《九零军嫂白富美》作者:关大刀 文案: 齐湘十六岁那天,噩梦不断,梦到一辈子都糊了。 钟策重生了,回到了九零年,齐湘的16岁。 少年钟策——糊是不可能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糊。齐湘,这一世,我要把你捧在心尖尖,给你一个军人最好的爱! 少女齐湘——从军校生的迷妹小女友,到海军特战队队长的迷妹小军嫂,再到蜚声国际的白富美艺术家,这一世,甜到牙疼!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策,齐湘 ┃ 配角: ┃ 其它:军婚,甜文,军嫂,军校,教官,特种兵,白富美 第1章 她的十六(01) 【梦境】 八月。 窗外热浪滚滚,几只知了在树上拼着命的对叫着,尖利的声线此起彼伏,吵得午睡的人烦闷不已。 小区底楼的一户人家,窗门紧闭。 主卧,刚洗了澡的齐湘穿戴得十分整齐,甚至还化了一个淡妆。她拉上厚厚的窗帘,将空调温度调到了最低。 房内的灰砖空地上,有一个现在很少见的铜盆,里面烧着红汪汪的炭火,那明明灭灭岩浆一般的暗火,跟八月那热得流油的天气,格格不入。 齐湘拿起铜盆旁的铁钳,拨弄了几下着铜盆里的炭火,让它们之间有些空隙,这样,一盆木炭,应该能够物尽其用的燃烧完吧。 随后,她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纸,那是一张薄薄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而这张写着她儿子名字的通知书,却永远也没有用了。 就在不久前,儿子跟同学打篮球,不小心摔到了头,还没等送到医院,就在救护车上停止了心跳。 她是一个单亲妈妈,含辛茹苦的将儿子养大,养成了她心目中喜欢的样子,谁知道就在快要熬到头的时候,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她昏厥了好几次,每次醒来,泪就止不住的哗哗的流,一度哭到失语,张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父母也已经去世几年,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姐姐。 出事后,姐姐就陪着她一同垂泪,一边心疼她这辈子悲苦的命运,一边帮着处理侄儿的后事。 因为自己家里还有事,姐姐临走前,对她千叮咛,万叮嘱,嘱咐她一定要想开点。等她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天气凉快点时,她们姐妹俩就一同出去旅游散散心。 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她强忍悲痛点了头。 可是,她哪里也不想去。 她一直都有抑郁症,因为相依为命的儿子,她的人生,还有要努力的方向。现在,儿子先她一步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家里的钥匙和遗书,已经快递给了姐姐,明天,她就能收到。 所以,自己也不用担心,死了之后无人知晓,尸体发臭腐烂。 就这样吧。 泪早已流干。 她默默看了一眼四周,环顾着这个住了十来年的旧屋子,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将通知书放到铜盆里,看着炭火卷起一簇火舌,将那张纸焚烧,她心里默念:儿子,这是你最喜欢的大学通知书,妈妈烧给你看啊! 纸张燃尽,灰飞烟灭。 她坐上床,把枕头边儿子的那本大相册拿起来,一页一页的翻着。 从才生出来的小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小人儿,从天真可爱的孩童,到英俊清朗的少年。 这曾是她生命的寄托,她黯淡人生里的光亮。 可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这一生,她活得很苦,很累,很失败。 40多年的人生,仿佛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过。 其实,她也曾有过童年的无忧、少女的梦幻、青春的期许。 可是,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意识渐渐迷糊,全身开始无力。 终于,手里的那本相册从手里滑落,落在了牛皮凉席上。 这张牛皮凉席,还是懂事的儿子心疼她,打了两个寒暑假工,攒钱给她买的。 多懂事的孩子啊,希望他下辈子投生能找个好人家。 遗憾,这辈子,有多少遗憾啊。 如果,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回到被毁容之前,那有多好,多好啊…… 001 齐湘一下从床上坐起,刚才那个梦境太真实了,让她冷汗都吓出来了。 天呐,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见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辈子还过得那么悲惨,太不吉利了。 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呐。 今天,是农历三月初三,传说中的“上巳节”,又称“鬼节”,也是齐湘满16岁的日子。 但是家里人一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况且农历生日也不好记,所以家里没人想起这事。 齐湘自己是记着这事的,她头一天还为着即将长大一岁,悲春伤秋的惆怅了一阵子,在本子上写了一首啥风格也说不上的伤感小诗,纪念自己又逝去一岁的青春。 她在镇中学读高一,学校离镇上有四、五里的土公路,加之要上早晚自习,所以她平时住校,周末才回去。 比起大多数来自周围乡村的同学,家住镇上的齐湘的零用钱算是多的,一个星期能有10元。 本来打算生日之际,在食堂吃个小炒,再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多买点零食,就算是为自己庆祝了。 可是她头天夜里受到了惊吓,觉着不回家吃一顿,很对不起自己那张好吃嘴。 于是,中午放学后,她骑着那辆28圈的凤凰自行车,上坡下坡,哼哧哼哧的往家里赶。 弯弯绕绕、上上下下的公路两侧,是秀秀气气、青葱翠绿的乡村风光。 连绵起伏的丘陵山脉,在四月春风的吹拂下,就像一副秀美的山水画。 不时有炊烟从山中的小村落袅袅升起,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 可是齐湘心里并没有多少诗情画意,这样宁静的小村庄里,一样潜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罪恶,以及那像幽灵一样的流氓恶棍,让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她想起昨天夜里,那个可怕的黑影。 齐湘她们女生宿舍是一座三层的砖混小楼,位于学校进门右侧的小坡上。晚上11点,宿舍的大门就会关闭上锁,寝室也会按时熄灯。 齐湘她们宿舍位于二楼,是一个狭长的单间,房间有四张高低床,住着八个妹子。 房间没有卫生间,洗漱、上厕所得出门往楼道右侧的尽头去。 这天晚上,熄灯后,勤奋刻苦的同学们才端了脸盆毛巾去洗漱。 上床之后,大部分同学都点了白蜡烛,继续在蚊帐里看书复习。 等大家吹了蜡烛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多钟了。 齐湘的床位在靠门右手的上铺,因为生日的原因,莫名的有些兴奋。 之前还在为大了一岁忧伤,转眼想到《十六岁的花季》,自己也十六岁了,花季来了,就又高兴了。 听到大家悉悉索索的还没睡着,她忍不住告诉同学,现在12点过了,她刚满16岁了。 女生们一听,来劲了,纷纷表示,明天她得请客。 齐湘零用钱多,好吃,对同学大方,人又和善,大家经常蹭她的零食、吃食,所以人缘很不错。 就这样,话匣子被打开,夜谈会开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的,寝室里居然聊到了2点过。 这时候,靠窗边下铺的小云觉得口渴,就爬起来倒水喝。 她的开水瓶就放在窗户下面的墙根,这一下床,往窗户边一站,突然就吓得惊叫了起来。 “怎么啦,小云,有耗子啊?”还有同学开玩笑。 “啊,有人!窗户外有人!”小云惊恐的叫着。 大家都吓了一跳,立马闭上了嘴巴,吓得瑟瑟发抖。 齐湘立马翻身坐起,掀开蚊帐,从高处往对面的窗户望去,淡淡的月光下,窗户外果然立着一个人黑黢黢的身影。 她立马想起在女生间流传的那个可怕的传说。 女生宿舍靠窗户那边,隔了一米的距离,就是一道两米高的红砖围墙。 围墙内,是女生倒的洗脸水、洗脚水,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滑腻腻、臭哄哄的。 围墙外,就是周围村落的地盘。 村子里,不乏一些地痞流氓村霸,碰到落单的女生,有时候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下流话,乡镇中学的女生胆子小,一般就红着脸、心惊胆颤的跑掉。 但是某些坏得该下地狱的流氓村霸,就能突破下限,对着这一栋女生宿舍楼,色胆包天的起了坏心思。 女生间,秘密流传着一件可怕的事,说是有天晚上,某个流氓恶棍从围墙外翻进来,从窗户爬进了某女生宿舍。 那流氓拿着匕首威胁大家,然后挨个的不知道JW了几个女生,最后还大摇大摆的翻出窗户、原路返回。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女孩,出了这事,好多都不敢跟家里和学校讲,自个在那里吓得胆颤心惊,魂不守舍。 一旦更加不幸的怀了/孕,就只有退学,还得承受家里的冷眼,乡邻的指指点点,然后随便找个老光棍,赶快嫁出去了事。 估计是寝室里不知道谁把这事说了出来,最后在女生间秘密流传开来。 今天,在齐湘她们宿舍的窗户外,站着的这个可怕的恶棍,是不是就是那次传说中的人渣? 一寝室的女生,顿时噤若寒蝉,而被发现的恶棍,竟然站在窗子边,动也不动,居然还没有被吓跑。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竹马的恋爱小清新甜文,日常向,男帅女萌,一起逆袭成长甜甜甜,请多支持! 跪求天那么乖的宝宝小可爱们收藏一个哇,么么哒! 第2章 她的十六(02) “把窗户关起来,我们快点喊人,报告老师。” 齐湘说着就要跳下床去开门大喊,她真怕那个恶棍胆大包天到跳进窗来,拿着个匕首一控场,那她们这些可怜弱小的女生还能有出路吗? 吓呆了的小云一听,赶紧把窗户一关,插销一上,这才拍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 恶棍见无机可乘,才不慌不忙的将靠在窗户挡板上的长竹梯往围墙上一推,等竹梯子靠到围墙上后,他一跳,直接跳到梯子上,两下就爬到了围墙上。 这时候,齐湘已经下了床,冲到了窗户边,那个恶棍在墙头上跨坐着,正弯着腰使力,想要将梯子抽上去,放到围墙外。 齐湘隔着窗户就大喊:“抓流氓、抓小偷!抓流氓、抓小偷!” 那恶棍一听,这边嚷起来了,梯子也不要了,直接一跳,跳到围墙那头的草地上,跑了。 其它吓得躲在被窝里的女生听说恶棍跑了,这才纷纷钻出脑袋,下床凑到窗户边看。 “太可怕了,原来传说中的那件事是真的。” “今天幸好我们睡的晚,幸好小云你起来喝水发现了……”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后怕着,要是不是这一串巧合,那今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好多女生又吓得打了个冷战。 “以后,这个窗户别开了,不然再来一次,谁能保证会平安无事。” 齐湘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乡镇中学条件简陋,窗户也没说安个护栏。 这要是热到不行了,就算开宿舍门,也比开窗户安全啊。 这二楼跟围墙高度差不多,那梯子进来的时候,往这边一推,直接就可以站到窗户挡板上。 逃跑的时候,往那边一推,又直接可以爬到围墙上,只要心狠无耻无下限,干坏事不要太方便。 最后大家又后怕了一阵,抵不住睡意睡下后,都纷纷做起了噩梦。 而齐湘很不巧的,就做了开始那个噩梦,梦境真实得仿佛亲历一般。 呸呸呸,她才十六岁,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倒霉悲催嘛。 她才不会过得那么悲惨呢。 今天一早,齐湘跟小云就找舍管汇报了这事。 那架作案的梯子还在围墙上立着,学校领导也来看了情况,准备开会讨论,商量要不要给窗户加个护栏的事儿。 同时他们也叮嘱同学们不要乱说话,要大家统一口径,就说是小偷偷东西未遂。 即使没什么期待,但是也没料到生日这天从一开始就如此糟糕,让齐湘心里有如吃了苍蝇。 所以她决定中午骑车回去吃一顿,再跟家里说说夜里发生的可怕的事儿。 就这样,哼哧哼哧一身汗的骑回家里时,齐湘的妈妈还很吃惊,问她中午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齐湘闷闷不乐,说:“妈妈,我今天满16呢。” “哟,今天是三月三么?”妈妈赶紧去翻挂在墙上的日历,一看,果然。 “生日么,也就跟平时一样过呗。我们家里人也没过生的习惯,不过你回来了,妈妈再给你下碗面,煎个荷包蛋。” 老二是个好吃嘴,当妈的能不清楚吗。 齐湘一听,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她坐在灶前,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说:“妈妈,我不想读住校了,我想读走校。” “啊,你不是说走校累吗,住得好好的,住校费都交了,你现在又不住了。”妈妈有些不高兴,她是个急性子暴脾气,齐湘上初中之前,妈妈是一言不合就抽娃。 现在齐湘大了,有自尊心了,读书成绩也还过得去,所以她妈妈倒是不打她了,但是一言不合就怼她,这也是家常便饭。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好可怕。” 齐湘愤懑地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儿跟妈妈说了一遍,顿时把妈妈也吓坏了。 妈妈也是农村妇女出身,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相比其他人的妈妈,算是有点文化,但是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一些封建传统思想,还是很严重的。 她听到女儿住校险些出事,嘴里头就开始骂东骂西的咒那些坏蛋,最后表示,学校不把窗户护栏安起,就不住校了。 早晚自习,那么远的乡村公路走着也不安全,那就申请先不读早晚自习。 齐湘得到妈妈的承诺,心里松了口气,午饭也狠狠的多吃了两碗。 吃了午饭,歇息了一会,她准备骑车去上课。 可是推着车,还没出院子,就觉得手脚发软。 “妈妈,我怎么没力气啊,车都推不动。”她回到厨房,冲正在洗碗的妈妈说。厨房光线很暗,妈妈把她拉到院子里,一看,惊叫:“哎呀,脸怎么这么红啊?”说着拿手摸她的额头,又叫:“哎哟喂,怎么这么烫啊。” 说着,也顾不得洗碗了,赶紧解了围裙,拿了钱,就带她去镇卫生院看急诊。 卫生院离她们家很近,就在隔壁几十米的地方,那些医生,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悉街坊,很快给她量了体温,一看,39度9。 赶紧给她打了针,开了药,叫她回家休息。 齐湘软绵绵的回到家,吃了药,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过去。 这一睡,就不知道又做了多少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高考了,考上大学了兴高采烈之时,有一个面模模糊,又好像昨晚窗户边的那个黑影,突然拿着一瓶液体向她泼过来。 她抬起手,侧身一躲,可是没来得及挡住的左脸,传来一片火辣辣、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感觉自己的皮肉被扒拉开,盐啊辣椒水在模糊的血肉上蜿蜒流淌,疼得她倒地翻滚,嗷嗷的惨叫。 地上却仿佛岩浆流淌,好像身处人间炼狱。 天空突然雷鸣电闪,倾盆的大雨仿佛带着刀子一般,哗啦啦的刺向地面。 她匍匐在阴暗潮湿的地面,衣衫褴褛,冰寒入骨。 可是脸上,脖子上,那烈火灼烧、刺痛锥心的感觉,却分毫不减。 她无助的在地上发颤,自己又好像变成了一团炭火,被雨水打在上面“嗤嗤”的直冒烟。最后,她成了灰烬,湮灭在越来越大的雨水洪流里。 齐湘高烧未退,迷迷糊糊的一直在那里说胡话,妈妈邓秀心急如焚,不停的换着冷水帕子,搭在她的额头上。 这孩子,过个生日,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齐湘这一病呀,就在家里躺了好多天,那烧发得反反复复的,最后还是请护士到家里帮她输的液。 这几天的时间里,她老是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梦到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时醒时睡,以至于都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3天3夜过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发烧,她的身体才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 等身体完全好了之后,她才销假去上课。 这次学校行动倒是快,女生宿舍的窗户都给安上了钢筋护栏,大家都松了口气。齐湘也没理由不上早晚自习了,所以就还是只能乖乖的住校。 这天周六,上午上完课,下午放假。 齐湘收拾了要洗的衣服,背着书包,骑着那辆笨重的28圈自行车,费力的往家骑去。 这时候已经有那些轮胎小、样式新颖、重量轻巧的女式自行车卖了,齐湘也扭着妈妈想要一辆。可是因为她住校,用车的时间不多,妈妈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再买一辆,拒绝了她的要求。 回到家,妈妈正在做饭,她从天井的水井里扯了一桶水出来,倒在脸盆里洗脸,透心凉的井水让她觉得舒爽多了。 妈妈看她洗了脸,还要拿去冲脚,不乐意了,训她:“怎么说不听呢,汗巴巴的回来,洗脸就算了,那么凉的井水冲脚,容易抽筋,老了还会得风湿。” 妈妈年轻的时候过得很辛苦,被招工的骗去深山的雪山河水里挑沙,一挑半年,得了急性肺炎差点丢了小命。 好在爸爸从部队赶回来,把妈妈送到部队医院,经过精心的照顾,总算把妈妈的一条小命保了下来。 不过妈妈的腿,也因为在雪山河水里泡多了,引起了静脉曲张,现在腿上的血管就跟蚯蚓似的,又粗又青的虬结着盘浮在皮肤下,又不舒服、又不好看。 她伸伸舌头,去桌子上翻有什么好吃的。桌子的纱罩子下,装着一大钵又大又黄的脱核大李子。 “妈妈,你买的李子啊?”她拿起一个就啃。 “我现在才不吃这个,酸牙齿,你也少吃点。”妈妈在菜墩子上剁剁剁的切菜,头也不抬。 “哦,那是姐姐买的。姐姐呢?”姐姐比她大五岁,已经上班了,隔三岔五的会给她一点零用钱,买件衣服、打件毛衣啥的,对她挺好的。 “哼。”妈妈哼了一声,很不满意。 “啊,不会又跑出去玩了吧?”姐姐性格外向开朗,交际广泛,认识的朋友多,隔三岔五就要跑出去玩,几天不着家,何况周末放假呢。 “哼,一天东跑西跑的,不爱着家,你可别学她。”姐姐也是个火爆的急性子,脾气又倔,又爱顶嘴,不服管。跟妈妈两个是针尖对麦芒,两个人在一起总不能好好说话。 不像她,性子温吞绵软,像个面团似的,任她妈妈捏扁搓圆。从小被骂得天上地下的,也不敢还句话,只能次次在心里回嘴。有事没事就挨顿打,捂着屁股又哭又跳,还不敢拔脚就跑。 有时候想想,这日子着实过得压抑。 正吃着,爸爸也下班回来了,她喊声“爸爸”,举起李子,问爸爸吃不吃。爸爸摆摆手,他的牙口也不好。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对着邓秀挥了挥,说:“老邓,你猜,这是谁写的信?” 邓秀正挥舞着锅铲在翻锅,嫩南瓜烧油渣肉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着。她透过烟雾瞟了一眼,不太有兴趣,随口问:“老家来的信?” 自从老齐转业回到地方,收到的信件,除了业务公函,基本就是老家那些亲戚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啥的,对她来说,是个麻烦。 “嗐,不是,是我的战友,老钟。”齐安贤看起来很激动。 “老钟,你说钟淮国?”邓秀顿住,停了锅铲看过来。 “对呀,转业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收到了他的信,嗐!”齐安贤拿信拍打着手,显得很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的小天使们,爱你们哟! 求不要抛弃这条咸鱼! 第3章 她的十六(03) 齐湘听了,也很激动。 在部队的时候,钟叔叔一家跟他们家关系可是很好的,两家的大人来往非常亲密,他们两家的小孩也经常在一起玩。 钟家的老大钟策从小就学习优异、能力出众,三道杠的大队长可把她羡慕得不行了。 关键是钟家老大还长得又神气、又好看,一笑还有个大酒窝,简直是齐湘心目中的榜样和偶像。 钟家比他们家早转业两年,开始两家还有书信往来,等两年后,齐安贤也转业回到地方,两家就慢慢的断了往来。 齐家的大相册里,还夹着好几张钟家人的全家福和他家孩子的全身照,齐湘没事翻出来看看,心里还多遗憾。 回到这个闭塞的地方小镇,周围基本是乡镇上的同学,好多男生连基本的清洁卫生都做不好,更不要说有这样一份神采。 她还记得小学时的一个同桌,那时候乡里普遍条件差,好多孩子都没有穿袜子的习惯。 她的同桌就是一个不穿袜子的小男生,上课时还爱把油腻腻的布鞋脱了,一双脚搁在地上,那不知多少天没洗的脚啊,把她都快熏晕了。 想起这些,她非常兴奋,也顾不得吃李子了,赶紧把信从爸爸的手里夺过来,嚷道:“我来读给妈妈听。” 齐安贤笑眯眯的,由着她把信抢去,放了公文包,洗了手,就去喝桌子上保温杯里泡好的菊花茶。 齐湘迫不及待的展开信,一字一句的念起来。 天井的天光下,袅袅的烟雾中,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家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钟淮国回到地方上,进入公安系统,当了一名公安干警,任职派出所的副所长。这几年干下来,业务熟练,人际关系也处得顺利,升了个城关派出所的所长。 他的两个儿子也很争气。 老大钟策回到地方上,也一如既往的优秀,初中在县中读书,次次都是年级前三。因为中考成绩优异,被他们H省的一所重点高中录取。 老二现在在县中读初二,成绩也挺好的。要是继续保持下去,跟哥哥一样,考个省重点高中,问题也不是太大。 唯一的不足,就是老钟的爱人江翠柳,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好,病殃殃的断不了根。 念完了信,邓秀的饭菜也起锅了,齐湘赶忙帮忙摆碗筷,端菜打饭。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忍不住就讲起了在部队的事情。 一讲到部队的事情,齐安贤就特别的激动兴奋,还喝了一小杯白酒。 说着说着,两个大人的矛头又指向了齐湘,现在,轮到他们说别人家的孩子了。 吃了饭,齐湘自觉的洗了锅碗,跑到父母的房间,去翻相册看。 齐安贤是有午睡习惯的,可是他今天中午睡不着,拿了信纸开始给钟淮国回信。 齐爸爸小时候念过私塾,他的字写得是非常好的,齐湘边翻相册边提议:“爸爸,不如我们再去照张全家福,寄给钟叔叔他们家。然后你写信,叫他们也寄一张全家福过来呀。” 她小时候就很喜欢跟在钟策的屁股后面打旋旋,两家人一度还开玩笑,说齐家两个女儿,钟家两个儿子,不如互换一个到对家去。 当时她才四、五岁,还积极的向爸爸妈妈要求过,把自己跟钟弟弟换一换,这样就可以跟优秀的钟哥哥一直在一起了。 只要一说起部队的事,说起钟家,这个笑话就会一直被提起,讲了十多年,齐爸爸和齐妈妈都还没腻。 少女情怀总是诗,父母哪里懂。 自从去年,风靡全国青少年、引起轰动的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播出后,齐湘就被吸引住了。 这部片子,难得的讲了早恋,追剧追得心潮起伏的齐湘,被电视剧里的袁野深深的吸引了。 哎哟,她虽然不敢早恋,可是不妨碍暗恋这种感觉啊。 可是放眼周围,愣看不出一个电视剧里那种人物的影子,她只得悻悻作罢。 现在这封信,一下就勾起了尘封的记忆。那个出色的钟哥哥,今年就要满18岁了,不知道是不是长成一个意气风发、俊朗英挺的少年了呢? 这样想想,心里还挺激动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浪了两天的姐姐齐宁回来了。 在齐湘的催促下,一家人换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头发梳得伸伸展展的,去照相馆拍相片。 这时候已经有彩色胶卷了,一家人在照相馆那开得满树的木槿花前站得规规矩矩的,面带微笑,口喊“茄子”的拍了几张全家福。 最后,两夫妻,两闺女,又单独照了双人合影。 礼尚往来,收到回信的钟淮国果然也寄了三张照片过来。 一张全家福,一张夫妻合影,一张兄弟合影。 同齐家一样,两家的大人,面庞都有了岁月的痕迹,身材也不如年轻时那么挺拔。而两个孩子,则长成了翩翩少年。 念叨着照片,周末积极赶回家的齐湘一看照片,心顿时砰砰直跳。跟她幻想的一样,钟策长得又高又帅、英俊挺拔、英气勃发,她的一颗少女心马上就被融化了。 啊啊啊,她,也好想谈恋爱啊。 啊啊啊,终于有了可以暗恋的目标啦。 她好想把有钟策的相片据为己有啊! 只可惜,她一向胆小如鼠,这事只能想想就好,不然被妈妈发现了端倪,她就只有死定了。 还是只能每个周末回来,装模作样的翻翻相册解解馋啊。 回到学校后,齐湘心不在焉,心猿意马,上课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钟策的样子,然后天马行空的幻想着两人青涩甜蜜的恋爱。 想着想着,一张粉白白的脸就红透了。 她的反常,引起了同桌小楠的注意。 小楠跟她一样,家也是镇上的。 小楠的眼睛大大的,像杏仁。嘴巴小小的,像樱桃。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有点不长脑子。 她们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读的,初三时,学校里转了几个县城的学生来。 越是偏僻落后小地方长大、又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越是眼皮子浅。 那几个学生明显是成绩不好,被原来学校劝走的,不然也不会在初三这个关键时刻,转到条件更差又偏僻的镇中学。 小楠却不这样想,只认为别人是县城来的,就高看她们一等。 转来的女生里,有一个叫古丽的女生,很有点社会气息。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学校,其它农村里的同学根本就看不上眼,不屑于来往。 而家是镇上的,父母又是国家工作人员的几个妹子,就成了她要结交的新同学。 齐湘在家里,虽然被爸妈姐姐管来管去,谁都可以歪她凶她,但是离开家门之后,就特别不喜欢别人管,也特别有自己的主意。 她又不是没出过小镇,最远只到过县城的土包子。 跟着父母转业,坐火车,一路游玩回来,她也去过好多大城市,看过好多地理书上的风景点,所以心里并不觉得一个偏僻贫穷县城的人,就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古丽刻意跟她交好,可她其实是不太喜欢这样社会的女生的。 县城来的也好,镇上的也好,农村的也好,只要性格合得来,她就对谁都客气友善。 但是小楠不啊,古丽跟她交好,她觉得是荣幸,别人说个啥做个啥,她就极力附和,表现得很感兴趣,还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有一次,小楠神神秘秘的跟她说,要跟着几个镇上的混混男生还有古丽她们去县城,离家出走,还一副能被他们邀请,是很荣幸的事儿。 齐湘大吃一惊,说她是不是疯了,家里学校里平平静静一切都好好的,说离家出走是闹哪样? 最后她还很严肃的跟小楠说,不要犯蠢,你跟着这群啥本事啥钱啥经历都没的混混小太妹,去了县城又如何,没钱用的时候又怎么办。 小楠也没听进去,最后果然还是跟着那群人厮混在一起,在某人家里集体过夜,打算天亮就一起出走。 后来不知怎么的,被某位家长发现了,将这几人抓住,然后好一顿批评教育,最后这次出走以失败告终。 小地方那风言风语是起得很快的,于是小楠就成了不学好的典范。 班级里,同样是镇上的同龄女生就她们两个,所以不管小楠多不长脑子,她们两人也还是经常一起玩的。 事情发生后,齐湘的妈妈还告诫齐湘,少跟小楠往来。 齐湘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在学校里跟小楠也还是如常往来。 读高中,两人又分到一个班,就顺理成章的坐在了一桌。 小楠成绩不好,也听不进课,一天到晚就把书垒得高高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看小说。 齐湘管不了她,现在也懒得管她,何况她现在也无心听课呢,每天就幻想着甜蜜的暗恋,在本子上写一些酸啾啾的散文小诗;或者发呆、自个在那傻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老扑心里乐开了花*^_^* 第4章 她的十六(04) “你怎么啦,恋爱啦?”小楠戳戳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齐湘才不想给她讲心事,小楠就是个大嘴巴,不然也不会暗带得意的把要离家出走的事讲给她听。 “恋什么啊,跟谁恋啊,你想多了。”她眼也不眨地否认。 小楠张着嘴,呆了呆,疑惑:“那你脸红什么呀?难道不是想到哪个男生啦?” “哈,我想到袁野啦,不行呀!” 齐湘在小楠面前气势比较足,小楠有时候还有点怕她。 其实现在,她已经不迷恋电视里的那个袁野了,她觉着,钟策哥哥比袁野还要出色好看。 “啊,喜欢他也没用啊……”小楠呆了呆,打听不出啥,想想,还是继续睡觉好了。 就在齐湘心猿意马的时候,她竟然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 看着信上H省光阳中学的寄信地址,齐湘的心怦怦直跳。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个难道是钟策就读的学校吗? 难道,这是钟策写来的信? 怀着激动得要跳出心腔的激动心情,她拿出小刀,还特意用手帕将刀上的铅笔印痕来回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裁开。 “谁的信呀?这么宝贝。”小楠探头过来想抢信,被齐湘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 小楠委屈巴巴的:“这么凶干嘛啊。” “警告你哦,不准来抢我的信,我要生气的。” 齐湘瞪了她一眼,然后才将信抽出来,侧着让小楠看不到内容,她才将信慢慢展开。 “那么紧张干什么嘛。”小楠不满,又不甘心,瞟了眼信封,奇道:“欸,怎么是从H省写来的呀?还是光阳中学,谁呀?” “笔友。好啦,睡你的吧,别打搅我啊。”她把信封塞到课桌里,随口搪塞道。 八、九十年代,是挺流行找笔友的,小楠听了,也没起疑。 想想齐湘平时就爱写点酸溜溜的散文小诗啥的,估计她也是在报刊杂志上找的笔友,也就没啥兴趣了。 一张普通的信笺纸上,是一页漂亮的字体。齐湘顾不得先看内容,眼睛就瞟到信笺末尾。 落款“钟策”两个字,写得铁画银钩、意气飞扬,顿时看得齐湘心头一片激荡。 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掩饰住了激荡的心情,她才抬眼,慢慢的,一字一字贪婪的去看信的内容。 齐湘: 你好! 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的钟策哥哥。 再过几个月,我就满18岁了,就是个大人了。 越是成长,越是觉得童年可贵、童心宝贵。我很怀念小时候在部队的岁月,怀念在那里的点点滴滴。 算算日子,我们两家人,已经分离了8年了。 8年啊,你人生的二分之一,不得不说光阴荏苒、时光易逝。 我们一家人,也经常说起过去的岁月,谈起我们两家在部队里的事,大家都非常怀念我们两家来往的珍贵友情。 上次家父抱着侥幸的心情,给齐叔叔写了一封信,没想到居然收到了回信,还有你们一家的照片。 那天,正好是周末,我们一家人都特别高兴,久不下厨的爸爸还特意做了几道拿手菜。我们一家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热热闹闹的说着信里的事儿。 说实在的,我的心情也很激动,我没想到,当初短胳膊短腿,跟在我身后,跑得像个风车团子的小齐湘,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 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参加高考了,学习时间非常紧张。我想给你写信,算是在备战高考之余,对自己情绪能有个缓解。 我非常希望收到你的回信,想听你谈谈自己现在的生活和学习。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这个愿望。 祝你生活学习顺利、一切安好! 看完信,齐湘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又展开信,从头到尾的又看了几遍,嘴角的笑容简直是挂在脸上,好像再也不会走了一样。 这封信,并没有一点让人遐想的内容,可是她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好像这封信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被蜂蜜浸染了多年,甜到要凝结成蜂王浆。 来回的看着信,她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读初中那会,真应该一直坚持练字帖。 看看钟家哥哥的字,写得多好看啊,简直可以当她的临摹范本了。 她的字,说不上难看,可也说不上好看啊,而且没有什么风格,这一回信啊,会不会让钟家哥哥给看扁了呢? 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忐忑。七上八下的提笔写信,可是盯着信纸,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落笔下去,写什么才好。 就这样,一封回信,硬叫齐湘撕掉半个本子,揉了一课桌的纸团,才终于把信写好。 同钟策一样,她这封回信,客客气气、正正经经,公事公办的说了一些自己在学校和生活上的事儿,一点都没有吐露少女心事。 不过在信的末尾,她还是很有点小心机的画了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头像,女孩的额头上,还别了一个粉色爱心形状的发卡。 这隐喻,可是隐晦含蓄得不行了,不知道钟家哥哥能不能透过这个一毫米见方的粉色爱心发卡,看出她的粉红少女心啊! 在焦急的日盼夜盼、望穿秋水中,半个月过去,钟策的回信姗姗而来。 没办法啊,两个人不在一个省,寄个平信,一个星期算是搞得快的了,齐湘真恨不得家里能装个电话啊。 可是电话多贵啊,打长途更贵,就算装了电话她也不敢打,到时候电话费一查,她可不就露馅了吗。 要知道,她在家里,万年老二,地位低下,谁都可以凶她、谁都可以管她的。 她揣着信,拿着一柄专门为拆信而买的小剪刀,紧张而激动的、悄咪咪的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 在天台水塔房下面,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表情神圣而严肃的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封口。 这次的信,捏捏挺厚的,不知道钟家哥哥写了几页信纸呢,哎呀好羞涩啊。 抽出信纸,一看,哇,果然厚,中间好像还夹杂着卡片。 她将信纸在腿上摊开,嗷呜嗷呜,她没眼花吧,信里面,居然夹着照片。 她拍拍胸口,拿起来,哇,还是两张呢。 她把照片翻过来,顿时,一个阳光俊朗、风一样的帅气少年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张钟策三步上篮的抓拍照,照得非常好。 明媚的阳光下,周围虚化的球场背景里,少年颀长劲瘦的身体凌空跃起,汗水顺着不算发达,却肌理分明的腱子肉滑落。 他单手托举着篮球,眼神明亮而专注的盯着上方,利落流畅的下颌、肩颈线条,微凸的喉结,看得齐湘头晕目眩、一双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这时候,《灌篮高手》还没有出现,几年以后,当齐湘看到那套漫画时,顿时觉得,流川枫那么受欢迎是有道理的。 齐湘学校也有篮球场,有些男生也喜欢打篮球,还有不太入流的篮球联赛。学校甚至还搞了一次女子篮球联赛,全班级抓包女队员时,齐湘就被赶鸭子上架的塞进了班级篮球队。 乱七八糟的训练了一番,连规则都没搞清楚时,联赛就开始了。 顿时,围观女生们那奇葩的球赛,就成了镇中学校园里的一大盛事。 什么抱着球跑啊,往下一蹲把球抱在怀里弄死不撒手啊,还有一群女生跟抢西瓜似的几个人抓着球扯来拉去,不要把大家的肚皮笑破了。 齐湘其实很不服气的,她也承认,她们是打得很烂、很菜、很搞笑,可是那些经常泡在篮球场上的男生,他们的球赛,齐湘也觉得看不出什么精彩来。 她对于小楠热衷于拉她去看球赛不太理解,反正她也搞不懂,一个外行女生既然去了,就是要看看男生耍帅啊。 可是,有帅帅的男生吗? 有不帅却能在打球时耍帅的男生吗? 恕她眼瘸看不出来啊。 她只觉得,哎哟,那些男生汗流浃背的味儿挺大的,真是……啊……好一群臭男生。 此时,被男神迷了双眼的、16岁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着钟家哥哥的照片,眼睛里都开出了一串串的花儿。 同样的是打篮球,同样的是流着汗水,她怎么就看出了一股子:少年清爽的荷尔蒙爆棚感呢。 不得不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少女齐湘,那是妥妥的双标而不自知啊。 痴迷的看了好久的照片,陷入幻想的少女齐湘才想起,还有一张照片没看呢。 依依不舍的将这张照片叠到下面,另一张照片又开始了闪瞎少女狗眼的大业。 刚才那张如果是动到极致,这张则是静到极致。 看背景,是在教室里拍的,在前后虚化的书本文具间,是一个少年低头看书的30度侧写。 少年微垂着双眼,专注的看着手里那本书,微侧的脸庞,五官线条四高三低、几近完美。 他的另一边,是一扇宽敞明亮的淡黄木框窗户,那一团团浸着阳光、透着初夏气息的绿意,给少年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而他微垂的眼皮下,是两弧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下眼敛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真是让女生看了都要嫉妒。 少女齐湘捂着胸口,生怕那颗少女心捂不住,“扑通扑通”的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照片,是看得她又欢喜,又黯然神伤。 钟家哥哥,比上次寄来的规规矩矩的合影,看起来还要出色得多,隔着次元都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那不知道他的身边,又会聚集起多少比她更花痴的少女呢? 唉,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暗恋,就让齐湘犯了愁。 欢喜着,惆怅着,她小心的将照片放回信封里,又开始像偷偷藏着的糖,终于要被拿出来吃掉一样,珍惜的将信纸展开来。 这次的信,内容比上次多了许多,也不是那些客气而客套的寒暄了。 钟策很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校园生活,兴趣爱好,还告诉她,自己这次高考,已经提前报了军校,体能检测也已经顺利完成。 军……军校? 齐湘的嘴巴又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宝们的收藏和评论,请继续支持,不要抛弃这条咸鱼。 第5章 她的十六(05) 她就读的这个镇中学,基本上升学率这几个字就说不出口。 一年到头,几个班200多的学生,能有几个考得上大学的,就要放鞭炮庆祝了。 有时候,一年出不了一个大学生,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被戏称为:剃了光头。 而且大部分能考上的,也是专科师范学校,本科那可是相当金贵了,更别提重点大学了,基本没可能的事。 军校这个概念,对于齐湘来说,那真是天远地远。 身体素质得好,学习成绩得非常好,还要有能吃苦的毅力。 就她在这个中学呆了四年的功夫,从没听说过有敢报军校的学长。 如果她有弟弟的话,那倒是有这个可能。 她们家两个闺女,爸爸虽然没有重男轻女,但是平时是不怎么管她们俩姊妹的。 他曾经对邓秀说过:如果是男孩,我来管,女孩子,你这个当妈的就得负责教育。 爸爸是慢性子,轻易不发火,对待孩子也算开明,但是特别威严,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那种人。真正发起火来,那是能把全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老虎王。 妈妈邓秀虽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但是在齐爸爸面前,那就是猫爪下的老鼠,向来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但是转过头来,她压抑的性子就能完全的爆发在孩子身上。 老大齐宁聪明滑头,遇到事了,能溜则溜,溜不掉的话,也能够豁出去,扯着脖子跟妈妈叫板。小时候打打也就跳跳脚,团团转的躲一躲,大点了她是会反抗的。 到最后,邓秀除了日常骂、日常怼,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但是没关系,老大不服还有万年老二呀,所以没处撒气的邓秀,有啥气就冲着齐湘撒,一撒一个准。 除了妈妈,姐姐也经常拿她撒气,一不顺心就找她的茬,两姐妹没几天不打架的,但次次都是小5岁的齐湘吃亏。 谁叫她继承了老爸温吞老实的慢性子,却只是只弱渣小病猫。 齐湘小时候经常想,如果80年代初不是搞计划生育,不准生三胎,那自己的弟弟也不会7、8个月了被引产。 如果弟弟生下来,她绝对不会欺负弟弟,她要给他来自姐姐的关爱和亲情,还要管教他,引导他,姐弟俩相亲相爱,这才是温暖的家。 好在随着年岁的增长,妈妈的脾气收了许多,也能够耐着性子跟她沟通了。 而姐姐,在看了许多琼瑶小说后,一心向着那些女主学习。 留长发、穿长裙,说话要温柔,行为要文艺,对待妹妹,也知道和蔼可亲了。给吃给钱给衣服,不要太贤淑了。 所以,托琼瑶的福,齐湘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出生以后,最好的时光了。 这样引申联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齐湘看到钟策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和规划时,顿时一脸懵逼。 她一向是被这个管、那个管的,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读上去,读到毕业再说,她没什么想法,更没什么规划啊。 她的成绩,在班上也就是中等。以她们学校的教学水平和资源环境,要说对未来有什么想法规划的,大概也就是班级前三名,会为着考大学努力拼搏吧。 看完这封信,齐湘很惭愧,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跟钟策的差距、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呆的这个偏僻小镇,跟外界的差距和眼界有多大。 亏她自诩是个见过世面的,有时候心里面难免高看自己一眼,但是今天想想,她跟镇上那些无所事事、天到黑就乱混日子的同龄人,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吧。 收到信的喜悦,不知不觉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 她又拿着两张相片,在那里出神地看着。 钟策说过,这两张照片,是他班上一个爱好摄影的同学抓拍的。 这个同学的爸爸是个记者,同学从小就跟着爸爸学摄影,是学校摄影组的骨干成员。 她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呀,这水平,已经不是镇上照相馆那种千篇一律的水平可比的。而她到现在,还没摸过机械相机呢。 同样是高中生,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差距,那他身边的同学,是不是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才能和特长呢? 齐湘这难得的思考一次人生,思维就发散到了天边去。 她也不是没有梦想啊,但是想想,诸如: 1、轻功一蹿,飞到舞台上,然后装逼的拿着古琴在那里弹一曲高山流水,把全校同学震得目瞪口呆的; 2、或者某个大导演突然来到小地方选角,在万千人海黑压压的脑袋中,一眼就发现她这颗蒙尘的明珠,手指一点,她就成了某部题材深刻、现实意义巨大片子的少女主角; 3、…… 还是不要举例了,这不是梦想,这特喵的纯属幻想、臆想、妄想!!! 她用手捂住脸,觉得自己无比弱智。 跟她青梅竹马的玩伴,现在是踏踏实实、目标清晰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而她呢?她在干什么? 一天到晚活得糊里糊涂、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这跟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啊? 我不要做咸鱼!我要做锦鲤! 齐湘脑海里,两条鱼儿在打架。咸鱼吐锦鲤一口海盐,锦鲤吐咸鱼一口河水…… 正在她进行深刻自我反省的时候,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 这时候,咸鱼跟锦鲤还正打得难解难分呢。 哎哟! 她赶忙将信纸折好,把相片夹到信纸里,小心的将它放回信封里。再将信封夹到书皮里,合上,急冲冲地往教室奔去。 风吹起少女飞扬的裙摆,少女心里暗暗发誓,从现在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遥远的H省,W市,光阳中学,晚自习。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身穿蓝白校服的学子们正在埋头苦学。 光阳中学既是省重点中学,也是全国百所重点中学之一。它面向全省招生,能考上这个学校的,无一不是原来学校的佼佼者。 光阳中学的分班,是按年级排名从一班往后排,而这班级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每次期末考试,都会按年级名次,重新调整班级。 能进一班的,是佼佼者里的优胜者。能一直留在一班的,更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 在教室的后方,靠窗的桌位上,坐着一个长相出众、身材特别高的男生。 课桌上,放着一个刚开封的信封,他伸手进去,取出信纸,看到的,是折出了一片叶子的信纸。 这些女孩子,就爱搞这些花样。 钟策笑笑,将信先放着,又在信封里掏,取出了一张照片。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本来在认真的写作业,瞟到钟策在拆信,也没在意。 等看到那折出叶子的信纸时,他心里还在想,难道又有其他班的女生来递情书了? 等看到钟策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时,他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下去了,胖头往那边一挤:“哟,谁呀?还带照片的呢!” 钟策也不藏着掖着,拿起照片,端详起来。 照片上,16的少女歪着头、背着一只手,微曲着一只腿,在初夏的石榴树下站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翠绿的石榴叶子,火红的石榴花,少女白色的圆领泡袖小衬衣,绿色的齐膝百褶裙,白嫩嫩的胳膊和小腿,以及那碎金一般扑洒下来的阳光,构成了一幅清新青春的美好画面。 “哟,挺可爱的嘛。”小胖子王韬叫道。 “好看吧。”钟策得意。 少女的鹅蛋脸还带点婴儿肥,剪着齐耳妹妹头,漆黑的眉眼弯弯,皮肤又白又嫩又饱满,粉嘟嘟、弯月式的嘴角旁,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谁呀谁呀?不是我们学校的吧。”王韬来了精神了。 “我妹妹。”钟策笑咪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六一了,提前祝宝宝们节日快乐! 钟策:排!你们都是萌萌哒小朋友哦! 第6章 她的十六(06) “切,骗谁啊。”王韬显然不相信,他跟钟策同桌两年了,怎么没听他说起过有个妹妹啊,还这么可爱。 “现在是妹妹呀,青梅竹马的那种,不过以后则未必。”钟策自信的说道。 “啧啧,看不出啊,禽兽啊,你这青梅竹马看起来很小,还在上初中吧,你也下得去手?还有,你让8班的班花怎么办?” 8班的林琪琪喜欢钟策,这在光阳中学高三年级里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每次篮球赛,她不但不给8班加油,反而不怕死的给一班加油,还跑来给钟策递毛巾送水的,没把一班的那些妹子、八班的汉子气个半死。 只不过钟策这人在这方面好像是块木头,一点都感受不到少女们的粉红心,把他这个小胖子弄得是又羡慕又嫉妒。 “凉拌呗。”钟策不以为意,开始小心的拆那张折得花样百出的信笺。 “禽兽啊,暴殄天物啊,太浪费资源了,林琪琪长得那么好看,五官那么精致,我要是有你这脸这身材啊,我特么早就……” 王韬在一边愤愤不平。 钟策笑笑,不理他了,开始看信。 王韬就是喜欢摄影、帮他拍照片的那位同学。 这小子之后考上了编导系,毕业后当了一个小众电影的先锋导演。 仗着导演和金牌摄影师这一身份,王韬打着不婚主义的招牌,之后不知道交往了多少漂亮的女明星。 成为王导之后,王韬私生活方面,实在算不得一个有什么好名声的人,甚至还闹出过脚踏两条船的丑闻来。 钟策对待感情,是一个专一而执着的人,王韬这样的感情观,跟他是相背而驰的。 所以上一世毕业后,钟策跟这个同桌,基本是没什么往来的。 不过人到中年,王韬却突然收心养性,跟一个长相普通的圈外人结婚生子,感情还很好。 消息一曝光,还把大伙儿吓了一跳。 脑子里这些往事一闪而过,钟策就心无旁骛的看起了齐湘给他的回信。 齐湘的回信,显得有些迷茫。 她说了她就读的那所镇中学教学条件和资源环境都不好,自己成绩中等,偏科严重,也没什么特长。 就是平时自个喜欢写点诗啊、散文,画点仙女、小姐啥的,可这也就是个业余爱好,估计大学可能是考不上了。 也许,就跟镇上其他孩子一样,看看父母能不能跑点关系,给自己随便安排个工作啥的。 钟策看着信,眉头微微皱起,齐湘信里面流露出的信息,实在没有一丝对未来的把握。 他在心里面分析着这些线索,暗暗下了一个判断: 会不会,齐湘其实并没有重生? 重生的只是他,而他回到了齐湘的十六岁? 想起前世的事情,想起齐湘那些悲惨的遭遇,钟策心潮起伏。 他的拳头不知不觉紧紧的攥了起来,心里默默道:齐湘,不管你有没有重生,是不是对未来的危险一无所知,都不要紧。 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我绝对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而且,这一辈子,我要给你最好的爱,让你无忧无虑、幸福一世。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给齐湘指出一个方向,绝不能让她发展画画方面的爱好和兴趣。 这样,她就不会遇上那个泼她硫酸的恶魔。 想到这样一张粉嫩白皙、可爱乖巧的脸,被硫酸毁成那般可怖的样子,他的心忍不住就是一阵抽痛。 绝不,绝不能再让这个惨剧发生。 数着日子盼啊盼,齐湘终于又收到了钟策的回信。而这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九九零年的六月份,离钟策高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钟策在信里,给齐湘提了个建议。他说齐湘文科成绩好,又喜欢舞文弄字,不妨努力考一考中文系或者跟文字相关的专业。以后出来当语文老师、或者当编辑啥的,都挺不错的。 至于学习成绩,这不还有两年才高考吗。只要从现在起,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对自己的学习做过一个好好的规划,考不上本科,考个专科也一样,以后不还有专升本吗。 她的数理化和英语都很糟糕,这也不要紧。她如果选择文科的话,那只要把英语和数学提高上去就可以了。找个靠谱点的培训班或者辅导老师,一定来得及。 齐湘看了信,心里顿时对钟策起了崇拜之心。 看看钟家哥哥,分析得多好呀。她现在才高一,根本就不懂那些选专业的事儿,也不懂啥专升本。这些东西,都是上高三填志愿的时候,学校里老师才会给成绩好的同学做一些指导。 那些成绩差,升学无望的,早在之前的统一会考的时候,就被刷掉了。 只有那些参加会考通过的同学,才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所以能参加高考的人,是已经大浪淘沙挑选过一遍的。 她记得,自己的姐姐好像就没有参加高考。 未来……唉…… 然后再一想到英语和数学,齐湘更发愁了。 她也想好好学啊,可是从小数学就不好,乡镇学校又教得差,学到几何代数时她已经完全是在听天书了。 每次考试除了选择题在那里玩猜猜猜的游戏,其他题型,她能空一半在那里。 英语就更不用说了,老师一口方言版口音,26个字母她都念不标准,那些语法啥的,她认得汉字却弄不懂说的是啥。 辅导班啥的,她们这个偏僻小镇,根本就没有。 辅导老师…… 齐湘望天,镇中学的老师就已经是最高水平了,她要真有那天分,也不至于在老师的教导下,学成这个惨象啊。 闷闷不乐的齐湘回信把这事说了,然后在焦急的等待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除了语文、历史、地理、政治,其它几样,考得一如既往的糟糕。 等到了拿通知书那天,她还觉得很懊恼。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怎么还是没长进啊。要是又考个20多名,怎么有脸跟钟家哥哥交代啊。 她骑着28圈的笨重自行车,懒扭扭的往学校骑。 到了教室,兴致缺缺的跟几天没见面的同学们打着招呼,焦急的等待着班主任的到来。 过了没多久,班主任夹着一摞东西进教室了。 先是讲了一堆没营养的空话后,班主任开始念名字、挨个发通知书了。 念到她的名字时,齐湘抿着嘴上前,接过通知书一看,顿时如坠冰窖。 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居然只考了41名……41名? 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可是那两个可怕的数字,却明晃晃的杵在那里,仿佛在冷眼嘲笑她。 她茫然的抬头,却看到班主任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哭丧着脸走回座位,她把头埋在位子上,无法接受自己的成绩竟然滑落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回事,有哪里不对吗? 就算她偏科严重,可是文科那几样,不是一向都很能拉分的吗。她埋着头,在课桌下抖开那张通知书,仔细看着每一科的成绩,越看心里越丧。 天呐,她现在竟然连文科那几样,也考得那么糟糕了…… 终于,班主任宣布正式放假了,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齐湘从桌子上抬起头,颓废的收拾着书包,垂头丧气的跟着人群往教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还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叫住她:“齐湘,你等下到我宿舍去一趟,你有封信在我那里。” “哦……”齐湘乖乖在站在教室外面等。 学校地盘不大,设施简陋,不像她去参观过的县中,还有教师办公室、教研组什么的。 老师备课、住宿,都在自己的教师宿舍。 他们班上有个啥事情,也都是去操场旁的单身宿舍找班主任。 她站在过道上,看着教学楼外那些郁郁葱葱的大树,听着知了声嘶力竭、此起彼伏的叫着,心里又烦又丧。 那封信,应该是钟策的来信。可是,她有什么脸给钟家哥哥再写信呢。 跟他说,自己经过刻苦的学习,终于从20来名。滑落到了吊车尾的40多名?她好意思么…… 班主任终于弄完了他那一坨摞子事儿,出了教室。 跟他那严肃的眼神对视了一眼,齐湘的脑袋勾得低低的。虽然她偏科严重,但是班主任一直还是很欣赏她的。 他觉得这孩子眼界也好、见识也罢,都比班上其它同学要高得多,对她也格外要高看一些。 现在,一学期成绩下来,41名——她就给班主任看这个? 脸都要丢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上午的六一表演,小朋友们都好可爱啊。 第7章 她的十六(07) 到了班主任的宿舍,班主任对她这学期的表现,表达了恨铁不成钢的深深的失望,又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思想教育,最后,语重心长的总结了一番,才拿出那封她盼了好久的信,给她。 在齐湘接过信的时候,班主任说:“H省W市的光阳中学,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重点中学呢,你有朋友在这里读书,还是一班,成绩一定很好吧?” “嗯,没掉出过年级前20名呢。”说到钟家哥哥,一直颓丧的齐湘终于精神点了。 “那可真厉害。”班主任点点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你这个朋友这么优秀,这成绩,是能上重点大学的。我们这里虽然只是个乡镇中学,要是不努力,做朋友之间差距越来越大,以后……” 说着,他摇摇头,没再多说,让齐湘出去了。 齐湘垂头丧气的拿着信,推着自行车,找了一棵阴凉的大树,发了一会呆,才开始拆信。 一看信,齐湘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她没看错吧,钟策居然说,高考过后,要代他父母来看望她们一家…… 钟家哥哥要来!!! 这消息简直让她的心长出一片草原,又扑簌簌地开满了花儿,不能更美了。 而且,钟策还说了,英语、数学不要担心,他在这边的时候,可以辅导她。而且他还会把自己学过的那些有用的资料,整理一份适合她的,让她平时复习练习,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以后也可以写信问他。 太好了,钟家哥哥简直是男神啊。 齐湘欢喜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现在想努力学习,可是内因外因问题一大堆,却无从下手。 现在,有钟策这个探路人给她劈开那条荆棘,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丧? 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齐湘郑重的将那封信放好,然后迎着7月的烈日,往家里骑去。 回到家,邓秀正在做饭,看到她回来,问:“通知书拿到了?” “嗯。”她手指放在背后绞着,垂着头低低道,心里有开始打起鼓来。 她尤记得小学五年级时,有一次拿期末通知书回去后,妈妈对她的成绩不满意,大发雷霆。 当时,妈妈拿着她的通知书,化身狂暴凶兽,咆哮着将她的自尊心踩在泥泞里,狠狠的践踏着,臭骂了她一顿。 最后,还咬着牙,将她的通知书揉成团,还不解气,又扯开,一下又一下的,撕成了无数的碎片,恶狠狠地洒在灶前的柴禾上,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天可怜,她那时候是学习委员,虽然没考好,可是13名的成绩,也没差到要遭受这种待遇的地步吧。 她小学4年级当上学习委员之后,确实是稳定在前10名没错,可在开窍之前,她可是长期在班级吊车尾的。 4年级以前,妈妈从没为成绩跟她发过脾气,只是觉得,她就是个成绩上不去的瘟猪子。 谁料到她一旦突破自己的极限,突飞猛进之后,她妈妈就变得只能接受进步,受不了她倒退,还非拿全镇第一的孩子跟她比。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最后抹着眼泪,蹲在灶前,将那些揉皱了的碎纸片一张张捡起来。 边捡边哭,边哭边抽着嗝,那凄凉的景象,她能记一辈子。 回屋后,她还得拿浆糊,将那些皱巴巴的碎纸一张张的拼好粘起来。 这开校报名的时候,还要把通知书交回去呢。 想起那个可怕的往事,7月的天气,齐湘生生打了个冷战。 “怎么,没考好?”邓秀的眼睛立刻垮了下来。她家老二一向老实,从来不敢对她撒谎。 所以,她虽然脾气不好,两个孩子从小就是打骂大的,可是心里面,她还是最喜欢老二的。 老二现在这样子,一下就被她看穿了。 “嗯……”齐湘头更低了,双脚脚尖叠在一起,不安的搓动着。 “拿来,我看看。”邓秀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齐湘吓得一抖,赶紧将背后捏出汗的通知书交了出去。 邓秀一把抓过来,眼睛急速的在成绩栏来回扫动着,一看到41名的名次,她的脚步就踉跄着退了两步。 “哐当”一声,她手里的锅铲被她狠狠的摜到了灶台上,又“呛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齐湘的心随着那锅铲的轨迹,不安的怦吃乱跳着,她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开始。 “你……你怎么考成这个鬼样子啊!啊!!!” 邓秀手指着她,嘴皮哆嗦着喝问道,手也开始发抖,突然的,就蹲下在灶前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带宝宝吃喝玩乐,没时间写,半夜码点字不容易,少了点将就看看哈…… 第8章 少年钟策(01) 齐湘吓坏了,她只道妈妈要拿刷锅子的竹涮子狠狠的打她一顿,没想到妈妈会突然这样子哭起来。 “啊……啊……”妈妈蹲在那里大声哀嚎着,哭得像个没吃到糖的撒泼的小孩,完全不是她以前的路数啊。 齐湘吓得赶紧扯起洗脸架上的毛巾,跪到妈妈面前,往妈妈脸上擦。 妈妈仰着头,随着哭声,泪水哗哗的流着,她擦也擦不赢。 “哇……哇……” 齐湘也哭了起来,她从来没见过妈妈哭呀,即使7个多月大的弟弟被强制引产的时候,妈妈也没这样哭过啊。 姐姐的成绩一向也瘟,比她这次的成绩还要瘟,可是妈妈也从来没为这样的事哭过呀。 她又惊又怕,边哭边为妈妈擦眼泪,哽咽着哭道:“妈妈我错了,妈妈你不要哭,你不要哭……” 毛巾一头擦妈妈的眼泪,一头擦自己的眼泪,最后,一条毛巾都被打得湿浇浇的,两人的哭声才慢慢的变小了。 妈妈红着眼睛哭道:“你对不起我,你就是对不起我,你跟你姐姐不一样,我对你一直抱着希望的,我对你是有希望的……”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会努力学……” “你不准再跟小楠坐一桌了!”妈妈得寸进尺。 “不了,我下学期不跟她一桌了,我去跟老师讲,我跟学习委员坐一桌,好不好?” 齐湘耐心的哄着妈妈。 邓秀红着眼睛瞪着她,研究她,好长时间过去,才像个小孩似的,嘴巴一憋,把手给她:“拉我起来。” 齐湘赶紧将反常的妈妈拉了起来,又赶紧打了一盆水,把毛巾拧了几把,递给妈妈擦脸。 妈妈擦了几把脸,说:“你说过的话,你自己要记得。”她小狗似的直点头:“记得记得。” “还得做到!”妈妈又说。 “一定做到,下学期,我绝对要考到班级中上。”她神情严肃的跟妈妈保证。 “你也洗洗脸吧,反正以后就靠你自己自觉了。”妈妈去捡锅铲,拿水瓢冲洗,说:“你先回房间吧,等会下来吃你最喜欢的土豆烧排骨。” 齐湘“嗯”了一声,转身爬着木梯子上二楼。 妈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虽然骂起人来,嘴巴没个把门的,但是生活方面,又非常的照顾她。 狠起来,那是真对她狠;好起来,也是真对她好。 她真担心自己以后被整个人格分裂出来。 初中以后,妈妈已经不打她了,但是今天这反应,实在是让她始料未及。 “原来,妈妈对我是有期望的!” 齐湘心里又有些欢喜,妈妈从来都没说呢,原来她心里,是觉得我能有出息的。 她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对自己的未来,竟然也有了一丝期待。 这天中午,爸爸下班回来后,妈妈也没跟他提齐湘的成绩。他们说些单位、生活里的闲话,突然又提起,钟策暑假要过来看他们的事儿。 齐湘心又惊了一下,还以为那封信被爸妈发现了,后来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钟叔叔写信来,说了这个事儿。 他们啧啧感叹着钟家老大的优秀,商量着钟策来了怎么招待这孩子。 齐湘扒拉着饭,一声不吭,对钟策的到来,却异常期待。 火车加客车,足足三天三夜,钟策终于踏上了云山镇的土地。 下了客车,他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镇供销社的方向,就拎着两个大大的旅行包,往镇中心走去。 跟他沿路看到的C省乡镇差不多,云山镇狭窄的街道两边,大多数是砖木混合或者全木制的小青瓦平房,还有少数二层的水泥小楼房。 这时候,华国乡镇居民,人们以修水泥楼房为荣,却不知道,再过十多年,这种朴实古韵的C省民居,才是旅游开发的热点。 他边走边打量着街边的景物,街上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 这边的人,普遍身高不高,他1米83的身高,简直是鹤立鸡群。 他问过爸爸,齐叔叔也就1米65的样子,邓妈妈大概也就1米54的样子。不知道现在齐湘有多高呢? 云山镇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随着山势修建,他去供销社的路,就是一直往上。 等快到街道的最高点时,他一眼就看见一条巷子口的路边上,有一个姑娘踮着脚,伸着脖子在使劲的往这个方向张望。 看到他时,那姑娘直愣愣的盯着他,嘴巴圆张着,好一会,才红了脸,咬着嘴巴低了头。 他停住脚步,微笑。 这满心的欢喜呀,如果化作水,能水漫云山镇。 真好,看见你了,齐湘。 幸好,这辈子,我还来得及。 他浑身充满了劲儿,提着两个包包,大步流星地往齐湘走去。 齐湘这时候,已经抬起了头,好像内心挣扎完了似的,她红着一张粉扑扑的脸,小跑着向他而来。 很快,两人在街上碰面,齐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甜甜的喊道:“钟策哥哥,你来啦!” “嗯,你在那儿等了多久了。”他温柔的问道。 这一刻, 8年的时光仿佛给压缩了似的,两人之间那种熟悉感还跟小时候一样。 “没多久啦。钟策哥哥,你一定累坏了吧,我查过地图,从你们那里到我们这儿,要走好远呢。而且又是火车、又是汽车,肯定饭都没好好吃,一定很饿吧。” “还好啊,看到你我就一点都不饿了。”他笑眯眯的。 齐湘的耳朵尖子也红起来了,她伸出手,要抢他的一个包,说:“我帮你提。” “很重的,我自己来。” 齐湘才到他的下巴,他目测了一下,觉得她1米6没跑了。这小身子骨,怕没提过什么重物吧。 “我能行的,我力气大呢,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一年级就开始给学校抬井水了吗?” 说着,她已经抢过了钟策的一个提包,这一拎呀,整个身子都下沉了一下。她吐吐舌头,说了句:“是好沉呀,你不会是带了一提包的特产。” 他正想说“还是我来吧”,齐湘已经使了一股子蛮力,将那个提包拎着,往前带路了。 他觉着好笑,也没去跟她争,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憋得红红的小耳朵,心里甜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半夜码字睡得晚,今天眼圈都黑啦,得去补觉了…… 第9章 少年钟策(02) 他们小时候的部队所在地是个山区,部队里的小孩大部分都是在附近的一个村小借读。 他们入学那会,全国小学还是五年制教育。 那时候的村小并没有自来水,老师要吃的水,都是去附近大队部的井里挑。 那是80年吧,大冷的冬天,1年级的齐湘就轮到了挑水的活。 她独自赶早到了学校,去食堂拿了一个洋铁皮大桶和扁担,跟一起轮挑的同学来到离学校一里多路的村大队的。 早上雾气弥漫,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雾之中,她们转了几圈才找到水井边。 青石板筑起的井沿有半米来高,她顺着井沿探头一看,那漆黑幽深的井口就像巨兽的怪口,吓得她脖子一缩,不敢再看。 同来的女生是当地村民的小孩,挑惯了井水的。 看见齐湘胆小的样子,觉得好笑,她们称这些部队借读的小孩为:部队伢,用土话喊出来就是:波碟压。然后这些波碟压就喊他们:地瓜崽。 两边的小孩总是有一些界限的。 小女孩很高兴自己会的比她多,很热心的指点她。 她把井边的打水木桶放下去,然后手扯着井绳抖啊抖的,木桶倾斜着,大半桶水就涌了进来。 她和小伙伴一起使力,一下一下换着手,将那木桶扯了上来,倒在大洋铁皮桶里,还不到1/3呢。 齐湘跟那个女生学了一阵子,终于会扯井水了。 两人把大桶装满后,套上扁担,小小的身子一人一头使劲吃奶的力气,才能把那大洋铁皮桶抬离地。 两人哼哧哼哧的走一会、停一会,大冷的天硬是出了一身汗,才把只剩下大半桶的水给抬回学校。 钟策一开始并没有在村小读,而是去了比较远、教学条件好些的镇中心小学读书,直到齐湘三年级的时候,他才转到村小。 这一来呀,成绩优秀、综合能力强的他立刻被学校老师委以重任,当上了三道杠的大队长。 每天齐湘他们乖乖的排队做操,搞这样活动那样运动时,钟策都是老师身边的得力助手。 管操行、管纪律、管小红花、管流动红旗啥的,真是威风凛凛,帅到天际。直把小平民齐湘羡慕得不行了。 而心里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长大了之后才明白。 两个人心里都甜得化了糖,一前一后的穿过一条20多米长的窄巷子,来到了一个有院子的小楼前。 院门大开着,齐宁坐在小木凳上,手里拿着个甜水梨,啃得嘎吱嘎吱的,旁边是一大丛开满大白花的栀子花。 看到钟策齐湘二人出现,她立刻热情的招呼:“呀,钟策弟弟来了呀,快进快进,等会就开午饭了,有你小时候忘不了的齐家妈妈的味道哦!” 齐宁为人爽朗外向,善于交际,这几句话一说,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钟策赶忙微笑道:“齐宁姐姐好!” “妈!妈!钟老大来了!”齐宁姐姐已经率先向屋内奔去。 “哟,小策来了呀,是不是长高了啊?”邓秀闻言,赶紧从厨房里奔出来,双手还在围裙上擦着水。 钟策保持着不变而得体的微笑,礼貌而不失热情的喊道:“邓妈妈好。” 从小两家人处得亲,虽然没有真正的换孩子带,但是两家孩子都呼叫对方的妈妈为X妈妈,当时还是家属区的一大奇事呢。 一看钟策长得这么高,邓秀吓了一跳,这孩子,完全高她这个老人家一个头还有多了,怎么这么会长。 “小策你多高啊,不得有一米八吧?”邓秀问道。 “我一米八三。” 钟策回道。 “这孩子,真肯长啊。” 邓秀感叹道,然后吩咐两个闺女:“老二,快去给你钟哥哥打盆洗脸水。齐宁,去给小策倒水喝。小策,快把包放这里。”她指着院门里面的客厅道。 齐湘拎着包,放到客厅的条凳上,飞跑着去打洗脸水。 妈妈就在供销社上班,听到老钟家的老大要来,早买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盆子和毛巾都用开水烫过,毛巾也在7月天的大太阳下晒得干酥酥的,还散发着阳光的香味呢。 齐湘从水缸里舀了一瓢今天上午才扯上来的沁凉井水,想想妈妈的话,又用开水瓶倒了点热水进去。 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温度,把毛巾放到脸盆里,她端着盆子就往客厅飞奔。 钟策看着齐湘端着盆水,还跑得跟风车一样,深怕她一不留神摔一跤,赶紧站起来去接盆子。 齐湘侧了身没给他接,而是把脸盆放在又宽又墩实的条凳上,笑道:“钟策哥哥你洗脸。” 钟策洗了脸,感觉清爽多了,开始拉开提包的拉链,往外一样样拿东西。 “邓妈妈,这些是我父母叫我带的土特产。” 很快,客厅的茶几上就堆满了钟策拿出来的各色土特产。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们,还带那么多东西,见外了不是。” 邓秀嘴巴上这样说着,心里打定主意,到时候也得装一大包叫这小子拎回去。长那么大的个子,还怕提不动么。 齐湘哪里能料到妈妈还会这么腹黑,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特产,她觉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没办法呢,谁叫她从小就是个好吃嘴呢? 这可是家养的习惯啊。齐家四人,除了爸爸,谁不爱吃呀? “你们先陪着小策聊,我去弄菜。”邓秀急匆匆的往厨房去,她今天准备大展身手弄上一桌,要把水烧干就闹笑话了。 “钟弟弟,来,喝水。”齐宁端了白底蓝花瓷杯,这里可是她新学会泡的菊花枸杞冰糖水,得意洋洋的没少跟齐湘炫耀过。 钟策正好口也干了,端过来就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杯。 “好喝吧?”齐宁得意,“我还有柠檬水、胖大海水、冬瓜水,以后每天给你换这花样喝。”这是她去县城玩时,跟新交的朋友学的,最喜欢卖弄了。 “好呀,那可谢谢齐宁姐姐了。” 齐湘跑去厨房,把那一盘子甜水梨端了出来,拿着水果刀削了一个,递给钟策:“钟策哥哥你吃。” 钟策接过齐湘削的梨儿,一口口的啃着,心里甜滋滋的。 他小时候也不知在齐家蹭过多少吃喝,现在终于又体会到了这种一家亲的感觉,这几天的舟车劳顿也值了。 等齐安贤下班回家,一大桌子丰盛的午饭早就弄好了。 相比齐家热情的母女三人,齐爸爸显得要矜持些,带着长辈的亲切关怀问候了钟策几句,一家子就在客厅摆开的大圆桌边吃起了接风宴。 桌子上杯盘碗盏、琳琅满目,有钟策小时候吃过的熟悉的菜肴,也有他没见过的本地特色菜肴。大家一个劲的劝他吃这吃那,邓妈妈还夹了好多菜堆到他的碗里,直堆成了一个小山。 饭桌上,欢声笑语,大家摆谈着以前在部队的趣事,说着两家分开后各自的生活,齐爸爸还关心的问起钟策在省会重点高中学习的情况。 钟策侃侃而谈,齐爸爸越听越惊讶。 他觉得,钟策这孩子,跟他们镇上那些一天只知道混日子,唯一巴望着就是父母能托关系安排个工作的废材一比,差距简直太大了。 这孩子活得很明白、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和目标。他有着明确的人生方向、知道努力奋斗,而这一切都要靠自己。 而且这个孩子知识层面丰富、知识结构也很全面,眼界宽、见识独到,连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人家,都深感自己的各方面见识,已经远远的落后于这个还没满18岁的少年了。 等吃完饭,齐家母女开始收拾残羹剩盏时,齐安贤尚觉得意犹未尽,拉着钟策,还要继续跟他摆谈。 从饭桌子上下来,钟策放得更开了,在齐安贤好奇的追问下,他对国内时局、经济发展、民生问题,未来方向、国际趋势,从多方面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对于齐爸爸疑惑难解的地方,他也给出了看似不可能,却最能合理发展的方向。 就比如说到邓秀现在上班的供销社,从建国以后,就一直是广大人民群众非常羡慕的一个单位。 年轻时代的邓秀,就异常羡慕那些在供销社上班的营业员。 觉着他们一不下田、二不犁地、三不砍柴、四不养猪,没有风吹日晒雨淋,卖着那些紧俏金贵的商品物质,个个傲气得上了天,还能拿那么多工资。 年轻时的邓秀,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份在供销社卖商品的工作。 转业后,回到地方小镇上,邓秀如愿以偿的进了年轻时梦寐以求的供销社,而且做的是更为轻松的出纳工作。 不但不用站班,还能抽空子跑回家做个饭啥的。加之内部人员,买那些紧俏商品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度高兴得睡着都要笑。 可是钟策这小子说什么呢?他说供销社这种单位体制,在国家对外开放、经济开始起步、以后必将腾飞的大方向下,会生存得愈发艰难。 最后在越来越繁荣的私营经济冲击下,绝大多数是关门倒闭。 不仅是供销社,很多越来越不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单位企业厂子,最后也将走上落魄、资产清算、甚至被私企兼并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有没兴趣看前世番外啊,钟策前世的职业跟今世不一样,不过也是制服小哥哥,要不要了解一下? 求收求评,每天都有红包掉落。 第10章 少年钟策(03) 齐安贤越听越心惊,他转业回到地方后,几经周折,终于被安排了一个到税务所当副所长的工作。 作为一个40多岁的军转干部,在一个全新的岗位面前,他以极大的毅力和决心去学习和求教,迅速的适应了这个新岗位。 作为地方基层税务干部,他老家这个小镇虽没有什么厂矿企业,但是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如野草蔓延,吹遍了这个小镇。 每逢赶集日,镇上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从街头能连到街尾。当街的人家,都把当街那间屋打通,做了商铺。 这几年,眼见着商业越来越繁华,商品种类越来越多,还有好多脑子灵活,不怕吃苦的商贩,跑到沿海进来各种各样款式新、价格便宜、功能多的商品,拉回来没多久就能卖断货。 不仅本地人,许多外地人也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做着他们独特的营生,街上雨后春笋般出现了许多新奇的、没见过的店铺。 而且他们态度好,嘴巴甜,招呼客人热情周到,有问题的当场还可以退换。所以,现在供销社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 即便后来重新装修了卖场,进了一些相对新颖的产品,可是就那些营业员高高在上的态度和臭脾气,生意已经越来越难做了。 所以现在邓秀的日子能这么悠闲,时不时溜个班回来做做家务。 生意不好怕啥呢,有国家啊,他们可是端着人人羡慕的铁饭碗,难道国家还不给发工资、不管他们啦? 钟策说道,在大城市里,那些外企和合资资本的商业大鳄,已经盯上了华国这个发展潜力巨大的市场蛋糕。 他就读的省会城市,已经出现了几家百货超市,就日本电视剧《阿信》里那种大超市。 这些大超市那种类齐全的商品,那随意取拿的货架陈列,那商层结构丰富的贩卖模式,那贴心热情、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对本地那些经营多年的老百货商场,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超市上面,还有专营化妆品、鞋类、包类的整层卖场。 一路电梯上去,还有专门的女装、男装、家纺家电楼层,美食游乐楼层。一家人可以在那里打发一天的时间。 齐安贤听得目瞪口呆。他家老大齐宁读书一向瘟,高三毕业后劝她复读也不听,托父母的关系,在供销社安排了一个布匹柜台卖布的工作,还在那里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如果以后,真如钟策预料,供销社垮杆了,邓秀倒是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总有退休费拿。那齐宁以后又能干什么?难道去当个体户? 钟策说这些,是有目的的,前世齐湘出事后,他去看齐湘时,见过齐宁。 齐宁一辈子就想着靠爸爸跑关系,帮她安排一份好工作,可是齐安贤不是那个求人的性子、加之越往后、国家对这方面卡得越严。 临到老,齐宁梦寐以求了一辈子,也没能端上铁饭碗。 说起这些,她也非常后悔,深恨自己年轻时没胆量出去闯荡一番。 那些以前她看不上的、家里条件差的同学,凭着吃苦敢干敢闯的精神,人生已经远远将她抛下了。 他现在重生到齐湘的16岁这年,不仅要帮助齐湘,他希望也能给齐宁指引一个未来的方向。 齐安贤陷入思考的时候,邓秀已经将一切收拾干净妥当,过来招呼:“聊这么久啦,该让小策休息啦。他坐了好几天的车,让他去洗个澡,上楼去午睡。” 齐安贤这才停住要继续的话头,叫钟策赶紧洗了去休息。 冲澡的房间在天井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齐湘早就端好板凳,放好大桶,正在一桶一桶的往里拎水呢。 钟策一看,这多不好意思啊,还怕累着她,急忙自己抢着去拎水。 齐湘也不跟他争,跑灶台边拎起两个热水瓶放到冲澡房门口靠墙边,说:“钟策哥哥,井水凉,你呆会加点开水,不够还有。” “不用的,我冬天都洗冷水。” 钟策前世从上警校起,就养成了一直洗冷水澡的习惯。 东北那大冷的天,一屋子光/胴/胴的汉子嚎叫着,将冷水一盆盆的往身上冲,那滋味…… “呀,好可怕……” 齐湘夏天都不敢直接冲冷水,只能说钟策哥哥的身体素质好啊。 “我去给你拿毛巾和香皂。” 齐湘风车一样的又跑,这丫头怎么就像个风车转世投胎的呢……钟策心想。 等她把东西拿过来放好,钟策的水也接好了。 他问:“我住哪个房间?我去把行李放好,还要拿换洗的衣物。” “我带你去。” 齐湘跑去客厅帮他提行李,钟策两个提包,一个装土特产,已经清空了,一个装随身换洗的衣物和物品,鼓鼓囊馕的。 齐湘弯腰去提那包满的,一提,咋舌,说:“好重。” 然后双腿一沉,要使个蛮力将包包提起来。 这孩子可真是个实在的性子啊…… 钟策生怕她那细腰杆给闪到了,还不得心疼死? 赶紧长手一伸,越过她的身体,将包包抢过来道:“里面还有一大包给你的复习资料呢,你提不动。”说着,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齐湘愣了一下,刚才,钟家哥哥抢包时,整个身体压过来,隔她那么近,突然心又噗噗乱跳了,好羞涩啊。 抿了抿嘴,嘴角梨涡隐现,她跟在钟策身后嚷嚷:“房间在二楼呢,那个梯子没扶手,你会爬吗?” 她家的房子没扩建的部分是木制结构的瓦房,上二楼的楼梯也是全木头的,但是样式就跟一般的竹梯子一样,直接架到二楼的入口。 她生怕钟策没走过这种楼梯,不会爬。 厨房里,翘着二郎腿、正在悠闲剥西瓜籽的齐宁闻声,看着齐湘小蜜蜂一样跟在钟策屁股后面,笑道:“哟,齐老二,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啊,老是当钟策多多的小尾巴。” 齐湘“哼”一声,不理她的调侃,理直气壮道:“就要当钟策多多的小尾巴,谁叫你小时候不带我玩,还嫌我是跟屁虫。” 小时候,齐湘本来是很爱撵姐姐的脚的,无奈齐宁跟她差着五岁,嫌她腿短跑得慢,又玩不到一块去,就不带她玩。还骂她跟屁虫,讨厌鬼,跟在后面烦不烦啊。 她开始还跟妈妈告状哭诉,每次妈妈就气呼呼的骂姐姐。 可是等跑到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后,齐宁转眼就又凶又恶的赶她走,然后一溜烟跑得她追不上。 她只好迈着小短腿回去又找妈妈哇哇哭:“妈妈呀……妈妈呀……姐姐不带我玩……”。 估计就是那时候起,姐姐就开始讨厌她了,骂她告状婆,所以跟她从小打到大。 后来她大点了,就喜欢跟钟策玩。 大她近两岁的钟策很有哥哥的样子,不但不凶她,还会保护她,不让其他小孩子欺负她。 所以,她才一天到晚跟在钟策身后,迈着两条小短腿“钟策多多,钟策多多”的叫,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尾巴。 心里想着这些,齐湘心里甜滋滋的,而她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钟策提着那么重的包包,一步一步稳稳的踩着没有扶手的木梯子,嘎吱嘎吱的往上走,步履还不慢。 从下面往上望,他的身材看起来更高了。 因为使力,背部和小腿的肌肉线条鼓一鼓的,那种少年的力量感,看得她脸又有点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都不说话…… 那下章我放个前世番外看看哈,如果大家要不喜欢看前世,以后前世的内容就少写点哈。 第11章 番外前世(01) 钟策一向是很沉得住气的,不然也不会卧底一做,就是很多年。 可是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 点燃一支烟,眯着双眼,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账号,眼角边的那一道疤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心里有些烦,打升级的那张桌子,来来往往的人坐下,又离开。 而他,抽着烟,在那里发呆。 10天了,整整10天了,那个经常和他组队打牌的号还没出现。 他切回QQ看了一眼,“灰烬”还是一如既往的灰色。 这很不正常。 他点进灰烬的头像,看着那张跟自己少年时代有几分相似的铅笔画头像,再看看签名档那句“心如死灰”,心里异常的烦闷。 长长的烟灰突然断了,掉到了他的身上,他一把摁灭烟头,揉了揉脸,终于在对话框打出一句:“最近怎么没来玩牌?” 带着期待,他耐心的等待着。 其实,他很少跟她聊天的。他就像网络才兴起那个时代的古老网民,轻易是不会在网上跟人有什么交集的。 跟灰烬加上好友,那也是因为打升级认识的。 两个人偶尔组了几次队,都觉得跟对方配合得特别好,因此慢慢成了固定的牌搭子,互相的积分也从几百升到了几千。 两个人平时的交往也十分的有分寸,并不会刻意的聊自己的生活,只是偶尔有一些浅显的交流。 就他所知的,她是一个裁缝,有一个读高中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她的老公。根据他的判断,她极有可能是一位单亲妈妈。 她的头像,据她说,是她画的她儿子的铅笔头像。 他没告诉她的是,她儿子跟他的少年时代,是有几分相似的。 卧底归来,他立下了大功,却也因公负伤,被废了一条腿。 为了防止报复,经过上级的安排,他隐姓埋名,隐藏了身份,整了容,过往的痕迹彻底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现在虽然孤家寡人一个,在陌生的小地方过着平淡平静的生活,可是他十分珍惜这用热血、青春、孤独、沉沦、挣扎、信念、正义换来的宁静,想就这样子平淡的过完余生。 平时他也没什么爱好,就是闲暇之余,喜欢在网上打打升级。 “灰烬”这个牌搭子,跟他配合得也好,人也好,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他的心里,不是没起过一丝丝涟漪。 可是想到自己的情况,想到人家有孩子,也许不一定就是单身,他的那点涟漪很快就消散无形。 自己的余生,还是老老实实独自一人过下去吧。 等了很久,“灰烬”也没有回一句话,他也没有兴趣再打牌了。 想了想,他又在对话框打出一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对话框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他揉了揉脸,又敲:“我有点担心你,看到了回复我,好吗?” 再等了一阵,还是没收到任何回音。 关了电脑,洗漱之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又回想起那些灰暗危险的岁月,一张张面孔在脑海里交织而过。 那些岁月步步惊险,他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没想到,现在还能拣到安稳的余生。 有太多的遗憾,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和感恩,至少,他比躺在陵园里的战友幸运多了。 迷迷糊糊的睡去,天还没亮就醒来。 他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瘸着一条腿,还是爬起来锻炼了一阵身体。 吃了饭,他去了离住处不远的一个木雕作坊。 他从少年时代起,就喜欢上了木雕,但是只是出于热爱,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现在因伤早退,隐姓埋名,选中的这个小县城,也是因为这里木雕艺术盛行,他能够学一门热爱的手艺打发余生的时间。 在这里呆了好几年的时间,他已经是一个手艺娴熟的木雕师傅,每天在这个作坊里工作到下午六、七点,一天的时间很就过去了。 白天日子挺平静,挺充实,挺好的。 等他吃了作坊老板娘提供的晚餐,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已经快八点了。 洗了个澡,打开电脑,登陆QQ,几声提示音响起。 他看到“灰烬”的头像在闪烁,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赶忙点开,对话框里显示的一句话,却让他五雷轰顶。 “你好,我是灰烬的姐姐,她这段时间昏迷不醒,有可能成植物人,以后可能都不会上QQ了。” 植物人?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就成了植物人了,不可能吧? 此时,他真希望这是盗号的恶作剧。 腿被打断的地方隐隐又痛了起来,他的心也在抽痛。 茫然了一阵,他打字问道:“怎么会这样?灰烬她是脑部遭受撞击了?” QQ提示音很快就响起:“唉,烧炭自杀,等发现送到医院抢救,就……” 烧炭自杀? 钟策看着这四个字,有些不能理解。 一起打牌这几年,虽然没有过多的谈论互相的私生活,但是可以感觉到,灰烬是一个状态挺平和淡然的人啊,怎么会想不开,要烧炭自杀呢? 思索了一下,他敲下一句:“我很意外,接触几年,感觉你妹妹不是那种悲观的人啊,能冒昧的问句原因吗。” “一言难尽,她过得太苦了,唉,先就这样吧,谢谢你的关心。” 那边回到,看样子灰烬的姐姐并不打算对他这个网上的陌生人说啥。 可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生活是有多苦,能让一个人绝望到这个程度,她不考虑她的孩子,她的家庭么? 于是他赶紧打字:“灰烬姐姐,我很关心灰烬的状况,我有个朋友是神经外科主任医师,也许我能帮你问问他。” “真的么?太好了,我们这里就是个小县城,医疗水平有限,我现在也很着急,可是又没什么办法。” 随后,灰烬的姐姐将妹妹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妹妹的婚姻并不顺利,婚后跟丈夫感情冷淡,10年前两人离婚后,带着孩子独自生活。 妹妹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养大,今年高考孩子上了重本线,谁知道打篮球时出了意外,还没送到医院就不治死亡。 妹妹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烧炭自杀了,哪知道人没死成,反而快成了植物人。 看着灰烬的经历,看着她那个跟自己少年时代有几成相似的头像,钟策的心隐隐作痛。 难怪她的网名听起来这么悲观,没料到是一个被命运摧残的苦命女人。 他看看自己的腿,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想去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灰烬。 要知道卧底归来病退后,他隐姓埋名瘸着个腿,跟外界的来往,十分的少。 就算至亲的父亲兄弟,也只是逢年过节换一张新卡,悄悄地打一个问候电话,说完之后就将新卡毁了。 “灰烬姐姐,我想来探望一下灰烬,了解一下她的具体症状,好方便跟我朋友沟通。”他知道自己不走这一趟,于心不安。 那边等了一阵,终于回话答应了,估计也是觉得走投无路,想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等那边说了一个地址和姓名之后,钟策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齐宁? 齐湘? 姐姐齐宁? 妹妹齐湘?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对番外前世不感兴趣的,以后可以跳看哈。 第12章 少年钟策(04) 赶紧低下头,顺着墙边往上爬,等到了二楼,钟策正在楼道的逆光里等她。 她赶紧说:“钟策哥哥,就在尽头右手的那间砖房里。” 转业回来后,单位上只分了一个单间给他们家,这一家四口怎么住啊? 最后,爸爸一咬牙,拿出转业的大半安家费,买了这个木头的二层小楼。 后来觉着房子不够住,家里又把这套老房子改建了一次。 这房子一楼原来都是泥巴地,洗澡也是在天井里露天洗,非常不方便。 改建时,一楼地上全铺了一层青石板,还在天井旁修了一间洗澡房。 不过这老房子没有自来水,所以她们就一直用的天井里的那口井水。虽然没那么方便,不过也习惯了。 而且井水甜甜的,还挺好喝呢。 老房子楼下有一间卧室,楼上两间卧室,要说一家四口,也是够住的。 但是一楼地气重、潮湿阴冷,容易得风湿,所以爸爸让工人将前面的院子隔了一半出来,加修了两层砖混建筑。 楼下加修的是一间长长的客厅,客厅上面的二楼,一半做卧室、一半做露台,现在那个房间正是齐湘在住。 房间门大开着,钟策拎包进了房间,一打量,大概有10来个平方,收拾得干净整洁。 靠墙一张松木床,看起来分外眼熟。 床三面都有床栏,木架上垂着洁白的细纱蚊帐。床体刷着半透明的蕃茄红漆,上面铺着整张竹子展开压制的竹凉席。 他记得,小时候在齐家玩累犯困的时候,他和齐湘还一起在上面睡过好多次午觉呢。 其它的陈设很简单,床前的窗户下,放着一套学习桌椅,床尾那头立着个衣柜,挨着门口,还有一台古老的缝纫机、一台落地电风扇。 而刮白的墙上,横七竖八的贴着几张海报。他瞄了一眼:张国荣、小虎队、钟楚红、王祖贤,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老牌好莱坞女星…… 这是齐湘的房间? 正想着,齐湘跟进来,说:“钟策哥哥,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我去跟姐姐睡。” 然后她跑到衣柜边,拉开柜门,指着被清空的两大格空位,说:“你的衣服就放这里吧。” 钟策放下包,指指书桌那些抽屉,问:“有没有我不能动的地方?” “啊,没有没有,都可以的,随便用。” 齐湘脸微微有点红,她也有点小秘密的,就是第二格抽屉里那本日记,幸好是带锁的,哦呵呵呵…… 钟策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包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放到桌上,说:“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复习资料,都是我觉得比较好、比较有用的资料和习题,我都做过注解的,下午仔细给你讲。” 然后,他拿出换洗的衣物,说:“我先去洗澡了,你现在把资料拆了先翻翻。” “哦,好。” 齐湘应着,拿起书桌上的剪刀,把包装小心的剪开。 一大包资料都还保持得比较整洁,她随手拿起本复习资料翻了翻,再次感叹,钟家哥哥的字写得真好。 他在资料上勾重点、做注解,做总结,写思路,详尽的分析让齐湘简直自愧弗如,难怪两人的学习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想自己总是忍不住在课本和复习资料的空白处,画仙女、画小姐,画花花鸟鸟的,就觉得自己的学习态度太不严肃、太吊儿郎当了。 等钟策冲完头和澡,回到楼上,齐湘还在认真的翻着那些资料,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钟策微微一笑,他已经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准备把它们晾在露台的衣杆上。 齐湘回过神来,从屋里出来,跑到露台上,说:“哎呀,钟策哥哥,你怎么自己把衣服洗啦。” 钟策一愣,笑:“自己不洗,难道你帮我洗啊?” “啊,你是客嘛,我本来就打算帮你洗呀。” 齐湘倒是想着,要把客人招呼好。 钟策一脸老父亲的笑:“我可没把自己当客人。”顿了顿,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以后去我家……玩,也别把自己当客人啊。” 看着女孩张口结舌,他的酒窝更深了:“再说,我还有内裤,也不适合你洗啊。” 他说的若无其事、一本正经,但是齐湘的脸却红了起来。 等她看到钟策的衣物离她晒的衣物、尤其是那白色的文胸很近时,她的脸更红了。 两人的内衣在7月暴烈的阳光下,还在轻轻的摇晃着,怎么看起来…… 有些…… 暧昧呢…… 钟策的短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才洗了澡的身体有舒肤佳香皂的柠檬味,在阳光下,她身边,那种少年清爽的荷尔蒙爆棚感直击心神。 “啊,钟策哥哥你快休息吧,我也去午睡啦。”耳朵尖子都红起来的少女,一溜烟跑到齐宁的房间,把门掩上了。 齐宁在客厅里看电视,楼下凉快些,这么热的天气她不爱午睡的。 躺在齐宁的床上,风扇乌拉乌拉转着,吹着不太凉的风,她的粉红心事都要满得溢出来了,翻来覆去的,哪里睡得着。 想到钟策就在隔壁的房间,就睡在她的床上,她害羞的一把捂住脸,少女心飞得满屋子都是。 钟策前世从警校毕业,打入大毒枭的黑帮卧底,做情报员、发展线人。 前前后后近十年,九死一生,后来因公伤残提前退休。 他的青春年华,身处最危险最黑暗的罪恶深渊,见惯了人间的丑恶、黑暗、残酷、血腥、冰冷,也见惯了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行尸走肉、生不如死,一颗心早就修炼得坚硬如铁,波澜不惊。 重回到齐湘的16岁,他虽有着少年的身躯,却依然是一个沧桑的灵魂。 可是此刻,为什么,他突然又涌起了一种少年那为爱悸动的激荡心情呢? 那颗千疮百孔、饱受沧桑的心为什么变得一片柔软,开出了新生的嫩芽呢? 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今生今世,他们——将会是——彼此的——救赎! 回到屋里,想到这就是齐湘的房间,想到齐湘就在隔壁,他哪里还睡得着。 他坐到书桌前,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资料摞放好。 书桌上还摆放着齐湘的课本、资料和暑期作业,他拿起来翻看,想了解一下齐湘现在的学习水平是什么程度。 桌子靠床的那头,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碟子,盛着一个透明的空菓珍玻璃杯,杯里插着十来枝含苞待放的栀子花,那沁人的清香在屋里悠悠流转。 窗台上,绿色的窗棂下,还摆着两盆茉莉花,洁白的小花骨朵在翠绿的枝桠间冒出来,星星点点的,十分动人。 他觉着,这两种花,就像现在的齐湘,清新又可爱,还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他翻着书,眼睛却忍不住又去看书桌的玻璃下,压着的相片。 玻璃下除了少数跟家人和同学的合影,大部分都是齐湘单人的。 除了童年时,在部队里见过的那些黑白小照片,好多都是他们两家分开后拍的。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齐湘从一个小不点,到小萝莉,再到可爱的少女,心里感叹,时光易逝,旧梦依稀。 等好不容易定下心,把齐湘的水平做了个大致了解,他才躺倒在床上。 这竹席子也是小时候睡过的,这么多年过去,已经被睡得光滑锃亮,凉凉润润的。 席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股花露水的香气,肯定是齐湘在擦席子的时候,往水里倒了花露水。真是女孩子家家的可爱习惯。 他躺在上面,想到这是齐湘这么多年来睡过的,一颗老灵魂又开始不安分的浪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哇,昨天码的几千字,今天打开,它居然———不见了! 明明保存了的,电脑废找不回来,含泪重码,只想嚎一句,Win10有风险,码字要另存啊! PS:祝追文的高考妹子考出一个好成绩,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第13章 少年钟策(05) 齐安贤两点就要去上班,一般中午就在楼下客房随便歪一会。此时,他却没睡,而是坐在床沿上,摇着蒲扇,跟木沙发上打毛衣的齐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啧啧感叹道,钟老大简直不得了,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成年,却那么优秀,还懂得的还那么多,见解还那么独到。 摇摇头,他不由感叹,这个小镇,也就适合他们这种快退休的人养老,不适合孩子的成长发展。 邓秀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见解,老齐说啥她都觉得在理。 一听齐安贤这样说,顿时也开始发掘小镇这样那样的缺点。她说老大齐宁其实脑子很聪明,可是却不用在学习上,老是在一些小事情上耍些小聪明。 家里的条件在镇上还过得去,齐宁不但没有一点上进心,还老是跟其它同龄人比,沾沾自喜,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但是现在跟钟老大一比,自己的大闺女,那真是目光短浅,一心就想靠家里。此外,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就想找个县城的男朋友,把希望放在嫁人上,真是没出息。 再说老二,本来脑子就没老大灵活,老实又木讷,从小就成绩瘟,对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哪晓得小学四年级,老二就开窍了,成绩突飞猛进,还成了学习委员。 作为教育主导方,她得到了齐安贤的肯定,着实让她心花怒放了几年。 可是到了初中,老二这成绩没保持住,在稳步而缓慢的下滑,维持在了20来名左右。 她就权当是初中课程多,数理化英又特别废脑子,还指望着文理分科后,老二能加把劲,迎头赶上。 没料到,老二这次居然成了吊车尾,让她又愤怒、又失望、又伤心。 她是脾气不好,可是这几年已经收敛多了,在生活方面又格外的照顾齐湘,她实在想不通,齐湘怎么会照着老大的瘟猪子路线撒腿狂奔呢。 镇中学的教育水平,一年也难得考上几个大学生,齐湘这样子,可能连会考都过不了,高考都参加不了。 那高中读完,齐湘又能干什么? 不要说现在安排工作越来越难,就算是齐宁,在供销社干,也不是很稳当了。 没听到刚才老齐说的那些话吗?而且这些,都还是从钟老大那里听来的。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她在里面做出纳,能不知道这日子越来越难过吗。 那些大城市的模式,从来都是被小地方模仿的,谁知道以后,县城会不会也跟风开大超市,而镇上会不会也开上许多小超市呢。 她停下手里的毛衣活,说道:“我这几天也在想,齐湘将来怎么办。我觉得,她虽然没老大聪明,但是性子要稳得多,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其实她还是学得出来的。” “说实话啊,她们镇中学,老师的教学水平,也确实是差劲。再加上她跟小楠同桌,也没个好的榜样,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也不好。” 她望着齐安贤:“你不是有个亲戚在县城的北门中学当校长吗,要不,我们去跑跑关系,让老二转到县城去学,你觉得呢?” 齐安贤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跑关系了,我不想低声下气去求人。” 当初转业,部队是把他分到地方市里的。可是回到市里,才发现地方上人际关系非常复杂。 市里相关人员推说没有名额了,踢皮球,把他发配到县里。 县税务局也对安排他的工作很不配合,推来拖去,就是不给他办理相关的工作接收关系。 后来有人提醒他,去跑跑关系送送礼啥的,被齐安贤一口拒绝了。 那段时间,一家四口一直住在县局的招待所。她们俩姐妹到了地方上很新奇,一天到晚开心得不得了,完全不知道大人为了工作操心得不行了。 齐安贤一气之下,去找县局领导,表示也不稀奇留在县城了,要求尽快把他分配回老家的镇上。 最后,一家四口回到镇上,齐安贤当了个副所长。后来因为工作能力出色,县里想把他调回去,被固执的齐安贤给一口拒绝了。 齐宁毕业后,本来想去税务所先当个临时工,以后再让爸爸托人找关系,弄上个铁饭碗的。 没想到,被齐安贤想都不想的就给拒绝了,他要是能拉得下面子求人,当初就不会要求回镇上。 拉下面子去送礼求人什么的,他才丢不起那个人。 “不用你去跑,你要觉得这样对老二好的话,我去跑好了,不用你求的。”因为老二这次的成绩实在糟糕,成了邓秀的心事,这几天着实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你不也说了么,钟老大呆在省会读书,见多了,就识广了。所以,老二如果去一个环境和教学条件好些的学校,说不定会有所转变。”邓秀这次算是铁了心,有了自己的主意。 两口子商量了一中午,最后达成一致。明天,邓秀就出发去县城,找那个亲戚。 齐湘在床上煎蛋一样的翻滚着,后来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等醒来时,一看时间,三点了。 她爬起来,开了房门,还没走到自己的屋门口,房门就打开了。 钟策根本就没睡着,齐湘那边起来时,那个木制的地板、墙壁和房门,都会发出嘎吱、吱呀的声音。 他前世卧底多年,警惕心强,反应是很敏捷的,这点动静早就把他惊动了。 “你醒了呀,钟策哥哥,我们下去吃西瓜吧。” 上午妈妈买了个西瓜,一直冰在井水里,现在应该已经剖开了。 钟策点点头,两人下了楼梯,屋内其他人都不在了,应该都去上班了。 厨房的木桌上,盖着纱罩子,齐湘揭开,大大的搪瓷圆盘里,装着几牙西瓜。 “钟策哥哥,来吃西瓜。” 齐湘选了一牙最大的给钟策。 吃完瓜,钟策道:“我刚看了你的课本和暑期作业,现在上去,我给你辅导。” “哦,好。” 齐湘心道,钟家哥哥做事真是雷厉风行、不愧是报了军校的优等生。 回到房间里,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开始了一对一的教学辅导。 钟策讲课,深入浅出,条理清晰、举一反三、思路新奇、方式独到、特别提神,一点也不枯燥。 齐湘从来没有想到,课可以这样讲,题可以这样做,脑子可以这样转弯。 虽然钟策才辅导了她一个小时,她之前几个特别纠结、怎么也弄不明白的难点,就这样被他一讲二讲的茅塞顿开,很快就给弄懂了。 一时间,她对自己也有了很大的信心。 她相信,能被钟家哥哥这样辅导个十天半月的,学会了他的思路和方式方法,自己下学期,一定能达成自己的期望和妈妈的目标。 看她若有所思的兴奋样,钟策也很高兴,他看看表,4点半了,说道:“先就讲到这里,你们这儿有篮球场吗?我习惯每天打会篮球。” “有啊,镇中心小学就有呢,在镇子的北面,骑自行车过去很快的。” “那我载你一起去。”他进院子时,是见到那里停着辆28圈的老式自行车的。 “好啊,可是我家没篮球啊。” “去买一个。” 齐湘家出了巷子,旁边就是供销社,他经过时,看到那里有文体柜台的。 “哦,好。那我们现在走吗?” 齐湘问道。 “你楼下等我,我换个球衣。” “哦,好。” 齐湘赶忙出门下楼,边下楼边想:哎呀,今天见面,钟家哥哥这都换第三身衣裳了呀,真是爱干净呢。她们班上的男生打球,从来都没说换个球衣啥的。 而且,钟家哥哥的衣服都好好看,好洋气哦。 她拉了拉自己的裙子,自己今天穿的,是上次给钟策寄照片的那身白衣绿裙,她自己非常喜欢,同学们也都说好看。 可是,明天穿什么好呢? 她也要天天换衣裳,穿得漂漂亮亮的给钟家哥哥看。 这时,她无比庆幸,自从姐姐工作后,特别爱臭美,加之是在卖布料的柜台,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开始引领小镇潮流。 一有好看的面料,姐姐就喜欢拿着日本登丽美书里的那些款式,找裁缝做衣服,还不忘给她也做一身。 姐姐长得好看,穿上时新的衣裳,好多人看了,也会跟风来做呢。 所以,她的换洗衣服也是很多的。 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到了爱美的年纪。 从小,穿补丁衣服不愿意出门的日子,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想起童年那些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少女的心里面总有些低落呢。 买篮球时,齐宁跑过来,弄死都不要文体柜台的人收钟策的钱。 买了球,把球放到车筐里,钟策一双长腿撑着地,叫齐湘坐上来。 其实边跑边跳上自行车的搭车技能,齐湘是点满了的。 钟策腿长,不用她这么辛苦,她就甜滋滋地直接坐在车后座上。 钟策长腿一点,车子就开起来了,又平又稳,她双手抓着车后座,翘着两条腿,心里美滋滋的。 等快骑到一个比较陡的下坡路时,钟策说:“齐湘,搂住我的腰,我要下大长坡了。” “哦,好。”风吹得钟策的白球衣鼓起,老是擦到她的脸,弄得她心潮起伏。 现在,她依言伸出右手,搂住钟策精瘦有腹肌的腰,感受着少年勃发的力量,一颗心跳得噗通噗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天气还真热哈,高考的妹子们辛苦了。 我们那时候,不是所有毕业生都能参加高考的,要先会考。 会考那里就刷下许多人,只有部分毕业生能参加高考。竞争真的是特别激烈。 PS:求收求评啊…… 第14章 少年钟策(06) 哎呀呀,跟钟家哥哥身体接触了,真是又激动、又兴奋、又害羞呢。 这坡又陡又长,钟策的刹车捏得嘎吱吱的,速度并不快,他可不想拿两人的安全开玩笑。 终于下完坡,地势开始平缓了。 齐湘收回了手臂,觉着自己的汗都出来了。同时,心里面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与遗憾。 前座的钟策心里面更失落,哎哟我去,这孩子怎么就把手臂给撤了呢,可以一直搂着的呀…… 很快到了镇中心小学,这学校是完全开放式的,根本就没有围墙,路边就是学校的操场。 天气炎热,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涌着热气,架好自行车,活动了一下手脚,钟策就开始运动了。 齐湘在一边看着,越发觉得钟家哥哥好帅。 打了一会儿,看在齐湘站在树荫下,想起她信里说的女子篮球赛的糗事,对齐湘招招手,说:“齐湘,过来,我教你打篮球。” “哦,好。” 齐湘早就想跟他一起打了,连忙跑过来。 钟策教她怎么运球,怎么上篮,有时候手把手的,把齐湘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很快就收敛心神,认认真真的学起来。 后来学投二分篮的时候,她还投中了几个,高兴得不得了。 钟策夸她力气大,跑得快,只要多练习,以后在女生里面肯定算打得好的,齐湘就练习得更加认真了。 到六点钟时,看齐湘累得满身汗,钟策就说回家了。 操场路那边,有几个小店,其中一家是卖冰粉的,齐湘说:“我们去吃冰粉吧。这家冰粉好吃,我在这里读小学的时候,就开着了。” 进了店,墙上的风扇呜呜的吹着,顿时凉快了许多。齐湘要了两碗冰粉,里面加了花生碎、山楂粒、葡萄干、红糖水。一碗只要5毛钱。 钟策从来没吃过这种小吃,一面觉得凉爽美味,一面心里暗自感叹,这时候的物价,可真是低啊。 吃着冰粉,钟策发现店前的公路上,不时有三五的人群从前面走过去,方向一致。有些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泳圈。 这个小学已经在云山镇之外,离镇上有一里多路,这些人看样子是去游泳的,难道往镇外走,还有游泳馆? 这样想着,他就问齐湘:“这些人是去游泳吗?” “对呀,就这学校的教师宿舍过去,前面下坡,就是碧水河。河水在这里转弯,形成了一个水湾,叫鸭子湾。这几年,大家很流行吃了晚饭,来这里游泳呢。” 钟策哑然失笑,这九零年,一个偏远小镇,可不能用以后的常识来推理。 他说:“那我们吃了冰粉去看看吧。” “哦,好。” 齐湘乖乖点头。 吃了冰粉,两人继续往北走了100多米,就看到公路之下的鸭子湾的碧波里,已经有些人浮浮沉沉的的在那片缓慢流淌的河水里泡着、扑腾着,开始游泳了。 钟策问齐湘:“你会游泳吗?” 齐湘摇摇头:“我家就爸爸会游泳。前几年我们一家人也来这里游,来了几次学不会,我们后来就没来了。” 钟策笑眯眯的看着齐湘说:“明天我们也来游,我教你。”他水性很厉害的,小时候就能在河里扎潜子,等上了警校,这方面还要专门考核。 后来他做卧底,去的是东南亚的水域发达地带,为着这次任务,还做过水下方面的特训。 “啊,你连游泳也会啊。” 齐湘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对游泳有个畏惧感,觉着钟家哥哥真是太厉害了,还有什么不会的呀? 不过想想,她又道:“哎呀,可是我没泳衣呀。” 几年前的,早就小了,她穿不得了。 “没关系,我给你买,学会了游泳,多一种逃生本领。” 钟策笑咪咪的。 回去的路上,齐湘照例坐在后座 到了那个长陡坡时,她说:“你慢点,我跳下来,等会推上去。” 这条坡是小镇街道上最大的一个陡坡,一般人骑到半截就骑不上去了,得下车推上去。 齐湘力气大,使个蛮劲也能蹬上去,不过太累了,一般就是骑半截就下来了。 她想着,钟策虽然是个男生,但毕竟带着她。 她也是有90斤的,钟策肯定没办法带她上坡。 曾经有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挑战这个难度,无一不败下阵来,被街两边商铺里的人“哄”的一声,好一阵嘲笑。 碰到嘴巴欠的老板,还要笑闹的取笑几句。 她可不愿意钟家哥哥在这里丢丑。 “不用,你坐稳,搂着我。” 钟策说道。 啊啊,又要……搂啊…… 小刺激战胜了小面子,齐湘抿抿嘴,搂住了钟策的腰。 她感到,钟策起伏的肌肉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他弓着背,长腿使劲蹬着,这时,街两边商铺里的人又开始开启看热闹模式了。 看到是一对出色的少男少女,有人忍不住就开始取笑:“哎哟,小伙子加油哦,蹬不上去就丢脸了哦。” “哈哈哈……使劲!使劲!”有些人大笑着附和。 啊,这群嘴欠的八婆……齐湘心里腹诽着,又担心钟策要面子。 然后,所有人都傻眼了,钟策带着齐湘,居然就蹬上了这个陡坡。 “哟,小伙子可以哟……” “嘿,看不出来,我在这里那么多年了,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带人上了这个坡。” “嗐呀,你们没看到,人家娃儿长得好高嘛。” “我在街上就没看到过这娃儿,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 …… 那些人的声音在后面传来,齐湘心里多骄傲啊。 哼哼,没见识了吧,看你们以后还嘴不嘴欠。 吓不死你们! 哼! 回家冲了澡,正合适吃饭。 饭后,齐家人手一把扇子。 齐家夫妇拿的竹蔑扇,齐宁拿着纸折扇,齐湘拿着圆蒲扇,还塞了一把蒲扇给钟策,说:“走,我们去转耍。” “转耍?”钟策没听懂。 “哦,就是散步、溜达。” 齐湘吐吐舌头。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邓秀笑咪咪的接口。 钟策也学着大家,摇着圆蒲扇,开始齐家饭后的集体转耍活动。 横穿过小镇的巷子,往东切去,下坡,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镇的东边。 碧水河哗啦啦的流着,岸边,是长满青草的羊肠小道。道路西面的斜坡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河水里,不时有几个游泳的人在那里冒头,河边长长的青石板上,还有人拿着洗衣捶,在捶打着衣服。 路上,碰到不少饭后集体拖家带口的人,跟齐安贤打着招呼,还好奇的问高得吓人的钟策是谁。 齐安贤摇着扇子,跟他们闲扯几句,多数时候,是跟身后一步之遥的钟策聊得停不下来。 听到说,他们学校还有电脑机房,他们也上过电脑课,简直把齐安贤给惊呆了。 钟策分析说,这些电子产品,以后只会越来越普及,更新换代越来越快,价格也会越来越便宜,以后就跟电视一样会进入千家万户。齐安贤顿时觉得这个时代,确实有些搞不懂了。 不过想想,自己的电视,也从以前的很小的黑白电视换成了21寸大彩电,电视节目也开始丰富起来,就觉得,这孩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心里有着隐隐的后悔,当初,真应该据理力争,争取留在市里或县里的。 时代真的不同了,国家的发展非常迅速,变化真的很大。 如果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自己的两个闺女,见识和眼界,也不会比钟策差那么多。 自己和老邓是老了,以后就只管退休,可两个孩子的未来,羁绊在这个小镇,看起来真没什么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完的妹子快到碗里来!(敲碗) 第15章 少年钟策(07) 随后,两人还谈到国际局势,尤其谈到国家军事发面的发展,齐安贤简直暗自吃惊。 他以前当过通信兵,后来又被派到军校学习专门的通信知识,自然知道,科技的落后是多么制约着军队的发展。 没有先进的科技,谈何强国强军。 看那些米国电视里,偶尔看到的科技产品,就知道跟我们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钟策是个军迷,跟他分析起那些装备技术头头是道。还很笃定的说,国家以后的治军方针,肯定是走向科技强军。 以后那种纯粹靠拼人海、填肉盾的战术,在未来的军事科技战争中,只会处于被动挨打、一败涂地的境地。 这时候,伊国的局势日渐紧张,国际上纷纷猜测,米国会不会跟伊国终有一战。 伊国当时拥有阿拉伯国家最强大的一支军队,作战经验比我军更丰富、技术先进程度也略高。 齐安贤还是很关注这些军事讯息的,就问钟策,对这个局势有什么看法。 钟策可是个重生的人,对这些早有定论的事,当然是分析得头头是道,还笃定这场战争一旦开打,他看好的是米军。 因为人家一开始根本就不跟你打地面战,人家要掌握的是制信息权、制空权。到时候直接空中打击,信息链摧毁封锁,全方位轰炸。 伊军的空军在米国绝对碾压的军事科技优势前面,可能连升空都做不到。 信息被封锁,通信都没有,地面部队就是一群瞎子、无头苍蝇,在米军的精确打击下,不要说军事基地,只怕老萨的老巢,都要被打成一片废墟。 即便米国的部队进入地面作战,只怕那些零星的抵抗部队,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得了,不得了,现在这些有见识的孩子真是不得了。 齐安贤觉得自己在部队呆的那么多年,现在的军事知识、结构圈层已经完全被这孩子给碾压了,后生可畏啊! 他之前跟绝大多数国人、尤其是军人的看法一样,米国要想打伊,那多半就是越战的下场。至少也是拉锯战、消耗战,以米军为首的联军就算赢了也得脱层皮。 现在,他的想法,完全被少年的这番逻辑严密、分析丝丝入扣的话给颠覆了。 他又想起,钟老大这次高考可是报考的军校。 少年强、则国强。 以后,如果国家有很多这样优秀的、有见识、肯上进的人才,那才是国家的希望。 他想起中午跟邓秀商量的,让老二转学的事儿,这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 虽说晚了点,但毕竟还有两年,但愿老二转学后,能一改现在糊涂的样子,以后好歹见识多一些。 他今天受到的观念冲击,可以说是非常的猛烈,对于女儿未来的发展,也格外上心些了。 等河边一圈,周围山上一圈的转完耍,都已经8点过了,天色也依稀的渐渐暗了下来,一些星子在淡蓝的天空里隐隐出现。 回到镇上,邓秀买了五支娃娃头冰淇淋,招呼着大家人手一支开吃。 钟策接过这支充满情怀味道的娃娃头冰淇淋,跟着大家一口一口的舔着。 说实在的,他很喜欢齐家人这种烟火味儿很浓的家庭生活氛围。 他前世在黑暗里行走,仰望着光明,是有多渴望,有早一日能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感受四季轮转、岁月静好啊! 他现在努力表现自己,是为了让齐湘见识到优秀的男生是什么样的,以后别傻乎乎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就他前世对齐湘分析了解,齐湘的性格还是有缺陷,气场又太弱了,什么事喜欢闷在心里,不知道怎么明确的表达出来,又不懂得坚持自己、拒绝人,所以才酿成后来的悲剧。 回到家,齐家夫妇和齐宁都忙着看电视。 齐湘提了一桶水,往楼上去。钟策赶忙接过,帮着拎上去了。 到了楼上,齐湘把露台扫了一遍,然后拿起花洒,装了水往地上喷。 钟策问她:“你是觉得水泥地板太热了吗?” 所以洒点水降温? “啊,天气热,等会大家都要在露台上休息,等夜凉了再回房睡呢。” 齐湘说道。然后继续均匀的在每个角落洒水。 水干得很快,转眼就被吸干了,钟策看着她洒了两三遍水,最后把爸爸房间的两张竹躺椅搬出来,摆好,说:“这是爸爸妈妈的专座呢。” 说着,她又从房里抱出两床草席,铺在地上,还拿个枕头和枕巾放在上面,指着其中一张草席说:“钟策哥哥,这张给你躺,肚皮要搭个枕巾,凉了肚脐眼就不好了。” 说完,又去拿了盘蚊香点上。 钟策看她忙前忙后,嘴角挂着笑,最后,他学着齐湘躺在草席上,手里摇着蒲扇,肚皮上搭根枕巾。 “钟策哥哥,你看。” 齐湘手指天空。 他躺在枕头上,仰望着天空,这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清晰的深蓝色,就像华丽的丝绒天幕。 而一条光辉灿烂的银河,横亘在天际,辽阔又悠远。 其他的星子,组成夏季星空的明亮星座,一闪一闪的,那光芒穿透亿万光年而来。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么明亮灿烂的银河了? 就算在他的家乡,因为城市辉煌的灯火和日益增多的工厂,也几乎看不到银河了。 银河,那还是存在于小时候,在部队的记忆中。 没想到,在这个连绵起伏的偏远丘陵小镇,他再一次目睹了这令人震撼的银河与群星。 他一时间看呆了,出神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转耍的时候,傍晚的天空还是微蓝的,星子们也出现得朦朦胧胧的,以至于他还没认出那道长长的白茫是银河,还以为是云层。 现在天空深沉下去,星子们亮起来,他才得以窥见如此浩瀚壮丽的星河。 “你看,靠那边,有三颗星星并排着,中间大,两头小,你知道是什么星吗?” 齐湘考他。 钟策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他得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星星了? “哈,那是牛郎星,旁边两个是他的一对儿女。” 齐湘用扇子指着天空笑道。 “那织女星呢?”他问。 “喏,河这边,那里,对,就是那里,那颗亮亮的,看见没?” 两个人指着星星,说着闲话,有微风拂过,传来栀子花和茉莉花的香气。 钟策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拿着蒲扇,时不时扭过头,看看跟他并排而躺的齐湘,心里一片柔软。 少女的眼睛真明亮啊,映着漫天的星子,仿佛两颗宝石。 他又仰头,看看银河,看看群星,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中一般。 等过了一阵,看完电视的齐家三人也到了天台上,齐安贤还带着一杯茉莉花茶。 齐宁拿了枕头和枕巾,挤到齐湘的席子上,齐家夫妇躺在竹躺椅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渐渐的,有人进入了梦乡。 最后,钟策也在这梦一般甜美的田园意境里,渐渐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看见齐家夫妇正在收躺椅。 见到钟策醒来,他们说:“天气凉快了,我们回屋里睡去,你也回屋吧,不然夜深了露气重。” 这一说话,齐家姐妹也醒了,翻身坐起。 齐湘问道:“妈妈,几点了啊。” “两点多了,回屋吧。”邓秀说着,抱着枕头枕巾跟老齐回屋了。 最后,三人也揉着眼睛,回屋关上门,继续睡。 这一晚上,钟策做了一个梦,一个春/梦。 这个梦,做得又香艳、又真实。醒了之后,他睁着眼看着蚊帐顶子在发呆。 这到底是梦,还是他前世曾经去过的坑文小世界啊? 当时,他做完那个坑文小世界的任务时,清晰的记得,那篇坑文的文名叫《要死了,要死了》,里面的男女主角,虽然名字不一样,但人物就是他和齐湘啊。 现在,终于来到了齐湘少女时代的真实世界里,怎么还做那样的梦呢?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晚上的同一时间段,齐湘做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春梦。 十六岁生日那天,齐湘做过许多噩梦,梦到自己长大成人后,发生了许多悲惨的事情。 那三天,她迷迷糊糊,在噩梦中沉沦、挣扎,梦里的自己,无助、弱小、可怜、绝望。以至于,她对那种未来的梦,非常的心有余悸。 昨晚的梦,虽然开始那么血腥恐怖,可是后来的发展,简直太令人羞涩了。 梦里面,自己长大成人,在西方影视里见到的那种浴缸里洗澡。 突然的被花洒砸晕,不知道死没死,然后就一直往下掉、往下掉。那种感觉好真实,光溜溜的身子和脚底下能感觉到凉风似的。 后来,她噗通一声,掉到了一个温泉洗澡池里,池子里,还有一个长发如墨的王爷,也在池子里泡着。 那个王爷,长得好帅啊,都不知道是不是钟策哥哥的脸,反正梦境总是有些朦胧模糊的。 梦里,她被闻声而来的侍卫当成刺客,一剑刺了个透明窟窿,又回到了最先的那个浴室。 然后她反复的被花洒砸晕,要想办法在掉落的那个时间段找出被刺身亡的破解之法。 过程她记不太清了,反正她通了好几次关,最后终于在王府活了下来。之后,啊啊,跟她上演春宫大战的,好像就是住在隔壁的钟策哥哥呀…… 要死了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每到夏季,就是看银河星座的好时机,那时候,星河灿烂、光辉夺目,小孩子都有一种身处宇宙的浩渺之感。 现在已经很多年没看见银河了,根本就看不见,真的是好遗憾啊。 第16章 少年钟策(08) 第二天一早,他习惯性的早起,在还带着微凉气息的露台上锻炼身体,没多久,他就看到齐家夫妇出来了。 “哟,小策起那么早啊。”邓秀很惊讶,两个闺女的房门紧闭着,不到7、8点,齐宁和齐湘是睡不醒的。 “齐叔叔早,邓妈妈早,我习惯了。”他笑笑。 “那你锻炼,邓妈妈去弄早饭了。”两口子一前一后下楼了。 等他锻炼好,下楼,邓秀正生火,在做早饭。 他小时候在部队倒是家家都烧柴做饭,回到地方后,县城里都是烧煤饼子,他都不记得怎么烧柴了。 他问邓秀有什么要帮忙的,邓秀也不客气,指挥他去柴房里挑捆柴出来,然后指导他,怎么用柴刀劈干木柴。 钟策兴趣十足,等他把那一捆柴劈好,整齐的码在灶台边,大铁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玉米粥,已经冒出了米粒子开花后那诱人的香气。 “小策,去喊你齐叔叔来吃早饭了,他在院子里。”邓秀嘱咐道。 钟策忙跑到院子里,齐安贤正戴着老花镜,坐在院子的藤椅上,认认真真的看着报纸。 他喊声:“齐叔叔,吃早饭了。” 齐安贤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喝口水,折好报纸,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往厨房来。 厨房的方桌子上,盛着几碗香喷喷的玉米稀饭,蓝花瓷盘里,放着几个又圆又胖,冒着香气的大馒头。 此外还有一碟子拌了香油芝麻的心里美泡萝卜丁,一碟子肉沫泡豇豆,一碟子糖醋渍黄瓜,和一碗白水煮的蛋。 钟策说:“邓妈妈,早饭这么丰盛。” “嗐,瞎弄弄,快洗了手来吃。” “我去叫齐湘她们下来吃。” 钟策上楼去敲齐家姐妹的门。 “那两个懒丫头。”齐安贤摇摇头。 等齐家姐妹起床,收拾好,下楼洗漱准备开吃时,齐安贤已经吃好,准备去上班了。 邓秀对着姗姗而来的两姐妹道:“今天我要去县城一趟,中午和晚上,你们把饭做好。别偷懒啊,耽误爸爸吃饭,他要发火的。” “去县城干嘛啊?”齐宁边啃馒头,边抬头问。 “去走亲戚,看看你爸爸的大姨。”邓秀也是要面子的,事情没成的时候,不想跟她们透露。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齐宁嚷嚷道。 “你不上班么?再说了,你留妹妹一个人,她弄得来饭么?”邓秀问道。 “哎呀,今天又不逢集,等会叫朱莉帮我看着点柜台就行了。还有,你不要小看妹妹嘛。” 说着转头笑咪咪问:“齐湘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不行嘛,你再去餐馆端个烧白和粉蒸肉嘛。” 看到齐湘点头,她又讨好的看着邓秀:“哎呀,妈妈,你走亲戚不得提点东西去呀,我帮你一起提嘛,累到你就不好了呀。”邓秀看她涎着个脸,尾巴摇得欢,也就答应了。 饭后,齐湘去刷锅碗,邓秀早拿纸箱子,装了一箱子松花皮蛋和本镇特产麻皮子甜水梨。 齐宁伸手,拎起纸箱子外捆着的麻绳,提了提说,“妈,你也装太多了吧,这么重。” “城里有三轮车呢,再说了,等会我还要买只大土公鸡,你要一路,就别嫌累啊。” “哎呀,城里难道还买不到鸡呀,你跑那么远拎只活鸡去,人家还嫌杀鸡麻烦呢。”齐宁嚷嚷着,拿个蛇皮口袋拎只活鸡啥的,土爆了好不好。 “爱去不去,我一个人也拎得了。”邓秀不客气的怼她。 “哎呀,我又没说不拎了。” 齐宁撅着嘴,去楼上收拾自己的小包包。 “邓妈妈,等会我陪你们一起去车站,我力气大,东西我来拎。” 钟策赶忙挣表现。 “好,你那么大个个子,邓妈妈相信你。”邓秀笑咪咪的。这孩子,那么大捆柴,劈得又快又好,是个壮劳力。 收拾完,邓秀跟齐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给了她二十元钱,让她买菜。 等买了大公鸡,又送邓秀、齐宁到车站上车之后,就是齐湘的买菜时间了。 齐湘会做素菜和丸子汤,寻思着炒个素菜做个丝瓜丸子汤,再买个烧白和粉蒸肉,三个人吃也够了,钟策却自告奋勇,他说自己会做“魔芋烧鸭子。” 齐湘惊奇的睁大眼,想不到,钟家哥哥不但学习成绩好,还会做荤菜…… 等他们买齐材料,要进巷子时,钟策说:“下午我们要去游泳,不如先把泳衣买了。” 小镇这几年兴起的游泳热潮,导致供销社的文体柜台也进了不少的泳衣跟游泳圈。 最后,钟策选了条深色的泳裤,齐湘选了一件保守的、带着裙边的深蓝花连体泳衣,还有一个黄色的小鸭图案游泳圈。 回到家,钟策、齐湘各自把泳衣洗了,晾在露台上,这天气,顶多中午就干了。 然后是艰巨的独自操作一餐午饭。 齐湘煮饭是没问题的,淘洗,掺水,生火,烧开,米下锅,锅铲推动免生锅。 而钟策则忙着洗砍鸭子,剁肉圆子。 等米煮得半熟的时候,齐湘把米粒舀在竹寮箕里,透过细棉纱,那些米汤漏在下面的搪瓷钵钵里,营养又美味的米汤就可以来一碗了。 钟策想到前世,都不知有多久没吃过米汤了,以后的家庭,好多就是米水在电饭煲一锅熟,哪里有这样香浓的米汤给你喝啊。 他发现,他爱死了做柴火饭这种充满童年记忆的生活,尤其是和齐湘一起这样一起做,真是……满足他对未来家庭生活的期待和幻想。 把米汤滤干后,灶膛内只余细柴小火,齐湘将米粒倒入锅内,用锅铲堆成圆馒头状,又拿筷子戳了好多眼子,围上一些水,这才把木头锅盖盖上,也不添柴火了。 钟策看她利落的做着这一切,请教道:“这样就等它熟?” 齐湘点点头:“嗯,焖一阵就焖熟了,等会理好菜,就可以把饭舀起来了。” 两人坐在厨房里,一人一根小板凳,理菜,剥毛豆。 这时,突然院子外有人在喊:“齐湘……齐湘……在不在吖?” “谁啊?”钟策问。 “是小楠,她怎么来了呀……” 齐湘起身,跑得风快去开门。 院门一打开,小楠就好奇的探头进来张望:“咦,不是说你家来了个客人,很高的么?” “啊呀,你顺风耳啊,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想想,昨天钟策跟着她们一家转耍,镇上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 唉,小镇子,没办法,有点事情,传得风快。 “啊,主要是找你玩嘛。放假了,好无聊啊。”小楠看她关上院门,就先往屋里走去。 走过客厅,穿过客房走廊,来到厨房,她一眼就看见一个长腿少年坐在灶台与天井之间,正低着头,剥他腿上簸箕里的毛豆。 听到声音,少年抬起头,看见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神情不变,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低头剥毛豆了。 小楠一下就看呆了,本来就大的杏仁眼瞪得更圆了,本来就小的樱桃嘴也张得像个圆圈。 她在现实中,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眉眼俊朗、英挺正气,气质又好,穿得也很好看,根本就不是镇上、不,连县城里的那些男生也比不上。 他虽然没站起来,可是一看那双大长腿,就能感觉到他很高啊。 一对比,她以前觉着洋盘的人,一下就被秒成渣了啊。 她的心噗噗跳着,在那里呆呆的站着,像个小呆瓜。 齐湘跟进来,拿手指戳戳她:“你来了,帮忙一起剥毛豆吧。” 钟家哥哥说要做魔芋烧鸭子,配菜还要加青豆,所以她买了两斤毛豆,可得剥上一阵了。 “哦,好啊。”小楠搬着小板凳,晕乎乎的坐在钟策身边,伸手去拿毛豆剥。 钟策把簸箕一下都放在她腿上,说:“那麻烦你了,我去理空心菜。” 小楠又晕了,他说普通话唉,声音好好听唉,哇呀,他站起来好高啊…… 齐湘也没想那么多,又去剥大蒜、洗丝瓜,她打算待会烧个丝瓜圆子汤。 忙忙碌碌间,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齐湘揭开锅盖,立在灶台边,袅袅白烟中,香喷喷的米饭气息钻入鼻孔,它们捱捱挤挤的团在黑亮亮的铁锅里,白白胖胖、蓬松香软。 齐湘将米饭舀在木头烝子里,刷了锅,就轮到钟策大显身手了。 钟策先将鸭块凼了一遍水,然后猪油入锅,丢姜、蒜等调料翻炒。最后,将鸭子丢下去翻煸。 齐湘跟小楠在一边看得认认真真的。 齐湘是想着,好好学,以后学会这道菜,那么她人生的第一道荤菜就可以出师了。 小楠在看,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她只觉得,细腰上系着蓝布围裙、抿着嘴角、表情专注,在那里认认真真炒菜的少年,是如此的好看,仿佛带着光圈,吸引她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好想知道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更新一章,如果当天看过的,其他时间出现更新那是在捉虫哈。 第17章 番外前世(02) 他的思绪一下被拉回遥远的童年。 在他10岁以前的童年记忆里,齐宁和齐湘两姐妹,是他的童年玩伴啊。 尤其齐湘,经常摇着两只小胖腿,跟在他后面,“钟策多多,钟策多多”的喊着。 那时候,两家的父亲都是部队军官,关系特别好。 两家的家属也走得特别近、特别亲。 两家的小孩,钟策和齐湘只差了两岁,所以格外亲近一些。 他记得小时候,他还经常跟妈妈说,我们家两个男孩,齐叔叔家两个女孩,不如把弟弟换给齐叔叔当儿子,把齐湘换给我们家当女儿吧。 妈妈总是逗他,说要换就换齐宁。 每次都把他气得不行了。齐宁比他还大三岁,他可不想换个姐姐回来,他就要妹妹,要齐湘当妹妹。 两家大人这个玩笑开得多了,有段时间竟然真的起了这个心思,经常说起这个事。不过后来也觉着不现实,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他爸爸转业退伍,两家开始还有联系,时不时书信往来。等到齐叔叔也转业退伍,加之后来部队裁军,两家就失去了音讯,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联系。 现在这个齐宁齐湘,是他所知道的那两姐妹吗?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可是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两姐妹都同名了。 他的心又乱又激动,可是也不想贸然的试探,不管怎么说,他要去见她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Y省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人民医院里人来人往。 钟策来到住院2部的6楼,数了数房间号,他慢慢的点着脚走到602。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他在门口站定,望去。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里那张床,躺着一个身上插管的病人。 病床边上,一个中年女子正在给床上的人按摩腿。 感觉到门口有人,女子望向门口。 钟策站得更直了,他身高本就高,有1米83,不走路时,站在那里,身材还是很魁梧挺拔的。 他还戴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主要是为了遮掩眼角那条狰狞的疤痕,改变一下气质。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齐宁姐。” “你是……江飞?”江飞是他现在的新身份。 他点点头,然后慢慢的走进病房。 齐宁看着他的右腿,有点惊讶,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最后,她搬起另一张靠墙的椅子放到床边,说:“谢谢你来看我妹妹,先坐吧。” 他走过去,依言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却在回想童年时代的齐宁,跟面前这张面孔有没有相似之处。 坐下之后,他望向病床上躺的那个人。 这个齐湘,是他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小跟班吗? 这一看,他却吃了一惊。 躺在床上的女子,右边的脸白白净净,沉静温和;左边的脸,从脸颊到下巴到脖子,一大片蜡烛融化一样的狰狞疤痕。 左脸魔鬼,右脸天使…… 一张脸孔,被分割了非常极端的两半。 见他吃惊的样子,齐宁抹了抹眼泪,说道:“妹妹她真的很苦,读大学的时候,被恶魔泼硫酸毁了容。 但是她一直很坚强,出院之后,戴着口罩继续求学。” “好不容易结婚了,又碰上个人渣。这些年,那个人渣根本就不管孩子,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哪知道小澈又出了意外。 所以,她才会万念俱灰,走上绝路。可是现在……” 说着,齐宁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淌着,拿手背胡乱抹着,却怎么也擦不完。 这个世界对妹妹太残酷了,所以,她再也不肯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到妹妹的快递和遗书,报警抢救妹妹,是对还是错。 也许,一了百了,对妹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可是,妹妹她幸运又不幸运的活了下来,虽然一直没醒过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啊。 钟策听着齐宁的话,一颗心沉了又沉,一直沉落到无边地狱。 齐宁的样子,依稀跟小时候有些挂相,而病床上的齐湘,看她的右脸,也有几分小时候的模样,他的心里,已经基本相信,这个苦命的女子齐湘,就是他小时候青梅竹马的玩伴齐湘。 坚硬如铁的心,一阵抽痛,鼻子一酸,他的眼睛也红了。 控制了一会自己的情绪,他缓缓说道:“齐宁姐,你也不要太伤心,我的朋友是XX军区陆军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医师,他们院有这方面的治疗经验。” “我想跟你妹妹的治疗医生沟通一下,也许能让他跟我朋友交流一下齐湘的治疗方案。” “军医院!江飞,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说着,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之后跟齐宁的交流,印证了钟策的想法,齐湘确实是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尾巴。 当年钟家跟齐家断了联系之后,家里人讲起在部队的过往种种,还经常提起齐湘这条小尾巴 妈妈那时候也还在世,还经常拿他想用弟弟换齐湘的事儿取笑他。 少年渐渐长大,有时候一个人在那里想心事的时候,也难免会想起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 不知道那个白白嫩嫩,又可爱又呆萌的小团子,长成少女之后,是一副什么模样。 总之,应该是好看的吧。 因为齐爸爸齐妈妈就生得好,虽然不高,可能齐湘也不会长太高,可是女孩子嘛,小巧一点更可爱啊。 只是没想到,现实里,她的命运却如此悲苦,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 跟齐湘的主治医生沟通后,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掏出一张新的电话卡,换上。 这是一部改造过,可以防追踪的手机,不过跟家里人联系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换上一张新卡。 电话很快被接起,电话那头轻咳一声,却不说话。 钟策看起来一贯严肃的面庞,此刻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开口:“爸,是我。” “嗯,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爸,你身体好吗?” “好,能吃能动,就是最近记性不太好,老是忘事。” 父子俩絮叨了一阵,钟策问道:“爸,你还记得部队里的齐叔叔吗?” “齐叔叔?你说齐安贤?” “对,就是他。” “怎会记不得,那么多年的老战友,他比我还大上几岁,算一算也是80多的老伙计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唉……” 叹了口气,钟淮国奇道:“小策,你怎么会突然说起你齐叔叔?” 钟淮国也是个老公安了,转业之后就一直奋战在公安一线,对于儿子突然提起一个多年没联系的老伙计,自然知道这后面有缘由。 “我见到齐叔叔的女儿,齐湘和齐宁了。” 接着,他把齐湘的情况说了一遍,只听得电话那边的钟淮国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当初家里两个儿子,老大聪明调皮,老二内向又是个倔脾气,看到齐家那个粉团子似的瓷娃娃文静乖巧又可爱,老婆一直喜欢得不得了,老是念叨着想要个女儿。 可是老婆江翠柳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他是个疼老婆的汉子,说什么也不敢让老婆再冒这个险。 在部队这么多年,他跟齐安贤工作上是好搭档,私底下,两个人脾气性格观念相投,两人好得比亲兄弟还好。 更难得的是,不仅他们两个当家人投缘,两家的家属也十分的投缘。 两个家属经常我摘把菜,拿一篮子蛋给你,或者你蒸了一笼包子,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端一碗。 两家人来往融洽,有了困难也会互相帮助,可以说是邻里和睦融洽的典范。 这么好的两家人,两家的孩子也很亲近。尤其是自家老大和齐家老二,比起他们各自的姐姐弟弟,倒更亲近些。 他们两家大人虽然在孩子面前说些换着养的玩笑,但私底下,两个当妈的,未必没说过以后结个亲家的话。 转业回到地方上后,一来忙着安家,二来忙着熟悉公安这个全新的行业,加之回到地方人际关系复杂,又隔得天远地远,他跟老齐的联系,也没这么勤快。 等他一家子慢慢适应安稳下来后,老齐那边又转业了。 老齐那边的人际关系比他当初面临的情况还复杂,地方上工作迟迟不给他落实,跑来找去好不容易定下来,又被打发到一个偏远小镇。 心力憔悴的老齐也没心思再联系战友,两家的联系就慢慢的断了。 想不到一晃三十年过去,再听到齐家的消息,早已物事人非。 不但齐家两口子都已离世,他们的小女儿,还遭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悲凉了一阵,他知道打儿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于是问钟策:“你现在去找到齐湘,是有什么打算?” “爸爸,我想尽快把齐湘转到弟弟的陆军总院,这里医疗条件太差,我怕她以后一直这样醒不过来。” “可以,我等会就去找你弟弟。不过……”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对齐湘,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第18章 盛夏光年(01) 这时候,豆子和魔芋都已经下锅,掺了水在锅里焖着。齐湘觉着看到这一步,自己已经学会了,想起还要去买两碗蒸菜。 她说:“小楠,你先在这里玩着,我还要去买两个菜。” 说着,她就跑得像个风车一样,往街上去了。 钟策本想喊住她的,后来一想,也无所谓。 这个小楠那样看他,那神情就跟学校里某些跑来跟他递情书的女同学一样。 可又能怎样,还能吃了他不成? 齐湘风快的跑了,小楠才回过神来,呆呆的说道:“我叫小楠,你叫什么呀?” 钟策看了她一眼,想起齐湘书桌的玻璃下压着的,有齐湘跟这个小楠的妹子的合影。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齐湘的那本日记。 当时齐湘自杀未遂,却因为缺氧影响了脑部神经,昏迷不醒。 为了做促醒治疗,齐宁曾把齐湘的物品拿了许多给钟策做参考,其中有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是从齐湘读高一时开始记录的。 那本日记本,其实现在正在齐湘的书桌第二格抽屉里躺着。 这个小楠,他清楚的记得,齐湘是对她有过记载的。 前世,齐湘转学后,小楠认识了一个开租书屋的老板。 一来二去,那个人不知道怎么诱骗了小楠,最后搞得小楠怀了孕。 小楠的父亲是小镇法官,妈妈也是公务员,出了这事,简直气得不行了。 大家纷纷传言,赵法官教女无方,年纪轻轻就被人搞大了肚皮,未必要把那个租书店老板抓起来么? 饱受风言风语、舆论折磨的赵法官找到那个租书店老板,要他娶了赵小楠。 结果,那个租书店老板还不愿意,梗着脖子、极度无耻的嚷嚷:你女儿自己不要脸,谁知道怀的是不是别人的野种,现在来赖我。 最后这个事情是以赵家让赵小楠流产完事。 最后,才有人爆出,其实这个垃圾老板,早就有家室了。 多年以后,齐湘回县城时,碰到过一次赵小楠。 那时候,她爸爸赵法官已经离开了让他颜面扫地的小镇,调到了县城里。 高中都没毕业,早早辍学的赵小楠,则辗转于县城各个舞厅,陪着那些油腻、下流的中年大叔和猥琐、无耻的老头跳舞,被别人摸摸抱抱,挣点外快。 最后,她不知道得了什么病,30来岁的年纪,就去世了。 齐湘得知小楠怀孕流产、被人羞辱的事情后,还相当的自责。 她觉得,自己突然转学,也没有和小楠写信交流,给她一些劝告。以至于,脑瓜子有点木痴痴的小楠没有伙伴、空虚无聊,才会一天到晚跑租书屋。 如果她还在镇中学,一定会给小楠出主意,让她不要被一些垃圾烂贱的人给欺骗了。 想到这些,他觉得,站在齐湘的立场,自己还是给小楠一些提醒,至于以后,她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避开那些人生陷阱,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自己的路,自己去走;自己的人生,还要自己去把握。 他也不答她的话,反而看了她一眼,问道:“哪个小楠?” “大小的小,楠树的楠。”小楠很兴奋,这个小哥哥好像也挺有兴趣了解她的,好开心啊。 她赶忙用蹩脚的普通话跟他交谈。 “你跟我的一个同学,长得很像。” 钟策表情淡定的说道。 “啊?真的么?”小楠有些兴奋,她长得漂亮,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 “嗯,是我初中同学,高中后我们就没在一个学校了。” “那,你会想她吗?”小楠有些害羞,她把自己代入到那个同学了。 “不是,她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最后死了。” 钟策随口扯着谎。 “怎……怎么会……”小楠张口结舌,这个,太出人意料了。 “她读高一的时候,喜欢去租书店租书看,一来二去,被店老板花言巧语的骗了……” 钟策把小楠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在了子无虚有的同学身上,连女孩的父亲是个法官的设定都照搬了。最后,她只是把女孩子流产的结局改了,改成女孩在小诊所手术时出意外死了。 当时这事还在他们县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那个老家其实有老婆孩子的租书店老板门一关,跑了。 小楠听得一脸懵逼,然后手脚发凉。 她怎么会料到,齐湘离开后,剩下她和这个小哥哥单独相处,鼓起勇气去聊天,怎么就聊出这么个让人心塞的事儿。 而且让她心慌意乱的是,这段时间,镇上新开了一家租书店,她就经常去那个店里租书。 那个租书屋的老板,有时候也会在言语上对她进行一些挑逗。 他虽然长相普通,但是带着点坏小子流里流气的样子,还经常说起读书时,自己多么的厉害,校里校外经常打架,连老师都怕他,因为他还认识道上的大哥。 她心里还觉着他有些酷,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又听到他对她的夸奖赞美和挑逗,心里不免还有些小得意。 可是今天,听了这个小哥哥同学的事,她如坠冰窖,这代入感太强了啊,那个女孩子太惨了,还……有些蠢啊…… 现在看到小哥哥这么出色的人,想起那个长相普通、身材不高、气质猥琐、穿着土气的租书屋老板,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连这种人的喜欢都能暗自得意。 要是是齐湘,可能会觉得,被这种人喜欢,是一种耻辱吧…… 跟这个英俊小哥哥一脸正气、阳光俊朗的长相比起来,租书屋老板那就是一只阴沟里的猥琐老鼠。 而且老鼠还那么老,都26了。天呐,她之前怎么会觉着那是成熟。 现在看看小哥哥,英俊的少年,那才是少女仰慕爱慕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小楠的心里面万千想法狂奔而过,整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愣愣的发着呆,也忘了继续打听他的消息。 钟策也不管她发什么呆,他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个预警。 如果听到这样的案例,赵小楠还能上当受骗,那也没办法了。 毕竟、不作死就不会死。 况且,他真正在乎、发誓要保护的,就是齐湘、也只能是齐湘。 齐湘买了两碗蒸菜回来,钟策已经把魔芋烧鸭子做好了。 她放下蒸菜,洗了手,忍不住拿筷子夹了一块鸭子啃,边啃边呜噜呜噜:“太好吃了,钟策哥哥,你这鸭子烧得真好吃。可惜呀,可惜妈妈姐姐去县城啦。” 钟策看她一副馋像,忍住摸她脑袋的想法,笑着温柔对齐湘道:“喜欢吃,过两天再做给你吃。” “啊啊,太好了,这样妈妈姐姐也可以吃到了。” 说着,她夹了一块鸭肉,走到小楠面前:“小楠,张嘴,我钟策哥哥烧的鸭子可好吃了。” 呆呆的小楠这才回过神来,张开嘴巴,叼住鸭子啃起来。同时心里默念着:钟策哥哥,他叫钟策吗?名字也真好听啊…… 转动眼珠,看到钟策笑咪咪的看着齐湘,一脸疼爱的表情,跟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好羡慕啊…… 齐爸爸下班回来,饭桌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满了两个孩子的劳动成果。那些菜肴都用盘子扣着,免得冷了。 小楠喊声“齐叔叔”,齐湘赶忙说:“今天小楠也在我们家吃饭。”齐安贤点点头,放了东西,洗了手,齐湘已经把饭舀好,筷子也摆好了。 四人围着桌子四方坐下,揭开盘子,齐安贤一看,不由夸道:“不错嘛,还整得有模有样的。” 其实有两盘蒸菜是在外面买的,不过孩子嘛,表扬一下才更有动力。 齐湘喜滋滋的指着那一大海碗魔芋烧鸭子,献宝的道:“这道菜是钟策哥哥烧的。” 齐安贤夹了一筷子,点点头:“味道不错。” 齐湘又求表扬:“他说过两天还要再烧给妈妈姐姐吃。” “好孩子。”齐安贤越看这孩子越顺眼,话也多起来了,关心的问他报考军校的事。 钟策这次报的是位于东北D市的海军海防学院,其实齐安贤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长久以来,国家的治军方针,是陆军为王。海军和空军都很边缘化。 到了现在,国家经济发展,军队建设已经呈现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趋势。 他服役的野战团,在他退伍的第二年,就在全国百万大裁军的背景下,被裁掉,番号彻底取消。 他当时从战友处得知这一消息时,还惆怅了许久。 他从年少时参军入伍,从一个只读了私塾小学的农家穷苦孩子,到机灵的勤务兵小鬼,再到被连队领导看重的通信兵。中间也不是没犯过错、吃过亏。 可是他在部队这个大家庭成长起来,还被送到军校学习通信工程专业知识,拥有了中专学历。 到后来,他一步步成长、提干,让家属随军,最后干到了正营级。 这个陆军野战团,承载了他从少年到中年的人生最重要的年华。烟消云散后,他的心好像也缺了一块。 陆军尚且如此,一直处于边缘化的海军就更不用说了。 武器装备落后,经费不足,好多军事研发机构解散、军工企业也处于停产状态。他实在想不通,钟策为什么要报考海军。 第19章 盛夏光年(02) 在他看来,他觉得海军在三军里,最大的优势,就是海军的军服特别好看。 那浪花白的海军服、水兵帽,真是把陆军和空军羡慕得不行了。 这孩子,不会是少年意气,只因为海军军服好看,就报了海军海防学院吧?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大海?可是出海那么艰苦,可不是跟去海边旅游那样潇洒。 初见面,他还不好问那么多。可是一天时间接触下来,看这孩子又顺眼、又喜欢,忍不住就关心的问了起来。 钟策重生一世,自然知道,以后在国防战略层面,制海权和制空权才是国家最重要的防御体系。 而实现这一未来军事发展方向的海军和空军,将会成为国防战略层面的重要力量。 他想参军,当一名海军,在碧波万顷的军舰上,守护祖国的广大海域。 他结合现在国家发展的一些端倪,从一些比较浅的层面,阐述了自己选择报考海军军校的原因。 齐安贤想反驳,可是竟然又觉得,这孩子说的……好像……也挺在理的。 他都没发觉,这短短的一天,他的三观就被这孩子悄悄地重塑了好多次。 齐湘听得兴致勃勃,她在部队长大,对军队有着特殊的感情。 回到地方后,她跟姐姐好长时间都无法适应,经常怀念小时候的美好时光。 如果她是个男孩子,估计会被老爸逼着去当兵,她觉得,自己是吃不了那个苦的。 现在,钟家哥哥报考军校,她不知道怎么滴,就觉着好像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似的,自己在一边傻乐。 听到老爸跟钟策聊得欢,她问道:“钟策哥哥,那你觉得,自己这次能有把握考上吗?” 钟策考完之后,已经把那些题的答案比对了一遍,自己估了个分,大概能上600分。 这个成绩,就是那些排名靠前的综合性大学,也能上的。 不过成绩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出来,他又不是张扬的性子,就只是点点头,说:“应该没问题。” 小楠完全听不明白他们讲的那些话题,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跟他们隔了个圈层。 平时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们谈论的那些话题,听起来又费劲,又带点学术性的清高,自己好像离这个小哥哥越来越远了。 唯一让她觉得想反驳的,就是现在军队已经不吃香了,军人也已经不稀奇了。 现在社会上,人人都想挣大钱,发家致富,连好多政府官员都忙着下海经商去了。 而齐湘他们家和这个帅气小哥哥,他们的思想,是不是太落伍了啊? 午饭后,齐湘刷锅洗碗,齐安贤拉着钟策,去客厅继续摆谈。小楠坐在天井边发呆。 齐湘问她:“小楠,你不回家睡午觉啊?” 小楠说:“不想回去,好无聊啊。你下午做什么啊?” “我?”齐湘想起钟策的话,才道:“我要做作业啊,还有,钟策哥哥要给我辅导补习啊。” “啊,放假了,还搞得那么紧张干嘛啊。最多做做作业就够了,还辅导啥呀。” 她上课的时候都是以睡觉和看小说为主,反正老师说的,也不太听得懂。 “你知道我这次考得有多糟糕吗?” 齐湘眼睛都耷拉下来了。 “下学期就分文理班了,物理化学是不用管了,可是我得把数学和英语补上来,不然怎么跟家里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还有,钟策哥哥都考得那么好,我不能太丢脸了。” 说着,她看看小楠:“还有,你也别一天到晚光睡觉看小说啦,下学期和我一起努力,不然我妈都不要我跟你一起玩了。” “啊?”小楠呆了呆,难道齐湘的妈妈也要走上歧视差生的路子了么? 可是她听不懂、学不进,这可怎么办啊…… 打整好厨房一堆杂事后,齐湘跟小楠去齐宁的房间,齐宁喜欢看电影杂志,买了好大一堆,她还有些新鲜的八卦要跟小楠分享呢。 两人边看边讨论,没多久,钟策上来了。 他看见齐宁敞开的房间里,两个姑娘交头接耳,边看杂志边笑,就问:“齐湘,不睡午觉啊?” “不想睡呢。”要不是妈妈督促她其实不爱睡午觉的。 “那正好啊,现在我给你辅导吧。” 齐湘的英语、数学基础太差了,等高考分数出来他就得走了,要抓紧时间给齐湘补补课呢。 “哦,好。” 齐湘跳起来,把杂志赛到小楠怀里,说:“你自个看吧,我要学习了。” 说着,她兴高采烈的跟着钟策去自己的房间补习。 小楠顿时觉得没劲了,那些偶像明星那么遥远,看着也没意思。 翻了一会杂志,她也跑到齐湘的房间,看看钟策怎么给齐湘补课。 她正要在齐湘的床沿上坐下,齐湘突然“唉唉”的叫着,大喊:“别坐,这床现在我钟策哥哥在睡,你坐板凳吧。” 说着,她站起来,跑到门背后面,拖出一把翻板椅,打开,说:“喏,你坐这里。” 往天小楠来,经常在她床上打滚,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就不愿意小楠坐她的床了。 “哦。”小楠也没觉着反常,乖乖的坐在翻板椅上,听他们讲题。 钟策心里一阵暖,又觉着有些好笑,真是小姑娘的心思啊,他又想去摸齐湘的头了。 讲了数学讲英语,钟策纠正齐湘的读音,示范着给她念课文,齐湘一句句的学着,非常认真,效率也非常高。 啊,肯定是因为钟哥哥老师教得好,齐湘心里暗忖。 小楠虽然喜欢看钟策认真的模样,也喜欢听他的声音,可是他讲的那些东西,真是太枯燥、太乏味啦。 她听着听着,脑袋点一点的,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齐湘起来倒水喝时,看见小楠这样子,推她:“喂,小楠,你回家去睡觉吧。” “哦。”小楠睁着迷瞪瞪大眼睛,想想不如再去租本书来看。 她前天,租了一本古龙的武侠书《绝代双骄》,简直太好看太搞笑了。今天剩下的页数已经不多了,她怕断档,正好租了回去睡觉。 这两个人在那里学习,一坐半天,守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小楠走了没多久,钟策看看表,四点钟,合上书,说:“收拾一下,我们去游泳吧。” “啊,不是吃了晚饭才去吗?”小镇的人都这样啊。 “不想跟别人挤,再说了,吃了晚饭,还要陪齐叔叔转耍呢。”这方言他倒学得快。 “哦,好。” 齐湘在钟策面前很听话,就跑去姐姐的房间换泳衣。 姐姐的房间有穿衣镜,齐湘换上泳衣后,照照镜子,还有点害羞。 虽然是保守款的,但泳衣毕竟是泳衣,露胳膊露大腿,还紧身。 镜子里,少女虽然纤瘦,胸部也不大,但是小胸脯结实饱满,挺挺的、高高的,胸前一大片白皙。还有,两条白腿,齐着大腿根子,一览无遗。 她有些羞涩的捂了捂脸:嘤嘤嘤,要给钟策哥哥看完了呀嘤嘤嘤。 第20章 盛夏光年(03) 最后她穿上衬衣和牛仔背带裙,提着包包,开门出来,钟策早已在露台上等着了。 她强自镇定的说:“我好了,钟策哥哥我们走吧。”可是她那红红的耳朵尖子,却已经出卖了她。 钟策笑得温和清浅,内心却充满了旖旎花香,啊,他就爱她这股子少女的娇羞劲儿。 他觉着,以后在军校艰苦枯燥的日子里,这娇羞他可以回味四年。 骑车路过一家私人相馆时,钟策长腿撑地,说:“这里可以租相机?” 小镇除了国营照相馆,现在也新开了几家私人照相馆。这家照相馆的玻璃上,贴着服务项目。 “啊,应该可以吧,不过我们没租过,也不会用。” “我会用,走,去租一台。”现在是齐湘的少女时代,他想多留下一些影像资料。 “啊……哦……” 齐湘根本没意见,钟策哥哥主意多的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进相馆,交了押金,租了台普通的凤凰牌机械相机,又买了两卷柯达彩色胶卷,钟策把相机背身上,带着齐湘慢悠悠的往镇北河边去。 没骑多久,小楠突然在街边一家店叫她:“齐湘,齐湘。” 齐湘一看,她手里拿着本小说,这是在租书店租书呢。 “哎,你没回家啊?” 齐湘说,钟策也就停了下来。 “没有啊,你们去哪里啊?”小楠好奇的问道,她老远就看到两人骑车过来。 钟策现在穿着蓝格子短袖衬衣,一条半长的牛仔板裤,看起来好清爽好帅,少年感满满啊。 齐湘穿着暗红格子衬衣,牛仔背带裙,怎么看,两人的穿着都很搭配。 她觉得,她也应该去扯点这个暗红格子布,做一件连衣裙来穿。 “我们去游泳。” 齐湘笑道,举起手里的黄色小鸭游泳圈。 “啊,那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啊,我也想去。”小楠觉得有点受伤,她好无聊,她想跟他们一起。 “你会游泳吗?” 钟策突然插嘴。 “啊,不会。”小楠有点惊喜,多难得啊,小哥哥主动跟她说话呢。 “齐湘也不会,我一对一教她游,你要学,找其他人吧。” 钟策说完,长腿一蹬,就骑起车走了,后座的齐湘还在遥遥挥手,跟小楠道别。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齐湘啊,长得挺可爱挺白嫩的嘛。”租书店老板凑上来问。 小楠一回头,看到他一口黄牙,头发也油腻腻的,再看他那一身穿着打扮,土!土到家了! “她不爱看小说吗?怎么不来租书啊?”租书店老板伸着头,张望着自行车后座那越来越远去的少女身影,觉得很遗憾。 小楠突然觉得他好恶心,不由讽刺道:“她才不喜欢租书看呢,她嫌租的书脏,要看都自己买新的。” “哪里脏了?”老板一听不乐意了。 “你看,多少油印子。”小楠把手里的书翻得哗哗的,突然在某页看到污糟糟的分泌物抹出来的印子,顿时觉得好恶心。 往天她看到这些忍忍就算了,今天突然觉得忍无可忍。 齐湘爱干净,连喜欢的书都干净整洁,有些还要专门包上封皮,所以跟她要好的小哥哥也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她以前不在意这些,甚至还把瓜子放这些书上吃,现在突然觉得太邋遢了,就跟身边这个邋遢的老男人一样。 天呐,她之前怎么对这种人的挑逗都会产生满足。 所以,以前是习惯了邋遢,所以也习惯了这种邋遢的男人吗? 可是,见过钟策之后,她就知道,原来世界上,有那么美好的少年。 她也喜欢这样的少年啊。 不知不觉,她的眼界,已经开始拔高了。 “管它呢,书好看就行。”租书店老板满不在乎,自觉帅气的甩了甩了油腻腻的长发。 “那个小白脸是谁啊,看那一脸欠揍的样子,还背个相机装蒜。要是以前我读书时,碰到这种小白脸,绝对见一次打一次。” 油腻老板想到那么可爱的齐湘居然不来租书,还跟这小白脸混一堆,心里忍不住就羡慕嫉妒恨起来。 神经病么? 小楠越发讨厌这个油腻邋遢的装逼犯了,就你那垃圾相,给别人提鞋都不配。 她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傻逼老板也就是个嘴巴放炮的土油渣。 疯狗子一样乱踩认都不认识、比他优秀一万倍的小哥哥,真是无知无耻到极点了,他哪来的自信,哪来那么大的脸。 她不由出口讽刺道:“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县城舞厅看场子啊?帮那些大哥当打手啊?能不比你在这里挣得少又威风?” “我……”油腻老板一下愣了,往天这个漂亮傻妞不是最好逗了吗? 他只要吹嘘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在外面认识多少多少厉害的人,再把周围团转的人踩在地下摩擦,这傻妞就惊得来张口结舌,眼带崇拜。 今天这招怎么不灵光了。 小楠把那本很多人租过,摸得脏乎乎的书塞回书架。 她再也不想跟这个油腻老男人再打什么交道了。 明天就叫她哥哥赵小松把还没还的那本拿来退了,她还有五元的押金在这里呢。 她心里突然有了新的感触:习惯了邋遢肮脏的东西,连眼光都会下降的,接触到这种货色的男人也就不出奇了。 她决定,要改变自己。 要像齐湘那样,不但人要爱干净,自己的东西也要收拾得干净整齐,那么以后就跟她一样,会找到一个干净阳光的男生来爱自己。 还有,她打算去书店里买本诗集,好好研究一下。 齐湘爱写些酸溜溜的诗,她以前还笑话她。 可是现在想想,什么少女情怀总是诗,腹有诗书气自华啦,不就是爱把女孩子跟诗沾点关系吗? 车子骑到小学的冰粉店门口,两人下车去吃了碗冰粉,又多给了两毛钱,叫老板帮忙看看车,齐湘钟策就提着包包往河边去。 下了坡,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钟策拿起相机,说:“我们先拍几张照片。”然后指挥着齐湘站位。 齐湘也算上镜,不过在镜头里,还是比真人差了一两分,钟策只好从构图、角度和光线上做调整。 过了稻田就是石板小桥,桥这头的河边,满眼萋萋绿草地,还有嶙峋的大石头。 很好的乡村风光、很美好的花季少女。 钟策卡擦卡擦给齐湘拍了十多张。 齐湘有些担忧的说:“会不会拍得太多了呀?” 一个柯达胶卷就36张胶片,有时候还会浪费很多张,她以前拍照,最多就只敢拍上几张呢。 “没事,这两卷都照你,不够了再买。” 钟策有些怀念前世后来的数码相机,只要卡带够,想拍多少拍多少,不好看的还可以删除。 等拍了照,要准备游泳了,齐湘又害羞起来。 哎呀哎呀,要脱衣服了呢嘤嘤嘤,要在钟家哥哥面前穿泳衣了呢嘤嘤嘤…… 钟策很自然的带头脱了衬衣、牛仔板裤,放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自然的说道:“下水前,要活动一下身子,你跟我一起做。” “哦……” 看到钟策哥哥一副正常教学的模样,齐湘钟也就努力平常心的脱了外套,跟着他伸胳膊伸腿起来。 钟策人高,现在只穿一条泳裤。 平时看着颀长的身形,现在是宽肩窄腰翘臀。肌肉条理分明,劲瘦有力,还有力量感爆棚的八块腹肌。 尤其那双大长腿,简直晃瞎少女的狗眼。 少女不自觉地吞咽了几下口水,又担心这声音被听见,动作幅度特别大。 钟策人高,齐湘的泳衣再保守,领口那里都开得不小。 她的动作一大,钟策良好的视力就体现出来了,他,看见,少女的……沟了,白生生,涨鼓鼓的。 赶紧把头撇开,脑子里想着她纤细白嫩的少女身体就在身边摇来摆去,扭来转去,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差不多了,我们下水吧。”他瓮声瓮气地说道,然后一个飞跃,“噗通”一声落入清澈的河水。 “啊,哦……” 齐湘见钟策入水,赶忙把自己套到黄小鸭游泳圈里,然后小心的走到河边,伸出脚,探了探河水。 她的脚长的好,不大不小,又白又嫩,一个个圆溜溜的指头白里透粉,就像一颗颗地肉珍珠。 钟策刚好脑袋钻出水面,就见到少女斜蹲着身子,一手扶着岸边的石头,一边伸出一条白嫩细长的腿在水里划动着。 绿莹莹的碧波中,那半入水的腿搅得碧水荡漾,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沉着嗓子,开口了,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非常不自然:“别怕,你带着泳圈呢,下来。” 其实他的心是虚的好吗…… 第21章 盛夏光年(04) “哦……”齐湘一闭眼睛,身子往下一滑,半截入了水,沁凉的感觉涌遍下 身,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手开始扑腾起来。 钟策觉得好笑,扑腾的水花中,他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说:“别慌,有我呢。” 齐湘睁开眼睛,自己套着泳圈,这不好好的漂浮在水面上吗…… 她划拉了一下水,蹬了蹬腿,根本就没游动。 钟策长手一伸揽住她的细腰,扶着,让她有个倾斜的角度,说:“你的双手,这样合拢,再往两边打开……”他单手示范着。 齐湘的腰肢很细,这一摸上去,觉得分外的柔软。 加上少女就在他手臂之间,好闻的少女气息混合着夏日阳光下河水的味道传来,他水下的某一处,居然悄悄有了反应…… 咳,这种时候,真是不应该,只能说,少年,你血气方刚! 他放开齐湘的腰,往下扎个猛子,憋了几口气,再钻出水面,那种把持不住的感觉才好些了。 他也不好再去揽齐湘的腰了,定了定心神,围在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泳圈,认真的教她动作要领,还不时示范一下。 等齐湘累了,他就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鸭子湾里游来游去。 鸭子湾靠公路悬崖那边,是一棵棵高大弯腰的树木,繁茂的枝叶把小半个河面遮得阴凉清爽,两个人在这里教学游泳,仿佛在天堂。 等六点过回到家,齐爸爸已经下班回来了,他告诉齐湘,邓秀和齐宁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亲戚留她们俩住一宿呢。下午他在单位上的时候,接到的电话。 齐湘闻言,想到中午还剩不少饭菜,只要再炒个素菜,弄个汤就可以了。 这次钟策自告奋勇要炒个青椒土豆丝,于是齐湘生火,钟策拿着那把特别锋利的土菜刀,将两个洗净去皮的大土豆剖片,土豆丝切得又快又细又长。 在旁边喝花茶吃花生米的齐安贤,心里都忍不住夸一声:少年,你好刀法! 这孩子这一手刀工,不但比邓秀强,甚至比他还强。 齐安贤当年当过司务长,当时领导着食堂的伙头兵参加全师厨艺大比武,还拿过一等奖,这事他可是津津乐道了许多年。 邓秀的好多厨艺还是他传授的,他是师傅教会了徒弟,自己就当起了甩手掌柜,逢年过节的重要时刻会露一手。 晚饭后,三个人依旧去转耍,钟策乖乖的跟着齐安贤身边,陪他谈天说地,刷好感度。 晚上,齐安贤忙着看电视,露台上只有齐湘钟策两人。 齐湘非要钟策享受一下齐家夫妇的竹躺椅,最后两人就一人躺了一个。 天空星辰灿烂,钟策兴致很好,他去屋里行李袋里摸出一只木口琴,拿湿帕子擦了擦。 出来躺回竹躺椅上,吹着风扇,看着漫天星子,他将那只陪伴了他多年的口琴放在双唇间,吹起了悠扬的口琴。 他吹的是《天空之城》。 这曲子的调子非常的悠扬轻柔婉转,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是一部动画片里专为女孩而创作的旋律。 他觉得,特别适合眼下的氛围,也特别适合齐湘这个年纪。 齐湘都听呆了,她对钟策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什么是钟策哥哥不会的? 而且这首曲子特别的好听,和着夜里栀子花和茉莉花传来的隐隐香气,她的灵魂都要随着这悠扬的口琴声,飞到宇宙星河去了。 静静的屏息听完这首曲子,她好奇的问道:“钟策哥哥,这是什么音乐啊?” “《天空之城》,一部电影动画片的主曲。” 钟策说道。 “好好听,你连口琴也会吹,好厉害。” 齐湘简直要成他的小迷妹了。 “你想学,我教你。” 钟策温柔的看着她。 “啊,好啊,不过我现在还想听你吹。”她想学,可是现在的氛围这么好,她可不想自己吹出个杀猪一样的音调来破坏。 “好啊,你会唱歌吗?我吹,你唱。” 钟策提议道,他觉得齐湘的声音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唱歌怎么样。 “我唱得不太好,你不要笑我。” 齐湘有些害羞,她还是挺喜欢唱歌的,可是就是胆子不够大,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唱,不过,唱给钟策哥哥听,她还是很愿意的。 “唱什么呢?” 钟策问道。 “唱《光阴的故事》,你会吗?” 这首歌是她上高一上学期时,学校举行国庆节庆祝活动,她跟小楠一起为班上排的舞蹈,所以比较熟。 “嗯。” 钟策应一声,开始吹起了前奏。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 齐湘轻声的唱起来,清脆的少女音仿佛叮叮咚咚的清泉,和着钟策悠扬的口琴声,在夜色里悠悠传开。 在星空下极目四方,是小镇连绵不断的青瓦屋顶和间或伫立的几栋小楼,更远处,是龙泉山系那连绵起伏的山之剪影。 月华如水,风儿悠悠,少年的心,无比的柔软。 第二天快中午时,邓秀和齐宁回来了。 邓秀带来一个好消息,下学期,要把她转到教学条件和环境都要好得多的县城北门中学去。 那边已经跟亲戚说好了,这边的话,去办一下手续就可以了。 齐湘一听,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她摇着妈妈的手臂,赶紧表忠心,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辜负家里对她的期望。 钟策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也为她感到高兴。 他这几天帮她补习,感觉到她的基础很薄弱,但是有正确的方法指导,她的进步也很快。 这说明,她的成长空间很大。未来转到北门中学去,相信只要努力,她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 只不过,一定不能让她去学美术,那将是她人生噩梦的开端。 重回到她的十六岁,他一定不会让这个悲剧再发生。 一定! 他捏着拳头,在心里发誓。 邓秀是个急性子,当天下午,她就去镇中学办好了转校的手续,叫齐湘第二天一早,就去学校宿舍把住校的东西驮回来。 钟策哪能让她一个人去啊,他正好也想去看看现在的镇中学是个啥样呢。 吃了早饭,太阳已经挂在天上,但还不算太热。 因为要爬上爬下收东西,齐湘就没穿裙子,穿着她最爱的那件白衬衣和桃红色的斜纹布灯笼短裤,乖乖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钟策长腿一蹬,往镇北而去,风鼓起他的白衬衣,不时地碰在齐湘的脸颊上,她的心里快乐得不行了。 她总觉得,这个暑假,对她也好,对家里也好,仿佛有一种力量让他们这个家在不知不觉的改变。 具体怎么滴她也说不上来,但就像静静流淌的小溪,要改道了,春天的花儿,要开放了;秋天的果树,要结果了。 总之,一切事情,都在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 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丘陵山间,不时传来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叫。 可是看着那青翠起伏的山峦,看着那掩映在翠竹中的农舍,听着那院坝周围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叫,齐湘的心情却十分的好。 她觉着,天地山水仿佛都带着清新甜美的可爱气质,令人心醉神迷。 这一切,都是因为跟钟家哥哥在一起啊。 少女沉醉在甜蜜的幻想中,完全不知道,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危机,就在前方的不远处隐藏着、蛰伏着。 即将给她,致命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齐湘目瞪口呆:钟老大在水里接连翻滚了十圈,这是什么操作? 钟老大:打滚求收藏啊!求收藏啊!10圈不够,我还能再滚100圈! 第22章 罪恶亵渎(01) 在丘陵地带的盘山公路间,骑了好几里路,终于到镇中学了。 这个中学,就在公路边,有个挂着“云山中学”招牌的大门。 大门右边是一栋周围村民修的二层小楼,下面有个小卖部。 而大门左边这一面却没有围墙,门的柱子直接连着公路边的菜地,看起来真是很奇怪。 菜地过去就是操场,操场的另一面却出现了一道断头围墙。 钟策看着这样的结构,直皱眉头。 他知道这个年代,乡镇教师的待遇并不好,学校也没啥钱,可是,穷得来连大门边的几十米围墙都修不起,这个安全漏洞也太大了吧。 好在齐湘要转学了,这个问题也就没在他脑子里多停留。 大门进去直对着的,是一道上行的斜坡,齐湘的宿舍就在斜坡的右边。 女生宿舍倒是用围墙围了起来,看来领导还不至于太糊涂。 进了围墙的大铁门,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坝,女生楼进出的那道楼梯,正对着大门,此刻楼梯口也被一道小铁门把守着,不能进出。 齐湘停了车,去敲楼梯左边的那个门,这间屋,是个守宿舍的龚大娘住的。 她敲了一会,没反应,她就大声喊着:“龚大娘!龚大娘!” 叫了一阵,还是没人出来。 齐湘嘀咕道:“哎呀,难道放暑假,龚大娘也回去啦?那我的东西怎么办啊。” 钟策拿出齐家以前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水壶,递给她,说道:“先别急,我们现在先去学校里转转,等会再过来看。” 齐湘欣然同意,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就带着他,在学校里转悠起来。 她饶有兴致的告诉他,这边是什么,那边是什么。最后,还带他去了她高一的教室,把自己的座位指给他看。 在学校里转悠了大半个钟头,他们又回到女生宿舍楼,这时候,龚大娘的那间屋,终于是开着的了。 齐湘大喜,走到门边,叫道:“龚大娘,龚大娘,在不在?” 屋里传出一个大爷不耐烦的声音,吼道:“叫啥叫,当我是聋子么!” “咦?”齐湘停住往里走的脚步,大娘怎么变大爷啦? “大爷,请问下龚大娘去哪里了,我找她有事。” 齐湘冲着里面喊。 “她不在,你找她有啥事?”一个皮肤皱巴巴的干瘦老头提着烟杆子出来问,垮着的那张脸上,黑黄黑黄的牙齿看起来很邋遢。 “我要转学了,现在来宿舍把住校的东西搬走,想麻烦龚大娘帮我开下铁门,我要上楼。” 齐湘退了几步,这老头不爱干净,大热天估计都没怎么洗澡,身上传出有些酸臭的体味来。 老头在墙上磕了磕烟灰,眼睛一翻,不耐烦道:“龚大娘不在。” “那她在哪里啊,您能帮我喊下她吗?” 齐湘客气的问道。 “我到哪里去给你喊,没那功夫。”老头子一副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 “那怎么办呀,那她什么时候在呀?” 齐湘可不想白跑一趟。 那大爷眼睛再次往天上一翻,不耐烦道:“哪个时候都不在。” “大爷,龚大娘不在,但是这是她住的地方,铁门钥匙肯定在屋里,就麻烦你开一下铁门。” 钟策不想看到齐湘被为难的样子,上前插嘴道。 “你又是谁啊,这是女生宿舍懂不懂?再说了,谁知道这个女娃儿是不是这里的学生,万一把别人的东西搬走了呢?” “你……”齐湘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这个哪里钻出来的、杠巴巴的糟老头啊,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龚大娘认得我的,你又不说她在哪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嘛。”她没想到这个老头说话这么不干净,这不是冤枉人吗! “大爷,话可不要乱说。这是我妹妹,她住206宿舍,她有宿舍钥匙的。要是龚大娘在,她肯定认得的,可她现在不是不在嘛。 你要不放心,我们一起上去,她先不进门,告诉你她铺位上具体有些啥,这总做不了假。”钟策也想不到,会遇上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大爷。 看到这个杠巴巴的老头依然翻着白眼不接话,他口气也没那么温和了:“难道非要我们去找教务处喊人过来啊? 这是龚大娘的宿舍,守门是她的工作,她工作时间找不到人,你既然在这里帮她看着女生楼,那她肯定也跟你交代过工作上的事。 你不要让大家都为难。” 这个老头,是典型的小鬼难缠,他说话的时候,自然就带上了严厉的口吻。 他现在虽然是一个少年的外貌,但体型高大,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加之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的警察,这样严厉的一说,那个瘦小的干老头子自然感到了一股威压。 他瞪了钟策一眼,转身进屋,拿了一串挂在木板上的钥匙出来,摸到一个钥匙,开了铁门,说:“一天过场多。” 齐湘也顾不得跟他计较,说声“谢谢”,拉着钟策就要上楼。 “哎哎……”干瘦老头赶紧去拦,“这是女生宿舍,男生不准上楼。” 齐湘都要气笑了,这不是找茬吗? “他是我哥哥,来帮我搬东西呀。现在放假又没其他人,大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每逢开校、放假的时候,多少女生的爸爸、哥哥也是来帮忙搬过东西的,从来没说不允许,今天这老头怎么就这么不讲理了,特意抬杠是吧。 “规矩就是规矩,你跟我讲工作,我跟你讲规矩,哪里错了?还兄妹,口音都不一样,还说普通话,兄哪门子的妹,假洋盘。” 老头的眼神阴毒又下流的在两人身上打转,吸一口旱烟,鼻孔里喷出一股烟雾,口水爆溅的又道:“孤男寡女的,青天白日,跑到宿舍里,门一关,谁知道要干什么事啊。” “你……”齐湘又被气到了,钟策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么愚昧无耻下流的老头,这种人还是别让齐湘跟他废话。 他摸摸齐湘的头,温柔的说道:“那我在楼下等你,不要气,乖。” 然后,他转头严厉的看着老头,一脸威严的加重语气说道:“心思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肮脏。一把年纪还为老不尊,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老头没想到,这个少年也不是吃素的,不自觉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叼着个烟杆子,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只好瞪着他。 齐湘一看,大乐,跟钟策哥哥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呢。 “嗯。”她对着钟策重重的点了点头,蹬蹬蹬跑上楼。 反正收了东西离开后,以后就再也不会跟这种小鬼打交道了。 大不了多搬几趟,她有的是力气。 钟策看不惯老头那讨厌的阴冷眼神,也不想跟这个糟老头多说,就站到院子的那棵大树下去。 他看到齐湘出现在二楼过道上,对他招了一下手。他回以一个微笑,比了个OK的手势。 齐湘看到他,心情一下又好了起来,她摸出钥匙,打开楼梯右手边的宿舍门,哼着歌儿,开始爬到上铺收拾自己的棉絮、垫絮。 她把棉絮、垫絮和枕头芯子抱到下铺,叠好,放到一堆,然后拿出爸爸以前用过的军用打包带。 按照爸爸以前教过的要领,用横两圈、竖三圈、遇到交叉要绕圈的方法开始打包。 棉絮裹着垫絮,再夹一个枕头芯子,泡松松的,鼓起一大坨。 她单腿压上去,使着全身的力气,使劲的把打包的泡棉絮往下压紧实,再一点点的抽紧打包带。 正在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打一个又紧实又美观的包给钟策哥哥展示一下的时候,突然,后背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然后,她一下就被压在还没打好的包上,一具汗臭的身体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同时,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边,她甚至能感觉到,匕首那锋利的边缘压着自己细嫩的皮肤往下凹,好像轻易就能把她的喉咙划开。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人都吓懵了。 这时,她听见“珰”的一声轻响,宿舍的那扇木门被带上了,顿时,感觉危险指数直线上升。 在她吓得瑟瑟发抖、全身僵硬的时候,一个难听刺耳的鸭公嗓压低了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实点,不许动,不然老子几刀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为……为么收藏被冻住了,凉凉哇…… 打滚,求收藏哇…… 比不得身强力壮体能上天的钟老大,打滚打得好辛苦哇,抱住胖胖的寄己…… PS:小天使们表因为这章而怀疑不甜。不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甜。有点想把文名改成《九零军婚,甜到牙疼》,小天使们觉得这个文名会不会吸引人一点啊? 第23章 番外前世(03) “我现在把她当亲妹妹,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 他知道父亲的担心,但是现在,他只想她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他要好好的照顾这个可怜的妹妹。 齐宁怎么也没想到,江飞联系的那个朋友钟略,竟然是旧识,是她小时候在部队里钟叔叔的小儿子。 妹妹接二连三的遭遇,也是让她疲于应付。 她的婚姻生活也不幸福,遭遇家暴艰难离婚后,她带着女儿回到娘家。 经历了妹妹毁容以及离婚事件后,两位老人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们相继离世前,那殷殷的目光看着她,又看着妹妹,她就知道父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妹妹。 她郑重的跟父母保证过,她会好好的看好妹妹,两位老人才闭上眼睛安详离去。 可是妹妹现在躺在床上,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她强打着精神照顾她,还要为高昂的医疗费用发愁,觉得自己也离崩溃不远了。 但是苍天有眼,一定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江飞联系的医生,竟然是她们家的旧识。 也许,情况还没到最糟的时候。 经过一系列的辗转奔波,齐湘终于转到了陆军总院。经过检查会诊,只能做促醒治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好在齐宁刚刚退休,能够留在医院里照顾妹妹。 钟略是齐湘的主治医师,他的老婆韩知乐同样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加上他的老丈人是医院的副院长,所以齐湘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医疗费用也得到了很大的减免。 对于齐宁来说,真是遇到贵人了。 钟淮国也来看过齐湘,顺便跟齐宁聊一聊这些年两家的生活。 齐宁从小就性格外向,很会跟人打交道,善于交际,而三十年的时光,那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所以两个人每次都有很多话说。 齐宁不知道江飞就是钟策,只听钟家人说,老大做警擦牺牲了,难免又是一阵感伤。 对于江飞,齐宁是有些好奇的。 要说妹妹跟他也就网上打牌认识的,聊下来,也没感觉到两人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他却为了妹妹的事跑前忙后,出了很多力。 当初他说来看妹妹,她也没说妹妹脸被毁容的事,寻思着别人也许是客气,就算真来看了,也许会被妹妹的脸吓跑。没想到,他竟然跟她想的不一样。 现在妹妹已经转院到了这里,他也不走,跟她换着班的来陪伴照顾妹妹,她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 看着那张平凡正气的脸,心道这真是一个好人啊。 可是这世上啊好人命也苦,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瘸了一条腿。 要是他能早点见到妹妹,那有多好啊,也许妹妹就不会这么想不开了。她心里真希望妹妹能快点醒过来。 钟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守着齐湘 他想,自己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固执的做一件事。 当卧底那么多年,再苦再难再危险,他咬牙忍下来,只为了将那个大黑窝连根端掉。 病退后,他缩在边远小城,忍受着孤独,眼里只管做好木雕这件事。 现在,他只想一直守在齐湘身边,照顾她,让她醒过来就是他现在执着的要做下去的一件事。 这天晚上,他守在病房里,一边看护着齐湘,一边默默的雕着手里的一块小木头。 弟弟的那对双胞胎正在读初中,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面目平凡的江飞就是他们的亲大伯,还以为他只是爸爸的朋友。 听说他会木雕,两个小家伙很感兴趣,纷纷提出要求,想要个木头雕的马呀、摆件什么的。 他守在病房里,很多时候很无聊,就拿了工具,在看护齐湘闲暇之余雕一些小玩意。 正在精心雕琢着手里那匹小马的时候,他感觉到齐湘有点动静,定睛一看,齐湘的两只眼睛圆睁着,无意识的转动着。 这种情况也出现过好多次,医生说,这是反射神经的自主转动,其实病人自己是意识不到的。 不过钟策还是赶紧放下木雕,跟齐湘说话。 “齐湘,齐湘,我是你钟策……哥哥,”他本来想学着齐湘小时候喊的“钟策多多”的,无奈一把年纪的大男人,“多多”两字实在是没脸喊出口,于是还是改成了“哥哥”。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迈着两条小短腿,跟个小鸭子似的,在后面摇摇摆摆的,就是跑不快……”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回忆起童年无忧快乐的时光,心里一片柔软。 他想唤醒齐湘,但是先唤醒了自己美好的童年。 齐湘的眼珠子还在骨碌碌的转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虽然不大不小,但是眼尾上翘,眼皮的褶子是扇形的短内双,看起来特别的清亮,颇有少女感。 要不是左脸到脖子那片触目惊心的疤痕,她应该还挺好看的。 毕竟,小时候又干又瘦的齐宁姐,现在也是一个相貌很不错的中年美妇,齐湘没毁容的话,应该不会比姐姐差。 看到她这次眼珠子转得特别久,他心里一动,絮絮叨叨的不但没停下来,还抓住她放在被单上的一只手,帮她按捏着手指。 除了平时的擦洗由护士来做,他也会经常帮齐湘宁翻身做按摩啥的,就怕病人血液循环不好,容易肌肉萎缩。 但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心里大喜,莫不是手也有反应了。 他仔细的去看齐湘的手,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手上戴的那串木珠子发出了一道淡绿的朦胧的光芒。 这串珠子还是他拿木头亲自车的,车成一颗颗圆珠子,穿孔,串在一起。 说起来那块木头还是他卧底出任务时,在国境之外的热带雨林里偶尔发现的。 那块木头就比他的巴掌大一些,纹路奇特,颜色暗沉沉的,入手很沉,还散发着暗幽幽的木香。 他当时好奇,捡了那块木头回来,后来问了好多人,也不知道是块啥木头。 病退之后,他做了木雕师傅,这块木头就被他拿来车珠子做成手串了。 看着自己握着齐湘的手,那串绿光似乎还在两人的手上来回蹿游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绿光的轨迹乱跑,神思有点迷糊,正觉得奇怪,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好像被拉入一个长长的通道。 他整个人漂浮在通道里,迷迷瞪瞪的往前飘去,很快,就来到一片雾气弥漫的林地。 那些大树的树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迈着虚浮的步伐,茫然的往前走着。 正行走间,脚下的浮雾突然散开一块,他一惊,赶忙停下脚步。雾气散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他往这个坑看去,却发现坑底好像一面水镜似的,上面有隐隐的发着绿光的文字浮动。 文字随后一个个的飘离水镜,向上飞起,组成了几个大字“她从时光尽头来”。 随后,又有些小点的文字一行行的漂浮起来,就好像是一篇故事。 他觉得奇怪,也没心思细看那些文字,绕开那个大坑,继续往前走去。 没过多久,脚下的雾气又散开,他心中一动,马上停下本就很慢的脚步,雾气散开的地下,果然又出现了一个大坑。 他低头望去,坑里如先前那坑一样,又漂浮出一行淡绿的大字“重生之军营小日子”。 ………… 如果先前他还不明白那坑是啥意思,但是“重生”这两个字,可就明明白白了。 他也不是没看过网络小说,重生小说这个题材,可是很多年了。 所以说,这个坑里面,其实是篇网络小说。 他继续看下去,一行行的小字浮现出来,他看了一会,明显是一个从女主角度出发的YY小说,没看一会他就没啥兴趣了。 他看了看四周那弥漫的雾气,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他还清楚记得之前手串珠子发光的事儿。 那么真切的记忆,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可若不是做梦,那现在这个地方是什么鬼? 或者,他也许在看护的过程中,睡着了? 而自己在梦里知道自己睡着了。 作为一个曾经立下大功的人民警/察,加上他从小在部队成长的经历,他本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是在卧底的近十年时光里,他去了太多偏僻神秘的秘境,也见识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所以,也有可能,他撞邪了? 在坑边立了一会,他看看四周啥也看不清楚的景象,决定还是先探查一下这块雾气林地。 迈着虚浮缓慢的步子,他随意走着,不一会,地上又出现了一个坑。 坑里,又飘出一行绿光大字“年代位面商人”。 这次他决心好好看看这篇网络小说。 漂浮的小字一行行显现,他仔细看了下去,是一个女孩,在后院的一面墙上,发现了一个能进入年代位面的神秘时光门,于是她决定去那些过去的年代里淘一些现在值钱的东西,拿回来发财。 文章写到她第一次进入年代位面,刚去邮局准备买点那个时代的邮票,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没有过去的货币。 这下不但买不到东西,还得饿死了。 毕竟过去的物质非常匮乏,吃穿用啥的,都还得凭票证供应,不然就算拿钱也买不到。 何况她那红彤彤的100面额的毛大爷,谁认得啊? 有点意思。 看着文章,钟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是七十年代初出生的,那时候在部队上还不觉得,因为部队里啥都有专门的供应,比起地方上的老百姓,日子是好过多了。 后来回到地方上,那就没那么好过了,家里每个人的粮食是有定量的。每个月去粮站买米面,如果不认识人,那别想买到好米好面。 陈米陈面你也别嫌弃,就买回去吃呗。 不过就算这样,也是被那些农村亲戚羡慕得不行了,经常逢集的日子,常有沾点亲戚关系的,会来家蹭顿午饭,狠着劲吃几碗大米饭啥的。 他干脆蹲下来去看那些文字,突然发现没有新的文字飘出来了。 欸?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坑底显示了几个字“连载中”。 而且那几个字就隐在镜面上一动不动了,他看了一朵花开的时间都没反应,倒把自己长成了一株蘑菇。 站起来,晃了晃酸麻的腿,他插兜,抬头望天。 刚才那两个坑,他没啥兴趣的看了一会就走了,也没太留意内容,不知道最后那坑是不是飘了一会文字就不飘了还是咋的。 如果,自己是在黑客帝国那样的处境下,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线索? 不应该啊不应该,怎么说也是一个老公安了,怎么病退了几年,专业性就拉下了呢? 好歹应该多一点观察研究啊。 又观察了一会,这坑还是没动静,他甚至在地上摸了块土坷垃,往坑里一丢,土坷垃犹如石沉大海,直接就消失在镜面里,连涟漪都不曾有过。 这地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跟物质主世界的规律似乎有些相悖。 他又继续探查这片雾气林地,前前后后竟然被他探查出了四、五十个坑。 无一例外都是有名字有内容的,并且没写完的小说。 有些小说,短只有几百字,很多都是几千字,多的能有几万字,甚至十来万字的。 每一篇无一例外的都是女主视觉,每一篇都没有写完。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坑文? 他想起自己曾经追过的某篇男频大长文,作者挖坑太多最后圆不回来,最后坑了。 他以后就从不看坑文了。 现在看了几十篇长短不一的女主视觉的坑文,他觉得自己的老胃病又犯了。 不过警察出身的严谨,他还是仔细的思索着遇到这么多坑文的事儿。 如果说这是梦境,怎么这些细节就那么真实? 如果说这不是梦境,那他要怎么破局? 他又在雾气林地上转了几圈,除了那些亮闪闪的坑,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这块地皮已经被他踩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向周边扩展自己的探查范围。大雾中那些隐隐约约的树影看起来密密麻麻的,真不知道自己走来走去,怎么就都是一片坑地呢。 他绕开坑地往外沿走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离开坑地的一定范围之内,随便走走没问题。可是走过一段距离之后,他好像碰到了无形的障碍,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结界阻挡着他出去。 他挠挠头,思考了一下,这不就跟玩游戏的时候,走到那些地图边缘一样,怎么也走不过去了嘛。 敢情是除了这片坑地,其他地方是未开放的地图吗? 像梦又不像梦,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可是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之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他就没办法出去,可能也没办法醒过来吧。 那关键还是在这些地上冒字的那些个大坑上。 于是他又绕着那些大坑转来转去,每一个大坑的底部,现在都是一行“连载中”的光芒字样。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他想起丢过的那些土坷垃,无一例外的都消失在了坑里,那如果自己踩到坑里呢? 想了一下,他往口袋里掏了掏,摸出雕了一半的小木马。 随便找了一个坑,他把木马往坑里一丢,哎呀,真是不妙,木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所以这些坑,是出口,还是其他未知的,可怕的地方? 这样一想,他反倒定下心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敢去的地方吗? 于是,他蹲下来,坐在坑边,两只脚慢慢的慢慢的,往坑里伸去。 终于要触摸到坑底了,他的内心还是挣扎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心一横,两只脚勇敢的触摸到了坑底。 说来也奇怪,坑底看起来好像是镜面,可是两只脚没进去,却啥也没接触到,但是在他的视线之内,却看不到两只脚了。 这坑怕是什么传送坑吧? 他倒要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 屁股一挪,离开坑沿,整个人咕嘟一下,全部没入了坑底,就像吃火锅时,一坨圆土豆,一下锅就不见影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除了探寻齐湘的人生轨迹与破局之法,之后的番外,将会进入一些穿书坑文小世界。 (作者也在参加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比赛,所以会有这方面的设定。) 以后凡是穿坑文内容的,会在目录里标出《番外坑一》、《番外坑二》之类的,反正就是男女主各种剧情流与甜甜甜的小剧场。不喜欢看坑文小世界的,看目录的时候可以直接跳过,不影响今世重生后的剧情哈。 第24章 罪恶亵渎(02) 见她吓得就像一只被放完了血的鸭子,只会神经反射性的发抖,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根干叉叉、皱巴巴、硬邦邦的毛巾,团起来就粗鲁的往她嘴巴里塞去。 然后,他顺手扯起落在床上的半截长长的打包带,就去抓齐湘的手腕。 他边抓,边吞咽着口水在嘴里恶狠狠地低声道:“老子今天也要搞一搞云山街上、细皮嫩肉的、吃商品粮的小妹儿。” 齐湘听到这恶毒的话,一下就惊醒了,这个恶棍,让她想起16岁生日那个恐怖的晚上。 能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的,多半就是这个流氓恶棍,放假都变态的潜伏在女生宿舍里。 想起这个流氓恶棍的恶行,她又不寒而栗。 不行,坚决不能让他的恶行得逞,她一定要反抗。 楼下院坝里还有钟策哥哥在,她一定要发出求救的信号。 乘着恶棍去抓她的两只手想要反绑,那把匕首暂离开她脖子时,她使出一身的蛮力,曲起没被抓住的右手肘,手拐子使劲的往后一撞。 那恶棍没料到她敢反抗,胸口被撞得生疼,一口气喘不上来。 正要去抓刚搁在一边的匕首,没想到齐湘又是狠狠的一跺脚,踩在他只穿着拖鞋的光脚趾拇上。 那恶棍正疼得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又被脚尖尖传来的剧痛疼得吸了一口气。 妈的,这个死贱人,他不顾一切的去抓匕首,就算捅死这个小贱人,他也要奸尸。 楼下院坝里那个大个子一看就不好惹。只要这个小贱人老实点,压着她的头从背后搞她,再掐晕了,反正她看不见他的脸,事后她找鬼去呀? 可是她居然敢反抗,要闹出什么动静来,不弄死她,他今天就会暴露。 他做过那么多作奸犯科的事,一旦被抓到,他就算是法盲,也知道是要坐牢的。 一不做、二不休,捅死这个小妹儿,再爽一把,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等会从厕所那边翻墙出去,鬼知道是谁做的。 对他来说,人要狠才吃得开。 什么恶有恶报,他犯了这么多恶,怎么屁事都没有啊? 人无底限、心无敬畏,他才不相信这些神啊鬼的封建迷信。 危急时刻,齐湘爆发了超乎寻常的能量,对恶棍的双连击,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 她根本来不及去考虑安危,钳制一松,她背一弓,就像大力水手喝了菠菜汁,一把抓起还没打好的包,往旁边一打,那个恶棍还没抓到的匕首“咣啷”就被扫到了下铺靠里的角落。 她也顾不得扯嘴巴里的那根脏毛巾,使出洪荒之力,抓住下铺的床框子,蛮劲一扯,本来质量就不太好、不稳当的铁架子床,“哐啷”一声,倒了下来。 那恶棍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白嫩嫩的街上小妹力气那么大,床架子一倒,他还被床柱子打到了头和脸,鼻血都出来了。 那声巨大的响动,让他也心惊了一下,而齐湘,借着这股势头,摆脱了他的控制,矮下身子,灵巧的从倒下的床架子缝隙间穿了出去。 一脱离他的控制,并且隔了一个床架子,齐湘立马操起旁边地上的几个热水瓶,向着那个恶棍“叮铃当啷”的砸去 热水瓶打没打中他,都会落在地上,或者撞到床架子上,然后发出瓶胆破碎的巨大声响。 那个恶棍越发的慌了,顾不得被乱丢过来砸到身上的各种物件,赶紧趴下扑在地上,想要去够甩到角落里的匕首。 钟策站在树下,背着那个老头。 他实在讨厌他的眼神。 他前世做过多年警察,一看这个老头,就不是那种淳朴善良的乡民。 看起来就是那种许多村子里,或许会出现的一两个阴坏的人,背地里对人使坏下绊子最有一套。 突然,他听见一声巨响,回头往二楼一望,正是从齐湘的宿舍传出来的。 他一看,那宿舍门赫然紧闭着,心道不好,楼上出事了。 他拔脚就往铁门跑去,此时,那个阴坏的老头正拉着铁门要上锁,嘴里恶狠狠的嚷嚷道:“不许进女生宿舍,你听不懂哇?不遵守学校制度,不懂规矩,把你抓起来关班房!” 钟策哪里会理他,冲到门边,一把扯开老头,拧开还没来得及锁好的铁锁,连着那串木板钥匙,拎着就往楼上冲。 这老头不正常,他是不会给这个坏老头机会把他关在楼里的。 “哎呀,打人了啊,打老人了啊,打死老人了啊……”那个老头在身后扯着嘶哑的烟罗嗓子嚎叫。 看到钟策不为所动,毫不停留,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叫喊,眼神露出一丝凶光,转身往龚大娘的宿舍跑去。 钟策长腿一步四梯,几步冲到二楼,冲到齐湘宿舍门前,他飞起一脚,把门踢开。 “哐啷”一声巨响,那扇并不太结实的木门,合页直接被他给踢松,歪歪的半挂着倒在一边。 钟策一看,长长的宿舍里,翻倒的架子床那边,齐湘正在扯嘴巴里的一块旧毛巾,看到他,眼泪哗的就流下来,喊道:“钟策哥哥小心,他有匕首。” 电光火石间,他也看见门口一个獐头鼠目的黑瘦男子,被弹开的门撞得四脚朝天,卡在门与倒下来的床架子之间。 而他的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挣扎着要爬起来。 钟策飞起一脚,踢掉他的匕首,看到他吃痛却厌毒的目光狠狠的死盯着自己。 “不要让他起来,他是个大坏蛋、大流氓、大恶棍,他想对我干坏事。” 齐湘哭诉道。 钟策一听,简直不能忍,上辈子,他抓的是毒贩,罪犯,最恨的,确是干着奸/□□性、拐卖儿童女性勾当的无耻恶魔。 他手一使劲,脱手而出的一木板的钥匙串,就劈头盖脸的砸到那个恶魔流着鼻血的脸上。 再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向还在挣扎着去够匕首的恶棍,正中裆部。 脚下传来仿佛鸡蛋碎裂的触感,耳边听到恶棍石破天惊、凄厉无比的一声惨呼。 眼看着恶棍捂着裆部,蜷曲着,在地上翻滚、痛苦挣扎的惨象,他的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活该! 他一把提起倒下的架子床,立在墙边,扯出齐湘的打包带,弯下腰就要去捆绑那个恶棍。 齐湘赶紧过来帮手。 她虽然也是满脸泪水,十分紧张害怕又激动,可是内心却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她就知道,只要钟策哥哥在身边,自己就不会再有危险。 “满满啊,救我啊,嗷嗷啊……嗷嗷啊,满满啊,救我啊……” 恶棍痛苦的嚎哭着,翻滚着,涕泪满脸,猥琐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齐湘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钟策听不懂,包括有些同学也不一定知道,但是她却知道,这里某些农村里的人,会把爸爸叫“满满”的。 她的第六感促使她回身抬头往门边望了一眼,这一望,顿时大吃一惊。 那个可恶的老头,已经悄然出现在门边,此刻,他正站在钟策斜后方,举着根黑黝黝的大钢管,满眼凶光的向着他的头部恶狠狠地打来。 若这一下打实了,钟策哥哥还不得被打得个脑袋开花? 第25章 罪恶亵渎(03)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齐湘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个死老头打中钟策哥哥。 “小心!”齐湘一声惊呼, 就像一只突然暴起的猎豹, 冲着老头就扑过去。那一刻,她就像那些悍不畏死的英勇战士,即使面对着敌人的枪林弹雨, 即使自己满身鲜血, 死在前进的路上, 也不会停下哪怕一步。 她这使劲一扑, 再狠劲一撞, 顿时成功的阻止了这个老头的行动。 老头被她的蛮力一冲撞,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那铁棍的余势却扫到了齐湘的额头, 顿时一个泛着血印子的大青包马上就鼓了起来。 钟策一看,大怒, 心疼的喊声“齐湘”,飞起一脚, 踹在老头的心窝子上, 一脚把他踹得飞到走道护栏上, 又“啪嗒”的掉地上。 “啊……”老头一声短促的痛呼,蜷在地上, 整个人都爬不起来了。 钟策三两下把地上的哀鸣的流氓恶棍捆个结实, 最后还把他绑在铁床的腿架子上。 最后, 他又扯断宿舍里女生们用来挂毛巾的绳子, 在走道边将动弹不得的老头也捆了个结实,一把拎到楼梯栏杆边,将他绑在栏杆边。 他手法娴熟、利落,虽然是血腥暴力的场面,齐湘居然看出了精湛的工匠技艺。 啊!什么鬼? 做完这一切,钟策看到齐湘额头上青肿得老高的大包,心揪得生疼。 他不敢想象,要是不是齐湘极力反抗,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这两个人渣,一看就是那种穷凶恶极、一不做、二不休,对法律和生命毫无敬畏的恶魔。 要是齐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老天开眼,重生一次,他发誓这辈子要让齐湘幸福,没想到,他刚才居然有可能再次失去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更疼了。 他一把抱住纤瘦的少女,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齐湘一脸懵逼,她刚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危险,这一刻,又突然被钟策哥哥这样搂在怀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吗。 钟策搂她搂得那么紧,好像要把她搂进他的身体里、骨血里,她听着他的心跳,仿佛感觉到了他此刻浓烈的感情。 钟策抚着她的后脑勺,抚着她的背,低低的喊道:“齐湘,齐湘,齐湘,齐湘……” “唔……”她的脸被埋在他宽厚的、带着力量的胸膛里,揉来揉去,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 额头上的大青包一不小心撞上他硬硬的胸膛,她疼得嘶了一口气。 钟策一听,忙拉开她一点,看着她的大青包,心疼的问道:“很疼吗?” 齐湘点点头,她挨了一铁棍,虽然只是擦边而过,但是脑子还是受到了撞击,感觉像有钢片插在脑子里,来回震荡一般,现在还没完全消散。 钟策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吹了几口,说:“忍忍,等会到医院里去检查一下。” 接着他忍不住又叹口气,无奈道:“你这丫头,刚才那么勇猛,要一棍子敲实在了,那怎么得了啊?” “我力气大嘛,我可以撞开他,我知道的。” 齐湘有点小得意,妈妈老说她看起来瘦,可是有一股子蛮劲儿。 从小每次跟妈妈去粮站买米买面,她都是妈妈的小帮手,能算半个劳力。要知道粮站离家也有两里多路,还得爬梯下坎的。 她读五年级时摔了无数次跤,磕破无数次皮,终于学会骑自行车后,每次买粮时、驼粮的任务就全交给她了。 爸爸还戏说,一个娇女儿,硬给邓秀养出了一股横小子的蛮子劲。 钟策看她璀璨的眼神,心里异常柔软。 他揉揉她的头发,温和的说声:“蛮力少女。”然后拉着一脸茫然的少女,说:“走,我们先去找点清油,给你额头上抹一抹。” “哦。”齐湘看着钟策牵着她的大手,额头虽疼,心里却甜滋滋的。 路过楼梯,那个蜷着被绑在楼梯扶手栏杆上的坏老头,既便疼得哼唧哼唧的,可是那浑浊的眼睛,却射出了毒蛇一般的光芒,阴飕飕的死盯着他。 齐湘有些害怕,问:“钟策哥哥,他们会不会跑掉啊?” 钟策安慰的看着她,道:“不会的,放心。” 路过地上那个老头时,他还不忘踢他一脚,喝道:“老实点。” 突然,他的眼皮跳了两下,觉得齐湘提醒了自己。 他毕竟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要带着齐湘离开,这两个垃圾绝不能有一丝疏漏。 等他们离开了,万一这个坏老头大声喊人,把旁人喊来了,到时候倒打一耙,诬陷他和齐湘在宿舍里不轨,然后他们前来制止,反被打伤了。 难道到时候去跟他扯皮对喷么? 之前他可是赤果果、下流无耻的当着他和齐湘的面就说过这种不要脸的话。 这种阴毒的人,为了脱离险境,什么阴毒的招数使不出来? 只怕为了脱罪,只会变本加厉的编排得更加不要脸。 这样一想,他突然返身,回到齐湘的宿舍,找了一块脏抹布,把呜呜哀鸣的那个猥琐恶棍的嘴巴捏开,将那块布塞在他的嘴里。 随后,他又找了块抹布,顺便从地上捡起那个摔成两半的钥匙木板。 出来后,把那扇被踢坏的门放好,摆成关上的模样。 接着,他拿起钥匙,找到编号,把隔壁宿舍门打开。 走到楼梯边,把那个坏老头的嘴巴依样塞了块抹布,又把他从楼梯边解开。 不顾老头的挣扎,他把他拖到隔壁宿舍,扯了根晾衣绳,将他牢牢地缚在并排的铁架子床边,这才带上门出来。 现在,任他父子奸似鬼、坏如魔,也没办法串供,更没办法呼救。 做完这些,他又叮嘱齐湘:“呆会别给人说你头上的青包是怎么回事,就说是不小心摔的。等警察来了,我们才讲,保密,知道吗?” 齐湘刚才看着他手脚利落、手法娴熟的一系列动作,恍恍惚惚的觉着他就像电视电影里的那些警察。 但是转念一想,钟策哥哥的老爸钟叔叔就是个老公安,他那么聪明,肯定跟钟叔叔学了不少的本事。 反正钟策哥哥就是厉害,随便他会些什么,她都不应该惊讶的。 听到钟策的交代,她呆呆的点点头。 反正只要是钟策哥哥说的,她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了钟家哥哥的忠实无脑小迷妹。 这种感觉一瞬而过,因为很快,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钟策拉着的她的手上了。 她晕乎乎,就像踩棉花似的,被他牵着下了楼,出了院,下了坡,来到校门外。 小卖部是露出一个窗口的那种样式,钟策拉着齐湘,问在那里打瞌睡的老板娘:“老板娘,你这里有清油吗?” 老板娘手里拿着个竹篾扇,闭着眼睛,头在那里点一点的,听到声音,惊了一下睁开眼,看到顾客上门了,才打着哈欠问:“啥呀?” “清油,有吗?我妹妹头上这大包,要抹点清油,我给你钱。” “哟,怎么那么不小心的,这么漂亮个小妹。”老板娘认得齐湘的脸,这孩子是云山镇街上的孩子,大方,常来照顾她生意,是个老主顾。 她赶紧起身,去货架子后面,鼓捣了一会,端着一个碗出来了。 粗陶的小碗里面,倒了点黄亮亮的清油。 她手上还拿着一朵棉花,真正的棉花,那种还带着蒂儿的干棉花果。 “快,给小妹擦擦,那么好看的脸儿……”她把东西隔着柜台递过来。 钟策接过这原生态棉花果子和粗碗,沾了点清油,对着齐湘额头上的大青包轻轻的擦着,温柔的道:“忍着点,这样青包散得快,不容易淤血。” 擦完后,他又用棉花果干净的地方,沾她青包边上多出来的油,最后递回给老板,问道:“老板娘,谢谢你啊,多少钱?” “嗐,自家种的菜籽榨的油,就那么点,不值个啥,说什么钱,不用了。”老板娘爽快的挥挥手,端着碗进后面去了。 钟策心里感叹,都是学校周围的乡民,这人的差距,可真大啊。 大部分人,还是心怀善意的。 等老板娘转出来,他问:“老板娘,你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他现在需要打个电话给齐爸爸。 现在这个年代,乡镇上还没有110报警电话系统,他也不知道这里的派出所电话是多少。 齐安贤是税务所所长,经常会跟工商所、派出所联合执法,地面人头熟,所以这方面,直接找齐爸爸说更保险。 第26章 天理昭昭(01) 至于直接去学校找人来处理, 他根本就没这个想法。 先不说放假,这个连围墙都修不全的学校里, 找不找得到人。 就算找到一个值班的, 也不一定有处理经验。 邓秀昨下午能顺利的帮齐湘办完转学手续,那也是因为齐湘的班主任就在镇上住。 邓秀从县城回来,先去班主任家里找他说了这事, 那个班主任下午才会到学校去。 另外一点, 他也不相信那些人。 龚大娘能在女生宿舍当舍管, 在学校里肯定也是跟谁有点关系的。 别小瞧了小地方, 正因为地方又小又偏, 工作机会不多。所以就算是学校宿管, 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给你安排的。 他上辈子见惯了黑暗, 这个坏老头和龚大娘是什么关系先不说。 要是消息走漏,万一这个村子的宗族势力强大, 到时候带着一群村民来闹,来抢人, 就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 说不定演变成恶性群体事件。 他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哪里有啥公用电话哟, 装个电话那么贵,装不起装不起。你们要打电话, 只有去镇上的邮电所。”老板娘直摆手。 钟策有些无奈, 这就是时代落后, 小地方发展落后的弊端。 有个什么事情, 通讯一点都不畅通,还得人跑来跑去的。 真有什么案子,好多时候都会因为沟通不顺畅,而留下很多遗憾。 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带着齐湘先回去,到了镇上,他再和齐叔叔一起去派出所。 他带着齐湘返回女生宿舍,先又上楼检查了一遍,两个坏蛋各在一个宿舍,既没可能串供,也没可能互相帮助。 确认两个坏人一点都没有逃脱的可能,他下楼来,又将楼梯铁门锁上,将钥匙揣好,这才对齐湘说:“走,我们先回镇上。” “哦,那不收东西了吗?”他们本来就是来收东西的呀。 “不收了,那些都是现场证据,不能破坏,以后叫邓妈妈给钱买新的。” 齐湘点点头,仔细想想,再用那些东西,就会老是想起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呃,真恶心,想起当时那具汗臭的猥琐身体紧贴着她的感觉,她就好像碰到了恶心的滑腻腻的东西,真难受。 还是钟策哥哥的怀抱好,又温暖、又宽厚、又清爽,充满了安全的力量感。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害羞,钟策哥哥的拥抱弥补了她。 回去的路上,钟策仔细的询问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齐湘非常信任他,虽然那个记忆很恶心很可怕,她还是详细的跟他讲了。 最后,她还说起生日那天夜里发生的窗户黑影事件,并且将女生间流传的那个秘密也说了。 钟策听得眉头直皱,这个流氓恶棍看起来多半是个惯犯,如果之前那些事情都是他犯下的,这种垃圾就不应该再放出来祸害人。 想到齐湘一直以来就呆在这么一个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且缺乏管理的乡镇中学 ,他就一阵后怕。 没听她刚才说吗,事发后第二天,她们上报舍管,学校的领导来了,还交代她们不要乱说,只许说是小偷偷东西未遂。 如果当时学校报警,那架竹梯子还在呢。 顺着竹梯子的线索,到周围村落走访调查,还怕查不出是谁家掉的么? 如果查出了谁家掉的,再审问,有可能当时就揪出他以前犯的案了。 钟策听得心里直摇头,好在齐湘马上要转学了,县城中学的条件和管理相对要好得多,齐湘至少不用担心这样的乡村恶棍了。 不行,在他回老家之前,还得教她一些简单实用的防身术。 她要补的功课也不能落下了。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他就像老父亲一样,格外的操心齐湘。 回到镇上,他先把齐湘送回家。 邓秀又摸鱼回来做午饭了,看到女儿头上的青包,吓了一跳,那包都快有鸡蛋那么大了,咋弄的呀? 她还以为女儿不小心,正要数落她两句,要她以后走路做事小心点,就听到钟策叫她先带齐湘去医院检查,给脑部照个片啥的。 随后,他简单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给邓秀讲了一下。 邓秀一听,脚都要吓软了。 她觉着,女儿今年的十六岁很不顺利。第一天就遭遇了窗户黑影事件,期末又破天荒的考了个吊车尾。 现在,青天白日的去学校收拾东西,身边还跟着个高个子钟策,居然还险遭糟蹋和毒手,这是犯了啥冲呀? 钟策交待她先不要把事情说出去,他现在要去税务所找齐爸爸,然后一起去派出所把两个坏蛋带回来,先不要走漏风声。 看到邓秀答应了,他摸摸齐湘的头,就出门骑着自行车,去找齐安贤了。 税务所在云山镇南半街,跟派出所隔得不是很远。 钟策先去税务所找齐安贤,齐爸爸看到他,有点惊讶,不过也没多想,笑着跟他打招呼,高兴的跟旁边的同事介绍说,这是自己战友的儿子。 那些人一看,这少年长那么高,五官俊朗,一脸英气正气,就顺带夸了几句。 钟策等寒暄完,拉着齐安贤到一边说:“齐叔叔,今天我跟齐湘去学校收住校用品,出事了。” 随后,他把事情简明扼要的大致说了一遍。 齐安贤一听,头发都气炸了,这种目无法纪、恶毒无耻的垃圾真是太坏了,一想到乖巧文静懂事的小女儿差点出事,他就火气上蹿、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当即带着钟策就往派出所去,一进派出所那还是木制二层楼的办公区域,他就大声的嚷嚷着:“罗所长!罗所长!” 他经常和派出所这边打交道,跟罗所长也很熟。 听到他的叫声,满脸胡茬的罗所长闻声而出。 “哟,是齐所长呀,有什么要紧事吗?” 罗所长也是军转干部,比齐安贤回到地方的时间还长,两个人因为都有从军的经历,平时也挺谈得来。 “不得了的事,我们要去抓坏人。”他跟着罗所长,进了他的办公室,来不及客气,就赶紧将事讲了一遍。 钟策不时在旁边补充几句。 罗所长在地方多年,办案经验丰富,听到钟策已经将两个坏蛋抓住捆起来,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只等他们直接去抓人,不由得赞叹道:“小伙子不错啊。” 齐安贤说:“他是我战友的儿子,过来看望我们,他爸爸转业回到H省,也是个老公安,跟你一样,派出所所长。” 怪不得,罗所长就觉得他看起来分外顺眼。 赶紧安排了几个人,骑上所里的三个警用三轮摩托车,带上齐安贤和钟策“突突突”的就往学校开去。 这一下出动三辆摩托车,街上的群众纷纷吆喝:哟,出啥事情了,又要去抓坏蛋了哇? 没办法,小地方穷,派出所连个汽车都没有,每次办啥事,都是三轮摩托出动,小镇居民已经习惯了。 齐安贤听着街上居民的大声询问,想起工商所那边的李所长,已经给单位上买了辆车,还聘了一个司机。 他决定跟上级打个报告,也给所里申请一辆车,不然以后有个啥事,简直太不方便了。 空了也得劝劝老罗,他们派出所连一辆警车也没有,得跟上级申请,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镇中学,钟策长手长腿的下了车,几步跑到铁门边,拿着钥匙开了楼梯门,又引着大家上楼。 最先到的,是齐湘的206宿舍,钟策把门移开,被绑在架子床上的那个流氓恶棍立刻吓得弹了一下。 看到钟策身后依次出现的警察,他彻底的绝望了。 第27章 天理昭昭(02) “就是这个垃圾吗?”齐安贤怒气冲冲的问道。 钟策点点头, 说:“对,就是他意图侵犯齐湘。” 齐安贤怒不可遏, 双眼似乎火苗都要蹿出来了。 他跨前一步, 拿起脚就去踢那个恶棍,恨不得把他踢成一坨土豆泥。 看着他狠踢的样子,罗所长和其它警察面面相觑。 这样的坏蛋, 他们也是恨不得踢几脚的, 不过职责所在, 不能让老齐真踢出什么问题了。 于是, 磨蹭的拖拉了一下, 过了一会, 警察们才去拉他,劝道:“好了好了, 老齐,老齐, 消消气,别踢出事了。” 齐安贤被拉开后, “呸”的一口唾沫吐在那个垃圾身上, 眼睛还兀自红红的发着狠。 那个垃圾蜷着、抽搐着, 嘴巴被塞了抹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现在感到恐惧和害怕了, 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还吓得瑟瑟发抖。 两个警察把他从床架子上解开, 铐上手铐, 还费了点劲,才把一坨烂泥似的坏蛋拎出来,丢到过道上。 钟策又去开另外一个宿舍门,众人将那个干瘦的阴毒老头也拎了出来。 随后,有警察拿着相机,在那里卡擦卡擦的各种拍照。 等把坏蛋抓回派出所,又处理完一些事情后,钟策跟着齐爸爸才回到齐家。 齐湘已经检查完了,但是这个乡镇医院不能拍脑部CT,医生也只能根据经验,判断她暂时没啥事。 要是有啥不对劲的,也只能把齐湘往县城医院里送。 看到他们回来,邓秀和齐宁赶紧问坏蛋抓到派出所没,听到已经抓起来了,家里三个女性才松了口气。 邓秀忍不住又开始咒那两个天杀的坏蛋,希望他们下地狱,接受无尽的痛苦折磨,永世不得翻身。 反倒是齐湘在她身边,帮她顺着胸口,说自己不是没事吗,叫妈妈别气坏身子了。让邓秀越发的怜惜起这个小女儿来。 接下来,齐湘在家人陪同下去做了笔录,那两个坏人也被送去医院检查。 那个被钟策踢到裆部的恶棍,现在裆部受到重创,以后可能都无法人道了。齐家人听了,心里大感解气。 但是同时,他们又担心钟策会因此受到牵连。 齐安贤赶紧找罗所长和小楠的爸爸赵法官咨询打听了一下,听到他们说,这是正当防卫,没有什么问题,齐家人才松了口气。 等两个坏从人医院出院,被带回派出所,公安机关开始加紧审讯,又挖出了不得了的信息。 经初步审讯,那个干瘦阴沉的老头和那个獐头鼠目、猥琐下流的男子是父子关系。 老头的老婆王大娘和原本的舍管龚大娘沾点亲戚关系,两家人都住在周围的村落,就隔了一个山梁子,住得也不算远。 龚大娘暑期要去外嫁的女儿那边住一阵,虽说暑假宿舍没学生,也没啥事儿。 可是毕竟干着这份工作,拿着这份钱,每天也得去转悠两圈,不然不好交代。 正在犯难时,王大娘知道了这事,找上她,主动把暑期看宿舍的事儿揽过去,只要能分一半的工钱给她就成。 龚大娘想着不用守宿舍,还能得一半的钱,虽然两人的亲戚关系不远不近,但是暑期守宿舍也不是个啥重要的事。 况且这个辜老头为人阴沉、最爱记仇;小的也是一个常在周围村落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二流子之辈,她也不想得罪这样的一家人,就答应了。 在齐湘提供了窗户黑影那个线索后,办案经验丰富的罗所长也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看起来平静的学校,居然发生了这么可怕龌龊的事,而外界对此却一无所知。 真是无知愚昧又可恨。所以,他们抽调所里的中坚力量,又几次去学校侦察,周边村落走访。 这一查,发现还不少。 在一、二楼的好几个女生宿舍,办案人员发现,才装不久的护栏,被人悄悄地用钢锯子锯开了好多只连着一点边缘的口子。 只要力气大点,就可以悄悄掰断钢筋,然后顺利的进入女生宿舍。 想起齐湘说的女生间流传的那个秘密,干警们都很气愤。 如果那个事儿是真的,那这些钢筋被锯成一使劲就能掰断的样子,罪犯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罪犯那次潜入齐湘她们的宿舍不成,加上学校后来装了护栏,他失去了直接进入的机会,把钢筋锯断,这不明摆着下学期他还要继续实施犯罪吗? 太可恨了! 在干警们收集到许多证据、加大力度的审讯之下,那个恶棍终于承认以前在女生宿舍里犯下的QJ、猥/亵多人案件。 最后,还把他以往犯下的其他几起QJ及伤害她人的恶性案件也交代了。 看着审讯记录,干警们真恨不得把这个人渣再狠揍一顿。 如果是在“严打”期间,这样的人渣都不知道会被枪毙几百次了。 不过这数罪并罚下来,估计离枪毙也不远了。毕竟三次“严打”也才过去几年。 齐家人非常关注案件的进展,听到说那个恶棍当时想着捅死齐湘也要奸/尸时,简直恨不得冲进去再踢他的蛋蛋几百次。 一方面,又庆幸当时齐湘的大力反抗和钟策的及时救援。 只是当时那么危急又危险的情况之下,如果不是有钟策,换做是个其他的普通男生,估计两个人都可能遭遇不测。 齐安贤做主,给家里安了一部电话。这样以后齐湘在外面读书有啥事的时候,可以及时给家里联系。 这时候,装个电话可贵了,加完加尽,要三千多元,这可要了邓秀夫妇俩近一年的工资,把齐湘给吓坏了。 除了在吃、住的方面,爸爸妈妈都是非常节约的人,爸爸在部队一直穿军装、回地方就基本都穿制服。 有几套平时休闲穿的,也还是70年代置办的的确良、涤纶裤啥的,基本就没置办过什么新衣服。 妈妈的衣服也是穿了一年又一年,新衣服也买得少。 只是她腿不好,静脉曲张严重,为了双脚舒服,鞋子多买了几双。 格外的,就是家里在吃方面很舍得。 齐宁工作后,仿佛为了弥补小时候没啥新衣服穿的遗憾,特别喜欢买衣服、做衣服,都不知道被邓秀念叨了多少次。 不过齐宁我行我素,你讲你的、念你的,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听,邓秀也没法子。 反过来,就只有教导齐湘,不要学姐姐,一天到晚就讲穿、讲吃、讲耍。 现在,他们为了让她在外有事能及时跟家里联系,愿意花这么多钱装部电话,她已经被吓尿了。 齐湘心里是又感动、又高兴。 爸爸妈妈不善表达感情,爸爸平时非常威严,妈妈平时人又凶嘴又歪,她都不知道,爸爸妈妈心里,原来这么的爱她。 这个崭新的电话装在客厅里,是一部红色的拨盘电话。一圈圆圆的数字从0到9,拨号的时候要把号码一个个的转着圈圈一拨到底。 师傅装好电话后,齐安贤郑重的要求钟策拨出第一个电话,打给他的爸爸钟淮国。 钟策也不推辞,齐叔叔当兵没两年,就因为勤奋机灵有点文化,当了通信兵。 后来还去军校的通信工程专业学习了三年,架设了不少通信电线。所以,对花了这么多钱的私人电话这样的有仪式感,他也能理解,并且很尊重。 齐叔叔叫他打一个电话给他爸爸,即是对他的看重,也是对爸爸的战友情义深重。 他家里也装了电话,正是晚饭前的时间,接电话的是钟策的弟弟钟略,听到哥哥的声音非常的高兴。 钟策跟他扯了几句,就叫他去喊爸爸。 没一会,钟淮国就过来,接起电话,问了他几句,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叫他把电话让给齐叔叔。 两个战友在电话里拉起家常,都十分的兴奋,讲了好一会,江翠柳也凑过来说话了。 很快,电话就又变成了江翠柳跟邓秀之间的闲话家常。 到最后,电话回到两位家长手里,齐安贤郑重的把这边的号码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钟淮国,等听到那边都记好了,又报了一遍号码没错,他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钟策除了继续给齐湘辅导功课,还教她游泳、防身术、练口琴,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 偶尔小楠也会来找他们玩,经常看着他们互动发呆。 她觉着,齐湘居然要转学了,自己以后得有多孤单? 她真是羡慕齐湘,又可以去县城读书,身边还有个这么好的竹马小哥哥。可惜这个小哥哥只对齐湘好。对她虽然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态度很疏离。 齐湘不知道她的心思,只道她对自己的离开感到难过不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小楠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积极向上的力量,日子过得糊里糊涂。 齐湘现在身上充满了干劲,希望小楠也能焕发出别样的力量。 于是,她找机会跟小楠讲一些努力、奋斗、拼搏的话题,希望她能有所转变。 可是小楠对这些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齐湘无奈,只好由得她去了。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7月下旬。 这天上午,钟策正在给齐湘讲习题,突然听到楼下正在吃瓜的齐宁大喊:“钟老大,钟老大,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快下来呀!你妈妈打电话来,你的高考分数出来啦,考了600多分哇,哎呀呀……” 齐湘一听,就跳了起来,把椅子都带翻了。 她一下冲出房门,蹿到露台边缘,支起脑袋,探头看向下面院子里的齐宁。 齐宁手里捧着一牙西瓜,满面都是绯红的西瓜汁,正仰着头看着楼上。 她赶忙问:“姐姐,你说,考了多少?”她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600多分? 天呐…… 今年高考,她是知道的,语文、数学各占120分,外语、政治、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各占100分,生物70分。 这样算下来,理科的满分就是710分,现在,钟策哥哥考出600多分,这是什么概念? 迄今为止,他们镇中学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一个超过600分的。 县城里不知道有不有,即便有,那也得是凤毛麟角,异常珍贵的。 她钟家哥哥这么厉害,考了600多分! 现在是全国统考,全国的试卷都一样,她都要激动得哭了好不好! 这时候,钟策已经把被她带翻的椅子抽起来放好,才不慌不忙的走到了齐湘身边,跟她一起探着头去看齐宁。 “609分,你们家打电话了,快下来。”齐宁此时捧着瓜,惊咋咋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搞笑,但是齐湘觉得姐姐这一刻简直是小仙女。 “天呐,609分!”她捂着脸激动得直跳,比自己考了好成绩还要高兴。 太厉害了,!钟家哥哥太厉害了! 她为他高兴,为他自豪,她跳着脚停不下来。 “好啦,别跳了,一起下去。” 钟策微笑但是平静的望着她,摸摸她的头,按了一下,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伸手去牵她。 齐湘高兴的回牵他的手,跟个风车似的拖着他往前跑。 跑到楼梯边,他扯了一下,免得齐湘激动过头,从这个没扶手的楼梯上滚下去,那就悲剧了。 他觉着,应该给齐叔叔一个建议,把扶手安上,毕竟一家人都住楼上。 且不说齐家夫妇年纪越来越大,这卫生间在楼下,晚上睡得迷糊时,下楼也容易出意外。 下好楼梯,齐湘又扯着他跑得风快。 到了客厅,邓秀正在跟电话里的江翠柳寒暄,看见钟策下来,忙说:“小策来了,你跟他讲。”说着将电话递给他。 电话里,江翠柳很激动,说他们班主任打电话来讲,这个分数随便上哪个学校都没问题,清华北大都没问题。 只可惜,钟策报的军校,是提前批次录取,浪费了。 钟策微笑着在电话里安慰江翠柳,看起来十分的淡定从容,有一种成人都不一定具备的气度,直把齐湘崇拜得两眼冒红心:钟家哥哥真是从小帅到大啊! 中午,齐安贤回来,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连连点头说好。 他现在看这个小子,简直顺眼到天上去了。 他既为老钟家有这么一个优秀上进的儿子感到高兴,又不免想到邓秀某天跟他的私房话。 有天中午在客房午休时,两人说起钟策,邓秀说这孩子这么好,整个云山镇街上看不到第二个。 还把以前在部队时江翠柳跟她商量,让两个孩子结娃娃亲的事拿出来说。 当时他还批评邓秀满脑子封建思想,又说齐湘还小,她这个当妈的一天尽想些不靠谱的事,别把孩子带坏了。 邓秀当时撇着嘴,好半天才忍不住呛他:我小你5岁,你没满18岁就去当兵,几年没见我,第一次回来探亲就托人来说亲,想跟我订婚,你怎么不说我那时候小啊? 齐安贤心虚,没吭声。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跟邓秀家就隔了一条河,两家人就住在对面的山脚。 他跟邓秀的五哥玩得好,心里喜欢邓家这个最小的姑娘。 刚去部队的那几年,他特别能吃苦,机灵勤奋,还一直很努力很上进,希望自己能提干,一辈子离开农村那个艰难的环境。 当时他想的是,自己努力奋斗,能拼出一个未来。 这样等邓秀长大点,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提亲了。 提亲的时候,邓秀已经17、8岁了,可是他喜欢上邓秀的时候,邓秀才12、3岁,这样一想,确实没脸回嘴。 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他已经把钟策当成半个儿子来疼,加上齐湘那次差点出事,多亏得钟策机敏勇敢、身手不凡,才让齐湘逃过了一劫。 这孩子,品行好、上进优秀,现在报了军校,以后就是一名军人了。 在他心目中,好男儿就应该从军一次,报效国家。 只是自己没有儿子缘,不能再培养一个军人出来。 齐湘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从小就老实绵软,不吭不哈。 他虽然不管她的教育,但是总担心这孩子长大了会被人欺负。 这些天,钟策对齐湘的好,齐家人有目共睹,比起齐宁这个亲姐姐对妹妹的爱护,那是天差地别的。 钟策这孩子,身上充满了积极向上的能量,齐湘非常的巴着他,一天到晚都是他的小尾巴。 在他的带动下,短短的二十来天,往天过得稀里糊涂的齐湘,突然知道努力向上,知道为未来奋斗了,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如果,他是说如果,等齐湘长大成人、要成家立业时,他希望,她未来的人生伴侣,是钟策这样的孩子。 午饭非常的丰盛,为了给钟策庆祝,邓秀使出浑身解数,要大展身手,让大家好好的吃上一顿。 对于齐家来说,有个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儿,一般来说,就是大吃一顿。 可能小时候缺吃少穿,又是从灾荒年月过来的,邓秀虽然节俭,但是对于吃,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对于她来说,有得卖,买得起,那就够了。 小时候想吃还没得吃,吃不饱,连甜点的草根都能扒出来啃半天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 齐安贤虽然威严,但是骨子里还是很疼老婆的。既然家里的内务交给了邓秀管理,日常生活开销,他就不会去插手。 每个月他近200元的工资,除了留下20元应急,其他的全数上缴给邓秀安排。 齐家的厨房客厅里,各种上市的新鲜水果、干果不断,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简直能媲美北方人家冬日买菜的豪气。 遇上喜欢的零嘴,那也是能整上一大堆。 比如说前几年兴起的自带材料去制作的无水蜂蜜蛋糕,邓秀一筐子鸡蛋、一袋子面粉拿过去,拖着两个闺女,就端回了几百个,也不怕它坏掉。 钟策这段时间的日子是非常幸福的,除了各种吃的,每次做饭的时候,齐湘都喜欢在炭渣灶灰里埋点红薯啊、土豆啊、玉米棒子之类的。 等闻到香气,从柴灰堆里拔拉出来时,她每次都先拿给自己。 从柴火灰堆里烤出来的这些东西,特别的好吃。 尤其是云山镇的特产红心红薯,一掰开呀,那冒着香甜热气的松软橙黄心子,简直是令人垂涎欲滴。 不过,他更喜欢的,是这种氛围和感觉。 每次看着少女明亮欢快的双眼,期盼的看着他吃时,他沧桑的老灵魂都会升腾起一股老夫少女心,就跟那红薯心子一样,又甜又软。 今天,邓秀要做个不一样的农家小食。 燃烧的柴火之上,那口油黑发亮的大铁锅子里,是一锅地道的本地农家菜:五花肉烧豇豆和嫩南瓜。 “滋滋”冒泡的汤菜上方,邓秀正将手里的玉米面做成一张张的团形薄饼子,一个个的往锅边贴上。 这个玉米饼可不是拿玉米粉做的,而是她买的村民们拿新鲜玉米磨的浆汁,和上灰面,加上白糖揉出来的。 贴锅的时候,也不计较样子好不好看,团成一张,贴上去,木头锅盖一盖,等菜烧熟了,这锅边馍馍,也可以吃了。 齐湘早拿了一摞子碗在桌子上,等邓秀揭开锅盖,在升腾的热气烟雾中,菜香和馍香扑面而来。 邓秀拿筷子戳了戳菜和馍,说声“好了”,齐湘赶紧把碗端过去。 一会,每个碗里就装了半碗五花肉烧豇豆南瓜,上面放了个金黄酥脆的玉米锅边馍馍。 齐湘先端了一碗给齐安贤,第二碗就是给钟策,齐湘看着他,催道:“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钟策一口咬下去,香甜鲜脆,边缘还有着一圈焦香味,还隐隐有些烧菜浸上来的油气气,那滋味,真是土味好吃到要咬舌头。 吃几口锅边馍馍,夹几口碗里的豇豆南瓜,他一张馍馍转眼就吃得干干净净。 齐湘见状,又铲了两个馍馍到他碗里,自己也端起碗,开开心心的吃起来。 大家或站、或坐,很快就将大铁锅子里,那一圈锅边馍馍全都消灭干净了。 吃了锅边馍馍,邓秀将菜舀到大海碗里,拿盘子扣上,开始烧酸菜鱼。 酸菜是她从两个大泡菜坛子捞出的陈年酸菜,拿猪油在锅子里化开,丢几样调料,酸菜下锅,翻几锅铲,然后倒上两瓢甜井水,“呲啦”一声,锅子冒烟,盖上锅盖,就开始码鱼。 鱼是一条肥大的花鲢鱼,鱼头被剖成两半,鱼身被宰成大坨坨肉。 等水烧开,码好味的鱼下锅,再丢几片仔姜,一把泡红椒,锅子里立刻五颜六色的,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柴火旺,酸菜鱼很快就煮好了,舀在大瓷盆里,端上桌,午饭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的菜,丰盛程度不亚于钟策刚来那天,所以就在客厅那张可以坐十人的大圆桌子边就餐。 圆大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热菜有一海碗五花肉烧豇豆南瓜,一盆酸菜鱼,一盘酸炝莲白,一盘蒜泥菜心。 凉菜是一份香油豌豆凉粉,一碟子凉拌黄瓜。 卤菜是齐安贤买回来的卤兔子、卤鸡爪鸡翅,还有一盘冒着油香气的齐家自己做的香肠老腊肉。 厨房的红泥炭炉上,还吊着一罐银耳冰糖羹。 饭桌子上,大家先是纷纷祝贺钟策考了理想的分数,随后,邓秀就发出了跟江翠柳一样的感叹,可惜他这么高的分数,先报了提前批次录取的军校。 不然随便上个北大、清华啥的,那不得上天了。 齐安贤一听,不乐意了。 他批评邓秀这种想法要不得。 军校怎么啦,军校就不能招钟策这样优秀的生源苗子啦? 照他的看法,不但要招,还要多多的招。 北大清华是牛逼,培养出来的人才,不管是在各行各业,都佼佼者辈出。 但是一个国家,除了发展经济、发展科技、发展综合实力,但是也不能缺少军队的建设。 国家的实力强大了,军队强大了,国防稳固,整个社会才能平稳顺利的继续发展,不然就是被别人欺负的份。 在他看来,热血青年、大好男儿,就应该参军当兵、保家卫国、报效祖国。 邓秀被他激昂的情绪和说辞搞得一愣一愣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天然的对北大清华这种顶尖学府有着一种迷之崇拜,老齐犯得着这么慷慨激昂一大堆吗? 齐宁和齐湘夹菜埋头猛吃,默不作声。 齐安贤在兴头上的时候,可千万别插嘴打断他的兴致。 钟策微笑着边吃边观察,等齐安贤的长篇大论告一段落时,他赶紧插嘴:“齐叔叔说得对,所以我这两天就得回学校,处理报考的事情。”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都愣了一下,吃菜的动作也停了停。 “钟策哥哥,你就要走了呀……” 她光为着替钟策高兴,还没想到钟策马上就要离开他们家的事儿,心里顿时失落起来。 她多希望这一个暑假都跟钟家哥哥在一起啊…… “对哦,你这事可不能耽搁,打算哪天走呢?”齐安贤也点头说道。 “军校提前单独录取,我要尽早赶回去,所以我打算明天走。” 钟策说道。 “哎呀,那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钟弟弟了呢。”齐宁也叹口气,觉得很遗憾。 “小策要想过来玩,以后放假也还可以来嘛,我们随时都欢迎你。”邓秀说道。 “你比别人先录取,拿到通知书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们报个喜。”齐安贤也道。 “嗯,我会的。”钟策点头,他也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齐湘。不过有舍才有得,今天的分离,是为了以后美好的未来日子。 齐湘扒饭,默默的不作声,她现在的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就算他下个暑假再过来,也要等一年。 要是他到时候有其它安排,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云山了。 “欸,军校提前录取,那你回去处理完报考的事儿,就可以到处玩了呀,真羡慕。”齐宁说道。 她也喜欢到处玩,可是好歹还有个班要上,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嗯,等学校的事儿处理完了,我打算去我们小时候呆的部队去看看,故地重游。” 钟策说道,这是他早就有的打算。 他重生回来,也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加上上辈子,他离开小时候的部队,已经30多年了。 现在机会难得,他想好好感受一下过去。 “哇,回部队哦,我也好想去啊。”齐宁大叫起来。 “我也好想去……” 齐湘撅着嘴,跟着哼哼。 “我也想回去看看啊!”齐安贤也道,一脸感慨。 …… 沉默! 齐家人都很诧异,爸爸你皮这一下好吗? “唉,我可在那里呆了二十多年呢,虽然不是家乡,却像第二个故乡一样。” 齐安贤感慨的摇摇头:“可惜啊,可惜……” 他呷一口酒,表情有些忧伤:“可是部队都不在了,战友也没有了,回去看看又有什么意思呢。” 桌子上一片安静,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显得太沉重了,他又笑道:“你们不一样,小孩子嘛,那里有你们的童年记忆,去看看也好。 唉,不知道我们以前住的房子,怎么样了。当时搬家,从M省到我们这里,千里之遥,好多东西不方便带走,都留在那里了呢。” “嗯,我带个相机去,把小时候的地方都拍一拍,到时候我寄过来你们看。” 钟策说道。 “好羡慕啊,我也好想去啊……” 齐湘又在小声哔哔。 钟策也很想带她一起去啊,可是要怎么说呢? “你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但是基础太薄弱了。可惜!要是能多给你补习一个月,我相信你到了北门中学,就不会太吃力。” 钟策摇摇头,很遗憾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也想考大学,我也不想拖后腿,我觉得你比我们老师都讲得好多了,好多难点你多讲几遍,我也能懂。”齐湘撅着嘴,懊恼不已。 钟家哥哥刚高考完,是从书山题海里杀出来的。要是再等一年,他说不定把高中的好多知识都搞忘了。 再说,等明年暑假,自己也要升高三了,耽误一年的时间,基础不稳,到时候再让他辅导还来得及吗? 齐安贤和邓秀面面相觑。 钟策这次考这么高的分数,对齐湘又尽心尽力,这么好的辅导老师哪里再去找一个来? 既然他们下定决心给齐湘转校,希望她在更好的学校里有所提升,又怎么会对她不抱期望? 但是钟老大那头,确实耽搁不得,他们也没理由再留他啊。 “哎呀,不如叫妹妹跟着钟老大去他们家,不就可以辅导妹妹了吗。”齐宁插嘴道。 其它四个人一齐望着她。 钟策心里暗叫,齐宁姐姐真是神助攻,太可爱了。 齐湘心里头一次觉得,姐姐真是聪明得突破天际、炸裂苍穹。 齐家两夫妻则一起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 “其实呢,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社会发展的这么快,我们这里又小又偏,不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了。” 齐宁的眼睛滴溜溜的观察着父母的表情,决定再加把力。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过去阿含那边打工。她说她们缙江那边很多工厂,工作好找,工资又比内地高多了。我一个人,始终没那个胆子,不如趁这次机会,顺便去阿含那里看看。反正离我们小时候的部队也不远嘛。” 阿含是齐宁小时候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她爸爸周全当时是部队的副团长。转业后,她爸爸回到老家缙江,当了公安局的局长。 齐宁跟阿含一直都有通信。知道缙江是M省的著名侨乡。 缙江靠海,战乱时期起,就有好多人跑到国外讨生活,下南洋、闯天下,侨民遍布世界各地。 那些发达了的侨民,衣锦还乡后,回来修祠堂、修路、兴学的不在少数。 正逢改革开放,不少人就回来投资开了工厂做老板。 所以那里私营企业很多,经济也很发达。 齐宁毕业后,齐安贤不愿意低三下四去求人,她没能进到税务所,就起过出去闯一闯的心思。 阿含毕业后,家里托关系进了工商局,听说齐宁有意出来打工,非常欢迎她过去,还说可以帮忙。 齐宁这个人是门背后的弯刀——背着砍,窝里横的性子,真轮到要下决心,就萎了。 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进了供销社,拿着一点要死不活的工资,月月都能花个精光。 这次钟策来家里,听他讲外面的世界,讲未来的发展趋势,她那颗心突然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亲眼出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出去闯荡。 不然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会错过什么似的。 齐安贤对齐宁的上进心进行了肯定和表扬,他这辈子什么资源都没有,全靠自己的一双手奋斗到了今天。 虽然只是普通人的幸福小日子,可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老了还有退休费,他也很满意了。 同时,也表示,这个问题他还要考虑考虑。 钟策和齐湘听了都很欢喜。齐爸爸表示考虑,这个事情就有可能成。 他立马表示,钟家也非常欢迎齐家姐妹一起过去看看。等他报考的事儿忙完了,大家一去阿含那里,然后再去小时候的地方。 他会一路辅导齐湘,让她把基础打得扎扎实实。 到了他家,他会针对齐湘的薄弱项,以及她目前搞不懂的重点、难点,再好好的做一个辅导。 毕竟这次来,只是临时带了些复习资料过来,没有针对性。 到了他家,他三年海量的习题资料,足够整理出一份详尽的辅导计划出来,供齐湘这几年用。 而且H省是高考大省,他还可以在H省的省会江市,给齐湘买一些特别适合她的复习材料。 等他要入学的时候,他可以顺道把齐家姐妹送回来,再坐车去学校,既安全,也不耽误事。 看着三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齐安贤表示,晚饭时再给他们答复。 饭后,齐宁异常勤快的主动去洗锅碗,齐湘也拿起扫帚去打扫屋子。 钟策摸摸鼻子,得了,打一盆水,他开始给家具抹灰好了。 齐家夫妇看着三个孩子的表现,笑着摇摇头,然后两口子关客房里,悄悄商量这事去了。 等晚饭的时候,在三个孩子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与期盼的目光下,齐安贤也没有卖什么关子 他给三个孩子一个肯定的答复,同意他们一起出去看看世界。 齐湘齐宁一听,顿时欢呼起来。 齐湘咧着嘴巴笑,两个梨涡甜得装满了蜂蜜,齐宁也高兴得不得了,非要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跟妹妹和他一起击个掌。 钟策看着她们快乐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上翘起来。 太好了,他还可以再跟齐湘呆上一段时间。 他一定会在以后,让齐湘和他一起铭记这美好的一段青春旅程。 第28章 青春作伴(01) 晚饭后, 两姐妹手脚勤快的把厨房收拾了。 邓秀下午已经去信用社取了钱,此刻, 她对着齐宁交代再交代, 要她路上注意安全,看好自己和妹妹,还要把钱收捡好, 别给小偷偷了去。 齐宁经常去县城周边好玩又热闹的地方这里走走, 那里耍耍, 自称自个是老江湖了, 拍着胸口打一百个包票, 让邓秀只管放心。 钟策也表示, 有自己在,绝对会把两姐妹看好、照顾好的。 随后齐宁忙着去收拾包袱, 她虽然出惯了门,可是这次不一样, 要走很远,来回几千里, 要收的东西很多。 齐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下午她估摸着爸爸也许会答应, 早早的就把包袱收拾好了,反正不能去的话, 东西取出来就是了。 邓秀也很忙啊, 她有很多特产要让几个孩子带啊。 首先, 钟策来的时候, 带了那么多特产,她得还钟家的礼。 其次,齐宁要去看阿含,甚至有可能以后要麻烦阿含帮她在缙江找工作。虽然周全跟他家关系一般,不过也算是齐安贤的老上级,不能失了礼数。 最后,齐宁还要去夏海市干休所看望他们在部队时唯一的老乡,曾良田一家。 邓秀明白齐宁的心思。 齐宁高中毕业后,不知道怎么滴,联系上了曾良田的小儿子,曾虎林。 曾虎林比齐宁大几岁,两家关系虽没有跟钟家那么亲密,不过因为是唯一S省老乡的原因,两家也还是比较亲近的。 曾家人长得高,齐宁14岁时,17岁的曾虎林就长到了一米八几。 齐宁14岁,就跟着父母转业回到了地方,可是不知道啥时候,就对曾家老三曾虎林起了异样的爱慕心思。 联系上曾虎林后,得知他毕业后就参军了,现在在空军服役。 她给曾虎林寄了照片,曾虎林也寄了照片回来。 曾虎林的照片,比她小时候看到的样子成熟了许多,是在营房旁边照的。他身前面有一丛灌木,他站在灌木边,个子高高的。 齐宁拿到照片后,把自己的一张照片按轮廓剪了,然后又把曾虎林脚边的那丛灌木,用刀子按轮廓割开,把自己的那张照片插到灌木丛里。 最后,这张照片一眼看去的效果,就成了齐宁微笑着,把着曾虎林的肩膀,看起来仿若一对情侣。 齐宁最后还把这张照片拿去过塑了,晃眼看,别人还没发现端倪。 不得不说,在没有电脑、没有PS的年代,人民群众的智慧也是无穷的。 齐宁自个觉得洋洋得意,拿给她那些姐妹炫耀,好多人都没看出来。 齐湘也想试一试,乘姐姐不在的时候,悄悄把照片拿给邓秀看。 不出她所料,邓秀当时还大吃一惊。她连连惊呼:这个死丫头啥时候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还跟曾老三有这么亲密的合影,她这个做妈的怎么啥事都不知道哇! 齐湘笑得不行了,后来把原委说了,邓秀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嘲讽齐宁有贼心、没贼胆,这么喜欢曾虎林,怎么没胆去那边找工作啊?真是门背后的弯刀,背着砍。 幸好齐宁不知道这事,不然又要找她吵一嘴。 这两年,齐宁毫无上进心的窝在这个小镇,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个县城的适龄青年成家,离开这个小地方。 现在,她突然又心思活泛,想出去看看,也许还要出去闯闯,这一点,齐家夫妇还是很赞成的。 至于,她是不是对曾家老三还有什么想法,那也由得她。 至少,曾家老三知根知底,长得也好。起码比她那些目的不纯的恋爱对象要靠谱多了。 但是曾家老三对她是个什么想法看法,那他们也无法控制了,顺其自然吧。 晚饭时,天上就乌压压的一片黑。晚饭后,没一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齐湘赶紧跑到天井里,拿一块大木头盖子盖住水井的井口。 眼看转耍不成,齐爸爸去客厅看新闻,邓秀跟齐宁在屋里收拾东西。 没什么事的钟策,就坐在天井边的木凳上,看哗啦啦的大雨。 齐湘也搬了凳子,坐在旁边跟他一起看雨。 她天天在这屋里,不觉得这雨有啥好看的,她只担心,要是明天也下这么大的雨,那出门会不会很不方便啊? 毕竟妈妈收东西,那是满满当当一大堆,有的没的都要装一些,生怕带的不够多。要是明天雨不停,东西打湿了怎么办? 但是她喜欢呆在钟策身边。 钟策在这里饶有兴致的看雨,那她也看呗。 钟策当然觉得好看,他老家那里,没有这样的天井结构建筑,更没有一口水井。 齐家这厨房边的天井,四四方方的留着一块空处,雨水顺着四边的屋檐哗哗往下淌,就跟挂着四条水帘子似的。 水帘子落在天井的青石板上,顺着下水口排走。 可是雨势特别大,排水的速度跟不上,天井的水积了有两寸厚,就跟个小水塘似的。 他问齐湘“这水不会越漫越高,溢出来吧?” 齐湘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顶多就大半个手那么高,以前还下过比这还大的雨呢。” 她挺遗憾的,如果不下雨,这天井里,还可以看到一方星空,怎么着也得比这乌压压的天空和烦人的雨水好看吧。 当晚,大家都睡得挺早的,第二天,一家子都早早的醒了。 经过昨晚那一场大雨,暑热降了不少。 天空异常的清新干净,瓦蓝瓦蓝的,飘着又白又美的棉花云朵,连阳光都显得温和了许多。 等吃完早饭,邓秀又拿出一袋子早上才煮的红鸡蛋,非要孩子们带上。 红鸡蛋意味着好运,钟策赶紧将鸡蛋装在自己的包里,现在,带着齐家姐妹出门在外,他可是个壮劳力。 齐安贤跟邓秀将三个孩子送到客运站,忍不住又对他们交代了许多事儿,最后才依依挥手作别。 车子上,齐湘异常兴奋,啊啊啊,她要跟着钟家哥哥去看世界了,想想都要飞上天了。 钟策看着她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老父亲笑容,今天开始,就是他们甜蜜旅程的开始。 而齐宁则是一副见多识广看土鳖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妹妹还是世面见得少啊! 当天他们赶到省会,还不到中午。他们找了个宾馆的特价房,一间房10元。钟策一间,齐家姐妹一间。 吃了午饭后,钟策让她们在附近转转,自己就先去火车站买票。 暑假时期,火车站人不算多,他买了三张第二天傍晚发车的硬卧,回到宾馆,两姐妹还没回来呢。 等到两姐妹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快5点了。 考虑到还要在路上游玩,她们也没买啥,就是买了一些好吃的,一张省会地图,另外就是两盘磁带、两本书,在火车上可以听歌看书打发时间。 歇息了一会,他们琢磨着去吃一吃名小吃,再逛一逛这附近的锦河。 省会是美食之都,各种特色小吃荟萃,物美价廉。 他们吃的是好多人排队都要吃的肥肠粉加酥香脆渣的牛肉锅盔。 在河边修建得漂漂亮亮的河堤段转耍时,又吃了小摊摊的蛋烘糕和冷锅串串。 最后,河两岸走了一大圈,又一人吃了碗醇香滑爽的蹄花汤。直把两个姐妹吃货吃得来肚皮滚圆。 第二天,他们按地图,去逛了省会市内的几个著名景点,又大吃了一顿,就回宾馆退了房间,提着大包小包去了火车站。 虽说现在不是人流高峰,但是来来往往的旅客也还是不少的。 他们等到上了火车,安顿好,正是傍晚快8点的时分。 钟策运气好,买的是两个下铺,一个中铺,三个人无聊,就玩起了扑克,时间倒是好打发。 第二天一整天都在火车上,钟策也不忘给齐湘辅导。 齐宁则听着音乐看着小说,吃吃零食玩玩牌,日子过得挺自在。 到了第三天早晨,火车抵达H省的省会江市。 钟策带她们直接到光阳中学,把行李在门卫那里放着,就让她们跟着,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是一个瘦瘦的、眼镜高度近视的中年男性,看到钟策来了,十分的高兴。 钟策的成绩,跟本省的理科状元就差了3分,在本校,那是年级第二。 这孩子不但成绩好、综合素质强,发展全面,还长得那么高、那么好,真是给他长脸的得意门生啊。 班主任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恨不得让他留下来吃午饭,后来看到等在门外的两姐妹,才放了他,让他去办理各种手续。 办理手续的时候,钟策碰巧遇见了同桌小胖子王韬。 看见钟策,王韬非常的兴奋。他是本地人,高考完,钟策这小子参加完班级聚餐,第二天就溜了。 他本来是打算找他好好玩几天的,没找到他,电话追到钟策家,才知道他要去外省,心里还很不得劲。他可是把他当铁哥们的。 现在,给他在校园里逮到钟策了,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姐妹花,顿时让王韬热情的不行了。 他热情的邀请钟策和两姐妹去他家。 他爸爸去外地跑摄影,妈妈也去外地参加调研会,他一个人在家那是相当的无聊。 第29章 青春作伴(02) 王韬家房子大, 位于本市闹中取静的高档地段,是一栋独栋的旧式二层小洋楼。 家里现在除了他, 只有一个帮忙做事的阿姨。 地盘又大, 又没大人拘束着,招待一下铁哥们和两个外省的姐妹花,这得多提劲啊。 钟策也没有跟他客气, 同桌几年, 这小胖子前世未来虽然花心风流, 但是对朋友还是很赤诚的。 况且他还打算跟王韬借一部机械相机呢。 王韬这次的成绩虽然没法跟钟策比, 但是考了550分, 上了重本线, 这也够让他得意了。 爸爸妈妈现在工作都忙,没时间带他出去玩, 两人狠狠的奖励了他一笔钱,由着他自个去潇洒。 他报的是电影学院的编导系, 家里还有点背景,这次也是稳走的。 现在, 啥事都不用操心, 父母又都出门在外, 又有钱,他简直是彻底的自由了。 他听说钟策要带着姐妹花沿海行, 眼热的不行了, 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去。相机什么的, 也别借了, 他直接拿上他最好的设备,给他们当御用摄影师好了。 齐宁一听,两只眼睛直发光。 她长相是带点文艺的明艳气质,很喜欢拍照。 可是小地方照相馆和朋友闺蜜的拍照水平,哪能让她满足啊。 听到说,王韬爸爸是专业的摄影师,王韬也把相机玩得溜溜转,她简直无法拒绝。 三个孩子里,她是长姐,钟策又想到一路上,多个王韬跟齐宁拍照说话,自己跟齐湘相处的时间能够更多,也就点头答应了。 处理完学校的事,拎上行李,一行四人到了王韬的家。 这个小洋楼还有个院子,院门围墙跟楼房周围长满了绿意盎然的爬山虎。 齐宁一进院门,凉意扑面而来,不由啧啧赞叹。 她家虽也是二层小楼,不过只是偏远小镇的普通民居,哪能跟热闹繁华的省会城市的好地段比呀? 况且这个还是以前洋人修的小洋楼,历史价值也不一样,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 短短几天时间,见识了两个省会大城市,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回老家小镇了。 做着供销社那份没有未来的工作,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县城的男朋友。 别小看小地方,越是小的地方,乡一级对农村、镇一级对乡一级、县一级对镇一级,都存在着鄙视链和莫名的优越感。 而且,就算找个县城的男朋友又怎样? 以前在镇上呆久了不觉得,现在在外面一跑,其实落后的偏远小县城,比镇上也就好那么一些,五十步和一百步,区别不是很大。 反倒是越大的城市,管你农村也好、城镇也好,县城也罢、小城市也罢,反正都是小地方来的,没啥区别。 她暗自下了决心,到了阿含那边,一定要让她帮帮忙,让自己在那边落脚。 爸爸什么资源都没有,靠自己一双手拼出个未来。 她好歹有个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帮忙,现在机会那么多,她就不信她混不出个人样来。 江市天气火热,王韬带着大家玩了一天,约好之后的行程,第二天,钟策就带着两姐妹回老家了。 钟策的老家银月县离江市不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钟淮国和江翠柳昨天就接到了电话,早已忙忙碌碌的把招待准备工作做好了。 到了县城城区,来到城关派出所的宿舍楼,钟家的房子就在第三单元的一楼。 钟淮国的运气比较好,调到城关派出所没一年,单位就修宿舍了。一年之后修好房子,他家分到一套三室两厅。 夫妇俩一间主卧,兄弟俩各一间 钟策那间稍大,腾出来给两姐妹住,钟策就先跟弟弟钟略挤一间。 钟策的房间,干净整洁,东西摆放得有条不紊。 齐湘放下东西后,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被钟家夫妇喊到客厅里吃西瓜。 两夫妻啧啧感叹两姐妹几年不见,转眼就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和小姑娘。 江翠柳尤其喜欢齐湘,看着她白白嫩嫩、安静乖巧的样子,简直就是她心目中女儿的样子。 齐湘从小就跟江翠柳亲近,隔了八年时光,多说两句话,生疏感一下就没了。 她坐在江翠柳身边,笑眯眯的回答着江妈妈的问话,嘴角边两个小小的梨涡就像装满了蜜,说的话也像装满了蜜,直把江翠柳看得爱的不行了。 她心里不住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一个闺女呢。 只是江翠柳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很消瘦,看得齐湘有些心疼。 她真心希望,江妈妈的身体能好一些,她不但是钟策哥哥的妈妈,也是她的半个妈妈呢。 两姐妹很快就融入了钟家的氛围,也不见外的帮忙理菜做饭。 齐宁在家是个懒骨头,在外面其实特别会表现,专心做起事情来,手脚特别的麻利,倒挺有长姐风范的。 钟策在家其实也经常帮忙做家务,但是两姐妹要在江妈妈面前表现一下,他也就不跟她们争,只是在旁边不时提醒一下。 整个钟家,现在是和乐融融,分外和谐。 银月县城北门过去二十多里,有个国家森林公园。 虽然名气不大,但是树木繁多,氧气充足,整个县城比起江市,要凉快不知多少度。 江翠柳想着齐家姐妹大老远的来看他们,可以让钟家兄弟陪着他们一起去玩玩,反正也不远,玩上个大半天,下午回来就行了。 齐宁最喜欢到处玩了,听到说有景点可去,十分的高兴。他们商量好明天一早出发,傍晚回来。 饭后午睡,齐宁倒是觉着累了,吹着风扇歪在床上睡觉。 齐湘哪里睡得着,她对钟策的房间充满了好奇。 这可是钟策哥哥跟她分离后,从童年到少年住过的屋子,处处都是他的气息,她倒挺想看看他这些年的生活痕迹。 钟策跟她们说过,房间里没什么秘密,想看什么玩什么自己拿,别客气。所以她也不打算客气。 首先要看的,自然是书橱里那两本相册。 她先把大相册拿出来,翻开,是钟家人从以前开始的照片。 最先开始的照片,都是黑白的,偶尔有几张不是黑白的,那也不是真正的彩色,而是她们这个时代,家家都有的照相馆师傅上的颜色。 她看到钟策百日、周岁的照片,真是无法想象,那么小,那么奶气的一个小人人,会长得现在这么大,这么有魅力,真的很神奇。 随后就是那些成长的照片,有全家的,单人的,有些还是她小时候看过的。 翻着翻着,哟,还有她小时候的,以及他们齐家人的。 看着这些照片,齐湘的嘴角笑得弯弯的,钟策哥哥也会经常看到她的照片呢,好甜啊! 另外一本相册,基本都是钟策的单人照了。 照片的效果很好,又都是少年时代的,她不得不怀疑,这是王韬那个小胖子的杰作。 哎呀,这些照片她都好想要,恨不得把这一本都带回家去,慢慢看,天天看。 翻着翻着,她的脸突然就红起来了。 她寄给钟策的那两张照片,被一左一右夹在相册的中间夹袋里。 她往后翻完,确确实实,除了她那两张,没有其他人的相片。 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放在他的单人相册里? 是不是钟家哥哥心里,把她跟别人格外不一样对待? 哎呀,钟家哥哥是什么意思嘛,莫非他也经常看她这两张照片呀,又甜又羞涩…… 她想起钟策高考分数出来那天下午,她在房间里跟钟策的谈话。 钟策给她辅导告一段落后,两人喝水闲谈。 她当时一脸羡慕的跟钟策说:“钟策哥哥,好羡慕你啊,你以后就是一个军人了唉。” “你喜欢军人吗?” 钟策喝一口水,问她。 “喜欢啊,我最喜欢部队了,好想一辈子呆在部队里。可惜,我考不了军校,也吃不了当女兵的苦。” 她对自己倒是很了解,知道自己性子闲散又懒散,没那个毅力也吃不了那个苦头,不是当兵那块料。 所以她特别的羡慕钟策,钟家哥哥好像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 “没关系的,你以后,可以找个军人,一样的可以呆在部队上。” 钟策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睛又黑又亮,带着明媚的笑意,好像看进了她的心底。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来着? 呆若木鸡,心头小鹿乱撞,根本不敢接话。 “以后长大了,这个问题可以考虑一下。”钟策微笑着又慢悠悠的提了一句。 见她张口结舌,跟个小呆瓜一样,钟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弄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钟家哥哥这话,什么意思嘛? 第30章 青春作伴(03) 她又不认识现役军人, 以后也只认识钟策哥哥这么一个军人,是叫她找他么? 哎呀她还小, 钟家哥哥说什么“找个军人, 考虑一下”,那就是谈恋爱啊! 不敢啊…… 她胆子很小的啊…… 自从跟钟家联系上后,看到照片后, 她就对钟策萌生了情意。 当钟策过来之后, 她天天跟他相处, 一颗少女心早就被拴在了他身上。 她也能感觉到, 钟策哥哥对她是有格外的情意的。 但是她胆子小嘛, 只敢偷偷藏在心里喜欢、爱慕, 哪里敢正大光明说出来,甚至连话也不敢接。 况且, 钟策哥哥这么优秀,她现在要转学了, 不好好学习,跟钟策哥哥差距越来越大, 她也没脸去喜欢他啊。 现在, 看到自己的两张照片, 端端正正地夹在相册中页,她心里隐隐的有些小激动。 钟策哥哥心里面, 好像也挺喜欢她的呢。 想到这个可能, 她的心里就像吃了蜜, 甜滋滋的。 翻完相册, 她又看钟策的书橱,看看他平时看些什么书。 钟策书橱里的书挺杂的,既有史书、章回小说、武侠小说,也有国内外名著,哲学书和各种资料工具书。 最后,她还看到几本诗集。 八十年代,是中国新体浪漫诗歌的一段复兴时期,涌现了许多知名的新体浪漫诗人。 好多姑娘被诗人们迷得晕头转向的,交笔友的风气也蔚为盛行。 齐宁也买过好几本诗集,是当时流行的《三毛诗集》,还有席慕容的《时光九篇》等诗集。 这也是广大文艺女青年的心头好。 她小,没钱,又爱看书。姐姐买什么书,她就跟着看什么书,一点也不挑食,诗集也是要啃一啃的。 没想到钟家哥哥也看诗,不知道他也会喜欢三毛不? 她好奇的把那几本诗集拿出来,咦,除了翻译的国外诗集,还有纯英文版的诗集。 这可把齐湘吓了一跳。知道钟策哥哥英文好,可是这个英文诗集,要读懂也太难了吧! 纯粹的看看英文小说,还可以理解,诗集的话…… 土鳖齐湘再次为自己那烂到家的英文水平点了一排蜡,差距的存在,完全无法直视。 放下这吓人的英文版诗集,她又翻到一本《海子诗集》,打开一看,哈,终于是中国人的中文诗了。 虽然她不认识这个诗人,好歹看着亲切。 她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到的是一首叫《九月》的诗。 诗行中还有红笔标出的注释,她赶紧一行行看过去: 目击众神死亡的原野上野花一片 …… 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① …… 这诗让她感受到一股神秘、悠远、厚重、苍茫又忧伤的情绪。 她还奇怪的是,钟策哥哥的那两句红笔的注释。 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那里,他注释的是:木头无心、马尾不回头。 他是不是写错了呀,把马头写成木头了? 可木头确实无心,马头不可能无心啊,难道是钟策哥哥自己对诗句的改动? 她决定等大家午睡起来,她去问问他这个问题。 正想着木头的问题,她就看到书橱最上方的玻璃格子里,靠边摆着一个木头摆件。 她踮起脚,把手伸得高高的,把那个木头摆件拿了下来。 把摆件拿在手里观察,发现这是一匹未完工的小马的木雕,还真是跟诗集里的注释很符合。 木马虽未完工,但是整体看起来形态流畅,造型奔放。 马头到脖子那一截,雕得很精细,很好看,等全部完工了,一定很惊艳。 她拿着摆件翻来覆去的看,心里又有了一个疑问:看这程度,不像是外面买的呀?谁会卖一个没完工的摆件呀,谁又会买一个未完工的摆件呀? 难道,这是钟策哥哥自己雕的? 呀,好吓人…… 不是吧,钟策哥哥如果连这个也会,那也,那也太夸张了吧。 知道钟策哥哥优秀,但是这个可是手艺活、技术活哩…… 她对这匹马儿爱不释手。 如果真是钟策哥哥自己雕的,她好想请他雕完,送给自己。 这样子,以后天天摆在床头看,只怕自己的学习动力也会更强了。 随后,她还在门背后面,看到一把很有些年月的二胡。 她想起来了,这把二胡她小时候见过。那时,放过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瞎子阿炳跟他的《二泉映月》的事,搞得二胡也一度很流行。 钟叔叔本身就会拉二胡,也喜欢拉二胡,经常饭后,坐在那里拉上一曲。 她小时候看着稀奇,也扭着钟叔叔要拉,钟叔叔笑着教她拉,结果她拉得刺耳又难听,被大家一嘲笑,撅着个小嘴,就没了兴趣。 现在二胡放在这里,莫非二胡传给了钟策哥哥,他连二胡也会拉了? 她想到钟策的口琴吹得那么好,估计乐器都有相通之处。 他从小跟着钟叔叔学的话,会拉二胡也不奇怪吧。 她决定淡定一点,别那么大惊小怪了,钟策哥哥会什么,别稀奇了,这是正常的。 只是自己,跟着钟策哥哥学了二十多天的口琴,照本宣科地,能吹出《天空之城》和其它两首简单的曲子,但是缺乏乐理知识,靠自己就吹不出新的曲子了。 等她把钟策的房间看得差不多,又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齐宁醒了。 她看着妹妹,嘟哝道:“你精神可真好,坐那么几天车不累的么……” 翻身下床,她打开门出去,钟叔叔已经上班去了,江翠柳和两兄弟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到两姐妹出来,江翠柳笑道:“起来啦,老二,去厨房端西瓜。” 钟略应了一声,去厨房端西瓜出来。 齐宁跟去厨房,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冷水洗了脸,觉着清醒多了。 她看着钟家整齐宽敞的厨房,心里有些羡慕。 自家的那座老木头房子,只能打井水,只能烧柴。还是自来水和煤气灶用起来方便啊。 煤气灶拧开就能打燃火,热水器拧开就有热水用,洗澡不要太方便。 坐到客厅吃西瓜,西瓜汁甜水多翻了沙,一盘子西瓜很快就被大家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瓜,钟策表示要给齐湘继续做辅导,就带着齐湘回到他的卧室。 他在桌子上整理给齐湘辅导的资料的时候,齐湘拿着那本诗集来问他了:“钟策哥哥,为什么你这里的注释是一个木头,一个马尾啊?诗集上明明是马头啊。” 钟策停下手里的活计,歪过头来一看,笑道:“啊,这个啊,是有人把这首诗谱了曲子唱出来,他把马头改成了木头,我更喜欢这里是木头,就注释了一下。” “欸,还有歌的么?好听吗?” 齐湘挺喜欢这首诗的。 “好听”钟策应道。他挺喜欢这首诗,也挺喜欢它编曲的歌。 “哈,唱给我听听好不好嘛?” 齐湘想起,自己还没听过钟策哥哥唱歌呢,这时候不顺杆子要求一下,更待何时。 “嗯,好。” 钟策想想,去门背后面把二胡拿下来。 “钟策哥哥,你真的会拉二胡啊?”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齐湘挺兴奋的。 “嗯,跟我爸学的。” 钟策微笑,脸颊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 他在凳子上坐下,试了试音,然后开始拉起来。 二胡的音色非常的悦耳动听,又带着一些苍凉的感觉。 过门响起,齐湘坐的端端正正,竖起耳朵认认真真的听着。 在引人入声的悠长又哀戚柔美的曲声中,钟策清亮醇和的声线开始合着二胡的曲调低低唱起来: 目击众神死亡的原野上野花一片 ……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② 齐湘听得聚精会神,她完全被带到遥远的时空中之中,既悠远神秘,又有一种难言的忧伤,隐隐还感到一股苍凉,带着种种让人思索沉迷的情绪。 她觉着,这一刻的钟策哥哥,完全不像一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少年,他身上似乎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之气,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气质。 可是她又觉着,她的这种气质、格外的令她心疼、格外的令她沉迷,她想好好的去爱他、跟他相守一生,让他不再忧伤、不再抑郁。 一曲唱完,她还在发呆,齐宁已经“啪啪”的鼓了几声掌,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哟,钟老大,不错嘛,又会吹口琴,又会拉二胡,还会唱歌,啧啧,幸好你读的是军校,哈哈……”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幸好你读的是军校,周围都是清一色的热血男儿,不然读其它学校,还不得逗得多少妹子心神荡漾? 钟策这小子,明显的对妹妹别有用心嘛。 第31章 青春作伴(04) 要是没有用心, 他巴巴的跑那么远到她们家,巴巴的为妹妹的事忙前忙后, 光是小时候的玩伴这一点就做到这份上, 那可说不通。 她可不是齐湘那个糊里糊涂的小傻蛋,吃过的米比齐湘走的路还多呢。 少男对少女的爱慕,她会看不出来么? 不过钟老大这孩子不错, 没看到爸爸妈妈对他满意的那个劲儿吗, 真恨不得直接拉来当儿子啊。 她又想起曾虎林, 咳, 可惜啊, 她怎么没那么好命呢。 不过没关系, 曾虎林不主动,她可以主动啊, 她齐宁什么时候畏惧过爱情的坎途啊,且看她将来怎么给曾虎林送关怀去。 钟策看到齐宁, 喊声“齐宁姐姐”,至于齐宁那句别有深意的话, 他怕齐湘害羞, 也没去接。 其实他巴不得齐家人都看出来他喜欢齐湘, 这样以后他实施自己的计划,就会顺利得多, 说不定还能得到很多助力。 齐家人的好感值, 他可是要全部刷满的。 齐湘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学习啊, 她扭着钟策, 要他再拉唱一遍,觉得还是听不够。满含期待的要他教自己学这首歌。 钟策发现这孩子有个特点,对于她自己特别感兴趣特别喜欢的事物,她可以说是百做不厌。 她喜欢的图片,能够翻来覆去的看上一个小时,不做其它的事就盯着图片看。 她喜欢张国荣的《倩女幽魂》,可以听一遍,然后倒带回来,再听个十几遍。碰到磁带搅带时,扯出来理顺,还拿只笔往回转带子也要听。 只可惜现在除了磁带,没有其它的音频工具,不能单曲循环。 他发现她的这个特点时,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 齐湘喜欢他,他是能明确的感受到的。如果以后,让齐湘爱上她,她估计能爱上一辈子都不会腻,是个长情的性子。 真是一个很值得挖掘的优良品德。 此刻,齐湘对他拉唱的这首《九月》特别感兴趣,还要学,那他就一直拉唱给她听到腻为止。 齐宁这个人乘新鲜,没一会就觉得没劲了。 她跑到客厅去找钟略,让他带自己出去逛逛。 江翠柳平时除了买菜买东西,不太出门。 看到齐宁呆不住,想想就跟钟略说:“小略,你带齐宁姐姐去逛逛文庙好了。” 文庙离他们家不远,修建历史有1000多年了,虽说WG损毁了一部分,但是经过修缮,还是挺有看头的。 钟略虽然才14岁,可是也快有一米八了。21岁的齐宁,也才到他的下巴那里。 他的性格比起哥哥来说,比较偏内向。 不过齐宁姐姐非常外向,也挺会说话的,什么事都可以聊上几句,说话又好听又有趣,不用他操心怎么找话题,因此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江翠柳看老二陪齐老大出去了,又听得齐老二在钟策房间跟他学唱歌,心里非常的高兴,总觉着齐老二这孩子跟他家的风水气场特别合。 她想起两个孩子小时候特别亲近,她和邓秀说了好几次结娃娃亲的事儿。 不过终究因为是在部队里,不但对干部有思想要求,就算家属,也是不允许搞封建迷信思想和旧社会落后习俗的。 所以两个家属说了一段时间后,兴致勃勃地跟自家男人提起,却都被训斥说瞎胡闹,叫她们不要犯思想错误。最后两人只得悻悻作罢。 现在,老大去了一趟齐家,把两姐妹带过来。 看看自家老大和齐家老二那个相处和谐的镜头,她觉得,以后完全不用操心自家老大未来娶媳妇的事儿了。 有这么个现成的招人疼的齐家二闺女,不用去想别的人了。 齐湘学唱歌倒快,学了几遍,跟着二胡和钟策的歌声,也能有模有样的唱完了。 她心里很高兴,决定以后回家,把这首歌教给妈妈唱。 爸爸妈妈也都很喜欢唱歌,嗓音都还不错,这一点她算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只是齐家人都不会乐器,这也没关系,她虽然才跟着钟策哥哥学了20多天,不也勉强会吹两三首了吗。看她以后还会练习更多的曲子。 其实二胡她也想学的,但是看起来难了好多呀。 钟策对她倒有耐心,看她感兴趣,又开始耐心的教她拉二胡的基础知识了。 等两个人搞七搞八的弄了一阵子,齐湘才想起,自己是过来让钟策给他辅导的。 哎哟,怎么一下就歪到天上去了。 等她静下心来学习了一个多小时,外出逛耍的齐宁也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快6点了,江翠柳开始准备晚饭。 出来伸胳膊伸腿扭腰的齐湘赶紧跟着去厨房,要跟江妈妈一起弄晚饭,可把江翠柳给乐得合不拢嘴。 她就说齐老二特别贴心嘛,真是她的小棉袄。 吃了晚饭,钟策主动抢着去洗碗刷锅,齐湘坐在客厅里,跟着大家一起看电视。 这时候,电视正在重播前几年大火过的《便衣警察》,钟淮国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等钟策洗好碗出来,齐湘赶紧招呼他来看。 前几年,这部电视一出,那首“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可是唱遍大街小巷、南北各地呢。 钟策对这些古早的电视没什么兴趣,他对齐湘笑笑,摇摇头表示不想看,然后他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齐湘一看,立刻就又像根小尾巴似的跟过去了。 江翠柳的目光跟齐宁撞到了一起,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钟策听到齐湘的动静,心里也笑出了一朵花。 这孩子,也太好拐了嚒…… 到了房间,齐湘本来想叫他再拉几遍二胡来听听,想到现在大家都在看电视,于是,她指指书橱最上面那一格,问道:“钟策哥哥,我看见那里有一匹没雕完的木头马儿,不会是你雕的吧?” “你说这个小木马呀?” 钟策人高,一伸手就轻松拿到了。 “嗯嗯。”齐湘赶紧点头跟个小鸡啄米似的。 钟策把手里未完工的木马拿着端详了一会。 这个木马还是他重生回来没多久,开始雕的。后来跟齐湘联系上之后,他就把这事放一边了。 想起前世,他曾经雕了一半的那匹木马,陪着他进入一个又一个的坑文小世界,就好像一个定位器、提醒器一样。 直到他完成任务,回到了齐湘的十六岁,那匹木马却再也没有跟着进入这个世界。 所以他才能肯定,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齐湘确确实实存在着的真实世界。 所以,他在那么多坑文世界里,跟齐湘以各种身份、各种背景、各种剧情纠葛在一起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陷入沉思,好一会,他看到齐湘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答案,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终于,回到了齐湘的少女时代,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揉揉齐湘圆溜溜的脑袋,微笑,“是的,还没雕完。你要喜欢,我这段时间雕好了送给你。” “好呀好呀。” 齐湘头又点得小鸡啄米一样,眼睛笑得弯弯的。 哈,她要把这个木雕摆在枕头边,让它天天陪着自己入眠。 钟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齐湘好奇的半弯着身子看。 钟策打开箱子,里面是些杂七杂八的工具。钟策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齐湘伸着脑袋一看,是一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头刻刀工具。 钟策把工具放到桌子上,把箱子推回床下,拿起木马,对齐湘笑笑,开始未完工的雕刻。 齐湘坐在他对面,好奇的看着他双手灵巧的在木头上雕、琢、刻、刮、刨。 齐湘看得认认真真,心痒痒的,她也想学呀。 钟策看她眼巴巴的样子,抬眼问:“要不要雕几下玩玩?” 齐湘赶紧点头,想想又摇头:“哎呀,我一点都不会,万一给你弄坏了……” 钟策温和的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是雕着玩的。” 齐湘眼睛一亮,赶紧猛点头:“好呀好呀!” 真像一只吐舌头的小狗啊,钟策忍住再摸摸她头的想法,从抽屉里翻出一双白手套,递给她:“戴上,你没经验,刻刀很锋利的,划到手就不好了。” 齐湘依言戴上手套,然后接过钟策递来的木马和刻刀,在钟策手把手的指导下,开始小心的刻起来。 这个木马的材质是黄杨木的,木质有些偏硬。好在木雕有十多二十公分,大小合适,比较好下手。 齐湘小心翼翼的雕了几刀,又认真的听着钟策的指导,一看还有模有样的,比钟策的想象要好得多。 他不知道,他随意的把齐湘这一带入门啊,以后居然培养出了一个非常牛逼的木雕艺术家。不但蜚声国际,而且第一件成名作品就被某王室收藏。 他上辈子从小就喜欢木雕,伤退后又去当了木雕之乡的木作师傅,但是也只能是个匠人。不得不说,天分这个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第32章 青春作伴(05) 齐家两姐妹在钟策家呆的时间并不长。 第二天她们跟钟老大、钟老二去看了森林公园, 第三天又在银月县城东西南北的随便逛了逛。 爬爬山呀、看看塔呀、进进庙子呀,吃点本地小吃呀, 然后第四天, 就启程去省会江市了。 来时三人,走时依旧是三个人,钟老二没闹着要跟着去。 他性子本来就安静内向, 年纪又小, 离开部队的时候才6岁, 不像哥哥和姐姐们, 有这么深重的部队童年情结。 在车站跟哥哥姐姐们依依惜别后, 他就乖乖的回家陪江翠柳去了。 省会江市依然热得像个大火炉, 钟策齐湘还好,齐宁简直有些受不了。 此时,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老家小是小、又偏了点, 但是木头老房子凉快啊。 所以说,有些事情, 两头都要占齐, 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他们到了王韬家, 吹着空调,一下就觉着到了天堂。 齐宁暗暗发誓, 自己以后一定要挣到好多好多的小钱钱, 她也要买空调装上。空调真是个好东西啊, 可比风扇凉快多了。 王韬一切都准备好了, 连去M省的火车票也买好了,只等着他们回来。 王韬这个小胖子,看见美女就双眼放光,嘴巴又特别能说,把齐宁逗得哈哈大笑。 两个人都是外向型、又爱说话的性格,整个客厅里,就听得两个人呱呱呱的说个不停。 钟策倒是习惯了,也不跟他们插科打诨,抓紧时间,拿出复习资料,带着齐湘到一边的饭桌子上复习去了。 他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把齐湘的基础打牢一些。 他希望齐湘能考上跟自己很近的大学,这样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一些。 吃了午饭,没多久,王韬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八班的班花,林琪琪。 钟策倒还不知道,王韬跟她私下还有这样的来往,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林琪琪表面上在跟王韬扯着话,眼睛却不停的往钟策跟齐湘身上瞟。 她喜欢钟策,这在学校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林琪琪也是本地人,母亲是跳舞的,她遗传了妈妈的美貌,一进光阳中学,就成了八班的班花。 她的父亲是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家庭条件算不错。 加之,她的学习成绩也很好,不然也进不了光阳中学,所以,这个小姑娘打小就挺傲气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钟策吸引的。 钟策的身高和外形条件都很出色,尤其是在一堆眼镜书呆子里,更是鹤立鸡群。加上他综合素质高,虽然是来自县城,却也是光阳中学的风云人物。 开始林琪琪觉得自己不像其他女生那样肤浅,会被男色所迷。 加上省会的女孩,有一股子本地人天生的优越感,觉得喜欢一个小地方来的男生,是一件掉面子的事儿。 随着钟策不断的拒绝许多女生的示好,她倒高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关注多了起来。 这一注意他,就发现他身上不一样的优点。 这个人不卑不亢,挺有气度的。而且有一种普通学生所没有的铁血刚毅气质。 80年代,很流行过一阵子硬汉高仓健这种明星,所以,钟策的这种气质,在学生里面就特别的引人注目。 不知不觉的,林琪琪居然被他给迷住了。 林琪琪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她觉得自己跟那些小花野草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大胆而无所畏惧的去堵钟策,撕掉自己的矜持,带着优秀少女的骄傲,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没想到,钟策把她当其她的女生那样,无差别对待,一样的理都不理。 这真把自小就骄傲的林琪琪给气得吐血,难道在他心目中,看不到她的与众不同么…… 不过这样,反而越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不管钟策什么态度,反正她的态度就是我喜欢你,不怕别人知道。 等其她女生都退缩的时候,三年能坚持下来的,也只有她。 她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虽然喜欢钟策,也无所谓别人的议论,但是她不会、也不屑去做蠢事。 她想的是,钟策成绩这么好,这么优秀,自己想要飞上天与他肩并肩,那只有做到比现在更优秀。 高中三年,以高考为主,也许,他也是为了不影响成绩,要心无旁骛,才拒绝女生的示好。 她就不信,等高考完之后,钟策还会这么不留情面。 她早就打定主意了,等高考完,她就要正式的开始追他。 哼哼,女追男,隔层纱。她这么长情的坚持了三年,钟策的心就是块石头,应该也被捂热了吧! 高考完那天,同一班一样,她们班也组织了班级聚餐。所以她的计划不得不延后。 本来她是打算第二天就去找钟策,然后正式的再次跟他表白的。 谁知道第二天,这家伙就离开了学校,回老家去了。 把她给怄得哟,好像老师傅养精蓄锐,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出了一招霸王隔山打牛拳,结果却打到了一堆棉花上。 她很不服气,可是又没钟策的联系方式。 她想到王韬这个小胖子很好说话,又跟钟策同桌了这么久,于是她就去找王韬,问他有没有钟策家的电话。 王韬多鬼呀,他哪里敢给呀?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打钟策跟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联系上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有时候收到他那妹妹的信,乐得跟个纯情的傻货似的,他都没眼看了。 他谎说不知道,再扯几句钟策家也许、大概、可能没装电话啊啥的,想把这朵刺手的玫瑰给打发了。 林琪琪半信半疑,可又能怎样? 她只好寄希望于高考分数出来再说。 不管怎样,钟策总要去学校拿成绩单、毕业证啥的吧。 她打算等高考成绩出来,就去学校堵她。 日盼夜盼,高考分数线出来了。 钟策考了年级第二,609分,跟省理科状元只差了三分,她知道后,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自己的眼光果然好,看上的男生就是这么的优秀。 她是文科生,今年高考文科的满分是640分,她考了502分,也算是很不错了。 她报的是京门市广播学院的播音主持专业,专业考试是早就通过了的,这个分数,那肯定是稳走了。 她是知道钟策报考了军校的,而且他报考的军校在海连市,离京门也不算很远。 她都幻想过,如果钟策真的接受她了,那放假的时候,她去一趟海连市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甚至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了好几个了…… 让她抓狂的是,接连三天,钟策都没去学校领成绩单和毕业证! 三天! 那么热的鬼天气,她都放弃了跟表姐她们去避暑胜地度假,连着三天顶着烈日上午、下午的在学校里转悠,整个人被晒黑了两个度,她容易么她…… 没办法,她只好又来找王韬这个小胖子,让他看到钟策,一定要把他的联系方式要到,然后一定要跟她说。 王韬对漂亮女生一向没有抵抗力。看着这个这么漂亮的妹子如此执着,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方面感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她,最后答应看到钟策就告诉她。 王韬家离光阳中学不远,那天他去学校碰运气,结果还真给他碰到了。 不过一看,这家伙身边,大小两个姐妹花,长得都还不错。虽然没有林琪琪那种张扬夺目的美丽,可是也别有风味,各有千秋。 尤其是齐湘,那皮肤好得简直令人想哭。 再看到钟策对待齐湘的态度,跟平时对待花痴女生那不近人情、冷漠无情的风格一比,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看着他在齐湘面前,一副知心、贴心、暖心、关心的真心人模样,他就知道,林琪琪啊,她凉了唉。 随后他邀请这三人去家里,一聊啊,原来这货还真是个重色轻友的痴情种。回家没两天,就巴巴的跑到千里之外的S省,去会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去了。 嗐,同桌三年,他怎么就没看出,他还能是个痴情种呢! 钟策带齐湘他们回老家那天,林琪琪又来找他。 他也不忍心看她这样子为情所困,就把钟策去了S省,并且还要带着齐家两姐妹去旅游的事儿告诉她了,希望她知难而退。 林琪琪晴天霹雳啊,她设想了一万种情景,没有哪一种是钟策早有心上人的这一种。 她不服,很不服! 她倒要看看,这个齐湘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长了四只眼睛。 王韬说,不知道钟策他们什么时候返回江市。 那她就天天来王韬这里。 她就不信这样都还碰不上他。 王韬这小子滑头,说话留一半的。 之前钟策回校拿成绩单,他不就没跟她说么? 因此,她自己天天上王韬家来堵。 第33章 青春作伴(06) 今天一起床, 她的右眼睛就跳啊跳的。 俗话说,左眼跳财, 右眼跳灾, 她右眼这一跳呀,顿时就心神不宁起来。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天, 她这段执着了三年的单恋, 只怕要鱼死网破了。 上午, 她有一种躲避的心态, 一直拖着没来王韬这里。 可是心里面那种张皇的、好像一直在打鼓, 呼吸都不顺畅的感觉, 令她难受极了,她觉着自己的氧气转化成氢气了, 要爆炸了。 午饭都没吃多少,她心一横, 早死早超生,就直奔王韬这儿来了。 按门铃的时候, 她就看见王韬穿着个拖鞋来开门了。 王韬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问:“钟策来了?” 王韬点点头:“嗯, 不光是他,还有齐姐姐和齐湘。” 林琪琪呆在那里, 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 她一挺胸, 一抬头, 昂首阔步地就往一楼客厅来。 她倒要看看,她喜欢了三年的男生,喜欢的女生是个什么样? 能比她漂亮到哪里去。 一进客厅,她首先看到的,是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看得笑嘻了的齐宁。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第一直觉就是:没搞错吧,搞半天钟策喜欢的是这种姐姐型的女生?眼瘸了啊…… 虽然这女的长得也还过得去,可是看起来比钟策大,穿着打扮也是偏乡气的成熟风。 她一口气简直就下不去,梗在胸口里万分难受,她明明比这个女的好看多了。 还没等她心思百转,她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餐厅那边的两个人影。 一个是她心心念念的钟策,一个…… 是看起来特别白嫩、特别显小的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舒服了一点。 看来刚才自己第一眼是认错人了。 那个沙发上的女的,应该是王韬口里的齐姐姐,而这个显得很小的小姑娘才是齐湘。 钟策抬头看到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随意的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他若无其事的继续低下头,指着桌子上的书本,轻言细语的说着什么,看样子在给齐湘讲题。 那个显得很嫩气的齐湘则好奇的抬头打量着她。 看到她也在看她,就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不愿意失了风度,扯着僵硬的肌肉,也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钟策看齐湘不专心,拿笔轻轻敲下她的额头。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埋下头盯着题,开始认真听钟策讲题。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一挂的…… 林琪琪心里有点酸,平心而论,这个叫齐湘的小姑娘,长相气度是不如她的。 她的美,是耀眼而明亮的,五官精致又大气。 这个叫齐湘的小姑娘,五官清灵秀气,最大的优点就是皮肤白嫩细腻,看起来乖巧可爱,笑起来两个梨涡特别甜。 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只能说是个小家碧玉。 原来,钟策也是这么肤浅的么,喜欢这种长相气质毫无攻击性的小姑娘。 她既为自己感到委屈,又对钟策的气度感到有些鄙视。 看来,他还是逃脱不了男强女弱这种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 为什么他就容不得同样优秀耀眼的自己,而要喜欢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好控制的小姑娘呢! 进来不过才半分钟的时间,林琪琪就脑补了一大堆。 王韬生怕这个性子高傲自负又执着的妹子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略带忐忑的观察了一会,见她没有闹事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他热呵呵的招呼林琪琪赶快坐下来看碟片,这是新来的港产搞笑片,齐宁看得可高兴了。 齐宁见到漂亮的林琪琪,心里还以为她跟王韬有点啥特殊关系。 她一面暗自感叹这个小胖子眼光还不错嘛,一面笑嘻嘻的挪挪位置,拍了拍旁边,招呼道:“小妹妹坐这里。” 林琪琪想了想,这个齐姐姐一点都不认生,看起来比较好打交道,要么先跟她聊聊好了。 “要喝什么饮料,我去冰箱里给你拿。”王韬乐呵呵的。 现在屋里一下坐了三个小美女,虽然跟他没啥关系,可是他还是挺高兴的。 他就是喜欢看美女啊! 一想到进了电影学院,还有无数的大美女等着他去大饱眼福,他的心里就觉得更爽了。 林琪琪坐到齐宁身边,说道:“来瓶矿泉水好了。” “啊,我也要,我要喝健力宝,橘子味的。”齐宁也喊道,小胖子跟她很聊得来,她也就不跟他客气的使嘴了。 她家可没有冰箱,她觉着冰箱冰过的饮料特别好喝。 嗯,以后还得挣好多的小钱钱买冰箱。 王韬高兴的应了,他还想问问钟策齐湘喝不喝,不过看两人认真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要多事好了。 他去冰箱拿饮料,林琪琪已经再跟齐宁说话了。 “你好,你就是王韬说的齐姐姐么?” “啊,对啊,你是王韬朋友吗?”她心里认定两人的关系应该没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王韬虽然胖了点,可家里条件多好啊。 “我们是同学,一个年级的。”林琪琪微笑:“他和钟策一个班,我是文科班的。” “哈,这样啊。王韬挺好的哦,嘿嘿!”齐宁笑得有点鬼。 同学啥的,都高考完了,一个妹子主动跑来找男同学,就算没有啥,估计也要发展点啥出来。 林琪琪有点气闷,看她那表情,莫非这个齐姐姐误会啥了不成。 误会啥也误会她和钟策好不好啊? 也不看看外形上谁和谁才匹配。 可是她还要挖挖这齐湘跟钟策现在到底是个啥关系,因此也只有不理她那有些暧昧的笑容。 “王韬对谁都好。”她淡淡的撇清,想想,她又道:“倒是钟策,跟王韬同桌,脾气却相反,平时都不太跟我们说话。” 其实钟策只是不太愿意搭理那些喜欢他的女生而已,她不介意误导一下齐宁。 瞥了瞥那边认真教学的两人,她做出有点惊奇的样子,声音有点低:“我还以为他成绩好,有点傲气。没想到他会这么耐心的帮人补习。” “哈哈,那是,我妹妹多可爱啊。”齐宁一点也不客气的接受了林琪琪并不存在的赞美。 林琪琪一口气又堵在心里。 妈呀,这个齐姐姐,脸皮也太厚了吧,顺杆子就爬上去了。 默念三遍“冷静”,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态度:“齐姐姐,那是你妹妹吗,跟你不太像欸。” 林琪琪又往餐桌那边瞥,装作打量齐湘的样子,其实她好气,从没见过钟策这么耐心温柔的对待一个女生。 “啊,一个像妈,一个像爸呗。” 齐宁的回答不在点子上啊,重点是“妹妹”怎样怎样啊,谁要听你们谁像谁啊!摔! “听口音,你们不是H省人吧。”无奈,还是别绕弯子啦。 “对呀。”齐宁随口应道。 这时候,王韬不但拿了饮料,还端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笑眯眯的道:“吃西瓜喽,冰西瓜,不甜不要钱喽。” “啊啊,冰西瓜”齐宁心里乐开花,夸赞道:“王韬,你真是太细心啦,很会照顾人嘛,哦呵呵呵,以后谁做你女朋友可真有福气了。” 说着瞥瞥林琪琪,心道,小子,齐姐姐这是在帮你刷小美人的好感度呐。 “你们也来吃瓜吧!”王韬倒没想那么多,向着钟策和齐湘招呼道。 “哈,西瓜。” 齐湘眼睛亮晶晶,望望西瓜再望望钟策,钟策看她跟个小馋猫似的,揉揉她的头,满眼温柔:“洗了手去吃。” 齐湘喜滋滋的站起来,跟钟策一前以后去厨房洗手,直把林琪琪看得目瞪口呆,心痛得差点呼吸不过来。 找虐啊,自己这是找虐来了…… 两人洗了手,出了厨房,并排着走到沙发边,默契得不得了,看得林琪琪眼睛都疼了。 两人在沙发的两人位坐下,钟策挑了一块给齐湘,齐湘很自然的接过,眼睛笑得弯弯的,啃了一口,直说甜,钟策就宠溺的看着她吃瓜的模样笑。 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以后但凡看到小说里,出现谁宠溺的看着谁谁的字眼,林琪琪铁定弃文。 宠你妹啊溺你妹,“啪啪啪”大耳刮子扇过去,怎么不淹死你妹啊! 她最讨厌宠溺这两个字了,要多白痴有多白痴,简直讨厌到外太空去…… 她拧开矿泉水瓶盖,轻轻仰着脖子,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齐宁奇道:“小妹妹,你怎么不吃西瓜啊,好甜的,冰冰的。” 林琪琪现在可讨厌甜了,甜过头了牙疼、心酸。 她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瓜,对了,齐姐姐,我叫林琪琪。” 她潜意识里,想让自己的名字在钟策面前刷存在感。 第34章 青春作伴(07) “林琪琪, 你的名字真好听。” 齐湘吃着瓜,笑咪咪的插嘴。 齐湘还记得, 在部队的时候, 副团长夫人,阿含的妈妈就叫郑勤勤。 家属队里一帮子农村出来的军嫂都说:看人家城市里的家属,人洋气、名字也洋气。 小时候她长得白嫩嫩、胖嘟嘟的, 大人们都说她长得可爱。 后来来了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女孩, 就叫什么媛媛。 那些大人就可劲的夸媛媛, 说她长得又乖又甜, 怎么又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啊, 比齐湘还可爱。 加上后来, 大人订的《大众电影》杂志里,好些烫着卷卷头的明星, 也有不少叫张XX、肖XX什么的,她就认为, 名字带两个叠音字的,都比较洋气。 现在这个看起来很漂亮很洋气的女孩子, 名字也是叠音, 果然是大城市女孩的名字。 林琪琪听了, 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齐湘还挺会说话的嘛,她对她的印象要好些了。 于是她装模做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齐湘, 整齐的齐, 潇湘的湘。” 她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简单, 不像姐姐买的那些言情小说里, 尤其是琼瑶小说里,女主角和女配的名字,诗情画意又唯美,心里还有些遗憾呢。 “哦,我就说你们口音不一样,你是湖南人啊?”她好奇的问道。 “没有啦,我妈生齐湘的时候,我爸他们部队正在湖南拉练,所以就给她取个湘字。” 回答的并不是齐湘,而是旁边的齐宁。 齐宁插完嘴,随后又笑,“哈,就跟小品《超生游击队》一样,生哪里取哪里,只不过我们家是以爸爸当时所在地为准。” 说着她指指齐湘,藏不住的笑:“要是妈妈生你时,爸爸在西双版纳,那你岂不是要叫齐版纳,哈哈哈,好好笑。” 齐宁说着,自个在那里傻乐。 齐湘看她那忘形的样子,忍不住还口:“那你还叫齐西双呢。” “哈,才不可能,我是老大,我就是名字的标准,反正妈妈生我的时候,爸爸在宁夏,啦啦啦……”她还得意的摇摇头。 林琪琪都没眼看下去了。 至于么,这么点破事,还要争个输赢,不嫌无聊么。 可是看看钟策,微微笑着,一点都没觉着有啥的样子。 他对齐家人的容忍度,这么高的么…… 她岔开这个无聊的话题,问:“齐姐姐,你爸爸现在还在部队呀?” “没呀,早转业回地方啦,连部队都不在了。这不,我们几个正要去小时候的部队去看看,来个故地重游呢。”齐宁摇头道。 她的性子有时候大咧咧,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 “嗯,好想快点看到小时候的地方哟。嘿嘿,王韬,你可要好好的给我们多拍点照片啊。” 齐湘也笑眯眯的。 “你们小时候都在部队?我记得王韬一直在江市的呀。”林琪琪奇道 套了这么久,终于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了,要深挖啊。 “我不是啊,我跟着他们一起去玩,反正放假没事嘛。”王韬赶紧道。 他要跟钟策齐湘他们一起出去玩的事,他没跟林琪琪说。想不到齐姐姐一下就说出来了。 “这么说,齐姐姐,你们和钟策小时候都是在部队一起长大的么?”看到齐宁点点头,她心道,难怪,原来是青梅竹马。 这怎么去争,钟策这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有主见,不会轻易为外物改变的性子。 他对齐湘这么好,完全不同于对待其他女生,看来要指望他转变态度很难啊。 而且他身上这种其它男生所没有的刚毅铁血气质,也是源于从小的生长环境吧。 她就觉着,他的身姿格外挺拔,行动格外利落,现在一想,果真是有些军人的模样。所以他那么好的成绩,却报了军校。 这么好的男生,这么念旧的男生,如果真的爱上谁了,也是不会轻易就转变的。 一想到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她喜欢了三年的男生,长情起来却是对着另外的女生。 这样一想,她心里越发觉得难受。 她打小就傲气,好不容易在少女心萌动的青春期,看上的一个男生,就这么的名花有主啦? 不,应该不可能,这个齐湘这么小,不会还在读初中吧 钟策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在齐湘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跟她早恋? 也许一切都还没定数,她要是不及时的抓住机会,等钟策以后去读军校,那以后就更没戏了。 心思百转千回,她问王韬:“你要跟他们一起去玩儿呀,带上我吧,我也想去玩呢。”她可不敢问钟策,怕被他一口回绝了。 王韬不一样啊,她抓住王韬这条线,跟其他人关系不大,别人也不好干涉。 “啊,这不好吧……”王韬有些无语,林琪琪是什么心思,他会不知道?他可不想引火烧身,弄个烂摊子出来谁收拾? 看看,钟策这不就双唇紧抿,眉头也微微皱起了吗? 这小子是那种轻易不发火,一发火会吓死你那种人,他可不想找死。 于是王韬赶紧摆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是你想的那种旅游。我们又不是去好玩的地方。 主要是齐姐姐她们要去拜访几位长辈战友,走亲访友那种的,我就跟着当当摄影师,随便怎么着都行。你一女孩子,没那么方便的。” 虽然林琪琪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他也不能心软。 开玩笑啊,弄这么个对钟策死缠烂打的妹子在身边,这不得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吗。 他可没傻到那个地步,到时候哪边都不好掺和,他绝不找这个罪受。 “对呀,我们又不是去旅游,有私人安排的。你一个大城市的女孩子,这么热的天气,何必出去找苦吃呢。” 齐宁也劝道。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于是有些恍然大悟道:“哈,你不会是舍不得王韬吧?” 这话一出口,王韬额头汗了,林琪琪脸黑了。 钟策觉得好笑,齐宁姐姐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天都要被她给聊死了。 “不要开玩笑了,齐姐姐,要害死人的。她哪看得上我呀……” 王韬抹抹汗,要真是林琪琪喜欢他,他早八百年就答应了。 可谁叫他没长钟策那样的帅脸好身材啊…… “齐宁姐姐说得对,其实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私事,不方便让你一个外人跟我们一起去。” 钟策开口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林琪琪有多固执,他还不清楚么。 因此,他直接拒绝她,免得齐宁齐湘一会搞不清状况,糊里糊涂就同意了,那找谁说理去。 林琪琪后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去的。 她想哭,她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就算是因为喜欢钟策,并且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在载跟斗,她也天真的以为,是有很多客观原因的。 也许是因为学校老师和家长都不提倡早恋,也许是因为他认为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也许还可能因为他有些大男子思想,不想找家庭条件比他好的省会姑娘。 她曾经自负的认为有可能是这些客观的原因,影响了自己的追男神之路。 今天,她的亲眼看到的事实,却证明了自己一直就是在自作多情。 你看,他并不是一个不懂温柔,不懂呵护女生的愣头青,他看着齐湘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他能这样对自己,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不是齐湘,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不是从小跟在他身边打转的小妹妹。 所以,她在他心里,毫无存在感,只怕还很可笑吧。 想到这里,林琪琪悲从中来,她为自己感到难堪、感到屈辱,她的眼泪终于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她低着头,抹着眼泪,昏昏沉沉的回家,昏昏沉沉的扑到床上,把头埋在枕巾上,呜呜呜的哭着。 她的初恋,还没开出花朵,就被掐断了嫩茎。 她的情感,还没得到滋润,就被无情的野火烧得失了颜色,只余灰烬。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楼下,树荫下的那个小胖子,正在担忧的望着她的窗户发呆。 他本意,是受不了林琪琪的执着,让她亲眼见见钟策是怎么疼爱、呵护齐湘的,也好让她死了心。 可是后来,看到她神不守舍的样子,他又有些为她担心。 林琪琪多骄傲啊,天之骄女,何曾受过什么打击? 等大家吃完西瓜,钟策又去辅导齐湘时,他小心翼翼的扯开话题,让齐宁专注于电视,看林琪琪发呆。 等林琪琪突然起身说要走时,他还打算送她来着。 林琪琪根本就没理他,只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若失了魂魄一般的飘着。 他哪里放心得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跟在林琪琪身后,可是林琪琪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 此刻,看她终于回到家,他总算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也感觉到了心酸,自己怎么一下就这么在意林琪琪了,在意她的感受了? 莫非,他,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林琪琪? 第35章 他的十八(01) 呀, 好可怕! 王韬打个寒战,心疼的抱住胖胖的自己, 他可没有勇气虎口抢食呐。 别傻了, 电影学院的大把大美女等着他饱眼福哪,想开些。 咔嗒咔嗒的绿皮火车,行驶在辽阔的大地上。 火车从隧道里穿出, 转着弯的时候, 能从车头看得到车尾, 这是齐湘最喜欢看的地方了 小时候, 大概才四岁, 她跟着一帮子小朋友就学会了最早的扑克玩法——排火车。 那时候她还没见过真正的火车呢。 后来慢慢大了, 经常围观爸爸跟同事打什么斗地主啊、跑得快啊、拖拉机啊。 输得多的人从额头那里贴一脸的白纸条,非常搞笑。 而她们小孩子在旁边, 就是拿着小剪刀、帮忙剪白纸条。 看得多了,也看懂了。有时候还可以接替一下临时有事的大人, 偶尔还能赢两把。 到了初中,中午在住校的同学那里玩, 一般就是大家一起打牌。 她打牌的技术也越发娴熟, 虽然说不上特别厉害, 但是也会记牌、算牌啥的,牌好点就能赢。 此刻, 他们一行四人, 就围着卧铺之间的那张小台子, 两两捉对的打拖拉机。 她自然是和钟策对家, 王韬则和齐宁对家。 王韬打牌也不错,齐宁则有些猪队友。 无奈齐宁运气好,10盘有8盘都拿好牌,最后她和钟策输得多,脸上也贴满了的白纸条,连眼睛都快被遮完了。 齐宁洋洋得意,忍不住可着劲的夸自己。 而王韬则大乐,他很少见到钟策这么狼狈的样子,赶紧从包里摸出相机,卡擦卡擦的给他们俩拍了好几张照片。 嘿嘿,等以后同学聚会,看他把照片拿出来,不震得一班同学都变呆瓜。 四人的旅途非常快乐,第二天就到了M省。 等他们下午到达缙江时,阿含的爸爸周全还派了车来接他们。 齐宁非常高兴,这代表着周叔叔对他们的重视。 缙江虽然只是个县级市,可是经济发达,侨民甚多,繁华程度跟她老家那贫穷落后偏远的县城一比,简直是山峰和谷底。 她看着那些洋气的楼房、林立的商铺,以及街上女孩们各种时新的穿着和打扮,就对这里生出了无限向往。 出来这一趟,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她对找个城里对象,嫁到家乡小县城,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 看看现在大城市和沿海地区的发展,跟家乡差距多大呀。 她喜欢外面的繁华热闹、喜欢外面的五光十色。她想起齐秦那首《外面的世界》,觉着就要在这些地方闯一闯,人生才够精彩、青春才够无悔。 大城市她自觉没那个本事混下去,可是这里不一样啊,有阿含帮她,起步不会那么艰难。 司机很快将一行四人送到了周局长家。 阿含他们家是自己修的一栋二层小楼,虽然没有电影里外国小洋楼那么好看,可是也看得齐宁啧啧赞叹。 阿含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车子来了,高兴得直跳脚。 等车子开到大铁门外停下,她也跑到了车窗边,冲着车里的齐宁高兴得直招手。 车门一开,齐宁马上冲下来,跟阿含抱着互相蹦着,两人激动开心得不得了。 等她们俩激动完了,阿含才看向站在一边的齐湘和钟策。 齐湘赶紧笑眯眯的喊:“阿含姐姐好。” “阿含姐姐好。” 钟策赶紧跟着齐湘喊。 “呀,齐湘长这么白啊,真羡慕。” M省是南方,日照多,这边的人普遍都黑,阿含算是里面长得白的了,可是跟齐湘比,还是差了好几个色度。 齐湘嘴甜甜的:“阿含姐姐才漂亮呢。” 阿含听得很高兴,看着钟策道:“你是钟策吧,长这么高,完全认不出来了。” “嗯,还好吧。”他微笑。 “走吧,进屋去。”阿含带头往屋里去,那个司机也帮忙拎了行李往客厅来。 进了宽敞的客厅,阿含的妈妈郑勤勤端坐在沙发上,含蓄而不失矜持的对他们微笑。 齐宁赶紧带头喊:“郑阿姨好!” 齐湘钟策王韬则跟着一起齐刷刷的喊:“郑阿姨好!” 在部队的时候,郑勤勤就跟其他干部的家属不一样。 那时候,部队里的干部绝大多数来自农村,老婆也是找的家乡村子里的。 好多干部的家属大字不识一个,举止行为粗鲁。 郑勤勤跟周全一样,都来自富裕的城市,文化程度也高,长得好看,打扮得也知性时尚,加之是团长夫人,平时看着就有些官太太气。 现在一别多年,他们回到地方,缙江这些年飞速发展,她身上的官太太气质就更浓郁了。 郑勤勤点点头,招呼大家:“都坐吧。” 然后冲着厨房喊:“方婶,把果盘端出来吧。” “唉!”厨房里,一个盘着头发,打扮得干净利索的大妈端着两个果盘出来了。 果盘里,切好的西瓜、芒果、看起来又香又美味。 洗好的葡萄、荔枝、山竹水灵灵的,又大又新鲜。 齐湘一看,眼睛都亮了,她好喜欢啊,M省的水果又多又好,她爱死了。 “哇,谢谢阿姨,我们先洗个手。”齐宁说道,然后带着几个小辈一起去洗手。 回到客厅,郑勤勤轻声细语的说道:“你是齐宁,你是齐湘。”看看钟策和王韬,她对着钟策道:“你是钟策。”毕竟,钟策跟钟淮国也有相似之处的。 见到三个孩子点点头,她又问王韬:“那你是?” 王韬赶紧道:“阿姨,我叫王韬,我跟钟策是同桌,这次跟着他一起出来玩,多有叨扰了。” “哦,你就是家在江市那个孩子。” 王韬赶紧点点头。这个郑阿姨跟他妈妈还是有些相似的,都带着些养尊处优上位者的优越感。 “欸,愣着干什么,都吃东西呀,别客气,我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郑阿姨见另外三个孩子恭恭敬敬的听她说话,也没去动水果,又赶紧招呼道。 “嗯嗯。”齐湘高兴的赶紧伸手去拿水果,她可是口水都包在嘴巴里了。 钟策微微笑着,也拿起果盘里切好的水果,跟她一起吃。 郑勤勤跟王韬多聊了几句,马上把王韬的家底也打听清楚了。 王韬的爸爸,是一家知名杂志社的摄影主编,妈妈是江市市府主管文化的一位领导,家境不错。 她心里暗暗点点头,她家老周下属战友的小孩过来,接待一下,也无所谓,还可以显摆显摆。 她担心的,是怕他们不懂事,带个不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过来,那就有些芥蒂了。 短短几句话聊下来,看这孩子见识气度都还不错。家境的话,说起来,比他们家还好,心里也就松了口气,觉着孩子们互相多认识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等问到钟策高考考了600多分,要走提前批次录取的军校,而王韬也超了重本线,以后要就读电影学院的编导专业,她还是有些羡慕的。 M省地处沿海,是改革开放的先期得利者,加上M省商业之风盛行,所以赚钱经商,成为了许多孩子未来的选择。 她现在在教育局上班,自然知道,就普遍情况来说,M省的教育水准和向学风气,是远远落后于H省这样的高考大省的。 就拿今年的高考来说,全国统一卷,一模一样的卷子,M省的理科录取分数线,比H省,能低接近30分。 虽然能赚钱也是本事,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比周围朋友的孩子优秀些。 不管社会怎么变动发展,她和老周,最终还是享受了学历比周围人高一些的福利。 老大已经工作了,老二周少念,可还在读高中呢。 不管哪个时代,社会怎么变革,真的能念书的人,再怎么说,比文化水平低的人,发展机会也还是更多更好的。 想到这里,她对周少含道:“阿含啊,去看看你弟弟再干什么,客人来了,也不下来打个招呼。” “怕不是在玩游戏机吧……”阿含说道。 弟弟跟齐宁她们玩得少,没什么感情,对她这两天那么兴奋感到奇怪,她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 反正他一天除了玩,就是乱七八糟的没个正形,一个未满18岁的少年颓废得跟什么似的,真让她恨铁不成钢。 她上楼去,敲敲门,没有反应,她推开门一看,弟弟阿念正坐在游戏机前,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这游戏机还是家里的侨民亲戚从海外带回来,弟弟如获珍宝,连游戏厅都很少去了。 听到姐姐进来,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阿念,齐宁钟策他们来了,妈妈叫你下去认识一下。”看到弟弟无动于衷,她有些生气,走过去拎拎他的衣领:“你怎么这个样子,一点少年的活力都没有,教养总该有吧。客人来了,叫你下去,你听不到么?” 周少念还是有点怕这个姐姐,只得嘟哝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来看我。” “那国外的亲戚来了你也别见啊,别接他们的礼物啊!别接这个游戏机啊!他们是来看爸爸妈妈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周少念不做声,耷拉着脑袋跟着姐姐下来。阿含看他这样颓废的样子,想想钟策跟王韬的精气神,真恨不得踢他一脚。一点少年的朝气都没有。 到了客厅,周少念跟钟策他们打了声招呼,坐在沙发边默不作声的吃着水果。 郑勤勤也有些无奈,她的人生事事顺意、处处得意,就是这个小儿子,有些不成器。 阿念除了喜欢跟他那一堆狐朋狗友吃吃喝喝,就是喜欢打街机。 现在家里有台游戏机,放假他倒是不怎么出门了,可是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除了睡觉,就只管打游戏,让她有些发愁。 周少念比钟策小一岁,但是小时候在一起玩得不多。 因为他爸爸是副团长,他们家住在团部,跟连级、营级干部家属区不在一起。 他们团部家属区的套房里有独立卫生间,可把其他家属跟小孩羡慕得不行了。 小孩子之间,也有了潜意识的阶层划分,他们跟团部的男孩子很少在一起玩。 他对周少念唯一有的印象,就是前世跟齐宁在陆军医院时,听她跟爸爸聊天,说是这个周少念年纪轻轻就死了。 当时齐宁聊到阿含,说她在九十年代,移民去了港岛,家里花了上百万在那里买了套房子。 阿念出事后,阿含退休的父母也都离开了内地,跟着女儿在港岛定居。 阿念是怎么出的事,当时他是以江飞的身份存在的,也没去问。 既然不知道原因,他也没办法做提醒。 这种时候,预知未来,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情绪有些低落。 第36章 他的十八(02) 晚饭是司机直接开车, 把他们接到缙江一家上档次的大饭店。 周全下了班直接去的那里,大堂经理带着领班恭恭敬敬的殷勤招呼着。 他定的是一个中包, 装修得富丽堂皇。各种美味佳肴流水般的端上来, 把好吃的齐湘欢喜得口水直流。 席间,周全亲切客气的招呼着孩子们,问了一些两家人回地方后的情况。 得知钟策高考考得那么好, 他忍不住又说了阿念几句, 要他跟别人多学学, 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钟策看着他闷头吃饭的样子, 心里有点同情他。 当晚, 齐宁齐湘两姐妹跟着阿含他们回到周家, 郑勤勤安排她们住楼下客房。 而钟策跟王韬,周全给他们定了附近宾馆的房间。 回到周家, 阿含跑到客房跟齐宁聊天,简直有摆不完的龙门阵。 她跟齐宁同年, 小时候两个人玩得非常好,分开后, 两人的书信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齐宁高中才毕业时, 想过到沿海来打工。 当时她还很兴奋, 说就到缙江来吧,这里厂子企业多, 她可以帮忙。谁知道后来齐宁没来, 她还很遗憾呢。 前段时间, 齐宁来信, 说要跟妹妹和钟策一起过来玩,她也想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怎样,要不要出来闯闯。 她特别兴奋。 她从小就在部队长大,跟齐宁有着10来年的交情和深厚的友谊。 她家离开部队的时间,比齐家还晚,是生生的碰上全国百万大裁军,整个部队番号撤销。 当时她已经十五岁了,当时爸爸已经是正团长了,还想着这辈子也许还能再升一级调到师部去。 裁军的消失,晴天霹雳。整个部队当时完全是懵的。 他们团领导班子,不知道开了多少会,讨论着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的裁军问题。 当时整个部队人心惶惶、人心涣散。 他们不但要安抚人心,还要焦头烂额的处理整个部队的解散工作,更要跟难缠的各个地方政府商讨一大批转业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 而他们自己的前路,也急急的转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大弯。 阿含曾经以为,自己直到长大,都是一直呆在部队里的。她唱歌好听,也许可以去文工团当个文艺女兵。 生活的突然巨变,对孩子的影响也是前所未有的。 那时,她怀着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对前路的迷茫,每天面临着不断的分离、面临着伙伴朋友永不相见的伤感,每天过得愁云惨雾。 最后,持续好几个月的解散工作终于做完了,昔日严肃活泼的军队驻地,成了一片空荡荡的荒城。 离开军队的干部人员里,他们家是最后一家离开的,她跟着家人走出住了10多年,已经腾空的家,看着周围毫无人烟、一片寂静,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眼泪噗噗直掉。 而她那一向优雅富态的妈妈,跟一向威严持重的爸爸,也满目伤感,面色凄惶。 当车子开到部队招待所的大坝子边时,她看到了一列列站得整整齐齐的军人。 他们就跟三年前的团部大阅兵时一样,站得笔直。 这是部队番号撤销精简后,留下的一些要并入其它部队的兵种。 今天,他们在更年轻的副团长和副政委的领导下,向这个即将卸任的老团长做最后的告别。 司机停了车,周全在车上稳了好几秒,忍住要滚落的眼泪,手有些颤抖的打开车门。 他一下车门,走到这片练兵场上,副团长大喝一声:“立正!” “咔”的一声,战士们的脚齐刷刷的并拢。 “敬礼!“副团长声嘶力竭的喊着,破音带着一丝悲伤的情绪,穿透了早上蔚蓝的天际。 “刷!”全体官兵右臂上举,整齐划一的动作,带出整齐的气流声。 这段时间,经历过无数战友、领导分离的热血战士们,今天,向着他们团,他们这个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野战团的最高领导,敬最后一次礼! 他们身侧的红旗飘扬、军旗飘动,他们眼含热泪,如钢铁雕塑,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 周全站立着,默默的看着这些手下的兵,眼睛红红的。 他的领章、肩章、帽徽已经卸下了,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一名光荣的现役军人了。 他站得笔直,刷的一下举起右臂,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良久,良久,他都不愿把举在头边的手臂放下来。 阿含在车窗里看着,哭得稀里哗啦。 她扑在妈妈的怀里,悲伤的“呜呜呜”着,妈妈不停用手背抹着眼泪,还得去拍她的背,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周全终于放下了右手,跟副团长和副政委分别拥抱,用力拍打着彼此的背。 这两个年轻些的搭档,会带着这些精简后保留下来的兵力,开赴军区其它驻地,并入其它部队。 他们还能再留在军营,他们还能保家卫国。 而他的团,他团队的番号,则永远的消失了…… 回到地方,阿含适应了好长时间,可是对过去的怀念与向往,却从未停止过。 她永远忘不了,那悲壮而伤感的一幕,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从此一去不复还的悲凉感觉,时时在她梦中出现。 每一次,在这样的梦中惊醒,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何方。 虽然在新家新学校,也不断认识了许多新朋友、新同学,可是,她心中,始终有一条鸿沟。 那是“地瓜仔”们口中的“波爹压”,对地方上小孩心理上的天然鸿沟。 现在,齐宁终于来了,她们又可以聊起过去,聊起她们才能相互理解的感情与感受,那简直是美妙得停不下来。 这就是情怀和回忆的满足,这就是对无忧童年的怀念和追忆。 齐宁明确表达不想再回老家供销社上班,她想留在缙江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城闯一闯。 阿含当然很高兴,她有好些亲戚就是办厂开企业的。 齐宁长相明丽,性格开朗大方见面熟,高中学历在那些厂里,也还算是不错的了。 何况齐宁平时还喜欢写写画画的,她觉着,给齐宁安排一个办公室文员、行政助理之类的工作,是完全没问题的。 两个人唧唧呱呱的说个不停,犯困的齐湘早就在床上梦了几次周公了,迷迷糊糊间,还能听到两位姐姐在那里窃窃私语。 等第二天一早醒来,齐宁和阿含怎么着也起不来,不知道她们俩是不是聊到半夜三点了…… 他们在缙江逗留了两天,阿含和司机带着他们四处逛逛耍耍、吃喝玩乐,第三天,他们就启程去夏海市了。 这一站,他们要去拜访的,是齐家在部队唯一的老乡,曾良田一家。 那里有齐宁心心念念的曾家老三,曾虎林。 缙江跟夏海市接壤,他们没坐多久的车就到夏海市了。 夏海市半岛与岛屿众多,海岸线曲折漫长,经济发达,物产丰富,风景美丽,气候宜人,是著名的海滨旅游城市。 齐湘小时候就跟着父母姐姐来过一次夏海市,那是因为爸爸要转业退伍了,怕他们以后再也没机会到这里来玩,专门带了一家人,到夏海市旅游。 团部对待转业干部,还是很人性化的,专门派了军用吉普车和司机,一路包接送来回。 初到夏海市,她和姐姐就被惊呆了,那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大城市和大海。 跟荒山野岭的山地野战部队驻地比起来,大城市的那种繁华热闹,马上就把她和姐姐吸引了。 两姐妹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惊叹不已。 她们第一次进美发店,用上了吹风;第一次坐了公交车;第一次在大馆子里吃饭;第一次看到游戏厅、歌舞厅这些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店铺;第一次拍彩色照片。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大海,看见退潮后渔民在海湾里采摘海带;第一次坐船去离岛玩;第一次看见海上别墅;第一次看见文气漂亮的音乐学校的小姐姐弹钢琴…… 当时齐宁就跟齐湘说,要是以后爸爸转业了,能转到夏海市就好了,她好喜欢大海,好喜欢这里呀。齐湘跟着猛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现在时隔6年,再一次踏上这里的土地,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两姐妹都激动不已。 尤其是齐宁,她想起小时候跟妹妹的梦想,暗暗鄙视自己毕业后,畏首畏尾的窝在家乡那个小地方,耽误了那么多年。 现在,她打定主意,一定好好好闯出一番成绩,然后追上曾虎林,以后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安家。 她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夏海市,我来了! 曾虎林,我来了! 他们要去的干休所的位置很好,位于一条幽静美丽、树木繁茂的海滨大道边。 一行四人下了公交车,走在海滨大道边。他们提着行李,东张西望的,心里很是兴奋。 右手边,花岗石铸就的长长的拦海堤坝外,广袤蔚蓝的海水,随着7月的海风轻轻的翻滚荡漾着,拍打出白色的浪潮,连空气都没有那么热了。 洁白的海鸟张开长长的双翼,自在的在海上飞翔着、徜徉着。 “海鸥、海鸥,那是海鸥。” 齐湘激动的叫着。 “等等,我要拍照。”王韬兴致来了,他小时候跟着父母去旅游,也去过几个海滨城市,对大海虽不稀奇,却也还是觉得心旷神怡 何况现在他18岁了,是个成人了,跟着一班同龄人出来游玩,那和小时候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走马观花的感觉又不一样。 这可是青春呐! 大道的两边,是一排排高大繁茂的法国梧桐。 那些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每一棵都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伸展开来,把幽静的海滨大道遮得严严实实的,只余金色的阳光从细碎的树叶缝隙间落下,洒在干净平坦的水泥地面上。 靠路里边的那一排排房子,大多数,是两、三层的花园小洋楼,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就像是建国前就存在的洋人修的古老建筑。 透过石头与铁枝栏杆筑起的围墙,可以看到院子里栽种的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仿佛隔着胶片电影的旧时光,充满了故事与韵味。 他们好奇悠闲的走了大约有200多米路,就看见一个T字路口,是一条幽静的小街。 拐进那条街,看到路牌上的“观浪街”,四人精神一振,夏海市军分区干休所快到了。 观浪街看起来安静,街两边却也有不少的店铺,看起来是一条老居民居住的挺有悠闲生活气息的街道。 他们边走边张望,没一会,就看到了干休所白底黑字的木头招牌。 他们走到干休所的铁门边,发现里面还有个门卫室。 几个大爷阿婆正在门卫室外的木长椅上坐着,他们边摇着蒲扇边喝茶聊天,齐宁一眼就看见了曾虎林的爸爸曾良田。 “曾叔叔!”她激动的喊着。 曾良田早看到他们了,笑咪咪的说:“哟,几个小鬼到了呀。” 他看着奔跑过来的齐宁,笑眯眯的收:“齐宁都成大姑娘啦。”看到随后跟上来的三人,他蒲扇指指齐湘:“多多,还记得你曾爷爷不?” 第37章 他的十八(03) 齐湘有点不好意思。 曾良田是南下干部, 在解放战争中负过伤,年纪比爸爸他们都要大上一圈, 加之他头发花白得早, 所以齐湘一两岁的时候,就把他叫爷爷。 小孩子不懂事,妈妈怎么教她, 她都改不过口来。 曾良田也不生气, 特别爱逗她。每次看到她, 就说:“多多, 喊爷爷!”还要抱起她, 拿胡子扎她的小嫩脸。 她很生气, 一边躲,一边话都还说得不太清楚的还嘴, 生气的说:“我不是多多,你才是多余的。” 曾良田爱开玩笑, 叫她多多,说她是父母多余的小孩。看到她生气, 就觉得特别好笑。然后就拿各种各样好吃的给她。 所以, 她一方面反感他扎她胡子、反感他叫她多多, 一方面,又喜欢去他家向嘴吃。 现在听到他这样讲, 她也不生气了, 反而觉得很亲切, 她赶紧甜甜的喊声:“曾叔叔好!” “曾叔叔好!”钟策和王韬也一起喊。 “哟, 钟老大,你怎么长成个小胖子啦?”曾良田笑眯眯对王韬说。 “不是,我不是钟策,我是他同学王韬。”王韬觉得有些尴尬,小胖子什么的,要不要张嘴就来啊…… “哈,逗你们小鬼玩呢,钟老大我会认不出来,哈哈……” 看到四个小鬼一脸无奈,他拍拍大腿,站起来,跟旁边笑眯眯的各位邻居打招呼:“羡慕吧,今天建军节,这么多战友的小鬼来看我!” “快走快走,说得我们没人看似的。”有老头作不耐烦状赶他,看得出老头们平时玩得很随意。 “走吧,小鬼们。”曾良田招呼着四人跟在身后,看着两个男生拎着看起来有些沉重的包,他又开玩笑:“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来看我呀,真是太客气了。” “曾叔叔,我可带了好东西的,等会保证你嘴馋。”齐宁赶紧说道。 她可是一心要追求曾老三的猛士,岂能错过刷未来公公好感度的机会。 干休所还算宽敞,基本都是二到三层的小楼,有绿化,有小花园,树木繁茂,花木葱茏,即使是8月初的天气,看起来也有些阴凉。 曾良田带他们到了一栋楼的一个单元,进了楼道一楼,右边的那扇门早就打开了。 “老佟,小鬼们来了!”曾良田中气十足的喊着。 “哟,小鬼们来了呀。”从厨房里跑出一个系着围裙的身高体壮的阿姨,足足有1米7多,手上还拎着一把水灵灵的大葱。 “大佟阿姨!” “大桶阿姨!” 齐宁和齐湘同时喊道。 齐湘小时候还不认字,很奇怪这个又高又大的阿姨怎么姓桶。 看看那些又胖又圆的木桶,再看看大桶阿姨高大粗壮的身材,她觉得两者终于能联系上了,所以以后每次都高高兴兴的喊她大桶阿姨,还经常被别人取笑。 “来来来,小鬼们快来坐。”大佟阿姨把葱放下,招呼他们沙发上坐,然后去厨房把切好的一大盘西瓜端出来。 看着这些好久没见的孩子,她还啧啧感叹着时间过得像流水,一眨眼就过去了。 齐宁已经去把特意带给他们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 几个菓珍玻璃瓶里,有她妈妈今年刚做的红艳艳的辣椒酱,有按在坛子里好几年的香香的干菜,有掉在天井房梁下、竹篮里的老腊肉香肠,有他们那里传承千年、甜井水制成的手工空心挂面,还有好几罐S省的特产,美味的调料——家乡豆瓣酱。 曾良田边看,边兴奋的直搓手:“哎呀,好啊,好啊,好多年没吃到家乡的这些东西了。”他一直笑咪咪的脸上,露出了激动怀念的神色。 “曾叔叔,你喜欢吃,我以后叫妈妈再寄。” 齐宁赶紧刷好感度。 “唉,好是好,可那就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打算在缙江找工作,以后妈妈给我寄这些,我放假过来看你和阿姨,给你们带过来。”齐宁赶紧道。 这么好的接近曾老三,讨好二老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大家在沙发上落座,开始谈天说地,大佟阿姨陪坐了一会,就要去厨房忙碌。 齐宁赶忙起来,非要去厨房帮忙。临走前,她还故意踢轻轻踢了踢两脚齐湘的腿,悄悄给她使个眼色。 齐湘赶紧坐端正,寻思着怎么找机会帮姐姐打听曾虎林的情况,尤其是曾虎林是不是单身的情况。 这可是姐姐头天就悄悄跟她打好招呼的。 于是跟曾叔叔聊天时,齐湘就问曾家的哥哥姐姐们现在在做什么。 曾良田有三个孩子,老大曾龙林年近三十,已经结婚生子,就在隔壁市的武装部工作。 隔了那么大的年纪,齐湘基本不记得他了。 老二是个女儿,叫曾凤林,长得特别高挑水灵,白里透粉。 她4、5岁的时候,15岁的曾凤林就长到1米68高了,她于是就喊她长姐姐、漂亮长姐姐,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曾凤林高中毕业后,也参军当了女兵。但是是在华北那一带,现在也已结婚,嫁的也是一个军官。 终于问到曾家老三曾虎林了,他参军的地方倒是就在M省本省省会那边。现在他也没时间回来。 齐湘故作天真的问道:“曾叔叔,凤林姐姐都结婚了,那虎林哥哥是不是也结婚了呀。” 钟策两世为人,怎么会看不出两姐妹的小心机,他看着一向老实的齐湘现在居然会耍小心眼了,觉着特别有意思。 这个表情记牢了,以后要是两人恋爱了,齐湘要这样对他,那……就亲她圆圆的额头和那双弯弯的眼睛。 “没有,老三在部队里,一天瞎忙,哪有时间恋爱啊。”曾良田哪里想到齐老二是在鬼鬼的帮姐姐打探消息啊,就以为聊家常,顺口就说了。 “怎么会呢,凤林姐姐在部队不就恋爱结婚了嘛,虎林哥哥是不是也要找个女兵呀?” 齐湘表情特别天真烂漫。 “切,他那个和尚部队哪来的女兵,再说,有女兵轮得到他一个小排长吗。”曾良田摇摇头。 在厨房里竖起耳朵偷听的齐宁大乐,哟,有机会了。 齐湘心满意足,抓起西瓜啃,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钟策插嘴:“曾叔叔,我看你们这干休所蛮大的,会不会有谁家的姑娘喜欢虎林哥啊?” 呀,齐湘心里一惊,这个也是有可能啊,这可是门里门外的距离,要真有这么一个适龄姑娘跟姐姐竞争,那怎么办。 齐宁正在厨房里高兴,听到钟策的问话,也惊了一下。 千算万算,怎么漏了这一点啊,好可怕。 “哎哟,年轻人的事儿,我可不知道这么多,这事也不用我操心。”曾良田说着,又洋洋得意的摇头晃脑:“我家的孩子,都长得高,又长得好,还用操心这些问题吗,哈哈哈。” “哈哈哈……” “呵呵呵……” 钟策齐湘一起笑。 “你们两个小鬼和齐宁也长得好。”曾良田转头继续夸他们。 然后,他看看王韬:“哟,你就胖了点哈,不过也有人喜欢小胖子的,条件好有钱才吃得胖嘛!” …… 会不会聊天啊,叔叔您跟我有仇吗? 小胖子王韬内心一片悲愤。 特喵的,你们都是俊男美女,我,我要减肥!!! 王韬心里呐喊着,默默的放下了还没啃干净的、甜得透心的翻了沙的西瓜。 “哟,还这么多瓤,怎么不吃了?别浪费呀。”曾良田看着啃了一半的瓜,心疼,现在这些孩子,怎么这么不珍惜粮食啊,想当年……巴拉巴拉的。 在别人家做客,要懂礼貌。 于是小胖子拿起瓜又啃,悲愤的想,大爷明天再减肥,哼! 午饭很丰盛,大佟阿姨是山东人,有她擅长的鲁菜,也有齐宁挣表现弄的两个家常小炒。 她刚才在厨房里,手脚勤快麻利,做事很得大佟阿姨的欢心。阿姨不但称赞她长得好看,厨房里也是一把好手。 她当即眉开眼笑地表示,以后再缙江上班了,周末有空就来看她和叔叔,给他们做她的拿手菜。 直把大佟阿姨哄得眉开眼笑、连连说好。 曾家的房子挺宽敞的,四室两厅,三个孩子都不在,现在就他们老两口住着。 大佟阿姨把曾凤林的房间安排给齐家姐妹,把曾虎林的房间安排给钟策和王韬。 饭后,四个人根本不想睡觉,夏海是旅游城市,他们拿着地图相机,打算四处游览,晚上就自个在外面吃点好吃的。 曾家夫妇也不跟他们客气,交代了注意安全后,老两口就去午休了。 干休所的位置非常不错,闹中取静。小街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却又不是人来人往的主干道。 出了观浪街,有特别适合散步的滨海休闲大道,附近还有座环境很好的大学,更有一片美丽的白沙滩。 他们自然是要去逛一逛这座以风景闻名的大学城,还要去美丽的白沙滩踩踩海浪,捡捡贝壳,再捉捉小螃蟹啥的。 大学城树荫成片,显得幽静静谧。那些上了年头的建筑看起来特别的有历史感和文化感。 放假了,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却也不乏到此慕名参观游览的游客。 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来的,忍不住就对着孩子进行教导,要他们努力,好好学习,以后考到这个美丽的大学,日子不知道多美妙。 齐湘看着那些百年校舍,心情激动又激昂,她的内心就像澎湃的大海。 钟家哥哥成绩优异,如愿进了自己喜欢的学校。 她还有两年,还来得及。她一定要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好好的学习。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为自己,为未来,还为身边的钟家哥哥。 她喜欢钟家哥哥,她绝不能让自己站在阴影里,只能仰视他。 钟家哥哥就像个发光体,她做不了明月,可是她也要伴月的孤星,在明月边,发出自己能够发出的,最亮的星光。 接下来四人去了白沙滩。 天气虽热,但是沙滩上人不少,玩沙雕的,游泳的,晒太阳的,捡贝壳的,一眼望去,洁白的沙滩上花花绿绿的。 四人赶紧加入这有趣的沙滩乐,王韬的相机更是派上了不少的用场。 开开心心的玩到晚上八点过回去,第二天四个人决定先去离岛玩玩。 离岛是夏海市的一个小岛屿,要坐渡轮才能上岛,岛上的风景秀丽,还有很多历史遗迹。登上岛上最高的小山,可以看到环岛的海水与附近的陆地。 所以离岛是游人来夏海市旅游的必玩景点,人气很高。 四人坐了渡轮上了岛,拿着一份旅游地图,沿着景点路线,悠闲的逛着。 离岛曾沦为殖民地,西方人曾大量涌入,建造了许多那个时代的特色建筑,因此也留下了丰富的西方公用与民用建筑。 这些建筑与花园别墅,也是来岛参观的一大热门。 四个人在岛上漫步,看着这些充满历史和中西文化感的建筑、啧啧感叹。 齐湘以前小,啥也不懂,跟着父母旅游,就是走马观花看热闹。 现在长大了,身边又有钟策和王韬这种见识广的孩子在一起,跟着他们,倒是看得认认真真的,增长了不少的见闻。 他们走到一个钢琴博物馆时,看见旁边还有一所音乐学校。 齐湘想起小时候,看到那些穿着漂亮圆领白衬衣跟背带裙的小姐姐们,在柔和的逆光里,神情认真的弹着琴,那模样优雅又精致。 她当时非常羡慕这些小姐姐有这样的机会和条件,这情景不知道曾在梦里出现过多少回。 她拉着钟策,跟他讲小时候的这个事,钟策摸摸她的头,说:“没关系,你想学,以后长大了一样可以学的,有的是机会。” 齐湘笑咪咪的摇头:“我现在没那么羡慕啦,我学会吹口琴和拉二胡就可以了,我觉得这两样乐器也挺好的,随时揣身上就可以吹、拉,挺方便的。” 钟策摸摸她的头,指着旁边一家乐器店,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齐宁正指挥着王韬给她在这边、那边的拍照,听说他们要去逛店,就说:“我们就在外面,你们逛好了自己出来。” 两人进了店,看到这个几十平米的乐器店,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 有些游客在哪里挑挑拣拣的,不过都是些笛子啊、箫啊、葫芦丝啊、埙之类的方便携带的小乐器。 钟策拉着齐湘,边看边走到卖口琴的柜台边,低头看着。 齐湘想起他的那支木口琴已经送给自己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口琴了,于是说道:“钟策哥哥,我送你一支口琴吧。” “好呀!”钟策一口答应。 就算齐湘不开口,他也要问齐湘要的。 今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一定要收一个礼物的,这个礼物,必须得是她亲自挑选、亲自送的。 既然她主动说了,都不用他开口要了。 有句话说得应景: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讲的现在。 等到晚上,他就可以开始他的行动了,他相信,这将是他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天。 第38章 他的十八(04) 玻璃柜台里, 有好几个款式的口琴,齐湘半弯着腰, 支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认认真真的看着,边看边问:“钟策哥哥,你喜欢哪支口琴啊?” 钟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偏着头, 带着懒洋洋的闲散舒适气息, 说道:“你帮我选, 你选的我都喜欢。” “啊……哦, 好的。”哎呀, 考验自己眼力和水平的时候到了,那可得好好挑挑。 齐湘看得更认真了, 看了好一会,最后指着一支银色的十二孔半音阶口琴道:“这支怎么样?我觉得它的样子最好看。” 钟策温和的笑着看她, 什么口琴不重要,重要的, 是今天, 想要她送一个礼物给他。 他对着柜台里的店员喊道:“麻烦把这支口琴拿出来看看。” 店员是个三十多岁的长发青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老板。 他从柜台里把口琴拿出来,笑道:“眼光真不错, 我们这款口琴音色很好, 价位也适中, 性价比最高了, 是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口琴呢。” 齐湘一听,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自己这么有眼光,举棋不定的挑了一支,居然就是畅销款。 钟策看她单纯的模样,心想这孩子可真好忽悠,商家那张嘴,石头上能吹朵花出来。 他摸摸齐湘圆圆的脑袋,接过店员递来的口琴。 从白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他在口琴上哈了几口气,把口琴仔细的擦了擦,递给齐湘,说道:“你先吹吹看。” “哦,好的。” 齐湘接过口琴,将它放在嘴里,试了试音,就开始吹奏那首练习得最多的《天空之城》。 齐湘的嘴巴,是那种不大不小、不厚不薄、唇形好看的菱角嘴。 嘴唇肉肉的、粉嫩嫩的,微微嘟起,上唇中间,还有一颗好看的、带点小尖尖的唇珠。 此刻,她的两片花瓣一样粉嫩的双唇,含着口琴,移来动去。 柔嫩的唇珠在银色冰冷的钢材上滑动,仿佛一朵桃花,在极地冰面上回旋舞动。 她吹得认认真真,却不知这刚与柔对比的极致、对春心荡漾的钟家哥哥,是产生了何样的诱惑。 钟策的双眼,就在她那两片粉嫩嘴唇上打着转,简直没办法移开。 他那经历了无数世事的老灵魂已经化作一湾春水;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像离岛的海浪。 海浪它浪啊浪,海浪它荡啊荡,不安分得简直要飞到天上去,与太阳肩并肩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揣在兜里的手,狠狠的揪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那支口琴,被她这样含在口里缠绵亲吻着…… 哎呀,好痛苦啊! 齐湘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一想到还要等两年,他的心就像烧焦的木炭,好着急啊。 看着少女认认真真的样子,清纯无暇,他内心仰天长叹:稳住,我能行!我能忍!我可以自己带自己飞! 齐湘吹了半支曲子,停下问道:“怎么样,钟策哥哥?” 她吹了一会口琴,唇色因为摩擦,变得有些嫣红,色彩更动人,也更诱人。 钟策低下头,平复了一下大灰狼的心情,抬起眼又笑意满眼:“嗯,不错,我再试试。” 他从齐湘的白嫩的小手里,拿过那支刚离开她双唇的口琴,然后,直接放到自己的唇边。 微微垂了眼,他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含着口琴,还能感觉到少女刚留在上面的,清甜的气息。 他试了试音,随便吹了一首民谣,不过他却心不在焉的。 双唇在口琴间滑动,想象着刚才齐湘也在相同的地方吹奏,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就想起那些坑文小世界。 在坑文小世界里,他和齐湘,曾经无数次,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剧情里缠绵悱恻,辗转反侧,在浪花里舞蹈,在春风里摇曳,在惊雷中炸裂,在雪原里燃烧…… 不能再想了,脑子会充血的,那啥……也会充血的…… 等她成年!等她成年!!等她成年!!! 重要的事儿想三遍。 咳,他轻轻咳一声,真的不能再想了。 “不错,就选这支吧。”他看着齐湘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声音有点嗡的说道。 面对夹着尾巴的大灰狼,一无所知的小白兔齐湘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她可真高兴,看钟策哥哥多喜欢她挑选的口琴呀。 店员也很高兴,把盒子拿出来给他们装上。 齐湘付了钱,跟着钟策一起出来,心里挺兴奋的。 哎呀,以后钟策哥哥一吹口琴,就会想到这是她买的,就会想到她。 就跟她吹钟策哥哥的那支木口琴,也会想到他一样。 这用成语怎么说来着:心心相印……哎呀,好羞涩啊…… 一大早就出来逛,逛了一天还是有些累。 尤其是王韬,胖胖的身体扛着笨重的奢华单反,要给拍照狂魔齐姐姐拍上700张美照,凑齐7颗龙珠召唤神龙,更是累得不行了。 所以在外面吃了小吃之后,他们7点就回到曾家了。 曾良田和大佟阿姨已经吃了,正雷打不动的看《新闻联播》呢。 四个孩子跟老两口打了招呼,然后分别去冲了澡。 王韬摊在床上,哼唧哼唧的,说脚底都磨出茧巴了,今晚哪里都不去了。 齐宁则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陪二老看电视聊天。 钟策等齐湘冲了澡出来后,对她说:“齐湘,我又觉着有些饿了,你帮我煮碗面吧,我洗了澡出来吃。” “欸,钟老大,你没吃饱啊?那阿姨再给你弄点。”大佟阿姨听见了,忙说。 “谢谢大佟阿姨,不用了,我就叫齐湘随便下点面就是了,我喜欢她做的面。对了,别忘了给我加个蛋。” 钟策揉揉齐湘的圆圆的脑袋,笑咪咪的说道。 “哦,好。” 齐湘赶忙应道。大佟阿姨是山东人,喜欢吃面食,手工面做得好。 齐湘问了她,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手工面,就赶忙去弄了。 做面简单,她先煎了个蛋,然后掺水,等锅子里的水翻滚起来时,下面条,理小葱,切了,放调料。 等面煮好,挑到碗里,加上煎蛋,撒上白白绿绿的葱花,一碗香油煎蛋葱花面就好了。 她拌好面,钟策正好洗好澡,换了一身白衬衣出来。 看见齐湘把一大碗面放到餐桌上,连筷子都放好了,他拉开凳子,吃起香喷喷的葱花面来。 齐湘坐在旁边,看他吃得香,想起在外面吃晚饭时,他吃得不多,所以饿得快。 吃完面,钟策把碗洗了,牙刷了,然后又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对着镜子,露出白牙笑了笑,他决定正式开始今天的重要活动。 这可事关他一辈子的幸福。 出来后,他对眼睛跟着他打转的齐湘说:“吃饱了,有点胀,你陪我出去转转,消个食。” 齐湘点点头,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跟着钟策一起出来了。 虽是八月初的天气,但是已经8点,又有环岛的海风呼啦啦地吹,并不觉得炎热。 钟策一身白色的棉质短袖衬衣,淡蓝色的牛仔板裤。才洗了头和澡,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柠檬香皂的味道。 齐湘最喜欢看他这样干干净净的模样,就像清晨的阳光下的白杨,清朗而挺拔,干净而美好。 正这样想着,钟策突然拉起齐湘的小手。 他的手宽大,齐湘的手小而白嫩,手指修长,被拉住,就挣不开了。 齐湘脸有点红,在这样美丽的海滨城市,在这样海风吹拂的傍晚时分,走在浓荫密布、安静悠闲的滨海大道,他拉着她的手,就像一对……小情侣。 此时,大海辽阔,天空的晚霞辉煌灿烂,浓艳的天空与海面交织,中间白帆点点,就好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钟策拉着她的手,跟她漫步在拦海大堤边。 齐湘红着耳朵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 淡蓝的高空中,白白的月儿又大又圆,虽然现在看着还不太明显,但是等月上中天时,肯定就是一副海上共明月的辽阔美景。 做梦一样的被钟策牵着,走啊,走啊,居然就走到了大学城附近的白沙滩。 白天喧闹的沙滩现在安静了许多。虽然也有不少的人在那里光着脚踩沙子,但是比白天少多了。 到了沙滩上,他们也脱了鞋子,光脚走在沙滩上。 他们拎着鞋子,沿着涨潮的海浪线,慢悠悠的走,走到礁石那片区域时,人就更少了。 钟策一路都静静的没说话,齐湘也静静的不做声。 她的内心又是欢喜,又是有些激动,她直觉,今天晚上,这个时候,钟策哥哥把她带到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的。 少女的直觉,不能不说,惊人的准确。 找到一块又宽又大的礁石,钟策牵着他,两人一起坐上去 礁石下面就是浸过来的海水,他们还可以吊着脚丫在那里晃啊晃的。 等坐好之后,钟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口琴,正是她今天刚买的那支。 低头温柔的看了看身边乖巧安静的白嫩少女,钟策随口吹了一段《恋曲1990》的过门,问她:“会唱吗?” 齐湘点点头,说“会唱”,听到钟策正式开始吹,她就跟着一起唱: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 海风轻吹,波光粼粼,海鸥翻飞,云霞灿烂,明月高悬,天空高远。 口琴悦耳悠扬的琴音在海面飘飘荡荡,传得老远。 少女清亮柔和的声线清甜飘渺,却有一丝裂石穿空、惊涛拍岸迸发般的穿透力,和着琴音,带着淋漓尽致的酣畅之意,在海面上交缠盘旋,渺渺荡荡,如丝如线、如光如电…… 一曲吹完,一首唱完,钟策转头看着身侧的少女,眼神无限温柔,眼底漆黑幽深,有如那暗夜的黑天,星河的黑洞。 齐湘正好也转头看他,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得动弹不得,自己就是一颗星辰,只怕也会坠入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永恒下坠,无法逃逸。 她呆愣愣、嘴巴微张的样子,让钟策的心都要化成一汪海水了。 他伸出手,非常温柔的抚摸着齐湘柔顺的黑发,轻轻喊道:“齐湘。” “嗯。”她低低应道,眼珠子一错也不错的望着他。 钟策一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头微微俯下,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说:“今天,我满十八岁了。” 本来因为钟策的这个动作,而心跳加速、脸色绯红的少女,一听这话,不由得“啊”了一声。 “今天是你生日啊,糟糕,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哎呀,钟策哥哥怎么不早说哪,18岁,这么重要的日子,那可是成人了啊。 钟策微微一笑,抚着她后脑勺的手和抵着的额头,都没有离开,只是又摸了几下她圆圆的后脑勺:“傻瓜,你不是给我买了支口琴吗?” “啊……”也是哦。 啊,不对哦,当时没说是生日礼物啊。 不过,既然钟策哥哥喜欢,那就当生日礼物好了。 “还有,你不是也给我煮了碗长寿面吗。” 钟策又道。 啊,这也算? 算吧,反正是为钟策哥哥煮的。 “齐湘……” “嗯……”这个姿势好暧昧啊,齐湘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欢喜。 “齐湘……” “嗯?”齐湘的心噗噗狂跳,钟策哥哥,他……想说什么…… “齐湘……” “欸……”说什么都好,别再喊了啊,心脏要跳出来了啊…… “我喜欢你!” “……”不敢作声了。 可是一颗心,好欢喜,好欢喜啊,欢喜得想飞上天,跟明月肩并肩啊! “很喜欢、很喜欢你……” 钟策的声音,就在她的鼻尖盘旋,气息在她的双唇之上盘旋,她的心、她的魂都被撩拨得要化成点点星光,飞上宇宙了。 “我真的……好喜欢你!” 钟策的声音仿佛在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游走,在她的每一块骨血里盘旋,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的眼睫毛,抖得像扑飞的蝴蝶。 第39章 他的十八(05) “我也喜欢你, 好喜欢你!”她闭上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 大声道。 哎呀, 怎么这么大声那,好丢脸啊! 钟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将她圆圆的脑袋贴在自己的心口, 让她听听自己胸膛里, 那颗火热赤诚的心, 此刻跳得是有多快。 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耿直的好姑娘、他的一辈子的蛮力少女。 他的嘴角弯着, 越翘越高。 好欢喜啊, 好欢喜啊! 这是在真实世界里,在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齐湘心里的想法和感觉。 他好欢喜啊! 他突然一个公主抱, 就把小白兔似的齐湘给抱了起来。 齐湘“啊”的一声小小惊呼着,一双手却不由得勾住了他修长结实的脖子。 钟策抱起她, 只觉的少女的身子嫩嫩小小,纤细柔软, 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跃下礁石, 放下她, 然后把她整个人环进臂弯里,搂得紧紧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骨血里。 “从现在起, 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知道么。” 钟策宣布道。 齐湘把头埋得深深的, 从他宽厚的胸膛里传出闷闷的一声“嗯”。 他心里欢喜,伸出一只手,理了理她的刘海,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满心欢喜,身体已经装不下这满心的欢喜了。 钟策一把抱起她伶仃的细腰,在沙滩上转圈圈。 他觉得,要转上七七四十九圈,把那满心的欢喜洒在这片沙滩上,让明月、清风、大海、沙滩见证他们的幸福。 齐湘幸福的尖叫了一声,然后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被他一圈一圈的转着。 她的两条白嫩的细腿,微微的往后翘起,她群青蓝的百褶雪纺纱裙摆,在风里飘舞翻飞着。 她穿着白色圆领小衬衣的柔软身躯,跟他厚实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他们的心,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彼此心心相印着。 这是最美好的一天啊,在钟策哥哥生日的这一天。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终于,晕头转向的钟策,抱着晕头转向的齐湘,往后一躺,倒在了沙滩上。 而齐湘,双手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柔软的身躯,也压在他硬实的身躯上。 因为转圈,钟策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心跳的咚咚声在寂静中更是清晰可闻。 齐湘倒在他的身上,细细的腰肢被他宽大的双手搂得紧紧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感觉到他的喉结在艰难的滚动着。 海滩上,夜空中,明亮的星子与明月交相辉映。 齐湘突然抬起头,仰起脖子,看他的脸。 钟策哥哥的眼睛长得大,此刻,那黑黑的瞳仁里,映着海边夏夜星空的明月与星子,亮得惊人。 钟策出神地看着齐湘那张白净秀气乖巧安静的鹅蛋小脸,露出一个大大的、明亮的、灿烂至极的笑容。 “齐湘!” “嗯!” “你知道吗,你就是我十八岁生日,最好的礼物。” 齐湘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她在他的瞳孔里,都能看见自己的脸孔。 她的眼睛发着光,亮得惊人,有如盛满了璀璨的星光。 她咬着唇,思考了一会,突然,她身子往前挺了挺,柔软的胸膛往前蹭了蹭,整个人在他身上,往前爬了一些。 钟策吓坏了,这妹子,这样子在他身上蹭,很玩火知不知道。 他可是血气方刚,掐了自己大腿不知道多少回的、忍人所不能的顽强少年啊。 现在,他成人了啊…… 正想着,齐湘柔软的双唇,突然就覆了下来,印在了他双唇上。 轰,他的脑子一下子就充血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有反应了。 这孩子,胆子太大了,人太虎了,不行,这样不行的。 他一方面在极力克制,一方面又留恋少女柔软清甜的双唇,即便她只会呆呆在将唇覆在他唇上不动,也足以燃起他沸腾的、炽热的血气。 嘴对嘴的,印在那里好几秒钟,钟策觉得自己已经要把持不住了,某个地方开始胀痛了。 他的双唇狠狠的吮吸了一口她的气息,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捧着她的脸,狠狠的、狠狠的将她的双唇封住、按在自己的双唇下摩擦,不留一丝缝隙。 齐湘被堵得气都喘不过来,又觉得万分羞涩。 她想着,要送他一个更好的生日礼物,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献上自己的初吻吧。 还有什么礼物,能比少女纯真的初吻,更美好更特别的呢! 其实,她想吻他,也很久了,谁叫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吸引他。 她不知道,她这样,对他的刺激有多大。 此刻,被吻得昏天黑地,脑袋缺氧,她才知道,自己以为嘴碰嘴就叫接吻,那是多么的幼稚啊。 钟策并没有撬开她的牙关,跟她口舌交缠,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因为,他已经发烫发硬了,必须得离开这样的纠缠了。 他突然侧翻到一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得释放一下,消耗一下自己的血气了。 于是,突然的,他就开始在沙滩上翻跟斗了。 齐湘坐起来,目瞪口呆的,前一刻还被钟策哥哥压在身/下,呼吸不到氧气,就像岸上的鱼儿,渴水得只能在他的双唇间相濡以沫。 下一刻,就开始看钟策哥哥在海滩上侧翻跟斗……翻得真好。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哎哟,越翻越远,怕不得有五十个了吧。 她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粒,呆呆的看着翻得越来越远的钟策哥哥,又开始往回翻了。 他老说她跑得快,跟个风车似的。 可是他现在这样,才像个风车吧…… 而且是帅得不行了的人形风车呐! 来来回回,翻了怕不有一百个跟斗,钟策翻回了齐湘站的地方,然后一下子瘫在沙滩上,摊成个“大”字形,看着漫天的星光明月,喘着粗气。 刺激,太特么刺激了。 他觉着,自己四年军校生涯,只怕要疯狂的训练,才能发泄掉身体里这股子对齐湘扑不灭的欲/望。 齐湘爬到他身边,担心的问:“钟策哥哥,你没事吧。” 钟策摇摇头,道:“我心里高兴得紧。” 齐湘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她把口琴拿到他眼前,说:“刚才你翻跟斗的时候,口琴掉出来了。” 这可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定情信物,可不能搞丢了。 钟策接过口琴,揣到裤兜里,然后右手拍拍自己的左臂弯,道:“来,躺到这里来。” 齐湘脸又红了一下,心里却甜甜的,她依言躺倒他的臂弯里,枕在他肌肉隆起的胳臂上,跟他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夏海市灯火璀璨,映亮了地平线上的天空,高空里看不见银河,却能看见明亮的星辰。 她突然问道:“钟策哥哥,你是什么星座的呀?” “狮子座吧。”在某个坑文小世界里,女主是一个星座爱好者,他于是也知道了自己的星座。 “那现在能看见狮子座吗?” 齐湘看着那些明亮的星子问道。 如果学会辨认狮子座的话,这样以后,即便钟策哥哥不在身边,她也可以看看他的星座,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 “不知道啊。”他对这个还真没研究,看来以后得去图书馆查查资料。 两人看着漫天星子,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在想什么呢?” 钟策偏头,看着自己臂弯里的少女,心里柔软无比。坑文小世界里,他们曾无数次这样同床共枕。 “嗯,我在想,我们现在,就是恋人了呀。” 齐湘眼睛笑得弯弯的,偏过头来回看他。 钟策伸出右手,刮刮齐湘的鼻子,笑道:“是的,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一对恋人了。” “呃,那……我这算……早恋么……” 齐湘突然有些担忧。 “别怕,如果你担心别人知道,我会等你长大,长到十八岁,高考完了,再宣布,好不好?” “嗯。”齐湘重重点点头:“可千万别让我姐姐发现蛛丝马迹了,不然她一告状,我可就完蛋了。” 她想起,自己暑假拿到成绩单时,才跟妈妈保证过,接下来要刻苦学习,努力向上,可不敢给她知道这一出。 “放心,不会让她知道的。” 钟策安慰她,等他去读军校,两人也只有放假才能再见面了。 齐湘安下心来,静静的依偎在他身边。 她突然觉得非常幸运,幸好小时候没换到钟家去,如果当了钟家的女儿,他的妹妹,那她还怎么做他的女朋友,怎么嫁给他呀? 她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嫁给钟策哥哥,也只能嫁给钟策哥哥。 第40章 他的十八(06) 小脑袋滚了滚, 感觉他臂弯肌肉贲张的力量。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少年的荷尔蒙气息将被越来越成熟的铁血雄性气息所覆盖, 真是让人有些……想入非非啊。 嗯,真好,她是钟策哥哥的女朋友了。 她一定会加油努力, 不会让别人看扁她的。 她要跟钟策哥哥一样, 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即便没他那么优秀, 也要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在夏海市又逗留了一天, 第四天, 四人跟爱开玩笑的曾叔叔和大佟阿姨依依惜别, 就正式前往他们小时候的部队驻地。 先到了隔壁水仙市,再转了两次车, 他们终于到了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部队所在地, 和光县大溪镇。 到了镇上,吃了午饭后, 他们徒步十多里, 往昔日的部队驻地走去。 路还是那条粗砂路, 路边依然还是那一排排高大的树木。 两姐妹特别激动,尤其齐宁, 她读初中后, 就是在大溪镇中学借读的。 每天这条路, 她都要来回两趟, 这里承载了她更多的记忆。 一路上,她指着这里那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钟策重生一世,其实离小时候,已经过去三十多年,记忆久远。 不过随着齐宁的描述,他也越来越多的回忆起过往的童年岁月。 走到一条岔路口时,齐宁和齐湘都激动的叫了起来。 这条岔进去的土路,就是小时候爸爸上班的地方,是供应整个野战团后勤物资装备的后勤处,退伍转业前,爸爸是后勤处的处长。 齐宁拍拍齐湘的肩膀,问道:“齐老二,你还记得,在这个路口发生过什么事么?” “哎呀,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才2岁多,差一点走丢了。” 小时候,邓秀又要上班、又要种菜、养鸡、又要做家务,还得上山砍柴,根本就没时间管两个小孩。 齐湘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经常被丢在堂屋那里,自己一个人呆着。 后来她学会走路了,自己摸索着,把着堂屋的铁架子钢丝床,一双小短腿就下了堂屋的那一道梯坎。 再大点,一岁多的时候,她摸到了房子尽头的自来水管那里。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滴,就翻到了水池里。 幸好那天池子的出水口没堵,要像往天那样,把水堵满了,她早就淹死了。 后来来了一个洗菜的阿姨,发现她在水池里居然睡着了,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拎出来,又把邓秀找回来。 即便发生过这样的事,邓秀依然没时间管小孩。 后来她寄希望于老大带着妹妹一起玩,可是老大又滑头,又不喜欢带个短腿跟屁虫,可怜的小齐湘还是只能自个玩。 有一天,妈妈又去山上打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非常想爸爸,记得爸爸是往下山的那条路走。 她迈着小短腿,自己一个人像个鸭子摆呀摆的就去找爸爸。 野战团的连队是很多的,加之在山区,驻地比较分散。 尤其后勤处,隔得更远。 2岁多的齐湘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她只知道,沿着下山那条大路,到了山脚,拐个弯往镇上走。 走啊走,走啊走,一个小人人,居然走了好几里路,最后竟然走过爸爸上班的岔路口,又往前面走了好长一段路。 正好有个爸爸的战友从镇上办事回来,一看迎面走来个摇摇摆摆的小女娃。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齐家老二吗? 那位叔叔大吃一惊,问道:“齐老二,你去哪里,怎么一个人呀?” “我去找爸爸。”齐老二哭丧着脸,走了那么久,她好累。 “我的个天呐,找你爸爸那可走错路了。”那个叔叔吓了一跳,赶紧带着她,往后勤处去。 找到齐安贤,他把事儿一说,齐安贤也吓坏了。 要不是碰上这个战友,恰好他又认得老二,那岂不是把老二走丢了。 对那个战友千恩万谢后,齐安贤把齐湘带在身边。回去的时候,还在服务社给她买了糖吃,把她给高兴得。 说起这事,两姐妹感慨万千。 那时候流行一个可怕的传说,说有些不法分子为了偷运文物出境,把一些拐来的小孩捂死后,把他们的肚皮剖开,把内脏丢了,再把文物藏到肚子里,缝好。 最后给小孩打上粉啊,腮红的,把孩子伪装成睡着的样子,然后抱着,带着文物过关出境。 这事发生后,邓秀无数次给齐湘说起这事,吓唬她再也不许私自去找爸爸,也不许到处乱跑。 可把小齐湘给吓坏,这个小孩被剖开肚皮的事,成了她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童年阴影。 钟策居然不知道这个事儿。他和齐湘亲近起来的时候,大概是在齐湘三、四岁以后的事儿。 那时候,齐湘的两条小短腿已经可以很麻溜的跟在他后面摇了。 而他五、六岁,正好可以带一下弟弟妹妹了。 四个人拐上小路,走了一截,到了后勤处驻地。 齐湘记得以前来的时候,门口都有士兵站岗的,可是现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们依着记忆走进去,逛了一大圈,除了几个当地百姓好奇的打量他们,也没碰到什么人。 两姐妹已经记不清爸爸以前上班的办公室在哪里了,再说部队撤销后,这些建筑和搬不走的物资,都移交给了当地村委。 王韬也没管那么多,凡是觉着有点意思的地方,他都卡擦卡擦拍了好多张照片,反正齐宁洗了之后,拿给她爸爸看,她爸爸总能看出一些情怀来。 随后,往回走到大路上,没走多远,大概一里多路的样子,又有一个岔路。 三个人齐齐互相望着,这个小路往前走上两里多路,就是他们都曾经就读过的村小。 齐湘指着那条小路,道:“看那些铺路的沙子,还是我们小时候每个星期上劳动课,一筐一筐从河里挑沙子铺起来的呢。” “你们挑沙子铺路?不可能吧,我从来没听说过劳动课要做苦力。” 王韬惊讶的叫起来,这是什么操作? “对呀,这条大路的沙子,是部队工程兵铺的。到学校这条路呢,最早是条土路,后来每逢天气热的时候,学校每个星期两个下午的劳动课,就叫全校学生下河挑沙子,铺路。” 齐湘说着,指指公路那边那条哗哗流淌的小河。 王韬伸着脑袋,一看,是一条6、7米宽的小河,虽然不宽,但这夏季的河水,看起来也还挺深的。 齐湘她们小学就要下河挑一下午的河沙,还一星期两次,这怕不是在同一个星球。 看到他诧异的样子,齐宁笑了,他从小在省会大城市上学,家里条件好,上的是实验小学、中学之类的,哪里知道过去的村小的这些奇葩操作呀。 “不但要赤脚下河挑沙子,还要一挑挑的往前挑,倒在路上耙平呢,不然哪里有这个沙子路给我们走啊。” 齐宁倒觉得没什么,一下午的劳动课,不用上课,她一向偷奸耍滑的,还能找机会偷懒多玩一会呢。 “对啊,我们从一年级开始,就要轮班给学校食堂挑水,到那个村子的井里去挑。学校没自来水的。” 齐湘想起那些冬日的寒冷时光,非常庆幸现在的学校都有自来水了。 “我们还被学校要求过,去收割之后的田里拣谷穗,规定要交几斤。大家都割得干干净净的,哪里有谷穗给你捡啊。” 齐宁撇撇嘴,为了完成任务,她十来岁的时候,硬是在村民的田里帮忙割了一天谷子,手都不知道划破了多少口子,最后别人给了她一把谷穗当酬劳,才把任务完成了。 “我们有一年学校要求除四害,每个学生都要灭两只以上的老鼠。规定至少要交两条老鼠尾巴证明。 妈妈为了抓老鼠,专门买了老鼠笼子,后来抓到一只,先剪了尾巴,没想到那只老鼠最后逃跑了……哈哈哈……” 齐湘想起那只没尾巴的老鼠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觉得好好笑啊。 王韬额头的汗啊,那是哗哗的往下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他家发现蟑螂时,他吓得跳脚,齐湘却能勇敢的冲上去追打蟑螂了。 真的勇士,原来是在劳动人民的广阔天地田野里锻炼出来的。 她们是放养的,而他是圈养的…… 服了服了,他算服了! 也只有这样看似柔弱、实则豪爽彪悍的娇花,才能做他铁血策哥的女人啊!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觉得他回家之后,应该叫爸爸给他买一个摄像机。 不是那种傻瓜式的手持式索尼摄像机之类的,得是可以拍胶片的那种专业摄像机。 第41章 竹马青梅(01) 他马上就要去电影学院学编导了, 以后当导演是避免不了的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完全可以在假期搞一个什么《乡土中国》、《寻根之旅》之类的纪录片嘛。 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激动, 他决定乘着这次机会, 好好的整理一番素材,提取一些灵感。等以后回去了,好好的想一想, 再跟爸爸沟通。 他的人生, 也要翻开新篇章了。 几人并不打算去那个土墙瓦顶的破旧的乡村小学回顾一下历史, 他们在那里讨论了一下, 就继续前行。 走了两三里的上坡路, 有一道关口。 上了关口, 左边是一个又大又平整的操场,右边, 有一些围墙围起来的建筑。 “招待所!”齐家两姐妹跟钟策一起喊起来。 父亲退伍转业时,他们家里的家具物品打包托运后, 家里空空荡荡、家徒四壁,他们就住的团部招待所。 齐湘家的相册里, 还留着他们两家离开部队前, 在招待所的白茶花前照的全家福呢。 齐宁看着那片平整宽大的操场, 想起跟阿含的夜聊。 那时候,他们一家离开野战团时, 副团长和副政委带着剩余的200余名官兵, 就是在这里, 为老团长送行, 敬了最后一次军礼。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伤感,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一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息。 “我们去招待所看看能不能住人。” 钟策开口。 他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不像齐家姐妹那么兴奋、一路叽叽喳喳。 但是他喜欢看她们热热闹闹的样子,就像一个老父亲,看着可爱活泼的女儿一样。 不过重要的事儿他可不会忘记提醒大家。 如果这里不能住人,那么他们今天就得返回镇上,那么等会就得把握好回去的时间。 听他这样一说,四人就好奇的往招待所走去。 进了招待所的大门,四个人一看,地上是打扫过的,看起来干干净净。 格局也和以前一样,一成没变。 就连那些灌木丛和那几株山茶花,因为没怎么修剪,也长得格外茂盛葱茏,原生态毕露。 坝子靠围墙那边,有一个正在晒龙眼干的阿姨,拿着耙子在那里翻龙眼,听到动静,回过身来,问道:“你们找谁啊?” 这四个面生的陌生人,长得比本地人白多了,尤其那两个姑娘,细皮嫩肉、五官秀气,明显是外地人、甚至外省人的样子。 “阿姨,请问这里还是招待所吗?可以住人吗?”齐宁问道。 “可以住人啊,要给钱的。”阿姨说道,对他们更好奇了。 这里几年前还是部队的招待所,那些当兵的撤走之后,这么多好房子都成了附近村民和村委的。 村里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招待所还是要保留的,不过小地方,来的人也不多,所以也没有像那些当兵的搞得那么正规制度化。 本地人知道的多,来了亲戚朋友不够住,是会带到这里的,反正来一个收一个的钱,不来她们继续做自己的活。 这里可比他们的潮湿的土墙瓦房好多了,都是部队的工程兵建设的。 就拿招待所的两层楼来说,基底墙面是大块大块坚硬的花岗岩石,上面是特制的灰砖垒的墙,特制宽大屋瓦。 这样的花岗石、灰砖、建制瓦,军团专供,外面根本买不到,也没钱买。 进了屋,地板是水磨石的,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最方便的,是自来水、还有卫生间。 以前哪里想到,这样的房子,能给他们住呀。 此刻,两个长得很高的后生仔和两个漂亮的细妹,居然知道这里是招待所,他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是干什么的? 那个黑黑胖胖、长得很矮的阿姨对他们非常好奇。 四个人非常高兴,这样就可以在这里好好的呆上几天,把他们小时候的角角落落都走遍。 于是齐宁带头走过去,高兴的说:“阿姨,那我们要两间房,我跟我妹妹一间,他们两个男生一间。” “可以的,不过你们是谁呀,从哪里来的?” “阿姨,我们都是从外省来的。以前这里是部队,我们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现在回来看看小时候的地方。”齐宁笑眯眯的。 她性格开朗大方,很会跟人打交道,现在她是四个人里的长姐,当仁不让的出面说话。 “哎哟,哎哟,波蝶压哦。”那个阿姨惊乍乍的叫起来。 她没想到,这几个部队小孩那么念旧,过去这么些年,还从外省跑那么远,跑回来看这个地方。 齐湘和钟策都笑了。 小时候听到“波蝶压”这几个字,觉着是骂人的,为着这,部队的男小孩和村里小男孩都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现在乍一听到,却觉得分外亲切。 波蝶压——部队伢,他们以前本来就是部队小孩嘛,那时候是有什么误解……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跑那么远,快先过来,喝点水。”阿姨一听,非常热情。 部队走了,虽然他们得了很多好处,家家都有房子分,可是难免有些不习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从那以后,他们这些村落,就跟那些其他普通村落没什么区别了。 再也没有5点多,就乌拉乌拉响的起床军号; 没有那些阿兵哥震天响的喊号声和他们训练时的绿色身影; 没有那些可以蹭的露天电影; 没有那些紧急情况下,可以帮忙看病的军医。 没有那些方便的当地老百姓也可以去买东西的服务社; 也没有那些他们买他们蔬菜水果和柴禾的家属; 他们的小孩,也没有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部队同学了。 一方面,村民们庆幸那些白得的,分来的好东西;一方面,还有一种不太习惯的失落感。 毕竟,习惯了几十年的东西,突然被打破、被改变,任谁都会有些不习惯。 现在突然看到几个以前的部队小孩,这个胖阿姨,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一下子对他们热情了许多。 阿姨招呼他们进屋喝水,问东问西,还特意给他们准备给了新的被褥。 要知道,其他客人来,床单被套能用上半年不洗。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谢过热情的阿姨之后,四个人放下行李,就兴冲冲的出发,去山上他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操场坝子旁边有条路,就是上山的便道。往上走个几十米,就是一个对他们小时候而言,特别重要的地方。 这里齐着山脚,平出了一个长长的长方形平坝子,靠山脚正中间是一个长方形高台。 坝子靠山势往上,全部用一米多长、70公分见宽、50公分见高的条石,垒成了齐山宽的阶梯。横着有几百米,往上足有几十米高。 只有正中间,是用花岗石铺成的3米多宽的正常阶梯。 整个地方看起来非常的恢弘大气,又有些质朴的壮观。 这里是部队公放电影的露天坝电影场,是全团战士能齐聚一起的演武场、是大阅兵的练兵场。 这里更是孩子们的乐园。 每天他们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这里。 上学时,从大青石上逐层往下跳跃,就像一只羚羊。 放学时,一口气能爬到条石阶梯顶部的,那是体能超棒的小英雄。 更不用说平时,男孩们在这里用弹珠打子弹壳,扇纸牌,女孩们在这里嬉戏玩耍,风一样的奔跑撵耍。 这里承载了多少他们的童年记忆,美好回忆呀。 齐湘无数次想起,小学时,钟策哥哥当大队长,每次部队小孩放学排队走到这里。 随着钟策喊声“队伍解散”,孩子们才敢欢呼一声,撒开脚丫子疯玩。 那种时候,她就觉得钟策哥哥好厉害,能把部队这些皮猴子管得服服帖帖的。 王韬看着那又长又高的阶梯,真是叫苦不迭。 天气那么热,他一个小胖子,又汗又热,油都冒出来了。 哪里比得身边这三个,个个精神又好,体力又强。 钟策就不说了,连齐姐姐和齐湘都是一副体态轻盈,精力充沛的样子。 那么热的天气丝毫不觉得,走那么远的路也兴奋得不行了。 仰天长叹,果然是放养的孩子。 阶梯上完,就是野战团规模最大、气势最恢弘的建筑——大礼堂。 这里是室内开会、看电影、看演出的场所。靠外面有两层高,里面则是挑高七、八米的阔大空间。 这里也是孩子们的秘密乐园。 礼堂正门有十多二十来级宽大的阶梯,两边是高高的花台。 从阶梯两侧下去,是一排排高大的、需要双人才能合抱的黄桷兰树。 以前这些树就高,现在隔了几年再看,怕不有10多20米了。 此时正值花期,满树挂满了大朵大朵的黄桷兰,地上也铺满了落地的花朵。 那馥郁清爽的花香,随风飘的远远的,这味道,齐湘觉得比栀子花和茉莉花都好闻。 两姐妹欢呼一声,扑过去捡落了一地的花朵。 这个花,可是她们童年里最爱的一种花了。 它又香又白又美,捡一堆拿针线穿了,挂在手上、脖子上,可以装仙女、可以扮古代小姐,那就是女孩子们最好的手镯和项链。 苦尽甘来,如见桃源啊! 小胖子王韬呼呼的喘着气,抹抹头上的汗,乐颠颠的抱着相机,也往树荫下去了。 钟策老父亲一样和蔼的面容看着孩子一样的三人,尤其是看着齐湘就像只奔跑的蝴蝶,心里面的满足感无法言说。 他多喜欢看她这样无忧无虑、快乐天真的模样啊。 他希望他能永远守护她这样纯粹而透明的快乐。 “钟策哥哥,快过来呀,我捡了好多黄桷兰呢。” 齐湘快乐的叫着,只恨现在没带针和线,不然立马做一串项链给大家带上。 钟策嘴角微翘,酒窝若隐若现。他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主意。 像只看到肉肥肥小鸡仔的狐狸一样,他微微轻咳一声,拿拳头微微抵了一下下巴。 他已经决定了,等会想个法子,明天早上,得把齐湘带到这里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在黄桷树下,欺负一下天真烂漫、傻兔子一样的齐湘了。 第42章 竹马青梅(02) 齐湘喜滋滋的捧着一大捧黄桷兰给钟策献宝。 她哪里知道, 现在钟策哥哥的身后,有一条大尾巴在哪里摇啊摇的, 准备明天抓住小白兔, 好好的啃一顿呢。 “齐湘,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 一大堆小孩子早上一起起来跑步锻炼的事儿吗?”他笑眯眯的问道。 “记得呀。”齐湘点头, 有段时间, 小孩子们兴起了早上起来跑步锻炼的活动, 她和钟策哥哥一起跑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大冬夜的, 才5点钟, 就有起来准备跑步的小孩,挨家挨户叫那些要跑步的小孩快起来。 然后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小孩们, 凑到一堆有十多个,然后一大串孩子排着队, 喊着口号开始跑起来。 有时候,他们起得比部队里吹起床军号的战士还早, 嘻嘻哈哈的就得意得不得了, 跑得也就更加起劲了。 他们这一跑, 能跑个7、8里路,比上学还远。 等跑累了, 在一个地方停下休息时, 就有人开始讲恐怖故事和鬼故事。 这些故事, 好多是从《故事会》啊, 连环画和大人买的杂书上看来的。 胆大的小孩专门把这些吓人的故事记下来,就等着这时候显摆。 直把里面的许多小孩吓得哇哇大叫,可是又觉得很刺激。 钟策每次都带着弟弟来齐湘家喊门,然后齐宁和齐湘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穿着毛衣秋裤就去跑了。 反正一会儿,就会跑得热气腾腾、满头大汗。 现在钟策突然提起这事,齐湘也不禁想起那些爱折腾的日子。 “不如明早上,我们一起起来跑步吧,跟小时候一样跑那么远,吃得消吗?” 钟策提议道。 “吃不消吃不消!”旁边捡花的齐宁大叫起来。 “要跑你们跑,我可不跑。”她早就养成睡懒觉赖床的习惯了,吃饱了要5点钟就爬起来啊。 “别找我,我可不来。”看到钟策的目光转过来,拿着相机喀喀喀拍照的王韬也大叫起来。他宁愿继续当他的小胖子,也不要吃这个苦。 “那就,只有我们两个来跑了哦。” 钟策望着齐湘,眼睛黑黑的,闪着狡黠的光芒。 “好啊,没问题的。” 她住校,学校每天也是5点多就起来集合跑操,她才毕业多久啊,完全没问题的。 再说了,她喜欢跟钟家哥哥独处。 那天他们在海边多甜蜜啊。 “那拉钩!”钟策伸出右手,捏成拳头,只露出一根小指来。 齐湘伸出右手,白嫩的小指跟他的小指勾在一起,做来回拉锯状。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要上吊。”她和钟策一齐念道。 念完,她笑眯眯的看着钟策哥哥帅得不行了的脸儿,心里好欢喜。 “啊呀,你们可真幼稚。”齐宁撇撇嘴。 什么拉钩上吊,这是小孩子才喜欢搞的玩意嘛,现在还来这样一出。 齐湘可不觉得,她摇头晃脑,心想自己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以后也会跟钟家哥哥有许多秘密,姐姐一点也不知道,心里高兴着呢。 随后他们又沿着上山的大路,分别去看了曾家和他们以前住的房子。 连部、营部的家属区,都是依着山势开出一块平地,然后修3排长长的平房。 按上山的路线逐层修上去,一共修了5层。 每排平房都是花岗岩当墙基,墙面是部队制式空心灰砖,屋顶是部队制式宽瓦楞屋顶。 屋内地上铺设的,是40公分见方的砖红色特制地砖,用水泥勾缝。 一排房子有六套套间,有客厅、厨房、一间大卧室和堂屋,不带卫生间。 齐湘和齐宁她们以前的房子在第三层的最后一排的尽头那两套。 每排平房前都有一排高大的桉树。 她们走的时候,这些桉树就有20来米高,走了几年,这些桉树更高、更茂盛了。 两姐妹也没有了开始嬉笑的神情,随着越离房子越来越近,两人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终于站在当时她们住的房子外,看着堂屋外面乱糟糟摆着的那些农具,两姐妹叹了口气。 现在,这些房子,都分给了附近村子的村民,这已经是别人的家了。 房子尽头,靠水池那边,是爸爸辛辛苦苦用一根根拇指粗的细竹竿,围起来的鸡圈。 鸡圈的小土坡上去,是一垄垄地菜地。 妈妈邓秀非常的勤快,最先家属们都分了两分地自己种菜。 随着转业的人越来越多,空下来的菜地,都被邓秀照单全收,全部拿来种了菜。 到后来,后排六套房子,只剩下两户人家,屋后的山坡上,那大片菜地也空了下来。 邓秀不怕累,两亩地全被她拿来种各种各样的蔬菜、豆角、南瓜、冬瓜、花生,后来还种了几片甘蔗林。 其实一家四口,那么多菜根本吃不完,邓秀就养了四十来只鸡,多的菜,拿来喂鸡,送邻居。 齐安贤都抱怨过好多次,说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就是忙着给菜地施肥浇水,比上班还累。 可邓秀振振有词,说“我都是为了这个家”。 所以她一天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时间管两个小孩,小孩子放养也就很正常了。 现在,这些菜地,除了少量的还有菜,其它的都被种上了一垄垄的茶树,倒是比菜地还好看些。 后面菜地,则已经全成了茶园。 站在菜地,遥望对面,四五里开外那边连绵起伏的群山,是一座小型原始森林。 齐湘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站在自己屋后坡上的菜地里,看着几里路之外,另一片山头的那片原始森林。 那片森林各种芊绵高大的树木密布山头,青葱翠绿、郁郁苍苍,形态有一种苍莽之美。 尤其是金秋时节,那成片的树木依次转成金黄色、火红色,夹杂在深绿、浅绿的常绿乔木群里,美不胜收。 即便她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诗意、浪漫,心里也觉着欢喜和感动。有一种自然之美、天地之美的感悟在小小的内心悸动,生根发芽。 两姐妹叫王韬帮忙,在屋前屋后和菜地茶园照了许多相。 以后,她们基本不会再回来了,这些照片,就是对童年最宝贵的记忆。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的时候,钟策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洗漱干净,就去隔壁敲齐湘的门,像小时候那样,只不过换成了小小声,喊着:“齐湘,齐湘,起来跑步了”。 很快,齐湘就奔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小声说道:“起来了,起来了,等我一下。” 她拉上窗帘,在屋里悉悉索索的换衣服。 钟策的视力好,听力也好。 齐湘刚才奔到窗户边,借着月光,他能看到她身上穿着的,是棉绸布的小花花睡裙。 他可以断定,她里面……是放空的。 呃…… 听声音,她脱了睡裙,开始穿文胸,穿外衣,穿下装,换凉鞋。 刷刷刷的声音,这是在梳头发、扎她那两个可爱的小鬏鬏了。 呃…… 太有画面感了,钟策又开始掐自己的大腿了。 很快,齐湘打开房门,手里还端着个盆子,对他笑眯眯的道:“钟策哥哥,我先去洗个脸。” 说着,她端着盆子、脚步轻盈灵巧的往水房跑去。 跟个小风车似的…… 钟策视线目力所及,在还有些暗沉沉的天色里,她伶仃的细腰下、齐膝的百褶裙随着她轻盈奔跑的脚步翻飞着,在钟策眼前如一只蝴蝶飘过。 钟策摸摸鼻子,恨不得现在就捉住她,把她按在墙边亲吻。 他慢悠悠的跟过去,站在水房边,看她洗脸、漱口,看她扬起白白嫩嫩、秀秀气气的鹅蛋脸,对他扬着明媚的笑。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啊! 他心里仰天长叹。 终于跟收拾停当的齐湘一起走出招待所的圆月门,四下里一片寂静。 虽是夏季,5点多的时光,也只能隐约的看见四周隐隐绰绰的景物。 抬头望,天上的星子和西沉的斜月,还没能完全消失呢。 他一把捉住齐湘的小手,牵着她慢悠悠的往前走。 齐湘心里藏着欢喜,嘴角梨涡甜甜,她轻声的问道:“钟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跑啊?” “不跑,我们慢慢走。” 钟策微笑道。 跑步什么的,那就是个借口,他只想找个机会跟她独处。 慢悠悠的在行人稀少的黑暗中游荡散步,这是情侣间的腻歪时光。 “欸……” 齐湘还没疑问完,就被钟策一下搂住肩膀,整个人被他带到了怀里。 齐湘马上闭嘴不问了。 啊,跑步什么的,哪里比得上跟钟策哥哥这样相依相偎的漫步啊? 于是她依偎在他宽厚结实、带着清爽柠檬香皂味气息的胸膛里,被他拥着往前走。 哎呀呀,好幸福啊…… 走到上演武场的那条坡路时,钟策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齐湘,问道:“还记得这里吗?” 齐湘仰起脑袋,她只到他的下巴,看着他好看的下颌线条,她轻轻的“嗯”一声。 怎么会不记得呢? 有些事,从来不需要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①…… 第43章 竹马青梅(03) 那年, 她八岁。 那年,他十岁。 那天早上, 他跟着转业的父母家人, 走在这条路上,这一走,也许一生一世, 永无相见之日。 那天早上, 她独自一人背着书包, 在青烟一样的渺渺雾气中, 下坡前行。 突然, 她就看见他了。 他牵着弟弟的手, 跟在父母的身后,一家人慢慢前行, 边行边留恋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一草一木, 从此,只能出现在睡梦中, 只能出现在回忆里。 从此以后, 他们就不再是“波蝶压”, 他们将如融入大海的一滴水,成为地方小孩的一员。 齐湘心里一阵激动, 隔着渺渺的白色雾气, 她大喊着“钟策哥哥, 钟策哥哥……”然后撒丫子往下狂奔。 越奔跑, 心里越委屈。 这一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钟策哥哥了呢。 小小的心里,突然觉得伤感、难过。 家属队转业退伍的人家越来越多,她那么多小伙伴,一个个的都离开了。 虽然她也会难过,也会想念那些小伙伴。 可是,她还有钟策哥哥呀。 只要有钟策哥哥在,她就觉得心里仿佛有根定海神针在那里。 只是,没想到,钟策哥哥也要走了,这一走,永无相见之日。 她越跑,心里越委屈,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没了方向。 跑到后面,她停下脚步,突然就不想再跟上去了。 而钟策,听到她的喊声,已经停下来,转过身。 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钟家一家人都停下来,回身看着她。 她突然不想过去打招呼了。 他们站在下坡道的右边,她走在左边,一双肉胖胖的小手紧紧拽着书包的背带,边走边看着他们。 她眼睛里包着泪水,嘴巴撅得高高的,委屈得不得了。 江翠柳喊声:“齐湘……” 她突然拔脚狂奔,眼泪扑簌簌地就滚落出来,她边跑,边用手背擦眼泪。 她一向跑得风快,就像一架安了风火轮的小风车,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雾气中。 “记得那天,我们一家离开部队,我其实心里很难过。突然,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喊着我,喊着钟策哥哥,钟策哥哥,我突然一下就欢喜起来。” 钟策揉揉她柔顺的黑发,看着她仰起的小脸,心里无限温柔。 齐湘仰脸看着他,听他说,她喜欢听他说这件往事。 “其实,我想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的,我在那里等你的。” 钟策看着她,眼神乌沉沉的。 “你快走拢的时候,定定的看着我,看着我,眼珠子一错不错,红红的。我想过来拉你,叫你不要哭,可是你突然就跑了,跑得风快……” 想起往事,钟策心里叹口气,想起那个场景,他就觉着难过。 “我心里难过,我在心里问自己,你为什么会突然跑了,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可是,我看到你的眼泪了……” 钟策把齐湘往怀里又紧紧的搂了搂。 “我开始其实想过来的呀,我还想叫江妈妈把我带上,跟你们一起走的呀,我不想跟你分开……可是我突然觉得,你们不会带我走,你们抛弃我了,我生气了,觉得很委屈……” 齐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那时候的行为,她自己也无数次想起,无数次后悔。 最后一面,她居然就那样跑了……跑了…… 她居然没过去跟他告别…… “傻孩子……”钟策把她搂得紧紧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骨血里。 上一世,那就是他们彼此之间、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从此以后,真的是各自散落天涯,永无音讯。 最后,他再见她时,她已是一具毫无意识的植物人。残酷的生活摧残了她的生机、摧毁了她的整个世界。 直到重生前,她都没能睁眼再看他一眼。 想到这里,他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 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无论如何,他都要一直守护着她,全心全意,至死不渝!死了也不渝! 齐湘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对她深深的情意。 逝去的时光不可追,但是他们还有未来。 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他的恋人。她还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做他的爱人。 她伸出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环住他劲瘦却肌肉一坨坨鼓起、硬梆梆的腰身。 她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钟策哥哥,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钟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亮如星辰的眼睛,然后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为证,他,要跟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天空,突然有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星翼尾迹,划过天际。 仿佛有感应似的,齐湘突然抬起头,顺着钟策的目光望去。 “啊,流星!”她高兴的惊呼着。 流星那灿烂的尾翼,已经消失在茫茫天际,那她刚才所思所想所念,是不是已经被天上的神灵感应到了? 她兴奋的拿脸去撞钟策的胸膛,脑袋在他的怀里滚来滚去,都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 钟策看她欢喜的样子,心里升起无限的温柔。 他揉揉他小鸟一样圆圆的脑袋,突然说:“来,我背你。” 说着,他放开她,半蹲下来。 “啊……”齐湘捂着嘴巴,有点惊讶,可是看着蹲在那里的钟策哥哥,他的肩膀又宽又厚实,好想趴在上面呀。 她听话的伏下身来,伏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然后伸出两条白嫩嫩的胳膊,交叉着绕到他的脖子上。 钟策微弓的背,感到少女柔软轻盈的身躯覆上来,就像一团云。 他反背着两只手,拖住她的臀,往背上一抬,身子站起来,就将她背在了背上。 她1米6的身高,相较于他,显得娇小而纤细,却是那种瘦而不柴的身材,身上的小肉肉紧实而有弹性,软软的,压在他背上,就像背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她一点也不重。 他背着她,毫不费力的往上坡的路一直走。 随着走动之间,他背部的肌肉起起伏伏,跟她柔软的前身贴得紧紧的,摩擦着。 全身的血液沸腾着,喧嚣着,却又被一种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理智压制着、克制着、驱赶着。 这种感觉既令他兴奋,又让他感觉到岁月静好的心安与满足。 齐湘哪里知道他这么多的想法和内心活动啊。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的柔软贴服在他贲张起伏的肌肉上,她两条腿被他牢牢地钳在手臂间。 她觉得安全又满足,幸福又浪漫,还有一丝恋人之间的悸动。 啊啊啊,她是钟策哥哥的女朋友!!! 她是他的恋人了!!! 钟策人高腿长,一、两百米的坡路,很快就被他给走到了头。 上完最后的阶梯,巍峨的大礼堂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傲然屹立。 “啊,黄桷兰,好香啊!” 齐湘轻呼,少女轻柔的气息在钟策耳后萦绕。 他抱着她肉肉小小的臀部,双手往上提了提,再紧了紧。 手感真好啊,花香什么的,哪有他背上的少女体香来得动人啊。 他背着齐湘,走过有些疯长的草地,来到大礼堂台阶侧面,然后蹲下来,将她放下来。 齐湘站直了身体,还有些恋恋不舍。 她已经多少年,没被人背过啦。 钟策哥哥的背,特别舒服呢,就像小时候的摇篮。 再被他背上十多分钟,她能随着那颠簸的节奏,趴他背上睡着。 不过很快,她就被盛夏清晨五、六点钟的黄桷兰给吸引了。 这时候,夜晚的露气还未消散,高大的树木除了花香,还有草木的清香夹杂其中,混合在一起,就像童话中的密林仙境。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又香又甜、又清爽的草木花香,然后低着头,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寻找地上掉落的花儿。 钟策插着兜,看她一派天真、无忧无虑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等她又拣了一捧花,喜滋滋的捧到他面前时,他从兜里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 “这里也落了一片花瓣呢。”他拈起她头顶浓密黑发上的一瓣白色花瓣。 “啊!”她抬眼顺着钟策的手,去看他拈在手里的那片花瓣。 没料到刚抬起眼,钟策已经将她拥在了怀里。 她感觉到,他的双唇,落在刚才那片落花之处。 然后,顺着刘海,轻轻拿嘴拂开,又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嘤嘤嘤,她现在不好意思主动去吻他啊,要是再弄得他翻上一百个跟斗…… 这样想着,他的吻,已经又落在了她的眼皮子上。 她睫毛一阵轻抖,两只眼睛害羞的闭了起来。 第44章 竹马青梅(04) 他的双唇, 已经顺着眼皮,落在了她的鼻梁上。 她仰着头, 脸颊绯红, 可是她花瓣一样的双唇,却微启着,露出几粒洁白的细牙。 她的双脚, 不知不觉的, 也悄悄的踮了起来。 心, 随着他唇的轨迹, 悸动着, 跳动着, 全身的血液,也流得特别欢快。 终于, 他的双唇,顺着鼻尖, 顺着人中,滑到了她微嘟的双唇上。 他吻得那样温柔, 那样细致, 那样缠绵, 那样全心全意。 她微微颤抖着,张开了牙关, 跟他一起品尝这二吻的甜美与芬芳。 就像天空中有两朵云精灵, 相遇了。 云与云, 碰触到一起, 彼此好奇的贴到一起,互相交融、浸润,在彼此的云朵里,作着各种各样的接触。 它们嬉戏、欢呼、在天空追逐,在天空里拥做一团,随风徜徉、随风飘荡。 它们你融入我、我融入你,它们一起,做着变形的游戏。 我扯着你的云朵,变作小狗小猫;我扯着你的云朵,化作花朵、桃心。 到最后,它们彼此融合,不分你我,就好像成了一体,却还有着各自的灵魂与极致感知。 就好像吃了一百斤蜂蜜,就好像浸泡在花瓣海洋里。 齐湘从来不知道,深吻可以这么缠绵、这么甜蜜,这么花样百出。 她整个人,整个魂,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堪称教科书式的深吻里。 她的手,早就不知不觉的环在了他的劲瘦的细腰上。 她手里的那堆白色花瓣,早就在失了魂、缺了氧、没了骨头的缠绵深吻里,纷纷扬扬的,又洒落在了地上,撒落在了他们的身遭周侧。 几乎已经要呼吸不能,窒息的时刻,这个不知道接了多长的吻,才停了下来。 钟策低头,怜爱的看着她绯红的双颊,迷瞪瞪、朦胧胧、水雾雾、幽黑黑的双眼,和那滟滟的微肿的双唇。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清晨5点50. 这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晚上9点过。 以后,他要在一天的24个时刻里,每个时刻都跟她吻过一场。 齐湘窝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她的双手还圈在他的腰上,整个人只觉得飘飘忽忽的,就像那风中的云,就像那脱离了枝头的柳絮,就像那乘着风的蒲公英种子。 她唯一的力气,就在那紧紧抓着的他腰身的双手上。 钟策搂紧她,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她的背。 这孩子,怕是还没回魂吧。 也是,这又不是坑文世界,这孩子还没体会过这样的深吻。 想了想,他一把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走到台阶边的花台上。 把她身子打横了抱着,他坐在花台上,让这孩子慢慢清醒。 齐湘被他打横抱着,放在膝盖上,终于有些清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啊呀呀,自己是不是特别弱、特别菜鸡啊。 她的手悄悄地从他的腰上撤了回来,她觉着自己还得坐直点,别软骨头一样倒在他身上。 于是她手往下一放,撑了撑,屁股挪了挪,想坐直了。 欸,手感有些奇怪啊,不可言说的触感。 她又撑了两下。 钟策的血液轰的一下,在整个脑子里燃爆了。 这孩子…… 这孩子……太虎了…… 她的手,在压他的那里,还压了两次…… 在本来就有些反应的情况下,他用理智与柔情克制着,压制住。 现在,她坐在那里,居然用她的柔嫩的小手压他……压他…… 那种摩擦…… 这孩子,太虎了,要被反杀死的! “齐湘……别碰那里……” 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喊道。 齐湘只觉得手下的触感突然变得硬邦邦的,像个突然吹涨的不可名状物,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 噼里啪啦…… 电弧四射…… 莫非,那里是……钟家哥哥的……那啥…… 触电似的缩回手,仿佛被劈傻了脑子似的,她全身突然就僵硬了起来。 钟策紧紧咬着唇,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亮得吓人,就像荒原上看到猎物的孤狼。 他突然起身,将僵硬的齐湘放在花台上,哑着嗓子低低道:“你在这里坐着,我……我先去跑步……” 说完,他手一撑,一下子从两米高的花台上一跃而下,灵敏矫健。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撒丫子狂奔。 齐湘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形矫健、狂奔而去的钟家哥哥,双手捂着红红的、非烫的脸颊。 哎哟,好像又对钟家哥哥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钟家哥哥……他不会跑到那边翻跟斗吧? 想到这里,她赶紧从花台上溜下来,下到台阶上。 顺着台阶,一溜小跑,她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跑去。 等转了个弯,她看到钟家哥哥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大礼堂长长的侧面外围。 咦,他难道要绕着大礼堂跑圈圈。 看到钟家哥哥转了弯,身影消失了,她赶紧回身跑。 跑上阶梯,跑过大礼堂前面的阶梯平台,又跑下那一侧的阶梯,再跑过那边那一排黄桷兰。 当她跑到那边的尽头,果然看见钟策哥哥从大礼堂的后面出现了。 这时,天际的云层被初升的太阳刺穿,染上明亮而夺目的光芒。 他迎着晨风奔跑着,修长矫健的身躯带着青春的活力与阳刚的力量,向着她这边奔来。 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衣上,晕出一圈逆光的光晕,仿佛光芒的中心。 齐湘简直看得头晕目眩。 她的钟策哥哥,怎么能这么好看,这么耀眼,就像她的小太阳,帅一脸啊糊满她全身心。 看见齐湘在这边露了面,钟策边跑,边开始解白衬衣的纽扣,然后边跑边脱衬衣。 很快,他上半身就脱了个精光。 即便一起游泳时,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他赤/裸的上半身,可是,现在再看,她依然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长腿结实;那一身精壮的小疙瘩腱子肉既不夸张,又显得非常有爆发力。 尤其此刻,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随着他仿佛猎豹一般奔跑的韵律,他全身都展露着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干净与穿透力,简直……简直是洗眼睛! 呃…… 如果他一身玄衣,再拿一柄雪亮的长剑,活脱脱就是古龙笔下的逆风而行的肃杀黑衣少年,什么萧十一郎啊、阿飞啊、李坏啊之类的。 齐湘看得小心肝噗拉噗拉的一阵乱跳,脑子里乱七八糟一通乱想。 正边洗着眼睛边想着,钟策哥哥已经奔到她旁边了。 他把脱下的衬衣往她怀里一塞,意气飞扬的说道:“帮我拿着。” “哦!”差点留鼻血的齐湘赶紧将手里的衬衣理顺,搭到手臂上。 钟策已经绕过花台,继续他绕圈圈的跑步,齐湘赶紧又奔上大礼堂的台阶追着他的身影,看着他转到侧面,看着他跑过侧面,绕到后面消失不见。 于是,抱着他的衬衣,她又赶紧往回跑,跑到那头时,长腿钟策哥哥又从大礼堂后面的另一侧冒出来了。 跑到她身边时,带起一阵风的他,突然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一种狼一样的野性与剽悍,他突然嘶吼道:“齐湘,千软昆!” 欸…… 他在说啥,听不懂咧?莫非是哪里的土话么? 不懂没关系,不妨碍她学嘴啊,于是她也跟着吼一句:“千软昆!” 听到她清亮的声音在晨风中响起,飘得远远儿的,钟策的笑容顿时变得明亮异常,灿烂至极。 那个可爱的酒窝挂在他的脸颊上,顿时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奶狼。 等他又跑了一圈过来时,他又对着身边的姑娘大声喊道:“齐湘,起拍得!” “起拍得!”她也跟着喊,脑袋两边的小鬏鬏弹一弹的,根本不知道钟策在对她表达着什么样的情感。 她以为是一种好玩的游戏。 又一圈。 “齐湘,波斯郎酒!” “波斯郎酒!” 又一圈。 “齐湘,也带嘛!” “也带嘛!” 又一圈。 “齐湘,得阿摸!” “得阿摸!” …… 钟策一圈一圈的跑着,身上布满了汗水。而体内那股喧嚣沸腾的热流,终于在一圈一圈的消耗中,慢慢的蛰伏起来。 就这样,钟策围着足足有一千米一圈的大礼堂外围,足足跑了有十五圈。 十五圈,他喊了十五次齐湘听不懂的话。 十五圈,齐湘跟着喊了十五次她听不懂的土话。 她觉得特别好玩儿,她就像大礼堂前面的一只小地鼠,一会在这边冒头,一会在那边冒头。 哇啦哇啦的学着这些简单的土话,快乐得不行了。 第45章 竹马青梅(05) 钟策看她这副可爱的样子, 心里又欢乐,又充满了柔情蜜意。 他喜欢她如此这般的依恋他, 喜欢她现在依然是跟他跟得紧紧的小尾巴。 等跑够了, 他终于停下来,喘着粗气。 齐湘赶紧凑上去,掏出手帕给他擦汗, 可是他全身汗淋淋的, 手帕那点分量哪里够得上啊。 哎呀, 早知道, 带根毛巾来了, 齐湘心里有些遗憾和懊恼。 哎哟, 经常看电视电影里,那些万人迷男生参加运动会, 总会有女生上去递毛巾递水啥的。 她昨天明明知道今早是来跑步的,怎么就不知道预备一根呢。 “没事, 就这样,吹吹风等会会干的。” 钟策看她皱起个小眉头, 一副为难的模样, 笑着安慰她。 齐湘想想, 还是把他额头上的汗擦了擦。 欸欸,明天早上一定记得带一根毛巾, 她心里想着。 “那我们回去吧, 钟策哥哥。”齐湘说道。 这里回招待所也不远, 正好钟策哥哥可以回去喝点水, 洗个澡,然后吃早饭。 钟策摇摇头,两个人的独处时光,他还没过够呢,暂时还不想回招待所。 “不如我们再去看看我们小时候的房子吧。”他说道。 他们今天的行程,是打算去那片小型原始森林转转,有时间的话顺道去周围的村落转转。 昨天一行四人时,已经看过小时候的房子了,齐宁和王韬已经不会打算再来了,他想单独和齐湘再去看看。 “哦,好啊,那你会渴吗?” 齐湘望着他,毕竟他刚跑了那么多圈,流了那么多汗,体力消耗那么大。 “没事的。”钟策摸摸她的头,虽然口有点干,可这点消耗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他带着齐湘,穿过大礼堂周围的草地,又往山上走。 路上渐渐有了一些村民,他们有些扛着农具,准备去做农活。 望着这两个生面孔,还是高挑精悍的俊朗少年和秀气的白净少女的组合,那些人的目光掩不住的好奇。 面对这些好奇的打量,钟策镇定自若。 齐湘虎起来也是个虎得不行了的孩子,钟策哥哥这么大气,她也不能丢脸啊。 所以她嘴角挂着笑,碰上看起来友善的目光,她还会微笑着回看别人一眼。 很快,他们就又走到了齐湘小时候的家那里。 不同于昨天下午的悄无人声,清晨,那家人的房门大开着,有人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 看到他们站在房子外面打量,看起来是女主人的那个中年妇女也好奇的打量他们。 呀,原来他们的房子被现在的这个人住了呀。 齐湘心里感叹着,对着那个阿姨笑了笑。 那个阿姨放下手里的活计,扬声问道:“细妹呀,你们看我的屋子做什么呀?” “阿姨你好,我小时候就住这里的,现在回来看一看。” “你以前住这里?”那个阿姨惊奇的说道,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仔细的看看齐湘,一副恍然的样子:“那你是不是邓姐家的细妹呀?” 咦,这个阿姨难道还认识她妈妈的? 她点点头,甜甜笑道:“对呀,我是她的小女儿。” “哎呀,我就说,你这细妹这么好看,还看起来眼熟,你是不是叫齐湘的呀?” 咦,果然是认识她妈妈的呢,都知道她的名字。 她赶紧点点头:“是呀,我就是齐湘。” “你们都走了好多年了,怎么想起回来了?你妈妈呢,她有没有回来?” 那个阿姨看起来很欣喜的样子。 齐湘摇摇头:“没有,我和姐姐朋友一起来的。我们昨天下午就来过,拍了照片,以后回去拿给妈妈他们看。” “唉,你妈妈都没回来么……”那个阿姨有些遗憾的样子,想想又拍拍自己的脑袋:“那你们先进来坐呀,那么远回来,站在外面干嘛。” 说着,就过来拉她往屋里去。 齐湘笑眯眯的看一眼钟策,就跟着进去了。 她也正想看看,她们小时候住的屋子,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细路仔,你也进来呀。”阿姨回身招呼道。 两人进了客厅,齐湘东张西忘,发现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不过么,就多了好多旧旧的土味家具。 但是房子打扫得还算整洁,毕竟这个房子,又结实,又好清洁。 “你们喝水呀。”那个阿姨倒了水给他们,又去找了条毛巾给满头满身大汗的钟策擦汗。 钟策道了谢,擦了汗,就赶紧从齐湘手里把衬衣拿回来,穿上了。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你那时候那么小,你妈妈很喜欢吃我种的地瓜,我经常挑一筐地瓜给你们。”阿姨用手比划着说道。 “你妈妈人好啊,经常把你们的旧衣服给我们,有时候还给我拿一些我从来没吃过的水果。我记得有一年,你妈妈做了香肠,也给了我一些。我都从来没吃过香肠的,真好吃。” 那个阿姨似乎陷入了回忆,唧唧呱呱的就跟齐湘在那里说起来。 这样一说,齐湘顿时也有些印象。 妈妈喜欢吃红薯,这里老百姓喊的地瓜。 邓秀虽然会种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会种地瓜。但是邓秀喜欢吃呀,她老家就盛产红薯。 后来不知怎么滴,她和眼前这个村民建立了一种军民鱼水情的关系,这个阿姨会经常挑一些地瓜给他们家,也不要钱。 礼尚往来,邓秀就经常给她一些她需要的旧衣服呀,一些部队军人才能买到的水果和物品。 她很小,不记得这个阿姨了,只是知道这么一件事。 “后来,你们部队都走了,剩下那么多房子,分都分不完,我就跟村里说,我要住这里。”那个阿姨很高兴。 “你们搬家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搬不走,你妈妈都送给我了,你看,那些东西我还在用呢。” 她指着屋里一些日用品给齐湘看,齐湘其实都不记得了。 正说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在门口望一望的,不敢进来。 那个阿姨招招手,说:“细贞啊,快进来喊小阿姨。” 齐湘满头汗,小阿姨…… 那个小女孩缩手缩脚的进来,躲在阿姨身后,露出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转啊转的,充满了好奇。 钟策在包里摸了一块糖出来,递给齐湘,说:“你拿给她吃。” 齐湘没想到他兜里会揣着糖,她可没见过他吃的呀。 接过糖,她喊道:“细贞,来吃糖,很甜的哦。” 小女孩吞着口水,黑眼睛望着那阿姨,见到她点头,她才伸出手,接过糖,然后跑到一边去了。 随后,齐湘了解到,这个小女孩是这个叫林水妹的阿姨的孙女。 …… 这个林水妹比她妈妈还小几岁,就当奶奶了。 真是早婚早育啊。 又聊了一会,她得知,屋后山坡上的这片茶园,是林水妹她们家种的。 而林水妹,也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团部招待所,在这里玩两天就要走了。 最后,拒绝了林水妹热情挽留他们吃早饭的邀请,他们还要再去看看钟策家的房子,还要回招待所跟齐宁他们会和。 出了房子,林水妹还跟出来,跟他们挥手道别。 “钟策哥哥,我都从来没看你吃糖的,你包里怎么会有糖啊?” 齐湘好奇的问道。 钟策听她问,又从包里摸一颗糖出来,递给她,问:“吃吗?” “啊,好啊。” 齐湘笑眯眯的接过糖,剥开,放到嘴里,一抿,甜甜的。 钟策摸摸她的头,他自己平时并不爱吃糖,他有这个习惯,也是前世养成的。 那时候,他在境外出任务,经常会面临危险的局面。 考虑到经常逃亡的可能性,他会习惯性的准备一点高能量的糖果,万一在困境时,一颗糖就能蹦多撑上一段时间。 今天他们要去逛原始森林,虽然只是游玩,但是准备点糖总没错。 齐湘被他一摸,嘴里吃着糖,就把要问的问题搞忘了。 她指着这里那里,包着嘴里的糖,唧唧呱呱的跟他讲小时候在这里干嘛干嘛,在那里干嘛干嘛,钟策就笑眯眯的听,温柔的看她。 他的心里想起一句老歌里的歌词: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①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 他这一生,春风再度,只为青梅。 等他们看了钟家以前的房子,追忆了一番似水年华,就回了招待所。 齐宁和王韬刚起来不久,看着精神抖擞的两人,啧啧感叹年轻真好,就扑去吃招待所阿姨为他们准备的早餐。 阿姨收了他们的饭钱,做事情尽心尽力。除了白粥,小菜,还有她们小时候的最爱之一,蒸年糕。 第46章 竹马青梅(06) 这个年糕不同于江浙一带的白糯米年糕, 是用糯米、籼米跟红糖和红枣制成的。又糯又甜,特别好吃。 小时候过年时, 这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要做年糕来吃。 这种时候, 林水妹也经常会拿一些年糕到他们家,送给他们尝鲜。 她喜欢吃甜食,第一次吃到红糖年糕时, 就馋得不行了, 心心念念的叫妈妈也做来吃。 邓秀哪会这种做工费时费力的本地特产啊, 加上又忙, 一个不耐烦, 几句话凶下来, 能把她凶到一边撅着嘴,生上半天的气。 这么多年, 突然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年糕,齐湘顿时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 她赶紧去洗了手, 围在小小的圆桌子边。钟策去冲冷水澡了,她就招呼着王韬快来尝尝这个本地美味。 王韬本来打算下定决心减个肥的, 这边的人尤其喜欢吃甜食。 他本来打算对这些甜食敬谢不敏的, 但是看到土白色的盘子里, 那用竹叶垫底、色泽诱人,看起来很美味的年糕, 决心等以后回家了再减肥。 要是他有钟老大那种连男生都羡慕的身材, 他一定管得住自己的嘴, 哼哼…… 一天的时间, 很快就过去了,等他们逛了青葱苍郁、密林遮天的原始森林,又悠闲的逛了逛周围的原生村落。 王韬对这里风情独特的小村落意外的燃起了兴趣。 这些当地人的小村落,有参天的千年大榕树、有咿咿呀呀的年代水车,有石子铺就的小小栈道,有风情独特的圆形土楼,还有那奔流的清澈小溪和泡在水里的尖角水牛。 他啧啧赞叹着,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心里有条越来越明晰的思路。 不管是中国村落也好、乡土中国也罢,他是一定要买台摄像机,然后约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同行,明年一起拍一个关于这方面题材的纪录片。 回到招待所,已经有些晚了。 阿姨的饭菜在锅里给他们热着,最后,她还拿出两大包东西,说是林水妹下午的时候送过来,说是让齐湘她们带回家的。 齐宁也听齐湘说过早上遇到林水妹的事儿,好奇的打开那两包东西,一包是橙红色边缘略带透明的地瓜干。 她拿起一根,咬一口,又甜软,又有嚼劲。 另外一包,是晒好的桂圆干,剥开丢到嘴里,又甜又美味。 想不到这个林水妹还挺有心的,大家啧啧感叹了几句。 齐宁大手一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人给我们准备这么一大堆特产,以后回去了,你可以叫妈妈过年多灌点香肠,到时候晒干了寄过来。她不是说对我们家的香肠念念不忘嘛。” 齐湘直点头。 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先回夏海市,然后齐宁去缙江,他们回江市,这次童年时代的故地之旅,就算是结束了。 绿皮火车咔嗒咔嗒的响着,车上坐着齐湘、钟策和王韬三人。 齐宁早就给父母打过电话,表示要留在缙江工作。阿含已经帮她联系了亲戚的一个鞋厂,她先去做一些办公室的文员和行政之类的工作。 现在,火车就要到江市,钟策和齐湘下了车,就要直接去客运站坐车回银月城。 王韬有些闷闷不乐,快乐的旅程结束了,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好在他拍了很多照片,足足二十多个胶卷。 等回去之后,洗照片,分类寄给齐宁和齐湘钟策,也是一个耗时不少的工作。他还打算自己做一本采风集呢。 齐湘和钟策是下午5点回到银月城的。 才进家门,钟略就激动的扑过来,他难得兴奋的嚷嚷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昨天就寄到了。” 钟策微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他放下行李,洗了把脸,然后接过弟弟献宝似捧着的那封录取通知书。 从底部落款印着中国海军海防学院大红字样的信封里,抽出那张录取通知书,打开。 在印着海浪海鸟底图花纹的纸张上,抬头的那条杠线上清清楚楚的用漂亮的黑色钢笔字写着“钟策”两个大字。 看看身边凑过来的弟弟跟齐湘的脑袋,钟策笑笑,干脆将那张录取通知书递给齐湘。 齐湘满眼惊喜,珍宝似的接过录取通知书,端端正正的捧在手里,然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大声念道: 钟策同志: 经过统考,你被录取入我院…… 她满心喜悦,比谁都高兴。 现在,钟策哥哥,可真的就是一个准军人了,再过二十多天,他就将奔赴东北海连市,报道入学。他就将穿上军装,正式成为一名军人。 江翠柳看着三个挤作一团的孩子,脸上大大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今年这个暑假,怎么事事都这么顺心呐,真是太好了。 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长得这么优秀。还有齐家的文静乖巧的老二,跟她家老大这么好,以后看来真的要多个女儿了。 吃了晚饭,钟家夫妇和钟略都在看电视,齐湘与钟策坐在他房间的书桌前。 她已经暗自发誓,要好好利用跟钟策哥哥在一起的时间,让他抓紧时间给自己辅导。 今天看到那张录取通知书,也大大的刺激了她的上进心,她希望两年后,她也能荣耀的拿到自己心仪大学的通知书。 她以前过得稀里糊涂,现在,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要跟上钟策哥哥的脚步,两个人要一起成长,她也要有自己的奋斗目标。 即便他对她再好,她也不愿被他甩得远远的,成为他的累赘。 学到9点半,看她注意力有点松懈了,钟策摸摸齐湘的头,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齐湘赶忙说:“我还能再做一会儿题。” “今天做了那么久的车,才回来,不急这一会儿。” 钟策笑咪咪的说道。 “哦,那好吧。”她一向听他的话,合上书本,她又开始兴奋的说道:“钟策哥哥,你是不是一去学校,就要开始穿军服啊。” “应该是吧。” 钟策点头。 “哇,我爸爸说,三军里面,海军的军服最好看了,还有水兵服,都好好看,你到时候可要多拍点照片寄给我呀。” 齐湘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钟策微笑,再摸摸她的头:“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你有没有礼物给我?” “啊……那我明天给你买好不好?”买什么好呢?齐湘开始陷入沉思。 “不好,我现在就要要礼物。” 钟策摇头。 “现在,哎呀……” 齐湘捧脸,莫非又要吻她? 但现在可是在钟策哥哥家里哎,江妈妈他们都在的,那怎么好意思嘛…… 她的脑袋往外伸了伸,去看门外有没有啥动静,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钟策看得好笑,他拿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21:12和5:50,然后推给齐湘看。 什么意思啊? 齐湘一头雾水,这个好像是时间呐。 她好奇的瞪着钟策,一副茫然的样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 钟策一本正经的问道。 “是……时间?”她不确定的问道。 钟策刮刮她微微翘起的鼻尖,说道:“对,时间,知道是什么时间吗?” 齐湘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一向是被钟家哥哥碾压的。 “这个,”钟策指着21:12那个数字道:“那天我过生日,在海边,你在我身上,嗯?”他挑起眉头,带着追问的神情看着她。 “啊,哦……” 齐湘开始玩自己的手指,钟家哥哥这么……有时间观念的么? 他后来翻身把她压在下面,捧着她的脸,吻她的时候,难道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时间? “还有这个,”他指着5:50那个数字,又道:“那天早上,我们在大礼堂的黄桷树下,嗯?” 齐湘的两个手指都要被玩坏了,这个也要记住时间的么…… 看着她低着头,在那里红着脸玩手指,钟策笑容灿烂如春天,笑眯眯说道:“我有强迫症,这个暑假,我要集齐24小时跟你的吻,作为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你送我的礼物。有问题吗?” 齐湘的头要低到胸口去了,可是放养的虎气蛮力少女岂是没有担当的勇士,她虽然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可是却清晰的吐出了三个字:“没问题!” 她喜欢他的强迫症。 “乖孩子,你先去洗漱,记得,等会10点钟……嗯?” 齐湘已经跳起来,推他出门:“知道了,我要拿换洗衣物,我先去洗澡了。” 钟策摸摸她的头,出了房门,再摸摸自己的鼻子,走到阳台上。 他家的阳台上,养了不少花,还有两盆打了大大花苞的昙花。 夜里,这两朵昙花就要开了,真是难得一见的花期啊。 他神清气爽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放眼四周夜色,有清风拂面而来,有夏虫清亮悠长的鸣叫,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而美好! 第47章 军校两地(01) 时光如流水, 十来天的时间眨眼即逝。 这段时间,钟策针对齐湘数学、英语的薄弱项, 加紧对她这方面的辅导。 课余时间, 劳逸结合,除了教她拉二胡,雕木马放松神经, 还会带她到街上四处走走逛逛。 他27号就要到校报道, 算上送齐湘回S省和自己路上的行程, 他19号就和齐湘双双动身, 离开银月城。 这次离开, 齐湘跟江妈妈依依惜别, 眼泪都流出来了,把江妈妈心疼得不行了。 他们先到江市, 电话里,钟策已经托王韬先帮他们把火车硬卧票买好了。 他们先到王韬家, 王韬这次见了他们,分外热情些。 一方面, 是因为大家一同出游了一次, 有了更加深厚的革命情谊;另一方面, 则是这次大家要各奔西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把车票交给钟策后, 王韬献宝似的捧出一大堆相册。 除了他们各自的单人照、合照, 还有好多这次拍的风土人情照片。 王韬的拍照水平好, 昂贵的单反相机成像质量也棒, 加之他经常去冲洗照片的那家相馆跟他和他爸熟得不得了,对他的要求喜好也十分了解。 所以,齐湘一看到相片,就被惊了又惊。 她都不知道,原来她和钟策哥哥、姐姐也可以这么上相,她们的照片可以拍得这么好看,这么有格调,就跟以前看的那些杂志画报上的图片一样。 好喜欢啊,好多照片都好喜欢啊 王韬还非常细心体贴的分门别类给他们装了不同的相册。 凡是特别好看的单人照,他都洗了几份;凡是合照,人人都有份;那些部队里的故地风情,他都按照齐湘钟策的需求,多洗了一份。 而且齐宁的那一份,他都已经单独给齐宁寄过去了。 齐湘高兴得不得了,他们叫王韬把钱算一算,毕竟20多个胶卷,洗这么多照片,也要不少的钱。 可是王韬死活不要这个钱,他说他跟着他们三人出去玩了一趟,蹭吃蹭喝的,这个照片,就算是还礼,给钱就是看不起他。 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拍的这些照片里,风景也好、人物也罢,会挑一些去投稿,希望得到他们的同意。 齐湘听了高兴啊,虽然照片她很满意,但是能上杂志画报的可能性,她还是不敢想的,非常高兴地就答应了。 难得看到这个小胖子这次这么执着,钟策也就不跟他客气了,他抱住王韬,拍拍他的肩膀,表达无言的感谢。 齐湘也在一边笑眯眯的道:“过年我叫我妈妈多灌点香肠、腊肉,寒假正好寄给你。” 远在千里之外的邓秀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完全不知道,她今年冬天,要灌的香肠、要腌渍腊肉的数量,已经增加了好几倍。 到时候,一串串的香肠、一块块的腊肉挂满房梁,那可真是南方小镇上的大户人家惹。 火车是晚上的夜班车,两人早早的吃了晚饭,就去了火车站。 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人,加之关系确立之后,又吻了这么多回,两人的心情跟来时是大不同呀大不同。 既有100斤蜂蜜的甜度,又有捅破了窗户纸的明朗,还有不久之后,就将分别的淡淡忧伤与不舍。 上了火车,到了卧铺车厢,等火车开动,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 齐湘在钟策上面,她中铺,他下铺。 两人毫无睡意,坐在钟策的铺位上,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看着车窗外。 火车从灯火辉煌的城市驶出,在不断的倒影中,驶到人烟稀少的村庄,驶到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 伴随着车轮碾过铁轨的循环伴奏,窗外时明时灭的光线在两人的脸上、身上,轮番的留下光与影的舞蹈。 看看时间,11点过了,钟策的下巴突然轻轻的撞了一下齐湘的脑袋。 齐湘回过头来,钟策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两下,映着窗外明灭不定的光线,他眼睛笑得又亮又顽皮,轻轻说道:“11点的吻。” 然后他摸摸齐湘的脑袋,温柔而小声的贴着她耳朵道:“上去睡吧,脸要向着外面,我晚上会偷偷亲你哦。” 齐湘心里只觉得又甜又温馨,集齐24个时刻的吻,就是说得夸张啦,钟家哥哥只是在不同时段找机会偷偷啄她几下。 他说了,深吻得找天时地利人和景美的机会才能实施。 这一次,两人齐回云山镇,钟策已经熟门熟路。 齐家两口子看着三个孩子出门,现在老大在外打工,只有老二和钟老大回来。 一方面,对那个在家老是被嫌弃的老大起了点思念之情,一方面,又为实实在在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的钟老大感到高兴。 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一路上的见闻,听他们说着故地重游的点点滴滴,看着他们带回来的照片,齐家两口子也是感慨万千。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这次在齐家呆了几天时间,帮齐湘做了最后的巩固,计算着路上的行程,钟策第二天就要跟齐湘再次告别了。 露台上,两把躺椅并排靠在一起。 齐湘和钟策坐在上面,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两人看着幽蓝如丝绒的高天之上,那如闪烁宝石一般的银河群星,心里都涌起了离愁别绪。 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相见。 他掏出口琴,齐湘也拿着他送的那只木口琴,钟策起个头,两人一起吹起了咿咿呀呀的悠扬口琴。 明天以后,只能看着照片彼此思念。 明天以后,只能在彼此的心理,回忆这个青葱暑假,美好而难忘的点点滴滴。 晚风悠悠,更深露重,月儿已渐渐西斜,星河也移动了轨迹。 齐湘黑不溜丢的眼睛,老是直不楞登的看着她的钟策哥哥。 她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凝固;她多希望,这个黑夜永无尽头。 她扯着他的衣摆,看着这个属于她的白衣少年、看着这个她以后要嫁的英俊青年,只想这样一直看他,看到沧海桑田、看到地老天荒。 钟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仰天看着漫天星辰。 漫天星辰,都是齐湘看他的亘古洪荒般的眼神。 提着行李,钟策下了公交车,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海军海防学院恢弘巍峨的大门。 他驻足,抬头打量着镶嵌在大门上,那几个铁画银钩的学校名字,心里面感慨万千。 这个学校,是上辈子齐湘的儿子齐澈报考的学校。 当时,他以江飞的身份,取得了齐宁的信任。为了唤醒齐湘,他后来专门又去了一趟齐湘生前居住的那座小城,想对齐湘这些年来的生活做更多、更细致的了解。 他拿到了齐湘那套二居室的钥匙,在那个飘着阴雨的黄昏,他进入了那套齐湘居住生活了十来年的旧屋。 屋子不大,也就70多个平方的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整洁。 房子虽老旧,但是它的装修,跟普通人家的装修还是有些区别的。 墙是淡蓝色的,电视墙那一面还做了一些肌理效果。 而门窗,则全是象牙白的水曲柳面板实木门窗。 整体色调的搭配,看起来十分的清爽明媚,带点地中海灿烂阳光的感觉。 客厅与卧室地板上,铺的是灰色的仿古砖;厨房与卫生间的地面,是色彩明快的花砖,墙面是同色系的64宫格马赛克墙砖。 墙上挂了很多的装裱起来的手绘装饰画,进门的玄关墙面上,是手绘的海浪锦鲤墙画。 屋里的家具,以原木民宿风和一些东南亚繁复木雕彩绘家具为主,辅以一些异域风情花纹的棉麻布软饰。 灯具和屋里的一些摆设,也有许多特色和风格。看起来是出去旅游时,在不同的地方淘来的。 就这个屋子的点点滴滴来看,钟策觉得,自杀前的齐湘,其实还是很热爱生活,很用心的经营着这个只有她和儿子的小家的。 他仔细看过那些画,都是齐湘亲手画的,画的时间也各有不同,可以看出,她闲暇之余,也还是喜欢画一些画来调剂心情的。 看到那些东西时,他的心情更沉重、更难过了。 生活赋予了她那么多无法承受的苦难,可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自己一肩扛了下来。 她不但自己在努力走出受到伤害的阴影,还努力让自己活得有尊严、活得更精彩。 他怀着悲伤难过的心情,像破案时查找线索一样,在屋里翻阅着齐湘过往生活的点点滴滴,去了解她这些年的经历与心路历程。 他看到齐湘书柜的抽屉里有几本日记本,专门记录着她儿子齐澈成长的点点滴滴,还配上了许多她亲手画的彩铅插画。 第48章 军校两地(02) 齐澈从小就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 他跟着妈妈相依为命, 知道妈妈辛苦、心酸,生活让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早慧。 很小的时候, 他就学着自己做自己的事儿。 长大点了, 就说自己是个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妈妈,要当这个家的顶梁柱。 妈妈生病的时候, 他知道倒温水, 督促妈妈吃药, 怕妈妈觉得苦, 还拿出自己珍藏的棒棒糖给妈妈吃。 过节过生日, 他会给妈妈画一张卡片, 祝妈妈节日生日快乐。 每当妈妈疲累的时候,他还会捏起小拳头, 给妈妈捶背。 这些点点滴滴,齐湘都记录在文档里, 字里行间满是欣慰和感动,也激励着她为这个小家更加的努力奋斗。 齐澈小时候就喜欢听妈妈讲她童年在部队的那些事儿。 齐湘曾经很遗憾的说过, 要是没有毁容, 她想找一个军人过日子。 懂事的齐澈还安慰妈妈, 说他以后要报考军校,让妈妈以他这个军人儿子为荣。 高考填志愿, 齐澈也跟妈妈讨论了好多次, 最后, 两人终于定下来, 让齐澈报考中国海军海防学院。 他忘不了,小时候妈妈唱的那首《军港之夜》,他也忘不了,妈妈对大海的向往。 他也要当一名水兵,站在军港威武的舰艇上,出海远航,保家卫国。 想到这里,钟策长叹一口气。 往事长已矣,来者犹可追。① 他重活一世,齐湘的年华才至花季少女,就让他来替她圆那个未来藏在心底的梦想吧。 坐了两个小时的公车,又做了三轮车,来到县城的北面的北门中学。 县城就两所包含初高中的中学。县中不用说了,全县的中考成绩最好的都被它先挑了。 北门中学虽然差点,但是也还是不错的,排老二的位置。 除了少部分县城生源,它的主要生源基本来自各乡镇的尖子生。 所以这个学校的向学风气,也还是比较浓郁的。 齐湘先和妈妈到了爸爸的表兄,她的表叔家里。 表叔是在这个学校的副校长,以齐湘目前的成绩,是根本没有资格转到这所学校的。 妈妈为了齐湘的未来,不怕厚着脸皮来找亲戚,好在这个表叔挺照顾她的,同意让她到这所条件更好的学校就读。 表叔跟表婶热情的接待了她们,弄了一大桌好吃的。 在吃饭的过程中,表叔特意跟齐湘交谈了一阵,了解了一下齐湘的学习情况。 他鼓励齐湘,要好好把握这次转学的机会,在未来的两年好好的努力、刻苦学习。 齐湘因为自己那糟糕的成绩,其实已经羞愧得不行了,点着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刻苦学习。 办好入学手续后,她被分到了5班。 这个学校的高二目前有六个班,刚刚分科。 1班——4班是理科班,5、6班是文科班。分班时按成绩排名的。 齐湘能分到排名靠前的5班,也是因为表叔的安排。 自己走了后门,一定不能让大家失望。她捏着拳头,暗暗在心里发誓。 不然她既对不起爸爸妈妈,也对不起表叔,更对不起帮她补课的钟策哥哥和自己。 办好入学手续后,她和妈妈就一齐去她分到的宿舍。 这次这个宿舍,母女俩一看,都放心了。 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条件好多了,新修的四层楼,外观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都壮观结实。 前面是宽敞的坝子,后面是老师的单身宿舍,根本不存在挨着围墙那种危险的状况。 进去之后,它是中间一条拉到底的通道,然后两边是门对门的宿舍,尽头是水房和卫生间。 她和妈妈拿着钥匙,找到308宿舍,走到门口,已经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了。 看到她和妈妈大包小包的进来,宿舍里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们。 齐湘一看,这些女生都很朴实的样子,看来都是那些乡镇上来的成绩好的女生。 她看了看,寝室四个上下铺的架子床,除了靠门右手上铺,放了一些杂物,其它的都有被褥蚊帐。 她其实不太喜欢上铺的,爬来爬去很麻烦,不过看样子就剩这一个铺位了。 她对着其中一个看起很和善的女生笑笑,问道:“同学,你好,请问这个是空铺吗?” “对啊,你是新转学来的?”那个女生好奇问道。 齐湘点点头,微笑道:“我叫齐湘,从云山中学转过来的,以后大家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了。” “云山那么差的,怎么能转到这里来?”有个胖胖的短发女生奇怪道。 她们能考上这个学校的高中,之前的成绩都是不错的。 云山中学,一个偏远小镇的末流中学,都高二了,突然转过来,很奇怪的。 邓秀有点不高兴,她其实还是挺要面子的,觉着老二怎么这么蠢,别人都没问,就赶紧兜底了。 老二不但学校差,成绩也差,虽说她心里也不痛快,可是并不希望女儿一来就被歧视。 她问道:“这床上的东西是你们哪些同学的呀,麻烦你们收一下,我们要铺床了。” “哦,我把我的东西拿下来。”那个和善的女生说道。 其它女生也陆陆续续把放在空铺上的东西拿走。 只有那个有点胖的圆脸女生,有些不高兴,在那里小声嘀咕道:宿舍本来就打挤,现在又多一个人,东西更没地方放了。 邓秀当没听到,她帮着齐湘一起把床铺好,然后打开纸箱子,拿出带的一箱子梨子,招呼同学们都来拿梨子吃。 她带的是云山镇特产的麻皮甜水梨,梨子个头大,一个都有7、8两。 那些女生很高兴,纷纷来拿梨,道了谢。 那个圆脸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态度不太友好,现在人人都去拿梨子,她去拿有些不好意思,不拿呢,显得很奇怪。 最后齐湘拿起个梨子,塞到她手里说:“我们云山的甜水梨,可好吃了,你也尝尝吧。” 那个圆脸女生接过梨子,总算露了个微笑,说道:“谢谢。” 把宿舍的一切安顿好后,邓秀带着齐湘,又去校门外附近的商店里买了脸盆、桶、热水瓶等生活用品。 看看没有其它的事儿了,邓秀就要打道回府了。 齐湘送妈妈到校门口,邓秀就催她回去熟悉环境和教室,并一再叮嘱她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齐湘一再的表决心,最后终于看着妈妈上了三轮车,跟她挥手一一道别。 回宿舍的路上,齐湘意外的碰见了初中同学谷娟。 齐湘大喜,初中的时候,她跟谷娟的关系还不错。谷娟是个体育特长生,平时练跑步、练标枪啥的,性格挺直爽的。 谷娟看见她,也十分的高兴,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她怎么也到北门中学来了。 齐湘跟她说,自己转到5班了,谷娟告诉她,自己学的理科,分到了3班,也住在3楼,跟她隔了好几个寝室。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寝室,她还专门去参观了谷娟的宿舍。 太好了,她在这里有一个朋友了,不是完全的都是陌生人了。 接下来,谷娟带她去看了她们彼此的教室,又带着她在学校各处转悠,告诉她学校的一些情况。 最后,她们还去县城逛了一大圈,买了好多吃的,还吃了南街上那一家人满为患的牛肉面。 第二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5点半的时候,起床铃就响了。齐湘跟着大家一起起来,洗漱之后,就去操场做早操。 做完操,她跟着那个住她下铺,长相和善的女生何晓芸一起到教室。 教室里,好多人好奇的打量她,尤其是那些男生。 虽说是才分了班,可是以前混读的一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混了个脸熟。齐湘明显是个生面孔,所以他们还挺好奇的。 才开学,老师还没排位置,她就跟何晓芸坐了一桌。 早自习后,吃了食堂那难吃的早饭,终于开始正式的上课了。 第一节 课,班主任出现了。他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倒是笑眯眯一副和善的样子,就是肤色有些油黑油黑的。 他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指派了一些学生担任这个新文科班的班干部,最后就是调整座位。 齐湘分到跟一个肤色白皙细腻,脸儿长得肉肉乖乖的女生一桌。 女生名叫谢春风,挺健谈的,是县城城区人,走读生。 等班主任把各位同学的上学期期末的成绩,从第一到最后,按名次编成学号时,齐湘的肝都颤了。 全班56人,她那个成绩,排到了55名,而身边这个好看的谢春风,恰好是56号,跟她难兄难弟。 想着自己分到的学号,齐湘的脑袋勾了下去。 第49章 军校两地(03) 知道自己差, 没想到到了北门中学,自己成了最垫底的那两个。 谢春风是城里的生源, 县中不接收, 北门中学必须得接收,她的成绩不具备参考意义,所以, 自己, 是真的糟糕……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 短短的指甲也掐到了肉里。 这个学号, 就像是一个耻辱的记号, 她背负着这个耻辱, 就像一粒落在沙砾尘埃里的草芥。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绝不会让这个学号, 成为自己的耻辱标记。 很快,第一节 课下课了, 同学们凑堆堆的一块去玩了。 谢春风也跟她相好的同学聊天去了,齐湘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 翻了起来。 她的文科成绩, 其实一向是不错的, 现在分了科,差就差在数学、英语这两样。 暑假的这段时间, 钟策哥哥是见缝插针地给她做了许多补习辅导, 但是毕竟时间不够, 以后还是要靠她自己努力。 一天课听下来, 齐湘心里挺惊喜的。 除了那个50多岁的语文老师,其它老师的课讲得都挺好的,她觉得比在云山中学时,容易理解多了。 班主任是历史老师,讲课可比他分学号的残忍来说,可爱多了,齐湘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地理老师,讲课讲得非常生动,深入浅出,她都听呆了,直到下课了,还恋恋不舍的,觉得没听够。 一天的时间学下来,齐湘心里挺高兴的。 她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叫妈妈想办法,高一就把她弄到北门中学来读。不然也不至于耽误那么宝贵的一年时间呀。 县城中学的教学质量,果然比他们那个镇中学好多了,她对未来燃起了信息和希望。 晚自习三节课,从晚上7点15分上到9点40分。 谢春风话很多,白天上课就喜欢说悄悄话,晚上没有老师,更喜欢说了。 齐湘才转学,不想跟同学交恶,偶尔搭理她几句,她就说得停不下来。 现在,她跟个鸭子一样说得嗡嗡嗡的,齐湘的头都大了。 几年之后,她看到《大话西游》,终于明白里面悟空为什么要打死话痨唐僧了。 仰天长叹,只恨自己成绩瘟,跟谢春风分到一桌了。 你说看起来白白肉肉、秀秀气气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是个话婆子呢…… 齐湘捏捏拳头,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考个好成绩调整位置,她不想跟她坐一桌啊。 终于,晚自习的铃声响起,顿时整个教学楼就像炸锅了一样。 那些走读生纷纷起身,准备回家。 但是班上大部分的住校生都没怎么动,该看书的看书,该做题的做题。 向学气氛真浓啊,齐湘感叹着。 这些人,成绩比她好,还这么刻苦努力,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而且,鸭子一样的谢春风终于走了,谢天谢地,她可以安静的看会书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教室里陆陆续续的有人回宿舍了。 齐湘伸了个懒腰,她四处瞄了瞄,班上的前几名同学都还在那里看书做题。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懈怠,于是活动了一下,她又开始啃起书本来。 到最后,她下铺的何晓芸招呼她回宿舍。 她一看时间,哎呀,都快要十二点了。 果然,学习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当身边都是一群刻苦学习的人,作为发誓要努力向上的人,是会被带入这个氛围的。 回到宿舍,整个女生楼的寝室灯都熄了。 绝大多数人都还没睡觉,这时候纷纷拿着脸盆杯子去洗脸漱口。 也有几个女生在蚊帐里的板子上点着蜡烛,还在学习。 齐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脑子兴奋啊,她决定明天也要买上一大把蜡烛。 不但天天要在教室里呆到十一、二点,回了宿舍还要继续看书。 苦读苦读,就是要辛苦的读书啊,至少还没到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她想飞,她能行! 晚上,睡下来时,时间都夜里一点过了,齐湘摸着枕头边那匹她和钟策哥哥共同完成的木雕小马,满足的,甜甜的睡着了。 齐湘这边开始鸡血满满的每天刻苦学习,钟策那边,也开始了辛苦的新学员入伍训练。 军校的新学员入伍训练可不同于地方大学的军训。 军训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基本上走个流程就行了。 军校的新学员入伍训练,实打实的两个月,要求特别严格,那是要脱几层皮的。 钟策去得早,到校时,整个校园空旷而冷清,他所在的学员队只来了他一个人。 队长和教员正忙着开学前的事务,没料到有学员竟然提前来了。 等一看他的录取通知书,乐了。 这个看起来精神帅气、身板挺拔的小伙子,不但是这届录取分数最高的一个学员,也是历届招收的学员里、分数最高的。 不夸张的说,他那成绩,北大清华也是随便走的。 签到后,带他熟悉了一下学校环境和流程后,教员很不客气的就给他分配了一个任务,让他明天负责新学员的签到、接待事务。 第二天,校园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挤满了前来报道的新学员。 钟策顿时忙得不可开交,他既要负责他们那个学员队的新学员的签到,还要带他们去宿舍。 所以,他干脆也抓包了两个来得早的同学,让他们负责带人去宿舍、负责介绍学员队的情况。 钟策他们学员队是各个专业混编,加起来有100多名学员,10人一班,他分到一班。 他来得早,成绩又好,人也精神机灵,看起来比有些现役军人还像个兵,教员就选他做了一班的班长。 他们宿舍上下铺,住了10人,有地方生和部队生。 地方生是从高考生里招的,部队生是从部队里报考军校的优秀战士里招的。 部队生的身体素质和体能素质是明显高于地方生的,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在部队里锻炼了一、两年。 班上有个叫萧海晨的部队生,对钟策一个地方生当了班长非常的不服气。 萧海晨的身高也不矮,有一米八,长得有点痞帅痞帅的,人特别傲气,很有点桀骜不驯的气质。 不同于普通报考军校的战士,他爸爸是个师级干部,上面有个哥哥和姐姐。 他从小就皮,竹笋炒肉不知道吃过多少顿。 但是他是个犟脾气,无论打得多凶,不哭也不闹,咬着牙恶狠狠地受着,他那大校级别的爸爸也拿他没办法。 最后,家里乘着带他一起去看部队老战友的机会,把他带到一个偏远的部队,最后把他丢在那里让他参军。 他上当了,可是已经被丢到管理严格、又异常偏远的军队,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的当了兵。 在部队里,他是个刺头。 因为有他那爹提前打了招呼,要老战友下边的部队好好的磨练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不服管的老三,所以,在那边也没谁惯着他。 刺头是吧,不怕你刺,就怕你不够刺,班长、排长们就专爱收拾他这个刺头。 萧海晨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从小他那爹就是个下黑手的爆脾气,他都能忍着不吭不哈,只管眼放凶光自个发狠。 现在被人收拾,他刺归刺,该训练训练、该被罚被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叫苦叫累。 考核的时候,他的体能和军事素质那是顶呱呱,把一帮新兵蛋子全比下去了,还不忘挑衅,要跟班长、排长比。 连长是知道这个小子的背景的,既然他老子舍得让他来接受磨练,他也放得下心,让那些老兵收拾他。 现在,这小子虽然刺,也还真是个当兵的料,连长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兵的。 最后,他干脆刺激这个小子来报考军校。 毕竟,他老子把他丢到这里,也不是光为了让他来吃苦的,也是希望他能在部队里成长,然后干点啥出来。 萧海晨是个聪明孩子,虽然又皮又刺,但是要下决心做好一个事情的时候,谁也拦他不住。 反正被他老子骗来,丢到了这个偏远部队,走又走不了,那就鼓个劲儿考个军校。 一来给他老子瞧瞧:你儿子不是那块糊不上墙的烂泥;二来,这个条件简陋的穷部队他也呆厌烦了。 考军校好啊,他要考一个在大城市里的军校。哼哼,到时候谁还拦得住他从那个沙漠部队里出来的步伐。 所以,他沉下心来学习、训练。 而且,他还专门选了一个海军的军校报考,从西疆到渤海之滨,他要离那里远远的。 他爸是陆军的,以后,他上了舰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看他老子的手能伸到那么长不。 第50章 军校两地(04) 他从小就在军队长大, 分到一班,自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在这个学员队里, 那是拔尖的。 他其实挺想当个班长, 让他老子瞧一瞧的,可是报道之后,发现教员已经指派了班长, 他喵的还是一个地方生班长…… 萧海晨看钟策挺不顺眼的。 他发现, 这个地方生班长居然比他高…… 他喵的一个南方人比他高…… 不但比他高, 这小子, 长的, 也还行。 最后聊起高考分数, 特喵的,609分…… 萧海晨没脾气了。 你说你一又高又帅的学霸, 不去读北大清华,不去地方大学耍帅撩妹, 跑到这些苦哈哈、全是和尚的军校里跟他争个班长、有意思么。 专门来跟他作对是吧。 本来他想着自己还有身体体能和军事素质这个优点的,可是等他看到钟策那身疙瘩肉时, 他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喵的, 这个地方生, 看起来,以后体能和军事素质也不会差啊…… 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他本来想在军校里好好的表现一番, 打一下他那个黑心爹的脸的, 现在看来, 连个班长都没竞争到, 前路有些坎坷啊…… 最让萧海晨不服气的,还是复检的时候。 进了军校,学员要再进行一次身体复检和文化复试。凡是有一项不合格的,就要被清退。 身体复检那天,检查到外科时,5个学员一组进去。 萧海晨跟钟策一组,进去之后,在医生的指挥下,5个学员脱了个精/光。 萧海晨本来还起了点龌龊的小心思,有些外形特别高大的男性,身上某个地方跟外形是成反比的,这个钟策说不定就是这一挂的。 要是被他抓到了把柄,看他以后不把他比到树洞下面去。 其它的,他是没得比的,暗戳戳的打算在这里比一比,满足一下自己倍感打击的虚荣心。 当5个学员赤条条的站在那里,接受医生挨个的检查时,他特意多瞄了几眼钟策那里。 这一瞄,一口气顿时提不上来了。 他喵的,这货那里,跟他身材完全成正比啊,5个人里也是排老大啊。 气死了,特喵的。 那个军医检查那里的时候,上下左右看看捏捏摸摸,还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难道检查过这么多届学员,还没见到过这货这么大的? 不可能吧…… 等轮到军医检查他的时候,完全就是公事公办,没有任何一点异常的反应。 他喵的,他也不小好不好,以前跟同学战友比大小,从没输过的好不好! 哎呀好气啊…… 从这以后,萧海晨憋着一口气,处处都想超过钟策。 钟策哪里看不出这个小子的心思啊。 他只在心里淡淡的好笑,他重活一世,哪里会跟这个还是孩子一样的学员计较。 萧海晨这种人,表面看着刺头,处处要跟你较劲,但是只要他真正服了你,那是会把你当生死兄弟,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 接下来的入伍训练,新学员从天一亮就要忙到闭眼的那一秒。 每天各种队列、体能训练,节奏非常紧张、强度也高,比部队的普通新兵训练还要严格多了。 好多地方上来的新学员简直受不了,这时候,部队生的优良素质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钟策是个例外,每天的集训,他不但做得好,还游刃有余。 他的体能和军事素质,连一众部队生也被比了下去。 尤其是萧海晨,虽然开始早有预料,等真正集训开始的时候,他憋着一口气要跟他争个输赢时,却发现,自己还是比这家伙差了这么一些。 渐渐的,他有点服气了。 可是,表面上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依旧是有些痞、在钟策面前有些拽拽的样子。 钟策身兼班长,除了各种训练,教员每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他协助处理、汇报,他一天事情多得很,哪里会去理会萧海晨微妙的心情啊。 他现在只有每天中午午饭后,能有一点点休息时间。 这点有限的时间,除了要清洗自己的衣物用品,他只能抽出一点点的时间,躺在上铺悄悄的看齐湘的照片。 他答应过齐湘,要给她寄自己穿军服的照片,开学半个月,愣是没找到机会出校照相。 他只有抓紧中午那一点点的时间,给她写信,告诉她自己在军校的点点滴滴。 他打算在国庆节期间,一定要照个相给齐湘寄过去。 现在每天训练累得跟条狗似的,晚上熄灯睡下时,他才在黑暗中,瞪着两只眼睛,想着暑假跟齐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后进入甜甜的梦乡。 齐湘很快就适应了转学的新生活。 除了有些唧唧呱呱的谢春风,她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到最后,她干脆养成了懒得搭理她的技能,你说任你说,全当耳边风。 老师课上得好,她听得进,除了数学比较吃力、英语有些困难,另外几科她简直学得如鱼得水。 尤其是开学一周,各科老师都进行了一次随堂测验,她除了数学、英语,另外四样的分数,单科都能排在前十。 这个测验结果,连班主任都很意外。 班主任虽然天天笑眯眯的一张脸,可是心里还是看她有些不顺眼的。 齐湘这种吊车尾的成绩,在他看来,从云山中学那个偏远末流学校转到北门中学,也是枉然。 只不过这个差生不知道搭上了哪路关系,跑了点后门,被塞到了他们班,算他倒霉。 这可是影响升学率的学渣,他很想一脚踢开,理都不理的。 这次分班后的第一次测验,他其实对齐湘没报任何希望的,只希望她能有那么一点点上进心,不要浪费她家里为她铺的路就算省心了。 没想到,她的语文、历史特别好,这两样的单科成绩,都排到了前六,地理、政治也排到了前十。 这真是意外之喜。 看来她偏科十分严重,估计之前的成绩,物理化学可能拖了她很大的后腿。 不过现在,她选择了文科,她自身的优势就被放大了。 这他就无所谓了,反正总体成绩不拖后腿,后门来的他也懒得介意了。 齐湘成绩出来后,心里十分高兴。 她其实以前也是做过好几年学习委员的,上次期末,考的那么差,也是意料之外。 这次的测验,只能说,通过教学环境的改变和她自身的努力,她的成绩有了一些提升。 可是这还不够,数学、英语一如既往的拖她的后腿,她还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第一时间,她就跑到校外小店的付费电话那里,喜滋滋的给妈妈打电话报喜。 邓秀听了,心里特别高兴。 她之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稍微松懈一些了。 她其实很担心齐湘不醒事,浪费了她的心血跟期待。 现在听到齐湘喜滋滋的来报喜,她觉得齐湘是真的改变了,她有方向感、有目标了。 但是听到齐湘说,现在她每天在教室上晚自习要上到快十二点,到了宿舍还要点蜡烛再看一会书,她又有点心疼。 她劝齐湘不要心急,要稳打稳扎。在教室里看到快十二点就够了,回宿舍就该洗漱休息。 因为一来,在蚊帐里点蜡烛不安全,万一看困了,蜡烛引起火灾怎么办? 二来,休息不好,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这还有二年的时间高考,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齐湘嘴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心里却还是没打算改变。 晓芸她们成绩这么好,回了宿舍都还要再看会书,她本来基础和底子就不如她们,要是连努力都比不上她们,以后又怎么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怎么去追逐钟策哥哥? 到校的第二个周末,表婶头天就提前给她打招呼,叫她第二天中午过去吃饭。 表婶也在北门中学上班,她并不直接教学,主要管一些教务方面的工作,齐湘经常能在学校里碰见她。 齐湘很高兴,学校食堂的饭菜又不干净又难吃,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同学,都喜欢到校门口的几家小店打饭菜。 校门口那几家店都是学校老师的家属开的,价钱贵一些,但是一小盆一小盆的菜要好吃些,弄得也干净些,齐湘一般情况下就在校门口打饭吃。 表叔表婶挺照顾她的,周末会做上一桌子的饭菜,叫她去打牙祭。 齐湘本就是个吃货,想到一大桌子有肉有菜的美好生活,就开心得不得了,再说她这次考得还不错,也想报个喜呢。 第二天上午,她十一点就去表婶表叔那里了。 等到了表叔家,她进屋一看,呀,爸爸居然在。 第51章 军校两地(05) 齐安贤看到齐湘的精神面貌非常好, 心里也非常高兴。 他到县城单位上办点事,邓秀就准备了一大堆吃的, 让他带来给老二。 邓秀说老二现在学习非常刻苦, 经常熬夜看书,叫他来劝劝他,还是要在十二点以前睡觉, 再多拿点钱给老二, 让她吃好点。 吃午饭时, 表叔秦校长问了齐湘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听到说, 齐湘这次分科之后的周测验, 成绩还不错, 有四科进了单科前十,还是挺欣慰的, 大大的鼓励了她一番。 不管怎么说,人是他弄进来的, 要是一路瘟到底,他这个副校长也挺没面子的。 席间, 齐安贤跟秦校长摆谈起齐湘的性格, 忍不住说她是一个不定性、三心二意的孩子。 秦校长还挺吃惊的, 这个性格,以后成绩是要飘浮不定? 齐安贤解释, 说齐湘的性格缺少一种恒心。 比如说, 她小时候喜欢画画, 后来想起了, 又练了一段时间的书法;前段时间又迷上了吹口琴和唱歌,不久前她又迷上了木雕。 从小伙伴那里拿了一套木雕工具回来,还给家里做了两把木勺子…… 因此,齐安贤觉着齐湘做事情,有些三心二意,没想着精专一样。 齐湘在一边吃着饭,夹着菜,耳朵却支得老高。 爸爸平时不怎么管她和姐姐,也没有找她谈过心,她不知道,爸爸原来是这样看她的。仔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太不专一了? 秦校长听到齐安贤的话,却松了口气。 他毕竟搞了那么多年教育,对学生的教育理念跟齐安贤又不一样。 他笑着说,孩子有各种各样的兴趣是好事,就怕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齐湘这些兴趣爱好,都是自发的,其实挺难能可贵的。 云山那个小地方,根本没有培训班,资讯也落后。 他以前在云山担任校长,几年前调到北门中学后,眼界也提升了许多。 在县中和北门中学,除了正儿八经参加高考的,还有一部分学生是艺体生。 有体育特长的,可以报考体校、体院。 而艺术生,北门中学也不少,每年都有走音乐和美术这条路的艺术考生。 他仔细问了一下齐湘这方面的兴趣爱好,然后跟齐安贤说,齐湘可以试着走艺术考生这条路。 齐湘偏科,数学英语不好,尤其是数学,基本就没及格过。 这个情况,不妨去学美术,因为美术的文化课,数学不计入成绩。 齐湘的文化课,只要能保持下去,以后专业课过关了,那文化课完全就不用操心了。 因为很多艺术考生,文化课差得一塌糊涂,齐湘这成绩,矮子里算高子。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齐安贤和齐湘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再一次为自己的无知点了一排蜡,想不到高考还有这样的一条路径可走。 齐安贤忙问,美术要怎样考,考了以后出来做什么? 秦校长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细节,不过他表示可以帮忙打听。 他说城里专门有这方面的培训班,他找人问一下细节,如果齐湘想好、以后要学美术的话,可能要报一个美术培训班,练习绘画技巧。 齐安贤很高兴,他表示上培训班没问题,只要能利于齐湘考大学,该报班就报班,改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钱。 饭后,齐安贤又跟秦校长摆谈了一阵,然后道别,他还要把带给齐湘的东西帮她拿到宿舍去。 两个大箱子,齐湘提那个小的,她看到小箱子是一箱奶,觉得很好奇。 她们家从来没有喝牛奶的习惯,爸爸怎么突然给她买一箱奶啊。 她问:“爸爸,这箱奶是你刚买的啊?” 齐安贤点点头,他提的那一箱,是邓秀在家准备好的。这箱奶,是邓秀喊他到了城里再买的。 “哦,可是我都不喝奶的啊,要不你提回去喝?”她不喝,那不是浪费嘛。 “你还是要习惯喝奶。钟老大去了军校,他们每天早餐都有一包奶,两个蛋,他都又长高了。” “欸……钟策哥哥给你们打电话啦?那他长到多高啦?” 齐湘立马来了精神。 她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学习,偶尔空闲的时间就是用来想钟家哥哥。 他到了军校,她转了校,他们约定好,他打电话到她家,问她新学校的地址。 “嗯,昨天晚上来的电话,说入校复检的时候,重新量了身高,净身高一米八五了,真肯长。” “哇……”齐湘惊呼,暑假钟策哥哥来,说5月份高考体检他一米八三,这才几个月啊,复检他又长高了…… “钟老大平时就要喝牛奶,喝了长个儿。我们又不懂,从小你们就没喝过奶。不过以前没那个条件。现在你才十六岁,以后每天都喝一包,还能再长点。”齐安贤说道。 他和邓秀不高,所以两个女儿长到一米六,其实他们挺满足的。 可是跟钟老大一比,他顿时觉得,有条件就让老二再长点个儿,高一点总要好一点。 齐湘立刻狂点头,钟策哥哥成年了,还在长个儿,要是继续长下去,那她跟他落差不是更大了。 不久每天一包奶嘛,完全没问题,还要想办法每天再吃一个蛋。 帮齐湘把东西提到女生楼3楼的楼梯那里,齐安贤没跟去寝室。 他叫齐湘把东西分两趟提回寝室,再出来找他。 齐湘把东西拎回寝室,赶紧出来送爸爸。 出了女生楼,齐安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钱包,他掏出一叠钱,数了数,递给齐湘。 齐湘看着那几张五十面额的大钞,忙说:“爸爸,我钱还够的,开校妈妈给了我两百,除了买东西和吃饭,我现在还有140多元呢,够我用很久了。” “你先拿着。”齐安贤的口气不容置疑。 “哦。”齐湘只得乖乖的接过钱。 “这里有300多块钱,你收好,不要乱花,也不要弄丢了。如果你表叔帮你打听到了学美术的事儿,你上培训班要交钱,要买画具。如果离学校远,你还得买个自行车,到时候都从这里面出。”齐安贤交待着。 “哦,好。” 齐湘直点头。 “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你自己要把握机会,不要荒废了。” 齐安贤又交代了一些话,齐湘一一都应了。 最后,齐安贤也不要她送出校门,跟她挥手道别就转身走了。 齐湘手里拿着那叠钱,看着爸爸离去的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 开校妈妈给的那两百,是爸爸一个月的工资,现在爸爸又给了她300多,那是父母合起来一个月的工资。 她转个校才半个月,拿了父母那么多钱,一切都是为了她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她想起她跟后桌子的贾勇聊天,得知他一个月才两元零用钱时,非常的吃惊。 班上的同学大部分是乡镇考上来的,农村学生很多,但是她不知道2元一个月,怎么够用。 就算自己带米蒸饭,吃辣椒酱和干菜,平时不也得买些学习用具吗? 她开始看他长得还有点虚胖,还以为他吃得不算差呢。 当时贾勇问她一个月父母给她多少钱,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可是他的100倍啊。 妈妈说是说每个月给她80元,可是临走的时候,想起这样那样需要用钱的地方,忍不住就把身上的大部分钱都给她了。 这次爸爸也一样,培训班的事儿才说起,爸爸就把他身上的大部分钱都给她了,他平时每个月,自己身上也才留个二十几元应急…… 齐湘发了一阵呆,小心的把这一笔巨款叠好,唉哟,现在这么一大堆钱带身上,突然有种深深地担忧了呢,要是掉了颗咋整哦。 回到宿舍,齐湘爬到床上,关上蚊帐,她把一个快吃完的西瓜霜含片全倒了出来,然后她把这些50元的大钞裹成一个小圆筒,塞到那个装含片的圆筒包装里。 末了,她还在上面放了两片西瓜霜,又塞上那坨被染成粉红色的封口棉花,拧上盖子,哈,完美。 她把西瓜霜塞到枕头套子里靠墙的那一边,心里美滋滋的,哈,谁也不知道,她这里藏了一笔巨款。 下了床,她去洗了个手,然后就开始开封那两箱东西。 她一向大方,一看见她家里又送吃的的来了,宿舍里几个妹子也热情的凑了过来。 齐湘解开箱子的绳子,打开,哇,半箱梨子,还有一口袋的皮蛋,两大罐邓秀炒的干菜和酸菜。 “好香啊。”何晓芸凑了过来,闻着那两瓶菜,直吞口水。 第52章 军校两地(06) 邓秀的酸菜、干菜做得好, 给齐湘带的这两瓶,每瓶都拿花生那么大的瘦肉粒和白芝麻, 一起炒得油汪汪的。而且肉和菜一样多, 非常的实在。 她宿舍里这几个同学,家里条件要么很普通,要么还有些穷, 看到齐湘大方, 每次吃饭时, 都要来吃她的干菜和酸菜。她之前那两瓶菜, 早就被大家帮着一起消灭完了。 现在看到她家里又带了两大瓶菜过来, 妹子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哎呀, 齐湘,你家里对你可真好。这才多久, 又给你带这么多好吃的。”有女生羡慕的说道。 齐湘虽然成绩差,排到倒数第二名, 但是家里疼她啊。给她带那么多好吃的,她自己每天还要买很多零食, 穿得也漂亮, 说实在, 在住校生里,还挺让人羡慕的。 “是呀, 我爸爸妈妈对我真好, 我一定好好学习, 不然真是对不起他们。” 齐湘感慨道。 胖脸的李雪红嘴巴不自觉地瘪了一下, 齐湘这次测验,虽然有几科还不错,但是数学和英语都没及格。尤其是数学,才考了40多分,真是笑掉大牙了。 “那你可要加油了哦!”何晓芸人还不错,鼓励了齐湘一句。 “嗯,我要加油,争取期中考试考个好成绩。” 齐湘使劲的点点头,她现在浑身可是都充满了干劲呢。 “哟,那你期中考试想考个多少名啊?”李雪红问道。 “我希望能考到前30名。” 齐湘握握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 “哈哈哈,前30名,你怕不是在说笑话吧,你要考得到前30名,我肯定就考到前三名了,哈哈哈哈……”李雪红突然大笑起来。 她的学号是29号,齐湘想考到前30名,想拿她做垫脚石?怕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齐湘没料到遭到她如此的奚落,气得嘴都撅起来了。 她平时性格温吞、与人为善脾气好,不代表她好欺负。 这个李雪红从开校那天就很不友善。她不爱与人计较,有好吃的也没落下她一嘴,现在看来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货色。 “等着瞧吧!” 齐湘气鼓鼓的丢下一句,也没心思分东西给大家了,把箱子合上,往床下一塞,她就出门了。 出了寝室,她心里那股无名火简直无处可发,今天可是赤果果的被人鄙视了,好气啊。 可是跟她吵一架也没意思,如果考不好,那她就是实打实的被打脸。 要想让她闭上她那张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油鼓个劲,考到前30名,这样才是狠狠的打别人的脸。 齐湘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外。 看着校门口的那一排店面,其中有家美发店。 齐湘突然起了个心思,她要把这头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剪掉,剪成个男式短发。只要成绩没能达到她的目标,她就永远留短发。 捏了捏拳头,齐湘怀着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决心,打算去美发店把这头黑发剪了。 到了店门口,她一看里面,啧啧,不太干净。 算了,她还是到城里,找个看起来好点的美发店,就算剪短发,也要找个剪得好的。 齐湘剪了短发,又买了一堆喜欢吃的零食,神清气爽地回宿舍了。 宿舍里的几个妹子看到齐湘,大吃一惊,纷纷问她怎么突然剪了个这么短的头发,跟个男生似的。 “哈哈,好洗呀,干得又快,挺好的。” 齐湘打着哈哈,把手里的零食一人分了一些,就是不给李雪红。 李雪红一向嘴贱,宿舍里人缘不是很好。不过妹子们都是些朴实孩子,也没人跟她计较。 这次,她把齐湘气跑了,何晓芸是寝室长,忍不住提醒了她两句,叫她以后不要跟同学说这么打击人的话。 寝室里其他几个妹子见状,也纷纷加入,说她平时讲话就有些没分寸,大家只是不计较,其实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李雪红张口结舌,她也不知道大家都对她有些意见。 她虽然嘴有些贱,但其实是个怂包,见犯了众怒,顿时气焰就矮了下去。 现在齐湘回来,一反常态剪了个男生头,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点责怪的意思,她自己也没趣,看到齐湘在散东西,也不看她,就干脆出门去其它寝室了。 齐湘吃了东西,觉得还应该再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她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皮箱,打开,从侧面袋子里摸出那只钟策哥哥送给她的木口琴,拿出一根干净帕子擦了擦。 对面下铺的郑冬梅惊奇道:“齐湘,你会吹口琴啊?” 齐湘点点头,她初来北门中学,一天到晚忙着学习,也没空吹口琴,现在,她要劳逸结合、调节一下心情,就把口琴摸出来了。 “快坐过来,我还没听过哪个女生会吹口琴呢。”郑冬梅赶紧拍拍床铺,招呼齐湘过去坐。 齐湘走到她铺位钱,坐下,把口琴拿到嘴巴边,吹了几口滑音,就开始认认真真的吹起了《天空之城》。 这首曲子是她第一次听钟策哥哥吹口琴时听到的,之后也练习得最多最久,已经吹得比较熟练了。 寝室里几个妹子都好奇的看着她吹奏,等她终于吹完一曲,妹子们都兴奋的围了上来。 “齐湘,你好厉害,还会吹口琴。”肖俊英说道 “是啊是啊,想不到我们寝室还有个文艺分子。”何晓芸也很兴奋。于是她提议:“齐湘,国庆节,不如你代表我们班出个节目吧。” “对呀,其他班都在准备节目,就我们班没动静。”郑冬梅也说道。 “啊,我也不是吹得很好,除了刚才那首,其它的歌也不太熟。” 齐湘挠挠头,以前她倒是经常参加舞蹈演出,可是吹奏乐器啥的,她也才学了两个月,半罐水都不够。 “不如这样,你吹口琴伴奏,叫陈洁唱歌怎么样?她不是在学声乐吗,还是文艺委员。”何晓芸说道。 她成绩好,第三名,老师选她做学习委员,班干部总是要为班级考虑一下的。 “呃,我倒是无所谓,不知道她怎么想呢。” 齐湘说道。她才来半个月,跟其它寝室的同学也不熟。 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艺术考生这回事,今天也才第一次听到班上还有学声乐的。 “等着,我去找她。”何晓芸说着,就跑到其它寝室去找陈洁了。 过了一会,她拉着陈洁过来了,陈洁手上还湿淋淋的,她刚才正在水房洗衣服呢。 “齐湘,你会吹口琴啊?”陈洁好奇的问道。 她长得高挑,大概一米六七的身高,圆额头、大眼睛,还有一颗小虎牙,除了有点黑,外形还不错。 “哎呀,我也就学了两个多月,瞎吹吹的,会的曲子也不多。” 齐湘赶紧说道。 “我刚才在水房就隐约听到琴声悠扬,原来是你啊,没事,你还会哪些曲子,我看看我会不会唱。”陈洁说道,看起来性格挺爽快的。 齐湘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她点点头,把自己练得稍微熟一点的曲子都吹了一遍。 不知不觉的,寝室里挤进了好多班上其它寝室的妹子,她们十来个人围在这里,把寝室挤得满满的。 李雪红早就在门口看到齐湘吹口琴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在门口看了一会又走掉了。 等她吹完了自己熟悉的几首曲子,陈洁说道:“你吹的曲子里,我会《恋曲1990》,但是这个不太适合国庆演出,你最后那首挺好听的,是什么歌啊?” “《九月》,你以前没听过吗?” “没有,你会唱吗?”陈洁挺感兴趣的。 “会啊。”齐湘收了口琴,清了下喉咙,开始清唱: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 等她唱完了,陈洁鼓鼓掌:“好听,你教我吧。” 于是齐湘把歌词默写出来,开始教她唱。 陈洁学得挺快的,没几遍,就能唱得有模有样了,很快,两个人就开始磕磕绊绊的开始配合了。 接下来,每天午饭后,陈洁就会拉上齐湘去练歌房跟她一起排练。 陈洁高一就开始在学校里跟音乐老师学声乐,会一些唱歌技巧,跟齐湘以前接触的那些野路子不一样,所以跟她也配合的挺好的,还能顺带教她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 齐湘发现中午这样排练一下,不但不会耽搁她学习,反而会有促进作用,于是就心安理得的跟陈洁天天排练。 她们的节目已经报了上去,班主任也没什么意见。 这次学校的国庆节庆祝活动,他本来根本就没打算让班级参演的,觉得浪费时间精力。 所以其它班级的同学在那里热热闹闹的排练,他们班毫无动静。 现在只是两个人抽中午时间排练,根本不会影响到同学们学习,他也就无所谓了。 有天中午,齐湘正在练歌房跟陈洁排练,突然有人在敲门。 陈洁过去开门,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找齐湘,问了别人,说在练歌房。”那个男生说道。 “欸?”齐湘好奇的走到门边,看着那个戴眼镜的单眼皮男生,她不认识啊。 “我是齐湘,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呀?”她问道。 第53章 天赋点亮(01) “你是不是想报美术培训班啊?”那个有些瘦的男生问道。 “对呀对呀。” 齐湘赶紧点头。 “哦, 我叫秦晖,高三5班的, 秦校长说你也想学美术, 正好今天周四,培训班有一节课,你要想去的话, 下午第三节 课我来找你。”秦晖推推眼镜说道。 “好啊好啊, 太谢谢你啦, 我在高二5班, 那第二节 课下课后, 我在教室外面等你好不好?” 齐湘非常开心。 这几天跟陈洁在一起, 她已经跟她打听了不少艺术考生的事儿,觉着自己偏科严重, 走艺术考生这条路也不错。 下午第二节 课下课后,齐湘赶紧跑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她们的教室在二楼,她支起脑袋往下面看。 第三节 课是自习课, 她已经跟班主任请了假。 很快, 她看到秦晖骑了个自行车, 往她们教室下面骑过来。 她赶紧对着下面挥手,秦晖抬头, 一下就看见她了。 秦晖一脚支地, 招手叫她下来。她赶紧蹬蹬蹬的跑下去。 到了楼下, 秦晖说:“你跟老师请好假啦?”齐湘点点头。 秦晖道:“你有自行车吗?” 齐湘摇摇头。 “那你今天先搭我的车吧。”秦晖说道。 说完他脚一蹬, 往前慢慢踩。齐湘赶紧小跑几步,轻轻的跳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秦晖在城区里七拐八弯,骑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来到一个小区。 他带着齐湘进去,走到其中一栋居民楼,上了四楼。 四楼的门开着,齐湘跟着他走进去,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学画画的学生。 绕过这里那里一堆的学生,秦晖把她带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有些书卷气的青年面前。 “韩老师,这是我们学校高二的同学,她也想学美术,我带她来看看情况。”说着,他指指青年:“这是教我们画画的韩老师,美院毕业的。” “韩老师好!” 齐湘恭恭敬敬的喊一声。 “你以前学过画吗?”韩老师问她。 “没有,”齐湘摇摇头:“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是都是自己画着玩。” “画小姐、仙女?”韩老师问道。齐湘吐吐舌头,点点头。 “一点基础都没有啊……”韩老师四处看看,指着一个角落说,“你先看看他们,他们也是没学多久的,你要想学的话,就要先从最基础的画几何体素描开始。” “哦,好。” 齐湘走到那三个孩子面前,咳,两个小学生,一个看起来是初中生…… 她抓抓脸颊,自己现在才开始学,会不会太晚了啊?看看人家孩子,小学就开始打基础了…… 孩子们面前摆的是几个简单的几何体,他们拿着铅笔,在画夹上认认真真的画着。 “刷刷刷,刷刷刷。”这是铅笔排线条时,落在纸上的声音。 齐湘听着这几个孩子还不够熟练的声音,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愉悦的感觉。 她喜欢这声音,她喜欢看铅笔排出的线条落在素描纸上的声音。 她喜欢他们手里的画夹,她喜欢那一组组摆在那里的静物。 她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一丝恍惚的熟悉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眼前的一幕,竟然有一丝熟悉感。 她有些兴奋的搓着手,忍不住又去看其它几组学生在画的东西。 这是一个套三的居室,客厅阳台都还比较大,分组坐了有4组学生。 除了她面前的这几个孩子,有一组面前摆的是坛坛罐罐的组合,有一组摆的是石膏头像,还有一组阳台上的,是彩色静物。 韩老师此刻坐在画石膏头像的那一组,在指导那边的三个学生,看来是学得比较久的学生了。 欸,没看到秦晖呢? 她转了一圈,发现秦晖和另外两个人坐在一间摆满了绘画道具的寝室里。 看她转来转去的看了一大圈,韩老师把她叫过去。 “你看了一圈,现在对学美术还有兴趣吗?”韩老师问道。 “有兴趣。”齐湘赶紧点头。 “你一点基础都没有,要学的话,就要从素描画几何体开始,然后,”他指了指周围其它几组,“等画熟了,就要像他们一样,一步步开始画复杂的东西。” 最后他指着阳台,“最后呢,还得学习画色彩,你明白吗?” “明白,韩老师,我想学。” 齐湘赶紧表态。 “要学的话,每个周二和周四下午,第三节 课赶到这边来开始学习。还有周六和周日的下午,也都有半天课。” 韩老师说道。 “没问题的。” 齐湘说道。她跟陈洁了解到,艺术生要占用第三节 课的自习时间去学美术和声乐,是可以请假的。 周末就更不用说啦,一天半的假期,就算都来学,她也没意见的。 “那就说下学费吧,我这里是按月收的,每个月50元,月初就要交。这个月还有半个月,你要学的话,这个月交25就可以了。” “哦,那我现在给您。” 齐湘赶紧掏包包,她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 “欸……”韩老师无语。 没想到这个学生这么爽快的,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的么。 “韩老师,25,您点点。” 齐湘把25元递过去。 韩老师推推眼镜,接过钱,放到兜里。 他说:“你还得去买画夹、素描纸、2B铅笔、刀片、擦子。等会上完课,你叫秦师兄带你去专门卖绘画材料的店里,那边什么都有。” “哦,好,谢谢韩老师。那我今天就在这里看他们画?” “这样吧,你先用我以前的画夹,练习一下排线条。” 韩老师说着,往秦晖他们那间屋走去。 看样子秦晖是韩老师的得意门生啊,齐湘很想走进去,看看秦晖他们画的啥。 不过她初来乍到,不敢那么随意,就老老实实在客厅等候。 过了一会,韩老师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画夹,问一个学生要了一张素描纸,又问另外一个拿了只笔。 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把素描纸用胶带粘好,然后拿着笔,告诉他拿笔的要领,然后开始排线条。 边排线条,他边开始给齐湘讲要点。 排了一会,他把位置和画夹让给齐湘,说道:“这是最基础的,线条排不好,素描肯定也画不好,你今天就先练习排线条吧。” 齐湘点点头,接过画夹和笔,坐在凳子上,开始练习排线条。 “沙沙沙、沙沙沙,”铅笔落在微黄的纸面上,纸笔摩擦发出的声音,让齐湘的内心简直是住了条可爱的小蚕子,在拱啊拱的。 她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怎么手感这么熟悉这么顺呢? 很快,她的那张纸上,就排满了各种各样的线条。 一排排的线条,笔触又直、又干净利落,两头虚,中间实,一组组衔接的时候,也这么的好看。 齐湘仿佛找到了感觉似的,很快就把一张纸画得满满的了。 韩老师推推眼镜,压抑住有些惊讶的心情,淡淡的夸道:“还不错嘛,那先试着画个简单的几何体吧。” 他又问旁边的学生要了张素描纸,让齐湘重新贴上。 这次,他拿了个单独的圆球石膏体,摆在那几个小朋友旁边的角落里。 他说:“不论是画几何石膏体,还是静物,还是石膏头像,都是要先打型的。比如说,你现在要画的这个圆形石膏体,”他指了指那个圆球,说:“并不是先画个圆。” 说着,他在纸上开始用笔随意的画了个十字,然后以十字为中心,在它四周画了个类似于正四方形的长线条。 “你看,圆周与圆心的距离是相等的,所以先画个正方形,线条别太死了,接下来我们要把它修成圆形。” 韩老师边说着,边随意在四边形上削角,削着削着,四边形成了八边形。然后又削,成了16边形 削着削着,这个四边形被削成了圆形。 齐湘在旁边看得认认真真的,韩老师问她:“看懂了没?” 齐湘点点头,韩老师把位置让给她,说:“你把这个擦了,自己再重新画,记住,线条别画得太死了,活一点。画圆也好,以后画其它的也好,都是这样打型的。” 齐湘点点头,接过画夹,拿起擦子把韩老师画的擦了。 拿着笔,她开始打型。很快,她就像模像样的打了一个型出来。 韩老师有点注意她,看到她打好型了,过来一看,这圆打得有模有样的。 他推推眼镜,有点不能置信。 这孩子一点基础都没有,怎么都是一次过? 可是她的眼神那么真诚,不像撒谎,再说,有基础的话,也没撒谎的必要啊。 “打得不错。”他夸了一句。 “现在,我给你讲讲明暗五调子吧。”韩老师说着,开始指着那个石膏体圆球,给她讲解起来。 齐湘听得直点头,韩老师叫秦晖拿张他以前做示范时画的石膏球体过来。 秦晖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拿了张素描过来。 韩老师接过那张素描,又给她讲了一会,然后让她自己开始练习。 齐湘看看摆在那里的球体,又看看老师画的示范画,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她信心满满的开始画起来,手顺得不得了。 她恍惚感觉,这些练习画的过程,好像经历过无数遍一样。 就像骑自行车,小时候学会了,就算隔很久不骑,但是一摸到车,很快就又会了。 此刻,她就有这种感觉,好像只是捡回很久没再动的笔一样。 一上手,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她的心里很激动,也很喜悦。 莫非她天生跟绘画有缘啊。 那自己真是选对路了。 第54章 天赋点亮(02) 她沉浸在喜悦中, 手下的笔在纸面上游走。 不长的时间,那个圆球就仿佛立起来了一样。高光、灰面、明暗交接线、暗面和反光都跃然于纸上。 再看看老师的示范画, 学着处理刻画细节, 简直无师自通。 等她认认真真照着老师的示范,将那副圆球素描画好时,时间已经到了6点半。 有些画好准备走的同学, 都纷纷把自己的画夹拿到韩老师那里让他点评。 齐湘也跟在后面, 跟着听老师对其它同学的点评。 韩老师还是很负责的, 一个个拿过去看, 有什么问题他一一指出来, 告诉学生这里那里要怎么处理。 轮到齐湘了, 韩老师接过画夹看了看,忍不住又看了看齐湘。 齐湘挠挠头, 问道:“韩老师,有哪里不对吗?” “你以前真没学过绘画?”韩老师忍不住问道。 “真没有啊……” 齐湘有些无语。她以前根本不知道还有艺考这回事, 也不知道培训班这回事。 “那你挺适合学绘画的。” 韩老师笑道。 他又看了看画夹,说道:“挺好的, 今天第一次就画成这样子挺不错的。就是这里, ”说着, 他拿起笔,在暗面那里又画了一会, 说:“这里要注意和灰面的区别。” 齐湘直点头,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书店买点这方面的书来看一看, 学习一下理论知识, 多看一点别人的经验和技巧。 等把画夹还给韩老师,等秦晖也弄好之后,她跟在他身后,说:“秦师兄,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卖绘画材料的店么?” 秦晖点点头,说:“我正打算带你去呢。” “谢谢秦师兄,我还想买几本入门的书看一下,请问你有推荐的吗?” “这样吧,我回去看看,周六我整理一份书单给你好了。” 秦晖说道。 卖绘画材料的店,离韩老师他们小区不远。 秦晖把齐湘带到那里之后就走了。 齐湘看着柜台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绘画材料,心里波光荡漾,就像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看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她决定先去吃饭,等周六上午上完课就可以直接过来买画具。 随后的两天,齐湘一直处于很兴奋的状态,心里仿佛有个小火球在燃烧。这种状态、跟她的学习相辅相成,互促互进,简直是绝配。 等周六上午上完课,她揣上钱,就直奔城区而去。 先去吃了碗可以吞下舌头的美味牛肉面,又买了瓶水,她又晃到一家自行车店。 这里有很多轻便的女式自行车,齐湘早就眼馋这种车了。 以前妈妈嫌浪费不给买,现在她兜里有钱,爸爸又发了话,她就喜滋滋的看着那些车转来转去做比较。 老板正捧着个海碗在吃饭,看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踱过来问:“小妹,买车啊?” “嗯。”齐湘指着一辆淡蓝色的轻便女式车问道:“这个车多少钱呢?” “这个车又好骑又轻巧,像你这样的小妹,买这个款式的多的很。平时要卖140,今天还没开张,你要喜欢,120拿去。” 齐湘吐吐舌头,这个添点钱就是妈妈一个月的工资了。 齐湘又问了其它几个车,最后跟老板砍价,把这辆车砍到了90元钱。 等她把钱交了,老板给她配上车筐和车锁,她在附近溜了一圈,觉得骑起来挺顺手的,拿了票据之后,她就喜滋滋的往韩老师那边骑去。 到了美术用品店,齐湘把需要的画具都买了,素描纸也请老板裁成四开大的一叠。 随后,她背着画夹,将其它杂物装在车筐里,意气风发的往韩老师那里驶去。 到了小区,将车停在车棚里,她背着崭新的画夹,兴高采烈的爬到四楼。 到了韩老师家,她敲了敲门,韩老师打开门一看,说:“呀,你来这么早,他们两点才来呢。” 齐湘看看表,才1点半,她吐吐舌头,说:“韩老师,那我下去先转一圈,2点再上来?” “算了,来了就先画着吧。” 韩老师把门打开,让她进去。 韩老师的父母正在客厅坐着聊天,她赶紧说:“阿姨叔叔好,我来早了,打搅你们了。” 那个50多岁的阿姨点了点头,说:“没事。” 韩老师把她带到角落一组摆着石膏几何体的组合面前,说,“你今天下午就跟着画这一组吧。” 齐湘寻个小板凳坐下,打开画夹,开始用胶带贴纸。 韩老师在旁边问道:“我给你讲透视没有?” “没有。”齐湘摇摇头。 “哦,今天画组合,还涉及到一个透视的问题,我给你讲讲原理吧。” 说着,他拿过齐湘的画夹,在画纸角落里,画了几个小图,给她讲了一下近大远小、近实远虚的原理,又讲了一些技巧,就开始让她自己打型构图。 齐湘接过画夹,端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笔,在画纸上构图打型,心里头异常的快乐。 她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作画的过程。 认认真真的观察着静物组合,观察它们之间的关系和它们每个物体的明暗光影,她很快就沉浸在专心致志的作画之中。 韩老师不时归来瞄几眼,然后再指点几句。 其实他的内心非常的惊讶。 这个孩子真是天生学绘画的材料。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基础,这才第二次,她的进步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他带过那么多学生,小的小到6岁,大的大到17、8岁,无论哪个阶段的孩子,要走到她这个程度,至少也得一、两个月,这还得是特别有天赋的孩子。 有些学了两三个月、一年半载,还很糟糕的也不是没见过。 看看她的打型、构图、排线,还有处理的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关系,虚实的刻画,这真是第二次么? 韩老师推推眼镜,看看异常专注的齐湘,心里暗叹,秦晖这小子这次介绍的这个同学真是不错,不知道以后成长起来,会不会挑战到他这个大师兄的权威呢。 秦晖现在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呢,平时在这群孩子中,格外要傲气些。 2点钟,其他学画画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跟齐湘一组画简单几何体组合的,依旧是那几个小学初中的孩子。 她来得早,画到两点半,就全部画好了。 她拿着画夹去找韩老师,韩老师正在房间里,跟秦晖他们几个讲话。 看到她在门口支个脑袋,就对她说:“进来吧。” 她看到屋里摆满了各种绘画道具,就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走到韩老师身边,把画好的素描拿给他。 韩老师接过素描,秦晖和另外两个学生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来看。 韩老师看了看素描,干脆拿给秦晖他们,“来,看看你齐师妹的水平,你们说一下。” 秦晖接过画夹,仔细的看了看,又看了看齐湘,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韩老师在给他们摆静物、指导他们时,就说过这个齐师妹有天赋,进步大。 他还想着,这孩子才来第二次,能进步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一看,这孩子的这张素描,可比他当初这个阶段的练习,画得好多了。 初学者的那些陋习毛病,基本没有,细节的处理刻画,连他这个学了好多年绘画的老手,都有些不敢相信。 沉默了一会,他才说道:“画得不错。” 两外两个人看了之后,也说画得不错。 齐湘在旁边,心里非常高兴,韩老师又指了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叫她再去处理一下,等会跟着画静物组合的同学一起画。 齐湘开心的点点头,回到位置上,把韩老师指正的地方做了处理,又给韩老师看过之后,她就转到了有坛坛罐罐和玻璃的那个静物组。 她刚在其他几个同学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左边就有个男生跟她打招呼。 “齐湘,你以后也要考美术?” 她点点头,觉得这个长相平凡普通的男生看起来还是有点面熟。 “我叫李夏,跟你一个班的。”那个男生说道。 “哦哦,李夏你好。” 齐湘赶紧微笑,她除了跟周围几个男生说过几句话,其他男生还没打过交道。 “那边那个画水粉的也是我们一个班的,叫王司沅。”李夏指了指那边头发有点卷的男生说道。 “哦,我们班学美术的还不少呢。”齐湘感叹道。 “嗯,我学了一学期了,王司沅学了一年了。你呢?”李夏说问道。 “呃,我星期四那天来开始学的,今天是第二节 课。” 齐湘说道,说着,她已经把纸粘好,拿着刀片开始削铅笔。 这组静物里有个玻璃杯子,要画出玻璃的质感,要格外难一些。 韩老师不时过来走走看看,他故意没有给齐湘讲这些不同质感物体的表现方法,想看看她的领悟力能到哪种程度。 齐湘哪知道韩老师肚子里这些弯弯绕绕啊。 这组静物是一块土白布做背景,组合里有陶土罐子,有玻璃杯子,有金属餐具,还丢了几个大蒜、生姜、干辣椒之类的食材。 以她这个水平,要把这些质感完全不同的物体表现出来,还是很难的。 但是她好像点亮了绘画天赋,不太理解的地方,瞄几眼旁边几个同学的。 那几个同学都画了大半个小时了,进度比她快。 她自个在那里揣摩分析了一会,竟然也把这些不同质感物体表现得有模有样。 渐渐的,两个小时过去,她的进度居然赶上了大家。 等到大家都画好了,韩老师过来给他们点评的时候,把齐湘大大的表扬了一番。 他心里很高兴,自己这是收了个不得了的学生啊。 这才第二节 课,她画得比旁边这几个学到第二学期的同学都要有感觉。 李夏非常羡慕她,这一群学生里,几个女生在素描方面明显的都要弱于男生。 想不到齐湘打破了这个魔咒,进步简直是神速,好像开了挂一样。 听到老师对她的表扬,那边画水粉的几个学生也过来围观,连不太爱说话、不太爱理人的王司沅都跑过来围观了。 秦晖也装作放松,到客厅里溜达了一下,顺便瞄了瞄难得这么夸人的韩老师夸奖的素描。 他的心里有些复杂,一来,这个齐师妹是他带来的,她有天分是他的荣幸,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种压力。 他作为韩老师的得意门生,跟着韩老师学了三年的画,目标是奔着韩老师毕业的S省美术学院去的,这以后要是被师妹比下去了,又有些没面子啊。 第55章 军校相遇(01) 紧张忙碌而又充实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国庆节。 上午半天上课, 下午就是庆祝表演活动。 表演从2点开始,教学楼前的坝子上, 按班级划分区域, 坐在凳子上的学生,都兴致勃勃、满心期待着表演的到来。 节目是从初中一年级开始的,唱歌、跳舞、古筝、小品、相声, 各种节目看得同学们眼花缭乱, 使劲鼓掌。 终于轮到高二了, 一班理科班开始, 是几个女生表演的小虎队的《爱》的舞蹈, 引来了热烈的掌声。 到了5班, 主持人报幕后,早就站在台子边的齐湘和陈洁一前一后上台。 齐湘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牛仔背带裤, 腰细细的,一头短短的头发, 像个清秀内敛的小男生。 陈洁白色短袖衬衣和牛仔背带裙,长长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头上还绑了一根淡蓝色碎花手绢, 细心的理成两片花瓣状。 她们看起来清清爽爽, 干净利落。 站在台子前方中央,那里已经提前摆好了两个立式话筒。 齐湘站在矮点的话筒边, 拿着口琴, 开始吹前奏。 一段悠扬的过门后, 陈洁和着曲调, 开始开口唱: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 陈洁的声音清亮中带了一点点烟嗓,很有一点少年的感觉。 她的嗓音配上这首歌,意外的合适。 低吟浅唱中,神秘荒凉的曲调婉转盘旋,后面的高音,又带着一种远古荒芜战场般的激越与悲凉。 神秘、旷古、悠远的曲调与歌词,跟同学们平时听到的歌都不一样。 还没识得愁滋味的少年们,听到这首口琴伴唱的《九月》,一下就从刚才喧嚣热闹的庆祝表演中沉寂下来。 绚丽的烟花后,这个节目就如一股清流,他们在慢慢的品味。 节目结束后,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齐湘跟陈洁一起手拉着手鞠了个躬,然后乖乖的下场,心里乐开了花。 节目表演,学校里有专门负责宣传的人在那里拍照,要是有拍得好的,她去要底片来洗,洗了给钟策哥哥寄过去。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剪了男生那样短的短发,会不会吓一跳。 同一个国庆节,军校生庆祝国庆的活动就有仪式感多了。 海军海防学院里,钟策和其它学员一如既往的出操、早训。 等吃了早饭后,学员们火速分别换上作训服、常服,准备等会即将开始的学院国庆升旗典礼暨阅兵式。 学院的国庆升旗典礼也是军校开放日,会邀请一部分社会人士、媒体和学生来观礼。 早上8点钟,国庆升旗典礼正式开始。 随着激昂的军乐声在校园内响起,穿着浪花白常服的学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他们军姿严整、步伐整齐、迈着威武肃杀的正步,行走在升旗广场前的训练大道上。 钟策作为新一届的优秀学员,个子高、形象好、体能和军事素质优异,被选为了护旗手。 他站在升旗手的右边,手执钢枪,跟另外两个旗手迎着朝阳,迈着铿锵有力、整齐划一的步伐,踢着正步走在护旗队的前方。 三个一水儿身高一米八三到一米八六的旗手,面庞刚毅、目光坚定、军姿挺拔、动作标准,把在道路两边指定区域观看的围观群众震得惊叹连连。 这时候拥有相机的人还很少,所以举着相机咔咔拍照的,一般就是媒体记者。 在这些媒体记者区域中,有一双眼睛盯着钟策刚毅挺拔的身影,目不转睛,爆发着灼热的温度。 没想到,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看到他,他身上的气质更是凌厉肃杀、铁血爆棚了。 随着他迈着正步前进的步伐,他身体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都能想象在那身浪花白的军服之下,那些充满爆发力的肌肉是多么有坚实有力。 军校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逐渐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更有青年男性的力量感与安全感了。 目不转睛的林琪琪忍不住吞了几下口水。 都说电影学院和广播学院帅哥美女多,可是她觉着,那些帅哥哪里比得上她的初恋心头好啊。 这次国庆节,她们学校放一天假,正好赶上前面是周末。她早看了日历,计划好国庆节要来海连市。 想到钟策对她的态度和他与齐湘的关系,她也不能贸然前来。 正好王韬在电影学院,她就去找他,要拉着他一起来海连市,美其名曰旅游加看望同学。 王韬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啊,可是他心里对林琪琪起了一些特殊的情愫,林琪琪的要求他无法拒绝。 他想着,林琪琪性格那么固执,要是他不答应,她自个儿去了,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自己还是一路跟去,看着她点。 再者,他跟齐家姐妹也是朋友了,有啥事自己还可以帮着做个见证。 最后,他还有点小心思,钟策这小子对齐湘的感情,那是没得说。只差把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了。 林琪琪眼看要无功而返,万一伤心打击之下,一个体贴温柔的男生在身边安慰她、关心她、照顾她,她脑子一热,就移情别恋……啊哈哈哈哈! 恰好他爸爸带出来的一个弟子,是海连市的媒体人,在海连地方电视台就职。 他要去海连市,先跟这个叔叔打了电话联系了一下。 也是巧,这位梁叔叔他们电视台接到海军海防学院的邀请,要去它们学院的升旗典礼暨阅兵式观礼,还要拍摄一些镜头,做一些采访,作为当晚的庆国庆新闻节目之一。 王韬提前打电话给他,说要来海连玩,还要去海军海防学院看望同学,这不正巧遇上了嘛。 王韬和林琪琪周六中午会了面,吃了午饭就赶往火车站。 王韬暑假跟钟策齐湘他们走了那么远,已经有非常丰富的坐火车经验了,所以一路上安排得倒是丰富多彩。 林琪琪得他如此殷勤照顾,又想着马上可以见到男神,心情倒是不错,一路还算开心。 等他们到了海连市,已经快近午夜了。 梁叔叔开了车来接他们,给他们安排了电视台的招待所住宿。 第二天,还带他们在海连市玩耍了一天。 林琪琪想到马上要跟着梁叔叔他们到海军海防学院观礼,头天晚上觉都没有睡安生。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特意化了一个精神爽利的淡妆,穿上在京门百货专柜买的新款白色连衣裙,穿上白色小高跟羊皮鞋,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她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满意极了。 以前在学校,光阳中学管理严格,要求在校期间要穿校服。 她平时有不少好看的衣服,钟策也没见过她穿。 现在她成了大学生,学的还是播音主持专业,对形象本身就有要求,加之京门又有那么多高大上的百货公司,她不好好打扮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天生丽质。 等到王韬打着哈欠出门,看到早就收拾齐整的林琪琪俏生生地立在眼前,瞌睡一下就被吓醒了。 他揉着眼睛,瞪着迷迷茫茫的小眼神,很快就被林琪琪惊艳到了。 可是一想到她这身打扮是为了给钟老大看,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海军海防学院的升旗典礼从8点开始,梁叔叔开车来早早接了他们,把他们带到编导车上。 王韬摄影技术不错,又带了单反,虽然不能帮上他们,但是随行当个拍照片的摄影师也说得过去。 至于林琪琪,一个漂亮姑娘,又是学播音主持的,以后都是同行,车上的小伙子们哪里又会介意啊,巴不得每次出任务都能有这样年轻漂亮的妹子随行呢。 再说了老梁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儿,带个大汉来他们也不能放个响。 他们每人匆匆啃了点油条豆浆,就早早的驱车到了海军海防学院。 这次来的媒体,除了学院邀请的海连市地方的各媒体,还有军媒也来了。 他们站在学院专门给媒体划分好的区域,扛起了摄像机,架起了□□短炮,等着那庄严而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当三个旗手踢着标准的正步走在最前面,带着身后整齐的护旗方队,铿锵有力、如一个整体前行移动时,所有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王韬眼睛虽小,可小眼神好啊,一眼就看到威武帅气的钟老大走在最前面的右边。 我靠,一个多月没见,钟老大他又更帅了,要是他是个女生,也会喜欢钟老大啊。 他拿起相机“喀喀喀”的狂拍,而林琪琪则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心神荡漾。 她也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一下就看到朝思暮想的男神了。 第56章 军校相遇(02) 男神目不斜视、眼神坚毅、身躯挺拔、如山如岳, 身后是一块整体一样的军人洪流,气势威武、霸气十足。 她的小心脏噗拉噗拉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她真庆幸自己选了一身白的连衣裙, 跟今天男神的浪花白军装好搭。 升旗仪式完成后, 就是阅兵式。 学院参加阅兵式的学员们已经排列成了一个个整齐如刀切豆腐似的方队,一声号令,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一块块的往前行进。 通过主席台时, 他们齐刷刷的举起手臂, 行着军礼, 动作整齐划一得犹如一个人。 围观的群众感叹着、赞赏着, 心情激动、充满了对祖国的热爱和对这些军人的爱戴。 盛大庄严的阅兵仪式结束后, 还有一些互动节目和媒体采访。 钟策完成了任务,想到今下午有半天假期, 可以请假出去照几张相给齐湘寄过去,心里就满是兴奋。 军校管理得非常严格, 虽然每个周末有一天的假期,但是想出校门却没那么容易, 每个班只有一个名额可以轮着出去。 他身为班长, 也不好跟其它学员抢前面的假期, 正好现在训练效果也出来了,他要照几张帅照, 好好让齐湘洗洗眼睛。 阅兵式完成后, 那些没有参与受阅的学员站在训练大道和广场上维护秩序, 他就赶紧溜回宿舍, 打算洗个头和澡,等午饭过后,就清清爽爽的出校门去。 等他冲了个冷水澡,一身干净清爽的回到宿舍时,同宿舍的学员蓝小飞赶紧敬了个军礼,大声说:“报告班长,刚才教员叫人过来,说学院宣传部的干事叫你马上过去一趟,说有记者要采访你。” 钟策一听,赶紧飞速的边穿常服,边问:“是几分钟前的事?” 他们天天训练,洗澡也洗得勤,有时候一天要洗好几次,所以洗澡的时间也很快,不会超过十分钟。 “两、三分钟吧。”蓝小飞回到。 钟策飞速的穿好常服,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飞速的往院办的宣传处跑去。 到了宣传部门口,那里的门敞开着。 他走到门口,里面的两位领导,除了他的教员,还有就是学院的宣传干事。 他对着两位领导刷的敬了个军礼,大声响亮中气十足道:“报告首长,学员二中队47分队一班学员钟策前来报道。” 领导回了礼,教员笑眯眯的说:“钟策,快进来,有记者要采访你。” “是,首长。” 钟策迈着标准端正的步子,走了进来。宣传干事指着板凳,说:“坐吧。” 钟策身板笔直、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宣传干事指着他对面椅子上的梁书舟道:“这位是海连电视台的梁记者。” 钟策赶紧站起来,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说道:“梁记者你好。”。 他的眼睛余光早就瞥到梁记者身后的王韬跟林琪琪,心里一百个奇怪。 这货跟林琪琪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但是想想王韬的爸爸是国内很有名气的摄影师,跟这些媒体人认识也就不出奇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们出现在这里,是林琪琪的主意。 王韬早就在那里跟钟策挤眉弄眼,无奈这小子从了军,一本正经得眼睛都不对他瞟一个。 钟老大你狠,从小酷到大。 在媒体区拍摄升旗典礼和阅兵式时,他眼尖,早早就发现右边那个帅得要吃人的家伙就是钟老大。 他赶紧咋呼呼兴奋的跟梁书舟说:“梁叔,看到没,前面三个旗手的右边那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同桌,考了609分,可以走北大清华,却考了军校的小子。” 梁书舟也是H省人,对于本省出来的优秀高考学子,也是越看越顺眼,心里头也觉得自豪。 他当时就决定,等阅兵式完了,再拍一些活动后的军民互动鱼水情,还要再参访一下这个叫钟策的帅小伙。 学院这次的军校开放日,除了军媒,地方媒体当然是电视台最大牌了。 军媒派来的记者,主要是在军报做一篇报道,文字加图片就可以了。阅兵式完毕后,军媒记者忙着采访后续和院系领导。 领导一听地方电视台记者还要采访护旗的优秀学员,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宣传干事了。 梁记者拿着个话筒,采访钟策。 他提出了一些问题,问他成绩这么优秀,为什么想要报考军校。又问了一些他在校训练、学习的日常。 钟策端坐着,老老实实、政治正确的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在王韬身边的林琪琪,真恨不得此刻自己化身成梁记者。 钟策在学校,就非常爱干净。这时他刚参加完阅兵式,就去洗了个澡,帽檐下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刚才进门路过她附近时,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泛着水汽汽的柠檬香皂味。 现在,她的男神坐得那么挺拔端正,就跟幼儿园小朋友背着手乖乖排排坐一样。 他回答问题时,眼神是多么专注真挚的看着梁记者呀。 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方面觉得他好可爱好萌,一方面又为他眼神都不给一个感到懊恼,心里面五味杂陈。 倒是教员和宣传干事听得笑容满面,觉得这个学员真是个好苗子。 不愧是学院历年来高考成绩最拔尖、体能军事素质也不输部队生的优秀人才,一番答记者问下来,感情真挚、条理清晰、还激动人心。 不愧是军人家庭出身的好孩子。 最后,梁记者提出,想拍一下钟策这些学员平时的训练学习生活状态。 宣传干事赶紧找到院领导报告了这一情况,院领导欣然同意,最后还带着军媒记者一起出现了。 军媒记者一听到有这么优秀的高分学员,也是大感兴趣,所以最后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往钟策他们的住宿楼走去。 沿路的学员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纷纷停下脚步,靠在边上敬礼,可把领导们回礼回得够呛。 林琪琪一身白裙,长得高挑窈窕,脸儿明丽精致又大气,整个队伍里又只得她一个女性,收到了无数的注目礼和100%的回头率。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可是跟在钟策他们身后,得不到他一丝眼神的照顾,心里刚起的一点得意又被沮丧压了下去,眼神挂上了一丝愁绪。 宿舍里,萧海晨正在兴高采烈的跟蓝小飞他们吹牛。 他负责执勤维护秩序,面向着道路两边的群众,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大美人,兴奋得不得了。 部队里有句大俗话,说“当了三年兵,见了母猪也是双眼皮”,话糙理不糙,还真有这种情况。 部队里是不允许士兵和学员在驻地谈恋爱的。进校前谈的不允许分手,进校后没谈的不允许谈。 就是在这样严格的规定之下,依然有人在背地里悄悄谈恋爱。 不说远了,就他现在这个学院里,就有几个帅气的学员师兄找了服务社和食堂的普通社会女青年悄悄私下耍朋友,其它的不说,那身材外形放在一起,也确实是不般配。 他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在偏远的沙漠部队呆了两年,倒真没见过几个女性。 考上军校后,他跟他黑心老爹的闷气还没赌完呢,也不回家,到日子直接到军校报道,那是天天和尚看和尚的命。 不过他情愿看和尚,也不会跟那几个蛋涨慌了的学员一样,不顾部队不许在驻地谈恋爱的规定,在学院里面找一个可能、或许心灵美的服务员,以荷尔蒙犯禁。 那几个学员背地里可没被其它学员少笑过。 今天军校开放日,他分到执勤心里美滋滋,一点都没有为没机会展示自己感到遗憾。 这社会群众进来观礼,总会有一部分女性吧。 这一部分女性里总有年轻的吧。 这一部分年轻女性里,总会有漂亮的吧。 你别说,还真给他看到了。 林琪琪一身白色连衣裙,在人堆里一站,特别的醒目、特别的扎眼。 我去,就算他没有当兵,天天在正常社会人里打转,也难得碰到这样极品的美女啊。 你看她五官长得那么精致,肤色白里透红,就像朝阳之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身材好、气质也好,不是女神还能是什么? 正好他就站在林琪琪附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亮如灯泡,恨不得把她印在身后那棵大树上,以后打这儿过,就可以天天看、月月看、年年看。 可是女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阅兵的方队,全神贯注,饱含深情。 他的心里顿时又有些懊悔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积极一些,进到阅兵方队,这样姑娘就能眼睛都不眨的看到他了。 第57章 军校相遇(03) 可是如果他在阅兵方队里, 那就没办法看到女神了,和女神失之交臂这又是多么令人遗憾啊。 萧海晨的内心戏上演了一幕又一幕, 10月国庆日、蓝天白云高照的艳阳下, 他感受到了春风的和煦、万物的生发、内心的骚动、爱情的荡漾。 等那些围观的群众散了,他眼睁睁看着白裙女神消失在茫茫人海,心里面长了一万只小手想去抓她飘忽的裙摆。 他们的执勤任务结束后, 回到宿舍, 他就迫不及待的跟蓝小飞他们大肆吹嘘。 他眉飞色舞的说自己看到了一个怎么怎么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简直比那些明星还要漂亮。 又得意洋洋的替蓝小飞他们遗憾, 说他们没眼福。 正说得天花乱坠、万分热闹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大串脚步声。 身为一个部队里呆过两年、被修理了又修理的刺头军校生, 萧海晨反应那是相当的灵敏。 他赶紧闭上嘴巴,坐得规规矩矩的, 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机敏的注视着门口。 哗啦啦,一堆人出现在门口。 有他曾经气得牙痒痒、如今又有些服气的班长钟策, 有他们学员二中队的教员和……大BOSS院长,以及…… 什么什么, 那一堆鬼他哪里看得到? 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缩, 天呐……女神!!!白裙女神!!! 仿佛一万吨当量的炸弹爆炸、脑子里腾起一朵蘑菇云, 仿佛一艘巨无霸潜艇猛然下沉到大海深处,巨大的海水猛地要把他压缩成一个奇点, 萧海晨脑子轰的就懵了、就宇宙起源大爆炸了。 其他学员一见, 立刻从床沿上跳起, 把放在身边的军帽赶紧戴头上正好。 蓝小飞见一向反应灵敏、动作敏捷的萧海晨居然跟个呆瓜样还坐在那里不动, 急得赶紧悄悄踢了他一脚。 萧海晨从惊雷霹雳闪电中缓了过来,立刻把帽子一戴,弹跳起来,刷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首长好!” 他反应过来之后,动作倒是比蓝小飞他们快了半秒。 蓝小飞和另两个学员也赶紧双脚一靠,刷的敬了个军礼,大声跟着道:“首长好!” 领导回了礼,教员赶紧跟梁书舟介绍学员们的住宿情况。 梁书舟经验丰富,很快就跟钟策和其它学员拉起了家常,又拍了一些他们在宿舍里的镜头。 最后,梁书舟还想拍一些钟策平时训练的镜头,跟领导他们一说,领导欣然同意。 钟策赶紧拿上作训服,去隔壁宿舍换衣服,大家一见,也呼啦啦地出去了,连蓝小飞他们也跟出去看热闹。 林琪琪落在最后,现在外面太阳大,钟策公事公办,一本正经,没瞟过她一眼,她有些失落。 她现在并不想跟着一大群人去看钟策,她倒想好好看看钟策睡觉的地方。这是难得深入敌后、打探军情的好时机啊 萧海晨的一颗心早就随着林琪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起伏不定。 林琪琪落在后面,没有出门,他也就落在后面不出门。 林琪琪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每个架子床上都贴着学员的姓名。 她看到贴着钟策名字的床位,是一个上铺。 她走到那个铺位前,看着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的军绿色床套,看着那叠得跟个切出来一样豆腐块的军被,想象着钟策每天在这里睡觉的场景。 她用手拂着那贴在架子床上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个暗自偷乐的微笑。 呆立了一会,她突然注意到一直立在那里,目不转睛瞪着她的萧海晨。 她对他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说道:“你好,我有点累,想在这里歇一会等他们。” “哦哦,请坐!”萧海晨赶忙将他已经理得十分整洁的床铺又拍了拍,掸了掸,请林琪琪坐下。 林琪琪坐下之后,萧海晨心里仿佛喝了一百斤蜂蜜那么甜。 他真是上天的宠儿、幸运之子,刚才还在遗憾惊鸿一瞥的女神杳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也许这一辈子都无缘再见,以后只能出现在梦里。 想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女神就在他的宿舍,和他四目相对。 这怕不是已经在做梦了吧? 而且,女神穿着那身白裙,坐在他军绿色的床单上,就跟绿草地上可爱的小白花似的,他心里的一万只小手都在欢快的挥舞。 他手忙脚乱的赶紧给女神倒水,又怕女神介意,还专门拿开水涮了两遍,最后才双手举杯,递到林琪琪面前恭谨道:“记者同志,您喝水。” 林琪琪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一下,顿时灿如春花、艳若桃李。 萧海晨又看呆了,本来痞帅痞帅的脸、桀骜不驯的气质,生生给整成了一副楞头小子呆瓜像。 林琪琪抿着嘴,笑道:“我不是记者同志,你也别说您了,我可受不起。” 哇哇,女神的声音好好听,还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顿时,他的脑子里自动安上了360度立体环绕音响,女神的回声在他大脑的殿堂里盘旋环绕。 平时他伶牙俐齿的刺头劲儿完全不在了,笨手笨脚又笨嘴笨舌,心里好着急,该怎么跟女神搭话呢? 以前的班长、排长、连长你们都错了,整治刺头哪里需要那么多体罚啊,政治思想教育啊,只需要把女神摆在面前轻轻一笑,他就是刺猬也能把自个的刺全拔了,变成一只俯首称臣的超级听话的肉挼爬。 林琪琪喝了口水,笑道:“我叫林琪琪,你呢?” “报告,我叫萧海晨。”一句话脱口而出,萧海晨想扇自己的脸。 艹艹艹,脑子是被虫啃了吗?怎么说话这么傻的,他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萧海晨,稳住,你能行! 萧海晨,淡定,你能飞! 萧海晨深呼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机灵劲总算回来一些了。 此刻不赶紧刺探一下军情,万一一大堆人回来了,他哪里还有机会再跟女神独处啊。 轻轻咳了一下,他总算有点若无其事不经意的聊起天来:“我看你跟他们一起,还以为你是记者呢。不过你看起来很小,应该还在读书吧?”这句话问出口,他的心又开始噗噗跳起来。 拜托,女神,给个面子,一定要把信息泄露出来啊! “嗯,我在京门读大一。”林琪琪心不在焉的喝着水,脑子也在转啊转的准备刺探军情:“那个……梁记者采访的钟策,是你们的班长?” 咦,问那货作甚? 不过萧海晨还是点点头,说:“是的。” “啊,那他,呃,还有你们,平时是怎么过的呀?”林琪琪有点不自然的撩了撩头发,继续问。 这么关心那货? 萧海晨心里有些不舒服,突然想起刚才记者采访拍摄钟策时,女神看得目不转睛,开始他以为她是记者,但是她是学生,还是京门大一的学生,这不对劲啊。 他在部队里,在新兵连被收拾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丢到侦察连锻炼去了。 所以,现在心里一动,心思一转,侦察兵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一些蛛丝马迹很快就在他脑海里被理出来了。 这样一理麻,他的心里又有些气。 特喵的,什么好事都被钟策占完了,还给不给他萧海晨一条活路了? 他似笑非笑,带点痞气的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们班长啊?” “啊?”林琪琪看见他的表情,好像一个气球被戳穿了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既然被看穿了,索性大大方方承认道:“我跟你们班长是同学,嗯,高中同学。” 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点小得意的抿嘴一笑。可把萧海晨看得心里就像一万只小手在挠啊挠的,痒酥酥的。 “你是H省人?我听你普通话很标准,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现在他只关心女神的情况,才不会傻到被女神的话题牵着打转,他要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啊,是吗?”林琪琪挺高兴的,忍不住暴露自己:“我是学播音主持专业的。” 她在学校里,就一直是广播台的播音员兼小主持人,大家一致认为她的普通话标准。 不过那是在本地学校,大家都是本省人。 现在这可是在外地的军校,能得到别人对她专业的认可,她还是很满足的。 “怪不得,我就说你声音特别好听,是在京门广播学院么?”京门就这么一所培养播音员的学校,萧海晨就是头猪,也能猜出来。 “嗯”林琪琪点点头,话题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 “哎哟,那可真巧,我小姑的一个好朋友就在你们学院任教,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敲敲脑袋,只恨自己平时对这些事儿不上心。 “真的么?姓什么呀?”林琪琪也好奇起来。 两人谈着话,林琪琪的信息不知不觉就被萧海晨套了一大堆出来。 他决定,这个寒假要去京门探望一下小姑,找她好好聊聊。 正聊得高兴,林琪琪突然觉得有丝不对劲,那个,小腹一暖,体内好像有有股暗流涌动,直达体外,内裤好像有点湿黏黏的。 不可能吧,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例假才过去半个多月,怎么可能? 但是她又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这可是在军校,在钟策他们宿舍,自己还穿的是白裙子。 要是万一,真的是来例假了,那沾到白裙子上可怎么得了? 要是还沾到别人的床铺上,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样想着,担心着、焦虑着,林琪琪的表情顿时开始不自在起来。 可是她又不能站起来拉着裙子回头看,一时间,急得直冒汗。 第58章 操碎了心(01) 萧海晨很快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题,都很愉快的啊, 没什么出格的啊? 他赶紧问道:“怎么了, 你不舒服么?” 林琪琪脸都涨得有点红了,可是这话要她怎么说出口啊 她还着急啊,万一别的人回来了, 她还能钉死在这里不动么? 尤其是钟策是她男神, 要给他知道了, 她一辈子都没脸见他了。 “萧海晨, 你, 你能出去一下吗?”她红着脸扭扭捏捏道。 “啊?”萧海晨一脸茫然, 不是,这他宿舍啊, 放一个外人妹子在里面,他怕是要挨处分。 “你, 你不舒服吗,要不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萧海晨实在搞不懂现在这情况。 “我, 哎呀……”林琪琪一把捂着脸, 蚊子一样从双手缝隙间发出哀求道:“你就出去一会行吗?” 萧海晨见她这样, 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听话的拿起帽子戴上, 走到宿舍门外, 将门带上, 也没关死。 林琪琪一见他出去, 立刻站起来,扭过头,拉着裙子后摆回头往后看。 这一看,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雪白的裙子后面,印上了一团鲜红的血印子。 再看看刚才坐等地方,天呐,军绿色的床单上,也印着一团暗渍,还有着潮湿的痕迹。 这一看,她顿时捂着脸,急得差点要哭出声来。 怎么会,怎么会嘛,明明还有十来天才到时间的嘛,怎么这半截日子的突然就来了。 还特喵的还是在军校、在别人的床上,在钟策的宿舍里。 完了完了,她可怎么办? 林琪琪心急如焚,咬着嘴巴一筹莫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脑子完全是糊涂的,想不到任何办法。 而身体又是一阵暗流汹涌,直达体外,她感觉到量更大了。 萧海晨在门外,挺担心的,他觉着不能这样干等,于是他在门口问道:“林琪琪,林琪琪,我可以进来了么?” “进来吧……”林琪琪心慌意乱,随口应道。 等萧海晨推门进来,她又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屁股赶紧坐到床上。 萧海晨也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赶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琪琪突然就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萧海晨顿时被吓得不轻,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咋啦,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神转折了? 自己脸也不丑啊…… 他几步走到床前,想拉开她的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敢。 我去,这什么跟什么嘛。 林琪琪哭得更伤心了,可又顾忌着这是军校宿舍,也不敢哭大声了把别人引过来,肩膀哭得抖一抖的。 萧海晨在一边拎着个军帽,急得抓耳挠腮。 最后他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哭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就是你欺负我,就是你欺负我……呜呜呜……”林琪琪呜噜着口齿不清道。 她想到自己为了男神,坐那么远的火车跑过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结果男神到现在为止,连眼神都还没有给她一个。 她本来想着在宿舍,好好看看男神的铺位,再套套话,现在一想,她套到话了吗?都是这个萧海晨再套她的话。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那可不敢,我就是欺负我自己都不能够你欺负你呀,给我一百个胆子都不能够啊。” “谁是你姑奶奶,我下个月才满十八好不好,我有那么老吗?”林琪琪气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大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对,你别哭了好不好?”萧海晨是真着急。 林琪琪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萧海晨跟她非亲非故的,在她面前作小伏低的,哪里像钟策呀,高冷到广寒宫去了。 在这个软弱、失落、弱小、无助、可怜的时刻,萧海晨的行为,让她有些受用。 她抹抹眼泪,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萧海晨,不管怎么说,还得请他帮忙。 萧海晨看她眼睛鼻子红红的,包着一大汪的眼泪,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楚楚动人,心软得都要化了、开始滴蜂蜜了。 他于是放软声音,温柔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嘛,有需要我帮忙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为你去做。” 要是他的老子、家人、朋友和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副表情,绝对要受到一万个惊吓。 萧海晨在这世上活了快二十年了,什么时候面部神经能做出这种表情,嘴里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了?怕不是被情圣附体了…… “噗……”被他如此深情眼神和告白似的语言撩拨着,林琪琪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红着脸,有些扭捏道:“那个,你有没有便装、衬衣啊,我……我裙子弄脏了。” “哦,有的,有的。”萧海晨赶紧把箱子拖出来,很快就找了件淡蓝色的细格子衬衣出来,递给林琪琪,道:“这个可以吗?” “嗯,可以。”林琪琪低低道,她只能先拿衬衣系在腰上,遮住后面。 不过床上的血渍怎么办? 她简直不好意思跟萧海晨说这个事,心里对他也有了一丝愧疚感。 萧海晨见她拿这衬衣往腰上系,联系到她那句“裙子弄脏了”,心头突然一片清明。 他也是有个姐姐的人,加上以前上学,也有班上女生出过这种糗,所以这种事也还是知道的。 这样一想,他的脸顿时也有些红了。 说起来,女神跟他也是初相识,这个这么私密的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意思。 但是他心思也比较缜密,顿时想到,女神坐在他床上,跟钉在上面一样,莫非床上也沾上了,这是不好意思起床了? 看着女神尴尬的神情,他怎么忍心。 他清了一下嗓子,考虑了一下措辞,有些别扭的问道:“你,咳,你是不是……是不是……” 嗫嚅着,眼睛一闭,心一横,问道:“那个……生理期呀?” “啊……”林琪琪没料到他这么聪明,可是也不能否认啊,她还要他帮忙啊。 于是红着脸低低“嗯”了一声,扭捏道:“我看你们这里有女兵,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去要一片……要一片……” “卫生巾”也好,“姨妈巾”也罢,那三个字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对着一个刚认识的军校生说出口。 羞耻度爆表啊! 她其实想自己去的,可是感觉到量在增加,真怕在外面一走,血迹顺着大腿流啊流的,那就真的尴尬得要死一死了。 “我马上去……”萧海晨脸也红得要死。 他正了正帽子,咚咚咚的跑出去。 路过整理仪容的镜子前,他发现自己的脸红得跟个虾子似的。 他突然觉着,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话说军校的女兵少得跟大熊猫似的,有他认识的份吗? 再说了,就算认识一个、两个的,他好意思跟人开口要姨妈巾吗? 要被别人知道了,以为他小子变态,不被教员们捶死才怪。 按按自己的兜,幸好揣着钱的,他打算还是去服务社看看。 毕竟学校里也有女教员、家属子女、还有女军医、护士啥的,应该有这个东西卖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服务社跑去,很快,到了服务社的商店里,他做贼似的四处搜索着姨妈巾的影子。 很快,他在靠角落的货架里发现了姨妈巾的影子。 鬼鬼祟祟的拿了一包姨妈巾,想想不对,又拿了两包零食,企图做掩饰。 他到柜台去结账时,那个脸孔黝黑、身躯壮实的服务员两只眼睛就跟铜铃似的瞪着他。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心里骂死这个服务员了,又不是不给钱,那么奇怪的表情、那么慢条斯理的动作是闹哪样? 等结了帐,他拎着装着零食和姨妈巾的口袋,在中午的艳阳下飞奔。 等到了宿舍,推开门一看,林琪琪乖乖的坐在他床上,神情焦灼。 他赶紧将口袋放在桌子上,低低道:“我买了一包,你……唉,我先出去……” 说完,他赶紧跑出去将门带上。 他心里祈祷着别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说不得他要在这里做个门神了。 等了一会儿,林琪琪把门打开了,她低低的说道:“进来吧,我好了。” 萧海晨心思复杂的进了宿舍,这一刻,两人之间,好像不同的纽带在某个地方合在一起,打了个结,这个结是他们彼此间的小秘密。 “萧海晨,真的非常谢谢你。”林琪琪低声道,有些不自然的撩撩耳边的头发,嗫嚅道:“你的床……对不起,你有换洗的吗,我,我拿去洗……” 他们的床单就跟卧铺那种套子一样,此刻,那团血迹污渍分明,林琪琪的脑袋勾了下去。 “没事,没事,那是我流鼻血弄的,我自己会处理。” 萧海晨怕她尴尬,赶紧把话题扯开。 “我,非常谢谢你,我想先回电视台的招待所了,你,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给你寄过来。”林琪琪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为她考虑,说话那么好听、还聪明机灵,体贴的很,心里暖暖的。 “别呀,我们学院今晚还有庆祝晚会那,你不来看么?”萧海晨急呀,女神这就要走了? “我……” “我们班长还有节目呐,我也有节目,你来看看吧。”萧海晨带点哀求道。 他霹雳舞跳得好,以前专门下苦功练过一段时间,每次学校有文艺庆祝活动,他都是板上钉钉,一定要被文艺委员拉去表演的人物。 经过几年部队生涯,他现在跳这个,轻盈之外,更有一种骨子里的力量感在里面。 大家都说他跳这个跳得好,他想给女神展示一下,拉高在女神那里的印象分。再说了,他还想多看看女神呀。 以他从小到大的性子,能这样放下身段,只能用“一见钟情”来解释了。 看着女神目光闪动,眼白水润润,波光盈盈的,他的心都提起来了,女神一定要答应啊,拜托了! 第59章 操碎了心(02) “我, 那好吧,晚上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等会梁叔叔和王韬他们回来, 对了,王韬就是那个小胖子,跟你们班长同桌的, 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林琪琪其实也想再看看钟策的, 可刚才这不是怕尴尬吗? 既然这小子不觉得尴尬, 那她也就索性大方起来了。 “对啦, 你可以给我留个地址吗, 我们平时通信好不好?”他哀求的看着林琪琪。 林琪琪点点头, 拿过他找出来的纸笔,把自己的学校地址写了下来。 萧海晨一看, 女神就是女神,这一手字可以叫书法了。 最后, 依依送别女神到校门口,萧海晨看着女神远去的背影,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女神高挑窈窕的背影那么动人。 更动人的, 是她苗条的腰上, 系着的他的蓝格子衬衣。 长袖衬衣的两只袖子互挽着,在她柳枝似的腰前打了个交叉, 就仿佛他从后背温柔的搂着她, 双手合拢搂住了她的腰。 哎哟, 打住! 再这样联想下去, 他怕是真的要流鼻血了。 他捏捏自己的脸,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跟女神的进展,完全可以说是老天的安排,神来之笔啊。 回到宿舍,他看着床上那团血渍,嘿嘿傻笑。 以后睡觉,想到女神在这里坐过,想到女神和他之间的秘密,他就能夜夜都梦着她,简直美滋滋。 最后将这个床套换下来,他还捧着床套在哪里傻笑。 等蓝小飞他们几个推门而进的时候,简直被萧海晨这种中邪的荡漾表情给吓了一跳。 钟策走在最后一个,等进了宿舍,一眼就看到萧海晨的不正常。 他们在训练场上被记者采访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萧海晨和林琪琪没跟来。 蓝小飞他们几个在回来的路上,就在猜测那个白裙女孩是不是萧海晨口里的天仙大美女。 他们眉飞色舞的学着萧海晨当时的表情,钟策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大家伙一回来,就看见萧海晨不正常的表情,顿时心知肚明起来。 “萧海晨,怎么就你一个人,白衣仙女呢?”蓝小飞问道。 萧海晨赶紧将床套揉成一团,将那团污渍团在里面,装模做样的说道:“班长,林琪琪她有点事,先回电视台招待所了,她晚上还要过来看晚会。” “呀,连名字都打听到了。”蓝小飞啧啧赞叹。 “哦。”钟策也不在意。 “班长,她说还要转告王韬。”萧海晨岂会满足,不把大家的关系扒清楚,以后怎么追女神! “王韬呀,他跟梁记者和军报记者在一起。” 钟策下午请了外出假,本想去拍几张军装照给齐湘寄过去。 他之前打听到齐湘新学校的地址,抽时间将写了好几天的几页信寄了出去,估摸着她这两天应该收到信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看到王韬了。 王韬带着他昂贵的单反,上午就给他拍了不少照片,他那技术,比像馆可强多了。 王韬拍着胸脯,说帮他把照片寄给齐湘,因为他出趟校门实在不方便。 钟策也没推辞,心想不如把下午外出的机会让给其他人,他下次有事再出校门好了。 正想着,萧海晨笑眯眯的开始发问了:“班长,你跟王韬、林琪琪是同学啊。” 钟策看看他,仿佛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尾巴。 “嗯,王韬我同桌,林琪琪我同年级。”他随意说道。 “哇,原来白衣仙女跟班长是同学。” 蓝小飞他们一听,也来劲了。美女谁不喜欢啊,尤其是这个和尚学校。 “班长,这个林琪琪特别喜欢打听你的事呢,不过我注意保密,什么都没跟她说。” 萧海晨赶忙放大招,既能吓退蓝小飞这帮居心叵测的家伙,又能打探一下班长对林琪琪的态度,一举两得。 “怎么,你小子对她有想法?” 钟策老狐狸一条,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 “嘿嘿,是有那么点想法,可她不是你同学吗,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萧海晨并不想转弯抹角,还是直接打听了。 “别乱说,我跟她可没什么,我有女朋友的,到了法定年龄就要结婚的。” 钟策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哇,班长,你厉害,居然有女朋友。”其它几个学员顿时咋呼起来。 “哎呀,嫂子肯定长得跟天仙一样吧。” 萧海晨心头狂喜,顿时臭不要脸的拍起钟策的马屁,这之前他可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 “你们这帮小子……” 钟策笑着摇摇头,干脆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又从书里摸出一张齐湘的照片,拿给他们看。 几个学员顿时挤作一团,几个脑袋凑到了一堆。 “不是吧班长,嫂子好看是好看,可看起来这么小的,不会还在读初中吧?” 学员们嚷嚷起来,感叹道:“真是太小了,班长你这谈恋爱是从娃娃抓起啊?” 照片是王韬拍的,在盛夏的黄桷兰树下,白白嫩嫩、乖巧可爱的齐湘清新灵动得就跟她手里的那捧花一样。 只是她看起来特别特别小,把几个学员给吓了一跳。 禽兽啊,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萧海晨心里默默吐槽。 照片上的女孩是清新可爱灵秀那一挂的,腰细得仿佛双手一掐就能合握。 萧海晨看看钟策高瘦精壮的身躯,想起他脱了衣服那身充满爆发力的腱子疙瘩肉,回味着身体复检时,他那个不可描述部位的雄伟,他为照片上的女孩默了一个哀。 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细皮嫩肉的,以后怕不是要被这货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同时他也放下一万个心来,钟策的女朋友类型,跟林琪琪隔了一万光年那么远的距离。 这货完全就是个觊觎小红帽的大灰狼嘛,林琪琪那种明艳绽放、光芒四射的女王类型,还是交给他萧海晨来啃好了。 钟策哪里知道萧海晨九曲十八弯的念头,笑了笑,说:“再小也是你们嫂子,以后看到了,要有礼貌。” “是,班长!”几个学员也很配合,也不管以后看到这么小、这么嫩、这么可爱的萌妹子,那句“嫂子”叫不叫得出口。 齐湘终于收到钟策的来信了。 表演完节目,她去小卖部买汽水喝,发现小卖部窗户边的小黑板上,新到信件下面有她的名字,顿时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自从爸爸跟她说,钟策哥哥打电话要她新学校的地址后,她就一直在盼望他的来信。 每天从校门口路过好几趟,她都要看看小黑板。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他的来信了。 她兴奋的跟小卖部的老板拿了信,喜滋滋的喝着汽水往教室跑去。 教室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在看节目。 信封摸起来,厚厚的一叠,她迫不及待的拿美工刀把信封拆开。 拿着那叠厚厚的信纸,翻了翻,居然没有照片。 她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盼了一个多月,看不到钟家哥哥的军装照,好遗憾呐…… 但是她很快又高兴起来,赶忙展开信纸,看看钟策哥哥写了些啥。 信封是海军海防学院的信封,信笺是海军海防学院的信笺,她光是拿着就是一阵心欢喜。 她的钟策哥哥是一名现役军人了哎,她以后要嫁一个军人了哎,好欢喜啊! 钟策的字一如既往的那么苍劲有力、铁画银钩,知道齐湘的新地址后,他都是抽的碎片时间写的信。 信里讲了他在军校的训练和日常,讲了宿舍有哪些兄弟,还情意绵绵的回味了他们暑假在一起的美好岁月。 最后,他能自由出校门的时间很少,所以只能等国庆下午半天时间,请假出去拍照,等拍了照就立刻想办法寄给她。 齐湘留恋的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也开始提笔回信。 她讲了到新学校的种种事情,讲到自己考试的进步,最后很兴奋的跟他说,自己开始学美术了。 她说自己从入门到现在,半个月不到,进步飞快,老师和师兄们都很惊奇。 她讲到自己学画时,那奇异的熟悉感,讲到上手作画时,脑子里就好像曾经做过这些事一样。 晚上上晚自习时,她甚至花了两节课的时间,画了一幅彩铅画。 画纸是米白色的素描纸裁的,只得7寸照片那么大。 画面上,是一对恋人在盛夏的晨光中,站在绿油油的黄桷兰树下,唯美相拥。 这个灵感,来源于那次故地之旅,他们拥吻的那个场景。 她采用的是插画的形式,虽然才学了10多天的素描,可是自从天赋被点亮之后,她在构图、线条、画面处理方面,也不知不觉的升华了。 第60章 操碎了心(03) 画完之后, 她自己欣赏了大半节课的时间,心里非常满意。 最后她将插画跟回信装在一个大信封里封好, 打算明天抽个时间去寄信。 第二天寄了信之后, 明明知道信寄出去要好几天的时间,回来也一样,一来一回得要半个月。 可是每次路过校门内那个小卖部, 她的眼睛都不自觉地要往那里瞟。 所以当几天之后, 她突然瞟到小黑板上有自己的信件, 而且还是挂号信, 反而吓了一跳。 数数日子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她寄出去的信只怕还在半路上呢。 怀着好奇, 她跑到小卖部一问,老板拿出那封挂号信递给她。 她签了字后, 看着信封,有点惊讶, 这封信是从京门电影学院寄出来的。 这是王韬考上的学校啊,信封摸起来厚厚的, 他怎么会给她写这么厚的信啊。 到了教室里, 拿美工刀启开信封后, 一看,哇, 不是吧, 好厚的一叠照片啊。 仿佛有什么预感似的, 她赶紧将那一摞子照片拿出来。 果然, 全是钟策哥哥的照片。 而且全是钟策哥哥穿着不同军装的照片。 她非常庆幸现在是晚饭后,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尤其是特别爱八卦的谢春风,要是看到这么多照片她肯定要凑过来看,然后咋哇哇的说半天。 除了照片,还有一页信纸,齐湘这时候哪有心思去看信纸啊,她贪婪的拿着照片先快速的一张张过了一遍,然后开始重新仔细的看每一张。 不得不说王韬的水平确实不错,不愧是有一个知名摄影师的老爸。 钟策哥哥穿着浪花白的军装常服,系着武装腰带,手里端着钢枪,跟一众威武精神的学员们组成的护旗队,那军容整肃、姿态昂扬的风采,简直太提气了。 而且王韬还以他为主角,侧重的拍了他很多照片,看得齐湘小心肝乱颤。 齐湘眼里冒出无数个小小的“帅”字,又合起来组成一个巨大的“帅”子,漂浮在半空,只恨自己没能亲自看到这个场景。 除了这么威武神气的阅兵照片,还有许多钟策穿着作训服的训练特写。 这些照片看得齐湘血脉贲张,她顿时想起暑假期间,自己被钟家哥哥搂在怀里、呼吸不能的场景,脸都红到耳根子了。 等教室里人逐渐多起来,齐湘才将那些照片放回信封里,然后看王韬写的信。 王韬告诉他,国庆假期他去看了钟策,有电视台和军报记者采访他,他也顺便拍了好多钟老大的照片,正好一边一份的寄给他们。 王韬真是个好人啊。 齐湘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送他点什么回个礼,可是他人在首都,还有什么是他稀奇的东西呀? 挠挠头,想想还是过年的时侯,叫妈妈多弄点香肠寄过去好了。 钟策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接到齐湘回信的。 他首先就摸到那张插画,抽出来一看,笑了。 真是个文艺的孩子,画得还挺好看、挺浪漫的,他想到那天清晨在黄桷兰树下的情景,呼吸也急促一些了。 平稳了一下心绪,他抽开信纸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微笑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到后来,眉头也微微的拧了起来。 这孩子,去学美术了,她又去学美术了!!! 钟策的心突然就像被拧了一下,狠狠的抽痛了起来。 虽然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可是他怎么能够忘记? 他想起前世,齐湘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再也不肯睁眼看一下对她来说异常残酷的世界。 想起那个场景,想起她被毁掉的那半张脸,他的拳头就捏得紧紧的,骨头都被他捏得咔拉咔拉的响。 他前世看过齐湘的日记本,她转学以后,就没写日记了。又过了一年多,她后来去羽市强化美术班培训时,才又开始写日记。 所以,钟策根本不知道,她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始学美术的。 他也问过齐宁,可是时间久远,齐宁那时已经结婚,并不记得妹妹的这些事。 他没想到,齐湘原来转学没多久后就开始学美术了。 他重活一世,一心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所以,他努力培养她其它方面的兴趣,并且有意引导她以后往文学的方向走。 可是为什么,事情却又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了? 他后来做过调查,清楚的知道,齐湘后来考上S省美术学院的服装设计系本科。可是军训后没多久,悲剧就发生了。 那个恶魔……那个恶魔!!! 钟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面的东西都震了一下。 宿舍里,萧海晨正躺在床上,头枕在脑后,美滋滋的回味国庆节那天晚上,林琪琪坐在台下,观看自己跳霹雳舞的潇洒模样。 猛然间听到响动,赶紧坐起来抬起脑袋望去。 钟策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可是即便只是背影,他也能感受到钟策此刻的愤怒。 不应该啊,信还是他帮着带过来的,班长刚拿到信,还是一副特别高兴的模样。 他看过信封,寄信地址是S省的一所中学,字迹看起来也很娟秀,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他那个嫩得能掐得出水的小女朋友。 他还在为自己跟林琪琪之间没有了这个障碍而高兴,可他转眼这个情形是咋回事? 可千万别是他的小女朋友提出分手啊,那样的话,林琪琪要是还对他有啥想法,那不是给他找麻烦么? 他担心的问了声:“班长,怎么啦?” 钟策平复了下情绪,过了会,才闷声道:“没事。” 萧海晨坐起来,也没心思回味国庆节的事了,他悄悄地观察着钟策,企图能看出点蛛丝马迹出来。 钟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一想起那个恶魔的所作所为,他简直就要发狂。 想到这个恶魔现在还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对自己前世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他的后槽牙就磨得“吱吱吱”的。 前世,那个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丧心病狂的恶魔,在犯下那么罪孽深重的罪行,被关押在派出所时,还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 什么后悔了,希望得到齐湘的原谅; 什么叫齐湘等着他,他出来后一定会娶她; 还希望法官念在他为情所困、痴心一片,能够从轻发落…… 后来那个恶魔被判了十多年的刑,因为减刑,十年就出来了。 可是他竟然有脸记恨起齐湘来,认为不是因为齐湘,自己就不会坐十年牢,自己还有灿烂的青春和美好的前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齐湘而毁了。 即便见惯了黑暗,钟策还是没想到,这个恶魔能下作到如此地步。 甚至后来,他还暗中搅局,破坏了齐湘的婚姻,跟齐湘那个人渣前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从坑文小世界出来,钟策就开始了对齐湘过往的调查,开始了对那一对人渣的调查。 最终,在他的努力下,那两个人渣自食其果,受到了报应。 现在,离前世那段悲剧,还有两年的时间,他绝不能让这个悲剧在重复。就算使出非常手段,他也要把这个危险,掐灭在泥土里,再用一万吨水泥封住,沉到地心深处。 这一世,齐湘绝不能再出事! 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把齐湘的那封信从头到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齐湘的字里行间,满是对自己天赋发现的喜悦。 看着那张充满灵气和个人风格的插图,钟策不禁又陷入沉思。 前世,齐湘遭受毁容出院后,顶着巨大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创伤,顶着或同情、或可怜、或探寻、或看热闹的各种复杂的目光,戴上口罩,回校继续求学。 这期间的种种压力,她都用她那柔弱的身躯和坚韧的毅力抗了过来。 毕业时,她成绩优异,却因为被毁的外貌,被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公司统统拒绝了。 最后,她只得回到家乡所在市,开了一间裁缝铺子,最后慢慢做出了风格和特色,成为本市一间非常受欢迎的高档成衣铺。 他后来去过那套她自己赚钱买下来的二手房,屋里处处精心的布置,也显示了齐湘对绘画的喜爱。 可以说,在遭受了这么多磨难和打击后,绘画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成了她的一个精神寄托,成了她坚持下去的一个习惯和动力。 他如果简单粗暴的干涉她的爱好与兴趣,是不是太自私了? 从信里的描述,他能感受到,齐湘目前的进度,是非正常的。 半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别人一学期的水平,前世没听说她这么天才啊…… 第61章 操碎了心(04) 她所说的奇异的熟悉感,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重生而带来的作用? 她前世的绘画技能和经历,在这一世被移植、被激活了? 这是那些网文里说的金手指? 他心乱如麻,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难以下决断。 最后, 他跑到水房淋浴间,打开水龙头,让已经有些凉意的冷水哗啦啦的冲刷着全身。 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的冰冷, 他终于想好, 暂且不干涉她的兴趣爱好, 但是他一定要告诫她, 该防的小人要防, 该把握的尺度要把握。 最后他决定, 等一放寒假他就要飞奔到S省,好好的跟齐湘谈一谈。 齐湘再次收到钟策的来信的时间比较快, 因为钟策寄的是挂号信。 她美滋滋的拆开信,看到钟策信里说, 如果她真喜欢绘画,真想要考美术的话, 一定要考到他所在的海连市, 再不济也要考到海连附近, 不然以后两人相见的日子屈指可数。 钟策给她说,海连就有一所美术学院, 叫星辰海美术学院, 创办历史也很悠久了, 离他们军校也不算远。 而且钟策告诫她, 学美术时要注意与师兄弟们来往的分寸,有些人性格偏执极端,要是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他在信里说,他们高中学校以前发生过一起悲剧。 也是两个艺术考生,因为都是一个专业方向,平时的来往交流比较多。 一来二去,那个男生俨然把女生当作自己的私有物,觉得考上大学两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谈恋爱了。 当女生考上理想的学校之后,男生放假去找她玩。发现有其他男同学对那个女生有好感,就在那里发疯,要别人离她女朋友远点。 女生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他们从来就不是恋人。最后对他开始敬而远之。 那个男生心胸狭隘,思想走了极端,认为女生水性杨花,翻脸无情。他做出了不可理喻的事情,泼了那个女孩一脸硫酸。 男孩最后锒铛入狱,可是女孩的脸却被毁了。 齐湘开始看着前面,还觉得钟策哥哥是太紧张她了,像个老父亲一样。 看到后面,她心里一惊。 她想起十六岁生日那天的那场高烧,想起那些可怕的噩梦,硫酸这两个字,就像一道霹雳闪电,在她心里烧灼了一个伤疤。 怎么感觉好痛啊…… 她不自觉的摸摸左脸脸颊,好像那里曾经受到伤害一样。 最后,钟策说,他以前跟外公学过一些周易测字,小有心得。 他想跟她玩个游戏,叫她把跟她一起学美术的人的名字告诉他,他来帮她测一测,这些名字的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特点,看看他测得准不准。 齐湘对钟策的话,一向很信服的,加之自己做的那些噩梦和心理因素,她很快就回信,把自己一起学画的师兄弟的名字都写给钟策了。 钟策其实哪里跟外公学过周易测字,他重生回来,正是齐湘生日那天,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已经很遥远了。 他收到信,将那些名字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那个恶魔的名字,他提起的心稍放了一点点下来。 他看着那些名字,开始沉思。 据他前世的调查,那个恶魔当初是美院附中升上来的,那前世他跟齐湘认识,应该是齐湘去羽市的美术强化培训班时认识的。 恶魔跟齐湘是一个县的,在外的学生喜欢认老乡,估计他们也是通过这个方式熟悉起来的。 齐湘当初去羽市培训,那是因为S省的美术学院就在羽市,那些培训班直接请的美院老师授课。 齐湘前世天赋一般,为了能更有把握考上心仪的学校,所以才不惜跑那么远去培训。 今世,齐湘天赋已被点亮,进步神速,所以,他就算不能阻止她学美术,也要阻止她以后去羽市。 他惟愿她今生与那个恶魔再无交集,永不相见。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 等文科的六课全部考完,齐湘心里一阵轻松。她本身就偏科,经过暑假的补习,英语数学也有了一定进步。 就算英语、数学考得不够好,她自信自己的单科,也能考得比较理想。 在焦急的等待中,各科的成绩终于下来了。 让全班同学大跌眼镜的,是开学时,排名55的转校生齐湘,名次竟然飞速攀升,考出了24名的好成绩。 班主任看到她,脸都笑烂了,在班上把她好好的表扬了一番,号召大家都要像她学习。 李雪红坐在位置上,脸色难看。 这次考试,她排名从29名滑到了34名。 想起之前那次,她口吐狂言讽刺齐湘想考前三十名是笑话。 可是现在,齐湘做到了,而她,却落后了她整整十名。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 那次口角之后,寝室的女生都有些责怪她的意思,齐湘对她也有些不搭理的态度。 本来以为齐湘开始学美术,要当艺术考生,肯定对文化成绩就没那么看重,甚至会考得比开校后的周测验差,可是没想到呀没想到…… 齐湘高兴坏了,下课后第一时间她就跑到校门边的小卖部,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邓秀一听,十分高兴,她没想到齐湘学了美术之后,进步还能那么大。 她根本就搞不懂什么艺术考生,考美术这一回事,直觉觉得不靠谱,还有点埋怨他们家老齐就这么把这个事给定下来了。 现在,两个月的时间,齐湘在北门中学,硬生生的把成绩提高了31名,让她怎么不惊喜!怎么不意外! 她的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辛苦与努力都是值得的。 老大齐宁打小就聪明,可是就是不爱读书,她有心让她多努力,可是牛不喝水也按不了头。 她这次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小女儿身上,没想到播下的种子真的生根发芽了,心里又激动、又喜悦。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下来,拿出家长的态度,叫齐湘不要骄傲,要稳扎稳打。 尤其英语,虽然这次好不容易及格了,可是未来进步的空间还很大,不能松懈。 最后又让齐湘晚上到了12点一定要睡觉、别把身体搞垮了。 末了还直问她钱够不够用,要不要再叫人带点过来。 齐湘赶紧说钱还多着呢,自己不会乱用的,叫妈妈不用担心,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打完电话,她还意犹未尽,想了想,对呀,还有姐姐啊。 姐姐在缙江上班也有两个月了,之前还寄了一套沿海流行的漂亮衣服和鞋子给她。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应该也给她报个喜。 齐宁在阿含那个亲戚的鞋厂工作。 难得的是,她那个亲戚是个40多岁的女老板。阿含也是专门考虑过的,毕竟这边的好多老板有钱了,就喜欢养情人、包二奶。 她知道齐宁对曾虎林的感情,怎么能让她跟个男老板。 这个女老板现在是意大利裔,在意大利也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在内地生产的鞋子就打上了意大利高档皮鞋的牌子。 女老板眼光好、人又精明,对商业有种天生的直觉,管理公司也是一股女强人作风。 齐宁这个人,之前是门背后的弯刀——背着砍,等真到了那个环境,她性格开朗大方善交际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 厂里好多打工妹,有些初中都没读完就出来了,年纪小胆子也小,老板也不信任她们。 等齐宁来了,她带了她一段时间后,就看她越来越顺眼。 齐宁长得好,人也大方,跟谁都能见面熟。高中毕业,文笔不错,还会写写画画,以前在学校还是学生会会长兼文艺部长,虽然只是小镇高中,但是组织能力、协调能力,用在一个鞋厂的助理文员身上,那是完全够了。 女老板为人爽气大方,只要觉得你这个人值得培养,薪酬上也不抠门,试用期500元一个月,三个月试用期转正,能开到800元一个月,还有奖金。 齐宁可吓坏了,500元就已经是她妈妈三个多月的工资了,即便沿海物价贵一些,但是厂里包吃包住啊。 为了试用期后的800元,她也豁出去了,自己买了管理方面的书,还报了夏海市的函授自考,每个周末还要去夏海市上课。 老板见她如此上进,也很高兴,她甚至建议她转正以后再报个意大利语班,毕竟在意大利那边的公司算是总部。 前程一片大好,齐宁是干劲十足,对待家里和妹妹也很大方。 第一个月的工资下来,她就给家里三位亲人都买了礼物寄过去。 妹妹转学,学习很努力,她也特别高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想起自己以前读书不努力,心里未免遗憾,因此也很鼓励妹妹。 第62章 冬日恋歌(01) 齐湘电话打过去, 齐宁正在学着使用电脑,听到齐湘考得这么好, 她不由得表扬和鼓励了一番齐湘。 她让妹妹好好学, 以后学好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国去玩玩。 老板经常意大利和国内两边跑,她做得好, 以后也有机会去总部参观的。 齐湘报完喜, 又买了一大堆吃的回宿舍。 宿舍里, 妹子们都纷纷向齐湘道喜, 齐湘笑眯眯的拿出零食来跟大家分享。 反正排排坐、吃果果, 一人散一份。 李雪红看着她, 目光闪烁,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心里快活,也不跟她计较了, 也拿了一份零食塞给她。 李雪红伸手接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齐湘, 想不到你这次这么厉害, 考得这么好。” “还好啦, 大家都那么努力,我也是跟大家学的。”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嗯, 我也要努力, 跟你们一起努力。”李雪红说道。 “嗯, 一起努力。” 齐湘捏了捏拳头, 撕开零食,大家一起笑眯眯的吃起来。 努力而充满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 两人鸿雁传情,不知不觉,寒假就到来了。 齐湘心里异常兴奋,她早就接到钟策的来信,他说一放寒假,他就过来看她。 齐湘一来还要继续跟着韩老师学画,二来要等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所以并没有忙着回家。 她是天天的掰着指头的数日子,盼着钟策的到来。 放假后,美术班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开课,每次都可以在那里呆上半天的时间。 齐湘进度惊人,已经跟着那些学了一年多的同学一起开始画石膏头像了。 她进步这么快,天赋惊人,为人友善,在韩老师那里学习的同学,都挺愿意跟她打交道 尤其是那几个女生,因为素描不太过关,对她非常的羡慕,经常拿着自己素描,叫她帮忙看一下。 韩老师虽然偶尔也会四处溜达,指点一下,但是主要还是在新授课和在她们交作业时讲得比较多。 她们也不好意思经常叫韩老师看,所以有灵气、悟性高、又好脾气的齐湘,就成了她们的求助对象。 齐湘可不像秦晖,为人沉默寡言又傲气,凡是她能看出问题的地方,她也挺愿意帮忙指点几句,偶尔帮她们稍微修正一下。 所以现在,她跟那几个妹子的关系特别的好。妹子们还开玩笑,说韩老师的美术班,以后就靠她给女生争光了。 不过这几天,又来了一个特别受欢迎的人。 这个人叫罗亚力,很早以前就跟着韩老师学美术,后来考上了S省美院附中,算是韩老师带出来的第一个招牌。 他现在读附中三年级,附中学制四年,算起来,他跟齐湘一样,再过一年半就要参加高考了。 罗亚力也是本县城区人,放假了没事干,每天都到韩老师这儿来玩。 韩老师跟他关系也特别好,有时候甚至叫他有空帮忙指点一下师弟师妹。 罗亚力长相斯文,看起来瘦瘦的,但是骨架子大,身高大概1米75的样子,脸型有点方,挺喜欢跟人打交道。 现在,他帮着韩老师指点这些基础还不太好的师弟师妹,挺自得其乐的。 很快,罗亚力就发现齐湘的与众不同了。 整个画室,齐湘是唯一一个画石膏头像的女生。 他每个假期都要来韩老师这里,之前并没有见过齐湘。 现在看她的进度,以为她以前在其它地方学过一段时间。 可是当他知道,齐湘是这学期9月中旬才开始学绘画,不由大吃一惊。 画室的人看到他的表情,都很开心,他们非常喜欢玩这个游戏。 连韩老师的招牌学生都大吃一惊,这是多么戏剧化的桥段啊。 吃惊过后,罗亚力就特别喜欢黏在齐湘旁边看她画画。 齐湘现在在画大卫石膏像,看她打型,运笔熟练、行云流水,而且型打得又快又准,他自己要是马虎一些,也做不到这么好。 然后刻画轮廓、确定明暗交界线,再铺色调,一步步下来,都做得非常好。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石膏头像的体积感、明暗关系、色调层次和黑白灰关系,就都处理得非常到位。 一点也不像一个才断断续续学了3个多月的初学者。 大体上的效果出来后,后期只要注意细节的刻画、做一些画面调整,一副优秀的石膏大卫像就会完成。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且他也发现,齐湘的这些技法,跟他们美院的流派风格出奇的相近,一看就是S省美院的风格。 当然,韩老师也是美院毕业的,教出来的自然也该是这种风格。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齐湘身上体现出来的,并不是韩老师教出来的、那种带有强烈韩老师个人风格的技法。 以他的感受来说,她画的,更接近于S省美院整体性公认的流派。 他心里暗暗称奇。 他的专业成绩在班上也不错,眼光当然是有的。 他觉得比起韩老师现在的得意弟子秦晖来说,也许齐湘的素描,更得美院阅卷老师的青眼。 所以,除了平时转转,指点一下其他嗷嗷待哺的师弟师妹,他其它时间,就坐在齐湘身边,看她画画。 他还注意到,齐湘的皮肤特别好,白白嫩嫩,饱满而又有弹性,看着就有一种蓬勃生长的生机感。 虽然她现在留着的,是他不喜欢的短发,可是仔细看看她的五官,他觉得她若留起长发,肯定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美女。 他的心里,对她渐渐萌生了一种自己也不确定的欣赏与好感。 也许,两人以后,会一起上大学呢。 画完画,齐湘背上画夹,骑着车回校。 宿舍里,就她跟何晓芸还没走。 何晓芸家离县城也有近两小时的车程,并不愿意多花来回两次的车费钱,她也打算,等拿了通知书再回家不迟。 正好齐湘也不走,两个人一起,晚上不至于害怕,平时正好还可以多看看书,做做题。 齐湘知道钟策这几天就要来找她,于是信里面,两人早就约定好,如果钟策来了,就在校门口小卖部的长椅那里等她。她还专门在信里画了个手绘地图。 所以,每天上午学了画,她中午也要骑回学校。 每次从那里过,她已经习惯性的先往小卖部打量。 今天中午,刚骑到门口,习惯性的伸着个脑袋往那里一看,顿时笼头一拐,一个趔趄,她差点连人带车摔一跤。 钟策一看,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往齐湘跑去。 他是今天一早到的S省省会,然后找到车站,立马就买了客车票过来。 等他找到北门中学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过了。 想到齐湘信里说过,每天上午学画要学到12点,等赶到学校也差不多12点20了。 所以他也没有到处跑,就呆在校门口小卖部的长椅上,老老实实等齐湘回来。 放了假,校园里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人路过,都忍不住看他。 他那个身高、身材、长相和气质,放在这里,确实太打眼了。 他一双鹰凖一样的目光,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校门口的动静,齐湘骑着个淡蓝色的自行车过来,一下就被他看到了。 齐湘剪了一头短发,耳发只到耳朵根部那里,跟他们学院的女兵一样。 嗯,还是挺好看的,以往娇娇嫩嫩的少女气质里,带了一点利落感。 不管她怎样,他都喜欢看。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正想站起来喊她,就被她看到了,还害的她差点摔一跤。 这孩子…… 他现在净身高1米85,腿长,训练了一学期,动作特别迅速,两三秒就蹿到了齐湘面前。 他一把扶住她的车,忍不住揉了揉她毛顺顺的短发,笑道:“齐湘,我来了。” “钟策哥哥!” 齐湘满心喜悦,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闪得就跟两颗小星星似的。 “走吧,先回你宿舍。” 钟策跟她走进校门,拎起长椅上的旅行包,又揉揉她的圆脑袋,真想把她搂在怀里啊。 放假了,整个宿舍楼也没几个人,钟策跟着她到了三楼宿舍外。 齐湘先打开门进去看,何晓芸不在,估计是出去吃午饭了。 “呀,没人!”她放下画夹,回头说道。 钟策一听,跟在她身后就进去了。 进了宿舍,他一脚带上宿舍门,包包往地上一丢,就把齐湘捉在怀里,紧紧的搂住。 天气冷,齐湘的外套是一件厚厚的提花粗针毛衣,是齐宁从沿海买了寄给她的。 脖子上还围了一根海马毛的围巾,钟策搂着她,就跟搂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似的。 第63章 冬日恋歌(02) 她也伸出双手, 环着他的腰,即便隔着毛衣和外套, 也能感觉到他腰身的劲瘦有力。 抬起头, 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越发英武挺拔、挺立如松的钟策哥哥,他果然更高了呢,她仰着头, 都没碰到他的下巴。 她想起自己每天都在饭盒里蒸个鸡蛋, 奶也每天在喝, 自己还是比他矮这么多。 看来下学期开始, 得每天喝两袋奶、吃两个鸡蛋才成。至少让她再蹿个一、两厘米呀! 钟策低下头, 拂开她的刘海, 吻了吻她光洁饱满、小孩子一样的额头,低低道:“齐湘, 我很想你,天天都很想你。” “我也是, 每天躺到床上,我都要想一遍你才睡。” 齐湘也说, 抿着的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钟策再次把她搂得更紧, 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骨血里。 他在她的头顶, 低低的道:“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以后一定要考到海连来, 不要考其它地方, 知道么?” “嗯!”齐湘重重的点点头, 她也好想天天跟他在一起。 她一定要考到海连, 即便不能天天见面,可是一想到两人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一片蓝天碧海,心里也是甜的。 “下午还要去画画么?” 钟策问道。 齐湘点点头,她说:“我今天上午画的石膏头像,老师和师兄们都说我画得不错,我拿给你看。” “嗯。”钟策应道,齐湘跟个献宝的孩子似的,把画夹打开,把今上午画的大卫石膏像拿出来给他看。 钟策不懂,可是他觉得好看,很立体,画面的笔触看起来也很利落干净,就跟他们的方队一样好看。 于是他就这样夸了。 齐湘没太搞得懂,这个画儿跟方队怎么能扯得上类比,不过,都是视觉上美的感受吧? 于是她特别高兴的把钟策的脑袋抱着往下拉,“吧唧”亲了他的下巴一口。 钟策下巴的线条和骨骼结构特别好看,尤其是画了石膏头像后,她对这方面的感触就更深了。 她好喜欢他脸部和颈部的线条啊,于是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摸他的下巴,像握酒杯那样去握他的下巴。 钟策被她逗乐了,干脆把下巴搁在她的手里,等她握个够,双手在她的细腰上合握。 齐湘的腰真是太细太软了,整个腰身都在他双手的掌握间,好好摸啊、好爱摸啊! 他也找到了无边的乐趣。 一个摸下巴,一个摸细腰,最后齐湘被他变着花样的摸得发痒,忍不住拐了几下,“咯咯”笑起来,说:“好痒啊,别挠着摸啊。” 钟策也笑了起来,揉揉她的头,说:“走,我们出去吃饭。” 两人把东西放好,出了宿舍楼,到了校门外。 放假了,校门口那些小饭馆基本上都关了门,好在北门中学一直连着城区,他们索性就往前走,反正店铺连店铺,也不冷清。 后来,他们找到一家看起来装潢得还算干净、带点古香古色的店面。 钟策一看见“朱大妈蹄花汤”那黑漆金字的招牌,就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他拉拉齐湘,说:“我们吃蹄花汤,怎么样?” 齐湘点点头,她平时都在学校吃,学画画后,倒是经常在外面吃,但是特别喜欢吃南街上那家全县闻名的牛肉面。 这家店她看到还有炒菜啥的,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吃也不太好,所以好几次想进都没进来。 进了店,几十平米的店面里,那些方方正正的大木头桌子边,坐的人还不少,应该是味道不错,生意才好,钟策暗暗想到。 找了个位置,在那根粗粗笨笨、又厚重敦实的条椅上坐下后,两人一起仰头看墙上的菜单。 商量了一下后,他们要了一份蹄花汤,一碗大份鱼酱干面,一碗小份烂肉豇豆汤面,一笼小吃,一碗蒸蛋,一份卤菜拼盘。 菜品琳琅满目的端上桌,将大半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雪白的蹄花汤软糯清香、入口即化,滋味十足、回味绵香,老板还给他们一人一碟子油旺鲜香的酱椒蘸碟,钟策还细心的把骨头挑了,夹给齐湘。 看着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吃货齐湘吃得满嘴冒油。 钟策看她吃得小脸颊鼓一鼓的,跟身上那件酒红色的横纹花毛衣和米白围巾一搭配,跟只花栗鼠似的,心里乐得不行了。 他胃口大开,只觉得眼睛和嘴巴一起大饱口福,吃得停不下来。 齐湘开始还担心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后来发现她和钟策合起来的战斗力,完全可以轻松秒杀三个女生。 最后,两人吃得肚皮滚圆,一脸满足。 钟策舒服的叹口气,坐了近两天的车,终于安心爽快的吃了一顿。 齐湘笑眯眯的给他盘点,县城里还有些什么好吃的,这两天要一家家吃过去。 钟策看着她烂漫的样子,就觉得心安。 如同暑假在齐家度过的那段岁月,他觉得特别有人间烟火的生活气息。 他惟愿她这辈子平平安安,两人相守,过一辈子平静幸福的烟火生活。 吃完饭已经一点过了,齐湘下午还要去画室画画,钟策当然要跟着她一起去。 虽然齐湘跟他说过画室师兄弟们的名字,他还是不放心,他打算亲自去看一看。 已经放假了,韩老师对画室的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有时候其他同学也会带一些朋友过来看一看。 齐湘想着自己带钟策在那里呆一下午,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秦晖他们现在忙着练习画速写,钟策还能帮忙做一下模特。 回到宿舍,拿了画夹,齐湘那辆女式车,对于身高腿长的钟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想到如果他骑着小巧玲珑的女式自行车搭着她,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看。所以两人决定还是步行过去,这样一路上也可以看一看县城的风土人情。 到了画室,齐湘带着钟策进去,画室的同学们,都纷纷回过头来打量钟策。没办法,他的身高,长相,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 更何况他参军半年,身上那股铁血军人精悍整肃的气质,放在一堆软绵绵的小羊一样的学生中间,实在是太硬朗、太有质感了。 韩老师也被吸引过来了,他一看到钟策的样子,心里就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精神彪悍的小伙,五官轮廓线条特别好,非常的有雕塑感,太适合当绘画模特儿了。 他觉得他的手都痒起来了,特别想画他的人物素描,不画简直难受啊! 于是他就问:“齐湘,你这带的谁过来呀?” 齐湘说:“这是我的哥哥。” 毕竟她还是一个高二的学生,班上的李夏和王司沅都在画室,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但是,她可不好意思宣扬她有一个男朋友。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钟策就插嘴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钟策那声音清晰有力,毫不掩饰,小小的画室,那句话谁都听得见。 于是,他这话音刚落,整个画室的人,就像围着太阳的向日葵,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 齐湘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羞得不行了。 哎呀哎呀,钟策哥哥怎么能突然就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呢,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待在画室里呀? 其实钟策也不想随便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想到她面临的危机,他的心怎么也没办法安定下来。 他要在画室里,在她的老师和同学面前,正大光明的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 这样子,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再对齐湘产生暧昧的情愫。 想到那个恶魔,就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对齐湘的友善大方好人缘产生了误会,才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惨剧,他必须把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比起齐湘面临的危机来说,什么在同学面前不好意思啊,学生禁忌的早恋啊,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齐湘被他抢了话头,脸儿羞得红红的,可是心里面却莫名奇妙的有些高兴。 像钟家哥哥这样优秀的男孩子,走到哪里都是大家注目的焦点 现在他亲口在大家面前承认,是她的男朋友,好像也是有点值得开心的事儿呢。 韩老师刚开始也有点怀疑,觉得他和齐湘不像兄妹,听到这个小伙子这样一说,心里想到,这才合理嘛。 于是他笑咪咪的说:“那你要在这里陪她一下午啊?” 钟策点点头,说道:“我就呆在她的旁边,不乱走的。” 齐湘也道:“韩老师,今天下午画完,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打算回家啦。” 第64章 冬日恋歌(03) 整个画室, 只有齐湘不是县城城区的人,其他的学生都要在这里再画一个寒假。 她本来是打算一直画到拿通知书的时候, 不过既然钟策哥哥来了, 她正好陪着他在周围转一转,看一看县城有些历史的寺庙、古塔等古迹。 韩老师点点头,对着钟策说道:“既然你要在这里呆一下午, 不如给我们当模特怎么样?我想画一幅人物素描。” 齐湘一听, 十分高兴, 她还没有看过韩老师完整的画过一幅画呢, 韩老师一般就是帮学生改动一些地方。 她兴奋的扯了扯钟策的衣袖, 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钟策笑笑, 说:“没问题呀,不过能不能让齐湘跟着一起画我呀?” 这样子的话, 那就能一直盯着齐湘看了,齐湘也能够一直盯着他画了。 呵呵, 这黏糊糊的劲头,真是一对小情侣呀, 韩老师心里暗暗笑道。 直接从画石膏头像跳到画人物素描, 这个进度对于齐湘来说未免也太快了, 毕竟她的石膏头像也还没画多少次。 不过机会难得,也无所谓了, 他倒要看看齐湘的天赋有多惊人? 秦晖他们几个得意弟子, 也被韩老师喊来, 一起画钟策的人物素描。 找了一个光线合适的位置, 韩老师安排钟策坐好,然后以他为中心,其他几个学生坐在了他的两边。 因为钟策的关系,齐湘幸运的坐在了韩老师的右手边。 秦晖他们几位师兄,也画过很长时间的人物素描了,该讲的,韩老师给他们讲过了。 画石膏头像的时候,韩老师也给齐湘讲过一些骨骼、结构和肌肉方面的内容,乘着这次画人物素描,他边做示范,边给齐湘再讲解一些画人物素描的内容。 钟策他们做队列训练的时候,往往在大太阳下一站三四个小时,一动也不许动、汗水能浸透全身。 做人物模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大家对着他,刷刷刷的打型,他鹰凖一样锐利的眼神,左右四处转着,也趁机把画室的人物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个遍。 看到整个画室里,并没有那张令他恶心的脸,他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只要齐湘不去羽市学美术,不考S省美术学院,那她就可以避开那个恶魔了。 齐湘一边观察着钟策的面部结构,一边注意着韩老师的画画过程,开始她人生的第一次人物素描。 想想她第一次的人物素描,模特就是她心爱的钟家哥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有韩老师在旁边示范着带头画,齐湘第一次画人物素描,倒是没有什么障碍,比画其它阶段的素描,还要更有感觉一些。 韩老师打完型,也不忘瞄几眼旁边的齐湘,看看她的素描,一如即往的令人惊讶啊! 他有一种预感,这孩子也许会成为他的第二个招牌呢。 画着、画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时间快到四点钟了。 这时候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钟策的视线是对着门口的,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动静。 这一看,本来只是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瞳孔突然间猛的一缩,眼里顿时绽放出惊人的精光来。 他猛的站起来,双手捏拳,骨节发出咔拉咔拉的声响,把几个正看着他画画的人吓了一跳。 他身上这时候的气势,有点凶悍,带着一股子狼一般的嗜血气息,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 几个正在对他进行人物素描的人都茫然了一下,包括齐湘。 此时此刻,钟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门口的那个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罗!亚!力! 他的心里狠狠的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恶魔,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 齐湘之前给他的名单里,明明没有这个恶魔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很快的发现了大家的惊讶,一瞬间,就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那股子狠劲,于是,装模作样的说道:“腿麻了,我活动一下。” 他还装模作样的做着扩胸运动,往门口溜达去。 罗亚力一进门,就看到了突然站起来的钟策,这一看,顿时呆住了。 他第一次看到钟策这种长相气质的男性,就像一柄锋利的出鞘利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好像一片混沌之中,突然有一道闪亮呼啦啦的刺穿整个混沌空间,整个人都有点懵的感觉。 就在他一副茫然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看到那个高瘦精悍的男子,突然溜达着,做着扩胸运动,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响着,就往他这个方向过来了。 他呆呆的站着没动,那个男子在隔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他的目光如黑暗深渊一般暗无天日的笼罩过来,带着令人骇异的凶光。 仿佛他的两只眼睛里藏着上古洪荒的凶兽,一个不注意,那两只嗜血的凶兽就要扑腾上来,撕咬他,将他狠狠的撕成碎片。 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韩老师的画室,怎么要格外冷一些呢,他明明,穿着羽绒服的呀? “你来干什么?” 那个男子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月球表面的温度,在他的耳边化成一个个的冰雹,打得他耳膜生疼。 “我……”他张口结舌,韩老师听到动静,已经回过头看他。 “罗亚力,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韩老师问道。 “我……我碰到一个初中同学。” 他赶忙应道,这才感觉身上的压力少了一些。 自己的名字,真不好,亚力——压力,对着那个荒野狼一样的酷帅凶悍青年,他莫名其妙的,很有压力啊! “罗师兄。”几个还在画静物素描的孩子纷纷跟他打招呼,还有孩子叫他:“罗师兄,你来啦,帮我看一下我的画嘛。” “哦,好!好!”罗亚力应着,赶紧过去给小师弟、小师妹们指点。 钟策强压住心里的好奇与愤怒,装作活动好了的样子,继续坐回去。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不时看着罗亚力那个方向,在心里暗自分析着。 齐湘的信里,给出的师兄弟名单里,并没有罗亚力这个恶魔的名字。 画室的学生,按照齐湘说的上课时间,是下午两点开始。 这个恶魔快4点才来,显然不是画室的学生。 想到前世,他的身份最早是美院附中的学生。 算算时间,现在正值他的假期,所以他是到美院毕业的老乡师兄,韩老师这里来串门了? 看韩老师对他的态度,挺随意、挺自然的,那些小点的孩子还叫他帮忙指点,他也做得很顺手。 所以,他在这个画室的身份,就是放假来玩,顺便帮韩老师指点一下水平低的学生? 钟策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分析着,基本上也就把情况理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罗亚力有些心神不宁,指导着几个孩子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心仿佛变成了一坨小铁块,不由自主的老是被一块磁铁吸引,所以他不时偷偷的往钟策的位置看去。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画室里,他要“偷偷”的看过去? 他在这里地位挺特别的好不好? 可是忍不住“偷偷”看过去的时候,有好几次,他的目光跟那个人“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那人的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要将他冻住一样,电光火石间,他吓得赶紧缩回视线。 他的心“怦怦”的跳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一种畏惧害怕的情绪。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有些从未体验过的刺激的快/感,就像还没养好的伤疤,痒痒的,忍不住手贱,想去抠一样。 最后,帮那些孩子看了一圈画,心不在焉的点评了几句,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去韩老师他们那边扎堆堆。 最后好奇心战胜了那种奇异的感觉,他不知不觉就晃到了韩老师身后。 韩老师今天画画的感觉特别顺畅、特别好,落笔线条刷刷刷的,正在仔细的刻画着钟策的五官轮廓。 素描人物头像的考试是三个小时的时间,他在画室里指导学生,也是按这个时间标准来要求的。所以示范的时候,也是按这种进度走的。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他的人物素描大体都已经画好了,剩下的都是细节刻画和各种关系处理。 罗亚力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怎么会对一个模特疑神疑鬼的,于是定下心神来,边看韩老师的画,边不时悄悄的打量一下钟策。 为什么又是“悄悄”打量? 罗亚力自己也觉得好奇怪,怎么在这个人面前,老是心虚得很,他到底在虚个啥啊? 第65章 冬日恋歌(04) 韩老师这次人物的立体感画得特别好, 罗亚力大起胆子打量钟策时,就发现, 他本身的底子就长得特别好。 在东方人偏扁平化的面部中, 钟策的轮廓结构很清晰,面部的骨点分布得很均匀、很标准,而且比例和搭配非常的合适, 看起来很顺眼。 更难得的, 是他那种年轻却硬朗精悍, 显得特别有男性力量的质感。 像一头矫健的猎豹?像一只蛰伏的猛兽? 在美学上来说, 这是极品啊啊。 他的骨相、皮相、精气神和内在蕴含的爆发力都特别好啊, 罗亚力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他的心里, 突然的就萌发了一种念头,这样充满力量与符合美学的人物, 简直就是造物主的恩赐。 作为一个学了多年美术的人来说,善于发现美、挖掘美, 在这样的人面前,对美的渴望, 已经打破性别、物种的界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 有时看着韩老师的落笔在那里发呆、走神, 有时候又忍不住“悄悄”的去打量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模特。 直到好多学生都画完了, 纷纷围过来看韩老师画画,在他身边围了好大一圈, 他才发觉, 时间已经快到下午6点了。 韩老师今天画得特别顺手, 画得差不多了, 还要忍不住再多刻画一下细节,毕竟这么好的模特,等会就要走了,明天也不会再来了。 齐湘今天第一次画人物素描,跟在韩老师身边,有样学样,加上韩老师就近指导,等到大家都画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也画好了。 韩老师终于让钟策起来休息了,他把几个人的画摆到墙边,大家一起退远了看,一溜子五张人像,全是钟策那张好看的脸。 大家看看在那边走动的钟策,再看看五张画,然后听韩老师一一点评,收获良多。 最后,韩老师隆重的感谢了钟策今天下午的付出,毕竟长得这么出色、好画,又还这么坐得住的模特,他以前一个也没碰到过。 齐湘收拾好画夹和物品,跟韩老师以及还没走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准备离开。 这时候,钟策帮她接过画夹,也跟韩老师打了声招呼,说:“韩老师,那我和齐湘走了,再见。” 晕晕乎乎的罗亚力这才醒过来,原来这个说普通话的精悍帅哥,是跟齐湘一路的。 他的目光追随着他,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了几步。 快到门口时,他却看见这个帅哥一把揽住齐湘的肩膀,带着她出了画室。 而且,在出画室之前,他看到这个帅哥猛然回头,剜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凌迟。 这一眼,如同初见那一刻,凶光毕露,狠辣异常,吓得他又像冻住一样,再也迈不开一步。 可是,他心里又舍不得他那张极致的脸做出的那些表情,就算是放肆发狠,都有一种暴力美学的感觉。 呆呆的看着他揽着齐湘出了画室,下了楼梯,拐了弯消失不见,脚步声也远去,他那被冰冻一般的身躯和思维才开始活动起来。 他回过头,画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就剩韩老师和画人物素描的其他几个还在那里说话。 他定了定心神,走过去,开口,却有些破音,“韩老师,刚那模特是谁啊?怎么跟齐湘一起?” “齐湘的男朋友。”韩老师说道,同时拍拍他的肩膀:“她这个男朋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很不好惹,我看你以后别跟齐湘这么亲近了。” 罗亚力这几天来画室,特别喜欢黏在齐湘身边跟她搭讪说话。 画室只教画画,不管这些私人的事情。齐湘长得乖巧好看,罗亚力一个同龄人,对她有些想法,也可以理解。 不过今天她这个男朋友来得突然,在罗亚力进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反应有点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齐湘说了点啥,示威来了,而且这个威慑力看起来不小。所以韩老师点他一句,让他以后别多事。 齐湘? 罗亚力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齐湘好不好。 今天之前,他还觉得她又萌又嫩又乖又软,今天,今天这种棉花糖就算长成一朵五彩大棉花,也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致了 对他来说,今天下午在这个画室里,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她这个特别的男朋友牵引了心神。 他就像一柄得到上古诸天神魔祝福过的绝世名剑,出不出鞘,都让他为之神魂俱灭,身不由己。 齐湘在哪个角落缝缝里,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好不好? 他看着韩老师摆在墙角的素描,不由说道:“韩老师,你今天这副素描画得好好,送给我好不好?” “唔……不行!”韩老师赶紧摇头,他好久没有画得这么爽了,这么爽的一副作品怎么舍得送人,再说了,接下来他还要慢慢的精雕细琢、刻画细节呢。 “啊……”罗亚力心里有些失落。 他想了想,说:“韩老师,那我明天临摹一下你这副素描。” 他确实很喜欢这个人的模样,要临摹一副自己保留。 “行,你明天临摹吧。”韩老师点头道。 齐湘被钟策揽着下了楼梯,还有些不好意思,钟策哥哥胆子也太大了吧,说好的不公开呢? 这下不仅在全画室公开了,还公开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哎呀好羞涩啊。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问题时,两人已经下了楼,走到一个大皂角树下,她就听到钟策问她:“那个罗亚力,是个什么人?” “他啊,他以前是韩老师的学生,很厉害的,考上美院附中了,在读三年级,是韩老师的招牌呢。” 齐湘说道。 “他看起来心术不正,你以后别理他。” 钟策停下来,捉着她的一边肩膀,低着头,一双暗沉沉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 齐湘见他一脸郑重,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理解。 钟策看着她的双眼,继续道:“他这个人的面相不好,是那种自以为是,容易偏执走极端的人。你以后不要跟他接触,更不要听他的话,他就是个祸害,万一发起疯来,会连累你的。” 齐湘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钟策哥哥今天有点怪啊。 她不由反驳道:“没有啊,他人挺好的,这次放假回来,他在画室里帮忙指导师弟师妹,人很热情的。” 钟策表情更严肃了:“还记得我之前信里跟你说的事么?两个艺术考生那个。” 齐湘一听,顿时觉得脸颊好像都有些疼了,她赶紧点点头。 钟策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个泼女生硫酸的恶魔,就是他这种面相和骨相,你知道么?” “啊……”齐湘呆了。 “这个事情,是以前在我们那里发生的,还登过报纸。后来我把报纸拿给外公看过,外公对周易的研究很深,看骨相面相很有一套。当时他看了报纸上那个恶魔的照片,就跟我分析过他的长相。” 说到这里,他捉齐湘肩膀的手紧了一些,沉声道:“这个罗亚力,基本上就是这个面相和骨相,你必须离他远点,知道么?” “嗯,知道了。好可怕……” 齐湘点点头,想起她曾经做的那个真实感很强烈的噩梦,她心里有些害怕。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感觉好像那里仿佛火烧火燎的,有说不出的难受感。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呲了呲牙。 钟策看得奇怪,怎么说到这个事,齐湘就摸到左脸颊,还一脸痛苦的表情呢? 他不由问道:“怎么了,脸怎么了?” “呃,好可怕……” 齐湘呲牙,说道:“好奇怪,我以前做过一个可怕的梦,好像脸上被人泼了啥东西,火烧火燎,痛得锥心刺骨,咦……”她呲着牙摇着脑袋,身子也缩了缩。 钟策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探究着,问道:“什么时候做的梦?” “就是我过16岁生日那天啊,那天突然不舒服,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发起了高烧……” 齐湘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钟策认真听着,表情严肃,一双眼睛乌沉沉的,仿佛无边无际的宇宙深处。 他想起自己重生那天,正是齐湘生日这天。 当时,应该是凌晨5点多钟,天色还未明。 他躺在宿舍的床上醒来时,在朦胧中,逐渐看清他睡的是高中时代的铁架子床,看着宿舍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同学,心里面既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完成一个又一个的坑文小世界的任务时,他就对这一结果产生了预判。 当事情果然如他预料的发生时,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冥冥之中,他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左右,靠着自己的努力完成任务,能回到过去,拯救齐湘,他对一切已无所畏惧。 第66章 冬日恋歌(05) 他回忆着前世过去, 很快就重新适应了回到少年时代的生活。 那一刻,他感受到他的身体是那么年轻、强壮、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他能自由自在的用着健全的双腿奔跑、跳跃, 内心欢呼雀跃。 重生不仅是对齐湘的拯救,也是对他自己的拯救。 但是他中午开始,也发起了高烧。 不过他身体素质好, 到第二天就退烧了, 身体机能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想到齐湘说的话, 他心里默默思考:这么巧合的一起发高烧, 是不是他重生的副作用? 那股神秘的力量莫非是量子态的, 将他的记忆和感受, 以及齐湘前世的记忆,通过量子态跃迁, 从高维空间的其它时间线蹿过来,进入了她的脑部神经元进行干扰? 这么神秘的力量, 他无法解释,也无法想明白。 但是, 都重生了, 齐湘前世的悲剧就一定会改写, 他一定会给她幸福,他要把他捧在他的心尖尖, 疼一世、爱一辈子。 “这个罗亚力, 只在放假才到你们画室么?” 思考了一大堆, 等齐湘话头一落, 钟策继续问。 “嗯,他平时在羽市读附中,放寒假才来的。” 齐湘说道。 “所以,以后放假,你就别在这个画室学画了,别跟他碰面。” 钟策说道。 突然想起前世齐湘去羽市上美术培训班的事,他又赶紧道:“对了,以后也不要去羽市上美术强化培训班,我不放心你去那里。” “欸……”齐湘又惊呆了。 这几天,罗亚力在画室时,就爱坐在她身边看她画画,不时的指点她一下。 她还觉得他人好,一点也不藏私。 罗亚力在她身边呆着,挺喜欢说话的,他说过,羽市有好多美术强化培训班,基本都是请的美术学院的专业老师授课。 全省很多美术考生都在羽市的美术强化培训班学习,还说她也可以去那里学几期。 毕竟,由美院的专业老师授课,以后出题阅卷也都是这些老师,培训的时候针对性强,也好押题。 他还仔细的给她科普了一下价钱啊,在那里的住宿、学习情况。 听得她蠢蠢欲动,还想着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要不要去那边强化培训。 没想到,钟策哥哥回来,一下就看罗亚力不顺眼,说他面相不好,性格极端。 现在,钟策哥哥连他撺掇她去羽市读美术强化班的事,都给说中了,真是太厉害了。会周易果然吊炸天。 她愣一愣的直点头,钟策满意的摸摸她的头。 想了想,他又道:“还有,千万别考羽市的美术学院,一定要考到海连来,你去其它地方,我不放心。等你高考完,我就跟你订婚。” 他放出了一个王炸!!! “啊……”齐湘的心一下子又乱了起来,钟策哥哥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怎么一下就跳到订婚去了啊? “订婚也要正式的,到时候我会跟我父母讲,双方家长见个面,把这个事情一起定下来。” 齐湘看着钟策哥哥一本正经,就像是在讨论天气那么正常的话题一样。 可是,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正常好不好啊! 订婚啊!超劲爆的好不好!!! 齐湘的内心在咆哮,在狂吼,在钟鼓齐鸣,回音不绝。 邓秀一大早,就去菜市场大肆采购。 昨天她接到齐湘的电话,说今天上午拿了通知书就坐车回来,中午应该能赶上午饭。 还有钟老大,也要跟着齐湘一起回来。 他放了寒假,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过来看齐湘,说是寒假还要帮她补习文化课。 她老早就接到齐宁的电话,说春节就放10天假,从M省回来路途遥远,火车票不好买,她过年就不回来了,等以后再找时间回来。 她还想着今年过年就三个人,要冷清一些了,现在钟老大一来,好像又热闹多了。 齐湘和钟策在县城玩了一天,今天是领通知书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应该不会掉出前30名。 一大早她就起来,把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出了宿舍楼,钟策已经在宿舍楼下坝子的乒乓球台那里等她了。 两人去校外吃了早饭,齐湘去教室了,钟策则在校报栏那里看报纸等她。 冷清了几天的校园热闹起来,教室里,几天没见面的同学彼此见了都很热情。 没多久,班主任来了,交代了一些放假注意事项后,他就开始念名次发通知书。 齐湘是55号,念到她已经是倒数第二个了。她一直竖着耳朵,等念到50号的时候,她还是挺紧张的。 等班主任终于念到她的名字和名次时,齐湘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19名,期末考试她考了班上19名。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她居然冲到前20名了。 她连蹦带跳的跑到讲台边,接过班主任手里的通知书,迫不及待的边走边看每科的成绩。 除了数学,一如既往的拖她的后腿,在40分左右徘徊,她的英语考到了70多分。 太不容易了,英语她是多少年没上过及格线了? 期中考试她终于及格了,这次可是超了及格线10多分,对她来说太不容易了。 因此,英语的进步,才让她名次又往上提升了5名。 散学后,她连蹦带跳下了楼,喜滋滋的找到钟策,把自己的成绩单给他看。 钟策老远看到她如此开心,就知道她考得不错。 看到她献宝一样拿过来的通知书,他不由得好好的夸奖了她一番。 最后两人提着行李,赶车回云山镇。 颠簸了两个小时,钟策再次踏上这片小镇的土地。 冬天的云山镇没有夏天那么好看,有些萧瑟,不过街上的人倒比夏天还多了些,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 到了家,齐湘用钥匙打开院门。 一进院子,就见到院坝里挂着一架子一架子的香肠、腊肉、腊鸡,当真是南方小镇的大户人家。 齐湘“哇”的一声,跑过去闻了闻,真香。 今年这些香肠、腊肉的数量,简直是去年的两、三倍,数数今年要寄出去的数量,难怪。 她冲着屋里,开始大声喊妈妈。 邓秀听到响动,提着锅铲来到客厅,热情的招呼钟策快坐下歇息,又使唤齐湘快去倒水洗脸。 钟策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里暖洋洋的。 齐湘放了东西,跟着妈妈去到厨房,高兴的跟她报告,自己这次期末考试那是披荆斩棘、排除万难、不负众望,终于考到了19名。 邓秀一听,脸都笑烂了。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让齐湘转学的决策,真是太英明了。 齐湘边弄洗脸水,边唧唧呱呱的跟妈妈讲自己这段时间画画也进步了,老师和师兄都夸她怎么怎么有天赋、真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怎么滴。 邓秀听了,心里的快乐已经要藏不住了,她挥舞着锅铲,决心要大显身手,好好犒劳一下两个孩子。 钟策跟在齐湘身后,看着她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听着厨房里的欢声笑语,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扬得高高的,脸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酒窝。 齐湘倒了水,叫他快来洗脸。他洗了脸,就去旅行包里掏东西,他也给齐家夫妇带了礼物呢。 当他拿出那个大大的海螺时,邓秀惊叫连连。 钟策暑假就注意到,邓秀以前在夏海市玩时,捡了一个小海螺,宝贝得不得了,放在客厅当摆件。 他在海连,放假时,专门去买了一个大海螺带回来,送给邓秀。 邓秀拿着那个柚子那么大的大海螺,爱不释手。 放到嘴边吹几口,再放到耳朵边,海螺里面传出“呜呜”的回声,她仿佛听到了海的声音。 随后,他又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说是送给齐叔叔的,先卖个关子,等齐叔叔回来再拆。 齐湘没想到他这么有心,心里甜蜜万分。 她的心里现在有一口井,井里有一百斤蜂蜜,现在,那一百斤的蜂蜜又在她的心之井里翻滚,都浸漫了出来,不甜不成啊。 她忍不住问道:“钟策哥哥,那我有没有礼物啊?” “有的,现在上去给你?” 钟策笑眯眯的。 “好啊好啊!” 齐湘屁颠颠的跟着钟策上楼。 齐家夫妇听从他的建议,把楼梯加了一道栏杆,以后安全多了。 上了楼,齐湘推开自己的卧室,四处一看,妈妈已经将屋子收拾得里外一新,床上也铺着干干净净、还泛着太阳香的床单,以及土白布包边的红底子大花被面。 她喜滋滋的看着钟策,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亮晶晶的。 她想钟策哥哥也真沉得住气,前天就见面了,他今天才告诉她有礼物。 第67章 冬日恋歌(06) 看看钟策手上也没啥, 心想难道礼物很小,揣在他的口袋里? 钟策见她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就跟个好奇的猫咪一样, 微微一笑,把门带上。 他说:“把眼睛闭上。” 齐湘依言闭上眼睛,心想钟策哥哥还玩神秘呢。 正想着, 钟策已经把她搂住, 抬起她白嫩嫩、秀气好看的下巴, 低下头, 一下子吻在她花瓣一样、肉嘟嘟的菱角嘴上。 辗转缠绵, 难舍难分, 过了好久,被吻得几乎窒息的齐湘才喘过气来, 脸儿一片绯红。 哎呀,令人难忘与怀念的法式深吻又来了, 现在姐姐不在,钟家哥哥这个寒假怕不是要吻个够本啊!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死心, 问道:“礼物呢?” “这个就是礼物, 喜欢吗?” 钟策刮刮她的鼻子, 笑眯眯的,笑得就像一只老狐狸。 “喜欢。”齐湘老老实实的答道,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呀。 钟策继续笑:“喜欢就天天都给你送一份, 好不好?” 这几天,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点和机会, 现在回到齐湘家里,上了二楼,门一关,他就可以尽情的吻她了。 呃,这样也可以吗? 果然是要吻个够本啊……齐湘想到。 不过她确实好喜欢啊,于是她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眼睛却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傻孩子!”钟策吻吻她的额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咦?”齐湘惊讶了一下,原来钟策哥哥果然是有准备礼物呢。 盒子打开,是两个素银戒指,一大一小。 钟策拿出那个小的,给她看戒指里面,居然刻着他们两个人名字的字母,中间还有一颗心的形状。 钟策拿起戒指,给她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齐湘好奇道:“钟策哥哥,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代表你有男朋友了啊。”他笑眯眯的拿着齐湘白嫩细腻漂亮的小手,慢慢的、仔细的端详着,心满意足。 “啊,可是我在家里和学校里不敢戴。”她小声道。 “没关系,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平时把它收好,以后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钟策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拥在怀里,拿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来回摩擦着,柔声说道:“等订婚的时候,给你弄个大金戒指戴。” “啊,金戒指,那不是好贵?” 齐湘小声道。 “呵呵,再贵都比不上你是我未婚妻。” 钟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反正对着齐湘,怎么柔情万种都不为过。 一颗重生的老灵魂怎么骚浪都可以。 反正坑文小世界里,两人都不知道在一起骚浪过多少世了。 等结婚了,他要跟她在床 上,花样百出、浪到飞起! 齐湘把头埋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里,滚来滚去,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心里觉着幸福极了。 钟策哥哥怎么这么好,如他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这么深情,她是何其幸运啊! 没多久,齐安贤回来了,邓秀告诉他,钟老大送了个大海螺给她,盒子里的礼物是给他的。 齐安贤也很惊讶,他多少年没收过别人的礼物了? 他打开盒子,哟呵,好家伙,一艘军舰模型。 他端起那艘接近两尺长的军舰模型,爱不释手的看着。 虽然退伍好几年,但是看到这些跟军队有关的东西,尤其还是威风凛凛的战舰,齐安贤还是特别喜欢的。 午饭时,饭桌子上摆满了邓秀大显身手的菜品。 吃饭时,齐安贤对钟策在军校的事情特别感兴趣,谈兴甚浓。 他仔细的问了钟策在学校的训练项目,日常学习,听得感慨良多。 齐湘赶紧插嘴,说她那里还有好多钟策哥哥在部队里的照片,等吃了饭就拿来给爸爸看。 饭后,她赶紧把相册捧过来给爸爸看。 邓秀也顾不上洗碗了,大手一挥,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齐湘。 齐安贤坐在饭桌子边,她站在齐安贤身后,支个脑袋一起看。 王韬的照片拍得好,钟策长得好,海军的军服又好看,每一张翻开,齐家夫妇都啧啧赞叹。 钟策则老老实实的坐在他们旁边,答齐家夫妇问。 齐安贤感叹他们现在的教学条件、软件硬件,都比他读军校的时候好多了。 而且海军现在的制服,确实好看。 想到他参军时,65年,全军统一换军服,海军的水兵服和浪花白军服,都被换成了和陆军、空军一样的样式,只除了颜色。 当时海军的军服是蓝灰色的,有些类似于八路军那种颜色,最后海军被其它两个军种戏称为“灰耗子”。 这一声“灰耗子”,可把海军将士们给憋屈死了。 谁想73年,部队又开始换装,海军恢复了无檐帽水兵服和白色军服,顿时精神面貌和士气大振。 然后,就轮到陆军、空军开始羡慕了。 说起这些军队趣事,齐安贤兴致十足。 邓秀和齐湘在旁边听得笑眯眯的。难得齐安贤兴致这么高,这都是因为钟老大让他有谈话的欲望。 现在钟策他们的军服,是87年改版后的,已经更好看、更帅气、更精神了。 尤其穿在钟策身上,效果那是杠杠的。 齐安贤心里,真跟看自己儿子一样那么高兴。 邓秀在旁边笑眯眯的,心里想起跟江翠柳经常通电话拉呱的事儿。 江翠柳有次笑着在电话里说,记不记得她们以前在部队里说的,两个孩子结娃娃亲的事儿?还说齐湘以后怕不是要做她家的女儿。 邓秀深有同感啊,她在电话里跟江翠柳聊得开心,觉得自己以后的操心事又少了一样。 其实钟老大要在她家过年的事儿,江翠柳早就在电话里跟她讲过了。 江翠柳说,她家老大打电话回来,说放假要先到齐家帮齐湘补课,年后再回来。 她家老大的说法是:就让他这两年陪齐湘在家好好过个年,因为以后,他可是要把齐湘带回钟家过年了。 反正她和老齐看钟老大都顺眼得不得了,齐湘过两年也成年了。 钟老大知根知底,又这么优秀,从小到现在,对齐湘都好得不得了。 说实在的,他们的感情,真比亲的还要更亲100倍,尤其是齐宁小时候光欺负妹妹,哪里说得上亲近。 看看钟老大现在,简直是把她家老二捧到天上去了。 所以,以后就算老二嫁到钟家,她和老齐也是一万个放心的。 所以,她现在看钟老大,已经是用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了。 海连市是著名的北方海滨旅游城市,齐安贤不免也要问一问海连这个城市的气候、风土和人情。 钟老大当然是老实不客气的狠狠把海连夸了一通。 他还说,海连有一所星辰海美术学院,教学和环境都不错,他放假时还专门去过一趟,并说齐湘以后也想考到海连去。 然后他喊齐湘去拿画夹给齐家夫妇看。 齐湘听了,擦擦手去客厅拿画夹,钟策自然而然的就去接手洗锅洗碗的事儿。 邓秀现在没把钟策当客人,所以就没喊住他,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心道,这孩子以后是个疼齐湘的。 齐湘把画夹打开,把里面的那叠素描拿出来。 最上面那张,就是钟策的人物头像素描。虽然是齐湘第一次画,但是意外的画得还不错。 齐家夫妇那是大为吃惊。 齐家两姐妹从小就喜欢在本子啊、书上啊写写画画,画的尽是些小姐、丫头、仙女啥的,还经常把书画得个乱七八糟。 为此两姐妹小时候,没少挨过邓秀的骂。 齐湘现在学美术,她也搞不懂,以为就是跟画连环画一样,何曾见过素描。 素描尤其讲究结构和立体感,现在这张素描一拿出来,就把两口子镇住了。 他们看看正在灶台那边悠闲洗碗的钟家老大,又看看他们家齐老二画的钟老大,简直不敢相信。 这画得逼真的跟照片似的画儿,是他们家齐老二画的? 他们家齐老二学了一学期,就可以画这么逼真的画儿了? 看见爸爸妈妈的反应,齐湘是又开心、又有些小得意,她跟父母解释,这个是人物素描,是她目前的进展。 还说画室最厉害的那个师兄秦晖,也是学了大半年之后,才开始画人物的,算起来她的进度比秦师兄还快。 然后她又把之前练习时画的石膏几何体、静物素描和石膏头像一一翻给两口子看,边对他们进行简单的讲解。 这方面完全外行的两口子,看得愣一愣的,心里又骄傲,又高兴,女儿这么能干,简直是令他们惊讶。 第68章 冬日恋歌(07) 这时候, 钟策已经把锅碗洗好,厨房收拾干净了。 他擦干手, 也凑过来, 跟着大家一起看。 他笑眯眯的说道,齐湘这个寒假,也可以帮爸爸妈妈画素描啊, 大家都可以当她的模特。 齐安贤感情内敛, 又在家里上位惯了, 忙道:“你们画就好, 我就不画了。” 虽然是女儿, 若是要他坐在那里, 被女儿看一看的画几个小时,他是没办法习惯的。 邓秀倒是笑眯眯的说:“我是没问题, 我得看看老二画得像不像。” 齐湘冏哈哈的,外行人一说画画, 好多时候评判标准就是像不像。 不过作为基础素描,像不像也确实是其中的一个衡量标准。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疑问, 她问道:“齐湘, 如果你考上美术学院了, 那到底是学什么?出来又做什么啊?难道是当画家?” 这个问题,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呃, 我们韩老师就是美术教育系, 出来专门当老师教学生画画, 他本来也是县城学校的美术老师呢, 开培训班一年也要赚好多的钱。” 齐湘想了想,说道。 她一个月交50元,画室里有十多个学生,韩老师一个月就有800多元的额外收益。 她爸爸当兵20多年,正营级转业,现在一个月也就200来元,已经是别人羡慕的高工资了。 “他说美院还有雕塑系、油画系、版画系、国画系,这些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当画家的比较多。” 她掰着指头数着,然后又道:“还有,服装设计系啊、环境艺术系、工艺美术系这些,以后出来做设计的。” 邓秀听得愣一愣的,这些离她的生活圈子都太遥远了。 唉,反正要是老二能考上美院,读个大学,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转学之前,她哪里敢奢望家里的孩子能有能力考大学啊。 这不,暑假钟老大一来,也算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以后孩子们都要走出这个小镇,才不至于像他们一样,一代代的,跟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脱节了。 随后,齐安贤就拉着钟策去客厅聊天。 现在是1991年的2月了,离暑假他和钟老大讨论的伊国入侵科国,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 当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米国佬是没办法打下伊国的。就算开战,顶多就陷入阿战和越战一样的拉锯战,无论怎么样都是个泥潭。 可是1月份,米国联合的多国部队,在集结多个月后,突然发动了海湾战争。 这场战争,从开始的那一刻,胜利的天平就向着联军倾斜。 最先伊军的雷达预警系统就被联军灭了,空军的飞机基本无法升空,就算升空后没有雷达指挥,也是瞎子一样被击落多架。 其次,联军每天轮番轰炸,地面部队包括总统府,全部被打散打乱,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统一的指挥。 就像一个壮汉,先是被弄成了一个瞎子,后来又被弄成了一个聋子,一边倒的挨打,已经没办法看了。 这场战争一边倒的局面,直接让世界围观吃瓜的各国目瞪口呆。 以前各种言论,被一一打脸,我们的军队从上到下,也是震惊不已。 原来现代化的战争,已经不是靠小米加步枪、更不是靠人海战术就可以搞得赢的。 伊军100万的军队,对上多国部队的40万兵力,完全是抓瞎。 就跟一个壮汉,就算力拔山兮气盖世,也是被人套上了麻袋,一顿暴捶。 随着战争的进展,各个军事论调都在反省,都在沉思,都在后怕。 如果放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该怎么打? 这场战争,跟钟策当初的预料如出一辙。 每天关注着海湾战争的新闻,齐安贤每每想起跟钟老大的那些讨论,就忍不住要拍大腿。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钟老大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事情如钟老大所说的那样发展,那他说的,国家以后要搞军事改革,科技强军的发展方向,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制空权、制海权,才是现代化国家更高利益的核心所在啊。 所以,他拉着钟老大到客厅里,要跟他好好的唠叨唠叨。 钟策现在在军校,又是未来的现代化军舰指挥官,他的眼界、格局,会更新、更高、更加的适应新型军队的要求。 他可是迫不及待的要跟他讨论这些军队的事儿呢。 齐湘笑眯眯的看着钟老大被齐安贤拉走说话,她哼着歌把行李提上楼。 现在,楼上的房间,姐姐那间空了,妈妈已经收拾出来,让她住。 而她的房间,就如暑假一样,留给钟策哥哥住。 她还得去看看,哪里还不够周全,一定要让钟家哥哥住得舒舒服服的。 两点钟,齐家夫妇都去上班了,院门一关,钟策插着兜,慢悠悠的上楼。 现在,整个齐家小楼,就剩他和齐湘两人了,一颗心顿时浪啊浪的就浪上九霄了。 不管怎么说,先捉住亲几口再说。 楼上,齐湘的房间里,她哼着歌儿,在翻自己买回来的那几本绘画技巧书。 想到这个寒假,她每天都可以练习画人物素描,每天都可以叫钟策哥哥做她的专属模特,她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她的那张素描,已经被她贴到墙上了,等寒假过完,这个墙上要贴满她亲手画的钟策哥哥的素描。 等钟策晃悠悠的揣着手,走到门口时,她立刻说道:“钟策哥哥,下午你给我一个人做模特好不好,我想画你。” 钟策微微一笑,脸颊露出圆圆、浅浅的酒窝,点点头,说:“好呀!不过得有利息。” 齐湘看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嘴角一抿,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笑眯眯的:“是不是要亲我呀?” “咳……”钟策的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捏成拳在嘴边抵了抵,虚咳了一声。 这孩子,已经熟知他的套路了。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点抗拒都没有的意思,他又岂能轻易被套路。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不,想哪儿去了,我不亲你。” “啊……”齐湘囧了,两只白嫩嫩的耳朵尖子泛起了粉红。 她可是个实诚孩子,她明明觉得,钟策哥哥会提出这个要求的呀,她也不会拒绝的呀…… 钟策看到这傻孩子又被逗住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脸颊上的酒窝也深了一些。 他指指自己的脸颊,说:“我要你主动亲我。” “成啊!”齐湘不带半秒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她把立在门框上的钟策往自己面前拉。 钟策太高了,她垫起脚尖,才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够!”钟策哪里能满足啊。 “可是你太高了,坐下来,我好好亲哈。” 齐湘说道,拉着他,把他按在椅子上。 哟呵,胆子肥了嘛,都有具体措施了,钟策心里好笑,却非常的配合。 坐下之后,终于轮到齐湘俯视钟策了,她一条腿跪在他身上,抬起他线条结构异常好看的下巴,跟个调戏良家少女的花花公子似的。 打量着他笑起来圆圆的、小小的、可爱的酒窝,她眼睛一眯,堆起两条小卧蚕,乐得跟条小狐狸似的,对着他的小酒窝亲了下去。 自从学了素描,还画了一段时间的骷髅石膏像,又买了那么多书,齐湘现在已经很能知道,钟策哥哥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了。 她摸着他的额头,好看的眉弓,摸着他高挺笔直的鼻子,摸着他线条流利好看的面部与下颌,心里爱得不行了。 钟策哥哥虽然晒黑了一些,可是皮肤光滑又紧致,就跟皮毛顺滑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让她很有抚摸的欲/望。 摸着手感好,亲起来口感好,实诚的孩子认认真真的亲着,亲得不亦乐乎,就跟玩游戏似的。 虽然没有亲到嘴巴,可是钟策被她亲得心猿意马,两只大手忍不住握住她的细腰,喉结不由得滚动着。 齐湘听到声音,低头看看他修长结实的脖子,摸了摸他滚动的喉结,最后忍不住顺着脖子亲了下去。 钟策差点没蹦起来,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这里贼特喵的敏感啊。 忍住,忍住,你可是个军人! 钟老大心里要自己克制,可喉结却滚啊滚的,频率更频繁了。 他握在齐湘细腰上的双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体内那股子火苗“腾”的升得老高。 这虎孩子,撩人而不自知,这是要他死么!!!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齐湘也发觉不对劲了,停下啄喉结的行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乌沉沉的双眼开始变得雾沉沉的,有幽深的水光在深处暗流涌动。 第69章 冬日恋歌(09) 在她直不楞登的注视下, 他有些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两双眼睛互瞪了好一会, 钟策的睫毛又长又密, 眼睛虽大,但是双眼皮褶子深而分明,内窄外宽, 眼尾上翘。 当真是精光内敛、眉目如画, 自带勾魂摄魄的特效。 齐湘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双眼, 都要沉醉在他的眼波里了。 被无知的少女这样撩拨后, 又被她这样无辜直白的眼神瞪着, 瞪着, 钟策想起坑文小世界里,某篇文, 大女主剧情的齐湘就是这样在上面压着他…… 咳,她还这么小, 不能想了…… 于是,他狠狠的揉捏了一把她细而柔软的腰肢, 克制住一把把她丢到床上、压在身下的欲/望, 哑着嗓子道:“我去洗个澡。” 说完, 把她从他腿上抱起来放在地上。 齐湘背着手,脚尖划着地, 她看着他收拾洗澡的换洗衣服, 弱弱的, 又带点小狡猾的问道:“钟策哥哥, 你这洗澡,效果是不是就跟翻100个跟斗,和跑15趟圈圈那两次一样啊?” 她又不是没学过生理卫生,也不是没看过言情小说,更不是没做过春梦,虽朦胧,又怎会不懂? 钟策正在收换洗衣服的动作顿了一顿,僵硬了一秒。 他被齐湘看穿了! 他居然被弱鸡一样懵懂的少女看穿了! 虽然确实是有这个原因,可是主要是她太小,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过火的行为,只能憋自己。 不过他又怎么会承认,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特别一本正经道:“不是,你想哪儿去了。这几天出门在外,用水不方便,都几天没洗澡了,很不习惯。” “哦,那我去看看有没有开水,要不我去烧点。” 齐湘立刻就信了。 钟策哥哥一向爱干净,齐湘是知道的,顿时觉得刚才自己那话问得,有点没羞没臊的。 哎呀,都怪刚才那气氛…… 不过她转眼又想,天气这么冷,万一钟策哥哥洗感冒了可不好。 “不用,我洗冷水就好,习惯了。”他赶紧说道。 一来确实是习惯了,二来,他火气上来了,得去去火气。 “现在可是冬天啊,很冷的。” 钟策哥哥身体素质再好,她也放心不下啊。 “呵呵,没事,游泳、海训、武装泅渡,这些项目,大冬天的我们都有训练,冷水澡不算啥,洗完了贼爽贼舒服。” 钟策说着,手上不停,快速的理好换洗的东西,蹬蹬蹬下楼,行动非常迅速。 齐湘跟个小尾巴似的也跟下楼去。她在灶台边拎了拎热水瓶,有两壶开水都是满的。 去年秋天,齐家夫妇在院子里接了自来水管,平时洗衣服、洗脏东西就在水管那边,井水就专门用来吃喝。 钟策拎着大桶,去院子里接水。齐湘赶紧扯井水,然后在灶边开始点火生柴烧水。 他拎了桶到洗澡间,问齐湘:“你怎么还烧水呀,真不用。” 齐湘笑笑:“我等会也要洗个澡,我可要用多多的热水。” 钟策进了洗澡房,这间房是在天井边加修的,四边一围,顶上是空的,大冬天,还挺进风的。 他关上门,脱了衣服,挂在架子上,开始用冷水稀里哗啦的洗头洗澡。 “嗷嗷!”真爽,这大冬天的,拿着长柄大木瓢,冷水一瓢瓢的浇着。 这样一刺激,刚才蹿起的火苗,渐渐的就给灭了。 洗着洗着,他身上又冷又爽,开开心心的边洗边哼着歌。 齐湘守着灶台,灶膛里,柴火烧得旺旺的,映红了她的小脸。 她伸出手烤着火,听着天井那边钟家哥哥哗啦啦的冲澡声,听着他兴高采烈的哼着歌,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她想起买的那几本素描书里,有一本后面讲到人体素描,例图就有女子和男子的人体素描。 虽然画得都很好,不然也不可能出版,可是那些模特,都不怎么好看啊,好多还是些年纪大的模特。 想到钟策哥哥光着个胴胴在那边洗澡,他的身材那么好,哎呀,要是以后画男性人体素描,她第一个就要找他。 她可不想把第一次画这个的机会,浪费在别人身上。 大铁锅子里的水汩汩的翻滚着,齐湘不时添根柴,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脸颊,展开了无边的想象。 哎哟,到时候会不会大家都不好意思,钟策哥哥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脱光光,而她也不好意思画啊? 想起暑假的时候,那时候钟策哥哥经常带她去碧水河边鸭子湾学游泳。 那时候胆子小,不懂事,又没学过美术,不好意思多看钟家哥哥的身体。 现在,她已经跟他确立了关系,也打定主意一定要嫁给他,想起书上的人/体素描,她不由得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异常好奇的渴望。 钟策哥哥身材那么好,又在军校训练了一学期,应该更加好看得不行了,好想看,好想画啊! 就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着,突然,她听到钟策在洗澡房里喊她:“齐湘,过来一下。” 欸,吓一跳,难道心里所想被钟家哥哥知道了,要叫她过去看他的光胴胴?没这么神奇吧…… 她胡思乱想的应着,走过去,强制镇定的问道:“钟策哥哥,什么事啊?” “我内裤忘拿了,在楼上衣橱里,你去帮我拿一条。” 钟策敲敲自己的脑袋,自己刚才被菜鸡啄慌了,居然搞忘拿内裤了,真丢脸啊…… “哦!”齐湘蹬蹬蹬跑上楼,在衣橱里找到钟策哥哥的内裤,赶紧下楼。 来到洗澡间门边,她说:“钟策哥哥,内裤拿来了。” 钟策打开一条门缝,伸出一只手,大冷的天,他洗得皮肤泛红,没擦干的胳膊水润润的。 胳膊上,那肌肉的线条肌理分明、鼓鼓涨涨,看起来那么的年轻生动,那么的充满爆发力,可惜只能看到一小截,真想顺着门缝进去看个全。 她把他的内裤塞到他的手里,两只手相碰的那一瞬间,她不由自主的说道:“钟策哥哥,我想看你。”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顿时捂住脸,恨不能时光倒流。 钟策伸在门缝外的手一僵,过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问:“想看我什么?” 啊呀,丢脸丢大发了啊,地上有地洞吗? 有地洞也没法子钻啊。反正是她的钟策哥哥,反正以后要嫁给他,丢就丢吧! 齐湘心一横,她已无所畏惧。 于是,她强作镇定道:“咳,就看你穿泳裤那样的……我想看看,你跟夏天比,是瘦了还是胖了。” 嗨哟,她好机灵,穿个内裤,跟泳裤区别也不大嘛,显得她思想也还是比较纯洁嘛! 反正对着钟策哥哥,脸皮厚一点就成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种对钟策哥哥臭不要脸的法子,内心简直想为自己欢呼鼓掌。 嘿嘿,她要对他臭不要脸啦! 钟策在里面沉默了两秒,问道:“你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她厚皮起来也是真的厚皮。 钟策在里面,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孩子,怕不是坑文小世界剧情上身了。 她想看,难道他还怕她看了不成。 两秒钟火速套上小内裤,他哗啦一声打开洗澡房的门。 啊!狗眼!我的狗眼! 齐湘一下子看到只穿着内裤的钟策,浑身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就那么亮晃晃的站在她面前,顿时一双狗眼已经闪瞎! 她觉得自己有些虚弱,钟策哥哥的身材——真!是!太!好!了! 身躯矫健、四肢修长;比例完美,处处都是黄金分割;微黑的皮肤顺滑闪亮,泛着健康的光泽,上面还间或分布着细密的水珠。 她想起港版娱乐杂志里的一句话:湿/身/诱/惑! 那一坨坨的毽子疙瘩肉,匀称的分布在全身该呆的地方,尤其是胸腹前那一块块紧实对称的八块腹肌,往下延伸…… 哎哟我的妈也,内裤跟泳裤还是有区别的啊,太棉太没有厚度啦,那好大一坨的啥,咳咳,不好意思看了…… 她脸绯红,脑袋勾了下去。 钟策等她看了个够,见她瞄到自己的内裤终于不好意思瞄了,于是微微一笑,问道:“好看吗?” 齐湘勾着头,双手在背后勾着,脚尖划着地,闷闷的、老老实实的答道:“好看。” “看够了吗?” 钟策又问。 “就……够了……吧……”齐湘勾着头,也能看到他一双肌肉结实的大长腿。 “哦……”钟策拖长了声音,开始穿外裤。 他身体好,不怕冷,直接就是一条牛仔裤套上。 反正就跟夏天游泳一样,他又不是没在她面前一样样的穿上外套。 看到他穿上裤子,齐湘终于没那么害羞了。 于是抬起脑袋,正大光明打量他光胴胴的上半身。 哎哟,穿上裤子,又是别有另一番滋味呢,钟家哥哥的双腿看起来更长了呢,那结实的腰身看起来更劲瘦有力了呢。 钟策慢条斯理拉上拉链,扣上铜扣,也不急着穿上衣,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睛,问道:“想摸吗?” 齐湘正在分析着,如果给钟策哥哥画素描,这些细节怎么处理,听他这样问,不甘示弱,清脆的答道:“想摸!” 啊,我这是为了艺术,为了更好的了解肌肉的质感。 这是对美学的追求,她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个定义,心里自我催眠着。 “你来真的?”钟策的眼光暗沉沉的,却又暗藏着潋滟流光,明暗难辨。 “哈,真的不能再真了,比粉蒸肉还蒸!” 不就是臭不要脸嘛,这可是跟他学的。 谁怕谁呀!反正她又不吃亏。 蛮力少女、虎气老二可不是怂包,岂会轻易败下阵来! “把柴火熄了,上来给你摸。” 钟策拎起没穿的外套,光着个上半身就蹬蹬蹬的先上楼去了。 “唉唉,钟策哥哥,你不冷吗?把上衣、外套穿起啊!”她突然又担心他受寒感冒,赶忙喊起来。 呵,少女! 你也太不了解男人了! 钟策闷头走着,他现在内心有一个小火炉,熊熊火焰顺着血液,浸满全身,沸腾燃烧,会冷? 第70章 冬日恋歌(10) 上了楼, 到了齐湘的房间,他忍不住倒在床上, 摊开。 哎呀, 这床太舒服了,实打实的杉木床,每一个木方和木板都是实实在在的全料。 当初齐湘家拉了好几方木头, 找了走乡串户的传统木匠来制作杉木家具。 那两个木匠在齐湘家, 从刨木板开始, 到最后上漆完成, 一呆就是好几个月。 床、大衣橱、柜子、橱子、书桌、桌椅, 那一件件扎实的家具, 可是他和齐湘天天看着完成的。 那两个木匠做五斗橱的时候,两个橱脚做成了老虎腿的样式, 当时他拿着那两个老虎腿木件欣赏了好久,估计就是那时候, 他对木雕产生了兴趣。 他侧着脑袋,看着这张样式传统的大木床, 想着自己小时候跟小小的、奶胖胖的齐湘, 一起躺在这张床上午睡, 晃眼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前世今生,他还能再睡在这里, 真是命运的造化啊! 大铁锅子里的水已经烧得大半开了, 齐湘三两下把灶膛里的大柴禾用铁钳子夹出来, 放在灶灰里, 最后只留了一些碎柴块给锅子保温。 想了想,她又跑到墙角,拿出一只竹烘笼,在灶膛里掏啊掏的,往里夹了不少火红的碎炭渣。 用铁钳子将碎炭渣整理好,她洗了手,赶紧提着竹烘笼往楼上去。 竹烘笼是她们这里冬天的取暖神器,相当于后来的暖宝宝,她还是怕冷到钟策哥哥了。 她房间的门大开着,钟策哥哥躺在那里,摊着手,从门外看去,他的腿特别长,但是他光着的上半身,她一看就觉得冷。 齐湘赶紧将门关上,将竹烘笼放在床脚,一条腿跪在床边,她扯起被子要给他盖上。 钟策半撑起身,伸出一只长手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一双潋滟流光的眼珠子瞪着她,带点挑衅的意味。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说:“我这不是怕你冷吗?” 他轻笑一声,说:“我不冷!” 齐湘咬咬嘴巴,不做声。 钟策又笑:“不信?你摸摸?” 齐湘心一横,不就是比脸皮厚吗,谁怕谁啊,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睡/过! 夏天玩热了,两个小崽子还被他们的妈妈,丢到大澡盆子里一起洗。 她又不是没见过他光/屁/股洗澡的样子,还怕摸? 记得当时,她才三岁,还好奇的问妈妈,自己怎么没有钟策哥哥那样的小J/J,妈妈还笑着逗她,说她生出来时跑得太快了,小J/J被挂掉了。 想到这里,她眼一闭,蛮劲一使,将钟策哥哥往下一推,弯下身就伸着两只手开始乱摸。 哎哟,好硬又好有弹性的腱子疙瘩肉,还挺光滑溜手的嘛,果然跟女孩子的小肉肉不一样哩。 钟策哥哥没说错,他身上确实不凉。 胡乱摸了几把,睁开眼睛,就看见身/下的钟策哥哥眼珠子一错也不错的瞪着她,乌沉沉的眼珠子一片水波粼粼。 他胸膛起伏着,深深的望着她,就像被欺负的良家少女一样。 她很不好意思,扯起他放在床头上的海魂衫,放到他面前,恳切而真诚的说道:“信了信了,钟策哥哥你还是把衣服穿起吧。” 钟策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悠悠的问道:“摸够了?” 齐湘咬着嘴唇,好一会才道:“还没呢,等你穿了衣服再摸。” 哟呵,还真有胆子啊。 钟策看着她,笑:“那你给我穿。”他倒要看看,她给他穿了海魂衫,还要怎么摸他。 海魂衫是冬季长袖的,齐湘跪在床上,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起来,然后理好衣服,给他从头上套进去。 钟策很乖,任由她穿,叫伸手就伸手,叫弯手就弯手,最后在她的指挥下,把海魂衫穿好了。 她还想给他把毛衣套上,钟策不干了,拧着眉头,说:“你要隔着毛衣摸?” 齐湘眼睛笑得弯弯的,梨涡隐现,她说:“那就先不穿毛衣,等着吧。” 说着,她跳下床,把他也拉起来。 钟策现在更高了,她站着只能抵到他的下巴。 她满意的把他的海魂衫理好,突然半蹲下,把他的衣摆一掀,脑袋一钻,上半个身子就钻到了他的胸前。 这是什么操作? 钟策看着自己衣服下面鼓起的一大坨人形,不由得目瞪口呆。 不到一秒,齐湘又从他的衣摆下钻出来了。 她抬起眼,笑眯眯的道:“我穿太多了。” 说着,她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套头厚毛衣。 她的骨架子纤细,四肢纤长,只穿贴身的套头毛衣,顿时身形就玲珑窈窕起来。 她又半蹲下,将他的衣摆一掀,上半个身子连脑袋,又重新钻到他的海魂衫里了。 钟策哭笑不得,本来暧昧迷离的气氛,青春偶像言情剧,愣被她弄成了搞笑片,这……也挺去火的哈……( ╯□╰ ) 齐湘钻到钟策哥哥的海魂衫里,伸出双手,环住他劲瘦有力的细腰,摸着他紧致光滑的硬邦邦肌肉。 想起看到他国庆阅兵的照片时,他一身浪花白军装,扎着个武装腰带,拿着钢/枪、身板笔直,腰显得又细又有力量,她就想摸摸看。 现在终于真真实实的摸到了,果然……好好摸啊! 然后再顺着腰线,顺着肌理往上,摸他的背部肌肉,宽阔厚实的肩背,真是好让人踏实啊。 她的脑袋贴在他厚实、贲张的胸膛上,歪着头,倾听他“砰砰砰”的有力的心跳,小脸在那里滚来滚去的摩擦着。 最后,她忍不住从后背伸回一只手,移到胸膛前,摸他紧实有力的八块腹肌。 她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决定,以后要报考雕塑系。她一定要亲自做一个钟策哥哥的人/体雕塑,不然太对不起他长得这么好的身材了。 钟策看着自己的海魂衫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看着胸前那一坨这里拱拱,那里拱拱,觉得好笑。 也亏得这衣服质量好,弹性大,不会给绷烂。 另一方面,又被她一双柔嫩的小手这里捏捏,那里摸摸,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那滋味,又爽又痒又停不下来的感觉,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过他倒挺喜欢这样子的,他伸出手,轻轻的环住胸前衣服里拱起的那一坨,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怀胎十月的人,在捧着自己硕大的肚皮,对肚皮里的孩子无限的爱怜。 他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怀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仿佛感觉到他的心似的,衣服里的少女突然不到处摸了,她两条胳膊再次环着他的腰,从衣服下突然发出一声“袋鼠妈妈!” 嗯? 钟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低下头,下巴抵在衣服下的少女头顶上,回到:“小袋鼠!” “袋鼠妈妈,有个袋袋,袋袋里面,装着个乖乖,乖乖和妈妈,相亲相爱,相亲相爱。”① 齐湘抱着他的腰,在衣服下一边唱,一边抱着他轻轻摇晃。 那贴着他胸膛的小嘴巴,唱出来的气息,仿佛钻到了他的心尖尖上。 他心里柔情万分,轻轻的摸着衣服下她的头、她的背,带着她慢慢的摇着,跟她一起唱: 袋鼠妈妈,有个袋袋 …… 旖旎迷离的少女抚摸,被整成了幼儿园亲子乐活动现场,钟策的心情却被沉淀出一股幸福而温馨的味道来。 重回齐湘的十六,无论她怎样,只要她好好的,他都喜欢。 他喜欢她如此无忧无虑,喜欢她如此天性飞扬,他喜欢她的一切所有。 她要飞,他便陪她飞。 良久,齐湘从钟策的海魂衫里钻出来,笑眯眯的道:“我摸够了。” 然后把他拉到床边,按着他坐下,拿起他的米色毛衣帮他穿上,又帮他把外套穿上。 钟策非常配合,就跟个小孩似的,任由她抓着他的手给他穿衣服。 等穿好了衣服,她还伸出手到他的额头上摸了摸,最后看到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她觉得现在的钟策哥哥特别像听话的小朋友,忍不住摸摸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声:“好乖啊。” 最后她提起床脚的竹烘笼递给他:“钟策哥哥,你烤烤手哦,我也要去洗澡了。” 她哼着歌儿,脚步轻快的去隔壁房间拿换洗衣服。 钟策提着烘笼,跟在她身后,立在门边,心满意足的看着她。 等她下楼,他也跟上去,他一点也不想孤零零的呆着楼上,他也要在灶台边守她。 一前一后下了楼,齐湘放了衣服,到灶台边揭开锅盖,锅子里的一大锅水已经直冒热气。 钟策放下烘笼,说:“齐湘,我帮你提水。” 第71章 冬日恋歌(11) 他拎了两大桶水放到洗澡房里, 看看那空空的顶子,他怕她的细胳膊细腿受不得风吹, 走到墙边, 把邓秀用来包饺子的大木板拎起来,盖到顶子上,遮住一大半。 齐湘笑眯眯的看着钟策哥哥为她忙前忙后, 心里甜甜的。 她从灶膛的灰堆里扒出两个早先埋下去的烤红薯, 放在盘子里, 对钟策说:“钟策哥哥, 你吃着, 我洗澡了。” 她关上门, 开始脱衣服,天气可真冷, 她裸/露的地方立刻起了一层鸡皮子疙瘩,可是想到灶台边的钟家哥哥, 她的心里却暖暖的。 烤红薯又热又香又软又甜,吃下去, 整个胃都暖和了。 吃完烤红薯, 他听着澡房里哗啦啦的水声, 真愿意这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在一刻永恒凝固。 发了一会呆,他看到灶台边柴垛子里, 有根没劈开的柴禾形状还有点特别。 盯着那根柴研究了一会, 他突然拿起立在柴垛子边的砍柴刀, 拿起那根木柴, 顺着柴禾的外形,劈砍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那根柴禾欣赏了一下,有点像一条鱼的外形了。 他蹬蹬蹬的跑上楼,在抽屉里翻出他送给齐湘的那套刻刀,回到楼下,他拿着那个木头,开始雕刻一条鱼。 刻着刻着,他嘴里忍不住哼起了一首歌: …… 波浪追逐波浪,寒鸦一对对 姑娘人人有伙伴,谁和我相偎 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① …… 齐湘洗澡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她在洗澡房里大声问道:“钟策哥哥,你唱的什么歌呀?” 钟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说:“一首老歌,永隔一江水。” “好好听啊,等我洗完你教我好吗?” “好啊。”他说道。 前一世,他在境外卧底当情报员,随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生活压抑而单调,特别喜欢唱一些忧伤的民谣,刻着木雕,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与压力。 等齐湘洗完澡,看到他拿柴禾雕的木头鱼,好奇道:“钟策哥哥,你雕这个放在哪里呀?” “到时候在下面挂个铃铛,挂在屋檐下,做木头鱼风铃。”钟策摸摸她的头,又道:“赶紧上去,把外套穿起。” 齐湘身体不比他,可受不得风。他给烘笼里换了些新鲜炭渣,拿上楼。 齐湘穿上外套,在那里哈手。她的手脚到了冬天特别容易冰凉。 钟策走过去,放下烘笼,把她两只冰凉的小手捉住,然后放进自己的衣服里,说:“给你暖手。” 齐湘两只冰凉的小手放在他暖乎乎的皮肤上,真是天然的人形取暖器啊。 钟策将她环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说:“我教你唱歌。” 齐湘点点头,摸着他暖呼呼的胸膛,跟着他唱起来。 等唱了几遍,她有点会了,不由得说道:“我觉得这首歌有些忧伤。” 钟策点点头:“王洛宾写的,他跟三毛有段黄昏恋,可惜,三毛上个月自缢去世了。” “啊……怎么会……”齐湘其实还挺喜欢三毛的,一个传奇的爱流浪的女诗人,姐姐的书柜里,还有好几本她的诗集呢。 “嗯,很可惜。所以,活着的人,要好好珍惜生命,珍惜身边的人。”他说道,一遍遍的抚摸着齐湘圆圆的小头,幸好,他们还有今生今世。 第二天,邓秀给两个人分配了一个任务,叫他们用自行车驮上一大堆香肠、腊肉,推到邮电所,她要开始寄香肠了。 除了远在M省的齐宁,还有给了她们一大包地瓜干的林水妹,还有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的王韬。 去邮电所的路上,不断有人和邓秀打招呼,然后盯着钟策好奇的打量。 好多人过年才回来,暑假没看过他。 这小伙子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又高又帅,挺拔凌厉,英气勃发,那股子整肃飞扬的精气神由内而外,自成气场。 带着这样的两个孩子在身边,邓秀心里有些小骄傲,她想到如果不是去年暑假钟老大过来,齐湘还活得懵里懵懂的。 要是老二跟齐宁之前一样,毕业后混着日子,再找个小镇上同样混日子的青年结婚生子,那一眼看到一辈子的颓废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现在不一样,女儿又上进又努力,变化肉眼可见。 而钟老大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么优秀出众,配她家老二,真是一万个满意。 还没走到邮电所,突然路边一个小店跑出来一个人,大声喊着:“齐湘,齐湘。” 齐湘一看,是赵小楠,一学期没见,突然看到,还是挺亲切的。 她热情的对她挥挥手,赵小楠赶紧跑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钟策,觉得他比暑假看起来,更吸引人了,仿佛自带光华,令她的目光简直挪不开。 可是钟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淡漠疏离,冷清得就像隔着玻璃的工艺品,她的心里有一丝酸涩。 看着他推着的自行车上,驮着这么多的香肠腊肉,她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邮电所给姐姐和别人寄香肠。”齐湘边走,边和小楠聊了起来,小楠不知不觉就跟他们跟到了邮电所。 讲起这学期各自的学习生活,赵小楠几乎没什么变化,就是感叹齐湘一走,她都没有什么好朋友了,一点都不好玩。 听说她到了北门中学,成绩从全班倒数第二名,到期中考的24名,再到期末的19名,她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听到齐湘说,她还在上美术培训班,以后要考美术学院,她已经傻眼了。 她觉得,短短半年时间,自己跟齐湘,好像有了无形的鸿沟,两人的生活完全不在一个圈子里。 齐湘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蓬勃生长的力量。 再看看她身边虽沉默,但是老是把眼睛放在齐湘身上的钟策,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一潭死水、一片灰暗。 寄了香肠、腊肉,邓秀回去上班,小楠跟着齐湘他们回到齐家。 到了齐湘的房间,小楠一眼看到她贴在墙上的两张素描,都是画的钟策。她凑近一看,瞄瞄日期,有一张是昨天画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湘以前也就画画小姐、仙女和一些描摹的插图,现在能画这么厉害的素描了…… 齐湘眼珠子一转,说:“小楠,不如你给我当模特吧。” 她昨天又画了一张钟策哥哥的素描,打算妈妈放假的时候给妈妈画一张。 相比男性,女性的线条和肌肉要柔和得多,初学者很难找准结构点。 她第一个就画的钟策哥哥,他面部骨点清晰,比例完美,很好找结构点,所以画出来效果也好。 妈妈是中年女性,写生难度更大,她想找小楠先练练手,免得到时候在妈妈面前丢脸。 小楠欣然答应,她也很好奇,齐湘会把她画成什么样。 于是她听从齐湘的指挥,在窗户边的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好。 可是没坐多久,她就开始三心二意了,她在课堂上就坐不住,现在齐湘要她别动,哎哟,好累啊。 而且,钟策怎么都不上来的? 她忍不住问道:“齐湘,钟策怎么又来啦,快过年了,他都不回家?” “他说过来给我补课,过了年再回去。”齐湘甜甜的说道,嘴角的梨涡隐现。 “他对你可真好……”赵小楠羡慕的说道。 齐湘一听,忍不住抿着嘴角,肩膀一耸,头往下一勾,笑得眉眼弯弯,一张小脸明媚灿烂、熠熠生辉。 小楠看呆了,齐湘确实不一样了,她好像身体里藏着个欢乐的小太阳,整个人都是明亮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呀,跟我说说嘛。”她毕竟跟齐湘同班四年,这个表情,她还看不出她心里藏着好事,那也白同班四年了。 “呵呵……”齐湘还在那里傻乐,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啦,当然对我好。” 小楠虽然是个大嘴巴,但是现在她们又不在一个学校,隔得天远地远,也没啥好传的。 再说了,画室里,钟策哥哥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李夏跟王司沅也知道了,多个小楠知道,好像也没什么了。 这个答案,小楠早有预料,可是听到齐湘亲口说出来,心里难免失落。 她呆了好一会,才道:“真的么,你真幸运呀……” 钟策在楼下,开始理菜、洗菜。 从前世初中开始,他就经历过无数次女生的告白,那些胆子小的女生暗恋、喜欢他的暧昧眼神,他更是接收得数不胜数,小楠那种眼神和表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她是齐湘的同学,她跟齐湘的来往,他也没必要去干涉。 不过齐湘不知道,他自己却知道避嫌,因此看到她们两人上楼后,他并没上去,干脆留在楼下洗菜做饭好了。 除了齐湘,他对其他女生,真的没兴趣去关注。 第72章 冬日恋歌(12) 春的脚步悄悄走近, 年关也渐渐逼近。 钟策跟齐湘的小日子过得甜蜜而温馨。 每天除了帮她补习文化课,还要给她当模特。 现在齐湘画他已经画得越发熟练。 正面、半侧、侧面, 平视、俯视、仰视, 左右两边轮换着来。 甚至,齐湘还画了他的背面。 因为她觉得,从背面看, 钟策哥哥的脖子也特别的好看, 忍不住就想伸出两条胳膊, 挂在他脖子上撒娇。 而且他头型又好, 弧度也完美, 是她见过的头颈间关系最好看的男性。 她除了画他的正背面角度, 也有背面微侧着个头,能看到一部分轮廓的角度。 也亏得是他, 要是别人像他这样给齐湘折腾,只怕坐不到两天就要脚底抹油了。 她房间的墙上, 贴满了他的头像素描,一张比一张有进步, 简直满意得不行了。 她甚至给妈妈画了一张素描, 第一次画中年女性, 效果还挺好的。 等她画完了,邓秀盯着那张素描看了又看, 简直爱不释手。 最后, 她还定做了一副画框, 把老二给她画的那幅素描裱了起来, 装在客厅的墙上,可把齐湘给得意坏了。 自从他开始拿木柴雕鱼,做木头鱼风铃之后,齐湘也凑热闹雕了几个木头鱼。 他们买来铃铛,一个个的串起,吊到屋檐下,大大小小的木鱼风铃排排挂,整个小木楼顿时变得文艺起来。 这些日子,可以说真是逍遥赛神仙。 闲暇时,两人在楼上吹吹口琴唱唱歌。齐湘还把姐姐房间里的录音机搬到她的房间。 她买了几盘空白磁带,两人吹口琴唱歌的时候,她专门录下来。 最后,又翻录了一盘,这样两个人都可以拿一盘,即使不在一起,也可以互相听他们的独唱与合唱了。 没事时,他捉住齐湘亲亲抱抱举高高,再和她玩玩袋鼠妈妈跟袋鼠宝宝的游戏。 每次齐湘都是连人带头一轱辘子的钻到他的衣服里,一双冰凉的小手已经把他的上半身前前后后每一坨小/肉/肉都摸熟了。 唯一令他难耐的,齐湘好奇心重,怎么着在里面对他搓圆捏扁都可以,但是他却不能以武犯禁,必须克制。 所以一次次的体会着火焰的煎熬与欲/望的升腾,却不得不独自想办法解决,他觉得这个课题比从军校拉出去,进行苦哈哈的、为期好多天的野外特训拉练还要苦。 怎么办,熬呗,就当是齐湘给他一个人的单独特训。 等结婚了,他要把这些利息,一笔笔的加倍收回来。 就是不知道她那副小身板,吃不吃得消。 当然,除了玩袋鼠游戏,他心疼她冬日里手凉脚凉,每天都不知道拿身体帮她捂过多少次手脚,真担心他走以后,她长冻疮怎么办。 真是把她当个心肝宝贝在疼啊。 小镇过年的气氛很浓,有专门舞狮子和舞火龙的。 不过舞火龙要等到正月十一开始,那时候钟策已经返校了。 所以齐湘带他去镇公所看那些舞龙灯的小伙子与大叔练习,每天,镇公所的大坝子,可都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镇民。 转眼,大年三十到了,齐家一大早就忙活起来。 邓秀指挥着两个孩子做这做那,连一贯大老爷作风的家主齐安贤,也挽起袖子帮忙,逢年过节,就是他露两手的时刻了。 钟策看着穿着一身新的齐湘忙得小脸泛粉,心里面的幸福溢满了全身。 这身新衣是齐宁寄过来的,齐宁在缙江鞋厂工作出色,老板年终发了她一千元的奖金,而且年后,她的工资会涨到每月1000元。 她打电话回来报喜时,可把邓秀高兴坏了,齐宁以前在供销社柜台上卖东西,一年所有收入加起来也才一千元,而且每个月都用的光光的还嫌不够。 现在这么能干,她怎么不开心,只是叮嘱她不要乱花,要学会存钱。 齐宁在阿含家过年,年后要去曾良田家拜年。 她的心思,邓秀知道,齐湘和钟策也都知道。大家都希望,她跟曾虎林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忙碌了一上午,最后,客厅的大圆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年饭,琳琅满目,异常丰富。 中午12点,钟策在院坝里点燃了一串火红的爆竹,噼里啪啦的炮仗响起,齐湘躲在客厅里,看着满地炸开翻飞的红纸屑,心情也跟开花了一样欢乐。 欢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甜蜜幸福的相聚之后,就是伤感的别离。 钟策假期只有二十多天假,正月初二他就要赶回家里,陪陪父母,然后踏上北去的列车。 这一去,要等到暑假才能再相见了。 钟策临走的头一天,齐湘的人和心都是慌的,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做事儿丢三落四的,往日明媚的笑颜也不见了。 钟策看得心疼,心里也是万分不舍。 他把她搂在怀里,放在腿上,捉住她两只凉冰冰的小手,轻轻的揉搓着,跟她交代着,手冷要记得戴手套,记得烤烘笼。 晚上睡觉,门要关好,脚边不要忘了放热水袋,睡觉老实点,不要把被子踢翻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交代她要离罗亚力远远的,千万别去羽市。 他说,暑假他们就可以再见面了。他会亲自过来,把她带到海连的星辰海美术学院培训班去学习。 他一早就有这个打算。放假之前,他专门去星辰海美术学院打听过暑期培训班的事儿。 齐湘这段时间画了这么多素描,成果显著。在他的撺掇下,她乘机向父母提出,她要报考星辰海美术学院,下个暑假想去海连的星辰海美术强化班学习。 钟策他们军校的暑假不同于其它学校,大一暑假只放十多天,其余的时间还得在学校集合,所有的新学员都要参加横渡渤海赛艇集训。 因此他就想把齐湘喊到海连去上美术培训班。 毕竟齐湘要考星辰海美术学院的话,还是要上一下星辰海老师授课的培训班,才能更好的把握住他们的风格和考试要求。 他们海军海防学院离星辰海美术学院就三、四站的路程,到时候齐湘完全可以住他们学校的招待所。 他每个月几十元津贴,军校里一切都是供应制,他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军校招待所收费又不贵,他完全可以帮齐湘负担。 齐湘当然愿意去海连守着钟策哥哥,乘着家里两个大人对她的绘画练习满意不已的时候,提出了这个要求,没想到爸爸妈妈一下子就答应了,弄得她还有点茫然,以为要磨很久呢。 明天一早,钟策哥哥就要离开,他这一去,想到要再隔半年才能相见,齐湘的心里一片惶然。 这次跟上次分别又不一样,她的心里,对他已经有一种至亲骨血的感情。 那感情,至深、至烈,如火、如焰。 浓烈而炽热,深情而难以割舍。 她终于体会到,这,就是爱,她对他难以割舍,难以分离的依恋与爱恋。 她也终于体会到,钟策哥哥,对她的爱是多么的深沉,多么的缠绵。 她窝在他宽厚的温暖的胸膛里,任由他环着她,揉搓着她渐渐热乎起来的双手。 她的耳朵里,能听到他的胸膛里,传来的有力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频率,跟他一起同步,他们彼此心心相印。 此刻,真希望这一刻时光停留,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直到地老、直到天荒。 她抬起头回望着他,轻轻的喊他:“袋鼠妈妈,我舍不得你走。” 钟策低头,看着她抬起的双眼,水汪汪、清凌凌,还带着一点委屈。 听着她软软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他把她侧过来抱着,将她渐渐热乎起来的双手塞到自己的肚皮上。 抱紧纤细柔软的少女,不停地抚摸着她毛顺顺的圆脑袋和背部,恨不得能把她变成指姆姑娘。这样随时可以揣到兜里,想带她到哪里,就带她到哪里。 等到了地方,吹口气,又变回来,那真是天堂一样幸福的生活了。 他觉的自己就像亲自孵出小鸡的鸡妈妈一样,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心尖子在疼、在爱,一万个舍不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上次暑假分离前一天,他们是并排躺在露台的竹躺椅上看星星,现在则是把她抱在了怀里,这也算两人关系的一个进步。 分离总是来的那么快,第二天,齐湘一家都到车站送钟策。 等车子开动时,齐湘还跟着车跑了好一会,不停的向他挥手。 他看见齐湘的眼眶都湿了,到最后,齐湘的身影越来越小,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即便是春运,初二出门的人也不算多。到省会时,钟策顺利的买到了回江市的火车硬座票。 列车下午5点过发车,所以他也懒得出去逛,就在候车室,耳朵里塞着耳塞,听那盘齐湘给他们录制的磁带,再拿出齐湘的相册翻看。 听着她认认真真清亮的歌声,看着她可爱的照片,回想着他重生以来,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他的脸上挂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这样打发时间,很快就到了进站的时间。 他提着行李,进站上车后,发现车上并不挤,等车子启动后,有些位置还是空着的。 他找到位置,继续坐在那里听歌,想念齐湘 通道里不时有人来来去去,他的位置在窗边,倒是多了两分清静。 现在的车是慢车,车子开了一阵,到了一个小镇要停三分钟。 他坐在窗边,无聊的望着月台。 等车子快启动时,他看见一个梳着中分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匆匆的跑向其中的一个车厢,很快上车消失不见了。 晃眼而过,他的脑海里突然涌起那么一丝的熟悉感。 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他也没多想,那人也就是个普通长相的男子,这个年代的小老板,他那样长相和打扮的人还挺多的。 等车又开了一会,到了一个大点的站,月台上卖吃的小贩也多了一些。 钟策肚子有点饿,就招来一个小贩,跟他买他推车里的烧鸭子。 这时候,他看见那个戴金丝眼镜的30岁左右的男子也下车买吃的。 这次离得比较近,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个男子左脸颊下方的那颗黄豆那么大的痦子。 看着那颗痦子,再看看那张脸,钟策的脑海里在飞速的转着。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心里电光火石般想起一个人。 是他——老雕! 别看他带个金丝眼镜,一副斯文的模样,可他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败类。 他想起前世做缉毒警察的时候,这个隐藏很深的老雕屡次逃脱警方的追捕,最后他还逃到了境外。 第73章 狭路相逢(01) 想起前世的事情, 钟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这个老雕,逃到境外后, 过了两年, 开了一家地下赌场,黄/赌/毒俱沾。 他去境外之前,有一位卧底的兄弟, 就是在老雕的赌场里被发现, 最后惨死在他的手下。 想起那位惨死的兄弟,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虽然前世, 这个老雕最终被抓住伏法。 可是在那之前, 他做过多少坏事、害过多少人, 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血啊! 从前世倒推,算算时间, 现在这个老雕,是肯定在贩毒的。 至于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他就不清楚了。 他的眼睛警惕的盯着老雕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火车上, 这绝不正常。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现在大年初二, 相对春运期间其他时段,现在算是比较冷清的时段。 不光旅客少了许多, 就算是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 也忙着在家过节。 就算是上班的人, 工作也比平时松懈了许多, 好些人不在状态。 这样的情况,老雕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旅行、回家,或者走亲访友。 几乎没有考虑,在认出他的那一瞬间,钟策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摸清他此时出现在列车上的原因,伺机而行。 老雕跟那个商贩交谈了几句,买了东西,接过来时,眼睛还忍不住四处打量着。 钟策表情如常从窗户边接过他买的烧鸭,付了钱,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旅客。 老雕对他只是瞟一眼就过,眼镜下那双狡猾的小眼睛更多的是注意月台周围的情况。 可是钟策眼睛多毒啊,前世那么多年的警察跟卧底经验,直觉得那个商贩也是有问题的。 不过这些小喽啰他也顾不上,目前,他要盯住的,是老雕这条大鱼。 老雕买了东西,在站台上溜达了几圈,一副散散步的样子。 钟策想了想,又在月台上推着小推车,售卖矿泉水、方便面、零食和香烟的小贩那里买了包烟盒。 前世苦闷的时候,他学会了抽烟。 这一世,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可现在,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盒烟。 等火车快开启时,老雕才上车。 等他上车后,钟策撕开那包烟,抖出来一支,叼着,开始往老雕的车厢那个方向走。 他的车厢在6号,老雕的车厢在5号,跟他的车厢正好挨着的。 他走到5号跟6号车厢交接的过道那里,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抽烟了。 钟策走过去,说道:“兄弟,借个火。” 那个人听了,将打火机递给他,他点了之后,吸了一口,将打火机递回给那人,道了谢,就在过道里抽起了烟。 他微眯着双眼,敛住了眼里的精光,在升腾的烟雾中,打量着5号车厢。 扫了几眼一眼,他就看到了车厢第二排位置,靠在窗边假寐的老雕。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周边的人和环境,他慢慢的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 把那只烟抽完后,把周围的都环境和人都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他悄悄的将行李拿到了靠过道这边。 他运气好,6号车厢靠5号车厢的那边,还有空位。大概是因为挨着厕所,车厢里其它地方也没坐满,所以这边的三人座都是空的。 他在这个位置坐下后,只要过道门不关,他就可以观察到老雕情况。 有时候,上个厕所,接点水、抽个烟,他都可以更加方便的监视他。 老雕每到一个站台,都要起来,下去溜达溜达、透透气,眼镜后的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不忘机警的四处打量。 黄雀在后的钟策,越发确定他这一趟出来,绝对有猫腻。 夜色越来越深,随着午夜到来,唠嗑的、打牌的、看杂志看报的好多旅客耐不住睡意,东倒西歪的趴在位置上,或者一人独占一排椅子,开始呼呼大睡。 钟策丝毫睡意也无,他的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生怕老雕那条狡猾的大鱼突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尤其是他每次都下车在月台上溜达,钟策靠在窗户边,或假寐,或装作不经意的看周围,最怕他突然就出站了。 就这样,火车摇摇晃晃的开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站,这个站要停十分钟。 钟策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凌晨两点多了。 老雕照旧下月台溜达了一圈,返回车上没多久,他突然拎起座位底下的包包,走到门边,快速的下车了。 靠,真是条狡猾的老狐狸。 钟策顾不得那么多,外套帽子往头上一兜,拉链直接拉到下巴之上,遮住了小半张脸,拎起包也下了车。 这个站是个地级市站,位置正好处在S省跟H省的交接处。 这个市位于山区腹地,经济比较落后,境内山脉众多,地形复杂,钟策看看站名,再估摸了一下这个市的情况,心里不由就暗骂这只老狐狸,深夜里选这个地方下车真鬼。 这个时分,这个站也有几十个旅客下车,钟策低着头,缩着脑袋,跟着一群旅客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前前后后的往站外走去。 老雕提着行李,一双眼睛不时往周围前后打量,钟策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吊着。 出了站,偌大的出站口也不甚热闹。除了几辆出租车在出站口等着,还有一些摩托车跟火三轮的司机围上来揽客。 老雕前后打量了一圈,拉开一辆出租车上去。 钟策赶紧从三轮和摩托车司机的包围里挣出来,上了一辆的士。 “去哪里?”司机是个脸圆圆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他低低的用跟齐湘学来的S省方言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XX车牌的出租。” “咦?”司机有些困顿的双眼顿时来精神了,兴奋的问道:“是警察办案吗?” 钟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他粗鲁的骂一句:“操,那个杂种敢背着我姐姐找小情人,要让老子捉奸在床,不打断他龟儿的腿。” 司机一听,顿时兴奋得不行了,一句:“看我的,绝对不会跟丢。” 前面那个出租开了好远,司机精神亢奋,高兴的说:“那个车绕了好大个圈子,本来直接从那边过去,几分钟就开到了,它起码多绕了十多分钟。” 这不恰好就证明前面的乘客果然有鬼。 大过年的,冒着严寒在深夜开出租,没想到还能遇到小舅子去捉奸的戏码,圆脸司机觉得他可以吹到正月十五了。 等前面的车子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他不由更加兴奋的说道:“小伙子,你不知道吧,这里是我们这地方的红灯区,外头人根本不知道。” 瓜,好大个瓜啊,司机全身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别离它太近了,就这里停。”钟策说道。 他拿了一张五十的给司机说:“师傅,不找了,你的信息我记下了,我的提包先放你车上,事情完了我到出租公司找你。” 说完,他把提包丢到前座上,司机接过钱,心里高兴得不行了。 哟,这小伙子这么大方,司机接过钱,非常开心。 钟策拉开车门,几步就隐入了阴影中。 司机看着他模糊的背影,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小伙子,好像刚才不是穿的这身衣服……吧? 钟策在车上后座就已经把衣服换了,把要带的东西都揣身上了。 此时下车,隐入暗处,他远远的,悄无声息地吊在老雕身后。 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除了偶尔亮着灯光的人家里,还传出电视里欢歌笑语的声音,四周大多一片黑暗。 老雕也没料到,在大年初二的火车上,能遇到一个前世重生的警察。 他已经够警惕了,此时紧张了这么久,半夜三点多钟,神经也已经绷得很疲累了。因此,进行了常规的闪避追踪后,他七拐八弯的,又走了有十来分钟,从小巷子里拐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民房。 钟策跟踪他这个级别的毒/贩,已经没什么难度。 虽是黑暗中,也可以看出,这个小院非常偏僻,已经位于城郊了。 周围除了一些卖建材、钢筋、管道之类的店铺,就是这种村民自家修建的小楼小院。 “汪汪汪!”小院子里传出大狗的叫声。引得周围的或远或近的人家里,也传出犬吠声。 很快,里面就有人走到门边,从里面有节奏的扣了几下门。 老雕也在外面有节奏的扣了几下门,里面传出低低的声音,老雕回了两句,铁门上,一道小门打开了。 钟策早就在狗叫的时候,从旁边的建筑物悄悄的绕到了小楼后面,顺便记住了那个建材仓库的名字。 第74章 狭路相逢(02) 从背面看, 这个小院里面的建筑,是呈L型的。 靠着钢筋库房这边的,是个砖混结构的二层建筑, 屋顶还有个长方形的小水塔。 而正后方, 就是一层红砖灰瓦的库房建筑。 屋后, 是一片小树林, 树木长得乱七八糟的, 还有一个臭水塘在微弱的光线下, 反射着隐隐的光亮。 钟策心里一动, 悄悄地摸到水塘边,低下身子, 仔细闻了闻味道,真是刺鼻啊…… 他心里又下了一个判断, 很有可能,这里是一个制毒窝点。 远处还有几只狗的吠声偶尔传来,这个小院的大狗又汪汪汪的叫了几声,逗得远处的狗又开始大声汪汪汪的回应。 然后能听到院子里有人在低声喝止:“小黑, 别叫了。” 钟策在小楼后,悄悄的观察着, 最后,他看准一处地方, 双手搓了几下, 然后后退两步, 往前一跃, 攀住凸起来的地方,几个战术攀爬动作,就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这个二层楼是水泥建筑,顶上是平台,还有一个方形的屋顶水塔。 钟策悄摸摸的爬上水塔,匍匐下来,慢慢的爬到边缘,悄悄的探出脑袋往下看。 一楼的某个房间里透出微弱的光线,他可以看到这个院子大概有个三、四十平方,铁门之内,停着一辆半旧不新的皮卡货车。 墙角还搭了一个棚子,那只大狼狗,就拴在棚子的柱子上,此时,正在啃一块丢在它面前的肉骨头。 而他一直跟着的老雕和接应的人,已经都不在院子里了。 应该是都已经进屋了。 他趴在水塔上,四处匍匐爬行着,又往四周打量了一阵,最后,他从小楼房的侧面翻下来,轻轻的踩在了库房瓦屋顶的房檐上。 小心的半伏下来,他蹑手蹑脚的揭开了一块瓦片,挪出一条两指宽的缝隙,伸着头贴上去。 透过那片瓦的缝隙,他开始打量下方库房。 库房大梁上挂着的灯泡并不亮,却足以让钟策看清楚下方的情景。 从上面看下去,库房里有四个人,除了老雕,有一个技术员一样的人,还有另外两个人。 老雕拎着的那个提包,拉链已经拉开,此时,他正接过一个黑胖子递来的一包东西。 他打开那包东西,是一包白色的粉状物。老雕拿着指头,点了点粉状物,放在嘴巴里品尝着。 过了一会,他拍拍黑胖子的肩膀,将那包东西封好,放回拎包里。 最后,黑胖子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几包东西,老雕一下都装起了起来。 最后,他指着桌子上的一些东西,说:“这次的原料都在这里,乘着这几天过年,要搞快点,把这些原料都提取出来,藏好。过几天你到老地方,等我消息。” “雕哥,你放心,绝对没问题。”黑胖子拍着胸脯说。 “辛苦了,这些钱,等这批提取完了,给大家发一发,然后放假,大家还能赶上几天年假。”老雕说着,拿出几叠钞票,塞到黑胖子手里。 “谢谢雕哥!谢谢雕哥!”那几个人眉开眼笑地说着。 钟策观察着他们的动静,同时,鹰凖一样的目光,也将库房打量了几圈。 看着那些加热套、搅拌器和一些器材,钟策心里已经确认,这就是老雕的一个制毒窝点。 老雕交代完事情,又嘱咐黑胖子他们小心谨慎些,随后,他拎着他的提包走出了库房。 钟策从房檐上悄悄的探出去,老雕已经到了院子里,这时候,已经有个彪悍的打手在院子里等着了。 那个打手恭敬的问道:“雕哥,现在去哪里?” “去阿丽那里。”老雕说道。 说着,他钻进皮卡,那个打手赶紧去开院子里的大铁门。 钟策一看,他们要走,赶紧从平房的上面跃落下来。 他早已经看好了地形,很快就绕到了院子外前方的一堆障碍物那里。。 等皮卡驶出,院门缓缓关上时,钟策做着战术隐蔽动作,在车后方跟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一带还是泥土路,坑坑洼洼的,等皮卡驶上土路,开始加速时,跟它保持着一点距离的钟策,也加速冲刺了几步。 最后,他轻轻一跃,抓住皮卡侧面的车板,悄无声息地就翻了上去。 车子颠簸着,大半夜的,那个打手的车子开得很野,在夜色的土路上驰骋着,扬起一路的尘土。 车子七拐八弯,车灯在黑夜中刺亮了前方,钟策伏在皮卡后车厢上,悄悄支起个脑袋,注意记着周围的一些建筑和招牌特征。 车子绕来绕去,最后驶到了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居民楼下停下,还是那种没有大门和院子的居民楼。 虽是黑暗中,钟策还是觉得有些眼熟感,最后他确定,这里刚才曾经经过,看来是绕了个圈子,又开回来了。 钟策赶忙从皮卡里翻出来,闪到了一株大树后面,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躲避在了大树的阴影里。 车门打开,老雕出来了,他两手空空,一双藏在镜片下的小眼镜,精光四射。 他前后左右到处看了看,静悄悄的夜色下,整片城市似乎都在沉睡,没有任何一丝异动。 见到一切如常,他才抬起脚步,往眼前的那栋居民楼走去。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老雕一只手揣在胸前的衣服里,哪里鼓鼓囊馕的,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他抬头看看三楼某个房间,随后,才慢悠悠的往楼上去了。 而皮卡停在原地没动,却也没熄火。 没多久,三楼有一套房子的灯光亮了起来,钟策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他发现,那套房子的灯光熄灭之后,隔了一会,又亮了起来。 如此反复,足有四次,三长一短,是一种灯光信号。 从车窗里伸出头望着楼上的打手看见灯光的闪烁之后,从驾驶室拎了老雕的那个提包,打开车门出来。 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最后也上楼去了。 没多久,那个打手就下来了,两手空空地进了皮卡,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钟策等了一会,见没有异动,才从大树的阴影之后走了出来。 他并没打算走楼道,而是绕着居民楼观察了一会,确定了前前后后那套房子的3维位置后,他开始从管道上攀爬。 很快,他就像一只壁虎一样,爬到了三楼。 这套房子,看起来是套二户型的,有一个房间,窗户一片黑暗。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 他先爬到黑暗的窗户外面,侧耳倾听了一会,又站在挡板上,悄悄往屋内看去。 这个窗户没关严,开着半扇窗户,用挂钩挂着,不过里面安了护栏。 借着浅浅的光线,目力极好的他,确定这间房子并没有其他人在里面。 随后,他又翻到另外一扇有灯光的窗户外面。 这个窗户下面也有一个挡板,钟策正好站在挡板上,悄悄地往里看。 窗户还是那种钢筋护栏安在玻璃里面的、绿漆老式样木头窗户,玻璃上还贴了那种花花绿绿的窗纸,还拉上了窗帘。 他支着个眼睛,到处找着位置,最后只能找到一条小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他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女人小半边的背影。 把耳朵贴着窗户,他仔细的听里面传来的动静。 老雕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说的却是跟这个叫阿丽的女人粗野露骨的调/情的话,以及衣服悉悉索索和女人娇骂的喘/息声。 真是辣耳朵啊,不过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因为在他们粗野的调/情之中,偶尔会透露出一些信息。 诸如基本上场子里的小姐们都在吸,好多都成了她发展的冰妹,有些客人也有需求,冰妹们能帮着销售,还有其他谁谁也想在这边拿货等等。 听到这些,钟策理了理线索,这个叫阿丽的,似乎是个妈妈/桑,在某个夜场里讨生活。 她手下的小姐,基本都在吸,好多成了冰妹,并且以毒养毒,而有些客人也要通过那些冰妹购买毒/品。 最后,窗内两人都剥了个干净,开始在屋内上演春宫大战,钟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已经非常明确了老雕这次,来这个两省交界偏远小城的目的。 他在这里有个制毒窝点,也有他的销售路子,这个叫阿丽的妈妈桑就在夜场里,带着一群冰妹吸毒贩毒。 他的那个提包,里面已经携带了制好提纯的大量毒/品,估计会留一部分在这个阿丽这里。 然后其它的毒/品,也许这个老狐狸很快就会溜走,乘机带往其它地方吧。 夜长梦多,现在已经快要到凌晨5点了,他必须开始采取行动,控制住这个异常狡猾的老雕。 不然放虎归山,跑掉了,以后再抓他就难了。 第75章 狭路相逢(03) 前世就是在短短的三年后, 老雕就已经发展出了一个庞大的制毒贩毒团伙,控制了一条长长的毒路。 想到前世那位牺牲的同僚,他捏捏拳头, 下颌线紧绷, 开始翻上三楼楼顶。 这套房子, 这边就两扇窗户, 他要悄无声息地进入, 就要翻到那边去, 看有没有进入的机会。 上了三楼楼顶,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另外一面,翻下去。 他像一只灵巧的猿猴, 长长的双臂吊在挡板上,蜷起双腿, 抵在了窗台的边缘。 到这扇窗户外,他悄悄打量,发现这是厨房,而且没安护栏。 他心里暗暗叫好, 轻轻的推开窗户,悄悄地闪了进去。 拿出一支小小的掌上电筒, 他先将厨房的刀具收起,藏到橱柜顶端, 随后又找了一根擀面杖, 摸一摸, 还挺结实的。 悄无声息地闪进客厅, 先把房间的布局与环境打量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随后,他摸到另外一间没有人的空房间,悄悄进去,把房间观察了一遍。 最后,他拿起架子上挂着的一根方巾,蒙在脸上,在脑后打个结,当成蒙面巾。 最后他悄悄走到老雕和那个阿丽所在的房间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响动。 门内响着靡靡的春乱之声,钟策抬手看看表,已经5点过了。 不过寒冬腊月,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客厅窗台那边,有楼下昏暗的路灯,传来不甚明亮的光线。 他并不打算破门而入,老雕上楼时,一只手伸进怀里,他就觉得他身上有枪。 他像一只猎豹,拎着擀面杖,耐心的侧着身子,靠着墙,等在门边。 过了一阵,里面终于停止了那种不可描述的响动,只传来两人低低的话语声。 最后,他听到老雕说,“你继续睡吧,我要走了。” “又要走啦,人家舍不得你嘛。”女人撒娇的声音。 “好啦好啦,等这趟事情完了之后,带你出国玩一趟。”老雕说着,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钟策在脚步声响起时,两步闪到隔壁房间,执着擀面杖,躲在门内墙边。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穿戴整齐的老雕出现在房门外,他的手上还拎着那个黑色的提包。 钟策等他完全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衡量了一下位置距离,闪出门,紧跟着老雕身后迈出一步,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颈,老雕晃了晃,身子软软的往下滑去。 他赶紧接住老雕的身子,可是老雕手里的提包却“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啦?雕哥。”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钟策没理会,老雕被他放到地上,他伸出手,探进他的怀里。 不一会,他就从老雕怀里摸出了一把枪。 把枪拿在手上,他两步走到隔壁房间,扯起床单,“刷”的一声撕开,撕了好几条,他来到客厅老雕面前,打成结,然后开始把地上的老雕五花大绑捆起来。 这时候,门内的女人手上拿着一支长长的女士烟,披着个睡袍,睡眼迷蒙的出来看动静了。 门打开,门内的光线射出,照出客厅的情景。 她手上袅袅升腾着烟雾的女士香烟,一下子掉在地上 她惊恐的抓着胸口的睡袍,吓得正要大叫,就发现那个蒙面的高个子,手上那柄黑乎乎的手/枪正指着她。 女人立刻就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做她这一行的,又跟老雕厮混在一起的,怎么能对这些事情没预见呢? 这个人身材看起来高大精悍,怕不是老雕的对头派来的杀手? 她嘴巴闭得紧紧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开始猜测。 “把你的衣服穿好。” 钟策压低声音,冷冷道。 女人一听,顿时想到什么似的,她妩媚的大眼睛顿时水波流转,换上一种能滴得出水来的声音道:“帅哥,有话好说嘛,你要钱,我房里多的是,你全部拿走都没关系。” 说着,她的睡袍不但没系上,反而突然从肩头滑落,露出了赤果果的胴/体。 她伸出小半截舌头,舔着自己的双唇,一双涂着丹蔻的玉色白手,在胸前交叉着,看似遮掩,实则挑/逗的抚摸着自己一对高/挺的兔兔。 她眼神妩媚迷离的道:“哥,就算你要我的人,我也……” “滚进去,穿上衣服!”钟策一拉枪/栓,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冷冰冰的寒声说道。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冷厉,杀气腾腾,女人一下子就老实了,夹着腿就滚进去,然后在蒙面杀手狠戾的注视下,赶紧一样样把衣服套上。 钟策见她穿好了衣服,身体还有点抖,跟拖条狗似的,拖着地上的老雕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进了房间,他左右看看,又一把扯起凌乱的床单,“刷刷刷”的撕成好多条,然后一个个的结在一起。 他一把抓过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阿丽,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开始绑她。 等把她绑成个粽子之后,他又拿起一块布条,在阿丽的眼睛上裹了几圈,最后把她绑在床头,又在她挣扎的嘴巴里又塞了一大块布。 捆好阿丽后,他又四处翻找,找到了一条尼龙绳索,将还没有醒过来的老雕又加绑了一圈,这可是捆得结实得不行了。 接着,他如法炮制,在老雕的眼睛上,拿布条裹了好几圈,保证他一点也见不到光明。 最后,他又找了块布,往老雕嘴里塞。 这一番折腾,老雕终于悠悠醒来,这一下,顿时吓得不行了。 他“呜呜”的扭动着,发现不止是双手双臂,连双腿双脚也跟捆得跟个缠丝兔一样,心里涌起无边的绝望。 他喵的,他怎么就落到这个境地了,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 是哪个对头仇家干的? 或者是黑吃黑? 他的脑子里在飞速的运转着。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来,就被狠狠的一脚踢到腰眼子上,喀喇一声,顿时疼得直嘶,眼泪都把蒙眼布给浸湿了。 这一下,怕不是把刚才还在纵/欲过度的老腰杆给踢断了吧。 不过挨了这一脚,他一下就老实了,再也不敢挣扎了。 突然,他领口一紧,被人拖着,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然后被狠狠的直接撒手,丢落在地上。 哎哟疼!疼疼疼!!! 连头带上半身,直梆梆地落在坚硬的地面,他的老腰杆哇!!! 他真担心自己会半身不遂。 很快,他又被拎起,被绑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边。 不会是仇家要行刑了吧? 这样一想,他顿时吓尿了,身/下地上湮湿了一团。 恨只恨嘴巴被塞得满满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他愿意把他的钱财都交出去,也要留一条命。 钟策将两人分别绑在两个房间的床柱子上,试了试,捆得怪结实的,老雕和那个阿丽,绝无挣脱的可能。 他又回到客厅,把老雕那个掉在地上的提包打开,仔细的翻检着。 很快,他就翻到了提包里那几包黑胖子递给他的粉状物,数了数,足足有六包。 掂了掂,每包得有一斤重。六包,六斤呢! 他打开其中一包,拿手指,拈了点粉状物,仔细观察了一会,又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确定这就是毒品。 呵,这可够老雕枪毙几十个来回的。 随后,他把包包封好,放回提包,又把枪支上的指纹擦了,拿布料捏着,也放进提包,拉上拉链。 提着提包,回到老雕所在的房间,将提包放在床下。 老雕被绑在那里,对现在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听到响动,嘴巴还在“呜呜”的呜噜着,祈祷上天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钟策根本没理会跟一条狗一样的老雕,他又到阿丽的房间,从挂在门后的提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就掩上了房门。 来到卫生间,扯掉脸上的方巾,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 他一夜没睡,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虽然现在年轻,可脸上还是有一丝疲累。 出了卫生间,他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最后,用钥匙试了试门锁,将开门的那把取下来。 出了房子,关上门,将钥匙放在门口的垫子下,他就脚步轻巧的下楼了。 这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天色已经微明,居民楼里和街上也有了一些响动。 他下了楼,回头抬望了几眼,然后将小楼的门牌号记下,最后,又沿街查到了街道名。 在街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钟策开始拨打110报警。 电话接通后,他用不算标准的方言,把自己发现的制毒窝点,窝点附近的信息特征,以及自己抓获的毒贩的情况,还有门外地垫下方藏着的钥匙,都清晰扼要的说了一遍。 第76章 盛夏之约(01) 确定那边都记好后, 他挂了电话。 他并不打算直接跟警方会面。 对于这个时期的老雕,他了解的并不多,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样的人, 在这里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如果他跟警方会面, 会不会周围还有他隐藏的同伙看到他? 他的长相和身材太过出众, 特征明显。 前世因为素质优秀, 他被安排去境外做卧底, 也因为外在太过出众, 高层还专门安排了他整容。 整容后, 他的面相彻底变了,成了一副眼角下垂、眉毛平短, 鹰勾驼峰鼻,高颧骨、下唇带点地包天、看起来阴狠深沉又刻薄的面容。 加上他刻意蓄的胡子, 简直是面容大变。 现在,什么伪装都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很容易暴露的。 目前他能做的, 他都做了,现在他不是警察, 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什么都不怕,怕的是, 万一身份信息泄露, 会危及家人与齐湘的安全。 他还记得, 前世那么多的缉毒警察, 除了牺牲的,还不乏家人被报复的。 那些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毒贩子,发现了缉毒警察的家人,常有在背后下毒手狠手的。 那些暴露的缉毒警察的家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牙牙学语的幼童,就曾有过被心狠手辣的毒贩子全家灭门的惨剧。 所以,面临着毫无缚鸡之力的家人亲朋,可能遭受的报复打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要杜绝。 打完电话,他在街上找了一家开门营业的早餐店,点了一碗稀饭、一笼包子、两个卤蛋,一碟子酱菜,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他一晚上没睡,奔波来去,早就饿了。 这家小饭店,斜对着老雕他们所在的那栋三层居民楼,很方便他观察。 他慢慢的吃着早餐,耐心的等待着,过了大概20多分钟,一辆警车就到了对面居民楼下。 警车并没有鸣笛,车门打开,跳下几个穿便装的大汉。 他们机警的观察着周围的情景,最后留下一个人在楼下,其余几个人就往楼上去了。 大清早的,警车停在这里,虽是大年初三,也不免有几个看热闹的居民围上来,在一边指指点点。 过了好一会,那几个穿便装的才下来。 他们押着戴着手铐、蒙着脸的老雕和阿丽,还有一个警察手里拎着那个黑色的提包。 这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下就炸了。 随着他们的咋呼吆喝,顿时,好像变戏法似的,周围一下就多出了许多人。 警察呼喝着人群散开,把两人塞进车里,很快,警车扬起尘土,呼啸而去。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涌出来,聚在一起,纷纷打听发生了啥事。 先前在场人这下得意了,开始眉飞色舞的一顿吹嘘,在后来的人面前讲得口水横飞。 更有人说,早就看出这个楼里有个女的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出来卖的不要脸的。 看她一天描眉画唇,打扮得那么妖艳,有时候半夜屋里都要来男人,就不是个正经女子。 现在,肯定是卖/淫/嫖/娼的,被警察给一锅端了。 钟策静悄悄的站在人群之中,听着。 最后,他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他还要再做一件事情,等事情办完之后,还得去找到司机,把自己的行李拿回来,然后就能够安心回家了。 找人问了邮电局在哪里,买了纸、笔、信封、邮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他开始写信。 偌大的邮局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他却还是不忘保持警惕。 他用端端正正、辨别不出笔迹的宋体开始书写,将老雕在车站跟小贩的接触,以及疑点,和他所了解的,目前符合老雕制毒贩毒的所有事情,全部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信纸上。 最后检查了一遍,封了口,贴好邮票,写上本市公安局的地址,将信投入了信箱。 做完这个事情,他心里一阵轻松。 这样一来,打蛇打七寸,就方便公安机关更加准确的审讯老雕了。 老雕制毒贩毒、数量巨大,还私藏枪支,死刑是没跑了。 希望在公安机关的精准审讯下,能够将他这条线的毒窝子连根拔起,他也算不负他的信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并不想、也不愿意贪功。 他惟愿老雕这样的社会毒瘤、人渣垃圾,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正月十五一过,除了早就开始上班的大人,学生们也纷纷返校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返校的齐湘很快就收心养性,投入到了紧张而忙碌的学业与专业课之中。 时光荏苒,光阴飞逝,不知不觉,齐湘又到了过生日那一天。 想起一年前的时光,真是像做梦一样。 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情呀,尤其是她跟钟策之间,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感情。学习之余,两人书信来往频频,互述衷肠,彼此都在盼望暑假的到来。 很快,期中考试来临,齐湘的辛苦又有了回报,从上学期期末的19名,她又升了3名,考到了班级16名。 她的专业课也在飞速进步。除了常规的素描练习,她的速写和色彩也非常亮眼,导致韩老师每次看到她都笑眯眯的。 盼着、盼着、时间走到了盛夏,期末考试一完,暑假时间终于到了。 齐湘这次没等拿通知书,她请表婶帮她先拿着,到时候打电话跟她说分数名次,等开校报名的时候,她再去表婶那里拿通知书。 她对自己期末的成绩也挺有信心,自信不会掉出十多名去。 现在她要先回家,把东西收拾好,多跟爸爸妈妈呆几天,等钟策哥哥一来,就要带她去海连。 为着这一天,她可是数着指头算了又算。 盼星星、盼月亮,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接到钟策哥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县城,这就赶车往云山来时,齐湘简直一秒钟也静不下心来。 她想他,她太想他了。夜里睡着了,她的钟策哥哥老是在梦里出现,跟她甜甜蜜蜜、开开心心,可是梦醒之时,却两地相隔、银河迢迢。。 现在,终于又到了相见之日,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这次,她可没有站在巷口,伸着脖子,踮着脚等人。 一接到钟策哥哥的电话,说他正在县城,马上就要搭车来云山,她放下电话,拿着小钱包,撒丫子就往外跑。 盛夏的九点多钟,艳阳高照,她咚咚咚的一口气奔到镇北客运站,当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家里跑过来,虽说一直是下坡路,可是也有好几里路,这大热的天气,可也真够她受的。 到了车站,看看表,离挂断电话才过去二十多分钟。 想想从县城过来,要两个小时的车程,钟策哥哥还要1个半小时才能到。 她悻悻的在车站外面的一家小卖部坐下,买了一根雪糕,慢慢吃着,耐心等着。 但是每一次,有车过来,进站停下,她都忍不住要跑过去看。 每次车上的人下来完了,她都只有失望的走开。 明明知道钟策哥哥的车没那么快时间到,而且好多车根本不是从县城直接开来的,她还抱着期望,是不是太蠢了? 就这样,心急如焚的等着,时间终于到了两个小时之后。 她这时候已经是站在马路牙子上踮起个脚使劲张望了。 过了又足足有十来分钟,终于,远处又有一辆客车出现在视野里。 在她简直能灼穿车板的视线下,那辆车晃啊晃的终于开近了。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户边,支了半个脑袋,使劲往这边望啊望的钟策哥哥。 这一下,就恍如冰雪消融,春归大地,她焦灼慌乱的心,一下就铺满了一地的青葱春草、扑簌簌呼啦啦开满了鲜花,一直开到了世界的尽头。 她高兴得直蹦,向着车子跑去,边跑边使劲的挥手,大声喊着“钟策哥哥”。 钟策笑眯眯的看着那个激动的少女,按了按自己噗噗噗的胸膛,其实,他也很激动的好么! 追着车,进了车站,她追到车门边,一脸兴奋的看着车门打开,终于,她心心念念了半年的钟策哥哥终于下车了。 强忍着一下扑到他身上,吊着脚挂在他脖子上的想法,齐湘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扑过来,最终只是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摇啊摇的,只知道笑。 钟策反牵住她的手,带着老老实实、笑得停不下来的齐湘往车站外走去。 她的眉眼笑得弯弯的,那明媚的笑意,仿佛都沁透了全身。 她边走,边仰着白嫩嫩、简直在熠熠发光的小脸,看着她越发挺拔帅气、英气逼人的钟家哥哥,简直挪不开眼睛。 第77章 盛夏之约(02) 钟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 捏捏她的鼻子,就像看着一只黏人的小动物。 她现在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扎成两个小辫, 还挽过来固定在耳朵边, 成了双发髻发辫, 还扎了两个红樱桃珠珠发圈, 看起来俏丽清新又灵动。 他心里一动, 问道:“齐湘, 你是不是长高了?” “对呀对呀, 你怎么知道?”齐湘的眼睛立刻瞪得圆溜溜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猫。 从年后起, 她就开始天天吃两个煮蛋,喝两袋纯牛奶, 还不忘每天锻炼,就是为了能再长高点。 其实今年六月份,她就专门去街上花了3毛钱,用那种专业的仪器, 量了身高和体重。 然后她惊喜的发现,自己这每天的两个煮蛋没白吃, 两袋纯牛奶没白喝。 她去年一米六的净身高,到今年, 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二了。 虽然说这个身高, 比起钟策哥哥的一米八五不值一提, 可是她还是很高兴。 她的父母本来就不高, 她能在这个基础上,靠锻炼和饮食,在少年时代再长两厘米,也是很不容易了。 现在她简直是把牛奶当水喝,希望在成年之前,还能再长一点。 本来她是马上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钟策哥哥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打算还是等他来了之后,给他一个惊喜,亲自告诉他。 没想到钟策哥哥火眼金睛,一下车,一摸她的头,就给看出来了,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 只能说钟家哥哥实在太帅了。 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钟策强忍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的想法,最终,还是又摸了摸她的头。 她都不知道被他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抵了多少回了。 她长高了两厘米,他自然感觉得出来。 两人心情大好的回到齐家小楼,邓秀早就将午饭煮好,正跟齐安贤聊着天,等他们回来呢。 钟策看看时间,12点过了。 打了招呼,洗了脸后,四个人围着一桌子饭菜,开开心心的吃着,开开心心的聊着。 饭后,钟策去旅行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大海螺,送给邓秀。 看到这个同样有柚子那么大,花纹漂亮的大海螺,邓秀同样的很高兴。她把完了一阵,兴高采烈的将它和其它海螺放在一起。 齐安贤同样的,又得到了一艘军舰的模型,不过这次不是护卫舰、而是驱逐舰了。 齐安贤抱着军舰模型,爱不释手,这孩子,以后怕不是要送给他一个舰队的模型吧。 齐湘在旁边看得笑眯眯的,脑子里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 钟策哥哥送礼物的风格,口味是如此的专一而执着,她觉得,她也许会再得到一个银戒指做礼物。 送了礼物,钟策去洗澡,齐湘去洗碗,等她洗好碗,没一会,钟策也洗好澡出来了。 她早就把钟策的提包拿上楼了,等钟策出来,她屁颠屁颠的跟着钟策上楼了。 到了楼上,一进齐湘的房间,把门一掩,齐湘立刻跳到钟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就跟一只伺机突袭、纠缠主人的黏人小猫一样。 他刚洗了澡,身上还有一些没擦干的水气,裸/露的锁骨上,那微黑闪亮而结实的脖子是那么的诱人,齐湘一口就轻轻的啃了上去,就跟一只奶牙小猫一样。 她想念他的小肉肉、想念他的味道,已经好久了。 钟策感觉到她柔软的双唇贴在脖子上,那细细的小牙跟个啮齿动物一样咬着他的脖子,顿时喉结滚动,热血上涌。 他捉住她的小脸,看着她绯红的双颊,看着她嫣红的花瓣菱角嘴,狠狠的一口亲了下去。 齐湘挂在他身上,把他抱得紧紧的,可是没一会,就被吻得脑袋缺氧,浑身无力。 她的手无力的挂在钟策的脖子上,软软的往下滑,却被钟策哥哥热热的双手搂住了。 钟策把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齐湘抱得紧紧的、紧紧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骨血里。 少女的身子,又软又轻,半年不见,又发育了一些,胸前那里的触感,明显的要饱满一些些了。 随着少女呼吸的起伏,胸前那里的碰触,是那么的酥痒难耐。 他立刻决定,下午要带她去碧水河边的鸭子湾游泳,来一次一对一的……亲密教学。 两个人吻了个昏天黑地,吻的来两颗心儿山花烂漫、野花遍地。 最后,实在是缺氧的齐湘忍不住挣扎着从他的双唇下逃开,贴着他的结实宽厚、起伏不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看她被亲得就跟条缺水的小鱼儿似的,钟策满心欢喜的把齐湘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身上。 他从后面贴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的喊:“齐湘。” “嗯。”齐湘回过头仰看着他。他忍不住又开始细细密密的亲她的眉毛,亲她的眼睛,亲她直直窄窄的鼻梁,亲她翘翘的小鼻头。 这一次,他亲得温柔而轻柔,就跟羽毛覆在上面一样。 齐湘的声音软软的响起:“钟策哥哥,你有没有礼物给我呀?” 钟策停下吻,笑笑:“有啊。” “嘿嘿,是什么呀?” 齐湘心道果然有礼物,看样子银戒指没跑了。 “你猜。”钟策笑眯眯的。 “银戒指,对不对?” 齐湘也笑眯眯的。 “咳……”钟策无语,他还送邓妈妈大海螺,还送齐叔叔军舰模型,不代表他还送她银戒指呀?那时送她银戒指的意思,是定情信物的呀。 他把她放下来,去提包里,摸出一个锦缎小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银手镯。 “啊……”齐湘捂了捂张开的小嘴,有些羞愧,天呐,居然没有跟钟策哥哥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钟策捉过齐湘的手,将手镯套在她藕节也似的白嫩手腕上,欣赏着。 白银套素手,挺好看的,他看着,心里很满意。 他揉揉齐湘的头,说:“戒指你不好意思戴,手镯就没关系了。” 齐湘心里美滋滋的,欣赏着手腕上的这只鱼形白银手镯,还是钟策哥哥想得周到啊。 她忍不住问道:“那明年暑假,你是不是会送我一个银项链啊?” 钟策哥哥走的是套件路线,明年不得是送项链了么。 “不,明年送你个大金戒指,订婚戒指。” 钟策笑眯眯的。 “啊……”齐湘突然想起来,对哦,明年暑假,她就已经满十八了,钟策哥哥说过,到时候要正式订婚,要送大金戒指的。 呀,明年要正式订婚了,她就是他光明正大的未婚妻了,这样一想,真的好开心,好充满期待。 不过她觉着刚才自己的表现,显得有些笨拙,为了挽回面子,她一副胸有成组的乐呵呵道:“哈哈,那你后年岂不是要送给我大金手镯。” “成啊!”钟策搂住她,轻声细语温柔道:“后后年,送你玉戒指,后后后年,送你玉手镯。” 齐湘一听,甜死了,小脑袋在他怀里拱啊拱的,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高兴了。 明年十八,成人了,可以和钟策哥哥订婚了。 再过三年,她二十岁,他二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他就是她的爱人,她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小军嫂。 啊啊啊,好甜啊!一万斤蜂蜜那么甜啊!!! 在一起亲亲密密的呆着,诉说着各自的生活和感悟,到了下午三点,钟策跟齐湘说:“走,我们去游泳。” 收拾好要用的东西,两人下楼,到前院去拿自行车。 在县城上了一年学,齐湘都是骑的轻便女式自行车,已经不喜欢骑家里这个笨重的28圈自行车。 所以她上午去接钟策,根本就没想起骑车这件事,愣生生在大太阳下跑着去的。 推着车出了巷口,她安坐在车后座,自然的伸手搂住钟策哥哥的腰,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里障碍了。 钟策长腿一蹬,载着齐湘,风一般的往镇北碧水河而去。 路过镇中心小学,那家冰粉店依然还在。他们下了车,吃了甜滋滋、透心凉的冰粉,寄了车,然后熟门熟路的朝鸭子湾走去。 到了河边,看着清凌凌,毫无污染的天然河水,看着有一半河水隐在崖边树下的荫凉凉的一湾碧波,钟策心里比吃了冰粉还舒爽。 他三两下除了衣服裤子,露出颀长矫健、精悍挺拔又劲瘦有力的身躯,把在旁边盯着他看的齐湘乐得直抿嘴。 一年过去,又在军校魔鬼训练了一年,钟策哥哥的身材和气质,更加的有男性的力量感和质感了,简直帅裂苍穹,突破天际。 钟策也笑,抬着下巴,挑衅的看了一眼笑得嘴角梨涡浅露的少女。 第78章 盛夏之约(03) 他还记得寒假时, 少女对着他的身体,看得目瞪口呆的样子。 现在,可是能够让她大大方方的看个够了, 就不知道她要不要摸一摸。 他正想说话, 刺激她一下, 问她敢不敢摸。 可是话还没出口, 齐湘看着他那怀念了好久的身躯, 虎气上头, 突然扑过来, 又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跳。 她好喜欢他啊,她好爱他啊。 她的钟家哥哥, 怎么能那么好看,好爱好爱啊。 钟策没想到齐湘还是这么虎, 胆子这么大,可是只穿泳裤的身躯被她这样挂着吊着,那感觉又不一样。 他抱着她又细又软的伶仃腰肢,转了几个圈, 也舍不得把她放开。 过了一会,齐湘还是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她也脱了外衣,把衣服跟钟策哥哥的衣服, 一起放在大石头上。 两个人穿着泳衣, 在岸边甩胳膊扭腿拉筋, 活动了一阵子。 经过去年的教学, 齐湘已经有些会了,钟策在她身边保驾护航,她也敢不带游泳圈的游一段距离了。 所以这次,她没有再戴她的小黄鸭游泳圈。 活动完了,钟策牵着齐湘的手,一起从岸边滑进水里。 毕竟一年没游了,又学得倒会不会的,一下水,她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钟策立刻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别怕,有我呢。” 说着搂着她的腰,就往树荫下游去。 哎哟,去年想了一年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了。 钟策心情激荡,抱着齐湘的伶仃细腰,再也不肯撒手。 所以游泳什么的,完全就是个借机亲密的借口吧。 游到荫凉的树荫之下,那清凌凌、绿悠悠的河水还有一些沁凉。 在这个盛夏伏天,真是凉爽舒服得让人想大喊。 他把少女抱在怀里,亲她亲沁了水的额头和鼻尖,看着她水汪汪、清凌凌的眼睛,他笑一笑,问道:“现在敢自己游吗?” “敢!” 有水性这么好的钟家哥哥在身边,她有什么不敢的。 万一脚抽筋,溺水了,钟家哥哥也有本事把她救起来的。 啊呸,怎么想些不吉利的呢…… 她从他怀里脱离出来,开始伸着手臂、蹬着腿在河里划水。 这片树荫之下,水还是比较深的,据说有最深的,有4、5米深。 不过钟家哥哥他们还有海训科目,跟大海比起来,这点深度,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钟策一直跟在她身边,变着花样游着,悠哉悠哉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 她学的是蛙泳,看着身高腿长的钟策哥哥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蝶泳,一会儿仰泳,她突然就有点想恶作剧了。 他再次从她身边仰着悠哉的游过去时,她突然就扑到他仰躺的身上,挂在他的脖子上,嚷道:“好累,游不动啦。” “那你躺好,我带你。” 钟策笑眯眯的说道。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鸭子啊! 他水性极好,齐湘挂在他脖子上,他搂着她的腰,借着水力,一下子把她整个儿的放到自己身上,然后噗哒着两条腿,双手向后拍打着水花,就跟通天河里的大龟一样,驮着小施主游来游去。 齐湘的脸瞬间就红了,这样一来,虽然省力,可是她被放到他身上,他的身体侧来侧去,双腿又不停的打水,那动作,那感觉,就有些脸红心跳了。 何况,这个角度,她难免会时不时的碰触到他那不可描述的部位,即便隔着泳裤,那又大又啥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她紧绷了起来。 于是,她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咬着唇,耳朵和脸都红红的。 可是,好像又很不一样的感觉,又酥又痒又麻,心里面一万只小鹿奔来跑去,乱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大龟这样仰着肚皮驮着小施主,身体里有股子火焰蹿起,逐渐升腾翻滚成燃烧的岩浆了。 这可是他意想不到的火烤大龟效果啊。 只是既要享受这种刺激,又要忍受这种刺激,大龟秒煎熬得跟一条锅子里的鱼儿一样。 也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感官,齐湘两条细长的双腿终于不好意思再那样留在那里了,换了个位置,然后,就跟大海之上,小人鱼在骑大海豚一样。 我去,一口老血…… 这样,大龟变大海豚,这绝对是更无法忍受的,绝对不能忍。 他一下子从水里立起来,顿时把骑海豚畅游的小人鱼给吓了一跳。 于是,小人鱼秒变树袋熊,犹如挂在大树上,而且还是悬崖边的大树。 脚下云海翻滚,崖下万丈深渊,无依无靠的令人心慌,树袋熊的四肢百骸简直是生在了大树上,巴得紧紧的,抠都抠不下来。 钟策喉结滚动着,看着她被河水浸湿的小脸,被河水濡湿的黑亮秀发,心神旌荡,再也忍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下封住她的双唇,然后跟条鱼似的,往水里一钻,就下沉到水下。 齐湘顿时更加惊慌失措了,完了完了,大树居然连根从悬崖跌落,带着她这只树袋熊一下落入翻滚的云海深崖,好可怕。 她整个人就跟个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的裹着大树,紧紧的闭上双眼。 从未体验过的突然全身潜下水,这激起了她目前克服不了的天然恐惧。 她唯一的呼吸和氧气,就来自于钟策哥哥的双唇。 求生欲使她完全不敢离开那唯一的生命通道 钟策抱着齐湘,拿双唇给她循环供氧,循环得全心全意、缠绵悱恻,心无旁骛,整个天地世界,仿佛亘古洪荒,只得他们两个生命的存在,只得他们循环之处的存在。 良久,他才钻出水面,被循环得差点溺水的少女,伏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她o((⊙﹏⊙))o抖了抖眼睛上湿濡濡的睫毛,虚弱的道:“钟策哥哥,你欺负我。” 钟策笑得跟条狐狸似的,声音有点暗哑的懒洋洋道:“我就喜欢这样欺负你。” 齐湘只有捏着小拳拳,有气无力的锤他。 故意的,钟策哥哥故意的。 太欺负人啦,这样突然把她整个人带水里,就为了欺负她。 她不干了,她这么累,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不能再让他仰泳了,她说:“我要你背着我,在这里游二十个来回。” “没问题!”他的体能好得很,游200个来回都没问题的。 哼哼,等以后结婚了,她就知道厉害了。 于是,他翻过身子,让齐湘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又宽又厚,肌肉紧实,肌理分明,动静之间,充满了岩浆喷发一样的爆发力。 背着个身轻体软的少女,在水里简直毫不费力。 在水里畅快的,一圈又一圈的游着。 20个来回,还不够开胃的。 但是游到50圈的时候,齐湘心疼他了,直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 累字怎么写? 他对这个字文盲好不好。 不过他现在多狡猾啊,于是他立刻提要求:“好累啊,你要补偿我。” 齐湘满头汗,莫非又要潜水然后循环那啥啥? 果然,钟策哥哥厚颜无耻的说道:“再来给你做一个潜水特训,我就不累了,还敢来么?” 哟,激将法都来了。 不过她愿意,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下午两个多小时的游泳教学,关于如何在潜水状态下保持氧气在体内的循环呼吸的教学活动,在身体力行的钟策哥哥的指导下,进行了三次。 钟策美其名曰,这是他单独针对她,对她进行的特制水下速成教学法,让她成功的克服了对潜水的恐惧。 好吧,钟策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她也很喜欢跟钟策哥哥一起进行这个水下氧气循环呼吸,而且,教学的过程,那是甜甜蜜蜜、心心相印。 这一次,钟策并没在齐湘家呆多久。 他来之后,第三天,就带着齐湘离开云山小镇,前往海连市了。 齐湘头天就接到表婶的电话,她期末考到14名,得到了大家的表扬和鼓励。 在妈妈的殷切期盼和唠叨声中,她满怀着对海连的期待,心安理得的跟着钟家哥哥一起启程。 这次的旅途,只有他们两个人,处在热恋之中的小情侣,简直是互看一眼,都觉得芬芳;两人之间,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觉得璀璨。 那咔嗒咔嗒的绿皮火车上,她跟钟策哥哥旅途上的点点滴滴,在她以后的回忆中,都跟染了时光之色的电影胶片一样,充满了一股子朦胧暖色调的文艺片浪漫气息。 甜甜蜜蜜的一路,终于到了钟策哥哥就读的军校——海军海防学院。 跟拎着包包的钟策哥哥站在学院那巍峨的大门前,齐湘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第79章 盛夏之约(05) 这就是钟家哥哥的大学哦, 这就是军校哦,真是气派巍峨又威严,门口还有执枪的哨兵在站岗哩。 哨兵们穿着浪花白的夏季常服, 站在那里就像雕塑一样, 一动不动。 哇, 要是钟策哥哥穿着浪花白军服站在那里, 她能花痴的看上一天。 想到她还没亲眼见到钟策穿军服的样子, 心里好期待啊。 登记之后, 她跟着钟策走进占地颇广的学院, 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稀奇得不得了。 哎呀, 这个地方,钟策哥哥的照片上出现过, 哎呀,那个地方,钟策哥哥的照片上也有,看着好亲切哩。 看着她好奇兴奋的模样, 钟策非常有耐心的给她做向导,告诉她, 那些地方是他们平时做什么的,那些地方又是做什么用的。 最特别的, 是学院里, 还有一条波光粼粼的河, 蜿蜒流淌, 穿校而过。 河的两岸,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那高大的枝干和绿叶,遮出了岸边大道的萋萋荫凉。 站在树荫下,连盛夏的骄阳,都没了威力。加上不时有海风拂过,简直是渡夏的好地方。 齐湘走在校园里,心潮起伏。 她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到下午,等报了名,她也要好好的去逛逛星辰海美术学院。 听这个名字,那么诗意浪漫,不知道校园是不是也很浪漫呢。 军校所在地位置特别好,位于海连市的著名风景区,占地颇广的卧龙滩之内,当真是依山傍海、风景优美、气候宜人。 还要等一个多星期,才是新学员集训的日子。 这段时间,是钟策难得的能全天陪她的时间。 所以,她现在不但能了解到钟家哥哥在军校里的具体生活,还能跟他天天去海滩游泳,真是太爽了。 嘿嘿,这个暑假,应该会过得特别有意义。 招待所位于学校的非管理区,钟策帮齐湘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就带着她出来,在校园的非管理区随便逛一逛。 放暑假,虽然有大一的新生安排留校轮值,但是整个校园显得空荡荡的,安静又冷清。 快到宿舍的时候,钟策没办法带齐湘逛了。即便是放假,没有领导的批条,他也不能带齐湘去宿舍。 嘱咐齐湘在树荫下等他,他要去把行李放好。 齐湘乖乖的在树荫下等他,过了一会,钟策就下楼来了。 他牵着齐湘的手,说:“走,带你去吃饭,等吃了午饭,下午带你去报名,然后我们再去市区逛逛。” 齐湘直点头,坐了几天火车,虽然跟钟策哥哥在一起很甜蜜,可是火车上的食物,毕竟不习惯呢。 两人从侧门出了学院,一出去没多远,拐了个弯儿,俨然就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一条不大不小的街道,沿街有各色各样的小店铺,还不乏一些小摊子。 齐湘跟钟策手拉着手,慢慢的悠闲的逛着,抬起头稀奇的四处打量着。 突然,她看见一家卖海螺、贝壳的店店,不禁兴奋起来,拽着齐钟策往里走。 她高兴的问道:“钟策哥哥,你的海螺是在这里买的么?” 钟策点点头,这个店里,除了各种各样的海螺,还有各种各样的贝壳制作的工艺品,摆满柜台、挂满天花板,琳琅满目的特别好看。 逛了几家店,齐湘被钟策带到一家看起来干净,装修简单清爽的小餐馆,点了几个菜,说让她尝尝本地的特色家常菜。 等菜品端上来,齐湘看得口水直流,吃了两天的火车餐,可把她给馋坏了,现在一下子就有海鲜吃,岂不是犹如天上掉馅饼。 吃完了午饭,钟策也没带她坐公交。 反正海连的气候,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典型的海洋暖温带大陆性气候,非常的舒服 去星辰海美术学院,也就三、四站的路,正好让齐湘熟悉一下环境。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星辰海美术学院。 齐湘站在校门外,立刻感觉到了美术学院跟军校截然不同的风格。 星辰海美术学院的校门比起海军海防学院的巍峨,那是差多了,大门只得军校的一半面积那么大。 不过大理石校门上的浮雕雕塑,非常的有特色,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艺术氛围。 而且美术学院的管理风格,明显的自由散漫,从大门的侧边进去时,坐在门卫室的两个门卫在那里吹牛聊天,看都不看进出的人一眼。 哇,简直比有些中学管得还宽松嘛。 进了校门,就是一段斜斜的长长的上坡路,但是坡度缓和。 道路两边,郁郁苍苍的花圃树木里,立着各种各样的雕塑。不同于那些城市里看到的匠气套路雕塑,这些时不时就杵一尊的雕塑,造型风格非常的有自己的特点。 掩映在花圃树木后的楼房,也明显的充满了艺术气息。 那一栋不知道是哪个系的教学楼,立面上整面墙的巨幅的涂鸦,看得齐湘异常震撼、眼花缭乱,真是满心的欢喜。 才从门口进来走了这一小段路,她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学校了。 钟策几乎是被她拽着往前,看她一脸兴奋、迫不及待的样子,他也很高兴。 齐湘喜欢这里就好。 她喜欢这里,努力考上这里,不但可以远离恶魔、远离危险,还跟他距离很近,以后,总有各种各样的机会见面。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齐湘一路稀奇的惊叹中,钟策终于带她到了教务处。 说实在的,因为有一个排名还算不错的美术学院,在这个学院周围,有各种各样不少的美术培训班、强化班,基本上也都是请的美院的老师去授课。 但是钟策还是想给她报一个美院内部教务处办的暑期培训班,他觉得其他不说,至少这个培训班是在美院内部,环境好,也更容易激发齐湘想进这个学校的欲望。 教务处有一个50多岁的大妈值班,听说他们是来咨询暑期培训班的事儿,就拿了一张暑期培训班招生的单子给他们看。 本来就是千里迢迢而来,打算报名的,所以齐湘问了一些情况后,立刻就交了学费,这样明天就可以来上课了。 随后,他们又在学校里转了个够,最后出来,在美院周围又转了一圈,就打算去市区热闹的地方看看。 跟其它城市一样,闹市区不外乎商场林立,商铺众多,还有一些大型的百货公司和广场。 逛逛吃吃之后,钟策打算带齐湘看一场电影。 说起来,他们重逢一年以来,还真没一起看过电影呢。 现在他有时间陪齐湘,又没有其它人打搅,当然是打算来一次情侣间常有的看电影活动。 影院就在大百货公司上面,到了四楼,傍晚场,看电影的人还不少。 选了一部爱情电影,买了票,又买了冰淇淋和水,两个人一起进了电影院。 检了票一进去,齐湘顿时就稀奇了。 她们云山也有电影院,那环境就不说了,县城的电影院要好点,可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式风格。 现在进了大城市的电影院,她才发觉果然不一样。 虽然电影厅不算很大,但是那个座椅,是皮质的,看起来很高档的感觉,等找到座位坐上去,就更舒服了。 等电影厅暗下来,音效响起,哇,那声音就好像在整个电影厅环绕一样,真是余音绕梁。 电影是一部印度的爱情片,男主英俊内敛、女主美丽活泼,不时就来一段宝莱坞式的载歌载舞。 在相爱的过程中,男女主发现两人家族是世仇,于是陷入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苦恋。 最后,无力反抗的男女青年在一方惨死后,另一方悲伤殉情,看得齐湘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抹着眼泪,小小声的抽噎着,肩膀耸一耸的,泪点那是相当的低。 钟策紧紧搂着齐湘,安慰着摸着她圆圆的脑袋,又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看她还是缓不过来的样子,他心疼的在她耳边低低道:“傻孩子,别伤心了,我爱你!” 欸? 她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了? 钟策哥哥说什么? 她立刻止住了呜咽,瞪着还没来得及收住的泪眼,张着嘴巴看着她英俊无比、柔情万千的钟策哥哥。 刚才他说“我爱你”! 怎么就跟他那次突然就说起要订婚一样,真是猝不及防啊!!! 这个,不是应该在什么花前月下,浪漫至极的时刻,然后在双方情投意合、眼神缠绵、水到渠成,双方彼此都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的么? 只能说,钟策哥哥果真是擅长打游击战的好战士啊…… 不过她立刻就很没节操的从电影的悲剧情节里抽离出来了。 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忍不住伸出嘴巴,在钟策哥哥的嘴巴上啄了一下,眼睛都笑弯了。 第80章 盛夏之约(05) 看了电影, 一起回到军校,钟策把齐湘送回招待所,看着她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弄好后, 就催着她晚上锁好门, 插上插销, 早点睡觉。 毕竟她明天就要开始去培训班画画了, 他一早就要过来叫她呢。 第二天, 齐湘早早的就醒了, 梳了头, 她哼着歌儿去水房洗漱。等回到房间,发现钟策已经笑盈盈的在门边站着等她了。 “早啊, 钟策哥哥。”她心情很好的打招呼。 海连的气候真是太好了,7月的天气, 她睡了一晚,也不觉得热,空气的舒适度也很舒服。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看到一脸阳光,跟清晨的小白杨似的钟策哥哥, 那更是喜上眉梢。 “早啊,小姑娘!” 钟策笑眯眯的。 他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虽然现在宿舍里只得他一个人, 他依然6点就起来跑操、训练。 锻炼了一个小时, 冲了澡, 换上便装,他就直接过来找齐湘。 他以为她还要再赖一下床的,毕竟她在老家的时候,一般要赖到快8点才起来呢。 昨天看了课程表,培训班8点半开始上课,所以他还想着,他要早点过来催催齐湘。 背上画夹,路过那条波光粼粼的金水河时,齐湘兴奋的指着在河面盘旋的海鸥叫起来。 钟策告诉她,这条河直通大海,所以有海鸥也就不出奇了。可是齐湘还是觉得好神奇啊,想到钟策哥哥呆在环境这么好的学校,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从侧门出去,找了一家小店吃了早餐,他们就往星辰海美术学院走去。 三四站的距离,走个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进了学校,来到学院的附中,齐湘要上的培训班就在这里。 这里的美术培训班也分班的,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度,分了三个班。 齐湘进的是一班,这个班的学生都是有一定基础,都已经画过色彩的学生了。在这个班,就是针对他们要报考的学校,做一个突击强化培训。 齐湘他们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一些人,他们两个人进去,顿时有好些人侧头打量着他们。 昨天报名的时候,齐湘已经问过教务处的大妈,可以带着朋友来教室里围观,所以这几天,钟策都会来这里陪她。 快8点半的时候,教室里陆陆续续已经坐满了人。 等八点半时,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就有一个大妈出现了。 她跟大家说,这个暑期班,大家教学方面有什么事,可以找她。 接着,她给大家讲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素描老师,就离开了。 这个老师看起来30多岁的年纪,姓许,是星辰海美术学院油画系的老师。 大家都是有基础的,就没再摆静物素描让大家画了,都是直接先画画石膏头像,许老师要摸摸大家的底。 教室里摆着许多画架和画板,根本不需要用到画夹,看起来条件是要比在韩老师那里的画室正规多了。 不过别人也都带了画夹的,毕竟要装画纸。 齐湘贴好了素描纸,开始打型。 钟策乖乖的坐在旁边看齐湘画画。齐湘有个特点,特别认真的时候,就会微微的撅起个嘴巴。 所以,钟策很喜欢看她画画的样子,认真的姑娘也很美呀。 许老师虽是美院的老师,可是看起来面容和善,笑眯眯的。 他在画室里转悠着,看大家打型、铺调子,他心里渐渐的就有了些数。 有好几个学生好像跟他挺熟的,跟他沟通的时候,齐湘听出来了,这些学生之前就在这样的培训班里被许老师教过。 许老师挺注意齐湘的,首先,她身边这个跟着来凑热闹的小伙子,看起来特别帅气精神,坐在那里也特别的挺拔,不像普通学生那么没个正型。 想到隔了几站路,就是海连市闻名的海军海防学院,他直觉得,这小伙子应该是那个军校的学员。 等走了几圈,看了大家逐渐成型的石膏头像,他忍不住在齐湘后面驻足观看。 齐湘看起来很小,他以前没在其它培训班见过。 美院的老师就这么多,海连的培训班可是多的有如星辰大海。 他们这些挣外快的老师,是在那些培训班轮着来上课的。 比如他这个星期在这里,下个星期又会去其他的培训班,所以,学到这个程度的学生,他基本也看了个眼熟。 齐湘画得很好,基础看起来非常的扎实,造型能力尤其出色。 就他所教的这么多培训班来说,能达到这个程度的,基本都是男生,而且有些是考了好几年,总是卡在文化课那一关的老油条考生。 这个小姑娘,素描能力出众,能跟那些老油条一拼了。 随着造型的深入细致刻画,他还敏锐的发现,齐湘的素描风格跟他们星辰海带出来的老师有点不一样。 对于内在的骨骼结构,把握得特别清晰特别好。 这种风格,他不禁想起了以这方面著称的S省美术学院。 于是,他在后面看了十来分钟后,不禁问道:“同学,你以前是不是在S省羽市的培训班学习。” 啊,许老师关心她啦。 心无旁骛的齐湘回过神来,摇头,又点头,说:“我没去羽市上过培训班,但是我之前画室的老师,是S省美术学院毕业的。” 难怪,他就说嘛。 S省美院的造型能力,很有自己的特点,尤其对结构的表现,有异常执着的热爱。所以他们学院的老师去培训班授课,教出来的学生,这方面也要格外强一些。 他们星辰海,这一方面要稍微差了一点,不过却更注重画面的干净与细节的整体刻画。 这个孩子,有那么强的造型能力,再辅导她一些星辰海的素描理念,考试怕不是要得高分。 本着爱才惜才的心理,在画室里,许老师就要格外关照留意她一些,在她旁边指点她时,讲得也要深入一些。 他脾气温和,态度好,跟学生很能打成一片,比韩老师都要好相处多了,加上许老师对她的青眼有加,齐湘的心情格外的好,下笔也就更加的顺畅。 等大家都画得差不多了,许老师也把大家的底子都摸得差不多了。 他挑了几个画得出色的,把画板拿到讲台上,立在墙角给大家点评,这其中就有齐湘的。 点评到齐湘的作品时,他尤其的表扬了一番,可把齐湘高兴得眼睛里都在闪星星。 连星辰海教油画的老师都夸奖她,看得顺眼她的作品,那她是不是离星辰海更近一步了呢?那是不是离钟策哥哥也更近一些了呢。 上午的课程,上到12点结束。下午的课程2点开始。 许老师跟大家说,中午的空闲时间,大家可以去外面画画速写,也可以在画室里相互画,不要浪费了。 所以,齐湘和钟策就在学院周围找了家小饭馆,解决了午餐问题。 吃了午饭,逛了逛,齐湘对钟策说:“钟策哥哥,我们回画室吧,我想画你的速写。” 她刻苦起来,可也是个很刻苦的孩子,完全不想浪费时间。 何况有钟策哥哥这么好的现成的模特。 等他开始集训,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随便画他了。 回到教室,想不到里面竟然还有7、8个同学在,看来大家也挺刻苦的嘛。 齐湘看他们三三两两的,彼此有些熟的样子,她一个也不认识,还好有钟策哥哥。 于是她叫钟策找个位置坐在那里别动,她拿出刚买的速写本,开始画速写。 画室里其它人一看,嘿,这现成的模特,还长得那么好看,不画白不画啊。 彼此拿着速写本互相画,也没啥意思吼,于是,其它几个人里,也有几个拿起速写本,开始对着钟策画起来。 齐湘旁边坐着个女生,她也拿着速写本,对着钟策画。 画了一会,她看看齐湘的本子,说道:“欸,你画得真好,我画起来就像没骨头一样。” 齐湘看看她,发现她大眼睛,高鼻梁,剪着齐肩的妹妹头,看起来很喜欢跟人打交道的样子。 再看看她画的速写,挠挠头,道:“那个,要么,你先简单打个人物的结构再画?” “噎,结构怎么画,我不会呀。”女生的大眼睛看着她,就跟只波斯猫一样。 “那个,我也是看的书上说的。” 说着齐湘在自己的速写本上,简单的将钟策坐在那里的结构,分成了三大块,简单的给她讲了一下。 女生很高兴,笑道:“你人真好,我叫苏小衍,敷衍的衍,你呢?” “我叫齐湘,整齐的齐,潇湘的湘。”她也对她微微笑,她对这个女生的第一眼印象挺好的。 第81章 盛夏之约(06) “我听你口音, 不像是我们L省的。”苏小衍说道。 “我是S省的。” 齐湘边画边说。 “哎呀,我外公也是S省羽市的呢。” 苏小衍惊乍乍的说着,同时她也很奇怪:“那你怎么跑这么远来学美术啊?我记得羽市也有美术学院啊, 比我们这边的星辰海还厉害些。” 没等齐湘回答, 苏小衍又对着齐湘眨了眨眼睛, 悄悄在她耳边说:“我知道啦, 是不是因为我们正在画的这个小哥哥啊?” “欸……”齐湘觉得苏小衍真是有八卦的天分啊。 还没等她回答, 苏小衍又问:“这个小哥哥是不是海军海防学院的啊?” “欸?”齐湘简直惊呆了, 这苏小衍不去做侦探, 真是可惜了。 “你真神!” 齐湘不由得感叹道。 “哈,那当然,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小衍一副得意的模样。 齐湘看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钟家哥哥, 虽然钟家哥哥确实很挺拔,很精神,可是他没进军校前,也同样很挺拔、很精神啊。 “怎么认出来的?”她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哈, 我从小在海院长大,怎么会认不出来, 海院的学员最好认了。” 苏小衍摇头晃脑的说着。 齐湘傻眼了,原来如此啊。 不过她马上又好奇了, 问道:“你爸爸是海院的教员么?”不然她怎么会在里面长大呀, 而且说不定她爸爸还教过钟策哥哥。 “不是啦, 我外公外婆在海院的干休所住, 我爸爸妈妈以前工作忙,所以我是从小被他们带大的。” 苏小衍说道。 齐湘恍然大悟,不由得万分羡慕苏小衍。 要是她也有外公外婆在海院,那她可就天天都可以看到钟策哥哥了。 苏小衍是个话痨,齐湘边画速写边听她说话。 只要她不时地接两句嘴,或者嗯嗯啊啊两句,苏小衍就可以一直不停的说下去。 所以她们两个画画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钟策耳朵多灵敏啊,两个女孩子在那里唧唧呱呱的,那些话他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他觉得也真是巧,怎么齐湘就在培训班里认识了一个在海院长大的女孩呢。 看两人一副投机的模样,他觉得挺高兴的。 这个星期一过,新学员纷纷归队,他们就要开始日复一日的集训,等横渡渤海的时候,他们甚至要离开军校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陪齐湘了。 这个苏小衍,跟齐湘一个班,看起来又投缘,以后完全可以一起上课下课。 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人陪,有人一路同行,更安全更好。 所以,等看到她们两个唧唧呱呱的画完一个动作后,他问:“齐湘,你还要画吗?要不要我换个动作?” “好啊好啊。” 齐湘直点头,一番交谈下来,她觉得外向又自来熟的苏小衍挺合她胃口的,跟姐姐齐宁的性格有些像,但是人很友善呢。 于是中午的速写时间,她基本上对苏小衍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苏小衍的父母在海连的外国语学院任教,上面还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出生以后,父母一方面要忙于工作,还有两个大孩子要照顾,对她就简直顾不过来。 于是,在她几个月的时候,就被送到在海院干休所的外公外婆这里,请他们帮忙照顾。 平时放假呀、寒暑假呀,他们会把苏小衍接回去。 苏小衍在海院一直呆到上小学才回父母那边。 苏小衍的外公以前是个从羽市北上,抗战救国的老革命,有两个孩子。 老大是苏小衍的妈妈,老二是个男孩,也是苏小衍的小舅舅。 苏小衍的小舅舅也是军官,现在服役于南海舰队。 外公外婆平时就老两口在家,她跟外公外婆感情非常亲近,所以上学后,她周末和放假时间就老往外公外婆这里跑。 现在她在星辰海的暑期班学美术,从家里过来要十多站路,而离海院更近,所以她这个暑假就都住在外公外婆这里。 听说齐湘住在海院的招待所,她还热情的邀请她跟着一起去外公外婆那里玩儿。 她说,外公也是S省人,当年干革命出来得早,老家已经很少有人来往了。他在北方这么多年,要是看到齐湘这个小老乡,肯定很高兴。 齐湘也很高兴啊,愉快的答应了她的邀请。 她没想到,来培训班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一个好朋友。 她当即就想到,等过年了,一定要叫妈妈多灌点香肠,到时候寄给苏小衍,让她和她爷爷尝尝家乡的味道。 邓秀也没料到,随着两个闺女出门走南闯北的,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之后,她们家的香肠,会跟国宝大熊猫一样,肩负起友好外交的使命与责任。 没办法惹,只好年年都担负起南方小镇大户人家的招牌了。 两点钟,画室里的同学们陆续都到了。 有些人是在外面画的速写,有一部分人是在教室里画,他们纷纷把自己中午的速写拿给许老师看。 许老师性子温和有耐心,给大家一一点评,指出了他们存在的问题。 看到苏小衍的时候,他忍不住夸她有进步。 苏小衍在各种培训班里,他也见过好多次了,对于她素描方面一如既往的基础不扎实,还是很有印象的。 苏小衍喜滋滋的,她觉得,齐湘真是她的好运符,中午给她讲了一些东西,她用上去就有些效果了。 何况上午石膏像画完之后,老师拿上去夸奖的那几幅素描里,齐湘是唯一的女生,而且得到的评价最高 她中午跟她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已经跟她很投缘了。 她决定,以后画画,要跟齐湘坐一起,齐湘一点也不藏私,性格又软又萌又好说话,她一定能够从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下午,依旧是画石膏像。 美院的专业考试,素描方面,根据考生报考的专业,不是考石膏像,就是考人物素描。 而石膏像,来来去去不外乎就那么些。 星辰海每年专业考试,要考哪些石膏像,作为评卷之一的油画系老师,许老师又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在培训班,让大家练习的,都是用来备选的石膏像之一。 不管你基础扎实不扎实,总之,照着这些石膏像多练习,效果总会有的。 这次,他在画室里到处转悠了几圈,又帮一些学生指点了一些问题,最后又站在齐湘身边不走了。 他这个星期的课程安排,是前三天画石膏像,后三天画人物素描。 在这群考生里,看齐湘画画,他觉得是种享受。 考生水平参差不齐,齐湘画画,铅笔在纸面舞蹈,慢慢的描绘出十分舒服的画面,就好像有韵律似的。 就跟喝茶一样,普通人随随便便倒点茶喝就只是倒茶,而茶艺师的倒茶,就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 不过齐湘的素描虽然画得好,细节也处理刻画得不错。但是她更多的,还是偏重于结构的刻画,就好像一个人,骨相特别好,虽然皮相也不错,但是就有些骨相优于皮相的感觉。 他们星辰海,排名比S省美术学院要低一些,基础造型方面,虽然骨相也不差,但是在皮相的处理上,要更细腻侧重一些。 难得她的基础这么好这么扎实,他就像一个看到璞玉的雕琢师,想把她好好的打磨一番。 于是他暂时叫停了齐湘的动作,在旁边指着她的画面,认认真真的跟她分析皮相骨相相辅相成的这个看法。 说着说着,他灵机一动,指着旁边看得认认真真、异常专注的钟策的面容,给齐湘讲解了一番。 这样一说,齐湘顿时醍醐灌顶。 寒假期间,她都不知道画了钟策哥哥的多少素描,画的那么好,她还只道是因为钟策哥哥长得太好看,她将他在纸面真实还原了。 现在,许老师一席话,顿时让她有点朦胧的那个感觉,一瞬间洞明了。 这一想通两者之间的关系,她看石膏头像的眼光,顿时又不一样了,眼光更进阶了一层。 现在,她不仅通过石膏头像的面部,看到了它隐藏在之下的骨骼结构,更从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进阶到了见山还是山的阶段。 心里面的一个思考了,却没有答案的疑惑解开后,在许老师特别的关注之下,她下午的石膏头像,明显的又提升了。 现在,她已经朦朦胧胧的把握到了两个美术学院的造型基础的精髓,就等着多练习、多融会贯通了。 所以,她一个下午,简直是画得神采奕奕、意气飞扬。 简直就像是在做一直搞不懂的几何代数题,突然找到思路做出来一样,爽得不行了。 可是这绘画上面灵光一现、突破壁垒的爽感,比做题还要超越许多。那可是她精神世界的追求啊! 第82章 盛夏之约(07) 许老师不时地走过来, 看得笑眯眯的,齐湘的领悟力也非常惊人,他非常看好她。 同时, 他对于她身边的这个又精神又帅气的小伙子, 也挺有想法的。 这小伙子在画室里挺坐得住的, 脸上的骨骼结构又标准, 皮相又好。 像这样骨相皮相俱佳, 而且还特别挺拔精神的人, 简直是给学生们练习画人物素描的好苗子。 所以, 在跟齐湘她们交流了一阵子之后,他开始提要求了。 他问钟策, 有没有兴趣在三天后当班上的素描人物模特,还有酬劳可拿。 钟策没有拒绝, 他守在别人的画室里,别人也没赶他走,他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光坐在那里不动, 对他来说也没问题,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儿。 所以他表示, 愿意当模特,但是酬劳什么的, 就不需要了。 等画完素描, 齐湘又在旁边, 指点了一下苏小衍, 最后交画,许老师拿着她的习作,大肆的讲解肯定了一番。 因此,这一天过去,画室里的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都有了一点崇拜的模样。毕竟,佼佼者,尤其还是长得这么白嫩可爱的少女,在哪里都是比较受关注的。 下课后,苏小衍自然是跟他们一路。 看着两个投缘的女孩子牵着手,叽叽喳喳的一路说着,钟策跟在她们身后,手插在裤兜里,笑眯眯的,就跟老父亲看着女儿交到好朋友一样。 现在,他眼里,这两女孩可不就是小孩子一样么。 路过一家卖烟酒零食的小店店,苏小衍突然问齐湘:“你吃不吃酸奶啊,我要买一瓶酸奶。” “酸奶?”齐湘没吃过欸。 “很好吃的,我每天都要吃一瓶。不过我没多的钱,只能买自己的,你要吃就只能自己买。” 苏小衍大大方方的说道。 钟策在后面一听,反而对苏小衍更高看一眼了。他就喜欢这种有什么事情先说清楚,有一是一、不矫情的性子,这可比那种藏着掖着,在后面使绊子的人要好多了。 齐湘是个单纯的孩子,能交到这样性子直爽不造作的朋友,他也为她高兴。 “我有钱,今天认识你很高兴,不如我请客吧,钟策哥哥你也吃一瓶吧。” 齐湘放开跟苏小衍牵着的手,去摸小钱包。 “好吧,那我明天请你喝。” 苏小衍也不推辞。 齐湘掏出小钱包,对着老板边说:“拿三瓶酸奶”,边从小钱包里面掏钱。 苏小衍一看,惊呼:“哇,你这么多钱,你真富裕。” 齐湘的小钱包里,除了一叠面额不等的零钞,居然还有百元大钞,可把她吓一跳。 “呵呵,我姐姐上班了,她经常给我钱。”姐姐齐宁现在每个月工资1000元,有时候还有奖金,收入已经是父母相加的好几倍。 她为人大方,只要手上有,就一点都不计较。 除了平时经常给她寄这样那样的漂亮衣服和鞋子,听说她要去海连学美术,还寄了500元给她,让她感动得不行了。 加上这次来海连,父母考虑到这一去天远地远的,除了来回路费,又要交学费、住宿费,还有平时的日常开销,所以也给了她好多钱。 可是除了交学费和买绘画材料的钱,目前为止,其它费用钟策哥哥都不要她出钱。 所以,她现在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手里有上千元的现金呢。 不过为了保险,其它的大钞,她都先放在钟策哥哥那里让他保管。 酸奶8毛钱一瓶,装在很好看的玻璃瓶子里,从冰柜里拿出来,瓶身上还沁着水珠珠。 等他们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齐湘爽得都要飞起来了。 她从来没吃过酸奶,第一次吃,感觉到新鲜酸奶那香滑嫩爽的口感和味道,简直是太美味了。 等她们喝到底的时候,还抱着瓶子吸溜吸溜的使劲喝瓶底的那一点点,钟策忍不住把手上还没怎么喝的酸奶递给齐湘,让她喝。 在苏小衍面前,齐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又甜甜的。 她喝着钟策哥哥还剩了大半瓶的酸奶,问苏小衍:“这酸奶真好喝,海连其他地方也有卖的么?” “有啊,到处都有啊,海院门口也有呐。”她还在跟瓶底子的那一砣酸奶奋战。 齐湘一听,顿时打定主意,乘着她还在海连的时候,她要每天喝两瓶。 三人慢悠悠的走回海院,在侧门外,齐湘先跟苏小衍道别。她要和钟策哥哥在外面饭馆吃晚饭,苏小衍要回外婆那里吃饭。 饭后,她在街边店铺里找到一家卖酸奶的,居然还有草莓口味的,就毫不犹豫的又买了一瓶。 回到校内,钟策要回去洗个澡,再带她去海边游泳。 齐湘恳求道:“钟策哥哥,你洗了澡,等会穿军装好不好,我想看。” “好!”他应道。 回到招待所,洗漱之后,她趴在窗户边,等着钟策哥哥。 过了10来分钟,她就看到钟策哥哥的身影出现在招待所的楼下。 他抬起头,对着二楼窗户边的齐湘挥了挥手。 而齐湘,却已经被他穿着浪花白夏季常服的帅气英武模样,给眩晕了。 钟策腿长,三两步上了楼梯,来到齐湘的房间。 一进门,门还没关死,齐湘就扑过来,抓着他的双手直跳,嘴里“啊啊啊啊,钟策哥哥你好帅啊,好帅啊,啊啊啊啊”的嚷着。 他摸摸她的头,笑眯眯的。 她双手摸着他扎皮带的细腰,捏啊捏的,感叹道:“哎呀,你腰带扎外面怎么那么好看啊,腰好细啊。” 他带上门,一把搂住她,掐着她的细腰,低头温柔道:“没你的细,而且又细又软。”他心里想起一句话,“身轻体柔易推倒”。 “哎呀,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穿军装的样子啊。” 齐湘双手搂着他的腰,使劲的捏啊捏的,脑袋在他胸口滚来滚去,就跟个撒欢打滚的小狗似的。 他亲亲她的额头,说:“你喜欢,以后天天穿给你看。” 她抬起头,笑得像个小狐狸,臭不要脸的说道:“光看那怎么成,我还要摸。” 说着,她搂住他的脖子,蹭的往他身上一蹿,一下子就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腰上。 他搂住肉胖胖的树袋熊的小屁屁,转身把她抵到墙上,开始亲她扬起的小脸。 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星光闪啊闪的,深情而坚定的望着他,嘴里轻轻道:“钟策哥哥。” “嗯。”他啄她翘翘的小鼻头。 “我好爱你啊!”她语声轻柔,声音在他双唇之下传来。 他顿了两秒,脸上浮现出大大的笑意,然后,双唇顺着鼻尖、人中,滑到她的双唇之上,然后声音微哑:“我也好爱你。” 说着,双唇相印,两人开始了缠绵而细致的,时间很长的陆上氧气循环练习。 小树袋熊的气味很清甜,还带着淡淡的奶味,大树精简直是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纠缠不休的尝了个遍。 良久良久,双唇分开,脸色绯红的齐湘把脸歪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结实修长的脖子,挂在他劲瘦细腰上的腿也没有放下来,呼吸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稳住。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模样,过了好久,她轻轻道:“钟策哥哥,我们去海边游泳吧。” 他“嗯”了一声,说:“你换了泳衣吗?” 海边沙滩上并没有给她换衣服的地方,所以先问她一句。 “哎呀,搞忘了,幸好你提醒了。”齐湘挠挠头。 “那我在外面等你。”他揉揉她的头,温柔的说道。 说着他将她放下来,就要开门出去等。 还没走到门边,就被齐湘拉住了手。 他回身,挑眉看她。 “不用出去啦,你背对着我就可以了,我很快的。”齐湘脸红红的说道。 她现在就是不想跟他分开嘛,就算是只隔着一道门也不想。 钟策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刻面向着墙壁,他身子贴在墙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向上,脸贴在手臂内侧靠在墙上。 墙面传来悠悠凉意,刚才,树袋熊挂在他身上,就是被他压在这个地方。 听着身后少女悉悉索索的换衣服的声音,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身后的无边风光。 手揣在裤兜里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根,他只能忍人所不能忍。 想起前世穿越到那些坑文小世界的情景,有一篇坑文的名字叫《重生军营小日子》,那篇文,他一穿过去,黑不隆冬的房间里;他赤果果着身体,正在跟一个女人进行不可描述之事,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前世直到重生前,他都没有真正的开过荤,所有的欲/望,全靠一只手解决,也是很心酸了。 第83章 盛夏之约(08) 虽然之前他穿的第一个坑文, 最终是跟齐湘化身的女主结了秦晋之好,有了夫妻之实,那也是在剧情进行了二十多年后。 可是一进第二个坑文, 就是那样刺激的场景, 他的不可说呆在一个黑暗之中不知道是谁的不可说之处, 确实是来得太陡了。 一空降还没来得及摔断腿, 猝不及防的就在高速路上飙, 很吓人的好不好。 好在开灯之后, 他发现身/下的女人, 样子是看起来妩媚多情版的齐湘,确认过面容, 是女主角无误,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然后关灯,兴高采烈、精力旺盛的进行刚才的未完之事。 那篇坑文,齐湘化身成叫齐霜的军嫂女主,跟她的老公——一名特种兵教官, 每天都要进行一些甜蜜蜜的军营日常,而他就是那个特种兵教官。 想起那篇坑文, 听着少女换衣服的声音,他简直有些扛不住。 那篇坑文很放飞, 两口子在一起, 进行过无数种、各式各样的放飞操作。齐霜在坑文里, 老是在那些时候, 对着教官骚话不断,简直是天天日日尽享花式军民鱼水情。 一想起那篇坑文,一想起那些浪到飞起的场景,钟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只能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 再忍忍,忍到齐湘长大就好了。 到时候,他要把那篇坑文的所有花式都再重温一遍。 靠着墙,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重生军营小日子》里那些浪到飞起的各种场景,他觉得,他今晚上回宿舍之后,又得辛苦他的五指姑娘了。 正心猿意马,身后的少女突然轻轻的靠过来,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轻声细语的问道:“钟策哥哥,你……你还好吧。” 等了好一会,他的大腿根子都扭青了,他才闷着个声音低低道:“还好!” 少女的脸隔着军服,轻轻的贴在他结实宽厚的背上。 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钟策哥哥,我会快点长大的。” 他咬着唇,过了好一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转过身来,摸了摸她全神贯注看着他的小脸,哑着个嗓子道:“嗯,快点长大。” 然后拉开门,将双手插在裤兜里,说:“走吧,我们去游泳。” 这时候还不到8点钟,天色也还算敞亮,他们来到海边,沙滩上有不少人在玩,海里也有不少的人在游泳,还挺热闹的。 齐湘还没有在大海里游过泳,一看洁白的细沙滩,清澈的海水,就想迫不及待的扑进大海的怀抱。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钟策做下水前的活动。 由于有了之前在河里的训练,下到大海里,她也没有感到害怕。 反正身边有一个游泳高手,她只管自在的在浅滩区游来游去。 相信经过这个暑假,她就能真正的学会游泳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白天在培训班画画,进步飞快。加上有钟策和苏小衍陪伴,每天两瓶酸奶下肚,透心凉啊心飞扬,小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了。 不过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六天的素描课上完,转眼就到了周日。 周末培训班也要放一天假,而过了这个周日,就是新学员们归队的日子,钟策也就没时间陪她了。 所以周末,她打算跟钟策哥哥好好的玩一天。 而苏小衍也会叫上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小哥哥,跟他们一起结伴玩儿。 他们决定上午先到风景区的梅花岭弄个野外烧烤,然后下午在海边游泳,晚上一起去唱歌。 齐湘可高兴了,除了游泳,其它两样她一样也没尝试过,当真是又好奇又兴奋。 周日一大早,她就醒了。等钟策哥哥来了之后,他们吃了早饭,就去找苏小衍。 干休所位于海院的生活区内,苏小衍的外婆他们年纪大了,分到的是一楼。 齐湘已经去过两回,所以熟门熟路。 苏小衍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虽然身体也还健硕,但是她在这边的时候,还是比较勤快的,会主动做饭做家务照顾老两口,所以外公外婆也特别疼爱她。 看到齐湘钟策过来,他们都很热情的招呼着外孙女的小伙伴,还拿出零食盒,叫他们快吃,真是把他们当六、七岁的小娃娃在哄。 零食盒分了几格,有糖、瓜子、花生,还有新鲜核桃。 齐湘喜欢吃新鲜核桃,跑到厨房洗了手,拿了个干净小碗。她拿夹子把壳夹了,把核桃仁剥了皮,给小衍的外公外婆剥了一小碗,叫他们吃,直把老两口乐得直夸好孩子。 等小衍刷了锅碗,三人就去市场上买烧烤要用的材料。 等他们买好东西回来时,苏小衍的邻居小哥哥凌飞宇已经到了,正在跟苏小衍的外公外婆唠嗑呢。 他父母也是外院的老师,跟苏小衍就住门对门,长得又瘦又高,戴个眼镜。 他的成绩非常好,去年考上了排名非常高的京门外国语学院,立志以后要当个外交官,也是非常的有理想了。 四个人互相介绍认识了之后,就开始整理食材,给烧烤的材料码味。除了常规的鸡翅啊,鸡腿啊,肉串啊之类的常规烧烤材料,还有诸如鱿鱼、虾子之类的海鲜。 当然,也少不了钟策之前提议的茄子、土豆、藕片、豆角、菜叶子之类的女生最爱。 四个人齐心协力将食材弄好,要烧烤的用具带好,就跟外公外婆挥手道别。 梅花岭就在卧龙滩风景区内,从海边过去不远就到了。 梅花岭半山的地方,有一片区域,挖了很多土坑,用砖垒起,就是梅花岭人气很高的烧烤区。每到周末假期,就有很多人带着材料过来露天烧烤。 在这里,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卖烤碳、柴火,出租架子、烤网,有时候来晚了,那些烧烤土坑就都被抢完了。 他们住得近,又起得早,虽说准备材料用了点时间,可是也才10点不到,离午饭时间还早着呢,所以人还不多。 他们租了个好位置,既能看山林美景,又能眺望不远处的碧蓝大海,微风轻轻拂过,当真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钟策野外生存能力很强,所以在野外生火烧炭的粗活就都交给他了。 他们决定先生个火堆,拿叉子烧烤鸡腿鸡翅啥的,等柴火成碳时,再用烤网架在土砖上,烤那些菜蔬。 火苗渐旺,四个人拿着叉子,伸到火上翻滚烧烤,不多时,嗞嗞冒油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等他们把美味的肉食吃得差不多,准备烤菜蔬时,周围的烧烤土坑就基本上满员了,后来者唯有守在一边,眼巴巴别的向着,等别人吃完收摊走人。 吃得心满意足,四人收拾了东西,将垃圾放到指定区域,就打算先回海院休息休息,下午再约着一起游泳。 下山时,他们看到有人在用仪器测量地形,苏小衍是个爱凑热闹的,立刻走过去,问别人这是在做什么呀? 两个测量员一看,哟,这么可爱的大眼睛少女过来问话,也非常的有交流的意愿。 他说政府要开发卧龙滩风景区,把它建设成海洋公园,很多地方要规划修建,所以就先开始测量。 苏小衍一听顿时稀奇了,海洋公园,她就知道香港有个海洋公园啊,难道以后这里修成海洋公园,也会有海豹海豚给大伙表演么? 于是在她的追问下,测量员也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这海洋公园,不但有各种各样跟海洋主题有关的各种展馆,还有娱乐购物的功能,还要修大酒店与海滨公寓。 四人听得直咋舌,这里以后不还得翻天啊,到时候众多游客涌入,到处都是玩耍之处,他们这些呆在海院的,怕不是要被羡慕死。 等道了谢,离开那两个热情的测绘员后,他们下山的路上,还在讨论这个事儿。 齐湘感叹道,要是以后能呆在海洋公园多好,这里的山水大海,真是很合她的胃口呢。 钟策说:“要是有钱,等公寓修好了,买一套公寓,就可以住在这里了。”齐湘好奇的问道:“钟策哥哥,你说,他们修了公寓,会拿来卖?” “肯定要卖啊,要留宿的可以住酒店。” 钟策说道。 前世他了解到齐澈报考了海院时,就查过海院的相关资料。 在前世他四十多岁的那个时候,海洋公园里的公寓已经卖到了很高的价格,连带着周围的房价都不低。 他心里在默默的想,如果公寓发售了,他一定要叫父母在这边买一套,以后不管是齐湘和他结婚后在这边相聚,还是双方父母过来休养度假,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跟海连的气候比起来,H省的夏季,真的是太炎热了;而齐湘家那边,又太潮湿了。 第84章 盛夏之约(09) 下午游泳, 四个人过得很开心。苏小衍和凌飞宇是海边长大的孩子,自然早就会游了,他们还举行了一下游泳比赛, 结果自然是钟策第一, 齐湘最后。 几人最后还在沙滩上堆城堡, 埋沙堆, 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等游完泳, 回到海院, 四个人都在苏小衍的外婆家吃的晚饭, 他们晚上要去唱歌,外公外婆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 不过看看钟策精悍的样子, 他们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从侧门出去,路过钟策常去的饭馆时, 突然馆子里有人叫“班长”。 钟策停下脚步一看,哟,是萧海晨和蓝小飞他们几个。 看到立在钟策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们的齐湘, 几个人互相碰碰胳膊,挤眉弄眼, 然后一起齐声对着齐湘响亮大叫:“嫂子好!” 那气势,把齐湘吓了一跳, 面红耳赤, 望着这一群人高马大、精悍挺拔、个个都高她一大截的军校学员, 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都不知道钟策哥哥跟他们说了些啥, 咋就成嫂子了,她还没成年啊! 钟策却似乎很满意,给齐湘介绍了一下班上的这几个学员,然后说道:“好了,你们快去吃饭,晚上回来跟你们聊。” 萧海晨特别高兴,这都带到海连来了,班长跟他的小女朋友感情是得有多深呐,真是太好了。 他问:“班长,你这打算跟嫂子去哪里玩啊?” 钟策说:“我带你们嫂子去唱歌,再见。” “再见再见,班长再见!嫂子再见!”几人纷纷道。 等他们进去,四人往前走时,苏小衍看着齐湘直笑。 齐湘又有些害羞,又觉得高兴,怎么钟策哥哥这么爱跟别人说他们的关系啊。 哎呀,嫂子,她都当嫂子了,有些奇怪又有些甜呢。 四人走啊走,拐到了一条大街上,这里要繁华热闹一些。 苏小衍熟门熟路,他们去的是一个叫金港湾的卡拉ok厅。 不同于后来的ktv,这时候的这种歌厅还没有包房。 进去之后,在那些艳俗的,五颜六色转动的镭射灯照射之下,是一个占地100多平米的大厅。 除却中间的一个五彩缤纷的、装饰得犹如联欢晚会的唱歌台,下面的空处摆满了一张张的桌子,然后是目前看起来还很港的pu人造革小沙发。 他们来得早,歌厅里坐的人还不多,不过已经有来得更早的人在台上拉开嗓子唱了。苏小衍很高兴,赶紧占据了靠前的一张台子,四人分据四个位置坐下。 服务员过来问他们要什么,苏小衍要了一扎果汁,然后就赶快翻开服务员递过来的歌本找歌。 齐湘还从来都没有进过歌厅,她听过的,就是有些家庭买来了家用卡拉ok机,接着音响,放得大大声的,然后老远都听得到的那种。 加上有些人唱得鬼哭狼嚎、声嘶力竭,拼着唱破音也要飙高音,往往谁家一唱卡拉ok,周围就是骂声一片。 她抬着头四处打量,稀奇的看着苏小衍在那里刷刷刷的写歌单,还问她:“齐湘你会唱什么,我帮你写。” 齐湘摸摸脸,说:“你先唱吧,我看你唱。”她还没在公众场合上过台子唱歌呢,有些怯场。 “我和她唱首《恋曲1990》,你写上吧。”钟策说道,这孩子有些胆怯了,没关系,他给她扎场子。 “好嘞,飞宇哥,你呢?” 苏小衍问道。 “流行歌我都可以,你喜欢哪首就写上去。”凌飞宇霸气的说道。 钟策在旁边微笑,这是妥妥的麦霸么? 写好歌单,苏小衍“刷”的撕下来,赶紧跑过去拿给服务员。 现在人少,轮台子的少,就能多唱几首,等人多了,要轮好久才能轮到。 前面来的那两张台已经唱了好几首了,所以,很快就轮到苏小衍上去大发神威了。 苏小衍第一首选的是《请跟我来》,这首歌她跟凌飞宇合唱。 她声音大,唱得很是陶醉,凌飞宇唱得很好,但却老是差点被她带歪。钟策暗暗捂着肚子,笑得肝疼,真是可惜她的大嗓门高音了。 轮到他们台子,第二首《酒干倘卖无》,苏小衍一个人掌控全场,又大又高又洪亮而毫不掩饰的声线,当真是差点把屋顶掀翻。 齐湘目瞪口呆,觉得她好有气势、霸气十足。 钟策和凌飞宇在台下简直笑得不行了,还得使劲鼓掌叫好以掩饰内心的纠结。 隔壁台子的人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也不自觉地跟着五指叉开鼓掌。 苏小衍唱完了,还得意洋洋的说一句“谢谢大家”,然后神采飞扬的下得台来。 回到位置上,苏小衍端起果汁一口闷,齐湘面带钦佩,说道“你真棒。” 她觉得,等会她跟钟策哥哥上去合唱,应该不会那么怯场了,看看人小衍那气势,那自信,她就是有她十分之一,都可以撑得住场子了。 轮到她和钟策上去唱时,她果然腿不发软、声不发颤,平平安安就唱完了一首歌,而且还唱得不错。 于是,在放下话筒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有了以后当麦霸的心思。 第二天,就是所有新学员正式归队的日子,所以一大早的,齐湘就被广播吵醒了。 那些已经归队的学员,自觉地就在各小队队长的带领下,训练、出操。 齐湘趴在窗户边,隔着一条河,就能看到学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喊着整齐的号子,在训练场上跑圈圈。 一大群一模一样的学员里,也不知道哪个是她的钟家哥哥。 她顿时有些羡慕苏小衍。 苏小衍外婆家位置好,离训练场那边近,能看得清楚多了。 想到今天钟策哥哥不能再陪她了,所以,看了一阵,她收拾好了,就自个儿去吃早饭了。 吃了早饭,她返回校内,去等苏小衍一起上课。 苏小衍刚刚吃好,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跟外公外婆告别之后,就带上画夹和用具,跟齐湘一起去培训班。 这周开始画色彩,所以她们还带上了水粉笔和水粉盒与颜料。 到了教室,老师已经摆好了静物,同样的,是让同学们先画着,然后摸个底。 齐湘的色彩同样很出色,苏小衍的色彩也不错,一到画色彩的时间,就是她重拾自信之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小衍邀请齐湘去她外婆家吃晚饭。 她说,外公外婆也喜欢她一起过去热闹,前面就一直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那么远来,住招待所不方便,叫苏小衍把她喊到家里去住。 她考虑到她跟钟策相处的时间有限,就没开这个口子。 现在学员归队,钟策也不能随便来找她了,所以她就邀请她去外婆家。 齐湘答应了,她一个人去吃餐馆也没意思,于是就豪气的跟小衍说,以后小衍的午饭,就由她来承包。 至于去她外婆那里跟小衍一起住,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就算钟策哥哥不好请假,也总是有机会来见她的呀,她舍不得错过任何机会呢。 吃了晚饭,两人在河边散步,绕到操场边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钟策,齐湘的心里还空落落的,唉,要是等钟家哥哥他们去集训,那就连在一个校园内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呀。 钟策这时候,正跟其它学员一起在收看《新闻联播》,然后要去教室上自习,上到9点半,然后回去洗漱熄灯睡觉。 不过想到齐湘也在校园里,他就觉得,连空气里都是甜的,心里很带劲。 熄灯之后,寝室里逐渐响起其它学员的呼噜声,他却睡不着,心里还在想着这些天跟齐湘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想着想着,他听到有床在发出摇动的声音。他留神一听,是萧海晨那小子。 这小子,呼吸有些粗,把床弄得有规律的摇啊摇的,就跟他前天晚上一个人在的时候,如出一辙。 这小子,这种时候,在劳动他的五指姑娘了…… 听着那声音,他难免也会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有心吼一句别摇床了,突然又想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于是就默不作声地在床上挺尸。 好不容易,萧海晨那边的动静消了,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里头,他又梦到了类似于坑文小世界《重生军营小日子》的情景。 这次一样的是很陡的剧情,宁静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森林海子里,他正光着个身子在仰泳,自由自在的像条鱼儿,倏忽来去。 突然,天上射下一道花瓣月光柱,一个只着轻纱的仙女在光柱里冉冉下降。 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突然就变成了一条大鱼,分明是齐湘模样的仙女一下子就骑到了大鱼的身上,身上的轻纱就如月光织成的一般,遇水变化为乌有。 仙女双腿夹着大鱼,轻轻的伏在它身上,轻声呢喃,叫它往水里去。 它便一头扎进海子里,而夹着它身子的仙女,就跟八爪鱼一样,裹在它身上,把它裹得紧紧的。 在水里,它突然又变回了原形,不着寸缕的跟同样不着寸缕的仙女在水下无缝对接,融为了一体。 在梦里,它被仙女骑着,快活自在的在水里驰骋,翻江倒海、直捣黄龙。 不知不觉的,窗外的路灯投射进来的朦胧影像里,他身上不可说的支起了一个高高的小帐篷。 正在梦里颠鸾倒凤,快活似神仙时,突然,一阵紧急的拉铃响起。 “夜间紧急拉练,艹,我艹……”被惊醒的学员们立刻翻身坐起,惊呼失声。 “特喵的,太变态了,回来第一天就整这,这是要搞死人了。”有学员嚷道。 第85章 军人使命(01) 钟策从美梦中惊醒, 心疼的不行了,这多好的梦啊,咋就被生生给打断了, 实力心疼啊。 不过第二秒, 他就无缝切换成紧急状态, 赶紧穿衣叠被打包, 两分钟齐活。好在夜间紧急拉练不许开灯, 不然他现在还支起的帐篷就要被曝光了。 其它学员叫归叫, 嚷归嚷, 但是同样的动作一点也不慢,三两下套好作训服, 赶紧把被子打包,把枪支、水壶、挎包背好, 蹬蹬蹬的就往楼下冲。 很快,操场上就按队按班整整齐齐站满了凌晨三点被突然惊醒的学员。 来得快的得到了队长赞许的目光,来得慢的,即使只慢了十多秒, 依旧是被狠狠的批评了一番。 最后,队长讲了一番话, 大手一挥,夜间50公里武装紧急拉练现在开始, 全员步行前往目的地。 齐湘早就被这阵仗惊醒了, 她爬起来, 扑到窗户边, 打开窗户伸着个脑袋使劲看。 河对面的操场上,路灯明亮。 就跟变戏法似的,几分钟内,操场靠主席台那一块,就站满了背着背包,扛着武器的学员们。 主席台前,队长哇啦哇啦的训话,她不太听得清楚。 不过很快,学员们就排成队列,跟长龙似的,一条条的往大门急行军的奔跑了出去。 她看看表,哎哟,这才三点过哪,钟策哥哥他们好辛苦…… 齐湘心里有些心疼,想到以后,他分到那些舰队,要在海面上巡航,远离陆地,连新鲜菜蔬都吃不到,岂不是更辛苦。 躺回床上,她也睡不着了,小小的脑瓜子里,开始思考起军人身上承担的职责与使命这个宏大的课题。 军人,意味着奉献、意味着牺牲。 而她,将会是一名光荣的、坚定不移地军嫂。 万家灯火里,她会用自己的柔情与坚韧,在他身后默默点亮一盏归家的灯。那就是爱的灯塔、心灵的港湾。 少女乱七八糟的想着,为自己感动了一番,正要朦朦胧胧的睡去,却被噼里啪啦的雨声给惊醒了。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奔到窗户边,将两扇窗户都推开,那豆大的雨水打得玻璃框子啪啪啪的。 看着雨夜路灯下,那一根根粗银线似的雨帘,少女的眉头皱得老高,差点拧成个“川字”。 天呐,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啊,偏偏在学员们夜间紧急拉练的时候倾泻而下,那钟家哥哥和他的战友,不就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个个都是武装负重几十公斤,在夜间急行军,本来就很辛苦了,这大雨一下,那是苦上加苦。 部队里,军官们怎么训练那些兵蛋子的尿性,她从小在那个环境下长大,多少都清楚一些。 这雨一下,那些教员只怕更加高兴了,非得把他们嘴里的小兔崽子们好好的收拾一番。 说不定还要格外加一些挑战项目,让他们在泥泞里,进行一些战术隐蔽,山地匍匐穿越封锁线的训练。 想想这样的场景,她就心疼的紧。 手紧紧的揪着胸口的睡衣,愁眉苦脸、茫皮茫眼、焦眉烂眼的,再也没有了睡意,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等天明时,雨渐渐止住,可是拉练的队员也没有回来。 也许……今天都不一定回来。 想起小时候,爸爸他们部队长途拉练,一走就是两个月,爸爸的胃病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的,到现在,爸爸的胃还有老毛病,不时要吃药才能缓解。 军人,是真的辛苦啊! 等她吃了早饭,顶着两个黑眼圈,蔫耷耷的去找苏小衍上课时,还把苏小衍给吓了一跳,直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她说了原委之后,她说:“嗐,我当什么事呢。这个紧急拉练吧,我打小可见得多了,这还是轻松的,等毕业参加演习,那才是真正的地狱般的磨练呢。” 看到齐湘圆瞪得双眼,她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啦,学员一届届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军人嘛,哪有不吃苦的。” 齐湘听了,心里还是闷闷的,既为钟家哥哥担心,又为他骄傲。 半夜起来,一晚上的急行军,加上后面哗啦啦的大雨,在雨中山地奔袭的学员们又累又饿又湿,又粘嗒嗒的。 好不容易,3个多小时的武装负重急行军暂时告一段落。 此刻,学员们都在一个废弃的养鸡场内修整。 铺满了灰尘的养鸡场,还有那多年的鸡粪味,以及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情况下,在累得倒头就睡的学员面前,都不算啥了。 大家睡得雷打都不醒,却一个个的被教员们喊醒了,按照计划,补充食物之后,还要继续拉练。 大家疲倦的坐在地上,掏出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就着军用水壶的冷水,一口一口的噎着。 钟策班上同宿舍的蔡理表情一直很痛苦,嘶啊嘶的。 这个蔡理,也是地方生考上来的,文化成绩还可以,就是体能和军事素质差了些。 当初坚持不下来,哭着闹着要退学,被劝了下来,现在勉强能跟上大家的进度,但也是钟策最操心的一个。 他问道:“蔡理,你怎么回事?” “班长,我的裤头卷边了,哎哟,皮都磨破了,走一步都疼。想着等会还要拉练,我这……” 旁边萧海晨笑骂:“你小子,那么胖,现在扯破蛋了啊。” 蔡理刚进校时,是个胖子,可是一年下来,那还能胖到哪去,时不时被别人嘲笑两句,也是很无奈,谁叫他体能和军事素质是垫底的呢。 这个萧海晨,有时候么,嘴巴挺不饶人的,可是除了班长,体能和军事素质就数他了,确实比不过。 钟策听了,说:“以后还是自己准备内裤吧,八一大裤头,平时穿穿也就算了,碰上拉练,也是够呛。”而且蔡理的腿也确实要粗胖一些,更容易绷腿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包塑料包的内裤,取出一条,递给他,说:“这是新的,洗过,还没穿过,你将就换一下。” “谢谢班长。”蔡理赶忙一把抓过,走到鸡场门边的角落,把裤子扒拉了换上了。 动了动,舒服多了。 还是班长人好,各方面都优异,当老大既能服众,又能为班上的学员考虑,要不是碰上这样的班长,当初他就铁了心的退学了。 没见隔壁那个班的班长么,部队生,整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经常把他们班的学员训得跟个孙子,练得跟个猴子,整得跟个狗子。 只可惜,干爽的内裤,再套上还是湿嗒嗒的作训服,很快也被浸湿了。 想到还要磨练不知多久,他就又愁眉苦脸的坐下,开始啃硬邦邦的压缩饼干。 等学员们补充食物完毕,稍作休整,他们又继续开始了在山地间的行军奔袭。 才下了雨,山地湿滑泥泞,萧海晨不小心滑了一跤,拧到了脚踝,开始还不觉得,跑着跑着,脚踝开始肿痛。 渐渐的,他就落到了后面。 可是,他是个好强的性子,到最后每走一步脚就钻心的疼,可是点着一条腿也得往前跑,不然给班上拉了后腿,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点跑了一阵,突然,他看到钟策回头跑到他身边,问:“脚怎么了?” “拧到了。”他说。 钟策问:“能坚持吗?” “能。”他立刻回到。 不能也能,不然又能怎样?教员和队长可不管你拧没拧到脚,用他们的话说,这就是战时,你就是腿断了,爬着也得给我追上队伍。 钟策走到他身边,从挎包里掏出一小瓶红花油,拉起他的裤管,给他擦了一些,按摩了几下,最后,一把把他的背囊和枪从他肩上拿下,说:“这个我先帮你拿,你注意跟上。实在不行了,我就跟教员报告。” 他任由他做着这些,心里对他累积起来的信服,终于达到了满值。 他才来时,心里多傲气啊。 可是随着一年的时间相处下来,渐渐的,他由一个对他很不服气的刺头,成了他得力的帮手,成了副班长。 钟老大,确实让人服气。 大家都是凡人血肉之躯,背囊和钢枪,可都不轻,他现在一个人拿双人份,要承担多一份的负重。 他捏捏拳头,绝不能给班上拖后腿,就是腿断了、死回去,他也不会掉队。 就这样,又急行了几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基础建设粗糙简陋的训练基地。 虽然条件跟军校远远不能相比,可是有水,可以洗澡啊。学员们感动得都想哭了。 从半夜淋雨湿透全身,又在养鸡场睡了几个小时,又在太阳下、泥泞山地里急行军了几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作训服都被他们熬干了,又浸了一身的汗水,有些汗味大的,衣服上都起盐碱子了,酸臭酸臭的。 这一大群人凑在一堆,那味道,真是跟养鸡场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大家都憋着劲儿,等着痛痛快快洗个澡呢。 就算洗完了,还要套上这一身汗臭臭的作训服,那也舒服得多。 所以,到了基地,解散之后,学员们嗷嗷叫着,纷纷冲向洗澡房,一个水龙头下挤上一堆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86章 军人使命(02) 直到第三天傍晚, 拉练的学员们才疲累不堪的回来。 可是一快到校区,他们就又抬头挺胸,精神抖擞地排着整齐的队伍, 拉着歌, 气势汹汹的直扑学校而来, 很有一股子磨砺之后的虎狼之势。 在一边监队的教员队长们满意不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身上又脏又臭, 吃了不少苦头, 好多学员的脚上的泡打得来跟袜子连在了一起, 血糊糊的,走一步路就钻心的疼。 可是他们高兴啊, 激动啊、眼放精光啊,终于回学校了! 太亲切了, 太感动了,又有舒适的床可睡,又有美味的大鱼大肉可以补充,这几天天天啃压缩饼干和罐头, 喝冷水,口里淡得出个鸟来, 胃都不好了 在拉练期间有多受苦受累,对归校的渴望就有多深。 军校苦归苦, 那伙食是开得真够好。 已经是开完饭的时间了, 他们仿佛能闻到校园食堂里飘出来的诱人的饭菜香。 口水!口水!!! 齐湘跟苏小衍饭后正在操场上溜达, 她听到苏小衍给她讲了一个激动人心的事儿, 正激动呢。 苏小衍告诉她,星辰海美术学院每年新生入学军训,都是由海军海防学院大三的学员担任教官。 算算时间,如果她明年能考上星辰海,就有可能碰上她的钟策哥哥担任教官。 齐湘一听,顿时激动得呲着牙直乐。 哎哟哎哟,如果她考上了星辰海,又碰到钟家哥哥直接当她那个班的教官,到时候军训那么长时间,那她岂不是天天都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想想就激动得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必须得考上星辰海,必须! 正激动着,老远就听到了震天响的拉歌声,歌声振林樾,惊飞鸟一片。 这阵仗,这气势,她看着苏小衍,问道:“难道是学员们拉练回来了。” 苏小衍点点头:“肯定呀,还用说。” 她一听,乐得就拉着苏小衍往校门那个方向跑。 苏小衍“唉唉,慢点,慢点,他们反正要过来的啊……”的嚷着,却被齐湘扯着风一样的跑。 快到校门口时,学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身泥浆的出现了。 他们意气风发,背着背包,扛着钢枪,衣衫褴褛,背上几乎被汗水浸透,黝黑的脸汗珠直滚,却仿佛穿着锃亮的铠甲的御林军,走在回皇城的青石大道上。 她和苏小衍站在路边,支起个脑袋张望着,一眼就看到了排头的钟策。 他看起来黑了、瘦了,可是涂满油彩的脸上,那股精悍的气势和狼一样锋利的眼神,却让他更有质感了。 可是看着他一身泥巴龙耸的,却又心疼万分。 唉,真不知他们这几天吃了多少苦啊。 钟策一眼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候的齐湘,黑黑的、涂满油彩的脸上顿时咧出了一口大白牙。 队伍里,他们班的学员自然是一阵羡慕嫉妒,钟老大真是……一回来就有温柔乡在旁边翘首企盼,美不死他。 他们也想要女朋友啊呜呜呜!他们也想有妹子在回来的路边等啊呜呜呜! 其它班上不知道他们关系的学员,一看路边站着两个可爱的小妹子,那个开心呀,唱歌唱得更大声了,音效陡然扩大了一倍,简直把跟队的教员队长吓了一跳。 咋啦咋啦,翻天啦! 最后,再看看路边的两个漂亮小姑娘,顿时明白了。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喵的,这群小兔崽子,见到小姑娘就跟吃了药似的…… 当时路过那些村庄,见到大爷大娘,怎么不见他们这么精神来着。 齐湘拉着苏小衍,在队伍旁边跟着,一直跟到不能去的管理区,才停下来。 钟策心里美滋滋的,怎么觉着像是家里的小媳妇儿在等待出征归来的良人呢。 所以咧着白牙的嘴,就没合拢过。要是被王韬看见了,肯定要觉得,他笑得特傻。 晚上,钟策借着上自习的时间,想法子偷偷来见了齐湘一面。 齐湘在窗户护栏上绑了一根手绢,代表她在房间里。绑两根代表她在苏小衍那儿。不绑代表她出军校了。 这个还是跟以前看的一个电影学的,是他们两个商量好的暗号。 齐湘心疼的看着他黑了瘦了的脸庞,拿起酸奶一个劲儿的要他喝,还买了好多零食叫他带回去加餐。 钟策就像看着自家疼人的小媳妇儿似的,一直乐得停不下来。 以前拉练回来,可没这个福利,这次拉练回来,可真甜啊,甜到心坎里去了。 他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于是抱着他的小媳妇儿,就那样望着她笑啊笑的。 齐湘觉得,钟策哥哥这次回来,怎么老是望着她傻乐,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齐湘。”他喊。 “嗯。” “齐湘。”又喊。 “哎……” “媳妇儿!”他再喊。 “咳,相公……”她笑眯眯望他笑,于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小情侣开始一起互望着傻乐。 最后,他把他的娇娇俏俏的小媳妇搂在怀里,亲密的摩擦着她白生生的小嫩脸,心里想,真好,有媳妇儿抱了,真好。 等以后结婚了,外出回来,还可以搂着媳妇睡,那就好得上天了。 齐湘在他耳边问:“钟策哥哥,我听小衍说,你们海院大三的学员,每年都要去美院帮着军训新生呢。” “欸,我倒没注意过,晚上我去打听打听。”他们进校后,就是新学员两个月的新兵训练期,被管得跟个狗似的,哪里知道学校这么多事啊 “嗯嗯,你要打听好啊,算起来,我要是考上了,正好是你们军训呢。”她想起这事就觉着高兴。 “嗯,一定打听。还有,明天开始,只要在学校,早上八点钟升旗,你来看吧。” 他也不能天天晚自习找机会溜出来。 现在大二了,他已经是升旗手了,每天走在护旗队的最前方,正好能乘这个机会,每天跟齐湘见上一面。 就算他要目不斜视,齐湘在路边目标那么明显,余光总能瞟一眼吧。 况且,知道她在看他,他心里也高兴。 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进行舢板横渡渤海的集训,要走十来天,可不得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吗。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齐湘吃了早饭,都要叫上小衍背着画板在路边等着钟策他们的升旗队出来。 每天的升旗,也是海院一大景,虽然没有天/安/门的升旗那么引人注目,但是在海院内部,每天都有院内的闲杂人等站在路边围观。 苏小衍在海院长大,倒不觉得稀奇,不过齐湘在这边的时间不多,她也就每天来陪她一起看。 老人小孩家属们在路边树下随意站着,齐湘总是拉着苏小衍,跟着队伍往前走动。 她的钟家哥哥真是太帅太威武了,她的内心简直是嗷嗷嗷的在叫嚣,恨不得当根小尾巴,长在他身上。 连着几天都这样,所以很快,护旗队的学员们都知道了,那两个路边上天天来看升旗的可爱的小姑娘,有一个是升旗手钟策的小女朋友。 然后,基本上整个学员队都知道,一班那个学院历届高考最高分,长得贼帅,体能与军事素质贼牛的班长的小女朋友,暑假来海院陪他看他了。 一时间,钟策成了新学员队最羡慕嫉妒恨的人。 最后,连他们队的教员都有所耳闻,把钟策叫过去问话。 对于钟策这个学员,教员、队长甚至院长都在背后都赞不绝口,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这样的好苗子,是有机会留校的。 所以,作为他的直接教员,本着爱才惜才的心理,他不希望钟策在任何问题上栽跟斗。 钟策很清楚部队与学院的政策,他怎么会犯原则性的错误呢? 部队、学院是不允许士兵与学员在驻地恋爱,那是怕这个口子开了,引起驻地与周围群众百姓的纠纷。 但是学院也有规定,来校之前谈的女朋友,是不允许分手的,就怕闹出矛盾和问题来。 他可不是在驻地找当地姑娘恋爱,他和齐湘早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家里面,他也早就跟父母讲过了。 碍于齐湘还没成年,齐家这边没有明面上说出来,但是齐家夫妇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你知我知不可说。 况且,他老早就告诉妈妈,跟邓妈妈以后打电话,要把明年暑假订婚这个事儿先透个底,等齐湘高考分数出来,就上门提亲,来个双喜临门。 所以他就大大方方的把情况跟教员说了。 不过他很滑头,说两人从小在部队青梅竹马,两边妈妈就私自定了娃娃亲。 还说现在双方父母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等明年暑假,他们就要订婚。 第87章 军人使命(03) 教员听了, 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啊,媳妇儿从小抓起。成, 明年暑假, 就算调休, 也给你把订婚的时间给挪出来。” 只要没违反规定, 还是双方父母早就认可的婚事, 这对于学员和未来留校苗子的稳定, 也是个好事。 说实在的, 在舰艇上带过那么多兵,又教过这么多的学员, 钟策从各个方面来说,真的是他带过的, 最优秀的学员了。 得到教员的官方盖章认证,钟策简直是三伏天喝冰水,透心凉,冰冰爽! 连明年订婚的时间都有着落了, 他一定要跟她来个订婚蜜月游。 齐湘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 每天看帅气的钟家哥哥升旗,然后画画、速写、画画、溜达, 等待偶遇,夜里开始想念钟策。 钟策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 每天升旗被自家小媳妇儿看, 然后训练、学习、训练、学习, 制造偶遇, 夜里开始想念齐湘。 在又甜又煎熬的等待中, 又经历了一个美好的周末之后,苦日子来了。 新学员们开始了每个大一暑假都要进行的无动力舢板横渡渤海海峡,往返几百海里,全靠人工划桨,为期半个多月。 带上淡水与食物,白天,他们在炎炎烈日下齐心协力,滑动浆板,与大海的风浪搏击,还要进行许多海上的科目训练。 晚上,就在荒岛上露宿,野外生存。 到了其它半岛,他们还跟兄弟海校联谊,互相交流观摩学习。 等他们圆满完成集训,从海上划桨返回时,已是8月10来号了,钟策的19岁生日,是在与大海的风浪搏击中渡过的,直把齐湘遗憾得不得了。 想起去年钟家哥哥的生日,那甜蜜的一幕,她在心里暗想,明年钟家哥哥满20岁生日,她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他。 想起他那些难受而不得不忍受的时刻,她心里暗暗想到,到时候,她一定不会再让他难受了,她会送他一个永生难忘的20岁生日礼物。 她好爱他呀,真的爱到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了,惟愿跟他永恒一体。 时间过得飞飞快,齐湘45天的暑期培训班,转眼就结束了,而时间,已经到了8月下旬。 而钟策他们集训完后,倒是轻松一些了。 因为一来,他们的暑期集训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钟策他们顺利升级为大二学员。 二来,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新学员前来开学报道的日子,学校里要忙着准备新学员们报道的事情。 所以,这个星期,是他们难得的有比较清闲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只要给教员请假,也可以外出。 钟策想着这一路齐湘要自己回去,太不放心了,他好歹要把她送到京门,送她上火车。 到了S省,齐湘也在那个火车站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熟门熟路的,到时候直接坐客车回去就行了。 他去跟教员请假,把情况说明了。 考虑到他的小女朋友一人回去,确实路途遥远,而且京门作为首都,火车站情况尤其复杂,加之钟策之前也攒了不少的假期,所以就批了他几天假。 听到钟策请了假,能把自己送到京门,齐湘也很高兴。 其实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是不怕的,毕竟她也算是走南闯北了。不过有钟策陪她,她又能跟他多呆几天了。 还没到暑假开学高峰,这个时间段,火车票还是比较好买的。 跟苏小衍依依惜别,两人约定好以后要经常通信,她就跟钟策坐上了开往京门的火车。 到了京门,钟策打算去找王韬玩一天。 王韬这个暑假没回家,他在京门鼓捣着拍一个什么纪录片,他已经电话跟他联系过,他能提前帮订到火车卧铺票,所以他们下车后,就直奔王韬所在的电影学院。 他们是下午的火车,过了一夜,到达京门,也才早上7、8点钟。 等他们赶到京门电影学院,找到王韬的宿舍时,他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被叫醒,打开门,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两个坐了一夜火车,还精精神神的两个人,他一下就清醒了。 “我靠,钟老大,你又帅了,你居然又更帅了!”他夸张的叫着。 看看自己的肥肚腩,喵哦,他又胖了。 这对比,真是让人不想活了。 然而,很快,他又扑了过去,给了钟老大一个结实而热情的拥抱,敲着他的胸肌骂道:“靠,你这身肉可真硬,气死我了。” 他俩站一起,是一黑一白、一瘦一胖、一高一矮、一帅一……,呸呸呸,他也不丑的啊! 齐湘在旁边抿着嘴直乐,王韬立刻把钟老大丢一边,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张开双臂扑过去,说:“哎哟,齐妹妹,可想死我了,来,抱抱。” 没等他扑过去,就被钟策一把拎过去,转了个圈,又回到了钟老大宽厚结实的怀里,给了他一个透不过气来的拥抱。 他挣扎着冒出头,嚷嚷要窒息了,钟策才放了他,轻轻的擂了一下他快比得上女生胸部的肥肉,说:“这个时候,才爬起来。” “哪能跟你军校生比啊,我这不熬夜了么,现在完全是日夜颠倒啊。”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齐湘从后背拿出豆浆油条,说:“瞧,给你带的早餐。” “唉唉,还是齐妹妹好,我叛变了,钟老大。”他接过豆浆油条,招呼着他们俩坐。 两人打量着这所大名鼎鼎电影学院的宿舍,心里不由感叹道:真是个猪窝啊! 当钟策买了到京门的车票后,就给王韬打电话确定了时间,而王韬已经找人帮齐湘订好了回S省的火车卧铺票。 他还找了女生宿舍没回去的同学,让齐湘晚上可以去女生宿舍住一晚,而钟老大就在他的宿舍挤一挤。 吃了早饭,收拾之后,王韬带钟策他们去玩。 京门身为首都,景点众多,但是暑期来京旅游的游客也特别多,所以王韬带他们去了人相对少点的郊区旅游点。 这一路上,当然少不了王韬发挥他的专业,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王韬还说,他在筹备一个个人摄影展,定好在今年国庆节的某美术馆展出,还邀请钟老大有时间来看。 钟策国庆节,估计也放不了假,所以只能到时候再说。 齐湘听了好生羡慕,星辰海也有美术展览馆,听说平时要办不少的展览。 不过暑期,那个展馆关闭的,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展览呢。 王韬说,展览上,他也会放一些去年的沿海之旅的照片,其中就有齐湘他们的,到时候会出一本摄影展书籍,给他们一人留一本。 齐湘一听,顿时欢喜得不得了,她马上问,王韬喜不喜欢吃去年收到的香肠,听他说好喜欢吃,顿时打定主意,过年还要再给他寄香肠。 下午游完景区,王韬说,要带他们见识见识京门的别样生活,然后,就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摇滚乐队。 那是在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库房里,几个摇滚青年正在工厂仓库的空地上排练。 他们有的长发飘飘,穿着牛仔裤,脚蹬着大头马丁靴;有剃着个光头,穿着大花裤衩,套着个拖鞋的;也有穿着老式肥大军裤,挽着个裤管,套着双解放鞋的。 不过无一例外的,他们胸前都吊着一样饰品,都穿着个大T恤,上面有些涂鸦,一看还是直接拿水粉画上的。 最搞笑的,是有个小伙子,头上挑染了一个很潮的颜色,仔细一看,也是拿水粉涂上去的。 王韬跟他们解释:“我在拍一个摇滚青年的纪录片,这段时间都跟这些哥们混一块儿。” 那些正在排练的青年,抬头瞄一眼他们,也没搭理,自顾自的在那儿练习,倒是有个穿短袖海魂衫,自己加工的破洞牛仔裤的女孩跑过来,跟王韬打招呼。 王韬今天没带摄像机,他跟那个女孩说,今天陪高中同学玩,带他们来看看乐队演奏。 女孩看看钟策和齐湘,一个是帅气挺拔凌厉的高个男生,一个是白嫩娇俏的可爱少女,打趣道:“哟,你可真给你们同学拉低外貌水平的。” 王韬也不生气,问道:“兰姐,赵哥他们又排新歌哪?” “嗯,红兵写了首新歌,正在练习哪。” 在仓库的空地上,鼓手、贝斯手、吉他手、键盘手都在那里跟着一个长头发的人嘀咕着啥,讲了一会,他们又开始练习起来。 “咚哧咚哧咚哧,”鼓一敲,其他乐手也开始弹起乐器来,顿时,整个仓库立刻就充斥着巨大而喧嚣的金属乐声。 齐湘立刻被这激烈的音乐影响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这个音乐砰砰砰的跳起来,身上的血液都兴奋了起来。 那个长头发的看样子是个主唱,他弹着吉他,放开沙哑的嗓子,唱着那首听起来很有些爆发力的歌曲。 可是,喧嚣了一会,乐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就像瀑布奔流落下,到了深潭里,一下就缓和了。 不过很快,节奏又激越高亢起来。 齐湘听得血脉贲张,她本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听见这种重金属摇滚乐,怎么会这么激动。 她突然觉得,弹着吉他放肆的歌唱,好像是一件很爽的事儿。 钟策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看见齐湘那张兴奋的小脸,入迷的看着吉他手的吉他,捅了捅她。 她满眼星光的看着他,踮着脚尖在他耳边说:“钟策哥哥,我也好想学吉他。” 他摸摸她的头,俯身在她耳边说:“成啊,以后我教你。” “欸,你也会吉他?”齐湘诧异了。 “还有一年时间,我学了教你。”他笑,军校也有很多兴趣小组,学吉他的也有,他本来没想过要去学,既然齐湘喜欢,那他就先学了以后教他。 “好啊好啊!”齐湘很高兴,她更加期待以后去海连上大学了。 第88章 匆匆那年(01) 火车开始鸣笛, 开往S省的火车即将开动,齐湘推着钟策,让他快下车。 送她进站, 上车, 帮她放好行李, 打量周围环境和同车旅客, 然后对着她交代又交代, 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钟策完全就是化身成了袋鼠妈妈。 齐湘虽然很感动, 也很舍不得他,可是不能让他跟着她的车又走了呀。 送了她, 他还得坐去海连的车,赶回海院销假呢。 钟策等到最后一分钟, 又狠狠的抱了她一下,才依依不舍的跳下车门。 等列车启动,他还追着火车,跟着跑了好远。 齐湘在窗户边, 使劲跟他挥手道别,等他的身影远去, 成了个小点点,才缩回身子。 然后, 她躺在自己的铺位上, 头枕在脑后, 慢慢的回味着这个暑假的点点滴滴。 窗外的风景掠过, 风从窗户外扑进来,一点都不觉得闷热。 她想起昨晚上,王韬后来请他们和乐队成员吃饭。 饭后,他们三人跟着乐队,一起去一个专门接待外宾的大饭店,那里有个挺大的歌舞厅,经常有很多摇滚青年的乐队在那里演出。 这一去,真是大大的开了眼界,各种各样又潮又酷、桀骜不驯的摇滚青年们,在台子上表演着各自乐队的曲目。 原来,摇滚也不是她认为的光是狂闹喧嚣的重金属风格,也有低吟浅唱的。 有一个乐队的曲子她就特别喜欢。 那是一个个子瘦瘦,留着个小平头,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弹着吉他的主唱唱的。 她现在脑子里还回想着前面的那几句旋律: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相互微笑 搂搂抱抱这样就好 ……① 她觉得这首歌简直唱出了她的心声,同时,她也对这些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充满了极大的热情与好奇。 她还记得,台下那么多的观众,跟着台上煽动性十足的乐手,一起疯狂的呐喊,歌唱,那场面,太令人激动了。 她觉着,在卡拉OK的歌厅唱歌,跟乐队现场演奏的形式相比,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哎呀,如果小衍当时也在,一定吼得比谁都大声。 她觉得,自己面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等上了大学,她也能跟王韬一样,到处走走看看,了解更多更稀奇的新事物。 对于大学的生活,她现在简直是无限向往了。 她完全不知道,她昨天在现场看到的,有好多是90年代后来大名鼎鼎的摇滚界新势力,是中国摇滚的开启者、奠基者与成就者。 回家之后,没多久就开校了,她那颗开始波浪线一般销魂舞动的心,也不得不暂时拉扯成了直线。 未来那么美好的生活,前提都是建立在考上大学的基础之上的,她很快就收了心思,投入到最后一年紧张而忙碌的高三毕业班生活。 按部就班的,很快,一学期又过去了。 但是令她晴天霹雳的,是钟策今年寒假不放假……不放假! 说是安排一部分优秀学员下基层连队锻炼。 头一次,她在心里哀叹:钟策哥哥你别那么优秀,普通点成不啊?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姐姐齐宁在离家一年半之后,这个寒假要回来了。 而且,她还带了个男朋友一起回来过年。 男朋友! 不是曾虎林!!! 这个消息就足够齐湘吃惊了。 去年过年,齐宁只有10天年假,路途遥远,加上才去了半年,所以也没有回来。 最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她去曾家守株待兔等曾虎林了。 她是个妹妹,又没成年,也不好具体问姐姐谈朋友的事儿,反正是知道他们见过面了。 她还以为,以姐姐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性子和长相,加上两人青梅竹马的背景,姐姐跟虎林哥哥应该是会逐步确立情侣关系。 谁知道,姐姐这次打电话来,说男朋友叫什么什么江洲。 接到这个电话,邓秀把事儿一说,全家都目瞪口呆。 平时打电话,她也没说到感情上的事儿,也就是讲讲工作啊,学习啊,薪酬之类的事儿。 这突然就有个男朋友了。 还突然就回来一起过年了了。 还不是他们以为的曾家老三!!! 不过诧异归诧异,邓秀还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等着客人上门。 虽然在一起老吵嘴,可是现在一年半没见了,齐宁现在又能干、又上进,邓秀也还是挺挂念她的。 齐湘也很兴奋啊,离开一年半,她跟姐姐只能通信、电话,有时候也特别想念她。 盼啊盼啊,大年二十八那天,姐姐带着她的男朋友江洲,直接坐飞机到省会,再打了个的回来了。 早就在巷子口等待的齐湘,看到一辆蓝色的A牌出租车停在巷口,姐姐摇下车窗跟她挥手。 车门另外一边下来一个看起来很绅士的男士,绕到姐姐这边,帮她打开车门,还用手护住车顶。 然后姐姐穿着一身漂亮又极具质感的衣服,伸出一双穿着长靴的腿,就像她看到的欧美电影里,那些高贵的女士一样,款款下车了。 齐湘目瞪口呆,一个成语突然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那就是姐姐“衣锦还乡”了。 姐姐叫她喊人,她乖乖的喊了声“江哥哥好,”马上就被塞了一个大红包。等进了家门,邓秀则热情的招呼着远道回来的姐姐和江洲,然后她和齐爸爸都特别好奇的打量着江洲。 这个江洲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高高大大,还挺健壮的。 脸型偏窄、轮廓分明,一双眼睛看起来热情、明朗,竟然还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纯粹的光芒。 这个人的样貌,看着就不由让人心生好感。接下来的接触,更是令人感觉到他十分的有教养与礼貌。 最后,他送了邓秀一根丝巾,送了齐安贤一块很漂亮的机械手表。 而齐湘,则得到了一套240色的外国牌子的彩铅,直接把她给吓呆了。 240色…… 她小时候用12色的,学美术后,买的24色的,连36色的都没舍得买。 她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240色的彩铅。 顿时,她觉得,自己是从一口小井跳到了池塘里的青蛙,世界,果然还是太大太奇妙了。 而且,那个盒子和包装,看起来,内敛又高档,那个外文牌子,她也拼不出来啊。 江洲对他们家也很好奇,对他们家的土灶、天井和悬挂在房梁上的腊肉香肠尤其好奇。 不过他的普通话不太流利,听起来总有点拗口,不过想到,齐宁跟他是在缙江认识的,如果他是那边的人,说普通话说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晚上,齐宁过来跟齐湘睡,悄悄告诉她,江洲送妈妈的那根丝巾和送她的彩铅,都是国外名牌,价值上千元的,而送爸爸的那只瑞士表,则是价值几万元。 齐湘又被吓了一跳,连说“怎么可能”,她买的彩铅几元一盒,按照倍数相乘,再附加一些品牌价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上千元啊。 她那一盒彩铅,就要值爸爸妈妈几个月的工资了么? 最后她问齐宁,江洲家里是不是沿海开工厂的啊,不然怎么那么有钱。 姐姐笑眯眯的告诉她,江洲祖籍在浙省温市,轮到他,已经是意国华裔三代了,家里在意国有很多生意。 他们能够认识,是因为女老板跟江家在业务上有来往。 现在她要和江家合伙,在国内做几个意国奢侈品牌的代理。 江家为了锻炼小儿子江洲,让他跟女老板一起回国考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齐宁和他相识了。 很快,江洲就被齐宁的开朗大方见面熟的性格和明丽大气又文青的长相所吸引。 加之齐宁正在学意大利语,他就顺利成章的成了她的辅导老师。 一来二去,两个人互相吸引,在江洲热烈直白的追求中,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齐湘听着他们的事,像听着小说一样,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虎林哥哥呢,去年过年,你不是去曾家了吗?后来和虎林哥哥怎么样了啊?” 不问清楚她心里憋着个疑问,简直无法安睡,再说了妈妈还等着她打小报告呢。 齐宁的表情有些不开心,说:“他啊,他说他喜欢他们部队医院的一个女护士,我能怎么办啊。后来我也想通了呗,他喜欢别人,我缠着也没意思吧,所以就没跟他联系了。谁想到后来遇到江洲了,他这么好,我这是因祸得福。” “哦。”齐宁放心了。 只要姐姐不是一边喜欢着虎林哥哥,一边又看江洲家里有钱就脚踏两只船,那她就可以给妈妈说了,免得妈妈心里有疙瘩。 第89章 匆匆那年(02) 齐家家教还是比较严的, 尤其跟曾家,以前也是来往得比较亲密的老乡战友,并不希望儿女之间有什么破烂事儿夹缠不清。 不过她想到去年姐姐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 没有亲人相聚, 又失了恋, 一定过得不好, 于是她心疼的问道:“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唉, 就是天天想起想起就哭呗。不过长痛不如短痛, 过年后, 业务忙起来,也就慢慢的淡了。后来没多久, 就碰到你江哥了,说起来, 缘分其实很奇妙。” 说着,她笑眯眯的:“你暑假去海连,钟老大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啊?” 齐湘脸有些红,但是姐姐都愿意跟她谈耍朋友的事情了, 就是不把她再当个啥也不懂的小孩子了,说明姐姐认为她长大了。 于是, 她老老实实的说:“不是,是那次我们去夏海市, 干休所外面不是有个白沙滩吗?那天他满十八岁, 饭后我们去散步, 他在海边, 就跟我表白了。” “哟,居然隐藏得这么深,我居然没看出来,这个钟老大真够可以的,居然那么早就对我妹妹有企图了。” 说着她拍拍齐湘的肩膀,“以后他要敢对你不好,跟我说,姐给你撑腰。” 齐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会的,他对我最好了。” 齐宁啧啧几声,然后叮嘱齐湘,不要把礼物的实际价格跟爸爸妈妈说。 爸爸他们是老派作风,东西好,只管用就是了,要是知道了价格,那肯定不愿意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到时候弄得大家尴尬就不好了。 齐湘连声答应,她也不愿意父母有心理负担。 尤其是爸爸手上那块表,都可以买她们家这套小木楼了。爸爸要知道了,肯定不会要这块表,他可不是把一栋房子戴在手上的性格。 姐姐要告诉她价格,估计也有点锦衣夜行的心理吧,她以前学着喝个菊花茶,都要炫耀一下。现在能为了父母的心理,不把礼物的贵重说给他们听,姐姐也是越来越懂事了。 她让姐姐放心,反正她打小老实,是个闷葫芦,不用担心她会给父母讲。 两姐妹说了许久的话,后来齐湘想起了什么,跑到书柜边,把王韬寄给她的那本摄影集拿给姐姐看。 姐姐翻着翻着,居然翻到了几张自己的人物摄影,顿时美的不行了,强烈表示这本摄影集她要带走,齐湘爽快的答应了。 反正钟策那边还有一本,到时候她嫁给钟策哥哥,家里有一本就够了。 愉快的寒假晃眼就过去了,开校没多久,转眼就是陆陆续续的美术专业考试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齐湘要参加的专业考试就有三场。一场是星辰海美术学院的校考,一个是央美的校考,一个是美术专业联考。 她觉得,万一要是考不上星辰海特别俏、要求特别高的雕塑专业,能考上央美的普通专业也不错。 去了一趟京门,她对大都市的繁华热闹有了新的认识,挺喜欢那里的。 再说了,京门离海连也不算远,一个晚上的火车,也方便她去看钟策。 专业联考的话,是最后一道保险绳,万一她倒霉到家了,前两个都没考上,那总得走一个大学吧,反正不去羽市就行了。 好在三场考试,虽然时间都不相同,但是都是在S省省会的不同学校举行。 韩老师的画室里,包括他们班上的李夏和王司沅,还有其他几位参加专业考试的同学,所以大家都是结伴而去,结伴而回。 三场专业考试考完,齐湘就陷入了日夜纠结的盼望中。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三场考试都发挥得不错,分数应该没什么问题,一方面又担心,万一自己的作品风格不被阅卷老师喜欢,达不到她的心理预期,那可怎么办。 患得患失中,专业考试的分数陆陆续续都出来了。 最先拿到的,是专业联考的分数,三科成绩,总分300,她考了295分,已经是韩老师画室里的历年之最了。 顿时,齐湘在画室里再次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去年,画室的大师兄秦晖参加专业考试,没有考上几大美院,后来走的是一个师范大学的艺术系,而他的专业联考分数是278分,平均分在90分以上。 齐湘这次,直接就是平均分98分以上,画室里,看样子以后是没有谁可以超越了。 李夏和王司沅的分数,在270分左右,也还算可以,他们纷纷给齐湘道喜,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王司沅都跟她说了几句。 接下来,是央美的分数,央美专业考四门,总分400,她总分考了388分,又把画室的人给惊呆了。 388分,我去,均分97啊,这可是央美啊啊啊啊,画室里连韩老师都要发狂了。 齐湘的文化成绩还不错,现在期中期末考,在班上都是保持在12名上下,这分数,在广大以文化课拖后腿的美术考生中间,那是导弹一般的存在。 只要不出意外,正常发挥,齐湘将会是他画室里,唯一一个考上央美的孩子。 招牌,招牌啊! 韩老师双眼放光,这孩子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跟她一起参加今年专业考试的同学已经无语了,而她在她的师弟师妹们眼中,已经是逆天一般的存在了。 星辰海的考试结果是在最后一个姗姗来迟。 而且恰好是在她18岁生日那天。 四门专业总分400,齐湘考了395分。简直是天赐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这一次,画室的师兄弟们已经不激动了,他们听了之后,揉揉脸,觉得自己可以洗洗睡了。 韩老师他们都建议她走央美好了,虽然她星辰海的分数高得吓人,不过国内几大美院中,央美才是神一般的存在。 齐湘谢了大家的好意,说自己会好好斟酌的,不过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是非走星辰海不可了。 央美再好,再神,也挡不住她钟家哥哥在海连啊。它只能做个备胎啊。 哥哥在哪里,她就在那里,这一点初心,从没变过。 接下来,她四处报喜,也给苏小衍打了电话,请她把这个好消息直接转告给钟家哥哥。 毕竟写信要在路上耽搁好几天,哪里比得上托人带话那么快呢。 苏小衍一听,直接晕了,她也报了星辰海,考了368分,主要是素描80多分拖了点后腿,但是也已经很满意了。 没想到,好朋友齐湘居然考了395分,均分98以上,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当即表示,以后一定要抱紧她的粗大腿,她这分数,文化课发挥正常,雕塑系是稳走了。 雕塑系在星辰海也是神一般存在的专业啊,隔一年招一批,一批招5个,每个学生都能有一个老师带,简直是美院的亲生女,嗷嗷嗷! 就这样,在兴奋的,充满了能量的等待中,7月终于降临,7号也终于来临。 属于齐湘的高考,正式来临了。 齐湘是那种大场合反而发挥得更好的孩子。 几场考试下来,除了数学那一科,她都自我感觉良好。 而且就算她的数学不行,她也是认认真真的答完了自己能答的每一道题,还反复检查,直到交卷铃声响起才交卷。 说起来,在美术类艺术院校招生里,美术考生的数学是不计入文化课总分的,所以,有些美术考生在数学卷子发下来的30分钟里,随便填些选择题答案,30分钟时间一到,就交了卷子潇洒离开考场,搞得其它考生纷纷侧目。 齐湘不这样,她觉得一生就一次高考,就算不计分,自己也得对得起自己这十二年的苦读,所以并没有像其它美术考生那样提前交卷。 她想起在海连培训班听到的一件惨案。 某年某考生觉着数学不计入成绩,三十分钟到了,直接交了一张白卷,得了个零分。 后来他专业课文化课都过了,却没有被任何一所院校录取,因为,不计入成绩是一回事,但是你考个0分,那别人也不会录取你的。 这是一种态度问题之外的潜规则,也是一个惨痛的前车之鉴。 所以,在培训班时,老师们可是把这个惨案拿出来说了好几次,叫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 火热7月,三天高考终于完了,齐湘收拾了包袱回到云山家里,就开始数着指头,日夜盼望钟策的到来。 他说了,教员是答应给他调假期的,他之前攒了那么多假期,加上寒假下连队,没放假。现在轮到其他学员下连队,他就可以有一个比较长的暑假了。 邓秀很忙碌,她跟江翠柳早就沟通好了,知道这个暑假,钟老大要正式上他家来提亲了。 到时候,钟家夫妇,两个孩子都要过来,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算是正式的把两个孩子的事儿定下来。 第90章 甜蜜订婚(01) 虽然对这个事, 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有时候,邓秀的心里还是有些恍惚。 怎么老二就到了可以订婚的年纪了? 明明感觉她还是个孩子啊! 想起她小时候, 自己脾气不好, 又闲不下来, 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做各种各样的事儿。 她还不到一岁的时候, 自己因为忙, 就把她自个儿丢在堂屋廊上, 后来还差点被淹死和走丢, 心里就有些自责。 自己都没有好好的陪着孩子,没有好好的耐心教育她们, 她们就一个个的长大了,就一个个的离开她的身边了。 她有时候做着事儿, 就会发一下呆。 她在想,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不会像过去那样,一天到晚瞎忙了, 她会抽出时间,陪着她们慢慢的长大。 钟家一家四口人, 是在7月20号到达云山的。 这次,齐安贤、邓秀一家三口, 是亲自到客运站去等的。 等县城的车摇摇摆摆的到达时, 眼尖的齐湘老远就看到了车窗边, 支着半个脑袋往这边看的身影, 顿时激动得跳起来大叫,使劲的挥手。 三个人跟着客车进了站,等钟淮国率先下车来,守在一边的齐安贤立刻激动的走上去,跟老战友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捶着背,“老伙计,老伙计”的叫着。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9年没见过面了,现在,都已经是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了。这次重逢,又是为了儿女的喜事,能不激动吗。 齐湘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伸了伸舌头,她这辈子还没见过爸爸这么激动的模样呢。 跟着是有些瘦弱的江翠柳空着一双手下来了。 邓秀马上过去拉着她,两个人这段时间电话聊得特别多,感慨着逝水流年,感慨着一双小儿女的情缘。 这次见面,身体一向不太好的江翠柳,愿意在盛夏时节,走那么远的路程过来,足见她对齐湘和这次订婚的重视。 齐湘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激动的父母辈,然后,一双清凌凌的黑眼睛很快就钉在了背着背包、拎着提包的钟策身上。 双方父母面前,她就表现得矜持内敛多了,只管望着钟策乐呵呵的笑。 他们已经有整整一年时间没见面了,365天,没有一天不想念,没有一天不思念。 钟策看着面前的俏生生的齐湘,脸上酒窝浮现,双眼亮得惊人。 盛夏的明媚阳光下,少女穿着一身质感、剪裁、款式看起来都非常好的薄荷绿连衣裙,伶仃的细腰不堪一握。 她骨架纤细,四肢细长,却有着匀称滑嫩、饱满白皙的肌肤。风儿一吹,裙裾飘扬,艳阳之下,衬得她仿佛在发光。 她望着他,笑盈盈的眉眼,黑润润的瞳仁,粉嫩嫩的双唇,仿佛每一个地方都在绽放着对他的诱惑。 好想把她搂在怀里,揉进身体里啊,他的心跳得特别快,血液在全身奔流。 跟在大家身后的钟略,拎着两个包包,下得车来,左看看,右望望。 两家人,爸爸个跟齐叔叔在那边激动拥抱互捶,妈妈跟邓妈妈在那里手拉着手亲切交谈。 而这次大家齐聚云山的两个主角,哥哥跟齐湘姐姐,站在那里,我望着你,你望着我的,只管傻笑。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那个在女生面前一向以高冷傲气著称的风云哥哥,有一天会笑得跟个200斤的傻子似的,他简直没眼看了。 钟策望着自家美若天仙的小媳妇儿傻笑了一阵,终于忍不住上前,牵起了小媳妇儿的又白又嫩的小手。 齐湘顿时脸红了起来,唉唉,这可是双方父母都在场的大庭广众之下欸,哥哥你这样是不是太大胆啦…… 她挣了几下,想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却被钟策攥得紧紧的,根本一点都抽不出来。 她心虚的抬头看四周,顿时心一惊,双方父母、四双眼睛,都直愣愣的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齐安贤已经从跟钟淮国激动的互捶中停了下来,看着自家小女儿的手被钟家老大给攥得紧紧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唉唉,自家辛苦养大的白菜,快要被猪拱了啊。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 钟淮国看着一对小女儿的神情,看着自家儿子强势的表现,老怀不仅大慰:哎哟,自家养的猪真是快出栏了,眼看着就要学会拱白菜了,真是代代薪火传承永不灭啊。 邓秀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呼着在一边孤零零没人搭理的钟家小弟,说:“都好多年没见钟老二了,这一晃眼,比老钟都高了,怕不有一米八了吧?” 钟略从看戏吃瓜模式,秒切乖宝宝模式,中规中矩的喊句:“邓妈妈好,我一米八一了。”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邓秀连连夸道。 这时候钟略已经又对着齐安贤,恭恭敬敬的喊道:“齐叔叔好。” “不错不错,钟老二也长这么高了,老钟你真行。”钟淮国一米七七,想不到两个儿子都超过一米八了。 最后,换齐湘与钟策乖乖的喊人,然后寒暄了几句,大家浩浩荡荡的往齐家走去。 一路上,小镇的人不时有跟齐爸爸齐妈妈打招呼的,他们都不忘对着钟家人侧目,实在是他们家三个男性的身高,在这个小镇,实在是太打眼了。 尤其是那个最高最帅的小伙子,还牵着老齐家老二的手。 没记错的话,这个小伙子都在云山出现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跟齐家幺女在一起。 看这阵仗,莫不是老齐家好事将近? 钟策正大光明的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一路攥着齐湘的手不肯放,任由她的耳根子泛红。 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又多又黑又亮,束在一起扎得高高的,分成两股,扎成两个辫子,都到后背肩胛骨下面那么长了。 随着她的步伐,那两股辫子在脑后摔一摔的,那辫梢仿佛挠在他的心里面。 哎哟,辫子都成双成对的,他们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双成对了。 他不由说道:“齐湘,你穿这裙子真好看。” 齐湘抿着嘴笑眯眯的。 姐姐平时就爱给她寄衣服,听说她暑假要跟钟老大订婚,顿时不要钱的给她寄了好多衣服,好多还是国外牌子的。 她也不认得,反正面料和版型特别好,款式也特别好看。 姐姐说,订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闪瞎钟老大的一双狗眼。 现在钟家哥哥夸她好看,她心里特别高兴,想着要把姐姐寄给她的那么多漂亮衣服,一样样全在他面前全都穿一遍。 钟策看她那越发娇俏水灵的小模样,问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哈,你终于发现了啊?我一米六/四了。” 齐湘乐得不行了了。 高考前体检,她净身高居然长到了1米64,估计去年天天两瓶酸奶,平时两袋牛奶两个鸡蛋的喂养功不可没。 她忍住没跟钟策说,就是想要暑假他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没想到,这么快,钟家哥哥就看出来了。 “嗯,不错。”钟策夸道,虽然她已经成年了,又长高了,可是看起来,依然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特别的显小。 他想起前世,齐湘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有时候,他拿手,遮住她被毁掉的那半边左脸,看着余下的非常有少女感的其他地方,心里真的是非常的心痛。 现在,他重生回来,终于等到跟她即将订婚的日子,他要一辈子守护着她,让她做一辈子的无忧无虑的少女,做他一个人永恒的少女。 到了齐家,齐安贤在客厅里跟钟淮国拉呱,江翠柳陪着邓秀在厨房里,齐湘则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忙忙碌碌。 钟策熟门熟路的带着弟弟去楼上。 齐家安排钟家夫妇住楼下客房,这样可以避免他们晚上起夜还得下个楼梯,会不习惯。 钟策则跟弟弟一起睡齐湘的房间,齐湘则睡姐姐齐宁的房间。 齐湘的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窗台上依然放着清香的栀子花和茉莉花,而房间的门背后面,居然放了一把吉他。 他好奇的拿起吉他看了看,随意拨动琴弦弹了弹,发现这是一把音色非常出色的好琴。 他坐下来,随意弹了一首曲子,钟略惊奇:“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了?” 哥哥会吹口琴,会拉二胡,他也会。 可是哥哥什么时候会这玩意了? “在军校学的,那里有兴趣小组,我弹了一年了,早会了。” 去年暑假,他送齐湘到京门,跟着王韬去看摇滚青年们的乐队练习跟演出,他感觉齐湘对这个的兴趣比二胡更大,当即就决定要学了,等这个暑假教她。 第91章 甜蜜订婚(02) 钟策会拉二胡, 有乐理基础,学得挺快的。不过他在军校练习的那把吉他很普通,也就乐器店随便买的一把入门级的。 他对吉他的牌子也没什么研究, 但是齐湘门背后这把, 用起来特别顺手, 弹出来的音色特别好, 他就兴致勃勃的弹起了《孤独的人可耻的》。 他还记得去年去看摇滚演奏的时候, 齐湘对这首歌特别感兴趣, 还央求他以后要学会了, 唱给她听,还要教她。 齐湘还以为他会去找王韬帮忙找词曲, 其实他上辈子就会这首歌。 齐湘听到楼上的吉他声,顿时在楼下呆不住了。姐姐听说她以后想学吉他, 给她寄了一把,她一直挂门背后,等钟家哥哥来了教她。 现在一听到这首有些熟悉的旋律,赶快就跑上来听。 钟家小弟很无奈,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一个小灯泡了。 齐湘姐姐一上来, 哥哥就完全不理他了,三人空间里, 只有二人世界。 他心里有些惆怅啊,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一边呆着。 正在双方父母筹备订婚仪式的时候, 7月22日, 表婶打电话来给齐家报喜了。 这次的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她语文109分,数学59分,英语74分,历史92分,地理95分,政治91分。 文科640的总分,虽然她偏科严重,但是靠着语、史、地、政这四科的强大,齐湘考出了520分的好成绩。 这个成绩,别说是艺考,就是普通的好大学,这个分数也可以走了。 邓秀接到电话,激动得不行了。 虽然之前她对老二也是有信心的,可是现在分数真的出来了,这才是落到实处了。 老二的专业和文化都是拔尖的,她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了。 这个喜讯一来,原本就喜气洋洋的两家人,更是喜从天降,这下是真的双喜临门了。 钟策咂摸着这个分数:520……520!呵呵,还真是情意绵绵啊。 订婚宴定在7月26日,这是专门请人算过的,适合订婚的黄道吉日。 齐安贤一向不喜欢热闹,自己就从来没做过生日宴,所以这次老二订婚,他也没有到处宣扬请客,只是在云山最好的云山饭店订了一个雅间。 到时候,也就是他们两家7个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对两个孩子说些吉祥祝福的话,就算是正式把这个事儿给定下来了。 7月26日一大早,齐湘就起来了,想到今天就是她和钟策哥哥订婚的大好日子,她哪里还睡得着? 这个喜庆的日子,她特意换上了一直没舍得穿的大红连衣裙,这是姐姐特意叫江哥哥从国外买回来的。 裙子的颜色很正,版型很好,面料的坠性也特别好,款式端庄又不失少女的俏皮风格,是一件简洁的小礼服裙。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这非常正的大红色一上身,顿时把她衬得肌肤如雪、白得发光。 钟策早就起来了,一听到她在门内的动静,就在外面敲门。 齐湘慌忙把门打开,看到门口正正式式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的钟策哥哥。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穿得这么正式,顿时一双狗眼被闪瞎了。 钟家哥哥今天简直是英武帅气、锋锐逼人,那颀长矫健笔直的身躯,比白杨还挺拔,比玉树还临风。 钟策也被自己的小媳妇儿给惊艳了,齐湘一向穿得比较淡雅清新,什么时候穿过颜色这么浓烈的大红连衣裙了,今天晃眼一看,真是要把他闪晕了。 他娇嫩轻灵俏生生的小黄桷兰,这一刻,就像盛放的上古红莲,烧得他的一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看着她白生生、素净净,皎如月色的一张小脸,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口红。 这是他特意在京门的大商场买的,就为了订婚这天早上,亲口为她涂上。 描眉画红,他不会,给他的小媳妇儿涂涂口红,他还是没问题的。 “咦……” 齐湘低低惊呼,除了跳舞的时候,她涂过口红,平时就只冬天擦点润唇膏。 想不到钟策哥哥这么浪漫,还知道给她买口红的。 他走进来,低低道:“我给你涂。” 她双眼明亮,灿若星子,嘴角梨涡浮现,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走进去,捏着她扬起的下巴,把口红旋开,然后仔仔细细的,一点一点的给她粉嫩的双唇,涂抹上珊瑚色的口红。 他涂得认认真真,长长的、密密的睫毛,从深深的眼皮褶子间垂下。 齐湘微张着双唇,一双水润润、清凌凌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钟哥哥他满目深情,真的好温柔啊,她好爱他啊! 两人间,轻轻的呼吸清晰可闻,他们能感受到,彼此之间那深深的诱惑与渴望。 “咔嚓,咔嚓!”两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门边立着的钟略端着个相机,笑眯眯的。 哥哥早就给他交代了,订婚这天,要好好的多拍些照片,以作留念。 他对着弟弟笑了笑,眨了下眼睛,回头继续给齐湘慢慢的描摹双唇。 钟略已经走了进来,找着各种各样的角度给哥哥嫂子拍照。 齐湘想要说句啥,钟策捏着她的下巴,轻轻说:“乖,别动。” 他清浅的气息和慵懒迷哑的声音飘到她微张的双唇上,飘到她粉嫩嫩的舌头尖尖上,那气息真是挠得她心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含在嘴巴里,嚼来吃了。 两人深情甜蜜的模样,全部被一边绕着圈子拍的钟略给拍下来。 哥哥准备了十几个胶卷,他只管放开手脚拍。 邓秀起得更早,养了18年的女儿,今天订了婚,她的未来婚姻生活,就交给了钟老大。 她和老齐多了一个儿子,而她的女儿,也多了一对父母,她的心里,既感到兴奋满意,又有一丝隐隐的惆怅,心思真的是很复杂。 没多久,江翠柳也从客房出来了,她手里捏着个小帕子,笑眯眯的给昔日的好姐妹,今日的亲家母打招呼,说要上去看看齐湘。 上了楼梯,到了齐湘的房间,一看,哟,自家老大还挺浪漫的嘛,正在给他的小媳妇儿画口红呢,真看不出。 齐湘有点不好意思,张着嘴、唇形不动,弹着个舌头,伊哩乌卢的问道:“熬了额?” “嗯,好了。” 钟策笑,其实他早就画好了,只是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在那里反复的涂抹,还拿手指在那里摩挲。 齐湘松了口气,甜甜的喊道:“邓妈妈早。” 江翠柳满目喜气的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从今天起,她就将是她的儿媳妇了。想起小时候,她就跟个糯米团子似的,把她爱得不行了。 以前还遗憾,不能够把她拿来当女儿,而现在,她入了她家门,那可是比女儿还亲啊。 她嗔怪道:“还喊邓妈妈,今天该喊妈了。” “……”齐湘有些不好意思,钟策捏捏她的手,提醒她:“喊呀。” “妈!”她甜甜的喊了一声,抿着嘴,脸儿又红起来了。 “欸……”江翠柳长长的应了一声,开心的不得了。 她走到齐湘身边,拉起她白白嫩嫩的胳膊,看着她漂亮的小手,把自己手里的那块有些年头的锦帕子打开。 咦,是一串特别漂亮的玛瑙珠串,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 钟策在一边看着,嘴角上扬,酒窝浮现,老妈这是把传家宝传给齐湘了呀。 江翠柳把手串套到她雪白嫩藕似的手腕上,说:“这是钟策的外婆传给我的,现在,妈就把这个传给你。” “嫂子,这可是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清朝的宝贝呢,要戴好呀。”钟略提醒道。 小时候,妈妈就说过,外婆的外婆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留下来的这串玛瑙肯定是好东西呢。 齐湘一听,手抖了抖,听起来是古董啊,好吓人,顿时想抹下来藏起来,别给弄丢了。 “没事,注意点就行了。今天带着图个喜庆。”江翠柳说道。 这玛瑙串珠配齐湘今天的大红裙子和口红,真的是太美了。 随后,钟策说:“我来给你梳头吧。” 看着齐湘披着的那头又黑又顺的长发,他就想帮她梳头。 齐湘点点头,坐在桌子前,钟策拿起那把他亲手雕的黄杨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长发。 然后,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扎好后,又拿红色的发圈,把马尾绑成了一个个圆鼓鼓的糖葫芦辫。 齐湘晃晃脑袋,糖葫芦辫在脑后晃一晃的,特别可爱。 最后,再扎上两个珊瑚红的珠珠,她看起来,又甜美,又可爱。 钟策放下梳子,心里特别满意。 钟略当然没闲着,一直“卡擦卡擦”的帮他们照个不停,谁叫他是他哥指定的御用摄影师呢。 第92章 仙女湖畔(01) 等收拾好后, 四人下楼,钟略在前,钟策牵着齐湘, 并排挨着走在中间, 江翠柳在后笑眯眯的、慈祥的看着一对小儿女。 楼下的邓秀一时间看呆了。 楼洞的天光就像光环, 为这对出色的新人渡了一层光圈, 他们俩牵着手、依偎着下来, 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自己的老二, 自己的幺女, 今天……真美啊! 云山饭店的生意一向红火,他们十点多钟就到了那里。 老板热情的招呼着齐安贤, 把他们引到包间。 饭店地方宽敞,包间也大, 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带着点土气的喜庆。 大家按主次坐下,由两家家主齐安贤和钟淮国分别对着两个孩子说了一番祝福鼓励与展望未来的话。 钟策听得笑眯眯的,齐湘红着个脸认认真真听着, “嗯嗯”的直点头。 昨天还是个孩子,今天就是钟家的准儿媳妇了, 人生真是如梦啊。 最后,双方父母讲话完毕, 钟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 咳, 两枚大大的黄金光面素戒。 他牵过她的小手,将小的那枚戒指戴在她白嫩修长的手指上 最后,他把大的拿给齐湘,让她帮自己戴上。 最后,他拉着齐湘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齐安贤、邓秀,喊道:“爸、妈!” 齐湘则乖乖的对着钟淮国、江翠柳恭恭敬敬的喊:“爸、妈!” 两人最后端起茶杯敬茶,感谢父母对他们的养育之恩。 两家大人看着自己的儿女,听着他们感恩的甜蜜话语,脸都笑烂了。 他们都是不太注重形式的人,这样子简简单单的仪式,两个孩子就算是正式订婚了,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亲家了。 在钟略“卡擦、卡擦”的照相声中,房门被打开,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流水似的往桌子上端来,很快就堆满了。 齐安贤红光满面的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开动,于是,订婚宴就在杯盘碗盏中热闹喜气的开始了。 订婚过后第二天,钟家一家人就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而齐湘也要跟他们一起走。 钟家夫妇难得有时间跑这么远,S省有众多中外闻名的风景名胜,他们打算带着老二钟略一起去看看,旅游一下。 而钟策有自己的安排,他打算带齐湘去云省一个小县城来个订婚旅行。 那个地方,虽然偏远,也没什么名气,但是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又悠闲清静。 他前世去过这个地方,很是喜欢,就想着带齐湘去。 依依惜别后,一家人坐车到了省城。 陪着父母在省城的历史人文景点逛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把父母弟弟送上开往名胜风景区的客车,钟策就拉着齐湘直奔火车站。 S省跟云省接壤,他们中午的火车,第二天早上6点过就到云省省会春明市了。 春明市是一座美丽的高原城市,四季如春、满城花海,天气干净明朗,阳光明媚,实在是一座值得一游的城市,不过钟策目的不在于此,他早就规划好了路线。 他带着一路兴致勃勃的齐湘,坐上开往澄水县的汽车,澄水有一个美丽清幽澄澈的仙女湖,就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当他们爬山涉水、千里迢迢,终于看到那巨大而清澈的湖泊时,齐湘不由圆张着嘴,“哇”了一声。 这时还是上午时分,高原的天空湛蓝悠远,明亮的阳光穿透千奇百怪的云层,从那些云层缝隙里刷的投射下来,给那些云层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边。 光束散开,洒向碧蓝清澈的湖水,仿佛上帝之门打开,充满了神圣而魔幻的气息。 极目四周,秀丽而形态各异的山峰,披满盛夏的绿意,伫立在巨大的湖泊四周,就像拱卫守护着仙女的兵士。 据钟策说,湖泊整体的外形,是呈一个葫芦的形状,从上空看,就像仙女那窈窕的腰身。 怪不得会叫仙女湖,齐湘心想,关于这个湖,一定有许多美丽的传说。 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在这里呆上好一段时间,她一定会把这个湖的传说,都打听一遍。 钟策看着齐湘好奇着迷的模样,心里也挺高兴的。 这一次出来,真正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两个人已经订了婚,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搂着他的媳妇儿一起睡了。 这时候,这片湖泊还没有进行商业开发,除了周围附近的居民来游玩,偶尔会有一些春明市及周边的人会来旅游,所以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清静的。 他在湖边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有院子的农家乐,带着齐湘进去。 院子里都铺着石板,除了有两棵阴凉的大树,还有搭着架子的花藤。 而花藤之下,是几张实实在在的,用粗木头做的原始而古朴的桌椅。 其中一张桌子边,已经有人在那里喝茶打牌。 看到他们两人进来,院子里一个正在烧水的,皮肤有些黑的秀气少女跑过来招呼,问他们是吃饭还是住店。 钟策说:“先吃饭吧。” 他爱干净,要看看房间怎么样。 女孩应了一声,对着院子下面不远处的一个正在湖边钓鱼的中年人大声喊道:“阿爸,来客啦,多钓两条鱼。” 齐湘在院子石头垒起的墙边往下看,这里离湖边二十多米的距离,落差有个三、四米的样子,而湖边,正有几个人在垂钓。 哟,现钓现杀的鱼,这可真新鲜哪。 他们坐下,把行李放在脚边,勤快的少女早就端了一壶茶过来,给他们倒上。 他们在花架子下喝着茶,微风吹来,带着湖水清冽的气息,天空高远、湖面波光浩渺,当真是神仙一般的逍遥自在。 中年男子钓好了鱼,拎着桶,步伐稳稳的回到院子,憨厚的跟新来的客人笑笑,说:“中午吃仙女湖的大青鱼,这鱼肉可细可鲜美了。” 钟策点点头,笑道:“老板,那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敦实的中年男子憨憨的笑道,然后招呼着他闺女把刀拿来,他开始在厨房外面杀鱼。 中年男子杀鱼熟练,很快,就杀好了叫闺女拿去洗干净。 快到12点时,香气四溢的农家仙女湖大青鱼就做好了,盛在一个带双耳的大铜盆里端上桌,鲜香得让人直吞口水。 还有美味的洋芋饭,酥脆的炸小鱼和翠绿的炒时蔬,两个人吃得满嘴带香,十分过瘾。 吃得差不多,拿农家土陶碗,舀上一碗湖水做的鱼汤,鲜香的滋味无法言说。齐湘跟钟策连喝三碗,最后把汤都干得见底了。 摸摸肚皮,他们决定下午要在湖里好好的畅游一番。 饭后,两人去看房间。 这个农家小院的房子呈山框型,正中间是主人家的房间,东西两侧厢房,用来做客房。 齐湘喜欢西厢房,那房间大,直面着湖水的方向,还有一扇明亮的大窗户。 见他们打算住这间房,勤快的詹小妹马上去楼顶晒台上收下晒得香香的床单和被套。 齐湘赶紧说:“詹小妹,你放那里,我们自己铺。” 虽说是农家院,但是别人讲卫生,给他们才洗晒过的床单被套,她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其实她自己是带了一床被单被套的,为的就是怕有些地方不干净,毕竟她现在和钟策住一个房间了,要一起睡了吖吖吖…… 想着这事,她嘴角梨涡浅笑,耳根子有些红的在那里铺床。 房间里就一张1米5的大床,床看起来是很结实的原木做的。 看那风格,跟外面院子里那朴实粗壮的桌椅一个风格,说不定就是老板亲自做的也说不准。 钟策看她慢条斯理的在那里铺床,红着个耳朵偷偷乐,心里面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啥呢。 他关上房门,跟她一起把床铺好,问道:“要先午休么?” 齐湘一听,顿时脸绯红起来,她揉了一下脸,说:“我们还是先去游泳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她还得做一些心里建设啊。 至少,至少得晚上,才好意思睡到一起啊,大白天的,她心理还建设不起来。 钟策温柔道:“那好,现在……换泳衣?” 齐湘绞着手指,脸红红的,抿着嘴点了点头。 钟策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嘴角上扬,打开行李箱,找出自己的短裤,开始脱上衣。 齐湘绞着手指,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着他一颗一颗纽扣的解开衬衣,露出精悍结实的上半身,那闪亮而充满爆发力的腱子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着。 随后他开始解腰带,拉开拉链,齐湘的脑袋不由得垂了下去,手指绞得更急促了。 钟策看着她有些不安紧张的模样,手停在拉链那里不动了。 媳妇儿,你这,是叫临阵退缩么? 第93章 仙女湖畔(02) 想了想, 他背过身去,慢条斯理的脱牛仔裤。 齐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看到钟策已经背过身去, 悄悄吐了口气, 终于敢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是如何脱衣服的了。 他弯下身去, 将牛仔裤脱了, 放到椅子靠背上, 现在, 他颀长矫健的身上,只剩一条深灰色的三角内裤。 他背部的肌肉线条非常流畅, 身躯从倒T形一路收下来,到了腰身那里窄窄的, 但是臀部肌肉紧实而挺翘,配上下面的两条结实有力而又修长的大长腿,完美背影杀啊。 齐湘捂着嘴,看得喜滋滋的, 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钟策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能感觉到齐湘灼灼的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若无其事, 慢条斯理的伸手,手指款进内裤的腰部, 往下……一脱! 哎呀哎呀, 齐湘伸手捂住脸, 却又岔开五个指头, 从指头缝里打量钟策果露的背影。 随着nei裤完全从腿上拿开,哇哇,全果的钟家哥哥咧! 齐湘的小心肝处在羞耻与兴奋的边缘。 然后,看着钟家哥哥半侧回身,长手去拿床上的泳裤,她透过指缝的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被他撞了个正着。 于是她赶紧装模作样的将五个手指并拢。 钟策没有戳穿她。真要不敢看,背过身去不就得了。 不过他就喜欢她这露了点小苗头的小浪花。 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她,让她一起见识见识啥叫大风大浪、浪到飞起。 等他慢条斯理的穿好泳裤,也不转回身来,只问道:“你还不换泳衣?” “哦。”她应了一声,赶紧去自己的提包里找泳衣。 找好以后,她回过身来,看见钟策还老老实实的背对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赶紧也背对着他,开始悉悉索索的换衣服。 这种时候,都是他媳妇儿了,钟策哪还能那么老实啊,开始不回头,不是怕她害羞嘛。 听到背后的动静,他回过身来,靠墙这边,衣柜上有面穿衣镜,即便不走过去,也能通过角度,看到媳妇儿换衣服的后侧面。 齐湘骨架玲珑,身形却瘦而不柴,纤细优美,又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涩感,加上她又白又嫩滑又紧致的肌肤,光是看着她的背影跟镜子里的后半侧面,他的喉结就开始忍不住滚动起来。 她脱掉裙子,只剩内衣时,正准备先脱/内/裤时,忍不住偷偷回头,正对上钟策直勾勾,闪着狼一样光芒的眼神。 她本来就红的耳根子,这下子“腾”得连整个脸颊都红了。 正准备弯下身子去脱/内/裤的动作,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 钟策摸摸鼻子,然后臭不要脸的走过去,齐湘的小心脏顿时擂鼓一般的“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终于,钟策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哑着声音道:“脱个衣服都这么不小心,我帮你脱。” 她不敢说话,红着个虾子脸,细密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害羞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却一直颤抖个不停。 钟策长手一伸,从后面把她整个儿揽到了怀里。 她的腰太细了,以前隔着衣服,就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小媳妇儿只有一身漂亮的内衣,那细细的小腰杆抱在怀里,滑嫩嫩的,就跟丝绒小奶油一样,又肉又软,他一双大手在她的细腰上摩挲着、摩挲着。 齐湘在他的怀里,被他整个儿的抱着,腰被他这样揉捏摩挲,又痒又刺激,僵得不敢动。 头顶传来他轻轻哑哑的声音:“媳妇儿。” “嗯。”她的声音像蚊子叫。 “小蛮。”他低头亲她的耳垂。 好……好酥麻啊,她身子软了。 可是,“小蛮”是什么? “小蛮是什么呀?”她好奇的问道。 “你呀,我刚给你取的名字。”他含着她的耳垂,模糊不清的说道。 “为……为什么呀?”钟策哥哥亲得她痒酥酥的,害得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停下轻啃她耳垂的动作,笑眯眯道:“你有一个小蛮腰啊。我摸着你的小蛮腰,就想叫你小蛮。喜欢么?” “喜欢。”小蛮,小蛮,他说给她取名字时,她还以为是说她是个蛮力少女呢。 他给她取名字了,那她也得给他取一个呀,叫什么呢? 策哥哥? 阿策? 哎呀,怎么都不习惯呢。 现在,他们订婚了,不是小时候了,她得喊个更亲密的昵称才好。 想了半天,她张口喊道:“哥哥。” “嗯。”钟策的眼睛都笑弯了。 他的一双手,慢慢的从丝绒奶油一样的小蛮腰上,摸索着伸到了她的腹部,再往上,顿时怀里的媳妇儿站都站不稳了。 他的手,轻轻的伸到搭扣上,帮她解开。 媳妇儿的肩膀都在微微发颤,他温柔的帮她取下肩带,内衣从前面滑落,媳妇儿单薄白皙光滑的后背完全呈现在眼前。 真的,太像还在读初中的少女了,他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揠苗助长。 正想着,齐湘却不由自主的拿手护住前胸,低着头,呐呐道:“我……我们还没洗澡呐……” 他顿了几秒,心里无限温柔,他从后面温柔的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道:“别怕,我就抱抱你。” 抱了一会,他放开她,说:“你自己换吧。” 说着,他往后一倒,倒在大床上,拿手臂挡住眼睛,说:“数到50,够不够?” “够,够!”她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回头瞄一眼,赶紧三下五除二脱了小/内/裤,又赶紧将泳衣换上。 这时候,钟策在床上,才数到32。 她看着他长手长脚的躺在那儿,玩性大起,蹲下来拿手挠他的脚板心。 钟策立刻一下跳起来,把她捉住,开始挠她的痒痒,挠得她扭来扭去,连连求饶,最后以一个吻的代价,才让钟策停下来。 两人闹够了,欢天喜地的去门口20多米外的湖泊游泳。 7月底的天气,即便这里气候清凉,湖水幽深,下了水也不会觉得冷。 只是那个湖水太清澈了,水质特别好,水汽味也特别的好闻,她觉得在这里游泳,真是有些奢侈。 钟策告诉她,这个湖水的水质是可以直接饮用的级别,而且这个湖特别深,最深的能达到160米。 所以,这个湖泊周围,还有一个海军潜艇基地。 这么优良的内陆深水试验场,好多潜艇制造完成后,都是在这里下水试验的。 齐湘听得直咋舌,顿时在湖里游得特别欢。 她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蛙泳的技术,正在上进的要学习其它的泳姿。 反正放着钟策这么一个现成的老师,不学白不学。 两人顺着湖边,往前游着,游了一段距离,他们看见有人在划船,是那种像片树叶的一头翘的船。 齐湘想起去年暑假,钟策他们划着舢板横渡渤海,不由说道:“哎呀,哥哥,我也好想划船啊。” 钟策听她叫“哥哥”,心里头痒酥酥的,很是欢喜,于是加快游过去,问划船的人,船是租的么? 船上的人看到他游得那么快,有些惊讶,告诉他们,船在前面的岸边租的。 两个人听了,兴奋的往前面游去,游了一段距离,就看见湖边有一片沙滩,沙滩边浅水处,放了几条树叶船。 两人租了船,齐湘爬到船上,钟策将船推入水里,推到齐腰深处,然后也翻到船上,拿着船桨,教齐湘怎么划船。 有钟策这个高手在,两人很快就将船往湖水深处划去。 远离岸边,看着周围的清澈碧波环绕,远山绿影绰绰,又是一番别有滋味。 远远的,湖里出现了一个小岛的影子,他们决定划到岛上看看。 船快划到小岛时,突然,他们听到岸边有人焦灼的呼叫:“救命啊!有人落水啦,救命啊!”。 岸边不远处,有两个黑黑的脑袋在湖水里挣扎,时沉时浮。 钟策一听,赶忙说了句:“我去救人。”一下子就从船上跳了下去。 船晃了几晃,齐湘赶忙将船稳住,抬头一看,钟策已经劈波斩浪,游得像一条鱼那么快,身后留下一排浪花。 她赶紧将船往那个方向划去,一个人划就慢多了,着急也没法子。 很快,她就看见钟策已经游到其中一个只剩半个脑袋顶的黑头前面,一把搂着那个落水者往前游。 很快,他将那个落水者带到了岸边,将那个孩子送上岸,岸边那个女人边接孩子,边哭着说:“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他回身往湖里游去,那个远一点的脑袋渐渐没入水里。 他看准方向,游过去,还没游拢,那个脑袋就不见了。 他赶紧一个潜子扎进水里,往那个方向奋力游去。 第94章 仙女湖畔(03) 很快, 他就看到溺水者的身体,在水里悬浮着,慢慢的往下沉, 而那个身影也开始停止了挣扎。 他赶紧游过去, 将那个孩子一下拎出了水面, 然后往岸边游去。 游到岸边, 听到动静, 跑来的人中, 已经有人在对第一个被他救起来的孩子施救了。 第二个孩子落水时间要长一些, 他赶忙对第二个孩子进行施救。没多久,那个孩子也逐渐恢复了意识。 旁边一直哭的女子对他和参与施救的人连声感谢, 钟策建议她将两个孩子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这时候,齐湘划着船终于到了岸边。 小岛来回的航船不多, 怕等不及,最后,他带上女子和两个小孩,跟齐湘一起划回来时的岸边, 他们也没有继续划船的兴致,退了船, 两人沿着岸边走了回去。 晚上,星子漫天, 月华如水。 钟策穿着休闲服, 齐湘穿着仙气的连衣裙, 两人牵着手, 沿着湖边,慢慢的往前走。 湖风吹来,带着舒适的凉意,间或碰到三三两两的游人,既有人间烟火的气息,又不见喧闹,很是惬意。 正走着,突然有小孩吵着向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喊:“叔叔,叔叔。” 他们停下,一看,哟呵,这不是下午救的那两个小孩吗? 看他们一副活奔乱跳的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的一对男女也走了过来,一个是下午那个女子,另外一个是男性,肤色黧黑,身板笔直,眼睛特别有神。 钟策一看,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着,这个男的,看起来像是个军人。 女子走到他们面前,跟男子介绍,说下午就是面前这个小伙子救的两个孩子,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那个男子赶紧伸出两只手来,跟他握着连摇,恳切地表达了谢意。 得知他们是来仙女湖旅游的,男子热情邀请他们明天去他家做客。 后面的攀谈,果然证实了钟策的猜测,这个男子是一名军人,而且恰巧就是这仙女湖附近,潜艇试验基地的一名校官,叫张成明。 这次暑假,他的爱人带着孩子从老家过来探亲,他平时也没时间陪他们。 今天一早,他爱人带着孩子上湖心岛游玩,哪知道孩子调皮,仗着会游一点泳,就下了水。 没想到湖心岛边的湖水跟他们平时游的地方不一样,特别深,又有些寒凉,加之他们下水前又没做活动,脚一钻筋就出了意外。 幸好当时钟策正好在附近,及时救了他的两个孩子,不然这次暑假之旅就成了灾难之旅。 她爱人当时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发现没什么问题,带着孩子回去后,把这事儿一说,可把张成明给吓得后怕不已。 他后来问爱人孩子救命恩人的情况,他爱人杨蕙兰那时候完全是懵的,哪里还记得这些,只说听口音,像是两个来旅游的外地小年轻。 所以饭后,他们就在租船的湖边走来走去,想看能不能碰上他们,没想到孩子眼尖,真给他们碰上了。 最后,聊到钟策也是海军,还是海军海防学院的学员,这次跟着未婚妻出来旅游,张成明和杨蕙兰就更热情了,邀请他们明天一定要去做客。 盛情难却,又同是军人,钟策答应了,张成明留了地址,表示明天一定带未婚妻一起去,最后两拨人才依依惜别。 月上中天,两个人已经离他们的农家小院很远了。慢悠悠的往回走着,皎洁的月光铺洒在静谧大地、山水草木间。 齐湘说:“哥哥,你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大礼堂下面的大坝子看电影么?” 钟策点头:“记得。” 那时候,市面上的电影很少,来来回回就那几部黑白战争片,偶尔有几部换了点口味的新片,那就会引得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大老远的赶过来,看露天坝坝电影。 每逢这个时候,也是部队家属小孩的节日。 大家伙儿早早的吃了早饭,就呼朋引伴的相约着一拨拨的赶往大礼堂下的露天大坝子。 到了那里,带了小板凳的,就坐在小板凳上,没有的,就直接坐在台阶上。反正楼梯那么高那么多,来再多人都够坐。 这时候,阶梯上就成了交际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聊天,小孩子们跑上跑下,蹿来蹿去,闹哄哄的。 直到各连各队的战士们带着小马扎,排着队,拉着歌入场,在阶梯下的坝子坐下,喧闹声才会消停一些。因为大家知道,战士们拉完歌,就要开始放电影了。 齐湘说:“小时候一到看电影的时候,就特别兴奋,但是经常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最后还得劳烦爸爸妈妈背回去。” 她就记得有一次,她看到一半睡着了,最后,在妈妈的背上醒来,迷迷瞪瞪的,还以为天亮了。 最后仔细一看,那是雪白的月光照亮在回家的粗砂路上。 她在妈妈的背上,抬起头看天上大得好像磨盘一样的月亮,非常奇怪,为什么那晚的月亮会那么亮,照得地面跟天明时分一般。 那以后,她再没见过那么大、那么亮的月亮。 而今晚,这月亮,也仿佛小时候那一夜一般。 她把这事跟钟策一说,钟策听了,摸摸她的头,蹲下来,道:“来,我背你。” 她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两条手挂在他脖子上,被他用手拢住两条大腿,然后立起来。 他就像妈妈小时候背她一样,就着这皎洁雪白的月光,在细沙滩上,踩出一行行的脚印,慢慢的往前走去。 她伏在他结实的背上,呼吸着他的味道,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小时候,有爸爸妈妈守护她。 现在,她长大了,有钟家哥哥守护她呢。 回到小院,洗漱之后,进了他们的客房,将门插销别上,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看着那张充满原始古朴风格的木床,想到今晚上,就是正式和钟策睡一张床的时候了。齐湘的心里又宁静,又觉着有暗流涌动,很奇怪的感觉。 钟策拉了灯绳,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窗外,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入,斜斜的铺满了大半个屋子,斜斜的铺到了大半张床。 他回身,洁白的月色下,他的媳妇儿笼罩在月色之中,她的浅色裙子浸着如水的月华,全身都仿佛在发出柔和宁静的光芒。 他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窗户边。 她立在大大的窗户边,看到斜坡下去,二十多米外的湖泊,在月色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周围的远山影影绰绰,宁静幽美,仿佛梦境。 他低头看着她,月光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映着她柔美而轻灵的轮廓,月光下的少女仿佛精灵一般。 “真美!”她喃喃道。不自觉的,身子就往他这边靠过来。 他搂住她,跟她无言的看着这美得恍如梦境一般的山川大地、月色湖泊,心情变得非常的安宁。 重生以来,他做出的种种努力,在这一刻,仿佛打上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印记。 他终于不会再因为那无常的命运与无法掌控的宿命感而焦灼了。 他不会再因为那无法控制的欲/望而随意燃烧了。 她虽然成年了,但是无论心理也好,生理也好,她还是个孩子,他会耐心的等待,守候,等到她真正长大的那一天,等到她真正因为自己的意志能完全接受的那一天。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轻轻说道:“困了么,我们睡吧。” 她的两条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他打横把她抱起,走到大床边,轻轻的将她放到床边。 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月光下,他的身躯打上这层冷清的光辉,逐渐果露的身躯看起来就像雕塑一般,有格外不一样的美感。 她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的。 “哥哥,明天我要画你。”她突然说。 “好!”他说。 “我要画你的人体。”她说。 沉默了几秒,他问:“全果?” “嗯!”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一点都不退缩,眼睛里的星彩闪烁。 “好!”他说道。 说着,他全身只剩一条三角内/裤,然后坐到床上,问:“你要换睡裙么?” 他还记得她的那么多花睡裙,都是她自己扯花布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学服装设计,后来又开了裁缝铺子,她这一世也挺喜欢踩踩缝纫机,做点小东小西来穿。 “我……嗯……”齐湘低低道。 她起身,去拿了一件棉绸碎花睡裙,然后开始脱身上的裙子。 许是夜晚,许是月华渐朦胧,她没有白天那么羞涩,脱了连衣裙,套上睡裙,然后往床上一钻,乖乖的靠在钟策怀里。 “把文胸脱了吧,睡觉穿着不好。”钟策轻轻说道。 “你……你帮我脱……”她咬着嘴唇说道。 他的手伸进它的睡裙里,触碰到少女柔嫩细滑的皮肤,就像缎子一般。 就着月光,他看着她咬着嘴唇,微微的拧着眉头,一脸郑重的样子。 他轻轻的解开搭扣,然后将肩带从她的肩头取出来,从下面扯出来。然后,将文胸轻轻的放在床头。 少女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触碰到他的地方,脸儿有些灼热。 他抱着她,倒下去,将她整个儿的裹在怀里,去寻找她那花瓣一样柔嫩甜美的双唇。 她双手搂在他的腰上,闭上眼睛,接受着温柔细致缠绵的深吻,隔着薄薄的一层棉绸睡裙,他的身躯逐渐开始灼热。 天上,一朵云儿飘过,遮住了月亮惊奇的大眼睛,大地一片静谧,而小屋内,却如湖面起风了,水浪一层层的开始翻涌,有鱼儿,成群结队的在畅游…… 第95章 军训教官(01) 1992年9月1日, 星辰海美术学院开校的日子。 冷清寂寥了一个暑假的校园,霎时间变得喧闹了起来。 小小的、玲珑的校园里,到处都是前来报道的学生, 尤其是新生, 身边往往跟着家长, 大包小包的更显热闹。 齐湘早早的就报了名, 第一个到宿舍, 占了一个好床位。 将床铺铺好后, 她就去二楼找苏小衍。 订婚旅行后, 她收到了星辰海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录取通知书,而苏小衍也收到了星辰海服装设计系的录取通知书。 由于钟策的假期没那么长, 所以收到通知书后没多久,她就跟他一起到了海连。 这段时间, 她白天天天跟苏小衍在一起,苏小衍的姐姐在美院有朋友,所以她们早就打听到了自己所在宿舍的位置,并且提前来踩过点了。 学院的宿舍是按8人一间的标准来安排的, 所以两个人早早的都看好了自己所要选择的铺位位置。 宿舍和楼道里,到处是来往的学生跟家长, 她找到苏小衍时,她的床也铺得差不多了。 她们宿舍里, 已经有几个同学在宿舍里忙碌, 加上她们的家长, 小小的宿舍里拥挤不堪, 她们就拉着手,到学校里四处转悠,还看到了不少在培训班的同学,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其乐融融。 逛够了,回到宿舍,齐湘发现宿舍里的八个铺位,包括她的,有5个都已经铺好了床位,宿舍里有三个人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正在那里聊天,恰好都是下铺。 看见她进来,一个正在抽烟的女生,打量着她。 她对她们笑笑,坐在自己的铺位上。 “哟,来得够早的嘛,你是哪个系的?”抽烟的女生熟练的吐着烟圈,问她。 她画着烟熏妆,涂着暗红色的口红,拿烟的指甲上,有着鲜红的丹蔻。一头长长的头发烫着妩媚的大波浪。 在培训班里,她就见过好些女生要抽烟,已经见惯不怪了,于是她回到: “雕塑系,你们呢?” 其余几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看外星人似的看她。 她摸摸脸,有些莫名其妙。 “雕塑系?你专业考了多少分?”另外一个铺位的女生惊问道。 “呃,专业395分。” 于是,另外几个人看她的眼光仿佛就跟看怪物似的。 “艹,你就是那个今年专业分第一的?”抽烟女生不抽烟了,把烟按在桌子上。 呃,能不能别这么奔放啊,齐湘其实不太习惯跟这种女生打交道。 “我叫梁初,油画系的,这个是秦雪,也是油画系的。”那女生指指她隔壁铺位的女生说道。 然后挨着齐湘铺位的一个女生抬起头,慢慢的看了她们三个一眼,说:“我叫常紫兰,版画系的。” “哈,我们宿舍可真是大杂烩。”梁初笑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磁性。穿着是大垮垮的宽松衣服,带着颓废妩媚的气质,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挺个性的。 “不过也正常,我们就读的专业,女生都少,凑不够八个,所以只能跟其它系拼到一起。”秦雪也说。 正说着,宿舍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脸儿长得圆圆的,带点婴儿肥,有点肉胖胖的女生进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妈妈,就是这里。”她回头对着那妇女说道。 进了屋,她看到宿舍里四双眼睛盯着她看,吐了吐舌头,四处一望,失望的道:“哎哟,下铺都住满了。” 说着,踮起脚望了一下几个上铺,最后走到靠阳台的那个架子床边,将牛仔包往上一摔,自言自语道:“唉,只能住这里了。” 她选择的正好是秦雪的上铺,秦雪跟梁初互相望了一眼,眼里有些嘲笑的意味。 那个女生却浑然不觉,她招呼妈妈过来把东西放在铺位上,然后望着大家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也是国画系的么?” 梁初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秦雪道:“不是,我们是油画系的。” “哇,油画系,好厉害。”那个女生露出羡慕的神色,梁初努努嘴,指着齐湘那个方向,说:“厉害的在那边呢,雕塑系的,对了,你叫什么?” “呃,我叫齐湘。” 齐湘笑眯眯的问那个圆脸女生:“你呢,你叫什么?” “啊,我叫任西宁。”任西宁赶忙道,一脸惊喜的问:“你就是那个专业考第一的,太厉害了,听说这么多年,今年是雕塑系第一次招女生呢。” “哦,是吗。” 齐湘挠挠头,她还不习惯被别人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着。 欸,以后班上,不,整个系,就她一个女生? 想想雕塑系隔年一招,满打满算,整个系其实也才十五个人。 下午,去教室听班主任讲了一些教学计划,注意事项,并且领了军训服装后,第二天,就是军训开始的日子。 齐湘心里那个兴奋啊,钟策已经确定要参加她们学校的军训,担任教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分到她的那个班教她。要是能分到教她,嘿嘿嘿…… 第二天一早,她们换上作训服,被拉到大操场上开会训话。 看见操场边一排二十几个背着手站在那里,有如一棵棵白杨的挺拔教官,队伍里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哇,好帅哟,身材真好。”有女生交头接耳。 “天呐,怎么大学军训的教官这么帅的?哎呀,想想我们高中军训,要有这么帅的教官,我保证不装病。”有女生低声惊呼。 “你们不知道呀,这些教官可不是你们高中那些武装部随便安排的,都不一定是现役军人的教官,人家可是正经军校大三的学生。” “哇,军校的兵哥哥!” “对呀对呀,就是海军海防学院的军校生,每年来美院军训,都把女生们迷得不要不要的,全是帅哥,那身材,啧啧……” 场下的窃窃私语跟交头接耳,很快就被大喇叭制止了。 大家赶紧站直了,准备听领导讲话,可是很多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那些站得笔挺、目光坚毅、一动不动、犹如雕塑一般的教官身上望去。 齐湘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偷偷的高兴得不得了。 她早就发现钟策站在面向着学生队伍的第一个位置,面无表情,分外严肃。 可是她爱死了他这个小模样了。 想起在仙女湖的时候,她给他画了好多人体速写,各个角度,站的,坐的,睡的,一个本子都给她画完了。 现在那个本子正躺在她的柜子里。 嘿嘿,这么多教官,她的钟家哥哥最帅。 最帅的钟家哥哥,是她的,被她看完看尽,摸完摸尽了,你们除了流口水,谁也别想,嘿嘿嘿。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看了看钟家哥哥的特殊部位,想起在湖边小屋里、月光下,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那晚上,虽然两人又亲又抱又摸,可是钟策始终没有触碰到她内裤那里,仿佛在恪守着一条底线。 而她呢,虽然隔着一层布料,感觉到他的发硬发烫,不过也没好意思去摸他的内裤那一坨地方。 第二天她老早醒来,就看见他的内裤支起个小帐篷。 她盯着那里看了好一会,心想今天反正要画他的人体,就看看,是不是跟那些素描书的例图一样。 于是,内心交战了一会,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后来忍不住悄悄伸出了手去。 伸出手时,她还瞄了眼她的钟家哥哥,看他闭着眼睛,眼睫毛垂在下眼帘那里又密又长,根本没醒的样子。 于是,她轻轻的拿手指勾开裤头,想要一探究竟。 裤头一勾开,那帐篷的支架就刷的弹起来,好……好大一坨,还在晃,跟不倒翁似的。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内裤松紧弹回去,她回头,正对上钟策牢牢盯着她,那一动不动,黑不见底、流光溢彩的潋滟瞳仁。 当时,她脸羞得绯红,却不忘打着哈哈,语无伦次、没羞没臊的说道:“哈哈,早起的鸟儿有食吃,一日之际在于晨,不如我现在就给你画人体吧,哈哈。” 最后,她一不做、二不休,臭不要脸的把他的内裤垮了,叠好卷到一边,装作淡然模样,然后一本正经的下床去提包里拿速写本和铅笔。 回过头来,她的钟家哥哥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没动,只有眼珠子随着她的动作在转动,就像遇上了地主恶霸的良家少女被点了穴道。 她脸红的像虾子,打开本子,刷刷刷的,异常顺手的给他画了一幅美人晨起躺床图。 从此,她和钟家哥哥的新世界之门打开,她的钟家哥哥,被她眼光给洗礼了几百遍啊几百遍,然后从脑仁里一一印在了她的速写本上。 第96章 军训教官(02) 想到那没羞没臊的一幕幕, 再看着他在大太阳下,紧闭着双唇,目光坚毅, 背着双手, 挺拔的站立在那里, 作训服扣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 她的心里, 就春光荡漾, 无限的欢乐, 无限的旖旎。 很快,院校领导讲完话, 就轮到部队领导讲话。 军人的讲话,不像校长他们啰啰嗦嗦一大堆。 部队首长简短有力的申明了军训的内容和注意事项, 就宣布开始分班。 这时候,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有些女生听到不能化妆,顿时嘤嘤嘤的抱怨。 齐湘最关心的, 却是自己能分到哪个班。 这届新生招生,大概是200人左右。分班也是按部队的建制班, 10人一班。 美院女多男少,女生有100多个, 男生80多个, 所以最后, 女生分了12个班, 男生分了9个班。 原则上,每个班是按照系别来的,先分人多的系,多余的分到下个系。 齐湘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们班就她一个女生,看样子只有大家分完,才轮到她了。 她看看钟策站的位置,好像是要带第一个班呐,完了完了,分不到一个班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到最后,她果然是分到一个人数只有8人的大杂烩班。 最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钟策顺理成章的第一个出来,成了第一个班的教官。 她甚至能听到,被分到一班的女生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很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而分到她们班的教官,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腼腆内敛的何教官,并不是钟策军校一个班的。 苍天啊,大地啊,钟家哥哥要被别的女生给花痴了啊。 齐湘眼看着第一个班的女生一脸兴奋的看着钟策,有几个女生的目光,恨不得印在她家哥哥的脸上。 分了班后,就开始训练了。 大大的操场上,热烈的阳光下,每个班成了一个小块,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开始了最简单的队列训练。 齐湘的一双眼睛,老是忍不住的往钟策那个队列瞟过去,看见那些女生喜笑颜开的模样,她只能盼望,赶快站军姿吧。 站军姿的时候,不许动,眼睛不许乱看,她看不了,那其他女生也别看好了。 就这样,喜忧参半的训练了一下午,学生们的队列总算有了一些样子。 最后,他们集合起来,成了一个大方队,排着队往宿舍楼走去。 钟策带的一班,队伍在最前面,而她是十二班,在队伍的最后方。 隔着长长的队列,只能望到他颀长挺拔的背影,齐湘心里真是惆怅不已。 到了宿舍楼下,她们站成一个大方队,隔着对角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钟策或隐或现的身影。 而军队领导,李队长在对下午的训练进行了一番总结、批评、勉励与鼓舞之后,宣布解散,她们才各自散开,往自己宿舍走去。 她眼巴巴的看着钟策跟其它教官排着队伍,在李队长的带领下,整齐精神的往来路离开,心里更加惆怅了。 回到宿舍,宿舍里正在进行热烈的讨论。 梁初手上夹着一只烟,在那里兴高采烈的点评着今下午的军训:“我艹,我们教官太帅了,我还说下午装病请假来着,看见他那挺直的身板,想想一下他里面那一块块的肌肉,就是被晒黑也值了。” “萧教官好帅啊,还有点痞的样子,我的少女心啊……”秦雪捂着自己的胸口,没羞没臊道:“哎呀,他要是想睡我,我绝对躺平任搓,一点也不会反抗的。” “我更想睡钟教官!一看到他就想睡!”梁初说道,说着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缓缓吐了口烟圈。 齐湘正为秦雪的大胆言论而惊讶,听到梁初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你是说一班的钟教官吗?哎哟,我去,太帅了,我也想睡他!”常紫兰兴奋的接话。 齐湘一听,两口老血喷出。 “当然,钟教官最帅了,那身高,那身材,那气质,那长相,啧啧,睡一千遍也不厌烦。”梁初吞云吐雾,眼神迷离。 齐湘气结,头上一团火在喷。 昨天晚上,大家聊天,她就知道,梁初跟秦雪都是本校附中升上来的。 她们在这个学校呆了四年,早就成了老油条,随口一说,顿时学校的八卦满天飞。 什么某某教授的夫人原来是他的学生,两人后来结婚,孩子都十多岁了,教授又跟班上的某个女生出轨了。 什么某系主任的夫人原来是某教授的老婆,三角恋扯也扯不清。 什么某富二代男生来一届新生换一个女朋友,这一次,听说又瞄上谁谁了。 什么哪个学姐,别看着清纯,其实跟好几个老师都睡过了,有那些老师的人体油画为证。而她这次又瞄上了谁谁,想着毕业能留校。 说着说着,她们又开始评论说哪个老师和男生那方面很厉害,哪个哪个又是个银样镴枪头,看着结实,其实是个小鸡仔。 直把齐湘和任西宁听得目瞪口呆。她们什么时候听过这么火爆油爆的话题,简直眼界大开。附中升上来的宝藏女孩就是这么奔放。 但是现在,她们油爆爆的话题说到了她钟家哥哥身上,她心里顿时很不舒服。 钟家哥哥是她的好不好,你们这样当着他的未婚妻的面,说想睡他,这……这简直令人发指啊。 可是现在是军训期间,她也不能宣扬她跟钟家哥哥的关系啊。 部队各种规定,各种忌讳,具体的她虽然不清楚。 但是军训期间,爆出跟军训女生的恋爱关系,那绝对是不允许的。 她这里一说,梁初她们信不信是一回事,到时候她们大嘴巴添油加醋四处一宣扬,传着传着变了味儿,影响到了钟家哥哥怎么办? 要是把钟家哥哥调回军校,不给他带班,那她岂不是看不到他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虽然不是他带她们班,但是三瓜俩枣的也能看上他几眼啊。 正在胡思乱想内伤着,秦雪也兴奋的接口了,“对呀对呀,一班的钟教官才是最帅的。萧教官睡我我不反对,要是钟教官啊,我不反对去睡他,哈哈哈……” 忍无可忍了,齐湘一拍桌子,脚一跺:“你们不许睡,钟教官是我的!” 欸? 宿舍里安静了两秒,突然梁初、秦雪和常紫兰一起笑起来,夹杂着“哈,你也想睡钟教官啊,天呐,同道中人啊”之类的话语。 “你们想都别想,只有我——才!能!睡!钟!教!官!” 她瞪圆了眼睛,又拍了几下桌子,嚷道:“钟!教!官!只!能!被!我!睡!” 其它几个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大脾气。 一直呆楞楞听她们说话的任西宁道:“唉,你们这样说教官不好吧,我们,还是去吃晚饭吧,不然等会集合就来不及了。” “对啊,去吃饭吧。”常紫兰上铺的商泽虹也说道。 她是本地郊区人,年纪比大家都要大一些,二十岁了,穿着和打扮看起来很普通,带着点土气,一点都不像一个学美术的,在宿舍里也不太说话。 “没劲!”梁初说一声,把烟掐了,起身去柜子边拿吃饭的搪瓷缸子。 大家于是纷纷起身,去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和饭票。 最后,梁初、秦雪、常紫兰她们三个一路,任西宁、商泽虹跟她一路。 任西宁拉着齐湘的手,吐吐舌头,说:“哎呀,想不到她们这么奔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我都还没谈过恋爱呢。” 齐湘挺喜欢她的,任西宁是个老实孩子,看着懵里懵懂,特别喜欢吃吃吃。 昨晚上她晚饭后,没多久就吃了苹果、葱油酥,之后又抱着一大箱曲奇饼干,就跟个浣熊一样,在床位上“卡擦卡擦”的吃。 听梁初她们讲起那些八卦绯闻,就“哇、哇、哇”的惊呼着,好几次差点被饼干噎到,特别的搞笑。 她们去到食堂,看到食堂靠左手那边的那几排桌子,已经整整齐齐的坐满了军训的教官们。 食堂里人声嘈杂,高年级低年级的排着队打饭菜,人声此起彼伏,而那一方角落却自带肃静气场。 教官们安静无声的吃着餐盘里的饭菜,无视食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齐湘一眼看到背着她,坐在第四排的钟策,她的嘴巴顿时就包不住了,笑得特别开心。 她跟任西宁她们排在队伍的后面,慢慢的往前挪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钟策的背影。 她还没见过他穿着作训服吃饭的样子,觉着特别的好看,特别的带劲。 等快挪到跟他平行的位置时,他似乎有了感应,抬起头,微微往后一瞥,就见到穿着军训服,对着他抿嘴乐的齐湘。 第97章 军训教官(03) 他顿了一下, 对上她的眼光,嘴角扯出一个清浅温和的微笑,在她脸上身上停留了两、三秒, 然后脸颊的酒窝隐现, 又埋头开始吃起来。 这一下, 齐湘心情又开始舒畅起来, 钟家哥哥钟教官——她的未婚夫, 在对她一个人笑呢。 刚才梁初她们口无遮拦带给她的郁悒之气, 终于去了一些。 算了, 早晚她和钟策的关系会曝光,是她的永远是她的, 别人想不到也吃不到,懒得跟她们计较了。 于是, 她心里又开始春光明媚了。 正高兴着,突然她前前面排着的一个女生,回过身来,对着她前面的一个女生惊奇的说道:“诶, 美娜,你看到没, 刚才钟教官在对你笑诶,天呐, 他笑起来居然有酒窝。” “啊, 也不一定是对我笑啦。”排齐湘前面, 那个叫美娜的女生说道。 “不是对你笑, 还能对谁笑?今天下午,我们班整整训练了一下午,他都没笑过,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但是你长得那么漂亮,谁知道钟教官是不是心里早就看上你啦,所以看到你,忍不住就要笑了呢。” “哎呀,军训教官不准跟女生谈恋爱的啦。”美娜嗔道。 “怕什么呀,他们不是军校的吗,跟我们美院隔那么近,以后还怕没机会呀?我听说以前就有学姐军训结束后,租了房子悄悄跟教官在外面同居的,听说可厉害啦,嘿嘿……” 前前面那个女生回过头来,掩着嘴对着美娜窃窃私语,但是那些话却一字不落的全落在了齐湘的耳朵里。 齐湘立刻瞪圆了眼睛,打量起那个叫美娜的女生来。 美娜就站在她前面,身材窈窕,比她还高几公分,目测至少有一米六八的样子。 她的头发到肩膀那么长,烫着现在港星钟楚红那种水波纹卷发,蓬松妩媚。 她正转头看向钟策的那个方向,所以紧挨着她站的齐湘,立马把她的五官给看得清清楚楚的。 美娜的侧面看起来非常立体,轮廓有些偏向西方人。 眼睛大,眼窝深,高鼻,嘟唇,微翘的下巴。 加上她画着眼影,涂着睫毛膏,看起来睫毛又长又翘,大红的口红衬得她艳光四射,很有风情的样子。 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轻微慵懒性感的气质,齐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跟这么个女生看了都要咽口水的尤物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清汤挂面了啊? 想着她们的对话,想到钟策现在是她们班的教官,齐湘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不同于梁初彪悍直白的“想睡钟教官”的话,梁初虽然也是烫着大波浪卷花,也化妆,走的是妩媚那一挂的风格。 可是颜值跟这个叫美娜的比起来,那就差了老大一截了。 何况这个美娜的风情那是浑然天成,还带着一丝清纯的娇媚呢。 齐湘木着一张脸,跟着队伍缓慢的往前移动,还能闻到美娜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幽幽的香味,很是撩人。 她今天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坐井观天了,原来小小的美院里,就有那么多漂亮出色的女生。而且这个美娜还不是校花,那校花得有多美啊? 钟家哥哥跟她一样,以前在军校,连个女兵都见不到几个,这次来美院担任军训教官,班上就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普通了啊? 她突然的就有些不自信了。 那么多漂亮不漂亮的女生,都对钟家哥哥有好感,她……她可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的就移到了窗口,美娜和前面的女生已经打好了饭,然后端着饭盒,去找位置坐。 她……她即使穿着军训服,走起路来,依然风摆杨柳似的,格外的动人。 低头看看自己单薄的身材,只有B+的胸部,齐湘想起钟策老说她像个孩子,外貌还是个读初中的少女。 可她确确实实已经十八了啊,成年了啊。 为什么同样是大一新生,美娜就发育得那么好,男生看了只怕都要心动吧…… “吃什么?”窗口打饭的阿姨问,她才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了胃口,随便指了两样菜,给了饭票,她端着搪瓷缸子找座位。 这四处一望啊,她这才发现,那个美娜和那个八卦的女生坐的位置,正好和钟策的位置挨着的,只隔了一条通道。 而她们现在背对着她,正好就是斜对着钟策,顿时心里更酸了。 钟策吃得差不多了,又抬头找齐湘,发现她已经打好饭了,正站在窗口附近望着他,眼神懵里懵懂,还带点委屈的样子,就跟个小松鼠似的,特别可爱。 他现在可是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看到她穿着军训服的样子了。 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她单薄的身体套在里面,看起来特别的伶仃。 尤其是那个皮带,外扎在军训服上,显得更细了。 他想起她又细又软的小蛮腰和那细嫩滑淌的手感,心里不禁一荡,对她又灿烂的笑了一下。 看到他明亮的眼神和浮现的酒窝,齐湘的心,突然又甜了起来。 他可是她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钟策哥哥啊,他对她那么好,那么深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今年暑假,他们全家千里迢迢从外省赶过来,就为了让他们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正正式式的订下婚事。 他亲手为她戴上了订婚戒指,虽然军训不许戴戒指项链,可她现在长袖子的手腕上,也还戴着他妈妈送的传家宝——清代玛瑙手串,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到他的目光,她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这时候,任西宁和商泽虹也打好了饭,找到了位置,招呼齐湘一起坐下。 她的位置正好在美娜她们的斜后方,钟策的眼睛,不时地飞过来看她。 而她前面那个美娜的同伴,却不时地拿手拐子碰碰美娜,示意她看钟教官。 美娜纹丝不动,端着饭盒,吃得很优雅,齐湘却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担心什么了,她应该信任钟策的,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很快,钟策他们都吃完了饭,一个个的把餐盘放到指定位置,然后列着队,在钟策的带队下,出了食堂。 这时候,前排那个女生,开始兴奋的说话了:“美娜,你看到没,刚才钟教官又对你笑了,还直拿眼睛飞你,一直飞到吃完饭,我没说错吧。” 美娜一只手拢了一下耳边的卷发,将一侧的头发拨到了耳朵后面,可以看见,她的耳朵尖子也微微的泛着粉红。 她拿手轻轻捶了一下同伴,嗔道:“哎呀,别说了,给别人听到了。” “嗯嗯,不说,不说,嘿嘿……”那个女生咯咯笑着。 齐湘的胃口又不好了,怏怏的把饭刨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唉,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公开跟钟教官的恋人关系啊。 吃了饭,洗了搪瓷饭缸,回到宿舍,她从柜子里拿出速写本,然后躲在床上,把蚊帐关了,翻开本子一页一页的看着。 满满的一个本子,全是钟策的人体速写,记载着仙女湖畔,湖边小屋里,他们那一段快乐无忧、没羞没臊的动人时光。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挂起了微笑。 她还记得第一次给他画速写,她的脸红的跟虾子,而他的耳朵,也有些红,一动不动的,只管拿黑亮亮眼珠子定定的看她。 而她画到那一坨的时候,看它还立得高高的,就觉得有些羞涩,又有些搞笑。 她买了那么多书,素描人体也有,人体速写也有,可是哪张会是立起来的啊? 她一页页的翻着,每一页都记录着当时的情景。 正沉醉在甜蜜的回忆中,集合的哨子突然尖利的响了起来。 “哎呀,集合啦!”宿舍里,女生们咋呼呼的叫着,下床的下床,收拾的收拾。 齐湘赶紧把速写本合起来,手忙脚乱的塞到枕头下面,然后赶紧将蚊帐挂起来。 又在床上翻到解下来的皮带,往腰上扣好,又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往头上扣着。 这时候,搞得快的女生已经有跑出宿舍门的,她也赶紧拔脚往外跑。 “哎呀,你们等等我呀!齐湘,你等等我呀!”任西宁抹着嘴角的曲奇饼干渣滓,手上还抓着一根腰带,脚下的解放鞋还有一只没穿好,跳着脚在后面叫着。 齐湘赶紧抓住她的腰带,帮她捆上,她弯着腰,赶紧将解放鞋蹬上。 两个人理着帽子,急匆匆的往外跑,楼道上,一群群的女生往下冲。 她们宿舍在一楼,跑过一个房间,就是出口,倒是比楼上的女生们方便些。 第98章 军训教官(04) 等她们跑到队伍里站好, 齐湘喘着气看着前面那一排按间距分布,背手站立的教官,还有黑着脸的李队, 心里咯噔一下, 以她对部队的了解, 哎哟, 可能要来下马威了。 李队站在中间, 黑着个脸, 不时抬腕看着个表, 神情严肃,教官们也个个面无表情, 渐渐的,队伍里, 大家都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氛。 方队并不完整,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坨,然后不时的有几个女生冲下来, 缩头缩脑的钻进队伍里去。 突然,看着腕表的李队“哔……”的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声。 此时, 又有几个女生慌里慌张的从后面匆匆来迟,正想钻进队伍站好, 可还没钻进大方队, 就被站在队伍最旁边的教官抬手一指, 对着她们, 严厉的喝道:“你们几个刚来的,出列!” 说这话的,正是在女生中议论度特别高的钟教官,大家都不知道,他虎起个脸来,那么吓人,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几个迟到的女生,挨挨挤挤的,缩头缩脑的站在了队伍外边。 钟教官侧回头,看看虎着个脸,一声不吭的李队,知道他要开始理麻人了。 对上他的目光,李队略一点头,钟教官开始点名了。 他先指着一班的葛美娜,说:“你,出列!” 葛美娜讶异地看着他,出了队列,站在一边,不知道钟教官把她叫出来要干什么。 随后,钟教官在队伍前方走着,一排排的看着,然后又一个个的点人头,让有些女生出列。 看着教官们集体的黑脸,队列里的女生也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乖乖的,一个一个的站出来,站到队伍外边,一副茫皮茫眼的模样,不知道教官们要怎么收拾她们。 等点完队列里的某些人,其他女生看着那些个被点到一边的人,都明白过来了。 这些女生,除了迟到的,就都是那些化妆的、披着长头发没扎起来的,还有没扎腰带的,没戴帽子的,以及,还有一个穿着拖鞋的…… 这些女生站在队列之外,忐忑不安,而大BOSS李队黑着个脸,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眼睛,就像老鹰一样锐利,目光在队列内外,缓缓的、来回的扫视着,那气压,简直是乌云压顶、相当的低。 我去,队长这眼神,是要杀人么? 宛如小绵羊的女生们,内心在发颤,灵魂在瑟瑟发抖,尤其是那十多个在队列之外的,更是觉得遍体生寒。 “你们,到前面来。”李队终于发话了。 那十几个女生瑟瑟发抖的站到队伍前方。 “今天下午,就三令五申,军训期间,你们就是个兵。集合不许迟到、不许化妆、军容要整洁,你们看看,你们像个什么?” 李队开始训话了,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就跟在部队里训新兵蛋子一样。 有些胆子小的女生,忍不住鼻子都红了,眼框里都包着泪水,被批得无地自容。 下午教官们虽然严厉,但是可没这样指着鼻子训她们。 尤其是李队,说话简洁明了不啰嗦,还很被她们待见的。 想不到现在黑起个脸来,那么吓人。 度日如年啊,女生们站在队伍里寂静无声,比什么时候都老实。 最后,长达十分钟的训话终于过去了,李队终于停了下来。 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松懈。 停顿了一会,依旧十分严肃的李队目光扫视了全场好一会,才又道:“希望你们都能意识到军训期间,严守纪律和服从命令的重要性,别把军训不当个回事儿。” 说着,他指指那十多个还站在队列之外,噤若寒蝉的女生道:“今天是第一次。” 那些女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李队又道:“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直接拉到操场上,跑十圈。” 最后,他异常严肃的说:“但是,没有第三次!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你的军训记录,将直接不合格,通不过。” 看到队列里,好多女生一副茫然的看着他,李队又道:“军训不合格的,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背着手:“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你们的师兄,曾经因为军训不合格,而被退学的。” 听到这话,大家都一惊,军训不合格,会被退学的吗? 好吓人啊。 即便李队只是吓唬她们,可是这个险,谁也不敢冒啊。顿时,对于军训的重要性,在每个人心里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最后,李队宣布,今天晚上,由教官带着军训新生进行内务整理。 每个寝室的寝室长被喊到队伍的前方,站成一排,其余的女生解散,先回宿舍,给她们10分钟整理宿舍,然后等待教官的指导。 齐湘来的早,又是大杂烩宿舍,一来就自动被登记成了寝室长。 她和其它寝室的寝室长,老老实实的站成一列,就跟站军姿一样,等待着10分钟过去。 等时间一到,李队长点点头,然后教官们一个个的往寝室长的队列而来。 齐湘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本来心想着,自己肯定是被最后一个教官领走的。 谁想到,排头的钟策竟然没有去领第一个寝室长,而是向着队伍的最后一个她走来。 她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哎呀,钟教官莫非专门来带她? 钟策走到她面前,下巴抬了抬,说声“走”,示意她一起走。 她看到教官们接二连三的跟在他后面,一个个的来带寝室长了,赶紧跟着钟教官一起往女生宿舍走去。 他问道:“你住哪个宿舍?” “报告教官,我住108宿舍。”她喜滋滋的道。报名之后,她还没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过呢。 进了楼道,她们宿舍恰好在进去的左手边头上一间,挨着水房和卫生间。虽然味道没那么好,胜在水房外有栏杆,可以直接看到楼外的风景。 他一看,这么天然良好的位置,立刻用手点了点她,示意她到栏杆那边去。 齐湘回头望望,其它寝室长纷纷带着教官进宿舍或者上楼梯,没人注意他们,就心虚的走到栏杆那边。 到了栏杆边,钟策低头看她,温柔道:“今天吃饭的时候,怎么一会笑,一会儿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事么?” “啊?”齐湘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这都给观察出来了。 “谁惹你不高兴了?”他继续问。 “就,很讨厌,宿舍里……有人说,想睡你,还好几个在说,我不高兴。”她勾着头,撅着嘴,小声道。 咳…… 钟策也差点呛一口,现在有这么奔放的女生吗? “你是我的,不给她们睡。”她拧着眉头继续道。 “当然!”他立刻严肃的说,“别理她们的胡话。” “只有我才能睡你。”她拧着眉头,看着他,严肃的说。 “嗯,只有你才能睡我。”他憋着笑,立刻顺着她的话说道。 她笑了,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在嘴角边,特别的可爱。 她说:“嗯,只给我睡。” “嗯,只给你睡。”他坚定的说道。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又道:“食堂里,你对我笑是吧?” 他点头。 “前面排队的女生,说你对你们班那个什么美娜笑,我好气啊。” 钟策回头四处看看,没人,赶紧摸摸她的头,说:“傻瓜,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笑对谁笑啊?好了,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好好训练,到时候要选三个护旗手,由我带队,选上我就可以一直看到你了。” 他笑咪咪的安慰她。 齐湘高兴的点点头,他说:“走吧,带我去你们宿舍。” 齐湘带他回到宿舍门口,推开门,一屋子5个女生齐齐望着门口,呆住了。 欸,还以为是何教官呢,怎么是钟教官。 何教官腼腆内敛,梁初她们根本不怕他,休息时还不忘说点话逗他,何教官也不生气,脾气比别的教官好太多。 尤其梁初,手里还夹着一只烟,嘴巴里那口烟还没散去。 钟策眉头皱了皱,喝到:“起立!” 几个女生,包括齐湘,赶忙站好。 “把烟灭了。“他背着手发话,特别像小时候,他在村小当大队长时,管教那些违反纪律的小学生。 梁初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烟按在桌子上。 “军训期间,不许抽烟!”钟策严肃的说道,然后看着梁初,说:“把烟和打火机拿出来。” 梁初赶紧从枕头下摸出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钟策指指垃圾桶,看着她,下巴抬了一下。 梁初赶紧将烟跟打火机一起丢到桶里。 “今天第一次,我就不罚你了,没有下一次。”他说道。 梁初赶紧点头,近距离接触,这个钟教官严厉起来,怎么那么可怕呢? 第99章 军训教官(05) 好有压迫感啊! 她平时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油气, 此刻一丝也不见,乖乖的跟个小绵羊似的。 钟策又道:“抽烟的基本素质都没有了么?你在室内抽,大家都吸你的二手烟。军训后, 你要抽, 到阳台, 到室外, 就是不能在室内抽, 听到没。” “听到了!”梁初老老实实的答道。 “稍息!”大家赶紧听指令行事。 钟策背着手, 说:“现在开始, 教大家整理内务,先看看你们的床。” 大家纷纷回头, 看着自己的床。李队给她们十分钟时间,叫她们先解散, 回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宿舍。 她们只能赶紧将桌子上的垃圾丢了,把被子叠了,乱糟糟的一些东西就塞到被子下面,然后将明显的垃圾扫了一下。 至于要怎么整理内务, 她们想到的,就是部队里, 那难度系数直达S级的叠豆腐块被子。 她们不会,当然只有坐在宿舍里, 等教官来了教她们啊。 钟策指指她们的床, 任西宁的床尾那里, 放着那一大盒还没盖严实的曲奇饼干。其他的女生, 被子旁边,枕头下塞的衣服,丢在床上的书和杂志,化妆品,还有毛绒玩具…… “床单上,除了被子,枕头,不能有其它的任何东西,现在,把那些杂物都拿走。”他说道。 女生们一听,赶紧把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理啊理的,往柜子里,抽屉里塞。 齐湘赶紧也去收她的床。她可要好好的、乖乖的听她家钟教官的话,争当内务整理标兵,给她家钟教官长脸。 她的床上,倒没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枕头下,压着那一本速写本,还有一只珊瑚色的口红。 那支口红可是订婚那天,钟教官从京门买来,专门给她往嘴巴上涂的,她都舍不得用,放在枕头下,想起就偷着笑,特别的开心。 她手伸到枕头下,把速写本抽出来,背着手,分腿而站的钟策,眼睛当然没舍得离开他的小媳妇儿,一下子就看到那本速写本了。 咳…… 一想到那个本子里,满满的都是小媳妇儿画的他的人体速写,一想到小媳妇儿把这本子压在枕头下睡觉,他的心,立刻就波浪荡漾起来。 齐湘瞟一眼她家钟教官,脸有点红,赶紧将本子往柜子放。 钟教官看着她那一脸被抓包的小样,嘴角就忍不住弯起,要是这时候宿舍没人,他会忍不住把她按到怀里使劲亲的。 一想到她那玲珑的身段,想起仙女湖畔的日日夜夜,他觉得身体有点热,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初的种种。 那天是7月30号,他们到达仙女湖的第二天,这个日子他记得非常的清楚。 就是在那天早上,他的内裤被他那虎起来特别虎的媳妇儿给扒开了。 他其实早就醒了,搂着自己的媳妇儿心里特别的满足,所以竟然可耻的赖床了。 没想到他的小媳妇儿醒来之后,就开始不安分了,悄悄地探起个身子,去看他的那个部位。 他知道自己晨起时,经常都会支个帐篷,媳妇儿好奇,也是正常的。 没想到媳妇儿看了好一会,就拿手指去勾裤头了。 她那细嫩的手指轻轻的触到他的腹部,他的心都颤了一下,酥麻麻的。然后媳妇儿把裤头勾开,他那本来就硬硬的一大坨,受到心理生理的双重刺激,反应立刻更加大了,一下就弹跳了起来。 媳妇儿吓得一松手,裤头一弹回去,可把他给憋得。 他不是不想对媳妇儿那啥啥,可是总觉得,她还太小,又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自己不能为了自己的欲望,就揠苗助长,强行催熟。 因此,他只能隐忍着,拿着暗沉沉的幽深眼神望着她,望着她,一动也不能动,贼特喵的难受啊。 更难受的,还得是,自己还得忍受媳妇的眼光,被她一笔一笔的描摹在速写本上。 算起来,前世的40多年,今世的二十年,刨掉那个搞不懂是科学还是玄学的坑文小世界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剧情,在主物质世界,他还是一个纯纯正正的C男,真要对看起来还是个初中生的媳妇儿下手,他觉得他下不去。 而且,他觉得,真要走到那一步,得要一个更有仪式感的时候,反正绝不能在别人的屋子里,在人来人往的客栈里。 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媳妇儿可是顶顶珍贵的珍宝,是放在心尖子上的命,他们真正的第一次,可不能随便就交代在某个地方了。 等媳妇儿红着个脸画完之后,他爬起来,背对着媳妇儿,开始了五指姑娘大法,不然太难受了。 五指姑娘辛勤劳作时,他还能感觉到,媳妇儿在他后面的那一双好奇的目光。 于是,在后背媳妇儿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他格外刺激的释放了自己。 于是,有一就有二,自那以后,媳妇儿就放飞了。 在屋里,一插上门销,媳妇儿就热衷于扒他的内裤,美其名曰加强专业培训,练习速写。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就过上了打着个光胴胴,搂着小媳妇儿睡的美好生活。 那样的情况下,他始终恪守着底线,虽然跟媳妇儿滚来摸去的,亲来啃去,就没消停过,甚至扒掉了媳妇儿的文胸,但是,媳妇儿的内裤,他可从来没去扒过。 到8月2号,他生日那天,媳妇儿说要送他个生日礼物,最后,拿着白嫩嫩的小手,在他的引导下,帮他放倒了帐篷的支架。 嗯,那以后,他就过上了非常幸福的生活,因为,媳妇又多了样玩具,拿着他的帐篷支架各种研究各种玩弄。 他喜欢被她这样研究,被她这样玩弄。 这样想着,那些旖旎的场景就在脑海里飞啊飞的,怪酥麻麻的。 然后,他感觉到有6双眼睛直愣愣的注视着他。 宿舍里的女生,都把床上的杂物清理好了,乖乖的站在那里,等钟教官的指示。 而钟教官,背着手站在那里,眼睛里意味不明的光芒闪啊闪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意味难明的神情。 她们有些忐忑的又看了看床上,床单上确实只有被子跟枕头了啊,莫非哪里还有什么没收么? 钟策回过神来,换上淡然的神情,说道,现在,我就教大家,怎么把被子叠好。 说着,他走到齐湘的床前,把她叠得还算整齐,但是鼓鼓泡泡的被子抖了开来。 她们学校统一发放的被子跟床单,都是蓝色格子布的,也都是纯棉质地,但是明显的没有部队里的被子那么容易叠成豆腐块。 不过这也难不到钟教官,就是以后那种太空棉的被子,他也能给你叠得有棱有角出来,何况现在的被子,都是实实在在的棉花被呢。 大家围在教官的周围,看他边示范,边听他讲解要点,等钟教官叠完之后,就把被子打散,叫大家都开始练习。 每个人都乖乖的在自己的床边开始练习叠被子,钟教官就守在他小媳妇儿的床边,看着她认认真真的小身板在床边弄那床被子,心里开满了桃花。 当然这个技术活没那么好掌握,钟教官来来回回到处看了看,又指点了她们一下,只能嘱咐她们平时多练习。 因为之后,会经常性的进行内务检查。 随后,他又指导大家,宿舍里,桌子上,柜子里,还有架子上,床底下,所有所有物品的摆放和要求。 一番折腾下,宿舍里简直换了个样,看着顿时干净整洁多了。 不过事还没完呢,轮到打扫卫生了。 那可不是拿个扫把,把地扫干净就成了。所有的死角,窗户,甚至地面,得给我拖得干干净净,拿帕子、用洗衣粉和刷子刷,也得把污渍都擦抹干净,要做到倒头就可以在地上睡觉的程度。 大家虽然忙碌劳累,可谁也不敢有怨言。 她们宿舍的门敞开着,来来往往都是络绎不绝打水换水的同学,一派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劳动光景。 加上大BOSS李队在学校辅导员的陪同下,到宿舍里一一视察,想到他傍晚黑起个脸的下马威,顿时再娇气的同学都不娇气了。 大家弯腰撅背,弓腰驼背,爬上趴下,誓要让宿舍面貌焕新颜。 钟教官舍不得他的小媳妇儿,乘着做指导示范的功夫,帮他小媳妇儿把她床下给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下媳妇儿就不用趴在地上去抹床底下的灰尘了。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9点半,总算收拾得差不多了,大BOSS李队虽然不满意,但是也首肯了大家的转变,鼓励大家再接再厉,迎接下来的突击检查考验。 大BOSS跟陪同的领导们走后,剩下教官们在宿舍里做最后的监督。 钟策想了想,对齐湘说:“你跟我到活动中心,我给你一把尺子,方便你们练习叠被子。你是寝室长,平时多带她们练练,内务检查的时候,可别拖了后腿。” “是,教官。” 齐湘眼睛亮闪闪的说道。 嘿嘿,她家教官很会找机会嘛。这次军训,教官们就住在学校的活动中心。这一来一去,不就是他们俩见缝插针地独处时光么。 她的心里,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啊,正愁没机会呢。 第100章 番外前世(04) 哎呦, 感觉摔到了地上,脑子还有点晕。 他发了一会呆,翻身坐起, 四处打量, 这是什么地方? 一条蜿蜒的泥巴小路, 路两边, 是大片的田地, 有绿油油的迎风招展的水稻, 有长得高高的玉米地, 还有一垄一垄青翠碧绿的菜地。 他身旁不远处,有一辆摔倒的自行车, 绿色的车身,绿色的邮政大包, 把泥巴土路边的小花小草都压歪了一片。 他再低头看看自己,哟呵,一身绿色的邮政服。 揉揉脸,手腕上的木头珠子传来暗沉沉的幽幽木香,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左手上戴着的那块表, 根本不是他之前自己手上的那一块。 这表,样式很古老, 跟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些手表差不多。 他抬头望天, 陷入沉思。 天空瓦蓝瓦蓝的, 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 空气非常的清新干净。 可是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邮差呢? 穿越? 重生?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腿脚好好的,哪里还有一点瘸? 正思索间,脚下好像踩到了一个东西,他低下头,挪开脚一看,惊呆了。 小木马,雕刻了一半的小木马,之前他刚从坑里丢下来的小木马! 他紧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分析着这一系列事情的蛛丝马迹。 腿不瘸了,那说明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之前他自己的身体了 可是小木马呢?手上的木头串子呢?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主世界的物质构成啊。 他走到自行车边,将倒地的自行车扶起来,架好。 邮政包鼓鼓囊囊的,他打开,伸手从里面取出一叠信,看了看邮戳。 这样一看日期,他顿时懵逼了,1977,04,14。 所以说现在是在1977年,那个他出生没几年的那个年代? 他又接连看了好几封信,没错,确实是1977年的4月。 那些收信的地址,什么公社呀大队呀,无一不显示着他穿越到了40年前。 突然他瞳孔一缩,发现自己的手串上面的一颗珠子上,有一个小绿点在闪烁着。 仔细一看,手串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图标,一长一短的闪一闪的,好像手机在显示充电的图标一样。 而那颗珠子的底部,出现了一圈淡淡的绿色的纹路。 他好奇的拨弄着那颗珠子,来回的仔细的观察着。 突然脑子里一片清灵,好像导入数据一样,被塞进了一些信息。 他现在是个22岁的小伙子,叫钟遇,是南和县灵溪镇的一名邮差,每天要骑着自行车,到十里八乡把手上的信件送完。 看看手表,这才上午11点,这附近正好有一个村子里,他有几封信和定的几本书刊要送。 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不知道自己以一种科学无法理解的方式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脑子里被导入数据之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先把事情做好。 有过近十年的卧底生涯,他的耐心一向是非常好的,遇事很能沉得住气。 何况,事物的发展规律,总是要在行动中,才能根据种种线索,摸清归纳。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邮件,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土路前方的九大队而去。 路上所见的人不多,偶尔遇见一两个人,都是一脸朴实的站在一边,等他过去,毕竟这条路不宽。 而他们的穿着,都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好些地方都打着补巴,看得出生活条件十分的艰辛。 等他到了村子里,把几封邮件送一送,都得到了主人客气的道谢。 有一个热情的大娘,还招呼着他在院坝里喝碗水。他正好口干得不行,也不扭捏,放好自行车进了院坝,接过大娘的土陶大碗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井水甜甜的,沁沁凉,水质甘冽回甜,比得上矿泉水了。 而大娘家那个看起来十八、九岁,正在剁猪草的大闺女,抿着嘴偷偷的打量他,一边害羞又一边发笑。 跟他的视线对撞后,大姑娘一甩又黑又长、油光发亮的大辫子,害羞的跑了。 过了一会,大姑娘端着一盆水又出现了,她把水盆放在院坝里的青石条上,对着大娘耳语了一下,又害羞的跑掉了。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尴尬,喝了水放下碗道了谢,就要离开。 大娘说道:“小伙子,你的脸花了,洗把脸再走吧。”说着转身往屋里走去,说:“大娘去给你拿张干净毛巾。” 这家人很淳朴,想着这些吃商品粮的要讲究些,没把铁丝上那些都洗薄洗破了的毛巾给他用。 他摸摸脸,有点不好意思,心想肯定是刚才摔地上的时候,擦花了。 不过现在的人生活艰难,哪能让别人拿张新毛巾给他用啊,于是他趁大娘进屋,赶紧走到盆子边,用双手捧起水,洗了几把脸,最后拿手抹了一下。 青石条外面有条小沟,他将水倒了,把盆子拿到院坝靠墙的洗脸架子上,那里正好悬了一面圆圆的镜子,他顺便照了照,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个啥模样。 沁着水珠的脸已经看不到污渍,不过他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钟遇的脸,可是跟他本人年轻时相差不大。 大眼,高鼻,脸显瘦,却棱角分明,眉毛又黑又挺又长,整张脸看起来英气又正气。 真是奇了怪了,这里面有什么巧合,还是有什么关联? 他习惯性的思考着,这时候大娘终于从堂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新毛巾。 “欸,你怎么洗了,啊,那就擦干吧。”大娘边走过来边递毛巾。 他咧嘴笑笑:“谢谢大娘,不用了,我洗好了,这样正凉快呢。” 说话间,他不忘余光瞄了眼镜子,咳,脸上浮起了一个小小浅浅圆圆的酒窝,跟他本人的一样。 跟大娘道别后,骑上车他往回赶,脑子里千头万绪,隐隐的要抓住一个思路,却又理不出来。 这种心吊吊的感觉不太好受,他也没心思继续去其他大队送信了。 晌午时间了,回镇上把午饭解决了,再观察一下钟遇的工作生活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年轻的身体,身上没有残疾,体力非常的好。 九大队到灵溪镇有十多二十公里的路程,有一部分还是硬硬的起伏不平的土坷拉路,可是他硬是不到半个小时就给骑回去了。 镇上正是逢集日,虽是晌午了,长长小小的街道上,人也还不少。 他往镇南边的邮电所骑去,绿色基调的邮电所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 但是钟策瞳孔猛地一缩,一眼看到一个异类。 那个异类坐在邮电所门口的台阶上,左顾右盼的拿着手在那里扇风,齐耳短发下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庞。 别人也许看不懂,可他21世纪来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女孩的齐耳短发,根本不是大街上那些毫无章法样式的一剪刀下去齐杵杵的短发。 这短发,里里外外有层次,那刘海,也是21世纪流行过的空气刘海。 再看她的衣服,一身崭新的蓝色梅花牌运动服,脚下穿着回力小白鞋。惹得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眼睛瞟个不停。 她们身上不少人的旧衣服还打着补丁呢,这姑娘从头到脚一身新,真是……让人看得又酸又妒又牙痒。 不过那姑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下地做活的模样,只怕多半是城里来的姑娘。 但是钟策的观察力可不是白练的,这身新衣服,怎么看,都是21世纪刮起古着运动风的时候,一些时尚讲情怀的潮流男女酷爱的一种着装风格。 那版型和面料,跟现在的真梅花牌,是有差异的,上身效果要更好。 就跟一部讲七十年代文工团片子的《芳华》,里面文工团女兵虽然穿的是那个年代的军装,可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他一眼就看出了bug,样式是一样,可是真正那个年代,哪里有那么好的版型? 男兵也好,女兵也罢,都是按大小号领的。电影里,那看起来,可跟私人量身定制的一样。 分析了一下真假版型的差异,钟策心里下了一个判断,台阶上,这身打扮的这个小姑娘,放到21世纪,那就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时尚年轻爱美的小姑娘。绝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 钟策观察着,心里敏锐的意识到,他穿到这个年代的线索之一出现了。 仿佛感受到了他锐利的注视,那个勾着头拿手扇风的姑娘抬起头,向他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他的老心肝又肝颤了。 这脸,这脸…… 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呢? 见他目不转睛,那女孩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一点都不像这个年代来不来就羞红了脸的大姑娘。 这也很21世纪。 可是,究竟是哪里熟悉呢。 钟策眯起眼睛,心里一动,自动虚化了女孩左边的脸蛋,只集中目力看右边。 我去! ………… 他没看错的话,这右边半张脸,跟齐湘很有些挂相啊! 他没见过齐湘年轻时候的样子。 一个人的长相,随着年龄的变化、是有一定变化的,可是骨骼和特点,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他做了这么多年刑侦缉毒警察,观察一个人的相貌,快速记忆特征这些,都是要训练的基本功,因此他很快就梳理出了这张脸和病床上的齐湘的右脸蜜汁相似。 女孩忽然站立起来,毫不迟疑地向他走来。 他的心跳竟然加快了一些。 等女孩走到身前半米左右站定,他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姑娘,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物。 她的脸,虽是素颜,但是一看就很精致,是这个时代那些姑娘所没有的精致。 眉毛弯弯的,修整得干净整齐,没有一丝杂毛。 皮肤细嫩光滑,毛孔紧致,黑头啥的一点都没有,很经得起细看。 花瓣一样的菱角嘴唇粉嫩嫩的,形状饱满,质地润泽,虽没打口红,但肯定是擦了润唇膏的,而且还是柠檬味的。 这是一张天生丽质,却又护理得当的21世纪年轻女孩子的脸,跟齐湘年轻时蜜汁相似的脸。 女孩对着他甜甜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他听到“咕嘟”一声吞口水的声音,撇眼一看旁边,一个路过的黑脸后生喉咙滚动着,看到他看过来,眼神慌忙地移开,粗糙的大手骨节泛白,捏紧背篼上的麻绳赶紧溜了。 他皱了下眉头转回脸,女孩笑盈盈的开口:“这位小……呃,啊,同志,你好!” 他笑笑,点头:“你好,有事吗?” “呃,是这样的啦,我,我想买点邮票,可是,可是我的钱掉了……”女孩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眼珠子看起来十分的灵活。 “你是要寄信吗,那我帮你买张邮票吧。”他导入信息要没错的话,现在的邮票,比较普遍是1分到8分。8分是寄外省,其他的,根据省内路途的远近来计算的。当然如果信超重了那又是另外要加邮票的。 “呃,不……”女孩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呃,同志,我是集邮爱好者,集邮,你知道吗?” 女孩略微紧张的看着他。他点点头。 “哈,”女孩笑得很灿烂:“所以我不是要买那些烂大街,哦,不,就是不想买那些普通寄信的邮票,我想买些好看的,特别点的邮票。” 钟策微微的拧起了眉头,他脑子里好像有那么一个思路就要露头了,却还没能清晰的理出来。 一看他拧着眉头,女孩赶紧道:“我不会叫你白给我买的,我虽然没钱,但是我有好东西跟你换啊,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说着,她低头在自己斜挎的军绿色帆布挎包里找起来。 钟策跟着一低头,瞄着她斜挎的那个崭新的帆布包,嘴角扬起一个轻笑。 没错: 军绿色。 帆布。 包盖上还印着几个红色的繁体大字:為人民服務。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掩盖它是21世纪淘宝仿款的本质。 女孩从包里掏出一块……外国巧克力,举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怎么样!” “你这是?”他眉头又拧起来,转头看了看四周。 旁边早有人留意这个女孩子,眼睛鼓得大大的瞪着她手上举的那块奇怪的,花花绿绿的,还有弯了八曲不知道是不是字的玩意,一副这玩意是个啥的稀奇表情。 钟策心生警惕,一把抓过女孩手里的巧克力,说:“跟我到里面说。” 单手推着自行车引着她往邮电所旁边的巷道走去,这巷道进去就是邮电所的单位大院。 到了巷子他回头示意女孩跟上,见他收了巧克力,女孩乐呵呵,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小地方,是多么的招摇。 巷子不长,也就10来米,快到院门口时,有人出来,跟他打招呼:“哟,小钟回来赶午饭了啊?”说着还好奇的看着他身边的女孩。 他笑笑,脑子里很快匹配出此人的信息,笑道:“哎,王哥你也下班啦?”这个是邮电所的老职工了,平时并不住在单位上,而是住在镇上他自家的房子里,这时候回去赶午饭了。 等进了单位,在空地上放好车子,他指了指院坝边的花台说:“去那里说话。” 花台边还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树上一串串洁白的槐花都快开过花期了,特别的香。 到了花台边,女孩笑盈盈的说:“同志,我这可是进口的巧克力,听说可好吃了。我,嗯,同学的姑妈从国外寄回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换成人民币,要值好几块呢。” 钟策看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觉着好笑。 他拿着那块巧克力翻来覆去看了看,是比利时进口的,几块也好,十几块也好,以后的物价跟现在那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放在现在,那还真是稀奇洋玩意。 他看向她,问:“然后呢?” “你不吃一块尝尝味道吗?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以后还想吃。” 看她如此执着,他笑:“太珍贵了,我现在还舍不得,必须焚香沐浴之后,才敢尝。” “扑哧”一声,女孩笑了,眉眼弯弯:“没关系的,你喜欢以后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就换些好看邮票就可以了,拜托啦。” 女孩双手合十,一副卖萌的机灵劲儿。 “那你想换哪种类型的邮票呢?”钟策问道。 “哈,反正就是跟平时寄信的普通邮票不一样的,最好是,那种颜色红彤彤的啊之类的。”女孩眼睛狡黠的眨着。 “红彤彤的邮票?”钟策假装沉思。 “比如说,什么大好河山啊之类的。”女孩像只小狐狸。 她是想说WG时期三大珍邮的“全国河山一片红”么?心真大。 钟策沉默了,他脑子里那条要明未明的思路终于理清了。 难怪有种蜜汁被牵着鼻子走的诡异感。 这场景,不就是他穿到坑里之前,在那片迷雾林地的大坑里,曾经看到的一篇坑文吗。 叫什么来着? 对了,《年代位面商人》,那个在后院发现了一道传送门,企图在位面之间低买高卖发大财的女主。 周围的一切,特别的真实清晰,并不是梦,更不是臆想幻想。 所以,他,穿到了坑文里? 关键是,那篇连载中的坑文,也就开头写了几百字,交代得也不清晰,并没有写到钟遇出场。 那他,在坑文里是个啥定位? 为什么女主又跟齐湘长得那么像?而钟遇,又跟自己年轻时这么像? 还有,两人怎么就到了坑文世界了? 见他沉默不语,女孩子有点着急:“我说同志啊,你在邮局上班,难道都不集邮的,你集邮多方便啊,就算你不集邮,你的同事啥的也有集邮的吧,我跟他换啊。” 钟策想了想,开口道:“你也别着急,饿了没,先去把午饭吃了吧,我会帮你打听的。” 然后他严肃起来,说道:“以后,这些带英文的稀奇玩意,别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人看,容易出事的。” 女孩见他说得认真,茫皮茫眼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没钱啊。” 钟策笑了:“没事,拿了你一块巧克力,中午我请你吃。你现在这儿等着,我去宿舍一下就出来。” 他并没邀请女孩一起去宿舍,一来不想她多心,二来自己也是初来这里,虽然脑子里有信息导入,也得实地查看一下更放心。 女孩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树下等。钟策的单身宿舍就在木质的办公楼后面,是一排灰砖平房。 他数了数,右手第三间,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一个小而狭长的纯粹单间,不带卫生间洗手池的。 跟他预料的也差不多。进去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家具和装饰,他把邮政大包放好,随后又打开衣柜和书桌翻了翻。 嗯,这个坑文世界,跟几十年前的现实主世界差不多。 所以,他为什么以这么奇怪的方式来到坑文世界?而且存在的痕迹都有迹可循? 真是……太不科学了。 迅速的翻找之后,拿了些东西,他就关上房门出来了。 回到前面院子里,那个女孩乖乖的等在那里,如果没记错的话,坑文里面,女主的名字叫……齐雅? 走到女孩面前,他随意的说道:“对了,我叫钟遇,你呢。” “哦,我叫齐雅。”女孩笑道。 赤剌剌,脑子里电弧噼啪闪烁。 果然,这确实是坑文世界。套路深哪! “怎么啦?”女孩问道。 “哦,没啥,我们去外面吃馆子吧。”他示意她一起走。 “好啊,我都要饿扁了。”齐雅雀跃的说到,又担心的问:“我没有那啥,粮票,这个,吃馆子需要吗?” 钟策道:“不用担心,我有票。” 这时候的馆子还是国营食店,食物种类不丰富,而且光有钱是买不到东西的。 钟策要了两碗臊子面,给了钱和粮票,拿到两张食物种类小单子,交给了服务员。 两人找了张方木桌坐下,女孩一副新鲜的样子。 钟策理了理剧情,齐雅要在位面之间低买高卖攫取利润,可是身上又没有现在的货币,所以,安排他出现在这个剧情里,是要当个神助攻二道贩子? 难道说,他来到坑底的目的,是要让齐雅将剧情串下去? 他心里有了判断。 这其实就跟游戏通关一样,接任务,做任务,剧情和支线都不重要,增加通关难度而已,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那么,完成任务后,会得到什么奖励呢?会跟主世界里,躺在军区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齐湘本体有关系吗? “嘿嘿,小钟,我发现你特别容易发呆呢。”齐雅拿着筷子在他面前晃。 他看着齐雅自来熟的样子,心道,这就是主角光环,主角要发财,自然会有各种机缘,金手指是必带的。 他心里已经有了定位,自己就是那根金手指。 于是金手指开口道:“我刚回宿舍翻了一下,是有些花花绿绿的邮票,有新的,也有盖了邮戳的。” “哇,真的么,太好了。”女孩的眼睛瞪圆了,好像两枚铜钱。 “当然,我不算集邮爱好者,不过我会帮你打听的。” “哇,小钟你人真好,谢谢你哦。下次,我给你带其他的好东西,保准你看了稀奇喜欢。”齐雅自信的说道。 “那个全国河山一片红,你不要太指望,发行量很少的,我们这里小地方,应该没来得及售卖。” 当时这款邮票,是68年发行的,才发行半日,就被人发现地图有误,然后邮政部召集收回,流入市面的也就数千枚。 这邮票品相好的,主世界拍卖价是很高的,不过价格高,正好说明了它的稀有。 这姑娘以为进入77年,就能够很容易的找到,那也是天真的一脸。 第101章 军训教官(06) 活动中心也是美院的建筑景点之一, 齐湘去年暑假来培训时,就慕名参观过。 它是下层架空的方形建筑,架空的十来根大柱子上, 是印第安风格的色彩丰富的浮雕。 上去之后, 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厅, 周围有一圈挑高的二楼。 大厅四周, 描绘着形形色色的非常有个性和风格的涂鸦, 而挑高6米大厅的顶部, 是一副全满的宇宙星空图, 加上独特巧妙的灯光设计,特别的恢弘壮观。 平时, 学校的一些文艺活动和周末的舞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现在, 活动中心的大厅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也早就被勤劳的教官们,拿水抹得干干净净的, 光可鉴人。 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几十个地铺, 这段时间,教官们就都睡在活动中心大厅的地铺上。 从女生宿舍去到活动中心, 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其中不乏路灯缺失的幽暗地段。 两人走出女生宿舍, 齐湘问道:“教官, 现在去拿东西,会耽搁你和其它教官集合吗?” 她觉得叫他教官特别爽,有一种制服诱惑的禁欲感,尤其是军人的制服,简直是她心中所爱,所以她打算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叫他教官。 就算军训结束也要这样叫,一定很带感, “不会,等会回来我带队集合。”钟策跟着小媳妇儿并排走着,虽然不能牵手,但是两个人的身子不时碰触到,他心里也是高兴的,这可以算是他假公济私了。 冷清的路灯下,一大群小蛾子团成一团在灯下飞舞追逐,灯下,两人并行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齐湘看着那影子,自己的影子细细的,身高要矮上教官近一个头,被拉长的影子又把这一差距放得无限大,她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美娜。 想了一会,她问道:“教官,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啊?” “没有,从不关心明星。”钟策说道。 他看着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随着离光源的远近,产生着长长短短的变化,觉得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两个路灯的交汇处,会出现前后两组影子,特别的神奇。 能在这个时间,跟他的小媳妇儿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独处亲近,也是一种奢侈。 “诶,我有段时间特别喜欢钟楚红,觉得她好漂亮啊,特别的妩媚。你觉得呢?” 齐湘说道,抬起清凌凌的眼珠子看他。 “我不认得。”他挠挠剪得短短的板寸,这种小女孩的话题,他没办法接啊。 “啊,哦,我后来有段时间又很喜欢王祖贤,觉得她特别美,仙气飘飘的,王祖贤你总知道吧?演《倩女幽魂》那个。” 齐湘问道。 “不知道。”他答。 “那林青霞、张曼玉,啊,还有周慧敏呢?”她不死心的问道。 钟策低下头看她,她怎么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呢? “真的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啊。”他无奈。 前世,这一世,他对追星都没有任何兴趣,这话题,无从谈起啊。 “哦,我……我是觉得,美娜其实长得有点像钟楚红啦,又妩媚、又性感,就是……这种风格,不是好多男生都很喜欢吗?” 钟策低头看她,嘴角笑容浮现,想起两人刚才在栏杆边的话,他终于明白,她追着问他喜欢哪个明星的原因了。 这孩子,她在担心什么? 不过想到她在为自己吃醋,心里不由得暗自高兴,他停下来,深深的望着她,即使路灯幽暗,她也能看见他幽深瞳仁里的光芒。 “你知道吗?”他看着她,眼神真挚,“别人怎样,长什么样,跟我无关,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媳妇儿,是我的命,明白吗?” 她呆呆的看着他,怎么……就……上升到命,这么严肃的命题了? 他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一把把她扯到大树后面的雕塑阴影里,把她搂在怀里,说:“傻孩子,别一天想东想西,记住,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就没有命了,知道吗?” 他重生一世,已经是天赐的玄而又玄的运气。 他这一世,就是为她而来,为她而活。 这个傻孩子,她怎么会知道,她在自己心里,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和分量?还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的,难道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好么? “可是,你,会不会嫌我……嫌我小啊?”她被抱在他结实宽厚的的胸膛里,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教官塞牙缝的。 “怎么会嫌,我就喜欢你少女的样子,别人想小还想不到呢。”他宽慰她。 他想起前世,她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左脸颊到脖子的那些蜡烛融化流淌一样的疤痕,她其实是非常有少女感的。 这一世,他要让她无忧无虑,快乐自在,做他一辈子永恒的少女。 “我,我是说这里啦,你会嫌我小吗?”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部。 钟策的手,被她抓住,按在那一团柔软之上,身体又有些热,又有些好笑,原来这孩子,在担心这个。 他低声在她耳朵上面呢喃道:“怎么会呢?我觉得,特别好,大小正合适,手感特别好,而且,口感也很好,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他摸着那一团柔软挺拔,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不是说,男生都喜欢大胸,喜欢那种一手无法掌握的感觉么?”她有些迷茫的说道。 昨晚熄灯后,梁初她们还在收听午夜电台,是一个两性节目,就说到这么一个话题。 收听间隙,她们又被梁初和秦雪的黄段子科普了一下,才知道男性对大胸的渴望。 因此,今天看到美娜,见识了她漂亮妩媚的风情,和那发育很好的胸部,以及她们的对话,才会有隐隐的不安。 钟策哭笑不得,看来她的大学生涯,会被塞进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一把抱起她,低下头,轻轻的啃舔着她细小白嫩的耳垂,微哑着嗓子低低道: “那是别人,我只喜欢你的,你的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你的,特别好摸,也特别好吃。” 说着,他蹭了蹭她,哼哼道:“感觉到了么?” 齐湘被他啃得心猿意马,痒酥酥的,仿佛回到了湖畔小屋的时光。这样一想,耳朵上细密缠绵的触感,顿时仿佛有魔法似的,一下子就带着电流传递到了胸前。 现在隔着军训服,被他蹭啊蹭的,也感觉到他那里产生的变化,顿时红了耳朵,点点头,微微“嗯”了一声。 心里面,再也生不出跟别人比大小的想法了。 他啃了一会她白嫩的耳朵,倒把自己弄得难受了,于是亲亲她的额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媳妇儿,你记住,我喜欢的,爱着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所有,而不是某一个器官,某一个组织。 以后别拿自己跟别人比了,任何人,任何器官,在我心里,都没办法和你比,知道吗?” “嗯。”她甜甜的点头。 “你就说,你会不会只喜欢我的眼睛,或者只喜欢我的腹肌,而不是我这个人?” “我,我全都喜欢,哪里我都喜欢。” 齐湘赶忙表态。 “那别人的眼睛比我好看,腹肌比我发达,你会因此而喜欢他么?” “怎么可能,绝对不会的!” 齐湘赶紧说道。 “我也不会。” 钟策嘴角弯起,得把这孩子带出死胡同,不然老是想偏了,又是一副委屈的小模样,他可受不了。 “你看,我们都不会,这不就对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别人,任何人,在这方面,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记住没?” “记住了。”齐湘赶忙点头,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等军训完了,军训汇演之后,晚上有一个欢送晚会,我们两一起出个节目。”钟策摸摸她的头,说道。 “哦,好啊,我们唱歌么?” “嗯,你的吉他我都已经带过来了,暑假我教你的那首歌,我们到时候一起表演,我弹你唱。” 她姐姐给她买了一把好吉他,来海连时,他们背过来了。当时美院开校还早,齐湘还是住在海院的招待所,吉他就放在他那儿。 “嗯,是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吗?” 齐湘问。 “对,这样别人就知道我跟你关系匪浅,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了。” 他还担心媳妇儿长得显小,又白又嫩又清灵,正正经经的初恋脸,会被别人觊觎了呢,得赶快标记一个。 齐湘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原来不光是她会担心教官,教官也会担心她啊。 现在,她算是完全放心了,于是赶紧催道:“走吧走吧,我们快去拿尺子,别耽搁你集合了。” 等拿了尺子回来,钟策在女生楼外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各个宿舍里,教官们才遗憾的停下跟女生们兴致勃勃地谈话,个个笑容满面的从楼道里跑出来集合。 齐湘赶紧跑到阳台上,看着她的钟教官点了名,带着那些教官们列队离开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屋子。 这一晚上,她睡得特别好,特别开心。 梦里头,她又梦见教官深情款款的对她说:“媳妇儿,你就是我的命。” 对呀,她是他的命,没了命就不能活了,所以,教官不能没有命,不能没有她呀。 第二天的军训,齐湘训练得特别认真,动作做得特别好,特别标准,连腼腆的何教官都夸奖了她几次。 休息的时候,大家围着堆堆,跟何教官聊天,何教官又一次赞扬了齐湘,让她争取做护旗标兵,给他们这缺了两个人的十二班争个光。 第102章 番外前世(05) “哇, 这个你也知道。没关系,有其它的好看一样的。” 齐雅并不挑拣,又笑眯眯道:“对了, 主席像章你多不多, 这个我也收集的。” “回去找找, 有就给你。”金手指同志十分的配合。 见女孩嘴巴一张, 他笑:“周围朋友同事我也会打听, 有就帮你要。” 齐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又低头在帆布包里找, 不一会,拿出一把棒棒糖:“这个吃过没, 甜甜的棒棒糖哟,要是别人有好邮票啥的, 不舍得的话,你拿这个跟他换,啊,你想吃也可以吃的, 我很多的。嘿嘿,这个不是英文包装的。” 钟策接过那一把棒棒糖, 默默的揣兜里,心里默念:任务道具、任务道具。 似乎觉得他很乖很听话, 齐雅又在包里掏。 帆布包很简单, 只有一层棉布隔层, 连个夹层也没有, 包盖一掀开,好多东西就不知不觉的暴露了。 钟策的目光多锐利啊,不动声色的瞟着她的挎包,看到了隐藏在一堆东西里的钱夹子,和那装得不整齐的,隐隐露出一点边的红色钞票。 不用猜就知道,100面额的毛大爷。 齐雅翻了一阵子,摸出一个打火机,他一看zippo的…… 齐雅一弹盖子,“啪”的打燃火,说:“怎么样,这可是我那个同学的亲戚带回来的,咳……”说着,她凑到钟策的面前低声道:“美国货。” 看到她露出胸有成竹的准备看土鳖的表情,钟策配合的微张了张嘴巴,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 然后齐雅就笑得跟条小狐狸似的,“怎么样?如果你帮我弄到好邮票,我就把这个给你。” “成啊,一言为定!” 钟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嗯嗯,一言为定。”齐雅笑眯眯的,心满意足将打火机塞回了帆布包包里。 恰好这时候,服务员将他们的臊子面端了上来,拿起筷子拌了拌,哗,真是好香啊。 于是,两个人稀里哗啦吃了起来,吃得额头微微冒汗,真是又爽又劲。 饭后,出了饭店,钟策问齐雅:“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齐雅手搭成凉棚在额前左右看了看,说:“我到处去逛逛吧。对了,你呢?你下午做什么?” “我呀,我下午要去十里八乡送信。”他笑道。 “欸,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我也想去乡下看看呢。”齐雅一点都不认生,立刻打蛇随棍上。 “成啊,不过路况不好,很抖,可能会坐得不舒服。”他说道。 根据他看过的那个有限的几百字坑文来说,女主是想去乡下拣点漏,要是收到文物古董啥的,从后院传送门回去,那就发达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而且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平行空间的坑文小世界,他还有点不放心呐。 两个人一起回到钟策的宿舍,他让她进来坐坐,顺便看看他整理出来的邮票,要喜欢哪些就自己拿。 齐雅顿时满心欢喜,直夸他人好。 他笑一笑,又找了点棉坨坨的东西,拿帆布裹好,然后开始缝。 齐雅顿时惊呼起来:“钟遇你还会缝针线?”她进来,就注意到,他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本来这个小哥哥就长得好,又长得高,人还非常的好,现在还会缝针线,真不愧是年代文里才能出现的全能小哥哥。 “嗯,缝个坐垫,等会固定到自行车上,免得你坐在架子上硌得慌。” 说着,他缝好了垫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出门,拿东西固定在车子的后架子上。 齐雅看着他的行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母胎solo二十二载,还没有人对她这么朴实的好过呢。 收拾好之后,钟策搭着齐雅往乡下送信。 每到一家,齐雅就忍不住看看别人那院子里,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年代久远,却被拿来喂鸡啊鸭的碗啊、盘啊,还要问问别人家里有没什么好看的邮票,她拿大白兔奶糖换。 你别说,大白兔奶糖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个大杀器,七七八八的,也给她换了一堆不知道值不值钱的邮票。 最后,在一家院子里,还真给她淘到一只碗。 钟策对这些不了解,不过看到齐雅拿出了一把糖来换,他也没多说什么。 这个坑文,女主必然戴着主角光环,她既然拿一把糖来换,按照小说套路,肯定是有更多回报的。 就这样,等他送完信,齐雅也完成了许多收获。 到了镇上,齐雅对他一再表示了感谢,说以后有机会还来找他。最后,还不忘叮嘱他,要他多帮忙留意邮票的事儿。 钟策赶忙告诉她,要是有什么困难,千万要来找他,千万不要客气。 挥手道别后,他默默的看着她走远,不知道她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去。 他很想跟踪她的,可是又担心会引发剧情bug,只有先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先回宿舍。 吃了晚饭,他在屋里翻着钟遇的东西,心里却想着变成齐雅的齐湘,想着这个坑文世界存在的意义。 天渐渐黑下来,不知不觉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最后,雨越下越大,最后竟然打起了闪电,赤剌剌的撕亮了黑沉沉的天际,却很快又归于黑暗。 不知道齐雅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通过那个什么时空隧道门,回到了她的后院,然后正在那里数着穿越一次年代位面的收获? 想到她一副贪财的小模样,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洗漱了之后,正准备睡下,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他也是今天突然穿到这里的,就算从钟遇的记忆里挖掘,也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在这里呀。 他过去打开门,却见门口站了一个淋得浑身湿透、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姑娘。 他一看,这不是齐雅么?怎么回事?她竟然没回到未来,还淋成了个落汤鸡。 他赶紧将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姑娘拉进来,赶紧去找了毛巾给她擦头擦脸,连问道:“这是怎么了。” 淋得瑟瑟发抖的姑娘委屈的哭道:“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呜呜呜呜呜……” 回不……去了? 钟策无语了,使劲的回想了一遍剧情,就那有限的几百个字,他是在解不出回不去这剧情的安排啊…… 这坑文,也真是太坑了…… 姑娘还在发抖,瘪着个嘴巴,委屈得不得了。 他赶紧找出一身自己的干净衣服,又找出一床薄毯子放在床上,说:“你赶快擦干了,换上我的衣服,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碗姜汤。” 说着,他拿起门背后的雨衣,打开门出去。 隔壁过去几家,他记得有个潘大娘和李大爷老两口,于是过去敲门,问他们拿了一块生姜。 回到屋里,瑟瑟发抖的齐雅已经换上了他的干净衣服,在那里不停的打喷嚏。 他看见她瘦弱的身子穿着他又长又大的衣服,衣袖和裤腿挽了好几圈,整个人看起来伶仃仃的。 他又好笑,又心疼,赶紧又找了根干毛巾,将她的头又好好的擦了一遍。 只可惜现在并没有吹风这玩意儿。他赶紧嘱咐她坐在床上,裹在毯子里,然后赶忙洗生姜。 他屋子里有个小小的煤油炉子,升起火,拿锅子倒了一些开水,然后汩汩的烧着。 门边的小方桌上,有一套简易的厨具,他拍了生姜,放到翻滚的锅子里,又从小橱柜里摸出一块红糖放到锅子里。 刮风下雨的,早就停电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在屋里摇曳着,映出昏暗色调下,昏暗的两个人。 齐雅裹在毯子里,看看煤油炉上冒着热气的姜汤,又看看守在炉子边的钟策,眼睛愣愣的发着呆。 等熬好姜汤,钟策倒在一个海碗里,吹了一会,端到床边,说:“乘热把姜汤喝了,驱驱寒。” 齐雅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然后接过姜汤一口一口的喝着。 等她喝完姜汤,钟策又倒了热热的洗脸水,浸了帕子,拧干,到她面前要给她洗脸。 她迟疑道:“我自己来吧。” 钟策笑笑,说:“帕子烫,我手粗。”说着就帮她擦了擦脸,又帮她擦了擦手,就跟照顾生病的小孩子似的。 最后,他又倒了一盆热水,端到床边,给她洗脚。 齐雅真是不好意思,缩了缩脚,说道:“这我自己来。” “你受了寒,我帮你揉搓一下,祛祛寒。我懂一点按摩手法,你相信我。”他诚恳的看着齐雅。 也许是他的面容太过正气,齐雅迟疑着点了点头,脚伸到盆子里 水有些烫,她沾一沾的,钟策捉住她白嫩嫩的小脚,先拿水浇着,然后慢慢的帮她搓揉着,按摩着穴道。 他不时的加点开水,齐雅舒服的眯着眼睛。 最后,这脚泡了二十来分钟,总算是洗得红彤彤的给洗好了。 齐雅看着他温柔深沉的眼神,表情也不禁变得异常柔和起来。 等把水倒了,他跟齐雅说:“今天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去隔壁找人挤一挤。” 正说着,外面的泼天雨帘中,吃剌剌又亮起了好几道闪电。 齐雅抖了抖,不禁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不要走,我怕……” 他看着她小鹿一样委屈、楚楚可怜的眼睛,思考了一会。 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去其他地方借宿,可是这里就一张床,孤男寡女的,明天被人看见了了,齐雅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可是77年,人们的观念都很传统,这样对齐雅很不利。 看到他犹豫的样子,她又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不要走,好不好,我们就坐在这边聊天好吗?” 钟策简直看不下去了。他转眼一想,谁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就找到回去的通道了呢,平时也不在这里,谁又知道认识她了。 况且,这个坑文世界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万一晚上发生什么意外,那怎么办。再说了,她淋了这样一场雨,万一晚上发高烧,那怎么办? 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守着她好了。 万一其它人都是虚拟的呢,万一这个世界也是虚拟的呢? “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他柔声说道。 说着,他看她睡下,帮她掖了掖被角。 她好像怕他消失似的,还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他温柔的笑一笑,干脆握住她的手,说:“不怕,我不走的,你睡吧。” 也许是淋了雨,受了寒,也许是钟策握住她的双手宽厚、干净、温暖、有力,齐雅很快就睡着了,呼吸还有点重。 他摸摸她的额头,有些滚烫。 他轻轻的放下她的手,打了盆冷水,把毛巾打湿了,叠成块,放在她的额头,等过一会,又重新拧一遍,就这样,一直在给她冰额头。 看着她不太/安稳的睡颜,想起在主物质世界,毁了容的齐湘,躺在病床上一直一直的沉睡,他的心里又苦又涩,又甜又酸。 摸着她完好如初的脸蛋,那光洁的皮肤那么的滑手。 他又开始沉思,他们出现在这个坑文的因果。 当天色开始破晓,天光渐明的时候,夜晚发着烧的齐雅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她悠悠的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坐在床边栽瞌睡的钟遇。 迷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昨天那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看着身边这个好看的男子那憔悴的面容和隐隐冒出来的青色胡茬,她的心里一下就感动起来。 他是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可以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妈妈,从来没有哪个人对她这么好。 他长得这么好看,对她这么温柔,还给她搓脚,又守了她一晚上,她何德何能? 可惜啊,真可惜,如果不是在穿过来的位面年代之内,她一定要追他做男朋友。 她有些痴痴的看着他,没料到,他却很快就醒了。 看着她直不楞登的眼神,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笑:“退烧了。” “啊?我发烧啦?”她昨晚睡得很死,是因为他在旁边守着她么? “嗯,不过现在好多了。”他说道,然后又说:“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买点稀粥来喝。” 她点点头,这个小哥哥真是太好,太温柔了,真想把他带到她的世界去啊! 钟策拿了一个大大的搪瓷缸缸出去,没多久,就端了一大盅稀粥回来,上面的小碟子还放了两个花卷 她已经起床了,把他的被子叠好了。 不过她昨天被大雨淋湿的衣服并没有干,所以她依旧还是只能穿着他又长又大的衣服。 钟策洗了手之后,招呼她来吃早饭。 他拿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瓷碗,还专门用开水烫了一下,才帮她把粥倒在碗里。 她问道:“你也没吃吧,钟遇,我们一起吃。”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抽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她。 她和他坐在小小的方凳上,围着那张小方桌开始吃稀粥,啃花卷,才发现碟子下面还有一层酱菜,正适合下饭。 吃了饭,钟策把餐具拿去洗了,又在门边的洗脸架子前洗脸刮胡子。 齐雅就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他。 等他收拾完,问她:“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呢?” “我,我昨天……昨天突然打雷下雨,我有些糊涂,那个,等会我,也许会回去吧,我也不知道……”她有些语无伦次。 昨天走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出口,她在墙边等待着时光门开启的时间,可是后来天气突变,她突然惶恐的发现,时辰到了,门却没打开。 后来她在交加的风雨里,在越来越可怕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里,失去了回去的方向。 绝望之下,她想到了钟遇,想到了这个好看的、人非常好的小哥哥,走投无路之下,她在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之下,胆战心惊的找到了邮电所,找到了钟遇的房子。 还好,有他的收留和照顾,她才能在这个位面年代里,安然无恙地渡过一个可怕的夜晚。 现在,她自然是还要去那个地方看看,她是来做生意的,发年代位面财的,对这个小哥哥再有好感,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什么都缺乏的年代呀。 而且,她在这里身无长物,又没有身份,岂不是很容易惹人怀疑? 但是,万一,今天还是回不去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想着,她就嗫嚅着说不太清楚。 “你冷吗?” 钟策担心的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过她的话虽然吞吞吐吐,可是他心里却明白,她是要走的。 心里叹口气,他说道:“你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不过你记住,你有什么麻烦,都记得来找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目光温柔而坚定的看着她,挺拔的身躯和英气的面容,有一股正气在里面。 齐雅不由得点点头,心里对他有些不舍。 “除了上班送信,我中午和晚上都会在。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来找我。”他又叮嘱道。 “嗯。”齐雅点点头。 钟策又从钥匙圈里取下一把钥匙,说:“万一我不在,你可以自己进来。”他实在是对她担心。 “嗯,谢谢你。”齐雅将钥匙放在她那大得夸张的衣服里,郑重的拍了拍。 钟策得去上班了,跟她道别之后,去柜台上分拣了自己要送的信,然后心不在焉的骑着车,去十里八乡送信。 他不知道中午回来后,齐雅还在不在。她若不在,难道他就只能等她下次出现? 送了信,早早的赶回去,发现他的门外挂着的那把锁,他不由得惆怅起来,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在院坝里水池边洗菜的潘大娘,笑咪咪的跟他打招呼:“小钟啊,今天走到那个姑娘,是你对象吧” 他点点头,也不想多跟她解释。 潘大娘说:“你对象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的,是城里的姑娘吧?” 钟策点点头,说:“她昨天来看我,不小心淋了雨,发了一晚上的烧,我一直没睡都在照顾她,幸好她今天好多了,还要谢谢你的生姜。” “唉,一块生姜值当个啥。我就说你看起来精神不好,一晚上都没睡呀,还不快去休息。”潘大娘摆摆手。 他已经开了锁,对潘大娘笑了笑,就进屋了。 以后齐雅再来,大家就都会以为她是他的对象,也可以少一些无端的怀疑和猜测。 屋里空落落的,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张折起来的纸,用一个打火机压着。 他心里一动,过去一看,拿起那个明显是齐雅留下的zippo打火机。 甩了下盖子,放进衣兜里,他拿起纸张,展开,是齐雅留下的。 她在纸上表达了对他的感谢,表示以后有机会,还会来找他,还会带稀奇的礼物给他。 最后,他将那张纸细致的折好,放到一个信封里,再放在抽屉里。 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她,唯有帮她多留意一下邮票。 很快的,他就适应了小镇的生活,和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主物质世界的卧底经历,让他非常的有耐心,很沉得住气。 他相信,总有一天,齐雅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在日复一日的耐心守候中,这一天,突然就来临了。 6月的一天,他送完上午的信,满头大汗的推着车子回邮电所。 等车子推到坝子里时,他突然看见自己那间小屋打开的窗户里,有个姑娘在笑盈盈的对着他笑,不是齐雅又是谁? 他的心狂跳了一下,做出镇定自如的样子,放好车,又在水池边洗了手和脸,才迈着慢条斯理的步子走过去。 那扇绿色的门早就打开了,齐雅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笑。 她穿着碎花圆领短袖衬衣和一条宝蓝色的半身裙,看得出她已经极力的靠近这个年代的装扮了,但是却还是显得太洋气。 钟策一颗心欢喜得不得了,问道:“来了多久了,饿了么,我带你去吃午饭。” 齐雅歪着个脑袋,促狭的笑,凑近他说:“你跟潘大娘说,我是你对象。” “咳……”他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虚咳一声。 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眼睛笑得弯弯的,也不逗他了,脚步轻快的往桌子走去,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他放下邮政包,走过去,书桌边,放着一个大提包。 看着这个有些显旧的提包,钟策在心里默默想:这是在淘宝买的,还是在哪里淘来的? 不过隔了两个月再来,她肯定回去好好的做了一下功课,不像上次,虽然也是做了伪装,但是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次,她带了好些吃的,有牛肉干,糖,饼干,果脯,摆到桌子上、花花绿绿、琳琅满目。 然后,她又摸出一套瑞士军刀,献宝一样给他看,说:“这是我朋友的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磨了好久她才送给我,我专门为你要的,很实用的,送你。” 钟策接过瑞士军刀,打开,做出很好奇的样子。 在这个年代,有这样一套军刀工具,确实挺实用。 最后,她在提包下面翻出一件米灰色的棒针毛衣。 她拿出来,抖开给他看,还是套头的。 她笑眯眯的道:“上次穿了你的一套衣服,给我弄脏了,洗不干净,没办法还你。我找朋友织了件毛衣,赔给你。” 其实,是她那天早上回去后,想起对她这么好的小哥哥,就想把那套衣服留下来看。 这个年代,这样子的羊毛混纺毛衣还是很稀奇的,小哥哥身材又好,穿上一定很好看,很有80年代电影里的感觉呢。 钟策接过毛衣,对她说声:“让你费心了。” 她的小机灵,他都看穿了,却心甘情愿顺着她。他不知道主物质世界怎样了,但是在这个坑文小世界里,只要他能做到,他会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专门为她收集的邮票和像章,以及这个年代在未来会升值的物品。 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齐雅,这些都是帮你收的,你装起来吧。” 齐雅看着那些东西,很开心。 她拿出一个钱包,打开,里面居然有一叠10元的大团结,这个年代的大团结。 不知道她在未来是哪个年代,不过从她有红色的百元大钞来看,至少是1999年10月1日以后,因为那时候,第五套人民币才开始发行。 “你用了多少钱,我给你。”她豪气的说道。 如果她是2000年左右的未来来的,估计那时候,大团结也才停止流通不久,她这次有备而来,能随便就拿一叠出来,也不稀奇了。 第103章 军训教官(07) 齐湘一听, 正中下怀,此刻,除了她, 其它女生应该还没人知道, 护旗手是由她家钟教官单独训练吧。 于是赶紧点头, 说:“何教官, 我会努力的。” 梁初跟秦雪还撇了撇嘴, 说:“做标兵有什么意思啊, 要求更严格, 更辛苦,还是呆在何教官这里舒服。你没见, 有些教官太严厉了,有些女生都累哭了。” 齐湘一张小脸整肃, 认认真真的道:“我不怕苦,我爸爸以前就是军人的,就军训这点苦,能叫苦吗。” 何教官一听, 来劲了,就问了一下她爸爸他们当时部队的情况, 连连感慨过去的老兵真辛苦。 梁初她们一听,不甘心话题被带跑, 也是也问何教官在军校的情况, 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还撺掇着何教官给她们做单手俯卧撑。 不说话, 光行动,何教官倒是没意见,就开始给十二班的女生们表演单手俯卧撑了。 他这一表演,顿时,其他班上的学生不干了,纷纷要求自家的教官也来露一手。 于是,休息的操场上,成了欢乐的海洋,最后,学生们起哄,要自家的教官跟别班的教官比拼,整个操场上气氛热烈,大家在大太阳下,一个个热血沸腾的。 李队一看,哟呵,气氛不错嘛,这劲头,行啊。 于是,他也不催大家队列训练了,由着自己手下的学员,给这些美院的新生们展示一下军校学员的风采,这也算扬军校之威嘛。 于是,单手俯卧撑、握拳俯卧撑、双指俯卧撑、劈腿俯卧撑,教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看得身边围观的学生大声叫好,数着数,起劲的不得了。 最后,教官们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教女生连的教官,一拨是教男生连的教官。 男生们纷纷呼喊着,为自己的教官加油,叫他们的教官干死女生连这边的教官。 男生连的教官们早就憋着一肚子的劲了,他们在军校,就没见到几个女兵,好不容易有了来美院带新生军训的机会,却被悲催的分到了带男生。 虽然一天到晚练这帮学艺术的兔崽子们也挺有意思的,可是明显还是带女生那边更得劲啊。 现在,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他们的威猛,听着女生为他们尖叫,肾上腺素都要分泌的旺盛些。 最后,比拼的终极人员落到了女生连的一班班长兼区队长的钟教官身上,而男生连那边,则是落到了他们一班的班长兼区队长关教官身上。 这次,两人比拼的,是负重俯卧撑。 啥叫负重俯卧撑呢,就是做俯卧撑的人,背上要负重。 在他们军校,直接就是背上站一个人。 这个比拼方式,顿时引起了大家更热烈的尖叫。 男生们纷纷表示,自己要上去当教官的重量,被两个教官同时给鄙视了。 钟教官心里早有人选,而男生连的关教官在这个展示雄性力量的时刻,会让一个平时给练得孙子似的男生,踩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么? 门都没有! 最后,钟教官一指旁边看得眉开眼笑地齐湘道:“你,就是你,过来。” 齐湘笑眯眯的跑过去,在她家钟教官身边站好。 嘿嘿,在湖畔小屋的时候,她不知道跟钟教官玩了多少骑大马的游戏,钟教官的背,她骑来骑去的,可熟悉了。 “切!”男生连的男生们齐齐发出鄙视声。 这个女生那么纤细单薄,虽然个子不高不矮,可这不是占了重量的便宜吗? 于是他们使劲撺掇自家连的关教官,选一个吨位重的女生在背上,好好的杀一杀女生连区队长的威风。 关教官拿眼一瞪这些不长眼的兔崽子们,特喵的太没眼力见了,教官能跟你们一样蠢,那就不是你们的教官了。 于是,他大手一指,指到了这一届一在学校露面,就引起轰动的校花。 男生们纷纷嗷叫,关教官太不地道太滑头了,居然乘这个机会,近距离接触他们心目中的校花女神,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啊? 整个现场的气氛,喧闹得有如欢乐的海洋。 两位教官选定好了人员,然后开始脱作训服。 等他们脱掉外衣,脱掉汗衫,露出那一身精悍流畅、闪亮漂亮的肌肉时,顿时引起了周围学生的疯狂尖叫。 两个教官,肩宽、腰细、腿长、臀翘,漂亮的腱子肉充满了爆发力,那八块紧实的腹肌就不说了,连腰上都有一块块的腰肌。 极品身材啊! 这身材,男生见了羡慕,女生见了爱慕,连搞基的学弟,都要仰慕。 两位教官的粉丝,立刻呈直线数量上升。 能够站在教官背部肌肉上的齐湘跟校花,也引起了大家疯狂的羡慕与嫉妒。 齐湘跟校花在旁边教官的引导下,分别站在钟教官和关教官的背上,等她们平衡好之后,由李队亲自吹了一声口哨,宣布比赛开始。 “一、二、三、四……”围观的学生们热情洋溢的在旁边喊号子数数,更有学院的宣传干事拿着昂贵的单反,在一边“卡擦卡擦”的拍下这火热激情、青春洋溢的一幕幕。 齐湘站在她家教官身上,随着他的起起伏伏,感受着他超强的爆发力与耐力,心里在为自家的教官加油。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有节奏的数数声一直没断过。 此时,两位教官的额头、身上,都有汗水滚落,他们被晒得黑黑的,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却一点也没有撑不住的迹象。 “二百零一、二百零二、二百零三……”喊数的人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火烧火燎。 大太阳下,两位教官身上,也都涌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全身的皮肤都闪着健康野性的光泽,汗珠也开始滴落在地面的草地上。 可是这个画面,却荷尔蒙爆棚,充满了男性的阳刚气质与军人的铁血力量。 美院的学生见识多,尤其是附中上来的、以及考了多年的老油条们,男生女生肚子里都有一些黄段子。 有些有过同居经验的女生,忍不住在一边悄悄咬耳朵,诸如:“我艹,这两个教官太厉害了,太性感了,就这体能,这耐力,在床上,还不得给艹哭啊……” 也有花痴的女生,情不自禁的跟身边的好友悄声吐槽:“天呐,好帅,好燃,我突然嫌弃我男朋友了,我……我想为教官破C!” 现在人挨着人,现场虽然喧闹嘈杂,但这话,还是被身后的人听到了,顿时瞠目结舌。 想不到她好友居然八卦的问道:“欸?两个教官,你说的哪个教官?” “两个教官都……都好燃啊,不过,还是钟教官更帅,我更想为钟教官破C。” “嘶……”身后的人悄悄倒抽一口冷气,疯了,这人疯了啊! 等两个教官做到三百个,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的时候,那些喊口号的人已经少多了 教官们体能好,不嫌累,他们这些站在一边,抄着手,喊号子看热闹的却嫌累了。 最后,两个教官做到400个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无语了。 喵的,四百个,还是在负重一个妹子的情况下,说出去别人会信么?会么? 可这两个教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是机器人还是改造战士啊? 等到五百个的时候,大家已经集体无语了。 最后,倒是关教官背上站着的校花撑不住了,白着个脸,说自己站得头晕,趔趄着歪了下来,旁边的女生赶紧拿起矿泉水给她喝。 众人又遗憾,又松了口气,这特喵的差距太大了,就完全兴不起对结果的渴望了。 李队过来叫停了还在继续的钟策,说,大家已经看到了教官的实力,都要好好的训练,才对得起教官们这么精彩的奉献。 然后,围观的众新生们,赶紧按队列排好。 等钟策擦了汗,套上汗衫与作训服,腰带一扎,回到一班的队伍时,他带的这个班的女生,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特别崇拜的色彩。 尤其是葛美娜,看着他喝水时,那流出来的水,顺着仰起的脖颈,滑落到滚动的喉结上,觉得钟教官简直性感到爆,一双眼睛更是含情脉脉,亮得惊人。 再一看他那扎着腰带的细细的腰,想到他刚才果露时,那狗公腰蕴含的爆发力与体能,觉得自己已经被钟教官帅得要连腿都并不拢了。 这场俯卧撑表演,让学生跟教官们的距离迅速的拉近了许多,无论男生和女生,对教官们都彻底的服气了。 想想教官们其实也就是军校大三的学生,比他们也就高个两届,年龄也大不了他们多少,甚至有些老油条考生还不一定比教官年纪小,但是别人就这么牛气。 强者是很容易引起认同感和归顺感的。 能有这样的强者指导,本来还有那么一部分吊儿郎当、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学生,打心底里对自家的教官有了认同感,军训的热情和水平,立刻就颇见成效的上了一个新台阶。 李队对大家焕发的精神面貌非常满意,集合的时候,对大家进行了一番鼓励与表扬,号召大家保持积极热情的态度,以更大的决心投入到军训中去,并且宣布晚上大家举行拉歌活动,除了身体,还要在精神面貌让大家也焕然一新。 吃晚饭的时候,却有一条消息在学生间悄然流传开来。 据说,在下午的观看两大教官进行终极负重俯卧撑比赛时,有女生表示:愿为教官破C! 真是……令人惊掉下巴的惊天绯闻啊! 第104章 番外前世(06) 他笑笑, 说:“不用了,拿糖换的,没花什么钱, 你留着吧。”他指了指桌上那一堆吃的, 道:“你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多的都有了。留着吧, 以后这钱就跟邮票一样, 也有收藏价值呢。”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 下次给你带好东西。”她决定了, 下次一定要带一块好看的瑞士手表送给他。 上次带回去的东西,她倒腾了几次, 赚了不少的小钱钱,心里很想给这个小哥哥多带点好东西。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她就能送他昂贵的礼物。 收好东西,钟策带她去吃午饭,走到院坝时,路过潘大娘的房子, 她还大大方方的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次,两人吃的是焖干饭, 烧菜,齐雅直夸好吃、天然。 中午回去, 齐雅跟他聊天, 问了他更多的情况, 然后把话题引到考大学这方面。 最后, 她做出一副很肯定的样子,说:“我觉得吧,以后肯定还是会恢复高考的,说不定今年就会有这样的政策。我看你也挺喜欢看书的,其实可以早做准备,万一恢复高考了,万一考上了,那就是大城市的金饭碗啊哈哈哈。” 钟策肯定的点点头:“很有道理,我会认真提前做准备的。嗯,说不定以后房子也会越来越值钱,以后有钱不如早买。” 说着他注意观察她的表情。 她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睛,最后在那里沉思。 钟策看到这里,就明白了,齐雅未来的年代,应该是设定的2000年初,那时候房价还没涨上来,所以她有些茫然。 下午,齐雅依然搭着他的车,跟他十里八乡的去送信,顺便再收点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主角光环,还是他这根“金手指”的存在,齐雅下午居然收到了好几样好东西,看她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她这一趟回去,一点能挣不少小钱钱吧。 这次,齐雅走了之后,没有突然跑回来。 难道上次,是因为天气状况突然恶劣,引发了时空通道的不稳定,所以她才没有在当晚回去成? 钟策突然有些担心。 他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在那个坑里看到的飘浮文字,也就几百字,就是个开头,谁知道是长篇还是短篇呐,也没说这个时空通道是不是永恒稳定的存在着。 要是,通道突然关闭了,或者失灵了,她来不了了,那怎么办? 在日夜焦急的等待中,他唯有找来课本复习功课,才能在焦虑中慢慢的静下心来。 他知道国家很快就会宣布恢复高考,而考生的录取比率低得吓人。 如果他不得不一直呆在这个坑文世界,他希望能提升目前的自己 即便是在坑文世界里,他也不想一直当个送信员。 如果,万一,齐雅下次来,通道出问题回不去了,或者她愿意留下来,他就要给她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好久。77年10月,国家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数百万青年涌向书店、涌向图书馆,废寝忘食、如饥似渴的读书、复习。 钟策早就在复习了,然后等到半年时间都过去了,他都高考完了,还没见到齐雅的影子。 为了怕错过她,他甚至过年申请在所里值班。 然后,过了年,开春后,他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依然没有齐雅的影子。 他每天惆怅不已,丝毫没有拿到通知书的喜气。 这是坑文世界,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跟女主建立感情线,这样子音讯全无的隔着时代的鸿沟,他这个金手指能怎么办,埋土里长霉么? 他很快就下了决心,不去读大学了,一直等,等到齐雅出现为止,他有很多话要跟她交代。 反正已经恢复高考了,大不了明年再考。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想跟着齐雅,跟她一起穿到她所在的那个时代。 就这样隔着时间的鸿沟,无法推动剧情,他不甘心。 比起帮女主走完这个剧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眼看着开学的日期日渐临近,转机却突然到来。 这天,他正准备出门,刚走到院坝里,就看到穿着花袄子、拎着旅行包的齐雅站在那里,对着他笑。 她的花袄子,不知道是哪里淘来的,还挺有这个时代特点的。 他心情激动,忍不住跑过去,忍不住牵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出了点意外,差点来不了了。”她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媚了起来,说:“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呢。” 说着,她把提包往他手里一放,豪气的抬起下颌示意他拿进屋去。 他提着提包,另一只手却舍不得放开,牵着她进去。 齐雅也没反对,而是一直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屋里,她把提包打开,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很快就把桌子堆满了。 最后她拿出一条浅灰色的围巾,示意他低下头来,然后踮着脚尖,给他围上,笑眯眯的说:“这是我跟别人学了好久,拆了三次,才织成的围巾,很暖和。” 钟策看她脖子上那根暗红色的围巾,哟,还是情侣款的。 他无限温柔的看着她,说:“那我天天围。” “傻瓜,天气热的时候就不围啦。”齐雅睨他一眼,气氛很旖旎。 她说:“你把眼睛闭上,我还有礼物给你。” 钟策听话的依言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腕被她抬了起来。 她把他手腕上那只石英表撸掉,又给他带了一块表,那手感,一下就知道是块新表。 “好啦,睁开眼睛。”齐雅兴奋的叫道。 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是一只非常好看、内敛,在这个时代非常受欢迎的梅花手表。 手表崭新,也比目前市面上看到的样式要时尚些,应该是齐雅从未来买了带过来的。 齐雅注视他的表情,看到他弯起的嘴角,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他慢慢说道。 “喜欢就好。”齐雅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女孩子送男性手表的含义,你知道么?”他又问。 “欸?啊……哈哈……”齐雅挠头。 她上次带着那些东西回去,又赚了好多好多的小钱钱,还买了一套现房公寓,现在都还没装修完哪。 所以,她想报答他,这次她花了几千元,给他买了块手表,觉着他戴上一定好看。 至于含义,她没顾上考虑啊。 他这样深深的望着她,眼睛里星子闪烁,问出这样的话,她一下子就想到那层含义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怎么才可以顾左右而言它。 他没等她想好托辞,又说话了:“你一走大半年,我很想你,又不知道怎么找你……” 欸,好惊吓,这可怎么找? 她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回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给她看。 她拿起,看到信封底部是某某大学的字样,眨眨眼睛,抽开一看,欸欸欸,录取通知书哇!!! 她惊喜的看着他:“钟遇,你考上大学了,好厉害啊!” 第一年恢复高考的录取率,那得有多低,她专门查过资料的,能不知道么。 她看到他录取的是考古专业,一呆,问道:“你报的考古啊,很辛苦的啊。” “嗯,我想多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希望以后能从专业的角度帮你。我一直在等你,如果开学,你还没来,我就不去了,我怕你以后来了找不到我。”他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我……”齐雅忍不住啃起了手指,低下头喃喃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要是说喜欢你呢。”钟策定定的望着她。 为什么会在坑文世界里和她相遇,他想不明白。 即便这个世界,就如《黑客帝国》一样,是虚拟的数据,他也要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主物质世界,她躺在那里,对外界封闭了所有的感知,那么,就让她在这个坑文世界里,感受到他对她的爱,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即便她的世界满目疮痍,可是在那残垣断壁的墙角下,依然会有野花在开放。 在她的生命中,依然会有希望,有色彩,有阳光,有温暖。 她呆愣愣的看着他。 她其实,也好喜欢他。她从来没想到,能在年代位面这里,看到那么好看的小哥哥,更没想到,这个小哥哥对她那么好。 想起第一次来,其实那时候她刚发现了能在年代位面之间行走,抱着天上掉馅饼的心理,匆匆做了些准备,就跑来了。 其实现在想想,当初第一次来,她身上有好多bug的。 自己第一次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导致通道不稳定,没有回去成,还在滂沱雨夜中,迷失了方向。 她唯一想到的,也只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长得好看,人又好的钟遇小哥哥了。 那天晚上,他不眠不休,彻夜照顾她。 想起他为她洗脸,为她搓脚,那画面,就跟老夫老妻一样,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情在里面。 第二天,他上班送信去了,而她打量着那间小屋,心里涌起了一些不舍。 不过她最终还是担心不能回去,于是收拾好,留了信,去到了小镇南边的那座荒芜的文庙 她从那扇老旧的门穿过去,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站在家里的后院边,心神还有些恍惚,只有身上那身特别宽大的衣服,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后来,她把那些从年代位面那里收来的东西,一样样的倒腾了出去,赚了些小钱钱。 想着小哥哥那么好,所以第二次去之前,她好好的做了功课,给他一些提醒。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小哥哥好像有些不一般,通透得很,处变不惊的比她自己想到的还要多。 第二趟回来,她赚了好多钱,想起他的有些话,她后来就买了套公寓。不知道为什么,她挺相信他的判断。 这第三次来,有些不顺利。她其实老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可是总是没找到后院时空通道开启的机会,可把她给急坏了。 想赚钱是一方面,还有,她特别怕就此看不见小哥哥了。 他们可是隔着20多年的时间,在现代这个社会中,说实在的,她其实没有找到那个叫南和县灵溪镇的小地方。 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那是一个平行空间。 好在,又等了两个月,她终于等到时空通道再次开启,拎上准备好的东西,迫不及待就跨了过来。 看到他那么挂念她,她心里好暖啊,听到他说为了等她,大学都可以不去,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了把他一起带到未来的想法。 她可以确定,她在未来,是碰不到这样好,这样对待她的人了。 看着他温柔坚定深情的眼神,她突然有想告诉他真相的冲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却像被封住了一样,只能呆呆的,愣愣的望着他。 他突然伸出手来,摸她的头,笑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相信,在这个坑文世界里,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确信她是齐湘之后,他对她的爱,就如星火燎原,越烧越盛。 他心里已经想好,如果回到主物质世界,只要她能醒来,他就一定会跟她求婚。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他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妹妹,不是因为对她的同情和怜惜。 他确定,自己想跟她在一起,自己想陪着她走下去,给她温暖给她家,给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齐雅心乱如麻,她看着他的眼神,她能从里面读懂他的感情。 可是,她何德何能? 呆了好久,她才弱弱的开口:“我,其实我没有那么好,我……” 哎哟,她就是个借着金手指投机倒把的时空位面二道贩子。 这小哥哥虽然对她温和,可是他看起来那么英武正气,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鄙视她,甚至认为她是个神经病啊? 看她张口结舌的样子,他摸揉着她的头顶:“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都无关紧要。你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个人。” 又揉了揉她的发顶,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说:“这是我这段时间帮你收的。” 她心猿意马的打开包袱,明明以往看见这些东西就要双眼放光,变成一对铜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小哥哥的话,好像意有所指,难道她暴露了,被他看穿了。 那他还对她这么好? 她翻看着那些东西,听到钟遇在旁边说:“这次看到你,等开学我就要走了。你以后来,可以到XX大学找我。” 哦哦,下次来,她还能定位到他么? 万一XX大学跟她所在世界的地方不一样呢?那她怎么找他。 她纠结无比,又想告诉他真相,又想到他在这边有他的家人、学业、事业,而且,去了她的世界,他会适应么? 如果回不来了,以后他会恨她么? 乱七八糟的想着,他说:“今天时间还早,不如我带你到处去玩玩吧。” “哦,好。”她点点头,她也觉得再思考下去,脑阔大得很,就要变成胖头鱼了。 于是,出了房门,默默的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他带着她,骑着车往镇外去。 春节期间,小镇的年味很浓,路上还碰到一堆人,举着长长的龙灯在游街,旁边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大人小孩。 不时的,“啪”的一个炮仗就被丢到街上,把齐雅吓了好多次,不过她很快就习惯了,好奇的东张西望,左看右看。 当车子骑到镇北六、七公里处,他扛着车,带着她往山路下的河边走去。 河边有一道波浪月牙形的堤坝,冬日里,堤坝的一边蓄满了水,另一边,是2米多的落差。 他把自行车放在一边,带她到堤坝之下的河道。 河道边,只有这里一洼,那里一洼的浅水,河道里,也只得小溪那么大的河水在缓慢的流淌。 岁月仿佛在这里凝住了时光,空气都变得冷冽清浅。 她已经多久没在河道里这样大摇大摆的站着了? 神清气爽、左右瞄瞄,有些石头还挺好看的,她弯下腰去拣河道里的石头 钟策见了,也在旁边一起捡,没多久,他就捡到一块好看的石头,拿给他看。 欸,这个石头上面的花纹真好看,就跟一朵朵菊花似的,她接过来好奇的把玩着。 “这是这条河道才有的花石,除了菊花形状,还有龟壳形状的。”钟策给她解释,“远古之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所以这些石头,其实里面是上亿年的生物化石。” “哇!”齐雅惊叹。 “那我们多找点吧!”她兴致一下就大起来,决定找一堆带回去。 冬季河滩没什么水,所以,在满是砾石的河滩上,他们找了很久,找到了许多花石,直把齐雅高兴得直蹦。 等到钟策说带她回去吃饭时,她还依依不舍。钟策于是安慰她,吃了饭下午再来。 骑着车回到镇上,把手洗干净,晾在桌子上,钟策带她去吃饭。 吃了午饭,两人又去河滩,又捡了好多石头回来。 他看着她,说道:“今天正月十五,能不能不要走?” 她看着他渴求的眼神,想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钟策很高兴,说,“晚上带你看舞火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是最热闹的时候,很好看的。” 她看他高兴得跟个少年似的,也被感染了,对晚上充满了期待。 晚饭后,街上挤满了十里八乡前来过正月十五的乡亲。 每年的此时,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光。 齐雅的时代,从来没有过过这种地地道道、充满了年俗味的乡土元宵节,看到满街喜气洋洋的大人、小孩,男男女女,她也不由得笑容满面。 街上人太多、太多,她的手不知不觉就被钟遇牵在了宽厚温暖的手里。 这一幕,有种在老旧电影里,在慢慢的旧时光里,谈恋爱的感觉。 等夜幕降临,两条火龙就从长长的街道两边,分别往镇中心出发了。 舞龙的大叔小伙子们,穿着传统样式的黄色滚红边的对襟衫子,头上扎着头巾,手中的巨龙,随着最前面的举龙灯的人手中的圆球球龙灯,在翻滚着,蜿蜒着,舞动着。 两边的老百姓,拿着烟花焰火,对着他们的身上喷,对着舞动的火龙喷。舞动的龙、喷射的烟火星子,喧闹的人群,形成一幅年代感十足的欢乐海洋。 她好奇的看着,笑着,被人群推来挤去,身边却有一个宽厚的胸膛在牢牢的保护着她。 她抬头看他英气俊挺的眉眼,分外的温柔、沉静,跟这个画面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她心里突然想起了那首辛弃疾的《青玉案》。 等两条龙终于交汇,聚集到一起时,舞龙队的人都已经脱了上衣,光起个膀子。 现在,在这个小镇的中心点,将是长达一个小时的双龙戏珠时间。 街两头的人群都拥挤到了一起,他们被汹涌的人潮挤得退到了后边。 在街边的门面前,齐雅伸起个脖子踮着脚,根本看不见那个精彩的场面。 钟遇突然蹲下来,说:“你骑我脖子上吧。” 她一听,瞪圆了眼睛,那些骑脖子的,都是小孩子,她一个大姑娘…… 不过看到他坚持的温柔目光,她突然就心花怒放了,两条腿小心的迈到他的肩膀上跨坐着,还担心自己太重了,却被他一把就顶了起来。 好高,她赶紧搂住他的头,双腿却也同时被他牢牢地护着。 眼前,豁然开朗,火树银花一般的梦幻场景里,两条形态各异的火龙围着那颗龙珠翻滚着、舞动着、争夺着。 一切都如梦一样,就像胶片电影一样,有着旧时光一般的虚幻感。 可是身下的青年,却是那么的实在,那么的让她心安。 晚上,回到小屋,两个人心照不宣,默默的洗漱,可是却又一份心知肚明的默契在。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准备躺到床上时,齐雅还是有几秒钟的迟疑。 钟策观察着她,见她咬着嘴皮,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于是眉眼温柔的对她说:“你放心,我躺在你旁边,什么事儿都不会做。” 她没回应,脱了花棉袄,脱了厚坨坨的外裤,剩下里面的套头毛衣和打底裤,一下子钻到了靠里面的被窝里。 他也脱了外套,拉了灯绳,歪到床上,钻到外面的那个被窝里。 床不大,只得1米2宽,放了两床被子,挤挤挨挨的。 隔着两床被窝,两个人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呼吸虽清浅,在这静夜里,却清晰可闻。 窗外,夜色沉沉,只有微弱的光线。不时地有鞭炮噼里啪啦炸响,此起彼伏。 也不时有烟花升上天空,“砰”的一声绚烂绽放,夜空里,会变幻着出现蓝、绿、紫、红的各色光芒。 过了许久,一直一动不动的齐雅低低的问道:“你睡着了么?” “没有。”他偏过头去看她,她也偏过头来,黑暗中,她的眼珠子不时闪起一簇光芒,那是窗外的天空,被不时绽放的烟花染出的色彩。 她没说话,突然,身子在被子里悉悉索索的,很快,就从她那床被子里,钻到了他的被子里。 被窝里,她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他在主物质世界的四十多年,见过无数的各色各样的女人。 尤其是去境外卧底时,在那些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场合,见过无数在那里讨生活的女人。 可是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一个纯正的C男,现在,玄幻的进入了这个坑文剧情,身边的女孩,真身就是他所爱的齐湘。 现在,她在这样的黑暗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抱住他,他的心,跳得格外快。然后,他伸出手臂,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齐雅问道。 “你说哪方面?”他问。 “你都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出现的么?”她轻轻的说道。 “我想过,”他说,“我觉得,你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既然她愿意在这个时候交心,他就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好把剧情进行下去。 不然又是遥遥无期的等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那这个坑文老是完不成,他怎么回到现实世界? 他感觉到她的手一僵,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着她柔软的背,以示安抚。她的背又薄又软,隔着毛衣,非常好摸。 第105章 军训教官(08) 这种隐秘的带点桃色性质的事情, 吃瓜群众吃得特别欢畅,传播度不知不觉就创了新高。 到多年后,一届届的学弟学妹中, 这个学姐当年彪悍的传说, 依然一代代的在江湖流传。 齐湘听到这个隐秘的传闻时, 已经是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候。 当八卦小组的梁初跟秦雪眉飞色舞的在宿舍里说起这个八卦时, 正在抹桌子的齐湘嘴角抖了抖、眼皮子跳了跳。 最终, 她还是心平气和了下来。 她心里已经清楚地知道, 这事, 还得交给她小人家亲自来做,就不劳旁人惦记费心了, 不相干的人可以洗洗睡了。 她默默的放下抹布,拿出很久没写的日记本, 决定把军训期间的事儿一一记录下来。 正写着,任西宁嚷道:“哎哟,糟糕啦,怎么办啊?” 她抬起头一看, 坐在上铺的任西宁拉扯着身上的军裤,一脸忧愁。 大家一看, 顿时“扑哧”一声乐了。 任西宁好吃、嘴馋,除了这样那样的零食, 天天抱着她那箱曲奇饼干啃个没完, 所以, 她长得有些微胖。 因为微胖, 所以她领的是大号作训服。 但是她又不高,只有1米58的样子,所以裤子就显得特别长。 这两天,她本来是挽几圈裤脚了事的,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受了火热军训的影响,决定把裤子改造一下,把裤脚改短。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梁初她们讲那么油爆的八卦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不是那块做女红的料,好好的裤子,给她剪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条裤腿。 她也没看出来,等撩好裤脚,往身上一穿,顿时一个裤脚高,一个裤脚矮,竟然有了4、5厘米左右的落差。 “呀,你这裤子……”大家又惊讶又好笑,留下任西宁一个人在那里着急,早知道还不如不改呢。 “哎哟,早知道你叫我帮你弄嘛。”齐湘摇头叹气,她对缝纫这些还挺拿手的。任西宁憨憨的,人又老实又善良,宿舍里,她其实挺喜欢她的。 她走过去,打量了一下,没办法大改了,因为短的那条接近九分裤了,她也不能把另一条改短啊。 最后,她只能把任西宁撩的针脚放了下来,贴着边帮她把这边的吊脚裤改长了一公分,又把长的那边撩短了一公分。 现在,虽然两个裤脚还有接近一寸的落差,好歹比刚才好多了。 任西宁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的手指灵活的撩着裤子,不由感叹道:“齐湘,你可真能干,缝得这么好。” “哈,还好吧,我在家就会用缝纫机。” “这么厉害,怪不得钟教官对你这么好,我觉得他喜欢你呢。”任西宁啃着饼干说道。 她这句话刚一落,全宿舍的人都愣了,全都望着齐湘。 任西宁自己还后知后觉的,看大家都往这边望过来,茫然的反瞪着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宿舍里一下就安静了。 齐湘没想到,她和教官的感情,反倒是被这个看起来迟钝的家伙给一下子说中了,只能说,这孩子直觉惊人,真是有天赋啊呵呵呵呵! 宿舍里,其它几个人想想昨天,钟教官在这里指导大家内务,老是在齐湘的床边晃啊晃的,示范怎么把水磨石地板弄得光可鉴人时,也是在齐湘的床边示范。 当时她们还羡慕来着,心想钟教官把齐湘的床下弄得那么干净,齐湘都不用做多少事了,真是运气好。 再想想后来,钟教官叫她去拿木尺子,两人这一走,得有个十多二十分钟吧,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不然今天,为什么负重俯卧撑比赛的时候,钟教官一下就点中齐湘当重量了呢? 齐湘虽然也可以算是系花(嗯,全雕塑系就她一个女生,不就得是系花吗),可是比她漂亮的可多了去了啊。 光是他们一班那个葛美娜,就可以把齐湘拍死在沙滩上,更不要说新生里还有校花的几个有力竞争者了。 看人关教官,直接就点的校花去当重量呢。 所以,莫非,军训短短的两天时间,人气很高的钟教官,真的就如任西宁说的,他喜欢齐湘? 梁初她们可有些接受不了。 昨天中午她们还一起嚷嚷着要睡钟教官,晚上她就和钟教官勾搭到一起了? 不可能啊,怎么看齐湘都不是有这种脾气和速度的人啊。 看到大家讶异茫然的目光,齐湘心里又是高兴,又觉得现在还不宜暴露。 不然万一犯了忌讳,护旗手的事儿黄了,那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于是,她开始坚决的否认。 “开什么玩笑,钟教官怎么可能喜欢我,别乱说。”嗯,她和钟教官的感情已经是爱了,喜欢不足以形容。 “哦,我就随口说一句,你们都看我们干嘛?”任西宁鼓着腮帮子奇道。 切,吓老娘一跳。 梁雪她们心里一颗心落地。不管钟教官多么严厉,当着面她们有多害怕,可是私底下,并不妨碍她们共同YY呀。 这么出色的教官,资源要共享,大家一起YY那就是其乐融融,真要被谁收归私有,那就令人嫉妒了。 军训三天过去,到第四天,女生连的教官们从每个班都选了一个训练标兵出来。 十二个班,十二个人,集合到一起,由李队和钟教官一起看她们进行队列训练。 在钟教官的指令下,这些训练标兵们认认真真、整整齐齐的听着指令,做着各个队列动作。 齐湘做得尤其认真,动作又标准,又有力度,还挺有精气神儿的,在一边看的李队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他早就知道,这个叫齐湘的小姑娘,是他手底下得意门生钟策的未婚妻。 这小子返校归队的时候,还带了订婚喜糖请他们这些领导吃。而他那个小女朋友,在海院招待所时,又天天早上在路边等着看钟策他们护旗队学员经过。 他就算是只碰到过个几次,也把这小姑娘给记住了。 那天,两个学员举行负重俯卧撑,钟策这小子不出所料就指了他的未婚妻上去。 现在,轮到他来训练护旗手了,只怕早就心痒痒的盼望着能把他的小媳妇儿带在身边了吧。 今天一看,他的未婚妻虽然看起来年纪又小,身形又单薄,可这队列的动作,做得还真是不错,有一股子军人的气质在里面。 想想她和钟策都是在部队里长大的,父亲也都是军人,心里不禁感叹,这在部队里长大的军人的孩子,军训起来就是不一样。 等标兵们把队列动作都演练了一遍,最后就是站军姿。 半个小时的军姿站下来后,开始挑选最终的三个护旗手。 最终,齐湘如愿以偿的成了护旗手,脸上开心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最后,落选的9人回到了各自原来的班级,剩下的三人,就由钟教官单独特训。 而他之前所带的一班,就换了另外一个教官来带,顿时,一班的女生心里哀鸿一片。 虽然新来的教官也不错,可是又怎么比得上钟教官。 在大家私底下评选出来的最帅教官排行榜里,钟教官一直是稳居第一,毫不动摇啊。 本来男生连的关教官是排在第五的,可是负重俯卧撑比赛那天一过,关教官就蹿升到了第二位,把以前排名第二的痞帅萧教官给踢到第三去了,可这也丝毫不能撼动钟教官的地位。 现在,才第四天,钟教官居然就不教她们了,苍天啊,大地啊,还要不要颜狗们活了啊? 要知道,一班的女生可是被女生连的其它十一个班的好多女生羡慕着呢。 而丧失这次机会的其它9个女生心里难免失落。 能被选为标兵的,无论是在态度,还是在实际训练中,都是十分认真的,也比较看重荣誉感的。 而且她们没想到,护旗手是由钟教官亲自训练,不由懊恼,自己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啊。 葛美娜心里才是晴天霹雳。 她打小就长的好,家里又有钱,父母对她的培养不可谓不精心。 到了少女时代,因为良好的条件,被无数男生暗恋、明恋。 可是她也十分的心高气傲,高中时代,能跟她有点瓜葛绯闻的,也全是校草、大帅哥这一级别的。 到了大学,她看到钟教官,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么优秀、这么出色的男人。 以前那些校草、大帅哥什么的,在钟教官面前,那就是美貌猫咪和野性猎豹的区别。 可是猎豹一样的钟教官,第一天军训却严厉得令人不敢亲近。 她那一颗悠悠荡荡的粉红少女心,也无从安放。 但是晚饭时,在食堂的那一幕,却让她对自己信心大增。 她觉着,钟教官是工作时,特别的认真,而认真的钟教官,是多么的令人仰慕啊。 没想到,私下地,他却那样对她笑,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灿烂、那么温柔,那么的——令人心跳加速。 每个班要选一个标兵,她也想好好的训练,能让钟教官高看一眼。 可是从小就练舞蹈的身子,特别的柔,那些英姿飒爽的的感觉,她就是做不出来。即便用了力气甩胳膊甩腿,看起来也绵柔柔的。 不过后来她一想,当标兵有什么好,还是留在这里天天看教官才是正理。 哪想到,身负区队长职责的他,居然、竟然丢下她们一班不管,去训练那只有三个人的护旗手了。 区区三个人,用得着教官您亲自去吗?浪费啊,暴殄天物啊! 钟教官啊钟教官,你不要走啊,不要离开一班啊呜呜呜…… 第106章 番外前世(07) “你有没有想过, 一个人,可以回到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仿佛感受到了安抚的力量,她又问。 “不会, 宇宙那么大, 那么漫长的进程, 人类文明才多少年?我相信。”他说道。 “那, 那如果……如果, 我……”她吞吞吐吐的说道。 “其实, 我觉得你可能是从未来回来的。”他帮她说下去。 她放在他腰身上的手, 捏得紧一些了,过了好一会, 才问:“你难道不会觉得,那是妖怪、怪物?” 他轻轻一笑, 温柔道:“我没那么愚昧,我也看过科幻小说的,时空穿梭嘛。” 身为一个金手指,他此刻尽心尽力配合她的话。 “啊……”没想到他这么好沟通, 她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要担心,我喜欢你, 对你一见钟情,就算你是外星人, 真身头上长角, 后面长尾巴, 我也可以接受的。”他笑着说。 齐雅一听, 心里一颗石头落地了。 比起什么头上长角、身后长尾巴的外星人,她可正常多了好不好。他连外星人都可以接受,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她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呀。 她跟他只见了三面,可是对他的感情,却像是天生带来的,没办法不陷进去。 而且他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她想把他带到她的那个世界去,她想跟他在一起。 时空通道不稳定,她生怕哪天出问题,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隔着时空位面的距离,她要怎么去找他? 窝在她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她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了。 钟策静静的听着,不时“嗯”两声,搭句话,让她把事情说下去。 同时,他在心里想,这个剧情,最后就是以他和她去到未来,然后相亲相爱结束么?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他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孤儿,在这边无牵无挂,只愿意跟她永恒的在一起。 于是,坦诚的姑娘,就坦诚的邀请他跟她一起去未来,创造美好新生活。 钟策心里当然高兴,他觉着,自己应该很快就能通关了。 两个相爱的人,抱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最后,两人说累了,他忍不住低头,在黑暗中摩挲着她嫩滑的脸庞,忍不住,开始亲她光洁的额头,亲她弯弯的柳叶眉,亲她微微颤动的又长又密的睫毛。 没曾想,齐雅却主动的一口堵了上来,被窝里,两具灼热的身体,开始了热烈而缠绵的深吻。 最后,被窝里,两具年轻而火热的身体,褪得一干二净,纠缠在了一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美好的元宵之夜,清晨两人在鞭炮的炸响声中醒来,两双清亮亮、黑碌碌的眼睛互相望着,望着,忍不住就一起笑起来。 今天,他们的美好生活就要开始了,尤其是钟策,想到自己要换地图了,心里更是开心。 然而,坑文的套路就是坑,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被坑了。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去到镇北那座荒芜的破败的文庙,齐雅牵着他的手,走到那扇门前,还回头对着他,幸福的笑了一下。 等她推开那扇咿咿呀呀的木门,跨进那道高高的、朽破的门槛时,他一条长腿抬起,也准备跨进去时,意外发生了。 那扇门仿佛有力场、还是结界,或者是基因认定,总之,他就被弹了出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牵着的手,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给分开,而房内的场景,也开始了空间塌陷那样的变换。 两人都惊呆了,齐雅惊恐的喊他:“钟遇,钟遇!” 房间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仿佛不能承受这时空之力,而齐雅的身影,也开始渐渐虚幻起来。 他冲上去,却无法进入,只能悲伤的看着她,时空的法则,在阻止他们的靠近。 他突然从身上取下背包,一下子丢进那个明显可以看出波纹的时空力场,说道:“你快走,等我以后去找你,一定要等我!” 包包倒是不受阻碍,哗啦的就没入了时空涟漪,只听到时空涟漪中,隐隐传来齐雅飘渺的喊声:“我在银蓝——村……” 涟漪中,齐雅的人和声音都已经虚化,消失了,而那摇摇欲坠的一间旧房子,终于“轰隆隆”的开始垮塌。 他跑向远处,看着那间房最后终于轰然倒地,扬起漫天的灰尘。 没有了,他的爱人……没有了。 他呆呆的看着那片废墟,眼神呆滞。临门一脚,眼看就要通关,却一脚给踹到了深渊,如今,这个通道倒塌了,她再也不会从这里出来了…… 而他,跟她隔着二十多年的时空,他如何能找到她? 这坑文,真特么的太坑了。他就是想完成剧情,快点回到现实世界中,好把这一切搞清楚啊,现在这个情况,是要搞死他么? 他自认自己很有耐心,定力足够,可是想到现实世界中,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齐湘,他怎么忍得下去啊。 冬去春来。 秋去冬至。 一年又一年。 二十三年的时间,缓慢而悠长的过去了。在这个没有齐雅再出现的坑文世界里,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 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生活了二十三年的钟策,算算年龄,已经和现实世界中一样的年纪了。 自那日一别之后,他的生活与齐雅已再无交集。 在内心风起云涌的翻滚了许多天后,他唯有再一次静下心来,沉住气,将日子慢慢的过下去。 他只能在这个世界里,一天天的待下去,等到他在这个世界活到二零零零年,活到那个时候,活到他出现在她的记忆之后,然后,找到她。 他上了大学,学了考古,经常在野外风餐露宿。在这个过程中,他进一步磨练了自己的心境与忍耐力。 他就像一个苦行僧,不接近女色,也不接受其它女性的示好与来自旁人的对他个人问题的关心,渐渐的,在他所执教的那所大学,他成了一个谜一样的怪人,一个有着特殊魅力的怪人。 即便他已经步入中年,可是他那长期禁欲的气质,每天锻炼的强健体魄与挺拔的身躯,与变化不大,却更显英俊睿智而又沉肃的容颜,依然吸引着每一届的许多女生对他明里暗里的爱慕。 这些他都不关心,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醉心学术,却也没忘记,帮齐雅收集各种各样她感兴趣的东西。 收集着这些物品时,想到他与她的那三次见面,想到那个旧梦一般的元宵夜,想到他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坑文世界,与齐雅唯一的一次肌肤之亲,他的嘴角,总会不自觉的弯起。 这许多年,他去过许多地方,努力寻找着那个叫银蓝村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找到,甚至在资料里,也没找到这个地方。 越临近他和她相遇之后的年份,他的心情就越发的不平静。 二十三年了,他还有多少个年头可以找到她? 二零零零年的某个秋天,钟策出差,走在一座小城的古玩街。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这么多年来,他走遍了国内的山山水水,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的古玩街或者古玩交易市场逛几圈。 因为他记得,在元宵节的那个夜里,齐雅曾经说道,自己在爸爸开了多年的古玩店帮忙,她淘回去的东西赚了好些小钱钱。 沿着青石板的古旧长街走着,边走,边打量着路边的店铺。 他每次都是先走一圈,然后再一家一家的逛,生怕错过任何跟齐雅碰面的线索。 当他走到一家看起来古朴陈旧的店铺时,看到上面的店招是“映兰春”时,不禁愣了一下。 他的脑海里,突然又浮现他们分别是,在那崩塌的时空中,齐雅最后那句飘渺的喊话。 他一直以为是一个叫银蓝村的城中村,但是怎么都没找到这个地名。甚至他连乡村都去找过。 现在,突然看到这个店名,跟银蓝村的发音一样,会不会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思路错了。 心里仿佛有一个神秘的预感,他迈步走了进去,看到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得一个50来岁的中年人,嘴里叼着一支烟,在那里眯着眼睛擦手里的一样东西。 看到有客人进门,他也不说话,点个头就算是打招呼,由着别人慢慢看。 钟策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于是将手揣在兜里,慢慢的在店里打量。 店铺不大,门脸也就二、三十来个平方,摆得满满当当,大多数都是忽悠游客,卖点散钱的物件。 他走到一个玻璃柜台前,看着里面的手串、挂件、石头啥的。 突然,他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到了几块石头,几块挺漂亮的,上面有菊花纹路和龟壳纹路的石头。 他的心,瞬间砰砰跳起来,慢慢的垂下头,弯着腰,一双眼睛,牢牢的盯在上面。 他记得这几块石头,这石头,是他和她一起在二十多年前的灵溪镇北的河道里捡的。 他抬起眼,深深的注视着那位店主,不像,长得跟齐雅完全不像。 那店主被他锐利注视的眼神给勾了过来,取下烟,眯缝着眼睛,看了过来。 “老板,可以把这几块石头拿给我看一下吗?”他问道。 “眼光不错,这可是寒武纪时期的化石,产地都已经被掏空了,珍贵得很呐。”老板说着,从里面把柜门打开,问他要哪块石头。 他说:“都拿出来看看吧。” “哟,这石头可不便宜。”老板说着,伸手去取那几块石头。 突然,店铺通向后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冲了过来,嚷道:“爸,那个石头不卖的。” 他抬起头,静静的注视她。 她突然止了脚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讶异地望着她,几乎不可置信。 好一会,她的脸才突然浮现出一个笑容,可是,一双溜圆的眼睛里,却逐渐的浮上了一层雾气,嘴角也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隔着二十三年的旧时光。 过去的每一年、每一天,都是煎熬、都是折磨,都是遥不可及的命运鸿沟。 可是,在这一瞬间,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回到她的世界,只是过去了大半年的时光,可是她知道,对于他,那可是二十多年的时空鸿沟。 在生崩离析的那个时候,她最担心的是,他们迷失在彼此的时空位面,再也找不到彼此。 “我来了。”他开口,静立在那里,默默微笑。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透过店铺的雕花窗棂,斜斜的打在他整洁干净的白衬衣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阳光下,浮尘在光柱里飞舞,一切,都像一个梦一样,虚幻而不真实。 她怕这是一个幻像,这是一个梦,就如无数次,她在午夜梦回时惊然坐起,却也只能抱着膝盖,独自默默垂泪到天明。 如果老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会留下来,留在那里,陪他看日升日落,陪他一起变老。 她像梦游一般的走过去,走向他,走向那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 即使时光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容颜依旧鲜明,比什么都好看,比什么都值得。 终于,她在他的面前站定,他伸出手,握住她。 “诶诶,哪来的混蛋,小雅!”店老板不乐意了,拿起个鸡毛掸子,就要来拍这个胆敢捉住他女儿小手的混蛋。 “爸,他是我男朋友,钟遇!”齐雅回头,脆生生的说道,同时,拿眼睛严厉的瞪着举着鸡毛掸子的老爸。 这一下,就像施了定身法一样,店老板一下就举着鸡毛掸子在那里呆住了。 齐雅笑,回头,贪婪的望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却有着时光沉淀下来的温和沉静。 她牵着他,往那扇门而去。 店老板手中的鸡毛掸子放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他们,眼光随着闺女跟那个陌生男人的走动而转着。 “砰”,门被关上,他的视线被阻隔在那扇老旧的梨花木门之外。 挠挠有些灰白的头发,他嘟囔一句:“女大不由人啊。”叹着气,继续擦手上那个古旧的物件。 穿过那扇门,到了院子里,她带着他又穿过一层屋宇,来到一个小院,指着那面灰砖墙面,说:“看,当初我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抬头望着他,她眼睛还是红的:“那次我回来后,这墙就倒塌了,后来是重新砌的,可是我再也去不了你那里了,去不了了……”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你一定等的很辛苦吧,也找得我很辛苦吧?” “嗯,很辛苦,但是,值得!” 他说着,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说:“找到你了,我就要娶你。” “嗯!”她在他怀里,重重的点着头,眼里含着泪花,那是幸福和喜悦浇灌出来的泪花。 他低下头,轻轻的、温柔的吻去她那晶莹的泪花,她仰着脸,粉嘟嘟的双唇微启,终于,两人的双唇贴在了一起。 黄昏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紧紧拥抱的身躯上,仿佛万道金光,又仿佛天空之门开启。 这个院子,就这样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梦幻景象之中。 钟策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开始慢慢的虚化,看到自己和怀中齐雅的身影,开始慢慢虚化。 我去…… 脑子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一瞬间的金光灿烂,光明虚无,下一刻钟策的双眼,就陷入了一片苍白的冷光之下。 他还有着一霎那的恍惚,看着周围冷白的墙面,再僵硬的转着头,看到了病床上,悄无声息地齐湘。 而她,依旧是左脸魔鬼、右脸天使,一头黑黑的长发已经被剃得很短,却依然能看得出,没有毁容的地方,非常的白皙。 他一双大手叉在自己浅浅的头发上,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刚才,还在他们都好好的场景里,她年轻娇艳、充满活力,她脸上有光、眼里有泪,生命力旺盛。 虽然是盼了好久,才完成了那个坑文的剧情,回到了主物质现实世界,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她的生命会灰败到如此无力的地步。 他伸出手,抓住她那柔软却有些苍白的手,脸上的肌肉都在心疼的颤抖。 刚才恍惚的那一幕,过去的那二十三年,不可能是一个梦,他清楚得很。 他抬腕,去看手上的表,发现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过,他在坑文二十多年,而主物质现实世界,却才过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那串神秘木头手串,有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他将带珠串的手伸到眼睛低下,拿另一只手抚摸着。 没错,有颗木头珠子变成淡淡的青色的了,犹如木头翠玉一般。 他陷入沉思,想起自己初次进入那个大雾一般的空间后,看到了无数的大坑。 他进入那个“年代位面商人”之后,落到了地上,他当时就发现,有颗珠子底部有一圈绿色的纹路,而珠子上同时也有一个小绿线在闪烁,就像充电的图标似的。 现在,他回到了现实世界,这颗珠子变绿了,是不是代表,他完成了一个坑文剧情呢? 如果,他还有机会再进入大雾空间,能在那些大坑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新发现么? 沉思着,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抓住的齐湘的手,却再也没有初次进入大雾空间的那种奇异的感觉。 手腕上,除了那颗有些绿的珠子,手串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变化。 他有些颓废的放开她的手,注视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子,良久,他站起来,那只腿依旧如常的跛着。他走到玻璃前,看着玻璃里的反光,依然是江飞那张平凡普通的脸。 他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深夜的医院,灯光冷白的病床,从繁花似锦跌落到这样的现实世界,他的脑子却愈发的清醒。 想了一会,他走回床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年代位面商人”。 度娘很快就弹出了一堆搜索结果,结果却全是跟“年代位面商人”不相干的搜索结果,能对得上的,只有“位面商人”四个字。 他耐心的一页页的翻着,翻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一个“年代位面商人”的搜索结果。 他点进去,却显示的是跳转页面。 他手快的点进跳转页面的专栏显示,看到的是一个名叫“死也要把坑填完”的专栏,而专栏主人是一个叫“瓦缸里贡”的奇怪的ID。 “瓦缸里贡,“瓦缸里贡……”他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这个ID,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句话:我跟你讲。 如果他没猜测错误的话,“瓦缸里贡”不就是小时候,他们在部队里,那些当地的老百姓的一句方言土话么? 想了一会,他再往下看,一溜子的文章,全是中间有星花符号的被锁定的文章,再看状态,全部是连载中。 而那些只露了一两个字的文名,他的脑海里,默默地想起大雾空间里,那些坑里漂浮的文字。 嗯,前后两个字,都对的上号。 只有那篇“年****人”,显示的是已完成,完成日期,居然是今天…… 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了? 他点进去,被锁定的文章依旧在跳转,他根本看不到内容。 他摩挲着下巴,看着手机沉思着。侧头看着病床上的齐湘,默默地出神。 会不会,这个作者专栏,跟病床上的齐湘有关呢? 这时,他看到床上被子边,自己给两个侄儿雕了一半的小木马还在,于是拿起来细细看。 木马还是那个木马,但是分明已经有了时光流逝的痕迹。 这匹木马,居然能跟着他穿越不同的位面,他决定把它收起来,好好的珍藏。两个侄儿,只能另外给他们雕一个了。 随后,他去洗了把脸,又给齐湘按摩了一阵子。 齐湘的腰,又细又软,骨架子也很小巧,他生怕她逐渐肌肉萎缩,以后成为一具干枯的身体。 等他弄完这些,已经快夜里四点了。 病房里两张床,此刻只住了齐湘一个人,因此,他夜里就是在另外一张床休息。 躺下之后,他的脑子又理了一遍那些离奇的经历,决定好好休息,接下来,是时候去寻找一下齐湘的秘密了。 两天后,钟策踏上了去往齐湘老家的列车。 他已经跟齐宁沟通好了,她这段时间留在总院照顾妹妹,而他要去齐湘的房子看看,搜寻有没有能帮助齐湘恢复的物品,同时,也要查一查他穿越的坑文世界,是不是真跟齐湘有关系。 经过一天辛苦的奔波,第二天晚上,他到了齐湘住所所在的地方,一个中规中矩的地级市。 找到齐湘住所的小区,那是一个老旧的、90年代修建的那种水泥外观的房子。 齐湘的房子在一楼,他打开门进去,开了灯,客厅里的装饰一览无遗。 虽然有段时间没住人,铺上了浅浅的一些灰尘,但是从装修的风格来看,挺有特色和风格。 地上铺的瓷砖、墙上她亲手绘制的墙画,屋子里的家居,还有一样样的摆件,都充满了文艺气质。 他换上一双男士拖鞋,还挺合脚的,心里想,这应该是她的儿子齐澈生前所穿的。 四处走走,打量着房子,一套70多平的套二,很快就被他转完了。 他去了主卧,看装饰,这个应该是齐湘的房间,他一样样的打量着那些物品,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屋角的那台造型好看的台式电脑上。 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在用笔记本了,而她跟他一样,还是喜欢用台式电脑。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按下电源,开了机。 想到这两、三年来,齐湘就是在这台电脑上,跟他打拖拉机的。 跟她隔着一条网线,他从来没想过,电脑这头,是他青梅竹马的齐湘妹妹。 电脑并没有设置开机密码,倒省了他的事儿。 他进入网页,据看见收藏夹上有很多网页。他一个个的点开看,看到了“瓦缸里贡”的专栏。 看看那些可以操作的后台页面,他的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点进去,点到那篇唯一标了完成的《年代位面商人》,他研究了一下,将它解锁,返回专栏页面,他最可以清晰的点击进去看这篇文章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这个只有几万字的短篇,后续剧情就是他穿进坑文世界后,完成的内容。 而专栏里,无数个坑里,这篇唯一完成的文章,图标是一棵绿油油的大树。 第107章 军训教官(09) 别人的种种心思, 齐湘无从去体会,现在,她天天在她家钟教官手底下, 被他亲自教导训练, 她的心里啊, 简直是乐开了花。 这才是她梦想中的军训生涯啊, 考到星辰海来果然是英明无比的决策。 她家教官在指导她们规范动作时, 不管是她抬起来的手臂也好, 还是伸出来的腿也好, 只要动作没那么标准,她家教官就都会亲自动手, 把它们摆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当他穿着作训服,指导她的时候, 手啊,胳膊啊有时候难免被摸来摆去,这样的日常是甜蜜的,这样的军训生活即便辛苦, 也充满了快乐。 三个护旗手,中间举旗的女生一米六八, 旁边的女生一米六/六,齐湘个子最矮, 只有一米六/四, 不过她看起来特别纤细, 腰线又高, 所以视觉效果来看,腿挺长的,晃眼看,高度跟旁边那个一米六六的女生也差不多。 旁边的两个女生,要手持钢枪护卫,所以,等她们掌握基本要领之后,平时还得端着个钢枪。 这可把任西宁给羡慕得不得了。听说军训的新生到后期,都要参加打靶训练,她就格外的期待起来。 说起来,任西宁这孩子这段时间也是出名了。 那天,有教官偷偷透露,晚上要半夜紧急拉练。所以,她们当晚都不敢脱衣服睡。 被子呢,是早就打包好的,也不敢拆,大家就躺在打包好的被子上,兴奋的等待着。 夜里大家也睡不着,不由得又开起了卧谈会。 不得不说,梁初跟秦雪不去说相声真是太可惜了。 各种轶闻趣事、各种八卦、各种黄段子张口就来。最令人无法忍受,却又让人有些受虐心理的,就是她们满肚子的鬼故事了。 那天,熄了灯之后,大家说起皮肤,不知道怎么就说到齐湘的皮肤好白啊这个事儿上来了。 然后,梁初说:“嗯,齐湘皮肤是白,不过我还见过更白的。齐湘跟那人一比啊,简直小巫见大巫。” 众人好奇,赶紧追问,只有一边的秦雪在被窝里笑而不语。 “说起来,还是在附中的时候。”梁初开始说起来。 “去附中那条小路你们知道吧。”她问。 “知道啊,就从我们女生楼前面的侧边那条小路上去,上了那条水泥路,往左边拐……不对,是往右拐。”任西宁答道。 “是往左拐下去。”齐湘纠正她。 “哦……”任西宁挠挠头,她的方位感实在是糟糕,队列练习,总要慢半拍,何教官也是很无奈。 不过他实在是所有教官里,难得的脾气好、人又温和腼腆的教官,不会来不来就黑着个脸凶人,任西宁因此倒是没怎么挨他的批评。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路边有个公共厕所。”梁初慢悠悠的说道。 “对啊对啊,有个厕所。”任西宁欢喜道。 不知道那里有个厕所,她欢喜个什么劲儿。 “那天,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夜里八点多哦!”梁初的声音带点回音的效果,而这时候,任西宁还没意识到将会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所以听得特别的认真。 “我啊,突然想上厕所,然后呢,就急急忙忙去了里面。” “我记得,那时候,那个厕所的灯老是坏。”秦雪插嘴道。 “对啊,对啊,所以啊,里面光线很暗,只能借一点路灯的光线。”梁初接口。 “可是,我觉得那边的路灯也不亮啊,幽幽的,我晚上都不敢走那边。”任西宁说。 “没错,这么多年来,那边的路灯总是一如既往的幽暗,这是有原因的。”梁初肯定了她的说法。 “什么原因啊?”任西宁好奇道。 “你听着啊。”梁初非常满意任西宁如此孜孜不倦,勤学好问。 “我进去之后,里面的蹲坑里已经有一个人蹲在那里。我在她旁边蹲下,突然觉得想上大号,可是却发现,我没带纸。” “那可怎么办呀?对啦,旁边不是有人,你没问她借啊?”任西宁入戏很快。 “有啊,我就问她:同学啊,你带纸没有啊,我想上大号。” 这时候,宿舍里,大家都屏息静气的听着梁初的话。 “那个人,从旁边伸手过来,递给了我一包纸。我拿过纸,道了谢,打开纸包,抽出纸。你们知道吗,那纸啊,雪白雪白的,又软又白,啧啧,连在昏暗的厕所中,都看得清清楚楚,分外明显。” “于是,我就感叹道:哎呀,这个纸怎么这么白啊,我还没用过那么白的纸呢。” “旁边那个人,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死气沉沉的,转向我,问道:有我的脸白吗?” 一宿舍的人屏息静气。 “她拨开她那遮住脸的黑头发,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果然比纸还白。妈呀!”她突然尖利的小叫起来,直把认认真真听的各位吓了一跳。 “那张脸,只有脸,没有五官,比雪白还白的惨白。”梁初发出一种低沉回响的恐怖声效。 “妈呀!”任西宁惊叫起来,其他人倒抽一口冷气。 齐湘觉得不对,这是在讲恐怖故事么,于是她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吓得爬起来,提着裤子就跑,没命地跑。”梁初说道。 “好可怕!”任西宁惊呼。 寝室里,陷入一片沉默。 “所以,那个地方,路灯不亮,是有原因的。不光是我,附中还有好多妹子,都在晚上遇到过那个有我的脸白吗那个女的,好可怕。” 任西宁吓得在床上瑟瑟发抖,闭着眼睛,说道:“天呐,以后晚上我打死也不敢从那里过了。” “会不会是有变态戴了个白面具吓唬你们啊?”商泽虹问道。 “我觉得吧,你们是不是在讲鬼故事啊?”齐湘问道,她去年暑期,在培训班的时候,就发现有些老油条考生最喜欢讲鬼故事吓唬那些新考生了。 梁初她们附中上来的,这一下还不玩得驾轻就熟么。 “如假包换,不信你们明天晚上去那里上厕所去。”梁初信誓旦旦。 齐湘一点也不相信,任西宁却把脸埋在被子里,不管是不是鬼故事,反正她是成功的被吓到了。 接着,梁初又大展神威,接连讲了好几个鬼故事,搞得任西宁卫生间也不敢去了,最后还是拉着齐湘,陪着她去了一趟。 齐湘给她说:“你别信那些,哪里有那么多鬼嘛,梁初她们喜欢讲段子逗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现在就是害怕,刚才她说床前站着个黑影,我,我都不敢睁眼睛,呜呜呜……”她胖胖的身子往她怀里钻。 齐湘无奈,只能拍拍她胖胖的身子望天。 就这样,在梁初兴奋的惊吓中,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夜里2点过。 这时候,她们也困了,不由得埋怨道,这个夜间紧急拉练到底要不要搞啊,这样吊着很可怕的,就跟另一只靴子老是不掉下来一样。 不知不觉,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都下雨啦,应该不会拉练了吧。”有人期盼着。 “谁知道呢,教官们要是变态,就喜欢在雨里训练我们呢?”有人持怀疑态度。 最后,终于熬不住困意,大家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得正香时,“哔……哔……”的口哨声,突然尖利的响起。 睡得迷迷糊糊的女生们,茫然的睁开眼睛。 “哎呀,夜间拉练,集合啦。”齐湘一个打挺坐起来,大声嚷嚷道。 “哎呀哎呀……”有人着急。 “妈蛋,老娘以为不拉练了,不是下雨么,这几点了。”有人骂娘。 可是宿舍外,那催命似的哨声还在响,宿舍里又没有亮灯,一切只能在黑暗里摸索。 一时间,整个女生宿舍楼一片兵荒马乱。 齐湘早就做好了准备,赶紧捆腰带,蹬鞋子、戴帽子,然后摸到打好的背包,摸索到背带,往身上一背,就要打开宿舍门冲出去。 “齐湘,齐湘,你等等我呀,等等我呀。”任西宁叫唤,就像要失去妈妈的孤雁。 齐湘没办法,赶紧跑到她的床边,叫她别慌,一样样的来。 在她的帮助下,任西宁终于摸好了,她牵着她的手,跑出宿舍,这时候,楼道上下,一阵阵的奔跑声,就跟万马奔腾似的。 她们赶紧加入队伍的洪流,冲出了宿舍。 我去,脸上毛茸茸的,飘来的是丝丝细雨。 灰朦朦的天色里,不甚明亮的路灯之下,早有一排排教官负手而立,分腿跨站在那里,就跟一个个定海木桩似的。 她们被训练了一段时间,赶紧各站各位,很快,一个大方队就站好了。 背着手,一直在看表的李队,面无表情。 等时间一到,他一看方队,整整齐齐,一个也不缺。 不过,他还是让教官们先一个班一个班的点了名,报了数,确认人员全员到齐,才开始讲话。 说了一番动员、鼓励的话,最后他宣布,夜间紧急5公里拉练现在开始。 然后,在排头的钟教官的带领下,方队分出两列两列的,鱼贯而出,开始小跑。 齐湘她们在最后一组,她个子高些,排在后面,任西宁矮胖胖的在她前面几位。 等轮到她们接上队伍的时候,跑着跑着,还没到一分钟,她就惊讶的发现,任西宁的被子,散架了…… 她奔跑着,奔跑着,她背上打了包的被子,往下掉、往下掉,最后,拖了长长的一截出来,在地上拖动着。 “欸……”她喊了一声,可是想到训练时,不准交头接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任西宁认认真真的跑着,跑着,突然,回过身来,看到自己的被子在地上拖着,顿时惊呆了。 开始,她还以为后面的人老是碰到她。 她赶紧一只手搂住拖在地上的被子,往上塞,一边还要跑着不能掉队。 最后,她哭丧着个脸,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跟着队伍跑到了操场。 操场上,男生连早到了,正在跑圈圈,女生们也加入了跑圈圈的行列。 于是,在越来越明朗的天色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背后被子拖到地上的那个微胖的女生。 任西宁都要哭了。 她本来体能就不好,也不能一直反着个手,搂住那一截掉出来的被子,最后只得破罐子破摔,就这样跑着,等身后的被子在地上拖着。 一时间,她在转圈圈跑着的新生中,成了一个令人瞩目的存在。 站在队伍外围的何教官,眉头微微拧起,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他知道,李队会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了。 可是看着任西宁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对她都发不出脾气来。 第108章 军训教官(10) 自那以后, 任西宁一拖成名,成了军训新生里,搞笑的存在。 最后集合总结时, 何教官成了她的替罪羊, 被李队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站在方队里的任西宁, 虽然没有被点名批评, 可是看到因为她的原因, 代她受过的何教官, 本来就难过的心情, 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太笨手笨脚了, 十分的对不起何教官。 他那么好,那么温和, 从来不会像其他教官那样严厉的对待她们,也不会因为她们做得不够好,就黑着个脸,训她们一顿。 可是这么好的教官, 却因为她,在全军训官兵学生面前挨批了, 她的心里难过得不能自已,连最爱的曲奇饼干都吃不下了。她发誓自己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 绝不能再给何教官拖后腿了。 中午, 何教官到宿舍里, 帮她加强打背包的练习, 态度还是那么的温和。 他不但没有因为早上挨批,就严厉起来,反而因为她的被子拖在地上弄脏了,又被细雨濡湿了,担心她不好睡觉。 任西宁哽咽了,认认真真的学着,最后,等何教官要走的时候,她还感动的说,何教官人最好了,就跟她妈妈一样,没把一向淡定稳重的何教官吓得一个趔趄。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盼望的实弹射击训练科目,终于姗姗来迟了。 头天晚上,大家讨论着第二天要进行的射击训练,个个都兴奋不已。 男生就不用说了,就连女生,都觉得能摸摸枪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这时候,就轮到齐湘秀优越感了。 任西宁知道她爸爸以前是军人,当然要问她有没有摸过枪。 她故作淡定的道:“唉,摸枪也不算什么。我小时候,爸爸的驳壳枪连着枪套,就挂在门背后面,拿军用雨衣盖着。我太矮了,只能踮起个脚尖,摸到枪套下面。可惜,等我长高点的时候啊,我爸爸就把枪藏起来啦。” “哇,可惜。”任西宁感叹道。 齐湘发现,任西宁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管谁,说什么话题,她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又非常配合的接话题,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聊天对象了。 她笑笑,又说:“可是我摸过机关枪的子弹呢。” “哇,机关枪啊,好帅。”任西宁眼睛瞪圆了,就跟一只毛茸茸的胖猫猫。 “嗯,就是电视里,那些人挂在身上的那种长长的一排的,是实弹。爸爸就放在抽屉里,然后我打开抽屉,拿手抠,抠啊抠,想抠一颗下来。” “那抠下来没有啊?”任西宁赶紧问道。 “没有啊,我偷偷抠了好多回,都没抠下来,弄得太紧了。” 齐湘遗憾的道。 她想起小时候,她经常和小朋友们去那些连队的靶场外捡那些废子弹壳,每个小孩,手里都有一大堆。 当时,部队的男孩子之间,流行拿玻璃珠弹子弹壳的游戏。 每次放学,部队的小孩排着队,在大队长钟策的带领下,走到那个露天电影大坝子那里,他一宣布解散,队伍一下就热闹的散开来。 男孩子们把书包里的子弹壳拿出来,按人头出数量,然后按间距排好,排成长长的一溜。他们在几米之外划一条线,按顺序,拿玻璃珠弹射子弹壳,弹倒的子弹壳归弹的人所有,还可以赚取再弹一次的机会。 那样子,就跟打保龄球有些类似。 齐湘每次捡到弹壳,都会存起来,拿给钟策,最后,那些子弹壳还被他爸爸做成了一个工艺品。 到现在,她一个子弹壳都没留下来。 第二天一早,大家集合后,军校的一辆辆军卡早就开到了学校门口。 大家排着队,上了军卡,人挨着人站着,可是心里却很兴奋,这车是要把他们拉到靶场去进行实弹训练。 到了靶场,她老老实实的排在十二班,跟着何教官,眼睛却不停的瞄着在队伍外巡视的钟教官。 而一班的女生也在瞄钟教官。 三个护旗手回归原来的班级,她们还指望钟教官回归一班。 可是望望身边一直都在的蔡教官,到了靶场也没有离开,她们只得把失望埋在心里。 尤其是葛美娜,心里更是失落。 自从那天选了护旗手后,她就只能在训练的间隙不时的望着他,即便他隔得老远,她也能一眼认出他那笔直挺拔的身板格外的与众不同。 所以,军训的那么多项目,最后,她最喜欢的,居然就是集合。 因为集合的时候,钟教官的戏份格外要多些。 甚至有时候,李队不在的时候,女生连就由他代管。 听着他站在全连女生的方队前讲话,她觉得简直帅得不行了,真希望他能一直讲下去,她就能一直在那里看下去。 尤其是听他讲话时,看到他那滚动的喉结,她就想起那天他做俯卧撑时,赤果着的精悍的上半身;想起他擦汗的动作;想起他套上汗衫和作训服的荷尔蒙爆棚画面。 她最喜欢想起的,是他喝水时,仰着个脖子,下颌与脖颈绷着的线条是那么的利落、好看,而那水,从脖子上、滚动的喉结上滑下,太性感了,她好想去啄他那滚动的喉结啊。 想得心猿意马的,她才发现,钟教官晃到十二班去了,晃到了那个叫齐湘的女生身边。 说起这个女生,真是让她好生嫉妒。 那天钟教官的负重俯卧撑,教官为什么不选她,而选的是这个叫齐湘的幸运女生。 就算她要矮一些,体重比较轻,可是自己也很窈窕啊,绝对不会比她重多少的。 后来,三个护旗手,这个齐湘也入选了,幸运的跟另外两个女生,得到了钟教官手把手的指点,太让人羡慕嫉妒了。 今天,钟教官又不带班,而是作为区队长,在整场巡视,那为什么不巡视到她这里啊? 钟策哪里知道别人的那些心思啊,今天射击训练,他作为自由度很高的区队长,除了查看整体情况,侧重点自然是照顾他的小媳妇儿了。 整个海院的同级学员里,谁不知道齐湘是他的女朋友,现在又是他的未婚妻啊,连领导们都知道了。 何教官看到他晃到这边,心知肚明,对他笑笑,由着他单独去跟他的小媳妇儿亲近。 看样子,等会齐湘是缺不了钟教官手把手的教导了。 他看看旁边好奇的瞪着靶子,一根肉胖胖的手指摸着肉嘟嘟嘴角,瞪着个圆溜溜大杏眼的任西宁。 嗯,他等会还是好好的、手把手的教好这个傻乎乎的菜鸟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呆呆的菜鸟样,他就特别的像个鸟妈妈,这是什么心态…… 终于轮到了实弹射击的时候,先从男生连开始。 头一天,教官们就已经给大家讲解了射击的基本动作要领,现在,新生们五个一组,趴在枪支后面,个个都兴奋得不行了。 每个新生旁边,也都有一个教官,手把手的再次给他们交代了注意事项。 每个新生可以打5发子弹,随着教官一声令下,“嗖嗖嗖”的子弹开射,然后报靶数,还没轮到的学生则焦急的等待着。 齐湘是女生连最后一组,也就相当于整个新生营的最后一组。 她趴在第一个位置,钟策自然而然的站在她身边手把手的指导着。 葛美娜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这一看,心里又开始酸溜溜的了。 之前,他作为区队长,只是在旁边下达“射击”的指令,并没有凑到谁的身边亲自去指导。 现在,齐湘她们最后一组,他就上去了,蹲在她身边了,手把手的指点了,难道不喊指令了么? 最后,指令是由痞帅的萧教官发出的,钟教官在齐湘身边,看得认认真真的,非常在意的模样。 真是,让她的心都要碎了。 星辰海的军训,一共是三周时间,经过大家的艰苦训练,终于到了军训汇报演出的时候。 这一天早上,大家被拉到大操场上,只见操场周围红旗飘扬,彩旗招展。 教官们今天集体换上了他们浪花白的短袖夏季常服,负手而立,分腿跨站在周围,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 比起穿作训服时,教官们的这身着装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浪花白的上衣扎在浪花白的长裤里,长长的倒T形的劲瘦细腰上扎着白色的腰带,脚下白皮鞋,头上白帽子,特别的帅气、利落、干净,仿佛带着大海的气息。 女生们简直要被自己的教官们给帅哭了,等会汇报演出阅兵完了后,一定要拉着教官们狠狠的照一大堆照片。 高高的主席台台上,挂着欢迎军队领导和汇报演出的条幅。 一排排的桌子,也整整齐齐的在台子上摆着。 这上面,坐的可都是大BOSS,听说海院的院长都来了。 经过三个星期的训练,大家都晒黑了,瘦了,却也更加精神挺拔了。 他们站在操场上,虽然跟真正的军人比,要差远了,可是比起军训之初那种歪瓜裂枣的样子,要强了太多。 至少,美院的领导们看到了,非常满意,频频点头。 齐湘跟另外两个护旗手,站在整个方队的最前方,手执着钢枪,纤薄的身板挺得笔直,精神昂扬,目光坚定,充满了斗志。 最后,在学院领导的一通废话,军校领导简洁有力的讲话之后,92级新生军训汇报演出正式开始。 最先开始的,是阅兵分列式。 三个护旗手在钟教官的指令下,迈着精神整齐有力的正步,护卫着国旗,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她们走到主席台时,头向着主席台,动作一致的偏侧过去,对着军队大BOS行注目礼。 主席台上,钟策的系主任在给海院院长咬耳朵,告诉他,三个护旗手里,站右边靠主席台的这个小姑娘,就是优秀学员钟策的未婚妻。 那小子开校归队的时候,送到教员、队长和系里的那一大包喜糖,你来我们系里串门时,还吃过两颗呐。 院长一听,看得更认真了,不由得点点头,是不错,挺精神挺好看一小姑娘。 钟策这小子眼光不错。 海院这么多届学员下来,钟策这小子确实是优秀得令人瞩目。 他不管是体能、军事素质,还是专业课程、文化学习,都是顶顶拔尖的,是院里看好的重点人才。 这样的人才,他是舍不得放走的,最多让他在基层或者舰队多磨练磨练,但是组织关系是不给转走的,反正他大海院是留定了。 现在,这小子果然优秀,手脚特别快,出手稳准狠,连自己的个人问题都解决了,只等以后到法定年龄打结婚报告。 这种人才,又有稳定的家庭婚姻支撑,简直是太给他省心省事了。不愧是他大海院的顶尖优秀学员啊。 第109章 军训教官(11) 早上8点半开始的阅兵式, 在火热激情、青春昂扬的检阅完毕后,就是优秀班级、优秀学员、优秀教官的评奖颁发。 等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军训就宣告正式结束了, 然后就是学校的宣传干事给大家照相的余兴节目。 他们先安排各连新生与各连教官集体合影, 然后, 就是各班新生与各班教官的合影。 等学校给大家的合影结束后, 有相机的新生就开始要揪着心仪的教官, 来个双人合影, 多人合影啥的。 其他教官都喜滋滋的被各种新生拉来拉去的求合影。 尤其是男生连的关教官与萧教官, 更是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男生女生都要来找他们合影,忙得分身乏术。 然后, 最最受瞩目,最最受欢迎的钟教官, 在集体大合影后,陪着李队走出操场后,居然就一去不复返,把专门等着要跟他合影的一众人等傻眼了。 尤其是葛美娜, 她也有一台相机,早就准备好了胶卷, 只等今天军训汇演完毕后,就找钟教官合影合个痛快。 她都想好了, 哼, 她一定要抓住钟教官的胳膊, 脑袋歪向他, 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明媚灿烂,然后把照片过塑了送给他。 海院那么近,她们早就从其它教官那里打听好了地址,送上门也不是不可以。 哪知道他消失了,他居然消失了…… 捏捏拳头,葛美娜垂头丧气,发了一会呆,最后,她被同学拉去,跟人气特别高的关教官与萧教官合影。 美娜,别慌,今晚上,还有今晚上,今晚上的官兵联欢晚会,她一定会让他留下一个深刻的,难以忘怀的印象。 此刻,钟教官正跟着他的小媳妇儿走在回活动中心的路上。 当他照完集体照后,就给她的小媳妇儿使了一个眼色。 这时,正好李队有些事情要对他交代,他就顺便送李队离开操场,而齐湘则不远不近的吊在他们身后。 等李队交代完事情之后,瞄了一眼远远吊在身后的齐湘,不由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把时间留给这对小情侣。 他在操场的出口等着,没一会,齐湘就哧溜的跟上来了,对着他,笑得阳光灿烂、山花烂漫的。 他说:“跟我去活动中心再练练曲子,今晚上表演。” “嗯!”齐湘点头,军训三个星期,只有周日下午有半天假,让她们洗衣服、出校门买东西啥的。 而这宝贵的半天时间,她都用在跟他一起练习曲子上面了。 现在时间也不过就是十点左右,教官们自由活动,都在操场上跟学生们打成一片。 活动中心静悄悄的,除了门口站哨的一个学员,没有其他人。 这个学员,正是他班上的蓝小飞,钟策跟他互敬了礼之后,带她进入活动中心。 拿了吉他,两人走到挑高的二楼,选了一个窗口的位置上坐下,钟策拨动着吉他,两个人开始排练。 九月下旬,蓝天白云、云淡风轻,活动中心周围的树木高大苍翠,点缀其中的雕塑个性十足。 天空,有飞鸟掠过,楼上,传来吉他叮叮咚咚的声音。 须臾,少女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合着乐声,渺渺传来。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 站得笔直的蓝小飞眼珠子转了几转,咪了个喵的,班长又在撒狗粮了。 他知道单身狗心里的痛么? 蓝小飞痛心疾首,一动不动,内心抓狂之后油然而生的想法,却怎么也按不住。 他也好想谈恋爱啊,他也好想有妹子抱啊,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军训后完毕,新生们都换上了便装。 尤其女生,没了军训的束缚,都变着法子的打扮自己。 会化妆的,赶紧给自己整一个美美哒、萌萌哒妆容,被军帽束缚了三个星期的发型,也得上美发店去打整一番。 更有有想法的女生,换上漂亮的衣服,就等着在晚会上大放异彩,给教官们一个不一样的回忆。 一时间,莺莺燕燕、红红绿绿、原本一身国防绿的新生,犹如草地上开满的各色鲜花,瞬间将校园装点得格外缤纷。 齐湘今晚上要跟她家钟教官搭档演出,想到他那身浪花白的帅气常服,她在自己的箱子里找啊找的,最后找了件白色的连衣裙换上。 嘿嘿,这下上场,跟她家教官配一脸呐。 自从姐姐财大气粗后,她的衣服就被姐姐承包了。姐姐一天到晚最喜欢的,就是买买买,尤其是特别爱买穿的。 这件裙子,秉承了姐姐喜欢的文艺小清新风格,版型、质感和面料都非常好,牌子又是她看不懂的洋文,不知道是不是又花了她不少钱。 说起来,姐姐今年国庆节,就要跟江洲结婚了。 他们早就见过了江洲的父母,他父母对姐姐也非常满意。 尤其是在江洲的大哥娶了个混血洋妞,江洲的二姐嫁了个意国帅哥之后,看到小儿子在国内找了个本土的女孩,江家父母那一颗悠悠荡荡、无处安放的异国他乡游子情,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处。 加之齐宁长得明丽文艺,处事大方得体,多才多艺,又好学上进,他父母不能再满意了,催促着两人快点结婚办喜事。 最后,国内的婚事就定在他们的祖籍之地、浙省温市老家举办。 届时,齐家夫妇也会过去。 齐湘也想去啊,可是国庆节只有一天假,她也没可能跑那么远,所以只能万分遗憾。 好在姐姐说了,他们婚后,会蜜月旅行,先在国内旅行,然后去国外旅游。 到时候,姐姐他们也会来海连旅游,她们就可以见面了。 晚饭后,她洗干净脸,刷了牙,然后给自己抹上了那只珊瑚色的口红。 任西宁在旁边,瞪着圆溜溜的大杏仁眼,呆呆的看着她,说:“齐湘,我觉得,你好好看哦。” 她皮肤又白又嫩,细腻光滑,闪着莹润的光泽,即便是素颜,也十分的养眼。现在抹上这个颜色的唇膏,更显得白的发光,分外动人。 梁初眼尖,看着她裙子的款式和质感,心里就知道,她这件裙子不是普通的货色。 她微微拧着眉头,暗自思索,齐湘家境普通,父母就是小地方拿死工资的,可是看她穿的这裙子,一看就不错,应该是高档货呢。 自此,对她的穿着格外的留心了一些。 等辅导员把大家集合起来,排好队带往演出现场——学校的美术展览馆时,所有的新生都非常兴奋。 尤其是那些长相好,身材好,又穿得漂亮的女生,心里更是有一些争奇斗艳的小心思。 到了展览馆,进入异常宽大的大厅,大家在指定位置坐下,不由得抬头四处打量。 展厅已经被布置成晚会现场,横幅、灯光、布景一应俱全。 加上展馆本身的特色建筑装饰,整个现场还挺有格调的。 院系领导这次的讲话,总算没那么啰嗦了,很快就宣布晚会开始。 然后,就是热热闹闹的拉歌活动,大家仿佛又置身军训的时候,心里又是兴奋,又有着一丝伤感。 今晚过后,明天上午,教官们就要离开了。 他们离开家乡,一进大学,就是天天跟教官们打交道。 平时虽然老是抱怨苦、抱怨累、抱怨教官们有时候不近人情,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却又产生了一种依恋不舍的情绪。 因此,这一次的拉歌声非常的响亮,现场欢声笑语,闹哄哄的,很快就将晚会推向了热烈的氛围,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等拉歌比赛结束后,晚会的表演进入正题。 这表演一开始啊,就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事儿。 有些平时看着腼腆的教官,在演出时,居然十分的逗比。而有些平时特别擅长训人的教官,上了场居然有些脸红,有些扭捏,放不开,让大家哄堂大笑。 而平时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教官,高歌一曲,居然技惊四座。 当然,最主要的表演人员,还是学生。 他们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表演相声,有的表演乐器,也挺多才多艺的。 等到葛美娜上场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格外热烈的掌声 她本来就五官明艳出挑,身材婀娜,走起路来,举手投足别有风情,气质也是那种妩媚娇柔带丝清纯的,其实对男生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因此虽然比不上校花漂亮,可是却被更多的男生肖想。 她此时烈焰红唇,一头妩媚的水波纹卷发披在肩头。 上身是一件雪纺荷叶袖白衬衣,领口开得有些低,能隐约看到微露的饱满胸脯,外面套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面料的黑色贴身裹臀吊带裙,将窈窕的腰身衬得跟条水蛇似的。 她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款款的走向场地中央,站定,一条修长的美腿从侧开叉的裙边伸出,手插在扭转的细腰上,昂着头,真是性感又妩媚、娇柔又清纯。 一些兵蛋子和新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别说男生,就连齐湘、任西宁这些小地方来的女生,也看呆了。 霎时间,整个场馆里想起了热烈的呼喊声、口哨声、掌声、跺脚声。 然后,劲爆、炫嗨、迷幻的舞曲就跟通了电流一般的激越响起。 随着音乐的响起,葛美娜开始扭动了起来。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就像通了电,以异常性感诱惑的姿势扭动着,摆胯甩臀,一双嫩藕一样的手在自己的曲线之处抚摸滑过,然后踩着性感妖娆的舞步,往钟教官的方向直扭扭的走去。 第110章 军训教官(12) 这次军训, 一共来了三十多个教官,他们占据了场地西侧的一隅。 前排的教官双腿交叉,坐在有块垫子的地上, 后两排的教官端坐在小马扎上。 即便是看演出, 他们也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小马扎上的教官, 双腿分开, 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 只有鼓掌的时候才拍手, 其他的时候, 不会乱动乱放。 前排的教官,双手同样放在双膝之上。 钟策正好坐在前排地上靠最左边的位置, 所以,葛美娜双腿变换交叉, 扭着臀部往他那里去的方向是很明显的。 一看到葛美娜这个性感撩人的举动,整个场馆顿时轰爆了。 一时间,喧闹的呐喊、各种花式口哨,以及要掀翻天的掌声, 铺天盖地在现场此起彼伏,整个晚会进入了一个大高潮。 这些热烈的掌声与呼喊仿佛刺激了葛美娜, 她也变得更加兴奋大胆了。 她在扭动着妖娆舞步的同时,双手就跟蛇一样的在自己的柔软摆动的躯体上游移, 抚摸, 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钟教官, 因为舞蹈的原因, 双唇也微微开启,一头妩媚的秀发不时地随着舞蹈的节奏甩来甩去。 不得不说,她的舞跳得十分的好,性感窈窕的身材既柔若无骨,又有一种韧性的张力,在节奏变换的时候,还有一种带着电流一般的性感妩媚与诱惑,看得人热血沸腾,心跳加速。 学校宣传干事当然不能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跑到她附近,那相机胶卷简直是不要钱的使劲“咔嚓咔嚓咔嚓”。 钟策旁边的蓝小飞,张着嘴,仰着头,口水不停的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这妹子,就在他前面一米远的地方妖娆扭动,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幽幽传来的香味,啊,真是扣人心弦、沁人心脾。 萧海晨挨着蓝小飞,都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顿时觉得十分的丢人。 他左右望望,特喵的,他的军校的同学们,好多人都看得呆若木鸡,张着个嘴巴,眼睛闪着荷尔蒙的精光,看起来傻乎乎的。 他摇摇脑袋,这群货,太给教官们丢脸了。 而葛美娜对着的正主,就是他的班长,这次广受女生欢迎的钟策钟教官。 他饶有兴味地侧头去看班长,只见班长双手依然端放在膝盖上,整个身体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瞟向了场地的斜对面。 他顺着班长的视线瞟过去,哟呵,连线的那端是嫂子。 此刻,嫂子的表情,那也是很精彩的,既有惊愕,又有委屈,还有丧气。 她瞪着葛美娜扭动的妖娆背影,一双手在那里揪来揪去的互相揪手指,垮着的小脸就跟幼儿园被抢了糖果的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班长你也有今天。 萧海晨内心叉腰狂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那日天日地般优秀的班长大人,最大的软肋就是他那小未婚妻。 说实在的,他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班长的心头好是这一挂的。 尤其是嫂子特别显小,丢到初中生一堆,别人也分辨不出来。 嫂子跟葛美娜,那完全是两个极端的风格对立啊。 嘿嘿,葛美娜公然在晚会上对班长诱惑示好,不知道班长下来,要怎么才能哄得嫂子不吃醋不生气啊? 他眼睛来回的在视线两头扫描,愈发的恶趣味。 有些学员适应了一会,想起钟策跟他的小未婚妻同在现场,顿时一双眼睛也鼓溜溜的在两人之间来回乱蹿,然后个个都意味深长的笑了。 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莫测高深。 葛美娜此刻侧对着钟策,身子就像波浪一样的扭动着,腰力特别好,能从蹲地状态蛇形的扭站上去,鼓包包的胸脯愈发傲然挺立。 可是她也没有一味的立在钟教官面前不挪窝,而是不时地扭到场地中央一些,然后又扭回来,就好像钟教官这边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拉着她。 可是,她对他跳了起码有一分钟了,钟教官的眼睛却瞟着其他地方,面无表情,眼神幽深。 他会不会是被自己挑逗得僵硬了呀,看都不敢看自己了? 要知道,军训时,钟教官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什么时候视线会躲闪了? 一直热烈的掌声、口哨声、尖叫声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决定再加一把劲。 于是,又扭到钟策面前时,她甩胯、转身,扭动,背对着钟策,双手从臀部扭动游移着上去,一直抚到长发。 双手从后面一撩头发,她突然就往后一仰,下了一个腰。 “哗……”掌声特别热烈,她这腰就跟没有似的,怎么那么软啊,穿着高跟鞋,还能下一个这么高难度的腰…… 葛美娜下腰之后,离钟策的直线距离顿时缩短到只有3、40厘米,呼吸简直清晰可闻。 她倒立的脸正对着钟策,那鼓包包的胸部顿时成了整个身体的最高处,还在激烈的起伏,微微的颤动,从钟策这个角度看过去,完全就是对穿啊。 他旁边的蓝小飞激动了,手抓着裤子的地方,拧成了一团。看着胸前那片明晃晃的雪白,我靠……鼻血差点出来了。 萧海晨赶紧看班长,见他眉头微拧。赶紧看嫂子,见她眉头锁得紧紧的。 这时候,葛美娜已经奇异的从下腰状态又缓慢的扭回上升。 我去,这腰劲,可真够妖精的。 听着愈发热烈的掌声、呼喊声,葛美娜抿嘴笑,然后伸出手,对着钟策笑道:“教官,来,一起跳。” “哇……”哗啦啦的掌声不要命的在展馆回荡。 葛美娜挑眉,挑衅:“教官,敢不敢?” “教官,来一个!教官,来一个!”学生们大笑,起哄。 萧海晨正乐得没眼没牙的,突然看见他的班长大人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凉幽幽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咳…… 还想多看看热闹,真是的。 哎呀,知道你怕嫂子了。 得得,我上,我上…… 萧海晨跟班长完成了眼神的交流,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回头对着后面椅子上的李队敬礼,大声道:“报告队长,我会跳,我想跳。” “批准!”李队站起来,回礼,然后一挥手,这什么事儿嘛,现在这些女孩,胆怎么就那么大哟…… “是!”萧海晨大声应道,然后一下子就松垮垮的扭了起来,扭到了葛美娜面前,学着她的姿势,在那里拐一拐的,却巧妙地将她跟钟策隔开了。 “哗……”学生们、教官们都热烈的拍着手掌,真是太精彩了。 钟教官余威还在,他们倒不敢太放肆,可是这个萧教官,人又帅,又好打交道,跟学生们的关系,要比钟教官更亲近些。 他本就长得有些痞,此刻扭起来,虽然没有葛美娜的风情,却也别有一番阳刚搞笑之气。毕竟,萧教官也是表演过霹雳舞的高手。 来了个萧教官,葛美娜也没办法。 舞曲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有一半,她挑衅了他一次,不敢来二次,况且萧教官来了,也是给她面子了,她得把握好展示的机会。 脑子里这样那样的想着,为了刺激一下钟策,她甚至绕着萧海晨的身子,拿手贴着他的肩膀,扭来扭去,可把地上的蓝小飞给羡慕惨了。 萧海晨也不怯场,霹雳舞不跳了,扭起了大秧歌。 这一下,鸡同鸭讲,场面搞笑,顿时,整个场馆,爆发了今晚上最疯狂的喧闹声。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拍腿跺地板,简直不行了,肚子好痛啊。 萧海晨顿时更得意了,秧歌扭得更起劲了,脑袋晃啊晃的,那小眼神,只怕要上天。 终于,音乐落幕,这个整场晚会的高潮节目终于结束,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红着脸,喘着气的葛美娜和得意洋洋的萧教官双双退场。 萧海晨坐回位置,看向钟策,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钟策回他一个笑容,眼神清明,嘿嘿,现在,班长大人欠他一个情。 又过了两个节目,主持人报节目,“下面,由我们的钟教官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吉他弹唱,大家欢迎!” “哗……”掌声热烈,想不到钟教官也会表演节目,今天真是值了。 钟策回头,找后排的学员拿了吉他,走到场地中央,站定。他穿着浪花白的短袖常服,特别的玉树临风,背着吉他,显得格外的帅气。 这时候,主持人将话筒架子拿过来,他站在那里,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大家的目光顿时顺着他的手势方向看去。 齐湘有些兴奋的站起来,刚才惊诧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嘿嘿,终于轮到她和她家钟教官一起亮相了,嘿嘿,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立刻、马上产生丰富的想象力呢,嘿嘿嘿。 带着雀跃的心情,她走到场地中央,站在她家钟教官身边,一张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小脸儿笑得阳光灿烂、春光明媚。 她一身白裙,看起来明亮生动,特别的清新鲜嫩,跟一身浪花白常服的钟教官站一起,居然……有些配一脸…… 欸…… 全场的学生,这一刻,都有一些恍惚。 全体教官,包括李队长,都露出了家长一般慈祥放心的微笑。 钟策把话筒调到适合齐湘的高度,对着她温柔的笑了一笑 这一笑,好多明恋、暗恋钟教官的女生,玻璃心都要碎了,满场地都是噼里啪啦的玻璃渣子在乱溅。 钟策拨动琴弦,试了一下音,然后站在齐湘身边,开始弹起了前奏。 跟着节奏,齐湘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相互微笑 搂搂抱抱这样就好 …… 第111章 军训教官(13) 这首歌, 要两年后才正式发行,所以大家都没听过。 但是,毫无疑问, 这是一首歌唱爱情的歌曲。 钟教给护旗手齐湘伴奏, 唱……情歌? 吃瓜群众们都惊呆了。 钟教官站在齐湘身边, 弹着吉他帅不帅的小模样, 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一向严厉严肃的钟教官, 此刻的表情, 太耐人寻味了。 他本来就高,又挺拔, 此时,弹着吉他, 微低着头,温柔的眼神不时地看着唱得认认真真的齐湘,嘴角弯起,酒窝浮现。 天呐, 传说中钟教官的小酒窝,这个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有八卦众曾说, 钟教官笑起来特好看,温和清浅、如沐春风, 还有一个圆圆的小酒窝。 这话说出来, 别人都不相信。 特喵的, 什么温和清浅, 什么如沐春风,这些形容词能跟钟教官挂上边吗?能吗? 更别说代表甜甜甜的小酒窝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钟教官脸颊上有个小酒窝的模样。 他黑起个脸来的锐利气势,只有李队才能更胜一筹。 而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新生军训后的联欢晚会上,他们心目中男神一般的钟教官,特喵的居然笑了,对着他们新生中的护旗手笑了。 当真是笑得人畜无害,果然温和清浅,果然如沐春风,而且,果然还有一个甜甜的小酒窝。 其实,若干年后,言情小说盛行之后,如果大家回忆起这一幕,可以找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就是钟教官看着他们的护旗手,宠溺的笑着。 没错,宠溺…… 总之这种感觉,跟他们心目中钟教官既定的印象,太违和了,以至于瓜众们愣了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的欣赏节目。 欸,他们这才发现,钟教官的吉他弹得好,齐湘唱得也很好听,两个人配合得特别好,特别默契啊,啥时候一起排练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葛美娜坐在位置上,咬着嘴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她的心里,又苦涩、又失落、又难过、又伤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不服,她不甘心啊! 这首歌挺长的,从开头唱起,就不带停的,中间都没有间奏。 等到歌唱完了,钟教官的左手从浪花白的常服口袋里突然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站在他右边的齐湘。 齐湘接过,拿起来,在嘴上吹奏起来,很快就跟钟教官的吉他声音和到了一起。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口琴。 欸,这妹子还会吹口琴的? 这口琴是她的,还是钟教官的? 他们配合得这么默契,真的只是在军训期间,抽出难得的空隙时间配合排练的? 哦呀,好像未解之谜越来越多了。 看节目的众人,人人心里都有一些疑问。 明恋、暗恋钟教官的女生,心态都炸了,人人都恨不得跑过去,揪着钟教官问一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等最后一个音符划下,两人垂下手,排排站,笑眯眯的给两边的观众鞠躬时,热烈的掌声中,却有一些人在起哄。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能看到钟教官亲自上场表演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儿,很快,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齐声有节奏的大吼:“钟教官!再!来!一!个!钟教官!再!来!一!个!” 看着全场气氛热烈,钟教官的笑容也没停过,他微微的弯下身子,偏着头,在齐湘的耳朵边说了句啥,天呐,天呐,大家要捂脸了,这个动作,好亲昵,好暧昧啊。 齐湘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钟教官点了一下头,开始弹吉他,齐湘同时拿起口琴,跟他一起合奏起来。 “哗……”大家使劲鼓掌,这两人,配合得真好,都不需要排练就直接上么? 哪知道,这次是钟教官先开口唱了。 风雨带走黑夜 青草滴露水 大家一起来称赞 生活多么美 …… 他一开口,大家又都“哇”的使劲鼓起掌来。 他的声线清清淡淡,有些低沉迷幻,却有一丝年轻人少有的沧桑感在里面,顿时让他的迷妹们又疯狂起来,哇哇,教官唱歌好苏啊,人歌合一,那就是大写的苏。 唱完一段后,两人间奏的合奏默契完美,第二段开始,就是齐湘唱,清清亮亮、柔和悦耳的少女声线,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碰到那些喜欢唱歌的人,则边听边沉思,这么好听的两首歌,他们从哪里找来的呀,怎么从没见过呢? 节目表演完,还有新生闹着还要再来一首的。 钟教官就没理会了,他对着齐湘点了一下头,然后跟齐湘两人双双鞠躬退场,就往各自的位置走去。 齐湘还没坐回位置,就看到任西宁那圆溜溜的眼睛鼓得快有核桃那么大了,满脸的八卦都写在脸上,一副迫不及待要问她的样子。 而她旁边的梁初、秦雪也好奇的看着她。 这一下,她顿时脑壳大了 跟她家教官的关系肯定是要曝光的,但是不急在这一时,也不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何况周围那么多吃瓜群众,她也不好意思跟她们讲那么多呀。 于是她脖子一缩,往苏小衍那里去了。 苏小衍是新生里面,唯一知道她和她家钟教官关系的人。 看到齐湘跑到她那里避难,脸上的坏笑怎么也藏不住。 刚才葛美娜跳性感辣舞的时候,她看到她的小脸都快能拧出苦瓜水了,现在马上又被蜂蜜泡了一下,甜得能刮蜂王浆了。 晚会结束后,齐湘又去苏小衍的宿舍里玩了一阵,直到快熄灯才回宿舍。 一进宿舍,5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一副不问出个什么,就势不摆休的模样。 齐湘脑壳痛,这事,她绝不会在她家钟教官还在学校的时候大肆宣扬。 怎么着也得等明天教官们正式离开学校才好说的。 于是,迎着那5双目光,她呲着牙笑得假兮兮的,一下就被众人看穿了。 “齐湘,齐湘,快说说,你跟钟教官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说钟教官喜欢你,他是不是在追你啊?”还是愣头青憨豆勇士任西宁率先发问了。 “呵呵,呵呵,你们想多了,追什么追呀,就是合作一个节目而已。” 嘿嘿,他们两情相悦,都订婚了,还需要追吗? “不相信,我们都不相信!”梁初双手抱着胳膊,斩钉截铁的说道。 “对呀,你们节目表演完了,钟教官的口琴都被你揣走了,你敢说你们没有点什么!” 秦雪也插话道。 “咳,口琴呀,本来就是我的呀,练习的时候放他那里了。” 齐湘脸皮厚起来也真是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口琴还是在离岛的时候,她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呢,最后成了定情信物,说是她的也没错。 “切,不说算了。”梁初挥挥手,想想,奇道:“你们什么时候一起排练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哦,每个周末不是有半天假么,就那时候。”她若无其事的站在立柜边,拿起洗漱用具,问任西宁:“欸,西宁,你洗脸没有啊?” “哦哦,没有,等等我呀。”任西宁她们在晚会现场没能等到齐湘归位,等晚会结束,她又跑得没影了。 她们几个在宿舍里,热火朝天的聊着,连外寝室的好几拨人,都借故到她们宿舍玩,为的就是等齐湘回来,好一起听听八卦。她哪里还想得起去洗脸啊。 两人端了脸盆,任西宁还是盯着她,满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这孩子太实诚了,她都不忍心瞒着她了,不过她没有继续问,她也就故作不知。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晚上,军训的新生,或多或少都提到了她和钟教官。 而且大多数人都相信,她和钟教官之间,肯定是有点什么的,至少钟教官对她的好感,那是显而易见的。 同时,葛美娜那个性感火辣的舞蹈,以及她对钟教官的醉翁之意,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哟,眼看着一段迷离复杂的三角恋就要上演,各位吃瓜众这一聊就停不下来。 而这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还有在活动中心地铺上的蓝小飞同志。 他躺在黑暗中,挑高二楼的窗户,有月光洒落。 听着战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回想着葛美娜那柔若无骨的性感辣舞,想着她下腰时,那高处的一片雪白风光,被窝下的某个地方,已经滚烫坚硬得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得很早,今天上午,教官们就要坐军卡离开,他们想乘着这个时候,再跟教官们好好的相处一下。 于是,校园的各个地方,教官们都被学生们拉着,四处照相。 齐湘跟苏小衍走到活动中心时,周围已经到处都是正在照相聊天的学生和教官。 不同于昨天,今天学生们都穿着便装,自然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合影里。 齐湘跟苏小衍找到钟策的时候,他身边正好有萧海晨跟蓝小飞和蔡理他们几个。 一看到齐湘,几个教官纷纷对着齐湘朗声喊道:“嫂子好!” 这一咋呼,周围的众人顿时惊呆了,纷纷好奇的围了过来。 葛美娜跟她的同伴正好在附近,这几声嫂子,顿时把她的魂都给吓掉了,她吃惊的看着那些教官对着齐湘的热络劲,看着钟教官那明亮的笑容,心被刺得好痛。 她的手忍不住掐住了同伴李曼婷,李曼婷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走,我去帮你问。” 她拖着葛美娜挤过去,问道:“钟教官,齐湘是你女朋友吗?” 周围的人一听,也都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等着听答案。 钟策看到齐湘有些紧张,有些羞涩,却一副满脸期待他亲手揭晓答案的样子,浅浅一笑,轻轻摇头,淡淡道:“不是,她不是我女朋友。” 第112章 军训教官(14) 诶…… 喵喵喵? 齐湘一听, 顿时惊讶的瞪着他,不敢置信。 钟策哥哥他…… 葛美娜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就落回了胸腔, 周围好几个女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蓝小飞和蔡理面面相觑, 惊疑不定的互望着, 不知道班长在搞毛。 尤其是蓝小飞, 看着葛美娜看班长的眼神, 心里有些苦涩。 班长难道不想在葛美娜面前, 暴露他跟嫂子的关系, 是怕葛美娜难过? 他也不想葛美娜难过呀,但是, 她不难过的话,就会对班长还报有期待, 那怎么行啊…… 只有萧海晨,扯扯嘴角,特喵的,班长你这是来劲了是吧, 还搞大喘气了,信不信以后嫂子罚你跪搓衣板啊。 嗯嗯, 一定要跪搓衣板,最好头上顶个菜篮子, 菜篮子里装只大母鸡, 哈哈哈, 肯定特好笑。 他抄起一只手, 摸着自己的嘴角,被自己的想象给逗乐了。 这一切,都是在大家心念一动,心思电转之间发生的。 钟策看着他的小媳妇那副惊诧委屈的小模样,心里特别受用。 他走过去,把她扯到自己跟前,抓起她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抬起来看,一本正经责问道:“我给你的订婚戒指怎么不戴,不戴别人怎么知道你跟我订婚了?” 齐湘本来翘得高高的小嘴顿时抿了起来,那大大甜甜的笑容藏也藏不住,欢喜的模样就跟捡了两个金元宝似的。 她从兜里掏出那枚金戒指,笑眯眯的举给他看。 他抓过戒指,套在她的指上,严肃道:“没有特殊情况,不许摘下来了啊,听到没?” “嗯!”她抿着嘴,乐得眼睛弯弯的,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甜得要滴蜂王浆了。 周围人群倒抽一口冷气。 订婚…… 钟教官跟齐湘订婚了…… 连订婚戒指都戴上了…… 瓜,好大的瓜,惊天大瓜啊! 葛美娜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周围那些暗恋钟教官,本来松了一口气的女生,心口又紧了起来,胸好闷啊,气好紧啊…… 而周围那些教官,纷纷心里鄙视:艹,当众撒那么大碗狗粮,还有没有公德心了,考虑到兄弟们的感受没有啊? 钟策揉揉傻笑的齐湘的头,叮嘱道:“媳妇儿,周末记得来看我。” “嗯!”齐湘点头甜甜笑。 媳妇……儿…… 这一声“媳妇儿”,对那些胸闷气短的女生,再次造成了群攻一万点的伤害值,血槽瞬间空了。 不会……连结婚证都扯了吧? 难道她二十岁了? 不可能,怎么看也不可能。 围观的众人内心万千想法狂奔而过,犹如巨大的万花筒滚来滚去,看不清真相在哪里。 “海晨,帮我跟你嫂子照几张相。”钟教官目的达成,哪里还管得旁人的想法。 他跟他家小媳妇儿的各种合影虽多,可是还没有自己穿军装跟他的合影。 小媳妇儿特别喜欢他穿军装的样子,他自然会想法子满足她。 “好勒!”萧海晨响亮的应一声,从几个教官中间走出来,跟在班长大人和嫂子身后。 看着前面两个并肩而行的恩爱的身影,他的心里啧啧两声。 刚才多少女生在他们几个教官聚集处的旁边打转转,就想扯着钟教官合影,可是他一脸我们几个教官正在说正事,你们别来打搅我们的模样,把那些仰慕、爱慕他的妹子镇得不敢开口。 这转脸啊,撒了一大把狗粮,又主动扯着嫂子求合影,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真是被这个少女嫂子吃得死死的。 心里虽吐槽,脚步却跟得紧紧的。 齐湘带着他们到了图书馆外,这图书馆是一栋两层的红砖灰瓦的旧式花园小楼,很有些年代了。墙上到屋顶,爬满了翠绿绿的爬山虎,进门处,是一条两边通的廊道,还有许多廊柱,很是有些特色。 齐湘穿着她昨晚上的那条白裙,歪着头,跟钟策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就跟一只小白兔一样,乖巧可爱又白嫩。 九月初秋的清朗阳光,周围的红墙绿藤,衬得她仿佛在发光,透光之处的皮肤白皙得透明梦幻,确实是一个精灵一般灵动的少女呀。嗯,跟班长确实挺配的。 等他转了几个景点,帮他们合影完后,就被班长大人无情的赶走了。 现在轮到班长大人亲自操刀,给他的心肝肝小媳妇儿照单人照了。 哎呀,老子是一团被你们用过的草纸,就这样无情的给抛弃了吗? 萧海晨无语问苍天,悲愤的呲着小虎牙,委屈巴巴的走了。 不过很快,一回到活动中心,他就被无数的妹子前仆后继的给拉到花丛中合影,刚才受伤的心灵顿时被妹子们明亮爱慕的眼神给填满,脸都笑烂了。 没办法,帅哥教官排行榜,他可是占据过老二位置的,那一双桃花眼也是迷死过很多妹子的。 现在,钟教官已经被齐湘给收归私有,不抓着他拍是跟自己的眼睛过不去么?学美术的人是不能眼瞎的。 等上午十点半,三辆军卡开到了星辰海美术学院的活动中心外面。 早就整装待发的教官们背着自己的装备,准备上军卡。 这时,全部的新生基本都到场了,他们拉着各自的教官依依不舍,舍不得他们就这样上军卡走了。 李队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能理解军训几周以来,学生们跟教官们建立起的深厚感情。 于是,他也没催促,由得他们拉着教官依依话别。 又等了十多分钟,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开始吹哨子,命令大家排好队,整装登车。 这一下,教官们赶紧归队站好,一排排的往军卡上爬。 好多学生,尤其是女生,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抽噎了起来。 这有人一带头啊,顿时好多女生都跟着哭了起来,有些脆弱敏感的男生,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时候,李队对着正在一边监队的钟策一扬下巴。 钟策会意,大声喊道:“现在开始唱歌,全体都有,《送战友》,预备——唱!” 于是,教官们一齐扯起嗓子,开始唱起了这首每次部队退伍或战友分别时,都容易唱起的老歌: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这时候,很多男生女生也跟着一起唱起来。 军卡缓缓的开动,大家跟着军卡跑,一路跑,一路哭,一路唱。 这种情绪感染了更多人,于是车上,车下,他们一起唱: 战友啊战友啊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 从活动中心旁边的主干道,到校门口,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军卡愣是开了十多分钟,才缓缓的开到校门口。 这时候,校门口的栏杆升起,军卡即将离开校门。 有很多人,已经哭得个稀里哗啦,很多教官的眼睛也红了,他们唱着歌,跟车下挤作一团的学生们不停的挥着手,还有学生扒在军卡后面的挡板上,哭叫个不停。 钟教官和关教官不得不上前把他们一个个的拉开。 终于军卡一辆辆的驶出了校门,留在校门里的好多学生,还哭得眼睛红红的,声嘶力竭,不能自持。 只有少部分学生,追出校门,在校门口远远的跟教官们挥手,直至军卡慢慢消失在道路远处。 军训终于彻彻底底的结束了,齐湘跟苏小衍手挽着手,走在林荫道上。 她跟苏小衍倒是没那么激动。 苏小衍从小在海院长大,这些教官都是海院的学员,她看多了,每周末去外婆那里也都有得看,完全没有离别愁绪。 而齐湘呢,一来,她小时候就生活在部队里,经历的别离比这个深刻多了。 二来,她跟她家教官感情稳定,现在他亲口在别人面前曝光了他们的关系,还喊她媳妇儿,她心里还沉浸在甜蜜之中,哪里来得及悲春伤秋。 唯一遗憾的就是,哎哟,只能周末再见她家教官了,一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呢。 很快,一条消息,在美院以光速传播。 大一新生,护旗手齐湘,跟军训最帅钟教官订婚了! 钟教官还亲手给她戴上订婚戒指! 钟教官还喊她小媳妇儿。 军训结束第二天,齐湘她——出名了! 回到宿舍,推开108的门,对上那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齐湘再也没法装了。 她嘿嘿嘿的笑着,拿出口袋里的零食,逐一散发:“我买的零食,大家吃呀。” 大家毫不客气地伸手在口袋里一抓一大把,拆开,吃在嘴巴里嘎嘣嘎嘣响。 “齐湘,你变坏了啊,瞒我们这么久,昨天晚上都还瞒我们。”梁初气愤的说道。 当初她还和梁雪她们一起口无遮拦的嚷嚷着,要睡钟教官。 当时她也嚷嚷:钟教官是她的,钟教官只能给她睡。 干嘛不早点说明白啊,这样大家很尴尬的好不好。 齐湘笑得特别乖巧:“我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嘛,这军训完了,不就曝光了吗?” “哼哼,难道你们不是在军训期间勾搭上的?”梁雪哼哼道。 “不是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爸爸是军人,我从小在部队长大。钟教官当时跟我,都是部队的小孩,我们一起长大的。” 齐湘老老实实的答道。 可不能给钟教官安个军训期间,勾搭军训女生的罪名啊! “哇,你们青梅竹马!”任西宁惊呼道。 “对呀!”她把东西分好,坐回自己的床上。 “天呐,天呐,好浪漫。”任西宁咋舌。 “快讲讲,订婚又是怎么回事?”梁初她们简直迫不及待的要吃瓜了。 于是,齐湘就把他们相恋订婚的事儿大概的讲了一下。 “哇,这样说来,你是为了你家钟教官,才考到星辰海来的呀?我就说,你们S省美院比星辰海还好,你考那么远来,是这个原因啊!”任西宁恍然大悟。 齐湘点点头,笑眯眯的。 “好羡慕啊,我也想跟教官恋爱啊……”任西宁抱着那箱曲奇饼干哀嚎道。 她搓着自己的脸,突然想起今天跟何教官拍照时,何教官还给她留了地址,叫她要跟他通信。 她突然捂住脸,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根本没有人注意她。 看看齐湘纤瘦的身材,再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肚皮,她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饼干。 很快,齐湘跟钟教官是在部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后相恋订婚,又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考到星辰海的惊天大瓜,又迅速的传遍了美院。 不得不说,梁初她们八卦的功夫,是一流的。 这下,齐湘也算放心了,这样别人就不会乱七八糟的猜想,然后影响军训教官和海院的声誉了。 第113章 大学生涯(01) 军训一结束, 女生宿舍楼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从中午开始,就有许多男生,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楼前楼后, 开始杜鹃啼血, 声声呼唤一些新生的名字。 不得不说, 这一届的漂亮女生特别多, 新生入学那天, 各种心怀鬼胎的学长、男生, 一双眼睛就四处打探。 等军训的时候, 他们更是正大光明的在大小操场,乘机打量了个够。 等齐湘在美院呆了一段时间后, 才发现,美院的男生一届带一届的, 都遗传了一项臭不要脸的技能。 那就是三五个男生凑一排,蹲在女生频繁出没的路边,以去食堂水房澡堂那条路为最,然后脑袋跟向日葵似的, 随着女生的来去,眼神直勾勾的肆无忌惮的打量。 当然, 这种行为还被冠上了一个特别的词儿,叫“打望”。他们无聊的时候, 经常吆五喝六叫上几个同伴, 说, “走, 走去打望。” 几个男生蹲在路边,多的能蹲上一、两个小时,被打望的心理素质差的女生,尤其是新生,如果一个人,有时候还能别扭的被打望出同手同脚的效果,就会引起一阵放肆张扬的笑。 当然,等新生在这个学校浸染一阵子,成了老生,这招就不起作用了。 切,大家都是老油条了,谁怕谁啊! 当自己是棵蘑菇啊,不过路边一群打望狗而已,蹲那里就给你骨头啃了么?丢根骨头你也没有尾巴摇! 因此,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望,男生们已经把新入学的女生都摸了个透。 学美术的人眼睛多毒啊,漂亮的就不用说了,长得乖巧、可爱、皮肤好、身材好、五官有特点的,也早有学长悄悄地定下了目标。 此刻,军训一结束,女生宿舍楼顿时成了大型求偶现场。 诸如校花啊,葛美娜啊,还有一些校花的有力竞争者,都成了好几拨男生呼唤的目标。 甚至,有一个刚刚留校的油画系老师,一个很有前途的青年油画家,也成了校花的追求者。 所以,这时候,就是验证人气的关键时刻了。 在被一拨又一拨的人呼唤后,校花当之无愧的力压其它几个争议者,成了本届名副其实的校花。 晚饭后,梁初、秦雪正在宿舍里,眉飞色舞的给齐湘她们科普以往“打望”的八卦绯闻。 齐湘和任西宁微张着嘴巴,好奇的听着,不时“哇,哇”两声,梁初她们就讲得更起劲了。 听了众多八卦后,任西宁眨着迷迷瞪瞪的大大的杏仁眼,一根手指抠了抠脸颊,说道:“欸,我们宿舍一个人都没被喊,是不是都没被打望上啊?” 宿舍里一下静默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商泽虹就不说了,一张大方脸,眼角下垂的三角肿泡眼,长相打扮都偏土气和老气。 任西宁,五官端正、眼睛特别漂亮,圆圆胖胖的脸儿,却让她看起来显得老实呆愣,而圆胖胖矮坨坨的身材更是减分项。 梁初和秦雪,也就是长相普通端正的女生,而且从附中时代起,她们就在美院呆了四年,男朋友也换过两三轮了,不具备新鲜感了。 而常紫兰,身材身高倒是不错,皮肤也白,但是鹅蛋脸有些偏长,五官也不出挑。 看来看去,齐湘算得上108的寝室之花了。 不过她跟钟教官的订婚八卦与青梅竹马事迹,早已传遍美院。何况钟教官那么帅,那么有威压,谁会那么没眼力见的去撞枪口,不是找死吗? “呵呵,看来我们宿舍,拉低了这届女生美貌的平均水平啊。”梁初笑道。 “哦,请引诱我,请引诱我,让我似火烧啊,让我受煎熬……”短发秦雪捂着胸口,在那里嚎起了歌。 大家一起都乐了起来。 正在大家乐不可支的时候,齐湘她们108宿舍阳台正对着的外面,响起了几声“齐湘,齐湘,108的齐湘”的叫唤声。 大家大吃一惊,秦雪的表演也戛然而止。 特么的,谁胆子那么大?敢在这个时候,叫唤钟教官的未婚妻。 齐湘跟寝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齐湘,齐湘,108的齐湘,出来一下,我们是雕塑系的。”外面的声音还在喊。 欸……雕塑系? 莫不是系里有什么事情? 齐湘挠挠脑袋,梁初她们已经站了起来,往阳台上涌去。 齐湘跟着她们上了阳台,只见阳台外面,隔着一条沟坎之外的坝子上,站了三个男生。 其中一个长发扎了个马尾,瘦高的男生尤其引人注目。 “天呐,是莫起风,莫起风。”梁初一下就激动起来了。 “对呀,雕塑系大三的学长,他爸爸就是雕塑系的系主任呐。”秦雪不忘激动的补充。 “是哪个,是哪个?”常紫兰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赶紧问道。。 “最高的那个啦,长得也好,名副其实的美院男神啊!家里很有钱的!”梁初小声哔哔,听得常紫兰心跳加速。 “齐湘,我们找你有事,出来一下。”那三个男生里,有个人喊道。 “找我什么事儿啊?” 齐湘挠挠头,主要是刚才被梁初科普过后,她生怕有什么求偶事件找上她了,她可不想沾一身骚。 “我们找你,谈谈加入乐队的事儿,你出来一下吧。”开始喊话的那个男生又说。 乐队? 齐湘一听,眼睛一亮,她想起去年暑假在京门时,看到的那场摇滚之夜的演出,当时她听得可带劲、可兴奋了,为这,钟教官还专门为她学了一年吉他。 “你们等等。”她高兴的说道,然后从阳台跑进宿舍,把桌子上的钥匙揣兜里,就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等从通道那边,跑到三个男生面前时,她才发现,这个瘦高的莫起风,怕是有她家钟教官那么高。 108宿舍阳台上,5个脑袋捱捱挤挤的,好奇的打望着隔着她们十来米的几人,耳朵支得长长的。 梁初还不忘给其她几个人科普:“这几个都是学校去年刚成立的乐队成员,去年圣诞节晚上,他们还在操场上举办了演唱会,可好玩儿了。” “齐湘你好,我们是学校黄桷兰乐队的成员。昨晚军训联欢晚会上,我们听了你唱的歌,觉得有些意思。你会吹口琴,还会其他乐器吗?” 三人中,那个身高大概1米75,长得有些敦实黑胖的家伙问道,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留长发,而是留着当时流行的中分。 齐湘想了想,昨晚军训联欢晚会,展馆里,还有好多学校的老生站在场地的外围看演出,他们昨天肯定是在外围看到她唱歌的。 于是她说:“你好,我会点吉他和二胡,但是都不是很熟。” 她这些三脚猫的功夫都是跟她家教官学的。口琴学了两年,算是最拿得出手的。 “那你乐理知识呢?”那家伙又问。 “呃,懂一点吧,但是也是半罐水。”她有些不好意思。 在北门中学,她跟陈洁玩得还不错,陈洁是学音乐的,又喜欢拉着她叫她口琴伴奏,于是三瓜俩枣的学了点皮毛。 三个人互相望望,黑胖子看到莫起风点了一下头,于是指着他说:“这是莫起风,也是你们雕塑系的,大三,我们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 接着反手指指自己:“我,油画系大三的,贝斯手,蒲振声,人称蒲团。” 又指了一下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羞涩的清秀男生,说:“这是我们的鼓手,李哲,大二,也是油画系的。” “呃,你们好。”她挠挠头,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这么一伙正儿八经的拉着商讨事情。 “我们一直缺一个合适的主唱,一直在找。昨晚听了你唱歌吹口琴,今天我们商量了许久,想邀请你加入我们乐队。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妨试一试。”蒲振声说道。 “这个……”齐湘摸摸脸,她其实挺喜欢乐队这种演唱形式的,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想起在京门时,看到那些演出的乐队,对自己非常的没信心。 她哪里知道,她当时看到的,都是九十年代的顶尖摇滚新势力,到后来,有好些是封神的存在。 “来试一试吧,我们也就是学校乐队,为了兴趣凑在一起的,我看你也挺喜欢唱歌的。”一直没开口的瘦高个莫起风说话了,他的声音柔和而低沉,略微嘶哑,又带了一点点鼻音。 齐湘看他脸型偏瘦,骨骼分明,眼窝子深邃,鼻梁又高又窄,肤色有些苍白。配上他的马尾,松松垮垮走颓废风的服装,以及很有沧桑感的大头牛皮鞋,一看就是一个典型搞艺术的。 她点点头:“好吧,我试试,但是我怕让你们失望。” “没关系的,大家也都是为了好玩儿的。”莫起风说道。 “那现在,你要不要跟我们去排练一下?”蒲振声说道。 “哦,好啊,那我要不要带吉他啊?”昨天晚上,晚会结束后,她都搞忘拿吉他了,还是今天,她跟她家钟教官拍了照后去拿的。 “你有吉他啊,那带上吧。”蒲振声说道。 “那你们等等我。” 齐湘说着,跑回宿舍。 一推开门,梁初她们就激动的扑过来问她:“齐湘齐湘,你要参加他们的乐队啦?” “不知道啊,他们叫我先去试一试,我回来拿吉他。”她说着,拿起吉他,走到门边,跟几个满脸写着还没八卦够的众人挥手道别。 等她一溜烟跑到外面,莫起风看看她背上背的吉他,说:“你这吉他的材质是相思木的?” 第114章 大学生涯(02) “啊, 我也不知道,我不懂这些。”去年暑假从京门回去后,她电话里跟姐姐说起暑假的见闻, 说自己想学吉他, 后来姐姐给她买了一把寄过来, 她也没去关心过什么材质。 莫起风没再说话, 嘴角浮起一个浅笑, 一行四人往雕塑系走去。 雕塑系位于学校进门左边往里走, 靠近院墙的那一端。之前决定考雕塑系时, 她就去参观过。 不同于进门右边的四层综合教学楼,雕塑系都是些存在了多年的老平房, 还有一个超大的大院子。 院子里,树木参天, 还有许多进行到一半的雕塑作品。 院子周围,就是那些看起来很朴素的房子。 他们推开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平房,里面堆了许多雕塑材料,而乐队的器材, 就摆在靠前门的空地上。 齐湘好奇的在那些器材那边转来转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问道:“乐队为什么叫黄桷兰啊?”在她的印象中,现在好多乐队的名字, 一个比一个酷、一个比一个潮, 一个比一个拽。 黄桷兰, 虽然她也很喜欢, 但是总觉得更像小学生艺术团、合唱团的名字。 莫起风指指窗户外面,说:“院子里有棵大黄桷兰树。” “欸,真的么?”她凑到窗户边看,果然看到一棵亭亭玉立的大黄桷兰树,只是现在花期快过,树上的花已不多,所以香味比较淡。 莫起风跟过来,站在她身边,问:“你喜欢黄桷兰么?” “喜欢。”她眼睛弯弯的点点头,想起前年暑假,跟钟教官回小时候的部队,大礼堂前的那六棵大黄桷兰树。 在那棵树下,钟教官第一次深深的吻了她,后来被她不小心摸到那一坨地方,还把钟教官刺激得狠狠的跑了十五个圈圈咧。 看着她明亮灿烂的笑颜,莫起风呆了一呆,他想起他珍藏了一年的那本摄影集里,那个女孩,就是这样捧着一捧黄桷兰,笑得明媚灵动,鲜亮生动。 现在,那个在纸面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终于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了。 他愣了一会,说道:“我们先试着开始排练吧。” “嗯,好。” 齐湘双手在身后交叉着,伸展了一下,跟着莫起风走回乐队排练处。 莫起风道:“能看看你的吉他么?” “哦,好的。”她把吉他拿下来给他。莫起风接过,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阵,说:“这吉他不错啊,全单的。” 说着,他将吉他背上,弹了一段乐曲。他的手指修长苍白,在琴弦上娴熟的翻飞着,悦耳流畅的琴声如流水一样流淌而出。 齐湘一看,登时看呆了,虽然她只是个半罐水,但是也看得出,莫起风的琴技非常好。 自己拉拉杂杂的弹了一年,就那水平,真是浪费了这把琴。 钟教官也说这把琴音色好,但是他也只学了一年,对这一行也并不专精。 现在,看到莫起风弹得如此娴熟悦耳,她心里非常的羡慕。 欸,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造诣,不,能有一半,她就心满意足了。 宿舍里,梁初和秦雪早就在那里高谈阔论,讲述着学校里的又一八卦趣事。 “哦呀,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啊,雕塑系的男生是最吃香了。”回到床位上,她边磕瓜子边兴致勃勃地讲道。 “为什么呀?”这次,是常紫兰发问了。 “有钱呗!”秦雪插嘴。 “难道雕塑系招人还看有没有钱?”常紫兰再次好奇。 “难道齐湘家也很有钱啊?可是她说她爸爸妈妈只是普通工作人员啊。”任西宁瞪着茫然的眼睛说道。 “不是,是说以后出来工作,学雕塑的,可是很挣钱的。”梁初说道。 “读书的时候,他们也很会赚钱的。”秦雪插嘴。 “对对,你们知道吗,雕塑系系主任的老婆是油画系的老师,他们除了正常教学,创作艺术作品,还开了一家雕塑公司。” “你们想呀,现在那么多城市、那么多景观,都需要用到雕塑作品。这个外行人可做不下来,市场上能做这方面的,就只有他们的雕塑公司了。”梁初说得眉飞色舞。 “那些雕塑,可不是做一个、两个就完事了,有时候是一系列的,甚至是整个城市的景观规划,那整体算下来,价格就高了。所以他们公司接了单子,都会给雕塑系的学生一个挣外快的机会。只要参与了他们老师业务的一年算下来,每个人也能分到几万呢。”秦雪羡慕的说道。 “几万?”大家都惊呆了。她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在200元左右,这个几万,是个什么概念啊! 尤其常紫兰,听得两眼发亮,就跟一只小兽一样。 “就是啊,我们学校,雕塑系的人少,去年没有招生,一个系才10个人。个个都被老师拉去干过私活。你们想想,我们还在伸手问家里要,他们大二、大三的时候,就可以挣大钱了。” “所以啊,只要进了雕塑系的男生,不管高矮胖瘦,不管来自城市乡村,马上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学校的好多女生,都愿意找他们,找到雕塑系的,不知道多得意。”梁初说着摇了摇头,吐出一个瓜子壳。 “欸,那齐湘以后不是也可以挣好多小钱钱,哎呀好羡慕啊。”任西宁眨着她的大眼睛,一脸羡慕。 “这个就不清楚了,以前雕塑系就没有女生啊。学雕塑可是个体力活,他们做雕塑练习的时候,那个泥巴可不是挖一块就可以做的,得用专门的雕塑土,还得又摔打又揉搓的,弄大半天弄成熟土才能用。哈,真是玩泥巴的。” 等齐湘排练到晚上9点过,背上吉他,回到宿舍时,嘴里还在哼着歌。 一看她回来,常紫兰立刻热情的迎了过去,坐在她的床上好奇的问东问西。 齐湘也很开心,参加乐队,使她快乐,乐队的三个成员,人又都挺好的。莫起风一点也不藏私,指点了她一些弹吉他的技巧,她觉得自己今晚上还挺有进步的。 常紫兰在那里问东问西,她也挺耐心的回答她。最后,常紫兰羡慕的说:“哇,齐湘,你下次去练习,能不能带上我啊?我好想去围观啊,好不好嘛。”说着,还摇了摇她的胳膊。 “啊,这个啊……” 齐湘挠挠脑袋,说:“他们还没说正式要我,要么我下次问问他们可以带人不?” “啊,湘湘最好了,拜托了,拜托了,一定要记得帮我问啊。”常紫兰双手作揖,那样子把齐湘逗笑了,抿嘴点头:“嗯,一定问。” “欸,听说莫起风很高冷欸,他是不是都不怎么说话啊?”刚才梁初她们在寝室里,说到莫起风,那可是学校的排名第一的男神。从小在美院长大,父母又都是美院的老师,他从小就展现了极高的绘画天赋。 大前年高考,他的专业成绩,396分,平均99分,比今年的齐湘还高一分。 进校后,他的成绩和家世曝光后,加之他瘦高的身材,以及艺术家那种瘦弱苍白精致的长相,引起了众多女生的兴趣。 学美术的许多女生胆儿大,追求男神无所顾忌,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了沙滩上。 到现在,这位声名在外的学长,还是光棍一个。 “没有啊,不高冷啊,挺温和的。”齐湘回想了一下说道。 莫起风看起是那种安静的性格,但是并没有不爱跟人说话,她对乐队的问题,他都详尽的回答了,而且指点她吉他的时候,也非常的耐心。 “是吗?”常紫兰听得笑咪咪的,眼睛里有光芒在闪烁。 正式上课后,齐湘的日子过得非常的充实和忙碌。 除了专业课程,她每天晚饭后,还要抽时间去乐队排练。 磨合了几天,乐队已经正式吸收她进入乐队,担任主唱。她又要忙着学习乐理知识,又要忙着练习吉他,还要忙着跟乐队排练磨合,真是忙到飞起,心里却十分的快活。 想起军训联欢晚会上,那么多学生都有自己的特长和才艺。尤其是葛美娜,虽说她对着她家教官大跳性感辣舞,让她有些酸溜溜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跳得好。 也就是她家教官心无旁骛,坚若磐石,要是换一个人,还不得给迷得个神魂颠倒? 她也渴望自己能够发光发亮,能够带给她家教官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自己站在舞台上,成为乐队光芒四射的主唱,台下是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是汹涌的人潮。 而她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她家教官那安定热烈的眼神,那得有多美啊。 想想这个画面,她自己就在一边抿着个嘴,乐得不行了。 终于又到了周末,星期六上完半天课,下午就开始放假了。 吃了午饭后,她洗了个澡,换上自己漂漂亮亮的衣服,背上吉他,就跟苏小衍徒步去往海院。 虽然她家教官要周日下午才有半天假,可是只要跟他呆在一个学校,她的心也是快活的。 等到了海院,在苏小衍外婆家呆到四点多钟的时候,齐湘就坐不住了。 她知道她家教官四点半就要开始体育活动了,这时候,正是看他的大好时机。 苏小衍吃着她特意买的零食,心满意足地跟她去到训练场,没过多久,果然见到她家教官出现了。 一个星期不见,她家教官还是那么帅,齐湘内心欢呼雀跃着,心里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钟策老远就看他的小媳妇眼巴巴的望穿秋水在那里等着,心里就像喝了蜂蜜水一样,甜滋滋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了那个圆圆的酒窝。 第115章 大学生涯(03) 他们的训练场跟大操场之间隔了一道铁丝网, 看到他们的身影走向那些露天训练器材,齐湘在铁丝网外跟着她家教官的身影跑。 跟在钟策身后的学员们目不斜视,余光却忍不住随着那道身影转动。 特喵的, 太令人羡慕嫉妒恨了, 自家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一方, 这小子的女朋友, 不, 是未婚妻, 从前年暑假算起, 还没正式进校,就已经千里迢迢的追随他两年了。 现在, 小女朋友成了未婚妻,又考上了星辰海, 每个周末都巴巴的跑过来,眼睛简直是贴在这小子的身上,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不过一瞄到她身后慢悠悠晃过来的苏小衍,学员们的心情又开始兴奋燃烧起来。 哟, 这个也不错,眼睛大, 鼻子高,长得又乖又可爱。 他们早就跟钟策打听过, 这个女孩子还是在海院干休所长大的, 现在也是星辰海的学生, 只可惜军训的时候, 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带的。不然训练间隙,还可以隔着铁丝网跟她拉拉呱。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训练的热情高涨,一心要在女孩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齐湘双手攀在铁丝网上,一颗小脑袋贴在网眼子里,开开心心的看她家教官跟一众学员训练。 她家教官脱了作训服,穿着海魂衫,颀长的身体特别挺拔帅气,带着一众学员作训,她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在那个转圈圈的器械上,看着他一圈圈的转着,就想起前年在夏海市的海边沙滩上。 那天,是他满十八岁的生日,饭后他把她带到海滩上表白,她主动吻了他。 最后,他还被刺激得在海滩上,来回翻了上百个跟斗。 不得不说,她家教官很有转圈圈的天赋啊,这都转了多少圈了。 想起自己这回在包包里装的那一盒东西,她的脸有些泛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顺利睡到她家教官呢。 训练间隙,钟策终于踱到铁丝网边上了,那些学员就笑,“嫂子,嫂子”的喊着。 齐湘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冲着那群对她喊啊喊的学员挥手笑。 隔着铁丝网,钟策发现他的小媳妇是精心打扮过的,居然画了眼线,眼线在眼尾微微上挑,衬得她一双清凌凌、乌溜溜的眼睛都有一些妩媚了。 再看她的肉嘟嘟的嘴巴,还是抹的他送的那支口红。 他心里想,明天出校门,得再给小媳妇儿买支颜色不一样的口红,让媳妇儿换着涂抹。 挥完手,齐湘对着教官笑,钟策心里柔情似水,低声跟她说:“今晚晚自习,我会想办法过来找你,你去招待所等我。” “嗯!”齐湘笑眯眯的重重点头。 小衍都问过她,晚上要不要跟她一起睡。她想着,万一教官晚上有空,她可是要跟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所以语焉不详的没给个准话。 小衍还笑她重色轻友,她也抿着嘴巴没反驳。 算起来,她家教官开校早,他们都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在私密空间独处了。 她决定,等会看完教官训练,就赶快去招待所开一间房。 反正海院招待所平时来的客人也不多,不愁没房间。 等到钟策训练完毕,带着队伍回去后,她就赶紧去招待所开了间房。 去苏小衍的外婆家吃了晚饭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间。 坐在房间里,她焦急的等待着,不时的走到窗户边,探头往外看。 她要的还是以前那个二楼的房间,能看到进出招待所的人。 军校学员是晚上七点四十开始晚自习,到七点半的时候,她已经坐不住了,掩了房门,咚咚咚的就跑到招待所的入口张望。 招待所平时人少,登记住宿的房间里,那个阿姨在看电视,根本也没去关注齐湘,反正这个孩子在这里住的时间多,她都已经习惯了。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钟策终于出现了,她雀跃着跑过去,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眉开眼笑的。 钟策揉揉她的头,说:“等急了吧?” “嗯!”她点点头,一双手吊住他的胳膊,开开心心的跟他上楼进房间。 等一进房间,带上门,她马上就扑到他怀里,吊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挂。 钟策那里受得了,马上搂住她的两条腿,翻转身,就把她压在墙壁上亲。 这一下,直把他的小媳妇儿亲得来呼吸缺氧,面色潮红。 亲够了,他把她抱着,坐到床上,问她:“开学一个星期了,怎么样,能适应吗?” “能。”齐湘点点头,然后兴奋的,唧唧呱呱的把学校黄桷兰乐队邀请她加入,并让她担任主唱的事儿说了。 说得眉飞色舞,意兴盎然。 钟策抱着她,边认认真真的听着,边玩着她头发上的小辫。 她今天披着那头顺滑黑亮的长发,就在鬓边编了两个小辫,垂在胸口,他忍不住就想玩。 今天媳妇儿穿着白色圆领衬衣,外套一件灰色的松松垮垮的薄毛衣开衫,下身是一条到脚踝的灰绿色棉麻长裙,特别的有森女气息。 而脚下配着一双很有质感的棕色大头系带皮靴,看得出她在美院呆了一周,融入得很快,穿衣的风格已经有些美院学生的风格了。 她以前可没穿过这样长的裙子和这样粗犷风格的靴子。 听她说得兴致高昂,他一方面为她高兴,一方面又为她担心。 等到听她极力的夸奖乐队原来的主唱,现在主音吉他手莫起风他的琴技非常出色,简直吊炸天,他心里还微微的有些吃醋。 等她说得告一段落的时候,他说道:“你喜欢参加乐队,我替你高兴。可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媳妇儿,是有主的人啦,可千万要注意,除了乐队的事儿,其它时候要跟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知道么?” “嘿嘿,教官,你吃醋啦?” 齐湘狡黠的笑道。 “嗯!”钟策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他说:“媳妇儿你这么好看,这么招人喜欢,难道你不知道么?他们三个都是男的,呆一起的时间多了,有时候难免会对你产生好感之外的其他感情,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该拒绝的要求,要果断拒绝,不要让别人产生不必要的想法。” 他想起前世的齐湘,就是因为懵懂无知,不了解感情的距离线问题,以至于那个罗某某自作多情的以为齐湘跟他有感情,以至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现在,他的媳妇儿越来越光彩夺目,要是不知道怎么把握界限,又惹出情感纠纷,那他怎么办? “哈哈,放心吧,现在全校都知道我跟你订婚啦,我是你的未婚妻欸。”说着,她又把在寝室里透露了消息,最后被梁初她们传播到全校的事儿讲了一遍。 “嗯,那就好,有什么苗头,要及时跟我汇报,我帮你分析。” 钟策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认认真真的说道。 “嗯。”齐湘笑咪咪的,摸摸他好看的下巴,一口又啃了上去,最后她把他家教官推到床上,扑在他身上,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说:“教官,我现在要摸你。” “给摸。”她家教官爽快的说道。 齐湘一听,顿时笑眯眯的去解她家教官的扣子。 很快,教官精悍性感的上半身就呈现在她眼前,她躺在他身上,不起来了。 她扑过去,吊住他的脖子,悄声说:“教官,我想睡你。” “给睡。”钟策想也不想的就回。在湖畔小屋,他们搂在一起,摸来抱去,搂来啃去的,还睡得少了么! “我说的……是那种睡……” 齐湘的脸红了。 经过这段时间梁初她们的熏陶,每天晚上又听了许久的两性知识,她已经想真正程度上的睡她家教官了。 钟策挑眉:“哪样睡?” 齐湘脸红红的,开始轻轻的啃他的喉结,这一啃一舔的,钟策顿时全身的热血轰的又涌上身体。 他最受不得他的小媳妇儿这样啃了,每次必定点燃全身。 齐湘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悄悄的去摸,咳,果然,她家教官又开始支帐篷了。 她坐起来,回过身来,骑在他的坚实的腹肌上,去解她家教官的裤腰带,拉开拉链,把那个已经被支起的内裤垮了,然后,看着帐篷支架开始一下下的膨胀、变大。 她伸出两只手,一把捧住,感受它的变化,回头低低问道:“教官,你这个,是不是比别人都大呀?” 她在宿舍里,听梁初她们讨论过尺寸的问题,想起她家教官的尺寸,似乎有些超常规。 钟策被她这样撩着,又这样问着,都快要爆炸了,他嘶哑着嗓子,点点头,说:“嗯。” “那大多少呢,正常的尺寸应该是什么样的?”齐湘好奇的问道。 “反正比别人大,别问了,帮我……”教官的嗓子嘶哑低沉。 齐湘突然爬回来,伏在他的身上,低低的说道:“哥哥,我带了那个……” “什么?” “就是……就是真正睡你,戴的那个……” 齐湘的脸红得要滴血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不肯抬起来。 钟策吓了一跳,问道:“你说的……是TT?” “唔……”她的声音在他心口的皮肤上传出来,闷闷的,小小的,可是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抚摸着她的背,想了一会,才说:“媳妇儿,你想……给我?” “唔……”她的脑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点着。 他也想,他怎么会不想?可是,他觉得,他现在还不能。在他的心目中,这一天,他想留到两人领结婚证那天。 第116章 大学生涯(04) 毕竟媳妇儿才十八岁, 身体和心理其实都没有真正的成熟。 她还小,很容易受别人的影响。可是他活了多少年了,她懵里懵懂的, 难道他还懂不起吗? 而且两世光棍, 潜意识里, 这一刻是很神圣的, 是非常需要有仪式感的。 可是这孩子, 在美院里学到的太多太快了, 他应该怎么给她说, 才不会让她心里有疙瘩呢? 会不会觉得不做就是他不够爱她? 其实,感情不是靠进入彼此的身体来衡量的。 正因为他深爱她, 正因为她是他心尖尖上的珍宝,所以他不愿意跟时下流行的恋爱观一样, 轻易的顺水推舟就把她给正法了。 脑子里转着,想着该怎么说,一时间没有说话。 齐湘感觉到他的沉默,抬起头, 悄悄地望着他,眼神里有迷茫, 有担忧,过了好一会, 才撅着嘴巴问道:“你是不是觉得, 我……我不够性感啊?” 不管她怎么想得开, 潜意识里, 老是想起葛美娜那性感诱/惑的舞蹈与妖娆的姿态。梁初她们都说了,没有几个男的,拒绝得了葛美娜。 她都跟教官订婚了,为什么教官……还不和她那样睡呢? 是不是,其实,他虽然爱她,可是……还是……想睡那种大胸妹? 看着她担忧委屈的小眼神,听着她问出这样的话,钟策一下子坐了起来,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单薄的背,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摩挲着,嘴里低低的道:“傻瓜,真是个小傻瓜。” 齐湘抬起委屈巴巴的小脸,拿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瞪他,撅起的小嘴能挂一把油壶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厚起个脸皮,主动求睡,求进入,其实本身就很难为情的一件事儿。也就是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钟家哥哥,她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放肆。 回想订婚旅行的时候,在湖畔小屋,她朦朦胧胧、要懂不懂的,也就算了。 现在,经过梁初和深夜电台两性夜话的熏陶,她已经知道真正的睡,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教官还不答应,还不马上扑过来,撕她的衣服,在她看来,就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啊。 钟策摸摸她委屈的小脸,低哑着个嗓子说道:“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在我心里,你哪里都好,而且,你的身体,我很渴望,非常的渴望。” “那为什么不跟我……那样睡啊?我……我都主动买TT了……” 齐湘的脸又红了。 钟策捉住她在他腰上使劲儿掐着的小手,低声温柔道:“你看看这房间。” 齐湘伸着脑袋,四处看着,问:“房间怎么了?” “傻瓜,我这么爱你,我们的第一次,我绝不允许在旅馆、在招待所,在……野外什么的,”这句话他咬着她的耳朵说的,令她浑身酥麻,“这些地方,配不上我跟你的第一次,知道么?” 她眨着眼睛,开始思考他的话。 最后,她挠挠头,恍然大悟,眼睛又弯了起来:“所以,不是因为我不够性感?不够女人?” “绝对不是,傻孩子。”他啃她耳朵。 “那,其实是你有强迫症?”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欸?对的,没错,我无法忍受在这些地方跟你那样睡。”他笑起来,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的。 自己是有精神洁癖? “那……那难道等过年,在你家?”她捂脸:“可是我不好意思在你家那样啊。” 钟策笑:“等领了结婚证不好么?” “不好不好,等不及了,我会觉得我没有吸引力。”她摇头,像个拨浪鼓。 “怎么会没有吸引力,我想你想得天天都会硬。”他说着,一双手,已经钻进了她的衬衣里,揽到她的后背上,开始解她的搭扣。 很快,两个人就又滚做一堆。她家教官把她剥成一只小绵羊,认认真真的到处啃着,啃得她吱吱直叫唤。 最后,她发了一个狠,一把捧住教官的小教官,轻轻的啃了下去。嗯嗯,小教官还有刚洗过的柠檬香皂的味道呢。 嗷呜…… 教官他一僵……开始上天了! 第二天午饭后,钟策春风满面的来找她的媳妇儿。 他今天换了一身便装,上身是一件浅色的格子粗棉长袖衬衣,下身是一条直筒牛仔裤,配一双回力球鞋,衬得他一双长腿逆天。 齐湘看他一副帅气精神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清朗少年。 她夸道:“教官,你今天看起来,就跟高中生一样。” 他笑容满面地摸摸她的长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走,今天我们去卧龙滩转一圈。” 她转身去拿吉他,他赶紧接过,帮她背上,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楼了。 来到卧龙滩,一如既往的有许多游客,只是在海里游泳的人少了。 卧龙滩规划修建海洋公园,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不少地方正在修建各色各样的建筑物。 钟策拉着她来到一处工地,指着正在修建的建筑说:“看。” 齐湘茫然的看着那片工地,说:“这里修的什么呀,不像场馆啊。” “公寓,海滨公寓。”钟策高兴的说道。 “哦,看起来修得差不多啦。” 齐湘点评道。 钟策把她揽到怀里:“我已经跟家里商量过了,等这个公寓开始销售时,我们家就在这里买一个套二。” “欸?”齐湘惊讶的张大了嘴。 看到她清凌凌、黑亮亮的眼睛,钟策心里很高兴。 他老早就关注过这个公寓的修建情况。现在,还没有期房的概念,这个公寓,是要等修建完成之后,才开始销售。 他来打听过好多次,这些房子,没有后世流行的清水房概念,修建完的时候,都是简装好的。 水电、门、窗、地面、墙面、灶台、洗手池、卫生间都是修好的,只要自己买上灯具、做一些软装、买一些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而且,现在这房子,价格便宜得惊人,修好简装之后,也只卖500元左右一个平方,当然,现在也没有按揭这个概念,都是全款一次性付清。 一套70多平方,没有公摊的套二,算下来,4万不到就可以拿下。 他早就跟父母商量,要买一套,作为他跟齐湘的婚房,而且父母以后有空,都可以过来旅游度假,不要太潇洒。 他摸摸怀里的姑娘,充满憧憬的说道:“等以后,我们就可以住在我们自己的房子里了。” “啊,那不是就可以,咳咳,真正的那啥了?” 齐湘脸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想真正的睡到她的钟家哥哥,仿佛这样,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就再也打不了她家教官的主意了。 “我本来想,等到领结婚证再那个的,不过,到时候你若想,我们就真正的……”说着,他的嘴巴凑到她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两个字,直把齐湘的脸“腾”的一下羞得绯红。 两个字的学术名词什么的,真是太羞耻了啊。 两个人在工地边上转悠了许久,畅想着房子修好后,他们一起入住的幸福生活。 齐湘已经想好,到时候要怎么一点一滴的把他们的小窝布置得漂漂亮亮,温馨甜蜜,还要充满艺术气质了。 学校有环境艺术系,有专门的室内设计这个专业,嗯,她也要找机会多跟环艺系的同学学习学习了。 看了工地,两人手拉着手去爬山,找到一块可以看尽青山大海的好地方,两人找了块石头坐下。 齐湘打开琴盒,取出吉他,笑眯眯的给教官展示她琴技的进步。 钟策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样子,心里想,这才是她大学生活应该有的样子。 真好,往生的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迫不及待的要成为他的女人,真是……好甜啊,他的嘴角上扬,酒窝浮现。 等齐湘弹够了,他把嘴里叼的那根草取下来,把她揽在怀里,说:“昨晚上,躺在床上,我又想了很多。” “想什么?想我么?” 齐湘眼睛亮晶晶的。 “嗯,想你,还有想你的那些话。”他捏捏她翘翘的鼻头。 她脸有些红,是想那些真正睡的话么? 他说:“齐湘,我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看她认认真真的听着,他笑笑,又说:“你要知道,高级的女人,有自信有魅力的女人,绝不是靠胸活着。” “欸?”她茫然的瞪着眼睛。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走入误区了。诚然,是有很多男的,喜欢大胸的女性,但是,那绝不是我!以前,以后,永远都不会!”他低着头,双眼定定的看着她,非常的诚挚。 “你要知道,我跟你的感情,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因为其他的外在因素,就改变。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他看着她直不楞登的眼神,亲亲她的额头,真诚的说道:“永远要记住,不管在你成长的过程中,碰到什么人,受到什么言论的影响,千万不要迷失了自己。” 看到她思索着,然后认认真真的点点头,他双手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柔声细语道:“傻孩子,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更要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明白吗?” “嗯,明白。”她郑重的点点头。 她依偎在他怀里,心里豁然开朗,这样一想明白之后,之前的自己,真的很傻呢。 钟家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她跟他一起长大,又经历了这两年的爱情,还会不明白么? 老是因为担心大胸性感妖娆的女人会对他造成诱惑,担心自己不够有女性魅力,她就是在侮辱这份感情,她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两情相悦,不会因为外物而受到影响。 她不是靠胸活着,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因为胸而变质。 随后两人去逛了街,钟策又给齐湘买了一支粉嫩嫩的果冻色系唇膏,亲自帮她抹了一遍,看着她娇嫩的样子,爱得不行了。 最后,两人吃了晚餐,两人散着步,他把她送回美院的女生宿舍楼,才跟她挥手依依道别。 当然,这一路上,尤其是在美院里,两人收获了不少目光。 钟教官在美院可是大名鼎鼎的,尤其是那一句石破天惊的“愿为教官破C”,就注定了他是要在美院八卦史上留下永恒传说的男人。 这次,他送齐湘回来,穿着便装,清朗挺拔、干净帅气,而且看起来非常的有少年感。跟军训时,那黑起脸来的锐利锋利铁血的气质比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但都是那么的招人喜欢、令人迷恋。 好多女生,不由得又羡慕起齐湘来,感叹她可真是个好命的女生啊。 回到宿舍,她啦啦啦的哼着歌,拿出日记本,开始记录这个周末发生的事儿。 尤其是教官今天下午在山上教导她的话,她可要端端正正的记好。 想着那句:高级的女人、有自信、有魅力的女人,绝不是靠胸活着,她的心就跟灌了蜜一样,甜得不行了。 周末时间,好多人都出去玩儿了,直到晚上8点多钟、宿舍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等8点半的时候,宿舍里人基本都齐活了。 梁初她们在讲,周末到其他学校去参加舞会的事儿,讲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正讲着,宿舍半掩的门被推开,大家抬头一看,是其它宿舍的好几个女生。 齐湘跟她们不熟,只知道里面有两个是附中升上来的女生,跟梁初她们有时候会打交道。 那个推门的女生看了看宿舍,叫道:“商泽虹,你给我出来。” 一听她的语气,大家不由得停下了谈话,去看坐在宿舍里面,靠阳台那张桌子的商泽虹。 听到别人向她喊话,她坐在桌子前默不作声。 “装傻是吧,商泽虹,喊你出来,我们有话要跟你说。”门口那几个女生堵在那里,齐湘看了几眼,发现她们一行共有六个人。 “哟,商大姐,你不是嘴巴很能唧唧歪歪的么,怎么,现在做缩头乌龟啦,躲里面不敢出来了么?” 得,看样子,是挑衅来了,齐湘顿时想起住在二楼的校花的那些传闻。 校花是环境艺术系的,长得确实漂亮,五官特别精致完美,就跟多年出现的那些SD娃娃一样,加上她脸色苍白透明,仿佛是二次元出来的人物。 据说,她们宿舍两个本地的女生,就看她很不顺眼。 那两个女生,齐湘也见过,也是小美女。 尤其是带头挑衅校花的那个女生,人高腿长,脸儿圆圆的、肤色白里透红,长得十分甜美,但是对校花,却有着天生的敌意。 据说,她们两个在宿舍里,联手欺负校花,还说自己的男朋友是干什么干什么的。其他人明哲保身,也没人帮校花。 今天看这架势,商泽虹是开罪了这几个人。 齐湘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们又不是一个宿舍的,能有什么直接矛盾? 商泽虹这个人吧,说起来她也不喜欢跟她打交道。 不是因为她老气土气,跟这个学校格格不入,而是因为她小气。 她也好,任西宁也好,还是梁初她们也好,买了零食,大家吃的时候,都会问别人吃不吃,愿意吃的,大家都会大方分享。 而商泽虹则有些搞笑。每次别人问,她都要跑来要,而且还不客气的拿最大最多份的,好吃的还一要再要。 偶尔,她自己买点吃的,就爬到床上,关上蚊帐,在那里细细簌簌的吃。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大家就都有些嫌弃她了。 也不是说稀奇她那点吃的,可是那个样子,确实显得很可笑。 所以,有一天,她买了个几个橘子回来,总算没有爬到床上关上蚊帐吃,而是剥开,一人一片的给大家分,问别人吃不吃,大家纷纷摇头不要。 那这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这几个人,要找她算账了呢? 门口的几个人还在叫骂,齐湘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都看向商泽虹,她在看书,可是大家发现她捏书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抖个不停。 这时候,门口的女生把梁初她们叫出去,叫她把商泽虹喊出来。 梁初她们多鬼啊,哪里会掺和这些破事啊,推说跟商泽虹不熟,就又溜回座位看热闹了。 那几个女生在门口骂骂咧咧了十多分钟,也没把人给骂出去。 齐湘心里还奇怪,真有仇,光杵在门口叫骂,能有什么威慑力? 等听到她们后来在门口放狠话,说要收拾商大姐时,她实在忍不住了。 很烦,很讨厌,很吵人知不知道,就跟一群苍蝇一样。 她还要不要写日记了啊? 于是,她站起来,烦躁的吼了句:“烦不烦啊!” “砰”的一声,她一脚将门踹上,那种老式的长方形的黑色弹簧锁“咔哒”一声锁上了。 她又走过去,“咔哒”一声,把门上的插销别上。 等她回过身,一宿舍的人都抬着头,惊讶的张着嘴巴望着她。 看到她看过来,任西宁赶紧将手上的那块饼干塞到嘴巴里,一下噎住了,呛了起来。 “齐湘,你好生猛!”梁初半天才闭上嘴巴说了一句。 “嗯,齐湘,你猛!”秦雪也抬起手,竖了根大拇指。 商泽虹一看,危机解除,手也不抖了,赶紧爬上床,将蚊帐关起来。 常紫兰问道:“喂,商大姐,你是怎么得罪别人的呀?不是齐湘,你今天怕是要挨打哟。” 商泽虹默不做声,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 任西宁总算把饼干噎下去了,梗着个脖子担心的问道:“那……她们会不会把气撒到齐湘身上啊?” 毕竟,连校花在宿舍里都被别人针对了。 第117章 大学生涯(05) “谁敢欺负我, 我咬死她。” 齐湘头也不抬地说道,开始安心的写日记。 梁初看看缩在蚊帐里装死的商泽虹,跟秦雪互看一样, 撇嘴摇摇头。 她们心里, 更加看不上商大姐了。 等写完日记,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钟了。 她收好日记本, 准备去洗漱, 才发现宿舍的门还别着插销, 这段时间, 竟然没有人出去。 她拉开插销,商泽虹还担心的躲在蚊帐里悄悄往外瞄。看到寝室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她一颗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齐湘也没想那么多,拿起脸盆、牙杯, 正准备出宿舍门,任西宁已经喊道:“齐湘,等等我呀,一起洗。” 说着, 她从床上爬下来,趿上拖鞋, 走到壁柜边,端上洗漱用具, 跟齐湘一起走到水房。 “齐湘, 刚才我好担心她们在门口守着呢。”任西宁拍拍胸口。 “她们呆那里干嘛, 门都关了, 看门哪?” 齐湘奇道。 “我不是怕她们报复你嘛。”任西宁挠挠头说道。 “没那么夸张吧,她们在门口叫骂了那么久,都没能怎样,还拉一大堆人壮胆,只怕是心虚,还敢再到处树敌啊?” 齐湘摇摇头。 “也是哦,不过你有钟教官撑腰啦,嘿嘿嘿,她们当然不敢把你怎么样。”任西宁笑眯眯的说道。 “也不是那么说啦,有没有钟教官,我都会关门,她们吵死了。” “哦……”任西宁迷茫的思考了一下,突然又兴奋的说道:“嘿嘿,你知不知道昨晚上,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啊?” “什么奇怪的事儿啊?”她昨晚上在海院,今天回来,只听到梁初她们眉飞色舞的在讲,去别的学校参加周末舞会,在舞厅跳舞的事儿。 后来,发生了叫骂商泽虹的事儿。等她关门之后,好像宿舍里安静了一阵子,所以并不知道有什么新鲜事儿。 “你还记得进校门,上坡坡后的那个宣传栏吗?”任西宁问道。 “你是说,学校库房小操场外面那个宣传栏?” 齐湘问道。 “嗯嗯。”任西宁赶紧点头,“不是军训之后,教务处搞了个我们这届新生军训风采的宣传吗?”她说道。 “对呀。”齐湘点点头。 军训期间,学校的宣传干事拍了许多军训的照片。等周四的时候,教务处在那个宣传栏搞了一个1992届新生军训风采的栏目。 除了一些激情官方的文字宣传,亮点就是那几十张展现军训风采的照片了。 那天,好多学生去围观,齐湘也专门去看了看。 照片有军训期间的,有军训汇报演出的,也有联欢晚会的,还有送别教官的。 很荣幸的,她家教官跟关教官比赛负重俯卧撑,她站在他背上的照片被入选了,那张照片抓拍的角度、构图、色调和整体氛围都非常好,她还寻思着,想去问宣传干事借底片洗两张呢。 当然,她担任护旗手的照片也有,还有葛美娜跳性感辣舞的照片。 那张照片的背景,就有她家教官,当时,他的视线一直穿过场地中央,落在她的身上。 还有几张照片上,背景上都有她家教官。 想起这个,也没什么出奇的啊,都是很正常的军训照片啊。 她好奇道:“那些照片没什么奇怪的啊。” “哎呀,宣传栏是拿玻璃窗户锁起来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那个宣传栏的玻璃橱窗被砸烂啦。” “欸?”齐湘好奇了,莫非谁看军训里的照片不顺眼,隔着玻璃都要把照片砸一下。 “你不知道哦,钟教官、葛美娜、校花的照片都被撕啦,不知道谁干的。大家都说要么是暗恋你家教官的,要么是暗恋葛美娜的,要么是暗恋校花的人撕的。” 齐湘一听,顿时瀑布汗,这个…… 她今天回校,她家教官送她回来,她都没去注意宣传栏。 不管那个人处于什么目的,暗恋谁也好,砸了玻璃撕照片,这也没什么意思啊。只能说,无聊的、吃撑的人太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齐湘特别的盼望国庆节的到来,因为姐姐国庆节就要跟江洲结婚了。 她没办法亲自去现场参加她的婚礼,只能打电话送上祝福。 同时,她定了框子,买了油画布和颜料,抽空闲时间给姐姐画一幅她的肖像作为结婚礼物。 因此,她还专门请教了乐队的蒲团画油画的注意事项和技巧。 蒲团是油画系大三的学生了,能和莫起风玩到一堆去的,不得不说也是油画系的一个厉害人物。大二的时候,就在学校的美术展览馆跟另外几个厉害的学生一起举办了油画展。 他们那次的展出,作品还被印成了明信片,在展览馆销售呢。 在蒲团的指导下,她的肖像终于顺利的完工,看着画面上,姐姐歪着头,一只手撑在椅子上的俏丽可爱模样,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考虑到姐姐他们要过来蜜月旅行,不方便携带框子,她打算到时候,把画布取下来,等姐姐以后回去自己装框子好了。 盼啊盼啊,十月三号,周六那天,姐姐跟江洲坐着飞机,终于到了海连市。 她早就跟姐姐打电话确认过航班以及落地时间,所以,老是心神不宁的等在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的小店有座机,她下了课就跑到小店等着,顺便照顾老板生意,买了些吃的。 等了起码半个小时,小店的电话响起,老板接起来,问了两句,叫齐湘快来接。 齐湘拿起电话,高兴的喊:“姐姐,你们下飞机啦?” “嗯,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我们打个车过来。”姐姐说道。 “好啊好啊!” 齐湘快乐的说道。 放了电话,她就在椅子上坐卧不安的等着姐姐到来。 她都有大半年没见到姐姐了,非常的想念她。 最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坐不住了,站在路口边,伸着个脑袋,不停的往姐姐来的方向打量着,尤其注意那一辆辆的出租车。 “嘎吱”一声,一辆出租车终于停在了齐湘附近,她兴奋的跑到车边,等车窗摇下来,她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姐姐。 “姐姐!姐姐!”她开心的叫着,一张脸灿烂得都可以当向日葵了。 “你先上车,我们先去酒店。”姐姐笑眯眯的对她说。 “哦,好。”她拉开车门,跳上去,姐姐往里坐了坐,她跟姐姐挤在一起,高兴得不行了,连连说道:“姐姐,你真漂亮。” 经过爱情和婚姻的滋润,姐姐现在简直光彩焕发,明丽夺目,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又对着回头冲她微笑的江洲道:“江哥好!” 江洲笑着对她说道:“小妹好!”一边嘱咐司机调转车头,去一个什么什么酒店。 车上,齐湘仔细打量了一下姐姐,发现她比过去精致了许多,完全不是两年前,只身去沿海打工的小镇土妞了。 怎么说咧,整体感觉,就好像她以前高中时代,非常喜欢羡慕的欧美女明星那种装扮,洋气得国际化。 后来,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非常气派的大酒店门口。 下了车,齐湘仰头看着那大大的“银杏大酒店”的招牌,看着酒店门口那恢弘的会所建筑,看着里面宽敞的欧式园林绿化,以及深处的酒店主体,心里不禁咋舌,这种酒店,一个晚上,怕是要许多钱。 等他们穿过大喷泉,穿过漂亮的欧式园林绿化带,走上酒店的阶梯时,早有穿着制服的俊秀门童拉开玻璃门,用标准的普通话欢迎他们的光临。 办好了入住手续,他们坐电梯上去。 齐湘这是第一次坐这种电梯,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姐姐后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落下了。 到了房间,姐姐他们放下行李,齐湘赶紧从自己的大挎包里拿出那张卷好的油画,展开来给他们看,说是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姐姐看了很高兴,很满意,表示以后妹妹有事没事都可以给她画几张。 江洲凑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拿出一个大红包,塞给齐湘。 齐湘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见江洲,是过年的时候。这次既不是第一次见面,又不是过年,他还拿红包给她。 第一次,他包了1000元的红包,回去拆的时候,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这次这个红包看起来这么厚,她不敢接,连说不用。 姐姐瞪她一眼,说:“江哥给你你就拿着,还跟姐姐、姐哥见外不是。” 她挠挠头,只好接过那个厚厚的红包,说:“谢谢江哥!”然后把红包放进了挎包里。 放了东西,江洲就带她们去酒店的餐厅吃午饭。 酒店的菜品,摆盘非常的精致,都是些她没吃过的菜。尤其是那些海鲜菜品,非常的美味,烹调手法也跟她吃过的路边小店不一样。简直是吃得停不下来,肚皮都撑圆了。 她嘴巴里塞着半只松露鲍鱼,边吃边鼓着个脸颊说道:“姐姐,我觉得你来这几天,我肯定会长几斤肉的。” “长几斤肉好啊,你太单薄了。”姐姐笑眯眯的看着妹妹吃得跟只花栗鼠似的。 “哎呀,要是苏小衍在就好了,她可能也没吃过这些菜呢。”她在小衍家蹭过好多顿吃的,只可惜自己吃的美味,她不能分享。 齐宁知道苏小衍,她是妹妹去年暑假在海连就认识的好朋友。于是她笑眯眯的说:“那你这几天把她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呀,正好还可以当我们的导游呢。” “好啊好啊!”齐湘赶紧说道,又望了江洲一眼。 他全程看着姐姐,笑眯眯的,吃饭的样子非常的有教养,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齐湘放下心来,决定等会吃完饭后,就给小衍的外婆家打个电话,小衍这时候应该在外婆那里。 饭后,三人返回6楼的房间。这时候,江洲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木雕工艺品,说是从意国带过来的,因为她在学雕塑,又在老家见过她雕的木头鱼风铃,所以特意买了这个雕塑送给她。 齐湘说了谢谢,接过那个全身的木头少女雕塑,边捧着打量,边啧啧称奇。 这个木雕大概有一尺五长,难得的是,非常的写实,除了比例,完全是真人的样子 这跟她以前见过的各种变形的、夸张的、抽象的木雕完全不一样。 越是质朴无华,越是有一种打动人的力量在里面。 当然,这个雕塑还是稍显匠气了一些,木头雕刻的眼睛,不能完整、完美的表达人物的情绪在里面。 缺乏感情,就还是一个不完美的木雕。 她心里突然有一个冲动,就是要找一段木头,雕一个她家教官等身比例的头像。 第118章 大学生涯(06) 在酒店大堂给小衍的外婆家打了个电话, 她果然在外婆那里。听说齐湘要带着姐姐、姐哥来找她,让她当导游,她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一行三人坐车到了海院, 门口站岗的哨兵正是何教官。 齐湘登记之后带着姐姐他们一路进去。 看着占地颇广、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整洁严肃的海院, 姐姐啧啧赞叹。 她这两年, 在外面见多识广, 其实还是挺遗憾自己当初没有努力考大学的。 虽然后来在夏海大学有报班, 学企业管理、学意语, 但是毕竟不是正规的大学生。 因此, 后来妹妹那么努力上进的考上了大学,还是五年制的最好的专业, 她当时就寄了很多衣服和钱奖励她。 现在看到准妹夫钟老大就读的军校,也是这么的气派恢弘, 她又羡慕,又为他们高兴。 尤其是看到穿校而过的那条金水河上,还有洁白的海鸥在飞翔,她更加惊讶的叫了起来。 齐湘笑眯眯的给姐姐介绍海院的景点和设施, 不过他们不能去教学区转悠,所以最后还是把姐姐带到苏小衍外婆家门外。 小衍外婆他们住一楼, 她早就在阳台上看到齐湘他们了,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她就从家里溜出来了。 听着齐湘的介绍, 她乖乖的喊了声:“齐姐姐好, 江哥好!”就带着他们从侧门出校, 去卧龙滩游玩。 卧龙滩也是海连人气极高的景点。虽然现在很多地方在修建特色场馆和建筑,但是并不能打消大家的积极性,反而工地周围有许多人在参观、指指点点,对未来的海洋公园充满了期待。 齐湘带着姐姐他们走到正在修建的海滨公寓时,还兴奋的拉着姐姐,说等这个公寓修好后,钟策家里打算买一个套二,给他们做婚房。 以后他的父母,自己的父母都可以过来旅游度假。 嗯,以后姐姐来玩,就可以不用住酒店了。 齐宁听得笑眯眯的,她看着这个地方,实在喜欢。尤其是海院就在卧龙滩风景区内,这个海滩的海港边,还停泊着一艘白色的威武的军舰。 如果自己的老爸老妈来这边旅游度假之后,一定会爱上这个地方吧。 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再过几年,他们都要陆续退休了。 老家小镇既偏远,湿气又重,根本不适合养老。 她以前才出去打工时,很是喜欢夏海,想着要追曾虎林,想着以后要努力在夏海买套房子,以后把爸爸妈妈接过去住,他们还可以跟曾良田来往唠嗑。 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夏海这个城市,她是喜欢的。作为度假之地,房子可以在夏海买。 不过海连看起来也很不错,她也很喜欢。想到以后她可能会跟着江洲,经常去国外,以后爸爸妈妈老了,肯定是要来守着妹妹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记得坐车到海院的路上,有条街道,道路两边看起来有好多旧时代的小洋楼,她打算找时间去看一看。 等他们在卧龙滩和山上逛到快5点钟的时候,齐湘就催着返回海院,这时候,正是她家教官在障碍训练场训练的时候,等六点钟他们就要收队去吃晚饭了。 齐宁也有好久没看到钟老大了,而江洲还没见过这个准妹夫呢。 他们从前门返回海院,只用了十来分钟。齐湘把他们带到训练场时,学员们正在攀爬那些很高的障碍物。 苏小衍先回外婆家去了,他们一行三人很是打眼,钟策老早就看到了。 他早就听齐湘说,姐姐结婚后,要来海连旅游看她,想不到正好碰上周六。 他叫萧海晨先看着队伍,自己哧溜一下,就从好几米高的杆子上滑下来。 钟策小跑着跑到铁丝网边,他规规矩矩的喊着:“齐宁姐姐好!” 他身后十来米远的学员们,正支起个耳朵听着呢,现在一听到他这么乖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喊“XX姐姐”,差点没一个倒栽葱栽下来,险些酿成训练事故。 齐宁笑眯眯的说道:“钟策弟弟好呀!”这一下,又有几个学院差点一起栽下来。 钟……钟策弟弟…… 咋听起来,这么别扭呐。 齐宁又指着江洲道:“这是你江洲哥哥!” “江州哥哥好!”钟策就像家长带着认长辈的小朋友一样,乖得不得了。十米远的学员们支着个耳朵,集体无语了。 班长,哦,还是兼区队长的钟老大,你现在也太谄媚了吧,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大么? “你好!”江洲微笑点头示意。 钟策看了他两眼,就已经看出,这个江洲是那种在美好世界里长大的,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品行十分纯良的人。他都已经结婚了,他的眼睛里,还有着许多比他小的人,都没有的热情、单纯与天真。 看样子,他们两个组建的家庭,以齐宁的性格来说,她很容易占据主导地位。 “我们在这边,不会耽搁你训练吧?”齐宁问道。 “不会。”钟策笑着摇摇头。 海院对于学员的培养,是全方位的,从很多方面会给学员机会锻炼。 由于他的出色优秀,一进入大三,他就被选为了区队长,帮助教官辅助教学。 等四年级,入选副队职务后,还可以作为干事带整个中队。 齐湘今晚上显然不可能跟他约会了,于是问他:“那你明天放假,能出校门吗?” 钟策他们周日下午放半天假,但是并不能随便出校门,每周每个班只能有4个名额出去,其余的就得轮时间。 “可以。”钟策点点头。他现在出门,要比纯粹在建制班容易一些,只要跟教官打了申请,假日就可以外出。 而且,他们下个星期过了,就要去其他院校进行单兵训练了,教官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他问道:“齐宁姐姐,你们要在海连玩几天呀。” “没想好啊,反正玩到不想玩就走呗。”齐宁说道。 “那你们下个周二来看海连国际服装节开幕式吧,到时候我们海院要在开幕式上表演团体操,走千人大方阵,很壮观的。”钟策说道。 “对哦,对哦,我们学校的服装设计系也会在服装节进行时装表演,我们一定去。” 齐湘兴奋的说道。 从八十年代起,海连就开始举办国际服装节了,这些年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 作为开设服装专业设计课程的星辰海,也跟这个服装节多有关联,都给服装系发了票让他们到时候去现场参观本系的服装表演。 苏小衍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她们手上都有几张票,正好可以带上姐姐和江哥一起去看热闹。时装表演什么的,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还没见过真人走秀咧。 齐宁一听,立刻兴趣来了,她最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现在有钱了,特喜欢买买买,顿时觉得来海连的时机可真好。 江洲一听,也很感兴趣。 他们江家在意国扎根三代,他父亲已经是华商总会的重要成员。 他之所以回国,就是因为家族看到国内经济飞速发展,家族跟齐宁以前的女老板要一起合股做几个奢侈品的代理。 现在,他们合股代理的两个意国奢侈品品牌,一个是做女鞋皮具的,一个是高级男装,已经在京门和申海两个大都市开了几家专卖店。 他们结婚前,齐宁已经辞了那份工作,专心跟他一起做品牌总代理的事业。 现在听到国际服装节就要举办,当然非常有兴趣来了解这个市场。 聊了一阵,齐湘就赶快催他回去训练,生怕他在这边讲多了,会影响他。 齐宁看着妹妹紧张钟老大的模样,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决定,跟妹妹私下相处时,还得问她一些话。 等六点钟的时候,钟策吹着哨子,带着训练的学员集合离开时,三人才离开大操场。 齐宁边走还边在说,要是爸爸看到钟老大训练时的军人气质,一定很开心。 毕竟,在老爸心目中,钟策早就是他的半个儿子了。 他们走到苏小衍外婆家,把小衍喊上,一起去吃晚饭。 小衍思考了一会,最后选了一家,带他们去吃了那家特色餐厅的美味佳肴。 饭后,大家打了车,又一起去逛闹市区的大商场。 现在,齐宁跟着江洲做这一行,对商场百货自然是非常的关心的。 海连有国际服装节做支撑,服饰方面的贸易应该大有可为。 她这一样来,不但是旅游,看望妹妹,还能顺带考察市场,也算是一举三得了。 进了商场,虽然国外名牌不多,倒是有许多国内的专柜。 看到漂亮的衣服,鞋子,齐宁忍不住又买买买,还不忘帮妹妹也买了许多衣服鞋子。最后,她也不忘帮小衍买了两身衣服送给她。 三个人欢喜的模样,成功的愉悦了当苦力的江洲。 除了绅士的帮老婆拎着大包小包,他全程最大的任务就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的漂亮老婆和两个美丽少女买买买,他只管乖乖的付款。 等逛得差不多了,齐宁他们打车,先把小衍和妹妹送回海院,齐湘说了今晚在小衍那里睡觉的。 到了小衍家,齐湘收东西时,才想起江哥给的那个大红包。 拿出来,一大叠蓝绿色的四个老人头,一数60张,足足有6000元,可把她吓坏了。 苏小衍也惊呆了,直说齐湘的姐姐真是嫁了个富豪,还问她姐哥到底有多富裕。 齐湘也不知道啊,反正姐姐出去打工,工资高后,就爱给她买、给她零花钱。等认识江哥之后,更是大方得毫无节制,她也不知道江哥家到底多有钱。 爸爸妈妈今年涨了工资,合起来也就差不多400元,每个月拿出一半,也就是200元来给她做生活费和买绘画材料。 之前姐姐给的钱,她存下来也有3000多了。现在又是6000砸过来,她离万元户已经很接近了欸,想不到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富婆了。 晚上,两人都十分的兴奋,说了许久的悄悄话,夜深了,才慢慢的睡着。 第二天,齐宁打电话过来,说中午再过来找她们。 齐湘在小衍外婆家吃了午饭,没多久,钟策就来了。 他告诉齐湘,等下个周末过完,他们这一届学员就要全部被丢到陆军院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单兵训练,他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 齐湘一听,顿时愁眉苦脸的,这三个月都见不到她家教官,叫她可怎么活啊? 这事钟策也无法控制,只能安慰她,两个人要多多写信交流。 第119章 大学生涯(07) 等了一会, 小衍家的电话响了,原来齐宁他们到海院侧门的门口了。但是今天没有人带,他们进不来。 三人收拾好行装, 直接到侧门门口跟他们会面, 齐宁神秘兮兮的说, 带他们去一个地方看看。 几个人奇怪了, 难道海连这边, 会有什么地方, 是需要齐宁做他们向导的? 他们沿着学院侧门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几百米,转弯就是一条安静的小街。这条街道拐出去, 转个弯也可以往海边走,但是比从侧门直接去海边要远点。 大家有些诧异, 难道今天还要去海边么? 但是从侧门那里直接拐不是更快么? 这条街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遮天蔽日的。 街道的两边,各种各样的围墙里, 是许多三、四十年代修建的老式花园洋房建筑群。 就跟夏海市一样,许多城市都有这些历史遗留下来的洋房建筑, 难道齐宁来带他们看这些洋房?他们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啊。 不过用这些房子做背景拍摄,还是很不错的, 何况江洲脖子上正挂着一台单反呢。 透过围墙, 看着这些风情各异, 沉淀着时光的建筑, 人的心情都要平静一些。 有些房子,看起来寂静无声,有些房子,还有人在院子里活动。 他们慢慢往前走,走到一家有院子的洋房前,看到刷成白漆的雕花铁门敞开着,他们瞄了瞄挂在门口墙边的牌子上,写着海滨咖啡馆几个字 老绿底子的招牌上,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白色杯子的图形。 哟,齐宁这是要请他们喝咖啡来着? 他们进去后,发现院子的绿化还不错,得有个五、六十个平方,还摆了几张露天桌椅。 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在选簸箕里的豆子,看起来有30多岁了。 感觉到有人进来,女人抬起头,看见他们,立刻热情的对打头的齐宁打招呼:“小齐,你来啦,快进来吧。” 欸?这个人认识齐宁的么,她昨天才到的呀,怎么跟这个人搭上线的? 齐宁笑眯眯的跟她打了个招呼,喊道:“宁姐好。” 宁姐推开身后那扇白色的木门,微笑着招呼他们进来。 里面的大厅,陈设得清新雅致,几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点了咖啡之后,宁姐亲自去给他们弄咖啡。 没多久,一个戴着头巾、穿着围裙的小妹就把咖啡端过来了。过了会,宁姐还端了些西式糕点过来。 齐湘一看,顿时搓搓手,跟苏小衍相视一笑,拿起叉子就开始叉小蛋糕吃。 等她们吃吃喝喝一阵,齐宁笑眯眯的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宁姐招招手,宁姐赶紧走过来。 齐宁笑眯眯的说:“宁姐,现在你再带我们去楼上参观一下吧。” 宁姐点头,微笑着示意他们一起跟过来。 齐湘好奇道:“楼上有什么好玩的啊?” “有好看的。”齐宁说道。 “哦!”齐湘看看钟策和苏小衍,乖乖的跟在姐姐和江洲身后。 钟策也觉得奇怪,大家一行六人,一起上了二楼。 由于这个花园洋楼有些错层式的设计,二楼的房间并不多,只有三个房间,还有一间小阁楼,外加一个有廊柱的半露天露台。 他们一路去过不少城市,看过好多城市的老式花园洋房。 王韬家在江城,就是住的这样的洋楼,夏海市的海边,也有许多这样的洋楼。 现在,站在海连小洋楼的露台上,看着四处连绵的洋房群,还有遥远的大海,齐湘不由感叹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不过为什么宁姐会带他们上来呀,露台虽然有个二十来平,可也并没有摆院子里那种桌椅啊。 而且他们看的,明显的是私人卧室啊,怎么会让他们参观的? 钟策仔细的观察着宁姐和齐宁的表情,以及她们的谈话,心里隐隐有了个预感。 毕竟,听齐湘说起过,江家是非常有钱的,江洲又这么宠爱老婆。 等他们参观得差不多时,齐宁问齐湘:“怎么样,老妹,喜欢这里吗?” “喜欢,好喜欢。” 齐湘赶紧点头。 “嘿嘿,我就知道,你说爸爸妈妈他们会喜欢这里吗?” 齐宁又问。 “那肯定的呀!” 齐湘毫不犹豫的说道。 跟这个房子比起来,自家老家那个木楼,就太寒酸啦。 而且这边靠海啊,周围又都是那么漂亮的花园洋楼建筑群,环境多好啊,傻子才不喜欢。 齐宁点点头:“所以,我想把这里买下来。” “欸?”齐湘顿时傻眼了。 挠挠头,困惑的问道:“姐姐,难道你想在这里经营咖啡店啊?” 姐姐现在跟着江哥,哪里都可以住,莫非她喜欢这边的悠闲,打算在这儿安家了? “傻瓜,买下来住啊!” 齐宁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的头点得往后仰了一下。 “你想啊,你在这里要上五年学,以后爸爸妈妈可以过来度假、旅游,等退休了,还可以过来养老,守着你。以后我想来看你啦,也有地方住,对不对?” “嗯嗯!”齐湘听得直点头,眼睛闪闪发亮。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从部队退伍转业,他们一家人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到了国际大都市申海。 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爸爸带着他们,走在陌生的大都市的大街小巷,寻找那些招待所和旅馆。 走到有条小街,看到一家二层的小楼房,挂出了家庭住宿的招牌,爸爸就带着他们去问。 一家四口人,老板说只有二楼的套间了,不过要50元一晚。 那是1984年,50元就要抵妈妈三个多月的工资了,她顿时惊得跳脚,马上就要拉着爸爸走。 爸爸一向说一不二,叫她不要咋咋呼呼的像什么话,随后就叫老板带他上二楼去看。 爸爸看了之后,就决定住下来,交了五十元住宿费,还交了押金。老板殷勤的帮他们把行李搬上去,然后交代了注意事项,说去帮他们提几壶热水,就把二楼留给他们了。 妈妈还在嘀嘀咕咕的说好贵,她和姐姐则好奇的跑去看洗手间,哇,居然是马桶,从来没见过咯。 又打开水龙头洗手,一股子的漂白水味道,差点呛到她们。 爸爸则安慰妈妈,说,在家里怎么节约怎么苦都行,但是出门在外,尤其是有家人小孩的时候,一定不能亏待自己。 这么晚了,还要到哪里去找房子?找到了,一家人又怎么挤一间房子。 现在这个套房里,孩子们睡里间,他们睡外间,不是挺好挺安全的吗。 又说这楼以前可是洋人修的小楼,花了五十块钱,这辈子也算住过旧申海的洋楼了,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事情,过去了将近十年,齐湘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现在,姐姐说要买这栋小洋楼,以后让爸爸妈妈过来养老,这简直是……太孝顺了。 而且,她平时也可以住啊,想想就好激动啊。 “可是,一定要很多钱吧?”她又开始担心了。 连海滨公寓70多平米的房子,钟家都要准备个4万来买。 这个洋楼虽说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可是地盘大啊,楼上楼下的,还有院子,那价钱能便宜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齐宁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在辞职以后,她专心跟着江洲管理国内的生意,就已经跟江洲商量过了,打算在几个大城市置业。 毕竟他们要代理的品牌,以后要开越来越多的店,肯定是在大城市呆的时间多。 海连虽然算不得大城市,但是妹妹在这里,她喜欢这里,买个房子用来度假、给父母养老也不错。 这事她昨天晚上就跟江洲说了,江洲完全没意见,一切都凭老婆做主。 现在国内物价低,这房子也许就值他手上一块手表钱,有什么打紧的。 她昨晚跟江洲新婚燕尔的,折腾到了大半夜,上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江洲出来后,在这片区域转悠了半天,看到这些洋楼群,心里很是喜欢。 当转到这家洋楼开成的咖啡馆时,他们进来歇息,顺便跟老板娘打听,这片区域有没有小洋楼出售。 老板娘宁姐一听,就心动了。 这房子以前就是他们家的,WG期间,父亲被关进牛棚,房子被收归国有。 母亲过了几年去世了,无依无靠的她,后来找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工人结婚了,但是两人之间,却没有共同语言。 WG结束后,父亲平反,房子也归还给了他们家。 她和那个工人,最终也过不到一块去,两个人离了婚,她依旧回到娘家守着父亲一起生活。 她有一个哥哥,是搞研究的,早就在国外成家立业了。 父亲去世后,房子留给了她,留下她孤家寡人的守着这么大一套房子。 最后她把房子改成了咖啡馆,但是生意却不好。 这几年,哥哥一直叫她一起出去,说在研究所帮她找一个华裔同事,以后在外面安家。她一直犹犹豫豫的,下不了这个决心。 其实她这个年纪,离婚了没小孩,也没有再婚,亲戚朋友之间,也是有些闲言碎语的。 只是她舍不得这个她生长大的地方。 今天,听到齐宁问起,她突然就有了决断,说自己有意出售这套房子。 齐宁当时跟着她上上下下到处看,看了之后很满意,打算带着妹妹,再来看一看,合适就把这个事儿定下来。 最后,齐宁、江洲要跟宁姐单独留在二楼谈事情,钟策还不忘把齐宁拉到一边,提醒她,房子的手续要齐全,要确定可以交易再给定金。 齐湘在楼下兴奋得不得了,坐在椅子上四处看着,天呐,要是姐姐真的买了这个房子,她就可以住这里了。 哇哇,她要在一楼弄间工作室,专门给钟教官画画。 本来想到没有地盘,不方便给钟教官画人体,还挺遗憾的。 没想到,姐姐居然打算买这栋小楼,真是太棒了。 哈哈,到时候,又可以把她家教官,脱成个光胴胴,想怎么练习就怎么练习了。 对,还有她打算做的雕塑,她家教官身材那么好,又稳得住,一定能够成为她最优秀的人体模特儿。 啊哈哈哈哈,真是不能想,一想眼睛就弯成了两个月牙儿,乐得不行了。 钟策好笑的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已经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无所谓啊,只要有时间,有机会,小媳妇儿想怎么折腾他,就怎么折腾他,他乐在其中。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吃了谁呢。 想起上辈子见到的齐宁,那时她已经退休,说起过往,非常的埋怨年轻的时候,自己没有勇气闯荡,混得连好多农村的同学都不如,异常的懊恼后悔。 这辈子,她终于如愿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真好,真的很好! 第120章 军训生涯(08) 又是一个周六下午, 四点半的时候,钟策带着学员小队的学员们,列队前往器材训练场。 老远的, 他的眼睛就往铁丝网外瞟着, 跟在他旁边的萧海晨微弯着嘴角偷偷的笑。 这个周末一过, 他们一帮子大三的学员, 就都要被扔到陆军院校, 接受为期三个月的特殊单兵训练。 班长眼看着三个月要看不到他的小媳妇儿了, 此刻一定在心心念念的等待他的小媳妇儿, 盼着她能守在铁丝网边吧。 等果然不出所料的用余光瞄到铁丝网边守着的女孩时,全体学员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尤其钟策, 喊口号的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小媳妇儿换造型了, 还换得比较彻底。 学员们排队走到训练器材旁边时,他故意让学员们背对着铁丝网,自己就可以从正面,大大方方的瞟他的小媳妇儿了。 一心二用的喊着口令, 他看到小媳妇儿她烫头发了,居然烫头发了。 她原本一头乌黑柔顺、直达后背蝴蝶骨下方的长发, 被烫成了中长的弧度稍显柔和的泡面头,配上齐刘海, 多了一丝妩媚欢快活泼的气质。 再看看她的穿着, 里面是一条暗红色的棉质连身长裙, 裙面直达脚踝, 脚下一双红棕色的大头皮靴,加上一件个性十足的牛仔短外套,哟,他的小媳妇儿很有摇滚范儿嘛。 今天小衍没跟过来,小媳妇儿的两只手,就一直扒在铁丝网上,两只鼓得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随着他的身影转个不停。 等训练间隙,他终于踱到铁丝网边时,学员们忍不住起哄了,大家都开心的笑了起来,“嫂子今天真漂亮”,“嫂子也帮我介绍一个呗”的乱叫着。 钟策抿嘴微笑,懒得理他们,后天大家都要开赴陆军院校去单兵训练了,由得他们狂一次吧。 齐湘的脸儿被叫的有些微微红,看到她家教官走到铁丝网边,两只眼睛顿时亮得像灯泡,还带着闪烁的星子花儿。 他看着她扒在铁丝网上的白白嫩嫩的修长的手指,真恨不得含在嘴里啃两口。 笑咪咪的看着齐湘的微微偏着的脑袋,他轻声说:“媳妇儿,你这个头发,弄得真好看。” “真的吗!”齐湘开心的不得了,甩了甩自己的头,喜滋滋的道:“姐姐带我去弄的,我第一次烫头呢,弄了好久好久,我都快睡着了。” “当然。”钟策点头给予了肯定,又问:“你姐姐他们呢?” “姐姐他们先去塞上看草原金秋风景去了,等玩够了再回海连一趟。” 说着,她笑得像个小狐狸,拿一只手在耳边遮住,悄悄地说:“姐姐他们呢,已经把那个房子买了,手续也办了。” “真的么,那以后你可就有好地方住了。”齐宁办事挺利索的嘛,一个星期不见,就把这事搞好了。 “嘿嘿,”齐湘笑笑,“不过姐姐给了宁姐时间整理搬家,等他们从塞外回来,就要找装修公司把一楼重新弄一下。” 钟策想想,也对,毕竟以前下面一楼是咖啡厅,住家的话,是要重新弄一下。 想了想,他嘴角浮起一个酒窝,悄声道:“晚上,去招待所等我。” “嗯。”她抿着嘴,快乐的点点头,悄声道:“你的兵都在看这边呐。” “嗯,我先过去了。”他忍住去摸她铁丝网上小手的冲动,回身继续吆喝着学员们开始练起来。 十月初的下午,温和金黄的阳光斜斜的照在操场上、照在铁丝网内的训练场上、照在海院广阔的校园内。 不远处的金水河,波光粼粼,洁白的海鸥翻飞,蓝天上有鸽群不知疲倦的转着圈子飞来飞去。 看着训练场上,那些学员们生龙活虎的流淌着汗水,看着她家教官英俊挺拔的模样、整肃锋锐的气质、流畅矫健的身姿,齐湘心里,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充满温暖。 等训练完,钟策整队回营,在铁丝网边挂了一个半小时的齐湘,等他们的身影走远了,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铁丝网。 钟策吃了晚饭,赶紧洗了个澡,看完新闻联播,跟教官打了申请,赶紧去招待所见他的小媳妇儿。 等他到了招待所,他的小媳妇儿早就在招待所的门口翘首以待了。 进了她开了房间,带上房门,他捉住他乖乖的小媳妇儿一阵热吻之后,齐湘就开始唧唧呱呱的说个不停,说着这个星期发生的事儿。 说他们周二去看海连国际服装节,和姐姐他们一起看到了钟策他们海院的千人大方队团体操队列表演,简直都看惊呆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一千多个人,如臂使指,能整齐得像一个人。这简直是专治各种强迫症啊。江哥还卡擦卡擦拍了好多照片,说以后回意国,要拿给他海外的朋友炫耀呢。 又说,她们那天下午还去看了星辰海学院服装设计系的时装表演。 她第一次看现场,T台上有那么多的长腿模特,穿着学院服装系的学姐学长们设计的时装。 最后那一个系列,还是学院服装系的老师,国内著名时装设计师的作品,可把大家看惊呆了。 还说,她这个星期,系里已经开始安排他们班的几个学生画全身素描了。 系里的教素描的老师非常的厉害,对人体的206块骨头,与639块肌肉,简直是烂熟于胸。 她现在每天忙着熟记熟读那些骨骼和肌肉,看到人就开始忍不住分析,真是走火入魔了。 现在虽然还没有开始学习雕塑课程,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要学习怎么做雕塑了。 她耗尽洪荒之力,摔打揉熟了几十斤泥巴,跟着系里三年级的师兄,学习怎么搭架子,怎么用泥土塑造头像,非常的有趣咧。 最后还说,她跟乐队的磨合已经越来越好,自己在吉他弹奏方面也有了进步。 他们商量着,等圣诞节平安夜那晚,他们的黄桷兰乐队依然要在学院的操场,举办一场演出。想一想她又有些小兴奋、又有些小紧张。 只可惜教官他不在,不能去观看,太遗憾了。 钟策抱着她,手指玩着她柔顺的泡面长卷发,认认真真的听着。 下个星期,就听不到他媳妇儿跟个小鸟似的在怀里叽叽喳喳了,真是很遗憾呐。 要是等他大四,当选学员干事就好了。 到时候,作为学员干事,会从更多的方面辅助教官和系里面,进行教学工作安排,他也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跟他的小媳妇儿在一起腻歪了。 今日的分离,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他一定要在陆军院校的单兵训练中,拿到好成绩。 等到钟教官一看,齐湘唧唧呱呱说累了,于是就热情的邀请她来摸自己的206块骨头,与639块肌肉,熟练提高业务能力。 勤学苦练的小媳妇儿欣然应邀,把教官扒拉干净,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捏啊、揉啊、摸啊,练习得无比专注认真。 最后,她逮着教官的一块肌肉,摸来玩去,说:“全身上下,这块肌肉最特别。” 教官笑,问:“怎么特别了?” “你看,你看……” 齐湘双手就跟翻着烤红薯似的捧着那一坨,念念有词,“可大、可小、可软、可硬,你说特别不特别?” “特别!特别!”教官连连点头称是,问小媳妇儿,“那你要不要特别对待它呀?” “当然要!”齐湘坏笑一下,说,“我给它单独取了个名字。” “哦……什么名字?”钟策好奇的问道,这还能取名字的。 “嘿嘿,我叫它,小教官。” 齐湘说着,就对小教官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特别对待,脸滚、啃咬、各种玩弄。 她家教官忍无可忍,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要向媳妇儿学习,我也要摸媳妇儿的206块骨头与639块肌肉。” 最后,小媳妇有两块特别的肌肉,也被教官区别对待,特殊照顾了。 腻歪的时间总是倏忽而过,很快,9点半到了,还未尽兴的教官翻身爬起,快速穿好衣服,跟他的小媳妇儿道别。 他不忘告诉媳妇,明天午饭后,好好的在这儿等他,两个人还可以继续提高业务水平。 当天晚上,半夜十二点,齐湘又被紧急集合的哨声给惊醒了,她爬起来,迷瞪瞪的扑到窗户边,等了没多久,就见到很多学员全副武装、背着背囊、排着队列,小跑到了操场。 她仔细听着操场上,教官们拿着喇叭在那里讲话,呀,原来今晚是大三的学员武装负重40斤,急行军30公里夜间拉练。 齐湘一听,不由心疼起自家教官来。 眼看着大三学员后天就要被丢到各陆军院校进行单兵训练了,马上再来一次夜间拉练,非要把学员们给累成狗啊。 明天,她家教官会不会累得趴在床上动不了啊。 站在队列前方监队的钟教官鼻子有点痒,稍微皱了皱鼻子,是不是小媳妇儿在想他呀。 他也想小媳妇想得夜不能寐呢。 正好拉出去溜溜,消耗一下旺盛蓬勃的精力,不知道有多爽。 齐湘后来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也不知道教官他们是什么时候拉练回来的。 第二天醒来,学员们已经迎着朝阳又开始了晨练。 她伸着懒腰,在窗户边站了一阵,就收拾了一下,打算去校门口吃了早饭,再去找小衍玩。 自从看了学院的时装表演后,小衍做衣服的兴趣大增,打算给她外婆做一件立领的中式对襟外套。 她到小衍家,看到她正在那里裁剪衣服,准备给外婆做衣裳。 她外婆家也有台缝纫机,小衍从小就学会了踩缝纫机,但是上领子老是上得不太好。 齐湘自告奋勇帮她上,她家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本来是多年以前,爸爸买给妈妈的结婚礼物,她十岁的时候就学着踩了。 姐姐还没出去打工时,她好多夏天的衣服都是自己扯了布来做的。 等小衍裁好后,开始缝合裁片,到上领子时,就把位置让出来给齐湘。 她搬个板凳,看着齐湘熟练地在那里踩踏板,推布,走线,行云流水、十分的滑淌,不禁感叹道:“欸,齐湘,你这手艺,我看都要比得上路边开店的裁缝了。” 齐湘抿嘴笑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衣服,不管是走线也好,还是裁剪也好,都学的特别快,上手也特别顺畅,嚯嚯,当初要是没报雕塑系的话,她肯定也会报服装设计系的。 等衣服缝制出大概样子的时候,两个姑娘把外婆叫来,给她穿上,看合不合身,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外婆在镜子面前,转着身子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非常满意,连连夸两个孩子心灵手巧。 小衍和齐湘笑眯眯的,现在,只等锁边,做盘扣,再熨烫晾洗之后,就可以给外婆穿了,小衍心里非常的有成就感。 齐湘突然想起什么,跟小衍说,姐姐江哥买的房子大,她一个人守着也很孤单无聊,可以给小衍也在那边弄个工作台,到时候,她做她的雕塑,小衍做她的衣服,还可以互相促进交流,岂不是美滋滋。 小衍愉快的答应了,两人畅想着未来,心里无限憧憬。 中午,外婆弄了她们最喜欢吃的菜,好好的犒劳了一顿她们两个。 饭后,小衍就要回她自己家,等第二天早上再到学校。 齐湘跟她和外公、外婆道别之后,就回到招待所,等待着能放半天假的教官,她今天可是要给他画上很多张速写的。 在招待所等了一会,教官就洗得干干净净的,穿着一身干净的作训服来了。 这是齐湘昨天提出的要求,她今天要给她家教官画穿军装的速写呐。 穿上作训服,扎上腰带,教官的腰显得特别细,又特别的有力量。跟穿浪花白常服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更有有一种野性、阳刚、和充满力量的气质在里面。 齐湘安排他乖乖的坐下,拿出速写本,从他的前后左右,用他表上的罗盘做参考,按照30度一个角度为观察点,整整画了他12张速写,都是半身像。 钟策由得小媳妇儿折腾 嘿嘿,媳妇是看照片都看不过瘾了么?这是要把他脸上的每一个角度,都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啊! 画完十二张速写,齐湘甩着手,累得不行了。 饶是她熟悉教官的脸,动作也麻溜,可一张速写十多分钟,她画完十二张,可不也得两个多小时么。 钟策一看,心疼的把小媳妇儿抱到怀里,轻轻的啃了一会她白白嫩嫩的小手,又帮她揉手指,帮她捏肩膀。 他的手法力度适中,很是舒服,齐湘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着。 他看得好笑,说:“媳妇儿,我还是帮你做个全身按摩吧,可舒服了。” “嗯嗯。”齐湘睁开眼睛,眼里带着一丝波光潋滟的妩媚。 教官看得心神荡漾,今天媳妇儿烫了卷发,可不就跟卷毛小羊一样吗。 嘿嘿,黑长直的乖乖小女孩,今天进入青春期啦,开始往女人味的打扮上靠拢了,这不是让他眼馋吗。 他把她放到床上,脱了鞋子,摆好,装模做样的按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隔着衣服,效果太打折扣了,是吧,媳妇儿。” 齐湘脸蒙在床上偷偷笑,于是教官就放心大胆的把小媳妇儿扒拉成了一只卷毛小白白绵羊。 装模做样的又捏了一会,小媳妇舒服得直哼唧。 于是,教官他,捏着捏着,也滚到了床上。 滚着滚着,床上除了那只白白的卷毛小绵羊,又出现了一只黑黑的大山羊。 这两只羊啊,滚来滚去,不亦乐乎,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第121章 两地星光(01) 齐湘吃了午饭, 洗了搪瓷饭缸,收拾了一下,背上大挎包, 就准备出宿舍门。 任西宁还在吃饭后甜点, 满嘴渣滓的问道:“齐湘, 你背着包包去哪里啊?” “哦, 我去教室。” 齐湘笑笑, 她现在是充满了干劲, 一定要在她家教官回来时, 给他一个惊喜。 “啊,你去教室画画么?还要不要人活啊, 专业好还那么勤奋……”任西宁有些无语,上午下午那么多时间, 都还画不够么? 这样子显得她又懒又馋啊…… “嘿嘿,我去教室做雕塑。” 齐湘眯眼笑。 “你们现在就做雕塑啦?”任西宁惊! “做着玩儿的,88!” 齐湘挥挥手,精神抖擞地往外走。 到了雕塑系那宽敞的大院子, 齐湘抬头看看,花期已过, 那棵大黄桷兰树已经没有花儿了,叶子也开始泛黄了。 她来到教室, 掏出钥匙, 打开门, 走到自己的桌子边, 放下包包。 这个教室有50来个平方,他们的桌子靠着后墙后窗户摆着,中间是五个零零散散的全开画架,上面的全开纸上,是他们上午画了半天的素描。 她的桌子在靠后窗的边上,桌子上放着上个星期还不成型的雕塑头像。 桌子下面的水磨石地面上,是一堆她上个星期辛辛苦苦摔打揉熟的泥巴,用塑料纸盖着的。 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的可乐塑料瓶,出门走到院子的水池边,接了满满一瓶水。 回到教室,揭开地上那块塑料纸,拿手指戳了戳软硬,她就开始拿瓶子往泥巴上喷水。 瓶子的盖子被她给钻了几个小空,手用力一捏,细细的水柱喷洒出来,就像个小喷嘴似的。 把桌子上的头像也喷完水后,她从大挎包里掏出一件宽松的牛仔外套,这是她的工作服。 套上工作服之后,她就蹲下来,开始抠出一大坨泥巴,边加水边继续揉搓、摔打。 她觉着,等再摔打个几年泥巴,以后她去学兰州拉面,肯定不吃亏。 等泥巴揉搓得软硬适中,粘性合适之后,她把头像上原本的泥巴抠打掉,只剩里面那个毛碎渣渣的木头架子。 她把架子上的残渣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报纸,在架子上裹成一个头像的球形内核,就开始往架子上一层层的糊泥巴。 等泥巴糊成个大概人形的时候,她跑到院子里洗了手,在身上擦干,就把包包里的速写本拿出来,放在窗台上,一页页的翻着,全是她昨天给她家教官画的速写。 最后翻到正面那一页,她就边看着速写,边开始给雕塑塑形。 虽然她家教官的脸,每一分、每一寸,她都是烂熟于胸的,但是毕竟自己上个星期才开始摸索着学,虽然有莫起风帮忙指点,新手毕竟是新手。 她想得出教官的样子,也有速写本做参照,手上功夫还是不到位。捏啊、糊啊、拿着工具雕啊、塑的,总是差了几分火候。 不过她很有耐心,泥塑都塑不好,谈何用木头雕刻? 泥巴还可雕去多余的,塑上需要的,木头一刀刻下去,缺了就是缺了。 她正认认真真,非常专注的沉迷于头像制作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她回头一看,立在门口,高高瘦瘦,扎着马尾的,不是莫起风又是谁。 她笑着打招呼:“莫师兄。” 莫起风本身就是天赋选手,自家的爸爸又是雕塑系的系主任,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玩泥巴做雕塑了。 可以说,他的基础水平,是非常的扎实,艺术造诣,也非常的高,连以功力著称的大五的师兄,也比不上他。 “这么勤奋!”他嘴角淡淡的弯着,一只手插在兜里,靠在门边没进来。 “哈,还好吧。莫师兄,你来帮我看看。”齐湘笑眯眯的对他招手。 莫起风嘴角又弯了弯,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打量了一会,又看了看窗台上的速写本,说:“你男朋友?” “嗯,嘿嘿,长得好吧。”她也没想着去纠结男朋友还是未婚夫这个称呼,反正都是这个意思,先夸夸自家教官再说。 “骨相长得很标准,骨点分布的很好。”莫起风伸出手,拿起窗台上的速写本,一页一页的翻着。 他只在军训联欢晚会上见过这个名声在外的教官,平时根本没去关注过军训。 本来那天联欢晚会他也不想去的,学校里,好多女生对他有想法,他心知肚明,却也心高气傲。 只是蒲团非要拉着他去看美女,说这届新生出了好几个大美女,质量之高,简直是集前几年之大成。 他跟蒲团一向交好,拗不过就去了。 站在场地的外围,蒲团还不忘给他指着团团围圈圈坐的新生,指指点点的告诉他,那边第一排第几个的,就是名声在外的新晋校花,那边那个,又是什么什么。 他淡淡的打量着,淡淡的应着,也没有多的话。 蒲团这个人性格外向、性子直,在画画和音乐上面,又跟他十分的有共同语言,他性子淡,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不容易。 所以他虽然不太参与他的这个话题,却能做到静静的聆听。 他个子高,虽然站在外围,也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一些女生的注意,有些胆子大的挤到他身边,就着场内的演出,试探着跟他搭话,他一律面无表情毫无回应,倒把身边两位同伴给逗乐了,在那里挤眉弄眼的。 等葛美娜上场的时候,性感辣舞一跳,全场起哄。 尤其是她跳到一个教官身前的时候,那大胆诱惑的作风简直掀翻全场。 而蒲团跟李哲也在那里兴奋得直跳脚。 他就是那时候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教官的。 展览场馆里,晚会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是他也看得出,这个教官长得很好,骨相非常好。在雕塑上来说,这种长相很好塑形,简直是标准范本。 等到他上节目,走到场地中央时,那就观察得更明显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招上来一个女生,跟他一起表演。 他站的位置,是在那个教官的对面,那个女生的后面。 所以,等那个女生走到中间,侧过身来,面向着这边的时候,他的脑子,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巧? 他揉揉眼睛,仔细的看去。 那女生,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鹅蛋小脸,皮肤看起来又嫩又饱满;眉眼轻灵,目光清亮,干净清澈得就像盛夏六月枝头上的黄桷兰。 她弯起嘴角,微微一笑,就像阳光照进了他的心田。 难道……真的是她? 他揣在裤兜里的手,突然的就微微的冒起了冷汗。 他的眼窝子很深,一双显得忧桑的眼睛,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亮,牢牢地盯在那个女孩身上。 周围的欢呼也好、热烈的掌声也好、口哨声也好、议论声也罢,通通都被自动关闭在他的耳道之外。 周围的人群也好,场地中排排圈圈坐的新生也好,甚至她身边那个出色的教官也罢,通通都挡在了他的视线之外,自动虚化、自动模糊。 渐渐的,场地中央,那个精灵一般纯粹的女孩,渐渐的,渐渐的,跟他看了一年的那张图片重合起来,仿佛定格成了二维。 他的心,仿佛擂鼓一般怦怦直跳,不知这是真,是幻。 当她弯着眼睛,认认真真的开口: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 他的心,倏忽的就被扯回了现实,扯回了三维世界。 周围的声音,如海潮汹涌扑面,逐一浮现。 周围的影像,如走马灯,逐一涌现。 一切都活了、鲜明了,却带着抽象一般的碎片,无法在他的世界重组。 他看见那个教官,温柔而深情的看着她,那是他抱着摄影集,看了一年的姑娘。 他看见她唱得认认真真、非常专注,清亮悦耳的嗓音,就像一片羽毛,在他的神经末梢盘旋,在他的心田滑过。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 他的记忆又被带回京门,带回那个摇滚之夜。 他记得,他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心有戚戚焉。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她会唱这首歌! 她也会这首歌? 恍恍惚惚的,蒲团碰碰他:“欸,老莫,快看,这个就是你们雕塑系今年招的那个女生,真是看不出来。” “对呀,专业那么霸道,就比当年的老莫少一分,我还以为是个老油条呢,想不到这么小,这么乖,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油腻。”李哲也插口。 莫起风终于回过神,问蒲团:“你怎么知道?” “哎哟,今天上午叫你去看军训汇演,你这小师妹,叫齐湘,可是护旗手啊,早就被群狼们给打听清楚了。” “是么?”莫起风的嘴角淡淡的弯了起来。 居然是他们系的,居然是他的小师妹。 齐湘,这名字,挺好的。他想起来,暑假的时候,爸爸曾经说过这个名字,而他当时,根本不曾在意。 突然的,他发现齐湘拿着口琴吹了起来。 她会吹口琴? 莫起风的嘴角再次弯起。 要是蒲团注意到他的话,一定会吓一跳,这货,这几分钟笑的时候,比一个星期还多。 “可以把她拉到我们乐队!”莫起风说道。 “啥?”蒲团和李哲都惊呆了。 他们早就想拉个女生入伙了,老莫一直无情的拒绝了。 现在,他居然肯要女生了,眼泪都要流下来。 “口琴吹得不错,唱得也不错,比我好。”他嘴角再弯,“还是我们雕塑系的。” “对对对,老大您说的对。”蒲团和李哲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第122章 两地星光(02) 回想着初见她的那一晚, 他不禁微微一笑,目光温柔。 再看她微微皱眉, 手上拿着一块泥巴, 对着头像的眼窝子比比划划, 一副把握不准的样子。 他淡淡弯起嘴角, 说:“这里,要先去掉。” 说着,他伸出两只手, 在头像眼窝子那个地方, 齐齐地往下抹除掉一块地方。 他说:“模特的眉弓高,下面的眼眶位置你得先留出来。等弄了鼻子, 再弄眼轮匝肌。”他用手在头像上, 边比划着, 边给她讲解。 齐湘眼睛一亮,拿起手中的泥, 搓捏了一下大小,然后贴在眉毛下面,两个眼眶的中间。 看着速写, 她刮刮、削削、压压,拿工具不停的调整着。 然后又拿泥巴,贴眼轮匝肌、贴口轮匝肌, 一点就透, 上手挺快的。 莫起风在旁边看着, 不时的指点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静静的时光里,只有他和她,只得他和她。 即便知道她有男友,并且已经订婚了;即便知道她做的第一个头像,就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在她身边,和她这样呆着,他的心里也有一种满足感。 正忙着,门口有人喊:“齐湘。” 齐湘回头往门边一望,喜道:“西宁,紫兰,你们怎么过来啦?” “我听西宁说,你中午都在刻苦,就过来看看。”常紫兰满面笑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不停的瞟着莫起风。 果然给她碰到了。 她曾经叫齐湘带她去看乐队排练,可是齐湘后来告诉她,说莫起风不让带人去看他们排练。 她心里虽然失望,有些不舒服,暗暗嫌弃齐湘不给力,可是却也没有办法。 她打听过,这个莫起风,可谓学院的天之骄子。 他的身高、长相、气质,他自身的专业素质,他的家世,无一不在学院里很吃得开,何况他三者集于一身。 不过他的这些优势,却也造成了他孤傲的个性。 听说大一的时候,他跟一个女生走得有些近,大家都以为他们要谈恋爱了,谁知没多久,这个天之骄子就对那个女生淡漠了下来。 那个女生很生气,火速跟油画系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不久就搬到外面同居了。 那之后,也有很多女生,前仆后继的对他示好,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去堵他,问他敢不敢一夜情,却都败下阵来。 这以后,就再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有过兴趣,大家都说,这个人的心怕不是石头做的。 常紫兰对莫起风,那是一千个满意,就连他淡漠的对待那些女生,不曾闹出什么绯闻,也非常的满意。 这个人心高气傲,那是肯定的。连校花级别的,他都不为所动,她更是满意。 不为美色所迷,那最好了,说明他看重的不是外表。 纯论外表,她肯定是没胆色来追他的,但是她有脑子啊。 正好他心高气傲的传闻,已经成功的阻挡了其他竞争者,只要她想办法,混到他身边,跟他混熟了,了解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自然可以对症下药。 正苦于没有门路的时候,回到宿舍,任西宁还在感慨齐湘有天赋、却还那么勤奋,还没学的课程就已经自己在动手练习了。 她一问,知道齐湘是去教室做雕塑了,顿时兴趣大增。 上课时间她是没办法去齐湘的教室,可中午有时间啊,说不定可以碰上莫起风。 拉着任西宁,说要一起去看看齐湘做雕塑,任西宁果然就来了。 任西宁长得圆圆胖胖,个子又矮,正好可以跟她做对比。 其它的她不敢说,身材、身高和肤色,她还是很自信的。在任西宁身边一杵,她自然显得条顺盘亮了。 到了雕塑系,走到齐湘他们教室外面,她果然如愿的看到了莫起风那瘦高的身影,心里不禁一喜。 看样子,老天有眼啊,总算有机会在他面前打旋旋了,先混个脸熟吧。 莫起风转头,看到两个女生进来,微微拧起了眉头,没说话,很快就把脸侧回去了。 两人世界被打搅了,不开心。 常紫兰和任西宁走过去,看着齐湘拿着工具,在头像上忙活,任西宁嘴巴都张大了。 “哇,齐湘,你都会做头像了,好厉害啊。” “哎呀,厉害什么,还早得很呐。” 齐湘有些不好意思。 “不错,第一次正式做头像,就有这个进度,不错了。”莫起风微微笑着,夸奖道。 这孩子,真的是很有灵气,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 “哇,你是做的你家钟教官咧。”任西宁咋呼道。 “哈,看的出来么?” 齐湘高兴的问道。 “当然,你家教官这么帅,谁看不出来呀。”任西宁伸着个脑袋打量着,又看到窗台上的速写本,说:“哇,你什么时候画的呀,哦,昨天。”她看了看日期。 常紫兰说:“齐湘,我看看你本子。” “嗯,看吧。” 常紫兰拿起速写本,一边翻着,一边啧啧赞叹:“哇,你每周都跟钟教官见面,还看不够啊?这又画速写,又做雕塑的,也太甜了吧!真羡慕,搞得我也好想谈恋爱了,唉……” “还好吧。不过他们要去其他地方训练,要走三个月,好久都见不到了。” 齐湘嘟嘟嘴。 本来在旁边默不作声,微拧眉头的莫起风一听她这话,心里一动,问道:“走三个月?” “嗯,说是去陆军院校做单兵训练,唉……” 齐湘叹口气。 她昨晚跟她家教官恋恋不舍的分开后,没舍得回学校,而是又在海院招待所住了一晚。 今天早上,她还想着等看他升了旗,再回学校。 谁知道,在路边等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辆辆的军卡呼啸而过。 十几辆军卡上装满了学员,也不知道她家教官在哪个军卡上,有没有看到她在路边的身影。 莫起风手插在兜里,在默默思考。 每个周末,齐湘都要走,只能周一到周五晚上排练。 既然她男朋友要走那么久,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周末也来乐队排练,或者……他继续指导她做雕塑?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一下,打算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再跟她说。 常紫兰在悄悄地打量他,观察他,揣摩着他的性格。 看到他嘴角扯出一个笑,虽然很淡,一闪而逝,却被她看了个清楚。 嗯?是什么事让他高兴了呢? 就在齐湘认认真真的做着她家教官的头像,身边的几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遥远的黄海某军港,一艘刚刚开到的军舰停靠在了军港。 钟策带着小队学员,早就排得整整齐齐的,等着教官的指令。 他们这一届300多个学员,被分成了三个小队,被丢到不同的陆军院校进行单兵训练。 他们这个小队,将被丢到东南军区,听说去的指挥学院,里面很有一些狠人,只怕他们去了,人人都要脱几层皮。 等列队上了岸,又上了一辆辆的军卡之后,他们就摇摇晃晃的被带往内陆城市所在的陆军指挥学院。 这一路,摇摇晃晃的开了几百公里,等终于开到陆院的时候,他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时候,有些学员不禁庆幸自己早上馒头包子啃得多,还吃了好几个鸡蛋。 到了陆院,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早就没得吃了,教官一声令下,他们坐在操场上,掏出背囊里的压缩饼干,扭开水壶,就大口大口的啃起来。 在舰上,他们是没有吃午饭的。首长不下令,他们也不敢吃东西。现在,终于能啃压缩饼干了,个个狼吞虎噎,只盼着晚饭能在陆院吃顿饱的,吃顿好的。 等狼吞虎咽吃完后,教官接洽的陆院的人也到了。 他们赶紧列队站好,胸膛挺得高高的,精神抖擞地等待着陆院教官的检阅。 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给海院丢脸。要知道,论单兵能力,陆军一向是看不起海军和空军的。 现在,看着这个脸黑黑、眼神充满杀气的陆院教官,还指不定下来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那个教官带着个贝雷帽,双手被在身后,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们,迈着步子踱来踱去的打量他们,非常的有威压感。 等走够了,他开始背着手,分腿跨立,开始训话了:“今天,你们到了陆院,就是我陆院的兵,就是我陆军的兵。从今天起,你们是铜是铁,还是废铜烂铁,都不要紧。” 说到这里,他嘴角扯出一个狞笑:“这三个月,我会让你们千锤百炼,死去活来。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 所有的学员双唇紧闭,眼神坚毅,一动不动,已经对未来三个月的苦难磨练,做好了最大的心理建设。 黑脸教官姓高,等他吧啦吧啦的放完狠话后,就命令全体学员背着背囊,绕着操场,先跑个五十圈。 于是陆院的操场上,这群刚到陆院,连门都没摸清在哪个方向、还穿着海军迷彩作训服的学员,就嘿哟嘿哟的在操场上跑起圈圈来。 高教官舒舒服服的坐在操场的阴凉处,跟带队而来的李教官交谈着,把学员们的底摸了个大概。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李教官跟高教官握手,说道:“高教官,这三个月,就麻烦你好好的练练这帮兔崽子,千万别客气。这一小队学员,是我们这一届里,军事素质和体能最好的。上面说过,要在这些学员里精中选精,组建我们海军的特种侦察大队,就拜托你了。” 高教官拍拍李教官的肩膀,郑重的点点头:“这个,你放心!这三个月,我绝对不会把他们当人看,一定当牲口一样给你们练出来。” 第123章 两地星光(03) 吭哧吭哧的跑完50圈后, 有几个学员都累得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跟靠海的海连不同,十月之初,这里的太阳还挺热烈的。加上中午又没吃午饭,跑之前,就啃了点压缩饼干, 喝了点冷水,背着几十斤的背囊,一下子跑了20公里, 有些学员就有些吃不消了。 高教官走过去, 拿脚挨个踢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学员, 喝道:“垃圾,就这点训练量, 就跟我躺地上了,一坨烂泥, 起来!起来!” 那几个学员赶紧爬起来。 在区队长钟策的指挥下,迅速的整好了队。 这时候,陆院那些穿着绿色迷彩服的一队队的学员,已经排着队列,喊着号子, 整整齐齐往食堂走去 高教官背着手, 打量着这些眼睛亮晶晶的学员,嗤笑了一下, 抬起一只手看看表, 说:“食堂已经开饭了, 你们,饿了吧?想吃吧?” 大家一听,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心里都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告诉你们,我们陆院的伙食,可是好得很的。让我数数,鸡鸭鱼肉、包子馒头、花卷烙饼、各种时鲜菜蔬,还有饭后水果,各种饮料……” 他掰着指头,在那里数着,说一句,好多学员的喉咙就吞一下口水,恨不得立刻扑到食堂吃个饱。 “哦,还有大骨头熬的海带萝卜汤,撒着葱花,饭后来一碗,啧啧,那滋味,那营养……”高教官边说,边摇摇头,一副向往的样子。 远望了一会食堂,高教官突然说:“全体都有!” 全体学员精神一振,心道,罗里吧嗦的叨逼了这么久,总算要去吃饭了。 “稍息!”刷,学员们的腿齐刷刷稍息。 “立正!”擦,学员们的腿齐刷刷立正。 “全体散开,放下背囊,卧倒,每个人,双手俯卧撑,500个!”高教官黑黑的脸庞闪过一丝邪恶的狞笑。 全体学员心中骂娘,这个狗官!这个鸟人! 但是他们却赶紧散开,赶紧将背包放在脚边,齐刷刷的倒下,开始做俯卧撑。 这时候,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狗官、鸟人,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丝人性,让他们放了背包做俯卧撑。 不然背着几十斤做500个俯卧撑,那还不得累成狗。 “快,快,你们这群烂泥,你们是蜗牛吗,一分钟才做这么点,你们好意思么。我先说了,我们陆院这食堂啊,开到7点钟就收摊了啊,去得晚了,就没得吃了啊。哦,不对,也许潲水桶里还有一些。没达标的,做得慢的,我有的是耐心。我不怕,我可以吃小炒,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 高教官背着手,一边巡视着,一边巴拉巴拉,没把学员们气个半死,但是每个人却都死咬着牙,一点也不敢放松。 折腾完了500个俯卧撑,还能保持旺盛体力的,也就是钟策、关山和萧海晨等7、8个人,他们在学员里都算体能顶尖的人了。 高教官打量了几圈这些烂泥,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钟策他们身上。 嘿嘿,看来这几个小子比较耐操啊!很好,接下来等他操个够! 最后,在高教官的指令下,他们背起背包,先往宿舍走去。 这一安排,真是让大家心急如焚啊。 要是这个狗官、鸟人,再折腾他们,叫他们把宿舍内务整理一遍,他们万一赶不上饭点了,那可咋整啊…… 他们的宿舍并不在陆院的学员宿舍楼,而是在训练场附近单独起的两栋简易营房里。 一共两大间,一间能住五十个人,这条件,还真是拿他们这些海院的学员当牲口啊……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在钟策的指挥下,学员们分成两队,一队由关山带领,一队由他带领,两组人迅速进入营房,按照进去的顺序,依次占据铺位。 很快,他们这一组五十个学员就分好了铺位,将自己的背囊放在了床边,然后赶紧到外面集结。 高教官也不管他们,等他们各自安排,心里对钟策这个学员的管理指挥能力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等关山他们那个小组也出来集合时,他们终于在高教官的命令下,喊着口号,往食堂开赴而去,心里都激动得要流下泪水了。 妈蛋,终于可以吃一顿饱的了。 当天,陆院食堂的师傅们对于这些来参加单兵训练的海院学员有了第一个深刻的印象。 那就是,妈蛋,这群牲口可真能吃,怕不是要吧盘子嚼碎了吞下肚去。 自那天以后,海院学员们的苦日子可是真正的到来了。 这次单兵训练,可没有在海院那么逍遥了,没有文化课,没有专业课,没有晚自习。 所有的时间,就是训练、训练、各种训练!各种花式训练!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学员们在被高教官一次次的刷新认知之后,依然每天都在心里狠狠的骂着他的变态。 早上五点半,他们就被狗官手下的狗腿子排长、班长跑到营房里,在你耳边吹着尖利的口哨,嚷嚷着:“起来了,起来了,开始训练了!” 然后背上20公斤负重,先来个5公里越野热热身。 等吃了早饭之后,8点钟开始,各种器材、障碍和铁丝网来回几百次(趟)。 等汗水浸满全身的时候,就要到健身馆进行臂力和体力的训练。 当然,食堂的伙食是开得非常好的,跟他们海院也不相上下,但是更具南方风味,也算是调剂一下口味,遍尝南北军校食堂美味。 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学员们总算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牲口,活着总算是有点意义了。 所谓“训练时是孙子,吃饭时是大爷”! 吃了饭,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并不多,一点半的时候,他们又集合起来,接受各种训练。 有一动不动的砖头掉枪头两个小时的抗暴晒训练,有实弹打靶训练,还有格斗训练。 至于俯卧撑,那是来不来就要罚你做一组,500也好,1000也罢,由得高教官随心所欲。 这个时候,他手下的狗腿子排长、班长还搬来几个强力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他们吹,美其名曰给他们去去汗,那风就跟妖风似的,呼扇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完全是制造阻力的帮凶。 晚饭后,大家也是不能消停的,各种常规训练之外,还有突击训练。 除了日常的这些训练,还有隔三差五各种阶段式特殊训练。 这狗官鸟人,整人的法子又多又阴险,一个星期下来,人人都瘦了一圈,眼睛亮闪闪的跟一群恶狼似的。 钟策在陆院辛辛苦苦的训练着,连给他的媳妇儿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他被高教官盯得很紧,加之又是这帮学员的区队长,责任重大。本来还想着能抽时间跟媳妇儿通个信,互述个衷肠啥的,看样子,只能等完全摸熟这个高教官的套路后,才能实施。 所以,他每天只能找短暂的时间,把媳妇儿的相片拿出来看几眼,就算是过瘾了。 他在这边辛苦训练,相思成灾,那边齐湘,每天也是很忙碌的。 除了日常的专业课和偶尔的文化课,她既要抓紧时间自己学习作泥塑,晚上还要去乐队排练。 那个泥塑,她打烂又重建了好多次,总算像模像样了,她也摸到了做人像雕塑的门路。 这一切,多亏有莫师兄的帮忙。他一点也不藏私,对于技巧和经验,他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她。 每天中午,他都会来她的教室里,帮忙看着指点她。 就连紫兰和西宁,也都看上瘾了,每次都要跟到教室观摩,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周六下午,终于放假,她无意识的想去海院,这才想起她家教官现在不在,心里不由万分惆怅。 小衍还是邀请她一起去玩,说还想做衣服,她想着,海院是他的学校,即便他不在,她也对那里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就还是去了小衍外婆家。 当天下午,她们也没什么事干,两个人在海院外的街上逛着玩儿。 突然,小衍指着一家店店,说:“你看,这家美发店可以打耳洞,我们要不要去打耳洞?” 美院很多女生都打了耳洞,戴了耳环的,而她们两个正好都没有打耳洞。 “那个,会不会很痛啊?”她一向怕痛,以前见别的女生穿耳朵,听说是拿很粗的针直接从耳朵那里穿过去。 “听说现在是拿什么枪打过去的,听说不痛,要不我们去问问?” 齐湘点点头,两个姑娘手拉着手,走到那家店店,探头往里看。 店主一看有客上门,热情的招呼道:“你们是洗头还是做头发呀?” “我们问问打耳洞的事儿。”小衍说道。 “打耳洞痛吗?是要拿很粗的针穿过去吗?”齐湘也问道。 “那哪能呢,我们现在都是要打麻药的,一点那也不痛。”店主很热情,指指自己和身边小妹的耳环说:“你们看,我们都打了的,一点也不痛,只要五块钱,就能戴耳环。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都好看,难道不想换着花样的戴耳环?” “想!”齐湘和小衍异口同声的答道。 尤其齐湘,想到她家教官回来之后,突然发现她戴耳环了,会不会很惊喜呀? 嘿嘿,她都想好了,她要戴那种鸡蛋那么大的银圈圈耳环,到时候晃一晃的,一定会把她家教官给吓一跳。 最后,小衍胆子大,就由她先打。 打了麻药后,店主拿出一根很粗的针,在打火机上瞟了瞟,再拿酒精泡了泡,就开始捏着小衍的耳朵,跟穿鞋底一样的从她耳垂边穿过去。 齐湘看得心里直发怵,连问她:“痛不痛?痛不痛?” 第124章 两地星光(04) “有点, 但是也不算很痛,还可以忍受。”小衍说道。 店主得意了,赶紧黄婆卖瓜,得意道:“我就说了嘛,打了麻药, 哪里会痛嘛。我自己穿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哩。” 齐湘听了, 放下心来, 她是一个特别怕痛的人,要是没有小衍一起,她是绝对不敢来打耳洞的。 等小衍穿完两个耳朵后, 店主叫那个在旁边的小妹把茶叶罐拿出来, 她在里面挑了两个茶叶梗子, 帮小衍穿到耳洞里, 说:“你经常要拿着茶叶梗转一转, 这样子就不会沾住了。过两天你就可以换个纯银耳钉了。” 小衍照着镜子,左顾右盼, 喜滋滋的。 轮到齐湘了,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她开始以为就跟小衍说的, 是拿什么枪“叮”的就射过去了,没想到还是纳鞋底的那种粗大绣花针。 她嘴巴闭得紧紧的, 眼睛根本就不敢看镜子, 等那个店主给她两边耳朵都打了针后, 说:“等一会麻药起了,就可以穿了。” 等了一会,店主说,可以穿了,就把那针再在酒精里泡了一下,就开始给她穿耳朵。 她感觉到尖尖的针头接近耳垂,然后“锥”…… “哎哟喂……痛!痛!”她杀猪般嚎叫起来,眼泪汪汪的,天杀的,哪里能忍受啊,痛死她了。 店主一惊,手一松,那枚粗大的绣花针就留在她耳垂上,看得小衍胆战心惊。 “老板啊,你是不是麻药没打够啊,痛死我啦,呜呜呜……” 齐湘嚎丧着哭道。 “不能够啊,难道你特别怕痛?” 齐湘包着眼泪直点头。 “那……那再打一点。”老板额头冒汗,赶紧拿起针,又给她一边打了一点。等了一会,她拿手指甲掐她没穿针的那边,问:“有感觉吗?” “木木的。” 齐湘说道。 老板松了一口气,说:“那成了。”于是逮住穿了一半的针,一拉,总算给她耳朵扎了个洞。 等两边都穿好后,齐湘她们给了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出了店。 齐湘大大的出了口气,说:“哎哟,开始可把我给痛死了,这总算折腾完了。” 小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值得的,等你戴上漂亮耳环,你家教官回来一看,肯定会喜欢的。” 海连郊区的一个工厂,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雕塑。 莫起风穿着宽大的工作服,在他的工作间,正在认认真真的做一个大型的泥塑雕塑。 雕塑是一个轻灵的少女,骑着一头海豚,在海浪之上自在的徜徉。 她长发飘扬、体态轻盈,衣衫与裙裾的纹理细节完美,造型流畅而优美,就像一个海之精灵。 这个雕像,是为卧龙滩的海洋公园制作的。 等模型完成,方案定下之后,这雕像将被翻制成汉白玉的雕像,摆在海洋公园的海洋馆门前的广场上。 海洋公园的修建,需要大量的雕塑,这个项目工程量巨大,他爸爸接到这个工程,把整个雕塑系的有生力量,上至老师教授,下至能搭得上手的学生,都拉出来做私活了。 他自告奋勇的要做一个海之精灵的雕塑,经过大半年的反复修改,现在这一个,是他比较满意,也很得父亲赞赏的一个雕塑。 不过,要是仔细观察这个少女雕塑的眉眼,就会发现,这个雕塑与齐湘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不过为了创造的需要,局部做了一些调整。整个雕塑也就显得更完美、更空灵了。 他做了一阵子,又站远了看一阵,心里也是非常的满意。 如果,等海洋公园建成,这个雕塑做成汉白玉材质,然后立在广场上,一定有许多人,会在这个美丽的少女雕塑下留影吧。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微微的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放下手上的工具,坐在凳子上,从工作台上拿出自己打的那一堆稿子,慢慢的翻着,心里觉得很满足。 秋日的阳光从高高的玻璃窗下投射下来,照在稿子上,他顺着光柱看过去,阳光中,有微尘在光柱里翻飞。 仰头看着光柱,他有些出神,仿佛那个光柱,带着时光的魔力,将他拉回了初见那个少女的下午。 说起来,那还起源于去年暑假,那时,他放假无聊,就去京门姐姐那儿玩。 姐姐从小就学音乐,后来考上京门的中央音乐学院,专攻大提琴。 毕业后,姐姐留在了交响乐团,她的圈子里,既有阳春白雪的艺术家,也有桀骜不驯的摇滚乐手。 他跟姐姐不一样,虽然从小也学过乐器,但是更感兴趣的,还是美术。 生活中,他把弹奏乐器,作为一个兴趣爱好,因为学美术,他更偏爱流行音乐与摇滚。 到了京门,姐姐一天事多,给他介绍了几个摇滚圈子的朋友,就由得他自生自灭了。 他这个人,性子淡,有些傲气,却跟有些摇滚乐手很投缘,兴味相投。 有一次,他去一个乐队玩,朋友拿了票给他,叫他去看一个摄影展。 他对摄影也挺感兴趣的,一看地址又不远,所以找了个下午时间就去了。 展览馆里,人不多,一面面展墙上,挂满了一幅幅摄影作品。 有风景的,有人文的,也有人像的。 当时,他看过一个个的展墙时,转到另外一个展墙时,展馆高高的、明亮的窗户外,夏日的阳光正刷的打在其中一幅作品之上。 光柱浮动间,他感觉到,金灿灿的阳光中,仿佛有一个少女,在对着他明媚灿烂的笑着。 他心头一动,慢慢的踱了过去。 屏住呼吸,他拿手上举,挡住光线。 随着他手臂的移动,面前的少女,一寸寸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这副照片巨大,用黑边白底子的画框装裱着,接近全开的画纸那么大。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明媚的少女,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眼神清澈,深情至极。 在盛夏阳光的浸染下,她白皙透明的皮肤泛着一圈金色的光晕,仿佛来自神秘幻境。 她捧着一捧黄桷兰,莹白修长的手指仿佛戳进了他的胸膛,他一颗散漫的心,蓦的就荡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那涟漪从心头,扩散至全身,令他取法动弹,仿佛中了魔法,又仿佛被点了穴道。 他在那副照片前,呆呆的看了许久、许久,等阳光渐渐西斜,他仿佛才从魔法之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心悸的稍微站远了一些,目光却再次被照片上,少女那伶仃的细腰给吸引了。 她穿着白色的圆领短袖衬衣,扎在绿色的裙子里,整个人,站在黄桷兰树下,染着光晕,就像这树之精灵、花之精魂。 他心里默默的记忆着这幅照片,记忆着少女的每一分、每一寸。 记忆中的少女,又恍惚中,跟他眼前的雕塑重合在了一起。 他嘴角的笑还没挂上多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头发之间,往后一仰,瞪着房梁的结构发呆。 星辰海美术学院,女生108宿舍。 此时,整个宿舍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周六的下午,大家出去玩耍的、逛街的、找老乡朋友的、回家的,大家都很忙,谁也没心思呆在宿舍里。 这是,已是下午4点,宿舍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轻巧的闪了进来,又将门关上。 她先走进去,四处看看,见宿舍里空无一人,又走到阳台上,往外四处打量了一下,也没见有人在外面走动。 她关上阳台门,又将宿舍门的插销插上,然后就像钦巡领地似的,开始一个一个铺位打量起来。 她先在下铺,翻了翻别人的枕头,摸出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外文杂志,那些图片十分的精美,她翻到后面的价钱看了看,撇了撇嘴,将杂志塞了回去,将枕头复原。 随后,她又这个铺位、那个铺位的四处翻着,这里抓一块糖、那里抓一块饼干,揣到兜里。 然后,翻某个床时,在一个枕头旁边,她发现了一叠饭票。 她拿起那叠饭票,数了数,悄悄地抽出了两张,想了想,又抽出两张,将饭票原样的塞了回去。 床翻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开始翻书桌。 一个宿舍,六个人,六张书桌,每个桌子都配了一把锁的。 可是有的姑娘马虎,并没有随时随地的锁柜子,所以,宿舍里,逛了一圈,有三个人的柜子没锁。 她有点紧张,又闪出阳台看了一下,外面偶尔有过路的,也是其它楼层的,而且都是往外走,根本没人回头望。 她又打开宿舍门的一条缝,悄悄往走廊上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一切都是天意。 赶紧将门关上,插销别上,她先走到齐湘的书桌边,迅速的拉开她的书桌柜门,蹲下身子,熟练的拿手翻捡着。 书桌柜子有两层,收拾得比较齐整,她抽出一本日记本,一看,上锁了,嘴里嘀咕一句,把日记本小心放回原位。 随后,她又翻出一本速写本,随手打开一看,这一看,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这本速写本上,全是……全是……钟教官的速写……人体速写。 她有些面红耳赤、脸红心跳,双眼却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牢牢地定在了速写上。 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画面上,钟教官那令人血脉贲张的精悍躯体之上。 “不公平,不公平……”她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有些人,仿佛命运眷顾的宠儿,什么都有,什么都能得到…… 第125章 两地星光(05) 看着那一张张人体速写, 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本子几十页,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她留恋、贪恋的盯着那些画面,心里头, 涌起一个念头:撕一张,撕一张,就悄悄地撕一张, 应该不会被发现。 这样想着, 她又来回的翻着那些速写, 最后,在角度非常接近的几张速写中, 她选了一张。 手微微的抖着,慢慢将那张16开的、微微泛黄的纸张, 从螺旋圈上撕了下来。 理掉螺旋圈上的一些纸渣,将那本速写本原样塞好,她将那张撕下来的速写贴在砰砰跳的胸口,又赶紧去铺位上拿了一本书,将那页速写夹了进去。 摸了摸砰砰跳的胸口, 想了想, 她又踱回齐湘的书桌,埋头又翻检了起来。 最后, 她在一本书里, 发现里面夹着许多零钞, 都是比较新的。 有一元、二元、五元、十元的,甚至还有五十元的。 她的那只手,在五十元的那几张新钱上,抚摸了好久,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从五元和十元里面各抽了一张,揣到了兜里。 最后,又将那本书原样放好,将书桌的柜子门带上。 又在其它两个书桌里翻检了一阵,最后,那个女生挎上她的背包,将她这一趟的收获,全部都装进了背包里。 将宿舍门的插销打开,走出去,走廊外面依然空无一人。 她将门上拉上,迈着急促的脚步,快步的往宿舍楼外走去,很快,就隐没在往附中上去的那条偏僻小道上。 此时,齐湘和小衍已经到了市区,正在一家首饰店选择纯银耳钉。 她和小衍一人买了一副纯银的耳钉,她还选了一副大圈圈的纯银耳环,等着一旦能戴,就赶紧换上去。 店主很热情,看她们耳洞里穿着茶叶梗子,都是才穿的耳洞,还跟她们讲了好多新打耳洞的护理知识。 随后两个人又去逛书店,这时候,麻药的效果已经褪去,齐湘还觉着耳朵隐隐的发痛,这可真是想要美,先受罪啊…… 书店有个柜台,专门卖各种外文书籍或者高端杂志。 这种书,专门有个店员在那里坐着,态度还有些高傲,看到穷学生在那里支着个眼睛望啊望的,也不太搭理。 小衍转到柜台卖时尚杂志的地方,看着几本时装杂志,在那里流口水。 她说:“齐湘,看到没,那本《世界时装之苑》,从法国过来的,里面的时装很好看。” “哦……”隔着柜台,齐湘看着杂志封面,心想这国际化的杂志看起来果然很高端,那些图片和排版的感觉就不一样。 “我们宿舍里,有人买了几本,可是好贵哦。”小衍撅着嘴说。 齐湘脑袋伸得长长的,看到杂志下方定价10元一本,哎呀,果然贵咧。但是看起来很厚的样子,小衍都说好看,应该很不错吧。 她想起秦雪买的那本外文专业杂志,学美术的人,就应该多开拓开拓眼界,多看一些资料。 正好她对服装也挺感兴趣的,就对店员说:“麻烦你把那本时装之苑拿给我们看一下。” 店员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一看就是学生。 她双手抱臂,嘴皮子动了动:“这种杂志不给翻的,要买才给翻。” 齐湘看她那嘴脸,心里有气,说:“买,怎么不买。” 那店员斜她一眼,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将杂志拿下来,放在柜台上。 齐湘和小衍赶紧将头凑到一堆,小心的翻起杂志。 杂志封面有拉页,还是厚厚的铜版纸覆亮膜,印刷的质量非常好,一上手就感觉不一样。 “哇……”齐湘感叹,内页的广告成片,都非常的有质感。里面的模特,她们的妆容、配饰、身上的衣服,以及照片的色调、光影、构图,都非常的特别,简直打开齐湘新世界的大门。 翻了几页,她只想到老家的一个形容词,那就是“洋盘”。 粗略翻了一下,她就对店员说:“这本我买了。” 随后,她又看到另外几期还没卖完的,说:“那三本拿来翻翻,我也要买。” 店员诧异的看她一眼,从柜台架子上把那三本都拿下来,摆到柜台玻璃上。 最后,齐湘笑眯眯的提着一大堆书,跟小衍出了书店。 小衍在旁边边说:“齐湘,你买那么多本干嘛啊,不是为了跟她赌气吧。那种人就是那德性,眼睛比天还高,理她干嘛呀!” “也不是啦,我也喜欢时装啊,以前没见过这些,很喜欢呢。”其实心里面,她还有一个想法。 小衍跟她是好朋友,又是学的时装。 她不像自己,零用钱多,自己现在可是身担近万元的小富婆。虽说有8000元存了定期存单,但是可支配的钱还是很多的。 买几本杂志,她也可以看,小衍也可以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忙碌而充实。 除了上课,排练,齐湘已经反反复复的把她家教官的头像泥塑翻来覆去的打破又重建,制作了好多回。 她现在手艺跟技艺是愈发的熟练,现在已经开始往着胸像制作的方向稳步迈进。 唯一不圆满的地方,就是日思夜盼,一直没有收到她家教官的来信。 她好想他啊,想他英俊坚毅的脸庞,想他挺拔精悍的身躯,想他宽厚坚实的胸膛,想他身上的206块骨头和639块肌肉,更想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甜蜜情话。 嗷呜嗷呜,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她家教官的信啊…… 等十月下旬的时候,姐姐跟江哥从塞上草原绕天山旅游了一圈,回到了海连。 宁姐这边早就收拾好了,只等她回来交接。 齐湘带着小衍,到了小洋楼,跟着姐姐上上下下的看,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哎哟,这里以后可就是她的据点了。以后周末,完全可以在这边过潇洒的日子,等教官回来,她要和他在这里翻天覆地、日天日地。 姐姐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改造一下花园和一楼。 二楼的话,就是再把卫生间弄弄,家具跟软装摆件要添添换换。 花园的围墙,原来是铁艺栏杆的,当时是做咖啡馆,所以开放给路人看,可以很直观的看到咖啡馆的露天场景。现在他们做私人住宅,就打算把围墙封闭起来。 一楼的厨房很宽敞,齐宁打算保留,另外有一个储物间和卧室,要重新装修一下。 齐湘想在一楼弄个木雕工作室,齐宁打算在大厅进门的左手边,给她弄一间半开放式的。 对了,还要搭一个半开放式的服装制作间,一来妹妹也喜欢踩缝纫机,老妈也喜欢踩缝纫机,她们以后用得上,平时小衍过来陪妹妹,也可以用上。 花园里,则要安排做景观,重新给规划一下了。 齐湘想了一下,花园还得留个地方,给她放木材。 她到时候要做木雕,锯啊,砍啊的这些粗活,放到大厅里弄肯定是不合适的,只能在花园里操作。 一想到到时候会有很多木头渣子碎屑啥的,不如再弄个土灶。 虽说厨房里有灶,可是只能烧煤气罐或者煤饼,那个东西,她始终有些担心,担心会爆炸。 煤饼的话,她也不太用得来,而且味道也大,妈妈嗓子不好,闻不得那个味道。 齐宁一听,哟,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到,就加上了这个方案。 最后,花园进门的左手,决定弄个半露天的木材储存间与土灶间。 等方案定下来,她付了先期款,守了几天之后,她就把这个事儿交给齐湘了,叫她空了过来监下工。 妹妹在美术学院,还可以跟环艺系室内设计专业的同学请教请教。 反正她也不懂,打算等完工之后,她再飞过来验收。 随后,她交代了事情,又把他们用的那台相机留给了齐湘,不然妹妹作为学美术的,没有一个相机,也是很不方便的。 就在齐湘忙碌成一个小蜜蜂时,时间悄悄地走到了11月。 钟策他们在陆院已经艰苦的训练了20天,天天累得跟条狗似的,却得不到高教官的一句好话。 天天就是废物、垃圾、一坨烂泥的骂着、吼着,然后就疯狂的加练,折腾他们。他的那群帮凶,狗腿子也变着花样的帮着折磨他们。 开始学员们下来之后,还骂骂咧咧的发发牢骚,可是时间一长,谁还有那个精神和心思去骂啊。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抓紧了赶紧多躺一分钟是一分钟,多眯一会眼睛是一会,傻子才把时间浪费到发牢骚上去。 算起来,到这个陆院,已经是第二十天了,高教官说了,要给大家做一个小考核。 这天晚上,大家睡觉前就留了个心眼,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果然,半夜三点,紧急集合的哨声尖利的吹响,高教官的狗腿子们吆喝着,催命似的吼着他们。 早有准备的学员,在两分钟内武装集合完毕。 这一集合,眼尖的队员就发现,这次站在队伍前方监队的,除了高教官,和他的两个跟班,还多了一个人。 不同于高教官嚣张的模样,这个人站在旁边,分明很低调,却隐隐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全体学员顿时皮都紧了一紧,今天这考核,怕不是要整点幺蛾子出来。 于是他们个个打起了精神,抬头挺胸,站得笔挺。 高教官今天反常的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宣布,全体队员,开始武装负重25公里越野拉练,马上列队出发。 第126章 两地星光(06) 学员们摸着黑, 急行军出了校门。 队伍后方,高教官开着敞篷吉普车,带着他的手下,拿着喇叭,在后面押阵。 而那个低调的神秘人, 则坐在位置上,双腿交叉着,优哉悠哉的看着这上百个学员跑得地面沙沙作响。 等小队学员跑出市区, 进入占地颇广的郊区森林公园区域时, 高教官的喇叭就开始吼起来了。 而他手下的一个班长, 也跳下车来,跑到队伍前方, 指引大家方向。 汗水早就打湿了衣裳,有些学员的脚底, 也磨起了泡。 这25公里越野,对体力和耐力的要求,是很高的,何况他们还全副武装的夜间负重奔袭。 即便已经经过了高教官非人的20天折磨,好多学员, 跑到后期, 还是有渐渐掉队的。 钟策身为区队长,除了以身作则, 还要维护队伍的秩序。 他在旁边带着队, 给大家加油鼓劲, 还要关注掉队的队员。 这段时间,他顽强的挺过了高教官各种魔鬼摧残式的训练,各种项目科目都能保质保量的高标准完成,即便没得到高教官的肯定,至少也不会天天踢他几脚,被他骂烂泥、垃圾了。 吉普车上,高教官跟那个神秘人不时地咬着耳朵,对着队列里的队员们指指点点。 神秘人默默的打量着队伍,不时地回应几句。 对于钟策、关山、萧海晨和几个出色的学员,格外的要关注些。 返程时,队员们遥遥望着陆军指挥学院恢弘的大门时,个个激动不已。 特娘的,终于跑回来了,好亲切啊,啥也不说了,只想赶紧躺到营房里,呼呼大睡一觉。 这夜间25公里的急行军越野,终于要完成了,足足用去了他们2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时,天还没亮呢。 这次高教官大发慈悲,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放他们回大营房了。 好多人放了背囊,倒头就睡,可是还没等睡够10分钟,突然,起床的口哨又吹响了。 才睡了几分钟的学员们睁着犯困的双眼,朦朦胧胧的整理着作训服,心里直骂娘,他么的这狗官是变态么? 才急行军了25公里,就不能让他们多睡半小时么?既然不给睡,还不如直接在操场上让他们躺倒,这还能多匀个几分钟出来眯眯眼呢。 集合之后,高教官说话了,宣布每天早上例行的操场负重5公里越野。 大家一听,心里顿时开始了对高教官的各种方言的国骂。 不过高教官这次难得的展现了他慈悲的一面,鉴于大家才负重跑了25公里,现在就让他们偷个懒,就不负重了。 学员们轻装上阵,又在操场上跑起了圈圈。 只可惜那些脚上打了泡、又磨破了皮的学员,他们有的袜子上都被血迹粘住了,甚至还来不及处理,就又开始忍着疼痛跑起来。 跑完着5公里,高教官大发慈悲的放他们回了营房,但是也不能放心睡啊。 该洗的洗,该冲澡的冲澡,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这白天,指不定还有多少折磨等着他们呢,绝不能错过吃早饭的时间。 所有学员都在心里打定主意,早饭一定要吃饱、吃好,尤其是包子、馒头、花卷和鸡蛋,一定要端满满一大盆。 这一天,神秘人一直跟在高教官身边,看他变着花样地折腾这些海院的学员。 而一向嚣张,眼高于顶的高教官,不时拿着训练笔记,在那里记录着数据,然后不时跟身边的神秘人汇报,学员们都看出了他对神秘人一股子谄媚的狗腿子味儿。 等累了一天,连狗都不如的学员们终于被折腾完之后,所有人倒床就睡,完全不需要任何入睡时间。 等他们呼呼大睡到第二天早上5点半时,又被起床哨子给吵醒了。 列队集合到操场上,一看到神秘人还在,大家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昨天这个神秘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也没直接下达过指令,可是看高教官那狗腿的样子,看他肩上的少校军衔,这人绝对不简单。 这次,高教官老老实实的呆在他身边,并没有做主讲人的意思,所有学员都意识到,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昨天,我观察了你们一天。”神秘人站在队列前方的中间,气定神闲,却又压迫感十足的开口了,穿在他身上的陆军迷彩服,也比高教官他们,显得要格外的精神帅气一些。 “你们让我,很失望。”神秘人背着手说道。 “带你们来的李教官说过,你们是海院军事素质和体能最优异的一批学员,是海院精心挑选出来的,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神秘人并不像高教官一样,垃圾、废物的满口粗话,但是,他却字字诛心,句句伤人。 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学员们此刻的心情,那就是“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学员们对这个神秘少校心里有了深深的忌惮,跟高教官比起来,这个神秘少校就是那种走“流氓有文化”路子的。 他不像高教官,爱举着个喇叭、声嘶力竭的吼骂。 他音量不高、不竭力,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分外的有压迫感。 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踩在他们的心上,踩在他们的尊严上。 现在,是他们代表的海军的新生力量,被陆军踩在地上摩擦,分外的屈辱。 但是,他也不啰嗦,说了自己的一些观点之后,他话锋一转,说:“现在,我要开始点名了,点到的,出列。”于是,他开始点名。 “钟策!” “到!” “出列!” “是!”钟策往前迈步,出列,站在队伍前面。 “关山!” “到!” “出列!” “是!”关山往前迈步,出列,站在队伍前方钟策隔壁。 …… 他一个个的点名,被点到的学员一个个的出列,站在了队伍前方。 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学员,咂摸着这些学员的名字,有些脑子快的就反应过来了。 这些被点到的学员,都是平时训练成绩更优异的学员。 这把他们点出来,是要做什么。 等他点了30个学员之后,神秘人又开始讲话了,他对这些被点到的学员,难得的说了两句肯定的话,随后表示,要将他们带到某训练基地单独特训。 随后,他叫钟策带着这些选出来的学员,回营房去收拾东西,集合完毕就开赴特训基地。 其余人他也不管了,丢给高教官继续他们往天日常的训练科目。 钟策也不知道这搞得是哪一出,单兵训练咋就整了个特训基地给他们这30个。 思索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前世的军队建设路程,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自从海湾战争之后,伊国毫无招架之力一边倒的败亡,给我国也敲响了大大的警钟。 国家层面、军队层面,都在反思我们现有的国防力量,要如何打赢这样不对称的高科技的信息化战争。 随着时间的拉长,军队的改革,已经逐步铺展开来。南方军区已经有特种部队建立。 海军层面,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大队,以至以后的海军特战队,都会逐步的建立完善。 现在,他们单兵训练的程度,是远超过往届师兄的训练强度的,现在还要再在这些学员中,选出体能和训练科目更优异的,去特训基地特训,应该就是为这些海军的特战人员做储备。 不过想归想,他却什么也没说,反正到了特训基地,大家一看情况,也就都会清楚了。 他们三十名学员,集结起来后,被丢到了两辆军卡上,就往郊外拉去。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周围都是连绵群山的特训基地。 钟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们这20天,愣是没给休息过一天,也没有时间写信,更没有时间出门寄信。 他本来还指望着能啃到高教官吊在他们面前的那根胡萝卜,之前高教官是说过,说一个月会给他们半天假的。 他日盼夜盼,指望着利用那半天假,好好生生给媳妇儿写一封长信,再碰碰运气,往苏小衍外婆家打电话,看看她在不在的。 现在一下子被拉到这与世隔绝的大山沟里,附近连个鬼都没有,他要怎么找机会,给他的小媳妇儿写信寄信啊? 想到小媳妇儿眼巴巴的日盼夜盼,却得不到他的一点音信,他捏捏拳头,唯有暗暗叹口气。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能不能有机会打个电话到苏小衍外婆家,让他们给齐湘带个讯儿了。 就像一只只的青蛙,蹦出了军卡,三十个学员下车后,整整齐齐的列队,等待这个神秘教官发话。 神秘教官仿佛回到了老巢,打量这帮子海院的学员,眼神满是不怀好意。所有学员皮一绷,心里一紧,完了完了,他们被丢到这个特训基地,指不定得被怎么收拾呢。 带着学员们,踏进基地的栏杆,学员们的眼神忍不住四处打量,想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很快,就有神秘教官的两三个小跟班狗腿子过来了,“武教官,武教官”的喊着,感情他姓武啊? 很快,他们就被武教官丢给了一个排长,安排他们去营房、领装备、领衣服。 他们到了营房,人人分到两套陆军迷彩作训服,被催促换上,大家傻眼了,难道他们这就成了陆军的人了? 他们可是海院的学员呐…… 大家心里有些打鼓,却个个手脚麻利的把海军作训服脱了,换上了这身绿色的陆军迷彩作训服。 第127章 两地星光(07) 不知不觉, 时间到了12月初,齐湘掰着指头数啊数,离她家教官离开,都已经快两个月了。 小洋楼的装修都已经完工了,她买的一根根圆滚滚的木材, 也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院子里的木材房里了。 姐姐已经飞过来验收了,结了帐又飞走了。房子里,那些家具的更换, 软装的布置, 姐姐已经全权交给她了。 她买了许多装修方面的书籍, 一有时间,就拉着小衍, 去那些家具城、建材城转悠。 所以,她每天的日子都是忙忙碌碌, 十分的充实。 她也不知道,她家教官是被拉到了哪个陆军院校去进行单兵训练。 因为直到走之前,她家教官对这个也是一无所知,只说到了新地方,会找机会给她写信。 她知道部队有保密条令, 所以一直耐心的等待, 可是这一等两个月,他都找不到时间给她写信,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她很担心, 生怕他在训练中受伤, 又不想有事瞒她,所以干脆不给她写信。因为在军校里,两个月都找不到时间跟她联系,这实在是说不通。 这个周末,她在小衍外婆家吃了午饭,就拉着小衍一起到小洋楼跟她一起工作。 她买了一些木雕方面的专业知识书籍,工具也买了一大堆,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正式的练习做木雕头像了。 小衍当然很高兴,艺术都是相通的,她打算,自己也要做个勺子呀,挂件呀之类的小玩意。 到了小洋楼,齐湘看着木材房里,那一根根摆在地上的圆木,捏着下巴思考。 她查过资料,正好东北地区,盛产胡桃楸木,挺适合做木雕的,价钱也合适,所以她就去木材市场,选了一堆大小粗细不一的胡桃楸木,拉了回来。 此外,她还选了几根五角槭木和樟木,打算熟悉一下这些木材的性质,做个横向比较。 最后,她拿起锯子,在一根胡桃楸木面前停下。 拿着卷尺比划了一下长短,又用笔在木头上做了记号,她就戴上劳保棉线手套,扛起锯子,开始锯木头。 小衍笑道:“我来我来,一起锯。”她平时也没少跟着齐湘过来监工,也见过木工锯木头,觉着很好玩,现在自告奋勇一起来。 齐湘平时在老家,长期帮着妈妈劈柴、砍柴,虽然没锯过这么大的木头,但是也难不到哪里去,因此她试了几下后,就跟小衍一人坐一边,一人拉一头,开始锯起木头来。 小衍没做过这种活儿,老是锯得不顺手,齐湘就耐心的跟她讲,过了好一会儿,小衍才慢慢的适应锯木头的节奏,两人嘎吱嘎吱的拉着锯子。 这木头的截面直径,大概有五十厘米,锯得还是挺累的。 没锯到一半,小衍就嚷嚷着累了,说锯不动了,取了手套在那里喘气。 齐湘笑笑,说:“你要不要去煮壶咖啡我们来喝?” “好啊好啊!”小衍高兴。宁姐走后,剩下的那么多煮咖啡的专用器具以及材料,都在厨房里,不用太浪费了。 小衍哼着歌儿,去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弄喝的,齐湘取了手套,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脱了一件外套。 这锯木头,也挺费力的,她都有些微汗了。 歇了一会,她找了个高点的板凳坐下,一只脚蹬在木头上,一只脚踩到地上,两只手拿着锯子,开始慢慢的锯木头。 等小衍倒腾好咖啡,叫她进去喝时,她的那一截木头也快锯断了。 她放下锯子,取了手套,走到大厅,厨房外的吧台还保留着,她坐在吧台外的高凳上,接过小衍从柜台里递来的咖啡,笑咪咪的说:“谢谢老板,要是能有一碟子糕点就更好了。” 厨房里,还有许多做糕点的器具与材料,可惜她们都做不来糕点。 “要不,我研究一下?”小衍挠挠头,她挺喜欢弄这些的。 “好啊好啊!”齐湘连连点头,要是小衍有心学,不管好坏,她总能混点吃的。 再说以小衍的资质,还怕她没进步? 她突然在想,要不下周把任西宁喊上?听说她家是开中式糕点铺子的,完全可以开发一下啊。 喝完咖啡,齐湘带上手套,拿起锯子,哼哧哼哧,终于将那截木头锯了下来。 随后,她提起一把砍柴刀,将树皮慢慢的砍剥了下来,望着地上的那一堆子碎渣渣树皮,她挥舞了几下砍刀,觉得自己像大侠。 剥了树皮之后,她费了点力气,将那段木头抽得立了起来。 现在,她就得开始用这段木头,先砍一个头像的轮廓出来。 坐在板凳上,她看着那段木头出神。想着自己这两个月,制作了无数次的教官泥塑头像,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头像在木头上的结构。 这就好比一个武学大师,在脑子里用意念过招,她也在用意念创造模拟着头像在木头上的轮廓。 正在进入玄幻的状态时,她隐约听到屋里吧台上,传来的电话铃声。 呃,这个电话是姐姐最后那趟来的时候装的,难道是姐姐的电话。 她赶紧睁开眼睛,从玄幻的世界里游荡回来,从凳子上站起来,就往屋里蹿。 推开那扇白色的木门,就见小衍拿着个电话,圆张着嘴,呆呆的模样。 一看到她,小衍大喊:“齐湘,你家教官电话!” 齐湘大惊,她家教官是诸葛亮么?是神算子么?去单兵训练两个月,长本事了,都会算她这边的新电话号码了…… 大惊之后是大喜,她的两条细长的腿儿跑得跟架风车似的,哧溜就蹿到吧台前,手伸得比腿快,下半截身子“噗”的一声撞在吧台柜体上,哎哟我妈,给她疼的。 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些了,她一把抢过小衍手里的电话,喘气声还没停,就在那里“喂”。 “媳妇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她家教官音讯全无,害得她日思夜想,分外担心。 现在,出人意料的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她想哭。 听到她吸了一下气,电话那头,钟策问道:“怎么了,媳妇儿?” “我想你,你在哪里呀,这么久都没有你的信,我一直很担心……”她撅着个嘴巴,在这边委委屈屈的。 苏小衍对她眨眨眼睛,闪回厨房里,继续研究她的糕点制作去了。 “乖,媳妇儿乖。”钟策温柔的说道。 他能打上这个电话,真是万分的不容易。 在这个特训基地,已经呆了整整一个月。如果说,在之前陆院的训练,对于他们这些海院的学员来说,是优质的青钢剑重新烧铸锻打,要打成进阶的青钢宝剑。 那么,在特训基地的训练,则可以说,是将他们全部重新回炉再造,提纯重铸。 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变本加厉的日常训练,还有3天一次的负重河道游泳5000米训练。游泳对他们海军来说,其实不是个事儿,可这11月的天气,这河水跳下去,可就冷湿得有些不好受了。 还有5天一次的军队铁人三项。 他们第一天见到武教官的25公里越野,放到现在,那是小菜一碟。那天,他们负重15公斤,好多学员都累得连狗都不如。 现在,他们每个星期一次25公里越野,负重30公斤,不够重的,砖头往背包里装,教官和他的跟班们狠得一匹。 作为未来的特战储备,他们还要参加高空8000米的跳伞训练,攀崖爬楼绳降,CQB作战等各种全能训练,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他们都要学会逐步掌握。 而淘汰,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这次的特训,除了他们海院的30名学员,还有来自其他海军院校的学员,各大舰队优选出来的基层官兵。 所以,他们集合起来之后,足足有200多名。 当比武教官级别更高的首长集合训话时,操场上,乌泱泱的站满了换上陆军迷彩服的海军各兵种。 他们不但要在训练中,不让自己淘汰,还在彼此之间的院校与部队之间竞争,对抗很是激烈。 等到一个月下来,已经陆续淘汰了五、六十名前来特训的海军官兵。 他不知道他们在这个特训基地,还要特训多久,但是想跟以前一样,跟那些留在陆院的战友同一时间回去,看起来不太可能了。 他这次能找到机会打电话,完全是因为找机会跟武教官打个了赌,他要是能在30天一次的考核中,优胜成为综合成绩的第一名,武教官就允许他打个私人电话。 为了这个机会,他比所有的人都更努力、更拼命。训练留下的汗水,身上留下的伤疤,简直数不胜数。 可是,他披荆斩棘,终于胜出,成功的拿到了这个给媳妇儿打电话的机会,几乎成为大家最羡慕的人。 但是这个电话,还得是碰运气的。 算准齐湘常去的时间,他打到小衍外婆家时,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可把他给急得。 等耳朵有点背的小衍外婆,好不容易才听清他的话时,慢吞吞的告诉他,齐湘跟小衍去小洋楼那边了。 那一刻,他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么来之不易的一个电话机会,眼看就要化为泡影。 他正想着,请小衍外婆转告齐湘,自己从陆院被拉到某个特训基地特训,没有时间写信,也没地方寄信时,突然小衍外婆说,齐湘那边也装了电话,她去本子上翻翻号码。 第128章 两地星光(08) 这一起一伏的, 让他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想起自己两世为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跟境外毒枭、亡命之徒搏命的生死时刻,他都不曾如此紧张担忧过。 媳妇儿啊媳妇儿,你就是我的命…… 他心急如焚地静静等待, 终于等到小衍外婆找到本子,眯着个老花眼,翻到齐湘那一页的号码, 慢吞吞,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往外蹦, 给他念出了一个号码,他的心都是揪着的。 等他大声的重复了两遍, 确定号码没错之后,跟小衍外婆道别, 挂了电话,就马上把这个已经深深刻到脑子里的号码给拨了出来。 号码拨了出去,他紧张的等待着,好在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是大嗓门的小衍。 他耐着性子问小衍, 齐湘在哪里,叫她来接电话时, 就听见小衍大着嗓门在那里嚷嚷:“齐湘, 你家教官电话!” 一颗一直绷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很快,他就听见他媳妇儿的声音了。 这声“喂”,他可足足的想了两个月啊。 听见媳妇儿连珠炮的问题,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抬腕看了看表,他字句清晰的说:“媳妇儿,我只能跟你说5分钟。” 齐湘一听,所有委屈的情绪立刻马上收拾到一边,丢到外太空去了,马上真情实感的说:“我好想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在陆院了,来了20天,就被拉到一个特训基地,到现在都没有放过假。这里很偏,在山沟里,没办法写信、寄信。你以后每个周末下午都呆在小洋楼里,一旦有机会,我就会给你打电话。” 齐湘赶紧点头,一想他看不见,立刻说:“好,我每个周末都过来,等你电话。” “也许一个月只能打一次。”钟策赶紧说,他生怕平时找不到机会,让媳妇儿白等白担心,那就不好了。 “嗯,好,那你再过一个月可以回来吗?”她满怀期盼的问着 现在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时间一到,万一人没回来,她在那里无端的猜测,这不是折磨人吗。 “不清楚,如果放寒假我都没回来,你也别自己回家,就在海连等我。” 他们本来说好,过年一起回H省钟策家的,可是现在在这里前景未明,万一等寒假,基地还没放他们回去,那他希望齐湘也不要到处乱跑,呆在海连等他。 过年春运,本来就人又多又乱,票也不好买,何况还得转车。 他可不希望她在那个时节,自个儿在火车站和火车上那些危险的地方出没。 “嗯,好,小洋楼已经装修好了,姐姐把换家具和装饰的任务交给我了,等你回来,可以看看我的成果。” “我相信媳妇儿,一定弄得很漂亮。”钟策想起前世,她那布置得雅致、文艺而小清新的套二,嘴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媳妇儿就是能干又多才多艺啊。 “嗯,我会自己出钱买一个床,到时候,我们……我们……以后那床也可以搬到我们结婚的房子里。”她脸红红的压低了声音说道,眼睛还瞟了几下厨房。 钟策的酒窝又浮现在了脸颊上。 媳妇儿这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可是他却秒懂了。 之前好多次,他跟媳妇儿在床上滚来滚去,媳妇儿都透露过那层意思。 他嫌弃在外面,在别人用过的床上没有仪式感,媳妇儿今天特意提到这个事,提到她自己出钱买个床……媳妇儿是有多想他!多爱他! 这一刻,这个月吃的所有的苦,流的所有的汗,受的所有的伤,都是值得的。 听着媳妇儿这最质朴最直接的含蓄表白,他觉得,自己能再回味一个月。 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去,小声道:“媳妇儿,等我回来,你洗干净了,我要跟你……做……AI!” 最后这两个字,他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一般用气息说了出来。 媳妇儿这么爱他,一个女孩儿这么主动,有了新床,他再也不能推辞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媳妇儿的一片深情厚意。 再说了,分别了两个月,不能互通音讯,他觉得再看到她,他也忍不住了。他只想珍惜跟媳妇儿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要让两人再有遗憾。 那近乎耳语一般的两个字传到齐湘的耳朵里,齐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烧到了耳根子。 啊……呀…… 她家教官,这么直白的跟她说那两个字,好刺激,好心痒啊。 那句话,她会天天想,裹在心里,嚼在嘴巴里的想,想到腿都并不拢了,一直想到他回来。 “唔……”她咬着嘴皮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商场里卖的性感内衣,想起《世界时装之苑》杂志上,那些内衣模特的图片,哎哟,自己是不是得为那一天,做点准备呀。 这时候,钟策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这是在门外抽烟的武教官,在提醒他时间到了,他赶紧说:“媳妇儿,我得挂了,我会争取至少一个月给你一个电话。” “嗯,你保重,我……我爱你!” 齐湘赶紧说道。 “我也爱你!”钟策的声音传来,然后电话挂断了。 齐湘捏着个话筒,呆呆的听着里面的忙音,过了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的将电话放回了座机上。 她的两颗眼睛,泛着朦胧的水汽,却闪着晶亮的光芒,有一种奇异的光彩。 电话线那一头,钟策出了办公室的门,“啪”的立正,举手敬了一个礼:“报告教官!” “说!”武教官回过身来,回了个礼,闲闲的看他,吐掉了嘴里边叼着的那根草。 “我的电话打完了!”钟策中气十足的说道,整个人神采飞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行,你继续去操场上训练。”这个小子,挺滑头的,找了个机会打赌,就为了能打个私人电话。 他怎么会看不穿他的心思,可是一个电话,就能让这小子拼命,激发出全身的潜能,他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很划算的。 再说了,他也挺欣赏这小子的。 这小子有勇有谋有能力,脑子灵活、应变能力快,能吃苦有担当,学东西也特别快。 把这些学员拉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好苗子么? 想起海湾战争,米帝那碾压式的军事打击与作战方式,想起这场战争,对国内外军队的震撼,想起华国军队对这场战争的震惊与反思,他的心里叹了口气。 未来的路,未来的国防,尤其是我们海空力量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于这次特训,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批批的海军与学员里,激发他们的潜能,寻找更多壮大我国海防力量的好苗子。 比如说,像钟策这样优秀的战士,他一定会重点照顾的。 “报告教官,我还有话说!”钟策站得笔直。 “说!”他扯了下嘴角。 “报告教官,我还想跟您打赌!”钟策目光灼灼的看着武教官。这个教官他看得上。 不同于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高教官,只会简单粗暴而直白野蛮的折腾他们。 武教官本事大,实力更强,对他们也抓得紧、看得严,但是,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不是一味的蛮干、瞎干,却能够让手下的兵能更深刻的成长。 而且,在某些层面,武教官还是讲道理的,即便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也不会野蛮的就地否决。 “哦,又想得第一名来打电话?”武教官微微一笑。 “是!”钟策大声说道。 “那下次考核如果没到第一呢?”武教官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他。 “那我就给您洗一个月的袜子。”钟策大声道。 “成!”武教官也很干脆,然后一努嘴,“去训练!” “是!”钟策喜滋滋的大声应道,转身往操场跑去。嘿嘿,能给他这点时间打电话,他也是满足了。 看着他屁颠屁颠喜滋滋的样子,在他身后又扯了根草叼着的武教官笑了。 嘿嘿,小子,先高兴一天,等明天开始,地狱一般的残酷折磨,将会真正降临,你们从明天开始,才会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特训! 回到训练场上的钟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全身的精力蓬勃得都要溢出来了。 格斗训练,往天还能跟他一战的关山,今天那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号称某海舰队格斗王的某下士同志,居然被钟策给踹翻跪地、颜面尽失。 CQB战术对抗训练,他带着萧海晨、蓝小飞的三人小队,将对抗训练的其它几个小队全灭。 其他的单项训练,钟策那简直是舞出了风格、舞出了水平,其它队员心里骂娘,来来来,舞台全让给你,你要不要在天空上舞个天女散花啊?看把你给风骚得…… 不知道内情的,纷纷纳闷,这货是吃了炸/药啊,还是服用了兴奋剂?平时优秀也就算了,今天给你能的,这是要上天了咋地? 知道内情的海院学员,纷纷咬耳朵,钟班长打个电话,效果堪比吃春/药。 以后有什么重大活动比赛,嫂子一个电话,保准比什么都管用! 对于钟策今天的表现,大家议论纷纷,但是晚饭时间一过,大家顿时没兴趣再议论这个话题了。 因为晚训的时候,武教官宣布,为期7天的野外生存训练,将从明天开始。 7天的时间,他们只能携带3天的食物,背上枪支弹药、生存物品,纯粹靠一双脚,行军千余公里,目的地,大西北戈壁滩! 第129章 两地星光(09) 等齐湘放了电话, 坐在吧台边,一手撑着下巴,还在那里回味、发呆。 小衍从厨房里慢悠悠的踱出来,看到齐湘的脸儿红绯绯的,双眼雾蒙蒙、亮晶晶, 好一双黑色的磨砂玻璃小灯泡…… 她把双手在齐湘面前晃来晃去,说:“回魂啦!回魂啦!” 齐湘抬眼冲她甜笑,小衍抖了抖身子, 啧啧两声, 道:“别往我身上撒白糖, 我要受不了啦!” 齐湘咳一声,转移话题:“嘿嘿, 小衍,你的糕点研究得怎么样啦?” “哈, 本大小姐刚才做了小饼干,正在烘烤呐,等会请你吃下午茶。”小衍得意,打量着吧台,指了指吧台边的一个大罐子, 说:“我觉得, 我们可以去买点花插到罐子里,才配得上我的小饼干。” “哈, 那我去买点花, 等会回来吃你的小饼干。” 齐湘笑咪咪的。 这个小洋楼的位置实在是好。出了这条小街, 往西南,离海院只有一站多路,往北,离美院只有两站多路。 而且这附近,不管是生活,还是购物,都很方便。 她记得,出了小街往美院那个方向,走上百米就有个花店。 “去吧去吧”小衍挥挥手,这个大厨房和吧台她好喜欢,真有点当老板娘的感觉,所以,要把这里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咧。 齐湘背上包包,开了全封闭式的大铁门上的小门,关好,脚步轻快的往街口走去。 她现在心情非常的愉悦,买一束鲜花,正好能衬托她的美好心情。 到了小小的花店,看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她的鼻子却被那一束束的腊梅给吸引了,最后,她买了一把花苞苞多的腊梅,付了钱,举着,欢欢喜喜的回了小洋楼。 小衍已经将罐子洗了,盛了清水,又找了一块蓝底子白花花的棉布,垫在花罐子下面。 腊梅花摊在吧台台面上,幽香扑鼻,两人合作,你一枝,我一枝,将花插好了,左右看看,还挺满意的。 最后,两人洗了手,将小衍烤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小饼干盛到碟子里,闻着花香,边吃,边喝着小衍泡的花茶,生活真是美好啊! 吃了、喝了,齐湘套上围裙,戴上手套,来到木材房。现在,她已经心中有丘壑,拿起一把小斧头,观察了一会,就开始“卡擦卡擦”的劈啊、砍啊、削啊的。 小衍缩着手,在旁边看着,情不自禁道:“齐湘,你明明那么单薄,怎么干着这活,让我觉得你有一种女壮士的感觉呢?” “哈!”齐湘挥舞了一下小斧头,想起她家教官以前说她是蛮力少女。 嘿嘿,她就是有一股子蛮力啊。 想着那些画面,她兴致高涨,一点也不嫌脏嫌累,边砍边观察,最后,终于将大轮廓给修好了。 她把斧头放到工具箱里,然后蹲下身,试了试,说:“小衍,你帮我把门打开,我要把这木头抱进去。” 小衍说:“你行吗?要我帮你一起抬吗?” 齐湘摇摇头:“别忘了,我可是女壮士!” “好的壮士!”小衍调皮的敬了个礼,就跑去给她把门拉开当门童了。 蹲下身,一把抱起那坨木头,齐湘走上几梯台阶,将木头抱到了她的半开放式工作间,放在了那张专门请木工师傅给她做的、粗笨厚实的大桌子上。 桌子靠墙那边,她最后完工的,特别满意的钟教官泥塑半胸像,正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 泥塑的眼睛平视前面的远方,坚毅而有神,棱角分明的脸庞,又帅又英挺,看得她都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 不过考虑到材质,她还是打算等以后木雕完工了,啃木雕好了。 看她多聪明,现在就算她家教官不在身边,她也有泥塑做模特观察呢。 拿起木工铅笔,观察着雕像,她开始在木头上点点画画做定位。 等正面、侧面,都比对着做了线痕,她拿起毛胚刀,敲锤,开始一点点的凿木头、打磨大轮廓。 这是她第一次做木头雕像,边做,边停下来观察,进度很慢。 毕竟,这可跟她以前拿柴禾随便劈劈,做的木鱼,结构要复杂得多。再怎么说,鱼也就两个面,有眼睛没鼻子的,眼睛还是圆圆的,没有眉弓呐。 小衍搬着板凳,托着腮坐在一边看,边看边说:“齐湘,我看你以后啊,就是一个做辛苦活的,那么多木头要都叫你雕完的话,以后自己做做桌子板凳啥的,肯定也没问题了。” 齐湘微微一笑,说:“你不是想做小勺子、小挂件吗?要不要现在做呀?” 小衍点点头,跑出去,在刚才齐湘砍掉的一大堆木头碎块里,找了几坨比较大的木块,拿在手里看了看,哼着歌就进来了。 齐湘看她把木块放在桌子上,在那里歪着脑袋思考,也没作声,自己全神贯注的慢慢雕琢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小衍看看窗外,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钟策不在,她经常跟着小衍去她外婆那里吃饭,一看墙上的挂钟,都6点过额,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工具,脱了围裙和手套,两人拾掇了一下,就出门往海院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齐湘中午吃了饭,就会赶回小洋楼,继续她的木雕事业。 反正只有两站多的路,走一趟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就当消消食。 莫师兄还专门问过她,是不是天气冷,所以中午不想做泥塑了? 她顺着他的话说是,也没跟他说自己现在在做木雕。 毕竟雕塑系是没有开设木雕这个课程的,木雕更多层面上,民间艺人比较多,她在系里得不到技术支持,也怕别人说她好高骛远。 反正就当自己的兴趣爱好,这边有地盘给她折腾,她就自个先悄悄折腾着呗。 这段时间,乐队的排练也比较紧张。 12月24号,平安夜的晚上,他们黄桷兰乐队要在操场上举办一场演唱会。 她虽然不怯场,但是开演唱会,这还是头一遭,可不想砸了校乐队这块招牌。 所以乐队有很多歌要排练。除了市面上发行的歌曲,还有两首莫师兄自己作词作曲的。 她现在吉他已经弹得十分的熟练了。当然,技法方面,比起莫师兄,那还差得远,只能说能听而已。 莫师兄兴趣来时,专注的炫指法时,那效果可是很吸引人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平安夜这天来临了。 为着这场演唱会,她特意又去弄了一次头发,这次是弄成了极具视觉效果的爆炸头,然后束了一小部分在脑后。 她的耳洞已经经受住了考验,现在,一对大大的纯银大耳环戴起,烟熏妆画起,珊瑚色口红抹上,黑色机甲皮衣穿起,紧身破洞牛字裤塞在长筒马丁靴里。 最后,她还不忘把她家教官送她的金银首饰都套到手上。 等打整完行头,她挎上她那把相思木吉他,摆了个造型,问小衍:“怎么样,我酷不酷,有没有摇滚范?” 小衍捏着下巴,思考着,最后哈的一声,从她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条皮绳穿着的小木鱼,说:“缺个挂饰,戴上我这个就差不多了。” 这个小木鱼,是她这段时间的成果。齐湘做木雕,她做小挂件,小木鱼雕得顺风顺手,都送了好几个给别人。 说着,她转着圈圈打量着齐湘,连连点头,满意不已。 身为服装设计系的学生,齐湘这一身行头,是在她的建议陪同之下,选购配搭的。 连齐湘的烟熏妆,也是她看着《世界时装之苑》,亲自操刀为她画的。 齐湘照着镜子,说道:“哎呀,可惜,我的第一场演唱会,我家教官看不到。” 自从那次接到他的电话后,她每个周末在这边,都没等到他电话,都不知道他们要训练到什么时候去了。 “那我给你拍照啊,以后他回来看。”小衍说着,去拿齐湘的相机,卡擦卡擦,室内室外,帮她拍了很多照片。 边拍她边感叹:“啧啧,你家教官还没看过你这种风格的打扮,一定会惊叹的!” “你说他会喜欢我这样吗?” 齐湘问道。她现在是越来越个性化了,她家教官能接受么? “肯定会喜欢啊,你现在这么酷,这么帅,赶明儿再去买一副墨镜戴上,一定让他下巴都掉地上,绝对以为看见明星了,哈哈哈!”小衍忍不住叉腰笑。 她决定了,这四年,齐湘就是她的专属模特儿,以后设计制作了不管什么时装,都先让齐湘帮她披挂上阵看效果。 下午,他们专门请了假,再合了一遍要演唱的曲目,就等晚上夜幕降临。 晚饭后,小衍,任西宁,常紫兰她们都来帮忙,他们的演唱会,也没什么花头,就是在主席台上,沿着四周边沿,放一圈儿蜡烛。 蜡烛专门买的那种白白胖胖的西方式蜡烛,到时候,她们还要人手一只火机帮忙点上。 学生们早就口口相传,说今天学校乐队要在操场上演出。 许多人吃了饭,就开始往操场上溜达。 美院地盘小,人不多,所有系、所有年级加起来,也就近千人。 平安夜是洋节日,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流行开来,加上又不是周末,所以跑出去玩的人也不多。 等到7点多钟的时候,操场上,成群结队,逛来逛去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莫起风是学院男神,齐湘是乐队新主唱,两人在学院的知名度都很高,他们还在台子上做准备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围在台子边看。 第130章 两地星光(10) 常紫兰边摆蜡烛, 边不时瞧着莫起风,心里有些兴奋。 任西宁,是完全不可能跟莫起风有任何交集的;苏小衍,应该对莫起风也没有那种感觉。不然以她跟齐湘的关系,天天凑到他们乐队面前还不混个脸熟啊。 齐湘就更不用担心了, 她有她家钟教官,那是谁也抢不走的。 她前段时间,经常跟着任西宁去齐湘教室看她做泥塑, 经常都会碰到莫起风。虽然他性子淡, 碰见的次数多了, 路上见着了,也会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左右看看, 在他们演唱会上,能跟他关系这么密切、有交情、有想法的女生, 自己好像是独一份呢。 这样想着,她摆蜡烛都摆得来欢天喜地的,特别的有干劲儿。 台子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跟蒲团相好的在下面大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八点!”蒲团大声回道。台子上, 他们的乐器, 话筒,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蜡烛也摆得差不多了, 然后大家开始点蜡烛。 冬夜, 风有些大,好多蜡烛点燃之后,那丝火苗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摇摆着,好像随时要熄灭。 下面的人起哄,笑,非常的开心。 最后,他们不得不拢着快熄灭的一些蜡烛,让它充分燃烧,不会熄灭之后,才算完事。 八点钟,演出开始,第一首歌,还是由老莫演唱,算是镇场子。 这时候,台子下面的前方,有一个老莫的朋友,拿着手持式录像机,开始给他们录像。 这可是老莫特意给他交代的。 最先是口琴悠扬的飘荡,几多秒之后,吉他的旋律追随响起,曲调苍凉悠远,台子下一起安静了。 这时候,有节奏的鼓点突然加入,场面突然就有了一些激越的感觉: 遥远的东方 辽阔的边疆 还有远古的破墙 前世的沧桑 后世的风光 万里千山牢牢接壤 …… 这是Beyond的《长城》,莫起风的嗓子挺适合这种风格的。 美院里,Beyond的粉丝也非常多,台子下,艺术青年们很快就跟着台子上的乐手唱起来。 一时间,台上、台下,自动联动,人们挥舞着双手,感受着歌曲的魅力,感受着节日的热闹。 没有报幕,没有解说。 一曲完了之后,台下掌声雷动,甚至有女生在台下尖叫:“莫起风!莫起风!” 莫起风也没回应,而是侧头看看旁边的齐湘,点点头,然后他带头弹奏起乐曲。 齐湘也抿嘴点了下头,心里又紧张、又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奔放的情况下,开始人生的第一次乐队演唱。 合上莫师兄的节奏,熟悉至极的感觉,就像他们无数次排练的那样,你行的,加油,要学会发光! 想起葛美娜的胆色,她觉得自己不能服输!等到过门一到,她就拉开嗓子唱了起来: 多少年向往的日子 总感到古老神秘 …… 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 轻轻松松的走远 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见 这是Beyond的成名曲《大地》,节奏相对舒缓,曲调悠远,带着磅礴而清新的独特曲风。 齐湘的嗓音清亮悦耳,高音时,带着一丝惊涛拍岸、裂石穿空的独特声线,跟着莫师兄他们混了这么久,也学到了一些适当的技巧,这首歌唱的得心应手。 台子下,这首歌一样的有很多拥泵,他们都在跟着乐队的乐手们一起唱,让齐湘更加兴奋了。 她一头爆炸的黑色长发,随着节奏的摆动而晃动,冬夜的寒风将它吹得飞舞起来,就跟她此刻飞扬的心一样。 莫起风弹着吉他,注意着她的状态,看到她单薄的身子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开始燃起来了,那么的光彩照人,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翻飞得更加流畅了。 一首完毕,台下掌声热烈,莫师兄嘴角微弯,对她竖起了大指拇。 齐湘信心大增,她喜欢这种感觉,台子下,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几百个人一起跟着她的节奏演唱,多壮观呐! 她的心,开心的跳跃着,真恨不得以后她家教官也能看见她这样发光发热。 随后,齐湘喜欢的《九月》、《永隔一江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都一一演唱了。 这几首歌,大家都没怎么听过,因此就比较安静,等到唱起了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张楚的《上苍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时,台下又是一片大合唱。 不知道是谁,去买了一大堆细长的小蜡烛,人手一只发到台下的人群中,一只只蜡烛点亮,在暗色的操场上,就跟小星星似的。 他们挥舞着蜡烛,释放着激情,跟着乐队一起狂欢,道具虽朴素,但场面特别的燃。 齐湘也是唱得兴奋了,嗓子打的特别开,情绪特别高涨,动作也奔放,加上她现在一身又酷又潮的摇滚范,这一晚上,在学校里顿时收获了许多粉丝。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这就是人才辈出的摇滚元年里,美院学生对摇滚的热爱。 即便他们只是一只小小的学校乐队,在这晚上,他们依然得到了学生们像对待巨星一般的待遇。 小衍后勤保障工作做得好,早泡了一杯热乎乎的胖大海给她润嗓子,寒风中,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暖洋洋的。 到了9点半,最后一首歌由莫师兄压轴。 他的手指特别修长,低着头拨弄琴弦、指法娴熟、音色干净,忧郁的面庞仿佛跟这首歌的曲调合而为一。 静静的音乐,静静的开口,声音干净清澈,有些鼻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忧伤: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的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 唱着唱着,他自然地抬头、转头,好像不经意的看着齐湘,眼神直勾勾的,特别的深邃、深沉: ……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齐湘的心突然莫名的跳了一跳,诶诶,排练的时候,怎么没这个感觉呢?呃,那时候,莫师兄可没有突然这样对着她,眼睛盯着她都不带眨的…… 台子下的人欢呼,鼓掌,一起大声唱: 愿在可 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 莫师兄的头又转回去了,低下头弹琴继续唱。 呵呵,想多了,齐湘心里抹抹汗,呵呵,嘿嘿,都是现场气氛太热烈了…… 最后一首歌唱完了,台子下的人,聚集着,还不愿意离去,大声嚷嚷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莫起风没理会,招呼大家开始收拾器材。 这时候,台下录像的那位师兄跑上来,跟莫师兄说:“老莫,全程帮你们录好了,明天要请客呀!” “嗯,行!”莫起风凑过去,接过录像机,打开看。 旁边几个人都凑过去,哟,录了像呐。 齐湘很兴奋,她还从来没有录过像,脑袋挤到莫师兄旁边看着画面,她觉得很稀奇。 嘿嘿,动态的跟静态的就是不一样哈,完整的记录下了演唱会的点点滴滴,以后可以拿给她家教官看呐。 莫师兄好像懂她心里在想啥,说道:“这盘带子,我会翻录,到时候大家人手一份。” “真的么?”齐湘雀跃,莫师兄可真是个好人呐。 蒲团在旁边,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哟,我老人家挺上相嘛,真帅!” 大家笑:“是,是,你老人家宇宙第一帅。” 正说笑间,突然操场里人声鼎沸,大家往下一看,只见枯草遍地的操场中间,已经有人升起了一堆火。 “他们在干嘛呀?” 齐湘讶异。 “没疯够吧,弄堆篝火庆祝呗。”蒲团不以为然。 “这……这……” 齐湘挠挠头,学校不允许吧? “没事,这里也没柴给他们烧,等会就熄了。”莫师兄也说道。 “哦,哦,哦,哦……”火堆旁,学生们围着圈圈,有节奏的叫着,找到树枝、杂草的学生纷纷往火堆里丢着燃烧物。 很快,就有人去操场周围找有没有可燃烧的材料。 齐湘边帮着收拾器材,边忐忑的看着那堆篝火,现在篝火边聚集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个……美院的学生,真是自由散漫啊,跟海院的学员,那可真是两个风格…… 等他们一堆人,把器材弄下台子时,就看到有好多人纷纷往操场外跑,边跑边大声嚷嚷着。 齐湘担心死了,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可别是因为听了他们的演唱会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就可怕了。 “我去看看。”莫起风叫他们把东西放着,两条长腿很快的往那群兴奋的人群追过去。 等到了操场外的那条路,他也呆住了。 操场外的那条路,正好是食堂在外面。除了食堂的饭菜,学院的许多家属,也在食堂外摆摊摊卖饭菜。 他们的饭菜要美味、精致、可口一些,价格也贵一些。虽然也是菜盆子装的,不过盆子小嘛,就洗脸盆那么大,比不得食堂的澡盆那么大。 食堂转角的最好的地盘,是教务处一把手家属占据的最好位置。 不同于几张条桌拼起的摊位,这里是修了一个类似于报亭那么大的小饭亭,固定在这里的。 其他摆桌子卖饭菜的,晚饭后桌子都收了,就这里是固定摊位。 此刻,一些狂暴的学生,手扯、脚踹,在破坏这个饭亭,要把它拆了,把木头拿去当柴禾烧篝火。 莫起风看到这些兴奋过头的同学,撒腿就往校门口跑。 校门那里有两个保安,虽说平时不怎么管事,这时候也得他们去阻止。 第131章 两地星光(11) 他腿长, 跑到校门口,赶紧跟保安说了情况。保安当然认得他,赶紧拿着警棍往食堂跑。 他跟着跑,边跑边说:“我去找院长。”保安点点头,大家在岔道分开各自跑。 很快, 他跑到院长那里敲门,院长正在跟他爸爸下棋,听到他简单的说了情况, 也赶紧往食堂跑。 等赶到食堂, 发现那个小饭亭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好在保安及时赶到, 周围的学生就在附近游荡,又不散开离去。 看到院长跟系主任来了, 有些学生缩缩脖子跑了,有些则一溜烟跑去操场通风报信。 最后院长他们赶到操场, 发现火堆边的学生们已经一哄而散,而堆了很多木柴的那堆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呐。 其实齐湘他们正心急如焚,刚才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喧闹着、疯叫着往火堆里丢大块大块的木板时,她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院长他们来了, 大家都一哄而散, 胆子大的还在那里抄着手,远远的看着。 院长跟系主任站在火堆边,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笑了,这火还烤得挺暖和的嘛。 只是明天,教务处的处长肯定会来找院领导要个说法。 他是行政职务,不像美院的专业老师,可以靠着自己的专业在外面挣外快,大把大把的赚钱。 这个饭亭是他家属的小金饭碗,当初他就非要在这里弄个固定摊点,特别的执拗。 院领导本质还是搞艺术的,碰上这种同事,也争吵不起来,就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搞得其他家属很是眼馋,可是又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权利。 现在,这饭亭被玩疯了的学生们给拆了烧火,他们也只能驱散了事。 看来,教务处处长家属的小饭亭,只能学校想法子帮他们修个新的了。 莫主任说:“陆院长,这新的,肯定不能再用木头的了,不如修成一个食堂外的小景观?” “嗯,明天找环艺系的老邓做个方案,这事交给他们好了。” 最后,两位领导在那里伸着手,边谈边烤起火来。 闹哄哄的平安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大家去食堂吃饭,看着转角那个饭亭残骸,心思各异。 齐湘心道,自己的学校可真是校风开放自由啊,昨晚也就驱散了人群,也没说抓一两个树个典型,听说还要把这里修成个景点呐。 要是放到军校,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学校并不像齐湘想象的那样,毫无原则。 元旦过后没多久,就有一个八卦在学生间悄悄流传。 说女生宿舍三楼某寝室的某个女生,在某高档夜总会坐台。元旦警方扫黄,抓了好多小姐,说小姐里面,有十来个外院的女生,还有一个美院的女生,最后是警方通知学校去领人的。 这事简直是年度大戏,齐湘听到的这个八卦,自然是梁初和秦雪她们传播的。 她们在宿舍里,说得眉飞色舞,好像亲眼所见。 齐湘听得迷迷瞪瞪,有点反应不过来。大学生——坐台,这在她脑子里还转换不过来。 可是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不由得信了七八分,茫然道:“可是,为什么呀?” “切,还能为什么?为钱呗!”梁初说着,从烟盒里弹出一只烟,叼上,正想拿打火机点上,看了齐湘一眼,默默的把打火机又放回桌子上。 她还记得军训时,自己抽烟被抓包,钟教官那严厉的眼神和话语。 齐湘不在的时候,她还是一样的在宿舍里抽烟,齐湘在的时候,她则记得要收敛一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听话,唉,只能说,下意识吧。 看着大家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她再次嗤笑了一声,说:“大学不比读高中,你看看学校里,有条件谁不愿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啊?化妆品、衣服、包包、鞋子那些,好一点的,哪样不得要我们一个月生活费啊?” 摇摇头,梁初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又没那个能力,又非要消费,那不就只有出卖身体了!你以为人人都有个好爹、好妈,嗯,好姐姐啊?” 齐湘的零用钱多,衣服多,又好又贵。 梁初她们从侧面转弯抹角的打听了几次,才知道她姐姐嫁了个有钱人,还是意国华裔。她说姐姐把她的衣服、鞋子、零用钱都承包了。 怪不得她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好多都是看不懂的外国牌子,那做工、面料、款式、版型,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不得不说她命好。 齐湘摸摸脸,如果她姐姐没有嫁给江哥,也会给她买衣服的。姐姐没辞职前,工资都涨到一千多啦,干得好还有奖金呐。 就算姐姐没有给她买衣服,她也不会为了钱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冬天的衣服不说,春、夏季的衣服,她也会做的呀。 不得不佩服八卦党的厉害,小道消息流传开来的第二天,那个女生就被大家给扒拉出来了。 是三楼工造专业的一个女生。说不上多漂亮,就是秀丽苗条那一挂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窝子有些深,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只是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苍白憔悴睡不醒的样子…… 现在,她所过之处,就是一片片好奇、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刺得她浑身发寒。 她现在走路都低着个脑袋,身边也没有朋友陪伴。 齐湘又觉得她有些可怜,又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很快,学校就下处分通知了,一下开除了两个女生。 大家挤在学校的宣传栏边看通知,边看边议论,说,看不出啊,居然有两个,另外一个隐藏得真深。 有人分析:“你想想,外院听说都抓了10来个,我们学校人少,但也少不了那么多啊,两个正常,说不定是一个带一个,互相介绍去坐台的呢。” 八卦党也大惊失色,她们的消息居然不够灵通,不够全面,漏掉了一个。 两个女生默默的退学,默默的收拾东西走人,萧瑟的冬天,她们未来的人生也一片萧瑟。 梁初还在宿舍里大肆发表言论:“完了完了,那两个女生,现在可能彻底要在夜总会落地生根了。” 任西宁大惊:“不可能吧,都吃这么大亏了!” “切,你想啊,她们因为这事被开除了,敢跟家里说吗?”任西宁想想,摇摇头。 “那她们现在敢回家吗?”任西宁赶紧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不敢跟家里说,不敢回去,没书读了,又要生存下去,现在走投无路,外面要租房子,不继续重操旧业,还能怎么滴?这下怕是要破罐子破摔,敞开了大干特干,一切向钱看。” “可是……可是……”任西宁嗫嚅了两句,接不下去了。 “呵,肯定暑假的时候,会给家里说要勤工俭学,寒假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回去一趟吧。”秦雪也接口。 梁初点点头:“也许心一横,找个老头包养了。” “一步错、步步错!”齐湘总结了一句。 一个学期,就这样纷纷扰扰的过去了,文化课考试一完,学校就彻底放假了。 宿舍里,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住得近的,票好买的,当天就可以离开。离得远的,可能还要多呆个一两天。 齐湘在宿舍里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1993年元旦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她家教官找到机会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要到临近过年才能回来。 具体哪一天也不知道,叫她就在海连等他。 她早就跟家里说了,过年不回去。 钟家的话,等到临近过年,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这样想着,她禁不住忧心忡忡。 她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就把有些东西拿到小洋楼去,所以就不慌不忙的。 正收拾着,阳台外突然传来莫师兄的声音:“齐湘,齐湘!” 她赶紧跑到阳台上,看见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连帽厚外套的莫师兄,正在对她挥手。 看到她出现,莫师兄嘴角弯起一个笑容,嚷道:“齐湘,你出来一下。” “哦,好的。” 齐湘点点头,走回宿舍,常紫兰问:“莫师兄喊你?” 齐湘点点头,就出了宿舍门,往外面跑去。 到了外面坝子里,她跑到莫师兄面前站定,好奇的问道:“莫师兄,有事吗?”放假了,不可能再排练了呀。 “嗯,乘着你们都没走,今天晚上,我们乐队一起聚个餐,晚上再一起出去玩儿。” 齐湘歪着头好奇道:“玩什么呀?” 莫起风一手插在裤兜里,也学着她歪着个头,笑:“去唱卡拉OK。” “欸?”齐湘坏笑。 莫师兄不是一向看不起唱卡拉OK的吗,怎么今天转性子了。 “欸?”莫起风学她,笑着道:“余兴节目嘛,玩得开心就好,没必要想那么多。” “那我把小衍喊上吧,她可喜欢唱歌啦。”想起小衍的大嗓门,齐湘就想笑。 “没问题,你说了算。”莫师兄特别爽快。 “嗯!”齐湘笑着点点头。 第132章 两地星光(12) 人人都说莫师兄性子冷淡、心高气傲, 她以前还担心进了乐队,自己半罐水晃啊晃的,做得不够好,会被他看轻。 可是一学期接触下来,她觉得他人是真的好。 性子是淡了点, 但是人家有那个资本啊。 而且在乐队里,他挺平易近人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她不懂不会的, 他全程指点, 温柔耐心, 百讲不厌,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就算是跟乐队全无关系的, 她做泥塑的事儿,他也毫无保留的全盘指点帮助她, 哪里傲气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莫师兄又问。 “啊,我也不知道啊。”她挠头,抿嘟着嘴道。 “怎么,买不到车票吗?”他关心的问。 “不是啊,我跟我家教官一起走, 可他还没回来。” 齐湘又嘟了嘟嘴。 听到她提到她家教官, 莫起风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 低下头, 看了看地面, 深深的眼窝子下,长长的睫毛覆盖出一片阴影。 齐湘抿着嘴正在发愁,也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很快,莫起风又抬起头,说:“那你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来找我玩啊,我帮你提高吉他指法,嗯,还有带你去雕塑工厂。” 齐湘一听,喜道:“那我可以带小衍吗,她家也在海连。” “嗯!”莫起风点点头,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嘴角又淡淡的弯了上去。 他说:“下午五点,我来找你,记得在宿舍等我,我和蒲团、小李一起来叫你。” “好的。”齐湘点头。 “进去吧。”莫起风歪了一下头,齐湘点点头,跟他挥挥手,一蹦一跳的往宿舍走去。 莫起风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淡淡的笑容一直没有隐去。 回到宿舍,常紫兰问道:“齐湘,莫师兄找你什么事儿啊?” 刚才齐湘出去,她从开着的阳台门上,看到莫师兄在那里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可是又听不清。 她想上阳台去,又觉得有些刻意,因此齐湘一回来,她就赶紧问她。 “我们乐队晚上要聚餐,聚餐之后要去唱卡拉OK。” 齐湘说道,继续开始收拾东西。 “就你们四个吗?”常紫兰问。 “我还要把小衍喊上,她喜欢唱歌。” 齐湘说道。 “哎呀,齐湘,我也想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嘛。”常紫兰立刻说道。 “欸?”齐湘摸摸脸,有些呆愣。 “你看嘛,小衍也不是你们乐队的,你都喊她啦,我们一个宿舍的,你都不喊我呀,我们那么好。”常紫兰撅着嘴,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摇。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常紫兰吊着她的胳膊边摇边撒娇。 齐湘无奈的抹了把脸,想起莫师兄的那句话“没问题,你说了算”,她觉着,带上常紫兰也可以,反正都带了个小衍,正好人多热闹。 “好吧。”她点点头,常紫兰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湘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吧唧”一声亲到她的脸颊上,齐湘又呆愣了。 摸摸脸颊被她亲的地方,欸,这是她第一次被女生亲呐…… 快五点钟时,宿舍里,小衍、常紫兰都在,阳台外响起了莫师兄他们的喊声,齐湘到阳台上,看到乐队的三个人都在。 她冲着他们挥挥手,就跑回宿舍。 “走吧,他们来了。”她冲着小衍和常紫兰说道。 常紫兰喜滋滋的,为着这次聚会,她下午还专门去洗了个澡,做了个头发。 现在打扮得香香的,美美的,齐湘、小衍都夸她今天气色好、特别美。 三个人背上包包,出了宿舍,来到坝子里,看到她们一下出来三个,莫师兄还微微愣了下。 齐湘赶紧冲着他使劲笑,等到他们面前时,她笑得格外灿烂,对着莫师兄说:“紫兰明天回家,今晚在宿舍里不好玩,我叫她跟我们一起玩。” 莫起风见她笑得格外灿烂,特别乖巧,有着平时难得展露的刻意的机灵劲儿,心里好笑,微微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说:“走吧,今天我请客!” “老莫真够意思!”蒲团拍拍他的肩膀。 “老莫真帅!”李哲竖大指拇。 齐湘赶紧跟着拍马屁:“莫师兄真帅!” “你们……”莫起风无奈,常紫兰跟在一边,抿嘴笑。 她今天下午洗澡后,刻意换了件牛仔厚风衣外套,跟莫师兄完全是情侣装搭配啊,真希望大家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可是看看蒲团,哎哟,老蒲同志,你就说你长得黑黑胖胖的,干嘛也穿牛仔外套啊,穿身黑的不好吗?还可以显瘦啊! 一行六人,热热闹闹的往外走,莫起风正好在齐湘身边,他问:“海鲜能吃吗?” “能!”齐湘爽脆的答道。海连靠海,才有这么多新鲜美味的海鲜,她在老家可吃不到。 “那我们去吃海鲜。”莫起风嘴角微弯看着她,齐湘点点头,又问旁边的常紫兰:“紫兰,你能吃海鲜吗?”小衍可会吃海鲜了,所以不需要问。 “能!”常紫兰笑眯眯的,对于她的加入,莫师兄一点抗拒都没有,看来,她已经在慢慢融入他的圈子了呢。 莫起风带他们来到离美院几站路的一家海连老菜馆,这里生意不错,刚到饭店,里面大厅就坐了好几桌。 他们进去,找了一个圆台子坐下,服务员拿来菜谱,莫起风问:“你们谁要点自己喜欢的菜?” 众人纷纷道:“我们不懂,你点吧。” 常紫兰咬了咬唇,说:“我看看吧。”莫起风将菜谱递给她,她翻开看着,心里有一种单独跟他连上线的喜悦感。 翻着菜谱,她报了两个菜名,问:“这个你们有不吃的吗?”大家纷纷摇头,她将菜谱递还给他,对着他又甜又羞的笑了一下,说:“我点好了。” 莫起风接过菜谱,说:“那剩下的都我点了?” 众人纷纷点头,莫起风将服务员叫过来,开始报菜名。 他先报了两个常紫兰报的菜名,然后翻着菜谱,一个一个点自己选的菜。 常紫兰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心花怒放。 就只得他们两个人点菜,怎么让她看出了一些些仿佛男女主人请客的甜蜜感呢? 坐在那里喝着茶,几人随意的聊着天,没多久,菜开始一道道的上上来。 蒲团性子外向、擅长跟人打交道。他左边李哲,右边常紫兰,闻着女生才洗过澡后香香的气息,他话匣子哗啦啦的就打开了,听得旁边的常紫兰一愣一愣的,看着他嘴巴嘚吧嘚吧的,没成想他这么能说。 齐湘坐在莫起风旁边,莫起风不时俯过身来,跟她介绍,这是什么菜,是拿什么材料做的,简单介绍一下口味,然后催她尝尝。 齐湘是个吃货,现在有莫师兄这个老海连人认路带他们来这里,吃的都是地道的老海连经典菜肴,胃口大开,吃得来嘴巴包起,连说“好吃好吃”。 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莫起风嘴角弯起,心里也是一片满足。 吃晚饭,大家散着步,去卡拉OK唱歌。 莫起风带他们去了一家比较上档次,有包房的歌厅。 一楼大厅是公众卡拉OK,他们进去的时候,是7点左右,已经有人在大厅里开始鬼哭狼嚎。 小衍撇撇嘴,切,等会大家且开始看她嚎,肯定声震云霄。 二楼都是包间,有专门的服务员引导他们,现在包间都没人,莫起风选择了一个大包间,这里有单独的一套卡拉OK设备,就不用在下面跟大家轮台子了。 几人坐下后,稀奇的四处打量,他们还没来过包间呐。 服务员拿来酒水单,先问他们喝什么,蒲团提议喝酒,莫起风说,要喝酒,就来一扎啤酒好了。几个女生,就帮她们要了饮料。 考虑到天气冷,他还问齐湘,要不要喝热饮,齐湘摇摇头,她还是随大流好了。 点了饮料,就是开始选歌的时候了。 小衍毫不客气,她可是麦霸,翻开歌本刷刷刷就开始先点歌。 乐队几人也不跟她争,笑咪咪的看她摩拳擦掌刷刷刷。 小衍一口气写了好多首,想一想,又杠掉两手,放下笔,说:“你们点吧。” 常紫兰接过歌本,找了两首她自己喜欢的,也比较拿手的,写了之后递给对面的莫起风。 莫起风对着齐湘笑笑,说:“齐湘,你点吧。” 齐湘摸摸脸,翻了翻歌单,哎哟,摇滚唱多了,对好多流行歌曲好像没什么感觉了呢。 看了一会,她写了一首《你的样子》和《恋曲1990》,莫起风凑过来看了看,问:“喜欢罗大佑?” 他对她平时的爱好的歌曲,并没有什么了解。 “还好吧,相对于流行乐,现在比较喜欢民谣。主要是以前,很喜欢《阿郎的故事》,电影很伤感。”她说道。 莫起风看着她,包房灯光偏冷,映得她又白又嫩的脸,边沿泛起淡淡的幽蓝的冷光,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哀。 他也看过《阿郎的故事》,周润发饰演的那个赛车手浪子,想要回头挽回前妻的心,却只能拿命来换前妻回头。最后那个镜头,他摩托车的头盔里,鲜血满面,车子在火焰里奔腾,却还在一往无前的往终点冲。 这首歌,就是在那个时刻响起,渲染着悲情人物的悲情时刻。 看着面前干净清澈、纯粹明媚的姑娘,他又何尝不悲情呢? 明明她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 甚至她的样子,只是在一张照片上见过,就让他入了心、入了情,从此再也难以忘怀。 第133章 素衣莫起(01) 他绝没想到, 有生之年,他会在学校里碰见她、认出她。 那个晚上,他有些激动、兴奋,甚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已经好久不曾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了,干脆半夜爬起来, 又在那里开始画油画,画平时那些关于对幻想中的“她”的油画。 而那天,照片中的女孩活过来了, 化成了实体。 仿佛有神仙给他的眼睛施了魔法, 他眼睁睁看着她会说、会唱、会跳;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妍妍;看着她发着光、闪着电, 噼里啪啦就那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就跟他一直想象的那样! 从二维,到三维!从平面、到立面! 她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还是他雕塑系唯一的学霸小师妹。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太淡了。 为什么开校之初, 不去看新生军训,说不定能早些看到她。或者军训汇演时去看看热闹,就能看到她穿着军训服,手执钢枪护旗的样子。 好在现在也不晚,他遇见她了。 可是第二天, 噩耗便传来了。 那个他心心念念, 叫齐湘的女孩,他的小师妹, 原来早就有男朋友了, 还订婚了。 而她的男朋友, 就是昨晚,跟她一起在台子上表演节目的最帅军训教官。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脑子是一片空白。 他晚了么,他终究是晚了一步遇到她,不能追求……不能表白…… 可是后来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他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这不是晚了一步,这是没有起点啊…… 上天将她带入他的脑海里,一年后,还将她带到他眼前。 她的样子、她的性子、她的才气、她的爱好,无一不是他所喜、他所爱。 把她拉到乐队,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幸福。可是,这一切只能默默藏在心底,谁也不能吐露。 人云:求而不得,他却连求的资格都没有。哀莫大于心死。 他就像一个卑微的傻子,偷偷的偷来那些和她相处的时光,偷来那些她的笑颜,在心里咀嚼、回味 而这一切,见不得光,只能在暗处,独自承受,独自回味,也独自折磨自己。 他本身就是性子淡,长相气质偏忧郁的,这一悲情,面上顿时显得有些哀伤。 常紫兰不时注意着他,一看到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心疼。 她看看齐湘的歌单,问:“怎么,那什么《阿郎的故事》讲什么呀?” “啊,就悲剧啦,阿郎最后死啦。不过歌很好听。” 齐湘也没想那么多,把歌本拿给莫师兄,说:“莫师兄你点吧。” 莫起风扯出一丝说不上笑的笑,说:“蒲团,你们点吧。” “好嘞。”蒲团可不客气,跟着李哲挤挤挨挨的闹着,写了好几首,最后交给服务员,开始帮他们排歌。 同一时间,遥远的西南山区,某个边远山村小学,夜深、人静。 此时,一个五十人的小队正在此地驻扎。他们身着军绿色的迷彩服,脸上涂着还没洗去的油彩。 天上冷月若隐若现的,钟策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地铺上,看着天上那躲在云层之后,要圆不圆的月亮。 今天是大年,自从分别之后,距离他给媳妇儿打第二个电话,已经过去十来天了。 那天电话,他依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这也是他再次拿下前一个月的综合训练科目第一的成绩,才得到的优待。 电话里,小媳妇儿唧唧呱呱的跟他说,在圣诞节的平安夜,他们乐队开了一场演唱会,她担任主唱,演唱很成功。 说师兄还录了相,给他们一人翻录了一盘,她已经买了录像机,等他回来,她要跟小时候在部队看电影一样,坐在他腿上,让他像小时候的妈妈抱她一样,抱着她一起看她的现场演唱。 小媳妇儿问他训练苦不苦,吃得好不好,说等他回来,要在土灶上给他做许多好吃的。 还说,小洋楼都布置好了,该换的、该添的都整归一了。到时候,她还有一个大惊喜要给他。 她说家里的那些窗帘和床上用品面料,是她和小衍跑布料批发市场,选了好久才选定的。 家里现在的窗帘全换了新的,这是她和小衍一起踩缝纫机,共同完成的成品。 而新床的床单、被套,都是她拿自己扯的棉布做的,晒洗得干干净净的,就等他回来跟他一起睡。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谈话,听得他心窝子暖洋洋的,就像冬日里的炭火,每一句话,都可以在他心里燃烧许久。 看着天上那缺了一坨的冷月,他想他的小媳妇儿了,很想,很想。 想她有些婴儿肥的鹅蛋小脸;想她笑盈盈、水润润的眉眼;想她粉嫩嫩、清甜甜的花瓣菱角嘴;想她娇嫩嫩、软绵绵,吸一口满嘴少女香的身子;想她那细而柔软的腰肢;以及她时不时冒一两句出来的……骚话…… 叼着那根草,他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瞪着月亮,黑漆漆的瞳仁里映出两轮冷月、熠熠生辉,长长的睫毛在月色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 不知道小媳妇在海连的夜晚,也能看到这月亮吗? 十天前,他们又接到第二次野外生存训练的任务。 经过几轮残酷的淘汰,前往特训基地的海军各军种、各军校学员,大浪淘沙,只剩下了100人。 这次野外生存训练,他们被分成了两只小队,五十人一队。 在南方服役的海军与学员,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是长途奔袭到最北方。 而他们这些在北方服役的海军与军校学员,这次野外生存训练,则是长途奔袭到西南边陲。 两只小队,15天的生存训练,只带了7天的口粮,要靠双脚行军近两千公里。 他们携带着枪/支/弹/药,生存物品,路上要跟战时一样。不但有战术演习,还要进行突围与反突围,侦察敌情,攀崖渡水、小股歼灭对手等特种作战方式。 这么超负荷的运动量与战术对抗,七天的口粮,根本就不够吃。 于是,捉老鼠、捉蛇、找果子、挖野菜,这些就成了辛苦行军途中的点缀。 最幸福的,莫过于在小溪河道里,能发现鱼虾螃蟹什么的,这时候,这支小队就算是有福气了。 今天到达这个山村小学后,观察了周围情况后,他们在这里驻扎下来。在山下有条小溪,他们在河里叉了许多鱼,熬了鱼汤,烤了盐巴鱼,算是吃了一顿野外美味大餐。 想想那批去北方寒地的战友,这时节在野外可没南方那么好找吃的,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几个哨兵在营地外警戒着,巡逻着,山坡上的山村小学早就放假了,除了他们,鬼都没有一个,静悄悄,只有寒风吹着树木乌拉拉的声音。 突然巡逻到外围的一个哨兵,一声断喝:“什么人?”地上躺着的战士们全都警觉的醒了过来。 钟策作为这支小队的队长,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迅速拿起手边的武器,他一个箭步就往哨兵发出声音的地方蹿去,不忘吹几声口哨,大喝一声:“全体警戒。” 战士们全部拿起武器,呈战斗小队,集结起来。 钟策蹿到哨兵发出声音的地方,发现那个哨兵已经倒伏在草丛里了。他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四处都黑咕隆咚的,早已没有了敌人的动静。 他走到倒伏的哨兵面前,蹲下一探鼻息,哨兵已经晕过去了。 萧海晨和蓝小飞已经跟在他身后过来了,问道:“班长,怎么回事?” 钟策抹抹脸,思考了一下说:“这身手,这手法,不可能是普通人,我怀疑是陆军真正的特种兵。” “啊,难道是武教官埋伏在这附近,亲自动手了?”蓝小飞说着,一双眼睛跟灯泡似的,赶紧在草丛周围扒拉。 钟策摇摇头,说:“这里是西南军区的范围,我没记错的话,离这里往东北方向,有一支西南军区的特种部队。他们成立了也就两年多,肯定是得到武教官他们的求援,就近拿我们开刀,也顺便考验一下他们特种部队的实力。” 蓝小飞一听,一脚踹飞一块石子:“艹,又是不公平对抗。” 钟策严肃道:“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现在我们是两军对抗,不是他们抓我们,就是我们抓他们,过不了这一关就会被淘汰。” 说着,他把队员们召集起来,点名报数。 点来点去,少了一个哨兵,大家表情严肃起来,这是要把他们一个个捉来当俘虏啊? 钟策也不废话,把自己的推测分析讲了一下,然后开了个会,商量接下来的特种战术对抗。 冷月之下的山村小学,北风呜啦啦的吹。黑暗中,潜伏的对手,就像狼一样耐心的蛰伏着,等待着他们暴露缺陷,然后发出致命的攻击。 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的绷紧了,他们按照平时的训练,分成几个小队,按照战术队形,悄悄地散落在这丛山之中,来一场包围与反包围、袭击与反袭击的战役…… 第134章 素衣莫起(02) 包房里, 小衍的大嗓门震得音响呜啦啦的响,大家连叫“服气服气”,觉着小衍根本就不用拿话筒。 小衍趾高气扬,论技巧,她比不上别人, 论嗓门,别人比不上她。 常紫兰目瞪口呆,这小衍, 可真豪放啊, 一点女孩子的婉约都不要了么? 因为不跟大厅轮台子, 他们包房的歌曲也是随机播放的,轮到她的时候, 她温温柔柔、又深情无比的唱了一首《你的眼神》。 她这一唱,跟小衍真是两个极端的对比。唱歌的过程中, 她不时地望望莫师兄,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眼神连线。 如同小衍一样,她唱完之后大家都拍着手鼓掌,她放下话筒,抿着嘴, 眉眼都在笑。 接下来, 是老蒲点的一首《北京一夜》。 这首歌齐湘她们从来没听过,尤其开始前奏一过, 老蒲就捏着个嗓子学女声唱京戏, 完全是令人即惊愕、又惊喜。 等到清秀内敛的李哲唱起了男声, 这组合还挺惊艳的。 齐湘一下就喜欢上这首歌了,她决定了,下来要跟老蒲他们学一学,下次她也要唱。 等大家唱了一轮,又到了老蒲他们点的歌,老蒲把话筒往莫师兄面前的茶几上一摆:“来,老莫,给你点的。” 齐湘一看歌名,《把悲伤留给自己》,这也是没听过的歌,看来自己的歌曲库还很贫乏啊。 莫师兄也没推辞,拿起话筒,看着画面,跟着节奏,静静的唱了起来: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 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特别的伤感。 莫师兄的声音,本来干净清澈,带着一点点鼻音,可是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的嗓音,带了点微微的暗哑,多了一分触动人心的惊艳,但也多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他仿佛沉浸在歌里的世界,那种冷清孤独的感觉,分外的分明。 齐湘正这样想着,副歌部分,老蒲拿起话筒,和李哲凑到一起,跟着唱起来: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 好好听,好忧伤,齐湘的内心有些悸动,这首歌,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总像藏着什么心事,特别的打动人。 而常紫兰则痴迷的的看着他,心神旌荡,眼睛里噼里啪啦、异彩闪烁。 唉,莫师兄这忧伤的样子,她好心疼他啊…… 副歌一过,老蒲他们停下,莫师兄那有些伤感冷清、孤单寂寥的声线,继续在小小的空间回荡: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呢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 大家静静的听着,没人再去打扰莫师兄。他唱这首歌时,好像有着满腹的心事,好像有着一江水也化不开的忧愁。 他这样一个天子骄子,这样一个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幸运之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深沉的哀伤,可以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凄婉深情又无奈? 等他唱完,放下话筒,大家都忘了捧场鼓掌。 他正好坐在齐湘转直角的旁边,齐湘探了身子过去,真诚的说道:“师兄,你唱得真好,真的。” 莫起风深邃的眼窝子下,那双深沉的眼睛还沉淀着忧伤的情绪,听到齐湘这样说,慢慢的闪耀出了几颗星子,升腾起了一丝华彩。 “这首歌好好听,我都从来没听过,以后你教我,好不好?”她眼巴巴的望着他。 等她学会了,以后要在家里唱给她家教官听,震他一把。她也是可甜可盐可忧伤的文艺女青年呐。 莫起风看她眼巴巴的样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忍不住淡淡的弯了起来,点了点头:“嗯,以后教你。” 他从不曾拒绝她,也不会拒绝她。 就跟歌里唱的一样: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他自己可以忍住悲伤,只要她开心、快乐! 唱完歌,已经夜里十点了。北方室外冬天特别冷,尤其夜间。 大家都穿得厚厚的,出了歌厅,还是忍不住又把自己裹紧了一些。 莫起风记得齐湘周末是爱跟小衍去海院的,不知道今天她是回宿舍还是跟小衍一起,不管怎样,女生分成两拨,就两边都得送到。 他问齐湘:“你是回学校还是跟小衍一起?” “我跟小衍一起走吧。”小衍是她带出来玩的,她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那我送你们到海院。”说着,他转头,对着蒲团说:“老蒲,你和李哲跟常紫兰一起回学校。” 常紫兰听了,心里有些失落,哎呀,不能跟莫师兄挤一块了呢。 “啊,不用啦,我们自己打车就可以了,不然你回去太晚了。” 齐湘赶紧说道。 “没关系,送你们到海院,正好再坐回美院。再说了,这样正好三个人乘一辆车。”莫起风说道。 说着,他扬手招车。歌厅门口,正好有司机等客,他们分别上了车,各自挥手道别。 莫起风在前座,微侧过头来问齐湘:“明天你没事吧?” 齐湘摇摇头,莫起风说:“那你明天过来找我,我教你今天那歌。” 齐湘看小衍,问:“小衍明天一起来吧。” “好啊。”小衍说道,放假了,她也没什么事儿。 “那你们上午来吧,我在家等你们。”莫起风嘴角微弯。 “啊,去你家啊……”齐湘咬咬嘴巴,他老爸可是系主任欸,虽然系主任是个又有风度又和气的老头,可跑到他家去,她觉着有些胆怯。 看到她瑟缩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那上午我在排练室等你,你们别睡得搞忘时间了。” “呃……”齐湘挠挠头,又笑道:“那你也别去那么早嘛,放假总是要睡一下懒觉的。” “那几点?”莫起风看着她。 “欸,几点?” 齐湘手拐子碰碰小衍的身子问她。 “十点好啦,十点你到排练室等我们。”小衍说道,放假了,她可是要睡到八、九点才爬起来。 “嗯,那说好了,十点我在那里等你们。”莫起风笑着转回头,心情都好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苏小衍就被电话吵醒了,她趿拉着茸毛拖鞋,满肚子起床气去接电话,就在那里咋呼起来:“飞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昨晚我和齐湘他们去唱歌了,回来得晚。好呀好呀……” 等她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齐湘从被窝里探出颗毛茸茸的爆炸头问她:“你飞宇哥回来啦。” “对呀,本仙女今天要去跟飞宇哥约会啦。”小衍又钻回被窝睡回笼觉,突然想起什么,说:“今天你自个去学校哈,我就不陪你了。” 齐湘笑眯眯:“知道,你要陪你的飞宇哥嘛。” 被吵醒,这下也睡不着了,她起床,跟小衍和她外公外婆打了个招呼,打算去小洋楼看看。 拎着早餐,回到小洋楼,她四处看了看,心里非常的满意。 重新装修后,这里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来到工作间,她揭开木雕上的红布,左看右看,非常的满意。 哎哟,她可真是个天才美少女啊,自己动手摸索制作的第一个木雕,就非常的写实逼真,基本功可是杠杠的扎实。 等她家教官回来,她要他亲手揭开木雕的红盖头,啊哈哈哈哈哈。 她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叉腰大笑。 吃了早饭,看看时间还早,她又开始动手雕刻工作台上的木雕半身像。 第一个木雕制作打磨完成后,她兴致大发,又锯了截更大的木头,已经在开始制作她家教官的半身像了。 反正先雕琢好头部,下面半截,等她家教官回来,正好当现成的模特给她摆弄。 等弄到九点半,她看看时间,换掉工作服,又洗漱了一下,然后关了房门,戴上帽子、围巾、手套,背上她的吉他,慢悠悠的往学校走去。 冬日萧瑟,街上、路边铺着薄薄的一层雪,有些冷,但是也不会冷得刺骨。 只是风有些大,吹得她一头爆炸卷发也在脑后飞舞。 到了学校,这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了,校园里一派冷清景象。 她拐到雕塑系的小路,老远就听到寒风中、排练室传来吉他叮叮咚咚的声音。 边走边侧着耳朵听,正是《喜欢你》的音乐。 她抬腕看了看表,还差十分钟才到十点,师兄来得挺早的嘛。 到了排练室,她推开门,莫师兄正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弹着吉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神游天外。 听到她推门进来的响动,他侧过头,一双眼睛立刻神采奕奕。 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莫师兄望了望她身后,好奇道:“小衍呢?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齐湘转身关上门,说:“她男朋友放假回来了,他们今天要在一起玩,不来了。” 说着,她将吉他放下靠在椅子边,脱了羽绒服,将它搭在椅子靠背上。 教室里暖气开得暖洋洋的,真是太舒服了,她幸福的眯了眯眼,十分的享受。 第135章 素衣莫起(03) 说起来, 北方的冬天,可比在南方好过多了。只要你呆在室内,烤着暖气,绝对不用担心挨冻受寒。 哪像她在老家,阴郁的冬日、刺骨的寒气, 尤其一下雨,那寒气能钻到你的骨髓里、神经末梢里,刺得你手指尖尖、脚趾尖尖都是冰坨坨一样。 尤其是她们家还地气潮湿, 妈妈又有风湿, 过冬总是老毛病特别多。 等以后爸爸妈妈退休了, 就到海连来养老,他们一定很喜欢这里。 莫起风听她这样说, 嘴角弯起,笑容藏也藏不住, 那今天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独处了?老天爷开眼了么,这可真是心想事成呢。 齐湘拿起吉他,走到莫师兄的身边坐下。 他面前的琴谱架上,夹着一张新的乐谱,她伸头一看, 正是《把悲伤留给自己》。 她惊喜道:“师兄, 这么快就弄好乐谱啦。” “嗯。”莫起风抿嘴笑,他注意到, 昨晚她夸他唱得好时, 就是喊的“师兄”, 而不是“莫师兄”,今天她也喊他“师兄”,感觉这样关系更亲近了。 比起“莫师兄”,他更喜欢当她的“师兄”。 这乐谱可是他昨晚回来之后,连夜弄的。不但弄了这首《把悲伤留给自己》,他还连《北京一夜》也一起弄了。她昨天不是跟老蒲说想学吗,一起都交给他得了。 这样连着练习两首,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了。何况小衍没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齐湘很高兴,跟着莫师兄认认真真的开始练习起来。 他们有基础,有乐谱,学起来挺快的。很快,排练室里响起他们的吉他旋律,响起他们一起唱歌的声音。 练习了一会儿,莫起风问齐湘:“口干了么?” 作为乐队主唱,齐湘平时还是比较保护嗓子的,经常会泡些胖大海什么的来喝。 听到师兄这样问,齐湘点点头,正想去桌子边拿杯子,才想起放假,杯子已经拿回去了。 莫起风笑笑,起身,去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说:“就知道你会搞忘,这是个新杯子,给你泡的。” “欸,谢谢师兄。” 齐湘看看那个淡粉色的保温杯,接过一看,果然很新,拧开盖子,里面泡的胖大海已经胖成棕色大水母了。 “这杯子挺好看的欸,师兄你真好。” 齐湘喝了一口,正合适,嗓子润了、胃暖了。 师兄作为乐队的主音吉他手兼队长,对他们这些乐队成员真是没得说,真是天生当老大的料。 莫起风淡淡一笑:“嗯,这杯子给你买的,乐队对你的奖励。” “啊,还有奖励啊?” 齐湘惊奇道。 “对呀,我们乐队福利可好了。”莫起风笑。跟她在一起,说几句话他都感到开心。 “哦,那蒲团他们也有吗?” 齐湘好奇。 “没有。”莫起风一本正经。 “为什么呀?” “因为主唱进步特别快,表现特别好,单独奖励。”他笑着看她。 “哦!”齐湘眼弯弯,抿嘴笑得特别开心,嘿嘿,自己得了特别奖了。她心满意足的喝了几口,拧上盖子,又跟着师兄认认真真练起曲子来。 练了一阵子,莫起风看看手表,说:“快十二点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欸,那今天我请你吧。”昨晚上师兄可是大出血,吃饭唱卡拉OK都是他一个人掏的腰包。何况小衍、常紫兰都是她带过去的,让他多破费了许多。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我要点菜的哦!”莫师兄挑着眉看她。 “哈,随便点,随便点,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请客要有诚意,当然是师兄说了算。 两人放好吉他,收拾了一下,就穿上外套出门了。 莫师兄说想吃东北菜,两人在瑟瑟寒风中,往市区走去。 带着她来到一条小街,一家窗明几净,贴着大红窗花的东北菜馆伫立在街边。莫起风说:“这家东北菜馆开了很多年了,味道挺正的。” 齐湘也挺喜欢吃东北菜的,菜品朴实美味分量足,特别的实在。 他站在门边,掀起厚厚的棉布帘子,等她进去之后,他才跟着进了店。 选了一个靠窗的条桌,面对面坐下,屋里有暖气、暖洋洋的。 他们各自把外套脱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菜单点了菜,在等着上菜的间隙,莫起风抽出一双筷子,在桌子上玩。 他拿筷头沾着茶水,在桌子上涂涂抹抹,不知道在写什么,看一看眼睛跟着筷头轨迹转动的齐湘,他不经意的淡淡说道:“齐湘,我今天过生日。” “欸?”齐湘一脸懵。 莫起风看她惊诧的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笑:“你这算是请我过生日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等会我去给你买个生日礼物。”她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抵着脸颊思索着说。 “现在说也不迟啊。”莫起风笑,今天生日,能跟她独处,他特别的开心,进门后笑容简直没断过。 “那你喜欢什么呀,等会我去买。” 齐湘的两只眼睛望着他,真诚的说道。 听她这样说,他看看她胸前毛衣上伏着的那条木头小鱼挂件,心里早有了主意。 他筷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说:“等会告诉你。” “哦,好。” 这附近就是闹市区,正有许多店铺。 师兄才奖励了她一个保温杯,他生日,她虽然请他吃了一餐,可也没花几个钱,生日礼物是一定要买的,他看中啥她就送啥,反正她现在是个小富婆。 只是完全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莫师兄的生日。她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说:“对啦,难道你家里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啊?” 她想起自己家,自己爸妈就从不过生,有时候等生日过了好久才突然想起来,感慨着又老了一岁。 “他们今天在外面谈业务。”莫起风说道。 他撒谎了,其实他妈妈早就念着这一天,说他今天满20岁,要好好弄一桌庆祝一下。 他昨晚得到齐湘的答复,今天要过来跟他练歌,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了,要跟朋友在一起,今天中午就不回来吃了,叫他们别等。 “哦。”齐湘心想,他们家也跟自己家一样,对生日不在意呢。 想了想,她又问:“那你今天是满21吗?”莫师兄大三了,21岁是个比较普遍的年龄阶段。 “不是,我今天满二十岁。”莫起风摇摇头。 “欸?你只比我大一岁啊?” 齐湘大惊。她再过几个月就要满19了,大二的时候,就要满20,莫师兄大三了,居然只比她大一岁。 而且他附中读了四年,小学加初中,倒推回去,莫非他四岁半就上小学了? “是么,你什么时候生日?”他乘机问道。 “三月初三。”她说。 “你过农历生日?”莫起风问道。 “嗯,我们家都按农历算生日的。”所以,每年过生日的时间不固定,要翻黄历才知道是哪一天,可不就容易忘么。 “三月初三。”莫起风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弯。其实他早就翻过她的档案了,只是没想到,她习惯过农历生日。 “师兄,你四岁半就上小学啦?”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啊,我五岁上的。” “可是你算啊,大学三年,附中四年,小初九年……”她在那儿掰着指头数,数着数着有些糊涂了。 他笑:“我小学五年制,每个地方不一样。” “哦。”齐湘恍然大悟,不过师兄还是很厉害啊。 等菜端上来,齐湘举着茶杯说:“师兄,我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莫起风端起茶杯,跟她碰了一下,弯着嘴角,一仰脖子,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两人慢慢的吃着,室内暖意融融,莫起风的心,跟着一起暖洋洋的。简单而温馨,只有她和他,这个二十岁的生日,对他来说,就是以后最好的记忆。 饭后,两人出了饭店,齐湘问道:“师兄,你喜欢什么呀,我送你。” 莫起风看着她,她已经穿上羽绒服了,看不到脖子上的挂件了。 他指指她胸口,说:“我刚才觉得你穿毛衣时,戴的那个木头小鱼挺好看的,你就买个木头小鱼送我吧。” 其实平安夜他们在学校操场开演唱会那天,他就注意到她新戴了个木头小鱼。 也不想要她破费,要她送一条跟她同款的小鱼,他也天天贴胸口挂脖子上。 “哎呀,你说这个啊?” 齐湘从脖子里扯出那条木头小鱼问道。 “嗯。”他点点头,其实她能送他贴身的这条小鱼就更好了,还带着她的体温呐。 “这个不是买的,是小衍送我的,是她亲手雕的。” 齐湘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答案,他完全没料到。原来是小衍送她的…… 他失望的说:“小衍还会雕这个?我看是用皮绳子穿的,还以为你买的……”他身为雕塑系的天才,可没雕过木雕。 “哈,我也会雕啊,我比她雕得还好,她这还是我教她的呢。” 齐湘得意,她忙于给她家教官雕头像,也就没心思弄这些小东小西的,既然师兄喜欢,反正放假了,她雕一个送他好了。 她笑咪咪的说道:“你想要,我给你雕一个好了,上次买的皮绳,还有好多没用呢。” “真的么,那太好了。”莫起风高兴了,买的哪里有亲手雕的好,等她雕好送给他之后,他会特别特别的珍惜。 “哎哟,那我得抓紧时间啦,生日礼物要在生日送。”她笑眯眯的。 第136章 素衣莫起(04) “你要回小衍家雕?”他有些失望, 一来他方便跟着去小衍家么?二来又少了独处的时间,舍不得。 “不啊,我有地方呢。你跟我一起去吧,现场制作。”她倒是实心实意没想那么多,对她来说, 莫师兄亦师亦友,特别亲切。 何况她的木雕头像制作完了一个,也没个专业的同行帮她指点啥的, 正好请莫师兄点评一下。 莫起风好奇的看看她, 她难道在外面租了房子? 不过现在问这么多也没用, 跟去看看再说。 两人打了个车,开到南风路, 看到车子在一栋小洋楼前停下,莫起风心里啧啧称奇。 这条路两边的旧式花园洋房建筑, 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里离美院又不远,他读小学时,有一段时间经常过来画钢笔风景速写,读附中的时候,也过来画过水彩速写呐。 下了车, 齐湘走到这栋洋楼的铁门前, 这铁门崭新崭新的,她掏出钥匙开铁门上的小门, 他跟在她身边, 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 我姐姐的房子。” 齐湘说着,推开小门,笑盈盈的对他说:“进来吧,师兄。” 他跟她进去,关上铁门,驻足打量,好奇不已。 小洋楼的院子蛮大,地上铺着青灰色的石板,有几棵上了年头的树,也有错落有致的灌木绿植。 围墙看起来是新翻修的,墙边留了一溜种花的花台,只是现在冬季萧瑟,这新花台只有土。等开春洒些藤蔓植物的种子,以后能爬满院墙。 最引人瞩目的,是院子左边,那两个半开放式的建筑。 靠墙这间,堆满了一根根的原木,连树皮都还没剥。靠小楼那边,像个厨房,还有土灶。 最壮观的,就是土灶间房梁下的大杆子上,挂了一串串的……香肠、腊肉、腊鸡…… 这混搭的风格,挺有人间烟火味的。 他走过去,仰头看着,指指那些香肠、腊肉,问:“这是你们那儿的特产?” “嗯,我妈妈做的。”跟过来的齐湘点点头。 每年过年,妈妈都要弄许多香肠、腊肉啥的,今年她不回家过年,轮到妈妈给她寄了,想不到妈妈今年还弄了腊鸡呢。 “好吃吗?”他这辈子还没吃过南方香肠呢。 “好吃呀,等会你带点回去吧。” 齐湘说道。 她们家在吃的方面一向大方舍得,妈妈寄得多,她还拿了一些给小衍呢,这也是妈妈的嘱咐,说小衍跟她玩得好,就要有来有往。 师兄对她那么好,那也送些给师兄吃好了。 莫起风弯起嘴角笑,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弄,我们从来没吃过。” “欸,那我等会煮一把,你拿回去切了,蒸一蒸就可以吃。” 齐湘说道。 “这些木头用来干嘛的?”木鱼那么小,不至于用到那么大的木头。 “哈,先保密。”她得意的笑,“走吧,我们进屋去。” “你姐姐她也在海连?”他跟在她身后问道。 “没有,这房子姐姐姐夫他们买来度假的,以后我爸妈过来养老。现在我就是个守屋子的。”说着,上了台阶,她拿钥匙打开了厚重的白门。 莫起风跟进去,看看大厅,挺宽敞,有五、六十平。 大厅风格有些奇异,有沙发区,还有吧台,靠左侧,是两个开放的工作间。 他走过去,看看外边的那间有缝纫机,有面料,有服装人模台,还有大木板台子。 他好奇问:“齐湘,你还会做衣服?” “嗯,我从小就会踩缝纫机啦,不过现在我只能做春夏装。小衍也经常过来做衣服,这里地盘宽。” 莫起风手插在兜里,心道,这孩子学的还挺杂的,幸好她没去考服装设计系专业。 走到另外一间工作室,他抬头,看着工作室门口上方悬挂在那里的……许多鱼,木雕鱼,各式各样、奇思妙想的鱼。 他问:“你喜欢雕木头鱼?” “嗯,雕木头鱼时候,可以边发呆边放松心情。”她说。 雕人物头像是个复杂精细活儿,累的时候,她随心所欲的找一截木头,随心所欲的雕木头鱼,想怎么雕就怎么雕,即可神游天外、又可大开大阖。 是她总结出来的,最相辅相成的放松方式。 他仰头看着那一条条的鱼,问:“你最喜欢哪一条?” 齐湘一听,眼睛笑得弯弯的:“你猜。” 看着她一副机灵劲儿,他的嘴角弯起,看了一阵,指着其中一条鱼头胖胖圆圆,鱼身是弯弯曲曲的骨头,鱼刺还长成几片叶子的木头鱼说:“我猜是这条。” “欸!”她嘴巴圆张。 “欸,我猜对了吧?”他笑,好喜欢看她欸的样子,每次都忍不住要学。 “哈,师兄厉害。”这是她随心所欲的最高境界,这条鱼一出,她仿佛摸索到了自由心证的边缘。 一边是非常写实、容不得一刀差错的头像写生,尤其到后期,每落一刀,都要仔细思考,做到心有丘壑。 一边是想怎么抽象、想怎么胡来都可以的木头鱼,雕好了,穿个眼子,随意往房梁上一挂。 上方,犹如虚幻天空,斗转星移;下方,犹如广阔大地、坚若磐石。 “猜对了,有奖励吗?”他看着她,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啊,那你要什么奖励啊?”他生日,他老大。 “我要这条鱼,我也喜欢。”他指着那条叶子骨头鱼。 “啊……好吧!”他是老大他说了算,她再雕一条就是了,又不值当的。 “那有没有不满意的呢?”他又问。 “你猜呀,猜到了送你。”她调皮的歪着头,咬着下嘴皮,又是一副机灵相。 他一手托肘,一手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头上的十多条木鱼,看了好一会,才指着一条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鱼说:“这条。” “……”齐湘眼睛圆瞪,好一会才无奈道:“师兄,我服了你了。” 莫起风笑得春风拂面,妍妍生辉,说:“两条都是我的了。” “嗯呢,都是你的了。”她也觉得好笑。 “这叫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喜欢,只要是她亲手雕的。 看了鱼,他指指工作间,说:“我可以进去?” “随便进。”只要不是她准备和她家教官洞房的那间卧室,其它地方随意参观。 莫起风进去,看着厚重实木大桌子上那一套套的工具,还有立在桌子上的她家教官的半身泥塑,他回身望了望她:“你在做木雕头像?” “……”师兄要不要这么聪明啊,天才就是天才啊,碾压智商啊。 看着她圆瞪的眼睛,他说:“院子里的那些原木,就是你做木雕的材料?” “服气服气,师兄你真厉害。”齐湘走到工作台边,揭开一块白布,顿时露出只雕了头部的木雕半身像。 莫起风有点懵,这孩子……不声不响就开始雕木雕人像了,还雕得有模有样。 静静的观察着人像,虽然他没有做过木雕,但是眼光还是在那里的。 齐湘也在观察他,希望能得到师兄的认同和指点。 “你什么时候学过木雕?”他问道。 “啊,我也不知道叫不叫学。”她回想了一下,说:“我读高一暑假,我家教官他在雕小木马,我就跟着雕了几天。后来寒假,他突然拿柴禾雕木头鱼,我也就跟着雕了好些木头鱼。我在老家的木头鱼,下面还穿了铃铛,挂在屋檐下,风一吹,叮叮铃铃的还很好听呐。” 莫起风听她提起她家教官,一脸的向往依恋,刚才还在天堂的心顿时有些苦涩,他说:“你家教官,懂得还挺多的。” 那么严肃英武挺拔的一个军人,私下里,跟她是怎样相处的? 想起那次联欢晚会,他那么温柔的看着她,担的起铁血柔情几个字。 听她的言语间,寒假暑假,他们都在一起,真的是……很亲密啊。 “对呀,对呀,他懂的可多了。”齐湘立刻神采奕奕,掰着指头数:“我的口琴是他教的,他还会拉二胡,拉得几好。我想学吉他,他在军校吉他班学了一年,学会了教我。木雕啊、游泳啊,也是他教我的。” 莫起风在旁边静静听着,深邃的眼神开始黯淡。 说起她家教官,她几兴奋,就跟追星的小迷妹…… “不过,还是师兄的吉他弹得最好,嘿嘿,师兄你说过要帮我提高指法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黄婆卖瓜了,于是赶紧夸一下师兄。他们是兴趣广泛、杂而不精。师兄的吉他,那是真的弹得好,没得比。 莫起风嘴角极淡的弯了一下,伸出手,摩挲着雕像的面部。真的是……很英俊、很完美的五官啊……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雕像,前前后后打量,又站远了一些,变换着角度观察。 齐湘也看着他,有些紧张。 师兄虽然才是大三的学生,可是他的专业水平,说实在的,美院有些设计系的老师,都比不上他。 他看了好一会,才说:“形和结构都很准,很不错。” 齐湘一听,笑了起来,细细的牙齿咬着下嘴角,湮出一痕水润嫣红。 他看着她的粉唇,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下,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说:“木头的性质,我也不太了解。我是觉得,雕像虽然很写实,但是缺乏一些灵气。” “哦,那怎么办呀?”她是当局者迷,只知道是做雕像写生,那就要一丝不苟的、扎扎实实的还原人物。 要说灵气,纸面上可以表现风格,这个木雕,她要怎么表现? 毕竟说起来,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开始学雕塑,所有的经验,也都是来自于莫师兄无私的传授。 “让我思考一下。”说到专业上的事情,他还是很认真严肃的,伸出手,托着下巴,在那里慢慢的思考。 说实在的,他还从来没想过,用木头做雕像写生,这不同于泥塑,可以雕、可以塑。木头的连架子都没办法搭,只能在心中模拟好,然后一刀刀的做减法。 齐湘看他在那里入神,她走到工作室的角落,揭开一块红布,从一个箱子里又抱出一尊头像。 她将头像抱到工作台上,说:“师兄,这是我雕的第一个。” 莫起风走过去,摸着雕像,说:“材质不一样?” “嗯,这个第一个头像,是用的胡桃楸木,这第二个半身像,我是用的樟木,想实验一下,这些不同的木材,雕出来的感觉。” 莫起风看她。 进了屋,开了暖气后,她脱了外套,剩下一件米色高领套头毛衣,身材纤细单薄,胸前有着少女挺拔俏丽的小玲珑。 他微抿一下唇,垂下眼帘,想着屋外的那一根根原木,问道:“这雕像用的木头,你就从外面现取的?” “对呀,我锯了木头,砍了树皮,再削个大轮廓,然后搬进来的。” 他有些无语,这么玲珑玉琢的一个孩子,是干这种糙活的娃么? “你搬得动?”他想象不出来。摔打摔打泥巴也就算了,她说的那些糙活,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欸,师兄……”她瞪他,“别小看我哦,我力气可是很大的咧。你也瘦呀,演出的时候,那些重东西,不也是你在抗吗?” 莫起风笑着摇摇头:“男生跟女生力气不一样的,再说我也不算瘦。” 他走到她面前,拿手比划一下:“看,你在我面前,好小的。” 她看着他,在室内,他也只穿了一件银灰色的套头粗针毛衣,看起来瘦,可是杵在她面前,她只到他下巴那里,他显得人高、肩宽、骨架子大。确实比她宽大很多。 “欸,师兄,我觉得你有点像燕南天。” “燕南天?”他的小师妹思维有些跳跃啊。 “啊,我是说身材,是出恶人谷之后的时候,他肩膀宽阔,身材高大,但是被折磨了二十年,就变瘦了。瘦了之后,骨架子还在那里啊。” 齐湘解释道。 “你说的是小说?”什么恶人谷、什么折磨二十年,听起来就不是现实中的。 “对呀,古龙的《绝代双骄》,师兄你不看武侠小说么?” 齐湘问,她当时看这套小说看得笑死了,还是背着家里偷偷看的咧。 “那我今天回去找来看。”古龙的《绝代双骄》,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记住了。 他说:“你要送我的礼物,现在做么?” “哦,好啊,正事都要搞忘了。”她在桌子上翻翻捡捡,小木鱼用不了多少木料,她选一块差不多的,顺势而为,想都不要想,随便就可以自由的雕一个。 “师兄,你坐呀。”她招呼道。 莫起风点点头,坐下,边看她拿刻刀开始雕木鱼,边不时观察那两尊木雕头像。 看着看着,他发现问题了。 齐湘刻小木鱼,随心所欲,没有画图、没有腹稿,拿着那块木头,想想这里凿几刀,想想那边去几块。 再看看桌子上蹲的那两尊人像,可以想象到她下刀的时候,有多仔细、严谨。 同样是木头,为什么一个随心所欲,却充满了灵气。 一个严谨写实,虽基本功扎实,造型准确,却显得木讷呢? 他的思绪在两种风格感官里遨游,眼前的一切就虚幻了起来,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虚幻的世界里,他看到仿佛看到雕像虚幻的双目也在神游天外,不知是木是人。 对了,灵魂,木头也是有灵魂的,它游离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维度,它不会直接跟你对话,它需要留有想象的空间,犹如山水画,必有留白。 “眼睛!”他突然说。 齐湘诧异抬头望他。 “雕像的眼睛!”他看着她说。 齐湘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去看木雕的眼睛。 木雕头像,教官双目坚毅、果敢、沉稳,炯炯有神的望着她。 莫起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说:“眼睛雕得很有神,很直白,却缺乏想象的空间,太实在了、太写实了。” 齐湘端详着雕像,在思索。 “木头材质、实物写生,已经都很实在了,如果纯粹只是像照相一样,讲的是完全复制,那就不是艺术、不是创作了。”莫起风静静开口,等着齐湘去揣摩这个话。 “你是说,眼睛这样直视着前方,太写实了、缺乏想象的空间。” 齐湘问道。 “嗯,它看着你,就好像在跟你直接对话,直接进入了现实世界。”莫起风拖着手肘,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边观察边思考。 想了想他又说:“我觉得,应该让它的眼神虚化,仿佛神游天外,仿佛它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就留有想象,留有余地。眼睛是灵魂的窗户,这样,它就能有自己的灵魂,雕像就会活过来。”莫起风肯定的说道。 齐湘看看雕像,再看看莫师兄,惊奇的眼睛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师兄果然是天才,这么快就看出端倪,并想出了解决办法,不得不说,太有天赋了。 “干嘛这样看我。”他扯起一边嘴角,笑,能帮上她的忙,他乐意之至。 “师兄,我崇拜你!” 齐湘就差嗷嗷叫了。 “咳。”他虚咳一声,心里却十分受用,说:“想是想到了,那你打算怎么调整呢?” “呃,怎么调整呀……”她抠抠脑袋,为难的望着雕像,半身像还好说,头部只做了大概,还需要调整打磨。而第一个,已经是彻底完成了,没法子改了。 莫起风抄着两只手,笑道:“第一个就不管了,很有纪念意义,调整就从第二个开始吧。” 看他一副淡定的模样,齐湘就跟条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看着他:“师兄,怎么调整啊,你能帮我想想吗?”有师兄在,她都不想动脑子了,师兄脑子比她灵光,主意一定比她的强。 “我觉得可以上个色,写实人物木雕,应该区别于石雕、金属那些,它有它的温度和质感。” “上色?”齐湘沉思,想到了那些庙里的彩塑菩萨。 “可以用敦煌壁画那种沉淀了上千年的陈旧感色调实验一下,摸索出一套适合你自己的风格。也可以局部上色。”莫起风思考着说道。 “师兄,我崇拜你!” 齐湘忍不住又说道。 莫起风微微一笑,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面前的小木鱼,说:“先雕这个吧,头像那个,你自个可以慢慢思考、琢磨,我就是提供一个思路。” “嗯!” 齐湘点点头,拿起小鱼和刻刀,开开心心的雕起来,嘴里还忍不住哼起了歌。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 莫起风一听,是《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一首伤感情歌,愣给她哼出了一丝喜庆的感觉。他嘴角不自觉又弯起,心情也好了许多。 拿起桌上的速写本,抽了一支钢笔,他说:“我给你画速写。” “嗯。”她抬头对他笑一下,低下头,哼着歌,继续灵感大发的雕着小鱼。 “擦擦擦”,木刻声。 “沙沙沙”,钢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还有低低的哼歌声。 工作间,两人静静的做着各自的事儿,一派和谐自在天地。莫起风心里,异常满足。 等雕好木鱼,又拿砂纸仔细打磨光生,齐湘举起小鱼,左右看看,特别满足。 莫起风停下手里的笔,凑过去看。 齐湘将小鱼举高,伸到他眼前,兴奋道:“怎么样,好看吗?” 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光芒,心里柔软无比,接过那个一指长的变形小鱼,他微抿嘴角,点点头。 这条鱼跟那个挂在工作间上方的叶子骨头鱼是一个系列,小师妹真是十分有心,只是这个小鱼看起来更是天马行空、灵气十足。 他点点头:“很好看,线条、造型、意境都很有特点。” 齐湘笑得梨涡深深,甜滋滋的:“那等我给它打个孔。” 她伸手从他手里抓过小鱼,在台子上找打孔的工具。 他慢慢的缩回手,捏成拳头。 刚才,她的细白嫩滑的小手从他的手上蜻蜓一般短暂停留,然后拿走了小鱼。那柔软的触感,就被他攥在了掌心。 她打完孔,走到墙边的桌子上,打开抽屉,扒拉了一下,找出一根深棕色的皮绳子,问道:“师兄,你要戴长点还是短点啊?” “我也不知道,要不比比?”他问。 “哦,你坐下来。”他听话的坐下来。 她走过来,伸出两只手,把绳子往他脖子上绕一圈。 他坐在那里,看到她单薄的身体凑到他身前,隔得那么近,那玲珑的曲线,就在他的眉梢眼角之上。 他的鼻端,还能闻到那少女的幽香。 他的心怦怦地跳着,仿若擂鼓。 不过这美好的瞬间,却是那么的短暂,一秒钟的时间不到,她就已经后退,伏下身子,半蹲着,两只手在他胸前扯着绳子,问道:“这个长度怎么样?” “再长点呢?” “哦,这样?” “长了点,再短点。” “哦,这样呢?” “嗯,就这个长度。”其实,她和他的这个距离,令他说话的声音,都虚弱得飘了起来好么? “等着,很快就好。”齐湘用手卡好长度,将皮绳从他脖子上抽下来,顿时,他的心仿佛也被抽得空荡荡的。 齐湘拿起剪刀,将皮绳剪了,一头从木头鱼顶端的眼子里穿过去,又去桌子边扒拉一个东西。 回到工作台边,她把皮绳卡在那个银色的接口上,拿工具将两头夹紧。 扯了扯皮绳,接口收得紧紧的,她拎起来,晃着小鱼,自己笑得眉眼弯弯,非常的满意。 “好了,师兄,你的生日礼物。”她把绳子晃到他眼前。 “帮我挂上看看。”他故作淡定的说道。 “哦,好。”她站起来,把皮绳往他脖子上一套,刚才的那种美好的情景再次重现,他的心,快活得要滴出水来。 “嘿嘿,不错,师兄,你快去照照镜子。” 齐湘喜悦道。 今天师兄一来,指点了她几句,令她茅塞顿开,冥冥之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现在还来不及去琢磨缘由,但是之后的小鱼,她雕得顺风顺水、得心应手。 师兄可真是个高人呐! 齐湘把他带到洗手间,看着他在镜子面前,嘴角带笑,得意的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他在镜子面前,看着胸前的那条小鱼,乖乖的伏在银灰色的毛衣上,就像浮在月色下的大海上。 他点点头,摸着那条小鱼,慢慢道:“喜欢,很喜欢。”他要天天把它戴在胸口上,让它感受他的体温、聆听他的心跳。 这是他这一生,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她亲手为他做的,在他的眼前做的,还亲手为他挂在脖子上。 第137章 素衣莫起(05) 他看她, 温柔的笑:“我现在去取那两条大木鱼哦。”他要把那两条大木鱼挂在房间里,天天看。 “哦,我来取吧!”她心满意足的蹦跳着, 搬了高板凳到工作间门口。 那木鱼的绳子打了结的, 她怕师兄解不来。 莫起风跟到工作间门口, 看她站在凳子上,微微踮起两只脚, 伸出两条手臂到上面去解挂木鱼的绳子。 “你够得着么, 我来好了。”他站在凳子下面, 看到她因为双手上伸,毛衣上提, 露出了后背一小段白生生的细腰。 她的腰真细, 他的一双大手,只怕一卡,都能卡完。 她还说他瘦, 他的腰, 只怕比她的大一倍都不止。 “够得着,不然我怎么系上去的?”她在上面解了一会, 解下那条骨头叶子鱼, 侧过身子,递给他。他接过,放在墙边, 说:“小心点下来。” 她半蹲下来, 一脚伸到地上, 下了地,又把凳子往那条最不满意的那条鱼下面挪去。 站上板凳,她去解第二条鱼,他站在她身后,仰头看着她白生生的细腰。 她穿的是一条浅棕色的灯芯绒裤子,腰部松紧之上,是一寸多长的木耳褶子,衬得细腰更见玲珑。 米色的毛衣、白色的细腰,浅棕色裤子,一个小温暖的同色系,一个美好的画面。他突然萌生了要画一个少女腰部系列油画的想法。 正想着,突然,吧台那里的电话铃“叮铃铃”的响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站在板凳上的齐湘顿时慌了,哎呀,是不是她家教官的电话,她天天都在盼着他的电话呐。 心一慌,只想着赶快去接电话,这身子跟不上心里的反应,脚一打滑,她“哎哟”一声,眼看着就要从板凳上摔下来。 莫起风眼睛刚从吧台那边收回来,就见板凳上的齐湘连人带椅子往一边栽去。 他吓一跳,赶紧伸出两手去接她,她脚下的板凳“哐啷”一声侧翻在地,人却被他稳稳的接在了怀里。 他的双手,正搂在她的细腰之上,毛衣被挼起,她皮肤的触感直接传递到他双手之间,她的身子的冲击力还撞得他侧退了一步,毛茸茸的卷发擦着他的面颊有几丝落在了他的唇上、鼻尖、眼角、眉梢。 痒…… “怎么样,没摔到吧?”他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要接电话。”他赶紧放开她,她撒丫子就往吧台那边跑。 他将两手收回来,插到裤兜里,慢慢的跟过去。 可是他的心,却跳得那么的剧烈,好像要冲破胸腔一样。 又温热、又辛辣、酥麻麻、痒抓抓的感觉,永世难忘。 裤兜里的两只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薄薄的汗,浸透了掌心。 “喂?”齐湘拿起电话,急吼吼的赶紧发声,她生怕电话会突然不叫了。 “媳妇儿!”电话那头,传来她家教官清朗低沉的声音,她瞬间心花怒放。 “你在哪里,回来了么?”她焦灼的问道。 “还没有,我们半个月的野外生存训练还没结束,现在在西南山区。碰巧这个小卖部有公用电话,我抓紧时间给你打一个,我就怕你不在。” “在的在的,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她焦急的问道,这个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了。 “训练要到17号结束,之后还要回基地集结,我争取在过年之前赶回来。”钟策说道。 “可是那时候就买不到火车票了呀。” 齐湘着急。 “没关系,那我们就在海连过年好了。”钟策安慰她。身为职业军人,无法常伴爱人左右,这也是这个职业所无法避免的奉献与牺牲。 他也知道特训完再集结后,肯定是无法跟她买到票回家过年了,那两个人就单独在一起过吧,他想她想得要疯。反正以后父母有的是机会来海连跟他们一起过的。 “哦,那好呀,到时候我们两个,也要过一个丰盛的年。” 齐湘嘴角带笑,放下心来。 只要能跟他家教官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嗯嗯,就他们两个人,嘿嘿,看她不把她家教官好好的炖了,从头吃到脚。想起她买的那些带点小清新的小性感内衣,她眯起的眼笑得像小狐狸。 跟到吧台附近,听着那边的情话绵绵,莫起风又慢慢的走到窗户边。 看着窗外阴霾的天气,心、一寸寸地碎裂,崩塌。深邃的眼神黯淡下来,恍若星光陨落。 他的心里,又涌起了漫无边际的无力感。 这一刻,他好像一座孤岛,海天不分,都是连成片的无涯阴霾,没有一丝温暖的光亮,天地间,只余他孤零零、寂寥寥…… 等挂了电话,齐湘满眼笑意的趴在吧台内侧发呆,神游天外。 好一会,她才醒过神来,看到师兄伫立在窗户边,瘦高的身影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可怜呐。 她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一眼窗外,“呀”的一声,拍拍脑袋,说了要给师兄煮一把香肠的带回去的,怎么搞忘了。 她高高兴兴走过去,开心的说:“师兄,我现在给你煮香肠去。” 莫起风回过头,问她:“刚才没摔到哪里吧?” “没有没有,多亏师兄接住我来,不然摔个大马趴。”看她欢快的样子,他的嘴角极淡的弯了一下。 “师兄你平时也画油画么?”她又问。 “你怎么知道?”他奇怪。他妈妈是油画系的教授,他虽然是雕塑系,可是家里他画的油画可也能堆半间屋了。 “哈,我是神仙。”她得意的摇头晃脑,说着她开始穿外套。 “你要到外面?”他问。 “煮香肠呀,外面那个土灶铁锅煮起来才好吃。”她返回厨房,找出一条围裙往身上系。 她的白色羽绒服可禁不起柴火的折腾,但是羽绒服胖,还有个大帽子,她系起来有点不方便。 莫起风见状,长腿一迈,赶紧走过来,帮她把一头蓬蓬的爆炸长发从围裙带子上理出来,又把羽绒服的帽子翻出来,帮她把长发顺好。 她扯起围裙的两条腰带,往后反手系,羽绒服厚坨坨的,也不趁手。 他从她手里扯出两条带子,说:“我来。” 她垂下两手,等他帮她系好,就去吧台内侧的厨房拿了一把菜刀,雄赳赳的出了大厅。 他看她威风凛凛的样子,想起刚才帮她系围裙,心里的悸动还无法平息。 跟着出了大厅,下了台阶,她弯腰拿了一张板凳,正要踩上去割挂香肠的绳子。 他赶紧过去,说:“我来吧。” 她抬头看看香肠,再看看他的高度,终于没去踩椅子,把菜刀递给他,说:“这一串,那一串,还有这一串,还有这块腊肉。” 他听从她的指挥,把三把香肠和两块腊肉割了下来。 这个开放式厨房该有的器具也都有,她揭开铁锅,接了大半锅自来水,又拿个大盆子,放了水,把香肠和腊肉泡在盆子里。 他站在一边,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些,可真跟电视里的小媳妇儿一样,好贤惠啊。 她把身边的小凳子放到他脚边,说:“师兄,你坐啊。” 说完,她就在灶前拿报纸生火。报纸生起火,她又丢了一些刨花进去,然后添细树枝。 火光渐渐燃起,照着她粉白嫩滑的脸蛋起了红光。 莫起风坐在一边,两条长腿交叉,伸出来长长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火添柴,心就像灶膛里的刨花,卷着边儿的在燃烧。 这是什么样的好时光啊,在他生日这天。她家教官没回来,他能偷得浮生半日,跟她这样的惬意桃源,悠然南山。 等柴火渐旺,灶里的水也开始翻滚。他静悄悄的就那样望着她,她发呆他也发呆,她出神他也出神,就这样神游天外,再好不过。 她突然起身,走到柴堆边,从柴垛子里翻出一把劈柴刀,又扯了几根木柴,放到墩子上,开始劈那一根根的小圆木柴。 她连这个活都会干…… 莫起风终于不发呆了,看她细皮嫩肉的,要是劈到手怎么办?他会心疼死。 他赶紧说:“齐湘,你别动,我来。” 齐湘看着他,笑:“难道你会劈啊?” 他有点羞赧,他确实不会,他在家里就没怎么下过厨。更别说这见所未见的土灶了。 不过怎么能让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做这种粗活,他一挑眉毛:“我劈给你看。” “来来,让你劈。”她笑。当初钟策哥哥去她家,也不会生火劈柴,也还得是她教才行的,何况师兄? 莫起风接过劈柴刀,学着她,将圆木放在墩子上,一手扶着,一手拿柴刀现在上面砍一点点口子,然后跺一跺的深入,最后再带起来砍。 “不错不错,师兄你好聪明。” 齐湘夸道,天才就是天才哈,看给他伶俐的。 莫起风笑笑,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劈柴,还是小师妹教的。 边劈他边问她:“齐湘,你怎么会这些的?” “我家里就是烧的这种土灶呀,我从小就会了。”她说道。于是两人边劈柴边聊天。 聊着聊着,水烧开了,她揭开木头锅盖,立在墙边,拿起水瓢,浇了一瓢到盆子里,然后又丢了一小把面粉,开始洗香肠、腊肉。 洗了几遍,她将香肠整串、腊肉整条的放进铁锅里,盖上盖子。 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莫起风心里暖洋洋的。 可惜啊,多可惜。要是她单身,那有多好啊。 平时一起上课、画画、创作,闲暇时一起排练、唱歌,回到家,一起烧水做饭,这样充满诗情画意又满是烟火气息的日子,该是有多美好啊…… 他在旁边胡思乱想,学着她不时的添根柴火,外面的呼呼北风,在这温暖的土灶前,似乎都失去了威风。 她坐在灶前也不做声,任他添着柴火,不时的摸摸脚踝,偶尔悄悄地拧一下眉头。 他很快就觉察到了异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脚那里不舒服。” “没什么。”她咧嘴笑笑,呲着细牙。 他起了疑心,想起刚才她从凳子上歪下来的情景。 “我看看你脚踝。”他凑过去,她摆摆手:“真没什么。” 他更怀疑了,加重语气说:“给我看看。” 说着蹲下来,轻轻挽起她的裤脚,“没什么,好像崴了一下,不打紧的。” 齐湘赶紧说道。 他把她脚上的袜子轻轻的理下来,这一看,吓一跳,齐湘的脚踝肿起来了。 “哎哟,肿起来了,疼不疼啊?怎么不早说。”肯定是刚才从凳子上栽下来的时候崴到了。 “可是开始也不疼啊,刚才才觉得有些疼,这个应该没什么的,等会买点红花油擦擦就可以了。”齐湘说道。 “那不行,我得带你去看医生。”莫起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看,肿得也不厉害,没关系的啦。” 齐湘赶紧说道,再说了正在煮香肠呐。 “听话,去看看医生怎么说,要是拖着拖出问题了,你也不想你家教官回来担心吧?”没办法,只能把她家教官抬出来了。 “呃……那好吧。”一想到她家教官,她立刻答应了。 她拿铁钳子三两下把柴块扒拉出来,放到灰堆子上,揭开锅盖,看了看,锅子热气腾腾,水也多,不会干锅,就任由一些碎柴炭在那里慢慢烧。她让莫师兄进屋,帮她去大厅把包包、手套拿出来。 等莫起风拎着她的包出来时,她已经把围裙解了,挂在挂钩上。 这时候,那只脚走路已经有些疼了,点地都不行。看她跳着一只脚,莫起风眉头拧起,说:“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我能行的。”她还要当金鸡独立的大侠,莫起风无奈,把胳膊伸给她,说:“那你把着我吧。” 她伸出手,把着莫师兄,跳出了铁门,两人呆在门口等的士。 好在这条路,也经常有的士从这儿绕路,等了一会,一辆的士停在他们面前。 他搀着她上了车,的士直奔骨科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快5点了,病人也不多,他们挂了号,很快就轮到了。 拍了片之后,医生看了片子,又检查了她的脚踝,说:“骨头没问题,就是崴到了,需要用中药敷贴。” 等开了药,医生让她每天都来换药,还交代,她现在要少走路,那只伤脚也不要再穿大头皮靴了。 她搀着莫师兄的胳膊,跳到敷药室,那个女医生将一大坨黄黄的草药膏抹在纱布上,裹在她的脚踝处。 随后又在外面又裹了厚厚的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嘱咐她不要沾水,脚也不要沾地。 等裹好脚,脚踝那里成了胖馒头,鞋子也办法穿了。 出了敷药室,莫起风看她一手拎一只鞋子,一只手搀着他胳膊,还要继续跳着脚,再也忍不住了。 他眉头拧着,嘴唇抿着,突然把她的手从胳膊下扯掉。 齐湘缩着手,有点懵里懵懂的望着他,他突然矮下身去,把她打横一抱,将她抱在了怀里。 “哎呀!”齐湘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莫师兄已经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长长的走廊出口走去。 抱着她边走,他边故作淡定的说:“医生说了,脚不能沾地,要是再碰到了怎么办,你要叫你家教官回来担心死吗?” 齐湘一听,老实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一只手还拎着那只鞋子、晃晃悠悠的。 他看她没反对,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耳朵子却泛起了粉色。 她在他的怀里,虽然穿着厚坨坨的羽绒服,可是却那么轻盈、那么柔软,就像怀抱着一只小动物。 他的心,噗噗的跳着,生风的脚步,缓了下来。 医院的走廊长长的,弯来拐去,宽宽的院坝,栽花种草的,走出去得有上百米。 他却希望能走长点、走久点,最好没有尽头。 感觉到他的步伐慢下来,齐湘担心的问道:“师兄,是不是很重啊,累到你没有?” 师兄看起来又高又瘦,又是个搞艺术的,肯定是不能跟她家长期训练的教官比。她相信她家教官能抱着她一口气走几里地,呃,师兄的话,别抱不动了一个没力气就将她掉地上了。 莫起风后槽牙磨了几下,手上紧了紧,闷声道:“怎么可能,你这么轻。” 知道她家教官体能厉害比不了,可是他又不是纸糊的,这不是舍不得她在怀里的感觉么? 他可是从小摔打泥巴摔打到大的,又常年制作雕塑,那也是个体力活儿,别的不敢说,这两条胳膊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将她抱到医院门口等车,齐湘赶紧说:“师兄,放我下来吧。” 莫起风默默将她从怀里放下来,还不忘伸出胳膊碰碰她,让她搀着。 “现在还疼吗?”他低下头,侧望着她,心里满是柔情。 “好些啦,这药敷着挺舒服的。”她笑。 “舒服就好,明天带你来换药。”他嘴角弯起。 “啊,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师兄啦。”钱已经交了,她明天只管直接来换药就是了,跳一跳也没所谓的。 莫起风眉头又拧起了,他指着地上,说:“你看看,这地上湿漉漉的,你单脚跳不危险么?很容易滑倒的。再说了,你是为我取木鱼才崴到脚的,你就这样见外啊,我会生气的。” 齐湘仰头打量他,见他绷着个脸,忙到:“我这不是怕你有事么。” “我没事,放假了能有什么事。”想了想,他又说:“明天我把吉他拿过来,在你这边帮你提高指法,再练练歌。”他们中午去吃饭,两把吉他都留在了排练室。 “哦,好啊,谢谢师兄。”师兄这是□□啊,他人真好。 等打了车,回到小洋楼,莫起风也不跟她客气了,等她开了门,弯腰抱起她就进去。 “诶诶,师兄,我还要去看看香肠。”看他横抱着她就要往屋里去,她赶忙喊道。 莫起风一脚将小门带上关起,就把她抱到了院子左边的大厨房。 在灶前将她放下,她单脚站着去揭锅盖,水汽升腾,油白色的汤水还在轻轻的鼓泡,热香香的油气钻入鼻尖,令人食欲大振。 她拿起灶台上的一双长筷子,在香肠和腊肉上戳眼子。戳了几下,她喜道:“熟了,可以捞起来吃了。” “我来吧,你在旁边看着就好。”莫起风心疼她,赶紧扶她到凳子上坐了,又洗了手,然后拿着筷子去夹香肠。 齐湘坐在凳子上,指挥着他将香肠、腊肉放在白瓷盆里,说等凉了他就可以带回家了。 “可是现在我就想吃,可以就这样吃吗。”他闻着那味儿笑道。 “可以啊,你夹一截先尝尝,嗯,那个偏深色的是咸味,那个偏红的是甜味。” 齐湘指着盆里的香肠说道。 “欸,还分口味的么?”莫起风好奇。 “对呀,咸的要肥一些,甜的我妈妈在里面放的冰糖粉和芝麻,冰糖粉还是我妈妈自己用碾子磨的呢。” “那我先吃甜的。”他拿筷子夹了一截,先问齐湘:“你也吃。” 齐湘接过香肠,放到嘴里一咬,满嘴油,真好吃,这是妈妈的味道。 莫起风看她吃的样子,心里异常满足,又拿出一双筷子,夹了一段香肠,两人就这样在灶前不甚讲究的啃起了香肠。 吃了香肠,回到屋内,已经6点多了,北方冬季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齐湘有些不好意思:“师兄,你今天过生日,却麻烦你陪着我跑来跑去,你赶快回去吃晚饭吧,说不定你妈妈已经在家里给你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呢。” 再谈业务,总谈不到晚上嘛,她觉着,二十岁这么重要的生日,他妈妈再怎么说,晚上肯定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那你呢,你晚上怎么办?”他手插在兜里,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啊,我随便煮点面好啦,再说还有香肠。”她笑笑。 “我也想吃面。”他偏着头看她笑:“生日不是要吃一碗长寿面么。” “哦,对呀!”她想起钟策哥哥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叫她煮了碗面来吃。 “那我们就吃面好了,我饿了,现在就煮吧。” “欸,那好吧。”她也饿了,他搀着她到厨房,说:“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齐湘也没跟他客气,指挥他洗番茄,理葱,洗蛋,她打算做个番茄煎蛋面。 莫起风平时没怎么下过厨房,现在,听着小师妹的指挥,修长的手指冲洗着蔬菜,虽然那水冰凉冰凉的,却也甘之如饴。 随后,他看着她切番茄、切葱,煎蛋,下面,打调料,腾腾水汽中,嘴角一直向上弯着。 等煮好两大海碗面,端到吧台上,看着上面卧着的金黄鸡蛋,红红的番茄,翠绿的葱花,看着跟他一起坐在高脚凳上的姑娘,莫起风嘴角含笑。 他挑着面,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到嘴里,又鲜香又美味,觉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了。 吃了面,他主动要求洗锅洗碗,齐湘脚还有些疼,也没精神跟他争,由着他在厨房里收拾。 莫起风从厨房出来后,她还坐在吧台上没动,他问道:“怎么样,脚还疼吗?” “有点点,也还好吧。”她在想,今晚上不能洗脚,不能点地,自己是睡一楼还是二楼好呢? 一楼那间卧室是她准备和教官洞房的,想等教官回来再使用,可是住到二楼的话,今天腿脚又不方便,跳上去么?要是电话响了呢? 看她脸上微微发愁的样子,再看看外面飘雪的漆黑夜色,莫起风突然不放心了。 时近年关,正是那些小偷活动的高峰期,她一个小姑娘,还伤了脚,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么大的一栋房子里,想想就觉得不放心。 他问:“齐湘,你这里有客房吗?” “有啊。”楼上楼下,加起来四间卧室,有时候小衍在这边留宿,她们两个就到楼上的主卧挤一个床呢。 “你一个人,晚上害不害怕?”他又问。 齐湘摸摸脸,她还没有单独一人在这小洋楼睡过呐,怕,肯定是有点怕的,尤其今天脚崴到了,行动不便,听师兄这样一问,顿时脸上有些纠结。 “不如我留下来睡客房吧,你脚不能粘地,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可以喊我呀。”他手插在兜里,一双清明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给人一种安心感。 “你不回去,那你爸爸妈妈会着急的呀。”师兄今天生日,一天都在外面,家里不担心么? “没事,我打个电话回去就可以了。”他笑了,笑得清浅,苍白瘦削精致的脸,恍若琉璃之花,带着仙气儿一般。 说着,他伸出手,拿起吧台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等那头接通,他跟他妈妈说了一阵,然后挂了电话,一脸的轻松。 “……”她好像还没答应,这个事儿怎么就成定局了呢? 不过,多一个人,还是她敬佩的师兄,她竟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开始的担忧也一扫而空。有时候,房子太大太空了,看来也不是个好事啊。 第138章 风雪归路(01) 三辆军卡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疾驰。 尘土飞扬中, 摇晃的车厢里,坐着一群群的士兵。他们脸庞刚毅、经过风霜的磨砺,人人都瘦了一大圈, 骨骼分明, 眼睛却黑亮幽深得犹如荒原凶狼一般。 钟策坐在摇晃的车厢里, 一手支着身旁的钢枪,思绪已经神游天外。 这半个月以来, 地狱一般的野外生存训练终于顺利结束了, 没有人员受大伤, 没有人员掉队,也没有人员出意外, 他们在各种险恶的环境下挺过来了, 终于能回基地了。 西南军区派了一架武装运输直升机把他们从西南边陲运到了离特训基地最近的机场,现在他们正在回基地的山路上。 从没有任何一刻,他们会比此刻, 更盼望回到特训基地, 回到他们在那里时,骂娘不止的鬼地方。 快到年关了, 这次回去, 集结之后,他们应该都能回到各自的部队了。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把他们拉过来训练, 谁管呢, 眼下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钟策在心里数着日子, 只要基地不再出幺蛾子,他是能赶上回海连,跟他的小媳妇一起团圆过年了。 他很想他的小媳妇儿,想到她这么寒冷的天气,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那偌大的房子里,他就为她担忧,怕她不习惯。 好在还有小衍能陪陪她。 这样想着,他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圆圆的酒窝,仿佛看到小媳妇那嫩生生的小脸儿在对他笑,笑得明媚如春。 等回到基地,一向严肃黑脸的武教官终于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就地休整,等待他们各自的领导来带他们归队。 而钟策他们海院的学员,则回到了陆军指挥学院,等他们的李教官来接他们归队。 李教官当天上午就来了,当初他带来的百来个学员,送到特训基地去的,得有三十个。 随着基地几次考核,不断的淘汰,最后,只剩下十多个学员,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其他的学员,早就在单兵训练满三个月时,也就是一月初,就返回海院了。 看着这十多个瘦了一大圈,却越发精悍铁血、如狼似虎的学员,李教官非常满意,相当的满意。 要说那么多海军院校和舰队,最后基地淘汰了一大半人员,只剩一百人。 而他们海院,精中选精,优中挑优,却还能留下10多个火种,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海院平时就练得好、抓得紧呐。 尤其他们一直看重的人才钟策,这小子当初以前所未有的高分考入学院,立刻就引起了重视。 在平时的训练和学习中,他也不负众望,处处都是勇于争先拿第一。 这次,在全海军舰队与军校的特训中,他几次考核,也都拿到了综合第一的好成绩,简直是给他大海院长脸。跟系上和院长汇报成绩时,他们也乐得哈哈大笑。 他还记得,特训基地的武教官给他打电话,说想把这孩子留在基地,留在他们特种大队。 啊我呸,想从我们海院挖这么优秀的苗子,你陆军真是能得要上天了啊。 平时咋呼着陆军单兵为王,这咋就觊觎上我们海军的学员了。 搞清楚,这孩子只是到你们陆军单兵训练,别搞混军种了啊! 李教官想着这些事儿,看着钟策长身玉立,越发挺拔出鞘得犹如一柄利剑一般,心里的喜爱之情,简直要溢于言表了。 挨个拍着一个个站得笔挺的学员,看着他们经过千锤百炼的如虹气势与沉肃气质,他今晚上要喝上几杯了。 下午,李教官放了学员们半天假,可怜他们出来训练了一百多天,连繁华的金京城还没逛过。 这年关到了,放他们出去溜溜,该买的买,该吃的吃,不然可把这些学员给憋坏了。 钟策跟萧海晨、蓝小飞一起去闹市区逛,他想着得买点儿东西给他的小媳妇儿,让她高兴高兴。 蓝小飞没有女朋友,但他记挂着父母和还在读高中的小妹妹呀。他家就在华北,不管放几天,肯定是要回家一趟的。 萧海晨倒无所谓,纯粹是这几個月给憋坏了,要出来透透气,沾点子人间繁华,买东西倒没刻意,喜欢了看上眼就买,啥都不买也无所谓。他老头升任集团军副军长已经一年了,家里又有个伶俐的大哥,还有啥东西稀罕的啊。 他们穿着便装,三人俱是修长挺拔的身段,一身掩藏不住的锋锐整肃气质,走在繁华热闹的淮扬路,拥挤的人群,硬是给他们留了一团空隙,好像他们身周围有一团气罩子似的。 三人也不以为意,三双精芒四射的黑眼珠子,随着脑袋的转动四处打量着,看看有什么东西好买。 正伸着个脑袋四处打量着,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骚动,人群有一团呼啦啦的乱了起来,就听到有尖利的喊声:“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三人忙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见前方隔着几十米,有一个仓惶逃窜的身影在人群里左推右撞,往着一条巷子蹿去。 三人眼神一碰,拔脚就往那个方向追去。 无奈人/流太多,出了事儿,有些人慌做一团乱挤,等他们追到巷子,那个逃蹿的小偷已经跑进去好远了,正在拐弯儿呢。 钟策腿长,体能最好,一马当先跑得最快,等他拐了个弯儿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小偷的身影。 小偷突然停下来,把手上的女士提包往前一抛,蹿出一个人影,接过了包。 这小偷刷的拔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狞笑着道:“特妈的,追,追你么B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爷!”说着,他挥舞着匕首就扑了过来。 巷子狭窄,还没等他冲过来,钟策已经几步飞跃上墙,腰身一拧,借着力度,长腿一个旋转踢,直接将那个小偷一脚踢飞在地。 那小偷被踹飞在地,狗啃泥的趴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 萧海晨他们已经赶到,这其实不过就是几秒时间的事儿,钟策也不管地上那个了,他同伙见势不妙,已经拔脚就跑,他忙着去追那一个。 萧海晨一脚踩在地上小偷的手上,碾了碾,他握着匕首的手叉开,鬼哭狼嚎起来。 蓝小飞拣起匕首,往巷子边的墙上一插,再用劲儿一拧,匕首断了。 嚎哭的小偷傻眼了,特么的,他是遇上了一群什么样的怪物啊…… 钟策几步追上第二个小偷,从后面飞起一踹,来了个后心窝子踹,将那个小偷飞踹得踉跄几步,扑街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他大长腿几步迈过去,一脚踩在小偷背上,弯下腰去拽他手上还没飞出去的包包。 喘着气,刚赶到巷子里的葛美娜正好把这一幕看得来个清清楚楚,一双妩媚漂亮的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她穿着长筒高跟鞋,跑进巷子的时候,正看见追小偷的第一个人一个助跑,几步飞跃上墙,侧腰一个漂亮的旋转踢,就把小偷给踹飞了。 当时她就惊呆了,而且惊艳了,自己莫不是在看电影影么。 而且那个身影好帅,好熟悉,令她的心跳砰砰加速,她心里有了一个预感,一份期待,赶紧又跑向前面。 于是,她又看到那个人帅气的踹飞了第二个小偷。 等那个人从小偷手里拽了包包出来,又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后,他终于转过了身来。 一看到他那英俊的眉眼,整肃的面容,飞扬的神采,锋锐的气质,葛美娜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没做梦吧? 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却只能在梦里回味的男人,她深爱着的钟教官,此刻神奇的出现在了她面前,而且,为她追小偷,为她痛打他们。 他刚才好帅,好男人啊! 他怎么可以那么好看,那么帅气,她爱死他了! 爱死他了啊! 被压抑了一学期的感情,此刻犹如洪水泄闸,一溃千里,再也拦不住了,她对他的爱意,已经泛滥成灾。 回头看到泪眼朦胧,呆呆伫立在那里的葛美娜,钟策愣了一下,他一根手指勾着包包,扬了扬眉毛,问道:“这是你的?” 葛美娜摇摇头,看他微拧了个眉毛,又赶紧说道:“这是我妈妈的。” 钟策一听,将包包抛过来,喊了声:“小飞。” 蓝小飞接过包包,走过来,略有些腼腆的将包包递给葛美娜。 葛美娜呆呆的接过包,完全没有去注意蓝小飞,一双多情的大眼睛就沾在钟策身上。 钟策已经走回小偷身边,撕他身上的衣服,撕成条接起来,扯了扯,然后把他的双手双脚给缚住。 他做起这些,行云流水,熟练至极。 那边地上,萧海晨也如法炮制的捆了那个小偷,葛美娜却完全没注意。 捆完人,看钟策跟蓝小飞他们走到了一起,葛美娜才醒过神来,赶紧蹬蹬蹬的走到钟策面前,激动而略微颤抖的喊道:“钟教官!” 第139章 风雪归路(02) 钟策面无表情点点头, 葛美娜却看得欢喜无限,天呐,一学期没见, 钟教官越发酷, 越发帅了!他的气质发生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好像更有雄性魅力了哇! 她眼带星星的看着他,视线随着他转动着。旁边的萧海晨看看葛美娜, 看看他老大, 脸上一阵玩味, 似笑非笑。老大这身桃花债哟…… 蓝小飞注意着葛美娜的动静,心里又酸又涩, 她的情绪完全的摆在了脸上, 想起军训联欢晚会上,她蛇一样娇媚的在班长面前妖娆扭动的身影,谁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心里虽然酸涩, 可是他打量着她的目光, 却是如此的胶着留恋,同样的移不开分毫。 她今天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连体毛衣, 高挺的曲线犹如双子雪峰傲立, 细俏的腰身下,是紧裹着的迷人臀线,毛衣长度在大腿中部, 露出一截白生生、嫩藕段一般的浑圆大腿, 下面是一双直达膝盖之上的白色翻皮高跟长筒靴。 最外面套了一件裸粉色的长毛粗呢大衣, 长度过膝,衣襟敞开着,整个人又娇俏、又妩媚、有着一种年轻的性感娇媚与纯真。 她就跟画儿上的明星一样,不,她比明星还好看,活生生的伫立在他面前。 她的身上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幽暗、神秘、撩人、醉人,让他想起一句宋词: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仿佛掉进了她毫无知觉就张开的网,沉溺其中,挣扎不得,也不愿挣扎。 场中几人心思各异,钟策却没在乎那么多。 这个葛美娜对他的行为,看他的眼神,他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但是他并不想跟她做过多的纠缠。 他喊一声:“海晨,小飞。”头往地上一歪,两人明白,就弯下身子去拖地上那两个小偷。 钟策带头往巷子外走去,身后是萧海晨跟蓝小飞拖着小偷。 葛美娜走在最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痴迷的看着钟教官率先走在最前方。 他穿着黑色的休闲便装,挺拔的身躯越发有一种凌厉张狂的力度蕴含其中,爆而不破,禁欲却叫人迷恋沉沦不已。 而他牛仔裤里,那双大长腿矫健行走,力量十足,让人想躺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哀戚戚的喊道:“不要走哇,教官你不要走哇啊呜呜呜!” 他对她冷情冷面,却天生迷人,气势十足啊!这样霸气、帅气、禁欲的男人,她真想被他压在身下、随他怎么野都好,她的心,光是想想,就已经化成了一滩春水。 想多了之后,这滩春水呀,终究是汇成了一湾,越聚越多,成了一片沸腾的湖泊。 巷子口,正有一个女人在那里张望,她身后附近也有一些行人驻足在好奇的打量着。 看到小偷被人拖了出来,她赶紧跑过来,跑到葛美娜身边,问道:“娜娜,你怎么就跟过去啦,妈妈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呀,我这不好好的吗。”葛美娜说着,眼光却跟着钟教官,她现在没什么心思搭理妈妈。 看到女儿好好的,女人这才走到钟策他们面前,说道:“小伙子们,谢谢你们,你们这是见义勇为啊。” 旁边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议论纷纷,都在说小伙子们见义勇为,好样儿的。 钟策看看周围,对萧海晨和蓝小飞说:“你们守这儿,我去找警察。” “钟教官,我跟你一起去。”葛美娜一看,急了,她多想跟在他身边啊,她舍不得他离开啊。 “就呆这儿,别跟来。”钟策眉头一拧,严肃的喝道,葛美娜正要迈开的脚步,生生的停住了。 她嘴巴一瘪一瘪的,有些委屈,却听话的站在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跟着去,却下意识的要听他的命令,这,就是这个男人的霸气啊,她更加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了。 “娜娜,你认识他啊?”中年女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扯了扯女儿问道。 葛美娜眼睛眨也不眨的尾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妈妈的问话,“他是我的教官,大学军训时候的教官。”葛美娜的眼睛还在跟着钟策的身影移动。 “哟,是个当兵的啊,怎么那么凶的啦。”中年妇女嘀咕道,有些不满。 “我就喜欢他凶我!”葛美娜不耐烦的摔开妈妈的手。 当兵的,当兵的怎么啦?她就喜欢这个当兵的。 妈妈一向看不起那些普通人,更别说当兵的了,老想着给她介绍这个有钱人的孩子,那个有权人的公子,可是,她稀罕么? 她才不稀罕,她就稀罕这个当兵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葛美娜的妈妈有些不高兴。她四十多岁,穿着得体、保养得宜,自有一股子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气质,也有一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你看看你的包吧,是别人帮你拼命抢回来的,小偷还拿着匕首呢!”葛美娜很不满妈妈的态度,如果是普通人,刚才的情况是有多凶险?如果不是钟教官这种身手不凡的人,普通人还不被戳几个血窟窿? 想起刚才的情景,她也是有些后怕的。 如果不是因为觉着追进去的人身影有些眼熟,她也不敢胆子那么大的跟进巷子里去。 葛美娜的妈妈赶紧把包打开,翻了翻,“呀”一声,说:“钱包不在了。” 葛美娜伸头一看,说:“那合同呢?” 她妈妈又翻了一翻,说:“合同还在。” “那就没什么了。”钱包里的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合同。 再说了,钱包不在了,警察要讯问,还可以跟钟教官多呆一会时间呢。想到这里,她居然嘴角带笑,暗自开心的不得了。 她这一笑啊,在旁边偷眼瞧她的蓝小飞,瞧见她粉嘟嘟的红唇,被洁白的牙齿咬着,心里一荡,黑脸上忍不住又是悄悄地一红。这姑娘,笑起来咋那么好看呐…… 很快,警察到了现场,将一行人带到了派出所。 那两个小偷转移了钱包,在后面接应的那个小偷身上搜了出来。 钟策他们也被带去做了笔录,很快,笔录做完,三人就要离开。 葛美娜一看急了,跟上来,想伸手去拉钟策,被他眼神一瞪,手就缩了回去,她弱弱的说道:“钟教官,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又难得在金京碰到,现在都5点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说着,她不忘拿眼睛恳求的看着萧海晨和蓝小飞。 萧海晨似笑非笑,只管拿眼睛去看钟老大。蓝小飞的眼睛碰上葛美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低下头,眼睛望着地面不敢再瞧,被她那样子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心好乱的,跳得来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葛美娜的妈妈也从后来跟上来了,说道:“是呀,你们见义勇为,帮我们抓小偷,拿回了包包,我们应该请你们吃饭的。再说了,你们都是娜娜的教官,竟然在金京碰见了,这也是赶巧,我们也该尽地主之谊的,你们就不要再客气了。” 听到妈妈也来助攻,葛美娜大喜,又软软的喊道:“钟教官!” 看到他绷着个下巴,下颌的线条利落又干脆,觉着可能撬不动他的嘴,赶紧又望向萧海晨和蓝小飞,软软的再喊一声:“萧教官,蓝教官,你们就答应吧。” 她这声“蓝教官”,直喊得蓝小飞心儿都颤了颤,这软软糯糯的江南口音,从她娇艳丰满的红唇里轻柔的吐出,仿佛吐气如兰,直钻进了他的魂儿里去,绕啊绕的,叫他怎么受的了。 “班长!”蓝小飞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终究是见不得她失望的样子,看着钟策,低低的喊他,带了点哀求。 萧海晨一看,哟,这个闷小子,居然怜香惜玉了,啧啧,啧啧,这桃花劫哟,要打结成个啥模样啊。老大你可真是个祸害啊! 钟策伫足,看着几人的表情,再看看蓝小飞那有些涨红的脸,心里叹一声。 他傻乎乎的蓝小飞欸,这小样儿,是什么时候着了道儿了? 也罢也罢,给他一个机缘吧。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也不绷着个脸了,轻轻一笑,说:“那这样,海晨,小飞,你们跟阿姨去吃饭吧,记得准时归队!” 葛美娜开始一听,还满心欢喜,听到后面,急了,问道:“那你呢?” “我要去给我媳妇儿买礼物。”他从兜里伸出左手,抬腕比了一下,说:“我赶时间呢,你们吃得高兴。再见!” 说着,手又插回裤兜,转身就走,剩下面面相觑的葛美娜和蓝小飞,以及似笑非笑的萧海晨。 看着他毫不留恋,大长腿毫不停留的转身就走,葛美娜咬着嘴皮子都快哭了。 连跟他一起吃个饭,这都是奢求么? 他怎么这么残忍啊…… 可是再看看身边的萧教官和蓝教官,她扯出一个比哭还丧的笑来。 钟策独自在街上转悠,最后给齐湘买了些金京特色的小吃、糕点,还买了一些漂亮的雨花石。自己的父母,他买了特产的茶叶和年货,打算找机会给父母寄回去。 买好了东西,他就找了个电话亭,先给小媳妇儿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小媳妇儿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脸颊上的酒窝就露了出来,真好,又听到媳妇儿的声音了。 他温柔的问道:“媳妇儿,在干嘛呢?” “哥哥!”她满心欢喜的喊道,一听到她喊“哥哥”,他的心就像被抓挠了一下。 小媳妇儿喊他“哥哥”的时候很少。 读大学以前,她一直喊他“钟策哥哥”,读大学以后,她一直喊他“教官”,只有在仙女湖畔的小屋里,在海院的招待所时,她会时不时的喊他“哥哥”。 而每次这个时候,都是他跟她在床上滚做一堆,两人搞天搞地的时候。 现在,耳边传来她清清甜甜、带点小暧昧的喊声,这一声“哥哥”让他心里痒乎乎的,脑子里想起小媳妇儿在他身上无法无天的样子,呼吸不自觉的有些急促起来。 他嗓子哑沉了一些,带着点儿微弱的鼻音问道:“在干什么呢?” “在跟小衍、凌哥还有师兄他们一起打牌,嘿嘿,我跟师兄对家,赢了好多把,小衍和凌哥现在贴了好多胡子,哈哈哈,等会打完了我要拍下来。” 小媳妇儿叽里呱啦,开始说个不停,他想到她那张白嫩的小脸,仿佛都能看见那肌肤上的光泽,生动而明亮,他的小媳妇儿啊! 他的脸上,笑容一直没断过,那温柔而深情的笑容,把电话亭外,拿着IC卡,等着打电话的两个中学生小姑娘都给看呆了。 她们凑到一堆,不时看看电话亭里那帅得晃眼的小哥哥,不时在一起咬咬耳朵,就那样老老实实等在外面,也不去找其他的电话亭。 听到他们集训已经结束,明天黄海舰队的舰只抵达军港,他们就能搭乘舰队的舰只返回海连,他的小媳妇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隔着长长的电话线,隔着上千里的距离,隔着华国广阔的陆地与海洋,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欢喜之情。 两个人讲了许久,才挂了电话。他嘴角含笑,又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弟弟接的,他已经读高二了,成绩优异,同样的被特招到了江城的光阳中学,现在在高二的一班就读,恰巧班主任正是他的前任班主任。 他问了弟弟几句,就问家里父母的情况,这时候,爸爸还在上班,弟弟说,妈妈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他妈妈的身体,一向不太好,长期吃着中药调理。他心疼妈妈,却也帮不上忙,只能嘱咐弟弟在家的时候,多多的做家务,照顾好妈妈。 弟弟说去喊妈妈,他本想跟弟弟说,就让妈妈躺着休息,电话突然被妈妈抓过去了,传来她轻柔急切的声音:“小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他突然鼻头一酸,他记挂着他的小媳妇,可也不能忘了家人,忘了他妈妈呀。 “你都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妈妈很想你,你们放寒假了么?”妈妈一向温柔,情绪难得这么激动,一定是非常非常的想他,他怎么能不回家看望妈妈? “妈,还没有,我们在金京集训,明天才能返校,返校归队了才能放假。”他说道。 “明天还要返校啊,集训完了,不能就从金京走么?你跟你们领导说说情况啊,回到海连,你票又不好买,从金京走,这样你明天就可以到家了。”妈妈说道。 他在电话里轻笑一下:“妈,你忘了,你儿媳妇还在海连等我呀。” “怎么会忘啊,但是你放假,都20号了。你们还要到京门转车,京门的票多难买啊。22号就除夕了……”妈妈沉默了下来。 左算右算,千里迢迢,最拥挤的春运时刻,还要在首都转车,这些都像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他心里起了一个主意,说:“妈妈,我有事儿要先问问齐湘,等会再给你打过来。”妈妈应了,他挂了电话,又开始往小媳妇儿那里打。 电话接起,齐湘欢快的声音响起。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立刻就暖意浓浓:“媳妇儿,是我。” “怎么,才一会又想我了呀。”她清甜的声音带点调皮,电话里传来小衍的大嗓门:“哎哟哎哟,好肉麻呀,不行了,我要阵亡了……” 他嘴角含笑,酒窝再现,说:“媳妇儿,我刚才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很想我,她想我过年回去。” “那我去买车票好了,买两张20号的。” 齐湘说道。 “我是怕在京门买不到票。”他说道。 “那我们坐飞机好了,我有钱。” 齐湘立刻想到了办法。 “机票可能也不好买。”这个时节,不提前,现买估计都够呛。而且他记得,现在买机票,还得单位上开介绍信,可不像后来拿个身份证就可以了,这个时间可能更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呀?” 齐湘也发愁了。 “先都试一试,如果都不行,有个很辛苦的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他默了一会,还是说道。 “不怕吃苦,吃得消的。” 齐湘立马说道,都不问是什么苦。 这就是他的小媳妇儿,他心心念念,爱到骨子里,爱到灵魂里的小媳妇儿。那么无条件的信任他,跟随他,他怎么能不爱到心尖尖? “如果火车、飞机都不行,我打算骑摩托车回去。” “欸,跟阿郎一样骑摩托车么?好啊好啊!”小媳妇儿思维跳得快,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这个天气,很冷,要骑2000多公里,路上很辛苦,我怕你吃不消。” 如果媳妇儿不愿意,那他会另外想办法的。 “吃得消,吃得消!” 齐湘连忙说道。 “你们野外生存训练,两只脚走都要走一千多公里,还要负重几十公斤,还没有足够的食物,还要搞战术什么的,都挺过来了。我又不开车,就在后面抱着你,从北国风光到江南烟雨,有什么吃不消的。” 齐湘连珠炮说着。 听着小媳妇儿的话,他的笑容更盛了。小媳妇真不愧是他的爱人,是个当军嫂的。 随后,他跟小媳妇又唠了一阵,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然后又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里,他告诉妈妈,他和齐湘会争取在除夕那天赶到家里,叫她放心。 到时候她得提前把给她儿媳妇的红包准备好。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笑容就一直堆着,心里又暖又甜又温馨,想到明天回了海连,就能看到小媳妇儿了,简直恨不得时间一瞬间就眨眼而过。 出了电话亭,看见俩个中学生小姑娘在电话亭门口鬼头鬼脑的看着他。 他想起她们在这个电话亭门口等了很久了。 咳,自己占了电话亭这么久,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抱歉的对两个小姑娘笑了一下,就走了。 完全没看到,背后两个小姑娘,捂着胸口,互相做着喘不过气来的鬼精灵样子。 舰只在大海上劈波斩浪,海天间,那大陆的轮廓已经隐见一线。 舰只上的海军官兵们都很激动,看到大陆了,很快就落地,可以回到海院了。 他们穿着帅气笔挺的深蓝色的呢子常服,外套是深蓝色的呢子大衣,个个神情刚毅,身躯笔直。 背着手,负手跨立在舰只船舷边的军士里,钟策他们十多个学员尤其激动,返校了,等他们汇报了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之后,就可以正式放假了。 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南风路上的小洋楼,飞到了他的小媳妇儿身边。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他的心已经变成了天空的飞鸟,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今天齐湘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觉着自己的脚已经好多了,怕她家教官担心,她已经没敷药了,穿着个拖鞋也能在家里走来走去了,只能说,当时崴得比较轻,看得又及时,这也多亏了师兄。 昨天接到她家教官的电话,她当时就想去火车站买车票,师兄叫她不要急,说他家认识人,他帮她去买。 昨晚上,师兄给她打电话,说票已经买到了,今天上午给她送过来,师兄可真是个好人呐! 小衍也对她好,和她家飞宇哥约会的第二天,她带着凌飞宇过来玩,看到她脚不方便,这几天都来陪她,买菜做饭、陪吃陪玩还陪睡,真是把她给感动的。 你说她运气怎么这么好,在海连遇到的都是好人,她好喜欢海连呐。 她在厨房里弄早餐,等弄好了,扬起嗓子喊小衍,她才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迷蒙着双眼,下了楼,坐在吧台里面,她吃着稀饭煎饼说:“你家教官今下午就回来啦?” “嗯,下午应该就到了。”她笑眯眯的说道。 “下午才到,你说你起那么早是为啥呢……”小衍喝着稀饭,啃着煎饼,吃着小菜,啧啧摇头。 齐湘笑眯眯的,也不反驳,她从身上拿出一串钥匙,说:“小衍,这个钥匙你留一套,明天我就走了,你平时帮我来看看屋子啊。” “嗯。”小衍接过钥匙,放到包包里,然后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凑到她面前,嘿嘿狞笑道:“打算好啦,今晚要正式给你家教官献身了啊?” 齐湘一只手捂了捂脸,害羞的点了点头。 美院的学生对这些话题已经见惯不惊,她虽然没跟她家教官真正的发生过实质性/关系,可是经过这一学期的熏陶,经过梁初她们天天夜里收听的两性节目的科普,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小衍早就跟她讨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了,她跟她家飞宇哥也早就偷尝过禁果了,很愿意在这方面对她做一些指导。 两个女孩边吃着早饭,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些隐秘的话题,两人的眼睛都贼亮贼亮的。 吃了早饭没多久,齐湘在工作台上做雕塑,小衍在旁边拿着她的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她也想学吉他,但是兴致不高,耍耍哒哒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学出个啥来。 正无聊间,听到外面门铃响,应该是莫起风过来了。这几天,大家天天在一起玩,已经特别熟了。 小衍尤其佩服的,并不是他的琴技,而是他随手画的速写。 比起她那个很菜的基础水平,莫师兄随手画一张,都是出版书教程里的那种水平。 为此她专门拿了个速写本,跪求莫大神留下墨宝。 莫师兄人也特别好说话,你要他画,好啊,齐湘做雕塑,他哗啦啦画几张,她雕小木鱼,他哗啦啦画几张。 还有他们的群体速写,莫师兄画得就更棒了。 线条、构图、场景的设计,彼此的穿插呼应,看得小衍连呼“大师,请受小的一拜!”把大家逗得哈哈大乐。 凌飞宇也找到调侃她的方式了,直说这一对比啊,真不知美院是怎么把她给招进去的。 小衍怒啊,莫师兄是前年的专业第一,齐湘是今年的专业第一,都是些妖孽,莫师兄尤其妖孽,以后是直接留校当雕塑系老师的天才,怎么比? 所以凌飞宇的瘦腰被她掐得来都是青印子,苦不堪言,却乐在其中。 她跑得快,跑去开门一看,果然是莫师兄,他给齐湘送火车票来了。 到了大厅,齐湘看到他,笑眯眯的喊“师兄”,他心里又甜又涩地把票给了齐湘,想到她明天就要和他家教官离开海连,前往夫家,他的心里就无限惆怅。 偷来的欢乐总是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抽打,他只能在隐秘的边缘,遥望着她的幸福欢乐。 第140章 风雪归路(03) 齐湘回到工作间认认真真的创作她的雕塑, 小衍在旁边拨弄着吉他,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莫起风就在旁边坐着,一会儿看看她们、一会儿发着呆神游天外, 氛围居然也十分的自在融洽。 小衍弹着吉他, 说:“莫师兄, 你喝不喝咖啡?” 他愣愣的点点头,小衍得意:“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她这几天, 一会儿鼓捣一壶花茶、一会儿鼓捣一壶果茶, 要么烤点小饼干给大家享用, 自诩为吧台老板娘,现在, 她又想去鼓捣咖啡了。 小衍去厨房鼓捣咖啡去了, 莫起风就呆呆的望着齐湘。 今晚上,她就要跟她家教官……同处一室了…… 一楼那间他们都不能进的房间,就是他们今夜的……新房吧。 昨天小衍和齐湘在厨房里弄什么下午茶糕点, 他在吧台发呆, 他这几天常常发呆,听到小衍跟齐湘嘀咕。 小衍在问齐湘, 是不是她家教官这次回来, 两人就要真正的发生点那啥关系,以慰相思之苦? 齐湘还很认真的回答了,说一定要把她家教官给那啥了。 美院的好些学生, 在这方面比较开放, 敢讲敢聊。 虽然她们没有刻意讨论, 但是也没有刻意隐藏,就那样随意的嘀咕着。 可是他听力好啊,从小练钢琴听力就练出来了。 对于美院在男女这方面自由开放的态度,他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听到她们的嘀咕,他的心依然很痛,痛得要滴血。 他喜欢的这个女孩,他暗恋的这个女孩,他永远无法追求的小师妹,今夜就是她家教官的枕边人了,就是那个英俊军人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而他只能在暗夜里独自痛苦。 除了半夜爬起来画油画,画那个住在他梦里的“她”的油画,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也想守在这里,在她家教官还没回来时没能多看她一眼是一眼,能多守一分是一分。 心,真的好痛,钝痛呐! 军舰回到海院,正是中午时分。学员们下了军舰,列队进入阔别已久的校园。 这时候,大部分军校学员都已经放假回家,只剩下一些留校轮值的学员。 回宿舍放好背囊、行李,十多人的小队在钟策的带队下,列队进入食堂吃午饭。 饭后,大家回到宿舍,他就开始整理行囊。 他们宿舍现在空荡荡的,十个学员,其他7个人单兵训练结束后,早就归队放假回家了,现在只剩他、萧海晨和蓝小飞三个特训的学员。 他们两个都是北方人,家隔得不算特别远,买不到火车票,坐客车、轮船也可以换着花样很快到家。 钟策家算起来,是最远的,还得带着他的小媳妇儿一起走。 萧海晨和蓝小飞打算明天走,想着下午汇报完毕就去海连闹市区逛逛,买点东西回去啥的。 萧海晨问钟策:“老大,你这回去,票可不好买,想好怎么回去了?” “看情况吧,要是买不到火车票就坐渡轮到烟市,再买个摩托车骑回家。”他已经根据各种情况,制定了几种方案。 “行啊老大,抱着嫂子一路骑回去,一定很爽吧。”萧海晨笑。 “羡慕老大,我也想抱个姑娘骑回去。”蓝小飞一脸向往,心里又浮起了葛美娜的身影。 她那小腰身,她那玲珑身段,她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抱在怀里风驰电骋,一定爽到飞起来。 钟策笑笑,也不理他的话头,萧海晨又问:“那如果买到火车票了呢?” “买到火车票了,就去京门转车。京门买不到票,在京门买个摩托车骑回家。” 按他自己的想法,他更喜欢坐渡轮,路程更短,时效更快。 但是好几个小时的渡轮,要在大海之上颠簸,他担心他的小媳妇儿没坐过,不习惯会发吐,火车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那如果你走京门的话,买不到票我给你找摩托车。”萧海晨是个爽快人,跟钟策在一起两年半,他早就对他服气了。 虽然有时候也喜欢看点老大的热闹,但真要论起交情,整个军队生涯里,钟策就是他永远的兄弟,永远的老大。这就是战友的情谊。 “成,那谢谢你。”钟策知道他有个姐姐在京门,姐夫还是军工科研所的,能帮他找个摩托车,肯定是质量过关的。 从京门回家,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他要带着小媳妇骑上整整20多个小时,当然希望车子好好的,不会在路上出问题。 等学校的一切事情都完毕后,他背上收拾好的行囊,大踏步往校外走去。 出了校门,走上几百米,拐到南风路,他飞扬的心情更加的飘荡了。 马上就要见到小媳妇儿了,想死她了。 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远远的看到齐家小洋楼,那些雕花栏杆已经被一堵严严实实的围墙给封住了,如果没封,他一定能见到小媳妇儿在栏杆里翘首期盼的身影。 快步来到齐家小洋楼的崭新的大铁门前,他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铁门上的小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嗖”的一声,里面蹿出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他赶紧伸开双手,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把把她搂得紧紧的,连喊:“小媳妇儿,小媳妇儿!” 齐湘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哥哥、哥哥”的喊着,双手往他脖子上挂,一双腿就往他身上爬。 他满心欢喜,赶紧搂着媳妇儿的小PP往上一抽,她就挂在了他身上,跟个树袋熊似的。 他单手搂着她,拎着包,赶紧进了小门,一脚带上小门,手上的包包往地上一丢,背上的背囊靠着铁门,一手搂住小媳妇儿,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两人就开始亲起来。 小媳妇儿头发烫成了个爆炸头,毛茸茸的打着卷儿的膨胀着,按在手心里,就跟一只卷毛小狗似的。她的舌头也跟一只小狗似的,扯着他的舌头就不放了。 感受到小媳妇儿那火一样的炽热感情,钟策胸腔里的那团火啊,瞬间就烧遍了全身。 整整100多天没见面了,电话也没能打几个,现在,温香软玉又如此依恋迷恋他的心尖尖挂在他身上,他跟她口舌交缠,来回往复、无休无止,恨不得长在彼此的嘴巴里。 铁门不时地“咣咣”的响几声,那是他们吻得激烈,撞上了铁门。 可是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个人彼此索取着对方的温度、对方的气息,呼吸又急又乱,碾磨吮吸,脸都泛着潮红。 缺氧了缺氧了,小媳妇儿又被吻得来缺氧了,脸儿烧呼呼的。 他万分不舍的从她唇上分开,要仔细看看小媳妇儿的小脸。 他看到小媳妇一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超新星爆炸发出的巨大而刺目的光芒蕴含其中。 那双黑亮黑亮的瞳仁里,全心全意的映出他的脸庞,仿佛那就是她宇宙的中心。 他一把把她粉嫩嫩的脸颊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着,不停的摩挲着,嘴里哑沉的说道:“我的小媳妇儿,好想你。” 齐湘的脸颊跟他的脸颊贴在一堆,大大的笑容泛起,甜甜的道:“我也好想你,想得都快长出两颗心了。” “为什么是两颗?”他低低的问道,嗓音里带着一丝迷惑人心的性感。 “一颗得在我身体里,让我吊着命,另外一颗呀,就飞到了你身上,跟着你,念着你,想着你。你回来了,回到了我身边,它也飞回来了,我就又完整的活过来啦。”小媳妇呜噜呜噜的在他耳边说着。 最后,一口含住他的耳垂,轻轻的啃咬起来。 喉头一滚,血液奔流,任她的双唇带着一些些湿漉漉的温热气息,痒痒麻麻的啃咬着,噬心噬骨,他抱着小媳妇儿就往大厅走去。 两人缠成一团的上了台阶,他踢开厚重的白门,抱着媳妇进了大厅,观察了重新装修后的一楼大厅格局,一眼瞄到沙发。 他大踏步往沙发走去,单手往身后扯着背囊。 等这边的肩带脱去之后,他换只手扯脱另外一边的肩带,将背囊丢在单人沙发上,抱着小媳妇就往三人沙发上一滚,将他的小媳妇儿压在了身下。 小媳妇儿的两条细腿还挂在他的腰上,一双亮晶晶的黑润瞳仁粘在他的脸上,怎么都不肯移开分毫。 他轻轻的亲亲她的眼睛,亲她的睫毛,用手抚摸着她嫩滑的脸蛋儿,看着,看不够。 “哥哥,你廋啦。”她轻声轻气的说道。 “他们都不给你吃够饭,都把你饿瘦了。”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眼睛里有心疼,还有一丝委屈。 “那你把我养胖,好不好。”他轻笑,眼睛里异彩闪烁,声音哑哑的说道。 “嗯,我要把哥哥养胖。”她的声音也带着哑沉,摸着他的眉骨、摸着他的眼睛,摸着他的鼻梁,细白的指尖挨着他的双唇上,顺着唇线滑过,带着微些的凉意。 他一把含住她的手指,轻轻啃咬。 “哥哥,你真好看!”她呜噜着说道,“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他满目深情,含笑看她,含着她的手指,模糊不清的问道:“哪里好看了?” “哪里都好看。”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骨相这么好,皮相也好,眉目如画,却英挺飞扬,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线条,怎么这么会长啊,好喜欢呐,看不够……” 第141章 风雪归路(04) 她喃喃的说着, 无比贪恋的摸着他的面庞,这呢喃的情话,听在耳里, 放在心里, 令人沉醉, 令人痴迷…… 他俯下身去,衔住她那不断冒着甜言蜜语的可爱小嘴巴, 把她那些乖乖话、甜甜话, 一个囫囵吞枣的全吞到了肚子里。 他轻柔的, 缓慢的衔啃、摩擦着她粉嫩的双唇,开始了细致、缠绵、犹如绵绵春雨的悠长深吻。 小楼一夜听春雨, 深巷明朝卖杏花。 他和她, 沉浸在杏花春雨的深巷里,游走在难舍难分的意境中。 青青的石板路,被细雨点滴濡湿;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带刀侠客, 面目沉肃、目光沉静, 前方走过的卖花姑娘,手里的那把杏花被斜风吹落, 散得满天满地, 挟裹着细细的雨丝,沾染到他肃重的黑袍之上,衣袂翻飞…… 他的刀, 已出鞘! 锋而利, 欲沾血…… 沙发上, 卷毛小狗毛茸茸的卷发凌乱,教官的大手,已经覆盖在那片玲珑俏丽之上,绵软变幻、逐渐挺立。 呼吸变得急促,脸颊绯红,黑亮的瞳仁漫上了水雾,犹如斜风细雨的青山隐现。 她抓着她家教官宽厚的肩膀,哑哑的绵软道:“哥哥,抱我去房间。” 教官一把抱起已经软得跟一泓春水似的小媳妇儿,哑声问道:“哪间房。” 软软的小狗挂在他身上,盘在他腰上,指了指大厅左边的那间卧室,软软的道:“就是那间。” 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她害羞的道:“我已经把新床单、被套全部换好了。” 教官抱着她,转身大踏步就往那间卧室走去。 他已剑拔弩张,此刻引而不发,只觉钱塘江涌、春潮扑面,简直无法忍受。 到了卧室,一脚踢开,入眼就是一张漂亮的木质大床,上面铺陈着浅白底子、淡色刺绣杏花图案的床单,还有薄荷绿撞色系的同刺绣花色的被套与枕头。 一种温馨清新小华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小媳妇儿亲手缝制的床单和被套,为着他们的第一次,她这样细致的准备着,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想要给他。 他的心,就像羽毛拂过,又柔软,又轻痒。 珍重的把她放在床上,他俯身看着她,这个他心心念念爱了两辈子的姑娘,今天,就要成为他的人,成为他永恒的唯一,他们将血脉相连、水乳相溶,再也分不开。 他深深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波光潋滟、流光溢彩,却又深不见底。犹如寂灭的宇宙黑暗深处,却孕育着最壮丽绚烂的初生星河。 她也看着他,脸色绯红,比那最娇艳的杏花还动人,一双雾沉沉的眼如春水,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羞怯却坚决。 她轻柔的开口:“我……我中午,已经洗过头、洗过澡了。” 他眼带笑意,伏在她发间闻了闻,低低道:“很好闻,有杏花的味道。” 那蓬蓬软软、瀑布样的黑色卷发,就如黑衣侠客的衣袂,沾染上了春雨里的漫天翻飞的花瓣,被斜风吹得遮住面颊,满眼满面都是杏花。 “我……我的身上更好闻,你要不要闻……” 小媳妇的眼睛亮如星辰,又似在醇酒里泡着,璀璨明丽,勾魂摄魄。 他浅笑,低低在她耳边低语:“我中午也洗了澡,一起闻……” 小媳妇醉人的点点头,坐起来,伸出白嫩的爪子去扒拉他的衣服。 很快,他的衣服被小媳妇扒拉得只剩内衣,他捉住她继续去垮他内裤的小手,低低道:“该我了。” 说着,他像捧着琉璃珍宝一般,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层层的扒拉下来。 最后,小媳妇身上,只剩一套白色的小性感蕾丝薄内衣。 他的小媳妇,执拗的往青春期的小女人方向生长了。 看着她披散的爆炸卷发,看着她的清新的小性感,他浅笑,低低道:“我的小姑娘变大姑娘了。” 她一把扑进他怀里,将他搂住,身体滚烫,她轻轻道:“哥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 “海拉尔的故事,听过没?” “没,你讲。”他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倒在绵软的床上,两具滚烫的身体彼此炙烤着。 “有一对夫妇新婚,打算去海拉尔蜜月旅游,海拉尔你知道吗?” “知道,在内蒙。” “他们离海拉尔很远,就坐飞机去。坐着坐着,两个人突然就……嗯……想……那啥了。”小媳妇的声音带点坏笑。 “想啥?”教官逗她。 “咳……”她凑到她耳朵边,咬着他的耳垂,说了两个字。 “那怎么办?”他搂着她的细腰,摩挲着问道,媳妇儿的皮肤真光滑,就像缎子一样。 “咳,那个新娘子咧,她正好穿的是裙子。”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穿裙子又怎么了?”他的手往下伸,浑圆紧绷、弹弹的,手感真好。 “她坐在靠窗那边,悄悄把内裤脱了,然后,就坐到新郎身上了。” 教官轻笑,这孩子,一定是跟她们宿舍里,那两个从附中升上来的女生那里听来的黄段子。 她的手捏着他紧实的腹肌,说:“哥哥,你虽然瘦了,但是好像肌肉更紧实了。”她拿手指使劲戳了戳,“哎呀”一声,说:“都有钢筋铁骨的感觉了,你是不是练成少林寺铜人十八罗汉了啊?” 她的思维也真够跳跃的,他无奈,手上紧了紧,问:“故事讲完了?” “哦,还没呐,讲到哪里了呢?” “坐到新郎身上。”他说。 “对对,坐到新郎身上,可是,啊,你知道吧,新郎的拉链?” “应该知道。”他笑。 “对呀,所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呀,可是,咳,还要动的嘛。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动咧?” “怎么动咧?”他顺着她的话头问道。 “新娘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问前面的乘客,海拉尔快到没有?” “嗯?”他挑眉。 “乘客说,快到了。新娘就兴奋的起来坐下、起来坐下,嚷嚷着,哎呀,海拉尔快到了,海拉尔快到了……后来她还问了好几个乘客,嚷了好几次,起起坐坐了很多次……” 说到这里,她两只眼睛愣愣的瞪着他,他也瞪她。 她问:“你说,我们去不去海拉尔?” “去,现在就去。”他三两下扒拉下她的内衣,她也扒拉下他的内裤,一只黑黑的大山羊,一只白白的小绵羊,滚到了一堆。 他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昂扬的战刀已出鞘,锋利无匹,渴望饮血。 他哑着嗓子问:“你准备TT了吗?” “准备了。”她的手在他胸口画圈圈,低低的道:“但是今天用不着。” “嗯?”他探询的问道。 “我……我还在安全期,我问过小衍,她说安全期可以不用的……” 他眉头拧了拧:“能确定么?例假时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了个日子,他在心里算了算,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低下头开始吻她。 细密缠绵的吻,从眼睛、鼻子、嘴唇,开始一路向下。 黑衣刀客,追逐着杏花的味道,在斜风细雨中,白底青靴疾步踏过长巷,溅起一簇簇水花。 他越奔越疾,青石板上细碎的坑洼里,水花从点,渐渐连成线,在黑衣刀客的疾风奔走之下,带出一条银色的痕迹。 雨势越来越大,青石板开始噼里啪啦溅落豆大的雨滴,滚落、飞溅,迷了他的眼,湿了他的衣。 缥缈的杏花带着水润润的气息,在他鼻端和周身萦绕,夹杂着卖花姑娘隐隐约约的勾魂声气。 “杏花嘞……杏花嘞……娇艳欲滴的杏花嘞……” 那声气,悠长、绵密、勾人、靡丽…… 他在雨中,追逐她的踪影,追逐她的痕迹。 手上的那枝杏花,花蕊娇艳、沁着水珠儿,在飘摇的风雨中,颤巍巍的颤栗,娇嫩嫩的飘落,花蕊的香味,仿佛已经沁入了他的心、他的脾、他的肺。 大手捏着花瓣,揉捏,搓挤,花汁混合着雨水,从手中蜿蜒滑落。 他已经奔袭到了一片原野,茫茫雨雾、天地一片。 他伫立在大雨中,感知、辩别,心头的火苗,却越烧越旺,仿佛要将这泼天大雨,烧得沸腾,从大地上升腾。 突然,“唰……”的一声,雪亮的大刀在雨幕中飞舞,找到神秘的空间,刺穿…… “啊……”身下传来一声尖叫。 他低头一看,小媳妇眼泪汪汪,两只细白的手掐着他的后背,用力的拧着。 侠客的大刀蓦然在雨中稳住,纹丝不动。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她的眼角,柔声问道:“怎么?” “痛……”她眼泪汪汪,手指越发用力。 无边的雨幕中,侠客的大刀,刀身前半段已经隐没在虚空中,后半段却还在眼前,汩汩的水痕蜿蜒而下。 这,才进去半截啊…… “太大了……呜呜呜……太硬了……”小媳妇儿眼泪汪汪的呜咽。 又大又烫又硬,她该如何承受? 黑衣刀客沉默,不动,缓缓将刀拔出。 可是,突然有一股力量制止了他。杏花女如魂、似梦,如轻烟、似雨雾,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的周身。 那股神秘的,无形的力量,带着他雪亮的锋刀,往前一送,刀身彻底隐没在那未知的、温暖的、紧致、令人神魂失守的神秘空间。 “不要离开,我愿意!啊……” 刺穿的空间,发出的声音,跟身下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 站在城市的最中央 我想起眼泪的觉醒 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 卷起海浪的声音 刺穿我发烫的身体 像一个刺青永远抹不去① 雨雾化成翻滚的海浪,拍打、撞击,浪头掀起,原野震荡,未知的空间震荡。 原野上,空间里,雨潺潺、水潺潺。 无数的杏花飘落,他闭着眼睛,感受、体验。 唇边,有娇艳的杏花花蕾触碰,他张口,含住,轻轻的啮咬。 杏花女如烟、似舞,飘飘渺渺的进入那片神秘的空间,留下无尽的诱惑气息。 他的身体、轰然崩塌、消失。 他的魂、他的灵,化身为刀魂,没入神秘空间。 这是怎样绮丽的空间,天地滋养、灵气逼人,仙山洞府,却从未有人踏足。 如此的丰腴、如此的富饶、如此的动人、却也如此的脆弱。 他的刀身见血,是这空间的最纯粹的、独一无二的精魂之血。 将他侵蚀、将他裹染。 他飞翔、他徜徉,他化身成一条龙魂,在这片空间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空间的灵气,与他激起的力量碰撞、爆炸、聚拢、生成。 再次碰撞、爆炸、聚拢、生成。 这里、那里、那里、这里,绵绵扯扯、黏黏稠稠、无穷无尽。 他沉溺其间,只愿神魂俱灭,死了都要长眠在此,永生永世不得分开,也不愿分开。 在最绚烂的一次爆炸之后,激烈碰撞得整个空间都已经变形,仿佛要坍塌。 可是,在他伏在那里,乖乖不动时,整个空间又将他包裹,他成了一个婴儿,徜徉在化成一片白色的海洋中,化成轻舟,随波荡漾。 睁开眼睛,身下的小媳妇已经迷迷瞪瞪,累得快要昏睡过去。 他怜爱的抚着她额角、耳边濡湿的卷发,摸着她疲惫却娇艳的粉嫩面庞,心,已化成一滩春水。 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心尖尖,是他的,全是他的。 而他的心,他的身、他的灵、他的魂、他的魄,也被她给全部占据了。 将她温柔的抱在怀里,扯起那早就乱成一团的被子,抖开,盖在两人身上。 好久,小媳妇才睁开雾蒙蒙的眼睛,软软的喊道:“哥哥,哥哥。” 他抚着她光滑的背,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说道:“我在,媳妇儿,我在。” “我爱你,我好爱你。”她低低道。 “我也爱你,比什么都爱。”他轻吻他的额头。 “可是好累啊,多久了啊?” 他看看表:“6点了。” 她圆睁眼,惊奇中带点委屈:“怪不得!” “嗯?” “时间太长了……” “以后还有更长的,今天怕你吃不消。” “……” “哥哥。” “嗯?” “我觉得,我好像,下不了床了。” “别怕,晚饭我来做,你只管在床上等着吃。” “可是,我想嘘嘘了。”小媳妇儿脸红了。 “没事,我抱你去。”教官笑。 “难道要像小时候妈妈给我嘘嘘那样?”她眉头拧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教官再笑,酒窝特别圆。 “咳,那现在抱我去,袋鼠妈妈。” “好的,小袋鼠。”穿上睡衣,毛绒绒的小袋鼠被光溜溜的袋鼠妈妈抱去卫生间嘘嘘了…… 第142章 风雪归路(05) 将小媳妇儿抱回床上, 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光溜溜的教官开始穿衣服。 齐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弯腰穿内裤。 教官挺拔精悍、线条流畅的结实身躯, 现在愈发黑亮, 充满蓬勃生机的光泽在他漂亮的肌肤上流转、闪烁。 那犹如淬炼成少林寺铜人的一块块毽子疙瘩肉, 随着他动作的起伏,越发的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真是一具完美铁血、充满诱惑的阳刚之躯。 看着他身上的昂扬之处, 她绵软软喊:“教官……” 他的一条裤腿已经套进修长结实的大腿, 正打算套另一条,停下来看着她, 那动作、那画面, 要多贲张有多贲张,要多诱惑有多诱惑。 她忍住流鼻血的冲动,哎哟, 只可惜自己那里疼, 受不住,不然又想把她家教官抓过来扑倒。 “你……不要穿内裤嘛……”她抓着被子, 细细白白的手指在刺绣的杏花图案上抓挠着。 “哦?”他挑眉。 “你就直接穿外衣嘛, 我等会还想摸……”她咬着嘴唇。 钟策嘴角微扬,声音微哑,灯光下, 他黑漆漆的眼睛光华流转, “哦, 你喜欢我放空?” “嗯!”她赶紧点头,狡黠的说道:“以后跟我在一起独处的时候,都放空好不好?” “好!”他立刻把那条腿的内裤扯下来,丢到床上。 齐湘一把抓住内裤,细心的叠起来,放在床头,然后两只眼睛又看她家英俊至极的教官穿衣服。 他长手在床上翻出他的T恤往头上套,是一件黑色的T恤,齐湘这才注意到,这跟他平时穿的灰绿色体能作训服和海军的海魂衫体能服不一样。 她赶紧坐起来,扒拉着他的T恤看,看着胸前的徽标,好奇道:“教官,这是陆军特种兵的体能服啊?” “嗯。”小媳妇的白爪子在他的胸前摸来摸去,摸得他心痒痒的。 “好帅哦,陆军的特种兵迷彩服一定很好看吧,你穿一套我看看好不好嘛。”她眼睛弯弯亮亮,就跟小孩子稀奇玩具一样。 他T恤外本来穿了件黑毛衣,黑外套,下身穿的牛仔裤,小媳妇儿要看他穿一套,他就光着个下半身,去客厅里拿他的背囊。 找出军绿色的迷彩服,他拿到卧室里,放到床头栏杆上。 小媳妇赶紧爬起来,立在床边,说:“我来我来,我来帮你穿。” 说着,她往他头上套毛衣。 他抓住她的爪子,说:“穿迷彩服,就不能套这个毛衣了。” “直接穿外套啊?那你会冷么?”她的爪子顿住。 他抓住她的爪子,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反问:“你说我冷么?” 屋里有暖气,他跟小媳妇虽然完成了两辈子人生的第一次,但是积攒的热情远远还没有释放,心里的、身上的那团火,还在全身流窜,哪里能冷呢。 “哦,小火炉。”她说着,笑眯眯的在教官结实的胸肌上抓一把,然后拿起迷彩裤,说:“来来来,给我家教官穿裤裤。” 钟策笑笑,揉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往床上一歪,说:“媳妇儿,你这头发烫得可真好看。” 她笑眯眯:“那你会不会觉得太狂野啦?” “狂不狂野,只要是媳妇儿,都好看,我都喜欢。”她能肆意张扬的过着她自己喜欢的大学生活,对他来说,这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她的每一面,每一个模样,他都喜欢,他都珍惜。 他就喜欢她能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成长,这是他心里最诚挚的渴望。 她抿着嘴巴,甜甜的模样让人心动。 她抬着他的腿,给他把裤子套上,套到裆部那里时,看到小教官还不肯偃旗息鼓,小爪子忍不住又调皮的刨来刨去。 教官牙齿咬着下唇。小媳妇太会玩,可他不敢陪她玩下去,她这么娇弱,第一天,他不忍心。 他赶紧将裤子提上,扣好,柔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端点水给你擦擦。” 说着他挺身而起,抱着小媳妇儿,又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额头,然后跳起来,去厨房打水。 打了一盆温水,拿着一方洁白的棉帕,回到卧室,他招手,“来,我给你擦擦。” 小媳妇赶紧梭到床边,她已经脱了睡裤,钟策将她轻轻分开,低着头,细心的为她擦拭。 他的媳妇儿,他的心尖尖,现在满心满身、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他的痕迹,他怎么能不心疼她。 媳妇儿脸儿红红的,一双泛着春水的亮眼睛情深绵绵的望着他,轻轻道:“哥哥,你真好。” 他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在疼,在照顾呢。 他温柔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在骨头里、血肉里。 身下,那杏花春雨的小清新床单上,盛开着点点、团团的红梅,如浓烈清艳的工笔重彩,艳丽而荼蘼,那是她为他独自盛放的花期。 从前世,到今生,这花期,他盼了整整两辈子。 擦洗好后,他细心的为她把裤子套上,柔声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弄晚饭。” “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她撅着粉粉肉肉的嘴巴,眨巴着亮亮的眼睛说道。 “那行,我背着你,不分开。” 他转过身,半蹲在床边,等她上来。 齐湘一听,开心了,眼睛泛着异彩,爬到床边,爬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间,挂得紧紧的。 钟策嘴角遮不住的笑,温声道:“坐稳了。” 然后一手反手托着她毛茸茸的屁股,弯下腰,一手拿起盆子去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洗了盆子、毛巾,放好。他背着她去厨房,偏头轻问:“媳妇儿,晚上想吃什么?” “中午还有香肠、腊肉和鸡块,切了一盘,蒸一蒸就可以了。我们弄个白菜猪肉炖粉条、番茄蛋汤吧。” 冬天也没有什么菜蔬好买,这还是小衍心疼她脚才好,不能走远了,上午帮她买的。 “成!”他在厨房里翻看着,她就那样毛茸茸的挂在他背上,指挥着他。 这时节、这场景,温馨得令人心醉,他想这一幕,不知道想了多少天。 满心欢喜的理菜、洗菜、切菜。感受着背上的柔软、温度、体积、蠕动,回想着走到这一天的那么多岁月,温柔的情绪在他的周身泛滥、流淌、冲刷,暖洋洋、惬意至极。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重生以来,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一天么? 挂在他的背上,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齐湘心里面柔情蜜意,她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的脸颊边,问道:“教官,你这样背着我做事,会不会累呀?” “不会,背上一天都不会累。”小媳妇这么轻,感觉上比他的行军装备可轻多了。 而且她的身子这么可爱、绵软、少女的体香飘渺,他怎么会觉得累?她是他的春/药好不好! 就这样,齐湘挂在他家教官背上,硬是看他做完了一餐晚饭。 期间,她还不时的伸着个舌头,去舔他的耳朵、舔他的脖子骚扰他,拿爪子去他的胳肢窝呵他的痒痒,拿手指在他线条利落的下颌上游走,摩挲,感受他完美的脸部线条。 可是教官经历了诸多干挠,硬是顽强的完成了作战任务。 不愧是她的男人! 她终于能明白,他那么多训练科目是怎么能门门第一了,就冲他这专注执着认真的劲头儿,就算是变成在古代荒庙借读的清贫书生,只怕也能抵御妖狐艳鬼的红粉诱惑吧。 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转眼教官已经将一菜一汤和那盘香肠腊肉摆在了长木餐桌上,还将饭也盛好,筷子也摆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始还在说要把她家教官养肥,转眼就成了他做晚饭给她吃,而且背上还挂着她这个几十斤呐。 “哥哥,等我不累的时候,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哦。”她伏在在的耳朵边,轻轻说道。 “你最好吃。”教官波澜不惊的说道。 “欸……” 他抿嘴笑,长手往后搂,将她从自己的背上捞过来,捞到自己的怀里,抱着,说:“我的媳妇儿最好吃,一身肉又香、又嫩、又滑,比什么都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说着,一双大手从她毛茸茸的睡衣下摆伸进去,小媳妇儿现在里面也是放空的,他揉着她绵软软的俏丽玲珑,在她耳边说:“这里是最好吃的。” 齐湘脸儿红绯绯的,咬着下唇,说:“你想吃,就随便吃。”一双眼睛水润润、清亮亮的。 他亲亲她的眼睛,把筷子拿到她手里,说:“饿坏了吧?吃吧。” 她笑得春光明媚,接过筷子,侧坐在她家教官宽厚而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慢慢的刨着饭,夹着菜,吃得开开心心,特别满足。 他吃饭本来是吃得很快的,在军校是有用餐时间规定的,尤其是有时候突然集合,不抓紧时间吃,那就有可能饿肚子。 所以,在能得到食物的情况下,他们是尽可能的多吃、吃得快的直接往肚子里倒饭,那可都是能量。 这几个月,在特训大队特训,更是让他们养成了快吃速吃的习惯。 现在,抱着小媳妇,温香软玉在怀,他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是家的感觉,家的味道,他只想好好的感受、体验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点、每一滴。 虽然抱着她吃,姿势有些别扭,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适应的方法。 小媳妇儿离不开他,他也不想她离开他,那今天就粘到一堆吧。 吃了饭,他拿起纸巾,帮小媳妇儿把嘴巴擦了,又把她从怀里挪到背上,收拾着碗盘去厨房冲洗。 看他把厨房都收拾好了,漱了口后,齐湘说:“教官,现在我带你去参观吧。” 这房子装修改造完后,她家教官还是第一次来。 虽然他四点钟就到了,可是来了之后,他们忙到现在,都没时间带他参观呢。 “好,先去参观哪里?”他反手搂着她问。 “先去楼上吧,不过楼上改动不多。”钟策一听,背着她就蹬蹬蹬的上了楼。 楼上确实改动不多,主要就是主卫和次卫的改造。 还有就是床啊、软装啊啥的换了。 从楼上下来,齐湘指挥他背着她到工作室。 到了工作室,他抬头看门口上方悬挂的那些木鱼,仔细一看,哟,小媳妇儿这是推陈出新了呐。 那些鱼好多已经脱离了写实的风格,自有一种洒脱随性的灵气在里面。 想起自己前世,当了好几年的木雕师傅,虽说手艺不错,终究也只是一个匠人水准。 小媳妇儿就是有天分,这么快就摸索出自己的风格,有想法、有创造性、有灵气,天生搞艺术的。 他夸道:“媳妇儿,你太厉害了,我这个师傅已经教不了你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相信,你一定会光大门楣的。” 齐湘笑眯眯的,她说:“我们进去吧。” 钟策背着她,走到门边,齐湘伸出手,拉了一下灯绳,明亮的灯光洒下,一片明亮的暖黄充斥着这个二十来平的空间。 他背着媳妇儿,目光首先就被工作台吸引了。 宽大厚重朴实的实木工作台上,分门别类的摆了许多的刻刀工具,还有一些木块,但是最吸引眼球的,却是一尊真人比例的泥塑半身像。 那五官、那眉眼、那神情…… 他半侧回头,异常温柔的说:“媳妇,你做的?” “对呀,我们还没学泥塑,我就跟师兄请教啊,做了好几个月。”她手指点着脸颊,想了想,说:“就是从你去单兵训练的那个星期,我就开始学了,前前后后做了好多个,这个是最好的。” 说着,她把头往前伸,伸到能看到他眼睛的地方,满眼期待的问道:“哥哥,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他慢慢的说道。 小媳妇儿对他,是用了怎样的心思啊,他能为她死。 “吧唧”一声,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开心的道:“你知道么,你走后,我很想你呢。可是看不到你,心里难受哇,我就想做你的雕塑,做的时候呢,我就可以一直的想你,脑海里都是你,心里就开心多了。” 他把她反手又往身前搂,公主抱着,就去吻她。 她手脚并用,又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前面,双脚缠在他腰上,跟他认认真真、全心全意的又吻了起来。 吻了好久,唇舌来回往复、缠缠绵绵、流风回雪的角斗着意犹未尽,可是她还有东西要给他展示呢。 好不容易寻了一个换气的机会,她偏头到他耳边低语:“哥哥,还有东西给你看呢。” 在她的指引下,他抱着她,来到工作台靠里的角落,伸手扯下一块白布,这次可真正的又一次惊呆了。 木雕,半身木雕,他的半身木雕,写实的…… 小媳妇儿进步太大了。 他前世做了好几年的木雕师傅,可从来没有、也不敢雕这种全写实的真人比例木雕像,他没那个基础和水准好么…… 他捧着小媳妇的后脑勺,眼光灼灼的看着她:“你怎么那么有天赋,以后是要当艺术家么?”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她的路还长,还有许多坎要走、要迈过,可是她有想法、有激情、有思路,有灵感,她愿意为之努力、为之奋斗。 她的教官,在他的领域那么优秀。她在她的领域,也要尽力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最好。 想起16岁之前,自己过的浑浑噩噩,对未来没有任何目的、目标和规划,只盼着高中毕业后,家里能想办法,给她在镇上找一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日复一日的重复看得见尽头的未来。 现在,她绝不允许自己做那样子的一条咸鱼。 他那么耀眼优秀,她站在他身边,绝不能只是仰望他,没有自己的光芒、没有自己的价值。 只有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她才有勇气一直站在他身边,一直占有他。 他亲她眼睛,低低道:“媳妇儿你真厉害。” “你喜欢你的老婆是个艺术家么?”她轻轻问。 “喜欢。”他揉揉他的头:“媳妇儿是艺术家,我喜欢,不是,我也喜欢。你啥样我都喜欢,我就喜欢你这个人,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这个人,不为着任何外部的因素。” 她家教官的情话,她好喜欢听啊! 她埋在他的脖子边,说:“这个才雕了一半,还没完工,那里还有一个呐。”说着她指了指墙边桌子上的一个东西。 钟策抱着她,走过去,揭开那块红布,耳边传来小媳妇的笑声,“嘿嘿,教官揭红盖头了咧!” 他蹭蹭她的鼻子,打量着头像。 只觉得很写实,很好,很逼真,而且打磨过后,看着特精致,很有质感。 他笑:“媳妇儿,你这是给我名人、伟人的待遇了。”他印象里,能雕头像的,可不得是名人、伟人么。 “这只是开始,我以后要雕你等身比例的裸/体。”她咬着他的耳朵说。 “成,媳妇儿说怎么就怎么。”他很开心,有一个有才华的媳妇儿,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不过他裸/体的可不能给外人看,只能小媳妇儿自己欣赏,他心里默默想到。 看完雕塑,他又背着小媳妇,去外面院子里欣赏了一下木材间和土灶间。 看着那一根根圆滚滚的木头,他嘴角含笑,说:“媳妇儿,等我家买了婚房,我们的婚床我亲手做,你到时候给设计个方案出来。” “欸,哥哥,你还会做床?” “试试吧,虽然没做过,不过那个结构也简单,多琢磨一下也就成了。” 至少比制作雕花窗棂、雕花门板啥的简单多了,他这样想到。 “哥哥你好厉害,我一定设计一个很漂亮的床。”她开心的说道。哎呀,跟她家教官的搭配怎么就那么和谐呐,真是你耕田来我织布啊! “以后你要做木雕的木头我来锯,我来帮你剥皮打磨。”这些可都是粗活,他心疼她的小媳妇,看她细皮嫩肉的,为着给他做木雕,右手都有几个小薄茧子了,他舍不得呀。 “好呀,交给哥哥了。”她甜甜的说道。 他背着她,在院子里逛,然后指着右边的空地,说:“得空了我在这里给你做一架木秋千。” “好呀好呀!”齐湘开心的嚷着,教官真是太帅了! “春天的时候,花台边可以种花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花市买了,回来栽种。”他看着灰砖围墙下的花台说道。 “好呀好呀,我想种一些能爬墙能开花的植物,还要在墙边种一排玫瑰蔷薇。”她眼睛晶晶亮。 “嗯,到时候你说了算。” 外面小雪未化,地上有些湿濡,他看到铁门边的提包,笑了一下,走过去弯腰拎起来,背着媳妇儿回大厅。 呵,一见到媳妇就忙着亲亲抱抱举高高,连提包都没来得及收进屋去。 好在铁门上做了门廊,地上干燥,不然都给浸润了。 回到屋里,齐湘兴奋道:“哥哥,要不要看我去年圣诞节平安夜的演唱会?” “要的,早就想看了。”他笑,抱着她,去放录像。 很快,电视机里,开始播放小媳妇演唱会的画面,她爆炸头、烟熏妆、烈艳红唇,黑色皮衣马丁筒靴,怀抱吉他,又酷又帅。 “怎样,你觉得我这个装扮怎样?”小媳妇儿兴奋的回头望着他问道。 “很好,很激情。”小媳妇坐在他怀里,在他放空的、只得一层面料的迷彩裤上扭动着,教官一下又被刺激得血气上涌,发硬发烫了。 这姿势,让他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了海拉尔的故事…… 第143章 风雪归路(06) 齐湘一下就感觉到了, 不过她家教官一向昂扬啊,还在海院招待所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把小教官玩来玩去的玩了多少回, 所以也不以为意。 而且, 她还故意的扭来扭去, 蹭了几下。 要死了啊…… 钟策拧着眉毛,英俊的面庞有些些的扭曲。 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忍耐力也很强。 重生到如今, 整整过去了快三年。从再见她的那日起, 他就一直在等着她长大,等她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女人。 而她终于长到18岁, 又在暑假的时候跟他订了婚, 他也在忍,强迫自己克制,强迫自己忍。他能忍、他可以的。 所有的一切, 他是打算等到领结婚证之后, 才真正的开始。 可是理智与情感,生理与心理的纠结交战还没结束, 突破口却被他的小媳妇儿给打破了。 她那么的热切企盼与渴望, 那么的想要和他融为一体,他只能节节败退,顺应天意, 举手投降。 对他来说, 两人关系中, 一切的束缚、一切的准则,都不及小媳妇的终极心意来得重要。小媳妇的所思所想所为,才是他们关系中的最高准则。 今天回来,一切都铺陈的那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情难自禁,心之所向,两人终于瓜熟蒂落,米成熟饭,木已成舟。 现在,小媳妇儿肉胖胖的小屁股在他身上调皮的扭啊扭的,这问题很大啊。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开荤了,都说吃过肉的狗就不爱吃素了。他今天就是吃过肉的狗了,小媳妇儿这样,他是没办法像往日那样强忍了啊…… 他在这边天人交战、纠结不已,可是想到小媳妇毕竟才刚经历过第一次,在下午那漫长的纠缠战斗中,她就累得差点昏睡过去,连床都下不了,她现在肯定是没办法承受第二次的。 这样想着,他捉住她的细软的腰身,在她耳边哑着个嗓子艰难的说道:“媳妇儿乖,别乱动,我想好好看你的演唱会。” “哦……”齐湘吐吐舌头,开始老老实实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跟他一起看演唱会。 演唱会的开头镇场曲是莫起风唱的,这时,他已经唱完一段,正在进行吉他间奏。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流畅而华丽的拨弄着,行云流水、功力深厚。 他说:“你们的主音吉他手谈的不错啊,琴技很炫。” “嗯,他就是我们乐队的队长,莫起风莫师兄。师兄本来是主唱的,把我拉进去后,他就只当主音吉他手了。他真的很厉害啊,从小就练钢琴的,他初中就开始玩吉他了,教了我好多技巧呐,等会我弹给你听啊。” 钟策打量着画面上的莫起风,说:“长得很高啊。” “嗯,跟你差不多高,是我们学校的男神,好多女生喜欢他呢。不过师兄他人很好的,我做雕塑就是他帮忙指点的呢。” 齐湘笑咪咪的,眼睛盯着电视,认认真真的看着画面。 很快,第二首就是齐湘演唱的了,刚开始她还有点点拘谨。莫起风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台风稳健的莫师兄的带动下,她很快就适应了舞台,越来越自如、越来越放得开。 她在台上,造型狂野帅气,本身又白嫩水灵乖萌,有一种混合的奇妙气质在里面,挺吸引人的。 看着看着,钟策发觉有点意思了,这个莫师兄,特别的照顾他的小媳妇儿啊。有时候,他在台上对上他家小媳妇儿的目光,显得有些内涵啊…… 他是谁啊,前世十几年的经验丰富的卧底老警察,观察人和事物的眼光多毒啊,这个莫师兄,看来对他家的小媳妇儿,有点着迷。 他在心里判断着,不动声色的继续看下去。 唱到后面,齐湘越来越放得开了,隐隐还有了些洒脱随性的台风。 他抱着小媳妇儿,不时地点评几句,不时的夸上几句。 小媳妇儿那个乐啊,看着电视里激情火热的演出场面,她在电视机前的状态都带着一些兴奋,显然她很怀念和回味那个辉煌灿烂的夜晚。 唔,看看她,下午初次欢爱过后的疲累,好像完全不见踪影了啊。 他抱着小媳妇,心思复杂的推理思索着。 以他前后世这么多年的经验和阅历来看,他家小媳妇儿,可是正正经经的国民少女初恋脸。 虽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型的,可是耐看耐回味,越看越招人疼。 只要看对了眼,吃她这种长相和身段的,那是很容易令人沉沦的。 她这长相、身段,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过时,初恋圈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看着这个演唱会的画面,听着小媳妇儿对师兄的夸赞,从她话里行间捕捉着她这个师兄对她的关照,他怎么就看出一丝丝情敌的味儿了呢? 他突然觉得,今天跟小媳妇儿上床,是一件非常正确、非常及时的事儿。 小媳妇儿对他的心,对他的爱,他毫不怀疑。 可是他就读的是军校,以后也是一个职业军人,在时间的自由度上,是非常的有限。 在她想他的时候,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很可能他无法来到她身边,甚至几个月也没办法打上几个电话。 小媳妇儿心思单纯,看问题简单,人又和善大方,可反过来不就是一只很容易被叼走的小白兔么。 看他步步设伏,不就把她养成了自己的专属小动物么。 要谨防小动物被别的胡萝卜逗得心神不宁啊。 这样想着,他的一双手开始不安分了,在小媳妇儿再一次夸赞莫师兄的琴技时,他的双手就伸到了她放空的毛茸茸睡衣里,覆在那片柔软之上,开始了挑逗性的按揉。 他的手,常年训练,已经起了许多茧子,带点粗粝的质感,摩挲着那片腻滑柔软,很快,小媳妇儿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就像春雨滋润着的杏树,一夜春风拂过,枝条上抽出了娇嫩的花苞。 嫣粉的花苞在细雨中挺立,在枝头傲立,层层柔软的包裹中,带着紧致而脆弱的硬度。 微风像一只多情的手啊轻柔的拂过,花苞在枝头颤动,浸着润润的水珠颤动,那么的惹人怜、逗人爱、叫人迷、令人醉。 齐湘咬着下唇,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身子在教官的身上向前挺立起来,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微微偏仰向后方,寻找着她家教官刚毅英俊的脸庞。 他把脸凑过去,挨着她的脸颊,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互相挨挤擦蹭着,厮磨着。 他微微的俯下唇,轻轻的含住她白嫩嫩的小巧耳垂,轻轻的啃咬着,舔着她耳垂上那小小的耳钉,灵巧的舌头顶着耳洞的边缘。 她细软的腰肢上,一只温暖的大手带着茧子粗粝的质感,在肚脐眼上打着圈儿的按摩她的腹部。俏丽玲珑之上,那只大手也在要命的揉捏着,真是……受不了了啊。 她眼神迷离,粉嫩的小嘴微张,喉咙里不时的发出几声噬魂蚀骨的声线,犹如杏花女在雨雾中,那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却又勾魂摄魄的卖花声。 身子像春水,软软的要化开,迷离的意识中,她白嫩的爪子,不知不觉的向下伸去,从精瘦有力的腰肢前方伸下去。 她能感觉到那一团的炙热、坚硬和急剧膨胀,她的爪子不知不觉就握了上去。 感官又酥又麻,又软又甜,她轻轻的哼哼:“我们……去海拉尔好不好……” “要……飞很久,飞很久,你……能行么?”教官的声音幽幽暗暗,低低沉沉,在耳畔回旋,萦绕,那么的抓人。 “我……能行……想飞……教官……教官……”咿呀呜呜的声线,仿佛在哀求。 “乖,带你飞……” 龙魂所化的透明巨龙已经苏醒,它在无边的海洋上徜徉,懒洋洋的打着滚儿,翻着身儿,在温暖起伏的海浪之上悠哉游哉,兴之所至,昂扬着头颅,追几条小鱼,赶几只海鸟。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飘渺迷幻的身影,正是它曾苦苦追寻的杏花女。 它立刻就激动了、兴奋了,仿佛吃了仙丹妙药,它的身躯立刻膨胀、坚硬,透明的龙神也渐渐幻化出实体,那片片火焰一样的龙鳞,喷发着灼热的温度,搅得这片平静的海洋立时波浪翻滚,白浪滔天。 杏花女的声音,在这滔天的海浪中,更加的隐约、飘忽,难以捉摸,却又那么的销魂蚀骨、动人心弦。 它被她那噬魂的声线牵引,全身的感官敏锐异常,千百倍的放大。追寻着那若有若无的踪迹,它急剧的膨胀、壮大。 化身为真龙,它捕捉到那神秘诱人的空间,再也不肯撒手,化成一股白色的巨大气浪,蓦地飞速冲向那片空间。 长驱直入,贯穿到底,空间震荡,云海翻滚,杏花女的尖叫,在耳畔真实的响起。 巨龙横冲直撞、左冲右突,空间的十八连环防御阵法禁制发动,刀光剑影、术法噼啪,声响连连。 巨龙蜿蜒游蹿,管你刀来剑往、雷光闪电,就凭这一身铜筋铁骨埋头猛撞,翻天覆地,要让它崩塌碎裂,让杏花女无处藏身。 巨龙身下的海水掀起滔天巨浪,追随着它的主宰,拍打、潮涌,挟裹、毁灭,空间崩塌,就是她现身臣服之时。 贯穿、来回的贯穿,震荡、一再的震荡。 杏花女的气息,萦绕在周身。她化成雾霭,化成云岚,哀哀地缠绕着它,包裹着它,气若游丝的吟哦、咏叹,颤栗着,求饶。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太强了……太强了…… 可是,开往海拉尔的飞机,还要飞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啊…… 第144章 风雪归路(07)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夜色暗沉,细雪飘飞,南风路, 齐家小楼外, 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立在高大萧索的梧桐树下,一动不动。 细细的雪花, 从疏漏光秃的枝叶间, 飞舞、落下, 打在他披散的长发上、打在他萧瑟的肩头上。 他在这里,已经站立了许久。冬夜的寒气, 夹杂着雪花, 侵蚀着他,啃咬着他。他的心,就跟他的身体一样, 一分分、一寸寸地麻木, 冰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他明明知道, 此刻, 她正跟她的爱人,在这院墙之内,欢声笑语、情意绵绵。 可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 中午, 吃了午饭后, 小衍就拉着他跟她道别了,说要把独处的空间留给她。 而她,笑意妍妍,满心欢喜,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念想都挂在脸上。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即将归来的爱人。 她希望从她家教官回来的那一刻起,只有她和他,没有人可以打扰,就连等候的时间都不可以。 他飘飘荡荡的回去之后,坐在自己的房间发呆。 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她的气息。从摄影展看见她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沉沦了。 她成了他的一个梦,成了他的幻想,成了他内心深处幻化出来的精灵,她是他精神上的缪斯。 可是,当她真真实实的出现在面前,活过来时,他就进入了自己的童话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敏感而脆弱,善感而多愁。 可是他孤独的享受着、沉沦着、挣扎着,以一种艺术青年独有的感官和理念生存着,这是他内心世界独有的、独享的法则。 在和她接触的日日夜夜里,他就像童话世界里,那孤独而哀伤的孩子。 他藏着对她的喜欢、对她的渴望,就像小孩子在梦里,进入绮丽的魔幻世界,处处不可思议、处处天马行空,明知半真半假,却不愿醒来,不愿退出。 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油画,捱捱挤挤的堆放着,自从看见她的照片,她就成了他笔下油画永恒的主角。 她真是一个灵性的孩子,她没来过他这里,却知道他喜欢画油画。 他后来才知道,她说他身上有松节油的味道,她就想他是爱画油画的。 她能感知他的味道,触摸到他的内心世界。 他能触摸到她的喜怒哀乐,却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一种悲凉的情绪,日日夜夜的在他的心里蔓延,在寂寥的夜晚独自荒芜,蔓延成无边无际的黄泉忘川,基调灰暗而凄凉、一丝生气也无。 想起那天,她跌落他的怀抱,想起那天,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她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臂弯里,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鲜明。 她明亮而生动,仿佛天空之门打开,在他黑白灰的原野上,洒下了万丈金光。 他荒芜贫瘠的原野上,被金光照耀之处,一株株黑色的植株呼啦啦破土而出,恣意而蛮荒的野蛮生长,热烈而妖娆的盛放,那是一片片如血毯的彼岸花海。 他的手,不由得伸出,在虚空中环抱,仿佛她还在那里,还在他的手臂之间。 良久,他缩回手,怀抱着自己,面目苍白,沉默无语。 心,在缓慢的跳动,他揪出胸口的那条小木鱼,摩挲着,打量着,眼神悲伤。将小木鱼贴在脸颊上,慢慢的蹭着,直到那块木头,也变得温热起来,他才珍重的将它放回胸口。 走到油画架前,上面是他才画了一半的油画。 这是那天,他站在地上,看着她在高凳上取大木鱼时,露出一截白嫩细腰来的灵感。 81公分长,65公分宽的布面上,是一副半抽象的油画。 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女体背影,她翻飞的长发如墨蛇飞舞,贯穿三分之二的画面,势态流畅却不真实,技法也是一种国画水墨一般的处理。 最到了腰部,却逐渐真实、立体起来,仿佛照片中的近景。 那腰,细而伶仃,柔软而曼妙。 腰线下,两个迷人的圣涡,仿佛吸摄人灵魂的魔眼,叫人移不开目光。 腰部中线脊柱的凹陷处,与臀部起伏的交界处,光影明灭,一株黑火焰一般的彼岸花妖娆生长、恣意曼妙,带着诱惑人心的邪魅气息。 腰下,浑圆精致的臀部上,古风白裙层层叠叠,要透不透的堆叠在一层盖一层的褶皱之间,朦朦胧胧,竟也有江南烟雨的意境。 这是画面的主体,还有荒芜蔓延的黑白灰原野背景,等着他慢慢完工。 他拿着画笔,一笔笔的抹着、涂着、画着。 眼神专注、内心的世界变得宁静、安静,却也越发的孤寂、凄凉。 一个下午,他都呆在房间里画画。 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饭后,回到房间,他看着又丰富了一些的油画画面,他却再也没有心思继续作画。 他倚在床边,双手撑在脑后,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她送他的那两只木鱼,一只挂在房屋正中,一只挂在床头。 他盯着那只木鱼,心儿悠悠荡荡的又回到了齐家小楼,又回到了这几天的美妙记忆中。 不知道她的脚,是不是真的好了,要是下地,会不会有影响? 不知道她家教官,是不是如约赶回来陪她了。 要是……要是她家教官有其他情况没能及时赶回来,那她怎么办? 如果没有他陪着,没有小衍陪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样的寒夜,晚上她吃什么?她害怕吗? 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却没有勇气给她打个电话。 如果她家教官赶回来了,他这个电话,就是个笑话。 揉了揉脸,他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突然爬起来。 不管怎样,他放心不下她,他就在她家院外看一看,就看一看,看她是不是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陪伴。 翻身坐起,他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带上围巾、手套,就静静的往南风路走去。 晚上7点多,天色早就暗了下来,细细的雪花飘落肩头,有些滑落,有些停留,浸润出微微的痕迹。 他手插在兜里,双脚仿佛有什么牵引似的就走到了这里,走到了齐家小楼外。 新修不久的围墙全部灰砖垒就,带着宁静质朴的味儿,墙外,几株高大的梧桐枝叶全落,光秃秃的一片,就跟他的心情一样。 他就那样静静的立在了小楼边缘的一棵梧桐树下,静静的看着围墙之内泛出来的暖黄灯光。 他不能确定她现在等到她家教官没有,他只能在门外静静的等、静静的听。 他的听力很敏锐,就跟他现在的内心一样。 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他听见了,他听见她清甜的声音带着娇俏绵软的口气,在咿唔咿哩的跟她家教官说着院子里的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他听见她家教官清朗冷冽却异常温柔的声音,听见他跟她的欢声笑语、听见他对她的宠溺疼爱。 听见他说要亲手做他们的婚床,听见他的小师妹欢欣鼓舞的惊喜声。 听见他说要为她做一架木秋千,听见他们说说笑笑的期待着春天来临,他们要在花台亲手种下美丽的花朵。 墙内,柔情蜜意,明亮温暖,是一方悠然自在、田园牧歌的美好未来。 墙外,孤独寂寥,凄风冷雨,是一个没有未来、没有期待的落寞人生。 心,就跟这冬日寒夜一般,渐渐麻木、渐渐冰冻,他仿佛失去了知觉,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站在萧瑟的梧桐树下。 他想抬脚离开。 她很好,有人陪,不孤单、不寂寞,也不会害怕。 可是他立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仿佛冰雕。 不知道立了多久,突然,他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尖叫。 小师妹的尖叫。 他立刻捕捉到了。 那声气,带着痛楚、却也带着欢愉。 带着无法承受,却也带着心甘情愿。 那是……他和她…… 一种被撕裂的……叫声…… 他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插在兜里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心,好痛,就像被揪在了一起,被拧成一团。 他弯下腰,捂着胸口,有什么在心里轰然崩塌。 他的心…… 他的心啊…… 他的心也在被撕裂,痛楚侵蚀到身体的每一处,钻入血肉、钻入骨髓,好痛啊…… 那痛,从骨子里蔓延出来,蔓延到灵魂尽头,成了滚烫的热泪,那是他心底的火在燃烧、是他情感炽热的岩浆在喷涌。 喷涌出来,遇上冷风、寒雪,交锋,冷却,在他周身幻化成漫天大雪,将他牢牢地包裹、就地掩埋。 蹲在树下,头埋在双臂间 死心了吧,还不死心么? 从来就没有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这颗心,让它痛、让它撕裂、让它碎裂成细雪,飘落在泥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尘。 再也不要有念想。 再也不要有妄想。 她是你的小师妹,是你乐队的主唱。 只能是你的小师妹!只能是你的主唱! 不要再想。 不要再念。 ……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钟策蓦然停住,一双黑亮的眼睛终于移到电视上。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 电视里,莫起风拨弄琴弦,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他的小媳妇儿,眼神复杂难明,饱含深意。 他立刻敏锐的感受到了,这男生,果然是喜欢他家小媳妇儿的。 画面里,齐湘毫无知觉,突然转头对上莫师兄的眼睛,愣了一秒不到,又恢复如常了。 很好,他就喜欢小媳妇儿在这方面的迟钝反应。 不过,该给她安排一些如何掌握社交分寸的课题了。 怀中的小媳妇微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肩头,累得已经动不了了。 他们早就换成面面相对的位置,她的两条细腿,盘在他迷彩服的腰间。 他的迷彩裤,那团洇湿之处,她与他,严丝合缝、彼此契合。 她的额间、鬓边,已经被汗水濡湿,嫣红的小嘴微张,气若游丝的哼哼两声。 他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心疼的看着她绯红疲累的双颊,拨开她的长长卷发,在她半开半阖的眼皮子上轻轻的亲了几下。 他已经助她到达顶峰,自己却还在半山腰的不上不下。 两人一起初经风雨,他战力值爆表,她却是个战五渣。 这孩子,以后还得好好训练啊! 心疼的摸摸她软哒哒的身体,可即便如此承受不了,她依然紧紧的挂在他身上,不肯分开。 过了好久,她才绵软软的哼哼:“你还没够吗?” 看着她娇软的样子,他爱怜的亲亲她的眼睛,说:“够了。” 她半开半阖的眼睛无力的斜他一眼,哼哼道:“骗人。” “没骗你。”他亲她翘翘的鼻头。 “那……怎么还那么硬……”她软哒哒的哼道。 他把她紧紧的箍了两下,无奈的微叹口气。 这两辈子的热情,果然是不容易释放啊。 “说了你吃不消的……”他轻轻的摸她的脸颊,低低道:“明天还要赶火车呢,总不能让你真的沾不了地。” “那怎么办?”她奶急奶急的。 “等会我自己解决,总得让你有个适应过程不是。”他扬扬眉毛。 她抱着他,不说话了。 累,真的好累啊,快要昏过去了,管不了了。 她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他的。 “我先放你到床上休息。”他说着,单手搂抱着她,另一只手拎着迷彩裤,连体婴一样往卧室走去。 到了卧室,把她从身上抽离出去,放到大床上。 扯过被子盖好,他的五指姑娘开始了辛勤的劳作。 自个儿终于爬上山顶,擦拭了一下,看到小媳妇在被窝里软成一团,强睁着一条缝看他。 见他终于完工,她唔噜着:“哥哥,想洗澡。” “好,我去给你放水。”他拍拍她的小脸,扣上裤子去洗手间放水。 一楼的洗手间很大,有普通人家的主卧房间那么大。 重新装修过的卫生间很漂亮,宝石蓝的马赛克为主色调,间杂着彩色的马赛克做点缀。 浅色的防滑地砖,就像大海上翻滚的洁白浪花。 除了淋浴头,墙角还有一个大大的木头浴桶。 他把水温调好,开始放水。 水还要放好一会儿,他回到卧室,小媳妇儿都快睡着了。 他在梳妆台上找到梳子、橡皮圈,把小媳妇儿翻过来,趴在枕头上,理了理她毛茸茸的爆炸长卷发,拿起梳子给她一下一下的梳理。 小媳妇儿的头发很多,烫了之后,就更多了。 他梳理好了之后,就开始帮她扎头发。 要说扎头发这事儿,他小时候就给她扎过。 不过小时候,她都是梳两个羊角辫,他扎多了,也能给她扎了。 看着她清浅的趴睡着,他的心,又软又甜。 他从小就喜欢的小妹妹,从小就想换过来养在身边的齐湘妹妹,终于成了他的人,以后,能在身边养一辈子了呢。 嘴角含笑,他满眼温柔的给她扎头发。 那啥,羊角辫是不行了。 双马尾?也不合适,等会要洗澡呢。 思考了半天,平时处处能、样样行的钟教官犯难了。 咳,你说女孩子这发型,怎么比组装电路还复杂呢? 在她脑后刨弄了半天,他还是给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最后,再盘来盘去的挽成一个大圈圈,刨两下,紧的,不会松,也不会垮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成果,心满意足,摸摸自己浅浅的脑勺,笑容满面的去浴室看水放得怎么样了。 浴室里,大大的浴桶里,水也放了一大半了。 他摸摸水温,稍稍的有点烫,不过洗着洗着就会凉,他也就不加冷水了。 将浴巾啥的准备好,他返回卧室。 小媳妇已经睡过去了,他先脱了自己的衣服、裤子,光溜溜的一个,来抱小媳妇儿。 小媳妇上身穿着睡衣,下身的,早在客厅就被扒拉掉了。 他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卫生间走去。 到了卫生间,在怀里把她的睡衣剥了,然后抱着她,长腿跨进了浴桶里。 抱着小媳妇儿往下一沉,温暖的热水包裹着两人。 小媳妇迷迷糊糊、舒舒服服的“唔”了一声,他拿指头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头,然后拿起帕子,认认真真的开始给她擦洗身子。 小媳妇要醒不醒,迷迷瞪瞪的,骨架纤细、却软软肉肉的雪白身子,散发着少女初熟的独特体香。 他帮她全身上下细细的擦洗着,嘴角的笑容扬得高高的。 好幸福,好美妙啊。 他抱着小媳妇,跟她在一个浴桶里洗澡,真是天大的享受。 想想在野外生存训练时,有时候好几天连脸都洗不上一个,还要不时泡在冰冷湿腥的水里,进行武装泅渡啥的,这一对比,他现在是在天堂呐。 等洗好了小媳妇,他快速的把自己搓了搓,然后把小媳妇儿抱出浴桶,赶紧一人裹一条浴巾,赶紧把小媳妇儿抱回卧室。 将她滚来滚去的擦干,再将她裹在被窝里,掖好被子,他披着浴巾去大厅做睡前检查。 将门窗关好,电、气检查了,最后回到卧室,插上插销,浴巾一丢,跳上床,他光溜溜的抱着他光溜溜的小媳妇,开始了美好的睡眠。 绿皮火车在黑水白山间“哐哐”的行驶着,硬卧车厢内,狭窄的铺位中层,齐湘窝在钟策怀里,呼吸浅浅的睡着觉。 昨天折腾了两次,耗时那么长,她连她家教官抱着她,给她洗澡的时候,都是浅浅的睡着的。 反正一切有她家教官,她可是什么都懒得管了,有教官在,她特别的放心呢。 今天一早,迷迷瞪瞪的醒来,隐约的光线中,她愣愣的看着她家教官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那么英挺利落、帅气坚毅的面部轮廓线条,心头扑簌簌地就开出了许多的花儿。 花儿在原野上迎风招展,对着清风、对着明月、对着云彩、对着太阳欢快的歌唱,她的心、她的身、她的神经、她的血液,每一个分子,每一处感官都在无限的欢欣鼓舞,喜从天降。 她是他家教官的人了,她终于跟他合体了。 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多人想睡的钟教官,终于被她给睡了。 嘿嘿,那啥,那想为教官破C的女生,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告诉你,教官的第一次,是她的,她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叉腰笑! 她想得开心,开心得来笑得抖起来了,于是,警觉的教官也醒了。 看到小媳妇睁着两只眼睛,笑得得意又张狂,他就爱她爱得不能自已,把她圈在怀里,温柔的亲来亲去。 火车发车时间早,所以他们很早就起来了,她看到他丢在床头的迷彩裤,拉链那里还有洇湿后,干涸的痕迹,想起教官昨天在沙发上的疯狂,自己真是太不给力了啊。 小齐同志,你要多多训练,尽快适应啊! 不过人确实疲累,即便休息了一晚上,她依然手脚发软,有些乏力。 反观她家教官,怎么就能这么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呢? 不得了了,难道她家教官是狐狸精转世,专门采她的阴,补他的阳。 哎哟喂,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得了了的喂,怪不得她家教官那么帅,帅的天怒人怨啊,肯定前世是男狐狸精! 到了车上,找到车厢,她家教官把她抱到床上,她倒头又睡。 可是教官不在下铺睡,非要跟她挤在一堆。 这铺位那么狭窄,她只能趴在他身上,不过只要他高兴就好,反正在他身上,可安全了,她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她安安心心的在她家教官的怀里清浅的睡着了,呼吸浅浅的。 钟策搂着她,心满意足。 这次还得多亏了她那师兄,帮他们买了卧铺票。 不然折腾了她这么久,马上坐摩托,她那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如果买的硬座,她不能躺下休息,也很辛苦啊。 这个人情,以后还是要还的。 等火车到了京门,已经是晚上时分了。 两人睡了一路,下车后,精神倒好了起来,可是看到火车站那人山人海、人海人山的镜头,两个人还是傻眼了。 知道春运人多,可是这多得也太恐怖了吧,根本就挤不动。 要想正常的买到明天就走的票,那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钟策决定去买黄牛票。 钱多不怕,就怕黄牛票也买不到。 果然,要买到江城,这个时节无论如何是不行的了,黄牛票都只有年后的了。 齐湘被钟策圈在臂弯里,这时候,她家教官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无论如何,不会叫她被挤碰的。 但是看着这宏大壮观的春运场面,她发愁的说:“哥哥,不如我们去买飞机票吧。” “飞机票可能也够呛。”他说道,想想,还有萧海晨那边给他联系的摩托,于是他说,“我们先出去,打个电话,找个宾馆先住下。” 两人费劲力气挤出了火车站,他找到一个公话,把萧海晨给他的那个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是萧海晨的姐夫接的,他告诉钟策,摩托车已经准备好了,他要的话,他随时可以骑过来。 钟策一听,放下心来,不然他还得去找摩托车店现挑现买,小媳妇儿现在可不是很能跟着他到处跑的。 两人约好之后的联系,他就带她去找宾馆。 最后,找到一家三星级宾馆,看起来还算干净安全,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钟策心想,等以后在海连安顿下来,他一定要买个车。 以后有时间要去哪里,回哪里,他都自己开车好了,小媳妇只管安心在车上睡觉,啥都不用操心。 第二天一早,萧海晨的姐夫就把摩托车骑过来了。 好家伙,那是一辆改装过的军绿色摩托车,马力强劲,造型又酷又帅。 他姐夫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可是也不乏军人的冷硬气质,看到钟策,对他也十分友好,说海晨回家时,老是念叨着他这个班长。 还说摩托车以后直接骑回海连也没关系,反正海晨也喜欢骑,到时候海晨留在海连骑着玩儿。 寒暄之后,两人挥手道别,钟策退了房间,就开始把装备行囊往摩托车上绑。 齐湘在一旁看着,特别的兴奋。 哎哟哎哟,她就要跟着她家教官一路风驰电掣的返回他家了,想想就帅啊。 等钟策把东西全部装备好,戴上头盔手套,又给齐湘戴上头盔,他长腿跨上摩托,撑在地上,对着他的小媳妇一偏头,齐湘尖叫一声,哎呀教官太帅了,爱死他了。 赶紧爬上后座,一把搂住她家教官劲瘦有力的腰肢,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开心的说:“哥哥,驾!” 第145章 风雪归路(08) 寒风, 从耳畔、身侧滑过,呼呼作响。 细雪,从天空洒落, 飘飘悠悠, 落地无声, 薄薄的铺在大地之上。 军绿色的摩托车驰骋在北国冬日萧瑟的大地之上,就像一只小小的甲壳虫在一条蜿蜒的线条上移动。 齐湘把她家教官的腰抱得紧紧的, 戴着黑色偷窥的脑袋紧紧的挨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 道路两侧, 远远近近的村庄就如黑白色调的水墨画、清冷却蕴藏着一线生机。 道路上行人稀少, 这车改装过,马力强劲, 钟策却不敢开得过快, 时速也就在60公里以下,他怕快了,这风扯得面皮子抖啊抖的, 小媳妇儿会受不了。 虽然穿得也算厚, 毕竟是在寒风细雪中逆风而行,风雪扑面而来, 也还是很冷的。他开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还在华北大地上。 从京门去到江城,只得一千公里左右的路程,按照这个时速, 也要20来个小时。 如果是他一个人, 他可以连续一天开回去。 但是带着个小媳妇, 路上还要找地方吃喝休息,无论如何,到晚上还是要找个地方休息睡觉的,这样明天也是能赶回老家的。 小媳妇双手搂抱着他,乖乖的伏贴在他的身后。 开始她还有些兴奋,现在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寒风,她也不说话了。 他开慢了一些,问道:“媳妇儿,你冷么?” 小媳妇儿的脸在他后背蹭了蹭,不做声。 他慢了下来,开到路边停下来,一双长腿撑在地上,回身望。 小媳妇的脸在黑色的头盔面罩里,脸颊泛着红彤彤的颜色,一看,就是给冻的。 这下可把他给心疼的,这还有很长的路程呢,把她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他长腿一抬,从车上下来,对小媳妇儿说:“媳妇儿,你往前面坐。” “啊?”小媳妇冻傻了似的,一双迷瞪瞪的眼睛在面罩里望着他。 “你坐前面,窝在我怀里,这样暖和些。” “哦。”小媳妇儿一听,立刻欢天喜地的往前挪,还不忘问一句:“那你这样方便开车么?” “方便,怎么不方便,忘了哥哥是干什么的了?”他长腿一跨,顿时,就把小媳妇儿给圈在了怀里。 小媳妇儿个子纤细娇弱,即便穿着鼓泡泡的羽绒服,窝在他的怀里,对他来说,也是小小的一团。 他发动车子,“轰”的一声往前驶去,齐湘被他圈在怀里,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虽然寒风依旧,可是他的怀里自成一片温暖天地,不由得喜笑颜开。 在她家教官的怀抱里,果然是又温暖、又安全啊,好开心。 钟策觉着自己就是在怀里放了一只小动物,特别的安心,头盔下,他的脸上笑容扬起。 他突然又将摩托车靠边停下来,齐湘还惊讶,难道她家教官觉着这样开着不方便么,她又要去后座了么……呜呜呜,不想离开教官的怀抱啊,呜呜呜……不要哇。 瘪着嘴巴,却没有作声,教官应该是考虑到安全的需要吧。 钟策将摩托车撑住,取了手上的手套,将自己的厚外套拉链拉开,然后……将小媳妇儿往自己身前紧了紧,裹住。 然后他对齐湘说:“媳妇儿,把拉链拉上。” 欸?教官要将她裹在他的身上? 这一下,齐湘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下不去了。 她把教官的衣服拉链套上,往上拉啊拉的。 虽然有点绷,但是最终她还是成功的将拉链拉到了上面。 现在,她就像袋鼠妈妈肚子里的小袋鼠,住在妈妈身上了哇。 她戴着头盔的脑袋在钟策的下巴那里转了转,问:“教官,这样开行么?” “行!”他嘴角上扬。 这下,再也冻不到他的小媳妇儿了。 一踩油门,“轰”的一声,摩托车飞窜出去。 齐湘窝在他的外套里面,后背贴着他宽厚坚实而温暖的胸膛,还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喜悦全身流淌。 好喜欢,好喜欢啊! 这样子窝在他的怀里坐摩托车,叫她坐上一辈子都愿意。 她的教官喂,她的袋鼠妈妈喂,爽! 傍晚6点多钟,他们骑到豫省的一个地级城市,两人找了一家宾馆,停了车,定了房间,放好行李,就出门去找吃的。 他们所在的宾馆还算热闹之地,临近年关,还有许多店店红红火火的开着。 他们跑了一天的摩托车,中午也是在路过的一个县城随意吃的,晚上可不得的好好吃一顿么。 两人点了店子里的特色菜,等上菜。 齐湘笑眯眯的对着她家英俊的教官,怎么也看不够。 她好喜欢这样跟他骑摩托回来啊,她想过年回来的时候,也能这样跟教官一直骑回海连去,这得有多浪漫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问道:“哥哥,你今天骑累没有呀?” “没有,要是没带你,我还能再骑下去。倒是你,腿麻么?”钟策疼惜的看着她。要是能买上卧铺票,小媳妇就可以伸着腿躺在铺位上,多轻松啊。 “不麻不麻,我好喜欢跟你在一起骑摩托啊,我们回来还这样好不好,我还要躲在你的衣服里。”她眼巴巴的说道。 “行!”他摸摸她的头。车子本来就是要骑回京门的,她喜欢就好。 不愧是他的媳妇儿,天生当军嫂的料。 这时候,菜上来了,热汤热饭,热气腾腾。 “香!”齐湘笑眯眯的看着他。哎呀,这跟着她家教官过年回夫家,怎么就那么的舒心呐。 “饿坏了吧,乘热吃。”钟策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媳妇儿的那一头卷卷的爆炸发型,都被头盔压扁了呢。齐湘甜甜的对他弯眼一笑:“哥哥你也快吃。” 两人低头夹菜吃饭,不时地抬头互看,眉眼弯弯,柔情蜜意。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来了,早早的吃过早饭,6点他们就出发了。到钟策老家还有8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他们走得早,是能赶上晚饭的。 齐湘依然被她家教官给裹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聆听着他的心跳,对她来说,这是再幸福不过的旅程。 一路上,有风有雪算什么,风雪归家路,和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是甜蜜的。 紧赶慢赶,下午5点过,银月城在望,两人心里俱是一片喜悦。 等回到城关派出所的家属区,就不断有路过的邻居跟钟策打招呼,还不忘看着齐湘笑:“哟,钟策,你这是带媳妇儿回来过年呐。” 钟策已经将车停在了车棚,背上背着行囊和齐湘的背包,一手拎着两个提包,一只手紧紧的牵着齐湘的手,大大方方的跟他们寒暄。 钟略早就在楼外张望了,看到哥哥个嫂子的身影,赶紧跑过来帮忙拎东西。 他今年高二,身高已经快赶上哥哥了,却有着少年独有的单薄感。 不同于钟策的明亮、耀眼,他长得更像妈妈、要安静内敛清秀一些。 “哥,嫂子,你们终于赶上过年了,妈妈都等得不行了。” 今天正是除夕,家里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就怕他们赶不上年夜饭。 “这不赶回来了么。”钟策看着弟弟,笑:“老二你长高了啊。” “嗯,以后肯定跟你一样高。” 齐湘笑眯眯的。 一行人热热闹闹回到钟家,钟家的房门早就大开着,江翠柳站在门边,伸着脖子,一双秀气温柔的眼睛向外面望啊望的。 看到自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说说笑笑的回来了,心里激动,喊道:“小策,湘湘!” “妈!”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望着她喊,笑眯眯的,都那么漂亮、好看,可把她的心都喊化了、看化了。 “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她温柔的说道,细声秀气的冲着厨房喊:“老钟,孩子们都回来了。” 钟淮国系着围裙,拿着帕子擦手上的水,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今天年夜饭可就团圆么。” “爸!”钟策和齐湘齐齐冲着他喊。 他笑得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喜滋滋的说道:“好孩子,好孩子。”脸上的酒窝跟钟策如出一辙。 钟策跟齐湘去房间里放行李,齐湘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扯着钟策的衣服,悄悄问:“哥哥,晚上我们……我们怎么睡呀?” 前年暑假来,她开始和姐姐睡钟策的房间,钟策跟弟弟钟略睡一个房间。 等返回时,姐姐留在M省的缙江市了,她就一个人睡的钟策的房间。 现在,他们虽然订婚了,可是,毕竟还没扯结婚证嘛。 虽然……虽然前天,她已经跟她家教官上床了,有了突破的实质性的关系,可是,好像……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啊。 要是他们睡一间房,一个床,那……那他爸爸妈妈,还有钟略,不是就都知道……他们那个了么? 她家教官是不是还是跟弟弟挤一间,比较保险呢? 钟策英气的远山剑眉一挑,看着她:“当然是跟我睡啊。” 看到她脸有些红的拘谨模样,他好笑:“你是我媳妇儿,我们订婚了,你跟我睡,天经地义、正大光明,很正常的。”说着摸摸媳妇儿的头说:“就算去你家,那也得一起睡。” 齐湘的耳根子也红了,还是教官胆子大,不过,他说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反正她就是他的人了嘛…… 钟策看她娇羞的模样,心里喜欢得不行了,将门带上,捉住她,狠狠的亲了几口,然后说:“你这几天累了,去洗把脸,看电视,等我弄好吃的给你。” 小媳妇前天地都下不了,火车摩托车的跟他跑了2000公里,他能不心疼她么。 第146章 风雪归路(09) 洗了脸, 齐湘赶忙给家里打电话。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没在家过年,虽然暑假就安排好她在钟家过年了,这事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不过她也还是很挂念自己的父母。 之前妈妈老担心他们过年买不到票, 她也不敢跟他们说自己要和教官骑摩托车回钟家。妈妈胆子小, 要知道他们一千多公里骑回来,还不得担心死。 她想起小时候学骑自行车, 他们小孩子胆子大, 28圈的重型自行车, 两条短腿叉在车杠子里也能蹬,她妈妈怕摔跤, 在自行车后座横着绑个扁担练习。 最终, 真正放开扁担上路时,妈妈摔了一跤,从此对自行车彻底绝缘。 要是知道他们从北到南骑了两天的摩托车, 她还不被吓得惊爪爪的。 老家家里正热闹, 妈妈他们正在准备年夜饭。 江哥家里人都在意国,他呆在国内, 正好跟姐姐一起回齐家过年。 齐宁本就是个会来事的人, 这两年世面见得多了,更是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有她在, 家里是绝对不会冷清的。 接到妹妹的电话, 齐宁十分的高兴,她告诉齐宁,年后他们打算在S省省会锦城也开两家专卖店,地方都选好了,是才开张不久的外资百货公司。 而且他们在锦城也买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现在正在找装修公司改造成天井式的两层楼,她以后也可以在锦城呆多一点时间。 国内跑了这么多地方,她还是最喜欢锦城,毕竟锦城的美食可是国内外闻名的,齐宁又是个地道的吃货。 齐湘听了也高兴啊,那她以后回家,岂不是又多了个落脚的地方了? 而且父母也可以经常去玩儿。 两人唧唧呱呱说了许久话,然后又跟妈妈说话。最后,连江翠柳也过来,在电话里跟邓秀拉呱了。 钟家父子在厨房里忙碌,齐湘凑过去也要帮忙。钟策不让,叫她去客厅里等着吃。 看他围着围裙,一副可爱的样子,看着他站在他爸爸身边,那温和疼惜的眉眼跟他爸有个七八成相似,齐湘心里甜滋滋的。 她突然发现,钟策对她这么好,似乎是父子一脉相承的。 不同于她父母之间的关系,妈妈对爸爸,那是敬爱之中还带着畏惧,对于爸爸的家主式权威,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与忤逆。 虽然爸爸对家里很负责,也很好,可是在情感上,更倾向于一种长官式对待士兵那样严苛的管理方式,容不得她们有反驳的意见。所以,她们家母女三个,在齐安贤面前,始终有种老鼠在猫面前的畏惧感。 她小时候又是个处在食物链最底层的老实娃,是个处处受管、受打、受骂的小可怜。 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喜欢钟家,想要换到钟家当女儿,想要跟在钟策哥哥身边。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钟家无论是钟淮国、还是江妈妈,是从来都没有大声呵斥打骂过小孩的。 小时候的江妈妈一向温柔,说话轻声细气,对她也是疼爱得不得了。而钟淮国也特别的疼老婆,从不会像她的爸爸那样凶老婆、管老婆。 可以说,从她记事起,她就特别希望自己是钟家的孩子。 她觉得,也就是钟家这种教育方式,才养得出钟策这样大气、自信又明亮耀眼的孩子,放到他们家,肯定也被埋没了。 现在回头想想,她家教官是遗传了他们老钟家的优良传统,对待自家的女人,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疼爱。 看着旁边温声细气跟妈妈打电话的江妈妈,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父子,她的心呀,开满了迎风招展的小花,甜丝丝的、暖洋洋的。 晚饭丰盛而家常,大家说着吉祥的话儿,吃着美味的饭菜,其乐融融。 他们风雪无阻,三天连赶2000多公里的路回来,也是值得的了。 饭后,钟家两个儿子收拾餐盘碗盏、去厨房洗刷,齐湘想过去帮忙,被江翠柳拉住了,笑眯眯又温柔可亲的对她说:“湘湘,你坐着陪我们看电视,这些活儿就该让他们去做的,你不要不好意思。” “妈!”齐湘将头挨着江翠柳,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摩挲蹭着。 江翠柳一贯温柔,她好喜欢她啊,虽然她不是她的亲妈妈,可是她更喜欢守在她身边,跟她在一起,这才是她从小就向往的温柔妈妈。 “乖孩子。”江翠柳摸着她毛茸茸的卷发,说:“现在真成妈妈的乖女儿了。” 钟淮国喜欢看电视,也忍不住侧头看看老婆跟儿媳妇相亲相爱的模样,脸上堆满了笑容。 等钟家两兄弟把厨房的一沓拉子事儿收拾归一,钟策看着小媳妇儿跟妈妈挨挤在一堆,亲密如母女,脸上笑容浮现,对着齐湘说:“齐湘,走,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齐湘从江翠柳的肩膀上抬起头,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跟个卷毛小猫猫一样问道:“去玩什么呀?” “我们去放烟花。”他笑眯眯的说道。 钟略早就买了一大堆烟花,等着哥哥嫂子回来一起放。看到齐湘一脸的兴奋,江翠柳拍拍她的肩膀,温柔的道:“去玩吧,注意安全。” “嗯!”齐湘喜滋滋的拿脸在江翠柳脸上蹭了蹭,喜笑颜开的去拿烟花。 三个孩子抱着一大堆烟花,走到门口,三个孩子回头冲着沙发上的钟淮国和江翠柳笑咪咪喊:“爸妈,我们出去了。” 两夫妻冲着孩子们挥挥手,然后互相望着,笑得几开心。 钟家阳台外的空地上,三人把烟花放在地上,挑挑选选着看品种。 先放拿在手上的,钟策选了一只长杆子的,拿给齐湘说:“来,你先放。” 齐湘家里一向是不搞这些的,又兴奋,又紧张。 她拿着烟花,举得高高的,钟策眼含笑意,将烟花信子点燃。 “砰!”烟花升到高空、炸开,粉色的,就跟一朵饱满的菊花,在夜空中绽放,湮灭,绚烂而夺目。 这朵烟花湮灭的痕迹还未在空中消散,“砰”的一声,又一朵烟花升腾而起,在天空炸开。 齐湘望着夜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黑亮黑亮,盛满华彩,那是天空烟花的倒影。 钟策低下头,看着喜悦的小媳妇,抿着个嘴巴,嘴角笑容都要包不住了,脸颊的酒窝圆而深。 他心里突然浮现出一句歌词: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是不会明了① …… 放完烟花,回到家里,已经9点了。齐湘、钟略陪着爸爸妈妈看春节联欢晚会,钟策去洗澡。 他洗得快,换上干净衣服,他招呼齐湘去洗澡,自己去卧室整理床铺。 江翠柳已经给他们换上了崭新的国民床单和红缎子被面,这是为了迎接新媳妇儿特意买的。 他爬到床上,把被子抖开,枕头摆在一堆,排排坐的放好。 粉红色的枕头套子上,还绣着一对戏水鸳鸯,旁边还有一簇簇的荷花。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对鸳鸯,抿嘴笑笑,伸出鼻子闻闻,新棉花的气息,呵呵,连棉絮和枕头都是新的呢。 最后他掀开垫絮一看,得,这也是新的。 妈妈很重视齐湘,他很欣慰,也很欢喜。 终于的,妈妈和他的梦想都成真了,齐湘是他的,是他家的了。 听到齐湘洗好的声音,他赶紧扯起一个大棉帕子,走到卫生间门口。 齐湘缩头缩脑的出来,他们家的卫生间在阳台上,离他的房间最近。 他拿帕子一下包住齐湘毛茸茸的湿卷发,搂着她就往房间带。 带到房间,他拿着帕子帮她擦头,温声问:“冷到没有?”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风暖,没有浴霸、也没有电暖灯,他就担心她受寒。要是不是担心小媳妇害羞不好意思,他自己就进去帮媳妇儿一起洗了。 “啊秋……啊秋……”正问着,齐湘就小小的打了两声喷嚏。 他赶紧带上门,把她一把抱到床上,拿棉被裹在她身上,然后赶紧拿吹风帮她吹头。 他“乌拉乌拉”的帮她吹头,吹得认认真真的,还不时帮她掖掖被子。 齐湘任他帮她吹着,仰着头,一双清凌凌,黑亮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深深的望着他。 头顶的灯光洒下,逆着光,他的下颌线条利落流畅,英俊刚毅,他漂亮的唇线微抿着,嘴角上翘。 脸颊上的酒窝在这样角度的光线下,明暗交接得异常分明。 她痴痴的,深深的望着他,他的大手不时的在她的头上拨弄着她的发丝,前后左右的帮她吹着。 她心里,温柔异常,一颗心全在他的脸上、身上。 她的心就一直的在想,他怎么能那么好,那么好,她又是多么的幸运,能遇上那么好的他,那么真的他。 她从被窝里伸手两条手,牢牢地搂着他的腰,却也还仰着脸,那样深、那样痴的望着他。 他感受到她的异样,低下头,温柔一看。 这一看,看到小媳妇儿痴痴的望着他的模样,心里一动,都软得要化开了。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就垂了下来。 漂亮的、温热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他的双眼温柔的看着她,任她紧紧的圈住自己,手上还不忘继续帮她把头发吹干。 等吹了头,收吹风的时候,齐湘的双手还搂着他的腰不放。 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乖,我去给你煮碗姜汤喝。” “不要,不想你离开。”她撅着嘴巴,撒娇。 他亲亲她的眼睛:“乖孩子,很快的,今晚一晚都抱着不放,好不好?” 她歪头想了想,笑了一笑,“那好吧。”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两只胳膊松开。 第147章 风雪归路(10) 钟策在厨房里弄姜汤,江翠柳过来问怎么了, 听到说齐湘洗了澡有点受凉, 打了喷嚏,她赶紧去到钟策的房间。 齐湘正裹着个棉被, 跟个小菩萨似的盘腿坐在床上, 看见她喊了声“妈”。 江翠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算正常,总算放了点心, 嘱咐她,晚上不舒服要赶紧讲,家里感冒药都是常备的, 不行就吃一点。 齐湘心里暖暖的,她身体还不错的, 其实就是刚出来时打了两个喷嚏, 现在根本就没什么。 在钟家, 真是得到很多的关心与照顾, 她真高兴能做钟家的媳妇,能当江妈妈的儿媳妇。 又关心了她几句,钟策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过来了。 看着儿子吹着姜汤,细心的喂着齐湘喝姜汤, 江翠柳满脸欣慰。她家老大,从小就喜欢这个妹妹, 老想把她弄到他们家来养, 现在算是心愿达成了。 齐湘不但到了他们家, 还成了他媳妇儿,这可不比妹妹来得更亲近么? 喝了姜汤,钟策还拿了一杯温热的漱口水和盆子,就在床边叫她漱了口吐在盆子里,然后端去厨房倒。 江翠柳看得笑容满面,心里异常宽慰。她家老大简直是继承了他爸的疼老婆的本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叮嘱齐湘晚上早点休息,就笑眯眯的出来,将这个空间留给小两口独处了。 钟策回到房间,小媳妇儿还跟个小菩萨似的裹着端坐在床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笑意盈盈。 他也冲她一笑,关上房门,开始慢条斯理的脱外套,脱毛衣,脱内衣,最后只得一条内裤的爬上床。 齐湘赶紧抖开棉被,将他裹住,他顺手拉了灯绳子,两个人滚到了一堆。 他在被子里搂住她,问道:“还冷么?” “不冷。”她低低道。他在被窝里,摸索着去脱她的毛衣、秋衣、秋裤、内裤,很快,小媳妇儿就光溜溜的被他搂在怀里了,搂得紧紧儿的。 齐湘跟只小松鼠似的整个儿窝在他怀里,静静的趴在胸膛上,脸贴在他的脖颈间,呼吸清浅温热。 真好,这是哥哥从小睡到大的床,他在这里渡过了他跟她分别后的童年时光,渡过了他的少年时期。 这个床,承载了他跟她分开后的那么多时光,满是他的气息和味道。她终于可以和他一起躺在这个床上了。 她的小嘴在他的脖子边带出浅浅的气息,轻轻的说道:“哥哥,我真高兴。” “嗯,高兴什么?”他柔声问。 “高兴分开那么多年,你没有忘记我,在我十六岁那年,来找我。高兴你喜欢我,爱着我,高兴你要我做你的媳妇儿。”她柔软的双唇,在他脖颈边,细细的诉说着。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啃一口他的脖子,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我从小就喜欢你呀。”他亲亲她的头顶,说:“小时候只是把你当妹妹,就想保护你,就想带着你玩儿,就想把你留在我们家。后来,慢慢长大,翻到你小时候的照片,我就在想,我的齐湘妹妹也开始长大了,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儿,一定还是那么可爱吧。” 齐湘静静的听着,脸儿不住的在他脖颈间蹭啊蹭的,忍不住问道:“你长的那么好,又那么优秀,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吧。” 他轻轻笑了一声,说:“可是她们的喜欢跟我无关啊,说到男女之情的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呀,即便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说着,他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压低声音,悄声说:“知道么,我第一次YJ就是梦到你,梦到长成少女的你呢。那时候,我就想,以后得是你,只能是你,只想跟你那样儿。” 他这话一出口,被窝里,本来就渐渐热乎的身子,更加的热乎了起来,齐湘的一条腿,也不由的盘到了他的腰间。 “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钟策摸着她肉绷绷、紧弹弹的小屁股问道。 “我幼儿园就喜欢你了呀,我那时候就想过,长大要嫁给你。” 齐湘的话简直石破天惊,钟策都诧异,轻笑:“那是过家家的喜欢么?” “不是!”齐湘摇摇头,“就是真正的想结婚那样的嫁给你。”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黎小君和谭盛么?” 钟策想了想,说:“不记得了。”这些跟他不太亲近的小伙伴,于他来说,都过去三十多年的岁月了,他自然无心记得。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读幼儿园,那天我们几个去你家找你玩,结果你不在,我们就在你家外面玩儿,等你回来。” 小时候,他家的那几排平房比齐湘家高一层,因着山势犬牙交错,还是错开的。 他家在山腰,前门到山下,就是上百米的落差,抬头望远处,是整个部队驻地最高的尖峰山,苍茫雄伟。 “那天,小君说有人在尖峰山下看到一条很大的白蛇,很漂亮,说是白娘子变的,后来就说到白娘子和许仙结婚的事情了。” 齐湘的手在他的胸前抠挠着。 “小君坏,她说以后让我和谭盛结婚。” 齐湘撅着嘴,小时候没什么玩的,小孩们也经常玩过家家的游戏,谁跟谁结婚的话,谁当谁的新娘子张口就来。 “然后呢?”他轻问,听她说起尖峰山,一只手忍不住就在她的玲珑挺拔上揉捏起来。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仿若枝头上、那杏花花蕾的坚强挺立。 齐湘呜噜了一声,拐了几下,继续道:“我就不高兴啊,我说我以后要跟钟策多多结婚。结果她说,你是她的,以后长大了她要和你结婚,因为她和你一样大,你们在一起上小学,是一个班的,我没门。可把我气坏了。我后来就不说话,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说到这里,齐湘的声音还带了些愤懑和委屈。钟策听她的口气,想起她小时候是个闷肚子,生气的时候就只晓得跟自个儿生气。 也不跟人说,就撅着个嘴巴,撅得来高高的,没地方去,就躲门背后,背着两只手,气鼓鼓的跟个小青蛙似的。 你要是不去找她,她能在门背后站半天,越想越气,是个不会发泄、只会憋到内伤的傻孩子。 他轻笑一下,两只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将她紧紧的往胸前一带,说:“她谁?什么样?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现在,你不就得嫁给我了么,不气了啊!”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手上的力道,却那么的逗弄人。 “所以,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我就是真的想长大以后嫁你的。一想到小君的话,我的心里就生气,生了好多年呢,你看,现在都还记得。” 她轻轻的说道,却被他逗弄得轻轻伊唔了两声,又怕给人听见,赶紧紧紧咬着下唇,极力忍受着。 他吻吻她毛茸茸的发顶,沉默了下来。 前世,他为什么像个木鱼,那么不开窍? 他喜欢她,想过她,在那样的梦里幻想的也是她。可是却没有联系她,也没有来找她。 如果他能在刻苦的学习中,多分点心思,给他从小就喜欢的妹妹写信,主动来找她、看她,她或许就不会经历前世的那些惨痛的遭遇了。 可是,自己前世,在感情方面,为什么就那么淡然呢? 少年时代,翻到她的照片,也想过这个妹妹会是什么样,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等后来入了警校,又当了缉毒警察、卧底警察之后,就更没有心思操心这些了…… 想起前世,他的心突然又揪痛了起来。 即便重活一世,他也不希望她前世经历过那些无法言说、不能承受的痛与伤。 她这么娇、这么纯、这么善良,这么全心全意对他,不应该、从来就不应该遭受命运这样不公的待遇啊…… 他手下加重了力道,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恨不得把她揉碎了,揉进自己的血肉里、骨髓里,揉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守护她、宠她、疼她、爱她,让她被娇宠着活一世,在他的臂弯里,幸福无忧的活一世。 感受到他心跳的力度,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感,齐湘的两只手也攀住了他的脖颈,一张温热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顶开,舌头长驱直入,一下就勾住了她的香甜柔软,辗转缠绵的吻了起来。 不时有零星的鞭炮声在外面炸响,就像他噼啪炸响的热情。 唇舌交缠,身躯交缠,漆黑黑的被窝,床有些晃荡。外面,鞭炮声不时炸裂,间隔逐渐密集些,得有11点过了吧。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传来,欢声笑语,钟家其他人,看晚会看得兴致勃勃的,看样子是要守岁了。 在被窝里,齐湘的听觉异常敏锐,这床轻微摇晃的那声音,让她非常羞涩,她可不敢整些动静出来。 但是,她已经摩挲到那一处高挺的昂扬,又怎么能忍受她家教官受苦? 等唇舌离开,换气的时候,她突然往下滑,离开了教官的面颊。 然后,她转了个身,趴在教官身上,去扒拉他的内裤。 内裤早就被顶开了,齐湘双手捉住小教官,面颊在上面滚了滚,突然…… 钟策身体蓦地一绷,身体一颤。 杏花幻境里,那条龙又出现了,被一口含住了。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想起在夏海市,在离岛上,他诓齐湘给他买口琴,那时,他看着齐湘花瓣一样的双唇,含着口琴,在唇边咿咿呀呀的试吹,当时,他就想变成那只口琴…… 第148章 风雪归路(11) 那画面,到现在, 他还清晰的记得。 那时, 她将那只银色的、冰凉的口琴, 含在花瓣一样的粉嫩双唇之上, 以那一颗漂亮的唇珠为中心点,轻柔、流畅的滑动吹吸, 仿佛桃花在极地冰面舞动、流风回雪,带出《天空之城》那悠扬轻灵的乐曲之声。 当时,他就有些反应了, 幻想自己能变成那只口琴,被她那样的含在嘴里,辗转缠绵的吹吸。 现在,梦想实现了, 他的小媳妇儿, 不吭不哈的,毫无心理准备的,突然就让他变成了那只口琴, 还是在赤道正午阳光下、被晒得发烫的口琴。 他感觉到轻柔温热的气息,吹拂过那十二音阶的琴孔,气流带出呜呜咽咽的声波震荡,悠扬的乐声响起。 他感受到少女那柔软而灵活的舌头, 带着露水一般的湿润, 在琴身上辗转流淌、吮吸。 口琴琉璃一般的坚硬与梦幻, 在气流与柔软的碰撞中, 从轻柔的乐曲,到层次丰富的民谣,再到激荡兴奋的曲调,从轻音乐,变成重金属摇滚,在喧闹的乐声中、释放着激情、热情与荷尔蒙。 他好像不存在了,一处柔软挟裹着的坚硬,两处柔软玲珑的帖服,还有胸腔之上上,那柔软温滑的濡湿,恍若桃源。 那么硬的身躯,此刻,却有着最软化的心,简直要醉死在这温柔之地、桃源之乡。 温暖修长的手指,结着粗粝的茧子,在桃源之地温柔的摩挲、摸索、探索,灵巧而多情。 黑暗中,桃源之地雾气弥漫、更深露寒、水润泱泱,似有一艘轻舟飘过,在波浪起伏的暗夜之河上,轻轻摇晃,咿咿呀呀,传来摇船女朦朦胧胧、飘飘渺渺压抑的歌声。 白衣剑客,踏水而过,跃上船头,雾气一般的摇船女,身影全无,只留下红泥小炉上,那温着的一壶陈年女儿红。 未饮人先醉,剑客捧着那壶女儿红,一口一口的饮着、品着,在舌尖辗转,碾磨,吞咽。 酒入喉、人醉、心也醉,不知今昔是何年,耳畔只有摇船女,那若有若无的清浅气息,似在虚空喘息。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突然,外面的鞭炮开始渐渐密集起来。 快到午夜了,每年跨年守岁前后,密集的、毫无间断的鞭炮,将在这座银月小城全城,炸响近半个小时。 够了,这个时间段,反正前面也磨蹭了那么久。 小媳妇儿还顽强的抱着小教官不撒手,自己却早已瘫软成了一团水。她没想到,她在这头这样,她家教官,会在那头那样。 钟策搂住她的细腰,把她掰过来面向自己,乘着鞭炮密集的炸响,连电视声音都听不到的档口,翻身将小媳妇压在身下,开始了真刀实枪的一轮疯狂进攻。 “噼里啪啦……”无休无止的鞭炮声,好像永不停歇。 “啪啪啪啪……”无休无止的激荡声,好像没有尽头。 …… 夜,那么的漫长! 跨年的爱,那么的漫长、绵长! 地老天荒,天黑到天明,即便长睡不醒,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第二天,天光微亮,朦朦胧胧的醒来,齐湘在她家教官的怀里,模模糊糊的迷蒙着双眼,感觉身体有些异常。 轻轻动了一下,才发现,小教官,也在她的身体里醒来了,严严实实的,又开始产生变化了。 脸顿时羞得绯红,这个,那么长跨年夜,他们就一直没有分开过,太疯狂了…… 这一动,钟策也醒过来了。 搂着怀里的小媳妇,心里又柔软、又安心,又幸福。 他环抱着她,清晨的昂扬却被她温暖紧致的环抱着,契合无比。 于是,一轮新的、压抑而悄悄摸摸的进攻,又开始了。 “噼里啪啦……”清晨的鞭炮声仿佛有若天助、断断续续炸响,这神鬼莫测的阵地攻坚战哟。 天敞亮了,起床后,腿脚发飘发软的齐湘换上了特意准备的喜庆红色外套。 这是一件掐腰的正红厚毛呢外套,腰线以下,膝盖以上,是花苞裙的样式。版型非常好,样式也很洋气俏丽,下身套着黑色紧身长裤与长筒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特别的白皙。 钟策非要帮她梳头,最后帮她绑了一个精神的卷毛马尾。 钟策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间,客厅里,江翠柳早就在那里坐着了。 齐湘赶紧甜甜的喊道:“妈,新年好!” “欸,乖孩子。”江翠柳高兴的应着,拿出一个红包往她手里塞。 “谢谢妈,祝妈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她甜甜的说道,接过红包喜滋滋的。 钟策也赶紧有样学样,也得到了一个红包,两个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起笑,任他们昨夜如何翻天覆地,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随后,钟淮国从卧室出来,也给两个拜年的孩子散了红包。 看着钟策那副开心的样子,齐湘头一次感觉到,重逢以来,在她眼里一向顶天立地的教官,其实跟她一样,也是个需要父母疼爱、会撒娇的孩子。 吃了早饭,齐湘突然发现,自己来例假了,赶紧问江翠柳要了卫生巾去卫生间换。 哦呀,这下,这几天晚上睡觉,要跟她家教官过清静日子了。 想想昨晚,那么耗时耗力,她也可真有些受不住了。 钟策摸摸鼻子,心道只能暂时放过小媳妇儿了。 钟略昨天看电视守夜睡得晚,还在赖床,钟策就独自带着媳妇儿出去转悠。 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逛了,尤其小孩儿们,穿新衣、戴新帽,人人手里拿着压岁钱,就出来买这买那的,格外的开心。 钟策搂着媳妇儿,悠闲的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儿点了个鞭炮丢到街上,好巧不巧正好丢到齐湘脚边炸响,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赶紧两步往前蹿,钟策一看,这街上的小孩子就热衷于玩这种调皮游戏,于是蹲下身,说:“媳妇儿,不怕,我背你。” 齐湘赶紧爬到他背上,这下安心多了。 可是有些讨厌的小孩一看,就在那里瞎起哄:“哦,哦,猪八戒背媳妇儿喽,猪八戒背媳妇儿喽。” 齐湘生气,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么?她冲着那几个调皮小孩呲了呲牙,钟策扭头,看她这样,不禁好笑。 她不服气,叫他把她背过去,放下,然后从兜里拿出几个巧克力,在那几个孩子面前晃,说:“小孩儿,想吃么,进口巧克力哟。” “想吃想吃!”小孩赶紧点头。 她指指钟策,问:“大哥哥长得帅不帅?” 小孩抬头看钟策,这个大哥哥,真的好帅咧,点点头,说:“帅。” “好不好看?” “好看。”小孩呆呆的说。 “你们喊他帅哥哥,就给你们吃。” 齐湘抖着手里的巧克力,看得小孩直咽口水,赶紧“帅哥哥、帅哥哥”的喊着。 齐湘得意洋洋的把巧克力一个个的分给他们,然后得意洋洋的又跳到钟策背上。 钟策在旁边一直咧着嘴笑,小酒窝儿圆圆的。他的小媳妇儿,可真够可爱的。 齐湘伏在他背上,傲娇的“哼”了一声。 钟策笑:“别跟这些小孩儿一般见识。” “哼,他们审美观太扭曲了,得掰过来。” 齐湘意气风发的说道。 路上,不时有钟策相熟的叔叔、阿姨啥的跟他打招呼,笑眯眯的看着他背着他的小媳妇儿。 齐湘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在他耳朵边说:“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钟策一听,反而托着她的屁股往上紧了紧,说:“不放,干啥要放。” “这边都是你的熟人,我这不怕你不好意思嘛。” 齐湘抿嘴笑。 “我巴不得别人看到。”他也笑,又悄悄道:“再说了,一晚上的,你不腿发软吗,我怎么舍得你走路。” 齐湘一听,脸有些红,又觉得幸福,那些孩子的鞭炮,丢到脚下她也不怕了,因为她家教官会一脚踢开。 在他的背上起伏着,她突然说:“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年,你点鞭炮的事儿吗?” 钟策说:“记得呀,我八岁那年的事儿嘛。” 那年初一,跟其他小伙伴一样,他也买了一大堆一个个的那种鞭炮,在靠近公路的空地上点。 齐湘一早就来找他玩儿了,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 他把鞭炮立在那里,拿火柴点了引信就跑到一边,可是等了好久,鞭炮还没反应。 小伙伴们起着哄,他就跑过去看,可是刚跑拢鞭炮边,蹲下来看,那个鞭炮就突然炸响了。 他一惊,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休克了。 这下小伙伴们可吓坏了,纷纷说他眼睛被炸瞎了,人被炸死了。 齐湘吓坏了,哭着跑去喊他爸爸妈妈,他爸爸赶紧将他背到团部医院,后来在医院里躺了一天才出来。 想起小时候这段往事,齐湘将脸挨着他的后脑勺蹭了几下,幸好哥哥好好的,这些年,小孩放鞭炮、被炸到手、炸到眼睛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还好她家教官福大命大,这会儿还出落得这么英俊挺拔,真是,好让她爱啊! 第149章 风雪归路(12) 初六那天, 钟策就收拾好行囊,跟父母弟弟依依惜别,然后带着齐湘, 骑上摩托,踏上了北去海连的返校归途。 这几天, 除了在家里跟父母其乐融融的相处, 去隔壁小城看外公、外婆、舅舅他们,就是骑着摩托车,带着齐湘在周边四处转悠、玩耍。 他在银月读小学和初中的地方,也全带齐湘去看了, 给她讲以前的趣事儿, 还碰到过初中同学,对他们成双成对的样儿羡慕不已。 跟来时一样,返回途中,齐湘还跟个小松鼠似的窝在他怀里。 经过这几天的甜密相处, 两人之间更加的亲密了,毕竟他的小媳妇儿,跟他可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那么的亲密无间了。 骑了两天, 到了京门,齐湘嚷嚷屁股都坐疼了,好在此时北上的车票还比较好买, 钟策就把摩托车退回给萧海晨姐夫了。 吃了晚饭, 钟策带着小媳妇去逛附近的商场, 到了超市, 齐湘看到她家教官,买了一大堆的、各种花色的……TT,装在袋子里能有一大包。 等回了宾馆,齐湘好奇问:“哥哥,我那里都有一盒啦,干嘛要这么远的买这个回去啊?还买那么多。” 钟策摸摸她的头,笑:“你买的那个,没这个好,这两个都是特别专业的牌子,我怕海连没得卖。再说了,以后这个消耗得快,不得多准备点。” 齐湘坏笑:“哥哥,你对这个都有研究啊。” 钟策亲亲她的额头:“跟你在一起,不得研究这个嘛,用好的,你会舒服点。” 齐湘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哥哥对她可真好。 她仰起头,微微歪着,机灵的说道:“我们安全期都不用,可以省好多呢。” 钟策笑,刮刮她的鼻子:“好。” 说着,他去背包里翻东西,齐湘抱着他不撒手,他身高手长,由她抱着,双手越过她的肩头,在包里找出一个小本子和钢笔。 最后,他把齐湘抱在腿上,让她向着自己跨坐着,拧开钢笔帽子,翻开小本子,开始写东西。 齐湘好奇的往后偏着脑袋,看他写啥。 他认认真真的在本子上写下:1993年,1月24日至28日。 教官的字写得好,铁画银钩、风骨苍劲,意气飞扬,很是好看。 齐湘好奇道:“哥哥,你这写的什么呀?” “你这次的例假日期。”他说。 “欸,写这个干嘛呀?”她更加好奇了。 钟策亲亲她的额头,笑:“记录下来,好算安全期的周期呀。” 齐湘头埋在他的怀里,偷笑,这么漂亮的字,用来记这个,咳……其实心里好甜的咧。 钟策还正正经经的在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要记下来,知道么?” “知道了。”她点头,趴在他的肩头笑得特甜。 初八那天,两人坐火车返回海连时,已经是晚上快8点了。回到齐家小楼,两人一进铁门,就互相我望着你,你望着我的傻笑。 好了,现在这里只得他们两人,无人打搅、也没有其他事,这美好的、他们独处的假期,终于如愿的来临了。 这么多天的时间,还不得日天日地、浪到飞起。 两人进了大厅,看到吧台的长柜台上,那玻璃花瓶里,居然还插着一把香气扑鼻的鲜花。 肯定是小衍准备的,她之前就跟小衍打过电话,说这两天要回来。 小衍不但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给他们准备了一束鲜花呢。 两人放了行李,开了暖气,去厨房看。厨房里,还有几颗白菜和番茄、土豆,挺新鲜的,应该也是小衍准备的。 别看小衍平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萌妹子。 虽然在火车上吃了泡面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但是还是觉得没吃踏实,看到厨房里的菜蔬,齐湘说:“哥哥,我来煮面吃吧。” 她家教官特训回来后,这么多天,都是他在弄吃的照顾她,现在她也打算照顾一下他。 “那我来洗菜吧。”这天气,他可舍不得冻了她的手。 齐湘笑眯眯的点点头,系上围裙,接了水,在灶上烧着。 等钟策洗好菜后,水也烧开了。 她切菜,钟策在她身后,搂着她的细腰,他走到哪里,他贴着她,挪到哪里。 岂止是小媳妇儿离不开他,其实,他也离不开他的小媳妇儿。 等煮了一锅子白菜番茄面,盛到海碗里,搁上两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撒上一把细碎翠绿的葱花,满是香气的番茄煎蛋面就煮好了。 将面端到吧台上,两人吃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面,胃也暖、身体也暖、连心都是暖的。 饭后,钟策将锅碗收拾洗干净,就去卫生间放水,这几天风里来、雪里去的,可不得好好洗一下么。 放着水,他又蹬蹬蹬的去到楼上,每个房间都打开看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异常、没有危险啥的,他才放下心来。 这房子楼上楼下那么大,他们又走了那么久,他习惯性的要警惕、谨慎。 放好水,他脱了个精光,然后把小媳妇儿抱到卫生间,脱了个干净,然后抱着她往下一沉,就沉到了热乎乎的水面下。 经过他这几年的教导,齐湘已经会在水下呼吸了,两人鼓着腮帮子,在水下互相看着有些变形的面孔,觉着好好笑,于是,一场开心的洗澡游戏开始了。 两个人在浴桶里你咯吱窝一下,我挠你两下,看谁憋不住先浮上去。 憋不住的,当然是齐湘了,她是谁教的呀?她的教官师傅水性可厉害了,她一辈子也赶不上。 在她破功要浮上去时,钟策以猛虎之势扑了上去,一下封住了她的双唇,他就是她的天然氧气瓶。 这水下接吻,两人也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可是在浴桶里,在热腾腾的水里,这可是头一遭,很快,小媳妇儿就被他亲得来意乱神迷了。 钟策在坑文小世界里,跟他媳妇儿变着身份花样的浪了那么多辈子,现在接吻的实战技术,那可是一日千里,小媳妇的身子很快就软了,两条嫩滑白皙的细腿,不自觉就盘在了他的腰间。 这几天,他对小媳妇儿的身体,那是摸索得够可以的,也够熟悉的。 在水里,他也能无师自通,一下子就找到地方,破开,契合,同时将小媳妇儿的那声叫声给裹进了舌头里,吞进了肚子里。 水里一片渔民的丰收景象,仿佛有无数的鱼儿在翻腾跳跃,水浪被打得来高高的、噗噗的乱溅,一网子接一网子似的,就没个停歇的。 这可真是浪里白条、浪到飞起,满满的一浴桶水,哗啦啦、噗簌簌的,扑打出了一大片,在地上蜿蜒流淌。 过了好久,教官终于把他的小媳妇儿从水下给放了出来。 一出水面,她湿漉漉的头发弯曲着披散在面颊、肩头、胸前,黑黑亮亮的、淌着水,跟那白皙还泛着粉色的水汽汽皮肤一对比,真是极致的诱惑。 他看着黑发在白皙之上的挺拔起伏,哑声道:“媳妇儿,我觉得,你这里好像变大了。” 说着,身子一弓,一口含住。蒙蒙的烟雨中,杏花的花蕾一下子挺立起来,在斜风细雨中,颤颤巍巍,抖个不停。 飘渺的笛声咿咿呀呀的传来,那么的蚀骨销魂。 过了好久,她才伏在他的结实宽厚的肩头,低低道:“都出来了。” 他轻笑,咬她细白的耳朵,悄声在她的耳洞边呜噜:“再进去就是了。” 她一口咬在他的肩头,说:“我要看。” 钟策连声答应:“好,给看给看。” 于是她低下头,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一进一出,身体的感受也更加的敏锐了。 她低低的说道:“哥哥,真奇怪。” “奇怪什么?” “小时候,我跟你一个澡盆洗澡,你那时候,那么小、那么小。”她拿着手,拇指跟食指比划着,惊叹道:“可现在,怎么能长这么大。” 他轻笑:“大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我觉得有些装不下啊……” 她惆怅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你这个是女性的胸部,得是D杯?E杯?F杯?” 正想着,被狠狠的激荡了几下,她呜噜一声,哀哀道:“肯定有G杯。” 感受着G杯的巨大冲击力,她的声音还在顽强的飘荡,“我觉着,我就是B罩杯的文胸,啊……外面还有一件白衬衣,哎哟,被……被……被G胸给撑……破了,衬衣扣子也绷……哎呀……绷了。” 教官不说话,什么D杯、G杯的,这乱七八糟的比喻,只有她那个胡思乱想的脑子才想得出来。 不能让她乱想了,只有狠狠的让她转移注意力,她才不会乱想。 在他专注的实施转移注意力的过程中,小媳妇儿终于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除了呜噜呜噜的哼哼,全身心的被霸占,哪里还有精神去分散注意力? 不管什么杯,他这杯,就认准她了。 第150章 春暖花开(01) 正月十五, 元宵节。 长长的橡木餐桌边,钟策正跟小媳妇儿坐在餐桌旁边包汤圆。 白糖、黑芝麻粉、花生碎子跟猪油拌成的馅料,装在一个小白瓷盆里。 被揉好的汤圆粉子也装在白瓷盆里。 桌子上有一块长条形的案板, 上面放着一些圆圆白白的、刚搓好的汤圆。 齐湘从面盆里揪一坨粉子, 捏成饼子样的一团, 窝着,拿勺子舀一些馅料,倒进面团里,开始揉搓。 钟策也捏好一个面团饼子,拿勺子舀馅料,齐湘看着他, 抿着嘴角, 两个浅浅的梨涡荡漾着。 她家教官穿着一身迷彩服,袖子半挽在肌理分明、线条好看的结实手臂上。 看着他认认真真包汤圆的样子,齐湘心里甜滋滋的。她多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啊, 这身迷彩服是她特意叫他穿的呢。 这几天, 她叫她家教官硬是把各套军服穿了个遍。 反正屋里暖气足,也不怕冷到他。 迷彩服、作训服、白色的军官春秋常服、深蓝色呢子上衣的冬常服, 她就叫她家教官变着花样的穿给自己看。 这些日子,简直神仙一般的逍遥,教官穿着各色各样的军装, 有事没事就跟她坐上开往海拉尔的航班。 这几天, 沙发、工作台、厨房、卫生间、吧台, 这一楼的许多地方, 哪里没有他们战斗的痕迹? 她觉着,她家教官穿上军装,特别的有雄性的铁血气质,特别的笔挺冷肃,特别的诱惑她,每次看到他穿着军装一副严肃帅气的样子,她就特别的想跟他去海拉尔。 教官后来发现了她这个癖好,也全力配合她,反正现在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小媳妇儿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小媳妇想怎么就怎么。 看她手上拿个汤圆搓了半天,还在手心里滚啊滚的,只管拿眼睛看着自己笑,钟策也冲她笑,满眼柔情,问:“就这么开心。” “嗯,跟哥哥在一起,天天都开心。”她笑眯眯的。 “你这汤圆,搓了怕不有一分钟了,要搓个汤圆精出来吃啊?”他笑,他的观察力可是很敏锐的。 “对呀,就要搓个汤圆精给哥哥吃,吃了汤圆精呀,你就可以遇到白娘子了。”她笑。 小时候她看过白蛇传的一本连环画,那个版本里,许仙小时候被家人带去吃汤圆,一碗四个吃下肚,谁知吃了不舒服,卡在嗓子不上不下的,就在桥上往下吐。 谁知道,桥下有条大白蛇,接住了他吐的汤圆,吞进蛇肚子里了。 这个汤圆呀,是老神仙煮的,效果堪比仙丹。白蛇吃了汤圆仙丹,功力大增,终于修得人形,就去找许仙报恩,于是,谱写了一段千古奇恋。 钟策有知道这个版本,那连环画,还是他家买的。 当时齐湘小,好多字还不认得,乖乖的搬个小板凳,挨着他一起坐着,托着一双肉胖胖的小手,在一边认认真真的听他念给她听。 现在想想,他们之间,是有多少的共同记忆令人回味啊。 他点点头,轻笑,认认真真的喊她的名字:“齐湘。” “欸?” “你就是我的白娘子。” 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小娘子,可不是白么,那身肉啊,白得发光,光溜溜的时候,可晃眼睛了呢。 齐湘一听,心里一片旖旎,想起这个典故,笑啊笑的,她又问:“哥哥,搓汤圆的感觉,是不是像跟搓……咳……跟搓这里感觉差不多啊?”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钟策好笑,摇头:“不像。” “哎呀,哥哥,你要有想象力吗,你可以把这个汤圆想象大个十倍,喏,喏,看,像不像?我就有这个感觉呢。”她还搓着手里那个要搓成精的汤圆,展示给他看。 他再看一眼她的胸部,不大不小,胸型很好,很挺拔,没穿内衣,只得一件秋衣和一件紧身的高领毛衣,玲珑的线条之上,有两个凸点。 他指指那两个凸点,一本正经跟她讨论,道:“你这有凸点,汤圆没有,哪里像了。” 齐湘一听,低下头瞄了瞄,脸略微有些红,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家教官在一起,她就特别的有激情呢。 眼珠子转了转,她把那个汤圆精放到案板上,又从盆子里揪了一小团粉子,捏成小粒团,一颗颗地安在案板上的汤圆上,还按了按,让小粒团跟汤圆粘得牢一些。 “喏,喏,哥哥,你看,有点了,像不像,你就说,像不像。”钟策无奈,轻轻摇摇头,笑着说:“像,媳妇儿说像就像。” 齐湘乐了,顿时孜孜不倦的把每个汤圆上面都按了一个小粒团,一排排的摆在案板上,咳,还真有点说不出来。 他算是发现了,小媳妇是十分有好奇心的,对于他们这段时间频繁的海拉尔之旅,她有着无穷无尽的探索欲望。 而且她这探索欲望,是真正的好奇,一点都不含情/色意味。 你看她,长着一张十五六岁的少女脸,那双清凌凌的黑亮瞳仁就那样的看着你,看着你的身体,看着两个人的身体,特别认真的研究、感受与享受,你只想全心全意的去满足她、跟她一起探索、跟她一起享受。 这里面,还有着无限深情的依恋、爱恋与迷恋。他对她,又怎能不爱得深沉、爱得入骨入髓,从此,她就成了你的心尖尖,不忍心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与失望。 只是,他的体能,跟她的体能,差距还是太大了。 她身子又娇又软,那么的柔弱,常常在开始的时候,还能天马行空,跟你胡言乱语,而且胡言乱语的特别有想象力,逗得他心欠欠的,只想让她专注在他的身上,在她的身体里。 往往到最后,她的战五渣本色就显现了,很多时候,只能软哒哒的无法动弹,却格外的刺激他。 即便如此,她也是多么喜欢跟他在一起啊,手口并用的也要竭力满足他。 他记得她曾经嚷嚷过,说:“哥哥,我想变成两个我。” 当时,她正软哒哒的窝在他的身下,他问:“为什么呀?” “我觉得,只有两个我,才能满足你,你太强了,我吃不消欸。” 她吃不消……其实他才被她吃的死死的好不好,她这些特质,真的是让他往死里疼,往死里爱。 不愧是赋有艺术天赋,连这些都那么富有想象力。 他两世单身,经历过的诱惑不知道有几多。但他其实也自视甚高,洁身自好,并且富有理智、异常克制。 他觉得除了小媳妇儿,真还没有谁能让他在这方面心动,身动。虽然他体能好,但是两人、无论在情感、精神、身体方面,才是真正的完美契合。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他说:“有你一个就好了,我也要养精蓄锐。军人在这方面要有所克制,有所节制,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与克制力,这方面管不住自己,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办?” 当时小媳妇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说怪不得他能从暑假忍到寒假,她在他十九岁生日那天,就想把自己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他也能因为想要的仪式感而拒绝她,果然是钢铁军人啊。 想到这些,看着开心的媳妇儿,他也开心,说:“这两天,我就能把秋千做好了,等我开校了,你也多个玩的。” 这几天的日子,甜蜜而忙碌。小媳妇儿她们下学期要开设人体全身的素描与色彩课程,就先拿他练习。他们的那间卧室,也挂了好几张他的全开人体素描。小媳妇儿真是个有天赋的,还没开的课程,她也画得十分的好。 还有平时的那个半身木雕,她也在抓紧时间,要在他假期结束前雕好。 平时两个人日常相处,她更是见缝插针地给他画速写,各种各样的速写,几天时间,又画了大半个本子了。 他每次当她的模特,看到她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样子,看到她完成后的作品,心里都特别的佩服媳妇儿。 小媳妇儿是个富有想象力的孩子,也特别的勤奋,所以,她才能两世都选择了学美术这条道路吧。 齐湘一听,又高兴又忧伤。高兴的是,院子里,有个哥哥亲手做的木秋千架子,这多快活啊。 忧伤的是,正月十五一过,没两天,他们就要开校了,他们这样神仙一般逍遥的好日子就算是暂时到头了。 她点点头:“那下午你做秋千的时候,我来蒸笼糖包子吧。” 他们的汤圆馅料准备得多,包汤圆根本包不完,剩下的,做包子正合适。 现在天气冷,做了包子还能放几天,顺便也能给小衍端一盆子去。 “那吃了汤圆,我来和面。”他说,和面也是个力气活,他可不想累到他的小媳妇儿。 这样的生活,真好,他真是喜欢,两个人,就跟在过真正的家庭生活一般。 想到三、四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卧龙滩景区的滨海公寓就要开始销售了。这次过年回去,家里已经把买房子的四万元准备好了,全交给他了。 等到时候,他带着小媳妇儿去买房子,他们两就有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了。想到这些,他的嘴角扬起,圆圆的酒窝又在脸颊上浮现开来。 下午,院子里,有些绿植的枝干上,已经有芽孢在枝条积蓄力量。 钟策在院子的木头房里,打磨着秋千架的木条,这些都是榫头结构的,木条一根根的做好、打磨好安装起来就简单了。 他在木工房忙碌,齐湘在隔间的土灶房烧开水蒸包子,两个人透过一米多高的隔断,不时地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笑容满面、心满意足。 他心里不禁想起一首诗里的前几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第151章 春暖花开(02) “轰”, 摩托车在轰鸣声中,开进星辰海美术学院的大门。 今天是齐湘新学期开校的日子, 正逢她家教官周末,好巧不巧的还是西方的情人节。 这时候, 也没有兴起过情人节, 但是周末, 钟策还不得跟他的小媳妇儿腻歪在一块。 萧海晨这次返校,从京门把姐夫那辆改装的摩托车骑过来了, 正好齐湘那里有地儿, 平时就丢在齐家的小院子里。 上午齐湘就在家里, 把要带到学校的东西给准备好了,教官一来, 两人腻歪了一阵, 就由她家教官把东西在摩托车上放好,亲自送她到校。 进了校门, 钟策放慢了速度,可是这车子马力强劲,轰鸣声还是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这一看, 哟,这个英挺冷肃、又帅又酷的车手, 不就是军训时的风云教官吗。 在他身后, 搂着他的腰的, 是他的未婚妻, 学院的又一风云人物——齐湘。 现在学校里的学生, 哪个不知道她呀。 她以专业和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被多年来未招女生的雕塑系收入囊中,狠狠地让美院上下吃了了一惊。没成想见了真人,还是看起来娇娇嫩嫩、特别显小的小姑娘。完全不符合大家心里,女“腿师”的印象。 何为美院“腿师”,戏言中就是画画特别牛逼,让你想抱大腿的大师,这孩子,咋看咋像附中的娃,外形太没说服力了啊。 随后军训完,她又加入了学校的乐队,成了黄桷兰乐队的主唱,连学院男神莫起风都成了配角。圣诞节平安夜的一场校园演唱会,更是让她在学院名声大噪,收获了许多校粉。 而她跟钟教官的恋情,更是美院津津乐道的最大八卦之一。尤其那句“为教官破C”,以及葛美娜在军训联欢晚会上的对钟教官性感辣舞的段子,时不时的就会被大家拿出来品一品。这些都可以作为经典八卦、代代相传呐。 不过平时,这个勘称史上最帅的钟教官很少来学院,而齐湘周末基本也见不到人影。熟悉的,会知道她周末是去海院了。 不熟的,会有人揣测他们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到周末就在外面双宿双飞。 今天新学期开校,难得难逢的,居然又看到钟教官了。 虽然他穿着便装,但是他还是那么的耀眼炫目、那么的帅。不,不,骑着这辆军绿色的拉风摩托车,他看起来好像更帅了咧。 听到声响的路人,纷纷打量着车上的钟策与齐湘,心思活泛。 还有与齐湘相熟的同学,隔着距离喊一声“齐湘”,她还笑眯眯的伸着个脑袋,对人挥挥她的小爪子。 到了女生宿舍楼之外,不时有男性出入,开校报道这天,宿管对男性的进出就管理的宽松的多,毕竟家人朋友帮着拎行李的也不在少数。 停了车,钟策将齐湘的包包全部一手拎着,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牵她。 无视周围过路人的侧目打量,两人手牵手的进了108宿舍。 一看到两人进来,宿舍里正在胡天海地眉飞色舞聊天的人都愣了。 还是梁初反应快,喊了一声“钟教官”,还差点下意识的起立了。宿舍的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喊“钟教官”,而且背脊不自觉的坐直了些。 虽然现在军训早过,钟教官跟她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有些人,天生的就有些威压感,尤其是军训期间,他作为李队长的第一助理,那种威压感,是根深蒂固的在她们的骨子里刻了下来。 钟策对她们点了点头,牵着小媳妇儿的手,把包包放在她的床前。 齐湘看到李哲坐在梁初的床上,斯文腼腆的样子,喜道:“欸,李哲,你怎么在这儿啊?” 李哲推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正巧跟梁初坐一趟火车回校的,这不帮她拎行李么。” “哦……”齐湘笑得几鬼呀。 “齐湘,你也是今天刚到的么?”任西宁坐在秦雪的铺位上问道。 “啊,我早就到了,今天才过来。”上学期,任西宁也跟她去过齐家小楼玩儿,做糖包子这个,还是她跟任西宁学的呢。 “哦,那你跟钟教官一直在一起啊?”任西宁是个憨直的孩子,想到什么就问了。 “基本吧。”齐湘也不遮掩,她跟她家教官的事儿,一向大大方方的。 听她这样说,钟策嘴角扬起一个浅笑,摸摸她的头,就开始为她整理行李。 他这一笑,宿舍的女生们又惊呆了。 除了军训联欢晚会那次,他和齐湘一起演出,对着齐湘笑之外,军训时,她们很少见他笑的。 齐湘不在的时候,她们也在宿舍里讨论过钟教官,还是梁初下了个定义,把钟教官定义为:冷太阳。 何为“冷太阳”? 大家一致认为,钟教官长得特别的好看,像太阳一样,明亮耀眼、令人眩目,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非常的冷冽、沉肃,不好接近,非常的给人以距离感。 所以,不得是一颗冷冷的、冬日一般、没有温度的冷太阳么? 好了,你看他现在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大大方方的牵着齐湘进来,对齐湘笑得几温暖、几宠爱,哪里还有什么冷?简直是秋日暖阳啊。 再看他,拉开提包之后,叫齐湘去水房打一盆水来,等洗干净了手,才手脚利落的帮齐湘铺垫絮,铺床单,装被子啥的。 哦,这还怕收脏了齐湘的被褥啊,多仔细的心思。 在看他那一脸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那嘴角微扬、酒窝隐现的模样,暖心死了。 还不时不时地拿眼睛去找齐湘,真是看得人眼热心跳啊…… 军人的内务整理得多好啊,钟教官又是军校里都拔尖的人物,齐湘只管在旁边坐着,不时地跟教官说几句话,他就动作特别流畅、行云流水的就把她的铺位给打整出来了。 齐湘背着手,歪头看,夸他:“不错,可以打10分。”他满心欢喜的样子,哪里有在她们面前那教官的威严? 宿舍里的谈话不知不觉的就停了下来,宿舍里一堆子人就看着这两人花样的撒狗粮,心里歆羡不已。 任西宁突然说道:“齐湘,一个寒假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呢?” 她这样一说,全宿舍被钟教官吸引走的目光,终于落回到齐湘身上打转了。 这一看呀,果然觉得,这孩子,好像是变了,变得更好看了……哎哟,这是被滋润了么? 正静默着,宿舍门一晃,又进来了两个人,常紫兰和葛美娜。 这一进宿舍啊,看到正在给齐湘整理铺位的钟教官,两人俱是吃了一惊。齐齐喊声“钟教官”。 钟策收起嘴角笑容,对她们微微点下头,又开始帮齐湘整理物品。 常紫兰没料到,钟教官会在宿舍里,虽说她心心念念着莫起风,可军训之初,对这个英俊的教官,也跟其他女生一样,起过旖旎的心思。 说起来,都是学美术的,谁会对美没有概念呢? 现在乍一眼看见,对他英挺俊气的样貌、挺拔精悍的身姿,依然有着炫目的感觉。 葛美娜则是惊讶之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惊喜,随后又开始惆怅、心痛。 她多喜欢他呀,喜欢得那么浓烈而明目张胆,虽然碍于他已经订婚,不能再对他怎么着,只能强抑制住那颗扑腾的心。 可是寒假那次抓小偷,她乍一见他,那颗心,又开始活泛、扑腾了,根本就没法抑制住。 只可惜,他还是那么冷淡,连她妈妈亲口邀请的吃顿饭,也不愿意,就那么毫无牵挂、潇洒异常的转身走了。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贱性难除,他越这样子,她越是上心。无数的夜里,想起他的绝情,心里蚁啃虫咬的一般难受与难耐,可是又心甘情愿的受这份折磨。 这次放假,从京门回来的火车上,好巧不巧的遇上常紫兰,两人虽然平时只是点头之交,可是同车厢十多个小时,呆在一起,可不就呆出了一些革命情谊了么。 常紫兰也是个擅交际的,葛美娜在学校多受欢迎啊,家里条件又好,她也愿意跟这样的女生打交道呢,就邀请她来宿舍坐坐。 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了钟教官,正在为他的未婚妻齐湘铺床叠被,几贤惠啊。 真是让人羡慕,想不到,在齐湘面前,你是这样的教官。 宿舍里,大家心思各异,葛美娜看清状况之后,心里面,异常的绞痛起来,却也不愿意就此离开。 她能看到他的机会,多么少啊,怎么舍得离开不看? 这事儿说来话长,却是一瞬间的事情,葛美娜进来时,任西宁那句话刚落,她们在门口也是能听到的。 齐湘这孩子,虽然性格和善大方,许多事儿不计较,可是要让她计较的事儿,她却是很记仇的。 葛美娜就是她心里梗着的一块异物。虽然她相信她家教官,可是对她,心里总也不舒服。想想她曾在她家教官面前跳得几妖娆、几性感,就见不得她看着自家教官。 她摸摸自己的脸,打个哈哈,道:“哈,是吗?可能是我家教官家里的风水好,过年呆那么几天,难道就呆漂亮了?”说着,还端着桌上的镜子照。 “哇,过年你跟钟教官在一起啊?”任西宁准确的抓住了她话里想要表达的精髓,齐湘爱死她了,神助攻啊,肯定要加一个鸡腿的。 “对呀,我们订婚时,双方父母就商量了,说过年要回夫家。所以今年我就跟我家教官一起回他老家过的年呢。” 齐湘笑咪咪的,脸上一派明媚天真。 第152章 春暖花开(03) 这孩子, 表面那副做派, 这时候心里却可鬼了。哼哼,她要明确的在葛美娜面前给她家教官圈地做标记。 管你谁, 这是我菜园子里的菜, 是我的人了, 别再动歪脑筋! 钟策手脚麻利的帮她把一样样的东西弄齐整, 听着她这话, 哪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心里却也甜。小媳妇儿是真把他放在心上,为他吃醋,才会这么在意别的女生。 他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 拍拍床, 温柔的看着齐湘,说:“媳妇儿,你看这样成么?” “成, 跟在家里做得一样的好。” 齐湘伸着个脑袋, 看了看, 夸道。 有点小作, 但是钟策喜欢。 她从小被管得狠, 绵软又老实, 哪里有机会作啊。 但是在他的百般疼爱下, 她能养出点偶尔作一作的小性子来, 那是小作怡情。 没有先决条件, 没有他无原则的宠爱, 她也作不起来啊。 他愿意给她,愿意她被他这样养得娇娇弱弱的,跟养个娇女儿一样,这也是为他们感情发酵的一个方式呢。 钟策抿嘴笑笑,不由自主的揉揉她的脑袋,温声说:“走,陪你去系里报道。” “嗯,好。” 齐湘笑道,嘴角的梨涡甜得死人,伸手去牵她家教官。 谁知道,教官却长手一伸,一把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揽到臂弯里,那动作特别的自然而熟练。 齐湘被他揽着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对小卧蚕乖巧的伏在眼敛下,当真是春暖花开一般。 杵在门边的常紫兰赶紧扯了扯葛美娜,两人往里挪了挪。 “大家再见!”被教官揽着肩膀,齐湘开心的跟宿舍里的人道别,路过常紫兰的时候,也不忘喊声“紫兰再见!” “再见!再见!”宿舍众人纷纷道,再看看木木的立在那里的葛美娜,咳,众人心里起了疑心,别人两口子都到这种程度了,她,不会还喜欢着钟教官吧? 葛美娜木木的立在门边,他经过身边时,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齐湘,可她却能准确的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雄性气息。 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还是常紫兰把她带到床边坐下,她也没有一句话,就那样闷闷的坐着。 刚才在宿舍楼外,看到那辆拉风的军绿色摩托车,她心里还闪过一个感觉,觉着这个摩托车特别的配钟教官,没成想,果真在宿舍里碰见他了。 可是见到他的喜,却敌不过那糟心的挫败感与失落感。 那车,看来也真该是他骑来的,可是他为着谁?为着齐湘,为着他口里的“媳妇儿”。 这声“媳妇儿”,可真扎心呐…… 想到他们过年都在一起,想到他那么贴心仔细的为她铺床叠被,私下里,都不知道怎样的宠着他的“媳妇儿”。她的心,真是揪起来的一般痛。 钟策搂着齐湘的肩膀,两人在校园里悠闲的走着。 这个学校,比较小,大体来说,钟策也算是熟悉,除却军训几周的时间,以前陪齐湘来读培训班,他们就在这儿逛过许多次。 不过雕塑系他去得少,见过一次,以后也没在去。 雕塑系本来就人少,又偏安一隅,还都是一些六、七十年代修建的老式平房。 两人走到雕塑系,也没见着几个人。走到他们教室里,只有班长陶顺和另外一个师兄在。 看到她,两人打了声招呼,还对着钟策喊了声“钟教官”。 钟策对他们微微一笑,在一边等着齐湘去问事儿。 齐湘问:“班长,有没什么事儿啊?” 他们系人少,统共就十五个人,除却专业课老师,管理这些杂七杂八事儿的,只有一个辅导员,但是平时也很少见着。 班长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单子,给她,说:“辅导员早走了,这个是新学期的课程安排,你拿着就算完事了。” “哦。”齐湘接过来看,陶顺他们两个也离开了,看样子是专门在等她。 总的来说,美院的老师和学生都比较散漫,他们雕塑系人少,平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更是散漫,她上学期见到辅导员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 眼看着没什么事了,齐湘关了教室门,说:“哥哥,我带你去看看排练室吧。” 排练室其实也是储藏室,就在靠最里面的那排。 两人出了教室,从院子穿过去,到了排练室,齐湘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才发现门是掩着的。 她推开一看,咦,莫师兄在呀。 她喜道:“师兄。” 听见动静,抬眼看见她,正在那里对着琴谱发呆的莫起风眼里星光亮起,也喜道:“齐湘,你来啦。” “嗯。”齐湘笑眯眯的进来,不忘回头喊:“哥哥,进来呀。” 哥哥?什么哥哥? 莫起风看到随她进来钟策,眼里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 齐湘把门边的灯绳一拉,阴暗的排练室亮起暖黄的灯光。 她看着莫师兄,边走过去,边好奇道:“师兄,在练什么呐?” 莫起风指一指琴谱,说:“写了首新歌,还在完善。” 这时候,钟策双手插在裤兜里,也在齐湘身后跟了过去。 他没想刻意找他,但是碰巧遇上了,也想好好的近距离的观察一下。 这时候,他站在了齐湘的身边,莫起风的对面。 齐湘笑眯眯的说:“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钟策。” 又对着钟策笑咪咪:“哥哥,这就是我们乐队的队长、主音吉他手,莫起风师兄。” “呲啦”,两双眼睛对上。 一个站立,一个坐在琴凳上,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上下相望。 钟策的眼睛,可以说是非常漂亮,睫羽漆黑,眉目如画,流光溢彩,滟滟生波,却明亮、锐利,有着掩藏不住的英气、硬气与霸气。 莫起风的眼睛,深邃、黝黑,带着江南烟雨的愁、藏着残月一般的哀,霜冷大地、雾锁清秋,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你好!”钟策率先从裤兜里拿出手,伸向他。 “你好!”莫起风站起来,跟他一般高,也伸出手跟他交握在一起。 一个是军校男神,挺拔、锋锐、精悍、英武,有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与整肃。就像一柄开了智,蕴了魂的上古名剑,身上还萦绕着一股灵气。 一个是美院男神,清瘦、清冷、精致、苍白,有着搞艺术的颓废与华丽并存的质感,仿佛一尊沐浴在月光下的琉璃灯盏,疏离而脆弱,云淡而风清,却谨守着灯盏里的那一线火苗,一种冰凉的温暖。 齐湘看着这个画面,有一丝的恍惚。 真的是……太养眼了…… 她也听过任西宁转述过什么“冷太阳”的比喻。 这,如果在外人面前,她家教官是“冷太阳”,那莫师兄就是“暖月亮”。 冷清疏离的性子,淡淡的,却总有一种温暖在里面。 不得不说,她也是个感性而浪漫的理想主义者,爱想、天马行空的想、放任脑子胡思乱想,短短的一个握手,愣是在她心里百转千回了一大堆的感受。 这却也是一瞬间的事儿,就听到她家教官清朗冷冽的声音说:“谢谢你在乐队里对齐湘的关照。” “应该的。”莫起风淡淡笑了一下,两个人的手摇了摇,不过一秒钟,放开。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一次短暂交锋。 从互相凝视,到站起来,两手相握,再到眼睛一眨不眨的审视对方,过程虽短,内容却丰富。 莫起风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强势而深情,坚定而一往无前,他的小师妹,得此良人,一生一世也逃不开,而他的心,他的情,只能在黄泉忘川孤魂野鬼般游荡,无所归依,逐渐寂灭。 钟策的心,则是放了下来。 他两世为人,前世从读警校,到后面做警察、缉毒警察,再到被选拔、特训、整容后去境外做卧底情报员,接近二十年的时间,熟谙心理学,善于观察人,而且接触的,不乏善于隐藏、老奸巨猾的大奸大恶之徒。 莫起风,不过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心思单纯,在钟策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还不得被看个干净啊。 这人,隐忍、却也坦荡,冷清,却也大气,不会是前世那个罗亚力那种货色。 看得出,他出身良好,教养良好,精神世界异常丰富而敏感,就算再热烈的情感,他也只会站在合适的位置,审视自己的内心,不去点破、不会疯狂。会苦的,是他自己。 但是人生的这道坎、他莫起风必须练历。 因为,齐湘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也放松了下来,找了个板凳,闲闲的坐着,看齐湘跟他交谈。 齐湘已经坐到莫师兄身边,翻着琴谱架上的新歌,奇道:“欸,师兄,你写了两首新歌啊?” “嗯。”莫起风应道。奇怪,怎么她家教官在旁边,闲散的坐在那里看他们,竟不会觉着尴尬。 “哦呀,搞忘把吉他带来了。” 齐湘遗憾道,她来报道,没想到这个日子师兄都在排练室,还写了新歌,吉他还在宿舍里挂着呢。 第153章 春暖花开(04) “那你先用我这把。”莫起风将手里的吉他递给她。 齐湘接过吉他, 看着琴谱, 莫师兄的新写的歌, 叫《南山》,她先看了一遍, 然后开始拨弄着琴弦, 熟悉曲调的旋律。 弹了两遍, 她开始跟着歌词慢慢唱: 南山不是你想的那个地方 轻轻的阳光穿透森林照射在草地上 无论你的心在哪里飞扬 天空的云朵不会为你停留 …… 钟策坐在那里, 闲闲的、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们,其实此刻, 他整个人是处于一种收与藏的状态。 在前世当警察与做卧底时, 在很多场合, 要隐藏自己的气场与锋芒,尽量的不引人注意。 虽然他后来整了容,很多时候,隐藏在普罗大众间,有整容后的外在帮助,更有自己修炼出的一套一滴水落入大海、泯然于众人间的技巧经验。 此时,他又将自己处于这种状态,其实心里却不忘注意观察莫起风的微表情与肢体语言。 看他的状态,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所别扭或刻意改变, 呈现出的状态, 也非常的自然, 钟策能判断出, 这是他们平时相处的一种正常方式。 很好,不管他内心对自家小媳妇儿是个什么想法,但是,他能做到有分寸感,是一个心里有自己底线的家伙。 联想到他的家世、所处的环境、以及自身的素养,钟策心里一直打算探一探这个莫师兄的底的事儿,算是了了一桩。 他并不愿意因为别的男生对他的小媳妇儿有好感,就强行让齐湘断了自己的兴趣与爱好,以及人际方面的交往。 只要对她不构成威胁,他愿意让她自由自在的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 等练了一阵子,钟策抬腕看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他起身,喊了声:“齐湘。” 齐湘抬起头,看着他笑,说:“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要不要来也来弹一弹啊?”她家教官专门为她学了吉他,虽说水平比不上师兄,但是比她还是要强一些的。虽然她上学期在乐队进步很大,但是心里面,总觉着她家教官特别聪明,什么都要比她强。 “以后吧,十二点了,你肚子不饿吗?”钟策手插在裤兜里,走到他们练习的乐器前问道。 他现在不收了、不藏了,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利剑,顿时,在这间堆满杂货的排练室里,又显得特别打眼了。 “这么快啊,是饿了欸。” 齐湘说着,就把吉他还给了莫师兄。 “那我们去吃饭吧,起风也一起去吧。”钟策对着两人笑,眉眼之间,如春风拂过,冰雪消融。 “啊,你们去吃吧,我不打搅你们了。”莫起风有些诧异,他都不明白钟策为什么会开口邀请他,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好不好! “寒假时,多亏你帮我们买了火车卧铺,我们才能及时赶回家过年,请你也是应该的。”钟策落落大方道。 他是一个大气的人,既然已经通过观察,确定莫起风对齐湘来说,是安全的,他也无所谓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来交往。 “对呀对呀,多亏了师兄呢,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吧。” 齐湘赶紧说道。 莫起风沉吟了一秒,点头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也在试着走出自己的心结,他也需要一种全新的相处模式让自己远离这段心魔。 关了排练室的门,三人并行着走出雕塑系,并行着走上校园大道,一起往校外走去。 这一走啊,路过看到的人,纷纷惊掉了眼珠子。 太……太特么养眼了! 你看,帅的晃眼睛的钟教官走在中间,左边是与他一般身高的校园男神莫起风,右边是他的未婚妻。 美院上下,穿衣打扮,基本上都走的颓废风,他身边的两人,基本上也是这种风格。 而他一个硬挺的军人,即便穿着便装,也是一副精神利落的样子,却硬生生的将颓废风压了一头,只让人觉得特别好看。 而他身边那两个,颜值也是很不错的,这样凑将在一起,可不就养眼得惊艳了么。 说起美院这个颓废风啊,其实还是有许多八卦的。 衣服不要太新,大头皮鞋不要擦得太亮,松松垮垮的最好,或者总要占一头,比如上松下紧、或者上紧下松。 女生尤其有花样儿,长长的宽松的上衣、长长的裙子、配上大头皮靴,背上大包包,走到外面,一看就是艺术生。 这些东西,潜移默化的,基本入学一学期后,新生也摸到了穿搭的精髓。 这个年代,大学校园基本都有舞厅,兴盛在周末时开舞会,买票进入。 美院人少,也没人弄这个,所以周末没地儿去的,很多时候,邀上几个同学,就去其他高校跳舞去。 这跳舞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些其他高校的男生,于是呢,有些男生就大起胆子到美院来找跳舞认识的女生。 这时候,那些高校的男生,为了显示郑重,也为着自己的形象,往往穿着一套西装,然后皮鞋擦得铮亮的,站在女生宿舍楼外等。 这一等啊,就成了笑话。过路的女生窃窃私语,看着男生的穿着打扮,捂着嘴巴笑着嘲讽,哟哟,看那一身新的,真当自己白马王子啊,外校来的吧? 被等的女生啊,则躲在房间里,不敢露头让他发现。 学生们眼光毒、嘴巴也毒。 这个年代,普通高校的男生,你说那几十、百来元一套的西装,能有啥样式、面料、版型可言啊?这不就成了美院男女生嘲笑的对象么。 虽然他们的风格、气质确实跟学美术的人不搭,其实这也是一种相当狭隘的鄙视链。 能在推崇颓废风的美院学子里,收获这样惊艳的目光,扭转大家对颓废风单一而狭隘的偏好,也是相当的令人意外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人的身材、长相与气质啊。 人到位了,披一身麻布,你都觉着好看,看脸的世界,很早以前就出现了,不管有没有网络。 三人在校外选了一家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馆子进去。 长条桌,钟策跟齐湘坐一起,莫起风坐他们对面。钟策先让莫起风点菜,他也没有客气,虽说是个性子偏淡的人,但是自小的教养在那里,也有男生该有的大气。 好了,钟策拿他当朋友看,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多了一层解脱。 饭后,钟策返回女生宿舍楼,骑上摩托车,载着齐湘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三楼某间宿舍阳台上,葛美娜一直在隐蔽的角落偷偷往下张望。 魂不守舍的离开常紫兰宿舍,她也没去食堂,而是叫好朋友帮她把饭打回来吃。 想到他们只是去报道,应该很快就回来,毕竟车子还在下面。吃饭的时候,她都搬了个板凳,坐在阳台上。 阳台之间,是有缝隙的,如果下面有什么动静,透过缝隙,也是能看见楼下坝子里的。 吃完饭,她也不去洗碗,拿了本杂志,继续在阳台上吹冷风。 后来,她终于看到钟教官搂着齐湘的肩膀,悠哉游哉的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们也没再回宿舍,钟教官一把把齐湘搂到摩托车上放好,自己长腿一跨、跨了上去,然后帅气的一踢车撑,发动车子,潇洒的绝尘而去。 她赶紧站起来,支着个脑袋看,齐湘紧紧的搂着钟教官的腰,就那样和他一起消失在拐角。 人走了,心更空了,没精打采的叹口气,这惆怅的岁月啊…… 钟策当然是赶着回到齐家小楼。 这学期伊始,他就从区队长升任为学员队副队长,并被系里提拔为学员干事,能够独立自主地开展一部分工作,并且在系里的大办公室里,也有了自己的办公桌。 相对以前,他的时间弹性要大一些,办公室有电话,以后齐湘或者家人找他,也可以打这个电话问一问了。 但是晚上,他也必须要归队销假,所以,这不得抓紧时间,跟小媳妇儿好好的过一过家庭生活么。 虽然他们之间那种突破性的关系,算起来,发展了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两人现在,已经有了那种老夫老妻的默契感。 回到院子里,停好车,他做好的秋千在那里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他搂着齐湘,看着院子里,有些已经开始冒芽的枝条,喜道:“媳妇儿,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去花市买花来栽种了。” 齐湘笑眯眯的点头,她真希望,夏天来临的时候,院墙上就可以爬满藤蔓。 这片洋房区,除了常规的爬山虎,还有些人家,有栽种金银花的,有栽种紫藤的,还有叫不出名儿的藤蔓花卉,她以前来逛的时候,可喜欢了。 两人跟老夫老妻一样进了大厅,关了白门,开了暖气,齐湘笑嘻嘻的来扒他的衣服。 钟策任由小媳妇白嫩嫩的爪子把他扒了个干净,然后老老实实的抱着她到了工作间。 哎哟,一个跟他等身高的大木头立在那里,他家小媳妇儿,要开始雕他的全身人体木雕了呢。 第154章 春暖花开(05) 讲真的, 钟策是一个非常好的写生模特。 军人站军姿, 要求非常严格,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训练的时候,一动不动,一站三、四个小时, 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 齐湘画过这么多模特,真的还是画她家教官最省心。 无论要他站也好、坐也好,摆什么姿势也好,当真是几个小时下来,愣不会动一下的。 不过齐湘也不会真让他这个时候还这么辛苦,一般画上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拉着他休息一下。 所以,钟策也觉着,当小媳妇儿的模特真是太幸福了,她专心致志的画着你,几认真、几专注呀。 吹着暖气,呆在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听着她的画笔在纸上的沙沙声, 还能看到她娇俏的小模样, 跟站军姿比一比, 简直是享受。 且不说等休息的时候, 可以溜达着抱着她, 看她的成果, 看着她饱含深情的画的自己,感叹着小媳妇的艺术天赋,而且画完之后,后面还有那么大的福利。 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了,他可是乐此不疲。 只可惜身为军人,他们只能在周末才有时间相处,因此格外珍惜。 齐湘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家教官虽然是个好模特,可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不够用。 光是画画倒是简单,半天时间她也能画一张全开的素描或色彩写生,但是要做木雕写生、尤其是全身木雕写生,就她目前自己摸索的阶段,这实打实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会想法子啊,雕木雕是慢,又没个老师好请教的,全靠自己揣摩练习,她家教官模特时间又不够,怎么办? 她早想好了,买了一堆雕塑土,堆在木头房角落。 摔打泥土是个体力活,她家教官体力好啊,在元宵节前后,就帮她摔打揉和了上百斤的泥土,供她使用。 她做头像是做熟了,木雕的也雕过半身的,现在在做个全身的泥塑,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她家教官的人体泥塑,也让她给做出来了。 教官在的时候,就直接拿教官做木雕写生,等教官不在的时候,她就对着泥塑雕,可不是聪明么。 现在到了工作室,他自动自觉的就在指定位置站好,双手放松的垂立在身侧。 因为木头的特性,要在一截完整的木头上,雕一个完整的人体,不可能像其他材质一样,身体和双手要做出大的幅度动作,那一截木头就装不下了。 对于他的面部,齐湘如今已经是熟得不能再说了,那几百张速写和几十张素描,也不是白练的。就算他不在跟前,她都能熟悉的画出他的面庞来。 这段时间,教官不在,她已经把木雕的头部雕得差不多了。 乘他现在在,齐湘主要是对他进行身体方面的写生雕刻。 她套上宽大的工作服,拿着各种工具,神情异常专注认真的观察着她家教官的人体,一会大刀阔斧的凿,一会又拿着各种各样的刻刀小心翼翼的雕琢。 小木块、木屑啊,噗簌簌地往下落着,跌落在雕刻台架上,跌落在她的脚下。 钟策垂手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媳妇,心里爱死她这个小模样了。 她特别认真专注的时候,习惯性的会嘟起嘴巴,撅着,翘翘的鼻子也会收着,好像鼻息都要轻柔一些,鼻翼缩得更小,特别的可爱。 钟策知道,这个时候,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他好想一口咬住她撅撅的小嘟嘴,跟她来一趟难忘的海拉尔之旅啊。 不过只能等小媳妇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再来实施这个计划了。 他在心里默默计划着,等4点半的时候,小媳妇已经雕了三个小时,可以跟她飞一趟,至少飞到六点钟。 等晚饭后,再飞一趟,飞到九点钟再归队,不然对不起他这一个星期的养精蓄锐。 这样想着,嘴角扬起,脸颊之上酒窝浮现,钟教官的内心,又开始浪到飞起了。 新的学期,总会有一些新事物出现。 这不,美院的男女生宿舍楼舍管处,都安装了一部分机电话。现在,无论是家里也好,还是亲朋好友,都可以把电话打到舍管处,然后舍管在喇叭里喊:“XXX宿舍的XXX,有电话。”一般会喊个两、三遍。 这下热闹了,平时的休息跟放假时间,舍管的喇叭就时不时地在每一层的楼道响起,往往楼道里就会响起“踢踏踢踏”的奔跑声。 不过这电话只能接,是拨打不出去的,最多只能打同样是分机的男生宿舍。 齐湘当然是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家教官了。 其实钟策他们海院这学期同样的也在宿舍楼安装了电话,但是军校管理严格,只能周六、周日打进来,平时都忙着集体训练、学习呐,哪有那些时间给你喊学员? 好在他现在有办公室了,那边有座机,她有他的作息时间跟课程表,所以掐准时间,就能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他。 钟策当然高兴。重生以来,对于通讯的落后,他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很多时候,需要转来转去的找人,现在这样,确实要方便多了。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在学生会的努力下,美院也要搞周末舞会了。 不过这个舞会跟其他高校不一样,一来是不售票,只要是美院的学生,凭学院的学生证就可以出入。毕竟美院人少,学校老师又富裕、学生也不关心政治啥的,闲人散货特多,没谁指望着舞会卖个三瓜两枣的门票钱去搞啥福利。 二来呢,学生会的人极力邀请学校乐队捧场,能去舞会上现场演奏几支舞曲,提升舞会的档次,要求不多,不超过半小时,其他时间都是放舞曲。 你说学生会的人多鬼啊。美院女生人数是大于男生的,又跑惯了其他高校的舞厅,别人凭什么来着男少女多的地儿跳啊?这不是逼着一部分女生当壁花么…… 莫起风是学院男神,他们雕塑系又在旮旮角落里,平时学校女生很少有机会跟他接触,现在男神要在现场演奏,这不能吸引更多的女生来么? 再说了,乐队现场演奏演唱,其他高校有么?找一支出来瞧瞧啊,叉腰,美院就是要玩得牛逼一些。 再说了,其他高校好多大都是白天食堂、晚上舞厅的模式,即便把桌子啥的搬开,那脚下油腻的脚感,空气中漂浮的菜味,能跟美院高大上的活动中心比么? 这活动中心上下挑空两层,顶层天花板的星空墙画以及隐藏的星星点点的灯光、多浪漫多唯美啊。 学生会深信,只要把乐队请到现场,肯定人气不会低,毕竟活动中心,其实地盘也不算特别大哈,呵呵呵呵呵…… 莫起风把这事儿拿到乐队跟大家说了,想看看大家的意见。 老蒲当然乐意啊,他觉着这样乐队也算是多了一些实战演出的机会,不然一年等一次圣诞节,那多冷清啊。 他可是一个擅长交际、喜欢热闹的家伙。 李哲也愿意啊,他现在跟梁初打得火热。两人同是油画系的,碰面的时候也蛮多的。 梁初那嘴皮子呀,可真是会说。李哲是有些清秀腼腆的,他觉着听梁初舌灿莲花,简直是一件非常可乐的事儿,经常来笑得肚皮疼,跟她在一起,他几开心。 不过梁初周末喜欢去其他高校跳舞,这个他挺不爽的,现在,学校要自己搞舞会,他们乐队还是去镇场子的,他能不支持么? 齐湘一看,两个老成员都答应了,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随大流呗。 反正现在姐姐买了小洋房,她周日能跟教官呆上一天,周六晚上,去海院招待所那里呆几个小时碰运气,还不如让他家教官跟别人协调,把时间都安排在周日呢。 莫起风是无所谓的,但是一看齐湘也没意见,他还是很高兴的。 上学期一到周末,她就跑得不见人影,现在周六晚上能在一起演出,这也挺好的。 他笑道:“那你们都会跳舞么?我们最多演出半个小时,还有一个半的小时都是放音响,到时候不下场跳?” “哎哟,我要学!”李哲立马道,梁初那么爱跳舞,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等放音响的时候,他就要跟她跳。 老蒲冷笑一声:“哼,老夫高中时代,就混迹舞厅了!”肥着一张黑脸,拽得上天。 大家一起笑,莫起风看着齐湘笑得嘴都包不住,问:“那齐湘你呢?” “我不会咧。” 齐湘挠挠头,她初中倒是跟着姐姐练过一些霹雳舞的招牌动作,但是交谊舞,那真是没摸过,她可不是敢进舞厅的孩子。 “那我教你吧。”莫起风嘴角淡淡扬起。 “欸,师兄你也会啊。” 齐湘讶异道。看师兄的性子,她以为他没兴趣学这些的。 “小时候跟姐姐一起上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班。”他微笑解释,小时候,他跟姐姐一样,不但要学钢琴、还要学舞蹈,算是父母对他们的期望吧。 说练就练,莫起风找来一台录音机,放着舞曲,于是、排练室里,老蒲带李哲跳、莫起风带齐湘跳,乐队内部的舞蹈扫盲教学课程,算是正式拉开序幕。 不过老蒲也不老实,嚷嚷着自己也要教学妹跳,看看谁的师傅水平更高,于是,齐湘成了抢手饽饽。 莫起风浅笑,也不跟他计较,他要抢齐湘的时候,他就带李哲,总之,要让大家教得高兴、学得开心。 第155章 春暖花开(06) 准备了两个星期的舞会, 终于在2月末的一个周六开始了。 这天, 吃了晚饭, 乐队几人就到了活动中心,活动中心靠里有个小台阶,那就是他们的舞台。 几个人下午就已经把他们的乐器在小舞台上摆好了, 还练习了一阵子。 舞会7点半开始, 一直要开到10点钟。学生会的人已经把活动中心布置了一番,舞厅常用的那种镭射灯也在场地上四处旋转着, 打出一片片炫目的五彩灯光。 场地四周的音响里,放着时下流行的舞曲,音响质量好,在这挑高的空间里回荡,传到了外面。 兴奋又稀奇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来了, 很快, 活动中心的四周, 就站满了美院的学生。 开始, 大家都很谨慎,站在四周聊着天,灯光昏暗炫目的舞池中央,空空荡荡的, 大家都想看谁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 这时候, 李哲咳了一声, 乐队几个人都在旁边鼓励他:“李哲加油!” 李哲平时看起来多腼腆啊, 但是今天, 他却有勇气,敢第一个出场去邀请女生,也是很为爱发电了,他喜欢梁初,梁初喜欢跳舞,大家都祝他马到成功呢。 梁初和秦雪、常紫兰、任西宁都站在靠近舞台这边的柱子后面,唧唧呱呱的说着话。齐湘就在舞台上,她们一个宿舍,当然就靠着这边啦。 李哲起身,直直的走向梁初,他对梁初有好感,宿舍里,大家都知道,就表情丰富的去看梁初。 李哲走到梁初面前,微一弯腰,伸出手,很绅士的问道:“梁初,我能请你跳一支舞么?” 梁初脸微微有点红,按理说,她可是美院的老油条了,平时什么黄段子啊八卦啊不讲得巴拉巴拉的,男朋友,也是谈过的。 可是要在学校第一场的舞会里,第一对下场跳舞,她还是有些害羞的,可是同时又很兴奋。 脸红归脸红,她还是很大方的,再说了,她对李哲也很有好感。一个清秀腼腆的少年,能在这种场合、这么出风头的情况下勇做第一,其实对老油条,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她咬着下唇,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李哲的手里,被他带到了场中央。 李哲搭在她腰上的手,其实是有些微的颤抖的,一来紧张,二来他也就突击跟着老莫老蒲学了半个月,生怕自己带不好女生。 梁初是跳惯舞的了,知道他有些生涩,特别的配合他,渐渐的,李哲就顺了起来,转到面向舞台时,乐队的成员们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抿嘴一笑,也就更加的放松了。 渐渐的,也有其它女生被邀请下了场子,舞池中间,人开始越来越多。 有了开头,下面就顺利多了。 第二首曲子响起,老蒲对着齐湘说:“齐湘,走,整一个!” 齐湘笑笑,点点头,老蒲站起来,伸出手,她搭着他的手,被带到了场子里。 这段时间,两位老将轮着带她和李哲,老蒲是自成一派的野路子,师兄是小时候就正规上过国标培训班的,两人的风格不一样,但是都还蛮会带人的。 她体态轻盈,身姿灵巧,学跳舞上手的非常快,到后面,她也可以充当小师傅、带李哲一把了呢。 因此,跟着老蒲下了舞池,她被他花哨的带着满场子的乱转,脑袋都要被转晕了。 好么,老蒲这是炫技了么,由着他疯好了。 莫起风坐在小舞台上,由于还没开始演奏,这里也没有特意打灯光,所以,他隐没在阴影里。 虽然他一动不动,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始终追随着她和老蒲的身影。 老蒲跳得稍显夸张和风骚,一张胖脸拽得个二五八万的,实在是有些好笑,这家伙,总是比较会让人开心。 而齐湘呢,虽然只比老蒲矮小半个头,但是她看起来太轻飘飘的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蝴蝶,被风吹着飘来摆去的,定不下来。 除了她自身纤细玲珑的身材,也跟老蒲那微胖圆滚的体型对比分不开。 他喜欢看她跳舞,更喜欢带着她跳舞的感觉。 不过不急,今晚上有的是时间,先让他好好看看她在舞池里跳舞的样子吧。 接下来,老蒲还没尽兴,又拉着齐湘跳了一次,等第四支舞曲响起,梁初被其它手快的男生邀请走了,李哲就来请齐湘跳了。 老蒲也不跟他争,去邀请常紫兰跳。常紫兰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胜在皮肤白、身材苗条,比齐湘还高上个两、三公分,老蒲就喜欢跟苗条的高个女生跳。 李哲经过几次锻炼,也越发的熟练了,这一次,居然没踩齐湘的脚,可也让齐湘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等跟李哲跳完,她觉着有点累了,回到小舞台,在椅子上坐下来,莫起风拿起那个粉色的保温杯,递给她,说:“口干了吧,喝点水。” “谢谢师兄!”齐湘接过水,笑眯眯的拧开喝了几口。这是师兄泡的胖大海,自从她夸过师兄从家里跑的茶水要好喝些后,师兄就自告奋勇,默默的承担起了排练时,帮她泡水的任务,美其名曰是保护主唱的嗓子。 “八点钟,就要开始演奏了,你先休息好,等演唱完了再跳。”师兄凑过来跟她说话。 “嗯。”她点点头,老蒲两支舞,旋得她头晕,她现在缩在这舞台上,跟师兄挨着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人绕过话筒啊、乐器啊啥的,跑台上来找她跳。 没过一会儿,时间就到了八点钟,正是学生会的人跟他们商议好的演奏时间,老蒲和李哲都已到位,齐湘也抱着吉他,坐在话筒前。 等音响里的舞曲一停止,莫起风对着大家点点头,乐队就开始演奏起来。 为着这次舞会,他们特意排练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舞曲金曲。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 歌声响起,在舞池里跳着的,围在周围看热闹的,却都惊讶的往小舞台上望去。 是男神莫起风在唱欸! 自从乐队的主唱变成齐湘后,他开口的时候已经很少了。 学院里,毕竟女生多,平时又难得见男神一面,这一刻,都激动得想叫了。 天呐,来舞会玩儿,不但可以看乐队现场演奏,现在还可以再次看到男神开口,这是天大的福利好不好。 这时候,当不当壁花已经不重要了,有没有被心仪的男生邀请已经不重要了,能看男神弹琴,听男神开口唱情歌,这舞会,就比什么都值了。 常紫兰正被一个男生拥在怀里摇着,可是那头、那眼睛,就跟追日的向日葵一样,被舞台上那个迷幻灯光下,低头浅唱的男神给吸引着。 这首歌,那么的忧伤,那么的痴情,听着他清冷带点鼻音的嗓音唱出来,她的心,都在颤好么! 只要有莫起风在场,她就想好了,她每场必到,场场不拉。 也许,男神哪天说不定也会邀请她跳舞呢。 她早就问过齐湘,问她莫起风会跳舞么,齐湘说他跳得非常好,是她的大师傅,你看,一点基础都没有的齐湘就被他和老蒲教会了。 其实,对齐湘有男神这样手把手的贴心教导,她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不过齐湘跟男神是一个系的,又是一个乐队的,嫉妒也嫉妒不来,只能指望跟齐湘是室友关系,两人又有些交情,能被他邀请着跳舞。 老蒲来邀请她时,她还挺高兴的,想着男神什么时候下场啊?哪晓得,他们乐队三个人都下场了,而腼腆的李哲还是第一个,可男神咋就那么高冷,端坐如山呢! 现在,看着他冷清疏离的坐在台子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首歌唱得几忧伤,她的心,却为着他,莫名地心疼。 等莫起风唱完,舞池中灯光亮起来时,场子中央,还有好多人站在那里,呆呆的,没有散到四周去。 齐湘吐吐舌头,师兄喜欢这首歌,唱的也特别的有感情,特别的投入。看看,他作为乐队的初代主唱,粉丝还是很多的么,看看那些女生,哎哟,师兄这男神的称号,可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接下来几首,都是齐湘唱的,到了最后一首,依然是莫起风压轴。 好多女生内心又是一阵波澜起伏,桃花乱飘,好激动啊,以后只要有男神在,场场都要来。 学生会主席站在二楼的围栏上,喝着水,睥睨着下方,心里万分得意,哼哼,知道你们迷男神,只要把他弄来镇场子,还怕他们搞的这个周末舞会会没人气?哈哈哈哈哈叉腰笑,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好不好! 等乐队演奏完,音响里又开始了磁带的播放,莫起风放下琴,对着齐湘笑一笑,说:“齐湘,我们去跳舞。” 齐湘笑眯眯的点点头,大大方方的跟着师兄下了台阶。 莫起风微微弯下身子,一双深邃的眼睛光芒闪烁,非常标准绅士的伸出手,齐湘把手搁他手里,被他搂着身子一带,就滑了出去。 他是个安静的性子,舞跳得好,却也跳得安安静静的,齐湘被他带着,非常的舒服,只要跟着他的节奏走就是了。 这时候,多少双眼睛望着他们呀,男神的第一支舞欸! 哇,男神跳得好好啊,那身姿、那范儿,齐湘运气真好。 可是想到他们的关系,那也羡慕不来的,她是他们乐队的团宠,三个成员都找她跳了。 只是不知道,后面男神还会找哪个女生跳。 这是女生的想法,男生又不一样了,想到她的未婚夫,想到她就读的雕塑系,其实不敢去邀请她好么? 没见着,现在跟她跳的,都是她乐队的啊,也全是从舞台上带下来的,他们更不敢去丢脸一试,反正场子里女生多。 拥着齐湘,在迷离的灯光下,慢悠悠的摇着、晃着。 她只在他的下巴那里,在他怀里,几轻巧,几柔软,才洗过的头发还有洗发水淡淡的香气,他觉着,就像做梦一样。 她变漂亮了,寒假一回来,他就明显的感觉到了。 以前,她明媚、轻灵,却少女得青涩、稚嫩。 现在,她就像一块羊脂白玉,被心爱的人用身体佩戴着,抚摸着,滋润着,养出了玉的温润、玉的清透、玉的灵性,更见其内光华流转、盈盈生辉。 他知道,这是她家教官的功劳,可是,这样的玉,却也更吸引他,更让他挂怀。 这块玉,现在,就在他的怀里,配合着他的步伐,追随着他的频率,他心里,又暖,又有些微的疼,可是,好喜欢,好迷恋啊。 多希望,能这样,跟她摇到地老,摇到天荒…… 第156章 春暖花开(07) 一大早的, 齐湘就爬起来了。吃了早饭, 她梳洗打扮,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 换上了姐姐又给她寄来的新衣服,还特意描了眼线、抹了唇彩。 跑到院子的秋千架上坐着慢慢的摇, 花台边, 已经种上了她和教官一起去采购的花花草草。 三月中旬,即便是北方,也是一副初春的俏丽光景,让人心情也跟着春光明媚起来。 摇了一阵子, 铁门上传来钥匙响动的声音,她赶紧从秋千上跳起来,向着门边跑去。 钟策开了小门,才跨进来,他的小媳妇就跟个风车一样冲到了他面前。他赶紧伸出手,小媳妇抱着他的脖子,一下子就跳到他身上挂着, 简直熟门熟路。 他亲亲她的额头,黑漆漆的眼睛弯出温暖的笑意, 说:“媳妇儿今天真漂亮。” 齐湘将头埋在他的脖子上,小声呢喃着:“哥哥也好看。”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弯弯的。 他反脚一踢, 带上门, 抱着跟个树袋熊一样挂他身上的小媳妇往屋里走去, 问她:“早饭吃过了么?” “嗯, 我熬了一锅八宝粥,你吃不吃点?”齐湘问,八宝粥是她今早起了个大早熬的,还吃了两个豆沙包,肚皮吃的圆滚滚的呢。 “吃,小媳妇儿熬的当然要吃。”钟策笑咪咪的,虽然在军校吃了早饭,可是得给小媳妇儿捧场呀。 到了厨房,齐湘挂在他身上也不下来,给他指,粥在铁锅里,还得热一热。 钟策抱着她,单手开了火,单手揭开锅盖看了看,又拿木勺子去推粥。 不一会,粥冒了泡泡,在锅里汩汩的响着。 他依旧单手关火,单手洗手,单手拿碗舀粥。 齐湘喜欢赖他身上,他现在已经习惯单手做这些了。 将粥端到餐桌上,他侧抱着齐湘,舀一勺粥,齐湘伸个嘴巴,帮他吹几口,候着他慢慢吃粥,两人也不嫌肉麻,反而觉着这样黏黏糊糊的,是一种闺房之乐。 要搁军校里,他吃这碗粥的功夫,都可以吃一顿午饭了。 咳,有小媳妇儿在,那可就成了温柔乡了…… 吃了粥,漱了口,他抱着齐湘上楼来到主卧。 这个小洋楼,修建的时候,就在主卧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只被固定住的小保险箱。 开了保险箱,里面有个文件袋,齐湘终于从她家教官身上滑了下来,接过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钟策。 钟策亲亲她的额头,看着她笑盈盈的眉眼,说道:“媳妇儿,今天就可以买房子了,买我们的婚房了,高兴么。” “高兴!”齐湘使劲点头。过年钟策从家里带了四万元来,就是为了买婚房,以后也方便他爸妈过来养老的,一直放在这个保险柜里。 “哥哥,你的证件都带好了么?” 齐湘提醒他。 “都带了。”他拍拍身上背的挎包。 “那现在我们就去么?” 齐湘歪头问他。 “嗯。”钟策将保险柜关了,暗格关好,搂着齐湘,出了房间,下了楼。 将大门关好后,两人拉着手往滨海公寓走去,之前,他们经常过来看,其实公寓早就修好了,后期就是在做简装。 到了景区内,来到山脚的海滨公寓,售楼处里,人还不算很多。 现在的房子,都是现房销售,全款现付,也不像后来,搞那么一大堆的营销、广告、托儿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销售。 他们来了好几次,售楼处的小王早就看熟他们了,一看到两人,立刻热情的迎上来,笑眯眯的跟他们说,销售的正式价格已经定下来了。 他们看中的那套78平米的一楼套二,正式销售价是488元/平米。 将两人迎到桌子边坐下,他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的一按,38064元,零头可以给他们抹去,三万八千元整。 看他们也是诚心买,今天又是正式销售的日子,如果他们今天能定下来,全款结清,还可以享受两个点的优惠额度。 买当然是要买的,现在的房子价格几便宜。他当然不是投机炒房,都是为着自住,钱放到银行里,等房价涨起来,那贬值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不过两人还是打算去看看现房,毕竟纸面上的户型结构,不如实地考察来得真实。 售楼处就在楼盘的前门,小王拿了钥匙,带着小两口往里面走。 这个公寓修了有六栋,每栋有3到5个单元。 他们看的,位于进去的第五栋,虽然不能直接看到海,但是出了小区就是海,也是很方便的。 考虑到以后父母养老,这边的气候又不潮湿,所以他们是打算买一楼的,还能有个小小的花园呢。 进了他们先前选好的户型,两人好奇的四处打量。 房子确实是简装,水电气这些基础设施都安好了。 装修方面,水磨石的灰色地面,大白的墙面,简易的水泥贴白瓷砖灶台与大理石台面,厨卫和门也都是弄好的。 而且现在,还没有那个从香港兴起的公摊概念,面积都是实打实的,78平就真的有78平。 钟策看了,挺满意的,三万八,还能余两千,添置灯具和一些物品。 家具倒不怕,床啊、桌椅啊、柜子什么的,他都可以自己做。 齐湘到处看着,拉着小王,好奇的这里那里问着。 以前为着装修姐姐买的小洋楼,她也是花了时间研究过一阵子的。 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小洋楼,又想到以后钟策父母要过来度假养老,她总觉得套二还是小了点。 她觉得除了两个睡人的卧室,得有一个画室兼书房。 于是她问小王:“小王,你们不是有套三的么,也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小王一听,当然高兴,赶紧把套三的几个户型巴拉巴拉的介绍了一遍。 齐湘听得认认真真的,在心里算着价格。 她去年就存了八千元的定单,过年姐姐给她寄衣服时,又给她寄了两千元的零花钱,她觉着,完全可以把这个钱添上,买个套三。 她把钟策拉到一边,说:“哥哥,我那里还有一万块,我想添上,买个套三,以后还能弄一间出来做画室、书房,以后弟弟来了,也有地方住。” “那可是你的私房钱呢。”钟策摸摸她的头,看着她。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有什么嘛,我觉得套三要好些,又不是钱不够。”钟策对她这么好,她也想对他付出自己的所有。 “成,媳妇儿说了算,套三就套三。”钟策也不会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这个时节,有钱买套三,比买套二更划算。反正办房产证,也是要写媳妇儿名字,她愿意添点住大点的,那就都依她。 小王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着,心里可高兴了。 乐颠颠的赶紧带着小两口又去几个套三户型看了看,最后齐湘他们选中了第一栋靠里单元的一楼。 楼盘在山脚,比沙滩要高上个十来米的落差,现在,他们在一楼,透过小区的镂空围墙,就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沙滩大海了,可真是无敌海景啊! 回到售楼处,钟策签了合同,先交了一万元定金,接下来两天之内,把余款结清,就算是正式完成购房。接下来,办房产证也是很快的事儿了。 钟策本来就是办事儿利落的人,再说明天两人也没有假期,回到小楼,齐湘拿上定期存单,两人就骑上摩托,去储蓄所取钱。 两人快去快回,上午就把余款结清,还享受了三个点的优惠。 拿着新房的钥匙,两人再次跑回买下的那套房子,左看右看,心里喜滋滋的。 “哥哥,软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把我们的房子弄得漂漂亮亮的。” 齐湘捏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兴奋的说道。 “嗯,相信媳妇儿。你可以先设计我们的床了,这段时间我就把它做好。” 钟策笑道。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床来得重要。 “嗯,今天就开始画图。” 齐湘说着,就拿出本子和卷尺,开始量卧室的尺寸。 钟策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撅着个屁股,在那里认认真真的量尺寸,记录数据,心里又温暖,又躁动。 小媳妇儿的小屁股,长得又圆又肉又翘,这样撅着,那不是在诱惑他么? 他忍不住腰一沉,长手一伸,一下就把她拦腰给捞到了怀里。 “呀!”正在认真测量的齐湘小小的惊呼一声,卷尺和笔都掉地上了。 钟策把她侧抱着,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低声问:“例假完没有?”她的安全期,他可是数着的呢。 “昨天刚完。”她两只手侧挂在他的脖子上,红着脸低声道。 他一听,就把她往厨房抱,抱到厨房边,拧开水龙头,他说:“洗洗手。” “嗯。”她刚才量尺寸,在这里那里摸来摸去的,手可不就脏了么。等她洗了,他也交换着把两只手都洗了。 这一下,齐湘哪能不明白啊。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个房子现在是他们的了,但是才到手,什么都没有,窗帘也没有啊…… 她家教官,不会现在就要那啥吧? 她抬起头,往卧室瞄,那间主卧,是向着后面第二栋的,虽说现在后面没有人,但是万一有人看房子,从外面过,那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啊。 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低低道:“主卧里,不是有主卫么。” 主卫的窗户比较高,在外面是看不见的。 齐湘的脸绯红,这,才拿了钥匙,她家教官就这么冲动…… 她抠着他的扣子,说:“哥哥,你是要用这个方式来庆祝么?” 钟策一听,嘴角扬起,脸颊上酒窝圆圆的,他啃一下她绯红的耳朵,低低道:“嗯,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么。” 说着,就抱着她往主卫走去。 齐湘今天穿的是裙子,里面一条打底裤,挂在她家身上,被他面对面抱着,抵在了墙上。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上,白嫩的耳垂被他轻轻的啃咬着,很快,那种电流一样的酥麻感就涌向了全身。 窗外,有一只鸟儿竟然停在了窗台上,它在玻璃外面“啾啾啾”的叫着。 可是很快,它不叫了,它偏着小脑袋,侧着听着下方那小小空间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 有一个女性人类正发出一种单音节的、像哭又像笑的声音,那声音好特别好奇怪啊,很有春暖花开这个季节的特色。 而同时,又有一种连续不断的、强有力的撞击声,就像它曾见过的那种壮丽绚烂的流星雨高速撞入湖面时,激起的巨大水浪与陨石撞入湖水快速沉底的巨响。 燃烧的炽热陨石,与温凉湖水的碰撞,“呲啦”,温凉包裹炽热,湖水都要沸腾了好么…… 第157章 采风之旅(01) 三月末,又到了星辰海美术学院一年一度的春季野外写生采风时间。 全校的学生都很兴奋, 这次写生, 除了雕塑系,其它的系都是半个月的写生时间。 各自的系、各自的班级可以自行商定写生的路线和计划。 说到雕塑系,这个令全校学生瞩目的大宝贝, 再一次引发了大家的羡慕嫉妒恨。 别的系写生时间半个月, 雕塑系就长达一个月。不过雕塑系的学制, 本科一读五年, 又是学院专业最强的系,这个时间长大家也就不计较了。 关键是,雕塑系财大气粗,全系出去写生的师生,所有车票跟住宿费系里包干,学生老师只管出自己的吃饭钱和日常开销。 他们系里已经定下来,这次写生的目的地,最远要到达滇藏地区, 这可是从大东北斜插整个国土, 直抵西南啊,那么远的路程,路上那么多费用都省下来了, 就像公费旅游一样, 这简直是土豪的待遇。 这一下, 可把大家的眼睛都给搞得又红又绿了, 土豪系的土豪写生哇! 齐湘对这次写生也非常的兴奋, 虽然一个月都要见不着她家教官了,但是一想到要在这么好的季节,去到风景那么秀美奇特的地区写生,简直是心情大好。 这次写生,系里五年级的师兄不参与,要留在学校里,跟系主任他们共同忙活卧龙滩海洋公园雕塑工程的事儿,那可是数百万的大工程。 所以,他们一行一、三年级的学生,一共十人,由辅导员和一个专业老师带队,全部出行人员只有她一个女生。 她要准备的东西就非常多了,除了常规的写生绘画工具、旅行用品、还有日常的换洗衣物、尤其是纯棉内裤,她买了好多,都洗干净了,装在一个口袋里。 钟策在野外特别有经验。分析了他们写生要行经的路线,考虑到滇藏地区这时候的气候与地貌,帮她买了个特别适合旅行的、不勒肩膀的大背包,又帮她准备了一些应急药品和小工具,防雪盲的墨镜等。 东西一样样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帮她理好,放到包里,背了背,对他来说,倒是不算个啥,但是对于小媳妇儿,他觉着这就不算轻了。 齐湘倒是不嫌重,反正上了车、到了住处,行李都可以搁在那里,又不要一直背着。 再说了,她可是蛮力少女,瘦归瘦,宿舍里,一屋子的女生跟她掰手腕,愣没有一个人掰得过她。 出发这天,风和日丽,大家统一在雕塑系集合。 莫起风跟班上几个相熟的同学悠闲的蹲在院子里,等着人员到齐。 等齐湘出现在雕塑系时,大家一看,她纤廋的身子背着一个大背包,左手挂着画夹、画具,右手拎着一大塑料袋零食。 莫起风赶紧上去,帮她接塑料袋,问道:“你背这么多,不累啊?” 他们的背包,看起来还没齐湘的大,这孩子,搬家呢…… “不累不累,我力气可大了。” 齐湘笑道,她每次出门,妈妈都是各种吃的东西往包里塞了又塞,她自己准备的背包,还没她妈妈弄得夸张。 很快,人员就都到齐了,辅导员和老师交代了途中的要注意事项,就带着学生们登上了系里一早安排好的小客车。 小客车将一行人送到码头上,这里有渡轮横渡渤海湾,开上6、7个小时,就能直达海湾对面的鲁省烟市。 齐湘还是第一次坐渡轮,想到她家教官大一暑假,就跟学员们划着小舢板,在烈日骄阳下,辛辛苦苦的横渡海峡,而自己能坐在渡轮上,悠哉游哉的吹着海风,看着海浪,真是太幸福了。 她趴在栏杆上,兴奋的看着渡轮拖曳出长长的白浪,一点也没有晕船的感觉。 莫起风走到她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跟她一起看海浪。 这时候,海岸线已经越来越远,大陆的轮廓也越来越小,他微低着头,看她。 风吹拂着她的卷发,她拢了一束卷发在脑后扎着,露出整张明媚生动的小脸。 看到她开心,他觉着心情也如大海一般的广阔。浅笑问她:“第一次坐渡轮?” “嗯!”她点点头,心里还在想,要是以后也能上她家教官的军舰坐一坐就好了,上军舰可是好神气的。 莫起风就静静的立在旁边,也不说话,就跟她一起静悄悄的看海浪。 齐湘突然转脸向着他,笑盈盈的:“对啦,师兄,你送我的那对杯子,我家教官也说漂亮呢,你是在哪里买的呀,好特别啊!” 前几天,三月初三,她满十九岁的生日。可是不巧,不是在周末,她没法跟教官相聚,只能拖到周日补过。正好那天,他们一起去买了房子,也算是喜上加喜。 而她生日那天,师兄也记着日子,送了她一对陶瓷杯子。 杯子的样式,跟马克杯有些像,奇特之处,在于它的盖子跟把手,是黑沉沉的乌木制的。 米色的杯身,靠底部,一个画着手绘的几枚枇杷,一个画着手绘的樱桃,上方还有一款小小的篆体红色印章。 背身侧面,有个卡槽,木制的把子就从底部插/入,而圆圆扁扁的盖子上坠着一颗木珠子,作为盖子的提手,那颗木珠子,描绘成了一颗蓝色星球的样子。 那天买了房子,下午她跟教官坐在院子里喝花茶,想起师兄送的这对杯子,拿出来给教官看,两人还啧啧称奇,这杯子太好看太特别了,非常的有设计感。 她琢磨着,以后可以送一套给姐姐,现在突然想起了,就问师兄。 莫起风看着她,问道:“你很喜欢么?” “喜欢,太好看啦,用着喝水,心情都要好一些。”齐湘说道。 “不是买的。”他轻轻说道。 “啊?那哪里来的呀,我还说买一对送给我姐姐呢。” 齐湘有点懊恼。 “你要喜欢,我再想办法帮你弄一对。”莫起风嘴角弯起。 “啊,真的么,师兄你真好,我……哎呀,等以后做了好吃的你来吃。” 齐湘高兴的说道,师兄好像什么都不缺嚒,那只有拿食物来还人情喏,这是他们老齐家一贯的行事风格。 “好呀,你做的东西都挺好吃的。”莫起风眼睛里映着波浪、盈盈水水的。 吹着微腥的海风,身边的女孩像春风那么暖。 那对杯子,是他花了好长时间,亲手做的。 自从他满二十岁生日那天,知道她的生日以后,又收了她送的木雕小鱼,他就想着,要送一个什么特别的礼物给她。 这孩子,挺喜欢做手工的,又那么喜欢木雕,他想了好久,决定亲自做一个手工礼物。 想到她喜欢喝水,他送了个保温杯,决定生日礼物,就送一对他亲手做的杯子。 星辰海的工造系,就有开设陶瓷设计的课程,学院也有专门对口的窑厂。学生们会到窑厂实习,制作出来的陶器、瓷器,专门由窑厂帮他们烧制出来。 莫起风小学时,就做过陶器、跟着烧过窑,读附中的时候,暑假也没少干这事。 倒是读了大学之后,他这方面的兴趣淡了。 现在,想到要亲手给齐湘做生日礼物,他就打算做一个市面上没有卖的,非常特别的。 杯子的设计稿,他前前后后画了几十张,想到齐湘喜欢木雕,他最后将把手与盖子,设计成木头材质,并且盖子的圆球,要弄成一颗小星球。 杯子的胚体,他就做了好多个,后来彩绘、上釉,烧制,挑了两个品相最好的出来,打算送给齐湘。 杯子的盖子与把手,是他亲手打磨的;而包装,也是他买了纸板,自己亲手做的。 不得不说,他的动手能力,也是非常强的,工艺系本来就有包装设计的课程,学生们交作业,也经常要自己做样品出来,他虽是就读的雕塑系,可这些手工,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现在,齐湘这么喜欢那对杯子,还说要买一对给她姐姐。 其实,哪里有卖的,就是他专为她制作的。 她喜欢,他再做一对就是了,很简单的事儿。等写生回来,他就立马给她做。 到达烟市时,才下午三点,他们也不赶时间,找了住处,就带上速写本,去做风景写生,引得周围的人群在那边驻足观看,啧啧赞叹。 雕塑系的孩子,基础扎实、功力深厚,在外面到哪里写生,都会引发围观群众的赞叹,他们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他们坐上开往洛城的火车,打算去那里参观龙门石窟。 毕竟学雕塑的,这样出名的石刻艺术瑰宝,肯定是要去看的。 火车上,加上老师、辅导员,十二个人,有两堆人围在桌子边打扑克。 齐湘虽是个女生,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其实跟大家出来,一点都不娇气,还特别好打交道。 除了班上那几个,三年级的师兄很快也跟她混熟了。她是坐惯了火车的,一手拖拉机打得特别好,会记牌算牌。跟她对家的陶顺开始还以为会输,后来才发现自己捡到宝了,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第158章 采风之旅(02) 她坐的是硬卧下铺靠窗户边的位置。莫起风就坐在她旁边, 跟她打对家。对面两个, 都是齐湘班上的。 靠着莫起风的,是这次带队的专业老师, 正好也是莫起风班上教雕塑的老师。他和对面的辅导员饶有兴致的在旁边观战。 输了的人,按惯例。依然是在脸上贴白纸条。 莫起风他们输得多,脸上的白纸条就贴得多,两个带队的老师看得好笑,什么时候,这个美院男神、镇系之宝,会是这个滑稽的样子了? 辅导员忍不住拿出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几张。 这个也是采风的活动纪念,到时候回去, 宣传栏搞一个专题, 这组照片绝对要大爆。 又赢了一把,陶顺夸齐湘真是个宝。 迄今为止, 两人脸上左右一边各贴了一张纸条,还大有空间可利用。 齐湘豪气的拍拍胸脯, 对着陶顺道:“班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那就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她今天的手气特别好,经常放出一把王炸, 可把大伙惊了好几把。 不过抬头瞥到师兄左右脸上、额头上, 都贴满了纸条, 她又觉着不能太刺激师兄了,于是抬手在右边敬了个调皮的礼,笑眯眯说道:“师兄,今天可就对不住你了。” 透过纸条的缝隙,看着她眉眼弯弯,开心喜庆的样子,莫起风心里哪里会介意,只要她开心,他也心情好啊。 他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笑,也不作声,专心致志的开始理手里的牌。 他们打的是两副牌,二十多张捏手里,他做事又细致又讲究,非得把牌按大小、花色理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 理好后,左手捏着一角,右手一旋转,一个漂亮的扇面就出现了。 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他们下午三点多上的车,开了几个小时,到晚上十点多钟,车厢的灯光暗了下来,列车上的广播已经开始提醒大家休息了。 他们十二个人,正好占两个相对的铺位空间。 齐湘洗漱后,爬到最上铺,莫起风在他的下面,是中铺。最下面,是专业老师,跟他们打牌坐的位置一样。 躺在铺位上,车厢的灯光幽暗,外面是车轨隆隆的声音。 莫起风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淡淡的弯着,静夜里,他的思绪天马行空,睡,还暂时睡不着,但是心绪却非常的宁静,带着些微的幸福。 最后,在单调的铁轨声中,他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一夜安宁。 这次在龙门石窟,预计停留四天,主要就是在这里写生。 这个时间段,游客比较少,每天一大早,老师就带着学生们来到了石窟,开始速写、水彩、水粉等的写生。 大家都非常的认真、积极,每天拿着本子、画夹,认认真真在画着、描摹着。 来往的游客通常就非常感兴趣的驻足围观。遇到胆子大的,还要搭讪几句。尤其是齐湘,一堆人里就她一个女生,长得又特别的水灵白嫩好看,她身边往往就是围了一大坨人,就跟越裹越大的棉花糖一样。 不过大家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围观,只要不挡住视线,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到了天色渐暗,老师才将画了一天的学生们带回去,然后集中在酒店的大堂处,给大家一一点评,学生们也觉着受益匪浅。 除了写生,他们随身带着相机、买了许多胶卷,咔嚓咔嚓的拍了许多照片,这些以后可都是他们珍贵的资料呢。 龙门石窟4天写生完毕后,他们就坐火车去了西安。 西安也有一所美院,带队的专业课罗老师,也有同学在这里任教,罗老师干脆就把他们拉到了西美,来一趟艺术之旅的交流。 西美也有雕塑系,他们的写生时间不一样,学生们还在上课,于是,跟系主任沟通后,两个美院的雕塑系学生,在两边老师的带领下,一起互相交流学习。 西美雕塑系的系主任,跟莫起风的爸爸也是相熟的朋友,对他格外关注些,看了他的绘画作品,还半真半假的打趣说,要是小莫愿意,毕业后可以来西美任教,就怕老莫不放行。 对于齐湘,大家都很好奇,不光是星辰海,国内的几大美院里,雕塑系的女生真的是屈指可数。 当然,这个情况在后来十多年里就有所改观了,之后的高校,都开始了扩招扩校之路,有些学校,雕塑系一年也能招个几十个人,这个含金量就大大的降低了。 在这个年代,能被招进来的,都是基础特别扎实、功力特别深厚的学生,齐湘能引起大家的关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在西安呆的时间不长,第二天,他们就坐上了前往西南地区的火车,这里才是他们此次写生主要的目的地。 一是川藏地区、二是滇藏地区,这里的风光、人文与民族特色,都是他们所要写生的重点。 火车到达锦城后,齐湘的内心简直是欢欣鼓舞。 这里可是她老家的省会所在地,说起来,她都有大半年没回过家,也很久没见过姐姐了。 姐姐跟江哥年初在锦城开了两家专卖店,业务逐渐上手,但是她也呆在这里,不想去其他的地方。 知道妹妹写生,要经过这里,大家也要在这里整休,停留个一、两天,齐宁当然要把妹妹喊到她租的地方去睡了。 她买的院子,还没装修好,现在租了个套三,江哥有时候过来陪她,有时候要去其他地方出差,还专门请了个阿姨照顾她。 齐湘把情况跟罗老师说了,罗老师同意她这一晚去姐姐那里住,不过为着安全问题,也为着要知道她落脚的地点,就叫莫起风一起跟过去看看,顺便也帮她背背行李,谁叫莫起风跟她关系好呢。 两人打车来到齐宁给出的地址,是在市区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出门不远就是一条美丽的浣花溪,过了小溪还有一座树木葱茏的公园。 齐宁亲自在门口等着妹妹,看到齐湘时,两姐妹可高兴了,看着她一头蓬蓬的卷毛,齐宁还夸她变漂亮了。 齐湘现在嘴巴多甜啊,她也可着劲的夸姐姐现在才是美得不行了,把个齐宁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最后,齐湘给齐宁介绍莫起风,说他是她系里的高材生师兄,也是他们乐队的队长,对她非常的照顾。齐宁一听,赶紧邀请他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齐家人多喜欢吃啊,待客之道,那吃是肯定首先要拿出来的。 莫起风嘴角微弯,点头,他总算知道,齐湘这么豪气的爱请人吃东西的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出来这一个星期,她买的那些零食,早就被跟她混熟了的师兄们一顿好抢,连罗老师和辅导员后来都不客气了,饿了、想吃东西了,问一句:“欸,齐湘,你那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她总是豪气的把袋子一拎,说:“想吃啥自己拿呗。”然后你拿我拿大家拿,零食清空得特别快。 她还跟松鼠样,特别爱补充食物。走到一地,有机会出去,就一定要补充一大袋零食,最后她那零食口袋,简直成了同行师兄们的最爱,人人都爱帮她拎。 齐宁找的阿姨,做菜做的特别好吃,莫起风吃了晚上这一顿,才知道以前那些菜馆里吃的,还没有这个阿姨做的家常味好吃。 饭后,莫起风跟两姐妹告辞后,自己打车回酒店。这一下,齐宁顿时又许多私房话要跟妹妹讲。 她告诉齐湘,自己怀孕了,还是怀的双胞胎。 江洲和他家里人知道后,都高兴得不得了。不过他们那里的风俗习惯,就是怀孕不到三个月不能讲,所以,现在满三个月了,她才告诉妹妹。 齐湘一听,喜得不行了,掰着指拇一算,哎哟,自己再过个半年,岂不是要当小姨了? 哎呀,真是时光荏苒啊,自己到时候要送什么东西,给自己的一对侄儿或侄女呢? 不过齐宁告诉她,等到了五、六月份,江洲就要带着她,一起去意国养胎了。 江家父母对这对孙孙可是很重视的,生怕在这边,没人照料好这个本土儿媳妇。 齐湘一听,呀,姐姐要在那边养胎、生产、还要坐月子啥的,她又要很久都见不到姐姐了咧,有些惆怅啊! 讲完怀孕的事,齐宁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一副有话跟她讲,又有些顾虑的样子。 齐湘觉着奇怪,问道:“姐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嘛。” 齐宁到底不是一个扭捏的人,看着她,想了一会,下定决心问道:“咳,妹妹,我问你个事儿哈。” “哎呀,姐姐,你问嘛。”姐姐这样子她真是不习惯,只觉得急死个人了。 “你跟钟老大,咳,是不是发生关系了啊……” 齐宁终于说出来了。不过这话一出口,她就不扭捏了,反而盯着齐湘看个不停。 齐湘的脸,“腾”的一下就变得绯红,一下子扑到姐姐身上,又怕压到她肚子,最后只能埋在她的肩头,只露出那双红得不行了的耳朵。 隔着距离,齐宁都能感觉到那双耳朵热得发烫。 第159章 采风之旅(03)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 齐宁心里哪能不明白呢, 不过作为姐姐, 她觉得自己有些事, 必须提醒教导妹妹。 妹妹从小就绵软老实,长期处在家里各方的高压之下, 现在这个样子, 她觉着,妹妹在钟老大面前,也是妥妥的被领导的性子,钟老大说什么, 她都是乖乖听话的份儿。 她拍着齐湘的背,就跟小时候哄她玩儿一样,斟酌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说:“妹妹呀,如果呢,你是找的其他人做男朋友,我肯定是反对你们婚前发生关系的。” 齐湘闷闷的在她肩头“嗯”了一声。 齐宁安抚的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继续道:“不过钟老大呢, 知根知底,你从小就巴不得当钟家的女儿, 老想跟钟老二换, 加上你们又订婚了, 也算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了。我也不是说, 就一定反对你们这样子,只是,你们现在都还在读书,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你懂不懂?” “我懂。”齐湘在她的肩窝子上点点头。 齐宁叹口气,两只手把她的脸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姐姐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保护措施,万一怀孕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齐湘虽然脸红,但是也知道姐姐是为着她好。也许在姐姐心目中,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妹妹,对这些事儿,懵里懵懂的,怕她不是真正的明白。 她也端正了态度,认认真真说:“姐姐,我知道的,为了安全,我们都是要用TT的。钟策他真的非常爱护我,他都会主动了解我例假的周期,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 生怕姐姐对钟老大有误解,她觉得,应该好好的跟姐姐解释一下。 她抿了抿下唇,说道:“姐姐,我真的非常爱他,比爱我自己还爱,他也是这样,他对我的爱,也绝不比我少。其实……其实订婚之后,我们去旅行,他……他一直都很克制的。我们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他都不会越界。” “其实后来,一直是我在主动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就一直说要等领结婚证再那样。所以,他其实是非常自律的一个人,一个真正的意志坚定的军人,第一次,绝不是他主动要求的,是我……” 齐宁一听,这倒吃惊了。 一来吃惊钟老大居然能做到这样子,真是难得,真正的有担当有责任心。 二来,自己这个妹妹,平时不吭不哈绵软好欺负,想不到在钟老大面前,能这么大胆主动,真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齐湘又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读书的时候,一定会好好珍惜读书的时间,不会犯糊涂的。就算等我们两个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也会注意这方面问题的。一定要等大学毕业、稳定之后,才会涉及到怀孕生小孩那些事。” 她认认真真的说,就生怕姐姐对钟策印象有一丝的不好。 “那就好,我就是怕你们年轻,这方面不懂,糊里糊涂的。你也要明白,姐姐说这些,是担心你,为你做个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对我也最好了。” 齐湘又把脸搁在姐姐的肩膀上。 看到她这样,齐宁心里也有一种感觉,齐湘要比以前黏人,也比以前会撒娇了。 想想齐湘以前,哪里会这样子。不高兴了,只会闷嘟嘟的自个儿在那里生气,自己从小就老打她,老妈以前更厉害,她跟谁撒娇去呀,一被吼,就吓得跟只笼子里的老鼠似的。 看来钟老大真是不错,只有真的疼爱她,才会在这几年,把她养出这样带些娇软的性子来。 就跟江洲对她这么好,所以她才能越活越滋润,心胸也越开阔啊! 这样子,两姊妹唧唧呱呱的敞开了心扉,谈心一直谈到大半夜。 她以前总觉着跟妹妹代沟大,不爱带她玩,也没有什么私密话好讲,这一天,算是真的以成人的态度,跟妹妹好好的沟通了一次。 两姐妹之间,感觉关系更亲密了。 第二天一早,齐湘就要赶到酒店,跟同学们一起行动。 吃了早饭,齐宁问她:“妹妹,你还记得,以前爸爸在部队的番号么?” 齐湘点头,说:“记得呀。” “那你说来听听。” 齐宁说道。 齐湘说了一串数字,齐宁点头,笑眯眯的说:“不错,要记牢了,别搞忘了。” 说完她拿出一张建行的卡,说:“这张是我给你办的银行卡,密码就是部队番号。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国了,以后很长世间都见不到你了。这张卡么,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你学美术用钱的地方多,该用就用,千万不要跟姐姐客气,听到没。” “可是我现在的钱够用了呀。” 齐湘说。 “哎呀,叫你拿就拿着呗,家里就我们两姐妹,你别跟我客气了。反正你有需要就取钱,不需要就不取呗,你自己掌握这个尺度。” 齐宁说着,把卡往她身上的包包里塞,叮嘱她要保管好。 “那谢谢姐姐了。” 齐湘拉着姐姐的手,跟她依依道别了。 离开锦城后,雕塑系写生的这一群人就坐上火车,直奔云省的泸沽湖。 火车、汽车的一路辗转,还是比较辛苦的,可是看到那美丽的纯净湖泊,大家的心情,一下的就明媚灿烂起来,完全忘却了旅途的辛苦。 尤其是有些学生,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到过南方,看到这里的山水、人文风情,和云省那异常美丽奇幻的云朵,一颗心都醉了。 齐湘订婚时,已经来过一趟云省了,不过上次去的是仙女湖,这次到了泸沽湖,感觉又不一样了。 这个高原湖泊,宁静而纯净,时代居住在湖边的摩梭人,有着独特的文化跟习俗。他们住宿的地方,正是沿岸的摩梭人家。 这一下,这个小村落热闹了,一下子来了一堆写生的学生,村子里的人都爱来围观。 这下学生们也不肯放过那些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大妈、小孩啥的,给他们拍照,为她们写生,长得漂亮的姑娘,更是被学生们拉着画个不停,她们也乐意。 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叫拉姆,才十六、七岁,高高的鼻子,白白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性格开朗大方,唱歌唱得又几好听,学生们就老爱喊她:“拉姆,拉姆,过来给我们当模特呀,画了送你几张。” “拉姆、拉姆,来照相呀,以后洗了给你寄过来。” “拉姆,拉姆,唱首你们的歌来听听呗,求你啦。” 这几天,他们都住在村子里,平时就在村子和湖泊周围采风写生,所以后来跟拉姆已经很熟了。 拉姆家有两条猪槽船,学生们都愿意花钱,由拉姆和其它姑娘划着船在湖水里游玩。 但是拉姆特别愿意呆在莫起风身边,搞得大家私下开玩笑,说老莫就呆这儿别走了,以后到拉姆家走婚去。 离开泸沽湖后,大家又前往古城丽江。 这时候,丽江还没发生地震,是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世外桃源。大家到了古城、这一看,小桥流水、处处院落,还有独具特色的纳西文化、服饰与建筑,简直是到了人间天堂。 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天天带着画具速写本,到处画民居、画院落、画古城的居民。 这时候的古城居民,人也特别的淳朴、热情又善良。学生好奇他们,他们又何尝不好奇这些外来写生的孩子呢。 四月初的天气,城里处处鸟语花香,春光明媚,真是再没有比这更舒适悠闲的去处了。 再舍不得,几天后,他们还是收拾了行囊,前往藏族地区。这一路的风景,跟先前又有不同。 更加的险峻、大气,也更加的辽阔、壮美。 这一天,他们到了一个叫木格的小镇,这里的气候开始寒冷起来,昼夜温差变大。 镇子之外不远处,就是陡峭巍峨的雪山,据说那座常年不化的雪山之上,还有一座存在了上千年的寺庙。 老师打听了一番,决定头两、三天,先带大家去周围附近的藏寨村落写生,然后再去雪山上的寺庙看一看。 小镇平时来的游客比较少,来来往往,一般是过路啊、拉货和做生意的比较多。 所以来了一帮子学生,天天背着画夹去写生,很快就成了小镇的一景。 小镇人也不多,街道也不长,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从这头到那头走个通街。 齐湘他们住在镇上藏民开的招待所,位于镇子靠北的地方。招待所外面,就是一家饭店,这几天,他们都在这个饭店吃饭。 虽然店子装修得简单,但是地盘大,菜的味道也好,大家还是很喜欢吃的。 这天,写生回来,已经是六点过了,饿得快的,早就跑到前面的饭店去点菜了。反正这几天吃熟了,店子里有那些菜,大家也熟了,基本就按着口味叫菜就是了。 师兄和老师们两至三人睡一间,都在一楼,齐湘一个人住一间房,在二楼。 她在房间里整理了东西,下楼,准备穿过那个还堆着一大堆木头的大坝子,去前面的饭店吃饭。 她刚下楼,迎面走来三个男的,看到齐湘,中间那个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家伙,居然对着齐湘吹起了口哨。 齐湘瞄了他一眼,没理他,只管走自己的,想不到那个人居然喊起来:“欸,小妹,跑那么快干啥,跟扯哥谈谈心撒。” 马丹,臭流氓,齐湘心里一阵厌烦,加快了脚步,谁知道那人竟然带头拦上来了,口里不干不净的说道:“欸,小妹,多少钱一晚嘛,说个价,扯哥又不是给不起钱。” 第160章 采风之旅(04) 齐湘的怒火“蹭”的就上来了, 这个臭流氓,凑上来之后,嘴里还隐隐散发着酒气,熏得她一阵恶心。 她唬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盯着他,毫不客气地蹦出两个字:“走开!” “哟,有脾气嘛, 扯哥就喜欢这样的,带劲。你们说是不是?”他回头看看身后的两个伙伴。 身后的两个人你瞪着我, 我瞪着你,扯了他一下,说:“扯娃, 走了,走了。” “不走, 老子不走,老子今天看到这个小妹, 喜欢的很, 老子今天有钱……”说着他还开始往兜里掏啊掏的,嘴里流里流气的嚷嚷:“小妹,今天把扯哥陪好了, 扯哥这个钱……” “毛病啊, 滚开!”齐湘生气, 很生气, 气得发抖,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恶心的流氓,吼了一句就往旁边走。 “欸,装啥装嘛,你一个外来的小女子,跑到这些山旮旯地方,不就是做我们这些人的生意的嘛,有啥好装的?钱不想要了嗦?”那个流氓说着,伸出手,就去抓她。 “滚啊!”齐湘吓得一下跳开,拔脚就往前侧面跑。那个疯子手脚还挺快的,一下在后面就扯住了她的衣服。 “怎么回事?齐湘!” 一个天籁之音传来,齐湘抬头一看,是莫起风,她喊声“师兄”,眼睛都红了。 “放开她!”莫起风冲过来,一把将流氓抓住她衣服的手狠狠扯开,把齐湘护到身后。 他跟其他同学先去饭店点菜,点了菜,坐了一会,看到齐湘还没到,就说回到后面来看看。 饭店的后门正通向招待所的水泥坝子,他一出后门,就见到齐湘被三个陌生人拦着,他正皱着眉头往齐湘走过去,就见齐湘吼中间那个人“滚开”,还见鬼一样的逃跑。 而中间那个猥琐的男子,居然去追扯齐湘,他心里马上就知道她碰上麻烦了。 坝子也不大就两百多个平方,他身高腿长,向着齐湘跑去,很快就救下了她。 “哟,找了个小白脸嗦,没关系啊,先来后到,伺候了小白脸也可以再伺候扯哥嘛,多劳多得,嗝,没毛病!” “怎么回事?”莫起风偏头问齐湘。 “他神经病啊,不要脸的臭流氓。” 齐湘在他身后说着,扯扯他的衣袖,说:“走了,师兄,别理他。” 莫起风不走,他指着那个男的,说:“他欺负你是吧!” 齐湘伸出脑袋,看看对面的三个人,虽然旁边两个人看起来不像中间那个人那么恶心,可毕竟是一伙的。师兄想要帮她出头,可是他一个学艺术的男生,万一打起来,会吃亏的,也没必要。 于是她去拉他的手,说:“懒得理他了,我们去吃饭吧。” 莫起风不依了,他刚才又不是没听到他那句什么小白脸,伺候啊之类的污言秽语,看到齐湘的眼睛红红的,还隐隐泛着泪花,心里就受不了。 他不允许她在他面前受到这样的欺侮,还能无动于衷。 他捋开齐湘拽着他的手,指着中间那人道:“道歉,给她道歉!” 他虽然清瘦,可是身高腿长,骨架子大,站在那个流氓面前,还是很有身高优势的。 那个流氓顶多1米7顶天了,又喝了点酒,一看有人给自己调戏的小妹出头,顿时就不爽了,嚷嚷道:“你算哪根葱啊,老子给钱玩小妹,关你屁事……” 还没嚷完,突然鼻梁上挨了一拳,脸被打得偏到一边,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莫起风虽然是个艺术生,但是长期做雕塑,摔打泥巴啥的,手上的力道还是很大的。 听他嘴里这样不干不净的说着话侮辱齐湘,心里哪里还能忍受,直接一拳就给他了一个现开花。 那个人一擦鼻子,手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打流鼻血了,顿时酒也清醒多了,对着左右两人嚷道:“弄他。”说着,就扑上来跟莫起风打起来。 那两个人显然也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倒是没上来群殴,就是一左一右扑上来抱住莫起风的胳膊,让他被那个扯娃打。 莫起风腿长啊,伸着脚去踢那个扯娃,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这事说起来长,其实也就是几秒之间的事情,齐湘一看,顿时扯着喉咙往饭店后门跑,边跑边喊:“罗老师,罗老师,打架啦,打架啦。” 她刚跑到后门边,听到响动的罗老师、辅导员和其他同学也呼啦啦地跑出来。 一跑出后门,顿时看到莫起风被三个人扯着打,而他就抓着其中的一个人狠狠的打。 老师和同学们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个莫起风,平时最是性子淡然,跟成仙了似的,这咋就跟别人打起群架了。 可是自己的学生带出来,可不能吃亏,他喊一声:“起风!”就往那边跑,然后一长串学生也跟着跑。 正在打架的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大部队,扯娃那边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妹不是一个人,更没想到,这个瘦高个,后面还有这么一大群帮手,顿时就慌了。 尤其他们雕塑系的生源,大部分都来自北方,整体都要身高马大得多,跑过来气势汹汹的,很有点吓人。 扯娃的那两个帮手,很没义气的放了莫起风的手,悄悄往后退,失了束缚的莫起风,顿时凶性大发的把矮坨坨的扯娃按在地上猛捶。 围上来的罗老师和学生们看得目瞪口呆,还是罗老师冷静一点,去拉莫起风,说:“起风,别打了,别打了。” 莫起风哪里听得进去,他脸上身上也挨了不少的打,此刻也是鼻青脸肿的,虽然这里疼、那里痛,但是为了齐湘打架,他心里居然有一种奇怪的爽感。好像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种压抑、失落、绝望等等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中,得到了释放。 这个流氓,嘴巴那么臭,心思那么龌龊,他恨不得打他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罗老师喊两句,他哪里又停得下来。 罗老师一看,这不行啊,赶紧喊到另外几个长得高大健壮的学生,把莫起风和那个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家伙拉开,莫起风胳膊被同学们拉着往后架,还不忘伸出长腿去踢那个扯娃。 扯娃的伙伴一看这边的人是来制止的,也赶紧将扯娃架到一边去。 罗老师一看,场面控制住了,心里抹了一把汗,左右看看,指指齐湘,道:“齐湘,你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齐湘看到师兄鼻青脸肿,额角流血,正在掏手帕要给他擦血迹,听到罗老师问,赶紧跑到罗老师那里,说:“我刚才下楼,在楼梯口那里碰到他们,中间那个流氓见我只有一个人,就对我吹口哨,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不要脸的流氓话。后来他还拦着我不让我走,我跑,他还来抓我。师兄正好从后门出来看到了,要他给我道歉,他还在说那些不要脸的话,师兄就跟他打起来了。” 她口齿清晰,交代的简洁扼要,大家一听顿时明白了。 这段时间,大家跟齐湘一起写生,她虽是个女生,也是唯一的女生,但是出门在外,一点也不娇气,反而性子又好相处、人又大方,包括罗老师和辅导员,大家都很喜欢她,可以说,她现在就是雕塑系的系宠。 现在她跟大家没在一块儿才这么点功夫,就遭遇了流氓的调戏,还敢公然追扯,要是这三个人都坏,齐湘真被捂着嘴巴拖到他们的房间,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个,系里的好几个师兄,都想忍不住给那边还在“哎哟、哎哟”叫唤的垃圾几脚了。 这时候,饭店里跟过来看热闹的小工,把招待所的老板也喊过来了。 招待所的老板,是个耿直的藏民大叔,一打听,特么的,这样的垃圾居然住了他的店,心里也是特别的窝火。 他当即就对着那三个人吼道:“你们三个,给老子爬,老子的店,不招待你们这样的地皮流氓。” 这三个人,是下午住进来的,他们三个人住一间,正好在齐湘的隔壁,要是留下来,可就真的是祸害了。他虽开店做生意,可打心眼里,也看不起这样的垃圾流氓。 那个扯娃“哎哟哎哟”的被他的两个同伙驾着,灰溜溜的去楼上收拾东西,老板全程跟在后面监督,很快,就将这几个人扫地出门。 齐湘已经帮师兄擦干净了血迹,看着他原本清俊精致的面孔,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心里特别的过意不去,非常的难受。 可是莫起风看着她难过得要掉泪的样子,反而回过头来安慰她。 罗老师心里也是打着鼓的,哎哟,你说出来带队,就怕出个啥事。现在果然出了事,还是系主任的儿子,只能祈祷,他脸上可千万不要留疤破相啊。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饭店的小工,一看热闹完了,赶紧上来提醒:“罗老师,你们的菜都上好了,搞快点来吃,不然冷了。” “哦,去吃饭,吃饭。”罗老师赶紧喊大家回到饭店大厅,他们的那张大圆桌已经摆满了菜品。 一桌人围着桌子吃菜吃饭压压惊,过了一会,招待所的藏民大叔拿了个小瓶子给莫起风,说:“小伙子,这是我们祖传的藏药,你脸上肿的地方每天抹几次,消得快。”莫起风谢过大叔,把瓶子揣到包包里。 他身边,齐湘不停的给他夹菜,直嚷着“师兄,师兄,这个好吃,你多吃点。”他的心里,甜丝丝的。 第161章 采风之旅(05) 饭后, 罗老师作了安排,将齐湘的房间换到了一楼, 二楼换了几个男生上去住。 现在她的房间,左边是罗老师跟辅导员,右边是莫师兄和他们班上的同学。 这以后写生,去到其他地方,老师们都是秉承着这个原则安排住宿的, 千万不能再把一个女生单独放到另外一个楼了。 莫起风的房间里,齐湘正在帮师兄擦药。这个藏民大叔给的藏药,是一种带点半透明的蜜色油脂,齐湘拿着棉签,轻轻的帮他涂抹青肿的地方。 他这次来写生,把以前长到后背的长发剪短了,只齐到脖子之下, 肩膀之上。 他头发中分着, 有些遮脸,齐湘拿手轻轻的把他的头发刨开, 看着他额角的两处肿包和一处疤痕, 轻轻的吸了口气。 莫起风的同班同学, 王习也在旁边看着,“啧啧”叹着, 连声说:“老莫, 你们打得可真狠啊。” 齐湘赶紧拿药膏, 轻轻的给他涂抹, 药膏抹上之后,带着一些润润的凉意,有些舒服的感觉。 她的脸,离他很近,她脸上担忧而紧张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小心翼翼而清浅的呼吸,轻轻柔柔的在他面前盘旋。 他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那些痛,仿佛被施了魔法,到了心里,却都转化成了甜。 正擦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嚣声,三人往门口看去,顿时呆愣住了。 门口,居然出现了两个警察。 “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今天打的我。”那个臭不要脸的扯娃居然跟在警察后面嚷嚷着。他的脸上、身上,鼻青脸肿的也裹着绷带,贴着纱布,一副挂彩受伤严重的样子。 不过除了警察,他那两个同伙倒没出现。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有脸报警。 他这一嚷嚷,周围老师同学听到响动,顿时纷纷出门来看。 一看到警察和那个臭流氓,大家顿时也呆了。 罗老师和辅导员早就听到动静出来了,赶紧跑到警察面前,说:“警察同志,你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么?” 一个长相看起来是汉族的警察点点头,说:“有人报警,说被这个人打了。”说着指指莫起风,说:“我们要把他带回派出所去了解情况。” “他是恶人先告状,他不要脸,对我耍流氓,师兄是为了保护我。” 齐湘一看,急了,忙放了药膏跑上来说。 “哪个耍流氓了?那个耍流氓了?说话小心点哈,就是喊住你问了几句话,开了哈玩笑,你就喊人来打我,不得了了,仗着人多仗势欺人。警官,你看他们好嚣张么,你看我的伤……”那个扯娃指着身上,嘴里“嘶嘶”的叫唤。 “是不是你先动手打的人?”警察对着莫起风问道。 “是,他嘴巴里不干不净的说下流话,不道歉还变本加厉,我听不下去了。”莫起风毫不畏惧的说道。 “师兄……”齐湘担心的看着他。 “起风!”罗老师也喊道,对着警官说:“这位警官,我们是海连星辰海美术学院雕塑系的老师,这些都是我的学生,这次我带他们出来写生,他们的事情都由我们两个带队老师负责,有什么事情,我们当老师的,都要了解,要带我的学生走,我也要一起去。” 那个汉族警官看看他们,点点头,说:“当事人,还有你,你们都一起去。” 警官点了莫起风、齐湘和罗老师一起走,也没有给莫起风带手铐。毕竟,这几天学生们都在镇上来来去去的,事情真相,警官经过刚才的情况,心里也有了一些底,就打算直接把他们带去问话。 罗老师对着辅导员说:“张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些学生看好。” 辅导员点点头,大家担忧的看着莫起风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派出所,警官先把莫起风带到审讯室讯问,罗老师跟齐湘在外面等着,心吊吊的,一刻也静不下来。 尤其是齐湘,想到师兄是为自己出头,为着自己,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现在还被警察传唤,接受讯问,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她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摆,着急得不得了。 过了一阵子,一个警察出来了,又把齐湘喊了进去。齐湘心里还在疑惑,怎么没见师兄出来呀,不会真把他关起来不给出来了吧? 心里万分忐忑的进了讯问室,也没见到师兄,估计在其他房间。 这个警察对她态度还是蛮友善的,开始问她下午发生的事情。 齐湘虽然着急,可是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记忆力也超强。 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扯娃的行为,他身上的酒气,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以及后来莫起风被他们三个攻击的事儿,以及这边一直只有莫起风一个人在跟他们三个打的事儿,她都一一的说清楚了。 警官尤其又重点问了一下扯娃拦她,最后还去追扯抓她的事儿,以及那时候,她师兄过来扯开扯娃的事儿这些细节。 讯问完之后,她在笔录本上签字画押,又换成罗老师来接受询问,讲述他后来听到齐湘呼救之后的事儿。 两个人都询问完后,坐在外面,还没看到莫师兄出来,两人都急了。 那个扯娃不是个玩意,可是,毕竟是莫师兄最先动手打他啊,难道真就要进行治安处罚? 齐湘的两只手交叉拧着,非常的不安。 罗老师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着急。 过了许久,两个警官都出来了,两人赶紧快步上前,两双眼睛万分焦灼的看着警官,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得来“扑通扑通”的。 警察拿着文件夹,叫他们坐下,给罗老师指了指位置,叫他们坐下,说:“情况给我们大致了解了,不过莫起风违反治安条例,打架斗殴,要拘留十二个小时,罚款二百元,你们明天早上来交罚款领人吧。” “啊……”齐湘傻眼了,不由说道:“明明那个扯娃才是个坏蛋,是他先挑衅的。” 警察手往下按了按,说:“他犯有寻衅滋事与侮辱妇女罪,治安拘留十五日。所以你们也不要着急了,莫起风的处罚,算是很轻了,你们明天来领人就是了。” 齐湘还想说什么,罗老师扯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对着警官说:“那就谢谢警官了,我明天来领人。您看这里晚上这么冷,我等会想抱床被子给我的学生来盖,可以么?” “可以,我们这里有个小床给他睡的,你要怕他冷就把被子抱过来吧。” “好的好的,谢谢警官。”罗老师赶紧说道,然后拉拉齐湘要带她一起走。 齐湘赶紧说:“警官,我现在能去看看师兄么?求你了,好不好,他是为了我……”她一双眼睛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个汉族警官,旁边那个藏族警官小伙子,轻轻的“咳”了一声,他也见不得一个外来的小女生这副可怜相。 汉族警官笑了一下,说:“成,多吉,你带这姑娘去看下她师兄,罗老师,你去抱被子吧,等会把这姑娘带走。” “谢谢!谢谢!”罗老师和齐湘赶紧说道。 她被多吉带到拘留室,莫起风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一看到齐湘,他眼睛亮了一下。 多吉站到门边,没有进来,齐湘赶紧对他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多吉警官。”谢了警官之后,她走到师兄面前,说:“师兄,今晚上辛苦你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来了,罗老师去招待所给你抱被子了,晚上就不会冷到你了。” 莫起风点点头,说:“我没事的,你别难过了。” 齐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湿了,反而看得他心疼。 “师兄,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她咬着下嘴皮子,心里难过。师兄多好的一个人,多仙的一尊大神啊,现在却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派出所的拘留室呆上一晚,而他脸上有伤,身上也有伤,这是为她吃的苦啊! “傻丫头,我没事的,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他已经决定了,以后写生回来,绝对不会留她一个人在后面慢吞吞的,一定要等着她一起。 “师兄,你说什么呐,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坏蛋。”说到这里,她突然高兴起来:“师兄,跟你说一个好消息,那个坏蛋,现在犯了寻衅滋事与侮辱妇女罪,要治安拘留十五日。” 莫起风一听,咧嘴笑了,扯得脸上的青包有些疼,只能窘这个嘴巴说道:“呵呵,大快人心。” “嗯,大快人心!” 齐湘重重的点点头。 突然,她从包里掏出几颗糖和一版巧克力,递给他,说:“师兄,你拿着,晚上要是觉着饿了,或者疼,吃颗糖,就没那么疼了。” 莫起风接过糖和巧克力,还没吃,心里却比吃了糖还甜。 齐湘在外揣糖这习惯,还是跟她家教官学的,教官虽不爱吃糖,可是却有这个习惯。 第162章 采风之旅(06) 第二天一早, 罗老师带上齐湘和王习就来接莫起风, 其他好多同学都想跟来的,罗老师不要他们来。 到了派出所, 交了罚款, 齐湘他们就焦急的等待警官把师兄带出来。 终于, 莫起风出来了, 罗老师赶紧上前, 问道:“起风,昨晚上怎么样,有没有冷到你。” “没有,被子很厚很暖和,谢谢罗老师。”莫起风微微一笑, 说:“我昨晚还睡得挺好的。” 昨晚齐湘他们来看他, 其实他心里挺高兴的。等罗老师把那床厚被子抱过来, 跟他道别后,他躺在床上, 想着事儿,捏着兜里的糖, 心里格外的宁静,这一晚上,睡眠也特别好。 齐湘看他的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要知道昨晚,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师兄被关在派出所, 心里面始终无法平静,下半夜才慢慢睡着。 接下来两天,他们如常的在木格小镇继续写生。 四月的藏区,苍茫连绵的崇山峻岭间,有着格外不一样的大气而绝美的春景。 你看那遥远的雪山之巅,皑皑的白雪在纯净的蓝天下下圣洁闪耀。 你看那绵绵不绝、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映入眼帘的,一树树的繁盛藏桃花妍妍盛放。 你看那掩映在无边春色里的奇特藏寨、无序却错落的撒在这锦绣而滂沱的山水间,怎能不叫人心醉神迷、沉醉其间? 齐湘他们去过一处叫珊瑚沟的藏寨,更是有一番巧遇。 去这个藏寨,要走一条很长的沟,叫珊瑚沟。沟边一路进来,伴随着一条清澈秀美的雪山河水,有白色的鸟在河上飞翔,河那边的山崖之上,有灵巧的山羊在陡坡之上吃草。 而河这边,他们走的小道,不时就有散落的人家,金黄的菜花与碧绿的田野,当然,还有那一树树野性而滂沱的藏桃花。 他们走到最里面,已经到达山脚的尽头,沿着雪山小溪上去,就是一座漂亮的藏寨。顺小溪而上,还有蜿蜒的水车在转动,有“刚刚”叫的大白鹅扑棱着翅膀在溪边嬉戏。 学生们在溪边找好位置,支开画夹,开始选角度写生。 藏寨异常安静,大白天的,勤劳的村民多半在外劳作,偶尔有几个路过的村民在旁边打量几眼,也没有过多的停留。 画了一阵子,倒是有一家藏居里出来一个穿喇嘛服的小伙子。他脸上红红的两坨高原红,典型的大眼高鼻长相,一点也不怕生的就在旁边看他们画画。 罗老师是个会打交道的,就跟他聊上了,结果小伙子也是个大学生,还是青省佛学院的学生。正好家里有事,所以回来一段时间。 他挺喜欢跟人聊天的,学生们这一听,纷纷跟他聊上了,最后,他还热情的邀请大家去他家里玩儿。 师生们一听,这就高兴了,他们还没有进过藏居呢,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等大家画完手上的水粉画,都收了画夹跟着嘉措去他家。 他家就在水车过去不远处,此时家里没人,只得他一人。 嘉措藏居的底层是牛羊圈,他们直接从第二层进去,进去就是一个大屋子,中间一个火塘,周围的梁上挂满了熏牦牛肉。 二楼是居住的地方,那些窗户装饰得特别漂亮,还有一个大大的晒台。 在征得嘉措的同意后,大家纷纷到二楼拍照,能直接深入藏居内部拍照,这机会真是太难得了。 嘉措也很健谈,他在火塘里烧着水,请大家喝水。齐湘他们考虑到中午没时间回镇上,所以都带了面包零食做午餐,现在饿了,纷纷拿出来吃,还给了许多给嘉措,叫他一起吃。 齐湘还好奇的问:“嘉措,你说你家里人中午不回来,那你中午吃什么?” 嘉措指指一个大锅,说:“还有昨天的剩干饭,那里有碗干菜,我又做不来饭,只能开水泡一泡随便吃点。” 齐湘跑过去一看,还有一大锅子米饭呢,她馋房梁上的牦牛肉啊,就问嘉措:“我会做炒饭,要不要我来做给大家吃?” “好啊好啊。”嘉措几高兴,家里人白天出去劳作,吃早晚两餐,他饿了也只能随便吃点剩饭打发,还没有尝过汉族妹子的手艺呢,特别高兴。 齐湘一听,也高兴啊,她清点了一下材料,听说外面那块菜地是他们家的,还出去拔了一颗莲花白,就开始做炒饭。 嘉措家的土灶难不倒她,她准备好材料,烧起火来,先是炒蛋盛起来,接着炒莲花白丝丝,丢腊肉碎米跟干菜,炒得油香香的时候,半锅子米饭哗的倒下去翻炒。 嘉措家的锅子大,黑亮的大铁锅子,齐湘纤瘦的身材,挥舞着大锅铲,在大锅子里搅和,还几有一副大厨的模样。 班长陶顺忍不住说:“齐大厨,我想给你照相。” “照吧照吧。” 齐湘也不介意,这一番下来,还热得拿袖子抹额头的细汗,灶膛里的火光,映得她明亮生动,又充满了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息。 陶顺这一拍照,呆在火塘边的好几个师兄,也不客气了,拿起相机跟着找角度“咔嚓咔嚓”拍起来。这里面,也少不了莫起风。 闻到香味,二楼的学生也下来了,一看到这架势,都开始吞口水了,大家全跟小狗一样,散落在火塘周围,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等着齐湘的炒饭出锅。 等炒饭终于炒好,大家端着碗,排排站的一人盛了一碗炒饭,开始哗啦啦的吃起来,连夸好吃、香、还有特别美味的藏家腊肉跟牦牛肉粒夹杂其中,这以后,只怕再也吃不到这种原始的藏味炒饭了。 嘉措也边吃边夸,本来是打算开水泡饭下干菜的,愣是变成了豪华炒饭,心里那个乐啊。 齐湘最后还体贴的烧了一个莲白蛋花汤,大家吃了香香的炒饭,再喝一碗热热的汤,心里不知道几满足。 莫起风端着碗,吃着,看着坐在灶前的小师妹脸儿红扑扑的,心里也不知道觉着几幸福。这样的小师妹,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辅导员赶紧将这个热火朝天的场面拍了下来,这次采风,真还是体验多多啊。 听说他们第二天打算去雪山上看庙子,嘉措还很大方的说,明天他可以当向导,带他们上雪山,庙子里他有一个相熟的老喇嘛,大家可以跟老喇嘛聊聊天。 罗老师一听,可高兴了,能近距离的接触寺庙里的喇嘛,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就在雕塑系的学生还在藏区写生的时候,星辰海美术学院里,一个大八卦正在学院里飞速传播。 除了雕塑系,其他系的写生时间只有半个月,他们回到学校,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雕塑系的学生,找的女朋友,都是学校里或漂亮、或个性的女生,知道她们回校了,那电话还不得打回去问候问候,诉说一下相思之情啊。 这一聊,肯定是要聊到走到哪里了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鲜事儿啊,当然这特别的事儿、新鲜的事儿,一聊就聊到了莫起风打架的事儿。 谁听到说莫起风打架不会大吃一惊?女朋友们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问得可就详细了。 后来,凡是接到雕塑系男朋友电话的,都知道美院男神这次出去写生打架了,而这架,是为他们乐队的主唱齐湘出头而打的。后来,还被传唤到派出所关了一晚上…… 这个消息,简直是惊天八卦,挂了电话的女生,个个就跟揣了个大宝贝似的,回到宿舍里,神秘兮兮的跟宿舍里的人一说,然后看到她们吃惊、震惊的表情,心里异常满足,然后就是一番热热闹闹的讨论。 好了,这下,雕塑系的人还在外面晃着,而全校的学生,都知道这个事儿了。 伴随着这件事儿的传播与热度居高不下,又有一个说法,开始在学生,尤其是女生间流传。 最早,是有人说:“欸,你们觉不觉得,其实莫师兄,跟齐湘也蛮配的?” “对啊,对啊我也有这个感觉。” “是吧,你记不记得,学校开始举办舞会以来,莫师兄从来不跟其他女生跳舞,只跟齐湘跳?” “天呐,你也这样想?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我早就发现了,举办了几场舞会,每次他们乐队演奏完之后,齐湘基本上就被莫师兄承包了。每次他们快跳完时,莫师兄都把她带到舞台那边,快舞,他就带着齐湘回舞台坐着,慢舞,他就带着齐湘下来跳,感觉特别默契。” “嗯嗯,齐湘只跟他们乐队的几个跳过,你这样说,我也发现,她下半场几乎就被莫师兄承包了。”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齐湘没有男朋友,我怎么感觉,莫师兄要找女朋友,肯定就是找她了。” “是啊是啊,可惜啊……” “可惜什么?钟教官那么帅好不好,你忘了军训那阵?” “是啊是啊,哎哟,你说齐湘怎么那么好命啊,身边竟是这么优秀的男神级别的,都对她那么好。莫师兄还会为她打架,真看不出来哈,我真的无法想象……” …… 这样的言论,在学院里流传开来,心里面最咯噔的,就是常紫兰和葛美娜了。 听到莫师兄打架,常紫兰先是不敢相信,莫师兄这个人,性子多冷清疏离啊,又多仙气的一个人啊,他打架?完全无法想象啊。 再一听细节,心里顿时难受起来。既心疼他被关了一晚上,更心酸他这样的人,会为一个女生打架。 第163章 浮生三千(01) 随着脚步离海院越来越近, 葛美娜的心, 也“砰砰砰”的跳得越来越快。 她很紧张,手在兜里捏成小小的拳头, 都沁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可是, 她觉得, 自己一定要勇敢一点, 为自己搏一次。 美娜, 加油,你不试一次,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你不试,也许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啊, 也许你会后悔一辈子。 她在心里不停的为自己打气, 脑子里, 也不停的模拟着这几天,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话。 甚至, 她还在中午无人打搅的教室里,自个在那儿自说自话的悄悄排练了几次, 可是现在,她依然紧张得脚有些发软,手心浸汗。可以说,这辈子, 她还没有这么的紧张过。 可是,她又怎么能不紧张? 她要来见的, 是她最心心念念、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身影、他的军容、他的风华、他的威严,甚至他的冷酷,都在梦里无数次的出现、徘徊。 作为一个天之骄女,她何尝这样痴心入魂的去爱过一个人、何尝这样念念不舍的放肆挑逗、却又谨小慎微! 无数次,她也曾逼迫自己忘记他、深埋他。她接受过好几个优秀男生的约会,想要找一个人恋爱,以期能从绝望的单相思里逃离出来。 可是,寒假那次再见,她发觉,自己已经是笼中之鸟、牢内困兽,再也无法逃脱,也不愿逃脱。 可不能逃脱,也不愿逃脱,又能怎样? 只能看着他跟他的爱人恩爱,自己心如刀割,却无法心如死灰。 仿佛在地狱中沉沦挣扎,仿佛苦海永远到不了岸,可是这几天,那则惊爆学院的大八卦,却给她打了强心的一针。 怎么没想到,怎么会没想到呢? 葛美娜想啊想,思啊思,拿出本子,在空荡的教室里画推理线,跟写小说大纲似的,认认真真的不得了。 你看,你看,她才军训表演完第二天,学院男神就邀请她加入乐队了。 他们一个系,一个乐队,一个星期,在一起的时间至少有个五六天啊。 以前谁都没发现,学院男神其实多宠她啊! 你看,圣诞节平安夜,到这学期才开始的周末舞会,男神不是不能唱,他唱得多好啊,一手吉他玩得出神入化,学院女生多,每次他开口,女生们被迷得五颜六色的有多少啊? 要是男神一直担任主唱,其实是更受欢迎的,为什么乐队把这么重要、这么出风头的一个位置,给了之前新兵蛋子一样毫无乐队经验的新人学妹? 她那么多追求者,又不是没人说过,之前男神是一直拒绝女生加入的。 他那么淡、那么傲的性子,一个新人学妹凭什么一来就得他青眼有加? 再想想,常紫兰也说了,她根本还没开雕塑课程,就开始自己做泥塑了,是谁天天中午来指导她? 还不是那个傲里傲气,谁都看不上眼的男神师兄? 那么多女生都看不上眼,凭什么中午就要去加班加点指导学妹了? 再想想,最明显的,应该就是舞会啊,那是多明显的一个信号啊。 她也去过几次舞会,她对男神一点想法都没有,她只对教官有想法。可是那个女生,她是教官的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她总是忍不住要去注意她、观察她。 你看,整场舞会下来,多少女生想跟他跳啊,他有去看么?他有搭理么? 他每次都只跟她跳,跟他的主唱、跟他的小师妹跳。 回想起那一幕幕,那何尝不是一种深情、一种依恋、一种默契、一种般配。 葛美娜想起那些画面,当时她的心里还隐约飘过一刹那的:哎哟,那个女生怎么不干脆跟她师兄好的念头啊。 最最令人惊讶的,就是这个惊天八卦。 男神为她出头!男神为她打架! 男神是那种人么? 所以,当有女生随口说出:如果齐湘没有男朋友的话,莫师兄跟齐湘也蛮配的话时,她好像醍醐灌顶、三花聚顶。 这几天,她就抓着这句话,想啊、思啊、念啊最终开始谋划。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如果莫起风,跟那个齐湘走到一起,这是一件多么美妙、多么令人惊喜的事儿啊? 她把高考以来,最大的聪明才智都用来研究、谋划这件事儿了。 几天时间下来,愣给她福尔摩斯一样的给整了个推理大纲出来。 整这个推理大纲,勾画这个故事线,最终,她还得把这件事,呈现给他,呈现给她最最心心念念的钟教官。 可是,这又是最没把握、最令她心慌意乱、心浮气躁、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的一个环节了。 她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给自己打了无数的气、设想了无数的结果。 可是,只坐在那里空想,不拿出实际行动,一切就都只能是空想。 可是你去做了,也许就有一半成功的可能。 为着这一半的可能,她就算将自己置于不耻的搬弄是非的地步,就算是有可能被他唾弃的地步,她也要去拼一把。 谁叫她,就是那样的稀罕他?就是那样的,难以忘怀他呢? 她早就打听好,他们海院,星期天的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而这个周末,是最好的行动时间。 因为,这个周末一过,下个周末,也许那个女生写生结束,就回来了。 她每个周末,都要跟钟教官在一起,她又有什么机会,再来见钟教官一面呢? 就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往海院而来,越近,她的一颗心,越忐忑、也越紧张。 可是,这样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终于,一颗心七上八下、左思右想的到了海院正大门口,那巍峨的大门前,还有几个穿着浪花白常服的学员,手执钢枪在站岗呢。 看到她到了门口,想往里走,一个学员拦住了她:“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进去找人。”她甜甜的一笑,对着其他学员,她是一点思想负担也没有,反而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想让别人行个方便。 “请问你找谁?”学员客气的问道。 “我找大三的学员钟策钟教官。”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饱含期待的看着面庞微黑的学员。 这个学员,显然不是带过他们军训的教官,他们互相都不认得。 “请问你是他的什么?”学员是大一的,但是海院里,大三的钟策谁不知道啊,进校就是传奇,堪称海院之光,现在还是他们系里的学员干事,已经能独立开展一些指导学员训练的工作了。 “我……我是他带过的学生,找他有很重要的事儿。”葛美娜愣了一会儿,想到齐湘每次来是怎么回答的,就说是他的未婚妻么?想一想,心就刺痛。 “对不起,不是直系亲属和配偶,不能进去探望。”学员客气的说道,但是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葛美娜傻眼了,她没想到,军校这么难进的?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找他呀,能不能通融一下,拜托了!”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学员的黑脸被她这样一看,还真的有一点点泛红,可是,说出来的话,依然令她心凉:“不好意思,军校有军校的规定,必须严格执行。” “那,那我登记也不可以么?我有带身份证的,好不好嘛。”她甚至都用上了一点略带撒娇的口吻。 学员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为难,想了想,只得说:“就这样放你进去,是不允许的,除非你能联系他,到这里来接你进去。” “那你能帮我联系他一下么?”葛美娜眼巴巴的望着他。 学员也为难了,这明显的关系不到位嘛,自己都不能先联系好的么? 可是看着一个娇媚清纯的美人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哀求你,学员心里也有些不忍心,说:“你等等,我打个内线看有没有人接。” “那太谢谢你了!”葛美娜高兴道。 学员到门卫室那里打内线电话去了,可是打了一会,那边说人没在宿舍,也只好出来告诉说,找不到人,联系不上。 葛美娜一听,眼泪都涌上眼眶了,她准备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却连一个面都见不到,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 她不甘心呐。 看到她这么可怜的样子,学员不忍心了,他说:“你就在门口等会看看,这里有没有其它学员出入,请他们进去帮你找找带个话。”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葛美娜一听,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乖乖的站在一边等。 没一会,还真给她等到有学员要进大门了。 她赶紧上前,喊住那人,求他帮忙去喊一下钟策,就说正大门有美院的女生找他,有重要的事儿。 看到这样的一个美人求帮忙,学员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好羡慕不已,这么漂亮的妹子来找钟策,真是好福气啊。 钟策正呆在办公室里写东西,听到说有美院的女生在大门口等他,还觉着有些奇怪。 想想齐湘写生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这一下心里还有些慌。 第164章 浮生三千(02) 葛美娜焦急的在大门外的小门边等着, 又怕那个学员没能找到钟策, 又怕钟策来了,自己要怎么开这个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门进去的大道上, 只要一出现白色的身影, 她就有点喉咙发紧, 心里发虚。 可是, 等看到那白色的身影不是她要等的人时,她心里就更是失落难受。 远远的,林荫大道上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修长挺拔、军容整肃。 她的大眼睛倏的一亮,随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近, 她的眼睛也愈发的亮了起来。 没错, 这次来的是钟教官, 她心心念念的钟教官。 她的心,在兴奋的跳动着, 激动的情绪里,开始的惶恐、不安, 全都被激动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心里就像是有一小簇火苗在燃烧,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管怎么说, 这下就要一锤定音了,不管结局如何, 她总要求个结果。 钟策离大门越来越近,看到了在小门外,在那里翘首期盼的葛美娜时,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 她来干什么?她来找他干什么? 她对他的那点小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可以说,从初中起,这样的场面他就见得多了,其实是很不耐烦的。 不过现在他跟齐湘感情稳定,也经历过那么多岁月,在这些事情上,也是非常的大气,既然她找他有目的,他就见她一见,看到到底有什么事,该让她死心,就彻底让她断了念想。 这样想着,他走到了大门边,也不出去,隔着几米的距离,葛美娜已经迎了上来,嘴里激动的喊道:“钟教官!” 钟策面无表情,眉头微拧,问道:“你找我。” 虽然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可是葛美娜还是激动啊!她还没见过他穿春秋常服的样子,这一身浪花白的常服,格外的笔挺,衬得他越发的挺拔利落、英武不凡,她一看就好喜欢好喜欢啊。 “钟教官,我有事儿找你,你能带我进去么?”她要告密,总不好在这大门边吧,她希望他能带她进去,哪怕是站在那大路两边的树下,也好过在这里这么没情调。 “带你进去不合适,有话你现在就说吧。”钟策想都不想,一口就拒绝了她。 “那你可不可以出来啊,就在这边讲。”葛美娜指指身后不远处的门卫亭说道。 “我不能出来。”钟策眉头再次皱了一下,她要是再粘粘糊糊的,他就不打算跟她浪费时间了。 “那我们在这边讲吧。”她指了指大门另一侧的小门。那个校门现在有一道小铁门关闭着的,那一边又没有站岗的,总比在站岗的眼皮子底下讲好吧。 “给你三分钟!”钟策看看表,走到了那一侧的小门边。 葛美娜赶紧跑过去,现在,两人一个在铁门之内,一个在铁门之外。 听到他那句“给你三分钟”,葛美娜又觉着他未免不近人情,可是一面,又觉着他霸气的样子好迷人。 跑到铁门边,她赶紧说:“齐湘出去写生,碰到流氓的事,你知道么?”还好她自己悄咪悄个的预演了很多次,所以赶紧先切入他最关心的那个点。 其实,她好不喜欢说出她的名字啊,那两个字,代表着对他的独占。 钟策的眉头拧紧了,齐湘在外面写生,在藏区能跟他通电话的时间不多,一来有没有公用电话,这个她得碰运气,二来,他平时训练、上课、工作的时间也排得很满,她要固定的找他,也不容易,两人约好的是,有条件的话,他周日下午4、5点以后,到齐家小楼等她电话。 毕竟,她写生也不是游山玩水,老师还是安排得紧,每次写生都要点评检查作业的,她一般也要到吃晚饭时间才能回住处。 他们这个星期,还没通上电话呢,碰到流氓,这是怎么回事? 事关齐湘,他的表情马上有些变了,问道:“你哪里听来的?”葛美娜观察着他的表情,心想,难道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事儿? 于是马上说:“她同去写生的雕塑系的同学打电话回来说的。” 看她停下来,钟策说:“继续,说清楚。” 呃,怎么感觉就跟老师汇报情况一样呢?葛美娜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是却老实的将听来的事情赶紧讲了一遍,同时仔细的观察着钟策的表情。 钟策仔细的听着,听她讲齐湘被欺负,听她讲莫起风为她出头,听她讲莫起风为她打架,还被报警,关了一晚上。 从她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里,他看得出,她在如实的陈述她所了解的这个事情。 如果事情没有传变味,他的小媳妇,那可是受惊了。 不行,等她回来,他还是得好好的训练她,防身术要继续学,不能丢。 这一世,读军校,做职业军人,是为了圆她上一世的心愿。 可是同时,作为一个军人,也意味着他不能自由的陪伴她、守护她,即便担心,也只能让她自己强大起来,学会尽可能的去保护自己。 同时,他也应该考虑,帮她制作一些适合防身、便于携带的物品。 他的脑子在接收这些信息时,立刻开始高速运转,分析信息的可信度,规划着以后应该怎样防范,面上却波澜不惊。 同时,他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葛美娜巴巴的跑来找他,说这个事情,她的用心呢? 看到他面沉如水,一点也看不透的样子,葛美娜想到那急死人的三分钟,一刻也不敢停歇,把那个大八卦说完之后,她赶紧继续道:“钟教官,莫起风对齐湘真的非常好。 他是我们学校乐队的队长,又是齐湘雕塑系大三的师兄,他的爸爸是雕塑系的系主任,妈妈是油画系的教授,家里非常有钱。 他也是我们美院很受欢迎的男神,但是他从来不跟其它女生打交道,除了齐湘。” 一口气“巴拉巴拉”的说着,钟策却不接话,她也不能停啊,老想着那个三分钟的魔咒。 “这学期我们学校开始举办舞会,莫起风从来不跟其它女生跳舞,只跟齐湘跳舞,齐湘也喜欢跟他跳,好多人都说……都说……”她故意吞吞吐吐的不说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钟策英挺俊气的眉眼。 心里,好喜欢啊! 可是,他怎么不接话呢? 心一横,她继续说:“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觉得,莫起风跟齐湘,其实也很般配的,如果,如果齐湘是单身的话,莫起风要找女朋友,肯定是要找齐湘的。” “所以呢?” 钟策反问一句。 葛美娜心里有些苦涩,她觉得,自己预演了这么多次,可是临到真正表演的时候,怎么就说得那么干巴巴的,而且因为那三分钟的魔咒,自己讲得紧赶慢赶的,好像背书似的,一点感染力也没有。 钟教官听了,不了三分钟了吧,可是为什么,好像是置身事外的观众似的? 现在,终于听到他接话了,结果就三个字…… 三个字就三个字吧,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不怕暴露她的心思。 “我也觉得他们配。他们都是雕塑系的,又是一个乐队的,每天在一起学习、排练的时间都那么多,他们在心灵上和艺术上,都是息息相关、心灵相通的。 他们都是专业第一的天才,莫起风肯定是要留校的。齐湘呢?她有能力留校,可是这社会做什么不需要关系?如果她跟莫起风真的在一起,还怕以后没办法留校? 莫起风别的女生都不爱搭理,却为了齐湘打架、拘留,这难道不是感情、不是付出?齐湘难道不会感动,移情别恋?他们写生都在一起,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又有多少,不怕他乘虚而入么?” 越说越没谱了。 钟策眉头拧着,抬腕指指表,表情严肃:“你说够了没,超时了。” 葛美娜顿时闭上了嘴巴,她多喜欢看他的样子,可是她又多怕他啊,他不叫她说,她下意识的就闭嘴。 “现在,我来跟你说。”钟策严肃的看着她,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看得她心底发麻。 可是,又好喜欢被他看。就像身上的伤疤结的痂、嘴上干燥的脱皮,明知抠来、撕来会疼,手却忍不住贱的要去弄。 “第一,齐湘是我的未婚妻,我信任她。” “第二,我们的感情,不相干的人没有资格来评判,更没有资格胡说八道。” “第三,一到年龄,她就会是我的妻子,一个军人的妻子,不要再来打破坏军婚的主意。”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葛美娜听一句,心凉一寸,听一句,心寒一分。 原来,一点用也没有的么? 原来,她是连一点情分也没有的不相干的人。 他说她不相干,说她胡说八道,他……却认定齐湘是妻子…… 最后那一句“好自为之”,更是有如天打雷劈,惊雷滚滚。 她在他心目中,就要这样的不堪了,一直的不堪了。 一个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的定位…… 不,不能这样,不能! 眼看着他就要转身离去,再也不给她一个眼神,她的心,就刀割一般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忘记了周遭,开始大声而绝望的嚷起来。 早就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站岗学员,此刻,依然站如松,可是内心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老大,你厉害,你牛,看把这美女逼得,风度都不要了。 不愧是海院之光啊,这魅力都散发到外面去了。 第165章 浮生三千(03)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那么喜欢你, 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她双手抓着铁门的栏杆, 双眼开始流泪。 “齐湘跟莫起风那么亲近, 她都给别的男生那么多机会, 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我想忘了你, 可是我做不到, 忘不了你,我很痛苦,可是要忘了你,我更痛苦,钟策!钟策!你不要走。” 她在栏杆边, 哀戚戚的喊了起来。 这时, 过路的群众, 已经忍不住停下脚步,三三两两的往这边望来。 站岗的学员一看, 这不行啊,可不能在校门口喧哗闹事, 虽然他内心很想继续看下去来着。 其中一个学员赶紧跑过来,说:“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不要在军校门口喧哗。” “钟策, 钟策!”葛美娜可不管旁边的学员,只管对着已经转身的钟策大叫起来。 他的名字, 不知道在心里辗转过多少次,可是今天,终于大胆的把那两个刻在心里的字喊了出来,却是在这么绝望的情况之下。 “你那么狠心,可是军训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我笑,笑那么多次,笑那么久,让我幻想、给我希望,你说啊!你说啊!”她流着泪,绝望的摇着铁门喊道。 艹,已经转身走开的钟策在心里骂一句,可不带这样误会的。 她这样在这边大吼大叫的,喊也喊不走,嘴巴里乱说一气,可不引起过路的误会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以为他撩了她呢。 尤其外面小卖部的,都装模做样逛出来了,这不给军人抹黑么。 心里骂着,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看到站岗的学员为难的在一边说着,葛美娜却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问。 站岗的学员,又怎么好意思去动手拉这个漂亮的失心疯姑娘。 看到他转身走回来,葛美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还含着眼泪的双眼,哀戚之中又水盈盈的,要掉不掉格外惹人怜惜,散发的异彩犹如坠落的星辰一般璀璨,可是钟策又哪里顾得上去体会。 他严肃的走回铁门边,对上她亮起来的的双眼,异常冷淡、冷静、冷酷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只对我未婚妻那样笑,只不过,你恰巧站在她那个方向。” 葛美娜呆了,原来,那也是误会么? “还当我是你的教官么?”他严肃的问,眼神里带着压迫感。 “嗯!”她呆呆的点点头。他就是她的教官呀,她一辈子的教官啊,神来了也改变不了啊。 “那好,听我口令!”钟策的脸又跟军训时一样黑了。 “站好!”钟策喝道。 葛美娜一听,赶紧将双手从扒拉的铁门上放下来,站好了。 “稍息!”他背着手,跟军训时那样分腿跨立站着,下着口令。 葛美娜赶紧稍息。 “立正!” 她乖乖立正,心里燃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向后转!”搞……搞什么?可她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 “齐步走!”他的口令声再次下达,她很想回头问,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走了好远,起码得有五十米,她忍不住回头看,钟策还在铁门内望着她,她心一惊,赶紧转过头来,想要认真点,走了没多远,却听到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原地解散。” 她赶紧回过头来,却见铁门内,他白色而挺拔修长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那一双漂亮矫健的长腿迈着坚定迅速的步伐在远离,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咬着唇、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逐渐的消失在那条大道之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没有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 从今以后,所有的念想,都是一个结局,都是一场空。 今生今世,她再也没有这样刻骨铭心而痛苦的爱恋了。 她丢了尊严、失了自尊,奋力一搏,换来的,是一个无可更改的结束,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的结束。 她求到了这样一个预料之中、可能的结果,可是她的心,好痛啊,好痛啊! 是谁在拿刀子割她的心,好痛啊! 她游魂一样的望着那远处的空荡,心也空了,没有了。 她跟个傻子一样,绝望的转身,从此以后、两两相背,终成陌路。 她往前飘着,飘着,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这条路又宽又大,人少清静,偶尔几个的路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她根本不知道。 她沉浸在自己悲伤难明的境地里,黯然神伤,星辰明灭。 大门出去的学院大道,长达数百米,她就这样飘着,三、四月的天时,春光烂漫,阳光和煦,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孤魂一样的飘荡,哗哗的眼泪挂满脸庞,无声的流着、流着。 她的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正焦灼的吊着、跟随着。 他拧着眉头,万分焦急的看着那抹飘荡的孤魂,一双手,捏得紧紧的。明明修剪得干干净净的那一点点指甲儿,都掐到了肉里。 他多想跑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大声的哭出来,不要这样子失了魂的苦在她的心里,痛在他的心上。 刚才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对班长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可是,他对她的心思,却只能憋在心里、埋在土里,连一丝吐露的机会都没有。 他本来拿了外出证,正打算出校门,到外面逛逛,却老远就看见班长的身影。 他还以为班长也要出校门,正打算走快点,追上班长,可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到了大门口,瞄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漂亮姑娘。 他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姑娘,出现在军校的门口,只可能跟一个人有关系,那就是他敬重、佩服的班长。 班长在校门口跟他的纠葛,他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他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讲什么,可是她期盼的眼神,班长不耐烦的神情,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的心,在痛苦的纠结着,他想,她一定是在跟班长表白。 可是,傻姑娘,你的一番痴情,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你的痴情,注定是落花流水,注定是无望而可悲的。 在一个“情”字面前,他是一个独行者;而她,又怎能在一对情深无比的恋人面前,打开一丝缺口呢? 他心思复杂的躲在树后,窥探着她的举动,心里无限悲凉。 最后,班长说话了,他面无表情、冷酷严肃的说完几句话,毫不留恋、弃之如敝屣的转身要走,就见他暗恋的傻姑娘发疯了 她大声喊着,叫着,表白着,引得军校门口路人纷纷侧目。 勇敢,却卑鄙;无畏,却可悲;不顾一切,却可怜又绝望! 最后,她在班长的口令声中,抱着一线希望傻乎乎的转身走远,越走越远,却在最后的时候,彻底的落入了冰窖。 班长转身大步离去,他暗恋的姑娘傻了、痴了、呆了、愣了。 即便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他也能看到,她流着泪的脸。 那泪,仿佛流进了他的心里,浸满了苦水,随着血液,流到全身。 这一刻,他黄连附体,内外皆苦,可是,他更看不得她犹如一抹孤魂野鬼。 他赶紧拿了出入证,追出校门,却不敢追上去,只能不远不近的吊在她的身后。他很担心她,他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只能默默的吊在她的身后,悄悄地守护她。 多么漂亮的姑娘,可是,为什么那么傻,那么傻呢,不是你的啊,何苦要强求呢? 三、四月的午后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明亮而温暖,她却抱着双臂,犹如走在寒冬黑夜。 她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身裙,罩一件灰色的松垮垮的毛衣,脚下一双棕色的马丁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漂亮小腿。 一头妩媚的卷发,编成一根偏独辫,侧搭在胸前,头上还带了一根浅色的压发。 她这身打扮,文艺而小清新,浪漫而少女味十足,很有一些齐湘去年的风格。 他看得出来,她这身打扮,是特意为了班长而做的改变,可是,班长跟嫂子的感情,跟嫂子的打扮,从来就没有关系。 不论嫂子打扮成啥样,班长爱的,是她躯壳里的那个人啊。 蓝小飞边吊在她身后,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何尝又不是一个被“情”字俘虏的傻子,傻傻的吊在暗恋的姑娘身后,思她所思、想她所想、叹她所遇。 这时候,学院大道已到尽头,往左,是卧龙潭风景区,往右,是滨海大道。 滨海大道一面临海,荒草萋萋,沿途过去两站路,都是一面傍山、一面傍海,蓝小飞他们每次武装五公里越野,都要从这边的滨海大道跑过去。 葛美娜迷迷瞪瞪、满面泪水的在路口望了望,毫不犹豫的往人烟荒芜的滨海大道走去,蓝小飞顿时心一紧,赶紧加快脚步跟过去。 第166章 浮生三千(04) 钟策没有再回办公室, 而是去了齐家小楼。 很快他们就要进行远航综合实习, 如果齐湘他们回来得快,还能赶上再见一次, 如果下个周末她还没回来, 这下远航几个月, 怕是要到暑假才能再相见了。 到了齐家小楼, 脱下浪花白的春秋常服, 换上一直放这儿的陆军丛林迷彩服,他把楼上楼下仔仔细细的打扫、整理了一遍。 院子里,他们一起栽下的花,长得还几好,他边浇水边想, 再等一段时间, 院墙边的蔷薇就要打苞了, 那时候,他的小媳妇儿就能看到花儿盛放了。 做完这些活, 他就开始到木工房开始制作那张一米八宽的木头床。 这段时间,齐湘出去写生, 他每个周日都要过来,除了打扫房间,就是做木工活儿,然后等齐湘的电话。 专心致志的刨着木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铃终于在大厅里响起。 他把刨子一丢, 长腿一蹬,就跟个猎豹似的,几下就蹿到了吧台边。 刚拿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出媳妇儿甜甜糯糯又有些调皮的声音:“阿策!” 他嘴角微扬,轻笑:“媳妇儿,怎么又给我换名字了?” “嘿嘿,我们今天写生,碰到另外一个美院的学生,广东那边来的,老好玩了,叫什么都阿啥阿啥的,所以呀,今天就叫你阿策。” 说着,她咯咯的笑着,“阿策阿策”的喊了好几声。 他眼底笑意盈盈,也连喊两声“媳妇儿媳妇儿”,两人就跟幼稚的小朋友似的,哪里还有军人的威严。 两人笑扯了一阵,想起葛美娜今天跑来说的事儿,他问:“媳妇儿,你这段时间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唉,那个……咳,也没啥大事吧。” 齐湘在那头咳了一声。 “齐湘,不管你有什么事,都不能瞒我,不能报喜不报忧”他口气严肃了一些。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喊着她的名字,口气也严肃,齐湘也不跟他鬼扯了,嘟着个嘴说:“是有一点事儿,本来也不想跟你说的,怕你担心嘛。不过也没出什么事儿,我跟你说哦……” 说着,她就唧唧呱呱的把那天发生的事儿什么都给钟策说了。最后还笑那个喝了酒的流氓还有脸报警,妄图倒打一耙,最终却是自作自受。 钟策听得眉头拧着,他想象着那个场景,都恨不得给那个流氓一顿老拳,谁知道,齐湘却在电话里说:“哥哥,如果是我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你面前这样招惹我。”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写生,下个周末赶得回来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明天还要往里走,要去若尔盖大草原,大草原看完了,我们差不多就要回来了,不过具体还是要看老师安排,还要看买票的情况。” “下个周末过完,我们就要去舰队进行远航综合实习,要走两个多月,如果下个周末你赶不回来,我们就只能暑假再见了。” “啊……不要啊,阿策阿策……” 齐湘一听,顿时在电话里哀嚎起来。 钟策听得心里又酥又麻又难受,可是又没法子。 他只能安慰她说:“媳妇儿乖,说不定下周能见上呢。再不行,暑假我好好的陪你,好不好。”温声软语的,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最后,他叮嘱她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跟好老师同学,千万别一个人单独行动,最后,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下个周末,齐湘没能如愿的赶回海连,甚至连电话也没能跟钟策通一个,在他们约好的时间里,她正在“哐当哐当”的火车上呐。 回到海连,赶回齐家小楼,看着处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着打了花苞的蔷薇花,看着她家教官还没有做好的大木床,齐湘心里也很是惆怅。 看不到教官,她就专心的做自个的事儿。 首先,她想练习雕女人体,学校里找的人体模特,她觉着质量差了一些。最后还是小衍给她出了个主意,陪着她一起到海连艺术学院的舞蹈系找模特。 开始肯定是不能直接给别人说做人体模特的,就是当一个一般写生的模特,等混熟了,让模特知道她这边的情况之后,再看有不有愿意做她人体模特的。 你别说,她找了几个妹子写生,最后真有一个妹子答应做她的人体模特了,可把她给高兴的。 学舞蹈的妹子,身材纤瘦窈窕、四肢修长,正是她心目中上好的人体模特人选呢,不过这价钱就比一般的写生贵多了。 除了木雕人体,她还要着手布置她家教官买的新房。 海滨公寓的房子虽然简装过,但是灯具啊、软装啊、电器啊、基础生活设施这些,不都还得她亲自动手布置吗。 她希望教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套空荡荡的新房,而是他们温馨的小屋。 所以,她每天的时间都是排得满满的,连午饭后,她都要骑个自行车,回到齐家小楼,赶着那一个来小时的空闲时间,做窗帘啊、床单被套啥的。 忙忙碌碌中,终于到了暑假,齐湘掰着指头,等着她家教官远航归来的日子。 新房的装饰工作,基本都完成了,就等着她家教官回来,把大床完工了,他们的新房就可以住人了。 等到7月初,钟策终于回来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人一见面,简直如胶似漆。齐湘掰着指头一算啊,这不得有3个来月没见面了么? 两人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就一起先回了钟策的老家,在钟家呆了十来天,两人又赶往齐湘的老家。 齐湘过年没回去,也有一年没见到父母了,互相都很牵挂呢。 见到小两口回去,齐安贤和邓秀那个激动啊。 她看着自家的闺女,是越长越漂亮、越来越有灵气了,怎么也看不够。 齐安贤则抓着钟策这半个儿子,怎么着也说不够。 他特别喜欢跟钟策聊现在部队里的事儿,喜欢听他讲军校的生活,听他讲去陆军院校和特训基地训练的事儿,对我军开始发展特种部队的事儿,赞不绝口,只要一聊天,就简直离不得钟策。 在齐家呆了到7月底,两人告别了父母,打算去藏区看草原赛马节。 虽然舍不得,齐家夫妇还是大方的叫他们出去好好的玩儿。 在藏区写生的时候,齐湘就听那些藏民说过,在8月初的时候,草原上会举行盛大的赛马节。 那时候,整个草原绿草如茵、野花遍地,是草原上最美的季节。 剽悍的藏族小伙儿,美丽的藏族姑娘,在赛马节上穿着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那是多么美妙、多么令人向往的场景啊! 齐湘听到这个事儿的时候,就心心念念的想要暑假来看一看。 她在电话里跟钟策说的时候,钟策一口就答应了。 他的小媳妇儿喜欢看,想看,他当然要陪着她,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把小媳妇儿保护得好好的,也会让她玩得开开心心的。 这一次,钟策还戴上了帐篷和一些野外生存的用具。 他早就想过,要在美丽的大草原上,跟小媳妇一起扎着帐篷,看那璀璨的夏夜星空,渡过一个美丽而难忘的暑期旅行。 虽然是去藏区,毕竟同在S省,所以两人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熟门熟路的到达了要举行赛马节的理塘。 九十年代,去这些地方旅游的游客还很少,主要就是一些采风啊、写生啊,以及在藏区跑生意的外人会去看,所以这些节日,非常的原汁原味,不掺杂一点商业气息。 赛马节是由转山会演变而来的,到现在,已经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他们提前一天到达时,整个草原,都是非常热闹的,为了准备这个盛会,草原上的藏民们,提前许久就在准备了。 钟策拉着齐湘的手,走在如茵的绿草之上,看着漫山遍野怒放的野花,看着这忙碌的人们,看着为着节日辛勤准备的人们,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节日的喜悦与欢愉。 草原上,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都在山脚驻扎起了一顶顶的帐篷,他们骑着骏马,拖家带口,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和器具,就等着明天盛大的聚会。 钟策也带着齐湘,选了一处背风的、跟藏民帐篷群有些距离的位置,扎起了自己的帐篷。 附近有两个藏族小孩儿看着汉人也在扎帐篷,还十分稀奇的远远跑来看热闹,两兄妹大大的眼睛十分的逗人爱。 齐湘喜欢他们机灵的小模样,拿出糖果、零食来给他们吃,还帮他拍了几张照片。他的妈妈是一位漂亮而腼腆的藏族妇女,看着他们只晓得憨憨而羞涩的微笑。 晚上,夜幕降临,草原上,一顶顶的帐篷,就跟一朵朵的大蘑菇一样,里面亮着灯火、飘着食物的香气,传出欢声笑语。 齐湘窝在教官的怀里,坐在草地上,跟他一起看夜空中那格外明亮耀眼的星星和那璀璨至极的银河。 夏夜的微风吹拂,草原的草儿随风拂动,一朵朵的野花轻颤,钟策伸手摘下一朵野花,轻轻的别在齐湘的耳朵上。 齐湘回头仰望着他,看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条,看着他英俊温柔的容颜,眸光如水。 他俯下头,轻轻的啄了几下她的脸颊,说:“媳妇儿真漂亮。” 说着,他突然把她打横一抱,说:“媳妇儿,我现在想好好爱你。” 然后,抱着她钻进了帐篷,关上了拉链。 外面,萤火虫从草地上呼啦啦地飞起,一片星星点点的梦幻荧光。 帐篷内,年轻而光滑的身体彼此纠缠,闪烁着暗夜的星光,如银河旋转起伏、如星河明明灭灭,爆炸、毁灭、又诞生…… 第167章 浮生三千(05) 光阴易逝, 时光荏苒, 转眼,又到了九月。 校园里, 满是来来去去新进的学子。 海院的学员, 又穿着作训服, 出现在美院的大小操场, 军训的口令声, 再一次飘荡在校园里。 齐湘已是大二的学姐,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新鲜面孔,看着这一切,心里感慨着时光的流逝,但是心里, 却巴不得这时光流逝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家教官, 十来天前, 就已经离开了海院,前往海军陆战队的特训基地, 进行为期一年的封闭式特种训练。 这叫她日子如何不难熬,又怎么能不期望光阴的脚步快些飞奔。 一年的时间, 快些过去,她家的教官,就能回到她身边。那时候,他们都到了法定年龄, 就可以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就是一名军嫂了。 所以,她是有多希望时间能快一些过去啊! 想归想、念归念,日子还是要照旧一天天的过。 可是齐湘也很会安排,她的爱人不在,她就认认真真的搞她的作业、搞她的事业。 大二了,系里已经开始正式给他们上雕塑课程,还会带他们去雕塑工厂实地操作练习、了解雕塑制作翻模流程、了解材料的特性。 齐湘早在大一就开始自个儿学着制作泥塑,还独立研究完成了木雕男女人体的雕塑,起点已经甩出班上其它同学一大截。 当然,这也得益于莫师兄无私的指导与指点,他本就是个天才,又毫不藏私、倾囊相授,所以她才能有那么大的进步。 有钱能使鬼推磨,得益于姐姐的支持,她不缺钱。艺术学院那边,已经有两个舞蹈系的妹子,愿意轮流长期给她当人体模特,她当然高兴。 她已经想好了,课余时间,那两个妹子有时间的时候,她就给她们实时写生。 她们不得空的时候,她就拿她家教官的速写、素描和照片做参考,自己再做一些他的木雕出来。 从大草原回到海连时,她就决定开始制作他穿迷彩裤、穿牛仔裤的半裸木雕,所以,不管是照片,还是素描、速写,她都从多角度、拍啊画啊的搞了许多。 总之,这一年的时间,她要勤奋刻苦,做出许多的雕塑来。等教官回来,满满的一屋子,她给他整个小型兵马俑的规模出来。 教官的人体已经雕完了,雕得几好、几有感情,不过这尊木雕,她是放到卧室里,不给其他人看的,连小衍都不给看。 她就是有这个小心眼,她家教官的人体,不管是速写、素描、色彩还是雕塑,都只给自己和教官看,平时只能自己一个人欣赏的,反正教官全身上下,都是她的私有物。 不过她放在工作室的泥塑和半身像,也够那几个来做模特的舞蹈系妹子啧啧感叹了,夸她的男朋友几帅几英武,可把她听得给乐颠颠的。 人一高兴,就送了几张妹子们的速写给她们,妹子们也很高兴。 你说接的这个活吧,也不辛苦,别人给你画画,还给你钱,而且画画的还是个蛮有灵气、颇有才气的漂亮小姑娘,这活儿接得谁不喜欢? 莫起风最喜欢开学了,盼了这么久,终于开学了,莫起风心里高兴啊。 一开学,就可以和齐湘在一起排练、画画。 上次写生回来后,老蒲有一次拉着他去喝酒,问他打架的事儿,憋了又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老莫,你是不是喜欢齐湘啊?学校里都在传。” 他沉默了好一会,点点头,老蒲是难得的能和他交心的朋友,他既然问了,他也不想瞒他。 老蒲虽然心里有这个预想,但是看到他点头,还是很吃惊:“老莫,你可别糊涂,你都知道,齐湘有未婚夫的,他们感情那么好。” 他又何尝不知道,又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的说:“我有分寸的,我喜欢她,是自个儿的事,与她无关,我不会让她牵扯进来的。” 老蒲拍拍他的肩膀,想了好一会,才说:“那可苦了你了,只能放在心里,也只可能放在心里了,哎……” 他现在也算想明白了,他喜欢她,这是没法子的事。这感情、这爱恋,掐不灭,他就不掐了。但是,他不会跟她说,不会妄图去改变现状。 他想起那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命该如此,他接受他的命运。 珍惜,跟她相处的每一天,默默的喜欢,与守候,仅此而已。 每次周末学校的舞会,乐队演奏,他依然开局那首《鬼迷心窍》,结束那首《把悲伤留给自己》,也是对自己的提醒,不能越界、不能逾矩。 这是他情路上的修行,也是他人生的一种苦修。 他也一如既往的请她跳舞,只请她跳舞。别人的闲言碎语,他管不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管得了自己的那条界限。 只是出去写生一趟,她跟雕塑系上下混得鬼熟、人缘特别好。 所以回来后,雕塑系的男生都爱请她跳舞,她落落大方,他也跟看自己孩子一样,欣慰的看她在场子里玩得开开心心的。 所以,流言也渐渐歇止,大家都说,齐湘就是雕塑系的系宠,乐队的队宠,羡慕得不行了。 写生回来后,他去报了个拳击培训班,每个周日齐湘不在,他就去拳馆练拳击,他想着,以后齐湘再遇到什么事儿,只要他在她身边,他依然要保护她。 一个暑假,他白天泡在拳馆里,流一身汗,发泄着身体里的种种情绪。 晚上,回到家,他画油画,做设计稿,雕木头挂件,整个人竟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情绪也渐渐的缓和下来。 这天,排练完后,莫起风问齐湘:“齐湘,你现在的木雕雕得怎么样了?” 自从她和她家教官周日要单独相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去过齐家小楼了。 “很好呀,我在海连艺术学院舞蹈系找了几个女生当模特,有两个女生在给我当人体模特,现在我正在雕女性人体呐,师兄你要不要来看看。” 莫起风的水平,完全能指导她,她现在周末没办法见到她家教官,也只能把心思放到学业上去。 “好啊,什么时候去看?”他倒是挺想看看她现在的木雕鼓捣成什么样子了,她基础扎实,富有灵气,没人教学,自个摸索成那样,也是不容易的。 “明天中午吧,我们在食堂吃了饭就去。”她现在每天中午都要回去雕她家教官的半裸木雕,舞蹈系的妹子要周末才能有时间过来。 “嗯,明天上午下课后,我们一起去食堂。”他深邃的眼睛黑润润的,闪过快乐的光芒。 第二天午饭后,他长腿骑着齐湘的女式自行车,搭着她到了齐家小楼。 这一进去,果真是大变样。 你看院墙边的的蔷薇、玫瑰、栀子花都还开着,绿绿的藤萝也爬了院墙的一片角落。 那架木秋千,应该就是她家教官做的,看起来又质朴又扎实,齐湘坐在上面,摇来晃去的,心情一定很好。 那个冬夜,他心如死灰、如刀割一般在院墙外听到他和教官欢声笑语规划的事儿,一点点的都实现了。 现在,9月的明媚阳光洒在这宁静美丽的院落里,他的心,也如这院落一般,明媚而宁静。 只要她过得好,他又何必悲秋伤怀呢。 人,换一个心境,就是换一个活法,他依然喜欢她、爱着她,她是他心里的一个梦,但是,他学会了洒脱、学会了守护,这也是他的成长。 进了大厅,来到工作间,他就见到工作架子上,她雕了头部和大轮廓的她家教官的半裸木雕。 架子前方和墙上,夹着她这雕塑的各个角度的照片和速写素描,这孩子,进步真大,凭着二维的画面,已经能在手底下用三维木雕去表现了。 墙边,还立着两个女性人体木雕。 一个已经雕得差不多了,另外一个,依然是头部和大轮廓。 不过,俱是体态轻盈、四肢修长、清瘦骨感的美少女。 不得不说,学舞蹈的妹子,来做模特,尤其是人体模特,真是上好的资源。 学院里,请的各种年龄段的模特,高矮胖瘦,一应俱全。 虽然可以全方位的练习大家的水平,可是,美好的东西,谁不会更加的喜欢啊? 他仔细打量着,站远站近的观察着,齐湘也非常注意他的表情,对于师兄的水平,她是相当服气的。 莫起风边看,边夸道:“不错,虽然很写实,但是很有灵气。眼睛部分,现在表现得非常好,显得有思想、有灵魂。不过上色,还是差了一些。” 他指着有些地方,细细的给她讲解,她听得认认真真,眼睛不时闪过火花,好像心里面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点评完,低下头看着她眨着眼睛沉思的表情,莫起风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动,唉,这个灵气的孩子啊,越来越招人疼了,可怎么办。 他突然问道:“齐湘,有没有想过,以后办一个展览?” “啊?”她瞪着黑亮亮、清凌凌的眸子,带点迷惘的看着他,爱死个人。 “你看,你雕的这些木雕,自成一个体系,我们可以一起思考一下,接下来的方向。学院里,还没有这样的木雕展,等你作品丰富了,完全可以在学院展览馆办一个展览。”他微笑着鼓励她。 “真的么?”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超新星爆发,绚丽而壮美。 第168章 浮生三千(06) “嗯!”他点点头, 眼神柔和, “油画系的学生也在展览馆举办过个展,我们雕塑系的当然也可以。” 何况, 他是真正的感受到她的灵气四溢, 也看到她的勤奋与努力。 “师兄, 师兄!”你看, 她喜得来, 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白嫩嫩的小脸简直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莫起风看她这样兴奋,心里也高兴,对这事儿,就格外上心了。 他听爸爸跟院长他们聊天时, 说到以后学校要开始扩招的计划, 也就这几年就要开始实行。学院一扩招, 需要的专业老师就多。 按以往惯例,能在学校举办这样展览的学生, 都是十分优秀的,毕业后基本都留校了。 齐湘的专业, 本来就强,这么多年,能以一个女生的身份考第一,已经足够证明了她的优秀, 如果学生时代,能再举办一次展览, 可以说留校就更稳妥了。 他这一上了心,回去之后,就开始思考。 齐湘做这些木头雕塑,完全是一时兴起、兴之所至,灵气四溢,有模有样。 但是正因为随性,她也只当兴趣和练手,一个一个的雕下去,也没个系统的规划和安排。 即便是随性,你也可以看出她的风格和偏好,就是写实、扎实的人体、人像,俱是年轻,四肢修长、轻灵曼妙,有思有想,反映出来,雕像活了,自有一种灵魂深处动人的意向。 这就让西方的写实风格,带上了一股子东方的禅意。 如果要办展览的话,肯定是要做一个系列,有一个主题的。 莫起风的眼界、水平和深度,显然跟齐湘不是一个量级的,他这一思考,就是从一个更体系、更广泛的层面来思考。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师兄为她指点、把握方向,是齐湘的福气,让她在艺术创作上少走了许多弯路。 遥远的海军陆战队特训基地,钟策他们已经在这里集训了半个月了。 这一次为期一年的集训,除了上次他们海院的那十多根苗苗,以及上次特训留下来的那一批人,还有许多海军其他部队的人员。 这一批人,来自海军的各个单位、军事院校,以及三大舰队,一共有好几百人。 这个基地,也是这次为了给他们特训而单独修建的,里面的教官,也是从各大军区抽调出来的精兵强将。 这次大规模把他们调到这里集训一年,就是为了发展我国海军的特种作战力量。 等他们集训完,就会被分派到各个舰队与大军区的海军兵种部队,组建特种作战单位。 他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在祖国需要的地方、生根、发芽,成为祖国适应新型作战任务的拳头与尖兵。 这次集训,非常的艰辛,所有集训人员,都是一选再选,大浪淘沙留下来的。 那些抽调而来的教官,将以最严历的态度、最严格的要求来折腾他们,他们的训练营,是一个个的兽营,他们就是一只只关在兽营里的野兽。 不脱上几十层皮、不流血又流汗、不掉皮又掉肉,他们是没有资格从兽营出去的。 从他们到达的第一天,非人的折磨就开始了。每天都是极限训练,每天都是意志的磨砺,每天都是血与火的淬炼。 这一年的时间,他们要成为三栖作战的全能型强悍战士,除了过人的体格体能、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不怕牺牲的勇气,还要全面熟练掌握各种作战技巧和各种武器装备的使用。 天上飞:伞降、滑降、机降、动力降落、飞机驾驶等。 水里行:水障泅渡、战斗潜水、蛙人科目等。 荒野生:不光是海边登陆作战,丛林、高山、荒漠、草原、雪地、高原,每一种作战地形,都要能全方位的适应。 更不用说各种枪械、箭炮、装甲车辆的熟练使用与操作。 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掌握这些,不拼命能行吗! 不过即便训练如此艰辛,钟策每天还是会抽上那么一小会的时间,想念他的媳妇儿。 这不,经过一天十多二十个小时的极限训练,很多战士身上还湿淋淋的,摊在地上倒头秒睡。 今天他们极限越野后,就是水下格斗训练,这水下,还是在离基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野生湖泊,座落在一片荒野丛林里。 这水下格斗,可不比陆上,一来是潜水的时间长,二来,在水里,由于水的浮力与阻力,那格斗可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 所以,他们这个兽营,五十人的小队成员,在一次又一次的下沉、格斗,上浮后,人人都是精疲力竭。 现在已是夜里三、四点钟,又累又饿,浑身又水淋淋的,可是队员们也顾不上了,原地休息的时间,个个都摊在那儿睡得香香的。 能睡上几个小时,打个盹儿,这就是难得的福利了。 要是往天,钟策也是倒头秒睡,可是今天不一样啊。 他躺在湖边,就想起小媳妇儿,就想起暑假,带着小媳妇儿到湖边野战的那一个晚上,虽然困意袭来,可怎么着也得想着媳妇儿才愿意入梦。 梦里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和她的小媳妇,在水里相拥,紧密契合的美妙场景。 他和媳妇儿去大草原,赛马会举行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热热闹闹,好看又激情的赛马会完了,藏民纷纷撤了帐篷离去,他却跟小媳妇儿又留了一晚。 这一个晚上,草原上,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在草地上打滚、撒野、看星星、听夏虫鸣叫,看萤火虫飞舞,他们在寂寥苍茫草地上、在旷野的星空下,紧紧相连,浪到飞起。 他那些坑文小世界的经历,在现实的今世里,跟小媳妇儿在逐一实现,那真是一个无比美妙的二十一岁的生日庆祝啊。 随后,他们就返回了海连。 其实他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跟萧海晨、蓝小飞以及关山他们,会被抽调到海军陆战队的特训基地集训一年。 他只是觉得,正常教学情况下,自己跟小媳妇儿相处的时间也很少,只有每周的周末能见面。 如果碰上下基层或者海上训练,那连周末都见不到,电话都打不了。 所以,他只能抓紧暑假在一起的时间,要跟媳妇儿多多的呆在一起。 回到海连后,他惯性的去海院和宿舍里看了看,没想到碰到了李教官。 李教官看到他这么早就跑来归队,还挺吃惊的,就把开校后,他要被抽调一年,去参加特训的事儿提前给他说了。 钟策一听,大吃一惊,这一走就要一年,他倒不怕吃苦,就是想到要一年都见不到他的小媳妇,这心里可难受了。 他当时就给自己下了一个任务,一定要在走之前,把上次在京门超市买的那一大堆物资,给全部消灭掉。 即便媳妇儿是个战五渣,即便媳妇儿要变成两个才吃得消他,他也不会那么的克制自己了。 媳妇儿也是真疼他啊,一听他要走,天天都跟他飞海拉尔。 以前吧,他心疼她,最多飞三次,现在,她不要他心疼了,只要他想飞,只要他能飞,她就一定要陪着他飞。 不过媳妇是有这个心么,体能还是差了点。 毕竟,平时能跑个800米,非要陪他跑5000米。好么,媳妇儿也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不行就练么,意志还是很坚定么,到最后,终于能跑个三千米,也是难为她了。 他也几心疼啊,可是心疼归心疼,时间紧迫、任务重,无论是身体么,还是心理上,就喜欢带她跑啊。 他喜欢看她从一个单纯懵懂的少女,在那些飞跑的时刻,慢慢的绽放,呈现出女性独有的娇软,从清纯到妩媚,从清澈到潋滟,从花蕾到花朵的绽放,为他,只为他。 只有他,能看到,只有他,能让她绽放,那一刻,他愿意为她去死。 所以,无论多妩媚多性感的女子,永远也诱惑不了他,永远也进不了他的心、入不了他的魂。 他爱他的媳妇儿,她就是长在他心里的一颗小嫩芽,他呵护她、灌溉她,她在他的心田里、最珍贵也最宝贵。他拿他的精血、拿他的的精魂灌溉她。 她在他的身下,变得妖娆的那一刻,只为他一人独自妖娆的那一刻,就是对他最大的褒奖与回馈。 可是在齐湘的眼里,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的傲气、他的沉肃、他的凌厉、他的自律、他的克制,他的冷静,在她面前,全部化为乌有。 他把他独有的温柔,把他一颗赤诚的心、动人的情,完完全全的呈现在她面前。 他能为她狂暴、露出狼一般的兽性,至纯至净的热血与激情、昂扬与销魂,全给她一人。 他又是多么的依恋她,像个孩子一样,每天缠她缠不够,就算抱着她睡觉都紧紧的不分开,每天在她的身体里醒来,又是一次灵与肉、血与火的纠缠。 他们是彼此的血、彼此的骨与肉,这个天地间,再没有比他(她)合在一起,能更完满的圆了。 第169章 浮生三千(07) 双手枕在脑后, 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轻轻的在牙齿、舌头间磨动。 狗尾巴草淡绿的细茎,弯出好看的弧线, 随着牙齿的磨动, 在夜色中轻轻的晃动, 晃动, 就跟小媳妇又细又软的腰肢, 在轻轻的摆动。 身上的迷彩服,里面的体能服,由内到外都湿嗒嗒的裹在身上,他想起那个夜晚,他紧紧的抱着小媳妇, 潜到湖水下面, 两人肢体交缠, 严丝合缝。在水流一波又一波的激荡下,小媳妇儿那一头长及腰间的弯曲黑发, 也湿漉漉的附在两人之间,随波摆动。 真是美好的回忆啊, 钟策摊在岸边的草地上,周围已经渐渐响起队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强睁着的双眼慢慢开始闭合。美妙的记忆、甜蜜的回忆,就像是洒在睡梦前的美丽魔法,他就着这记忆、这回忆, 慢慢的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齐湘接到齐宁打来的报喜电话,已经是9月下旬了。 齐宁在意国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可把江家上下给高兴得不行了。 江洲已经给一对龙凤胎取了名字,老大是姐姐,叫江自在,老二是弟弟,叫江随心。 齐湘连夸这名字取得文艺,取得洒脱。她连问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她现在当小姨了,可是要迫不及待的看看自己的侄儿侄女呢。 不过齐宁说,孩子太小了,起码也得养到一岁左右才能回国,可把齐湘给惆怅的。 挂了电话,她就在那里啃手指,想着她这个当小姨的,现在就得思考,以后该送一对侄儿侄女什么样的见面礼。 马上就是国庆节,正逢周末,有两天半的假期。好多同学都在思考着去什么地方玩。 钟策不在,对于齐湘来说,假期不假期的,也不存在什么意义,反正就是画画、写生、做木雕。 任西宁要去其他院校找老乡玩,就来跟齐湘借相机。 她们国画系,也不开摄影课,买一台机械相机,最差的也得要两百多,一个月的生活费呢,稍微好一点的,就奔着一、两千去,哪里买得起。 在108宿舍里,她跟齐湘的关系最好,齐湘又大方,她就想着跟齐湘借来用用,反正平时用的机会也不多。 齐湘一口就答应了,不过她的相机平时都放在齐家小楼。 她多爱拍照啊,拍她家教官、拍花花草草、拍自己的作品、还要拍模特的多角度照片。 她的摄影还是她家教官教的,他得了空跟她在一起,也爱拍她各种各样的形态。 她在一楼的卧室里,那个老式的五斗橱里,满满当当放了一大堆相册。 从她十六岁跟他重逢起,两个人经历的点点滴滴,各个时期的影像,都在那十来本的相册里。 钟策去海军陆战队特训一年,在那堆相册里精挑细选的选了几十张,放在一本小相册里带走了,得空就要翻出来看看。而她想他的时候,也爱抱出那一堆相册,翻个没完没了。 这次教官走了,她也没什么兴趣拍照,把任西宁带到齐家小楼,她去卧室把相机拿出来,一看,里面还有一卷胶卷没拍完,大概拍了十来张的样子。 她把相机拿给任西宁,说:“里面还有二十多张没拍完,你接着拍吧,等拍完了取出来,我拿去洗。” 任西宁接过相机点点头,以前来齐湘这儿玩,齐湘就教过她怎么调焦距、怎么对光圈,这次,又请教了她一次,就拿着相机高高兴兴的走了。 等玩到假期结束那天回来,相机里原本的那卷胶卷刚刚拍完。 任西宁不会取胶卷,又想着里面还有齐湘的十来张照片,就想着等她返校之后,连相机一起还给她。 她也是个糊里糊涂、大咧咧的性子,想着明天齐湘回来,相机就还给齐湘,也没想太多,就把相机放到床那头的柜子上,就出到校门外逛街吃饭了。 现在宿舍里,住的人比较少。梁初跟李哲,已经搬出去租房子同居了,就连她们口里的商大姐,也交了一个小她一岁的男朋友,搬出去同居了。 现在宿舍里,就任西宁、梁雪、常紫兰是固定的住在宿舍里的,齐湘平时一般也在宿舍里住,不过周末一般都要走。 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还没回来。她估摸着要晚上7、8点宿舍里才有人,所以一直在外面逛到7点过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买了一堆零食,还抱着几本在租书店租的漫画《乱马1/2》,边走边看,高兴得不得了。 事情是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的,不得不说任西宁真是个糊涂的姑娘。 当天晚上,任西宁回到宿舍,隔了一阵常紫兰和秦雪才回来,几个人东拉西扯的聊天、吃东西、看小说、看漫画,随后熄灯就睡觉了。 第二天,齐湘从齐家小楼直接去的教室,到上完课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宿舍拿饭缸。 任西宁跟她一路去食堂,边走边唧唧呱呱的讲假期的事儿,还说胶卷照完了,等会回宿舍,就把相机拿给齐湘,她们一起到校门口的照相馆去洗胶卷。 等打了饭,吃完回到宿舍的时候,任西宁先爬去床上,然后去柜子上面拿相机,一拿起相机,她顿时傻眼了。 相机是有一个皮质的套子装着的,她拿起来之后,这个套子里面,居然是空的。 任西宁这一下,顿时惊出了一身汗,伸着个脑袋在柜子上到处看,又在床上到处翻,奇了怪了,相机呢。 她赶紧爬到床下,又往床下,柜子下,以及趴到旮旯缝子里到处看,也不管脏不脏。 她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秦雪就在她的下铺,首先问:“西宁,你怎么啦?” 任西宁一听问,顿时哭丧着个脸,懊恼道:“怎么办、怎么办,相机找不到了。” 齐湘一听,也过来了,安慰她:“别急别急,好好想想,会不会放其它地方了?” 任西宁拿着那个空的相机套子说:“我昨天明明就放在套子里,然后放在那个柜子上面的呀。” 不过听齐湘的话,她赶紧又拿钥匙打开书柜,在里面翻啊翻的,最后把东西都扒拉出来,越翻心越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怎么办,齐湘,怎么办,呜呜呜……” “你先别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搞到后面,还得齐湘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任西宁丧气的坐在秦雪的床上,抠着头,拧着眉,最后还是肯定的说:“我就是放在柜子上面的。” 秦雪和常紫兰互相望望,最后还是秦雪开口说话了:“我觉得,相机被人偷了。” “啊?”任西宁再次傻眼了。 其实,在女生楼里,有不少宿舍出现过掉东西的事儿,也有这么几个人,是被别人在背后悄悄议论的,说她们手脚不干净。 但是齐湘他们宿舍人少,别的宿舍都8个人,轮到她们宿舍,杂牌军,就6个人,平时也没说到这方面的话题,所以,突然掉个相机还是挺让人吃惊的。 “哎呀,你说谁这么坏啊,居然敢偷相机。”任西宁眼睛都红了,可怜巴巴的说:“齐湘,你那个相机多少钱啊,真找不到,我只有……只能想办法买一个赔你了。” 她虽然是个性子有些糊的姑娘,但是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东西真掉了,她也只能问家里要钱,去买一个赔齐湘了。 “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姐夫买的,我姐姐给我的。” 齐湘也没关心过这些问题。 “哟,你姐姐的东西啊?”秦雪摇摇头,说:“我觉得价钱肯定不便宜。” 齐湘的姐姐嫁了个有钱人,梁初最早留意到齐湘的衣服是牌子货,就把这事儿给打听出来了。 “啊……”任西宁又想哭了,几百元的相机,她咬咬牙,也能跟家里磨一磨,想办法赔,可是,这价钱要是太贵了,家里也拿不出啊。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看着就要掉金豆豆了。 齐湘怎么舍得看她这个样子,反过来安慰她:“西宁,你先别急嘛,也不一定就是掉了,说不定谁先拿去拍照了,说不定会还回来的。” “呵呵!”常紫兰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太天真了,不觉得我们宿舍很奇怪么?” “啥奇怪的?” 齐湘奇道。 秦雪也插嘴:“我和梁初、紫兰,早就讨论过了,觉得我们宿舍有贼出没。” 她这话一出,顿时把任西宁和齐湘吓了一跳。 “对呀,你们难道不觉得,我们宿舍里,经常掉一些小东小西吗?” 一看这两位还在那里懵里懵懂的,秦雪说道:“我以前不爱锁柜子,后来发现饭票用得很快,不光是我,紫兰的国外资料书,还有我们的一些小钱,也经常对不上数目。” “就是,梁初有一次还掉过五十元钱呢。”常紫兰也道。 “但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得陆陆续续的,我们开始也没注意到,一来以为放失手了,二来以为记错了。上学期期末,我们回去之前说起这个事儿,才发现大家都有这个疑惑。”秦雪又道。 任西宁还在那里茫然的挠头:“我怎么没听你们讨论啊。”她这一问,秦雪跟常紫兰都耸耸肩。 任西宁又道:“以前不是听说,其它宿舍经常有掉东西嘛?会不会是谁捡了我们宿舍的钥匙,乘没人的时候,偷偷潜进来的呀?” 现在的这个木门,还有这个弹簧锁,其实是很好开的,从外面踢大力一点,就能踢开,据说拿卡片,也可以插在弹簧上,把门慢慢的插开,只要宿舍里没人,别人完全可以下手。 “谁知道呢,我觉得,这次这个不是小东小西,应该报警。”常紫兰说道。 “报警……”任西宁一听,捂住了嘴巴,这……要搞大事情啦…… 齐湘没说话,她回到位置上,打开书柜,开始在里面翻东西。 她平时一般不锁书柜的,只有周末要回齐家小楼呆上一两天,才记得锁柜子,平时还真没注意东西少没少,钱掉没掉啥的。 首先,她翻出一本书,这本书是她专门用来夹零钱的。 她有个习惯,看到新钱就喜欢夹到一本专门的书里,而且是按页码分门别类的夹着。 比如说一元的,一般就是夹在页码个位为一的页面,二元的在页码个位为二的页面,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的,就在页码后两位对应的页面。而且是从后往前夹。 可以说,这种行为,也是齐湘的一个强迫症。不这样排列,她的心里就不舒服。 第170章 浮生三千(08) 现在有了这个心思, 她就注意的翻着, 这一留心,果然就给她翻出端倪来了。 按照从前到后的页码顺序, 她发现, 自己夹在书里的新钱, 果然是掉了一些的, 翻着书边记录, 边在本子上计算加法,这一清点,她发现,自己少了一百多元的新钱。 记录完掉的钱,她又去翻相册, 因为她想起军训完之后, 宣传栏玻璃窗被打烂的事儿, 那里面,她家教官的相片不就被莫名其妙的给人撕走了吗。 当时还有人说, 肯定是有暗恋教官的人干的。 她留在宿舍里的小相册,可是她这学期开学后, 精挑细选了几十张,夹在相册里,有事没事就要拿出来翻看的。 这仔细一翻啊,她又有新发现了。 说了她这个人, 有时候有些地方是有点强迫症的,比如说书里放新钱的页码, 这个相册呢,她放的也是有讲究的。 照片有横拍的,也有竖拍的,她的小相册,是竖的,一页只能夹一张的那种。 所以,她竖的照片,都放在前面,横的照片,都放在后面。 你说总有碰到竖的放完了,然后那一页开始空位的。齐湘有强迫症啊,她那页空半边都可以,然后翻到下一页,才继续放横的。 所以,她发现,后面有一张横着的照片也空了一页之后,她就知道,有人拿了一张照片。而且,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横着的照片,直到最后,都是放满了的,就中间空了半面。 那张照片,是她家教官帅得不得了的帅照咧…… 她抹抹脸,确定这真是有意的盗窃了,真不是说谁谁先拿去用着,还会还回来了的。 相机掉了、钱掉了,其实她都没那么在意。好了,她家教官的照片掉了,她介意了,她绝不能让这个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在柜子最下面掏啊掏的,掏出了一本速写本。 这本速写本,正是订婚时,她给她家教官在仙女湖畔画的人体速写。 这是她最早给她家教官画的人体,这之后,她平时的课业,平时的练习,又画了许多的速写,算起来,也有个好几本,这本就压在了最下面。 因为,她在齐家小楼,卧室里都是她家教官的各种速写、素描,色彩、木雕,所以这个本子,平时也没怎么翻,就一直压在那里。 现在,照片都掉了,她赶紧要看看她画的教官的人体速写是不是安然无恙。 翻开速写本,她一页一页的看着,注意钢圈上有没有撕掉的痕迹。 一张张的翻着,钢圈上倒是看不出啥来,这本速写画了这么久了,她也不太记得清了。 想了想,她翻到封底,看了看,这本速写本有48页,她这本是从头到尾都画完了的,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开始一张张的数,数到后面,又拧起了眉头,妈蛋,怎么只有47张! 她又来回数了两次,确定无误,少了一张。 妈蛋,她画的她家教官的人体,被人偷了一张!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她家教官的人体咧! 有教官的那啥啥咧,居然被人偷了,被人看去了…… 宿舍里,其他人都看着她,任西宁小心翼翼问:“齐湘,你是不是还掉了其他东西啊?” 她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 齐湘点点头,说:“钱掉了,我家教官的照片也掉了。”她家教官的人体速写也掉了一张,这个事儿她不想讲,也不想别人看到这本速写本。 “我觉得吧,这个肯定要报警,而且,先不要声张,不然别人听到风声,把赃物转移了,甚至毁尸灭迹都有可能。”常紫兰冷静的出着主意。 “说得好,西宁,我们现在就去。” 齐湘把东西放好,站起来对任西宁说道。 “哦,嗯,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啊?”她有些茫然。 “把相机套子带上吧。” 齐湘说道。 “我们也去吧,我们也不清不楚的掉了东西,一起去做个证。”常紫兰说道。 “对对,老出这种事儿太糟心了,现在连相机都敢偷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敢偷的。”秦雪也附和道,于是四个人一起出了宿舍,出了校门,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报警去了。 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民警接待了她们,询问她们有什么事情,听说是这附近美院的女生宿舍掉了相机,就开始给她们做记录。 常紫兰她们也把宿舍里陆陆续续掉东西的情况讲了,民警一一记录下来,又问齐湘,相机是多少钱的。 齐湘也不知道啊,相机是姐姐给她的,但却是江哥买的,于是赶紧把相机套子拿给民警看。 民警一看套子,认得那个牌子,是尼康,一个外国牌子。 齐湘突然想起来,这个相机还有个纸盒子,里面除了说明书,保修卡,好像也有发/票的。 她赶紧给警察说,现在回家去拿发/票,也不远。 随后,常紫兰她们在派出所等她,她一路小跑的回到齐家小楼,跑到主卧的书柜里翻相机的盒子。 等从盒子里找到那张发/票,她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个相机,竟然买成2万多元,吓死个她了…… 她抹了把脸,想起初见江哥,他送了一块几万元的机械表给老爸。老爸对这个一无所知,天天带着价值他家那栋小楼的手表到处晃。 姐夫,果然是有钱人呐……她一直以为,这个相机,可能就是一、两千的样子。 贫穷,果然还是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一想到这么贵的相机在她手上丢了,这怎么能受的了嘛,姐姐是拿给她用,又没说送给她。真希望警察能揪出这个坏蛋,这么贵的相机,一定要找回来啊。 她赶紧把发/票装好,抱着盒子,“蹬蹬蹬”的一路小跑,到了派出所。 警察正和常紫兰她们聊得开心,看到她回来了,也不甚在意,等她把发/票拿出来一看,大家都傻眼了。 啥,这相机买成两万多? 任西宁顿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呜呜呜的哭了。 两万多,这要找不回来,她……她可怎么办呐……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齐湘搂着任西宁安慰她。哎哟,你说她这个操心的命啊。 民警顿时也严肃起来,这个盗窃案件,涉及的金额这么大,性质可就严重了。 于是,他跑出去,赶紧给领导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阵,就有其他警察过来加入询问,详详细细问了她们失窃的所有信息,宿舍的人员情况等,最后做完笔录,就让她们先回去上课了。 很快,盗窃案有眉目了,经过刑警细致的走访、排查、分析、取证,最后,这个相机,在商泽虹跟她男朋友租住的房间里找到了。 除了相机,还有宿舍里陆续失窃的资料书、化妆品啥的。 当然,钱和饭票这个就没法说了,早就用了。 而且她那个小她一岁的男朋友,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也偷了些颜料、资料书籍之类的小东西。 这真是蛇鼠一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个事情,马上在学校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商泽虹偷盗的相机,价值金额巨大,已经被拘留了,按照她这个偷盗数额,铁定是要入刑的,全校学生都议论纷纷。 一些平时手脚不干净的人,顿时惶惶不可终日,吃饭睡觉都提心吊胆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些小偷小摸的不良之风,得到了很好的遏制。 相机终于拿回来了,那卷胶卷,甚至已经被拿去冲洗了。 她也鬼哦,知道避嫌,冲照片都不是在校门口冲的,专门走了几站路,到一个比较远的照相馆冲的。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花钱去冲成相片,不过冲洗过的底片上,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十来张,都是拍的钟策。 齐湘拿着失而复得的相机,以及她家教官的底片,心里也挺高兴的。 相机找回来了,她和任西宁的心都安了,要是没及时揪出商泽虹这个小偷,那她岂不是要把她家教官的照片洗了出来,天天看。 她偷去的那张教官的相片和人体速写,也找回来了,没有放在出租屋,是专门放在她家里的。 拿回了相片和速写,齐湘心里觉着恶心,啊,那个傻缺,难道就经常对着她家教官的照片和速写发花痴么? 这样一想,她干脆的把那张照片和速写烧了,真是不想上面沾上她的痕迹呢。 不过转头想到商泽虹要入刑的事儿,齐湘的心里又有些复杂。 她虽然不喜欢跟商泽虹打交道,但是她走错了这一步,就要用一辈子的前程来为她的行为买单。 出了这个事儿之后,肯定是要被学校开除的,她虽然是读的三年制专科,但对她来说,也是很辛苦才考上的。 她家里条件不好,美院又是一个小型的名利场,所以,她在这个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好死不死的走上了一条邪路。 现在造成这个后果,只能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盗窃数额巨大,也不知道要怎么判刑,虽然她的犯罪行为是由国家机关提出公诉,但这事想想,齐湘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段时间,莫起风老陪着她,跟她说话,开解她。 对于有些同学流传的,她这一报案,毁了一个女生前程的说法,他十分的嗤之以鼻。 事情发生了,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东西掉了,难道不闻不问,失窃的人报警的权利都没有了? 从小到大,家里,学校里,接受的教育,谁会不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她那么大个人,陆陆续续偷了那么多东西,胆子越来越大,跟她的家庭背景关系很大么?有关系,但是全校又不是她的家庭最苦,最穷,那别人怎么不会像她这样。 终究是自己没有把握住自己,迷失了方向,越陷越深,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要承担后果的,也应该是她自己。 而不是因为她的结局可怜,就要来怪失窃报警的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本末倒置,受害者有罪论。 不得不说,莫起风的安慰还是很有用的。在这件事情之后,一直有些心理负担的齐湘,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心思。 她就想到了一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她又没有错,干嘛要为别人的错误自责。想开之后,这件事她也就不纠结了,她还有许多的事儿要忙呢。 老蒲正在筹备明年初春的油画展,所以现在在一起排练的空闲时间,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从以前每晚的一周六天,改成了每周的二、四、六晚上。 不过乐队磨合了一年多,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排练时间减少了,但是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默契。 发生盗窃事件后,齐湘也不想住在宿舍里了,平时经常都是回齐家小楼画画、休息。 不排练的时候,每天她和小衍一起同去同来,小衍也喜欢跟她呆在齐家小楼同吃同睡。 小衍大二了,课程也紧,陪着她,每天晚上自己忙着设计服装、打版制版。 齐湘也忙,莫师兄帮她做了整合,理清了思路,设计了一个做展览的主题,她也要为着这件事做准备。 她家教官的人体,她是不得拿出来做展览的,除了女性人体,她还打算雕一些男性木雕。于是,她拜托做模特的舞蹈系妹子,看能不能帮忙介绍同学。 莫起风听了,提了个建议,说他跟她一起请模特,他也想在旁边跟着一起写生,这样两人还可以一起分担费用。 齐湘当然高兴啊,小衍周末有时候要回父母那里。 如果男模特的事儿介绍成功了,叫她单独面对一个男性模特,总还是有些尴尬的嘛。 何况先做一般的写生之后,还得找机会,看有没有缘分叫别人做人体写生。有师兄在一起,既不会尴尬,还能一起分担。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莫起风这个提议,既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跟她相处,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她的安全。 她本身就长得白嫩可爱、轻灵秀气,现在越发的灵气四溢,熠熠生辉,他也不放心她跟一个男模特单独共处一室的。 所以,现在经常就是齐湘、小衍、莫起风一起在齐家小楼共处。 小衍除了自己专业上的事儿,有时候也会跟着他们俩一起写生。 这边,齐湘跟师兄一起写生,那两个模特妹子也是看莫起风很顺眼,最后竟然也答应,他一起画她们的人体了。 到最后,还帮他们介绍了两个舞蹈系的男生做模特。 人带过来一看,模样俊秀,纤长匀称,骨感清晰,非常的符合齐湘木雕的要求,于是,她的写生队伍,开始稳定而壮大。 第171章 花好月圆(01) 宽阔的演武场, 整整齐齐的站满了身穿夏季浪花白常服的官兵与身着洁白水兵服的水兵。 主席台上, 一面巨大的海军军旗覆盖在台后的整个墙面上,显得庄严而郑重。 今天, 八月一号, 是光荣的建军节, 也是海军陆战队特训基地的队员结业仪式暨蓝焰匕首授勋仪式。 经过一年地狱魔鬼训练, 来自全海军各舰队、军种及军校的精英队员, 今天结业后,就将回到各自的部队。 随着军乐队奏响嘹亮的军歌,这次特训基地大队的冷队长一身浪花白常服,迈着庄严的步伐,身板笔直的走上了主席台。 向着台下的官兵, 他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宣布今天的结业仪式与蓝焰授勋仪式正式开始。 400名参与授勋的战士, 整整齐齐的站在台下正中,呈一个长长的巨大方队。 随着一个个的名字的喊到, 一排排的战士们严整笔挺的鱼贯而上,敬礼, 接过领导们手里递来的荣誉证书与蓝焰匕首。 这是对他们一年以来,魔鬼一般、血与火样辛苦训练的褒奖,是他们勇敢的象征。 每名战士郑重的接过象征着自己的荣誉的证书与蓝色火焰匕首,心情激动, 却神情坚定而刚毅。 他们将自己的荣誉放在胸前,集体转身, 面向台下,庄严的再一次敬了一个军礼。 等轮到最前面一排的十个人时,这些已经拿到荣誉证书和蓝焰匕首的钢铁战士们,眼睛里也忍不住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四百名参与特训的精英,这十名战士,却是他们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这些人,拿到的是普通的蓝色火焰匕首,而前十名,是深蓝火焰匕首。 深蓝、深蓝,我国海军,面向大海,走向深蓝,深蓝火焰,多高的荣誉啊。 这一次,颁发荣誉证书与深蓝火焰匕首的,是冷队长与林政委亲自颁发。两位中校,是他们这次特训的直接最高领导人,上去的最后十名队员,将一一接受他们这次特训最高的荣誉。 最后上去的每一名队员心情都很激动,也十分的复杂。 他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选拔,大浪淘沙,在基地一年的魔鬼训练里,在强大的战友面前,各科综合训练科目,能跻身前十,既是对他们最大的褒奖,也是他们辛苦付出得到的回报。 深蓝火焰授勋仪式开始,很快,大家又发现了不一样的事情。 钟策,这个训练尖兵,在最后这十人的授勋仪式上,并没有喊到他的名字,而是其它九人鱼贯而上,领取自己的荣誉。 钟策安静、冷静的站在一边,他这次一年的特训,综合科目训练成绩又是第一,难道,这第一还会整个不一样的。 果然,其他九个人下去后,冷队也忍不住笑容满面的走到中间,宣布,对这次特训综合科目训练总分第一的钟策,将得到这次特训的最高荣誉,极蓝火焰匕首的授勋。 如果是在普通院校,这时候下面肯定一片哗然,不过部队纪律性高,大家眼光灼灼的望着台子上,内心羡慕,却一动不动。 这次授勋,是由集团军海军陆战旅的旅长,大校温旅长亲自颁奖。 钟策接过他手里那柄象征着这次特训最高荣誉的极蓝火焰,面色沉稳,心里却也是激动不已。 明天,他就可以回到媳妇儿身边,把这柄匕首拿给她看,让她知道,她的老公,她的爱人,是这次训练的最强战士,没有之一。 齐湘一早起来,去院子里给花浇水,就见几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喳的叫着。 她提着水壶,看着那几只喜鹊,心里一动。 哎哟,昨天建军节,今天8月2号,是她家教官22岁的生日,终于到了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了。 可是她不知道钟策哪天才能回来,一年没见,电话也没几个,她想他,可真是想得要疯了。 学校里早就放暑假了,可是她一个人,哪里想走嘛,总要等到钟策回来再说。 他们学院同期的其他学员,早就毕业分配,奔赴各个舰队和部队,现在校园里,也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 唯一例外的,就是他们那十多个,被抽调到某海军陆战队特训基地的精英学员了。 她清楚的记得,去年暑假,钟策是8月20号走的,只希望,今年暑假,不要等到8月20号才回来 虽然她也知道,她家教官很优秀,在学院里很受重视,李教官也透露过,以后优秀学员是有机会留校的。可是他一天没返校归队,就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怎么分配。 想到他专门被抽调去特训,她就有一个不详的预感。 她觉得,国家花那么大的时间、精力特训他们,是为着组建海军特种作战单位,她家教官特训回来,多半是要弄到作战部队去了。 海军三大舰队,还有海防部队、陆战队啥的,万一他分配到南方部队,或者南海舰队,那要见一面就更加难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是又欢喜来又焦虑。欢喜的是,相见的日子逐渐逼近,焦虑的,是她家教官未来的去向。 可是这样一个明亮明媚的清晨,这个她家教官满22岁生日的日子,看到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她顿时迷信的觉得,这是一个喜兆。 她的心开始不安分起来,哎哎,是不是她家教官要回来了啊? 心情突然变得愉快,今天他生日,就算不回来,也肯定是要打个电话回来的吧? 浇了水,她心情愉悦的回到卧室,开始认认真真的选今天的衣服。 出门,没接到电话之前,她是不得出门的,万一错过了电话,她不得哭死? 她家教官在外面,打个电话是有多难,她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出不出门,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万一、万一老天开眼,她家教官回来了呢? 她其实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认认真真的开始打扮。 她的一头乌黑油亮顺滑的长发,已经长及腰部,两年时间下来,泡面卷已经不太卷了,只在肩部以下,有一些柔顺的曲度。 她将长发编成了一个又粗又长的独辫,甩在身后。长长的发梢,垂在腰部脊柱外、优美的弧线间,扫来荡去、晃晃悠悠,就跟她那颗无法平静的心一样。 换上一套略微有些小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在卧室的大镜子面前照来照去。 她的皮肤又白又嫩又细腻,她家教官老说,抱着摸着,就跟一块丝绒奶油一样,手感、质感特别好,嘿嘿,穿上黑色小性感内衣,对比更强烈。 如果教官看到,一定喜欢死。 她笑容满面的想着,又翻出一条暗红的卷草纹样真丝雪纺连身裙,套在身上。 连身裙长及脚踝,波西米亚风格,飘飘洒洒的,带几分仙气。 雪纺有些透,除却衬里的地方,其它地方背着光,曲线隐隐的透着。 对着镜子,齐湘左看右看,十分的满意。 打扮完,吃了早饭,收了屋子,她什么事也做不下去,拿了本书到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坐着,翘着脚荡啊荡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又担心电话响,她又跑到大厅里,呆在吧台外的高凳上,心跟猫抓一样,总是有些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着就要到上午十点了,电话静静的立在吧台上,悄无声息。 齐湘将脸放在双手上,歪着头,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抠着台面,抠到最后,全部变成了一个“策”字。 好想他啊,好想她的阿策啊…… 不知道抠了多久,她突然听到院子里,铁门打开的声音。 她立刻像一只被惊动的猫,马上抬起头来,从窗户里望向铁门。 这一望,一颗心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天呐,天呐,她家教官,这么长时间,电话也没一个,这一刻,却突然就出现在了铁门外,正向里望着,抬脚迈进来。 仿佛火山爆发,岩浆喷溅,她突然就从高凳上跳下来,抬脚就往大门跑。 这一下跑得急,跑得突然,高脚吧凳被她一脚带翻,倒到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她哪里顾得上,伸着两只手就往门外冲,边冲边喊:“阿策,阿策。”好吧,自从写生回来,她就一直“阿策”、“教官”、“哥哥”的换着花样喊,钟策也由得她,反正就是坚定的“媳妇儿”不离嘴。 钟策一脚迈进来,刚带上门,就听到大厅里“听令哐啷”的声响,然后媳妇儿激动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膜里。 他黝黑的脸庞上,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迈着有些急促的步伐,才往里走了没几步,就见大厅的白门“嘭”的一下被推开,然后媳妇儿就跟个轻烟凝聚成的花栗鼠一样,伸着两条白嫩嫩的胳膊,就往他这个方向扑过来。 “阿策,阿策!”媳妇儿边扑边喊,他赶紧两条长腿跑过去,生怕媳妇儿两只不瞄路的黑眼睛只顾得看他,忘记脚下的台阶了。 还没下完最后一级台阶,他的小媳妇儿就一下跳起来,往他怀里扑去。 这傻孩子,他赶紧接住她,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抱着呼啦啦啦的转了好几个圈。 她翘起两条白嫩嫩的细腿,裙裾飞扬,搂着他的脖子,“哥哥,哥哥,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 “媳妇儿!”他停下蹭着她的鹅蛋小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她两条细嫩的长腿,立刻左右一挂,盘在了他的腰间。 两个人,互相搂抱着,她跟个花栗鼠一样,长在他身上。两个人,你仰着望我,我低头看你,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分毫。 太想了,太想念了,分离了整整一年,这一刻,恨不得把彼此刻进自己的瞳仁里,刻在自己的虹膜上 这样,不管是睁着,还是闭着,对方的影像,对方的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就一直在视线里。 看着看着,齐湘的眼泪都出来了,瘪了瘪嘴巴,委委屈屈的:“哥哥,再看不到你,我都要疯了。” “这不是看到了么,我不是回来了么。”钟策心疼得不行了,他又何尝不想她想得要疯啊。 说着,他低头去吻她眼眶的泪水,温热的,咸咸的,濡湿的睫毛,扑闪闪的,就像小刷子刷着他的心。 “嗯!”齐湘破涕为笑,点点头,软软的说:“哥哥,今天你生日欸。” “嗯,可以结婚了。”他蹭着她娇嫩泛红的脸颊,贴着,一点都不愿意分开。 “嗯,可以结婚了。” 齐湘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两个梨涡甜得就像盛满了蜂蜜,钟策忍住不伸出舌头,去舔那两个可爱的梨涡。 舔着舔着,两个人的双唇,就粘到了一堆,再也分不开来。 他几步上了台阶,靠在墙边,跟小媳妇唇舌交缠,你来我往。分别一年之久,想了一年的花瓣双唇,终于吻上了,这还能轻易放开么? 两人吻得如痴如醉、意乱神迷,连呼吸都差点停止,过了好久,好久,双唇分开,他看着媳妇儿迷离陶醉的目光,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等终于吻够了,两人的脸拉开点距离,深深的互望着,齐湘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没能给你打电话。” “那接下来呢,你能留校么?” 齐湘眼巴巴的望着他,如果他能留校,那就一点也不用担心啦,她可以自由的出入海院找他,他也可以自由的出入校门,这样天天晚上,他们都可以睡一起了。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他心一紧,把她再往身上紧了紧,说道:“我得去东北军区担任特战教官,这几天就要动身。”虽然现实很残酷,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他也不会粘粘糊糊的拖着不说。 “啊……”齐湘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东北军区,要去沈城么?”那不是更远了,比以前在军校时还更加不方便。 “乖,别担心,东北军区那边是借调过去,主要是把军区的特战部队建设起来,我的组织关系还在海院。我也算是留校了,抽时间回来,还是要在这边担任教员的。”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抱着她进屋去。 “那我以后放假了能去看你么?能进营房么?”这一听,齐湘心里要好受些了,至少,他还能回海院,以后日子还长呢。 “能,怎么不能,你是我媳妇儿,等领了证就是军嫂了,当然能进,也能跟我睡一块。”钟策笑道。 说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依然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她,笑道:“打开来看看。” 齐湘接过纸,打开一看,抬头几个大字,《结婚报告》。 第172章 花好月圆(02) 钟策的字写得非常好, 铁画银钩、风骨苍劲、飞扬潇洒, 但是这份结婚报告,他却老老实实的写起了非常工整的楷书, 看得出他的用心。 当然, 他的楷书也非常的漂亮, 称得上能文能武。 齐湘看着结婚报告的内容, 眉开眼笑、喜滋滋的。 她来回看了两遍, 心里欢喜得紧,一双眼睛晶亮亮的,星子闪烁。 “哥哥,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结婚,白头偕老。”她眼光灼灼的望着她家英俊至极、好看至极的钟策说道。 “嗯, 我也一样, 除了跟你结婚、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我还希望能让你一辈子都平安、幸福、快乐。”他温柔的在媳妇的耳边说道,那缠绵的气息在耳边萦绕, 令齐湘的心都颤了起来。 可是结婚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肢体的缠绵, 也要暂且靠后了。 “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啊,我简直迫不及待了。”她搂着他的脖子,身子盘在他的身上摇啊摇的。 “结婚的材料和证明那些, 你都准备好了吗?”钟策搂着她的细腰问道。她连身裙的真丝雪纺面料丝滑,他宽厚粗粝的双手摩挲着衣料下的柔软腻滑, 怎么也摸不够。 “好了好了,早就准备好了。” 齐湘伸出一只手,一个指头一个纸头的数着,样子几可爱,“体检表、政审材料、婚姻状况证明、身份证、相片……” 她那认认真真的小模样,看得钟策忍不住又去啄她红润润的小嘴巴。 啄了几下,他抱着她站起来,说:“那赶快去把材料拿上,我们回海院填结婚申请表。” 齐湘一听,满脸喜气,赶紧从钟策怀里梭下来,“蹬蹬蹬”的就往卧室跑,在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她晃给跟在身后的钟策看,“哥哥,看,都在这里。” 知道钟策回来就要跟她结婚,她老早老早就把这些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嗯,走吧,争取今上午把事儿办完。”钟策牵着她,出了小楼,带着她往海院去。 到了学院政治部,里面的政工干部正笑眯眯的等着他们呢。 这次这十多名特训的优秀学员还没回来,就被各大舰队和有海防部队的几大军区虎视眈眈的抢夺了。 尤其是钟策,从入学就一直优秀到毕业,这次更是在400多名海军精英里独占鳌头,哪个单位不想要啊,都被抢疯了,都想把他给要走。 这么优秀的人才,这么多年才出一个的让海院在全海军前涨脸的人才,海院之光,海院得放过? 院里还在他大二、大三的时候,就打算培养他留校,现在更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一定要留校的。 最后,还是跟院长关系格外好的东北军区,得到了借调这个优秀人才的机会。但是他的组织关系,是留在海院不得放的。 他跟他的小女朋友感情稳定,青梅竹马的老早就定了婚,海院上下谁不知道,连院长都早有耳闻。 所以,这次集训回来,正碰上他生日,刚满22岁,迫不及待的他一大早的打了结婚报告上来,政工干部还跟同僚笑,这小子优秀,手脚麻利,连找媳妇都快人一步。 海院珍惜这样的人才,也希望他家庭稳定,能安心扎根部队,加之很快他就要赶赴东北军区,当然特事特办,只要流程手续符合规定,就尽快的给他办了。再说了,他已经留校,以后大家也是同事了。 两人填了《申请结婚报告表》,政工干部一一审核了材料,“啪啪啪”几个公章盖上,然后又给两人开了结婚介绍信,小两口带上材料,就可以去民政局申请结婚了。 两人连声谢过笑眯眯的政工干部,脸上的笑甜得来包都包不住。 齐湘的户口在入学时就转到了海连美院,所以他们去海连民政局就可以领结婚证。 看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只能下午去民政局了。现在,当然是吃了饭,赶在下午第一对去办结婚证。 出了办公楼,满面笑容的钟策对齐湘说:“媳妇儿,我们先去宿舍,去拿一样东西。” “哦,好。” 齐湘乖乖的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今天就能领到结婚证了,他们就是法定夫妻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更幸福的事儿嘛。 到了楼下,齐湘止步,正准备在楼下等他呢,钟策牵她的手,说:“走,媳妇儿,一起上去。” “欸,我能上去吗?” 齐湘奇道,往天她连宿舍楼下都进不来呢。 “放假了,没关系的,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学员了,可以带你的。”他摸了摸媳妇儿的头,真是个乖孩子。 齐湘欢欢喜喜的由他牵着,上了楼,其实,她也很想看看她家教官住了四年的宿舍、睡了四年的床是个啥样呢。 到了宿舍门口,钟策推开门,先往里看了看。 现在,整栋宿舍楼里,也没几个人,宿舍里面,也只剩萧海晨与蓝小飞。 萧海晨与蓝小飞正在宿舍里坐着,蓝小飞在整理东西,萧海晨正靠在床上发呆,看到门被推开,喊了声“老大”。 这一年,他们宿舍里,三人一起参加特训,一起吃苦、流汗、流血,是可以托付后背的生死交情,感情要格外的深厚、深刻些。 这么辛苦的训练之下,钟策依然那么出色,处处第一。 就连一向爱跟他争个胜负的关山,在一次次的训练考核中,也不得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声服气,最后,他成了这批400来名队员里,当之无愧的老大。 所以,到后面,大家私下里都喊他一声“老大”了。 钟策点点头,回过头对媳妇儿说:“进来吧。”然后把身后的齐湘牵了进来。 这一下,床上靠着的萧海晨,正埋首整理箱子的蓝小飞,都赶紧跳起来,站得直直的,大声喊道:“嫂子好。” 齐湘脸微微有些红,笑眯眯的在钟策身后露出半截身子,挥舞着白嫩的小爪子,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呀!” 宿舍如今空荡荡的,但是仅有的三个住人的床位,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军人的内务,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么的强大。 “你坐吧!”钟策摸摸她的头,萧海晨赶紧拖过一张凳子,连声道:“嫂子坐。” “谢谢你。”齐湘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打量着宿舍,钟策走到自己的柜子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这是什么呀?” 齐湘好奇的接过长条形的木头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的墨蓝色丝绒上,卡着一柄匕首。 她拿起匕首,从刀鞘里取出来一看,幽蓝的匕首刀锋锋利,冷芒流转,一看就是一柄好匕首。 钟策微笑的看着她,萧海晨和蓝小飞也羡慕的看着那柄匕首。 萧海晨这次特训综合科目,排名第九,得到了一柄深蓝火焰,也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可是这柄代表着至高荣誉的极蓝火焰,四百名特训队员,谁会不羡慕呀。 “极蓝火焰。” 齐湘看着匕首刀锋上刻着的四个字,轻轻的念道。 “嗯,这次特训的纪念品,拿回去,给你保管。”钟策手揣在裤兜里,笑咪咪的看着媳妇儿,她白嫩嫩的脸儿,白嫩嫩的小手,衬着锋利的匕首,有种奇异的美感。 “哎哟,这可是老大这次特训第一名的奖励呢,400个队员里,独一份的。”萧海晨赶紧说道。老大多谦虚啊,什么纪念品,他不好自夸,做兄弟的不得给他扎个场子嘛。 “是呀,跟老大的一比,我的就差多了。”蓝小飞的排名,是在90多名开外,得到了一柄蓝色火焰。 可是他作为一个出色而稀缺的爆破手,也得到了很多单位的青睐,最终,他选择了去东南军区。 虽然他也不愿意跟老大和海晨分离,他们在一起搭档,干得多好啊,可是他有一个心结和心愿放不下。 那次,葛美娜跑到海院门口来跟老大表白,却被无情的拒绝,倍感绝望与屈辱 当时,他一直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在靠海那面的公路边蹲着痛哭,他生怕她想不开跳海,慌了神的跑上去安慰她。 他也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直到现在,他想起那一天,他的脑子,依然觉得像在做梦。 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啊,可是又多么的梦幻美好啊。 他忘不了,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愿意对她负责,愿意对她一辈子好,可是,她是把他拿来当遗忘的工具、拿来当没有退路的工具,一别之后,就再也不理、再也不见。 她不理、她不见,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忘记她,没办法对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去忘记。 为了她,他可以离开敬佩的老大、熟悉的搭档;为了她,他想去离她家乡所在城市更近的地方。 她离开,他不弃,他这辈子的这颗心,就拴在她身上了,就算是以后孤零零的,没有任何机会,他也只想离她更近。 这也是他蓝小飞的一颗痴情、一份担当。 “哇,这么厉害的……”齐湘喜滋滋的捧着匕首,眼神星子闪烁,崇拜的看着钟策。 萧海晨笑,起身也去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那柄匕首,打开给她看:“嫂子,看到没,深蓝火焰,第二梯队,有9个。” “对呀,我的蓝色火焰,有390个呢。”蓝小飞也去把自己的匕首拿来给她看。 齐湘看着3柄匕首,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望着她家教官抿嘴直笑。 钟策从兜里伸出手,把两个兄弟的肩膀揽住。 兄弟们真是太给力了,这么帮他长脸,配合默契自不言喻,只可惜他跟海晨要去东北军区,小飞却只想去东南军区。他的心思,他隐隐也有些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每个人的劫,他傻乎乎的痴心的蓝小飞哟…… “下午,我跟你们嫂子去民政局扯结婚证,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聚聚。”钟策揽着他们的肩膀,左右一望,笑道。 “这么快的!”萧海晨惊叫。 “老大,你今天刚满22岁……”蓝小飞也无言了,这刚到法定年龄,就赶在这天领证,不得不说老大是个行动派。这也亏得昨晚赶回海院了。 “嗯,媳妇早点领回家踏实。”钟策笑道,拍拍他们的肩膀,说:“我去其他宿舍看看关山他们,晚饭喊上一起。” 这次特训,他们海院的十多个学员,尤其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而钟策在这么多海军单位里,独占鳌头,也让他们这些海院学员与有荣焉。 钟策去其它宿舍打了招呼,然后回宿舍来带媳妇。齐湘捧着她家教官的极蓝火焰木盒,笑眯眯的走了,蓝小飞忍不住跟萧海晨说道:“欸,海晨,我怎么觉得嫂子越来越好看了。” “所以说,老大有眼光啊,嫂子初看,虽说也好看,可是没那么惊艳,不过人耐看、经看啊,又学的是艺术,这气质再一提,不就越来越好看了吗。”萧海晨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蓝小飞挠挠脑袋,似懂非懂,反正,他就吃葛美娜。 葛美娜那一舞,他就被吃定了。 葛美娜那一次,他这一生,怕都逃不开了…… 吃了午饭,时间还早,钟策齐湘回到齐家小楼,齐湘珍惜的把极蓝火焰的盒子放到书柜的抽屉里。 这可是她家教官这一年辛辛苦苦、流血流汗的至高荣誉,她可得好好的保管。 钟策去洗脸、刷牙,然后干干净净的到卧室里换白衬衣。 下午要去领结婚证,他打算把订婚时穿的那件白衬衣和黑西裤拿出来换上。 “哥哥,你等等,我去洗个手给你换。”她都一年没摸到他美好的肉体了,哪能错过这个机会啊。 钟策笑,干脆就站在那里等。 齐湘赶紧也洗漱了一下,跑回卧室,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衬衣西裤来。 她伸出手,先把钟策军装的腰带解开,将夏季常服衬衣从他精瘦有力的细腰上扯出来。 边脱他的军装衬衣,她边抚摸着他的肌肉,戳了几下,咋舌,“哥哥,你的肌肉怎么这么硬,这么结实啊,好漂亮的疙瘩肉啊。” 钟策虽嘴角噙笑,却乖乖的站着,任她一双小手戳来摸去。 “咦,这里有疤,这里,哎呀,还有这里,都有疤……” 齐湘心疼的拿指尖轻抚那些伤疤,心疼的轻轻道:“还疼么,哥哥?” “不疼。”钟策摇摇头,看到小媳妇的眼神,他捉住她的小手,眼睛黑亮亮的,轻声道:“真没事,媳妇儿,这些都是老疤了,你说我们这些军人,谁身上没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呀,何况我还得了第一名,没这些疤,能得第一么?这是功勋。” 齐湘被他捉了双手,一张嫩脸挨着胸前那块疤痕,轻轻的蹭着,就像小动物一样,低低道:“嗯,是功勋,我理解,可是我就是心疼嘛,就心疼哥哥。” 钟策心里暖洋洋的,捉住她的小手,抬起来,在嘴边轻轻的吻了几下。 有这样可人的小媳妇这样疼他,真是什么伤、什么痛,都值得了。 等齐湘给他脱了长裤,然后开始给他穿衬衣时,他“咦”了一声,问:“媳妇儿,你给我买了新衬衣呀?” 齐湘边给他扣扣子,边抬眼看着他笑,清凌凌的黑眼睛满是得意,等给他穿好衬衣,前后左右的理好,把他带到镜子面前,笑眯眯的问:“怎样,好看么?” “好看,特别合身,特别舒服,这面料也好。”他夸道。 “嘿嘿,这是我亲手做的。” 齐湘得意的说道。 第173章 花好月圆(03) 小衍经常上她这儿做衣服、打版啥的, 她在旁边看一看的, 再翻翻服装设计制作的专业书,打版比小衍还打得好, 直把小衍怄得嚷嚷着没法活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手服装专业的事儿, 就是特别的快, 只能说天赋, 嘿嘿。 钟策眼神幽深的望着她,想起前世,她就是学的服装设计专业。 后来毕业,虽然专业成绩突出,却因为毁容的原因, 没有一家服装公司要她, 她只能自己开个裁缝店。 最后, 她那家店慢慢的做成了她所在地级市的高定成衣店,虽然跟省会城市的大店没法比, 可是在她们小城,也是一块金字招牌了。 今世, 她十岁就开始踩缝纫机,没人教她,她自己摸索着也会做些小东小西。所以现在,她跟小衍玩的好, 这项还留在潜意识里天赋技能被开发了,做一件衬衣, 对她来说,确实也不是难事。 他照照镜子,版型挺好的,不由夸道:“媳妇儿,你可真能干,以后婚纱是不是也要自己做啊?” “对呀对呀,我就是有这个打算呢,小衍也说要帮我一起做呢。”齐湘兴奋道。 等以后举行婚礼时,她穿上自己亲自设计、亲手制作的婚纱,跟他一起走红毯,那还不得美死。 “那条西裤呢,也是你做的?”钟策下巴微抬,指指床上的西裤。 “嗯,你到床边来,我给你穿裤子。” 齐湘揽着他劲瘦硬挺、结实有力的腰往床边去,把他按在床沿,然后拿起西裤,半蹲着准备给他套上。 看着他修长有力,肌肉线条漂亮结实的两条大长腿,齐湘仰着脸儿,笑眯眯的道:“哥哥,你现在是三花猫欸。” “嗯?”他挑挑眉头看她。 齐湘抿嘴直乐,边打量着他边说道:“脸、脖子、手、胳膊最黑。” 说着,掀起他的衬衣往里瞅了瞅,又道:“嗯,上半身和两条小腿第二黑。” 说着,还扒了一下他的内裤看了看,说:“从臀部以下,到大腿,哈,还挺白的嘛。你说是不是三花猫!” 钟策看着她自得其乐、开心得不得了的小模样,真恨不得一个翻身,把她扑倒在床上,可是要赶在下午第一对领结婚证,也只有先忍着。 他点点头,嘴角微扬,赞同道:“嗯,我是媳妇儿的三花猫。” 齐湘乐得不行了,撸撸他的腿,顺毛,嘴里说着“喵喵乖”,给他把裤子套上。 一只脚一只脚的给他穿好,最后钟策站起来,她还细心的帮他把衬衣扎在裤腰里,理好,又给他扎上自己买的腰带,扣好。 等全部穿好,围着她家英俊的教官来回打量着,她忍不住双拳捧脸,小声尖叫道:“呜呜,太帅了,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嘛,帅死个人了,眼都要闪瞎了。呜呜呜……” 她的这套衣服,做得非常修身、合体。 白衣、黑裤,套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挺拔,可他的气质,锐利、冷冽、肃杀、刚毅,勃勃的英气里,如画的英挺眉眼,竟然还带着一丝动人的清艳之色。 就像她看过古龙的小说里,那些标枪一般的黑衣剑客萧十一郎、傅红雪、孟星魂,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野性斑斓的少年意气。 她的白衣少年哇,英俊得无法无天,帅得来横征暴敛! 可是他一双深渊一般幽深黑暗的眼睛,却定定的胶着在她的身上,那是他从未给过别人的深情与柔软,暗藏着灼灼的火焰。 苍天啊,这是她的英俊少年,今天,她就将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的家属。 她心里特别的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把结婚证领到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 媳妇儿这一脸迷恋的样子,钟策心里也很高兴的好不好。 被自己深爱了两世的人这样的痴迷,他想不到更美好的词儿了,惟有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倾听他此刻蓬勃而有力的心跳。 齐湘心醉神迷,却也不忘最重要的事儿,从他搂得紧紧的怀抱里挣扎着露出脑袋,她轻声道:“哥哥,我也要穿白衬衣的。” 去年暑假,她家教官就提前做了准备,先和她照了结婚照。 两个人坐在正红的红布面前,一身同面料的白衬衣,头挨着头,甜甜的笑着。 照片是他们自己拍的,用的定时拍摄,足足拍了一个胶卷。 冲洗出来之后,两个人在那里挑挑选选,最后选了双方都特别满意的一张,洗成了大二寸的,就等着今年一回来就派上用场呢。 不过她给钟策做了新衬衣,怎么会不给自己做一件呢。要的就是同面料的情侣装效果。 面料特别舒服、质感特别好,还是她托姐姐从意国带回来的顶级衬衣面料。 这面料她爱不释手,还自己的妈妈、爸爸也各做了一件。 她家教官今天上身,穿着效果那么好,她决定,剩下的面料,就都给他做衬衣了。什么英式、美式、法式,每个风格都要来一件。 钟策听她说也要换衣服,眼里顿时光芒闪烁,狡黠的笑道:“那我给你换。” 说着,弯下身子,就解开她连身裙的腰带,解开她颈后的扣子,长长的裙摆往上一提。 齐湘乖乖的往上举着两只手臂,他将那条裙子,从她头顶、手臂上理出来,往床头一丢,露出了小媳妇又嫩又滑的白皙细肉。 她白得发光的玲珑身子上,是一套小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黑白对比,分外强烈,钟策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了。 他一把捉过小媳妇,将她揽到怀里,镜子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们还没有这样子抱着只穿着内衣的媳妇儿,站在镜子面前过。 看着镜子,齐湘有些不好意思,教官将她箍在怀里,他身高腿长,她的腰部,只在他的两条大腿根部那里。 此刻,她腰部以下,被他微微分开的大长腿夹在中间,这样子,实在是暧昧旖旎。 她都能感觉的,身后腰窝子那里,他的小教官膨胀着,逐渐发烫变硬。 钟策抱着她,双手在她身上摩挲着,游移着,眼睛定定的盯着镜子里,两人紧拥的身影,看到小媳妇的脸颊,泛着羞涩的绯红。可是她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明亮,异彩闪烁,盯着镜子,也是一眨不眨的。 他一只手揽着她柔软细俏的腰肢,一只手开始去解上身的搭勾,很快,黑色的蕾丝内衣,就被丢到了床上,他的手,覆盖了上去。轻叹一声,手感太好了。 头上传来渐重的呼吸,齐湘也有些发软,靠在她家教官的怀里,咬着嘴唇。 他的身子愈发的热,她也很想跟他野,可是瞄瞄墙上的挂钟,一点半了欸,民政局两点钟上班,他们要第一对去办结婚证欸。 正左右为难,教官已经躬着身子,捉住她的内裤,扒拉了下去,落到脚踝,他也蹲下来,从她的脚下取出那小小的一条。 她的腿突然一阵颤栗,教官顺着她的小腿后面,一路吻上来,吻到了腰窝子那里。 她是真的站不住了,身子软软的往后仰,他立刻站起来,把她搂得紧紧的。 镜子里,她被他裹在白衣黑裤里,他的一双眼睛,极深极暗,明明灭灭,幽光流转,藏着狼一样的兽性,火一样的野性,却掩不住那深藏的情/欲之色。 她的声音软软柔柔的响起:“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 “嗯,很难受。”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嘶哑清沉、性感难言。 “可是,那……你要不要……”她犹犹豫豫的说道,眼睛又瞟了瞟墙上的挂钟。 她家教官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放出来了,这要一出笼,不得两个小时刹不住,可是现在,她最惦记的,是红红的结婚证呐。 “没事,我就抱抱你,摸摸你。”他闭了眼睛,抱着她,摸着她,低低的沉哑道:“已经禁欲一年了,再多等半天,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的头低下来,轻轻的舔咬着她的耳根,弄得她酥麻麻的,却听到耳边传来他近乎耳语的嘶哑声音:“你等着,今晚上,哥哥定叫你,下不了床!” 这句话说完,他突然放开了她,将她独辫子上的橡皮筋取掉,顺手一理,她一头如水的长发顿时就散了开来,从肩头滑落,散在背后,散在胸前,半掩琵琶的遮住了身前那挺拔旖旎的风光,却格外诱人。 钟策突然蹲下身子来,一下将她扛在了肩头。 齐湘惊呼一声,太刺激了,刚才还全身发软,现在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揽住他结实的脖子,他却扛着她在肩头上转圈,她的一头乌黑长发,随着转动的轨迹,飘散着,飞扬着。 钟策却突然停了下来,此时,他扛着她,背对着镜子,却面向她扭着脖子使劲回头看镜子。 齐湘奇怪,搂着他的脖子,也面向他扭着脖子回头看镜子。 镜子里,她坐在他右边的肩头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刚刚齐到腰间,白皙的背部若隐若现,连接着下面是白皙的臀部。 钟策笑:“媳妇儿,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她看着镜子好奇。 “呵呵,媳妇儿,你的腰怎么那么细。”他看着镜子笑,“小屁股又圆又肉,你看,腰臀的线条,看起来像不像颗爱心?” 她还没有这个样子的从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裸背,听她家教官这样一说,仔细瞄了瞄,果然如此,真是观察力惊人啊。 “媳妇儿,真美!”钟策看着镜子,目不转睛。 “你要喜欢,那我把它画下来,你去了东北军区,带着天天看。” 齐湘笑着,赶紧在镜子里多看几眼。 “嗯,媳妇儿真好,真疼人。”钟策一听,满心欢喜。小媳妇儿真是多才多艺,他就要把这个宝贝娶回家了,真好。 这样想着,他赶紧将她放下来,打开衣柜的抽屉,看着那一抽屉的文胸,说道:“穿白衬衣,那就穿白色的内衣好了。” 说着,他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内衣出来,这白衬衣的面料稍微有一点点的透,他可不愿意媳妇儿穿得这么性感的给人看到。 认认真真的给媳妇儿穿好内衣,又听她的指挥,拿出了白衬衣跟裙子,他规规矩矩的帮她一一穿好。 白衬衣扎在裙子里,裙子是宽腰封的过膝长伞裙,非常正的砖红色,裙摆和腰封还镶嵌了配色很漂亮的细条纹。 媳妇儿的腰特别细,这样一穿,整个人又俏丽、又清新、又鲜嫩、又动人,他想起了《罗马假日》里,那个公主剪了短发之后的打扮。 他不禁夸道:“媳妇儿,你说你本身就长得秀气、嫩气,这一身一穿啊,又灵气、又仙气。” “嘿嘿,哥哥你嘴巴抹了蜂蜜,这么甜的,我闻闻。” 齐湘说着,垫起脚耸着鼻子去闻。 他捏捏她翘翘的鼻头,说:“嗯,还有点淘气、稚气。” “哇,六个气了,哥哥你真行!” 齐湘眼睛睁圆了,想不到他一个军人,夸人的词汇量这么丰富。 “嗯,军训的时候,很英气,上了两年大学,挺文气的。”钟策扬扬眉毛。 “哇,八个了!” 齐湘惊叹,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还有吗,还有吗?” “嗯,在床上野的时候,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有点流里流气。”他扬着一边眉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齐湘揪他腰间的硬肉肉,嘿嘿道:“我就喜欢对哥哥流里流气。” “我最喜欢你……”他突然笑得有点邪气,凑到她耳朵边:“喜欢你在那个时候散发出来的娇气、媚气和妖气!” 齐湘一听,脸色绯红,烧到了耳朵根子,她转身,拿拳头捶他,捶了两下,脸躲在他的怀里滚来滚去,一只手忍不住放到嘴里啃起了指甲。 “好了,不逗你了,你看你生气了。”钟策捉住她的手,不要她啃。 “我没有生气。”她软软的道。 “你有生气啊,赋有蓬勃的生气!”钟策笑,摸着她圆滚滚的小头。 然后,拿过梳子,帮她梳理着长发,最后,她一边理了一缕长发,编成小辫,合在脑后束成了一束。 “哥哥,我们快走吧。” 齐湘看看时间,1点40了。 “来得及,我们坐摩托去。”院子里,还停着萧海晨姐夫的那台摩托车,齐湘平时经常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的。 两人拿上材料,走到门口,齐湘换上一双绑带平跟罗马鞋,钟策看着她珍珠一般圆润可爱的脚趾,心道,今晚一定要啃一啃。 两人风驰电骋的到了民政局,居然还没到两点,停好车,拿着材料,在□□厅外等着。 没多久,工作人员上班,看到等在大门外的两个人,还忍不住频频打量。 这两个年轻人,腻腻歪歪的搂在一起,一看就是来办结婚证的,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出色的一对新人了,不由得心情都好了几分。 最后,一检查资料,哟,还是军婚呐,这小伙子今天刚满22岁,居然就来结婚了。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看起来都没成年,竟然还是美院的大学生。 军婚的审核是比较麻烦的,他们能赶在男方刚满22岁这天来□□,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啧啧啧,办事阿姨心里忍不住惊叹了又惊叹,小两口这感情,可真够浓烈的。 一一审核了材料,填了表,两本崭新的结婚证贴了照片,盖了钢印。 最后,将这两本崭新的结婚证递到两位年轻人手里时,办事阿姨真心诚意的说道:“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第174章 花好月圆(04) “谢谢!谢谢!”钟策和齐湘接过结婚证, 两个人眉眼弯弯, 一个酒窝隐现,一个梨涡浮现, 笑得春光明媚、阳光灿烂。 从现在开始, 他们就是共和国的法定夫妻了。 从现在起, 他是她的丈夫, 她是他的妻子! 他们是彼此最亲密、最深情、最深爱的爱人! 他们会白头偕老, 携手一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 两个人将结婚证捧在各自的心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齐湘的眼眶里, 泛着幸福的泪水。 齐湘将两本结婚证慎重的放在背包里, 拉好拉链, 背在背上。 钟策揽着她,出了办/证大厅, 到了摩托车边,钟策将自己名正言顺、新鲜出炉的小娇妻一把抱到摩托车上, 意气风发。 “现在干什么去,哥哥?” 齐湘问道。 “买喜糖去。”钟策乐滋滋的,长腿跨上摩托,一蹬脚蹬子, 就发动摩托车往星光广场驶去。 星光广场是海连的中心商圈,那里有新型的百货公司和超市, 他肯定是要去买一大堆喜糖的。 到了星光广场,停好车,两人手拉着手,去了百货公司底楼的大超市,那里的糖果零食货柜上,摆卖了各种各样的糖果。 齐湘爱吃零食,钟策拿着口袋,齐湘选中哪样,就一把把的往里捧。 促销员一看,顿时热情得不得了,赶紧过来帮忙,搭上话一聊,得知二人是买喜糖来着,更加的热情了,有的没的使劲的推荐。 最后,各色奶糖、硬糖、酥糖、蜜饯糖果、巧克力等,小两口愣是买了一大堆。最后还买了一堆喜字回来。 出了超市,钟策一手拎着两大口袋的各色糖果,一手揽着齐湘。 路过一家品牌金店时,钟策揽着齐湘往里走。齐湘赶紧说:“欸,哥哥,干嘛呀。” “给媳妇儿买大金镯子。”钟策咧开嘴笑。 齐湘停下来,拉着他的手拽了拽,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玛瑙珠串和银手镯说:“有手镯啦,你妈的清代传家宝都给我了,你也给我买了银手镯和金戒指,不需要了。” 钟策虽然有津贴,平时也没个花钱的地方,可是金手镯买下来也不便宜,她可不想他再花钱了。 “今天结婚,不一样,有纪念意义。” 钟策带着她往前,齐湘拗不过,只得跟着前去,心里也忍不住甜丝丝的,哥哥太疼人了。 两人一进店,穿着制服、化着淡妆的导购小姐赶紧迎上来,听说他们要选金手镯,赶紧将他们往手镯柜台引。 几经比较,齐湘选了一个麻花绞丝黄金手镯,伸缩口那里还吊着一个葫芦型的小铃铛。 最后,钟策又给她选了一对同款的麻花绞丝黄金耳环,环上穿着颗小星星。给小媳妇一一套上,导购员顿时在旁边夸个不停 付了3000大洋,钟策拉着一脸喜色的小媳妇,出门坐上摩托车,准备回家。 齐湘搂着他的腰,笑眯眯的问:“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很穷了啊?” 钟策笑笑,点点头:“嗯,老婆本都用得差不多了。没事,国家管吃管穿管住,我又没啥用钱的地方。” “那说好了哦,家里我管账,以后工资上缴,你的开销和零用钱,在我这里领。” 齐湘说道。 “都听媳妇儿的,媳妇说啥就是啥。”钟策想都不想就说道。 齐湘抿嘴笑着,将头贴在他的背上,很快两人又回到了齐家小楼。 进了屋,将东西放在大餐桌上,两人洗了手,齐湘指挥着钟策,楼上楼下的贴了许多喜字,最后又跑到卧室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钟策,笑眯眯的歪着头:“哥哥,打开看看。” 钟策接过盒子,一看是装表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很好看、很洋气的手表,一看那款式和质地,价格就不便宜,再仔细一看牌子,还是瑞士产的。 齐湘还是个学生,除了家里给的学费、零用钱,主要零用大头就都是嫁了个有钱人的齐宁给的。钟策眉头微拧,问道:“这表哪来的?” 齐湘打量着他,看他的表情,忙说道:“是我买的,专门给你买的。” “这表不便宜吧,媳妇儿。”钟策看着齐湘,他知道她现在零用钱多,可是他可不能要她拿着姐姐给的钱,为他买这么贵的礼物。 “嗯,也不算很贵啦,放心吧,哥哥,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这钱都是我自己赚的呢。” 齐湘赶紧说道,抓着表就往他手上比。 边比边取他腕上的表,把自己买的那块表往他的手上套,边在那里碎碎念:“哥哥,你都知道我们雕塑系是有雕塑工厂的。我以前就跟你说了,师兄们跟着系主任、老师他们干,帮忙打工,每学期都有钱分的。” 说着,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她家教官:“大二大半年的时间,我都有在雕塑工厂帮忙干活呀,你猜我这大半年下来分了多少?”她歪着脑袋冲他笑。 钟策一听,不得了,小媳妇儿这么能干,居然冤枉她了。 他看着手腕的表,再看看媳妇儿,想起以前她是跟他说过这个事儿的,如果他没记错,当时她好像是说的,那些参与的师兄一年能分到一、两万,媳妇儿只干了大半年嘛…… “6000?”他问。 “哈,哈……” 齐湘帮他戴好表,叉腰笑,“你媳妇儿可是专业第一考进去的,在雕塑系和雕塑工厂都很受器重的,我分了2万呐!”她多得意啊! “真能干,我娶了个会生钱的媳妇儿。”钟策咧嘴笑了,终于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媳妇儿的礼物了。 这时候,他不由得夸道:“媳妇儿眼光真好,这表真好看。” “嗯,我是托莫师兄的姐姐买的,是专业的瑞士军用手表,她去国外演出带回来的,我就想你以后天天带,看到就想起我。” 齐湘喜滋滋的说。 “嗯,天天带,看到就想起媳妇儿。”钟策乖乖的说道。 “我们来分喜糖吧,我早就做了好多袋子装喜糖呐。” 齐湘说着,去服装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大堆的小口袋,是用石榴红的软纱制成的抽绳口袋。 钟策打量着那些口袋,问:“媳妇儿,这些喜糖袋你做的?” “嗯,小衍帮我一起做的,我们来分糖吧,要确保每一个口袋装的东西都一样。” 齐湘说着,把那些口袋分了一些到钟策面前,“来吧,哥哥。” 钟策看她兴致勃勃地样子,微笑着,坐在桌子边,拿起小口袋,齐湘说:“这些品种,每样装十个,十全十美。” “嗯,十全十美。”钟策说着,一把把的数着糖,往口袋里装,非常的认真,就跟特训考核时一样。媳妇儿的话,就是指示。 装着装着,齐湘突然跳起来,说:“哎呀,我们两个领了证,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呢。” 说着,她推钟策:“哥哥,你先给你爸妈打电话说。” “是,媳妇儿。”钟策赶紧放下手里的喜糖袋,跑到柜台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齐湘抿着嘴,边装糖边看她家教官。 那边电话很快被接起,正是江翠柳,一听到儿子喊“妈”的声音,江翠柳就激动异常。今天可是她的大儿子满22岁的生日,他去参加特训,打电话的时间也少,她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妈,今天下午,我跟齐湘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了,现在,齐湘就是你正经八百的儿媳妇了。”钟策笑咪咪的说道。 “已经领证了,真的!”江翠柳真不敢相信儿子的手脚这么快,他今天刚到法定年龄呢。 “齐湘,过来。”钟策冲齐湘招招手,齐湘赶紧跑过去,冲着钟策手里的话筒甜甜的喊道:“妈。” “欸,欸,齐湘。”江翠柳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好了,你爸还在上班,我等会就打电话告诉你爸,真的太好了。” “妈,你身体还好吧?”钟策问。 “好,很好,小策,你弟弟这次高考,报的是军医大,成绩出来了,他考了630多分。”江翠柳赶紧给钟策报喜。 “呵,这小子行啊,分数比我高那么多”钟策记得前世弟弟就是读的军医大,这辈子,也没有变。 “他们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是全国统考,考五科,总分750分。”江翠柳解释道。 小儿子也很优秀,但是跟哥哥比起来,还是老大更出挑。 “很不错了,恭喜他。”钟策真心实意的说道。弟弟性格要内向安静一些,他选择读军医,也是因为妈妈的身体不好,他的心思,真比自己这个当哥的,要细腻得多。 “小策,你们放假了么,什么时候能回来,都领证了,我们要赶快准备举办婚礼的事儿。” 江翠柳高兴啊,两个儿子都这么出色,给他们老钟家涨脸,现在新娶进门的儿媳妇,也是从小就喜欢、看着长大的,乘着暑假,两兄弟都在,正好把婚事给办了。 “妈,对不起,我已经毕业了,没暑假,过两天就要去东北军区报道了,也没办法赶回来,婚礼只能等以后再办了。”钟策赶紧说道。 江翠柳一听,心里顿时失落起来,唉,这么大个喜事,却没法子操办,这不是让人吃半截就从嘴巴里给拽出去么…… 钟策又讲了一会,讲完之后,继续去桌子边分糖,齐湘则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不巧,家里没人,估计爸爸妈妈都在上班,那只能等他们下班再说了。 齐湘放了电话,想起一事,跑到工作间,从柜子里翻出一样东西,跑到餐桌边,笑眯眯的拿给钟策看。 钟策一看,是一套明信片呢。 他接过来,哟,这封套上的图片,是一尊暗调子背景下的木雕,不正是他穿着牛仔裤的半裸木雕么。 封套的左上方角落,是繁体的幼圆体,上面一排字:星辰海美术学院,下面一排字:中国﹒海连。 封套右下方:齐湘木雕作品。还有淡金色的偏小号的英文字体。 他打开封套,里面一沓明信片,全是各种各样的木雕,每一张还附有木雕的名字和尺寸。 他边看边赞道:“媳妇儿,你真能干,木雕都出明信片了。”这是真正的可以邮寄的明信片。 他以前跟齐湘到展览馆参观的时候,展馆的柜台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明信片,那都是各届各系的优秀师生参加展览后,学校给他们出的,放在展馆售卖。 特别优秀的,尤其是那些画家,还有一本本的精装书出版售卖。 他可真没想到,媳妇儿自个搞个木雕,还能出明信片了,于是笑着问道:“媳妇儿,你的木雕作品举办过展览呀?” “嗯,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办的展览,多亏了莫师兄帮忙,是他帮我策划的主题,那些背景,特别的好看,是他拿透明玻璃钢给我做的,我都拍了相片的。” 说着,她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嘿嘿,系里说了,还要给我的作品出一本书。” “真厉害,媳妇你这可真的是艺术家了。”钟策夸道,嘿嘿,他的媳妇儿,是个艺术家。 齐湘耸耸鼻子,笑得很开心,边装糖边说:“哥哥,你知道吗,老蒲,我们乐队那个。” “嗯,你们的贝斯手。”钟策说道。 “对呀对呀,上学期十月份,油画系给老蒲在展馆举办了油画展,你猜老蒲毕业后怎么了?” 齐湘的眼睛亮闪闪的。 “留校了?”钟策问。 不管是那个学校,包括他们海院,应该都有从优秀毕业生员里,挑选留校苗子的需求。 “对呀对呀,我听莫师兄说,能在学生时代举办展览的,基本都留校了,或者被其他学校要去了。”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憧憬着。 钟策摸摸他的头,笑:“媳妇儿,你大二就办展了,后面还有三年时间,争取再办一次。” “嗯!”齐湘点点头,她要是以后也能留校,到时候她家教官又从东北军区回来了,两人都是大学老师,这日子得有多美啊,想一想就觉得睡着都要笑醒。 钟策心里暗道,明年开始,很多高校就开始逐步试点,扩大招生规模了,老师的需求量也是很大的。 他的媳妇儿这么优秀,还怕学校不抢着要。 等分完喜糖,钟策看看时间,5点钟了,得出门去海院了,还有一堆子的兄弟要一起聚聚吃个饭,热闹热闹,也算是给他们结婚的一个小庆祝。 两人把喜糖在大口袋里装好,齐湘问道:“哥哥,今天请你们战友吃饭,你身上还有钱么?” 钟策点点头:“有哇。”买了金手镯、金耳环,现在他身上还有几百块,怎么着也够吃了。 倒是吃完饭后,嘿嘿…… 他问:“媳妇儿,新房子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他今天一天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看呢,寻思着,今天新婚,这新婚夜嘛,还是得到他们的新房去。 “收拾好了,可好看呢,就等你回来看呢。” 一年的时间,还不够她好好的弄么?她的聪明才智,可没有少放在新房上,保管叫她家教官大大的满意。 “嗯,相信媳妇儿的水平,就问一个,卧室里,有镜子吗?” 齐湘一听,脸顿时红了,哥哥这样说,什么意思嘛,难道说,要看着镜子来个新婚首飞……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彼此心意相通,夫妻间那点事情,现在简直是秒懂。 看到她红着个脸,一副娇羞的样子,钟策笑得露出了白牙,呲了呲牙,“媳妇儿,想什么哪?” “你问镜子干嘛?” 齐湘揪他腰间的肉。 钟策挑眉:“你说呢!” 第175章 花好月圆(05) “哈, 不知道。”她继续揪他腰间硬邦邦的肉, 开始耍赖皮。 “你们学美术的,不是常说什么视觉效果吗?我觉着吧, 今天我们结婚, 得有仪式感, 不能光是广播剧啊, 只听个声响, 还得整个舞台剧,搞点什么视觉盛宴之类的。”钟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任由媳妇儿在腰上揪啊揪的。 媳妇儿揪得又不重,就是个呵痒痒的效果,他又不怕呵痒痒, 就当媳妇儿在按摩。 他突然一把捉住媳妇儿的腰, 往上面一举, 转着圈圈呵呵大笑道:“今天晚上,跟媳妇儿一起演舞台剧, 我们自导自演自看。” 齐湘还能说什么呢,哎哟, 她在床上胡说八道、流里流气,那教官要在镜子前跟她演舞台剧,是不是太骚里骚气了…… 他这么正气的一个人,这世上, 只怕只有她,能见识到她家教官的这一面。 “没有镜子, 那边卧室没镜子呢。” 齐湘赶紧叫道。 “那卫生间总有吧!”钟策不以为意。 “没有,卫生间也没有。” 齐湘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搂着他的脖子嚷嚷。 “那吃了饭就去买。”钟策哪能被小媳妇儿的这点伎俩给难倒啊,齐湘只能佯怒的捶他宽厚结实的背。 先到校外的一家高档酒楼定了一个大包间,交了定金,两人又拎着两大口袋喜糖到了海院,钟策先去系里的办公楼。 暑假期间,系里留守的教员和干事不多,所幸他找到李教员了,留下一大口袋喜糖,请他帮忙发给所有教过自己的教员和干事。 李教员还跟他开玩笑,说订婚吃了他一回喜糖,这次结婚又吃一回,都吃了他两回喜糖了。 钟策挠着头,笑得傻乎乎的。 其实他心里的小九九多着呢。上辈子他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这辈子,好不容易跟齐湘在一起,两回喜糖算什么,等举行婚礼了,还要再发一回喜糖。 他觉着,这样子就把他两辈子欠上的婚姻,都给补上了。 到了宿舍楼,连楼道下面值守的护校队员都得到了一袋子喜糖,喜得他也“嫂子嫂子”的喊着。 到了楼上,一起集训的十多个学员早在宿舍里等着了,看到齐湘,“嫂子嫂子”那声音喊得山响。 钟策眉开眼笑的拎着口袋,齐湘眉开眼笑一袋袋的从口袋里拿出喜糖,一袋袋的发到他们手上,耳边不断都是学员们恭喜他们新婚的祝福声。 寒暄了一阵,听到钟策今晚在校外的听风楼定了大包间请他们吃饭,学员们一阵欢呼。 今天一过,明天他们这些特训的学员,就要陆陆续续分赴不同的基层参加工作了,本来就想着要一起聚一聚的,没想到赶上了老大结婚,这离愁别绪竟被这大喜的事儿给冲淡了。 一行人换上便装,浩浩荡荡的往听风楼而去。 钟策跟齐湘被拥在中间,虽然学员们都换了便装,但是才特训完的学员们,个个铁血精悍、一身虎狼之气,拥簇着一对出色的新人,走在大街上,还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不断有人频频侧目打量,齐湘简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格外的引人注目。 到了听风楼,热情的迎宾小姐将他们引到包间,一张大大的圆桌子,学员们团团坐下。 不一会儿,准备好的菜肴就流水般的一样样端上来,看着一大桌子好吃的,学员们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军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由萧海晨带头,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钟策一声招呼,大家的筷子就伸向杯盘碗盏。 齐湘笑咪咪的看着大家敞开肚皮吃得高兴,心里也十分的开心,幸福的感觉溢满全身。 钟策赶紧给媳妇儿夹菜,温柔体贴、细致专注,学员们间隙看几眼,我去,老大什么时候在他们面前表露出过这一丁点的神色,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小两口不时互相的甜蜜互望,眼波之间情意流转,尤其是嫂子齐湘,眉眼之间柔得来春水盈盈,看一眼都要化了。 这一打量,有些学员被这波狗粮撒得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手拐子撞撞旁边的战友。 这下子,全体学员都被这两人间流动的生生不息的一汪春水给触动了,抢菜也没那么勇猛了。 可以说,老大跟嫂子的感情,他们这些同届的学员,那可是历历在目啊。 在他们大一那个暑假,在嫂子还是个17岁的小姑娘时,老大就颇有心计的把嫂子拐到千里迢迢的海连,让她在这边学美术。 那时候,嫂子在路边翘首期盼,等待老大的模样,就击中了多少单身狗的心啊。 等下一年,她如老大的愿,考上了这边的星辰海美术学院,在军训期间,又发生了多少让人津津乐道的波澜啊,那其中的桃色暗战,至今为止,依然是两个学院的传说。 现在,他们终于修成正果,浓情蜜意,让人既为他们欢喜、祝福,又让人好生的羡慕与渴望。 老大找老婆都这么高瞻远瞩,从小培养,这意识、这操作,够骚。 有女朋友的,心里合计着,得赶快跟女朋友想法子见上一面。 没有女朋友的,心里那个酸啊,苦啊,得赶快把找个女朋友这事提上议事日程。 不管是叫朋友介绍也好,家里长辈帮忙寻觅也好,还是军地联谊也好,老子不要光看别人恩爱撒狗粮了,老子也特么的想要个女人在怀里抱。 不求有嫂子那么漂亮出色有才气,只求她温柔可人又疼人。 一顿简朴的新婚之宴,一场触动人心的完美爱情。 饭后,学员们肚皮滚圆的跟老大告别,心里都在想着这小子今晚的幸福生活,体能超强的老大晚上不知道会把小绵羊一样的嫂子折腾成啥样。 回到宿舍,吃着喜糖,嘴里讨论的都是跟今天婚宴有关,跟爱情、跟女朋友有关的话题。 等晚上熄灯入眠,又有多少床在嘎吱嘎吱的晃动着。 尤其是蓝小飞,他的每一刻、每一秒,想着的都是葛美娜,都是他们那个下午绝望、伤心、崩溃而疯狂的那一幕幕…… 他在疯狂的思念中,劳作着、释放着,可是内心的伤口,却如溃烂一般,永远也无法愈合。 作为最幸福的人,钟策揽着媳妇儿眉开眼笑,问道:“媳妇儿,新房那边,什么东西都有么?” “嗯,都齐全的,全是新崭崭的。”齐湘也把手搭在钟策的腰上,满面笑容。 “那我们现在直接过去。”钟策说道。 “欸,我们还是先回齐家小楼,我还要去拿喜字呢。”齐家小楼贴了不少的喜字,新房也得贴,哥哥老说仪式感,这个最重要的仪式感可少不了喜字呐。 两人先回了齐家小楼,齐湘把剩下的喜字全装口袋里,突然想起了啥,问钟策:“哥哥,你现在还剩多少钱呐。” 钟策掏出钱包,打开瞄了瞄,还剩300多。 刚才那一桌,吃了他380元,可是他几个月的津贴,加上给媳妇买了金器,他现在身上就这些钱了。 “嗯,那你把那几十元零钱留下,那几张百元的上缴给我。” 齐湘调皮的歪着脑袋看着钟策。 “嗯,媳妇儿管家,以后工资全给媳妇管,媳妇说留多少我就留多少。” 钟策把三张百元大钞拿给齐湘,钱包里还有70多元,他又不抽烟喝酒,觉得足够了。 “嘿嘿,等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发放零用钱。” 齐湘接过钱,得意的甩甩头,哈,她终于跟妈妈一样,作为一家的女主人,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了。 一想到这个,她赶紧把钱装好,去洗了手,然后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邓秀接的,一听到齐湘在电话里说,今天跟钟策已经领证了,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隔着电话,齐湘听到爸爸在那头吼妈妈鸡飞狗跳、没个镇定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 最后,电话那头,邓秀在齐安贤的指挥下,镇定下来,拿出一副家长的样子,问了一些问题。 听得说,钟策已经留校,但是被东北军区借调过去,这两天就要赶赴部队,她又在那里大声的讲给齐安贤听。 齐安贤终究没忍住,接过电话,要亲自跟钟策讲话。 最后,他让钟策在部队好好的工作,安心的工作、报效军队、报效祖国,钟策在电话这头频频点头,连声应是,就跟领导在对他下指示一样,看得齐湘抿嘴直乐。 到了新房,齐湘跟钟策把新房的每道门上都贴了喜字。 钟策边贴喜字,边打量着一年不见的新房,媳妇果然有才,愣把新房弄得非常的好看,又十分的有格调。 他都没想到,除主卧以外,整体的装饰,媳妇儿居然都是走的冷色系灰调子的性冷淡风格。 主卧倒是装饰得非常小清新,还挂了许多油画。 有他们两个的合影油画,也有各自的单人油画,这可比拍婚纱照看起来有质感和艺术气息多了。 有个搞艺术、学美术的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啊,他可真是运气好。 主卧里,还立着一尊他穿迷彩裤的半裸全身木雕,媳妇儿说,他的木雕摆在卧室里,镇邪辟邪,一个人睡都不怕。 他搂住小媳妇儿,搂得紧紧的。军人的使命与职责,注定了军嫂很多时候要独自扛起生活里的重担,要独自度过一个个的夜晚。没有他的陪伴,小媳妇儿守这个他的木雕,也能自得其乐、无怨无悔的过下去,他怎么能不觉得亏欠,又怎么能不更加的深爱她。 “媳妇儿,我们先去洗澡。”今天一天跑来跑去,现在,新婚之夜的美好生活要正式开始了,两个人的起点,从浴室开始。 一把抱起他的新媳妇儿,出主卧时,瞄了瞄立在墙边的那面雕花框子落地镜,嘴角咧开一个坏坏的笑,嘿嘿,他跟媳妇儿的舞台剧……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去得那么快,婚后第三天,就是钟策去东北军区报道的日子。 他们这一批特训学员,共有5名一起去东北军区新成立的特种大队报道。 军区的特种大队驻地位于辽省的西州,跟海连一样,同在环渤海地带。第三天的中午,有军区路过的军舰专门来接他们几位队员前去驻地。 而齐湘以后要去部队探亲,则只能走铁路。 算着日子,第三天早上,下地之后,脚还发软的齐湘拉着钟策的手,怎么看他也看不够。 钟策干脆就跟头一天一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新婚一整夜,媳妇儿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得够呛,脚软手软,那是根本下不了地的。 他却还有精力照常早早起来跑步锻炼,买菜做饭,把小媳妇儿背在背上,抱在怀里的,当个宝宝一样的照顾着。 终于不得不分别了,他要赶回海院归队,等待军舰的到来。 齐湘拿出一个信封,往他的包里塞,委委屈屈的说道:“哥哥,这是我给你发放的生活费,你现在不准看,等回了海院才准看。” 钟策点点头:“嗯,现在不看。我说媳妇儿,你不会拿走三百,给回六百吧?”他晃眼觉着那信封不薄啊。 “美得你,我是装的零钱在里面,很新的钱。” 齐湘咬着嘴。 “好好,别让媳妇儿倒贴就成。”他再一次把她揽得紧紧的。 到了室外,开了铁门,钟策留恋的看着媳妇儿,又在她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终于放开手,对着眼泪汪汪的小媳妇挥挥手,狠狠心,转身大步离去 齐湘追出铁门,对他挥着手,嚷道:“哥哥,你可千万别亏待自己,该买就买,啊!” “嗯!”他顿了一下,又赶紧继续走。 他不敢停下来,不敢回头,他有多舍不得她。 一年没见,匆匆两、三天,又是别离,他的眼眶,也泛着泪水。 迈开大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走到拐弯处,她看不到他了,他才停下脚步,留恋的回头张望。 回到宿舍,另外几个要赶赴东北军区的队员都已经在他们宿舍集合了,就等着他的到来。 等他到齐,大家都背了背囊,拎着行李,一起去办公楼等着。 钟策也没心情说话,想着媳妇儿,他从包包里拿出信封,理开封口一看,好家伙,一叠子崭新的百元大钞。 他笑着摇摇头,果然叫他给说中了,媳妇儿是真疼他,收他三百上去,这下子给出来的,怕不有两千。 信封上,还有几个小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哥哥的零花钱”。 他的心,顿时又甜起来,媳妇儿啊媳妇儿,你咋就这么叫人爱呐! 第176章 光阴流沙(01) 上了新崭崭的中巴, 还是带空调的, 齐湘非常满意。 社会在飞速发展,各行各业也在飞速发展, 终于不用挤以前那种又破又烂、等大半天才发车的大客车了。 找到座位, 把提包放在行李架上, 齐湘坐在位置打盹。 她一大早坐飞机回了老家所在的省会, 现在还泛着困呢, 此刻已经坐上了回家乡县城的中巴车,她立马抓住机会补补觉。 眯了十多分钟,售票员上来检了票,中巴车发动,往城外驶去。 一年没回来, 回家的那条新公路已经修好了, 一路上平稳而宽敞。车窗外, 锦城平原一片沃野,绿意盎然, 往天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只40来分钟, 就到达地级市了。 车上人员没坐满,又一路上上下下的,车子开到地级市的车站,在站里停留了二十来分钟, 等地级市的旅客上车。 这波操作齐湘早就习惯了,不管怎么说, 在站里停车,总比人没满员,司机在城里转来转去到处拉客的好。 旅客陆陆续续的上来,齐湘有一眼没一眼的瞟几下。 突然,一个刚上车的高个子男生把齐湘吓了一跳。 晃眼看,她还以为她家教官悄悄跟来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长得跟她家教官有些像的人。 齐湘注意的打量了几眼,发现那个男生个子瘦高,脸型、鼻子、嘴巴、下巴,这下半部分都跟钟策很像,但是上半部分,就不太像了。 钟策有英挺的远山剑眉,内眦眼尾开扇的大眼睛,弧度很好的眉骨,饱满大气的额骨,整个上半部,是往上提的长势,因而人格外的精神明亮,特别的有劲儿的感觉。 而这个男生,虽然也有一双浓眉,但是眉型平,到眉尾就是下垂的长势。眼睛虽大,却也是略显浮肿的下垂型单眼皮。 他的长相,在普通人里也算是一个出挑的帅哥了,但是显得有些没精神,而齐湘不知为毛,竟觉得他有些凉薄的气质。 心里默默的比较了一下,那个男的已经在齐湘斜前方的空位上坐下了。 齐湘心里虽然有些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也没去多想,而是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打盹。 坐车确实无聊,加之有些疲累,齐湘竟在车上睡着了,等醒来时,车子已经进入老家县城的地界了,再过十来分钟就要到站了。 哟,她这一觉,竟然睡了半个多小时,也够可以了。 等到了县城车站,齐湘等那些慌里慌张的人先挤下车,自己走在后面,拎上提包,倒数几个下了中巴。 跟着大家向着出口鱼贯而出,到了外面,她无意识的又看了看四周,一眼又看到那个跟她家教官有5分相像的男生。 那个男生似乎在等人,站在坝子里四处打量着,这时,一个人喊着“李克佳,李克佳”,挥着手往这边跑。 齐湘这一看,欸,这人认识啊,不正是她在蒲老师那里学美术时,蒲老师的第一个招牌,考上S省美院附中的罗亚力么。 自从那年,她家教官说过这个罗亚力面相不好后,她就没再见过这个师兄。 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了,听说他后来考上了S省美院的工业设计系。 罗亚力跑到那个高个子男生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捏着拳头轻捶了几下男生的后背,笑容满面。 突然,他一眼看到在不远处站着的齐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齐湘赶紧对他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喊了声:“罗师兄。” 罗亚力对她点点头,挤了一个笑,喊声:“齐湘,好久不见。” 齐湘看他也没心思闲聊,对着他挥挥手,说声“师兄拜拜!”就拎着自己的提包转身走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点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时间还早,才十点多,她打算去看看表叔——她读北门中学时的秦校长。 也多亏得表叔帮忙,她才能转到北门中学,也因为他的指引和推荐,她才得以学了美术。 可以说,她少女时代人生际遇的重要转变,表叔起了一个很关键的作用。 她现在学业优异,又刚结了婚,现在回到家乡,自然要带点东西去表示感谢。 车站在城南,北门中学在北门。她从海连带了一些特产回来,想着再去闹市区买点东西,就坐上三轮到了县城的东风商场。 她记得商场旁边有家专门卖土蜂蜜的小店,是蜂农自产自销的,妈妈到县城,都专门来买过,说这家的蜂蜜好。 表叔的肝不好,她就想着也别买酒啊烟啊什么的了,买点土蜂蜜、蜂王浆,加上自己在海连带回来的特产,送礼也不寒酸。 到了商场,下了车,她转了一圈,找到了那个卖蜂蜜的小店。 店子里,一缸缸的各色土蜂蜜,还有蜂王浆、花粉。 齐湘想着,要不这些品种都买一点,就是蜂蜜,那么多口味,买哪个好呢? 于是她就开口问老板,肝不好的人,喝哪种蜂蜜好,老板指着那一口口大缸,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齐湘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阿姨,还挺能说会道的,讲起各个蜂蜜的功效,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小楠挽着老廖的胳膊,趾高气扬的走在街上,她戴着□□镜,穿着一条碎花雪纺纱的吊带连衣裙,脚下的红色牛皮高跟鞋踩得蹬蹬响。 老廖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大老板,身家不菲,开着一家大酒楼,在黄金地段还有好几个铺面,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廖百万。 她能凭着年轻貌美,在一众小妹儿当中脱颖而出,被廖百万看中,确实是出尽了风头。 说起来,她能得到廖百万的青睐,那还是因为县里的领导外出考察,回来在家乡也整了个选美活动。 选美活动整得轰轰烈烈,宣传广告贴得县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引起了姑娘们极大的参与热情。 尤其是前三甲,还能拿到县城廖百万赞助的1000——3000元奖金,真把大家的头都挤破了。 选美赛制参照那些大城市的经验,设置了一轮轮的淘汰赛制,那些泳装环节,问题回答也照搬不误。 报名之后,经过几个月的激烈角逐,一轮轮的淘汰赛,她在一众年轻妹子里杀出一条血路,勇摘桂冠,成了县城里,名副其实的选美冠军,着实是扬眉吐气,连云山镇的乡亲们,到现在还津津乐道呢。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稀得回云山镇了。 自从去年,她爸爸赵法官调到县法院,举家搬迁后,她就再也没回过云山镇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 到了县城,家里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把她弄进了县城为数不多的、几家工厂之一的氮肥厂,没想到才干了半年,就遇上了县城首届选美活动。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身高一米六二,在这个男、女生普遍偏矮的地方,这身高挺不错了。 加上她皮肤白皙,大大的杏仁眼,小小的樱桃嘴,大家都说她是个古典美人坯子。 在氮肥厂的时候,就有无数的小伙子追求她,甚至好多社会上的青年也喜欢去堵她,想跟她交往。 每当这时候,她心里就不禁涌起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围着围裙,在天井的天光下,在灶台的袅袅烟气中,拿着锅铲翻炒魔芋烧鸭子的英俊至极的少年。 只可惜,那样英俊出色的少年,是多稀有啊。即便她搬到了县城,也没碰到一个同样那么出色的人,她的眼光已经无限拔高,烂大街的社会青年甩着头的耍帅,再也吸引不了她了。 同时,县城迥别于云山镇的五光十色的生活,也深深的吸引了她。她是一个现实的女孩,既然求不得良人,她就求财。 她这样年轻美貌,凭什么让那些烂大街的社会青年去占了便宜,她要找个有钱人,一个舍得为她花钱的有钱人。 选美一路厮杀过来,令她不仅在全城的居民面前,更在县城的权贵面前露了脸。 当她拿到冠军的头衔,带上那个金属镶水钻的王冠,接过那标志着冠军奖金的5000元牌子时,嗯,随着比赛的进行,廖百万将冠军的奖金升级了,她已经预见自己的人生,将更加的辉煌多姿。 奖金还得她到廖百万的办公室亲自去领,当她跨入他的办公室,被他上下其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跟着这个有钱老男人的准备。 不得不说,廖百万对她还是很大方的,同时,他也改不了到处沾花惹草的风流本性。 这不,走在大街上,被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吊着膀子,他一双小眼睛,还不忘贼溜溜的打量街上间或出现的其它小美人。 当他一双眼睛,又瞟着路边一个店铺不眨眼,脚步也慢下来时,小楠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忍不住酸溜溜的也瞟了过去。 这一下,她也被路边一个店铺门口,一个窈窕纤长的背影给吸引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特别美好的背影,亭亭玉立,腰肢极细,那一身衬衣裙装看起来还特别的洋气。 她生气的拧了拧老廖手上的肥肉,撅着嘴巴正要嗔怪时,那个女孩半侧了头指着什么东西在问。 “齐湘!”小楠顿时又惊又喜。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齐湘了,自从她跟钟策确立关系之后,她在假期就难得看到齐湘了,她老是跟着他在外地到处跑。 这一下突然见到,她觉得她有好多的话要跟她讲。 齐湘听到喊声,回过头一看,欸,是小楠,她怎么挽着一个油腻腻的老男人的手臂啊? 正惊讶,小楠已经甩开那个老男人的手臂,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齐湘,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买蜂蜜,打算去看看我表叔。” “你表叔?北门中学那个校长?”小楠问道。 “嗯。”齐湘点点头,这时候,那个老男人也慢悠悠的跟了过来,问道:“小楠,这是你朋友啊?” “嗯,”小楠欢喜的点点头,拉着齐湘的手,得意的跟老廖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中学最好的朋友,考上大学的齐湘。” “哦,你好你好!”老廖说着,很想伸出手去握,但是看到小楠拉着她的手不放,就聪明的抑制住了这个想法。 齐湘对他微微点头,就不再看他,对着小楠说:“听我妈妈说,你家调到县城了。” “嗯,你到我家去玩吧,晚上住我那里,我有好多的话要跟你说呢。” “那不行的,我等会去看了表叔,就要回家” 齐湘赶紧拒绝,虽然很久没见小楠了,也就是碰见了聊几句就可以了,她见完表叔,还要忙着回去见爸爸妈妈呢。 “小楠,我有车,可以一起送你朋友回老家的。”老廖赶紧说道。 大学女生果然不一样,小楠的这个朋友,气质和谈吐,要甩小楠一大截,看得他好生喜欢。 小楠一听,顿时满脸喜色,这个年代,有辆小轿车,那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她正想在好朋友面前长长脸呐。 “不用了,我自有安排。”齐湘不太喜欢这个老男人,那样貌气质一看就有一种暴发户的猥琐,她是知道小楠的性格的,并不想和她这个关系不明、身份暧昧的男伴有什么交集。 “你一个人回来的啊?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小楠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隐隐期盼能看到钟策。 一说到钟策,齐湘就忍不住笑,她点点头:“他已经毕业啦,现在在部队上,没有寒暑假了,不能陪我回来了。” “哦,那你们现在还好吗?”小楠有点失望,那么帅的小哥哥,看不到了。 “很好啊,我们已经结婚了。”一说到这个,齐湘的眼睛都笑弯了。 “结婚了?”小楠大吃一惊,“你还在读大学,你们就结婚了!” “对呀,正好赶上他生日那天,一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们马上就领证结婚了。” “……”小楠无语了,呆了一会才说:“那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可不要忘了请我啊。” “这个,说不准啊,等以后他有假再说吧,反正我还在读书,不急的。” “那你们有拍婚纱照么?我好想看看。”她还没见过他读军校后的样子,好想看看。 “没呢,我们不搞那个,平时在一起拍的照片就够多了。” 齐湘说道。 “小楠,老站这儿聊也不是个事,要不我们去那边甜品店,你们边坐边聊?”老廖的胖手指着隔壁几家甜品店说道。 “好啊好啊,齐湘,我们去喝点饮料吧。” 小楠伸手要拉齐湘。 齐湘看看表,11点了,说道:“那只能坐半小时,表叔他们准备了一大桌子,我也不能去晚了。” 她买了东西,拎起提包,老廖还想伸出手去帮忙提,被齐湘避开了,说:“我自己就行。” 到了饮料店门口,小楠对老廖说:“我们要讲悄悄话的,你就别跟我们一起了,下午我去找你。” 老廖那个德性,她看在眼里,齐湘不喜欢老廖,她也看在眼里,现在,就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老廖看了她几眼,最终点了点头,走开了。 进了饮料店,点了两杯果汁,小楠就有问不完的话,对她的大学生活,对她的感情生活,都十分的好奇。 齐湘拿出一本相册给她看,里面有她精选出来的进入大学时期的各种照片,军训的、日常的,跟教官在一起的,去他们家过年的。 小楠边翻边听她讲,啧啧赞叹,直说齐湘自己也能干,命又好,又有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现在还早早结婚了,男朋友成了老公。 她最后笑嘻嘻的说:“齐湘,不如叫你老公也给我介绍一个军官呗。” 齐湘一愣,问小楠,跟那个老廖手挽手的是怎么回事。 小楠平时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尤其在其它女人面前,把老廖看得紧紧的,可是对上齐湘,总有一种仰望的感觉。 她是为了金钱,而齐湘跟钟策那样的感情,她是求而不得,万分羡慕的。 叹口气,她说:“还能怎样呗,他有钱啊,是我们县城最有钱的廖百万,对我也大方。你看,我身上手上这些金器,都是他给我买的。当然哦,跟你姐姐是没法子比的嘛,你们两姐妹运气都好。” “那你既然为了他有钱,选择了他,那就好好的跟他走下去,不要三心二意了。”这社会浮躁的很,老夫少妻的例子也不少,她也不好去评判她的选择。 “不怕你笑话,老廖那个人呐,风流得很,管不住的,谁知道能在一起多久啊。”小楠叹口气。 “欸,那你们这样子,还有什么意思啊?” 齐湘不太能理解了 。 “是没意思啊,看在钱的份上罢了。所以啊,你叫钟策给我介绍个军官呗。”小楠摇着她的手说道。 齐湘看着她,思考了一会,摇摇头说道:“不行的,你当不了军嫂的。” “为什么?”小楠瞪着两只眼睛看她。 “军人给不了你想要的钱,也给不了你日常的陪伴。做军嫂是很辛苦的,要坚强、要自立,更需要对伴侣的忠诚,我觉得你做不到。” 齐湘非常认真的说道。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找军人嘛。”小楠埋头,喝光了饮料。 齐湘看看表,11点半了,说道:“我得走了,小楠。” “嗯,我把我家的电话给你啊,你要是到了县城,就来找我玩。” 齐湘点点头,记下了小楠的电话,跟她挥手道别。 两个人的路,已经渐行渐远,她清楚的知道,她跟小楠之间,以后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 第177章 光阴流沙(02) 邓秀这两年的日子, 过得很舒心。 自从老二订婚, 考上大学, 老大又结婚生了对双胞胎,她这辈子,最辛苦最操心的日子,就已经彻底的过去了。 现在, 老二也跟钟老大扯了结婚证, 只管等大学毕业了,而更舒坦的是, 她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就能彻底的清闲下来了。 回想着这大半辈子,她心里还是挺庆幸的, 现在一对女儿都这么有出息, 更是老来福啊。 如果不是齐湘十六岁那年, 钟老大来到云山, 那她家的老大老二, 也不会有现在的际遇。是钟老大那年暑假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现在, 钟老大成了她家正式的女婿, 虽然没有江家有钱,但是她和老齐心里,更看重钟老大。 首先, 他们也算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从小就得他们的欢心, 其次,他现在不但是一个优秀的现役军人,更是兵中精英的特种兵,并且还取得了留校资格,担任学院教员。对他们来说,那可是教大学生的老师。 不用说,她家老齐心里现在有多满意了,跟齐湘聊天,三句话不忘扯到钟策身上去。 尤其是听到齐湘说,在县城碰到赵小楠,她跟一个老男人,就是那个出名的廖百万在一起了,邓秀更是觉得自己英明。 幸好当初她把老二转到北门中学了,换了环境,离开了小楠这样的同桌。那个廖百万,再有钱又怎么样,家里还有个离不了的老婆,一把年纪肥成那样还风流成性。 赵小楠说难听点,这是上杆子给别人当情妇了,还在县城里招摇过市。 云山镇虽然也有些见钱眼开的,说那个廖百万舍得在赵小楠身上花钱,一脸羡慕的样子。 可是这样不干不净的关系,不清不白的人,他们老齐家,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 她赶紧跟齐湘说,以后别去找赵小楠玩,她这是在给别人当情妇,齐湘这才知道,廖百万乡下还有个发妻呢。 她盘算着,再过几年,老齐也退休了,到时候,他们老两口有时候去省城带带一对双胞胎外孙,有时候去海连陪陪老二,在那边养老,日子不知道有多自在。 齐湘拍了很多在齐家小楼的照片,她翻看着,心里就喜欢,恨不得时间再跑快一点。 现在齐湘放假回来,天天在家买菜做饭,洗锅洗碗,勤快得很。 得空陪她聊天啊,做做衣服啊,画点画儿啊,有时候还跟着她,漫山遍野的去采一些药材,泡水喝、煮汤喝,用不完的洗净晒干以后慢慢用。 这样的时光,不知道几悠闲。 唯一有一点,老二兴冲冲的把她布展的照片和明信片拿给她看时,她有点吃不消,嘀咕着哎哟,怎么雕些光胴胴啊,女的也就算了,还有男的,这……这不有伤风化吗…… 齐湘后来给她解释,学美术,不了解人体结构,没有扎实的基础,怎么能进行艺术创作,就跟医生不了解解剖学,怎么开刀治病救人?难道隔着衣服开刀啊? 她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些不穿衣服的人体创作,好歹没那么排斥的,只是告诫齐湘,以后画男的呀,千万别孤身一人,以免遇到危险。 还有,她也给齐湘说,这些光胴胴的作品,别给爸爸看到,就是艺术也不行,她家就是这样的传统与古板。 齐湘只有点头答应,不过想到以后要是父母到了海连大家在一起了,总不能就不进行人体创作了啊,看来,以后她还得另外开辟一个专门的工作室。 很快,又到了开学的时间,齐湘回校没多久,莫起风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院里头接到邀请,决定选派艺术家,参加明年的威尼斯双年展。 这是一个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国际顶尖艺术节,在全世界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勘称艺术界的奥斯卡盛会。 可以说,每个搞艺术的,都渴望能在双年展这个国际舞台上,举办自己的展览。 威尼斯双年展,主要是超现代先锋艺术展览,明年正好是双年展举办100周年的重要年度,因此,组委会要将这一届双年展举办得盛大而隆重。 他们向世界各国的艺术家和美院等艺术机构发出了许多邀请。 星辰海美术学院接到这次参展的邀请,参与主题馆展览,院系的领导,在暑假就开了好多次会议,研究这次参展的主题。 最后,除了学院的几位艺术家的油画与装置艺术,齐湘上次在学院举办的木雕展,以独具一格的艺术手法与特色,让古老的木雕艺术与写实的雕塑相结合,加上莫起风以东方禅意风格的透明玻璃钢做层叠背景,两相结合焕发出空灵与沉淀,时空与历史思索的深度,也被提出了参展的可能性。 经过院系领导的反复论证与研究,决定让雕塑系这一对年轻天才的木雕与玻璃钢装置艺术,也一同参展。 这既是对年轻学子的扶持,也是一代代新鲜血液在学院茁壮成长的见证。 不过齐湘的木雕作品还不够丰富,虽然上次参展有二十来个木雕,但是要参加国际性大展,作品的丰度还不够。 现在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还要再做一些更体系的木雕,进行一些在装置艺术上更先锋的调整。 因此,等一看到她,莫起风就将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了她。 齐湘一听,激动坏了。 天呐,到国外参展,还是这样盛大的,久负盛名的国际顶尖艺术节,让她的脑子直接就卡机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最后,她就激动的在雕塑系的院子里,围着那棵大黄桷兰树跑圈圈,嘴里啊啊啊的叫着。 莫起风穿着淡蓝色的衬衣,站在树下,看着齐湘裙摆飞扬的绕圈圈,嘴角那丝淡笑,在脸上挂了好久。 接下来,齐湘忙到飞起。 老蒲已经留校,担任油画系的老师,李哲也已经大四了,这一年,他打算准备考研的,学习任务也是非常的紧张。 乐队成员,四个人,大家都有各自的学习与业务要忙碌,加上她和莫起风要备展,因此,他们的乐队活动,暂时停摆了。 只在有限的时间里,为了调节一下心情,几个人偶尔会在排练室聚一聚,即兴演奏一会,也不再参与学校的那些活动了。 更令齐湘高兴的是,现在海连艺术学院舞蹈系的许多学生,都愿意做她和师兄的模特,人体模特也愿意。 说起来,还要归功于那次展览,展览时,给她当过模特的几个人,都去美院参观了,在展馆的场景与氛围里,他们也感受到了艺术的震撼。明信片出来后,齐湘一人送了他们一套,也被他们得意的拿给自己的好朋友展示。 后来,这事在舞蹈系已经成了一个半公开的事儿,好多舞蹈系的学生,还托他们问齐湘,还要不要新模特。 任谁,看到自己年轻美丽的身体,以这样震撼的艺术形式呈现,会不高兴和满足呢,而且做模特,还有丰厚的报酬,一个还在伸手问家里要钱的学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最后,齐湘又跟莫起风一起见了好几个舞蹈系学生,又敲定了几个学生做他们的模特。 除了上课时间,中午,晚上,齐湘都会回到齐家小楼,进行她的创作。 莫师兄也天天陪着她,除了一起跟她创作,给木雕弄粗胚的重活,给木雕上色的重要步骤,也都由他承担了。 齐湘是非常感谢莫师兄的,可以说,没有莫师兄帮她整合,没有莫师兄的指点,没有莫师兄给她定下一个主题的路线,没有莫师兄那些相得益彰的玻璃钢背景装置,她根本做不到在学校办展览,更遑论参加威尼斯双年展这样的顶尖艺术节了。 现在,两人一起为了艺术节,在努力,奋斗,这个过程既紧张,又兴奋,两人每天都充满了斗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爽啊!爽翻啦! 很快,到了国庆节,正逢周末,连放两天假。 齐湘想她家教官了,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有好多喜悦要跟他分享。 她已经记下了他驻地的地址,打算国庆节悄悄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海连到西州,坐特快列车的话,要6个小时左右,齐湘在那里盘算了又盘算,要么是星期五下午请假,晚上赶到西州,要么是周六上午11点过出发,下午5点过到达西州。 可是这样,就耽搁一天时间了,好不划算啊。最终,她还是决定周五下午请个假,连夜赶到西州。 计划好后,齐湘专门在钟策在机关的时候,打电话问他国庆节的计划安排。 钟策多聪明呀,小媳妇这样一问,心里还能不知道她在想啥。 他也不跟媳妇儿绕圈子,直接问媳妇儿是不是想来看他。一看瞒不过自家的聪明教官,齐湘嘿嘿嘿的老实交待了。 钟策一听,她是计划周五过来,晚上9点过到的,连说她糊涂。 她孤身一个人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在晚上下火车,这不容易出危险嘛,还不提前打招呼,出了事不是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查都没地方查。 最后他严肃的批评了她这种想搞突袭的想法,叫她以后要走哪里,尤其是去外地,一定要明明白白的跟他先说了。 最后,齐湘连声答应,一定不自作主张,钟策才高兴起来,说周五晚上一定会去接她。 盼着,盼着,终于到了日子,齐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收拾着小包袱,坐上了开往西州的特快列车。 算一算,婚后,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面啦。不知道她家教官,下到基层部队,又是个什么样子了,好想他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西州站遥遥在望,等列车渐渐慢下来,齐湘早拎着她的小包袱,站在了门边。 下了车,夜里的路灯明晃晃的,还在出站检票时,她就抬眼往站外四处瞄着。这一瞄,一眼就看见她家教官了,正对着她挥手呢。 齐湘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检完票,出了站,就往她家教官跑去,而教官长腿跑得比她快,几步就到了她身边。 一把接过她的小包袱,掂了掂,还装得不少嘛。 他低头看着她,摸摸她仰起的头,高兴的喊声:“媳妇儿,走。” “哥哥!”齐湘咧着嘴,牵着他的衣摆,跟在他的旁边。 钟策将她带到停车场,走到一辆吉普车旁,打开车门,将行李丢进去,护着车门顶,将齐湘往里揽,说道:“媳妇儿,上车。” “呀,还能开车来接呀。” 齐湘掰掰指头,这军用吉普,都多少年没坐过了。 第178章 光阴流沙(03) 钟策笑笑, 这车, 还是他们中队长特意让他开来接媳妇儿的。 他已经到了特种大队两个月了, 深受领导的喜爱与器重,但是他又是借调来的,海院不知道哪时候就把他调回去了。 他在的日子,大队也希望他能扎根这里, 多干几年, 好好为军区的特种部队建设做贡献、做奉献。 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小媳妇儿了,这么早就上赶着在22岁这天结婚了, 精明睿智的首长们还能琢磨不出他的心思? 新婚第三天,他就离开新媳妇,这下子, 媳妇儿大老远的赶来探亲, 队里能不给个方便? 军人安心, 家属放心, 和谐稳定, 这也是部队政工工作的一部分嘛。 中队长大手一挥,这大晚上的接媳妇, 就开我的车去, 这是公干! 想着这些,钟策心里暖暖的。 大队长和中队长都是军区的老侦察干部了,现在军区成立海军特种大队, 从海陆空侦察连层层选拔那些优秀的战士来受训,他们这些基层经验丰富的军官, 成为大队的首脑,把握着航行的方向。 而他和萧海晨等海院学员,还有这次一年特训里,选拔/出来的优秀队员,一共几十人,成了训练新人菜鸟的精英教官和特种大队的骨干与基石,一起将这艘启航的战舰,驶向大海,驶向深蓝,为祖国的国防事业,添砖加瓦。 他发动车子,媳妇儿坐在他身边,好奇的看着,嘴里嚷道:“哥哥,你真利害,连吉普车也会开。” 钟策咧嘴笑:“小意思,装甲车、坦克我都会开。” “哇!”齐湘眼睛闪星星,骨噜噜转了几下,小狐狸一样笑着问:“那哥哥你会开飞机么?” “会开直升机。”钟策瞄一眼媳妇儿,果然见她嘴巴又张圆了,可以塞一个小鸡蛋。这孩子,以为给他挖了个坑,结果自己掉坑了。 前世,警校四年,他就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出来当了两年警察后,被选派出境做卧底情报员,又分别在西南军区特战队与南方军区海军陆战队接受了将近一年特训,那时候,他就已经学会开直升机了。 之后,是漫长的卧底生涯,经历过多少生死时刻。他的经历与战斗经验,是非常丰富的,是拿血与命换来的。 重活一世,他又处在年轻气盛的体能巅峰,经过军校的系统锻炼学习和地狱特训,他的各项技能科目特别优异,也是顺理成章的。 “哥哥,你好厉害。”齐湘懵了一阵,想了想,又说:“对哦,你们海院的,还会开军舰咧……” 钟策笑,慈爱的看了眼又满足自豪、又带点自卑与惆怅的小媳妇,说道:“军舰啊,那一个人开不起来的,不过其他小型船只,那都没问题的。” 齐湘受到如此震撼,崇拜的看着钟策,嘿嘿,哥哥现在是特种兵咧,好提劲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突然,她看到他常服上的肩章,喜道:“呀,哥哥,你这个是什么军衔啊?” 军校本科毕业后,所有的学员都是中尉军衔,他是到了特战队被授予的军衔。 他开着车,说道:“一杠两星,是中尉军衔,就是俗称的一毛二。” “哇,好帅哦,那你现在是中尉了呐,钟中尉——,钟中尉——。”她嘴里喃喃着,那个尉字,在她的嘴里,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就像在喊“喂”一样,“钟钟,喂——”这效果,异常的娇柔可爱,钟策很喜欢听。 他看她一眼,眼波滟滟流转,哑声道:“你以后就这样喊我。” “钟中尉?”齐湘问道。 他点头,眼波温柔。 “钟中尉——钟中尉——钟中尉——” 齐湘笑眯眯的连喊地喊,听得钟策心儿都被勾得酥麻麻的,不由夸道:“媳妇儿真乖。” 车子开出了市区,驶在一条人烟稀疏的道路上,最后,又拐入一条两边树木茂盛、满是荒草的小道,路边一闪而过,还立着“军事禁区,禁止进入”的牌子。 齐湘看着,目瞪口呆,想不到她家钟中尉的驻地这么偏僻荒凉。 钟策开始教育她:“媳妇儿,看到没,刚才拐进来那个小村子,就是黄坡村,你要自己闷不做声的自个跑来,大晚上的你怎么找我?” “我,我本来是想打的过来的呀,司机总知道嘛。” “司机最多能拉你到黄坡村,这晚上黑咕隆咚的,万一他不怀好心呢?再说了,他就是把你拉到其他地方去,你也不知道啊。” “我错了嘛,以后再也不敢啦。钟中尉……”她又拉长了尾音,撒娇的扯着他的常服下摆。 “以后来,一定要先打招呼,听到没?”他严肃的看她一眼。 “嗯嗯,知道了,一定打招呼的。” 齐湘赶紧举手发誓,总算逃过一关。 车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行驶,四周黑咕隆咚的,除了车灯前那两束光线,只见黑魆魆的山影与树影。 又开了好一会儿,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座庄严恢弘的大门,门口有穿着迷彩服,头戴贝雷帽的战士在站哨。 齐湘呼出一口气,生出一股到家了的安心感。 车子开到大门前,站哨的士兵对着钟策敬了礼,然后电动门打开半边,钟策将车开了进去。 齐湘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这么多年来,她又到了部队驻地了。 回想起小时候在生长的部队,再看看眼前的部队,这是她家中尉的部队啊,她的心里感慨万千。 车子往前开,路上,不时有列队而过的一排排士兵,他们都穿着特种部队的迷彩服,头戴贝雷帽,脚踩战地靴,格外的精神和帅气。 大队座落在群山之中,但是地盘特别的大,开来开去,她头都绕晕了,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车,钟策拎着她的小包袱,带着她往一栋二层水泥小楼走去。 齐湘好奇的左顾右盼,钟策打开一间房子,按亮电灯,她跟在后面,看到是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简单而整洁,还带了个小小的卫生间。 钟策放下包,在脸盆架子上倒了半盆温热水,取下一条洁白的新毛巾,说道:“媳妇儿,洗把脸。” 齐湘洗了脸,四处看着,还在卫生间也逛了一圈,边看边问:“钟中尉,这是你的房间啊?” “不是,我平时在营区那边,这地方是大队专门为来探亲的家属临时住一住准备的。” “哦!”齐湘走到床边,嘿嘿笑道:“幸好不是你们的架子床哈,不然那么小怎么挤啊。” 这床是木头的,一米二宽的样子,铺着简洁的格子床单,放着军被,算是略略的不同于军营里的纯军队作风,可能是考虑到家属的属性吧。 钟策笑笑,说:“架子床也可以啊,比卧车车铺大。” 齐湘擂了他几下,打开小包袱,从提包里一样样的拿东西给她家钟中尉看,一样样的,全是吃的和零食,边拿边说:“钟中尉啊,我看你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幸好我给你带了这么多吃的,不然想吃都没地方买。” 钟策摸着她的头,笑眯眯:“媳妇儿真好,可不是吗,想花钱都没地儿花。” 想想她家中尉又不抽烟,又不喝酒,齐湘好奇:“哥哥,那你的零花钱岂不是没怎么用?” “是没怎么用,媳妇儿你一下给我那么多,我这两个月的工资,都上交给你。” “啊,那好吧,不够或者有其它开支,可要跟我说哦。” 齐湘的眼睛笑得弯弯儿的,这就是当女主人的感觉啊。 时间不早了,两人也没多啰嗦,赶紧洗漱了爬到床上,搂着小媳妇香香软软的身子,钟中尉全身心都舒坦。 不过齐湘有很多话要跟她家中尉讲啊,先讲好消息,学校已经正式下通知,让她和莫师兄一起参加明年的威尼斯双年展。说着,她顺便给她家中尉科普了一下双年展,听得钟策连夸媳妇儿能干。齐湘得了夸,心里暖洋洋、甜丝丝,异常的满足。 接着,她又说了一些这一别两月,发生的一些事情。 说到暑假回老家,碰见了小楠,她居然跟一个油腻的老男人搅和到了一起,那人还有老婆的,就因为那人有钱。 钟策听着,不自禁的摇摇头,人的眼界、格局,和她受的教育,所处的环境,接触的人是有很大关系的。 即便有他的提醒,赵小楠避免了前世的悲剧,可是却毫无建设性的选择了另一条结局并不光明的路。 不过这样的人,从前有,今后也不会少,不相干的人,也懒得去理会她。 摸着怀里小媳妇儿的背,反正他的小媳妇儿三观正,这就够了。 齐湘突然想起了,又说起了罗亚力,说碰到的那个跟他有五分像的男生,跟罗亚力关系不一般,好像叫……叫什么李克佳。 她之所以记得名字,除了对那个人有种奇怪的感官外,也因为他跟香港有个歌星的名字很相似,比较好记。 钟策一听这名字,黑夜里,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变得异常锋锐冷酷。 李克佳,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个名字,不知道这个人。 前一世,这个人,就是齐湘的法定丈夫,娶了她,却只是为了应付世俗、掩人耳目,让她成了同妻。 婚后,他对她冷淡无比,漠不关心,自私自利,最后遇上出狱后,别有用心接近的罗亚力,两个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对齐湘造成了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的伤害。 最后,心力憔悴的齐湘,带着丝毫得不到父爱的孩子齐澈净身出户,自己含辛茹苦的独力将孩子养大成人。 想起这些他后来调查的内幕,他的心,又开始滴血。 虽然这一世,一切已重新开始,他也让小媳妇考到了遥远的海连,但是无常的命运,让她又遇上了这些人渣。 这些人,这一世,虽然已跟齐湘毫无瓜葛,可是一想起这些人,一想起这些让他恨得咬牙的名字,他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 将怀里的媳妇儿搂得紧紧的,吻着她的额头,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纤细单薄的背,他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清零了,前世的一切都清零了。 这一世,他的小妹妹,他的齐湘,已经是他的媳妇儿了。在他的羽翼之下,那些人渣再也伤害不了她了,他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仿佛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齐湘不说话了,安静的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有力的心跳,渐渐的,进入了安静而甜美的梦乡。 第179章 光阴流沙(04) 第二天一大早, 钟策就醒了, 小媳妇儿睡得又香又甜, 逐渐适应了外面朦胧的光线后,他看着她甜蜜安然的睡颜,心里异常柔软。 媳妇儿运气不错,今天是国庆节。上午, 大队会举行首批新训队员入队仪式, 仪式完成之后,他能有一些空闲时间陪陪媳妇儿。 特种大队年初就组建了, 先期工作和队员的选拔训练早就在进行,他们这一批精英的加入,制定了更高、更全面、更合理、更符合特种大队战略要求的训练选拔标准。 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之下, 全军各军种前来受训的菜鸟新人们, 经过层层淘汰, 选拔/出了第一批合格的队员。 今天上午, 经过入队仪式后, 这些队员将加入特种大队,成为这个大家庭的第一批新鲜血液, 特种大队也会在这个基础上, 逐步的壮大、完善。 下午,还有文工团莅临驻地,举行文艺慰问演出。 这个年代, 娱乐本就少,驻地又是在偏僻的山地海岸边, 远离闹市与繁华,战士们得知这个消息时,个个都兴奋异常。 这里的训练,非常的艰苦而残酷,几个月下来,淘汰率高达一大半,能留下来的,哪个没脱几层皮,没掉一身肉啊。 坚持到最后,成为一名光荣的特种兵,还能忙里偷闲看一场高水平的文艺慰问演出,这是大热天吃火锅一身汗,贼呲啦爽。 他最爽,有心肝小媳妇儿来看他,谁也爽不过他。 心情一爽,人就容易激动,人一激动,就容易产生化学反应。 昨天,小媳妇坐了大半天火车,到了驻地,已是十点多钟,两人收拾洗漱、上床谈心,已是深夜,她甜甜的睡过去,他也不想打搅她的美梦。 现在一醒,怀里是温热柔软嫩滑的小媳妇,耳边是她清浅轻柔的呼吸,又让他产生了莫大的反应。 抬腕看了看腕表的夜光指针,还差点才五点,他抱着她,开始温柔的、浅浅的触碰她、轻吻她。 凌晨四、五点,齐湘睡得正香甜,她家中尉的怀抱如此的熟悉温暖、宽厚结实,就如一个无比安全的港湾 迷迷糊糊的感应到他的细吻,他的动作,她迷迷糊糊的本能的回应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清醒。 听,船儿在摇晃,船儿在唱歌。 从舒缓的小夜曲,到甜蜜缠绵的情歌,再到劲爆热辣的舞曲,直到疾风暴雨一般的重金属摇滚乐,四肢百骸,从里到外,都被嗨翻了。 海浪潮涌,船身颠簸,大海的尽头,天光微现…… 还要带着队员训练,钟策赶着点爬起来穿作训服,齐湘躲在被子里,晕晕乎乎的看着她家钟中尉也换上了那身帅气得不行了的特种兵迷彩服,一双眼睛顿时闪啊闪的,软软的嚷嚷道:“钟中尉,你穿这一身好帅啊!” 钟策收拾停当,摸摸小媳妇的脸,微微一笑:“媳妇儿,累了吧,你继续睡,训练完了我给你带早饭。”说着,还帮她掖了掖被子,就开了房门,对她挥挥手,带上门走了。 这身衣服,是她第一次见她家中尉穿咧,一定要画下来的。 她扯着被子,甜甜的想着,窝在被窝里,听着远处传来的哨声、喇叭声、嘹亮的军歌声,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那熟悉的部队氛围。 要醒不醒的,她窝在被子里,又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 等听到开门声,她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她家教官训练了一早上,生龙活虎的,已经给她带了早饭来。 “几点啦?” 齐湘从被窝里要爬起来。 “还不到八点,你要困,我喂你,你吃了继续睡。”他一大早的把媳妇儿折腾醒了,折腾累了,心疼着她呢。 “呀,哥哥你喂我啊!” 齐湘笑得见牙不见眼,在齐家小楼,她在床上也被他喂过不知道多少次,想不到现在到了部队,他还愿意这样喂她,她披上外套,坐在那里等着。 钟策赶紧将盒饭端着,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媳妇儿,还不忘一会扒拉一些酱菜搭配。 除了稀饭,他还给媳妇儿拿了两个包子,放在在饭盒盖子上。 喂一会儿稀饭,放下,他又拿着饭盒盖子,用筷子夹着包子,接着喂媳妇儿,简直照顾得熟门熟路的。 要是被那些新人菜鸟看到,他们眼里严肃严厉又优秀的钟教官,会有这么一副模样,眼珠子肯定滚到地上去了。 吃了饭,拿纸擦了嘴,齐湘问:“钟中尉,你上午要做什么啊?” “今天上午事儿不多,刚好第一批新队员举行入队仪式,等仪式举行了,也会给他们时间休整休整,毕竟他们已经集训了好几个月了。等仪式完了,我来带你逛逛。你自己不要到处乱跑,这边是家属生活区,没允许,你不能进入营区和训练场地的。” “嗯,我要起来了就在门口转悠,不乱跑的。” 齐湘乖乖的点头,想想又问:“仪式好看吗?肯定很庄严吧?” “嗯,很庄严的。你要想看,就这小楼,到楼顶上去,就可以看到营区训练场一部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看个大概,十点钟开始。不过到楼上要注意安全。”钟策摸摸她的头。 “嗯,我一定爬到楼顶看,会注意安全的。” 齐湘乖乖地说道。 看着他的迷彩服,齐湘忍不住伸出手,东摸摸,西看看,看他手臂上那些臂章、徽章,口里轻轻念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这是闪电和利剑吗?真好看!” “真聪明!”钟策指着那个臂章,说:“利剑下面和闪电,又是字母TZ,代表特种的缩写。” “哦,那上面这两个小小的、白色的、连在一起像剑柄的,是字母BD么?” 齐湘一点即透。 好歹学校里那么多设计专业,这些缩写组合的花样,还是挺容易猜的。 “对呀,是部队的字母缩写,合起来是特种部队。”钟策给她解释。 “那这边的呢?” “这是我们特种大队的臂章,看这只老虎,威风不,就是代表我们军区的猛虎特种大队。” “嗯,威风凛凛,真好看,你戴贝雷帽特别好看,好神气的。” 齐湘眼睛亮闪闪的说道。 “还有,中尉这个军衔,对应的是什么职务呀?” 齐湘又问,小时候,爸爸在部队是没有军衔制的,干部服装除了上装多两个兜,其他跟战士都一样,她只知道班长、排长、连长这样的区别。 “一般来说,中尉对应的都是排长。”钟策给她解释,媳妇儿对这个感兴趣,他也乐意给她科普。 “那你是钟排长了哟。” 齐湘弯眼睛笑。 “不是。”钟策摇头笑。 “那是什么呀?” 齐湘好奇。 “我是中尉军衔副连职,也担任副连长。”钟策看着小媳妇儿的嘴又圆了。 “那萧海晨呢?他也是中尉副连么?”他们可是一个班的。 “他也是中尉副连职,担任排长。”钟策摇摇头。 “那,为什么呀,不都是中尉副连职吗?” 齐湘纳闷。 “因为你家哥哥特别优秀啊,一年特训下来,极蓝火焰就一个。”钟策笑笑,捏捏她的鼻子,他也还是挺享受媳妇儿崇拜的目光的。 “嗯,那是。” 齐湘也笑,她也要更加努力,更加优秀,一定要把双年展的展览做好,这样就更有资格留校了。 到时候,她留校,哥哥也回海院执教了,他们就可以天天黏在一起了,多美呀。 钟策走后,齐湘漱了口,又继续在床上歪。 每一次,只要被折腾累了,她就容易犯困睡觉,这会儿,也确实没睡够。10点钟入队仪式开始,她还能再眠一会儿。 眠到九点半,齐湘爬起来,洗漱收拾打扮停当之后,终于开了门到了外面。 昨天大晚上的到达这里,她还没能好好的看看这个驻地的样貌呢。 她的房间在一楼,外面的坝子有花台,附近有些建筑,应该都是生活区。 她还是想看她家中尉所在的营区与训练场,所以蹬蹬蹬的就往楼上爬。 很快就到了二楼楼顶,沿着四周的护栏走了一圈,她发现自己这栋小楼所在的地势要高些,应该是这边生活区的整体地势都要高些,所以,倒是很快就判断除了营区跟训练场所在的方向。 这一看,哗,真的是好宽广的地盘啊,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操场。 操场长满了青草,周围环绕着巨大的水泥跑道,后面是隐隐连绵的青山,还有一些建筑也隐在山脚的绿荫之中,十分的恢弘大气,充满了山野自然而有韵味的滂沱气质。 此刻,操场上,靠前端的方向,站着一排排整齐的士兵。 他们站成个大方块,却只占了操场的一个角落,个个都身着帅气的特种兵迷彩服,头戴黑色的贝雷帽,负手而立,身板站得笔挺挺的,就如一棵棵的绿树,扎根在那里。 隔着那么远,前面遮住了一部分人,也根本看不清里面她家中尉在哪里,但是齐湘心里很兴奋。 她看看手表,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十点了,嘿嘿,马上就能看到激动人心的新队员入队仪式了,看完了,她家中尉就能来找她,带她到处逛逛了。 等到了十点钟,隔着老远的距离,隐隐的听到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吼着什么,然后负手而立的队员们刷的一下,齐齐立正了。 呀呀呀,开始了嚒?齐湘心里好兴奋,竖起耳朵,瞪着眼睛,专注的听着,看着。 队员们突然齐齐抬起右手,像敬礼一样,却是捏着拳头,大声的一句句的喝道: “我宣誓,我是中国海军特种兵……” 只得一百多人的方阵,怒喝出来的气势,如虹如雷、声振云宵。 虽然不能具体听清那些话,只能捕捉到军人、祖国、忠诚、杀敌、为国捐躯之类的字眼,可是那其中蕴含的力量与信仰,却令人听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想到她家中尉也在这个特种兵方阵里,齐湘不由捏紧了小拳头,即为她家中尉骄傲,更为他自豪。 等宣誓完毕,士兵们就是分到不同的单位,渐渐的,操场上的人,都走了。 齐湘赶紧从楼上下来,站在坝子的花台前,翘首盼望。 等了一会,钟策出现了,齐湘赶紧迎上去,眼睛亮晶晶,带着崇拜的目光兴奋的嚷嚷道:“钟中尉,我看到了,我刚才在楼顶上都看到了,好提劲啊!” 钟策摸摸她的头,笑道:“走,媳妇儿,带你去营区我的住处看看。” “哦,那把我的东西带上嚒。”这可是她从海连精挑细选,走了几百公里带过来的,要让她家中尉留着慢慢吃的。 “我来提。”钟策进了屋,把那包吃的收好,一手拎起,带着门,就领着媳妇儿往营区走去。 到了营区,齐湘好奇的东张西望,那些路边的士兵,也不忘慢下手中的动作,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齐湘。 真稀奇,营区里居然出现了这么漂亮水灵的小妹子,还跟在钟教官身边。听说钟教官一毕业就结婚了,看来是嫂子啊。 在海院,齐湘早就习惯了学员们的打量,早就练出来了,在这里,碰上士兵们好奇的目光,她同样的毫无压力,脸上还挂着友善的微笑。 很快的,就到了钟策平时的住处,是一个小小的单间,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桌子上,还摆着一张他们两人的合照。 钟策将东西放下,说:“媳妇儿,这么多吃的,我分点给海晨他们。”他们海院分过来的,加上他五人,关系也特别好,结婚那天还一起吃过他们的酒席。 “好呀,你自个决定,以后不用跟我打报告。” 齐湘调皮的笑着,想不到她家中尉这个还要跟她打个招呼,她决定了,每个月至少要给她家中尉寄一次零食。 很快,钟策就把萧海晨他们几个喊了过来,几个人拥到屋子里,看到她,他们赶紧大声喊道“嫂子好!” 齐湘眼睛弯弯的对他们笑,钟策把提包里的一大堆零食拿出来,说:“嫂子从海连带来的,大家都吃点。” “谢谢嫂子!”几个人高兴的喊道,笑眯眯的去接零食,萧海晨拿着两袋零食,笑道:“嫂子,你以后可得多来部队看看老大。” “嗯,有机会我就来,以后再给你们带好吃的。”她也是个大方爽朗的性子,不管在宿舍也好,还是出去写生也好,东西都会分给大家吃的。 “嫂子真好!”几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从海院开始,大家就目睹了老大跟她的爱情,勘称模范恋人。军校四年,又一起特训一年多,参加了他们结婚那天的酒席,现在分到同一个驻地,几个人的感情,那是格外的深厚。 在他们心目中,齐湘虽小,却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头号好嫂子。 辛苦了两个月,新队员选拔训练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入队仪式也刚刚举行完毕,好不容易得个空闲,大家热热闹闹的说着话,等着开午饭。 今天是国庆,又是入队仪式,中午肯定要加餐的。 特种部队伙食本来就好,今中午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在等着大家呐。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话,看看快到饭点了,排长们打了招呼,就去值班管理战士们集合吃饭了。 钟策对齐湘说:“走,媳妇儿,带你去食堂吃饭。” “我也可以去食堂么?” 齐湘奇道,还以为她家中尉要给她端饭到家属房去吃。 “可以的,不管你吃几顿,饭钱从我工资里扣。”钟策摸摸她的头。 齐湘一听兴奋了,以前在海院,她可没资格去食堂吃。 还是毕业了了好啊,又可以睡一起,还可以一起吃食堂。 出了门,兴冲冲的跟在中尉身边,听他讲营区那边场地大致是什么,最后,他还指指一个偏僻的方向,告诉齐湘,那边绕过去,走上一段路,就是大队的海训场,能直接看到大海。 一路上,战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值班员的带领下,气势高昂的喊着口号,雄赳赳地往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门口,钟策带着齐湘往里走,这一走,哟呵,食堂里花花绿绿,多了好多人,而且不少是女兵,顿时把齐湘的眼睛给看花了。 钟策想到下午的文工团慰问演出,知道这些都是文工团的团员,就给齐湘说:“下午有文工团的文艺演出,带你一起看。” 正说着,突然敏锐的感受到两道灼灼的目光,他不禁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兵,正吃惊的看着他,身边也传来媳妇儿欣喜的喊声:“林琪琪!” 第180章 光阴流沙(05) 林琪琪没想到, 会在这个时候, 猛然看到钟策, 虽然她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想与期盼,却绝没料到来得这么突兀。 从她决定报名参军那一刻起,她就有过这样的预想与期盼,但是想到他就读的军校, 海军海防学院, 她想,也许在哪个舰队或者海防部队, 会猝不及防的突然相遇,一种偶然因素的必然结果。 可是,在特种部队乍见, 虽然是海军的特种部队, 但是完全没有一点心理预期与建设好不好! 他穿着特种部队的制服, 戴着黑色的贝雷帽, 那样的挺拔精悍, 那样的整肃锋锐,比之高中时代那少年的阳光俊朗、明亮耀眼, 更加的出色, 也更加的内敛沉稳。 一种男性初显成熟与担当的、烈酒一般迷人的气质,一种铁血军人强悍野性的天然荷尔蒙吸引力,都在他身上得以完美呈现。 她惊讶的睁着被闪瞎的双眼, 眼里腾的蹿出灼热的温度,但是随着那声“林琪琪”, 她更没料到的是,齐湘居然在他身边。 她恍惚的分过一丝眼神,看见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幸运女孩,那个她暗恋了多年男神的青梅竹马,那个他们口里的“齐湘妹妹”,她的心,又被刺痛了。 她怎么能忘了她?那天下午,她在王韬的家里,眼见她得到钟策无尽的关怀与宠爱,得到他从未在人前展示出的温柔与耐心。 当时,她的心就被刺了又刺,伤口一层又一层,结了痂又被撕开,血淋淋的,痛得她都麻木了。 当她考到京门广播学院,遇上同在京门就读的王韬,得知暑假一行,钟策与齐湘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却还抱着异地恋死的快的侥幸心理,没有完全对他死心。 当她撺掇着王韬共赴海连去海院看钟策后,面对钟策一个眼神也懒得给的局面,才算彻底的绝望了。 他连跟她的同学情谊都懒得去维护,绝情起来是有多绝情,冷酷起来是有多冷酷,她是一丝撬开口子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她是多么的羡慕和嫉妒齐湘啊,钟策这种人,对谁上了心,那是爱得多么的死心塌地、至情至性啊,眼里心里只有那样的一个人,就只对那样的一个人好,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放在那样的一个人身上。 一生一代一双人,在她眼里,古典浪漫、至死不渝、令人向往的坚贞爱情,她在他身上能看到那种难得的、珍贵的特质。 可是这个特质,却也令他在遇到心动的人面前,旁人一丝机会也无。 她有伯乐的眼光,可是那千里马,却不愿跟她有任何瓜葛…… 嘴巴微微张了张,她想喊他的名字,这个名字,曾在心底千回百转,这个名字,曾在纸上无数遍的被书写,这个名字,最后渐渐被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最珍贵,却也最痛楚。 她的初恋、她的暗恋,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 她曾有过一个男朋友,一个同在大学的男朋友,帅气多金的男朋友。 可是当他背叛她,脚踏两只船,她和他分手时,心里却没有多难过,甚至根本不曾伤心流泪,弃之如敝履的离开,内心甚至还觉着有一丝解脱。 那个名字,在舌尖绕了一圈,最终却被压了回去。 恍惚间,齐湘已经奔到她身边了,弯着一双清凌凌的黑眼睛,笑眯眯的问她:“林琪琪,你怎么在这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齐湘,前几年暑假,在王韬那儿跟你见过。” 说着,还不忘回头,跟钟策招招手,喜悦的说道:“哥哥,快过来呀。” 说着,又笑眯眯的说:“你是随文工团来慰问演出的么,真巧,钟策现在在这里服役呢。” 她喊他哥哥?多亲密的称呼啊。 他们一同进来,气场那么的契合,好像一对半圆合一,登对而般配。 真可笑,她还以为再遇见,或许他单身了也说不定。 现在一看,这是分开过的样子么?都和谐出夫妻相了,想也知道,他们不曾分开过。 心里想法万千,林琪琪扯起嘴角,对着齐湘扯出一个笑,钟策已经听话的走了过来,嘴角淡淡的弯着,对她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林琪琪。” 这么听话的…… “哥哥,你去打饭吧,我在这里等你。” 齐湘说着,笑眯眯的轻轻推了推他。钟策温柔的看了看齐湘,听话的去餐点那边打饭。 “你们……你怎么在这里啊?”林琪琪见齐湘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不禁问了出来。 那一年国庆节,她从海院回去后,钟策宿舍的萧海晨要了她的地址,就经常给他写信。 她给他回信,总会忍不住要把话题带到钟策身上去,于是她知道了,钟策要他们以后看到了小女朋友要喊嫂子,知道了钟策大一暑假,把小女朋友带到了海连学美术,知道了他对他的小女朋友有多好,知道了全海院同届学员都羡慕这厮媳妇儿从小培养,知道了领导都知道了他们的恋情。 渐渐的,她就没有兴趣再跟萧海晨联系,她不想再听到那些,不想再知道那些,他的来信,她也疏于回复。 后来,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把这个事儿在信里说给萧海晨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信。 她知道萧海晨喜欢她,可是她爱的不爱她,爱她的她不爱,她也终于明白,感情这事,真的是没法强求。 结束那段鸡肋一般的恋情后,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与提高专业水平上。一个人在校园里独行,身处繁华热闹,却摒绝那些浮华的生活与诱惑,苦行僧一般的熬着、修炼着。 书是她的良伴,苦读是她的益友,红尘之外,纷纷扰扰,她的心,却愈发的能静下来、稳下来。 只是,心里的那层苦,却总是在寂静的深夜,泛上来,顺着血液,流至全身,苦啊…… 大四那年,成绩优异、表现出色的她进入电视台实习,令同学大跌眼镜的去了不是大热门的军事栏目。 大半年时间,一个新人跟着各个栏目组,在全国的军营东北西跑,吃苦耐劳、努力上进而毫无怨言。那时,她已经萌生了要从军的念头。 大学一毕业,她毅然参军,进入电视台军事节目分部,穿上军装,成了一名记者、编导。当一名出色的栏目主持人,则是她奋斗的目标。 这次,□□下基层慰问演出,因为是国庆节,她们栏目组需要跟随前来录制节目,所以她跟文工团在一起,想不到齐湘会以为她是文工团的。 记者的本能,她要掌握话语主动权,没急着回答问题,反而先问上齐湘了,她很好奇他们现在的关系,走到什么程度了。 “啊,我来探亲啊,哈哈,我现在是军嫂了。” 齐湘哪里知道林琪琪曾经暗恋、甚至明目张胆的追过她家中尉啊,在这满眼士兵的陌生军营,乍一看见一个认识的面孔,还是个漂亮妹子,她顿时满心欢喜。 “军嫂……”林琪琪惊呆了,这个,是书面意思的军嫂吗?还是说,她以为别人喊声嫂子就是“军嫂”了。 “你满二十了没?”林琪琪看她娇娇柔柔、一副高中生的样子,实在怀疑她这个“军嫂”的喊法,再说了,部队提倡晚婚,一般情况下,男方要满二十五岁才申请结婚的。 钟策跟她同年,才满二十二岁不久,生日在八月二日,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国家法定年龄,男方二十二岁是可以结婚,可是在部队,二十五岁结婚,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他不顾及前程和领导的看法,在二十二岁这个年龄段真跟她结婚,不太可能吧? “哈,我早就满二十了,钟策也满二十二了,他生日那天我们就扯证了。” 齐湘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张白生生、嫩咚咚的脸儿闪着莹润的光泽,看起来分外的甜美动人、轻灵可人,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吓人。 她非常享受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把别人吓一跳的感觉。 她还记得开校后,她在宿舍里,把这个消息公布后,宿舍的一干人等那惊讶呆愣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扯证,扯结婚证?”林琪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并不知道后来齐湘的事儿。 自从谈了男朋友,跟萧海晨断了联系后,她就打算将那段伤心的往事深埋心底,刻意的再也没有去关注钟策的消息,更别说齐湘了。 “对呀,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这些都是你文工团的同事么?” 齐湘好奇的问道。 食堂很大,士兵们还在外面没进来,这边坐了二、三十来人,有男有女,还有好多漂亮的女兵,林琪琪穿着军装,跟他们在一起,应该也是文工团的。 “不是,我是电视台军事栏目组的编导,来这里录制演出节目。”林琪琪摇摇头。 “哇,你是电视台的,好厉害,那你怎么穿军装呢?” 齐湘夸着,好奇道。 “我毕业就参军入伍了,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要探亲多久啊?”林琪琪也很好奇齐湘现在的身份。 “我在海连美术学院读大三,明天就要赶回去啦,你去过海连吗?” 齐湘问道。 林琪琪点点头,想不到,齐湘在海连上大学,她是为了钟策才考过去的吧,他们这两年,一直在一个城市念书,钟策才毕业,两人就结婚了。 怎么感觉钟策一直把她拴在身边似的,这是有多舍不得她、离不得她?要是他不主动,又是政审严格的军婚,一个读大学的女生能想到结婚? 他今年毕业,下基层也没多久,她就来探亲了,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生让她羡慕嫉妒啊…… 林琪琪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是要一辈子埋在心里、烂在心里了。 这时候,钟策走过来,对齐湘说:“媳妇儿,大队长他们要见见你,跟我过去吧。” “哦,好,等会找你聊。” 齐湘开心的站起来,跟着钟策往一张桌子走去。 到了一张条桌前,齐湘看到对面坐着两位首长,他们的军衔她也看不懂,钟策跟她介绍:“这是我们大队长,这是我们雷中队。” “大队长好!雷中队好!” 齐湘赶紧说道。 “小齐,坐下吃。”大队长指指对面,齐湘看一眼钟策,见他点点头,才乖乖的坐下来。 面前是两个不锈钢餐盘,里面盛着各种各样的荤素菜,还有牛奶跟水果,看起来非常的丰盛。 看到钟策拿起筷子,她也拿起筷子。 “吃吧,别客气。”大队长说着。齐湘看见钟策开始夹菜,才跟着夹菜。 这些首长,不自觉地就让她想到自己的爸爸,爸爸从小就非常的威严,虽然这个首长笑着跟她说话,她还是有些心理压力。 吃了一会,大队长问道:“小齐,部队的伙食还可以吧。” “嗯,好吃,很丰盛。” 齐湘弯着眼睛点点头,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吃不完,部队是不许浪费粮食的,要是吃不完,不知道哥哥帮她吃,可不可以咧…… “你还在上大学吧?”这些资料,部队里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大队长爱才惜才,不得亲自见见人才的媳妇儿,多关怀、多安抚,以后才能更好的把控人才。 “嗯,今年大三了,还有三年才毕业。” 齐湘说道。 “不错,小齐,五年制的大学不简单呐!以后有时间,常来看看小钟,多支持他的工作,让他安心扎根这里,献身国防,这里就是你们的一个家。”老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嗯,一定支持,扎根特种部队,特种部队好厉害的!” 齐湘赶紧点点头,大队长亲自邀请她多来,她心里高兴,嘿嘿,以后寒暑假,她的时间可多着呢。 大队长跟雷中队微微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带着笑。 这个小齐人不错,长的也不错,还崇拜特种部队,是个好孩子,看来以后,还可以让家属们多跟她沟通沟通,交流感情,让她对这里也产生感情。 让小钟这样的人才,主观性的愿意留在这里、扎根这里,这以后跟海院才好交涉。 他们吃得快,吃完饭,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餐桌。 齐湘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些,赶紧悄悄说:“哥哥,我吃不完的你要帮我吃。” 钟策笑:“放心吧,媳妇儿,浪费不了。” 他看到的出,大队长和雷中队对媳妇儿的印象不错,心里也很高兴。 嘿嘿,这可是他的媳妇儿咧! 齐湘这时候回头去找林琪琪,还想着要把餐盘端过去吃,被钟策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她衣服下摆,制止了她企图换位置的行为,说:“坐下了不能乱跑的。” “哦。”齐湘赶紧坐好,乖乖的刨饭,边刨边说:“林琪琪好厉害,现在在电视台军事栏目组呢,她也参军了,我还以为她是文工团的呢。” 钟策没作声,齐湘又道:“哎哟,她那么漂亮,那么能干,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啊。” 钟策斜眼看她:“你想干什么?” “啊,她不是你同学吗?你看,海晨他们孤零零的……” 齐湘越说越小声,有些不好意思,天呐,她才二十岁,怎么就想着要给别人做媒了…… “他们的事,你别瞎操心。”这些曾经对他有过想法的女生,钟策只想敬而远之,可不要媳妇儿去趟浑水。 “哦。”齐湘乖乖埋头吃饭,却不知道,她口里的萧海晨,此刻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他带着战士们进食堂时,就看到了食堂这端,那些生面孔的漂亮女兵,看到了他曾经一见钟情的林琪琪。 突然乍见她,令他大吃一惊,而林琪琪一身军装,同样让他吃惊。 他还记得,自己满怀着激情与希冀,与她通信,更在假期的时候,跑去广播学院找她,期待不期而遇,可是军校放假时间短,他去了两次都是扑空,林琪琪早放假回家了。 林琪琪跟他通信,老爱打听当时班长的信息,他也就不掩饰的将班长跟齐湘的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就是希望她能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能够注意到同样优秀的他。 没想到,大二暑假回来,再通信,她就在信里告诉他,她交男朋友了。 当时,他的心,苦闷了许久,一颗还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的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唯有拼命的训练,才能忘却心头的痛苦。 因为他从小就皮、就桀骜不驯,不服管,还死犟死犟的,高中刚毕业,他就被他家那个大校老头给坑了。 他家老头假借探望老战友的由头,带着他去南疆部队玩儿,然后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辞而别,一脚将他给踢到了部队里。 他在那个鸟不生蛋的茫茫荒漠驻地里,跑也没法跑,逃也没法逃。驻地出去,千里之内荒无人烟,再说他也不能犯傻,当个逃兵上军事法庭。 为了出来,他只好拼命考上了军校,从西部南疆到东北海滨,轨迹横跨国家东西地图的两端。 可以说,他从懵懂无知的高中出来,到部队,再到军校,青春期的六年时间,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 六年的时间,他见过的妹子,真是比大熊猫还稀少。 林琪琪那样明艳端庄大气的长相,一眼就击中了他,让他觉得煌煌盛世,国泰民安。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妹子,在部队大院时,身边、周围的圈子,漂亮的女孩子可多了去,只是那时他一天忙着跟家里的老头作对,在小伙伴面前立威,哪里有心思说情情爱爱。 可是经过基层部队的淬炼,两年见不到一个妹子,当个刺头,老是被针对被收拾,一放出来,他就稀罕林琪琪身上,让他觉得庄严华丽的盛世景象。 虽然她伤了他的心,可是四年过去,见面的第二次,她穿着军装,气质更加的知性与内敛,他可耻的发现,自己的心,依然在为她激动、为她心动。 机会难得,他痞起来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货。既然还为她心动,他也不在乎受不受伤啥的,他萧小爷受的伤还少了么,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依然笑嘻嘻。 于是,给战士们下完口令后,他端了餐盘,在战士们鬼鬼祟祟的惊讶注视下,他毫不犹豫的往这个花花绿绿的角落走过来,直端端的坐在了漂亮的林琪琪对面。 士兵们视力多好啊,眼神多锐利啊,我去啊,萧教官脸皮够厚啊,直接就敢上去勾搭漂亮女兵了,服气服气,不愧是菜鸟们私下人称一枝花的萧小爷。 第181章 光阴流沙(06) “林琪琪, 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里。”萧海晨脸上挂着蛮好看的笑容, 丝毫不见外的跟她打招呼。 林琪琪也很惊讶,她没想到,他跟钟策都到了特种部队,这个问题, 刚才还没来得及问, 钟策就走了。 “我在电视台军事栏目工作,跟着文工团来录节目。你跟钟策, 怎么在这里服役?我以为你们要上军舰。” 几年不见,萧海晨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有些嬉皮笑脸的, 可是身上有跟钟策一样的铁血精悍霸气, 骨子里, 有一种野性、韧性的冷酷气质。 高高瘦瘦的身上, 套着跟钟策同样的特种兵制服, 更加帅气得不行了,这就是特种兵格外加成的魅力么? “我们是军队的一块砖, 国家哪里需要我们, 我们就往哪里搬呗。”这事说来话长,还涉及到保密条令,他也不打算细说。 “你呢, 怎么想到参军了?”萧海晨心想,不会是受了班长老大是军人的影响吧。 “我觉得参军蛮好的, 人要过得单纯些。”林琪琪说道,其实,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是单纯些,不过也很辛苦,又不自由,你这样,男朋友没有意见吗?”萧小爷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单刀直入就切入最想问的问题了。 如果她跟男朋友感情好,那他也无谓再做幻想。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多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啊。 “什么男朋友呀,早就是孤家寡人了。”林琪琪苦笑一下。 “你以前谈的那个……分手了?”萧海晨心里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事情就跟他想要的一样呢,好不习惯啊,他这千年老二的命格哟。 “早分了。”林琪琪肯定的说道,同时,她看到萧海晨的眼里,突然爆闪出了耀眼的光芒,整个人,突然就舒展开了,仿佛内里镀上了金,焕发出了自内而出的光彩。 萧海晨的眼睛,其实长得挺漂亮的,正宗的桃花眼。可是身为一个军人,长了这样的一双眼睛,总让人觉着他有些痞气。 她这一年,跑过许多地方,下过不少基层,见过的官兵也不少了。说句实在话,萧海晨这身材、长相,在她见过的那么多官兵里,也算是十分出挑的了。 她以前一颗心全在钟策身上,对他都是敷衍的态度,此去经年,现在认认真真看看萧海晨,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军人。 两人吃着饭,其实林琪琪胃口并不好,这盘饭,吃了很久,还没动多少。没办法,刚坐下没一会,就遭受接二连三的冲击,她哪里有心思吃。 特种部队的伙食特别好,分量又多,今天还格外加了餐,她这会儿,盘子里菜啊饭的还一大堆。 萧海晨听得她现在孤身一人,心情大好,风卷残云的扒拉着饭,心道分得好啊分得妙,分得小爷呱呱叫。 眼见着老大跟嫂子的爱情,那么甜蜜,惹人艳羡,他光棍了这么多年,现在女神近在眼前,还是单身,咳咳,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再跟她连线呢。 正想着怎么开口,林琪琪味同嚼蜡的扒拉着饭粒子,犹豫了一会,说道:“钟策,真跟齐湘结婚了?” “对呀,领证那天,还发了喜糖,晚上我们还去吃了他们的酒席呢。”知道这是她的一块心病,萧海晨可不会客气,毫不手软撕给她看。 “可是,不是说男方要二十五岁……”这个问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部队是提倡晚婚晚育,可也架不住老大铁了心要赶紧娶嫂子呀。”萧海晨笑咪咪的,“决心大的时候,《婚姻法》才是法律依据。再说了,老大那么优秀,就算没有响应晚婚的号召,也不影响他的前途,他可是被好多单位抢着要的人才,海院还留着他的组织关系不放呢,能在个人问题上卡他?” 她现在也是个军人了,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呆在部队里,自己动动脑子也能想明白。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时,一些并不涉及原则的规则,是会让路的。 现在,她也该彻底对钟策死心了。 单身,他是不可能单身的,机会,她是不可能再有机会的。 林琪琪低头默默扒饭,心里生出一丝孤独感,空落落的毫无着落,她连那一点奢侈的念想,都不能再有了。 萧海晨快吃完的时候,钟策跟齐湘已经吃完了,走了过来。 齐湘热情的说道:“林琪琪,吃了饭你要没事,和海晨来找我们玩啊,我在家属房那边,海晨你知道的吧。” 她没想到,萧海晨居然主动来到林琪琪这边,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自己还在那里瞎操心呢。 钟策用手背擂了一下鼻子,没想到小媳妇这么热心,他都叫她别瞎操心了,哪知道她还是凑了上来,防不胜防啊。 “知道的,琪琪,吃了饭一起去嫂子那儿玩?”萧海晨看着林琪琪问道。嫂子真是太可爱了,他正愁怎么继续跟她接近呢。 “嗯。”林琪琪胡乱点点头,有钟策在,她拒绝不了。 齐湘看她盘子里还有一大半没吃,奇道:“你胃口不好么,吃这么久了还这么多。”她刚才还剩一些没吃完,都是她家中尉帮她解决的。 林琪琪也发愁了,她下了这么多次基层,能不知道部队的规定么?就算她真的吃不完,这边也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可是,她好意思吗? “哎呀,我刚才也没吃完,还好钟策帮我吃了。” 齐湘笑眯眯的说道,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海晨一眼,海晨呀,这是嫂子在给你指一条明路啊,嫂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我们先走了,呆会见哦!”她笑眯眯的对两人挥挥手,心情畅快的看一眼她家中尉,钟策抿着嘴,溺爱的看她一眼,无奈的跟她并行离去。 林琪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么的和谐动人,停下筷子,确实吃不下去了。 萧海晨已经几口刨完了自个盘子里剩下的饭菜,说道:“怎么,真吃不下了,可我还没吃饱呢。” “那你吃!”林琪琪也不客气了,她可不想当浪费粮食的典型。 萧海晨咧嘴笑,接过林琪琪的盘子,呼啦啦地风卷残云,很快就将她盘子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林琪琪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递给他:“你擦擦嘴。”萧海晨能帮她解这个围,她还是很感激的。下次吃饭,一定要叮嘱掌勺的炊事兵,少给她舀点了。 “走,我们去找嫂子玩儿。”萧海晨擦了嘴,笑眯眯的站起来说。嘿嘿,一个盘子吃饭,他心里想想就美。 林琪琪却在想,虽然有段时间,他们经常通信,其实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他可真是个自来熟。 不过,她也挺想去见见钟策跟齐湘婚后的相处模式,这是逼自己,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做最后的告别。于是,点点头,站起来,跟着萧海晨往外走去。 齐湘跟钟策走在回家属房的路上,她好奇问:“哥哥,萧海晨怎么会认识林琪琪啊?” 钟策想了想,说:“大一国庆节时,她跟王韬到海连玩,正好王韬一个电视台叔叔来海院拍我们的庆祝活动,他们就跟过来了。在我们宿舍采访时,她就跟萧海晨认识了。” “呀,那她跟王韬……” 齐湘记得,在王韬家时,就看得出王韬对林琪琪有好感啊,他们一同在京门读书,一同出来玩,不会是恋人关系吧。 那她还在那里瞎创造机会做什么呀。 钟策摇摇头:“王韬跟她没有那层关系。”他跟王韬,虽然联系不多,但是王韬偶尔也会打电话给他的,知道两人并没有男女之情。 “哦,那就好,那就好。” 齐湘笑咪咪的,“我怎么觉得她跟萧海晨很般配呢。”她呀,自己幸福甜蜜,也恨不得身边的好朋友成双成对。 萧海晨跟她家中尉是海院四年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好的搭档,她也想他能有甜蜜的恋情。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别人的事情,还得看缘分。”他可不是那种操心这些八卦的人,媳妇儿今天这是红娘上身了,老想着把别人凑一对儿呢。 到了家属房,齐湘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样东西没给钟策看,赶紧从自己背的大包包里翻出一本册子,笑眯眯的拿给钟策:“哥哥你看。” 钟策接过一看,原来是齐湘上学期的木雕展已经做成一本精装书籍了。 “媳妇儿,你都出书了,真厉害。”其实册子不大, 16开之内的偏方形的一本册子,页数也只得三、四十页,但是里面收录的内容和图片就比明信片丰富多了,毕竟明信片的数量和尺寸有限制。 “嗯,这本留给你慢慢看,看看自己的有多帅。” 齐湘笑咪咪,她家中尉的木雕,在这本精装书里,展示得就丰富的多了。 “嗯。”其实木雕里,还有其他女性跟男性的全/裸木雕,他不吃醋……这是艺术,要支持小媳妇儿。 “哥哥,我给你画速写吧,你穿这身衣服太帅啦。”这是齐湘早就计划好的,钟策乖乖的点头,任媳妇儿指挥。 吃了饭,萧海晨带着略显沉默的林琪琪去找老大跟嫂子,知道她还有心结,可是能跟她这样在这里并肩而行,他心里也是很开心点。 见一次面的机会,是有多难,能在这么偶然的情况下见到她,得知她单身,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好到爆。 到了家属房,看见一间房门敞开的,萧海晨身高腿长,一探身子一眼就瞄到屋里的人影,对林琪琪说:“在那边呢。” 林琪琪略有点别扭的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了房门口。 “呀,你们来了,快进来,自个儿搬凳子坐,我一会就好。” 齐湘笑眯眯的对着门口两人招招手,萧海晨先一脚进去,笑道:“哟,嫂子,等会也给我画一张成不。”同时扯了一下门口的林琪琪,让她一起进来。 “好呀。”齐湘点点头,说:“海晨,你自个儿倒水喝,那两个扣着的杯子我们没用过。” 林琪琪走到齐湘身边,默默的看她在速写本上画钟策,心想,她这几年,一定为他画过许多画吧。 钟策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眼神温柔的看着媳妇儿,一动不动,铅笔在纸上“沙沙”的响着,两人就跟老夫老妻一样。 萧海晨赶紧搬了张凳子到齐湘身边,对林琪琪说:“琪琪你坐。” 然后将桌子上的倒扣的两个杯子涮了涮,倒上一杯水,先端到林琪琪面前,体贴的说:“你喝水。” 林琪琪坐在位置上,接过水杯,心里面泛着复杂的情绪。 齐湘画的是钟策的全身,她可稀罕她家中尉这一身了,时间够的话,她以后可要换着花样的给他画个够。 很快,她就画好了一张,拿起来看了看,挺满意的,刷刷刷签上日期名字,对萧海晨说:“海晨,到你啦。”嘿嘿,有人给她做模特练习,她求之不得。她还没画过女兵呢,等会问问林琪琪要不要画。 萧海晨挠挠头,坐到钟策刚才坐的椅子上,手脚都不太自然,问:“嫂子,我摆什么姿势啊?” “随便啦,放松点,摆个随意的姿势就好。”萧海晨最后坐在那里,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半侧着看向林琪琪的方向,问:“可以么?” “可以的,可以的,保持不动就行了。” 齐湘现在画一幅简单些的速写,十多分钟就可以了。 不过海晨第一张么,她还是多花了点心思,画了二十来分钟,刻画得格外仔细一些。 等她画完,萧海晨赶紧跑过来看,连声道:“嫂子,这张送我成么?” 老大有个美院高才生的小女友,这些年给他画了不少的画,可把他们这些兄弟伙给羡慕得不行了,可是他们又没机会求嫂子帮忙画,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一看,喜欢得不行了。 “好的好的,嘿嘿,琪琪你要不要画啊?”这里又没什么娱乐,画点画大家都开心。 “我……”林琪琪其实也挺想被画的,这可是从钟策到萧海晨,再到她的三连画。 “我还没画过女兵呐!来嘛来嘛!” 齐湘看着她,眼睛水亮亮,带点撒娇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她摸摸脸,乖乖的坐到那边的椅子上去了。 现在,她要被他们三个一起看了,这里面还有钟策……还真是有一点点紧张呐。 第182章 光阴流沙(07) 坐在椅子上, 她也不好意思去看三个人, 半侧着看窗户, 齐湘笑眯眯:“琪琪,你的侧面真好看。”说着刷刷刷的开始打线条。 这个齐湘……其实还蛮可爱的,说话挺招人喜欢。 略紧张的坐着,林琪琪的余光看到, 钟策坐在齐湘身边, 认认真真的看媳妇儿画画,萧海晨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即便是余光,也能感觉到那目光直愣愣的。 中午的时间不多,画完画, 又讲了几句话, 林琪琪看看时间, 得去大礼堂做准备了, 就起身告辞。 萧海晨忙表示带她去, 又请钟策待会把那张画给他带到宿舍去。 两人走后,齐湘笑眯眯的对钟策笑:“哥哥, 我觉得他们有戏欸, 你看海晨多主动啊。” “我们还是演自己的戏吧。”钟策关上门,现在没人来打搅了,还是让他捉住他的心肝小媳妇儿, 好好的亲上一亲才是正事儿。 下午两点半,大礼堂, 文工团的文艺慰问演出开始。 里面坐满了穿着常服的官兵,他们端坐得笔挺,激动的看着台子上一个接一个的精彩节目,掌声不断。 齐湘作为家属,跟其他家属坐在一个角落,看得目不转睛。 唱歌、舞蹈、小品、合唱、情景剧,轮番上演,真是太精彩了。 而萧海晨的目光,则一直在场地里、认认真真录制节目的林琪琪身上打转转。她认真的样子,真是又美又帅又专业啊! 萧海晨心里美滋滋的,可是想到她很快就要离开,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哪年哪月了。不行,他今天一定要想法子表白,他可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不然这一去,再来个什么意外,他就错失良机了。 晚饭后,钟策将齐湘送到家属房,告诉她,今天晚上有夜间训练安排,可能要深夜才能回来,到时候他敲门,她可得惊醒点。 齐湘点点头,说:“那我早点睡,免得你回来又没得睡啦。”她家中尉体能太好了,兴致一起,就是没完没了的折腾,今晚肯定不得放过她的,她明天可别顶个熊猫眼起来。 “真乖!”钟策刮刮她的鼻子,捏捏她的脸颊,高高兴兴的走了。 齐湘洗漱了之后,正想关了门,换了睡衣爬上床去,突然,就见到林琪琪跟着一个干部出现了。 “琪琪,你没走啊?” 齐湘大惊,下午五点,文工团演出完后,就开始收拾道具、物品,准备吃了晚饭就走。她还以为林琪琪他们栏目组跟着一起走了呢。 “我要留在这里采风,还要多呆一天,今晚就住你隔壁。”林琪琪笑道。 她是做军事栏目的,特种部队是第一次来,也很好奇的,想多了解一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做一个节目。 队里跟上级报告之后,同意林记者做一些素材储备,也算是为特种部队的发展史记录下宝贵的资料。 “哦,海晨他们今晚要夜训呢,可能要到深夜。你要不困,在这里玩一会儿吧。”她是个大方好客的性子,再说了现在其实也睡不着的,正好可以跟林琪琪聊聊,好好的说说萧海晨的好话,也是功德一件,嘿嘿嘿。 “嗯,我放了东西过来找你。”林琪琪随后跟那位干部去了隔壁,过了一会,就过来了。 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单独相处,林琪琪剪了个利落的短发,格外有种飒爽英姿的感觉,齐湘其实还挺羡慕的。 她少女那会也有过女兵梦咧,可是没有当女兵的门路,也吃不了当兵的苦,以前还跟钟策说过这事。 当时钟策怎么说的,他若无其事的说:你以后可以找个军人啊。害得她听了心儿怦怦跳。 那时候,他们还没确立关系呢,尽管当时她早就喜欢他了。 到后来,她才知道,她家中尉,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他喜欢她,想要她做他的女朋友,是在撺掇家里给自己爸爸写第一封信时,就已经明确的了。 到后来,单独给她写信,借着代家里来她家探望的借口,跑到云山来,都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她笑容满面,赶紧搬凳子叫林琪琪坐,又去给她倒水。 房间很小,林琪琪坐下后,四处打量,一眼就看到放在床头的那本册子,眼睛一瞄,《齐湘木雕展》,封面一尊雕塑,竟然是……半/裸着上身的钟策,那身材多么的好看啊。 齐湘倒了水,过来递给她,说:“琪琪,喝水呀。” 林琪琪接过水,道了谢,看着那本书,问:“这个,我能翻翻吗?” “啊,可以啊。” 齐湘心里得意,嘿嘿,她家中尉那尊全/裸的木雕可是被她珍藏在卧室的。这世上,除了她和她家中尉,就没人再见过了,连小衍都没给看。 现在这册子里的几尊男女全/裸木雕,都是模特,也不怕给人看的。 林琪琪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放回桌子上,拿起那本书,仔细的翻着。边翻边问:“这都是你雕的?” “嗯。”齐湘点头,林琪琪在京门时,也去过中央美院玩儿,可是那边的雕塑系,她可没见到木雕作品,都是其他材质的。 “你们学校还开木雕课程啊。”她奇道。 “没有啊,我自己感兴趣摸索着雕的。”林琪琪一听,又翻到封面,看看,说:“你还办了展览。” “嗯,小展览啦,就在我们学校办的。” 外人面前,齐湘还是很谦虚的。 林琪琪认认真真的看着,尤其是翻到有钟策的雕塑,一面心跳不已,一面心里也不由感叹,这个齐湘,还真是挺有才气的。 相比以前,她身上不仅多了一层艺术青年的气质,还多了一层娇柔的味道,这是因为爱情的滋润,因为钟策对她无尽的宠爱么? “你雕得真好,真可惜没能看到展览。”这说的是真心话,光是封面那木雕,就值得好好看。 “嘿嘿。”齐湘也高兴。 “你跟钟策,感情真好,听说你们青梅竹马。”她开始套话了。 “对呀,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齐湘也没想那么多,还想着找机会多说说萧海晨的好话呢。 最后,却在林琪琪有技巧的提问下,将她跟她家中尉的爱情故事,讲了个完完整整、原原本本。 从分开八年后,他不远数千里来看她,到他们结伴重游故地,情定海滩;从他们约定在海连相聚,到订婚军训,从两人重叠的大学时代,到迫不及待的结婚,虽没有细讲那些细节,却也让林琪琪在心里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大纲。 当然,这其中齐湘也不忘夹带私货,好好的把萧海晨给夸了夸。 林琪琪得到了最想知道的情节,内心却像塌陷的大沙坑,空了,却又被接踵而至的无尽流沙给掩埋了。 他对别的女生不屑一顾,懒于理会,傲气如斯,却如此处心积虑的对她深情如斯,如此耗尽心机的想法设法把她拴在身边,这是有多么令人艳羡啊。 那么深的情,那么浓的爱,那么珍贵的情意,全给了这个女孩,就像他唯一想要的、在乎的爱情,就是生生的把她养成他的媳妇儿,养成了他的妻子,然后用尽一生去宠、去疼、去爱。 她,见证的,是别人的情路繁华,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她对他的爱恋、痴情,其他女生对他的感情,成了他情路坚贞的背景衬托,灰白颓废,不值一提,只能更显锦夜璀璨。 羡慕绝望的同时,她就像雪原旷野的一抹孤魂,遍体生寒。 好想,好想有一团火来温暖她,温暖她寒了的心、冷了的魂。 离开齐湘的房间后,回到隔壁的房间,她麻木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直不楞登的睁着,看着暗色的、没有温度的屋顶。 脑子里,齐湘说过的那些话,就好像电影残片,不时的在她脑海里勾勒出一些片段,以一种蒙太奇的手法。 她始终,是一个游离在场景之外的看客,看着那些情节的上演,故事与她,毫无瓜葛。那一端的甜蜜,是触摸不到的平行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瞪瞪的阖上了眼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突然惊醒了。 什么声音?黑暗中,她眼睛一下就睁圆了。 是谁,在敲门,还有那清朗低沉的声音,在低低的呼喊着一个名字。 她的身体一下僵了,自己,是在梦里,还是? 可是,很快,她听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随即,听到一个欢快的清甜的声音低低喊了声“哥哥”,然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还听到落锁和插销“喀喇”插上的声音。 醒了,彻底的醒了。 她手抓着军被,屏住了呼吸,僵硬僵硬的。 她知道,隔壁的房间,钟策回来了,他们夜训回来了。 从没有一次,她和他,能在深夜,在如此近的距离,仅一墙之隔。可是他的身边,有他挚爱的爱人,有他的妻子。 她捏着被子的手,揪得有些发白,她好像成了一具木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黑暗中,她的双眼愣愣的瞪着屋顶,一双耳朵,却超灵敏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很快,她就听到脚那头的隔壁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是,在洗澡? 她的单间,跟隔壁格局一样,只是布局恰好相反。两边的卫生间,是在一堵墙的两边,她的床,跟齐湘他们睡的床,也是靠着一堵墙的两边。 房间也说不上什么隔音效果,所以,这时候传来那哗啦啦的水声,只可能是他在洗澡。 一想到这个场景,她顿时就想到晚饭后在齐湘那边看的木雕图片,想到他那半/裸的劲瘦又精悍挺拔的身体。 同学三年,她经常去看他打球,却从来没见过他赤/裸的上半身,只见过他穿着球衣的结实修长而略显单薄的少年身板。 现在,经过四年军校生涯,还有他身为特种兵的高强度训练,已经可以想见,正在洗澡的他,那身材,是能有多好。 林琪琪,不能想,不要想了,他是别人的爱人,是别人的丈夫了…… 她睁着眼告诉自己,可是脑子里的思维却信马由缰,无法控制。 终于,那扰乱心神的水流声终于停了下来,她屏住的呼吸,终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可是,很快她就听到隔壁传来齐湘小小的一声惊呼,却带着一种熟稔的兴奋。 她的手指一下的又揪紧了被子,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节了,难道,他们还不打算睡? 很快,预感变成了现实,一堵墙的两边,暗暗的静夜里,她的听力格外的敏锐。 那边翻滚的声音,床板咯吱的声音渐起,不时夹杂着女声短促而压抑的声线,娇柔而欢愉,啃噬着她的心、她的魂。 渐渐的,越来越响的撞击声,那种声音,无法描述,滋生幻想,令她觉得羞耻,又好像火星子,在她身上噼啪的点着,身子渐渐被烧得灼热。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猛,她甚至都能感到,那边的床,颠簸着都撞到了墙,擂得这边都产生了同频震动。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就跟冬日荒原的野草,呼啦啦地被引燃,然后,星火开始燎原。 黑夜里,那边压抑的娇柔声线却开始难以克制,随着撞击力度、密度、强度的增加,也在开始同比增加,隐隐的,还带着销魂的啜泣。 荒原,被野火呼啦啦攻城略地,她的身子,也变得非烫。 不能想,不要想啊,想想别的,别的人。 她想起她那个前男友,帅气多金,样貌英俊。在他们确立关系后不久,他就想跟她发生不可描述之事,可是被她一直强硬的抵制着。 时间一长,他渐生怨言,直言不那样就是不爱他。后来她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准备了浪漫的西餐红酒,想要灌醉她,一举突破最后的关系,却被她一巴掌打出了火气,生气的摔门而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抵制男朋友,可是,即便是她男朋友,她也无法接受跟他那么亲密的接触,更无法接受走到不可描述那一步。 她的生理、心理、身体,都在本能的排斥着。 分手后,她想明白了,那是不够爱。换个人,换上她爱恋已久的那个人,她什么都愿意。 现在,他在隔壁,跟他的小娇妻,搞出那样的动静,她光是听、光是想,就已经被星火燎原撩得熊熊燃烧,紧闭着双眼,紧咬着双唇,身体在被窝里微微的发抖。 不能再想了,快想想别人,不能是前男友,他不值得。 想别人啊,快啊,黑暗里,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 突然,她睁开眼睛,带点惊讶,带点解脱。 终于,她能够想到一个人,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点嬉皮笑脸,看起来有点痞气,可是,他也有军人的铁血强悍,他也有刚毅的线条,挺拔精悍的修长身躯。 萧海晨,谢谢你,能在这时候,闯进我的脑海里。 紧紧揪着被子,揪得指关节发白,眼泪扑簌簌地流着,滚烫而空虚的身子,冰冷而绝望的灵魂,仿佛看到了雪原上,燃起了一簇篝火。 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在笑,在召唤。 一个晚上,她没睡好,隔壁的动静,能这么长,三番几次的,停了又起,歇了又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只能说,特种兵的体能,确实太强了。 这个晚上,对她来说,既是折磨,也是解脱。要彻底放下这个情劫、这个心结,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苦难与磨难。 钟策折腾了大半夜,早训后,又端着稀饭包子,兴冲冲的来给媳妇儿喂食。 刚走到家属房坝子里,就看见他们隔壁的房门打开了,林琪琪正无精打采的从房里出来。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还在部队,更没料到她住在隔壁。 不过他还是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就往自个媳妇儿的房间去了。 林琪琪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料到在这个时辰遇见他,一晚上的折腾,她在隔壁没睡好,顶着个熊猫眼,想不到,他却依然如此生龙活虎,春风满面。还能训练一早上,又体贴的给媳妇儿打饭。 呆站了一会,听到隔壁他欢快的声音:“媳妇儿,起来了,我喂你吃早饭。” 她带上房门,没有再做停留,匆匆往食堂走去。 齐湘从被子里钻出来,今天她就要返回海连,队里已经给她家中尉批了半天假。 听到隔壁带上房门的声音,她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啦,媳妇儿。”钟策已经将饭盒端了过来。 “哎呀,昨天忘记林琪琪在隔壁了。” 第183章 光阴流沙(08) 她挠挠头, 睡到半夜她家中尉回来, 迷迷瞪瞪给他开了门, 赶紧钻到被窝里继续眯。 他哗啦啦的洗了冷水澡,凉冰冰的身子也没擦干,还带点水气就哧溜溜的钻到被窝里,全身清洁溜溜的捉住她, 一下就把迷糊中的她给凉醒了。 可是很快, 她就被他折腾得热火朝天、云里雾里的。 这里她也不熟悉,老是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忽感。大半夜的, 注意力又都在对付她家中尉的没完没了的折腾去了,哪里还分得出一丝精神,想得到隔壁还住着林琪琪这一档子事啊。 她想不起, 钟策就更加不知道了。 昨晚上, 虽然要比在齐家小楼收敛些, 可毕竟她家中尉搞出来的动静不小, 不会影响到隔壁的林琪琪了吧? 哎呀, 好羞涩啊…… 钟策一听,嘴角抽了一下, 他也没料到隔壁有人啊。这大半夜, 他是越折腾越来劲,那动静,不睡成猪还真会被听了去。 不过他看着小媳妇那懊恼的样子, 又觉着这也没什么,他和媳妇儿正大光明的恩爱, 听去了就听去呗。 他随即嘴角咧开一个笑,安慰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道:“瞎担心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你还怕别人听了墙角不成。” “哎呀,希望她昨天睡得沉……”齐湘小声哔哔,“要是她能跟海晨成事就好了。” “一天操那么多心,你只要操心我就好了,来,张嘴。”齐湘乖乖的张嘴。 饭后,两人收拾了一番,钟策开车送她去火车站买票。票非常好买,中午发车,傍晚到海连,买完票后,两人还能在西州逛上几圈。 齐湘以为能过上常来探望钟策的军嫂生活,比如元旦又可以见面了。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元旦的时候,钟策带着队员,去了其他地方训练,元旦之行没有成行。 再次见面,已是寒假。 这次来,钟策学聪明了,老早要了一间挨着楼梯的房间,又把床挪到靠楼梯这边,顺便还把铺板也修理了一下,不至于一翻身床板就咯吱咯吱的响。 嘿嘿,这样子动静不会那么大,只要注意点儿方式方法,就跟打游击一样,小媳妇就没那么害羞了。 因为过年的关系,队里的许多干部家属都陆陆续续来探亲了,家属房顿时热闹起来。 作为一个年轻漂亮、还是大学生的军嫂,齐湘很快得到了其它家属的喜爱。 钟策不在和训练的日子,她帮其它家属画像,教其他小孩儿画画,她那间小小的、十多平米的家属房,顿时热热闹闹的。 她的小屋,总是欢声笑语,那些探亲家属都爱跑到她那里拉呱,聚会。 最后,连随军的那些家属也爱过来凑热闹,包括大队长和中队长他们的家属。所以后来,她那儿屋里屋外都是人,也成了家属生活区的一景。 小齐人又漂亮,性子又好,房间里总是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零食。谁想吃,她大大方方的散上一圈,小朋友们尤其高兴,都不喊她阿姨了,天天围着喊她小齐姐姐、小齐姐姐。 她又挺会画画儿的,画得那么好,谁叫她“小齐,帮我画上一张呗”,她准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口答应,画得又快又好。 后来,凡是前来的家属,人人都在她那里央着求上了一张画,拿回家高高兴兴的给自家干部看。最后,都混熟了,还不忘拖着自家的小孩,叫小齐姐姐也给他们画上一张。 齐湘来者不拒,这些都是练习的素材,求之不得。 到最后,有些家属,还不忘拖上自家的军官,也叫齐湘帮忙给画上一张、两张,全家福再来一张。 所以,钟策不在的时候,她那里,总是挤满了人。等钟策来了之后,大家都夸他找的这个媳妇儿好,两人真是登对,最后嬉笑着善意的一轰而散,把还赖着不想走的小朋友也给拖走了。 不光是家属小孩和那些军官,钟策的那些战友,还有他手下的兵,听说嫂子好说话,得空的时候,跑来嫂子这儿玩,也开口要嫂子帮忙画张速写、画个头像。 之前萧海晨得了她画的一张画,带回营区宿舍显摆时,就已经引起了大家的羡慕。现在,嫂子给人画画,已经是特种大队的新年风尚了,于是个个不请自来,开口要画,好不热闹。 到过年那天,部队搞联欢,除了值班站哨的官兵,全体官兵齐聚食堂,帮忙一起做年夜饭。 家属们也都赶到食堂,一起帮忙洗菜、剁馅、包饺子。 晚上,官兵一体,大家边吃着丰盛的年夜饭,边看着台子上官兵家属们准备的节目。 齐湘跟钟策上台,表演的吉他弹唱,得到了热烈的掌声,大家使劲拍着手,要他们多表演几首,最后两人足足合作了三首,才下了台。 到吃完饭,节目表演结束后,部队进行新年表彰,齐湘还得到了一张《优秀家属》的奖状。 上台领奖时,不论是官兵,还是家属小孩,那巴巴掌拍得最响亮,小孩们还在那里“小齐姐姐、小齐姐姐”的嚷嚷着。 这个年,齐湘过得很开心。虽然这边条件简陋,可是她喜欢部队的过年氛围。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家属留守处过年的那种快乐时光。 本来随着年岁渐长,她对过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只是喜欢过年能跟钟策相聚。 现在,再一次体验部队里,天南海北的大家凑在一堆,彼此分享年味、分享幸福,又热闹、又开心。 而她,也像妈妈一样,成了家属,以她家钟策爱人之名。 回顾这些年的人生,回顾小时候的那些时光,能成为从小就宠爱她的钟策哥哥的妻子,她真是幸运啊。 齐湘尤其高兴的,是萧海晨跟林琪琪,果然谈上了。 得空的时候,她八卦的问萧海晨,是怎么追上琪琪妹子的,旁边几个战友就笑,起哄说:“哪里是萧教官追的呀,是琪琪嫂子主动亲的萧教官呐。” 齐湘一听,赶紧要大伙儿说说,就有一个笑嘻嘻、爱唠嗑的战士说:“就国庆第二天,我们在前往海训场的路边进行潜伏训练,趴了好久,萧教官和琪琪嫂子出现在我们的八倍镜里……” 萧海晨嘴里“喀喇喀喇”的啃着齐湘买的零食,脸上笑嘻嘻的,随着战士的讲述,他的心里,也清晰的浮现出当天的那一幕幕。 那天,他正在训练场上监督新入队员们在泥水坑里摸爬滚打,就见队里的参谋正陪着林琪琪,边走边讲着什么。 这可把他给乐坏了,他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还想着要写信、打电话才能联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在。 看到他,林琪琪停下来,笑着跟他打招呼,令他受宠若惊。 最后,参谋听林琪琪说跟他认识,干脆把他喊过去,让他陪着林琪琪到处转悠,为她讲解。 萧海晨感觉到林琪琪那天对他的态度有所不同,亲近了许多,于是,在去往海训场时,他一双手在裤兜里捏了又捏,沁出了许多汗,终于厚起脸皮跟林琪琪表白了。 没想到,听到他的表白后,林琪琪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正在他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林琪琪突然叫他闭上眼睛。 他听话的闭上眼睛,却敏锐的感觉到林琪琪的目光一直在认真的注视着他、打量着他,这是一个身为优秀狙击手的敏感。 等了好一会,他感觉到她的贴近,他正想睁开眼睛,脸却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捧住了。 他顿时吓得不敢睁眼了,紧张得睫毛直抖,嘴巴里想说啥,却紧张得一个字也发不出。 正手足无措时,一张柔软的唇,却突然覆了上来,贴在了他的唇上,他顿时吓僵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张唇在他唇上贴着,也不动,过了一会就离开了,他后悔得直想扇自己的耳光,萧海晨,你丫的,这时候不是应该一把抱住反攻的么!!! “还行!”他睁开眼睛,精光四射,看到林琪琪的手指正摸着她自个儿的嘴,嘀咕了一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扑哧”的偷笑,顿时惊扰了两人。 萧海晨怒啊,这是他带的菜鸟进行狙击埋伏隐藏的一个训练点,这也是他刚才特别僵的原因,妈的,哪个小兔崽子,居然敢笑场。 他捡起一把石头土坷垃丢过去,“哎哟”一声,路边山包草丛里钻出五个身披吉利服的菜鸟小崽子,笑眯眯的喊“萧教官”。 林琪琪吓得“哎呀”一声,捂着脸跑开了。 萧海晨怒指着五个兔崽子,气道:“隐蔽训练失败,小兔崽子们,今晚不许睡觉,加练!”然后在五个菜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拔脚往前追。 追上林琪琪后,发现林琪琪的脸红得跟个虾子似的,心头一热,就去牵她的手,说:“琪琪,你别生气,呆会我回去,好好收拾他们!” 林琪琪不说话,他紧张啊,跟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眼看着到了海边,忍不住又在哪里唧唧呱呱的说喜欢她,从第一眼就喜欢她,一见钟情有木有。现在还喜欢她,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好,巴拉巴拉…… “好啊。”林琪琪突然说。 “再说了,刚才那可是我的初吻啊,你……你吻了我得对我负责啊,你就……什么,你说什么好?”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说,好啊,给你机会追我。”林琪琪笑。 他傻了,呆呆问:“怎么突然就答应了?”害得他好不习惯。 “刚才吻了一下你,我觉得,口感还行,不排斥。”林琪琪若无其事揪旁边的树叶。 萧海晨漂亮的桃花眼顿时璀璨异常,一把抱住林琪琪,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乖乖的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的怀抱,宽厚而结实,倾听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一种空虚在逐渐被填满,她渐渐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想到这一幕,萧海晨开心得不行了,现在,林琪琪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等以后有假,也会来看望他了。等他攒到了假期,一定带她回去见父母,嘿嘿,嘿嘿! 他的梦想,几个月后,如愿以偿的实现了。 95年5月1日,国家开始实行双休制度,林琪琪请了一天假,终于来部队看他了,他终于也过上了有女朋友来探亲的幸福日子。 随后年底的休假,他带着林琪琪回家看望父母,知道着他父亲的身份后,林琪琪简直惊呆了。 她从来没在意过他的家庭背景,也只了解到他也是军人家庭出身。等进了军区大院,临上门前,萧海晨才突然告诉她,父亲是西北某集团军的副军长,少将军衔,林琪琪吓得差点转身就走。被萧海晨死死的拽着手,搂着不放,才一颗心砰砰乱跳的进了萧家的门。 萧海晨已经24岁了,林琪琪也23岁了,都到了适婚年龄,萧家老两口,见到林琪琪也非常的高兴。 这常年不见的臭小子,平时打电话回来不吭不哈的,之前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这次休假回来,突然电话里就跟他们说,要带女朋友上门。把萧海晨的妈给激动得哟,连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那小子也不多说,就说是个女军人,带回来你们要对人家好,别吓着人家了。 海晨妈放了电话,在屋里转来转去,在那里跟家里老头唠叨猜测,说老三的女朋友会不会是不是部队医院的女卫生员啊,或者是去演出认识的文艺兵? 心慌慌的在那里没头没脑的瞎琢磨,正在看报纸的萧老头,不由呵斥她,一点首长夫人的矜持都没有。 萧海晨的妈妈气呀,指着自家老头说,都怪你,你看看你以前那个暴脾气,要不是你从小就对老三下重手、下黑手,动不动就打,他脾气能那么犟,能那么处处跟你作对吗? 他那么小,才十七岁,你就一脚把他踢到西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折磨,在部队里给当刺头被收拾。可怜的海晨呀,你十七岁之后,妈要见你一面,那是比登天还难啊,可怜我家海晨吃了多少苦啊,你没见他现在又黑又瘦,身上多少伤疤啊……巴拉巴拉一大堆。 萧老头于是赶紧告饶,连声跟自家老太婆赔不是,最后一再保证,这次老三回来,一定不乱发脾气,一定不吓到他的女朋友,一定不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老三的女朋友长三只眼我也把她当马王爷供着,这才算完事。 日盼夜盼,等到老三带着女朋友上门,一看到林琪琪的身材外貌和气质,两口子顿时满意的不得了,这孩子,光看外形气质,配得上咱家老三。 尤其萧老头,他平时爱看新闻和军事节目,多看几眼,觉着林琪琪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到儿子介绍,她是在央/视军事栏目的主持人,萧副军长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眼熟,电视里看过多少回了,他还挺喜欢她主持的军事栏目。 这下更加出乎意料的满意了。林琪琪家世不错,长得好看又大气,自身也上进努力,现在还是他喜欢的电视台军事节目的一个主持人,一个军人。这里里外外的,简直是为他们家量身定做的儿媳妇。 再看看萧海晨这小子,现在又懂事、又能干,还是特种兵军官,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当年把他一脚踢到部队去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第184章 光阴流沙(09) 林琪琪在萧家, 得到了热情的招待,很快,她就适应了萧家的氛围,同时, 一个国家级军事栏目主持人的素质也得以体现,表现得落落大方,谈吐不俗, 进退有度,极有分寸感。 很快,萧家人就提出让萧海晨跟林琪琪订婚, 等明年海晨满二十五,就安排两个人结婚。 这一决定, 也得到了林琪琪父母的大力支持。 林琪琪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出色优秀,被尽心培养, 一直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她跟萧海晨的恋爱后, 也没跟家里说, 都是快到过年了, 说不回家休年假, 要上男方家,才把林家夫妇吓了一跳, 赶紧问找了个啥样的男朋友。 林琪琪告诉家人, 萧海晨军校毕业,现在是特种兵中尉, 长得又高又帅,军人家庭出身,对她非常好。 林家夫妇听着,觉得这条件也还可以,既然女儿看准了人,她喜欢,他们也是不会干涉的。 想不到,这过年上了男方家的门,才知道准亲家居然是这样的身份。 萧海晨的父母亲自打电话,跟他们商讨两个孩子订婚的事宜,林家夫妇当然没意见。 萧海晨这孩子,之前一直不拿这个当资本炫耀,真是一个沉稳低调的孩子,他们心里也越发的欢喜跟放心了。 1995年,对于萧海晨来说,真是一个快乐而甜蜜的年份。 1995年,对于齐湘来说,是一个五味杂陈的年份。有甜蜜、有欢笑,也汗水,也有泪水。 年初,特种大队新一年的受训新兵选拔任务还没有开始,老队员的训练学习也在稳步进行,因此,钟策在年初回到了海院,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教学任务。 这段时间,对于两人,无疑是非常幸福的。 两个人算是真正的开启了新婚夫妻两厢厮守的恩爱模式。 日常除了上课,课余时间齐湘要忙着为双年展备展。5月份,双年展就要开始,她和莫师兄四月份就要忙着运输和布展。 乘着这难得的两人都在海连的时光,只要条件允许,钟策都会到齐家小楼陪伴小娇妻。 春暖花开,院墙边,去年种下的花花草草都吐了新绿,两人的感情,也越发的醇厚芳香。 布展的日子到了,齐湘跟钟策依依惜别,跟师兄踏上了开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这是齐湘第一次出国,兴奋又激动,好在意国还有她的姐姐齐宁。 算起来,她们已经两年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大一出去写生的时候,在老家省会见的面。那时候,姐姐的肚子里怀了双胞胎,现在,她的侄儿侄女已经一岁多啦。 齐宁在意国呆得还挺习惯的,这边的浙省温市人很多,又勤快又肯吃苦又会做生意,她也是个泼利的性子,虽然这两年忙着带孩子,可是也没少想过怎么帮助江洲和家族企业更好的发展。 这次妹妹来参展,也是很让她高兴,给别人说妹妹是艺术家,大家也很羡慕的。 妹妹来之前,她和江洲就带着两个宝宝到了威尼斯,这边也有江家的生意,他们住在一栋临水的两层楼里。 双年展虽然是欧洲的重大艺术节,齐宁寻思着,妹妹过来,正好带着两个宝宝一起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这孩子下一代的培养,可不能像她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 齐湘和莫起风到了威尼斯,就住在齐宁他们的房子里,他们参加的是艺术节的主题展,东西陆续运到,要在指定的场地,将布展艺术品装置起来,也是一件浩大的,容不得差错的一件工程。 等有着百年历史的第46届威尼斯双年展盛大开幕时,已经是5月中旬了。 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游客,将这座小城塞得满满当当的。 大家徜徉在这由整座城都用来布展的巨大展场里,感受着世界各国艺术家带来的先锋艺术视觉冲击,感受着各种文化艺术的不同特色与艺术理念的撞击,感受着整座城市无与伦比的艺术盛会嘉年华。 齐湘和莫起风站在他们展厅的外面,看着络绎不绝的艺术家和游客们走马观花的出现,心里激动又紧张。 他们的展厅,是在室内,面积不算大,70来个平方。 整个展厅光线特别,营造出一种黑白灰的中国水墨画氛围。 入口最前沿处,是一尊小女孩的全身木雕,她穿着简单可爱的小背心裙子,小身子肉滚滚的,垂着两只手臂,肩膀上倒趴着一只肥肥的小橘猫,神态天真无邪,眼神却落在神秘而遥远的虚空。 木雕的上色,肢体的部分,主要是一种象牙白,在粗胚的时候就开始第一遍上色,在后面的精雕细琢中,会局部的补色。 在最后的打磨过程中,颜料分布并不均匀细腻,有着斑驳杂陈的岁月之感。 衣服的颜色,也是那种敦煌壁画的陈旧色彩。 整个雕塑,造型结构看起来十分的逼真,人物的色彩与眼神的表达,却流露出时光的痕迹与灵魂的存在。 雕塑陈列在一个蛋形的透明材质的玻璃钢雕塑装置里。 透明的玻璃钢内部,隐隐的浮现出花草、树木的半写实场景,还有不明显的,淡淡的彩色着色。 这尊入口的木雕,呈箭头之势在最前方,她的后方,则是几尊少男少女的木雕。 这些木雕无一例外1:1的造型扎实,四肢纤长,体型轻灵曼妙,姿势相同,双手下垂,目光沉静,眼神落在遥远的虚空,有一种安静而吸引人的力量。 他们同样站在蛋壳一样的透明玻璃钢之内,少年的蛋壳,变方变长,少女的的蛋壳,椭圆椭长,内部一样有不同的花草图案。 而他们之后的木雕,则隐在镂空的屏风一般的玻璃钢雕塑之后。 随着木雕往里而去,这些玻璃钢屏风内层渐渐泼染上了水墨氤氲的效果,而其后的木雕,从半/裸的年轻男女,逐渐转换成了全/裸的年轻男女。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玻璃钢叠加,后面的木雕,整体被营造出了一种在雾里看花的中国禅意式的朦胧山水意境里。 而那朦胧意境里的全比例人体木雕,又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半遮琵琶,却更令人想一窥全境。 木雕玻璃钢之下的展厅地面,也是浮雕花纹的玻璃装置,下面烟气缭绕,顺着一条溪流一般的路线指引,能够蜿蜒的走进来,观看一尊尊的雕塑。 走到最里面,缭绕的烟雾中,已经没有路径可走,而雾气之上,则悬吊着几尊躺倒的蛋壳玻璃钢,里面全/裸的人/体木雕,就像婴儿一样,双目紧闭,蜷曲着身子,环抱全身。 而后面的背景,是玻璃钢铸造的,整面的墙面,宇宙星空,浩渺悠远。 前来游玩的游客哇哇的惊叹着,好奇的看着那些栩栩如生,却又充满了灵魂内涵的木雕,不停地拿着相机,在各个角度拍来拍去,不忘这样那样的合影。 齐湘和莫起风,坐在入口不远处的小板凳上,默默的观察着游客的神情举动,不时地抿嘴相视而笑。 也有许多其他前来参展的艺术家,前来观摩和交流,国内的,国外的。好在莫起风的英文还不错,连比带划,两人也算是进行了国际艺术交流。 到最后,两个人也轮换着,到处去看别的艺术家的展览,背着个大相机,背着一大堆胶卷,卡擦擦的拍个不停。 这次参展,是国内艺术家第二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也不乏跟来的相关媒体采访报道。莫起风经验要多一些,还能侃侃而谈,齐湘没接触过这种场面,好在有莫师兄,才不至于她太紧张。 每年的双年展,时间都很长,有不同的主题,还有电影节。他们的这组作品,展览的时间是一个月。 时间一长,齐湘也习惯了,反而最后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展场了,有时候为了看别人的展览,一走能走上几个小时,反正两人轮换着守呗。 某一天,她撇下莫师兄,独自又去逛了一圈之后,回到展场,打算跟师兄一起去吃午饭,却见莫起风身边有一个西方人,正在比划着跟他交谈。 齐湘走过去,礼貌的站在一边,莫起风却高兴的指着她,跟那人说着什么。 齐湘好奇的看着那个人礼貌而绅士的对她微笑,问莫起风:“师兄,在说什么呐?” 展出期间,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跟他们交流,她也习惯了。 莫起风笑道:“这位先生很喜欢你的那个木雕作品,想买你这个木雕,他愿意支付报酬。” 莫起风指了指入口处那个肩膀趴猫的女孩木雕。 齐湘目瞪口呆,说:“可是,我们还在参展啊。” 莫起风说:“他说可以等到参展完再买,他愿意出10万美元” “十……十万……美……美元……”原谅齐湘结巴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也听说过,学院或其他美院里的某些老师,在国外参展,油画作品卖出过数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可是,她的木雕,也能卖十万美元啦?换成人民币不得有几十万? 看到她的样子,那位绅士又唧唧呱呱跟莫起风说了几句话,莫起风说:“他说你可以考虑一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边,可以等待你的答复。” “我,他真的出这么多钱?” 齐湘还是不敢相信。虽然她在学校的雕塑工厂,每年帮忙也能挣个几万,但是这个木雕花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可以卖这么多钱,她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莫起风说:“这是对你作品的肯定,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下,还可以提升你的知名度。” 如果真的能以这个价格出售的话,那她回国以后,就算是镀了一层金。 也算是这个艺术家的作品,有人喜欢,愿意收藏,这些木雕的创作,不光是为了兴趣爱好,还能转化为市场利益。 “那我不考虑啦,那我愿意卖啊。” 齐湘顿时一口答应,天呐,如果是真的,这就要发财了呀。 出于谨慎,最后,莫起风还是仔细的询问了一下这位先生的来历,原来,他是一位艺术品收藏家。 这次双年展开幕,他来到这里,不光是齐湘这座木雕,他这几天,已经看中了好几位世界各地艺术家的作品,以油画为主。 他是没料到,能看到齐湘这样将传统木雕用超写实手法给制作出来,再配上那些东方禅意风格的玻璃钢装置,看得他很震撼。 里面二十来件作品,门口这个小女孩,是唯一除了自身,肩膀上还有猫的,从风格、年龄段,跟其他有些类同的作品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分的,他一眼就相中了。 事情谈妥之后,他找来律师,支付了定金,签了售卖合同,只等展览完毕,就将这个《女孩与猫》的作品带走。 回到家,齐湘还是晕乎乎的。等齐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大的惊讶。 不过她也很为妹妹高兴。齐湘还在读大三,就在世界级的艺术展上展览,作品还被国外收藏家出钱收藏了,她以后一生还那么长,还能制作出更多的作品来,真是不得了哇!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对艺术品收藏这个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江洲对这方面,倒是有一些了解,给她讲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 莫起风从小就在美院长大,这些年,国内艺术品收藏初现端倪,他这方面的见识还是比较广的,也在旁边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齐宁一双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碰碰江洲说:“国内现在新文化运动兴起,青年艺术家也很多,我们也可以找一些有潜力的青年艺术家投资他们的作品啊。” 江家祖辈早年来到意国打工,白天黑夜拼命干活,吃苦耐劳,挣了第一桶金后就开餐馆。随后,开小作坊,到开设厂,家底渐渐殷实。 到了江洲父母那一代,文化跟受教育的程度增加,又加上被称为“东方犹太人”的温市人,骨子里天生的基因就善于做生意、发现商机,在他父辈那一代,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华人商圈里,分量也很重。 齐宁的性格脾气很得江家父母喜欢,她也是个脑子灵活的人,一直在想着,还能开拓一份什么样的属于自己的事业。 妹妹的这事,加上江洲和莫起风的述说,她顿时在里面敏锐的嗅到了商机。 随后的时间里,她逛双年展,不再是图热闹的那种走马观花啊,给两个双胞胎宝宝艺术熏陶的心态了,她在有意识的了解、接触这方面的信息。 了解得越多,她越发觉得这里面大有生意可作。 国家改革开放,时代的巨浪扑面而来,她从一个偏僻的小镇走到沿海,又走出国门,遭受的各种新鲜观念的洗礼和冲击是很强烈的,对于这一行未来的行情,她是很有信心的。 双年展开了半个多月,有一天,莫起风在齐宁家,突然接到了系里的电话,说他家父母出事了,要他赶快先回国。 莫起风慌了,赶紧问是什么事,系里面说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齐湘也没料到,突然出了这么个大事儿,赶紧安慰他不要着急,可是这种时候,莫起风哪里听得进去,急忙订了机票回国。 展览还在进行,齐湘也没办法陪着他一起回去,这边收尾的工作还得她来进行,只有忧心忡忡的目送他上了飞机,叮嘱他回去之后一定要打电话来说说情况。 可是莫起风回去之后,一直没有打电话回来,她打到他家里,也没人接。 第185章 光阴流沙(10) 她想了半天, 打到宿舍里,找人询问莫师兄父母的情况。 还好宿舍里任西宁在,接到电话,一听齐湘问这个事儿, 她赶紧压低声音,在电话里告诉齐湘,雕塑系系主任夫妇出车祸, 被送到医院去抢救,只是两人受伤较重,没两天就死了。 现在, 整个学校里愁云惨雾、议论纷纷,过几天就要开追悼会了。 齐湘大吃一惊, 完全不敢相信。 雕塑系系主任莫野眠,是个风度翩翩,又和蔼亲切的老头, 虽然是国内出名的雕塑艺术家, 对待系里的学生, 却没有什么架子。 对待系里的老师和学生, 都非常的大方, 福利待遇非常好,惹得其它系的老师学生都格外的羡慕。 尤其是他联合系里几位重量级的老师开办的雕塑工厂, 让系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参与, 既保留了艺术的创造力,又让学科与市场相结合, 不被时代的浪潮所淘汰,又让大家腰包赚得鼓鼓的,可以说,在雕塑系,莫野眠的威望是十分高的。 而她能在学校开办木雕展览,甚至参加双年展,也跟他对青年后辈的看重提携分不开。 而他的妻子,油画系的刘教授,也是一位知名的艺术家,温婉知性气质非常的好。 想不到,这才离开没多久,两夫妻却遭遇车祸,双双去世。 震惊之后,齐湘不由得担心起莫起风来。 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的氛围,一直都是大家眼里的天之骄子,现在突如其来的遭受了这样可怕的打击,他能挺得过来么? 她眉头紧拧,愁容满面的问任西宁,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怎么这么惨烈。 任西宁说,莫教授他们新买了辆小轿车,还没来得及上牌照,就接到一个外地城市的大业务,听说是个数百万的大项目。 当天晚上,他开着车,带着刘教授,还有一个他曾经的学生,是一位已经毕业的、他们很看重的师兄,前往那个城市。 走的是高速路,当晚雾气重,不知道怎么就跟个大货车撞上了,结果就没抢救过来。 听说那个学生还好,坐在后座,虽然受伤也不轻,但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重症监护室。 挂了电话,齐湘愣了好久。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莫教授跟刘教授的面容,那么有才华、有气度的两位艺术家,就这样突然惨烈去世,她作为雕塑系的学生,得到过他们的指点和照顾,心里完全无法接受啊。 想到莫师兄,她的心隐隐作痛,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转眼父母双亡,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他……不会做傻事吧…… 想到这些年,师兄对她的照顾,师兄对她的好,她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过几天,学校就要举行追悼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回去,不然她无法原谅自己。 齐宁回来后,她把这事说给姐姐听,齐宁也是大吃一惊。她对莫起风的印象也非常好,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教养礼貌,也很有气质风度的一个艺术青年。 于是,两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展厅的后续事儿交给齐宁来办,等展览结束之后,那些木雕和玻璃钢装置,就先暂时由齐宁保管。 齐宁让她暑假的时候再到意国来,到时候再来处理这些东西。 齐湘算着时间赶回海连,第二天,就是教授夫妇追悼会的日子。 她回齐家小楼放了行李,她家中尉已经结束教学任务回到部队了。 她到了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到系里去看看莫师兄在不在,再顺便打听一下事情。 雕塑系到处都挂着纸折的白花,人人面容都严肃而忧伤。看到齐湘赶回来,系里的老师还挺欣慰的,这孩子也算有情有义,叮嘱她明早早点到系里,追悼会在展览馆举行,系里到时候大家一起先提前过去。 她跑到五年级打听莫师兄的事儿,结果大家都摇摇头,说莫起风这几天呆在家里,谁也不理。家属方面,除了两边的长辈,主要是他姐姐莫阑珊出面在打理。 这种时候,女性的韧性反而显现出来了。 齐湘一听,师兄平时的性子,本来就淡,只对少数合得来的人亲近。现在出了这事,闷在心里不做声,别搞出心理疾病了。 她担忧万分,赶紧往莫家赶去。 到了莫家小楼,门是掩着的,她敲了敲,没人应,于是轻轻的推开门。 这地方,还是她第一次来。 推开门,宽敞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她犹犹豫豫的走进去,突然,一个房间里伸出了一个头。 她一看,是老蒲,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喊:“老蒲。” 看到她,老蒲挺惊讶,说:“你怎么回来了,展览不还没结束吗?” 齐湘说:“我赶回来参加追悼会,师兄呢?我很担心他。” 老蒲脑袋四处看了看,对她招招手,她走过去一看,这里原来是个厨房。 老蒲正在煮面,叹口气说:“唉,出了这事,他能好过么?这几天饭也没怎么吃,精神很不好,我真担心他……唉……” “那怎么办,我去看看他,他在哪里。” 齐湘着急。 “你也别急,来来,你煮面吧,你做得比我好,等会上楼去端给他吃,他总要听你的一些。”老蒲把她往灶台前让。 “那……他姐姐呢?” 齐湘问道。 “他姐姐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忙父母的后事,人也很憔悴的,还好他姐夫在旁边陪着,不然他姐也够呛。” 齐湘一看,老蒲就拿着一把素面在手,锅里除了一锅子水,灶边放着两个空碗,啥也没有。 她赶紧关了火,在厨房里四处搜寻,最后洗葱、理菜叶子、煎蛋,下面,打调料,最后煮了一锅子面。 老蒲连夸齐湘手艺好,不愧是已婚妇女,家务真是一把好手。 齐湘哭笑不得,挑了一碗给他吃,又挑了一碗准备端上楼去。 问好他在哪个房间后,她拿一个盘子,端着面,小心翼翼的踩着咯吱吱的木楼梯上楼。 到了楼上的最后一个房间,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她喊声“师兄”,一手端盘子,一手轻轻拧开门把手,然后轻轻推开门。 虽是中午,房间的光线却有些昏暗,那扇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 她适应了一下,看到十多二十个平方的房间,满满的到处都堆着画框,而靠墙的一个角落,有一张木床。 她看过去,看见师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茫然的瞪着床顶。 她心里一酸,轻轻走过去,喊道:“师兄。” 莫起风像块木头,毫无反应,她走近了一些,见他依然双眼无神的瞪着床顶。 她看了看环境,把面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轻轻喊道:“师兄,你吃点东西吧。” 莫起风像是突然被惊到了一样,刷的转过头来,瞪着她,目光茫然而惊讶,好像不敢相信似的。 对上他的目光、他的脸,齐湘突然想哭。 你说这才多少天没见,他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他本身就长得清瘦,骨骼分明,可是该有的肉还是有的。 可是现在,胡子拉茬的,脸上眼窝深陷,脸颊凹陷,仿佛病入膏肓。 看到齐湘,他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做梦。 “师兄。”齐湘强忍着哭音喊道。 “是你。”仿佛不确信似的,他突然伸出手来摸她的手,一触到她的手,又仿佛烫手似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是我,是我,师兄,你吃点东西吧。”她赶紧端起面。 莫起风坐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上,垂着头,说:“你现在回来,展览怎么办?” “姐姐会帮我处理的,你……老蒲说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刚煮的面,你吃点吧。” “我吃不下。”莫起风依然垂着头。 “可是,师兄你这样不行啊,身体会垮掉的。” 莫起风依旧没抬起头,也没说话,他的长发遮住了脸颊,但是齐湘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弯下身子,低头去看他的脸,却看到长发的遮挡下,他的眼泪,在扑簌簌的无声的流着,淌成了小河。 “师兄……”齐湘也忍不住哭了。 突然,她的腰被他一把紧紧的搂住,双臂箍得紧紧的,他的头埋在她的腰上,双肩在无声的抖动着,就像寒冬雪原上,一只孤独的皮包骨的瘦狼,只要再来一次风雪,他就将被彻底掩埋在冰天雪地间,永劫不复。 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腹部的裙子被热泪给濡湿了。 “师兄……”她流着泪,抱着他的头,任他在自己身前哭得泪流成河。 “啊……啊……”他压抑着,小声的呜咽着,无尽的悲伤,仿佛永远也无法停止。 “你要哭就哭出来啊……哭出来就好了……” 齐湘流着泪说着,一遍遍的抚摸着他的头。 这些年来,师兄一直关心她、照顾她、帮助她,可是,他也才只比她大一岁啊,突然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是在剜他的心啊。 “啊……啊……啊……啊……”哭声渐大,最后,他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茫然无依、哭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悲伤的粒子。 老蒲听到动静,赶紧上楼,透过半开的门,看到这个悲伤的场景,他停住了脚步,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退到了一边。 这几年,老莫对齐湘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何况齐湘大二那年暑假就结婚了,无望的感情,除了压抑,转化,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是没带过同类型的姑娘到他面前,但是老莫都无动于衷。 他知道他守着心底的那条界线,不越雷池一步,可是现在突逢巨变,他内心此刻对她的依赖,可想而知。 不过,哭一哭也好,悲伤到哭也哭不出,那才是真的要出问题。 不知道哭了多久,仿佛将一生的眼泪都释放了出来,莫起风终于平静了下来。 最后,在齐湘的劝说下,他终于含着眼泪吃了那碗面。 吃了面,他仿佛开始有了些生气,整个人,虽然虚弱,却仿佛活了过来。 下午,齐湘和老蒲一直陪着他,宽慰他。他终于也振作了一些,洗了澡,刮了脸,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晚上,齐湘做了一顿好吃的饭菜,莫姐姐跟姐夫也回来吃了,非常的感谢他们两位的陪伴。 第二天,追悼会召开,莫起风面容悲伤,不言不语。 他越发的瘦骨伶仃,但是打扮得干干净净,白衣黑裤,跟姐姐一起家属答谢,送父母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这时节,对他而言,已是毕业季,学校早已让他留校当老师,可是他思考了很久,却决定出国留学读研究生。 齐湘和其他人纷纷对他表达祝福,只有老蒲心里明白,这兄弟是怕触景伤情,要远走他乡出国去疗伤了。 第186章 正文尾声(01) 期末考试完毕, 学期结束,正式放假。 齐湘邀请师兄、老蒲、小衍到齐家小楼聚会吃饭,然后她就要去部队探亲,看望她家的钟中尉。 心疼这段时间师兄消瘦异常, 她和小衍买了许多的菜,其他人打下手,主要还是小衍搭手多一些, 最后齐湘手脚麻利的弄了一大桌子。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子,大家都很高兴,莫师兄的兴致也还不错。 这段时间, 要不是有这些好朋友的关心,他可能心理就要出问题了。可是这一顿饭之后, 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老蒲思考着,应该去哪里游山玩水一番;莫师兄则要为出国留学做准备;齐湘探亲回来,就要和小衍一起去意国。 参展回来后, 小衍跑来找齐湘玩, 打听她出国的见闻。 她听说齐宁夫家在意国重要的毛纺织中心普拉托有面料工厂, 还有成衣工厂, 就非常的感兴趣。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 暑假过完就大四了,现在她已经在考虑毕业设计的系列作品了。 能跟着最好的朋友齐湘, 到时装行业发达的意国见识见识、开拓眼界, 她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何况还能提前看看工业化的时装行业,对时装行业进行体系化的了解, 这也是为以后积累经验和知识。 他的父母是海连外院教外语的老师,本身就希望女儿能到处看看,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对她的决定也是很支持的。 齐湘想到威尼斯双年展参展的那些木雕和玻璃钢雕塑装置,还留在威尼斯姐姐那里,就问师兄这个东西怎么处置。 毕竟那一大堆东西,运过去时,也是挺麻烦的,运回来,那更麻烦啊,尤其是运回来了,那么多东西往哪里放,也是个问题。 这些东西,可是师兄为了配合木雕展览,专门创作的,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莫起风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啊,他突逢变故,这些时间哪里有心情思考这个问题,当初父母健在,他想着回来,那些东西可以放在雕塑工厂的。现在父母双双离世,他也要走了,这还真是个问题。 想了想,他说:“你姐姐不是有投资艺术品、开画廊的想法么,看看她的决定吧。东西我觉得可以先留在你姐姐那里,等真的要开画廊了,这些可以拿去做画廊的装置啊。” 齐湘一听,顿时觉得师兄真是聪明,考虑问题比她强多了。 老蒲一听,齐湘的姐姐想开画廊?顿时眼睛一亮,上心了,赶忙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等听说齐湘的那个木雕在展览时,有艺术品收藏家花10万美元购买时,引起了齐宁对艺术品市场的兴趣,两个人都吓得排骨的骨头都差点吞到肚子里去。 这事齐湘之前可没说过,两人看着齐湘,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变小富婆了。 小衍哇啦啦的叫着,拉着她的手不放,说要傍富婆,老蒲也在那里,用筷子敲着碗,表示自己也想卖画赚小钱钱,嚷着也要跟去意国见世面。 齐湘乐得直抿嘴,笑眯眯的嚷嚷“去呀去呀都去呀,大家一起开心又热闹”,她还当老蒲锴玩笑呐。可是老蒲思考了一会,很严肃的说,自己是真想去。 自从10多年前,靳尚谊的《小提琴手》在香港展出,卖出了7000港币这个在当时令国人咋舌的价格开始,中国油画拍卖行业就如平地一声春雷起。 现在这些大师的画作,在国内外的身价是以几何倍数在增加,但是人家的咖位和身价在那里,这个羡慕不来的。 但是作为新一代的青年油画艺术家,老蒲又怎么会不向往呢? 他专业水平也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大四办展,毕业留校。 这些年,他也潜心创作过不少的系列油画,如果能有机会,跟有些青年艺术家一样,走向商业市场,名利双收,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齐湘姐夫家,虽然她没细说,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在那边奋斗了几代的富商之家,她姐姐有意在这个行业试水,其实也是他的机会。 齐湘当然不会反对啊,现在国内艺术品市场,才刚刚兴起,趋势看起来也是良性发展,作品也是以油画为主。 这方面,显然老蒲比她专业,姐姐要搞艺术画廊,初期能得到更专业的人的意见,也是市场调研的一部分。 她于是对老蒲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老蒲推推默默啃菜的莫起风:“起风,你反正要去欧洲留学,不如一起走了,大家结伴见识见识。” “对呀!对呀!师兄也一起吧。” 齐湘和小衍赶紧点头,就当他提前体验留学生涯,四个人一起,老蒲也有个男伴,大家人多也更加的好玩啊。 最后,在大家的怂恿下,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莫起风也答应了。这样子,正好可以一起去处理一下玻璃钢装置的事儿。而且老蒲家境跟他相差甚远,出去跟老蒲同住一间,也能帮他分担一些费用。 然后,留学一去几年,能跟齐湘多相处一段时间,跟大伙儿一起去旅游见识,也算是散心了。 大家说好之后,散了伙,齐湘就收拾着小包袱,乐颠颠的去驻地找她家中尉了。 这次她是晚上走,早上到的。她家中尉得了消息,一大早就开着雷中队的车来接她。 分开两个多月,见了面,她盯着她家中尉的脸,看个不停,笑得乐呵呵的。她家中尉,每次见面,都那么英俊,看不够,爱死她了。 钟策刮刮她的鼻子,捏捏她的小脸,就喜欢被媳妇儿傻傻呆呆痴痴愣愣的看。 这次见面,齐湘有好多的事情要跟他说,先说在威尼斯参展的事儿。 说到那尊木雕,被一个老外收藏家看上,在车里,她还偷偷摸摸的往周围瞄了瞄,然后凑到她家中尉耳朵边告诉钟策,那尊木雕,卖了十万美元,姐姐都已经把钱打到她卡上了。 饶是钟策心理素质强大,方向盘都歪了一下,小媳妇儿……这事也太夸张了。 看到她家中尉都吓了一跳,齐湘笑得像个小狐狸,喜滋滋道:“嘿嘿,哥哥,你媳妇儿厉害吧。” “厉害厉害,服气了。”钟策嘴角上扬,瞄了眼得意的小媳妇儿,说:“明天周末,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齐湘好奇。 钟策瞄她两眼,嘴角含笑:“我发现一个地方,特别幽静,特别好看,一大片花树,见都没见过的花儿,能看呆你。” “哦,好啊,我们要野炊么,要带帐篷么?”她还记得在藏区参加赛马节,那幽静空旷的大草原,他们是怎样的在那里打滚撒欢来着。 “带!”钟策斩钉截铁答到,他要跟媳妇儿好好的来几场野外战斗。 第二天,休假的钟策,准备好行囊,带着媳妇儿步行,前往他见过的那片神奇花海树之地。 出了营区,避开进行潜伏训练的狙击手潜伏点,钟策牵着媳妇儿,往深山走去。 六月底、七月初,一路上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苍绿满目,并不觉得炎热。 越走路越偏,最后,走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钟策看着齐湘,问:“媳妇儿,累么?” “不累,一点都不累。” 齐湘兴致勃勃,哪里会觉得累,小时候部队就在山区,她们这些小孩经常漫山遍野的乱跑、疯跑,现在慢悠悠的走,打着空手,完全是悠闲的野游。 “要觉得累了,我抱你走。”钟策笑笑,媳妇儿白白嫩嫩的,细胳膊嫩腿的,他可一点都舍不得她受累。 “嗯。”齐湘点点头,笑得甜甜的。 等越往里走,杂草越多,齐湘看见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一片片粉的、白的花树丛,足有上千树,夹在在苍绿的山林里,格外的娇艳野趣。 “哇,哥哥,你说的就是那边的山头么?” 齐湘指着远处问。 “嗯,好看吧,等走近了,更好看。”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树,还是带队训练时候发现的,回去问别人,别人只说,这些花树存在了很多年,大家就随口喊野花树,具体是什么品种,也不知道。 等转山转水的终于走到那座山头,齐湘仰着脸,看着透着阳光的、错落的灼灼花树,烁烁其华,耀目光华,好像处在梦境一般。 她去扯钟策背囊,嚷道:“哥哥,我要拿相机。” 钟策放下背囊,拿出相机,齐湘接过,就开始找角度拍摄。当然,也不忘把她家帅帅的中尉拍到镜头里。 等两人步入花树海时,齐湘的眼睛都不够看了。整树整树的繁花,几乎没有叶子,花朵大如婴儿的拳头,有粉有白,还有粉白夹杂。 点点阳光穿透一树树的花影洒落,打在身上、脸上,格外的梦幻。 她就像误入了童话仙境,啧啧赞叹着,钟策就在旁边,温柔的低头,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嘴角含笑。 两人穿行在花树间,就跟古代隐居山林的侠侣,钟策早来过几次,找到一条小溪边,在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放下背囊。 齐湘一看,这里有棵花树特别的巨大,地上也洒满了不少的花瓣。 钟策把地方清理了一下,开始支帐篷,齐湘拿着相机,拍她家中尉辛勤劳作的样子,边拍边夸她家中尉手脚麻利,充满了劳作的力量与形体之美。 钟策由得小媳妇儿在旁边唧唧呱呱的满嘴跑火车,很快就扎好了帐篷,还把带的零食拿出来,让媳妇儿享受野餐的乐趣。 这样的深山密林里的花树下的野餐,对于齐湘来说,真还是第一次,也是她家中尉这样在各种地形乱蹿的家伙,才能找到这么幽静,这么美好的地方,让她享受野趣。 随后,他还带着齐湘,手把手的教她一起在小溪里捉了几条又肥又呆的鱼儿。 找了柴禾,挖了个迷你无烟灶,熬了一锅鱼汤,加上带来的调料和配料,味道鲜美可口,鱼儿肥美少刺,非常的美味。 齐湘现在知道,在野外,她家中尉是怎么大展身手的了,她笑眯眯的想,就是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哥哥也不会让她饿肚皮吧。 吃饱喝足,她光着两只脚,在河边戏水。钟策收拾好炊具,把一切都弄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也坐在齐湘身边,搂着媳妇儿,一起跟她光脚戏水。 他平时训练任务繁重,还要给队员们讲授战术和一些理论课程,难得有这样清闲的一天,陪着小媳妇儿风花雪月,看花戏水,自然是很珍惜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心里甜蜜又满足。 最后,齐湘半躺在他怀里,仰头看她家中尉。在阳光的投射下,在头顶花树的映衬下,她伸手去摸他利落流畅好看的下巴,去碰触他长长的眼睫毛,去摸他漂亮的唇线,怎么也看不够。 学美术越久,她越是知道自家中尉这张脸、这骨相长得是有多好,有多难得。 为什么好,好在哪里,她全能一五一十的分析论证出来,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好啊,找了这么帅的一个哥哥,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德。 钟策搂着怀里又嫩又软的娇娇小媳妇,被她深情爱慕痴迷的眼光看得心猿意马的。 小媳妇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表情,让他内心柔软无比,清澈幽深的目光也越发的潋滟流离,忍不住抓着小媳妇嫩嫩的手指轻轻的啃起来。 幽静的天地,绮丽的花树海,潺潺的溪水,人迹罕至的梦境之地,渐渐的染上了一层人间情/色。 你听,那小溪,哗啦哗啦,在吟唱诉说着动人情爱。 你看,那花树在摇晃、在颤动,在不可说的频率撞击之下,花瓣如雪,片片从花枝上落下、落下。 旖旎的风光里,花瓣穿过枝干间,落在树干上,落在树身上,落下树下,落在那万物之灵的一双美丽人儿身上。 这是爱恋之歌、这是情动之声、这是人间男女的至情至性、欢乐之源,是永恒的爱与情。 第187章 正文尾声(02) 1997年, 夏。 这段时日, 对于齐湘来说, 是非常值得纪念的。 首先,她顺利毕业, 并且拿到了留校任教的资格,她将是星辰海美术学院雕塑系的新一届专业任课老师。 其次,港岛回归, 中央及各省市区赠送礼物,本省由星辰海美术学院接下这个任务。 经过无数次的开会讨论, 最后确定以齐湘的木雕为主,另外几个老师一起参与创造制作的大型综合雕塑《归》,得到认可和赞赏,顺利交付。这对学院也好, 还是对齐湘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儿。 这两年的时间, 齐湘已经是在国内声名鹊起、在国际小有名气的木雕艺术家。 她的姐姐经过考察调研,又在江家背后的支持下,创办了麒麟艺术画廊。 首家麒麟艺术画廊,开在世界顶尖四大美术学院之一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旁边齐湘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木雕和装置, 被精心的陈列在里面。 在她和老蒲的牵线搭桥下,国内有些有潜力的青年艺术家跟画廊签了代理合同, 将他们的作品交给麒麟画廊代理, 这里面也包括老蒲和莫起风的。 齐宁背靠江家,国内又有专业人士的帮助, 举办过好几场中国当代青年艺术家油画作品展。 江家那些商圈朋友,有华裔、有外国人,纷纷到场助兴,有不少艺术家的作品在展出时就被买走,身价看涨。 以齐宁为主导的意国华裔商圈,开始兴起一个艺术品交流收藏的圈子,并逐渐向外辐射,渐渐的影响渐大,有些外国资本也开始关注并看好中国青年新锐艺术家的作品与影响力。 而国内,也有更多的艺术家主动的抛出橄榄枝,想要进入麒麟画廊的圈子。 在这过程中,一些已经享有名气的中层艺术家,也被齐宁说动,愿意将一些作品交给麒麟画廊代理运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宁肯定是不得放过机会,推出自己的妹妹的。 加上她的作品,在艺术品圈子里独具一格,这两年愈发自成体系、技巧也愈发臻熟,所以在姐姐帮她单独举办过展览后,又被大力推出,她的木雕系列,已经成了她独有的品牌,国外艺术界也陆续有相关报道。 她的许多木雕作品,陆续被拍走,价格也在一步步走高,据说还有某王室也收藏了她的一尊木雕。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小富婆了。 去年,在老蒲的提议下,麒麟画廊和星辰海合作,创办了《新锐艺术》杂志,关注国内外的新锐艺术家,推介新锐艺术作品和艺术家。 这份杂志,在艺术和美术圈子里非常的流行。无数的学艺术的人和艺术家,都渴望能上两个月一期的杂志专访。 上了专访,不但名气上涨、身价提升,还能被麒麟画廊看中,作品被他们签下办展售卖。 麒麟画廊除了在意国,在国内的两个一线城市,申海和京门也分别开办了分店。 可以说,在这个艺术品发展欣欣向荣的时代,齐宁目光精准而幸运的搭上了时代启航的列车,这是她借着时代东风的双赢,也是她异常感兴趣的终生事业。 为此,她还专门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报班进修,提升自己的品味和眼光。 事业方面,一切顺利。 感情方面,她跟她家钟策,已经是上尉军衔正连职的钟上尉感情稳定、甜甜蜜蜜。 钟策在特种部队三年,今年暑假之后,就正式调回海院任教。 这三年的时间,特种部队飞速发展、稳步建设,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特种兵战士。钟策在这几年得到的评价也是非常高的,大队长根本就舍不得放他走。 不过海院新一届的研究生开班,院里领导已经决定让钟策在职就读,所以决定把他召回。 这三年期间,钟策带队的龙鹰突击队,是特种兵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成功的100%的完成了上级交代的各种任务。无论是反恐、打击毒贩、还是小规模局部作战、抑或是演习任务,都表现得特别优异。 作为龙鹰突击队的首任队长,他调走后,萧海晨就将接替他的职务,由副队长升任队长。 不过,一天是龙鹰,终生是龙鹰。 若有战,召必回! 一旦龙鹰突击队有需要,他随时可以回去参战。 回海院任教,他依然是猛虎特种大队的编外队员。寒暑假,以及队里有需要他回去教学的课程,他也要在特定时间回归部队的。 现在,两个人,齐湘正式结束学生生涯,即将步入职场。钟策也从驻地回到海院,办理了相关手续,接下来,就是他们盼望了许久的婚礼。 他们领证已经三年,因为齐湘还在读书,以及钟策时间的原因,一直没能举办婚礼。无论是钟策、齐湘,还是双方的父母,都记挂着这个事情。 特种大队的领导,早就计划着给这几年领证结婚的军人军嫂们,举办一场集体婚礼。 特种大队组建三年多,这几年有八对领了证,却没时间举办婚礼的,现在,是时候一起操办了。 双方父母接到了消息,早就请好了假,算着时间,一起赶往海连。 钟略跟着父母,齐宁夫妇以及两个小双胞胎陪着父母也一起。 齐安贤跟邓秀第一次看到齐家小楼,上下看看,十分的满意。 房子宽敞舒适,离大海又近,夏季气候也不炎热。邓秀已经退休,齐安贤明年也退休了,两人就可以一起到这边来养老。 钟淮国和江翠柳,带着钟略,住在给儿子买的新房里,心里也十分的满意。小两口长期不在一起,前面的小花园也空着,长了一地的荒草。 钟淮国还有两、三年才退休,琢磨着以后要把小院子好好的收拾打整一番。 以后,守着儿子媳妇,有事没事上齐家小楼,跟亲家下下棋、打打牌、一起溜达、唠嗑,回忆往昔,这日子不要太自在。 两家人凑在一起,在周围四处逛着,尤其钟策买的海滨公寓,就在才开放近两年的卧龙潭海洋公园内,眼前就是沙滩大海,海岸边还有退役的雄伟军舰。 两个小双胞胎3岁多的年纪,正是东奔西跑爱吵爱闹的时候,邓秀和齐湘跟着齐宁在后面追,热闹得不行了。 等跑到海洋馆广场时,老大江自在看着那尊巨大的石头雕塑,小胖手指着嚷嚷道:“小姨小姨,是小姨。” 大家走过来一看,哟,那尊雕塑真的跟齐湘有八分像咧。 齐宁笑:“小姨就是学雕塑的,这说不定是小姨自己雕的。”大家都看齐湘,齐湘赶紧摇头,说:“不是,是其他人的作品,巧合啦。” 海洋公园的雕塑,都是系里雕塑工厂的作品,她第一次看到时,就知道这是师兄的作品。 说起师兄,她的心里,总难免会心酸,只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好女孩,相亲相爱,不然师兄也太苦了。 前年暑假,她和师兄、小衍一行四人,前往意国。 齐宁很大方的,一家四口,带着妹妹和他的同学,在欧洲考察旅游,一路费用包干,就当是带着这几个艺术学生作艺术顾问,也确实得到了很多意见。 一个多月的时间,齐宁已经决定开一家画廊,先签下老蒲和师兄作品的代理。 齐湘他们回国,师兄直接去巴黎美术学院,家里油画的整理和托运,就交给了她和老蒲两人。 他们回国后,拿着师兄给的钥匙,去莫家小楼整理他的油画作品,齐湘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师兄的油画作品很多,几乎堆了他半个房间,而在这一堆油画里,她意外的发现了许多以她为蓝本的油画。 尤其是看到那副以她十六岁为蓝本的,手捧黄桷兰的那副油画,她简直惊呆了。 那幅油画,下方签名的完成时间,是在90年冬季,她十六岁的冬季。 这个时候,她跟师兄完全毫无交集,他也不认识她。 如果说,其它的跟她相貌相似的油画,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副油画,跟王韬拍摄的那副照片,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要说差别,就是表现得构图更好,人物更极致,笔触的表现手法超越了照片的感觉。 老蒲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油画,他一直以为,老莫是看到齐湘之后,才被她吸引的,可是看那些画的签名日期,有好多都是在认识齐湘之前就创作出来的,他也很意外。 看着那些画,他心思复杂,默默的在想,难道是因为先有梦中情人,才有对齐湘的暗恋? 翻着那些油画,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蒲突然想起老莫曾经交代过,油画背面画框上,标了M和X开头的,以及他家人的肖像油画,要留在家里,不卖也不展出的。 他赶紧看翻到后面看画框,果然,凡是以齐湘样貌为蓝本的油画,都标了M或者X开头的编号。 齐湘脑子里有些空白,恍恍惚惚的,看着那副她捧着黄桷兰的油画发呆。她很清楚,那些创作时间在他们认识之前她模样的油画,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这副油画绝不是巧合。 啃着手,她呆呆的看着那副画,脑子茫然的转着。 等到老蒲把那些油画都整理好,按M和X的编号分两堆放好之后,他发现,凡是以M开头的,完成的日期,是在认识齐湘之前 而以X开头的,则是齐湘入学之后。 老蒲抹抹脸,以老莫那个闷葫芦的性子,难道“M”代表着梦中情人?而“X”则代表着齐湘的湘字? 第188章 正文尾声(03) 这样一想, 再对比时间线, 果然很合理啊。 老蒲心里叹口气, 终于能理解,老莫这许多年, 为什么对齐湘那么情有独钟了。即便她有未婚夫,最后她又结婚了,他都不肯接受其他的女生。 以他那个冷清傲气的性子, 能够产生这样炽热长久而又压抑克制的情感,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一陷进去,就是许多年。 齐湘还在那里发呆,老蒲数了数, 以齐湘为蓝本的油画,大大小小的, 足有三十多幅。 把不卖的画整理好,放到一边,他开始清点其它的油画。 看到齐湘还在发呆,他戳戳她, 让她把尺寸小点的那一摞放到桌子上。 齐湘这时才惊醒过来,接过油画, 嘴巴开合了几下, 忍不住说道:“师兄他……” “对!”老蒲看着她说道,“他喜欢你, 很久了。”老蒲很直白,他本就是外向型的性格,并不善于隐藏内心。 “我……”听到这样的答案,齐湘心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是军训联欢会第一次看到你,他就……不过你放心,他现在既然敢让你看到这些油画,就证明他已经准备放下这个心结了。他离开这里,远去留学,既有父母的因素,也有抽离这段感情这方面的因素。”老蒲说道。 他跟老莫相识已久,还在附中的时候,两人就是同班同学。那时候,两人都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在一众附中少年里,专业都是拔尖的。 他性格外向,和谁都能说几句,莫起风性子淡、人又孤傲,但是跟他一样,都喜欢音乐,所以,两个人性格互补,最后成了好朋友。 齐湘这事儿,他现在的处理方式,老蒲想一想,就明白了。 本来老莫离开,就是一种忘却,就是选择一种新的开始。 没想到,齐湘的姐姐会签他们,一起代理他们的作品。他是有主动意愿的,而老莫,对这些应该是无所谓的,但是,齐湘的姐姐要在这个行业起步,所以,提出也想代理他的作品。 他答应,既是为了支持齐湘的姐姐,也是释放走出来的信号。 因为他很清楚,齐湘看到这些东西,会起疑心,会明白过来。 以前,瞒着这些心思,两人还是正常的师兄妹,现在,扯破了这层布,他多年的暗恋让她明了,为免尴尬,他就只能彻底断了跟齐湘更多的往来。 只希望,遥远的距离,与时间的流逝,能让他彻底走出这段无望而绝望的感情。 看着齐湘懵逼的样子,老蒲拍拍她的肩膀,说:“你一个人静静吧,我先下去呆一会儿。” 好朋友这么多年的痛苦挣扎,彷徨茫然,齐湘一无所知,老蒲心里还是有点为老莫意难平的。至少,她也得知道,曾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好,为她这样的付出过。 老蒲出门,下楼去了,齐湘搂着那摞油画,搁到桌子上,坐在莫起风的床上发呆。 想起跟师兄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好,在艺术跟精神领域,能有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好朋友,能带她一起进步成长,这可不是运气好么。 现在,她那颗迟钝的心,终于明白了许多她曾经以为是运气的东西。 可是,人生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好运气? 那么多的好运气,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负重而行。 从她进乐队,到她学泥塑,再到后面的专业指点,她木雕的体系建立,艺术发展的方向,以及,这么多年,他在齐家小楼工作间,对她的陪伴与分担。 甚至……她在学校开办展览,背后,肯定都有他的努力,说不定,还是他向系主任建议的。 更别说,让她走向国际艺术界的威尼斯双年展。 如果……如果没有师兄,她在专业上,绝无可能有这样大的进步,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成就。 她难道没感应么? 至少,至少在第一次圣诞节的演出时,当他对着她唱“喜欢你”时,那眼光、那神情,那时,她明明有难得的明了的一瞬间。 只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学校里,谁都知道她和她家教官的爱情,谁都知道,她和她家教官感情深厚,订了婚是要结婚的。莫师兄,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她那么爱钟策,一颗心,全在钟策身上,他在旁边看着、听着,是有多难熬,多刺痛,却不曾表现出来,反而默默的一直关照她。 如果换做是她,如何还能在旁边受这样的刺激。 师兄,他好可怜啊…… 想到他如今父母双双意外离世,想到他孑然一身,远走他乡,齐湘的心,就更痛了。而师兄,他痛了多少年啊…… 齐湘坐在那里,思维漫无边际,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屋子,茫然的左思右想。 突然,她的眼睛瞄到书柜上的一本册子,又呆了一下。书柜就在书桌上方,离她只有很短的距离,可是那本册子的侧面,太眼熟了。 她站起身,拉开柜子的玻璃门,取出那本册子,一看封面,果然是王韬的那本摄影集。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细白的手指开始翻开那本摄影集,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一九九零年秋﹒于京门——起风 字体清峻、笔迹劲廋,颇有瘦金体的风骨,一如其人,亦有其神。 她一页页的翻着那本摄影集,她的那本,送给姐姐了,钟策那一本,放在老家,而这一本,师兄,一直放在他身边。 所以,他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照片? 她快速的翻到人物篇,很快,就翻到她捧着黄桷兰的那张照片,因为那里,夹着一张书签。 书签上,黑色钢笔画着她的头像,寥寥而单薄的简单笔画,勾勒出盈盈甜笑的少女,功力深厚传神,下面同样是一行清峻劲瘦飘逸的钢笔字: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而书签下,正是她那张捧花而笑的整页照片。 照片下方,还有小小的繁体幼圆字体,印着照片的名字——《黄桷兰》。 齐湘捂着嘴巴,憋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乐队,会叫“黄桷兰乐队”了。 当时她问师兄,为什么乐队叫这个名字,就跟小学生合唱团似的。当时,师兄目光清朗温和,嘴角淡弯,清清浅浅的告诉她,雕塑系的院子里,有棵大黄桷兰树。 她也终于明白,每次舞会,乐队演奏时间,他开场舞曲,总是要唱那首《鬼迷心窍》。 要不时的看着她,清清淡淡的唱那句“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你的人是不会明了”。 也明白了他每场结尾,必唱《把悲伤留给自己》。 要垂头哀伤婉转的唱“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藏在心中”了…… 师兄,他是有多深情,又是有多悲情啊。他什么都埋在心里,默默地承受、默默的受伤,却也一直在默默的为她付出,她何德何能? 而她这一生,有挚爱的爱人,至死不渝的爱人,师兄的一切,只能付之东流。 眼泪哗哗的流着,滴落到书签上,滴落到那个“笑”字上,她赶紧抹抹眼泪,默默合上摄影集,将它放回原位。 她看到书柜上层,放着好几个杯子,那不是他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么? 当时她很喜欢,还想多买一对,送给姐姐的。当时他说市面上没有卖的,再给她弄一套过来,她还以为是他亲戚从境外带回来的。 他后来又送了许多杯子给她,两只一对,图案和把手的材质各有不同,让她欢喜得不行了。 看到这些杯子,她从不曾在其他地方上见过,现在,想到师兄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突然怀疑,也许,这杯子,根本就不是市面上买的。 拿起杯子,她倒过来,仔细去看杯子的底部。 以前她都没有注意,这下一看,杯子底部果然有小小的黑色的方形落款,仔细辨认了一下,是“素衣莫起”四个字。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这杯子,明显也是师兄亲手做的呀。 素衣莫起,素衣莫起,不就是那句“素衣莫起风尘叹”么,含了师兄的名字呀。 上层那些杯子,都是为了送给她,而剩下的同期品吧。 她拿出杯子,一个个的看着,都很好,可是,她知道,最好的,师兄都挑出来,送给她了。 杯子拿完,带出杯子下面的一张纸,她接住,看着那张纸,是杯子的设计图。 她把那一叠纸都拿出来,翻看着,果然全是设计图,为着这最终成型的杯子,他设计了好多张图纸。 她能够想象,那些日子,他就是这样的坐在这张桌子前,一张张的画着设计图。静静的暖黄的灯光洒在桌子上,洒在纸张上,洒在他修长清瘦的手上,洒在他清隽而又深邃的轮廓上。 齐湘的眼泪,流也流不尽。 她想起两人在齐家小楼的时光,想起他们一起画画,一起动手的那些岁月。 为着她参展,他帮她分析、为她指点,陪着她写生,陪着她做木雕。后期,都是他帮她打下手,做好了粗胚,她只管操心后面的就是了。 其实,其实师兄木雕的水平,并不比她差。 去年,他找了一根好木头,以她为模特,为她雕了一尊全身像。 那根木头材质坚硬,与齐湘惯用的材质不一样,她也试着雕了一会,觉得累,不趁手。 可是就是这样的木材,师兄也雕得非常好,可见他手下控制细节的功夫与他的水准。 她很喜欢那尊木雕,觉得师兄的水平,真在自己之上,当时,她就邀请师兄,以后跟他一起雕木雕人像,一起参展,可是师兄却拒绝了,说还是喜欢做其他材质的雕塑。 现在想想,师兄这是不愿意在她喜欢热爱的领域,抢了她的风头。他是看着她、陪着她、指导她一起成长起来的。 如果师兄做这一行,那她,也成不了国内独一无二的新锐木雕艺术家。 泪眼朦胧,内心哀伤。 师兄,师兄…… 此去山高水长,愿你……岁月安好,得一良人,予你情深,慰你心安! “小姨,小姨抱,看大鱼。”身边传来小侄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齐湘的回忆。 她低头,看到腿边短胳膊短腿的小江自在,弯下腰,一把抱起奶香奶香的小肉坨子,把她凑到雕塑前。 江自在摸着雕塑少女骑的大鱼,嚷嚷着:“小姨的大鱼鱼,大鱼鱼。”怀里的肉陀子拐巴拐巴,扭来扭去的小模样,让齐湘爱得不行了,嘴巴凑到小侄女儿肉团团的小嫩脸上,“吧唧吧唧”的亲了几口,真是太可爱了。 “小姨夫抱,小姨父抱,宝宝也要摸鱼鱼。”小江随心一看姐姐,立马伸出两只胖胳膊,肉乎乎的滚到钟策身边,扒拉他的裤子求抱。 小随心也是个爱美的,打小看了爸爸拍的小姨夫千人方阵视频和军校照片,就喜欢上了小姨夫,对他一身军装的样子羡慕死了,还老埋怨爸爸怎么不去读军校拿钢枪耍帅,可把江洲夫妇给笑死了。 现在到了海连,见到了小姨夫真人,还是个海陆空样样都会的特种兵,正是爱玩枪玩炮舞大刀的小随心,立刻就拜倒在小姨夫的迷彩裤之下,连自己的老爸都不甩了,来不来就要找小姨夫抱抱。 钟策一把将小家伙举得高高的,小随心不但能摸大鱼鱼,还能摸到雕塑的少女了,嚷嚷着:“摸小姨,摸小姨。”可把小自在给急坏眼了,嚷嚷着:“我也要摸小姨,我也要。” 齐湘个子矮,试了一下也举不了这么高,可把小自在给急坏了。 江洲一看,咧嘴一笑,赶紧过来接过小自在,把她往自己肩膀上一扛,让小自在骑在自己肩膀上,终于让她如愿摸到了雕塑小姨。 最后,钟策也让小随心骑在自己肩膀上,一大伙人开开心心的溜达着,把海洋公园逛了个遍。 除了海洋公园,钟策还带着他们一起去逛海院。 这次,就是齐爸爸和钟爸爸特别激动的时刻了。 第189章 正文完结 进了海院, 时值暑假, 学员大多放假了, 里面比较空旷。 齐安贤看着校园,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就读的通信学校, 对比一下,这里的校园异常宽敞、风景优美、建筑气派、场馆众多,他不由得跟老钟感叹, 现在的军校,条件真好啊。 齐宁以前和江洲来过, 这次再来,明显觉得有些变化。不但增加了新的教学大楼和某些场馆,校园里,绿树间、草地上, 场馆前、大楼外,不时能看到伫立在那里的一些新安置的雕塑。 有花岗岩材质的大铁锚, 有汉白玉材质的舰艇上的大炮造型、还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模型的飞机雕塑。 有磅礴背景的坚毅军人石雕,也有层叠书本造型下、埋头苦读的飒爽女兵石雕。 在主教学楼前,宽阔的草坪花台上,汉白玉的基底之上, 更伫立着一组大型的铸铜雕塑。 骑在钟策肩膀之上的小自在,黑溜溜的大眼睛可真尖, 老远就指着雕塑嚷嚷:“小姨夫, 小姨夫!” 这叫声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一看这组雕塑, 背景是一面巨大的、非常有厚度的军旗,造型猎猎招展,缨穗子漫卷西风。 而军旗前,是一排排迈着正步、踢腿的学员造型,表达的正是学员参加阅兵仪式、走千人大方阵的场景。 最前排的一队人,从身到脚,都是立体的三维全雕。 他们穿着海军浪花白春秋款常服,腰扎武装带,插着驳壳枪,正步踢腿。他们身后的学员,则是渐渐的过渡成浮雕,最后浸入军旗背景,慢慢虚化。 虽则只是雕塑,却也创作出了磅礴大气、威武壮观、军容严整、钢铁洪流一般的惊人气势。 而排头最前一个基准学员,模样赫然就是钟策。 大家都转头去望齐湘,齐湘牵着小自在,赶紧对着大家笑着承认:“是我,是我,这个是我创作的。” 前年,海院决定在校园里增加一些符合他们学校特色的雕塑,系里接下了这个任务,开会讨论了一些创作思路,安排大家设计交稿。 她对海院的军人多有感情啊,她对军人的感触有多深啊,谁也比不上她对海院与军人有那么多的感触。 她设计了很多方案,最后交了几个稿子上去,这一组雕塑很快就通过了系里的筛选。送到海院,领导们开会讨论之后,也非常的满意,决定把这组雕塑作为最显眼的一组,摆在最重要的主教学楼前。 这个事情,她一直没有给她家上尉讲,直到某天,钟策因事返回海院,看到这组已经落座安放的雕塑,才知道小媳妇儿给了他一个多大的惊喜。 其实旁边,还有以萧海晨、蓝小飞、关山以及跟他同去猛虎特种大队那些学员为蓝本的学员形象,可是他被放在排头做基准兵,比例最大最显眼,这不是让他以后一直在海院,名垂校史么。 他都可以想象,萧海晨、蓝小飞他们以后要是回到母校,看到这组雕塑,会有多惊喜。 看着小媳妇自豪而羞涩的微笑,钟策心里又暖又甜,媳妇儿现在越发的好看,身上显露的艺术家气质,也越发的浓郁,看得他爱死了。 他身边的战友,哪个不羡慕他有这样的好媳妇,都说他媳妇年轻、好看、有才华,性子又好又可爱,那么的爱他,人还十分的善良、大气。 他还记得,部队里,有个战友的媳妇儿得了重病,需要大额的手术费用,凑不出那么多钱,一个高大的汉子接到信,躲在背地里哭得不行了。 部队后来搞捐助,小媳妇儿得知了这事儿,打听到手术费用要二十来万,她一下拿出二十多万,要他帮着捐给那个战友。 她现在的木雕作品,每次拍卖,或者有人收藏,价格都是几十万起步,有些能上百万,真不在乎这个钱。 但是在战友心里,那就是救命钱,他一家都记着齐湘嫂子的恩情。 后来,战友的媳妇儿几次手术后,抢救过来,身体虚弱,却也在逐步康复。 她不能亲自来感谢,硬是亲手织了件羊毛扭花开衫毛衣,要战友送给齐湘,表达谢意。 后来齐湘每次去部队探亲,特种大队,上至领导、下至士兵,除了以往对她的喜欢,更是多了一层敬重。 现在,大队里,无论官兵、家属、小孩,谁手上没有一张齐湘给他们画的画啊,大家还开玩笑,这可是艺术家给咱画的,以后要留着做传家宝。 当钟策调回海院后,手里能有一张齐湘为他们画的画像的,不用说,绝对是特种大队成立初期的老鸟。 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他的好媳妇儿。现在,他调回海院,她也毕业留校,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增加了,轮到他,好好的疼她、爱她了。 他想起前年,莫起风离开海连,后来媳妇儿去收拾他的油画作品,发现了师兄暗恋她多年的事儿。 她来部队探亲,说起这个事儿,还悲伤得不行了。不是为遗憾,而是为师兄难过,难过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要遭这些罪。 他一听,才知道莫起风早在京门看到王韬的摄影展时,心里就烙下了媳妇儿的身影,暗道一声好险。 幸亏他下手早,要是不早些表白,早些把婚事定下,等拖到她十八岁上大学,他又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追求她。 以她那个被动型的性格,搞不好就招些乱七八糟的桃花。虽然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但是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出现未可知的波折。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行动力的重要性。真是手快有、手慢无啊! 不过媳妇儿对他心里不藏事儿,什么都能跟他讲,什么都对他坦白,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媳妇儿心里有负疚感,这个要不得啊,必须摧毁。 当时他就安慰她,师兄这样好的人,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师兄虽然受着暗恋的折磨,可是他这些年,能陪伴着你,为你做那么多事,虽然痛苦,但是心甘情愿,未必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快乐与满足。 这也是生而为人的一种成长,一定有一个好姑娘在未来等着他。 媳妇后来是被他安慰到了,可是他心里难免有些吃醋。 媳妇儿这么多年的美好年华,可是师兄陪伴得最多。媳妇儿的变化与成长,莫起风可是一天天的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 现在,他有时间了,以后媳妇,只能他来陪伴,也只得他来陪伴她的岁月。 又看一眼媳妇儿,阳光照在她微笑着的白嫩鹅蛋小脸上,染上一层透明的淡金色的轮廓线,他的媳妇儿,真是……好美啊! 在“八一”建军节这个光荣的日子,特种大队举行了创办以来,史无前例的一场军人集体婚礼。 宽大的操场,早就被布置得花枝招展的。那些大树上,系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操场里,一排排的整齐桌椅,都挂着家属和士兵们手作的大红花,还有漂亮的蝴蝶结,红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主席台。 除了值班的人员,操场上站着一排排整齐的士兵们,拿着钢枪,连枪管上都挂着一朵喜庆的大红花。 上午十时,吉时一到,远远的开来一辆辆的装甲车。 装甲车被装扮得花枝招展,喜庆万分。上面站着的,是胸前挂着大红花,穿着白色笔挺海军礼服的军人们,他们身边依偎着穿着洁白婚纱、小鸟依人的俏丽新娘们。 他们脸上挂着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新娘子右手拿着花束,左手紧紧的挽着身边高大帅气、身姿笔挺的军人新郎倌。 看到老远的装甲车群,人群里爆发出喜庆的欢呼声,尤其那些跟在家属身边的小孩们,叫嚷得格外大声。 椅子上,前来观礼的新人长辈亲属们,心里激动又兴奋。 本来军人休假的时间就少,谈个对象也不容易,现在,眼见着他们这么帅气的举行集体婚礼,有些父母甚至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装甲车开过来,路过列队而立,跟一排排小白杨似的士兵队伍,战士们都齐刷刷的敬起了军礼。 那些站在前方的负责撒花的士兵,则把一把把的彩纸往装甲车上撒去,现场一派喜庆热闹。 等装甲车绕着操场开了两圈,新郎们在主持人的唱礼下,把他们的新娘,一个个的从车上抱了下来。 新郎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红毯的入口处,等着军乐队的《结婚进行曲》一奏响,就紧紧挽着胳膊,庄严的一对对的往前走去。 红毯上,新人们男的帅气英挺、女的温柔美丽,看得人心里甜甜蜜蜜,许多人不自觉的露出了老父亲、老母亲一般慈祥的微笑。 钟策作为龙鹰突击队的首任队长,跟小媳妇儿挽着胳膊站在最前方,缓缓地往前行去。 两人脸上笑靥如花,眼里、心里满是柔情蜜意。 钟策太喜欢他媳妇儿今天俏丽得不行了的小模样了。 不同于其他多数新娘的租借的婚纱,她那身洁白的婚纱,是她亲手设计制作的,面料也是在意国的普拉托特制的。 领口带点交衽式样,露出她优美的脖颈与锁骨,肩头的袖子层层的堆叠出两朵漂亮的小花苞造型。 胸和腰身,有着精工立体裁剪的完美褶皱贴合效果,既显出了她纤薄优美的身段,更衬得小媳妇儿伶仃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她的妆容和发型,也是齐宁一大早起来,亲手装扮的。 齐宁现在化妆和弄发型的水平,那可是杠杠的,国际大牌的化妆品,加上她的眼光和手艺,直把平时爱素颜的齐湘,颜值又拉了两分上去。 看着媳妇儿粉粉的眼皮和面颊上,那漂亮的桃花晕染一般的妆容,以及她那粉嫩水润的微嘟双唇,他恨不得把她狠狠的搂在怀里,舔了又舔,啃了又啃。 萧海晨作为现任龙鹰突击队的队长,跟林琪琪互挽着胳膊,紧随其后。他的桃花眼顾盼生姿,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去了。 他跟林琪琪早就领了证,也是苦于双方都没有时间,一直没办婚礼。 现在,终于凑到一堆,举行集体婚礼,他家那升任正军级的老头也赶到现场,他心里可高兴了,多年对父亲的怨怼,总算是消了。 迎着彩纸,花瓣,在庄严的婚礼进行乐曲声中,新人们终于来到主席台前的座位前,他们双方的父母家人含笑看着他们,等待着接下来的仪式。 在主持人的流程安排下,新人们给父母长辈敬礼、斟茶,齐安贤和钟淮国也站得笔挺,回了一个军礼。 齐安贤尤其激动,他对部队的感情深厚,参观了海院,又来到特种大队。 看着那些先进的高科技的作战装备,看着那些精武技能的铁血特种兵,他抑制不住的热泪盈眶。 对比他们从五十年代出来的军人,国家军事层面的进步和力量,强大了太多。尤其是还有他的女婿,钟策这样的优秀军人献身国防、保家卫国,他简直没办法平静下来。 热闹庄严而神圣的军营集体婚礼之后,钟策和齐湘又举行了两场婚礼。 一场是在齐家老家云山镇。这次就只有齐家人和弟弟钟略跟去了,他的父母要赶回银月城准备他们在当地的婚礼。 他特别热衷于跟媳妇儿举办婚礼,对他来说,三场不算多,要是海院还要举行集体婚礼,他也不嫌皮厚还要再去凑一场。 对他来说,他就喜欢跟媳妇儿举行婚礼,他要把上辈子欠下的婚礼和爱情,一并的补偿回来。 在云山那场婚礼,还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儿,弟弟钟略去当伴郎,跟他一样1米85的身高,一样挺拔英气的身姿,惹得好多来参加婚礼的齐家亲戚朋友,纷纷来打探消息,希望邓秀能给自家的女儿啊、侄女啊什么的介绍认识。 钟略这小子,哪里招架得住这些啊,赶紧给邓妈妈汇报,自己有女朋友了,是军校一起学医的大学同学。 钟策一问,果然是韩知乐,前世他带齐湘去陆军总院治疗,就多得韩家的帮助,看来,他重活一世,弟弟的步伐始终是稳步前进,不曾改变。 想起前世,弟弟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男孩,他的脸上露出了慈父一般的微笑,拍拍弟弟的肩膀:“小子,小韩人很好,要好好对女朋友。” 钟略还有些呆愣,哥哥怎么知道小韩人很好的? 只是他这边一有主,可把那些介绍人给遗憾得啊,只能怪自家的女儿侄女不够优秀,高攀不上。 眼前羡慕着齐家女儿又有什么用,别人的女儿那也是高分考上大学,还留校当大学老师的人。 不过这事倒让那些眼馋的亲戚朋友明白了一件事儿,要想女儿嫁得好,也得女儿优秀能干,不然别人凭什么扶贫啊。 这次在齐家,钟策终于不用跟媳妇儿分房睡了,他心心念念着要跟媳妇儿再一次,一同睡在小时候那张木床上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那张木床,他看着木匠亲手做的,由此引发了他对木工的兴趣,也由此引发了齐湘的木雕艺术之路。 这张床,承载了他们童年多少快乐无忧的时光啊,现在,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终于能再一次一起睡在这张床上,以夫妻之名,这两世走来,是有多不容易。 躺在这张木床上,钟策搂着齐湘,搂着他上辈子、这辈子,最爱的爱人,最割舍不得的亲人,他的心,真的达到了最圆满的境界。 齐湘,我的爱人,我爱你! 爱到骨血里,爱到灵魂里! 永生!永世! 从前、往后,至死不渝! 死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