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1 1、第一章 ... 福满乾坤喜临门, 金锣敲响玉堂春。 三媒九聘结连理, 只为买个聚宝盆。 锣鼓喧腾,鞭炮齐鸣。 玉家金器行少当家玉琼光要成亲了。 人逢喜事本该精神爽,只是——若果这媳妇只是准新郎官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呢? “少当家,迎亲队伍回来了,回来了!!刚到城门口!!” “那又怎样?” “少当家,您得去府门口迎接新娘呀!哎呀!您怎么还没换喜服呢?” “我这笔账还没平完,哪有功夫穿得像根红香肠似地站在门口接个花钱买回来的女人。” “少当家!账目可以改日再算,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得迎花轿,踢轿门,背新娘子过门,拜天地啊!” “府里花那么多银子雇来的人莫非都是吃闲饭的?随便找个人代我去背她过门不就完了。何来麻烦我?” “……少当家,这背新娘过门的事没人能代呀。” “我说能代便能代,找不着人便你去代我把堂拜了。” “那洞房呢?也能代吗?” “……那得找个精通此道的代我,别坏了我的口碑名声。” “…………” 花轿落定,媒婆的催促声,高调喜庆的唢呐声,敲锣打鼓的乐队声纷纷从府门外穿透进敞开大门的书房。 “新娘子到府了。新郎官何在?还不快快来踢轿门,背新人过门拜堂呐!” “少当家!您就快着点,别为难小人了!这大伙和少夫人都在外头候着呢!” “那就让她候着。要进我玉家府门就得守我玉家的规矩。她可是我花了‘跳楼价’从罗家买来的媳妇,我想让她等多久她就该等多久。” 想起当初下的聘金,玉琼光依旧觉得冤枉非常,浑身肉痛、血气冲脑!一个女人,她没有有金器的耀眼婀娜,没有珍珠的曼妙线条,更没有元宝银票的诱人香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除了能吃饭,会花钱,还得腾个地方出来养她,根本就是花钱买来的赔钱货。 “一文钱不能替我赚,还得吃我的花我的!我还去迎她进门?我被金砖砸坏脑袋了?休想!” “……少当家,您铜臭味还是那么重,一提到钱您就失控。”这男聘女嫁不是礼数吗?罗家也算大户人家,要嫁女儿,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了,所以——“少当家,少夫人在外面等着没关系,可是少夫人带来的嫁妆也一起在外头等着,这样好吗?” “…………” “整整好几车东西呢。少夫人的嫁妆还真丰厚,小人刚刚有偷瞄到一只屁股好大的金猪。” “…………” “唰啦” 书房大门猛得拉开,一个身着红香肠喜服的修长身影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势踱向府门口。 黑缎蟒纹金缕靴,金镶玉嵌龙纹带,红绸锦缎镶金袍,凸纹錾刻雕金冠,一袭翩翩佳公子的讲究行头,一弯金雕玉琢的华美笑颜,准新郎官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地准时矗立在玉府门前,拜堂吉时一刻未差。 玉琼光眼尖地瞥向花轿身后的几辆马车,丹凤眼儿微微一眯,低眸瞥见马车轮在路面压出的深刻印迹,顿时饱满的唇角又弯深几分。 这嫁妆看来分量不轻啊。 哼!还算她娘家上道,不敢坑他。要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咦?怎么没看见金猪?那种金光闪闪的可爱东西不论藏在哪里,都应该第一眼就被他在人群里找到啊。 “新郎官!还愣着干嘛,踢轿门啊背媳妇啊!”身边的媒婆掩唇坏笑,伸手推推他。 撩起衣袍,玉琼光敷衍地踢上一脚,掀开红轿帘,探□去,顿时,一阵诱人的芬芳从轿内窜出,涌进他的鼻尖,那逼人的馨香让他浑身抖出一个激灵。 这销魂彻骨的香味莫非是他的新娘子散发出来的?他忍不住猛咽口水,呼吸渐渐不稳,变为深喘,掀帘的手不住地颤抖。如此对他胃口的体香,就算死在这股芬芳下,他做鬼也值了! 娘子,你好香!简直要人老命了!赶紧让为夫我摸摸! 身一低,玉琼光只觉眼前金光耀眼逼人,只见一只比他脸庞还大的足金金猪正咧出憨厚傻气的笑脸,安静地待在他窈窕的娘子的胸前。 对! 就是这股香气,就是这股迷人芬芳把他从老远勾引来!无法在隐忍自己的欲望,玉琼光伸手就要抓向自家小娘子胸口的金猪。他的娘子还真是个该死的小东西,谁准她如此了解自己喜好的,竟带着这么美妙又可爱的小家伙嫁给他,这样看来,他不会没兴趣碰她了。 老实说,他现在热血沸腾,好像把她全身上下仔细搜查、爱抚、蹂躏个够,谁知道这个小心机鬼、小坏蛋还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身体其他曼妙的部位呢?嘿嘿……嘿嘿嘿嘿…… “敢问你现在是在□吗?” “嘿嘿嘿嘿嘿……不只□,我还要好好□一下,小东西,快让我好摸摸你!”没注意到自家娘子开口,准新郎伸出五指咸猪爪,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扑在那只大金猪身上。 “看起来,你果然很穷呢。” “嗯?”穷?这是玉琼光最最听不得的字眼!谁那么狗胆,竟敢当他面说他穷? “唉!原来你真如爹爹所说,那么那么那么需要我。” “……”我需要你?你谁啊?除了金银财宝,我玉琼光谁也不需要! “你就是爹爹说的那个没有我的富贵旺夫命罩住你就会破产露宿街头要饭穷死很可怜的人对吧?姓玉叫穷光蛋?” “你说谁叫穷光蛋!我叫琼光!你别擅自在我名氏里乱下蛋!” 一边反驳一边皱眉,玉琼光抬头,一抹和他爱不释手的小金猪式憨厚笑颜一模一样的笑容绽放在他眼前。 他的小娘子,不…………是一头好大只的娘子丢开了红盖头,正没规没距地盘腿坐在轿子里歪头盯住他。 ——好像一尊正在打坐的弥勒佛。 一弯圆弧明显的肉感双下巴正朝他打着招呼,溜溜的杏眼嵌在圆润嘟嘟的面庞上,鼓鼓的嫩肉腮色泽粉瑰,仿若咬上一口鲜美的肉汁便会滴滴溢出。 后知后觉地低眸下探,轿底深陷路面印出的累累痕迹让玉琼光咽咽口水,这分量——比后面几辆马车压出的痕迹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不只脸庞像一只憨憨钝钝的小金猪,就连身材也和她胸前挂的小东西十分契合……果然不辜负自己聚宝盆的称号,富态得让他惊叹不已、哭笑不得。 同样的聘金抬来这么个肉球娘子,若娶妻跟上街买猪肉一般能按论斤两来论优劣,他算是赚到了一个大便宜吧? “穷光蛋夫君,从今天起,我是你娘子,我的福气会分你一半的。你不担心会去要饭咯。开心嘛?” 开……开心?! 他是娶老婆,不是真的买猪肉好嘛?谁要开心花了一大笔钱却娶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啊! 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安全背她过门了。不会被活活压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小胖系列第二弹,我说过会乖乖继续的,咩哈哈哈~~~~ 硬汉樱虽然最近很沉迷网游世界,但还是有乖乖码字的说~~~ 2 2、第二章 ... 罗家有女,罗国煲。 生辰八字,实在好。 天生带财,旺夫命。 谁娶进门,谁发了! 正是这首传遍街头巷尾让人如雷贯耳的打油诗,导致玉琼光对邻城罗家那位聚宝盆小姐素未谋面却垂涎三尺,相思成灾,天天抱着被褥,躲在被窝里肖想俏佳人曼妙美好的生辰八字究竟能让自己家富贵成何种金玉满堂的景象,恨不能化作恶霸去强抢民女,将她据为己有! “既然少爷喜欢,那就提亲呗。”玉府大管家吴叔提醒自家沉浸在思春的主子,世界上除了非法手段可以禁锢良家闺女,还有一种合法的霸女手段叫成亲。可自家主子立刻表情一板,正色回道—— “不要!” “为啥?” “肯定很贵!” “少爷?什么东西很贵?” “罗家那个聚宝盆!”他忿忿地哼道,“她的聘金价码已经炒得翻了好几倍!咱不能上了炒作者的当,花那个冤枉钱!看看摸摸沾沾财气就好,坚决不买!” 真是精打细算的少当家,人家可是大姑娘,怎能给你随意沾染。不过—— “那若是老爷身前有跟罗家订上一门娃娃亲呢?” “吴叔,你说啥?” “咱们玉家和罗家也算是旧识,论起辈分,你叫罗老爷一声叔叔也不为过,也许——” 吴叔话没说完,玉琼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出门去了。 也许——可以捡个大便宜,就算没有便宜,也得给他留个人情折扣价,对吧?! 事不宜迟,马上提亲! 那厢伟大的罗叔叔发话了,“贤侄。这女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罗家能有今天这般富庶,多少也是仰仗了我闺女的富贵命。我若把她交给你,那可是把咱家转运命门都给你了。” “多谢罗叔慷慨解囊!小侄必定铭感五内。” “唉!我是嫁女儿,又不是镇灾,何来慷慨解囊之说?不过……你我都是生意人,我对你的五内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你玉家金器非常喜爱,聘金什么的总得给我多来个十几二十套,意思意思?” “……您这是要跟我卖女儿呢?”竟然敢打他家那些金色小可爱的主意!还想用他那只知道吃饭的女儿跟他谈生意?呸呸!谁稀罕啊? “唉!说什么卖女儿!我是相信贤侄一定会我家女儿好,也必定会孝顺我这个岳父。只是这聘金乃世俗不可免也不可少,贤侄想想我家女儿的富贵八字命,你说这要是嫁到另外一家金器行会有如何结果呢?嗯?” 老狐狸,敢威胁他。明知道他是生意人,而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命数八字风水迷信。看过罗家小姐的八字批命后,他本就痒痒的内心更加翻江倒海,恨不能当场压倒那尊聚宝盆,此等旺夫带财的好命数岂能流到外人家去,必须要让她老实待在他们玉家开枝散叶,富贵撒花,咬咬牙,玉琼光举起一手,忍痛一吼,“……一口价。五套,再多没有。” “少于一打,免谈。” 拿出随手携带的小算盘噼啪一打,他捏捏拳,“…………看在两家相识一场,小侄此次吐血跳楼大放送,九套!不过只送链坠,不带金链!” “十套,链坠,金链什么也不准少!再额外多送个招财金蟾蜍给我!否则,以后贤侄与小女各自婚嫁,互不相干。女儿我嫁别人,富贵命也去别人家。咱们两家长辈定的亲事就此算了。” 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卖身不知青楼难。 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罗家小姐总算花落他玉家,他不求她倾国倾城,美艳无双,,气质温婉,身材曼妙,可是好歹—— 不能让他连抱过门都有被压断手臂的危险吧? 富态归富态啊,但是富得太过,就显得有点占地方了。 这要怎么抱啊? “夫君,你在纠结什么?” 纠结什么?她还好意思问!她在娘家都吃什么了?长得如此踏实! “纠结怎么把你和金猪一起弄进门去!” “唔?很难吗?”罗国煲不解地歪头。 “废话!你没看到我很单薄吗!”比起她圆嘟嘟的脸庞圆滚滚的身材,他就好像一个瘦弱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书生。 “是的哟。夫君看起来不仅单薄,还很穷酸。一点都不富态。” “…………”我去!我没嫌你胖,你竟还嫌我瘦弱穷酸!该死的女人,仗着富贵命就有恃无恐,还讲不讲天理啊! “夫君,你还没想到好办法吗?” “把你切片端进去好不好!五香肘花!”他白她一眼,伸出手臂,却不知该从她的小胖腿抱起,还是先搂住她的水桶小腰再说。 不管了,胡乱抱一通,能把她拖进府门就完了! “夫君,你在摸我哪里?爹爹说,没拜堂前你不可以乱摸的!” “嘘!别动。”他正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直接关系这场亲是不是能结得下去!可是——这里没有,往下一点也找不着,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呢? “嘻嘻嘻嘻——很痒呢!嘻嘻嘻嘻,不要摸了呀!你到底在我身上找什么呀?” 挫败地叹口气,玉琼光无奈地抬眸,“……腰。” “咦?” “烦劳娘子告诉夫君我,你的腰到底在哪里?”上摸过,下也摸过了,可愣是没有丝毫凹凸的手感。 “…………” “找不着腰,我要怎么抱你过门?” “…………” 好容易摸着自家娘子上下一般粗的腰身,玉琼光闷哼一声,撑足男人面子,咬紧牙关,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弥勒佛般的娘子从花轿里横抱出来。 人是抱出来了,可手背青筋爆出,脚步千金沉重,玉琼光一晃贰摇三颠簸,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少当家!您莫要勉强啊,小人来帮你吧?” “是啊!少爷,少夫人体型特殊,咱们也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来来来,大家赶紧的,上去帮少爷一把。” “去!都上一边待着去!谁也别过来!谁也不准靠近我的小金猪!”岂能让这些脏手碰触他可爱的小金猪。说什么帮他抱女人,有本事连洞房也顺便帮了他呀! “夫君,府门在那里。可你为什么一直往后退?”搂住玉琼光的脖子,罗国煲看着那扇府门离他们俩越来越远,饶是觉得非常不对劲。 “你以为我不想往前走嘛?”还不都是你吃成这个样子!没看到我的腿已经在打颤了吗?等过门,看我怎么收拾你!从今天起,就不准吃饭了! “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比较快。”受不了他的磨叽,罗国煲不耐烦地扭动身子。 “别闹!你别闹!抱紧我啊你——” “你放我下去自己走呀!” “不放!让你自己走过去,我这夫君的面子要往哪里摆?让开,让开让开,全都给我让开,我快抱不住了!” 他不肯放开怀里的“小金猪”,抬起膝盖顶顶她快要落地的臀儿,又将她往怀里塞紧几分,深吸一口气,他迈开脚步一鼓作气冲向府门去。 这一跑只让从小到大生活的衣食无忧,四平八稳的罗国煲第一次心惊肉跳了起来。 十八年来,她的富贵命让她小运不断,大运常交,对她来说,走路捡到钱袋是家常便饭,打雷也可以淡定的飘过,因为就算劈到和她擦肩而过的倒霉蛋她也安然无恙,她几时尝过这种心跳加速,心尖缩紧的讨厌感觉啊? 府门在她眼前震晃抖动,她时而要掉下去,又被死要面子的夫君重新捞起来,如此反复,她面色苍白,忍不住回头正要抗议。 “我说夫君你——” “啵——” 嘴,嘴唇…… 她的嘴唇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嫩嫩,好似桂花糕的口感一般的美味东西了?是夫君想用好吃的东西塞住她的嘴吗?他两手都抱着她,哪来的手塞东西给她呀? 伸出舌尖舔一舔,唔?不甜也不腻—— 感觉,还不赖! 张嘴咬下去!咦!那东西竟还会蠕动,嘟嘟囔囔地排斥她的啃咬。 “呸呸呸!夫君你塞什么恶心的东西给我吃呐!” 推开夫君的肩膀,胡乱地呸着嘴巴里的不明活物,只见夫君露出一张涨成酱红色的脸,表情纠结,两片嘴唇被吮得充血红肿,双眼失焦涣散,他愣在原地,忽然双手无力一瘫—— “啪——” “哎呀!” 罗国煲屁股落地,只觉得又离蓝天远了几分。 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罗国煲委屈地拍拍一身土灰,却见自家夫君双眼喷火地怒视着她。 忍着肉臀上的隐痛,她不明所以地眨眨杏眼,“嗯?” “你……你这家伙没得到我的允许,竟敢对我——竟敢对我的嘴唇——你——” “我刚刚吃的夫君的嘴巴?” “…………” “……怪不得——有点点难吃呢。”口感是还不错,但味道就好像在吃一张铜臭的银票纸一样,淡淡的,没滋味。 “你——下流啊你!” 擅自强亲他的嘴巴,还敢把舌头伸过来,尝完鲜以后再说他难吃? 这是好人家的娘子该干的事吗?他怎么会娶到这么个卑鄙无耻下流低级丢脸的吃货! 什么都敢吃的吃货,活该胖死你胖死你胖死你! 反正聚宝盆,富贵命,旺夫妻都已经到手了,看我接下来怎么整死你欺负你榨干你饿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朗格里格朗~~~ 第三弹也已经准备好咯~~~提前做个预告吧~~~ 小胖系列第三弹——《亲,你看起来很美味》 = 3333=写过小胖子以后才发现人生很完整~ 3 3、第三章 ... 爹爹说,做人要厚道,要知恩要图报。当年她这个聚宝盆还没出生,罗家很穷的时候,是玉家肯筹借银两才让罗家度过难关的,所以,他们欠玉家一个大人情。 爹爹说,玉家的公子很可怜,从小到大都运气不好,做生意总是赔钱,如果再这么赔下去,玉家就要垮了。他急需一个能替他旺财的聚宝盆妻房。 爹爹说,做人要信守承诺,当年和救命恩人的亲事一定要兑现,为了不让玉家公子去要饭,她理当嫁到玉家来,把福气分给他一半。 爹爹说,没见过没关系,不认识不要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可是,爹爹……她真的没办法喜欢夫君呢。 嫁进玉家一月有余,罗国煲彻底确认了自己的心情。爹爹说错了,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夫君他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更壮硕一点,更有男子气概一些的男人。 而夫君他,细长胳膊细长腿,皮肤一点也不性感黝黑,反而白皙粉嫩的可怕,没有粗狂豪迈的大胡子,他的脸盘光洁柔嫩,发冠也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手上常年算盘一把,脱下为了面子才做得金贵无比的喜服后,他的便服一件比一件还简陋破旧,粗布麻布随便胡乱穿上身,且件件都是补丁补丁加补丁,最重要的是他的体格,一点也不厚实有力,架势全无,肩膀没有,一点也没有能让女儿家依靠踏实的感觉,更没有她最最喜欢的豪迈且小肉肉的肚腩。 她最崇拜男人拍着鼓囔囔肚腩粗放哈哈大笑的模样了,多成熟多有男人味呀! 可是她的夫君哩—— 不论是呼气还是吸气,腹下永远一片平坦,不会有丝毫起伏。 ……一点都不性感! 就不会多吃一点,为她长出一点销魂的小肚腩吗? 唉,算了,将就将就,全当是忍辱负重做善事,知恩要图报,承诺要信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夫君去要饭呗。 男人凑合凑合是可以用的,但是吃食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这是什么菜呀!夫君!” “咸菜。” “又是咸菜呀。昨天,前天,大前天,我们为什么每天都吃咸菜呀?” “因为——好吃。” “咸菜哪里会好吃呀!” “配饭,配馒头,配面条,都很好吃。你不吃,那就饿着吧。” 自从进门后,不小心咬了夫君的嘴巴,他就再也没有让她吃饱过饭,是存心报复么? “夫君,你是不是故意在欺负我?”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对待过,连她美好的双下巴都小了一圈。 “娘子何以见得,为夫很喜欢你的。”无辜地眨眨眼,玉琼光轻悠悠地慢哼。 “夫君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吗?用咸菜?” “为夫用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给娘子吃,难道娘子还感受不到为夫对你的喜欢么?真让人伤心。” “哪有你这样喜欢别人的,喜欢一个人,当然要拿她喜欢的东西给她吃,以她的喜欢为准则才会让人欢喜呀!”他果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连喜欢人的方式都让人讨厌。 “看来娘子对喜欢了如指掌,成亲前必是和其他人有过深切的研究吧?”不然也不会如此老道,才一见面就把他给强吻了去!在他之前也必然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过吧?哼!身为他的媳妇,竟然闺中生活如此不检点—— “我是不知晓娘子以前是怎么喜欢人,反正从今往后一辈子起,娘子就要适应为夫这种喜欢人的方式了!为夫就喜欢给娘子吃为夫喜欢的东西,穿为夫喜欢的衣裳,什么事情都得以为夫的准则为准则!” “咦?我不要!”这种苛刻的条件,还一辈子,她才不要哩! 这种日子不能继续下去了! “夫君,我有话要跟你慎重地谈谈!非常严肃的!” “先吃完饭再说,在玉家一粒粮食一颗咸菜都不准浪费。” “可是……” “不吃完休要与我讲话。” “…………”咸菜配米饭,米饭配咸菜,颠来倒去有什么好吃的嘛!还不准浪费哩!她红粉肉感的脸都要不见了啦!变成病秧咸菜脸很丑喂! 不过,为了美好的明天,她还是低头呱唧呱唧地把单调的吃食送进肉肉的小肚腩里。 搁下饭碗,罗国煲其实根本还没有吃饱,可想也知道抠门的小气夫君是不会准许她多吃第二碗饭的,于是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夫君,我不喜欢你。” 咔呲 正文雅地咬下一口咸菜配饭的玉琼光凉凉一笑,全然不为所动,嚼不露齿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食物,这才幽幽地发出一声慢吞吞应声,“嗯,所以呢。” 不同于玉琼光冷淡静默的反应,罗国煲歉意满满,肉手指焦躁地纠结着衣袖,“夫君,我试过了,跟你培养感情什么的,可是……感情这种事没办法勉强,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上你——对不起呀。” “哦?是吗?听到娘子这么说,为夫真是伤心啊。”咸菜还有剩一些,她今天吃得少,太好了,等会全部收起来,藏好,明天还能对付一餐。 “哎呀,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不是说你哪里不好,只是我们俩——” “合不来嘛。为夫懂的。”能跟他过日子的,大概只有鸡贼的耗子了,什么都往家里搬,藏起来,然后唧唧喳喳地躲在小角落里数着偷乐。像她这种心宽体胖啥打算也没有,只是混吃等死的小胖墩,哼——焉知耗子之志。 “对啊!你懂最好了!我们根本合不来。我要吃肉肉,你每顿都吃咸菜,我要穿透气好的衣裳,你每件都是粗布加补丁衫,我喜欢坐在湖边吃糕点吹吹小风,你每天除了去金行就窝在账房发出好可怕的奸笑,我们真的很合不来呢——” “也不尽然。至少我俩在床上还算合得来。”他不是柳下惠,也没有肉体洁癖症,虽然她根本不对他的胃口,可好歹是花了那么多钱娶来的媳妇,不好好碰个彻底岂不是亏大了!所以他每夜都好好使用她,每夜都要她好好对自己尽妻子的义务,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这正是我想跟夫君提的最合不来的地方——” “你说什么?!” 前面那些不合他都不做计较,可这闺房关系到他男人的面子,他岂能不计较? “啪”得拍下筷子,他抡起袖子准备和这刁妇来个据理力争,“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明明每次都很爽歪歪地瘫死在床上,累得要死要活的人是我喂!我还没让你动呢!你竟敢说我们合不来?” “不是只有夫君一个人动好吗?我也很辛苦的呀!我是个能躺着绝不站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很懒、很不想多动一下的人呀,可是夫君每次都压着我一直动一直动,很辛苦喂!你不知道胖人呼吸不顺很难受,很容易流汗嘛!你自己舒服完好了嘛,干嘛每次还要逼我一起——” “我——我那是————”他不肯草草了事,带着她一起舒服,她竟然——好心当成驴肝肺!气死他了! “不吃了。去账房。”丢下筷子,他甩开衣袍就要走人,气饱了也刚好省些粮食。 见他要溜,她一把拖住他,“夫君,我们还没谈完呢!” “谈什么!晚上床上谈,为夫现在要忙公事,你一边待着去,我警告你啊,不准乱花银两!”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跟夫君谈完!我们离缘吧!” “你——说——什——么?”火气一瞬间涌至最高点,玉琼光低眸,压迫地注视着自家金猪娘子,“就因为为夫要拉着你一起动,你就跟为夫我离缘?” 这定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离缘理由!试问哪个家的娘子不是跟着夫君一起动的,不能动才该要离缘吧! “因为……实在很累嘛。” 累?根本是借口吧。看来她不仅不喜欢他,根本就是在嫌弃他吧,所以连被他碰都难以忍受。哼—— 冷冷一笑,玉琼光启唇开口道,“既然娘子这么不中意为夫我,不愿跟我同房,那也好办。付钱!” “咦?付……付钱?”娘子夫君不同床就要付钱?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玉琼光定的规矩。 “娘子想过大鱼大肉的日子,可以,交钱。想穿好料子的衣裳,也成,交钱,想同我分房睡,没问题,交钱……”市侩地摩挲指尖,玉琼光一条一条细数着自己的规矩,低眸看着自家金猪小娘子眉头越皱越深,越见她不快,他反而更有胜利的快感。 什么叫做不喜欢他,这回看清了吧,他对她也没稀罕,该和她算清的账目,该他捞得油水和便宜,他不会和她讲半分情面。 “至于娘子不想尽妻房义务——”他忽然暗下嗓音,欺身贴近她,在她耳边细语道,“那便是娘子有求于为夫了,唉……为夫也舍不得累着你,不碰你也可以,得交钱——双倍。”他凝下眸光,满是垂涎贪恋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连不去,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 “夫,夫君……你不要靠过来。” “没办法。这种羞耻的闺房之事为夫怎好意思大声嚷嚷,只能贴着娘子的耳边说了。”这女人真懂得撩起他的贪欲,每天都带着那只大金猪,就连与他欢爱间也不见她取□,那只护心镜般挂在她胸前的金猪衬得她整个人闪闪发光,窈窕动人,就连肉肉的身子都散发着美味多汁的勾魂味道,好像在对他说:“来呀,来吃我呀,人家很好吃哟,快把人家拆筋拨骨吃得连渣都不剩呀……”。 这种诱惑——试问他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市侩小气抠门利欲熏心的男人如何抵抗的住?所以,也难怪他每晚都心痒难耐,直往她房里钻,一嗅到那金器的美妙的滋味,大手更是无法隐忍,在她胸前流连忘返,怎么也摸不够。 就像现下,他又想——碰她了。 “夫君,你为何越靠越近……你、你在摸哪里!?” “嘘……为夫只是想帮娘子擦擦小金猪。” “不,不呼呼——不用了!夫君,这样擦来摸去……热,很热呐……”那种很热很躁动的感觉又来了,肉多的人一动就呼吸带喘、大汗直流,夫君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呢? “热?那为夫帮娘子宽衣。” “…………唔……”背脊窜上的热度直逼头顶,夫君又在用他惯用的招数,张嘴咬她背上的肉肉了,再这么下去,她一定又会尝到那种灭顶又烧热的滋味,很难受呢。猛得推开自家的夫君,她捂着胸口嘿嘿地喘,“夫君!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付钱!我付钱!我付给你呀!” “…………你说什么?”欲火正旺的黑眸黯然一沉,翻涌上来几簇愤意难平的火苗,两股邪火在玉琼光的双眸闪烁,他启唇挤出阴郁的字眼,“你再说一遍?” 求欢兴头正浓,迎头被浇下一盆冷水,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如此对待? “只要夫君不要拉着我动得很辛苦!双倍钱我也肯付!”咻得从荷包里摸出两颗元宝,罗国煲胡乱地塞进玉琼光的手里,那表情仿佛在扔烫手山芋。 “…………你可真是为夫的好娘子啊。哼,呵呵。”捏紧手里两颗可爱圆润的元宝,玉琼光咬牙切齿,冷笑连连,第一次在看到闪光耀眼的元宝时兴趣缺缺,没有一把夺过元宝赶忙放进嘴里轻咬,仔细品尝真伪,他竟然在元宝当前有空纠结这个女人为何为了拒绝他竟甘心付银两,他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讨厌到对娘子求欢时,人家宁愿花钱消灾,也不愿被他碰。 “既是如此,从今日起,娘子便不用再跟着为夫一起吃咸菜啃窝头,勉为其难伺候为夫在床榻拼命动了。恭喜娘子重获新生。” 他花钱买来的好娘子,果然是天生的聚宝盆。只是他没想到,她这个娘子是用这等方式来对他“散财”的。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更,直到完结~~~ 哟西,有存稿有动力~~无压力~健康又环保哟,亲~ 4 4、第四章 ... 四菜一汤,无肉不欢,绫罗纱绸,透气舒畅,偶尔坐个小轿子出门,坐在听心湖畔吹吹小风吃吃点心,晚上不用累死累活伺候夫君,绣鞋一蹬就爬上床头安然入睡,生活悠闲自在,舒服畅美,别无他求。 一月有余,罗国煲过着的便是如此神仙般的生活。 原来,夫君教训的是——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想起刚嫁进门来的那些日子,她现在的美好生活不正是银子换来的吗? “你是不是又胖了?” “夫君,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罗国煲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夫君大人。 自从她付过银两后,好吃好喝好穿的都渐渐送进她屋里,而夫君也被她用银子打发睡到书房里去了,白天两人各忙各的,互不见面,夜里两人各回各房,互不相扰,只有在用膳时不得不共用一张饭桌,可这饭桌上却是楚河汉界分得甚是清楚。 罗国煲的面前——四菜一汤,炖煮煎炸,油花香溢,而另一边玉琼光的面前却依旧是咸菜窝头,白饭一碗。 她走她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丝毫不受她面前精致食物的引诱,夫君总是默默地进食他的咸菜馒头,吃相斯文优雅,筷子不越过雷池一步,也不同她多讲一句话,对桌上的食物和她都不感兴趣,就好像饭桌中间有一块隔板,隔绝后他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 明明之前在床榻上亲密到那种程度,突然冰下来的温度和气氛让罗国煲一时难以适应。 直到今日,他才启唇对她说第一句话——“你是不是又胖了?” 哎呀!总算不用吃那么凝重的晚膳了,有点开心呢。 摸摸下巴,她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双下巴又出来了?”之前她的双下巴已经被夫君虐待得缩回去了。 “……快变三下巴了。”吃那么多,也不怕太油腻身体吃不消。 “三下巴?那不是显得更富态了嘛?”她晃晃脑袋,为他简单地攀谈有些开心,人一开心,就容易放肆,夹起一筷子东坡肉,她站起身,友好地送进对面夫君的穷酸的饭碗里。 这一筷子油腻的肥肉让玉琼光一愣,抬眼看着为他夹菜对他咧嘴傻笑的家伙,筷子在碗边颤了颤,他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肉块,皱眉撇唇,“你……干嘛?” “夹给夫君你吃呀。” “……何故要夹菜给我。” “没有何故。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夹菜给夫君你吃。夫君一直吃咸菜窝头多可怜。”她挑挑筷子,“只是你之前都一直不睬我,害我不敢夹。” “………我可不会替你付银两。” “没关系,没关系,银两我会照付的。夫君只要吃就好了。”要她每天对着一个吃咸菜窝头的人,自己大鱼大肉,这样她很难受呢,有人分享就好了,她付钱当冤大头也没关系,“你怎么不吃呐?不喜欢东坡肉?那……松子鱼喜欢吧?” 挑起好大一筷子鱼肉,她伸长筷子踮起脚要送进他碗里,他深抽一口气,拿起瓷碗往后退逃,“你……不要夹过来。” “松子鱼你也不喜欢吃?夫君,不是我说你呐。我一直觉得你是不是吃咸菜吃到舌头失灵了呢。”若不然怎么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地拒绝美食当前啊? “我舌头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 “…………我不习惯别人夹菜给我!”傲娇,玉琼光不自然地别开头。 “唉?夫君……没有人夹菜给你吃过吗?” “…………”垂下眼睫,他不知如何应付她提的问题,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嘴贱搭理她,就应该像以往一样,冰着她,不理她,若不然她又要喧宾夺主,提出一堆要求,骑倒他头上来,“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那种满是同情,像看流浪猫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夫君,难怪你那么瘦弱……原来都没有人夹菜给你吃。难怪夫君只吃咸菜窝头,你一定没尝过,别人夹过来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夫君!我决定了!以后让我来喂你吧!” “什……什么东西?喂,喂我?”真把他当流浪猫啊? “我一定把你喂得肥肥胖胖,跟我一样圆润富态!开心嘛?” 开心个鬼,谁要被喂成胖子啊!? “夫君!吃肉丸!” “……不要。唔!” 不要?用硬塞的。 “夫君!这个炖鸡好吃呐,翅膀我分你一半!” 拿走!挥挥衣袖,玉琼光掩口不语。 不张口?那就,“夫君!你钱袋掉地上了!!” “在哪……唔!你,你你!” “夫君……虾好难剥,你帮帮我吧。” “…………” “夫君!你剥的虾好漂亮喂!不像我连啃带咬,最后都稀碎了,你剥出了整整一只喂!屁股上的肉完全没有断开,好漂亮!我从来都没有成功过!”鼓掌鼓掌,“那这只蟹也顺便帮我料理一下吧?壳很硬呐。” “…………”娘子?你会不会有点得寸进尺了? 虾蟹鸡鱼,鲍肉鲜贝,玉琼光这辈子也没有最近几日吃得好,他的娘子正卯起劲来喂他,务必要让自己和她一样朝横向发展。 “吴叔,你老实说,我现在的行为像不像吃软饭的?”坐在账房里,他撑头眯眼看向自家管家,对这几日的放纵自责不已。 “少爷……你让我说实话么?” “…………算了,你还是什么也别说。” “少爷,您也别太往心里去了,蹭个小饭,吃点小便宜,这有什么关系嘛,咱们的目标不就是削光少夫人的嫁妆吗?再者说了,她整个人也是您的,您也别太见外了。” “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这事关男人的面子和商人的原则! 吃娘子的饭,花娘子的钱,这不是吃软饭是什么? 他是个正当的生意人,他可以赚她的银子,可不代表他可以不要脸地蹭她的饭。 看来他必须要找她谈谈了,不能任她胡作非为下去, “吴叔,夫人呢?” “夫人乘轿子去湖边吹小风,买点心了,说是买完点心回来继续……喂少爷您。” “…………”她还玩他玩上瘾了! 看来他必须好好提醒、教育她一下——他是她男人,不是她的萌宠。 听心湖畔,沿湖路中段的苏记点心铺前总是长龙大排。 可队伍再长,罗国煲也心甘情愿地站在队伍里,自从10岁吃过他家的零食后,她这张叼嘴便再吃不惯别家铺子的零嘴。还以为嫁给夫君后,她就得和零食绝缘了,没想到听心湖边竟然有一家分店。 这也是她闲来没事就逛到湖边来吹小风的真正原因。 排个长队不容易,桂花糕,杏仁酥,糯米糍,糖不甩……每种都要上一打,装盒包起来。 不用担心吃不完,反正夫君也挺爱吃甜食的,虽然他爱面子,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像个姑娘家贪恋甜滋味,可明明舌头一沾甜,长睫便忍不住轻颤,丹凤眼儿还会一眯一眯地轻眨,像极了偷腥的坏猫。 哎呀,可不能知道她在心里偷偷把夫君比成那种可爱吧啦的小动物,否则准保又要对她吹胡子瞪眼了,这家伙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比起刚成亲那会子他还会对她假笑两声,现在总是甩脸色给她看,尤其在饭桌上——她真不明白,食物明明这么诱人的东西,如果是她,谁给点她好吃的,她肯定心花怒放,认贼作父了。可她善良有爱地花钱喂养他,他却咋不领情呢。流氓猫都该养熟了呀。 “掌柜,我每种要一打,装盒包起来哟。” “好。” “来,给你钱。” 罗国煲从袖袋掏出银两,递到掌柜手里,却被那人的大手一推,婉言谢绝婉。 “嘟嘟妹,你瘦了。” “……”嘟嘟妹?这在娘家时的外号怎会被人在这里叫出来,她一愣,这才急忙抬眼,正色看那正撑点点心的掌柜—— “苏……苏苏苏,零嘴哥!”她大吃一惊,举手指向眼前人。 “啪”胖嘟嘟的手被拍下去。 “叫苏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没有情敌的言小是不完整的~~~ 咩哈哈哈哈~~~ 男主角没有泡过醋缸是不可能稳住位置的~~~加了个油~~ 反省,昨天忘记更了~ 5 5、第五章 ... 提溜着点心盒子,漫步在听心湖边,罗国煲讶异地偷瞥一眼身边的人。 苏家零嘴大哥,苏又衍——她最爱的苏记点心铺老板儿。他怎会在这儿? “零嘴哥……不,苏大哥!你怎会在这儿?” 视线从身侧的湖光水色拉回,苏又衍轻咳了一记,清淡地哼道,“来分店巡视,顺道——看看你。” “是嘛是嘛?那敢情好。你临走前跟分店掌柜打声招呼好不好?以后都给我打个八折,不行……八五折也可以呐!” “让你免费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这样最好了!真的可以吗?” “想得美。”他轻笑,举手点点她的额,忽而嘴唇一僵,幽声叹道,“又不是没法子让你免费吃一辈子,谁让你不答应,拒绝我。” “……呃。”抓抓头,罗国煲面有难色,想起之前苏家哥哥免费吃一辈子的提议,她还心动不已,可是,“……没法子嘛。一女不事二夫。而且爹爹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总不能为了吃,陷爹爹于不义吧。而且夫君那边指定了要我,如果没有我的富贵命,他就会去要饭的。” “…………你…过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苏大哥你呢?” “…………”他不答话,只是笑,伸手提过她手里的点心,“脸盘小了,身子也单薄了。分明是瘦了。” “没有啦!之前更瘦,这阵子肉已经长回来了。”苏大哥在看哪里啊?捏捏自己肉肉的脸庞,夫君都嫌弃地说她快长出三下巴了,怎会消瘦? “去亭里坐坐吧。”苏又衍指指湖边的假山亭,“你稍一走路,便大汗淋漓的,湖边风凉,小心病着。” 还是苏大哥知道她这胖人的苦恼,没有让她气喘吁吁地跟着散步。 坐定假山亭内,苏又衍伸手唤来亭边摆摊的小二哥,端上清茶两杯,点心几盏,伸手夹起一块小点放进罗国煲的小碟里。 “这个时辰,该是你吃点心的时候了,对吧?” “苏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了喂!”捏起苏又衍送来的点心,罗国煲一口咽下。 喝着清茶配点心,看着湖光山色,人生,就该如此美好才是。 抬袖煽煽凉风,对面贴心的递来一条帕子,她伸手接过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苏大哥,我跟你说,你把分店点心铺开在听心湖畔那就对了,这里风光极好,每天都要好多人来此观景,人一多,主顾也就多了嘛!还有像我这样的,每天都来这边溜达一圈,吹吹小风,吃吃小点,可开心啦!” “一个人吗?”苏又衍眼眸一黯。 “对呀!” “…………嘟嘟妹。” “嗯。” “他待你好吗?” “唉?” “你老实告诉苏大哥,你夫君待你好吗?” “他…………唔,我也不知道呢。刚进门的时候,是不太好啦。只能吃很难吃的咸菜窝头,每天都被累得很辛苦。” 闻言,苏又衍脸色一沉。 “可是……现在夫君对我不错呐,除了老是嫌弃我有点胖之外,我有吃有喝,想到湖边来吹小风也完全没有问题,每天晚上也不很辛苦了,”她美滋滋地摇头晃脑,末了补充一句,“只要我付钱给他的话!” “…………什么?!他……让你付钱?付什么钱?” “唔?就是付我自己要吃的东西,还有住的地方的银子啊。” “…………” “怎么了?苏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样对待你,你还问我有什么不对?当然不对!哪有娘子住在夫君家,吃穿用度还要自己付钱给夫家的?简直莫名其妙,混蛋透了!” 呃?原来不是每家娘子都要付银子给夫君的吗?她还以为每家都跟自己差不多。 怔愣间,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腕,她木讷地抬头,不期而遇地撞上苏家哥哥凝重游移的视线,仿佛犹豫良久,他咻得扣紧她的手腕,决然地开口。 “倘若……当初不需要听你爹的话去报恩,你还会……拒绝我吗?” “…………”这问题听起来别有深意,罗国煲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其中的玄机。 苏大哥说的拒绝,是指一辈子免费零食这件事吗? “不行喂,爹爹说,咱们得知恩图报,虽然一辈子免费零食我也很想要,可是对不起哦,苏家大哥,我还是用钱买吧。” 她记得当初是这么回答他的,他看着她愣了好久,愣了足足有一刻钟,愣到她几乎苏大哥站着睡着了,才看见他勾唇笑笑,轻轻说了句没事。 为何现在又要问她一遍? “嘟嘟妹,不要装不懂,你得回答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唔……如果不用报恩的话,应该不会吧。”一辈子免费零食呢,对食欲旺盛的她而言是多么天大的恩惠啊。如果不用报恩的话,就不用嫁给夫君,当然也不需要拒绝苏大哥的提议,不用每天付钱给夫君才能吃到零食,跟着苏家哥哥她大概可以再长胖胖一圈。 如果不用报恩,她和夫君压根就不会见面。 夫君也许会娶一房跟他一样会简朴持家的娘子,跟他一起小气抠门。 她也不会看到他满身补丁还怡然自得的穷酸样。 不会听他在账房里打算盘发出的奸笑声。 不会陪他啃咸菜窝头。 “若果我说,那个免费吃一辈子的提议还有效,你还要继续留下来‘报恩’么?” 飘散的思绪被苏又衍的一句话猛得拉回,低声细语的声音挤进她圆鼓鼓的脑袋翻搅不断,还未等她张口应答,亭下却咻得刺来一道瓷器破碎的清脆声。 “咣当” 罗国煲被惊得一抖,探头向下看去,只见一抹补丁加补丁的背影正坐在亭下的茶摊上,破碎的瓷渣碎在他脚边——是夫君。 他怎么来了?何时来的?干嘛一言不发、偷偷摸摸、好似很可怜很落寞被抛弃了一般默默地坐在那里?是没看到她吗? 她正想开口唤他,却见他缓缓地起身,只丢下几文铜板,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朝远处走开。 那背影好像是在——逃跑。 逃开这里,逃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奸情,如果没有人撞破它,那奸情也会寂寞的~~~ 哦哦哦,多么诗情画意~ 6 6、第六章 ... 奸夫淫妇! 干柴烈火! 旧情复燃! 抓奸当场! 那为何没脸见人的不是那对狗男女,又为何被发现后四下逃窜的却是他这个正牌夫君?好像他才是那个煞风景打扰人的局外人。 他怎么就那么窝囊?眼睁睁看着他三媒六娉用大花轿抬回来的娘子陪着别的男人吹小风,吃点心? 还嘟嘟妹?去他的嘟嘟妹!什么哥啊妹的!她现在是一只金猪,是他玉家的聚宝盆!而已!而已!! 飞走到一半,玉琼光这才懊恼地缓过神来,本末倒置了!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把自家金猪从那个用零食拐骗良家妇女的混子手里直接拽回家,关上门,锁起来,而不是像现在——撑起腰杆抡起袖子,独自站在湖边喘粗气,任由一肚子火腾腾地往外冒。 该死的小娘们,他难得抽个闲空,找到个借口,出来溜达溜达,顺手接她回家,她竟然给他闹这一出。 青梅又竹马是吧?两小还无猜是吧?还君明珠双泪垂是吧?恨不告白未嫁时是吧!? 说什么“别人夹过来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亏得他当时还听得心头一暖,如今他总算见识到是何等美味了,一定吃了不少吧——那家伙夹给她吃的点心! 一个是给点饵食就屁颠颠跟人跑的馋嘴吃货,一个是专门制造骗钱又吃不饱肚子玩意的家伙,一个能吃,一个会做,很般配啊!很般配那就嫁过去啊!装什么好心人,谁稀罕她的知恩图报! 气死他了!看她回来他如何收拾她。 玉家的晚膳桌上,楚河汉界早已分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尽管玉琼光还是坚持要端上咸菜和窝头,可是往常应付自家娘子夹来的食物就已经很饱,他根本无暇顾及他最爱的咸菜窝头。可今日不同,不论罗国煲如何往他碗里夹菜,他都面色冷漠地将碗里的菜夹出来,放回盘子里。 感觉事有蹊跷,罗国煲咬着筷子问,“夫君!你今天有去湖边吗?” 闻言,玉琼光冷笑一声,“我去或不去,湖都在那,不远不近,怎么了吗?” 唔?夫君怎么阴阳怪气的。 “哦……没事。我在湖边的假山亭里瞥见一个跟夫君背影好像的人,我还以为是夫君来接我回家。” “哼!为夫事务繁忙,怎有空顾及你是否回家?就算你在外面和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事,为夫也全然看不到。” 唔……怎么好像话里有话似得。 “那夫君今天都忙了些什么啊?” “砰”甩下碗筷,玉琼光冷声高道,“忙什么需要你个妇道人家过问吗?我有过问你每日去湖边干什么嘛?我有过问你是为何嫁给我的吗?我有过问你和卖垃圾食物的苏谁谁是什么关系吗?” “咦?夫君……你怎么认识苏大哥?” “………………我,我!我路过看到的!不行吗!你怕我看见吗?你和他在湖边会面怕我看见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有去湖边吗?” “我上街去买猪头肉!顺便看见的,不行吗?谁有空专程接你回家!你最好野在外头,爱回不回!” “夫君,我可没打算要付这个钱。” “什么?” “野在外头,爱回不回的钱,我没打算付给你。” “…………”那是不是说明,她还愿意回这个家,还认她是玉家的媳妇儿,就算不愿意跟他同房,不喜欢他这个人也愿意回到他身边来,不会为了免费零食,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是怕她带着她一身的福气跑了吗? 对,一定是这样。她是他花了大把银子买回来的,若私奔了,他不就亏大了吗? 他才不是在乎她和姓苏的是何关系,有何过去,不在乎她每日去听心湖是否为了吃苏家的点心睹物思人,更不在乎她竟亲口承诺,若不是为了报恩勉强嫁给他,她早已和姓苏的成双成对! “夫君。这个糖不甩很好吃哦,苏家的招牌零食呢,我知道你很爱甜食,所以有买你的份,开心嘛?来!吃一块吧!” 完全不知他思绪早已翻涌好几波,罗国煲献宝似地拿出她下午采购的胜利果实,正要递到他面前。 “啪”他不领情地推开她送来的甜品,甩袖起身,丹凤眼里寒霜四溢,倒影出她没心没肺,事不关己样子。看不到他在发火吗?不知道他在生气吗?虽然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可是她全然状况外的模样看得他更为火大。 “除了吃,你到底还会做什么?” “…………夫君,我是想喂你……” “你都没照过镜子吗?胖成那副样子了,还吃?惹人嫌厌。” “…………” 罗国煲第一次知道胖子是会惹人嫌厌的。 原来所谓……富态、可爱、圆嘟嘟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有用。至少对夫君没有用,他讨厌拼命吃吃吃的胖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肚子上的赘肉,背脊上的厚肉,手臂上的紧肉,还有圆脸上的鼓肉。 为什么往日觉得自己还挺不错的,今日却越照越讨厌呐? 比起刚嫁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瘦了些吧?就连苏大哥都说,她的脸小了……难道还不够么? 兴许在夫君看来,还差得远吧。 “少夫人,少当家说今晚不回来用膳了。您先吃吧。” “哦……那我先吃了。” “少夫人,少爷他说在外面用过膳了,先回账房了。” “哦。那我自己吃。” “少夫人,少当家铺里的事物繁忙,账还没平,让小人拿些饭菜去账房,您……先一人用着?” “…………” 从那日开始,夫君便有意无意不再和她同桌吃饭。 她这才意识到,一个人的圆桌,原来这么大。 四菜一汤,大碟小盘,原来这么多。 没有见不得丝毫浪费的夫君帮忙,没有他每次都扫干净每个盘子的剩菜,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吃完。 原来他以往不论多忙,都坚持回来像寻常夫妻一般一起用个晚膳,再去账房。 原来她任性地把夫君赶出房去后,除了吃晚饭外,同住一屋檐下,她却可以一天都见不到夫君。 原来……没有咸菜窝头端上桌,连厨子的绝伦手艺也会相形失色。 原来……没有夫君在旁边唠叨她胖墩墩吃太多最败家,她会吃不下饭。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泡过醋坛后,会更加恢弘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7 7、第七章 ... 账房内,玉琼光意兴阑珊地边拨弄着灯芯,边听着管事吴叔汇报店铺和府内近况。 “大致上,就是这么些事情,少爷您看是先歇着,还是再看会账?” 眼见吴叔交代完毕,正欲告退,玉琼光不自在地投以眼色,“就……这么些了?” “是。店铺里的生意状况,府里的开销用度都已经说过了。” “……你就没漏掉点啥?” “唔?少爷。老吴汇报了那么多年工作了,没,没漏过啥啊?” “………………那么大只的东西,你都能忽略她?吴叔,是你眼界太大,还是我眼界太小?”小得一下子就被那堵肉墙塞满了双眼,这会子什么也看不见,只惦记着还有这么一个大家伙。 “少爷是说少夫人啊?” “……嗯。”还有别人嘛? “回少爷的话,少夫人的嫁妆都好着呢,妥妥地放着,丢不了。” “……我问的是人,不是嫁妆!”存心跟他抬杠吗? “啊?少爷不是在担心嫁妆啊?嘿嘿,真难得。” “…………” “少夫人最近挺好的,就是吃得有点少。” “哼。那么胖,是该少吃点了。大鱼大肉的别给她上了。” “我也这么觉得,就算少夫人付了银子的,看着还是觉得忒浪费。” “可不是。鱼生火,肉生痰,豆腐青菜保平安。让厨房做点清淡的……胖成那样,万一作下什么富贵病了咋办?” 咦?不是在说少夫人浪费粮食吗?怎么最后变成担心少夫人的身体健康了? “还有……那个,老吴。这个月我的用度还剩几钱?”玉琼光忽得摸摸鼻子,低声问。 “少爷。您每个月用度都有结余。还越省越多,怎得,你有想添置的东西?” “呃……啊。我有几年没买过新衫子了吧?” “是啊,前年过年说想给您做一套,您怎么也没同意,最后只让咱们扯了几寸红绸布,说在旧衣上补丁一下就当是添新衣了。” “……”他还真是不讲究,怪不得身上的衣裳连补丁都不是同一色调,花花绿绿的,看着渗人,“那……我想添置一件新衫。” “少爷!哎哟,这真是太好了!您终于想开了!那我这就让人扯布为你做一件!” “不用。上金满袖成衣铺那儿给我买一身。” “金金金金满袖成衣铺?!少爷……您疯了?金老板那的衣裳可都不便宜!您不是每次都说,那家伙开的价格货比金价,简直就是拦路打劫,丧尽天良,坑爹坑娘吗?根本不值啊!” “呃……”他有说这些个废话吗?就算说了,那,那又怎样,“我今天就是想要一件!怎的!我是穷光蛋,还是买不起,要一件金满袖做得衣裳有那么费劲吗?还是你高兴看着自家少爷穿得像个要饭郎似得,眼睁睁被别人比下去?”窝囊得连……连出去抓奸的气场都没有。 “被谁啊?” “还不就是那个,那个,那个谁……”那姓苏的不就是穿得比他体面衬头点吗?不就是绸缎锦袍吗?不就是白衣翩翩,欺霜胜雪,缎面上沁上几株雅竹吗? 他好歹也是有过一段风花雪月,风流过往的玉家少主,当年摇起折扇,漫步听心湖畔,也曾迷死不少花季少女,只不过……身为男人理当以事业为重,当家主事之后,疏于打扮,补丁粗布,怎么轻便好干活怎么穿,如今再看镜子—— 当年风流倜傥的玉家少主不见了,市侩的算盘随腰挂着,甭管好看不好看,好拿好用就成;一件衫子洗得泛白发黄还挂着几个红红绿绿的补丁。 难怪娘子说,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穷酸样。 这副德行——别说上前与那姓苏的沟通交流切磋斗殴一番,就连顺道接她回家……她兴许都嫌他磕碜。就像不愿与他同房一般,搞不好她也压根不愿与他同道。 “少爷。您可想清楚了?这金满袖的衣裳一旦穿上,当年那个招蜂引蝶的您可就回来了。您确定有耐性应付那些沿路给您丢帕子,吹口哨,偶尔调戏调戏您的姑娘?您原先不是说,那些小娘们碍手碍脚,妨碍您干活,这才特意穿成这副德行的么?” “…………呃。”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大敌当前,“顾不上这么多了,你从账房支些银子,赶紧把事办妥了。呃!回来回来!买那种最难洗最不实用的颜色!” “呃?那是啥颜色?” “啧!不就是显得人一尘不染,气质卓然,飘然潇洒的那个颜色!” “…呃,少爷,您明说不就完了,何苦为难老人家。” “……白色。” “白色?!纯……纯白色?” “嗯。” “………………”少爷这是要疯魔啊!选个和满身铜臭、暴发户,土财主似的自己完全不搭的颜色做甚啊?! 玉琼光的尺寸送到金满袖成衣铺,几日后,衫子做好了。 剪裁修身的银霜色的长衫衬上墨色曜玉腰带,黑绸冷色调领口袖口嵌边,浅黑色的墨画枫叶点缀袍角。一柄墨玉束冠挽住披肩的黑发。 穿衣镜里的自己,玉琼光怎么看怎么奇怪。他何时这般正气凛然,侠义四射过,镜子里的他看起来道貌岸然,幽然卓雅,好似半点奸商败德的坏事都没做过,所谓衣冠禽兽是不是就是他现在这模样? 由此可见,那个姓苏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和他一样穿上了衬头点的衣服被遮住罢了。 “玉当家,衫子看来相当合身,还有何处需要在下修改吗?”金满袖亲自挑起绣针问道。 “呃……挺好。不用。”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看来他要收回“价格坑爹坑娘”的结论了。 “那衣裳是穿着走,还是包起来?”金满袖继续笑道。 瞥见金满袖的微笑,玉琼光突然挥手小声问道,“…………金老板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玉当家有何指教?” “你做过女衫,我想问问,这种白衫,姑娘会喜欢么?” 闻言,金满袖了然于心地挑眉,低声在他耳边细语道,“玉当家大可放心,这等色泽只有男人嫌麻烦不愿穿,女儿家都喜欢得紧。” “当真?”瞥了一眼全身黑绸的金满袖,玉琼光满脸狐疑。 “当真。不瞒当家,这等色泽的衫子,在下也有一款,不过……内子不让在外人面前穿。”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呵呵呵。那……衫子替我包起来吧。” 这等丢人的模样,除了自家内人外,的确不好意思给外人瞧见。他可不是姓苏的,可以穿着那做作模样逛大街。 提溜着油纸包好的衣衫,玉琼光刚走出金满袖成衣铺,就见天空乌云密布,果然没走出多远,大雨倾盆而降,逼得行人无处可逃,只好钻进附近的屋檐下避雨。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白衫子包起来,若然穿着这一身白走回家,刚买的新衫还没见着该见得人就彻底报销了。 掸着一身的湿漉雨水,鼻尖传来他人府上的一缕饭菜香,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今天……就回去陪她吃晚饭吧。哼,他都听吴叔说了,没有他在,她吃得很少呢。这会子知道他的重要性了吧。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只知道吃而已。 再顺便给她瞧瞧自家夫君换上新衫后玉树临风的模样。 还有……反正衫子都买了,索性再给她捎点零食甜点什么的。适当给她点甜头,免得外人拿点零嘴儿就把她勾跑了。 就这么办。 油纸包顶在头上,他弯起唇迈步冲进雨幕,朝听心湖畔的点心铺跑去。 苏记点心铺,罗国煲焦急地看着突然下起的雨,眉头纠到一起,眼看就要到吃晚膳的时候了,她得赶紧回家,万一夫君今天心情好,愿意跟她一起吃晚饭呢? “站进来些,要淋着了。嘟嘟妹。” 苏又衍揽住她的肩,拉她退后一些,“裙摆都沾上水了。” “苏家哥哥。我要回家呐。” “我知晓。可是伞都被下工回家的小二拿走了,这里又没有雇轿的,雨这么大,你要如何回去?” “我……” “不许跑出去。几日没见都消瘦了,让你吃点心也没有胃口,再趁雨跑回家,必会风寒的。你乖乖地坐好,等苏大哥忙完,雇轿送你回去。可好?” “可是……我想赶回家用晚膳。” 一听到她想吃东西,苏又衍轻笑,“不是没胃口么?又想吃东西了?那好,我赶紧忙完,先带嘟嘟妹去填饱肚子,嗯?” “我不是肚子饿,也不是想吃东西……我只是想回家……”想回家看看饭桌上有没有人等她。想回家听听他今天又要用什么借口不跟她一起吃饭。想回家等等账房里的灯什么时候会亮起来,又什么时候熄掉。 她吃不下饭,还以为能吃得下零食小点,可是坐在苏记甜点铺里也一样,她什么也不想吃。吃了会更胖,会更惹人讨厌了。本来她除了吃就什么都不会,现在更废柴,她连吃都不会了…… “苏家哥哥,在别人眼里,我是不是挺没用的?”看着苏大哥查阅今日账目的背影,她开口问。 “谁说的。你忘了当时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把你娶过门吗?那个提亲价格高得我望你心叹。” “是呐。每个人都想要那个聚宝盆,富贵旺夫命。”不管她是圆是扁是胖是瘦都无关紧要,他们先看到的是那个生辰八字,与她这个人无甚关系,夫君也是,所以完全没想到她胖得他抱不过门。 “不是每个人。”苏又衍皱眉低首看着唉声叹气的她,“他们是,你夫君是,我不是。” “……” “从一开始我想要的人只是嘟嘟妹,不是罗国煲。” “苏……苏家哥哥……” “你还不懂我这次来是为谁嘛?”他放下账册走近她,“你。是为你。我想来看看你,可又不知该如何自处,看到你过得好,我不开心,看到你过得不好,我还是不开心。我早该知道,一个为了所谓命数才娶你,只知道计较算计、利欲熏心的家伙,会对你有多好?” “夫君他,夫君他……”对我很好。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他留下她一个人吃饭。 他嫌她吃得多长得胖。 他从没陪她散步吹风。 他什么都问她收钱。 如果不是为了聚宝盆,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些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夹杂着雨声再想一遍,会有点难过。 “没关系。他对我不好,我可以自己对自己好。反正,我也不是要他对我好才嫁过来的,报恩嘛,都是要忍辱负重的。” “唰啦——哒——” 倾盆大雨的门外传来东西砸落在地,顺着台阶四散滚落的声音。 一道黑影矗立在门口。 落汤鸡似得狼狈不堪。 凌乱的发被雨水浇湿,不时滴下雨水。 满是补丁、不修边幅的粗布长衫彻底湿透挂在身上。 破旧的布鞋被雨水浸透,吸足了水分变得厚重胀大,几块斑驳的泥印清晰可见。 提起沉重的脚动了动,他踢开脚边残留的证据——几颗圆滚滚,不肯被雨水冲走,非要赖在他身边揭穿他的小核桃。 凝起阴郁的黑眸看向屋内,玉琼光其实看不清屋内的人,雨水纷纷刷过长睫,他几乎睁不开眼,菱唇吃进了好多涩口的雨水,抬袖想要拭拭却更抹了自己一脸脏水。 说什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呵。他偏偏选了一个最丢脸最落魄的样子出现这对青梅竹马面前。听着他们互诉衷肠,一起研究他的不是。他不好,他市侩,他小人奸商混蛋,就为了娶个聚宝盆,无缘无故耽误一个女孩子家的终生,无情无理拆散一对本该琴瑟和鸣的小俩口。 他到底在不服气地攀比什么,才手贱地想去买件白衫来穿;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淋着雨跑去买什么零食小点。 明知道搞不好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俩,却偏要来证明一下什么。 这下知道自己有多不堪,多抠门,多小人了吧? 既然是坏人,那就把坏人的名头做足吧。 “喂!你还坐着干嘛?不想走嘛?” “夫……夫君?!” “是啊。邋遢一点就看不出自己夫君是谁了?跟我回去。” “……等等。”一直未出声的苏又衍这才确定眼前来人是罗国煲的夫君,正要出手相烂却被他推了个满手湿。 “我媳妇儿,我要带回家,苏公子不会有意见吧?” “…………” “瞧你一派斯文,不像玉某书读得少,没什么教养,插手别人家务——这等非君子所为之事,苏公子应该不屑为之吧?” “…玉当家,外头正在下雨,不如等雨停……” 玉琼光冷冷一笑,“多谢苏公子好意,可玉某等不了了。苏公子是没成亲之人,不像咱们过来人,好几日未见娘子,未有温存,玉某心里惦记着,一刻也等不了。” “…………” 越过苏又衍,玉琼光伸手拉过罗国煲,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将她拽进雨幕里。 他巴不得她也变得和他一样狼狈,巴不得她看不清他现在邋遢的德行,巴不得她不要对比他的小人德行和那位苏公子的君子之风。 顶着瓢泼大雨,罗国煲跟在自家夫君身后走下台阶。 他的手在将她拉进雨里后就咻得松开了,不肯多碰她一下。罗国煲默默无言地跟在后头,瞥见沿路被雨水冲刷而来的零食和坚果滚了一地,她想开口,却不知该问什么,一个喷嚏比她的问题先溜 7、第七章 ... 出了口。 “哈啾” 玉琼光的背影一僵,脚步停顿,微微撇过头看向她。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她头晕眼花,身体被雨水一浇更是冻得瑟瑟发抖,缩作一团。 “唰啦” 一片银白从天而降罩住她的视线,只见一件质地上好,洁白崭新的长衫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不消片刻那上好的白衫便被脏水溅上各种泥点,失了它原有的风度,没了它原有的风采,只变作一件脏兮兮的雨衣披在她肩上。 没有补丁,不是粗麻色,这分明是一件刚买来的新衫,连新布料的浆味都未散尽。丝绸锦缎手感滑柔,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夫君,这衫子是……” “我不要的破烂货而已。我可不想你病了,看病问诊又要花冤枉钱。我娶你,是为了聚宝不是散财的。” “…………”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更,前来参拜~~~~ 8 8、第八章 ... 结果……染病躺倒的却是玉琼光。 他一进家门便腿儿瘫软,卧床不起,高热不退。 反倒是罗国煲很是争气,被风吹雨刮后半点异样也没有,照样如一尾活鱼一般,毕竟是多吃了几碗饭,比起平常人,不仅肉多,抵抗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惊叹得吴叔翘起大拇哥直夸奖她,不愧是聚宝盆的命,一文钱也没有给少爷散出去。 可她没时间骄傲这些,夫君书房的门始终紧闭,除了吴叔被允许跟前走后进入书房,所有人等一概被排除在外,包括她这个妻房。 “吴叔,夫君怎样了?”眼见吴叔从夫君书房走出,手里拿着夫君换下来的湿衣,她急忙扯下他询问。 “还在发热,浑身烫得厉害,巾帕都捂热乎了。明明是跟少夫人一块淋雨回来的,相比之下,少爷的身子骨也太虚弱了。” 不是夫君虚弱,而是他比她多淋了好多雨。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躲在苏大哥的店铺避雨的时候,在她抱怨他的时候…… “大夫呢?怎么还不去叫大夫?” “这不是少爷不让嘛。” “为何不让?” “省钱……嘛。以往病了,都是擤着鼻涕熬过来得。这次也是,少爷说,他能挺过去。” “挺过去?那怎么行!他在发热喂!吴叔去请大夫,立刻去!” “可可可可是,账房的钥匙被少爷藏着,支不出银子要怎么请大夫?” “用我的!”掏出小钱袋,银两全部塞进吴叔手里,她拼命推赶吴叔。 “可少爷刚刚吩咐过,少夫人的银子不准再用。” “……为什么不肯用?他不是一直很喜欢我的银子吗?” “因为……少爷说,呃……他说……不稀罕您的……施舍,要报恩上别处去,他不吃这口软饭。” 深呼吸,罗国煲捏紧拳头,“那吴叔就打算听夫君的话,不用我的银子了呗?” “……呃,理论上,是这样的。” “吴叔,我是不是你家少爷明媒正娶用大花轿抬回来的老婆!?” “呃?这,这个当然是。” “那若是你家少爷他病倒了,死了,挂了,这个家是不是我这个少夫人说了算?” “唉?”怎么感觉少夫人的气场突然霸道起来了? “现在,当家主母要你去请大夫!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去!老吴这就去,少夫人稍安勿躁,老吴这就去把大夫请回来好好伺候少爷。” ----------------------------- 天微亮。 一道金光刺着玉琼光的床榻,逼得他不爽地动了动眉。 干涩的嘴唇微蠕,一股闷苦的腥味从胃里反射到舌尖,勾出他欲呕情绪,好苦,怎么会这么苦。 一骨碌撑起身,玉琼光正欲抬腿下床,才发现自己的腿正被什么重物压着,发出阵阵抗议的酸麻,他正想轻动一下麻掉的腿,却在下一刻僵直了针刺般的腿再也不舍得动。 一只只剩药渣的空药碗,一只浸了好几条帕斤的面盆,一只倒影着窗外晨光直刺进他眼眸的小金猪,一只趴在腿上熟睡,压得他无法动弹的大肉丸。 喂——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 谁让你彻夜照顾我的。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干嘛要无缘无故的给人温暖,干嘛要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趁虚而入,就让他和以往生病一样,谁也不需要,自己挺过去不就好了吗?这种多余的照顾,若只是报恩而已,那有一天她离开了,他要如何自处? “唔……”从趴睡中转醒,罗国煲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抬起头,却发现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醒,靠在床头,一脸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你……你醒了?” “……” “夫君,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 “让我摸摸看,额头还烫不烫,我摸摸。嗯……好像好多了,没有昨晚那么烫手了,太好了!” “下去。” “唉?”她抚着他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正跪在他腿上。 “叫你下去。”他淡淡地别开眼,启唇,“腿好麻。” “……”腿麻?那为什么不叫醒她,好动动腿? “吃药开诊是你付的银子吧?”他不多做解释,径自续道,“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笨拙地爬下床去,她不解地问。 “回头让吴叔支了银子还你。” 这话刺得罗国煲一窒,手脚咻得发凉,“……为什么?” “我不想无故欠你人情。”更不想对你莫名其妙地产生依赖。 “…………” 她低下头去没说话,任由满屋让人窒息的尴尬沉默流转,直到门外传来吴叔的敲门声,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接过汤药碗,重新关上门。 吹吹汤碗里的黑色药汁,她重新坐回床边,舀起一勺送到玉琼光唇边。 他眸光略移,瞥眼不去看她,顺手推开她送来的勺子。 “夫君,乖乖喝药才会好,要不然大夫再来一次,会浪费更多银子的。” 诱哄的话让他微微一愣,缓缓地抬起眼睫,一瞬不眨地凝视她。 什么时候她已偷偷摸清楚他的软肋,了解要怎么规劝他才会乖乖听话,懂得怎么安抚他的坏脾气。 什么时候他小气抠门狭小的心口被她硕大的身躯硬生生地挤进来,占得满满,撑得他有些胀痛。 那里本该自私地只剩银子和自己,他怎么会一时把持不住,允许她搬进来胡作非为?可就在他打算锁紧心房不放她出去的时候,她却说: “对不起,我只是为了报恩路过你这里就随便进来坐坐的,过几天就走。你不介意吧?” 介意! 他介意! 怎么可能不在介意?他的心同他的钱袋一般,只进不出。如今,他愿意为她解开钱袋买点什么,愿意放她进来里面,她却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在他本就窄小到剩不下什么的心房里肆意地走来走去,偶尔还要出去透透气。 没看到他为了一点一寸适应她的存在而努力么?没看到他为了小心翼翼地放她在胸口很辛苦么?没看到他因为后怕所以才踌躇不前么? 那块被她占据的地方,一旦空下来将会是怎样的惶惶不可终日?若是无法彻底将她困在胸口,那不如索性踢她出去,再不给她通行证。 “走开。这里不用报恩。我——不用你报恩。” “……为什么?” “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娶个旺夫命的娘子。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另找一个妻房,只要是富贵旺夫命,不是只有你才可以。” 对,不是只有她才可以。换个人,他照样会娶回来,照样会像对待她一样对待那个人。住他的,得付钱;吃他的,得付钱,他一分钱也不会少赚,绝不会在女人身上吃亏。 “你大可不必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我根本没有施什么恩给你们罗家,对你的报恩无甚兴趣,这婚事对我来说,就是桩买卖而已!我有兴趣的只是你的嫁妆和命数,至于你……把嫁妆和银子留下,若不喜欢待在这里,大可现在就走。” 反正她早就想与他离缘;反正她早就说过,她不喜欢他;反正他早就明白,他们根本合不来。 反正她认定他是个利欲熏心,彻头彻尾的坏人—— 那便这样吧。 “我没打算对你好,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之所以买你回来,只不过因为你比较便宜,笨蛋,好糊弄。” 啪嗒 什么东西坠进冒着热气的汤药,泛起一圈涟漪,揪住他的思绪,在他脑海里扩散成一个个更大的圈。 女人的眼泪—— 那值几个钱? 那她的眼泪呢? 绷紧全身的意识,他深深地呼吸,将自己的心房缩紧得更小,只为将什么东西排挤出去。 “……走了倒省得干净。”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飘出喉咙,“反正你除了吃,什么也不会。” “谁说我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仰头端碗喝下一口苦人的汤药,她揪住他的领口,低首迎上他喋喋不休的嘴唇,硬生生将药汁灌进他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来哩来哩,我忏悔~~~ = =最近有事给耽误更新鸟~~~ 咩哈哈哈哈,看到下面有人嗷嗷待哺,我表示邪恶地一笑呀~~~ 那就卡在一个更加美妙的地方吧 9 9、第九章 ... 玉琼光全然没料到她会突然亲上自己的嘴唇,还如此用力地吞噬他的领地,只能被动地被压在床头咽下一股股涩口呛人的药汁。 “咳咳咳……” 稍稍退开他的唇,还他一点喘息的空隙,他微张着被吮肿的唇,耳根子泛起烧热,垂下长睫,正不知该用如何表情抬头面对她,哪知她又吃下一口汤药,捧住他的脸庞再一次欺上他的嘴唇,用比方才更猛的蛮力比他就范。 不得技巧、粗暴蛮横、狼吞虎咽。 她像对待一道刚揭开盖的人间珍馐,将他叼在唇边恣意品尝摆弄,大快朵颐,渐渐偏离了喂药的轨道,黑色的药汁从唇缝溜出,顺着他的脖线,锁骨勾勒出暧昧的线条。 热度飙升,本就发热的身体烧痛难耐,他反感自己像个小娘们一样被女人压在身下强取豪夺,可偏偏发热的身体瘫软无力,无法反抗,只能节节败退,整个人被压陷进被褥,领口大敞,粉腮噙汗,呵呵地喘着粗气。 身体本能地在复习,在回忆。 他们分房有多久了? 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 那踏实的分量有多久没有抚在他身上了? 久到连生病发热的身体都能被轻易撩起欲念。 要…… 想要…… 伸手,还来不及碰到她,一碗药汁已在不知觉间尽数哺喂完。 罗国煲毫不犹豫地退离他身边,抬手擦擦嘴唇,像个糟蹋完姑娘清白的恶霸,居高临下地睨着微喘闷哼,求而不得的玉琼光,“不许再说我什么都不会,至少我会这个。不像你——” 她咽咽喉间残留的药渣,咬咬唇,“连这个都不会!” 不喜欢她,想休掉她就直接说啊! 干嘛要说她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她是很笨很呆很好骗,可是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 他从来不曾亲过她。就连刚成亲,行周公之礼时,他也不曾碰过她的嘴巴。 她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出嫁前娘亲都有教,嘴唇是如何亲昵私密的部位,那是比行闺房之乐更能传达情意的地方,可是夫君却一次也没有碰过她的嘴巴,所以她讨厌跟他同房,讨厌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讨厌他假惺惺地对她笑,讨厌他做作地说“为夫是很喜欢你的”,更讨厌他每次求欢都只从脖子以下开始的步骤。 那种感觉好像——敷衍。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能说假话呢?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以前她不懂。 除了吃,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她听懂了。 银子,嫁妆,旺夫命。 这些东西,比喜欢重要。 在夫君的眼里,很重要。 只要有这些,不是她也没关系。 是另外一个人也可以—— 若没有这些,她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对他而言——养她还嫌浪费粮食。 烂人! 她嫁了一个除了银子,什么也不认的大烂人。 报恩?去他的报恩。她干嘛要对他报恩。他没有施恩给她,她也没有欠他的。 起身,她转头离开。 “去哪?”病热欲念双双缠身的男人,气虚不稳,还发出不甘心的质问。 “饿了。去吃一辈子免费零食。” “…………” 抬手拉开木门闩,罗国煲正要抬腿跨过门槛。 赤脚落地的声音,荒落失措中磕倒椅子的声音,疾步逼近的浑浊喉音。 一只大手咻得从身后伸来,一把捞住她肉肉的蛮腰,烧未褪尽的身体正贴在她的背脊烈烈发烫,几缕湿发噙着汗珠撩沾她的脖子。忽然收紧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掰回门内,锁上门闩,压上门板,捧起那张肉肉的脸,血丝微布的瞳愤愤地怒视她。 “不准去!”混沌的喉音夹杂浓浓的抗议,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一口一句“你走我也没关系”的言论。 她挣扎,圆脸从他汗津津的手掌里逃脱,“就要去!” “我说不准你去!” “干嘛不准我去!反正我除了吃什么也不会,留我何用?嫁妆银子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从今以后,我高兴吃多少就吃多少,我高兴长多胖就长多胖,你管不着!因为——我不报恩了,我赎身!” “…………” 赎身……用钱买回从他自己身边的自由,然后就此跟他变成没关系的人,就算曾那般亲昵过,他也不再有权利过问她。 “…………想赎身?哼……只怕你赎不起!”挑弄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丰泽润厚的嘟唇,顺着凹陷的唇缝轻拢慢挑。 她一呆,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问我为何吗?” “……” “你可是我的聚宝盆呢。一两黄金一两肉。”拖住她的肉手按上自己胸口,“论分量卖,你在我这里价值连城。” “你……趁火打劫。” 张口抱怨,她的嘴如他所愿拉开一条细缝,被他的指尖轻轻撬开,热暖的温度掀唇而出,集中在最敏感的指尖,他哪里也无暇顾及,盯准她的嘴巴就这么热燥狂莽地咬下去。 肿胀麻痒的嘴被迫迎接两片带着药渣和高温的唇。 比她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苦涩的滋味,霸占她舌头的全部味蕾。比起过门那时第一次尝到他的唇,他又变得更加难吃了。 那始作俑者领悟不到自己有多难吃,还教唆调皮的舌尖如入无人之境,在她嘴里进一步扩散他带来的苦涩。 肺叶里的空气急剧减少,他用力地吮咬,从舌尖到舌根,一寸不落,驳斥她说他连亲吻都不会,回敬她之前认为的敷衍。他不是不会,只要她吃得消,他可以花样很多。 情动一半,他戛然而止。 半睁着迷蒙的眸,他斜看着她纱衫浸透,汗流如注的疲累样子,掏出贴身放置的钱袋塞进她手里。 “干什么?” “还你钱。” “干嘛还我钱?”要和她撇清关系就彻底些,不要又贴又亲又搂又抱啊。 “因为——之前说的不作数了,我要拉你乱动。”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喂~~~你们这些纯洁小可爱,好纯良的回帖哟 你们就真的没有想到有床戏什么的么? 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再卡一下~~~咩哈哈哈哈 10 10、第十章 ... 闺房之乐。 原来不代表什么。 他以为女人该折服于此,他以为她愿意跟他巫山云雨就不会有事。 可是,该走的还是要走。 当一切归于平静,她裸着身子,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起身。 玉琼光闭着眼,假装还在沉睡,不愿意起床同她澄清什么。 耍赖……讨好……挽留……他敢做却不敢认账。他还想做他没心没肺只在乎银子和面子的玉当家,只希望她不要追根究底,让他赶紧把这丢脸的一刻翻页过去。 走下床,穿上衣衫,走到桌边,罗国煲从容地倒出一杯温热的茶,喝下一口,缓解从他嘴里吃来的苦味。 随意梳了梳弄乱的发髻,她重新走回床边,自然地抬手摸上他的额头,确认他运动完,出了一身大汗后,烧热已经退下去,这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这种关心仿若暗示,让他安心下来,就连唇角也禁不住上扬,正想动动手指抓住她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却察觉她突得收回手去,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吴叔,帮我收拾下包袱,我要走了。” “少夫人?您现在就要走嘛?” “嗯,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夫君的烧已经退了。回头你再喂他喝一次药就该好透了,包袱给我吧,我现在就走。” “那……少夫人,你一路小心。” “嗯。” 门被随手掩上,玉琼光从床榻缓缓起身,呆看着虚掩的门边空无一人,桌上的茶杯渐渐冒不出热气。 原来她还是要走。 原来方才他们在床榻上所做的事对她而言什么都不代表,依旧只是拉着她乱动,害她很累很辛苦的讨厌运动而已。 原来——耍赖讨好挽留都没有用。 原来有些页码是如何也翻不过去的。 一辈子零食的承诺自然比起他这个不像话的夫君重要得多吧。 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零食,即便去点心铺也只能随着自己的性子乱挑一气。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衫子,就算锦缎加身也只是依葫芦画瓢。 更不懂她胖乎乎的苦恼。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她不喜欢他。他们俩根本合不来。 合不来—— 跟他在一起很勉强吧。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她现在应该悠闲地在苏家吃着小零嘴,做着老板娘。 不用跟着他吃咸菜窝头填不饱肚子,不用跟着他穿粗布补丁憋出满头大汗,不用被他算计自己的嫁妆。 “夫君?你光着身子坐这里苦笑什么?” 看……真愁人,她才走几个时辰,他就傻呆在原地挂念她,挂念到处处都听见她的声音了。 看来她在他身上心口的留下的分量委实不小,与她的体重有过之无不及。 “还不穿好衣服爬回床铺去,嫌自己好得太快了是吧?快爬回去躺平,要不然又要发热了。” “是啊。要是她在这里肯定会这般说。” “谁在这里?她是谁?你不想我在这里嘛?”肉墙往前一顶,插腰茶壶状站在某个魂不守舍,低眸沧桑涩笑的男人前面,“我警告你哦!娶三妻四妾是很废银子的,就你吃咸菜窝头,穿粗布补丁的德行,才不会有哪个女人像我一样愿意傻瓜兮兮嫁过来跟你收苦哩!你就行行好,放其他无辜的良家闺女一条生路,祸害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厚实熟悉的身影,吵痛他耳膜的唧唧喳喳声,莫非……抬头—— “你……你你你……” 眼见夫君像见鬼一样指着她“你”不出半个字。她歪头不解,“我怎么了?” “你你!”他惊喜过胜,脸孔纠结地不知该作何反应,想起自己方才忧郁受伤的模样落进她眼里,羞愤难耐,“你不是走了吗?”瞧她身后还背着个包袱,分明是打定主意要走人了! “是啊。” “那怎么……” “走了就不能回来嘛?” “…………”这个小娘们,果然当他这里是菜市场来着,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啊! “况且……你不是在等我吗?”所以才光着身子,坐在床沿发呆,露出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该不会是以为她真找免费零食私奔了吧? “…………”一句话击中他软软的小心坎,所有难听的话被她买来的鱼尽数噎回嘴里,再也吐不出来,她真是他命里的克星。举手掩面,他掩饰自己被动容得的心虚,视线游离,咳嗽连连,详装无事地随口说道,“以后…………我也可以。” “唔?你也可以?私奔吗?” “…………买零嘴!”她是他明媒正娶,八人大轿,聘金多多买回来地老婆,何需私奔之说? “哦。那你买呗。我早就知道你其实也挺爱吃那些小玩意的了,就是抠门小气。” 闻言,玉琼光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这个脑满肠肥的傻娘子,省略一点不必要的肉麻跟她讲话,她就听不懂嘛? “是给你买零食!让你免费吃一辈子!” “…………唉?” “我可以!”为了保证她乖乖待在他的小金窝,不再对任何不怀好意给她零食吃的男人动邪念,他可以! “那……很多钱的呢。” “……我知道。”他已经很肉痛了,不要提醒他那些小宝贝银子…… “夫君,你现在是在挽留我,对吧?” “…………”这个家伙得寸进尺啊!在他把意图挑得如此明显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问他? “既然如此,那就穿上这个吧。” “唰啦”她打开身后的包袱,一件干爽的雪白的银霜锦袍被甩进玉琼光的手里。 这不是他从金满袖成衣铺新买的衫子吗?不是那日浸泡了脏水黑污毁了么? “这不是要穿给我看才买的吗?穿啊。挽留我啊。”她好容易找到金满袖师傅,让他帮忙好好料理了这件衫子,才得以变回现状的。 “……胡说!谁告诉你的!这是我买来谈生意的!”竖眉,他还想保住最后的面子。 “吴叔说的。” “…………” “穿啊,穿给我看,如果不好看,我就走。”拎起衣领,她作势要伺候他更衣。 “…………”穿不好看就要走?那怎么行?!他为这件衣裳可是花了好大一笔冤枉钱,要是它还害他丢了老婆,他就冲去把金满袖的招牌给拆了! 紧张地将衫袍穿上身,腰带扣住窄腰,勾勒出昂长的身躯线条,镜子里的自己气质卓然,身姿风流,只是……他不安心地咽咽口水,就不知道合不合自家娘子的胃口。 她绕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帮他理理衣领,整整衣袖,忽得从背后抱住他,他欣喜若狂,正以为自己安全过关,只觉她侧脸蹭上他的背脊叹息一声。 “夫君……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没有她喜欢的肚腩,也没有她想要的厚实踏实感,不是黝黑性感型的,更不是个托付终生的好对象。 要吃胖点才可以吗? 吃什么东西能在短时间发福?待会可以请教发福发的不轻的吴叔,嗯……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肚腩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他绝对让它长出来。 “再给为夫点时间,为夫我一定——” “不过我觉得我开始稀罕你了。” “长胖……你说什么?” 她刚刚接的后半句好像是句很重要的话,她说……她开始那个他了? 是吗?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夫君,我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句省略好不好? “不过……” “……”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不过后面的话才是他期待已久的……说吧,说中意他;就算他瘦巴巴的没有几两肉也认了;说喜欢他,就算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说要留下来,在他身边,因为他。 “可能是我们俩睡太多的关系吧,我好像开始稀罕你了,开心嘛?” “……………………”一点都不温馨的肉欲理由,开心个鬼。 他现在很贪心,想要的是比稀罕更升华奥妙的东西,那个俗名叫“爱爱爱”的东西! 嗯? ……等等,这莫非是娘子在暗示什么? 若要她更稀罕自己就——多睡几次。 几次之后再几次,再几次后再几次。 把她由“开始稀罕”喂成“喜欢得不得了”。 他就不信那时候还有人能轻易地用零嘴勾走他家娘子。 若要猫儿不偷腥,山珍海味摆满盆。 她可真不愧是个食髓知味的老饕…… “夫君,我肚子饿了,该吃晚膳了。” “娘子,我懂了,那便开始吧。”白衫锦袍玉腰带,统统丢开一边待着去。 “……我肚子饿,你脱衣裳做甚?” “喂你吃。” “……” 有幸给聚宝盆当美食,也算是他前世修来的,不是嘛? 嗯!那便恭请娘子吃好喝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小虐怡情~~~ 完美ENDING!!! 敬请期待小胖系列第三弹——《亲,你看起来很美味》 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