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传记之麒麟血 风神坤铭 著 完本 免费 玄幻言情 东方玄幻 浩瀚世界,无边岁月。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 一只朱雀与一只黑凤背负着使命来到人界四天下的东胜神洲。姐妹二人在这里遇到了各自的真命天子! 懵懂无知的少年追着英俊潇洒的酷哥哥,要他(她)做自己的君后!却不知那人是他的师祖(朱雀)…… 千年老妖精黑凤见到了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少年,死皮赖脸的拿着被人家看了身子的说法,要少年负责…… 荣誉动态 暂无动态,打赏投票可支持作家 荣誉殿堂 最新章节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结局(三)终!!!·2021-06-06 楔子 《阿含经》所说,人间有四个天下,亦即四大部洲,分别表法四类社会阶层里的人道众生。 一是东胜神洲,二是南赡部洲,三是西牛贺洲,四是北俱卢洲。在须弥山四方的咸海之中。 一、东胜神洲,梵语弗于逮。亦云弗婆提。华言胜身。以其身胜南赡部洲故也。又翻为初。谓日初从此出也。在须弥山东。其土东狭西广。形如半月。纵广九千由旬。人面亦如半月之形。人身长八肘。人寿二百五十岁。(梵语须弥。华言妙高。梵语由旬。亦云逾缮那。华言限量。身长,代表造作诸业之能力。寿命,代表福报的多少。土,代表法;弗于逮相比阎浮提土极广大且妙。 二、南赡部洲,梵语阎浮提。华言胜金洲。阎浮是树。提是洲名。因树立称。故名阎浮提。在须弥山南。其土南狭北广。形如车厢。从广七千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多长三肘半。于中有长四肘者。人寿百岁。中夭者多。 三、西牛贺洲。梵语瞿耶尼。华言牛货。为彼多牛。以牛为货。故名牛货。佛言其多牛、多马、多珠玉。在须弥山西。其土形如满月。纵广八千由旬。人面亦如满月。人身长十六肘。人寿五百岁。 四、北俱芦洲,梵语郁单越。华言胜处。以其土胜三洲故也。在须弥山北。其土正方。犹如池沼。纵广一万由旬。人面亦像地形。人身长三十二肘。人寿一千岁。命无中夭。 …… 这个故事发生在东胜神洲! 千年前,魔王焚天欲要毁灭三界,在诸天众神通力合作之下终将其殒杀于南赡部洲。 然魔王焚天死而不灭,遇恶再生。 且南赡部洲之人能造业行,最容易滋生恶念。为使其不再现世,终被封印于造业行较少的东胜神洲。由朱雀神君膝下二女与噬魂一族共同看押! 当年带领众神抵抗焚天的诸神之主返回无极天之前,将殒命于那场灭世之战中的麒麟子的一丝残魂与一滴精血交由朱雀神君二女庇佑。 让其送往这东胜神洲,将其残魂寄养在一华姓人家尚在襁褓中的牙童魂魄中,精血封存于东胜神洲一先天灵物之中。 只待麒麟子重生之日,便是焚天真正灭亡之时! 此后,这长大后的华姓牙童成了东胜神洲的君皇,受五州王朝拜。他的子孙世代为君皇,繁衍千年,从未更改。 然,这华姓君皇每代只有一子,亦是从未更改。 那封存精血的先天灵物被供养在华言城中祭坛之上。守护着世代华姓君皇,也保这东胜神洲凡界子民万福。 东胜神洲凡界有五大州,亦是五个国家,千年前,五大州各自为政,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直到华姓牙童长大后统一五州,乱世停歇! 五大州分别为中州、东州、西州、南州、北州! 君皇的都城定在中州境内,都城中心有华言城,便是君皇的宫城。 华言城有五宫殿,分别为厚土宫、灵水宫、炎火宫、玉金宫、昭木宫。 厚土宫于中,为君皇寝宫,内设有诸多小殿,可供妃嫔、内侍居住。 灵水宫于北,为医药院驻地,内设有个堂,如医师堂、百草堂、医书堂、童医学堂…… 炎火宫于南,为百官议事大殿,内设有内阁院,内阁院又分有各阁,按品级在各阁中理事。 金玉宫于西,为城防军兵驻地,内设有各部,如营房、演武场、兵器库、马棚…… 昭木宫于东,为太学院驻地,内设有各院,如绘书院、图书院、通学院…… 东胜神洲凡界等级分布: 诸王:州王——领主——督主——城主——城役。 军部:军帅——元帅——大将军——劲勇将军——勇兵长——牙兵 内阁院:大阁主——左领阁——右领阁——中阁——下阁——通阁 太学院:傅学——左师——右师——小师——下学——通学 医药院:大医师——左医——右医——小医师——下医——童医 内侍院:大管侍——左侍——右侍——中侍——下侍——小侍 凡界方外。 仙山分布:雪岭宗、圣灵宗、玉女门、天谕岛。 魔窟分布:黑血洞、魅影教、罗刹教、天蝎洞。 中立派——冥渊陵。 第一章初次相遇 “不好了!不好了!牙君不见了!” “牙君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快……快去通知大管侍……” “都紧着点儿,去各宫里找找去!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也都去问问!” “……” 华言城,厚土宫闹得鸡飞狗跳,只因这宫里的牙君,华言城的主子跑路了! …… 华言城东墙,一狗洞前的枯草丛晃悠半天,里面爬出一坨黄灿灿、明晃晃之物。 “呼……呼……”那坨东西呼哧半天,挤出狗洞。站起身,竟是个不足四肘,肉滚滚的牙童,瞧那样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他瞧着从未见过的华言城外风光,虽已日暮近夕阳,却仍难掩心中亢奋。 “臭阿草,叫你日夜看管我!本君出了华言城,看你还怎得管?”他哈哈大笑,昂首阔步向京都前行。 走了片晌,他蹙着眉嘀嘀咕咕道:“这偌大的京都为何都没个人影儿啊?这街道的铺子为何都闭了门啊?” 夕阳最后一缕红霞隐没西山,天黑了! 忽的,这本无风的傍晚刮起了大风,他缩缩脑袋,有些莫名的紧张。东张西望的瞧了瞧,却什么也没瞧见! 他继续迈着小短腿儿探索这未知的世界…… 半个时辰后,他步伐有些沉、有些缓,皱着眉,拍拍腿,嘟囔道:“唉!也没个辇坐,本君可是受苦了呀!” 左右瞧了瞧,见一铺子前有个长条木凳,赶紧坐下歇歇腿,可屁股还没坐热乎,店铺对面一户院子里忽的通天火光。 “啊……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啊……” “老爷死了!” “快跑……” 里面的人呜呼哀哉。 紧闭的大门,‘砰’的被人撞开,一群家丁仆役惊慌失措,屁滚尿流的四处逃窜开。 见此骇人之事,对面歇脚的牙童吓得也想逃,可一惊之下,却好巧不巧的崴了脚,龇牙咧嘴了一番,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脚,赶紧四下寻处躲人的地儿。 眼见墙角堆放了几个装杂货的竹筐,顺手便牵了个半人高的套在身上,往下一蹲,正好套个全乎。 他透过竹筐缝隙,瞧见那户门楣上写着隆俯二字,心想:“这竟是隆中阁的府上?” 眼见里面再无人跑出来,他好奇心作怪,便蜷着身子,小步向前凑了凑,靠近门板,巴巴的探进了半个脑袋往里瞧。 可这一瞧之下,顿时吓得他两腿筛糠般的抖动起来,想要拔腿就逃,可却突然不听了使唤。 门内有三个穿着血红袍子的人背对着他,不知何种模样,但牙童却明白,他们绝不是善类。 因此时,正有一风韵女子的头颅被其中一个穿红袍的人扭断了。霎时间,女子身上飘出一团黑雾被那怪物吸入腹中。 再往下一瞧,地上还齐齐摆了四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再加上这新添的,同共五具。 地上那老者,他认得,便是内阁院的隆中阁,隆舒安。他今日还在朝上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转眼到了夜里,竟已身首异处了! 他两腿筛得厉害,脑袋也开始晃悠,一不小心,磕到了门板上。霎时,里面三个红袍人扭过头…… “妈呀……” 牙童他怪叫一声,差点儿背过气去,红袍之下竟是些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他那不听使唤的两腿突然又灵活了,撒丫子向华言城的方向逃去。 他一边跑,一边叫,“阿草!救命啊!阿草……阿草快来……”又一边想着:“回去了,定是要听阿草的话呀!” 隆中阁家里三个青面獠牙的红袍相视一眼,眉头一拧,夺门而出。 红袍在风中抖动,带出一股劲风。 听着身后呼呼风声,牙童吓得啊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转眼间,就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忽的一跃,到了这短腿牙童面前。他吓得连忙转身,却对上了另外两个。 他惊得两腿又不听使唤了,筛抖的更厉害! 眼见那怪物的血红爪子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小小胸襟,提着他举了高高。 他四肢乱蹬,惊得哇哇大叫。“啊……啊啊……快放开我……放开我……” 那怪物不听他乱吼乱叫,只张开了血盆大口,似要吃人。 牙童惊得快要晕厥了! 忽的,头上一道红影遮月,下一刻,后衣襟被人拎起,直冲了九霄。 他自知命要丧黄泉,却惊奇的坦然了几分,天生的帝王威严正从心底里涌出。 心想:“本君乃堂堂华言城君皇,竟要受尔等魔物之气,真是气煞我也!” 便听他怒声呵斥:“快放开我!你个臭怪物!” 然,他这稚嫩的童音却没有啥威慑作用啊! 没多大一会儿,他已被人拎到了一塔楼之上。 “小小年纪,胆子还挺大!” 牙童身后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 他四肢在空中乱蹬乱踹,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崽子。 “我是这华言城的君皇,你若吃了我,会被我身上的麒麟血化为一滩污血!你会死的!”他把阿草告诉他的话搬出来,恐吓他。 “君皇?” 那人顿了顿,随即,轻笑一声,那笑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与傲气。 “你这年纪最多不过是个牙君,那麒麟血还未被传承,我此刻吃了你倒不正是好时机?” 牙童被他说得惊慌失措了,从心底刚升起的帝王威严顿时萎靡了。 他乱蹬乱叫,“啊呀呀……莫要吃我!莫要吃我!我不好吃……你……你吃些别的吧!什么都行!我……我可以让人给你做……做好多好吃的!” 那人似乎被他说动了,将他放下来。 感觉两脚落地,他心里依然慌得很,蹲着身子不敢起来。 “把头转过来!”那人低沉的嗓音在牙童背后响起。 刚刚见到的那三个青面獠牙的模样着实吓坏了他,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呐呐的道:“不……不要!我怕!” “那我现在就吃了你!可好?” 牙童听不出身后的人语气里的戏谑,吓得赶紧道:“不……不不……我……我转……我转!” 他闭着眼,缓缓的转过身。 又听那人道:“睁眼!” 牙童莫敢不从,生怕他再说一次吃了他的话,缓缓的睁开了眼,心里想着:“莫怕……莫怕……” 然,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的眸子一凝,愣住了! “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眼前这人并不是那青面獠牙的怪物,却是个英俊潇洒的酷哥哥! 他有一双英挺的剑眉,眉下生了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高崇的鼻骨,薄薄的唇,凝脂般的肌肤闪着莹润的光。 此时,那双凤眸轻轻眯着,满眼的戏谑,薄唇微微勾起,“这会儿,还怕不怕了?” “呃……哥哥!你可真好看呀!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儿!我想要你做我的君后!好不好呀?”牙童痴痴的,傻傻的盯着他猛瞧。 男子愣了一刻,随即,掩嘴一笑。这一笑,竟如那盛开的海棠,明媚多姿,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这傻孩子竟说胡话!”他那原本低沉的音色随之柔亮了几分。 随即,轻咳一声,似是要掩饰什么。撇了牙童一眼,又将他夹在腋下,飞身而起,直奔华言城的方向。 这一次被带着凌空飞渡,牙童不再乱蹬乱踹了,而是舔着脸,侧头问:“哥哥!你不喜欢我吗?我可是君皇耶!那些个讨厌的大臣可都想把他们的女儿送我做君后呢!我还都不答应嘞!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君后!” 男子摇头,轻笑,不想跟这傻孩子聊这弱智问题。 转眼间,他已悄无声息的送牙童入了厚土宫。 而后,他在牙童那张稚嫩的脸上盯视了片许,转身,便要离开。 牙童不愿他就这样走了,慌乱的扯住他一片衣角,急得他,眸子里都凝结了泪珠。 “你不要走!” 男子转身,看着牙童那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似有些不忍,终是叹了口气。而后,从颈上取下一块红色玉佩,蹲下身子,将红玉套在了牙童的脖颈上,轻轻拍着他的头,温言软语道:“牙君乖!把这红玉小心收好了,莫要被人瞧了去。若以后遇到了危难,可去冥渊陵寻我!” 又在他脸上又瞧了一刻,便飞身离去! 牙童抬头瞧着那高飞的红袍哭喊着:“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啊……” …… 小侍女翠竹提着灯笼穿行御花园时,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便与她并排而行的玉芙低语道:“听说没?刚刚禁卫军那边传来消息,说隆中阁家又闹了血案,一家竟没了五条人命呢!” 玉芙胆小,这一听,便吓得直打哆嗦,呐呐的道:“翠……翠竹,快……别说了,这几日,这些个消息闹得华言城人心惶惶的,我……我怕的紧呢!” 翠竹在她脸上一扫,便起了玩闹之心,眼一眯,嘴一勾,惊呼一声:“呀!那吃人的红鬼在你身后呢!” “啊……别吃我……别吃我啊……”玉芙吓得花容失色,拽着翠竹一只胳膊不放,闭着眼、将头埋在她怀里哆嗦个不停。 翠竹笑的前仰后合,“玉芙莫怕,姐姐唬你呢!这华言城有真麒麟华光普照,哪个红鬼敢来,准保叫它化作一摊污……污……”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华言城上空那一抹的血红。 埋在翠竹怀里的玉芙听着不对,忙睁开眼,瞧着翠竹那一脸的惊愕,便顺着她的视线向上望去,顿时惹来一声惊呼,“啊……红……红鬼……” 翠竹恍神,赶紧拉着玉芙撒丫子窜进了茂密的树丛里。 头上那一抹红,低头瞧了那茂密树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仰头,如凤凰展翼般飞出了华言城…… 第二章纨绔牙君 十五年后。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太学院天字号学堂内,有傅学的谆谆教导之音! 堂内,众学子无不萧然敬之所学。然,为首的少年却一副兴致索然模样。 这少年,头戴金镶玉冠,面如春来桃花,眉目灵动,唇红齿白,一身锦华玉服,胸前有一庄严威武的金绣麒麟。 他便是这东胜神洲的君皇,华言城的主子,华锦瑞。 不过此时的他还未到弱冠之年,故而,只能称之为牙君,便是儿皇帝的意思。 傅学念完这一段先贤名言,瞧向座下的牙君,见他心不知所属,愁眉问道:“牙君可知此言何意?” 华锦瑞方才正寻思着等课业结束后,要去哪儿玩耍才好呢?故而,并未听得清楚。此刻被傅学点名提问,心虚的很。站起身,脸上窘色难耐。 “这……这……” 支支吾吾半天,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堂内学子虽心中鄙夷,却不敢流露出半点鄙夷之色,毕竟他是这华言城的主子,若惹了他不痛快,就算他们各个身份显赫,也恐有性命之忧啊! 傅学捋着胡须摇头叹气一番,也不再多说,只叫他坐下便是。华锦瑞这副德行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调教了这许多年,也没见他有多大长进,便也随他去了! 不刻,便已下课,众学子刚与傅学施了礼,华锦瑞却早已冲出了学堂,转眼,不见了人影。 傅学再一次无奈叹气。 华锦瑞快步跑到御花园假山后,早有一众小侍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自家主子,众小侍有给端茶的,有给送水的,有给擦汗的,有给捏肩揉背的,还有卖好逗趣的…… 总之,怎么哄着主子高兴怎么来! 一名叫花青的小侍躬着身子,仰头讨好的问:“主子今日,想玩儿个什么呀?是逗蛐蛐、赌骰子、投壶,还是……” 华锦瑞扬扬手,打断他的话,皱眉道:“这些个都腻了,换个新鲜玩意!” 花青眼珠子一转,“得嘞,那我便给主子寻个新乐子,保管主子喜欢的紧!只是……”话说一半,便一副难言模样。 华锦瑞听说有新乐子可寻,便来了兴致,见他欲言又止,便催促道:“快说!快说!是什么乐子?” 花青顿了又顿,方才道:“主子,此事若是叫大管侍知晓,奴才这条小命恐难保全咯!” 华锦瑞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傲气的道:“无妨!你的命有本君保着,阿草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花青喜笑颜开,“有主子您这话,就算要奴才马上去死,也心甘了!” “那便快说吧!主子还等你回话呢!”又有一小侍在一旁督促。 “唉!”花青忙说道:“我知京都城里有一叫‘万花巷’的地儿最为繁盛,那儿有着华言城里没有的景趣,众多官宦子弟都喜去那儿逛,每每都是流连忘返。想必,主子若去了那万花巷,定能寻到新鲜乐子!” 华锦瑞一锤定音:“去!咱就去那万花巷,看那儿到底有何新鲜玩意,竟是华言城都没有的景趣?” 在花青的安排下,华锦瑞与一众小侍各自换了常服,便偷偷溜出了华言城,去了京都的万花巷。 万花巷坐落京都城西,是一处及盛繁华的地儿。 华锦瑞头一遭来得此处,瞧着眼前灯烛辉煌的柳街与熙来攘往的人群,便觉花青所言非虚,心中甚喜! 赞叹道:“却是一极妙之处啊!” 花青献媚道:“主子喜欢就好!”说罢,便引领入了一家名为‘欢喜院’的楼子。 这欢喜院在这万花巷最负盛名! 一入欢喜院,便见这里的金碧荧煌虽比不得宫中,却有着另一番滋味。 华锦瑞手握玉扇,学着各家公子轻轻扶摇着,一派官宦子弟模样。 老鸨眼尖,见华锦瑞气派非凡,便知这是大金主,忙欢喜跑上前招呼着。 “瞧这位俊公子,是头一回来欢喜院吧?快请上座!”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臂往楼上雅间走去。 华锦瑞乃堂堂君皇,从未有人对他有如此举动,心下有些不喜,便皱眉抽了手。 老鸨心有尴尬,但见惯了各色人种,马上自贬道:“公子这是嫌奴家红颜已逝,不愿与奴家亲近咯!也罢,奴家这便给公子找些个模样娇俏的人儿来伺候您!” 随后,便转头吆喝道:“香兰、秦香,快都过来!” 华锦瑞落座,众小侍立在身旁,忙着帮他斟酒布菜。 “唉!来喽!” 老鸨话音落了片刻,便有两名三十出头的花样女子摇曳着身姿,小步快走到了眼前。 二女盈盈施礼道:“公子好!” 华锦瑞从未涉足过此处,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老鸨的一番安排,他只当眼前这女子是来侍奉他吃酒的,也没做它想,便点头允了二女坐下。 老鸨见他应允了,讨喜道:“奴家这便不打扰公子雅兴了!若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又突然想起什么,便笑着道:“公子您这次来得可巧了,今日是我家花魁凝雪开红的日子。待会儿,只要您能拔得头筹,便可与她共度春宵一晚!” 刚拿起酒杯,仰头送入口中,还未及时吞咽入腹的华锦瑞猛然听到‘共度春宵’四字,便是一惊,满口醇香的桂花酿全都喷到了老鸨那张讨喜的笑脸上。 老鸨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用衣袖抚了抚面上的酒水,颤颤的问:“公子,您莫是觉得身体有何不妥之处?不若,我叫大夫帮您瞧瞧?” “共度春宵?”华锦瑞有些懵,转头看向花青,“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老鸨在这风月场所多年,自是阅历不烦,一听他如此说,便心下了然,心中鄙夷道:“哼哼!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 见状,花青忙侧耳道:“主子,您大可放心,如果您不愿,没人敢为难您。这老鸨所言只是其中一个小玩意而已,待会儿,还有许多更有乐趣的玩意!” 华锦瑞心下大定。 他已近二十七的年纪,按惯例,早该有人事的经历,但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有儿时那一身红衣的惊艳绝伦容颜,即使早已知晓与那人不会有任何结果,却也始终放不下。以至于,他对任何女子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花青对老鸨挥了挥手。 老鸨心中虽有不屑,面上却不见任何不妥之处,她微笑着施礼后,快步离去。 不多时,乐声响起,对面看台走上来一排坦露香肩、包珠欲露的女子偏偏起舞。 周围的看客大声喝彩,眼中欲*色坦荡,毫不顾忌。 华锦瑞虽心中并无欲*念,却觉得她们的舞姿甚是美妙,便也细细欣赏起来。 香兰、秦香在这风月之所多年,从华锦瑞刚刚的反应,也大概瞧出了他似乎并不十分在意男女之事,又偶间刻意的不经意碰触,见他微微蹙眉,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 虽不知,他既不喜这些又为何会来此处,但贵胄们的癖好千奇百怪,见多了,自然也不觉得奇了。 二女相视一眼,便规规矩矩的与他保持一些距离,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大金主,只是不时的帮着斟斟酒而已。 华锦瑞所在的雅间对面便是看台。前面有玉珠挂帘,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瞧得见外面。 瞧那看台时,只要稍稍低头,便瞧得清楚,又不影响听觉。 厅堂内乐声正高,台上舞姿正妙,却忽的被一个高亢兴奋的声音搅了雅兴。 “盛大公子!您可有些时日未来了,害的我那姑娘兰芷都快得了相思病咯!” 原是这欢喜院来了位贵客,老鸨忙上前作揖招呼。因她本就嗓音尖亮,见了天大的贵客,便失了分寸,嗓音再次拔高了八度,便盖过了那乐声。 众人一听‘盛大公子’,也不恼老鸨先前的扰兴,更是全都起了身,向那盛大公子作揖问好。 “盛大公子!” “盛大公子近来可好?” “许久不曾见您了,哪日小弟请您去宝汇斋去吃酒如何?” “……” 被称作盛大公子的男子,面如紫月,方口大脸,颌尖朝上,眼大似铜铃,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此等样貌只数平凡。 然,他却身着一件月华长袍,白玉冠,绫罗靴,金丝秀绫罗腰带,腰带左侧挂着一块晶莹透亮的白玉坠子,左手把玩一块上等的紫玉貔貅手把件儿,右手轻轻摇着玉扇。 自是一派逍遥公子哥模样! 在他身后还有七八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同样的手摇折扇。 华锦瑞垂眉向外间张望一眼,眉头微蹙,便问身边的花青:“这人谁呀,怎得这一身突兀的扮相!” 花青低声道:“这是大阁主家的大公子,盛啸天!” 华锦瑞疑惑道:“哦?竟是舅父之子?我怎从未见过?” 花青为他解惑。“盛大公子不是嫡出,少年时便入了军部,常年在外驻兵,这一下便是二十五年的光景。年初时立了军功,初夏时方才调任京都驻守军,做了劲勇将军。故而,主子未曾见过。” 华锦瑞问:“那回了京都也有三四个月了吧,为何从未朝拜过?” 花青似有些见难,支吾道:“朝堂上官员众多,或许主子还未及细看!” 华锦瑞狐疑的瞧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有搪塞之嫌,却也未深究于他,便就此罢了。 说话间,盛啸天一众人已被老鸨引至邻间…… 第三章争夺花魁 不多时,老鸨招呼了十来个姑娘,入了邻间,顿时嘈杂声一片。 两间虽有一墙之隔,却隔不了多大声响,况且,那间人又多,嗓门又洪亮。故而,所说之话,华锦瑞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便听有人说:“大公子此来也是为了那凝雪姑娘吧?” 盛啸天哈哈大笑:“听这话,你莫不是也要与我抢上一抢?” 那人陪笑道:“大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来这儿凑凑热闹罢了!哪有与大公子争夺美人的道理!想来,今晚的美人定是要入得大公子怀中的!” 盛啸天虚谦道:“怎就知晓一定入得我怀?” 那人笑道:“这京都谁人不知大公子威名,又有谁人敢与您争夺美人?” 又有人奉承道:“此言甚是,若说这京都之人不尊那华言城中的牙君,却不能不尊盛大公子您那!” 盛啸天不言,面色却甚美。 “混账!”华锦瑞暴怒,起身便要去邻间瞧瞧这一帮子的混账。 然,他刚一起身,便被花青拉住了。 花青又急又愁的低声道:“主子啊!您就先忍一忍吧!等回了华言城,再慢慢收拾这些个口舌生疮的小子们。您这时若出去这么一闹,必然惊动了大管侍,那奴才们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咯!您就心疼心疼奴才吧!” 华锦瑞转头瞧向一众小侍,见他们各个心惊胆颤模样,便甩了袖,重新坐下了。 邻间。 众人瞧了一眼盛啸天,见他对刚才那人的话似乎很是受用,便又有人附和道:“那牙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劣童,且是个无能的废物,都要到了弱冠的年纪,却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怎可拿他与盛大公子做比?若不是他那华姓一脉有麒麟血传承可保五州安泰,早不知几百年前他华姓王朝便亡了!” “林轩?” 华锦瑞暗暗咬牙,这人竟是与他同在太学院天字号学堂的同窗。虽平时并无多大交集,但他每次见了自己都是卑躬屈膝的,没曾想,出了华言城竟是这般的小人模样! 有人低声提醒道:“林兄说这话还是小心些的好!牙君身边毕竟还有那忠心护住的大管侍,而那二十万的禁军又只听他调遣。若这话传到了他耳中,恐有性命之忧啊!” 林轩似乎也意识到了方才失言,一想到华言城中铁面的大管侍,也是心有余悸,便不再言语了。 然,盛啸天对此却嗤之以鼻,冷声道:“大管侍?哼!他不过是个从不敢出城的老乌龟而已,有何畏惧?在这京都,我便是这天!”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理儿,那大管侍却是多年未出华言城了,而眼前这位大公子不仅统领京都驻守军,又是倾权朝野的大阁主之子,随即,同附和道:“大公子所言甚是!” 盛啸天仰头大笑:“来!来!来!吃酒!吃酒!” 众人举杯痛饮:“谢大公子!” 若说之前林轩对自己的侮辱,华锦瑞还可忍一忍,可此时那盛啸天的猖狂无所忌惮,与他辱骂他从小全当父亲看待的阿草,他已忍无可忍。 若此时还不惩治了这些个乱臣贼子,那他的帝王威严何在? 华锦瑞满面怒色,拍案而起! 一众小侍满面惊慌! 就在此刻,二楼顶角一红帐刷的落入看台半空,一红衣女子腰间缠着那红帐在空中飞舞荡漾。 一众人全都瞧向那女子,华锦瑞自然也不例外,只因那一身红衣太过引人注目。 那红衣女子,金钗挽鬓,朱砂点额,两条玉羽眉下的凤目魅惑人心,红纱罩面,身材玲珑曼妙,宽大的红色纱衣在空中荡漾,如一只展翅高飞的火凤。 有人赞叹道:“虽未展露真颜,却也知这定是一绝美女子啊!” 有人附和道:“这欢喜院每年一度的花魁,都要搞得人心痒难耐的,却也从未令人失望过!” 又有人附和道:“是了!是了!这一次的定也错不了!” 当那红衣女子缓缓落入看台时,堂内一片寂静,许久,众人都被她的身姿所迷。 老鸨见此时正合事宜,便立身站在看台之下,面对众人,掩嘴笑道:“今日是我家姑娘凝雪的大喜之日,各位都是老恩客了,还是往年的规矩……” 老鸨话未说完,便有人附和道:“都知道了!五百两白银垫底,下注一次一百两白银,价高者可与凝雪姑娘共度春宵一晚!我所说不错吧!” 老鸨笑道:“爷说的全对!” 又有人哈哈笑道:“那就赶紧吧!爷们可都等着呢!” 老鸨笑的花枝乱颤。“是了!是了!都听爷们的!”又说:“投注开……” 老鸨的话又一次未说完,便被台上的红衣女子打断。 “今日既然是我的大喜之日,那规矩自然是要由我来定的!是与不是?”她的话清脆如百灵鸟一般好听,众人心神又是一颤。 便有人吆喝道:“是!是!是!全听凝雪姑娘做主!”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称是! 然,这红衣姑娘一开口说话,那老鸨却顿时变了脸色,忙转身向那看台望去,心中暗道:“不好!她不是凝雪!” 又转头环视四周,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她说那规矩,便知此时已然不可能揭了她的慌,只能暗暗拜佛:“我的姑奶奶,您究竟是哪路来的神仙啊!可千万别砸了老娘的招牌啊!” 此刻,已然有人叫嚷道:“不知凝雪姑娘有何规矩,快快说来,叫我等听听。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众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姑娘还请快说!” 红衣女子眼角微弯,似是轻笑了一下,只是红纱遮面无法窥得真颜。 “凝雪从小便崇敬英勇豪杰,希望此生能得一威武男子为夫君,只是……”话至此,哀叹了声,又道:“只愿今日的恩客能圆奴家儿时梦,故而,奴家想要今日以武定乾坤!” 说着,她指向那不知何时早已摆放在看台中央的一木质箭靶子。又说:“各位恩客只要交付那五百两白银,便有三次机会可去射那靶心,射中红心最多者,便是与我共度春宵之人!” 话音一落,众人便心生踊跃之情,各个摩拳擦掌,积极交付银两,又各取了弓箭。 红衣女子这些个准备,老鸨全然不知,心下便更加发慌的紧。四下望去,才发现这看台周围跑腿的竟都是些个面生的人。 “坏喽!这可真的要出大事喽!”思及此,便动了报官的心思。眼瞧着众人的视线都没在自己这边,便瑟索着身子徐步向内院躲去。 台上红衣女子眼角瞥了老鸨一眼,却不动声色。 当老鸨躲入内院,正要从后门逃窜时,一身穿跑腿奴服的汉子不知何时闪身而出,手刀利落的砍向她后脑。 老鸨霎时便晕了过去,随后,被那人拖入了一房中。 此刻,厅堂内众人拿起手中弓箭跃跃欲试,都往那靶心射去。然,多是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或是些个年老体衰的老爷,纵有些个力大的匹夫,也没多少准头。 轮番争试了一个遍,也只有寥寥无几的个把人三次只得一箭红心的。 楼上雅间的公子倒是有些个身份,并未与堂内的争抢,只等着他们各个灰头丧脑,才拿起手中弓箭,往那红心射去。 楼上各有八个雅间,其中五间已有一间三发全中了红心。 见此,有唉声叹气的,有喝彩的。 华锦瑞自那红衣女子现身,便一直痴痴的望着她。那红衣、那眉眼,都像极了当年的红衣哥哥。 华锦瑞痴痴的呢喃着:“哥哥……是你吗?”又摇头。“不,她明明是个女子,不该是哥哥的!可……为何,他们会如此的相像?” “主子?主子?主子……” 花青唤了许久,华锦瑞方才醒神。 “哦!何事?” 花青道:“您莫不是也对这凝雪姑娘有兴趣?不如,咱么也下注吧!” 华锦瑞愣了一刻,便道:“好!快!快下注去!” 花青作揖,急忙下了楼,投了五百两白银,领了一张弓,一壶箭,跑上楼。 华锦瑞接过弓,拿起一只箭,便铆足了劲儿去拉那弓,可手还没拿稳,那只箭便失了准头,落了厅堂之中,从众人头顶飞过,顿时惹来一阵咆责声。 “楼上的,你这是要人命吗?” “他大爷的,给老子下来,老子要干死你丫的!” “哪儿来的疯子?” “……” 华锦瑞也觉得失了脸面,满面窘迫。 花青安抚道:“主子定要稳住了心神啊!莫动气!” 华锦瑞心中焦急,此时已然浪费了一次机会,还有两次机会,要如何赢得头筹可是难了! 盛啸天这边,见其他人该露脸的露脸了,该丢丑的也丢丑了,觉得此时该是自己大显身手之时了! 刚刚台上那红衣女子说要以武定乾坤时,他便已心下大定。戍边多年的他,若说别的本事没有,但对自身武义却信心百倍。 便见他缓步站起身,舒展了筋骨,慢悠悠的从箭壶中抽出三只箭,左手紧握弓弣,右手搭在弦中,将整张弓拉成半月状。 ‘嗖嗖嗖!’三只箭疾声混成一声,全部命中红心。顿时惹来满堂喝彩! “好!盛大公子果然威武!” 盛啸天摆摆手,傲然一笑:“各位见笑了!见笑了!”随即,俯身向那台上红衣女子道:“凝雪姑娘,看来今日,与你共度春宵之人只能是我了!” 第四章心中的红衣 那红衣女子昂起头,瞧着楼上的盛啸天,莞尔一笑。“不尽然吧!在盛大公子之前也有人射中了三支,您与他们不过是平手而已!” 盛啸天眉头一挑,笑道:“也好,既然凝雪姑娘喜欢观我射箭,我便再射一次又何妨?全当为姑娘献丑了!”说罢,又从壶内抽出三支,又是三根齐发。 ‘嗖嗖嗖’全部射中红心! 又是一阵满堂喝彩! 眼见着盛啸天在众人面前大展雄风,华锦瑞早已急红了眼。然而,他低垂着眉,瞧着手中的箭,却是一筹莫展。 花青眼珠咕溜溜的一转,忙提醒道:“主子或可不用那弓,直接用箭……” “呃?”花锦瑞虽不愿读书,每日只好胡闹玩耍,却不是个笨人,马上会意。睁着亮晶晶的眸子,一脸兴奋的道:“你是说……我可用投壶的法子,将箭枝丢到箭靶子上?” 花青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想来,以主子投壶的本事,这并不是难事!” 已然成竹在胸的盛啸天,此时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下楼,身后还随同着一众溜须拍马的公子哥们。 少顷,他走到了看台上。而后,咧开嘴,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见此,周围的宾客们同时眼角一抽,嘴角也下意识的牵动了一下,似乎都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再细瞧盛啸天那副尊荣,着实觉得‘光辉耀人眼’啊! 此时的盛啸天,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已然弯成了半月形,方正的大嘴裂到了双耳跟前,本就上翘的下颌被他笑的一颤一颤的,似乎,下一刻就要顶到天上去了。 那具粗短的身材比台上的姑娘还要矮上半个头,还偏偏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昂着头,瞧着那红衣女子,问道:“凝雪姑娘可还满意?” 说着,那双短小粗鄙的手掌,便要去抓姑娘那细弱莹润的柔荑。 见此,台下众人心中无不暗暗惋惜:“唉!好好的一棵白菜,就要被一头野猪给拱咯!”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即,侧身躲开他的手掌,柔着嗓音道:“盛大公子莫不是心急了些,奴家分发出的箭可还未全部射出呢!” 说着,她抬眼看向楼上一雅间,努了努嘴,“瞧,楼上的公子正准备着呢!” 盛啸天抬头一瞧,便见一雅间中,已有一只手臂从帘子里探出,手里抓着一把箭,正跃跃欲试的要往那箭靶投去。细细数来,约么有六七支。 盛啸天随即捧腹大笑,“这不是刚刚耍了一圈飞箭的那个疯子吗?怎得,这是急得没辙了,要给各位表演个天女散花吗?” 众人纷纷向上瞧去,也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自然少不了一阵揶揄嘲讽。 华锦瑞不理会楼下的嘲讽声,只专注于手中的箭矢与看台中心的红色靶心。 确认过距离、高度、方向后,便执手一抛…… “嗖……咚……嗤……” 随着头上的箭矢落下的声音响起,众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戛然而止。随后,是一脸呆滞…… 此时,再看向台上的箭靶,那里正有四支箭矢齐齐扎在红心正中,另外三支只是稍稍偏离了一些,落在了红心外! 少顷,众人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砸吧着嘴,不可置信的道:“这样都能中?” “中了……中了……主子中了……”花青等一众小侍一阵欢呼雀跃。 华锦瑞也是一脸兴奋。 华锦瑞如此行径,竟比盛啸天那三连射还抢人眼球,锋芒顿时盖过了全场。 台下众人在一波不可置信的摇头晃脑后,在那名叫‘凝雪’的红衣姑娘的一声“好!”后,便是满堂喝彩之声! “好……好啊!” “真乃奇人也!”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是如此神勇!” 闻言,盛啸天那张本就不招人看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随即,对身旁的随从喝道:“去把我的弓、箭全部取来!” “是!” 那随从赶紧‘蹬蹬蹬’的小跑着上了楼,把他的弓与剩下的大半壶箭全都取来了。 盛啸天瞥了楼上一眼,从壶中抽出五支箭…… 若只是三支齐射,他绝对游刃有余,但五支齐射,却有些为难他了。 虽他平时也练过五支齐发,有时也能全部射中红心,但也多有偏离的情况。 然,此时为了颜面不被扫地,他也只能豁出去,搏上一搏了! 此刻,盛啸天并不似上两次那样随意,而是屏息凝神,郑重而甚之!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五指紧紧扣住箭杆,将弓身拉成半月状,瞄准箭靶红心。 良久,五指陡然张开,五支箭齐齐发射,便听‘嗖嗖嗖嗖嗖’…… 众人屏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那五支飞射的羽箭向箭靶射去。 “砰……” 被强大的穿透力震荡的箭靶子‘嗡嗡嗡’的前后摇摆了好几下。 再看那红心时,竟是五支羽箭全部射入红心正中! “盛大公子威武!” “盛大公子必胜!” “……” 顿时,一片叫好赞誉之声。 盛啸天也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昂着头,半眯着眼,抬起手,对楼上做了一个极度挑衅的勾手势。 见此,楼上雅间内之前的欢呼雀跃,已然变成了一片噤若寒蝉! 华锦瑞未曾想这盛啸天竟有如此本事。 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暗说:“他此时已射中了十一支,我却只射中了四支。我虽还有一次机会,但倘若不能一次射中八支,那凝雪姑娘她岂不……” “楼上的,可还敢再战?若是不敢了,便知会一声,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莫要耽误了我与凝雪姑娘双宿双飞的好!” 盛啸天的狂言傲语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他深吸口气,暗暗平复心中的紧张与对凝雪的担忧。而后,厉声喝道:“有何不敢?” 然,他这一嗓子的喊叫,可着实惊到了盛啸天身旁的林恒。 林恒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瞧着楼上雅间挂着的珠帘,想要透过珠帘,瞧清楚后面藏着的人的模样。 他暗自腹诽道:“这声音怎得与牙君一个样?难不成,里面的人就是他?” 可再一想,“牙君不是对男女之事无甚兴趣吗?又怎会为了这儿的姑娘与人恶战?何况,他似乎从未出过华言城,更不可能无端跑到此等烟花之地呀……” 正在林恒胡思乱想之际,华锦瑞已然想出了主意。 便见他把箭壶里所剩的十几只箭用布条捆的结结实实,右手攥紧,对准箭靶子上的红心…… 今日是他从小到大最为不痛快的一日,无端被人诟谇谣诼在先,又被人当面挑衅轻视在后。 他堂堂君皇威严何在? 满肚子的委屈、愤怒,都化为一股傲然强横的力量,在胸腔里填满,从心底涌出的帝王威严也在此升腾! 顷刻间,胸间一股异样的气息涌出,从未有过的力量布满全身。 他大吼一声,手中那拳头粗细的一捆子箭,抛向看台中央的木靶子。 霎时,便听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那木质的箭靶子竟被炸的四分五裂。 顿时,吓得众人抱头逃窜。 当那木靶子炸开之时,盛啸天的反应倒是极快,迅速翻身下了看台。 然,当那被炸开的木屑散了一地,声音渐落时,他才想到凝雪姑娘还在看台上呢! 再抬起头时,看台上哪还有她的身影? “凝雪姑娘!凝雪姑娘……” 华锦瑞也着实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他不敢置信的垂着头,瞧着自己的双手,满眼的惊慌失措! 盛啸天刚才躲得及时,但也被那飞溅的木屑划破了面皮,又不见了凝雪。盛怒之下,便把怒气全部转到了华锦瑞的身上。 随即,他大踏步向楼上走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楼上的龟孙子给老子下来,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华锦瑞一时未从刚刚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此时听到有人竟敢当众谩骂于他,方才缓了神。 正要拿出帝王威严好好训斥他一顿,再给他定个犯上谋逆之罪。便听楼上那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雅间,忽有人厉声呵斥:“盛啸天,尔敢?” 随即,一队身穿甲胄的禁卫军整齐划一的入了欢喜院! 那雅间上的帘子被人拉开,一铁面老者怒视着盛啸天…… 第五章慈祥的母后 盛啸天一见那老者,满腔的气焰顿时萎靡,瑟缩着道:“大……大……大管侍!您……您怎会……在此?” 堂内众人顿时一脸惊慌,却不敢有任何声响,一片寂静! 这位大管侍虽多年不出华言城,但他当年的传说仍历历在耳! 话说,他在而立之年时,便做了军中最高将领——军帅一职! 他功勋卓著,威震五州。后因救主受了暗伤,先皇感恩于他,又体谅他此后不能再繁衍子嗣,便让他在宫中将养。 同时,他也是先皇最为器重之人,便要他来教导自己的儿子,华明。 华明是上代君皇,华锦瑞的父亲。 华明待他如父、如师,极为倚重他。临终之时,将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托孤于他,又将禁卫军一并交付于他。 大管侍可谓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又手握二十万禁卫军。这样的人物,多年不出华言城,此刻却突然驾临此地。 想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阿草?”华锦瑞的声音虽小,但在此刻静寂无声之时,却是尤为真切。 这一声‘阿草’叫得,叫人更是心惊胆寒! 尤其那盛啸天,早已满头大汗,自知是惹了天大的祸事了! 大管侍名为李元厚,‘阿草’是他的乳名,这个乳名当今只有一人叫得,便是华言城里那顽劣的牙君。 “难道……楼上那人便是牙君?”有知情的人暗暗想道。 “还不快过来!”李元厚板着脸道。 华锦瑞垂头懊恼的出了雅间的门,向李元厚那间走去。 李元厚对他行了君礼,华锦瑞赶紧将他扶起。 李元厚瞧了一眼他身后瑟缩的一众小侍,随即,声音平淡的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回宫后,把他们都打入死牢吧!” “是!”侍卫答道。 众小侍齐齐‘噗通’跪地,凄吼求饶。 “大管侍饶命!牙君救命啊!” “……” 华锦瑞连忙拉着李元厚的衣袖,央求道:“阿草,你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是我要他们带我出来的,都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敢贪玩儿了!求你了!” 李元厚依旧板着一张脸。“牙君这话说了多次,老奴不信!” “真的!真的!我保证!这一次定是要听阿草的话!”华锦瑞再次保证道。 李元厚叹了口气,“也罢!便饶了尔等这一回!”随即,又道:“那便都去杂务局吧!没我的允许,永不出局!” ‘杂物局’都是一些犯了过错的宫人所去之地,是后庭最苦最累之处,入了那处,只比死牢强上那么一点点儿。 众小侍一听,顿时一副生无可恋模样,全都眼巴巴的瞧着华锦瑞,望他再给求求情。 华锦瑞也知那里是个活受罪的地儿,还想跟李元厚再打个商量,可一对上他那张铁面,顿时就蔫儿了。 求情的话,便没敢再说出口! 随后,华锦瑞被李元厚与一众禁卫军‘请’回了华言城! 再说那盛啸天,第二日便被撤职,发配至边关。这件事倒不是李元厚所做,而是华锦瑞的母亲盛雪兰,盛太后下的旨意! 大阁主对于盛太后的旨意并未有任何意见,而是诚然领受了! 主要是,这盛啸天并不受大阁主的待见,又是个庶出的,此时给他惹了天大的祸事,他便巴不得的把这没用的废物打发走了呢! 至于那日与盛啸天一道的几位公子也受了牵连。虽都受了罚,但多是在家面壁思过之罪,叫自家老子好生教养着便是。 不过,那林恒却是被撵出了太学院,又获了个有生之年不得入京的罪。 …… 厚土宫,乾圣殿。 华锦瑞坐于伏案前,两手托腮,仰头望着眼前那幅他亲手绘制的丹青。 画中一红衣男子林立风中!他剑眉英挺,凤目魅惑人心!高崇的鼻骨,薄薄的唇微微上扬,有种笑傲世间的清冷之感! “哥哥!那天的女子为何与你如此相似?在她身上,我彷如看到了你的身影……” “皇儿?在瞧什么呢?” 华锦瑞正对画低声呓语时,盛雪兰不知何时已到了近前。 “呃?”他微一愣神,赶紧收了丹青,“母后,您怎么来了?” 盛雪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丹青,莞尔一笑,“你那幅丹青我又不是没见过,怎得,与母后还藏着心呢?” 华锦瑞脸色一红,讷讷的道:“没……没有的事!”说归说,可他还是将之收入了木匣内,又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镶金梨花木柜中。 随后,绕过伏案,俯身行礼,又传人奉了茶,才落座在她身侧的座椅上。 此时夕阳已落,华锦瑞瞧了一眼殿外的高灯,又侧头对盛雪兰道:“母后,这夜里风大,您有何事叫人传唤我一声便可,怎得自己来了?” 盛雪兰轻嘬了一口茶水,又缓缓放下,抬眸瞧着他,眸子里满是关切之情。 “母后知皇儿前日里受了气,这两日都没怎么进食,便过来瞧瞧!” 华锦瑞执礼道:“多谢母后对皇儿的关怀!” 盛雪兰拉起他的手,“你是华言城的牙君,要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切莫为了些个不足为道的小事伤了身子才是!” 说到此处,她脸上浮现些许微怒:“那些个混账东西,该打的打了,该罚的也罚了!皇儿若还有何不痛快的,便与母后说,母后帮你解决了便是!” 华锦瑞瞧着一心护着自个儿的母后,心中微有酸涩,好想把心里的苦楚与她说上一说。可那种事着实与礼法有背,他不知若被母后知晓,会不会斥责于他! “母后……我……”他难以启齿,话未说完,便垂了头。 盛雪兰瞧他一脸难言模样,侧头递给身边右侍姑姑一个眼色。 那右侍姑姑从小便跟在她身侧,自是心领神会。只见她微微俯身行了礼,便招呼一众小侍全部退出了殿外。 离开前,又将殿门闫上了。 待殿内只余她母子二人,盛雪兰展颜笑问:“皇儿莫不是动了春心?有了心上之人?” 华锦瑞已经低垂的头,又向下低了几分,脸也‘唰’得一红,却并未言语。 然,盛雪兰只当他是默认了,便欣然问道:“是哪位臣子家的女儿?快与母后说说!此时也正是皇儿选秀的年纪了!若能早些将此事办了,母后的心事也就了了!” 华锦瑞仰头,愁疑了半刻,才问:“若我说他不是臣子家的,该当如何?” 盛雪兰笑道:“只要皇儿喜欢,就算她只是贩夫走卒家的也无妨,母后会赐她个高贵的身份!” 华锦瑞顿了顿,又讷讷的问:“若我说,他……不是女子,又当如何?” 盛雪兰愣了片晌,叹了口气,轻声问:“可是那丹青中的男子?” 华锦瑞睁大了双眸,“母后竟早已知晓?” 盛雪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道:“皇儿呀!你是我的儿,母后又怎会不知你的心思?可这样的事毕竟有背纲常伦理,就算母后想要成全于你,也不能让你冒着被天下人诟病之险啊!” 说着,她眸中神色一亮,“或许,你此刻的心思只是儿时的执念?不妨借此选秀时机试上一试!或可遇到个看得上眼的也说不定?” 华锦瑞蹙眉道:“儿臣知母后一片苦心,可儿臣着实不喜!” 盛雪兰脸色黯然,叹了口气,拍着他的手道:“无妨!无妨!母后一切都依你便是!” 华锦瑞见她一脸失望模样,心有愧疚,便又说:“不若,就依了母后,看看吧!” 闻言,盛雪兰大喜,欣然道:“母后就知皇儿最乖、最孝顺!那母后便亲自去安排此事!” 华锦瑞满心不是滋味,可瞧着她满脸的喜悦之色,只得强颜欢笑道:“谢母后!不过,您定要注意身子,千万别劳累了!” 盛雪兰笑道:“无妨!母后的身子一向大好!皇儿不必挂怀!” …… 今日厚土宫忙乱的很,皆因牙君选秀一事! 盛雪兰为儿子张罗婚事本无可厚非,但也只要安排秀女入宫随便挑一挑便可,可她却将整个厚土宫装扮成了婚房一般,可见她有多疼爱自个儿的皇儿! 华锦瑞见着那些个红红绿绿的东西着实不喜,又不愿拂了母后的美意,惹她伤心,便只得走出厚土宫,去别的宫里串串门子,避开这些碍眼的东西! 第六章小医师 这一日,他走着走着,便到了灵水宫。此地乃医药院驻地。 他径直向医师堂内一小堂走去。 “子淳!你忙着呢?” 正在整理医书的子淳忽闻有人唤他,抬起头后,见是华锦瑞,赶忙放下了手中医书,起身施了君礼。 “微臣拜见牙君!” 华锦瑞扬了扬手,“这里又没外人,用不着那些个繁礼。”说罢,便一屁股坐到了书案上,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而后,瞧了一眼已然直起身的子淳,“你也坐上来,跟我说道说道,解解闷子吧!” 子淳见状,摇头淡笑,随即,也坐在了那书案上。便问:“牙君不与你家花青斗蛐、赌骰子,怎得今日有空到了我这无趣之所?” 华锦瑞侧头给了他一记白眼,“莫说你不知我家花青被罚去了杂物局?” 子淳笑道:“依我看,那花青被送去杂物局倒也是件好事,省得成日里只知怂恿你玩乐,不知上进!” 华锦瑞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样挖苦我,就不怕我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子淳抿着嘴,抱了抱拳,俯首道:“臣领罪便是!” 他二人在外人面前是君臣,背地里却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平日里相互挖苦的话并不少。子淳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因这点儿小事治罪于他。 况且,他最知华锦瑞心性,他虽胡闹贪玩些,却是个软心肠的! 华锦瑞摇头丧脑:“算了,真没劲儿!” 子淳见他心情不甚好,便问:“有何心事,说来听听?我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听你倒倒苦水不是!” 华锦瑞唉声叹气一番,“母后要给我选秀了!” 子淳寻思片刻,一脸认真模样。“这是好事!” “好事?”华锦瑞一脸气愤,“你明知我不喜,还道这是好事?” 子淳蹙了蹙眉,正色道:“我怎能不知你的心思?可你毕竟是这华言城的牙君,切不能不顾礼法。这是你的责任!” “华言城的牙君?” 华锦瑞冷笑,“大家都这样说!呵呵……我也只是这华言城里的牙君,却不是五州的君皇!现在不是,将来亦不是!我无才无德,不学无术,只能在这华言城里荒废度日罢了!” 子淳叹了口气,“既然牙君已然明白此中道理,为何还不徐徐图进,以备后用?” 华锦瑞也叹了口气,“我也是前几日出了华言城,方才悟得此中道理的!可眼下局面已定,此时方才要努力,却也晚了些。” 子淳一脸郑重的道:“此时亡羊补牢,未晚已。毕竟还有大管侍手握二十万禁卫军。只要牙君恒心已定,子淳不才,只是小小医者,也定会全力帮衬于您!” 华锦瑞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点头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子淳又问:“不知牙君可有何对策,打破此种局面?” 华锦瑞摇了摇头,“我此时还未有何周密的对策!” 子淳安抚道:“对策可以慢慢斟酌。现在不妨先把学业跟上,仿效先贤,做个明君,又可在书中找到相应之策!” 华锦瑞点头道:“子淳所言甚是!” 二人正说话时,一青年男子忽然闯入。 见到来人,子淳忙从书案上跳下,正襟立在一旁。 那忽然闯入的青年男子,手中抱着一个灰布包裹,眼见华锦瑞也在堂内,便是一脸惊色,慌忙跪地施了君礼。 “微……微臣见过牙君!不知牙君在此,微臣惶恐!”说话间,有些紧张的他,手一抖,那包裹便落了地,露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来。 华锦瑞此刻也下了书案,立身站于桌案前,一脸淡然的道:“平身吧!” “谢牙君!” 这突然闯入的青年男子是子淳的师兄——廉洁。 他与子淳同是医师堂的小医师,只是平日里就爱配制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救人的、害人的,什么都有!有时还会用同僚试药,让人极为反感。虽那些药不会致人性命,但医师堂内一众人都不喜与他交往。素日里,也只有子淳还如往常一样尊他一声师兄! 子淳瞧了一眼地上的瓶瓶罐罐,皱眉道:“师兄,你这又是在捣鼓什么啊?” 廉洁先是偷瞄了华锦瑞一眼,才对子淳干干的笑了两声。“没……没什么!都是我才新研制的一些小玩意儿,便想着来给师弟过过眼!” 子淳叹道:“师兄,你是我辈子弟中悟性最高的一个,若你能把一半的心思用到正业上,也不会惹得师傅他老人家每次见了你都要捶胸顿足了!” 廉洁又偷瞄华锦瑞一眼,才说:“子淳师弟说得极是,那我这便去用功了!”说罢,对华锦瑞又施了一礼,收拾了地上的包裹,便要走。 却听华锦瑞道:“等等!” 闻言,廉洁略有忧色的抬起头,问:“不……不知,牙君有何吩咐?” 华锦瑞瞧着他手里的包裹,问道:“你那包裹里,都是些个什么东西?” 廉洁挠了挠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话说的也磕磕绊绊的。 “回……回牙君的话,这……这里头都是我研制的一些个不……不入流的小药儿,您还是……别……别问的好,恐污了您的耳!” 华锦瑞蹙眉道:“但说无妨!”后又一脸严肃的,缓缓的道:“一件,一件,细细的说!” “是!”廉洁先擦了把脸上,因紧张而渗出的汗,而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裹…… 他先是拿出一个蓝色瓶子,对华锦瑞道:“此乃蒙汗药!只需半钱混入汤中,便可叫十名精壮大汗立时倒地不起,要到五个时辰方能转醒。” 说到此处,他抬眼看向华锦瑞,见他只是眉头略皱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便又拿出一个黄色瓶子。 “这是泻药!此药效胜过巴豆十倍有余,只需一钱,混入汤中,便可让五十人拉肚不止,浑身虚乏无力!” 随后,又拿出一个紫色瓶子,“这是上等金疮药!只要往伤口上撒上薄薄一层,便会立时止血” 接着,又拿出了几个各色的瓶子一个个解说着…… 最后,低头瞧着那红色瓶子,犹豫了片刻,抬眼瞧了瞧华锦瑞,一时之间,却是不敢言语了! “那红色的还未说呢!”华锦瑞提醒道。 廉洁又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才犹犹豫豫的道:“这……这红色瓶子里的是……是……春药!只需半钱,不出一刻,便会使人浑身发热,心痒难耐。而后……食用此药者会……一件……一件的把自个儿的衣服脱下……” 说到这儿,他见华锦瑞并未有责难之意,才又说道:“这药有一绝妙之处,便是那神功了得之人也不能发觉,只因这药是无色、无味、又无毒的奇草……” 华锦瑞皱眉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已知晓了!” “是!”廉洁如临大赦,低头道:“那若没什么事,微臣便告退了。” 华锦瑞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淡淡的道:“把那包东西留下吧!” “呃?”廉洁微一愣神,随即,赶忙道:“微臣遵命!” 廉洁走后,子淳皱眉问:“牙君要这些个东西何用?” 华锦瑞道:“也没想要何用,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日后或许能用得上。” 子淳正色道:“我那师兄就是这样不成器,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这些东西便放在我这儿吧!” 华锦瑞笑道:“你莫不是又怕我不学无术,瞎胡闹了?” 子淳吸吸鼻子,不置可否。 华锦瑞一脸郑重的说道:“你大可放心,既然我已有所顿悟,自然不会再走以前的老路。只是,我觉得你这师兄并不是你所说的不学无术,只是另辟蹊跷罢了!” “另辟蹊跷?”子淳不解。 华锦瑞淡笑道:“正所谓众道皆是道,万道归一!” 说罢,便提了那包裹,大步离开了这小小的医堂。 子淳望着华锦瑞的背影,莫名的有些不知所以。喃喃的道:“怎得,突然感觉他一夜之间长大了呢?话说的也如此玄奥!” 其实,自那日华锦瑞在欢喜院与人赌箭时,体内突然涌出了莫名的力量,虽如黄粱一梦般转瞬即逝,但却开了他的心窍。从前浑浑噩噩看不清楚的事,一时间竟都看得通透了! 所以,方才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不尽人意! 第七章选秀 盛雪兰操办了一月有余的选秀,今日总算拉开了帷幕! 此次选秀也是华言城多年以来,少有的盛举了。皇族贵胄、五州各部、朝臣各家,纷纷齐聚华言城厚土宫。 今日又是华锦瑞二十七岁的生辰,选秀也成了一个别样的贺礼。 厚土宫张灯结彩、绫罗挂锦。各处选来的秀女成排成队被中侍领入了雍华殿。 华锦瑞与盛雪兰高台上坐,一眼望去,这些个莺莺燕燕的秀女品相都还不错,盛雪兰满意的颔首微笑。 随即,有中侍引领一排秀女走上前。 一排六个,长相各有千秋,虽不是天姿国色,却也清秀可人。 盛雪兰问:“都是谁家的姑娘呀?” 秀女各报了家门。有说是大将军家的、有说是领主家的、有说中阁家的…… 盛雪兰转头,问华锦瑞:“皇儿,瞧瞧有没有心仪的?” 华锦瑞随意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众秀女随之退下! 而后,又一排上前,又各报了家门。 华锦瑞仍是摇头! 众秀女退下后,又连续上前几排。 然,仍是没有华锦瑞瞧得上眼的。 这一一上前,过了近一个时辰,眼瞧着秀女都要见完了,也没一个能让华锦瑞多瞧一眼的。 盛雪兰揉了揉头,似有些乏了,也有些心累了,一直摇头叹气的。 华锦瑞见此,便说:“母后似乎有些乏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瞧得差不多了,皇儿着实没有心仪的。我看,此事便算了吧!” 盛雪兰又长叹了口气,“还是看完再说吧!” 华锦瑞不愿忤逆她,便道:“也好!” 眼见最后一排也瞧完了,正要散场时,忽有一红衣女子风风火火的闯入殿内。嘴里叨叨着:“还好!还好!差一点儿就赶不上了!” 殿内众人正满眼疑惑时,自那红衣女子身后冲进来一队禁卫军,立即将她拿住了。 “这是做什么?”盛太后皱眉喝问。 禁卫军队长赶紧俯首道:“启禀太后,这女子私闯入宫,微臣怕她是刺客!” 盛雪兰蹙了蹙眉,看向殿内的红衣女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私闯入宫?” 那红衣女子也不挣扎,抬眼望向高台上的盛雪兰,不卑不亢的问道:“今日不是选秀吗?我自是来选秀的啊!” 盛雪兰皱眉,“选秀?”又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因何此时才来?” 红衣女子道:“我乃北州王家的,名唤苍水栾英!” 盛雪兰凝眉沉思了一刻,便释然道:“竟是北州王家的栾英郡主啊!” 随即,对那禁卫军队长道:“放开她吧!尔等都退下!” “是!” 禁卫军队长带着禁卫军随即离去。 这红衣女子仍是一袭红沙遮面!这身姿、这眉眼、还有这百灵鸟般的妙音。华锦瑞断定,她便是那日在欢喜院见过的姑娘!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想要透过那红色面纱,看清楚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盛雪兰问栾英:“既然是来选秀的,因何要戴着面纱?” 栾英道:“这是我们苍水家族的族规,女子未出阁之前不得以面示人。” 蹙了蹙眉,又问:“难道……太后不知此事?” 盛雪兰身旁的右侍怒目栾英,叱道:“大胆!竟敢如此口气与太后回话?” 盛雪兰侧过头,笑着对右侍道:“无妨!这孩子性子直爽,我倒是挺喜欢的。” 左侍俯首道:“是!” 盛雪兰又转头看向栾英,一脸慈和的道:“倒是我给忘了,你们苍水家的是有这规矩!” 又蹙了蹙眉,有些见难的说:“可你这红纱遮面,不露真颜,我皇儿又眼界极高,恐怕是……” 盛雪兰的话还未说完,华锦瑞已然说道:“母后,皇儿就选她了!” 盛雪兰侧过头,瞧向华锦瑞,讶然道:“皇儿此言非虚?” 华锦瑞点头:“母后这便帮皇儿拟定诏书吧!便先封她做个美人,如何?” 盛雪兰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好!好!好!便先封她做个美人,等皇儿二十八岁成人时,再另做封赏!” 华锦瑞站起身,走到盛雪兰面前,对她躬身行礼:“谢母后!” 待站直了身形后,又道:“那无事,皇儿便先回去了。母后也早点儿歇息!” 盛雪兰点头,道:“好!”而后,又突然皱起了眉头,似有难言之事。“皇儿啊……” 华锦瑞正要离开,闻言,又顿住脚步,问:“母后还有何吩咐?” 盛雪兰瞧着他的双眸,轻叹了口气,说道:“前日里,你舅父与我说,想要她那小女儿碧落入宫侍奉与你。我说,这事还需得你同意才算。他便有些恼我!说我这做母亲的在自个儿的儿子面前竟没一点分量,事事都得由着你的性子来。我虽恼怒,但又不想因这点儿小事影响了我们兄妹之间的情分,便硬着头允下了此事。皇儿……你不会怪母后吧?” 华锦瑞见她一脸难色,便说:“碧落是我表妹,入宫本无可厚非,便听舅父的,也封她做个美人吧!” “哎!好!好!”盛雪兰大喜,一脸欣然道:“看来我儿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 华锦瑞拉着她的手,一脸郑重的道:“母后放心,皇儿定当以国事为重,以后都不会再让母后操心了!” “嗯!好!好!我的好皇儿!”盛雪兰喜极而泣。 …… 夜里,两位美人早已入了各自寝宫。 苍水栾英所居西边的秋水阁,盛碧落所居南边的玉香阁。 此时,秋水阁与玉香阁都是红烛罗帐,朱钗鬓鸾,红盖遮面,佳人坐等郎君欢好。 然,郎君只一人,谁也不知那郎君几时才来,是否会来! 华锦瑞虽心中急切着知晓答案,但还是斟酌再三,先入了玉香阁。 推开房门,他缓步走到正襟危坐于喜床上的人儿面前。 他看得出,红盖头下的人儿有些紧张,因那垂放在双膝前的两只小手正紧紧的攥着拳。他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便拿起床头的喜秤,掀开了红盖头。 “牙君!” 碧落满面娇羞的嘤嘤一唤,头也不敢抬。 华锦瑞俯身坐在她身侧,语气温和的道:“表妹莫要拘谨!你我本就连着亲,今日入了宫,又有了这样的因缘,此后,你便是我皇家之人,我与母后都会好生待你的。” 碧落听着华锦瑞的话,心中甚喜。此前,还担心这个顽劣的表哥会不会好好待自己,看来是过于担忧了。没成想,表哥竟是这般温和之人。 然,华锦瑞又道:“我拿你当自家亲妹,日后有何需求只管知会一声,我定当全然满足于你……” “亲妹?”碧落猛然抬头,满脸不解。 华锦瑞继续道:“今日这红盖已掀,你与我便是一条命的人,我好,你便安好,我若有失,你也只能与我同舟共济!你可明白?” 碧落怅然若失的盯着华锦瑞那张俊美而郑重的脸许久,心中五味杂陈。只叹自己只是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的命运只能由他人安排。可悲、可叹啊! “臣妾明白!一切都听牙君的!”碧落垂下头,潸然泪下。 华锦瑞见她如此乖巧,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可他的心早已被那人填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它。若此时,他是个实至名归的君皇,也定然不会毁了她的大好前途。可他那舅父、大阁主,不仅掌握着京都政权,又是中州州王,还与军帅连着姻亲。如若不应下此事,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嗯!那你早些歇息!”说罢,便出了玉香阁。 随即,便听到屋内呜咽之声。 华锦瑞暗叹了口气,便去了秋水阁。 当他走到秋水阁时,也不知怎得,竟有些莫名的心慌。或许是因为那个答案就要揭晓的缘故吧! 他长出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方才推开门。 眼见那红衣美人也遮着红盖头,虽也正坐喜床上,却没有半分紧张的样子。可他反倒有些紧张起来,迟疑了半刻,也没敢上前。 栾英透过红盖头,瞧那模糊的人影顿足不前,便说:“因何不来掀这盖头?你很怕我?” 华锦瑞被她这一问,反倒臊得脸红了一片。不想被她看扁,便鼓足勇气,快步上前。不服气的道:“为何要怕你?” 栾英道:“那便赶紧把这闷热的盖头掀了便是!” “知道了!”说罢,华锦瑞便拿了喜秤,可那喜秤举了半刻,仍是没敢掀。他的心有些发慌,不知这盖头下的究竟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栾英见他磨磨蹭蹭的,便直接抓了他的手,挑了那红盖头…… 第八章嫁妆 当栾英头上的红盖头被掀开后,华锦瑞的脸,‘刷’得变了色。心中喃喃道:“不是他,果然不是他!我就说,哥哥怎会变成了女子?” 眼前这栾英虽也长得极美,有国色天香之容,那眉宇间也与他的红衣哥哥极为相似。然,她终究不是他! 栾英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便有些恼怒。“怎得?牙君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华锦瑞赶紧收整心情,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长得很好看!” 栾英蹙眉问:“既然牙君觉得我长得好看,那你怎如见了鬼似的瞧着我?” 华锦瑞慌忙辩解道:“我……我是被你的美貌晃了眼,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闻言,栾英‘噗嗤’一笑,脸上闪过红晕,“油嘴滑舌!” 华锦瑞想到那日在欢喜院的事,便问:“你可是那日在欢喜院的凝雪姑娘?” 栾英笑着看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端正身姿,好整以暇的道:“你说呢?楼上的这位公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华锦瑞笑着点了点头,“果然是你!” 转而又问:“那日,你因何去了欢喜院?又怎会成了那花魁‘凝雪’姑娘?” 栾英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不过是抱打不平而已!” 华锦瑞蹙眉问:“因何抱打不平?” 栾英回想起那日之事,随即,答道:“那日,我去万花巷游玩,恰巧遇到欢喜院的凝雪姑娘逃跑不成,又被人抓了回去,便起了救人之心。随后,将她救出,为了帮她争取逃跑时机,便顶了她的名头,跟那些个酒肚肥肠的东西耍一耍罢了!” “哦!原来姑娘竟是路见不平的侠女!佩服!佩服!”华锦瑞微微笑着,又对她抱了抱拳。 栾英给了他一记白眼。“你都掀了人家的红盖头,怎得还叫姑娘?” 华锦瑞歉然笑道:“是我的不对,还请美人勿怪!” 栾英很豪气的摆了摆手,“好了,我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说罢,她走到那喜桌前,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己留下一杯,举起酒杯,不羞不臊的说道:“来!咱们喝下这杯合卺酒,便入洞房吧!” 华锦瑞一听入洞房,陡然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了她手中的酒杯。想是用力过猛了,这酒便撒了一地。 见此,栾英猛然站起身,恼怒道:“你这是何意?” 华锦瑞心中慌乱,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得慌忙的说了一句,“美人早些歇息吧!”便推开门,溜之大吉了。 随即,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 …… 五日后。 炎火宫,议政殿。 华锦瑞如往常一样高坐紫金麒麟宝座,听着堂下众大臣相商国事。 一直以来,朝堂之事都由大阁主主事,商定后,便会启奏,等他裁决。说是裁决,不过是走走过场,就算他要反对,到最后也是无效。基本都是他的一句:“全凭大阁主做主!”了事。 然,这一次,身居‘通阁’一职的方清月,却是越过了大阁主盛荣傲的威严,上奏道:“启禀牙君。近日,南州王、西州王、东州王纷纷上表,要把自家郡主送入厚土宫,侍奉牙君。” 闻言,众朝臣都为之一愣,先是看了一眼那小小的通阁,又望向高坐上的华锦瑞。 华锦瑞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瞧了一眼盛荣傲,见他满面怒色的正盯着那方清月。 随即,心中一乐,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面上却显得有些为难。 “本君才得了两位美人,怎得,又要给本君塞女儿了?若,你们各个都要把自家女儿给本君,那全天下的男子还有女子可娶吗?” 盛荣傲转怒为喜,拱手道:“牙君所言甚是!牙君此时要以学业为重,不宜在此事上劳心,有两位美人足已,足已!” 其实,若按他心中所想,两位美人都有些多余了,最好只有他家女儿一个才好。 多年前,他便早已有了让自家小女儿入宫的打算,待到牙君成年后,他的女儿便可直接晋升为君后。然,计划不如变化快,那北州王苍水穹雄的女儿竟也成了美人。 为此,他这几日正恼火着呢!此时,其它几州王又想来分一杯羹,他怎能相让? 听到盛荣傲的话,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大臣们都纷纷附和:“牙君要以学业为重才是!切要保重麒麟身啊!” 然,方清月却仍是不卑不亢的望向华锦瑞,拱手道:“南州王、西州王、东州王纷纷献上厚重嫁妆,望牙君成全美意!”说罢,便从怀中拿出了三本表书。 华锦瑞扫视了各有心思的众大臣一眼,又给身旁的左侍递了个眼色。 那名左侍微微颔首,随即,走入堂下,接过了方清月呈上的表书,送到了华锦瑞的手中。 华锦瑞拿起表书一一翻看,上面都是嫁妆清单。 南州王表书中,以粮食为主,这些粮食可供二十万将士三年吃食。还有南方盛产的茗茶,各种金银玉器。 西州王表书中,以铁器、铜器为主,也有各种金银玉器。 东州王表书中,以绫罗绸缎、粮食为主,也有茗茶、金银玉器。 华锦瑞心中冷笑:“这群财大气粗的东西,为了嫁女儿,手笔竟是如此之大!” 对于五方州王心中的算计,他又怎能不知?无非就是希望自家女儿能够诞下他华家唯一的子嗣,将来继承大统,孩子的母家便会如今日的盛家一样掌控朝堂之事。 心中略一沉思,暗道:“不若,就把这些女子全部纳入宫中,即得了便宜,有可权衡制宜,岂不美事一桩!” 想到此处,他悠然开口:“既然各位州王如此美意,本君也不能拂了面子,便让各家郡主即日入宫吧!” 闻言,方清月马上俯首道:“谢牙君恩典!” 众大臣面面相视! 盛荣傲那一方的党羽,都纷纷看向了盛荣傲…… 当盛荣傲听得华锦瑞已然应下此事后,却是面色一沉。“牙君……此事恐有不妥吧!” 有人随即附和:“此事不妥啊!” “此事万万不妥!” “还请牙君三思而后行!” “……” 这些持反对意见的自是盛荣傲一方党羽。 然,也有人说道:“此举对国事有利!该当如此啊!牙君英明!牙君千秋万载!” “牙君英明!” “……” 这些人自是少有的几个不在盛荣傲羽翼之下的。 华锦瑞不理会众人各执一词,而是看向盛荣傲,故作迟疑了片刻,又一脸不解的说道:“不过是纳了几位美人而已!本君虽年纪上轻,却也知国库多年空虚,各州王有心奉上这许多厚礼,甚合本君心意!如此,既有美人在侧,又填充了国库,岂不两全其美之事!哪里有不妥了?” “牙君,你竟为……”盛荣傲面露不悦,正要对他之前的话做些评判。 便见华锦瑞轻‘哦’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后,说道:“大阁主放心,我与表妹毕竟是一家人,定要另眼相待于她的!可……” 说着,他微微低垂下头,又在那三份表书上各瞄了一眼,摇着头,喃喃道:“这东州王、南州王、西州王为了自家女儿送了如此厚礼,怎也要给些薄面才是,若我怠慢了各家郡主,也实在于心难忍,也怕被人说成那占了便宜不办事的泼皮无赖不是?” 说罢,他抬起头,眸光落在了盛荣傲的脸上,轻叹道:“恐怕……我去表妹那里也要少了许多,还请舅父体谅侄儿一些才是!” 闻言,盛荣傲本就不好看的脸,便更沉了几分。暗说:“好啊!现在翅膀长硬了,竟然开始算计我了?” 华锦瑞这话的意思,便是拐着弯儿的嫌他盛家的嫁妆送的不够多。他怎会听不出这含沙射影的话来?胸中气闷,便要怒斥于他。 然,华锦瑞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而后,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麒麟椅上站了起来,一副神思倦怠模样。 “本君也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宫了,还有何政事,大阁主自行处理便是!” 说罢,已然下了麒麟宝座。待转身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殿中的方清月道:“哦,对了。等各州王送来的嫁妆到了,一并送入厚土宫,交由大管侍处理便可!” 方清月俯首道:“是!” 大阁主忍着心中恶气,看着华锦瑞的背影,眉头紧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日后,各州王家的郡主与那厚重的嫁妆也悉数入了厚土宫。 北州王苍水穹雄或是知晓了那日议政殿上,牙君与大阁主的对话,生怕自家女儿被怠慢了,便也照着其他三州王的规格送了厚礼。 然,大阁主盛荣傲似乎也不想面子受挫,女儿遭殃,也只得照着其他四家的规格一并送了厚礼。 …… 夜里,华锦瑞传唤李元厚入了乾圣殿。 李元厚入殿后,行了君礼,便问:“不知牙君唤老奴前来有何要事?” 华锦瑞将他扶起,屏退了众小侍,才道:“阿草可收到了各州王送来的嫁妆?” 李元厚道:“已然收到!” 华锦瑞问:“阿草以为这些嫁妆如何?” 李元厚皱眉,盯着他的眸子瞧了一刻,才问:“老奴不知牙君这话是何意?” 华锦瑞淡笑道:“阿草觉得,这些东西可建多少精锐部队?” 李元厚顿时一愣,皱眉不解,又深深的盯视了他片许,才道:“牙君的意思是……” 第九章红衣哥哥的下落 华锦瑞握住了李元厚那双粗糙的手掌,眸子里有着少年人对未来的憧憬…… 在他年少时,这双手掌曾无数次将他那双柔嫩的小手握在手里。那时,他觉得这是一双宽厚有力,能给自己足够安全感的手。 但此时再握住时,方才觉得这双手似乎比记忆中的那双手枯瘦了许多。 少时懵懂无知,做了错事后,总是被眼前这个如同父亲一样的老人训斥。便总想着要快快长大,脱离他的‘淫威’之下。 但到得此时,再忆起曾经种种,方知他为了自己这懵懂无知的少年付出了多少心力,又顶住了多少压力。 “阿草,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为了我这顽劣不堪之人,操碎了心!若不是有你一直护着我们母子,恐怕这天下早已易主。此时,我已然长大。此后,便由我撑起这片天吧!” 李元厚见他说得认真,面上踌躇满志,顿时老泪纵横。“牙君终于长大了!老奴……老奴甚是欣慰啊!” 他擦了擦眼角里溢出的热泪,抬起头,问他:“牙君已然看清了此时的局面?” 华锦瑞思寻片刻,而后,神色略显凝重。“我虽是这华言城里的牙君,却并没有实权。五州王平分天下,雄踞一方。尤其我那舅父既是中州之王,又是掌管京都政权的大阁主,且与那军帅有着联姻,可说倾权朝野也不为过。此时又将幼女送入宫中,其目的便是要下一代麒麟子仍受他盛家控制,可见其狼子野心!而我除了阿草你那二十万禁卫军,便再无其他了!若他真有了谋逆之心,我便只能任人鱼肉!” 李元厚听他娓娓道来的分析着此时的局面,叹道:“牙君能有这番领悟,果然是长大了!” 又问:“那牙君是否已然有了对策?” 华锦瑞沉吟片刻,道:“前几日,东州王、西州王、北州王共同上表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我便有些个想法,也不知对与不对!” 李元厚道:“牙君请说!” 华锦瑞沉思片刻,徐徐说道:“此时,虽五州鼎力,但我舅父这一脉却占据了极大优势,势力也比其它四州强盛许多。回顾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已见他早已不甘居人之下,然,四州王对其牵制,他才不敢轻举妄动。诚然,这五州鼎力局面绝不可轻易动摇!” 李元厚点头称“是!” 华锦瑞继续道:“虽此时乃五州鼎立局面,但我也要尽快积累一些暗中势力,以备不时之需!当务之急,我便想请阿草替我办两件事!” 李元厚正色道:“牙君请说,老奴必当全力辅佐于您!” 他并未发现,随着他对华锦瑞心智的认可,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您’。 说道心中的应策之道,华锦瑞豁然挺起胸膛,颇有一个君皇该有的傲然与霸气。他面色沉着冷静,声音低沉而郑重。 “第一,各州之内不可没有我方之人,本君要你挑选一些可靠之人渗透其中,作为斥候;第二,本君要你用各州王送来的厚礼打造一支五十万的精锐部队。” 说道此处,他面色一凝,极为谨慎的说道:“此事只能秘密行事!切不可被他人知晓!” 李元厚淡然一笑,“牙君所说那斥候,老奴早已安排妥当,五州之内的基本情况,也已掌握不少!” 华锦瑞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阿草果然深谋远虑!” 李元厚摆手笑了笑,不置可否! 又道:“只是……牙君要我秘密打造这五十万精良部队,却有些难了!虽说五州送来的厚礼颇为丰富,但也只够这些人一年所用。何况这征兵五十万,还不可被各州所觉,便是更难了!不知,牙君可有对策?” 华锦瑞见他虽是在询问,却一副沉着笃定之姿,便知他心中已然有了良策,此问不过是在考验自己而已。 便道:“所说五十万之数,听之,却过于庞大。然,五州各部、各城、各都,人数众多。且有散落在外不入户籍的匪患。只要化整为零,分散征集,便不会引起各州重视。阿草可挑选禁卫军中可信之人分之征集、训练。此事便可成!至于下一年所用军需,虽此时还未有尚佳对策,但可缓之。毕竟还有一年时间呢!” 李元厚捋了捋自己那过于光滑的下颚,随即,大笑道:“好!牙君果然高见!老奴佩服。牙君请放心,此事便交由老奴去办。定不会有辱使命!” 华锦瑞笑了笑,“有阿草在,本君放心!” 然,李元厚似乎又想到什么,便见他蹙了蹙眉,道:“可是……只有这些,可还不够!” 闻言,华锦瑞面露不解之色,蹙眉道:“五十万精锐部队,再加之阿草那二十万禁卫军,便是七十万。这个数已然比两州的总兵人数还要多了!为何还是不够?” 李元厚摇了摇头。“各州面上的兵力与实际的兵力之数相距甚远。暂且不论这些普通将士,就说各州背后的势力,也是牙君不可想象的!” 华锦瑞心中猛然一顿,“背后的势力?那是什么?” 李元厚道:“牙君有所不知,在这五州之外,还有凌驾于五州之上的方外势力,那些人大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一人可抵千军!只是,他们很少在五州走动,故而,牙君并不知晓此事。但,近年来,这些方外势力不知怎得,竟有意结交五州各王,现已有五方势力纷纷与之结下盟约!” “方外势力?飞天遁地?”华锦瑞突然想起十五年前与他匆匆一别的红衣哥哥。暗说:“他不也有那飞天遁地的本事吗?难道,他也是方外之人?” 李元厚继续道:“方外势力共有八方势力,其中隶属正派仙山的有:雪岭宗、圣灵宗、玉女门、天谕岛。邪派魔窟的有:黑血洞、魅影教、罗刹教、天蝎洞。” 又道:”其中,隶属正派的雪岭宗与东州王结盟;圣灵宗与北州王结盟。而隶属魔派的魅影教与南州王结盟;罗刹教与西州王结盟;天蝎洞与中州王结盟。所以,只凭我们这还未见着落的七十万兵力若想撼动五州,实则不易啊!” 华锦瑞皱眉凝思了片刻,问:“那玉女门、天谕岛、黑血洞又与谁家有关联?” 李元厚道:“玉女门,门内皆是女子,从不见外间男子,并未听说与哪家有关联。天谕岛于五州海外仙岛,也没听说与哪家有关联。至于那黑血洞,向来以人食之,又有谁家愿与之联盟?” 华锦瑞眸中闪过亮色,问道:“若我们能与玉女门、天谕岛联盟,能否摆脱此种局面?” 李元厚蹙了蹙眉,摇头道:“这事便有些难了!这些方外势力所在之地都有法阵隐匿,并不是我等凡人可轻易入之。况且,其它几方势力与五州联盟定然有不可告人之事,能让他们这些方外之人惦念之事,必然不可小觑。” 略一沉吟,又道:“牙君可曾想过,为何没有一方势力来与我们联系?” 华锦瑞愁疑了半刻,心中略有惊色,“阿草的意思是说,他们所惦念之事与我这华言城有关?” 李元厚点头,说道:“我只是有所猜测而已!但究竟为何,却也猜不出!” 华锦瑞问:“若说这华言城内有让方外之人惦念之物,那他们因何不亲自来寻?为何要与五州王联盟?” 李元厚沉默了片许,而后,拧着眉,抬眼望向他,眼中神色闪过一丝莫名之意,而后,缓缓说道:“牙君莫不是忘了,这华言城有真麒麟华光普照,任何灵物与魔物都入不得这华言城?” 华锦瑞一直盯着他,虽未看明白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神色是何意,但还是恍然道:“我倒是忘了此事!” 然,他忽然又想起当年的红衣哥哥,蹙眉暗道:“不对啊!当年他也曾入过华言城。既然会飞天遁地,必然也不比这凡人,那他为何无事?” 又愁了半刻,方问:“阿草,可听过冥渊陵?” “冥渊陵?”李元厚脸色一变,急忙问:“牙君因何知晓这冥渊陵?” 华锦瑞见他如此模样,也忙问道:“阿草也知冥渊陵?” 李元厚猛然一顿,随即,摇着头道:“老奴并不知!” 华锦瑞微眯着眸子,瞧着他脸上装出的那副淡然,“阿草,你明明知晓这冥渊陵,因何不愿与我说?” 李元厚暗叹了口气,知道此事无法再相瞒于他,便道:“老奴服侍先皇时,是曾与冥渊陵的人见过!但也只缘一见。只知这冥渊陵不属正邪两派,做事也向来没有正邪之分,让人难以捉摸!” “父皇?”华锦瑞眸子一凝,心中暗道:“那便是说,冥渊陵中人与父皇有所交集!” 忽又想起当年那红衣哥哥送他的红玉,心说:“难道是因红衣哥哥与父皇相识,才送了我红玉?” 想到此处,他猛然抬起头,拉着李元厚的手臂,急声问道:“那阿草可知冥渊陵确切位置?” 突然有了红衣哥哥的消息,他显得有些激动, 李元厚蹙眉瞧了他一刻,才道:“其实,这冥渊陵就在京都近郊,但确切位置却很难断定。因那冥渊陵方圆十里有护陵法阵,若有人经过,多会绕道而行,最终偏离了方位!” “京都近郊?”华锦瑞此时的心情已然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他突然有种想要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的冲动! 心中喃喃的道:“原来哥哥竟与我离得这样近!我为何没早些问阿草这件事?若早些知道,又何至于受这相思之苦许多年?” 缓缓压下那躁动不安的心情,又问出了心中不解之处。“不是说那些个方外之人都不在五州境内吗?因何这冥渊陵会在京都近郊?” 李元厚摇头道:“我也不知究竟为何?只是这冥渊陵在你华氏建国之时便已在此。而那些方外势力很少踏足五州境内,似乎也与这冥渊陵有关!” 华锦瑞又问:“难道这冥渊陵早已凌驾于那些方外势力之上了?” 李元厚蹙了蹙眉,“不好说!或许是吧!” 第十章寻找冥渊陵 华锦瑞沉思了片刻,而后,从颈上解下当初红衣哥哥送他的红玉,递到李元厚的眼前。“阿草,你可识得此物?” 李元厚细细看了那红玉一刻,摇了摇头:“老奴并不识得此物!但瞧这红玉中隐隐透着荧荧辉光,想来,定然不是凡品!” 抬起头,问:“牙君是从何处得来的?” 华锦瑞一边俯身从那镶金梨花木柜中取出一个木匣子,一边说道:“十几年前,我偷溜出华言城,阿草可还记得?” 李元厚点了点头,没好气的道:“当然记得!那一次牙君出走,闹得整个华言城鸡飞狗跳得!那些个小崽子们都各个吓得脸色铁青。若您真有个什么好歹的,他们的小命儿可就都没了!好在,您自个儿回来了!” 华锦瑞摇了摇,“阿草有所不知!其实,当时并不是我自个儿回来的!” 说着,他打开了手上的木匣子,取出里面的一副丹青,缓缓展开! “那一年我出宫时,恰逢京都红鬼闹人,路上……”说到此处,他隐去了在隆中阁府上见到的事,指了指画上的红衣男子,只道:“我便遇到了这位哥哥!” 又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红玉。“这红玉也是他赠予我的!临别之时,他还道:若遇到危难时,可去冥渊陵寻他!” 此时,李元厚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丹青中的那人,脸色陡然巨变。 华锦瑞抬起头,正瞧见他此时的模样,急忙问道:“阿草可是识得此人?他究竟是谁?” 闻言,李元厚连忙收敛心神,摇头道:“不!我不知他是谁!” 华锦瑞却是一脸笃定的道:“阿草分明知道他是谁,因何不相告?而且,你既已明白朝中此时局面对本君不利,而他又有那飞天遁地之功,若此时能有他相助,那对我们岂不大有益处!” 李元厚突然沉了脸色,神情严厉的说道:“老奴奉劝牙君,莫要动了与他联盟之事。若要解决此种困局,并不在朝夕之间,需得仔细斟酌见机行事方可!切勿操之过急!不然,恐有困兽之险!” 随即,俯身抱拳道:“老奴这便去处理牙君交代之事,便先告退了!” 说罢,便疾步离开了乾圣殿。 华锦瑞望着李元厚那疾步而行的背影,不甘心的大声道:“阿草……你因何不把话说明白?” 然,李元厚却如未听到一般,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殿内沉寂了片刻。 华锦瑞低声呢喃:“阿草如此闪烁其词,定是有内情!我一定要探寻个究竟才是!” 后又想:“阿草虽说不急,但方外势力已然介入五州境内,有些事便已迫在眉睫。若我此时还坐以待毙,便真的只能任人鱼肉了!” 思及此,他便有了寻找冥渊陵的念头。 …… 翌日。 华锦瑞换了常服,只身出了华言城,入了京都,趁着城门未关,又出了京都城。 这是他头一遭离家这么远,又是孤身一人,不禁想到儿时偷跑出华言城的那一次。 暗暗苦笑摇头:“没成想,两次出宫,竟都与哥哥有关。可不知这一次,能否如愿见到哥哥?” 离开京都时,天色已见晚。后又走了些路,原本暗沉的天色已然不见五指,见前头有一客栈,便决定先住上一晚,想着等明日一早天色大亮时,再去寻找冥渊陵所在。 他疾步走到那客栈门前,还未入内,便听得里面嘈杂声一片。 推开门一看,里头竟有二三十个提枪带刀的壮汉。 华锦瑞为之一愣,里面一众人也是一愣。 店小二见来人穿着光鲜,便赶紧上前打着招呼。“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打算住上几日呀?” 华锦瑞缓了神,点头道:“给我一间上房,先住一晚!” 店小二笑着道:“得嘞!公子您这边请!”随即,将他引领至二楼。 华锦瑞往楼上走时,回头扫了一眼楼下一众人,却见这些人也正瞪眼睛瞧他,便赶紧转过头,笔直着身子向楼上走去。 入了客房,便问那店小二。“外头的那些个,都是什么人啊?怎得,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店小二垂头贴近他耳边,低语道:“公子小着点儿声,切莫让外头的给听了去。那都是各地的匪首,今日午时便入了小店,说是要去找什么大魔窟,扬言要把那魔窟里吃人的红鬼都给杀尽了。不若,待到来年冬至,变又要有人被生吃了去。” “红鬼?”华锦瑞心中一顿,又问:“他们可说那魔窟在何方了?” 店小二摇头,“这倒是没听说,但好像是请了个很厉害的法师过来,此番在这里,也是为了等那法师!” 华锦瑞点头。“谢谢这位小哥如实相告。”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银锭子,交给他,“这是今夜的房钱,待会儿再给我弄点儿吃食,剩下的就自个儿留着买酒喝吧!” 店小二惦着手中的银锭子,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小的这就帮您准备酒菜去!” 华锦瑞点头道:“去吧!但记得,帮我细心留意楼下的动向。还有,若是待会儿来了那法师,麻烦上来相告一声。” 店小二欠了欠身。“小的明白!”又道:“若没什么吩咐,那小的便先出去忙了!” 华锦瑞点头。“去吧!” 没多大一会儿,店小二送了酒菜过来,华锦瑞吃饱喝足,便合衣躺下歇息了。 这一觉,便到了天蒙蒙亮,还是那店小二将他唤醒的。说是,那法师已然到了店里。 华锦瑞急忙起身下了楼。 楼下厅堂内,那一众人此刻都围着一紫袍老者,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那紫袍老者,弯腰驼背,骨瘦如柴,脸色蜡黄,颧骨高硕,又薄又小的唇呈紫黑色,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光,干枯的老树皮手里拿着一块刻有天干地支、阴阳五行的‘乾坤盘’。 听到华锦瑞‘蹬蹬蹬’下楼的声响,一众人霎时都转过了头,瞧了他一眼,仍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华锦瑞见此,略有些尴尬的咧嘴一笑:“抱歉,打扰各位了。小子只是下来吃点便饭而已,各位请继续,继续!” 众人也不再理会他,继续相商要事! 华锦瑞缓步走到墙角的一张桌前,入座后,店小二快步而来,欠身问:“不知公子想要吃些什么?” 华锦瑞道:“随便上点儿能填腹的便可!”随即,又瞧了眼窗外,道:“再上一壶好酒吧,瞧着这外头的秋风,也着实有些冻人。” 店小二附和道:“是呀,这已是秋末,眼瞅着便要入冬了!那小的这便帮您烫酒去。”说罢,欠了欠身,便要走。 华锦瑞却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去柜上拿坛子好酒来,分与这些个好汉。若是问起,便说大家相聚是缘,外头天冷,只是暖身之用。” 店小二拿了银子,道了谢,便去准备酒菜了。 店小二给华锦瑞上了酒菜,便去招呼那些人去了。给众人倒了酒,又照着华锦瑞的话说了一遍。那些人先是转头狐疑的瞧了他一眼。 华锦瑞对他们点头微笑。 又有人拿起酒水嗅了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对他抱拳道了谢,便各自拿着酒水咕咚咕咚的入了腹。 众人商议了片晌,又吃了饭,喝了暖身的酒,便出了客栈。 眼见众人离去,华锦瑞也忙收整了行囊,快步跟了出去。 出了客栈,没走多远,便见林子里窜出来二三十伙的百人队伍,与之聚合。这一加,便是两三千有余。 华锦瑞尾随众人一路向南边走去。 不多时,前面突然有几人停下脚步,随即,折返,直奔他这边过来。 华锦瑞忽的,心头一紧,“坏了,被发现了。”然,面上却是一副坦荡之色。 见来人已然将自己围困住,他不慌不忙的给这几人行了礼。“各位英雄好汉!小子这厢有礼了。” 其中一人横眉怒目道:“费什么话?”随即,对那几人招呼道:“把他押起来,交给老大处置!” 众人押着华锦瑞,到了队伍前头。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匪首头目,瞪着眼睛,问:“你因何在后面尾随?” 华锦瑞不慌不忙道:“小子在那客栈听闻众位英雄好汉要去个什么魔窟,要杀那吃人的红鬼,心中便起了敬重之心。” 说到这儿,他面色一阵哀痛,“又想到我那早去的父亲也是被那红鬼夺了命,便也想着出一份力,也算为我那死去的父亲报了仇!心之而起,便一路尾随了众位英雄好汉。” 众人闻言,便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还想去杀那红鬼?恐怕到时,双脚还没站稳,便入了那红鬼的腹中咯!” “说的是!说的是!”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揶揄取笑。 “都给老子闭嘴!”之前问话的匪首拧着眉道:“你不就是客栈里送酒的那小子吗?” 华锦瑞道:“正是小子!” 第十一章盘凤湖 匪首头目道:“看在你请我们大家喝酒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罢,便招呼着众人继续前行。 然,华锦瑞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愁苦着脸道:“大叔,您就带着我一道吧!小子虽不才,也没有各位英雄好汉的壮身板,可我却有一片赤子之心,只想着为我那冤死的父亲近些孝心而已。还望大叔成全小子!” 匪首头目皱眉道:“我们此去,都不知能否囫囵个的回来,你还敢去?” 华锦瑞一脸正色,视死如归模样。“就算今日出师不利,入了那红鬼腹中,也心甘!总算不枉为人、为子,一回!” 匪首头目见他如此孝心,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那紫袍老者。“法师觉得如何?” 紫袍老者瞧了华锦瑞一眼,一脸淡漠的道:“随意吧!”他的声音艰涩而暗哑,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匪首头目道:“既然法师应允了,那便一道跟着吧!” 华锦瑞赶忙道:“谢法师,谢大叔!” 众人在紫袍老者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名为‘盘凤湖’的湖泊前。 紫袍老者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乾坤盘,口中喃喃道:“此处乃干山天门之位,便是了!” 匪首头目问:“这便是那冥渊陵的入口吗?” 紫袍老者摇头:“还未可知!只是,这是四门的其中一门。” 随即,又从一包裹中取出一顶黑色绣纹旗。那旗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众人也不识那究竟为何怪兽,只觉得新奇。 匪头头目便问:“法师这是何物啊?” 紫袍老者道:“这是我克敌制胜的法宝。不刻,尔等便知晓了!” 说罢,只见他双手比划了一刻,闭眼念了一套法决,随即,便见那黑旗方圆千米上空一道黑光洒落。 紫袍老者道:“你安排六百人在此处,容后听我详解!” “是!”随即,匪首头目安排了六队匪首领着自家一众留守在此。 紫袍老者叮嘱道:“尔等切记不可出了这黑光普照之地,若有红鬼现身,便在此地与之厮杀,这黑光可助尔等功力大增。” 众人俯首应道:“是!” 而后,便见众人头顶的黑旗隐匿了踪迹。 紫袍老者又带着剩下的一众人找到了巽山地户位、坤山入门位、艮山鬼路位。又分别留下一面黑旗与六百人。 安排妥当后,匪首头目问:“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紫袍老者道:“叫阵!” “叫阵?”匪首头目疑惑。 紫袍老者解释道:“从未有人入过这冥渊陵,里面究竟如何?是否机关暗伏,无人知晓。此举若成,便可让那红鬼自投罗网!” 匪首头目赞叹道:“法师果然高见。”而后,又问道:“若那红鬼从一门出来,那我等兵力分散,是否会影响了战局啊?” 紫袍老者面色一顿,随即说道:“不必忧心!我这件法宝不仅有克敌制胜的本领,还有传送的能力,若那红鬼从其中一门出来,其它三门可随时策应。” 匪首头目点头道:“原来如此!” 紫袍老者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微光。而后,淡然道:“这便通知四门之人叫阵吧!” “是!” …… 冥渊陵。 一黑袍男子走入朝圣殿内,沉声道:“启禀陵主,有人在外叫阵!” 殿上,那火云红雀椅上一小憩的红衣男子,缓缓睁开了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舒展了腰肢,低眉瞧了那来报信的男子一眼,嘴角微微勾着,身子向后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才一副慵懒无谓的轻起朱唇。 “哦,是阿狗啊!可知是何人在外叫阵?” 这说话之人便是这冥渊陵的陵主,炎雀。 阿狗蹙了蹙眉,“远远的看了一眼,似是一些流氓贼匪。” 炎雀轻轻挥手,道:“去把二陵主叫来吧!” “是!” 阿狗抱拳行礼后,出了朝圣殿。不多时,便与一袭黑色劲装男子一同入了殿内。 此人,名唤黑凤,是冥渊陵的二陵主。 黑凤入了殿,便屏退了阿狗。随即,乐颠颠的跑到炎雀身前,将他往边上推了推,便挨着他同坐在了那火云红雀椅上了。 揽着他的手臂,问:“炎雀,你找我啥事儿啊!是不是又有好玩儿的了?” 炎雀眉头蹙了蹙,一脸嫌弃。“你这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是个没样的?” 黑凤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而后说道:“你比我大六岁!那你算算自己几岁呀,不就知道我几岁了吗?” 随即,又一脸吃惊模样。“该不会,你老人家记性不好,忘记自己多少岁了吧?” 炎雀见他仍是这般胡闹,也不与他理论。便说:“外头有一些个不要命的,你去解决了吧!” “呃?”黑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唰’的从那火云红雀椅上站了起来。 一脸兴奋的道:“又有架可以打了?太好了!这几年,可是憋得老娘抓心挠肝呢!” 炎雀冷了脸,轻声叱道:“注意你的言辞!” 黑凤嘿嘿一笑:“忘了!忘了!是老子!老子!不是老娘!” 炎雀给她一记白眼,“若你我的女儿之身被这噬魂一族知晓,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乱子呢!以后说话,定要小心些!这里不比我们南赡部洲,就算你我有擎天的神功,也不能让他们甘心信服。若因你一时口误,影响了父亲交于我们的任务。我看你何时才能如愿返乡?” 黑凤道:“知道了!我的老姐。”话一说完,又惹来炎雀一记冷眼,便又说:“兄长!是兄长!好了吧!” 而后,又一脸苦巴巴的道:“唉!都来了一千多年了,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又不能上网聊天。天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与你一起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炎雀一脸严肃的说道:“当初三界大乱,焚天实行灭世之举,若不是表哥舍弃神魂,又耗尽所有精血,与那焚天做同归于尽之举。恐怕此时,我等皆死于那场大战中。你与我来此,除了要压制焚天再一次死灰复燃,便是助表哥早日重修真身,与舅父舅母一家团聚。你与我所做之事,与表哥当年的壮举焉能比肩?莫要在此大呼哀哉!” 黑凤见炎雀已然恼火,便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不就是随口唠叨几句而已吗!再怎么说,我当年也是自告奋勇的与你一道来的吗!” 炎雀脸色减缓,随即,摆了摆手,“那便去吧!早些解决了那些个匪患便是!” 又说:“记得用乾坤壶将那些个恶魂收入,待明年冬至噬魂一族醒魂时,再喂与他们!” 黑凤对炎雀大大的鞠了一躬,大声道:“遵命!”随即,快步跑出了殿外。 炎雀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便又重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眸子。 黑凤飞身出了冥渊陵,便见护陵大阵四个方位都有人在叫阵。 有说:只知龟缩的红鬼,有种出来让老子一刀剁了。 有说:你们就不该在这世上存在,早该下地狱了…… 种种叫骂声,着实难听。 黑凤怒骂道:“该死的蠢货!正好省了老娘明年亲自去找你们,今日便收了你们这些恶魂!” 说罢,便直奔那坤山入门位,冲出护陵大阵,呵斥道:“看老娘,啊不!看老子不抽死你们这群蠢货的!”随即,手中多出一把通体乌黑的玄铁鞭,便往那一群人的身上招呼…… 此鞭名为黑巫!乃是万年玄铁打造而成的顶级神器! 是她当初成就黑凤真身时,那位旷世古今的奇人舅父所送!据说,就连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是极为羡慕她手中这一把黑巫的。便可想象,这黑巫究竟有多厉害了! 只是,以她此时的功力还不能完全施展手中这把神器,但对付东胜神洲这些个最顶尖的修真之人却也够用了! “唰唰唰……” 手中黑巫被她施展得快若闪电,只在这六百人的队伍里打了几个转儿,便立时绞杀了所有人。 顷刻间,刚刚还一脸愤慨叫嚣的众人已然倒地,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接着,便有团团黑雾从那些已死之人的身上飘出。 黑凤毫无怜悯的啐了一口,“一群没用的蠢货!” 随即,从腰间取出了乾坤壶,正要将这些恶魂全部收纳时,一股阴气忽的袭来,搅得地上沙土弥漫,黑凤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了眼睛,再放下时,那些恶魂竟没了踪迹。 她眉头紧蹙。暗道:“奇怪,难道这些恶魂都被风搅散了?可是……不该啊?” 然,又忽闻,另外三处仍然叫骂声不断,心中怒气难消,便不再理会那些恶魂究竟去了哪儿。转身,便去了干山天门之位。 对于这些个扰人的流氓匪患,她自不会手软,也没得与他们多做纠缠,便是一顿绞杀,解决了便是! 然,当她再要收恶魂入壶时,仍旧一阵阴风袭来,眨眼间,恶魂又不见了踪影。这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 再到艮山鬼路位,黑凤解决了一众匪患后,在那阴风出现之前捏了个洞察之眼的法决。随即,便见到,那些个恶魂竟是被一黑纹绣旗上的饕餮兽吸了去。 眼见此,黑凤便知,这周围定是有道中高人,便紧跟着那疾驰的黑旗而去…… 第十二章终见红衣 此刻,在巽山地户位的一众人,并不知晓其它三门已然沦陷,还在高声谩骂着!然,那紫袍老者却嘴角微勾,脸上阴恻恻的笑了又笑。 一直跟在紫袍老者身后的华锦瑞,忽的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知怎得,心中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而下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一黑色劲装男子,怒瞪众人,脸上的萧杀之色浓重。 “原来是你这老鬼在此作怪,看老子今日不打的你满地找牙!”说罢,黑凤手中黑巫甩出,但这一次并不是对准了这些个匪患,而是直奔那紫袍老者而去。 见此,华锦瑞吓得赶紧逃离这是非地,一溜烟儿的便跑到了远处的草丛中,躲在那青石之后。 然,那紫袍老者佝偻的身子竟犹如灵蛇般,极为滑溜,轻易便躲开了黑凤的攻击。 随即,身子向后上方飞去。黑凤只当他这是要出大招了,双眼紧盯着他的动作,同时神力运转至全身,周身忽的燃起了黑焰,便要与他一较高下。 众匪患见来了个能飞天遁地,又周身冒着黑焰的人,都一副惊恐莫名,便有了逃跑之意。可那双腿还没迈出一步,便觉得脑袋轰然炸响。 顿时,白色脑浆混合着红色血液撒了一地。 原是那紫袍老者在飞身而起时,便给这些人的头上放了尸虫。这些尸虫都受控于他,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些尸虫便会立时爆炸。 黑凤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顿,也正是她这闪神的一刻,那紫袍老者袖袍一抖,一股阴风中弥漫着绿色毒雾向她袭去。 黑凤眼见至此,慌乱中双掌推出,一道黑色火帐挡住了那毒雾。 随即,毒雾被黑焰烧的‘滋滋’作响。 当面前毒雾散去时,紫袍老者也早不见了踪影。而那些个恶魂也不见了,不用想,也知,定是又被他那黑旗收了去。 “阴风老鬼!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要打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黑凤气得跺着脚大吼大叫道。 躲在青石后的华锦瑞还没从刚刚那惨烈的一战中晃过神,又被她这‘妈妈’叫的心中疑惑。喃喃道:“妈妈?是个什么东西?” 华锦瑞的声音虽然极低,却瞒不过黑凤的耳朵,更何况,刚才他逃跑时,她早已看得清楚,只是,之前没精力管他。此刻,又想到了这个漏网之鱼,心中的火气便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眨眼间,她便飞身到了华锦瑞的身后,直接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这些个混蛋,老子现在就吃了你!” 华锦瑞大惊失色,慌忙道:“怎得,冥渊陵的人各个都要提着人的后衣领说话?能不能面对面的说呀?”又道:“再怎样,也该让我知晓自个儿被何人所食?你说是也不是?”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随即,‘砰’的一声响,华锦瑞被黑凤扔到了草地上。 他龇牙咧嘴了一番,刚一抬头,便见黑凤那张怒气汹汹的脸。而她手中的黑巫已然缠住了他的脖颈。 “可看清我的容貌了?那我可要吃你了!” 华锦瑞心中骇然,又想起了当年的红衣哥哥,也是这样恐吓他的,但瞧着眼前这黑衣男子说的极为认真,似乎并不是在恐吓他。他急忙大声惊呼:“你……你不能吃我!” 黑凤皱眉道:“你一个作恶多端的贼匪,我为何吃不得你?” 华锦瑞急忙道:“我不是贼匪!” 黑凤怒道:“休要狡辩!你与他们都是一伙儿的,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华锦瑞自知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忽的想起了当年红衣哥哥留给他的红玉,若眼前之人是冥渊陵的人,便一定识得那红玉。 随即,说道:“这位哥哥切莫急着吃我,且听我把话说完,再吃也不迟!” 黑凤皱眉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老子可没多少功夫跟你瞎掰扯!” 华锦瑞赶紧道:“我来此是寻人的,真不是那些个贼匪。而且,我有信物!” “寻人的?”黑凤满眼疑惑,问:“有何信物?” 华锦瑞小心的推了推,缠在他脖上的黑巫,颤颤的一笑,道:“这位哥哥可否把这鞭子松开些,我的信物在衣服里面。” 黑凤也不知念了个什么决,那缠在华锦瑞脖颈上的玄铁鞭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后,便听她冷哼一声:“千万别想跟老子耍什么花招。不然,定叫你死得很难看!” 华锦瑞忙道:“不敢!不敢!”随即,从颈上取下了红玉,交于黑凤。 “这便是那信物!” 黑凤见了红玉,陡然一惊,随即,又盯着华锦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一个遍,喃喃的道:“你……莫不是……便是那……那小牙君?” “呃?对!对!我便是当今的牙君!”华锦瑞满脸疑惑,问:“这位哥哥竟然识得我?” 黑凤大笑:“我当然认识你了!当年,还是我与……”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摆摆手道:“既然都到家门了,那便进来吧!若……若兄长知道你来了,也一定高兴坏了!” 说罢,便提着他飞身而起。转瞬间,便入了那盘凤湖中。 华锦瑞还没及时消化黑凤刚才那一番话,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见要被她带入湖中,便吓得赶紧闭了眼,鼻子也不敢喘气了。 但下一刻,他并没有被湖水浸面的感觉,随即,睁开眼,眼前竟是另一番面貌。 原来这盘凤湖的中央竟有一座小岛,只是被那护陵大阵隐匿了。 此番,黑凤正带着他飞向那小岛之上。 少顷,二人便已入了岛。 岛上有农田,有农舍,还有池塘。此刻,正有农夫在收庄稼,有妇人往田里送饭,有渔夫在撒网收鱼,大家有说有笑,一片和睦。 华锦瑞瞧着眼前的场景,满眼震惊,喃喃的道:“这冥渊陵怎会是这般面貌?” 黑凤见他一副大惊小怪模样,便笑道:“小牙君莫不是以为我这冥渊陵里面是个暗无天日的洞穴?” “呃?”华锦瑞哑然,他还真是这样想的。毕竟那吃人的红鬼他是见过的,他是觉得,那样的怪物,应该是生活在洞穴里的,不该生活在这青天白日里! 他皱了皱眉,问:“我听说冥渊陵中有红鬼的,那些红鬼都去了哪儿?” 又自以为的道:“莫不是这岛中还有洞穴?而那红鬼都被关在洞穴中了?” 黑凤摇头笑道:“这岛中确实有个洞穴,但你口中的红鬼却不在洞穴中。” “不在洞穴?那……”华锦瑞还想继续追问,可黑凤却拉着他,道:“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快别问了。你就不急着见送你红玉的人吗?” 果然,黑凤拉回了华锦瑞的注意力。 “红衣哥哥?见!我当然要见了!我都想他整整十五年了!”华锦瑞满脸急迫道:“他在哪儿呢?快带我去!” 黑凤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青山上那红漆高梁、金匾门楣的宝殿。 此殿虽不甚奢华,却有种俯视天下的傲然。金匾上写道:朝圣殿。 “兄长便在殿内。快跟我进去吧!” “唉!” 在黑凤的引领下,华锦瑞与她一道入了朝圣殿。 偌大的朝圣殿,除了四根高柱和前面高台上一把火云红雀椅,便再无其它了。 眼见那火云红雀椅上小憩之人,便是日思夜想的红衣哥哥,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哥哥……”他的声音稍显哽咽。 炎雀缓缓睁开了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见殿下一少年正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先是疑惑了一刻,随见那眉眼有些熟悉,便想到了十几年前匆匆一别的牙童。嘴角一勾,坐直了身子,问:“可是牙君吗?” 华锦瑞凄凄的点了点头。“嗯!是我!” 炎雀招了招手,道:“过来近些,让我好生瞧瞧!” 华锦瑞快步上前。 炎雀瞧着他眼角似有泪花,笑了笑,“你这孩子,身板长得还算尚可,可这性子怎得还如孩童一般?哭个什么?”随即,抬手,轻轻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华锦瑞只觉得她的指尖柔润绵滑,心中一阵激荡,下意识得,便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喃喃的道:“哥哥……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随即,垂下头,将脸贴在她的柔荑上蹭啊蹭的,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了,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炎雀讶异了一刻,便急忙缩回了手。 感觉手里那柔润绵滑的柔荑没了,华锦瑞也豁然睁开了眸子,神色略见尴尬,脸色也‘唰’的红了一片。 黑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二人面前,掩嘴笑道:“呀!我们的小牙君怎么脸都红了?莫不是见了美人,春心荡漾了?” 华锦瑞脸上的潮红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底下,低头道:“没……没……” “黑凤!休得胡言!” 第十三章洞穴深处的怪人 黑凤抬头看了一眼怒瞪她的红雀,吐了吐舌头,又耸了耸肩。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又道:“我看是小牙君太过思念你了。那你们就好好话话家常吧!我便不打扰了!” 随即,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离开了朝圣殿。 炎雀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仍垂着头的华锦瑞,暗暗揉了揉眉头,问:“你此来所谓何事?是否遇到了麻烦?” 华锦瑞听她在问话,赶紧抬起了头。“嗯!我来此,一是,自那年一别,便一直深深挂念着你,想来与你一聚。二是,五州此番有动荡之相,特来求助!” 炎雀问:“你是说方外势力与五州王结盟之事?” 华锦瑞愣了一刻,“你也已知晓此事了?” 炎雀轻笑,身子向后靠了靠,一副慵懒模样,淡然道:“牙君大可放心,有冥渊陵在,五州不会乱!” 华锦瑞问:“哥哥这话之意,是要帮我解决那些方外势力?” 炎雀道:“即便你不来找我,只要有人敢打华言城的主意,我也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华锦瑞听着她此番话,心中暗喜,“莫不是哥哥对我也有那心思?”便红了脸问:“哥哥……为何……愿意帮我?难道……你也……对我……” 炎雀见他又一副春心荡漾模样,心中惆怅:“这孩子怎得生了这断袖之癖,将来,该如何诞下麒麟子啊!”便想着断了他这不该有的念头,言道:“我保华言城,与你并无多大关系!” 华锦瑞微的一怔,不知怎得,心中那团滚烫的火焰瞬间凉了半截,一副怅然若失的。 “哦!那……那哥哥定是为了五州安定!哥哥果然不是我等凡人可比的!” 炎雀瞧了他一刻,沉声说道:“既然你所忧之事已解,明日便回吧!” 见她有了赶人的意思,华锦瑞有些伤心,痴痴的道:“哥哥这便要赶我走了吗?” 炎雀见他如此,虽于心不忍,但为了绝了他不该有的念想,便硬着心肠道:“你来一次本不易,按理说,是该留你多住几日的。然,华言城不可一日无君,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说罢,对他挥了挥手。“我有些乏了,你去找黑凤吧!让她带你到处逛逛。晚些时候,她会安排晚宴给你接风洗尘!” 华锦瑞瞧着她那绝代风华之姿,心中万分不舍,只想再多看她几眼,迟迟不肯离去。 炎雀催促道:“快去吧!” 华锦瑞还想做最后挣扎,弱弱的问:“那晚宴哥哥是否会来?” 炎雀本想说不去,可见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又点了点头。 华锦瑞顿时心情大好。暗说:“就算是再见一面也是好的!” “嗯!那我等着哥哥!” 炎雀扬了扬手:“去吧!”说罢,便又睡下了。 炎雀本体如他父亲一般,是上古神兽朱雀。此时,已到了千年大限之时,到了冬至,便要涅槃重生。所以,近些时日,便觉得越发懒怠了。 华锦瑞出了朝圣殿,便见黑凤正在殿外一脸窃笑的瞧着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她给看穿了,面上一窘,讷讷的道:“哥哥……哥哥让你带我到处逛逛去!” 黑凤笑着道:“那就跟我走吧!正好也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里的风光!” 岛上不仅有农田、农舍、池塘,还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林环绕。俨然一旅游胜地般。 二人一路闲逛,偶遇路人,大家都会对黑凤很恭敬的唤一声二陵主。 华锦瑞道:“黑凤哥哥,我心中有些疑惑,能否如实相告?” “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不过,我可不一定全都告诉你哦!”说着,她莞尔一笑。 华锦瑞觉得黑凤为人很随和,便道出了心中疑惑。“我见此地一派祥和,而黑凤哥哥你与炎雀哥哥都不似坏人,因何要杀那么多无辜之人?又因何要圈养红鬼?还有,这冥渊陵与华言城究竟有何渊源?你们与我父皇是否是旧相识?” 黑凤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这小子咋那么多的问题呀?好吧!那我就一一给你解惑吧!” “第一,我与炎雀确实不是坏人,而且是天大的好人呢!你说的那些无辜之人,也并不无辜。因他们作恶多端,心中常有恶念,自身便会散发一种有型无质的恶气,这种恶气虽凡人看不见,可我们神族却看得见。一旦恶气聚集过多,便会使一个大魔头死灰复燃,所以,我们不得不杀之!” 又道:“诚然,你所说不错,冥渊陵与华言城也确实有渊源,但至于是何种渊源,此时还不能相告。还有,你父皇与我们也确是旧相识,他与我兄长一座下弟子曾是……”说道这里,黑凤顿了一刻,又道:“是至交好友!” 华锦瑞俯身抱拳道:“多谢黑凤哥哥解惑!” 黑凤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说话间,二人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一处无字墓碑前。 华锦瑞心中好奇,便问:“这墓碑上因何没有碑文?” 黑凤瞧着那墓碑,暗叹了口气。“这墓碑下所埋之人,便是我兄长座下那位弟子。因他当年所做之事伤透了我兄长的心,便让人立了这无字碑,免得再勾起当年伤心之事!” 华锦瑞喃喃道:“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哥哥如此伤心?” 又道:“虽然他对不起哥哥,但他与我父皇既是至交好友,也算我的长辈。既然在此遇到了,合该给他磕个头才是!” 黑凤叹道:“你是应该给他磕头的!” 见黑凤应允,华锦瑞便上前对那无字碑磕了三个头。 华锦瑞起身,见黑凤脸上神色莫名,又是叹气,又是点头的。便问:“黑凤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黑凤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你这孩子,竟是个有礼有节的好孩子。甚感欣慰罢了!” 华锦瑞被她这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其实也没什么!” 这时,阿狗突然寻来,对黑凤道:“二陵主,我有要事找您相商。” 黑凤转头对华锦瑞道:“你先在此处逛逛,我去去便来。” 华锦瑞点头道:“好!” 黑凤转身与阿狗刚走出一步,忽又想起什么,转头又说:“切记,不可去东边那处洞穴!” 华锦瑞点了点头。“知道了!” 黑凤这才放心的与阿狗一道走了。 然,华锦瑞虽已不似原先那般胡闹,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心中对黑凤所说的洞穴便更加好奇了,不知不觉间,便已向东边洞穴走去。 华锦瑞走了不多时,便见一青山中有一洞穴。周围有枯燥覆盖,他扒开了枯草,便只身走了进去。 一入这洞穴,便感觉周围幽暗漆黑。只有入口的一点微弱光亮透进来,隐隐约约的可见向前延伸的穴口。 “有人在里面吗?”他虽心中害怕,但心奇的欲望却驱使着他的脚步继续向里面走去。 洞穴内久久无人回应。 他走了许久,发现此处洞穴一直向下延伸,里面应该还有好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底部,担心一会儿黑凤回去找不到他,便转身要往回走。 然,他刚转过身,便听到一声咆哮,仿佛某种野兽的吼叫声。 随即,一阵天摇地动,洞穴周围有沙石滚落,吓得他拔腿便要向外跑。 “吼……”那吼声不断。 忽的,他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紧紧吸住,将他向洞穴底部吸去。 “啊……”他惊慌的大叫起来:“救命啊!哥哥……救命!” 此时,朝圣殿内,火云红雀椅上的炎雀忽的睁开凤眸,拧眉道:“不好!”而后,红色身影突然消失! 而正在与阿狗商议正事的黑凤也突然感觉到洞穴处有变,只是匆匆跟阿狗交代道:“告诉大家,千万别去洞穴附近!”随即,也不见了身影。 华锦瑞觉得自己正一路向下滑去,他拼命的想要抓住周围的山体,却什么也抓不到。 不多时,便听‘砰’的一声,他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暗道:“难道这就到底了?” “吼……” 身后一声骇人的吼叫声,吓得他一惊,慌忙转过身,便见一全身被锁链绑着的怪人。 他脏乱的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但那堆乱发之间却有一对嗜血的红目,周身有邪恶的黑气缭绕。在他身下便是滚滚沸腾的岩浆。 暗道:“这里竟是地心深处?” “吼……”那怪人又是一声吼叫。 他慌忙向后靠去,可身子已经紧贴墙壁,再无后路。 他满脸紧张的看着眼前那怪人,颤颤的问:“你……你是谁?” “吼……”那怪人咆哮道:“你问我是谁?你难道不知我是谁?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之地,一切皆因为你!你竟不知我是谁?” “因为我?”他满脸疑惑。 那怪人又大吼一声,咆哮道:“我今日便要吃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随即,便张开那如水缸般宽大的巨口。 华锦瑞陡然觉得,之前那股吸力又将他紧紧吸附住了,眼看着便要到了那怪人的嘴边。 他惊慌大叫起来。“啊……啊啊……” 第十四章下药 这时,一道红焰突然射向那怪人,华锦瑞周身的吸力也顿时消散。 当吸力消散后,他的身子也直直的向岩浆中掉落。若他此时真的掉落岩浆之中,顷刻之间,便会化为灰烬。 就在此危难之时,他突然感觉有人从身后将他揽入怀中,随即,向上飞升,不刻,又落在了地上。 “没事吧!” 他很确定,这是炎雀的声音。 他忽的转身,眼前之人果然是炎雀无疑。刚刚的死里逃生让他惊魂未定,此时见到炎雀,心中已然大定。 他喜极而泣,激动异常,便扑到了她的怀里,大声哭诉道:“哥哥……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他一边哭诉,一边把头埋在她胸前,紧紧的搂着她的腰。然而,他突然有种异状,感觉她的胸前有些软绵绵的,不似男子那般坚实,而那腰肢也是那样的柔软。 “无事便好!” 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炎雀已将他推离自己身旁。 这时,黑凤也到了。 “炎雀,你们没事吧!” 炎雀淡然道:“无事!你先带着牙君离开此处,待我将这里的法阵再做牢固!” 黑凤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嗯!” 黑凤带离华锦瑞,不多时,便又听到洞穴深处一阵咆哮。 华锦瑞一脸担忧的问黑凤:“哥哥不会有事吧?” 黑凤道:“放心吧!她无事!” 黑凤将他带往一早便为他安排好的住处。说道:“你刚才受了惊吓,便在这里歇息片刻。等晚宴开始,我再来叫你。” 华锦瑞点头道:“好!” 黑凤离开后,华锦瑞便回顾之前与炎雀抱在一起时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一刻,突然,满眼震惊。 喃喃的道:“莫非……他……她是个女子?”随即,又癫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总是对她念念不忘的。原来……原来我……并非断袖。哈哈……好极了……好极了……我定要她做我的君后!” 华锦瑞疯癫大笑了一阵,又喃喃的道:“呀!这只是我的猜测,若不是我想的那般该如何是好?” 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辨别真伪的‘好主意’。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 这些便是当初他从廉洁那里扣下的各种小药。 他先是拿了一个蓝色瓶子,喃喃的道:“若我能让她服下这蒙汗药,等夜里再偷偷潜入她房中,只要脱下衣物,便可知真伪了!” 随即,又皱眉摇头道:“不可……不可……她神功盖世,这蒙汗药肯定对她无用,且,还没哄她喝下,便早早察觉了。那岂不尴尬?” 随即,又拿了瓶黄色的,皱眉道:“这是泻药……无用啊!” 又扒了半刻,便见那红色的瓶子。眸子闪过一道亮色。“廉洁曾说过,这春药无色无味,又无毒,就算神功盖世之人也觉察不到。若是……” 随即,又黯然道:“不可,若我哄骗她吃了这药,那我岂不成了禽兽?” 唉声叹气了一番,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可又心急窥得她究竟是否女儿之身,便又瞧了那红瓶子一眼,咬牙道:“也罢!即便做了一回禽兽,得了恶名,又如何?今日,我定要知晓此事真伪!不管怎样,我今生今世都只要她一人了,这种事迟早都要做的!” 想到此处,便将那红色小瓶,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怀中。 刚入夜,晚宴便已安排妥当。黑凤来到华锦瑞的住处,将他带到一宽敞的空地上。 空地中间篝火冉冉升起,岛上居民基本都来了,约么有二三百人。大家围在篝火周围,三两个人一张小桌,桌上有美酒、有青菜、有刚刚烤好的鱼和虾。 华锦瑞被安排在红雀的临桌。 黑凤先做了个开场白:“今日,邀大家伙儿来此聚宴呢,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岛上有贵客到来,咱们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款待一二!” 说着,她转过头,指了指华锦瑞,“这便是我们今日的贵客,五州的君皇!大家鼓掌欢迎!” 在黑凤的带领下,众人面带微笑,都跟着鼓掌。 华锦瑞头一次见此欢迎仪式,感觉心奇,也跟着一起鼓掌。 掌声落下,黑凤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呢!便是再过几日,大陵主便要闭关修炼了,恐有些时日不能与大家见面,也是借此机会再同聚一次。” 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这段时日,岛内之事只能由我一个人管理了,还望大家多多担待!” 闻言,阿狗第一个起身,抱拳道:“二陵主放心。陵主不在这段时日,我等定会以二陵主马首是瞻!” 众人稀稀落落的都站了起来,而后,异口同声道:“我等定会以二陵主马首是瞻!” 黑凤笑了笑,说道:“那我便先在此谢过各位了!”随后,抬了抬手,招呼道:“该说的也都说完了,那就赶紧开宴吧!大家都多吃点儿!尽兴啊!” 众人道了谢,便各自闲话家常,喝酒吃菜了。 在黑凤高声诵言时,华锦瑞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春药下入了桌上的美酒中,并且服下了早已备好的解药。 此时,华锦瑞拿着桌上的壶酒与酒盅,来到炎雀桌前,神色显得有些黯然。 抬眼望向她,“哥哥,今晚能再见到你,可真好!”顿了顿,垂下眼睑,又道:“可……明日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了,我这心里头……难受得紧啊!” 炎雀招了招手,让他做到自己身旁。 华锦瑞赶紧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的小凳子上,仰着头,舔着脸望着她。 虽然此时夜色正浓,但借着那篝火的微光,他仍是能够瞧见她那绝世风华的容颜,便听到自己那颗小心脏没节操的跳了起来。 ‘砰砰砰……’犹如擂鼓的声音在耳畔徘徊,他恍惚觉得,下一刻,心脏便要被震碎了! 便听身旁的炎雀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好孩子!我们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不用如此多愁善感!你也长大了,将来是要做君皇的人!切莫再如此小儿女姿态了!你可明白?” “嗯!”华锦瑞用力的点了点头。“哥哥!你说的我都懂!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将来要撑起这片天!但我会永远想念你的!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去华言城看我!” 炎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点头道:“一定会的!” 华锦瑞满脸欣喜,“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 说着,他拿起酒壶先给自己斟满一盅,又将炎雀的酒盅斟满。言道:“今日一聚,此后不知何时再能与哥哥相见,哥哥与我便尽兴豪饮一番,也算话别吧!” 语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炎雀不疑有他,也拿起了自己那盅酒,一饮而尽! 一盅下肚后,华锦瑞又给自己斟满一盅,也给炎雀斟满一盅。 而后,举杯道:“哥哥,谢谢你今日救我于危命!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便只能以酒敬之!”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炎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便拿起他给自己斟满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的华锦瑞已然放下手中的酒盅,正抬起头时,便瞧见了她喝酒的模样。眼见她那光滑细腻的脖颈在仰起头时,正好脱离了高高束起的衣领,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而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摸到了那块凸起,狐疑的低语道:“他那里似乎与我的不大一样啊!”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他平时未曾注意男女之间这些小细节上的不同。 此时炎雀虽已喝了两盅酒,然,华锦瑞却仍有些担心这点儿药效对她的作用不大,便又给她与自己分别斟满了酒。 举杯道:“哥哥神功盖世,日后我华言城与五州能否安泰,便要指望哥哥了!” 炎雀点头道:“此事,牙君不必担心!我自然会帮你的!然,你此番回宫后,也定要做个英明的君皇!” 华锦瑞点头称是。“自当听哥哥的话!弟弟敬您!”说罢,一饮而尽。 炎雀也拿起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华锦瑞见炎雀已然三杯酒下肚,心中倒也放心不少,便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吃肉吃菜。然而,那眼梢却时不时的瞄向炎雀那边。 炎雀也吃了些菜,不多时,便觉有些闷热,脸上已见潮红,她下意识的拽了拽衣领。 她虽已近千岁,却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虽心中觉得此时的闷热有些奇怪,却也没想太多。 华锦瑞见此,便觉得这定是药效发作了。便上前一脸天真的问:“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得红成了这样?” 炎雀微微蹙着眉,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只是觉得这里有些闷热。” 想了想,又道:“我得先回去洗个澡!就不陪你了!你在这里好生吃喝,明日叫黑凤送你回宫便是!” 华锦瑞很乖巧的说道:“哦!好的!那哥哥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炎雀点了点头,便已起身,向外走去。 华锦瑞看着她略显摇晃的步伐,匆匆瞧了一眼正与众人攀谈的黑凤并未注意他们这边,便快步跟了过去…… 第十五章意乱情迷 炎雀一边拉扯着身上的衣物,一边摇晃着身子向湖边走去。 她蹙着眉,凤眸中有些许不安之色,轻声呢喃着:“我这是怎么了?这股子闷热怎叫人如此难受?浑身竟也软绵无力的!难道……是因这大限将至的缘故?” “哥哥……哥哥……”华锦瑞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炎雀一转身,猛然一个踉跄,好在华锦瑞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她。 二人肌肤相触,她身上的火热惊得华锦瑞一阵心慌。暗道:“这药是否下的猛了些,可别伤到他的身子啊!” 然,此刻的炎雀,只觉得华锦瑞身上冰冰凉凉的,心里一阵舒服,便下意识将他抱了个满怀。 应是药劲儿上来了,她的神思显然已有些不清,口中轻喃:“嗯……好舒服……” 话音一落,便把脸贴到他的脸上了,凤眸微闭,薄唇抿了抿,似有些干渴,又砸吧了两下,有些口齿不清的道:“可我……还……还是……好热……好热……” 说着,她已将包裹着整个脖颈的衣领扯开,又继续向下拉,似乎仍是解不了身上的燥热…… 华锦瑞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怔怔的瞧着眼前意乱情迷的美人儿,只觉得浑身气血亢奋,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胸间燃烧,便情不自禁得吻上了她那微微轻启的唇瓣。 在身体的反应大于理智的情况下,炎雀也很快回应着他,与他交缠在一起。 炎雀一边回应着他的热烈,一边褪下阻挡热气的衣物,直至最后只剩一件红色布兜时,华锦瑞终于瞄到了那处丰盈。 他眸子一怔,暗道:“他……她……果然是个女子!” 然,就在此刻,炎雀猛然间从刚刚身不由己的情迷中清醒过来。 眼见一个稍显稚嫩的大男孩儿正与自己亲吻着,她心中陡然一惊,慌乱的,一把将他推开。 忽又发觉哪里有些不对,低头一瞧,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又马上双手环住了胸前,抬起头,错愕着一张脸瞧着他。 “你……你……我……我们……” 华锦瑞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事,也是一阵心慌,白净的脸色霎时红了起来。“对不起……我……我……” 炎雀此时哪还不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贼胆滔天的小子干的好事,盛怒之下,便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 华锦瑞捂着自个儿已然红肿的脸,讷讷的道:“炎雀,你别生气,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顿了顿,又挺起胸膛,举起手,一脸认真的道:“我愿向苍天发誓,我华锦瑞此生只喜欢你一个人。等回宫后,我便拟定诏书,封你做我的君后!” “休得胡言!” 炎雀怒火攻心,直接一掌将他打晕了过去。 然,气血上涌,又兼那药效极大,她的身子又是一个踉跄,整个人也晕晕的。 随即,马上席地而坐。 调息了片刻,体内的邪火暂时被压制住,才又看向已然昏迷的华锦瑞,蹙着眉喃喃的道:“这个混小子,今日已然知晓我的女儿之身了,以他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日后定然少不了诸多麻烦。” 沉思片刻后,便捏了个失魂咒。 而后,一道红光自她手中射入华锦瑞的眉心。 做完这一切后,她暗叹了口气,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话。“此咒印,只是抹去了你一日的记忆而已,并不会伤及根本的!” 不刻,便又觉得体内邪火乱窜,眉头一拧,便飞身跳入了那冰冷的湖水中…… …… 厚土宫。 华锦瑞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是在乾圣殿内。 “主子,您可终于醒了!” 华锦瑞转头一看,竟是花青,皱着眉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花青欠身道:“是太后娘娘心善,见奴才在杂物局里受苦,又怕主子身边没个贴心服侍的人,便又把我调回了乾圣殿。” 华锦瑞点头道:“哦!回来便好!” 花青轻声道:“主子怕是饿了吧!您想吃些什么?奴才这就去帮您准备!” 华锦瑞还不觉得有多饿,便道:“随便拿些稀粥小菜便是!” “是!” 见花青离开,华锦瑞揉了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出了京都,按理说,此时应该在那客栈之内,可为何会在乾圣殿醒来? …… 冥渊陵。 “人送到了?”炎雀问。 黑凤道:“放心吧,我已经把他送回宫了。” “哦!”炎雀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黑凤见她一脸愁容,便问:“你还在想昨夜的事呢?” 炎雀抚了抚额,叹道:“这孩子也不知犯了什么邪,怎就偏偏缠着我不放呢?” 黑凤窃笑道:“跟你有缘呗!你忘了他刚出生时,不也是抓着你的手不放吗?” 又道:“我看这孩子生的倒是俊俏,又如此痴心于你。不如,你便从了他得了!” 炎雀赏给她一记白眼,“我是他的长辈,若真如你所说,那岂不乱了辈分?” 黑凤不以为意的道:“就你我这样的年纪,若以辈分而论,恐怕这全天下的男子都是我们的晚辈。那岂不永远都没个因缘了?” 炎雀道:“我们此来有重任在身,岂能贪图世间儿女之情?” 黑凤道:“别说我没提醒你,此时,我们虽为神族,却因未受天职,尚可享受一时凡人的儿女之情。若等到此间任务完成,返回天界受封神职,可就再也没这等大好时机了!” 又笑着道:“若我如你一样,遇到此等良配,非要好好谈一场像样的恋爱不可,也不枉我活了这把岁数咯!” 炎雀不愿再与她争论此事,便道:“昨日被那孩子一闹,动了些气,今日觉得气血上涌的有些不受控制。你今日便帮我准备一下,明日,我便去祭坛!” 黑凤一听她这样说,便有些忧心的问:“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炎雀摇头,“我也不知。此次本就是头一次涅槃,至于涅槃后会是什么状况,还很难说。不然,当年也不至于……” 说道此处,她的脸色忽的黯淡了一刻,又摇摇头,叹道:“不说也罢!” 黑凤知她又想起了当年那件让她痛心的事了,也不想她太过伤怀,便不再多言,只道:“好!我这就去帮你准备!” “嗯!” …… 自那日从厚土宫醒来,华锦瑞便总觉心中缺失了一些重要的事。这一直让他心中忧思多时。 后来,他问花青,他是何时回到厚土宫的,这一问之下,方知自己竟缺失了一整日的记忆。 为了探明真相,他决定再出城一次。 然,自那次偷偷出城后,大管侍已派人对他严加看管,不许他再私自出城。 之后,他接连几次偷溜出城都被人给堵回来了,直到两个月后,冬至祭天那一日…… 按惯例,每年冬至这一日,众皇族与群臣都会入华言城厚土宫内的麒麟宗庙,进行祭天仪式,祈求麒麟神保佑五州安泰! …… 冬至这一日,众人斋戒沐浴后,辰时一刻,便准时抵达了麒麟宗庙。 在牙君的带领下,众人跪于祭坛前四个时辰,听大祭司颂经。午时有两刻休息进食的时间。 因此时天气大冷,大家都着了冬衣,头戴裘帽,手捧暖手炉。 华锦瑞为五州牙君,一直跪于众人之前,又将浑身包裹的严实,大家只在辰时,见过一次他的正面,之后,便都是背对着众人。 所以,没人知晓,此时跪于众人身前的牙君早已换了人。而真正的牙君在午时便已乔装出了城。 正因为今日是祭天的大日子,谁都不曾料想华锦瑞会在此时有偷溜出宫的想法,便一时放松了警惕。 现已到了未时,华锦瑞正骑着快马赶往盘凤湖。 在他出城后,便直奔了京都外的客栈。 一入客栈,那店小二便认出了他。一番打听之下,方知,那一日早上,他与那帮贼首去了盘凤湖的方向。随即,便驾马而去。 “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抹去了我的记忆?又为何会有人无端抹去我的记忆?我又是怎么回到厚土宫的?”一路上,他满脑子就是这些个问题…… 此时,盘凤湖外,黑凤正在与人交战。 对方为首之人便是那日的法师,阴风老鬼。此人的真实身份,实则是黑血洞的右翼护法。 上一次来此真正的目的,一则为了打探冥渊陵的虚实,再则,便是找到冥渊陵的入口之处。而那一众贼匪只是被他利用做了炮灰的马前卒,还有,便是用这些生魂祭旗之用! 此刻,阴风老鬼与门内七名长老,已然将黑凤围困其中。 黑凤头上悬浮着四把黑旗,正是那日出现在盘凤湖上的那四把黑色绣纹旗…… 第十六章生死不知 “哈哈哈……”阴风老鬼阴恻恻的大笑着,那双三角眼已然眯成了一条细缝,喉咙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几百年间,你冥渊陵杀我黑血洞门下数千冤魂,六年前又害了我左翼护法。如此大仇,今日便是你冥渊陵血债血偿之时。且叫你先尝尝我这炼制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怨灵幡’是何等滋味?” 说罢,悬于黑凤头上的四把黑色绣纹旗瞬间黑气大盛,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密布的黑云遮住,无数怨灵从黑旗中涌出,直奔黑凤而去。 眼见一群张牙舞爪的怨灵扑过来,黑凤周身黑焰燃起,名为‘黑巫’的玄铁鞭已然被她唤出。 但见那黑巫,霎时之间也燃起了黑焰。 黑凤啐了一口,一边挥舞着黑巫抽打着飞扑而来的怨灵,一边咒骂道:“你黑血洞罪恶滔天,本就当诛!若好生待在五州外,我还懒得去理会,可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入五州境内,便是自取灭亡!看老……老子不叫你们各个魂飞魄散的!” 黑凤手中的黑巫因有黑焰的加持,落在怨灵的身上时,便听那怨灵‘嗷’的一声惨叫,原本有型无质的身体瞬间化为了灰烬! 不过几个呼吸后,便解决了几十个怨灵。 眼见自己辛辛苦苦炼化的怨灵竟如此不经打,阴风老鬼又恼又恨。 随即,侧头对身旁一直未出手的七位长老道:“此人功力甚高,我这怨灵幡还是欠些火候,怕是难以抵抗,若耽误了洞主的吩咐,恐有责难。几位长老快助我加大这怨灵幡的威力。” “好!” 七位长老同时点头。 随见,包括阴风老鬼在内的八人,周身黑气释放,同时入了怨灵幡上。 不刻,怨灵幡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幡体也比之前大了数倍,里面涌出的怨灵更实质化了许多。 黑凤蹙眉瞧着头上四周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怨灵,眸中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她明显感觉这些怨灵比之前强大了数倍。 心中自不敢大意,手中黑巫加速挥舞着,‘啪、啪、啪……’ 原本一下便能抽死一只怨灵,此刻,需得连续抽打好几次才能解决一只。 这无形之中,便给她增加了不少压力。 躲过黑巫抽打的怨灵,便如仇人般向黑凤袭来,尖锐的利爪瞬间将她的衣衫划破,皮肤上也出现了几道划痕。 虽伤的不重,但对于多年不曾受伤的黑凤,这无疑是巨大的耻辱。 黑凤已然暴怒,咒骂道:“阴风老鬼,你个臭不要脸的鬼东西,竟敢到你爷爷家里来撒泼打诨的,看老子不抽死你丫的!” 说着,她脚尖点地,身子一旋,手中黑巫在周身炫飞而起,将周围的怨灵绞杀的绞杀,抽飞的抽飞,原本堵在眼前的怨灵散至两旁。 而后,她迅速向边缘地带冲去,眼见阴风老鬼便在那处,她眼中杀气凛然,手中黑巫猛地向前挥出,眨眼之时便到了阴风老鬼面前。 眼见那燃烧着黑焰的鞭子直奔自个儿的面门而来,阴风老鬼顿时吓得跳出一丈外,险险的躲开了那一鞭子。 一招未中,黑凤又甩出一鞭子,却被迅速扑过来的怨灵所挡。 这自然是阴风老鬼的控制所致。 这怨灵幡与他心神相连,只是心神一动,那些受控于他的怨灵便将黑凤堵截住了。 阴风老鬼好一阵后怕,暗道:“还好躲过了,不然我可真要魂飞破散了!” 对于冥渊陵两位陵主的传闻,他早有所耳闻。那大陵主的赤焰与眼前这二陵主的黑焰,只要身上沾染一点儿,便会瞬间化为灰烬,且听说被烧毁之人的灵魂也入不得轮回。 加之他们功力高强,所以,这近千年来,方外之人才不敢越雷池一步,进入他二人守护的五州境内。 然,总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或是说有着侥幸心理的,但只要有人心怀歹意入了五州,便会被冥渊陵之人杀之。 “快继续,莫让他逃出来,不然,我等今日便要葬身在此处了!”惊魂未定的阴风老鬼大喊大叫道。 众人输送的真气加大,头上青筋满布,一心要将黑凤困死在此。 怨灵幡的威力越大,里头的怨灵便越难对付。黑凤被困在其中久久无法突围,身上已然有多处受伤,见了血。 这些怨灵闻到鲜血的味道,便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攻势更猛烈了。 “我草你大爷的!你这死老鬼,等老子出去了,非叫你魂飞魄散不可!”黑凤咬牙切齿的咒骂,手上鞭子狠抽,抽得那怨灵哇哇惨叫。 阴风老鬼与七位长老都有五百多年的修为。黑凤虽有近千年的修为,但此时被困于这邪物之内,等同于抗衡八个五百年以上修为的人,她已明显感觉真气不足。 若她能与之正面相对,倒也不至于被掣肘如此,毕竟她有那可以烧毁世间一切的黑焰,只要那些人被沾染一点儿,便会立时魂飞魄散。但他们偏偏不与之正面相交,而是将她困于此邪物之中。 这便是阴风老鬼想了许多年对付冥渊陵二位当家的好手段。 说到此处,便要说这阴风老鬼了。 原本他是想将冥渊陵两位当家的一并引到这阵中的,但出来的只有这一位,另一位却始终未见。虽已将黑凤困在此处,却一直悬着心,想着另一位何时会现身? 他心中盘算着,眼下还是要尽快解决了这一位才是,若另一位也出来了,那便更不好解决了。 然,就在他心中忧虑之时,他心心念念的另一位当家的已然现身…… 只见,盘凤湖中,忽的火光冲天,一浑身赤焰,身姿修长的大鸟飞出,盘旋在空中。 随着一声嘶鸣声,赤焰大鸟吐出一道赤焰,顷刻间,便将那怨灵幡燃烧殆尽了! “不好!”阴风老鬼大惊失色,随后,吐出一口鲜血。 因他与怨灵幡心神相连,怨灵幡被毁,他也顿时萎靡不振了。 然,随着赤焰大鸟的一波攻击,它周身的赤焰也随之熄灭了大半。 头上乌云散去,黑凤眼见此,顿时惊慌大叫:“兄长!你……” 赤焰大鸟口吐人言:“黑凤无需担忧我,尽快将这些人铲除了!” 这赤焰大鸟便是炎雀的本体,朱雀! 黑凤心知,此时正是炎雀涅槃的关键时期,她突然冲出祭坛,定是知晓自己寡不敌众,才冒着涅槃失败的危险出来营救她的。 心中一阵懊恼,“都怪我,平时学艺不精,连累了老姐。若她涅槃失败,那……”黑凤不敢再往下想,只想早些结束了这些魔人的性命。 她猛地转头,死死的盯着阴风老鬼那张更加蜡黄,又添了几分惨白的脸。她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便更黑了几分,似乎是一种深不可见的暗黑之色。 随即,飞身而起,周身黑焰大盛,在一时未缓过神的几人脸上扫视一圈,怒喝道:“你们都该死!” 便见她手中黑巫不知收到了何处,而后,双手向上做着托举的动作,周身的黑焰全部凝结于双手之上,晴朗的天空忽的划过一道闪电,随后雷音滚滚。 “看老娘的‘雷极黑焰’!” 阴风老鬼与那七位长老同时感觉头上传来一阵不可抵抗的威压。 抬头一瞧,可真是一阵心惊胆颤! 随着黑凤之前的话喊出,天空中的闪电,瞬间,倾注于她手上的黑焰之中,与之交缠。 片刻后,形成了一个足球大小的黑色与紫色、银色相交的火球。 阴风老鬼在内的八人,所修之法都属阴邪一派,最忌雷霆正气。 黑凤施展的‘雷极黑焰’,便是他们的劫数! 惊慌之余,阴风老鬼等人正要使出浑身解数,但在那强大的威压之下,却调动不出一丝真气。 同时面如死灰的暗道:“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然而此时的黑凤,似乎也受不住这强大到她也无法承受负荷的力量,口鼻之间已然流出了鲜血。 “黑凤!快住手!”炎雀发现了黑凤此时的不对劲,心急之下大叫出声。 这‘雷极黑焰’所需功力极大,以她此时的功力,此术算是越级的禁术。 一旦使用此术,定会伤及根本,搞不好还会功力尽失,甚至于……遭受反击而死! 黑凤转头望向盘旋在空中的炎雀,嘴角浅笑,做了最后的告别。 “老姐,我可能……不能再陪你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终身大事。希望你能放下心中那些无用的教条,找个真心待你之人!瑞瑞那小子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黑凤!不要……”炎雀的凤眸里,已然流出了赤红的血泪。 实则,在她使用赤焰焚烧怨灵幡时,已然受了内伤,此时也只是苦苦压制着而已。 炎雀涅槃之时,乃是其最为虚弱之际,周身的灵力都化作了可供涅槃之用的天火。此时,她冒然出了祭坛,又在极度虚弱之时出手,已然遭到反噬! “老姐……保重!”黑凤并未发现她眼角的血泪,因她的视线已被自己的血泪模糊。 她的话音一落,手中那三色火球便直直的劈向了阴风老鬼等人。 “轰……砰砰……” 一声惊天巨响在盘凤湖上空响起。 那擎天黑焰将方圆千米山石轰然击塌,中心的位置已见一百米深坑。 阴风老鬼等人自不必说,已然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黑凤也在神术释放完之时,掉落深坑之中,不知生死! 因黑凤所施展的神术余威甚大,也波及到了空中盘旋的炎雀,将她冲出了千米之外。 “黑凤……黑凤……” 炎雀一声凄厉的呼唤之声,回荡在盘凤湖的上空,她扑腾着巨大的羽翅,勉强稳住了身子。 她满心焦急,便要去深坑中救黑凤,可刚提起一口气,还未有所动作,便觉胸中一闷,一口混着赤焰的鲜血喷出,随即,身子一歪,摔倒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而下一刻,那只赤焰大鸟,已然成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红雀…… 第十七章重伤 正在赶往盘凤湖的华锦瑞,忽见远处火光一片,又听得雷音滚滚,心中莫名的一阵担忧。 “驾!”他狠狠的抽了坐下马儿一鞭子,惹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马儿急急快跑,不刻,便到了盘凤湖外。 眼见此处场景,他心中陡然一惊。暗暗猜测:“难道……这儿刚刚发生了神仙大战不成?” 想到此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影,猛地,眸中精光一闪。“该不会,这便是冥渊陵的入口吧?” 顿了顿,又一想:“难道是有人与冥渊陵的人大战了一场?” 缓了缓神儿,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他先是瞧了一眼那漆黑的深坑,可瞧了半刻什么也没瞧见,便又在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却仍是没见到冥渊陵的入口。 再抬起头时,见天色已晚,心中担忧顶替自己祭天的花青被人识破,便掉头向京城的方向赶去了。 他一边骑着马儿从原路返回,一边在心里寻思着:“虽不知入口在何处,但已知晓了冥渊陵的确切位置,也总算没白来。等日后寻个好时机,再来查探一番便是!” 马儿没跑出多远,山脚边的雪地上的一抹赤红,忽然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因来时,被远处异象所吸引,他并未注意路边之物,待返回时方才见到。 “吁……”他勒紧了缰绳,下马走上前。 只见,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红雀。只是不知怎得,心中竟隐隐有些痛。 低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会为了一只红雀,而心痛呢?” 他俯身,将红雀小心的捧在手心中,轻喃:“既然你我有缘,便带你回城里让子淳瞧瞧是否还有得医治?” 随后,将它放入怀中,驾马而去。 …… 华锦瑞返回华言城,直奔灵水宫医师堂,找到了子淳。 一入他那间小堂,便急忙喊道:“子淳,快过来!” 子淳见他一副心急火燎模样,赶紧上前询问:“牙君此时不应在麒麟神庙中吗?怎会……” 华锦瑞摆手道:“先别问这些了,快看看这只红雀可还有得救治?”说罢,已把手中的红雀小心着递给了他。 子淳一边仔细瞧着红雀的伤势,一边问:“这是从哪儿捡来的?” 华锦瑞道:“在京都城外的盘凤湖附近捡到的!” 子淳抬头,看他一眼,问:“你又偷溜出宫去了?” 华锦瑞皱眉道:“先别管这些个,它到底怎么样了?还救得了吗?” 子淳将红雀交到了华锦瑞的手上,淡淡的道:“虽体内脏腑多处受创,治起来会有些麻烦,但还是有法子可治的!” 华锦瑞急道:“那便快些给它治吧!” 子淳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道:“先帮忙撬开它的嘴。” “哦!”华锦瑞赶紧把红雀的嘴撑开了一些。 子淳用镊子将那红色药丸塞入红雀的喉内,又道:“帮它顺一顺。” 华锦瑞小心着从红雀的喉咙处一直向下捋顺着,又抬头问:“用不用给它灌一些水啊?” 子淳道:“不必!”又解释说:“它此时还没有意识,若给它灌了水,很容易伤到肺腑。那药丸在食道里会自行融化。” “哦!”他点了点头,又问:“吃下这药丸就没事了吗?” 子淳道:“这大还丹可暂时保它生机,若想完全康复,还需一味特殊的药引。” 华锦瑞急忙问:“哪味药引?” 子淳道:“是千年梧桐花的果实——梧桐子!” 华锦瑞道:“好!那我这便叫人去百草堂取来?你赶紧给它用上!” 子淳抬起头,瞧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先稍安勿躁!医药院内并无此味药引,明日我会亲自出城去南山寻找的!” 华锦瑞被他这一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了。便道:“也好!”但又没能克制住心中的不安,急忙又问:“那它不会有事吧!” “这大还丹可保它三日生机。”子淳一边说着,一边将装了大还丹的白色瓷瓶交给他,“这里还有几粒,若我三日后不能及时返回,便再喂它一粒。” 这一次,华锦瑞总算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赞许道:“没成想,子淳你不仅医人的本事了得,竟也会医治鸟儿!可真不错!” 子淳笑说:“原本是不大懂这些的,只是我那芙盈师妹最是喜爱小动物,在山林里只要见到受伤的,便会找我来医治,其中也有一些禽类。治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知道红雀已无性命之忧,华锦瑞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听闻他提及那位名唤‘芙盈’的师妹,便想起了近日宫中的传言。 问:“你所说那芙盈师妹,可是大医师冉重承家的女儿?” 子淳点头:“正是!” 华锦瑞笑了笑:“哦,原来是你那未过门的小娇妻啊!” 子淳一愣,随即一脸严肃的看向他,“这种事,你可别乱说!我们并未有婚约!” 华锦瑞想起那日从宫中侍婢的闲言碎语里听到的一些事。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人家姑娘喜欢你,你那身居大医师一职的师傅也认同你,还有你那师母更是到处夸赞你的好。你瞧这一家子的人,都想让你做人家的女婿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子淳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行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厚土宫那几位美人,怎听说你一个都没动呢?这都多少时日了?” 华锦瑞被他说中了要害,便不在这件事上与他扯皮了! 子淳也觉得无趣,便道:“你此时不在麒麟神庙,若被大管侍知晓,定要斥责于你了。还不赶快回去吗?” 华锦瑞转头,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又转过头,将手中的红雀交给他。 “你先帮我照看一二,我先回去便是。等那边的事忙完了,我再回来取走!” 话音刚落,似又有些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切记,一定要小心些照料才是!” 子淳笑着点头:“牙君请放心!” 华锦瑞又依依不舍的看了那红雀一眼,才终于出了门。 子淳见他如此细心交代,低头看了眼那浑身赤红的红雀,摇头笑道:“难不成,那小子是因对他那红衣哥哥的情谊,便要视所有红色之物都为宝贝吗?” 入夜后,华锦瑞没顾得上吃晚膳,便急忙跑到了子淳那儿,把红雀接回了朝圣殿。 为了这只红雀,他特地跑去库房挑选了一个金镶碧玉宝石的雀笼。又担心天太冷,冻着它,便在雀笼里铺了一块柔软的白色皮毛,周围又用锦缎包裹,只留上面一片,做通风之用。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将雀笼放在了床前的几案上,这才放心的睡下了。 …… 翌日。 天刚一亮,子淳便出城,赶往了京都外的南山。 南山上长有多种植被,其中有一些可入药的。子淳不在华言城当值时,便会到南山采集一些草药。 为了方便采药,还特意在山脚下搭了一座小木屋。木屋周围种了一些药田,又在药田外,围了一圈栅栏。 他不在时,都由一只名为‘小黑’的大狼狗看家护院。 小黑是一只公狼与一只流浪的黑母狗杂交的狼狗,那只母狗在野外生下一窝小狗崽儿便难产死了。子淳在林子里发现时,这一窝小狗崽儿便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小黑了。子淳将它带回了小木屋,给它喂了一些稀粥,它便活蹦乱跳了。 或许是因它有狼的基因,所以显得异常凶狠,这附近的野兽都不敢到小木屋周围来。 而它又极为忠心,也很通灵,只要是子淳交代的事,它都能很出色的完成。 因此时天冷雪大,山上的路很难走,子淳先到了小木屋,拿了些必备的开路工具,又给小黑热了些食物,安抚了它几句,才往山上走去。 那棵生长了千年的梧桐树在南山最南端的峰顶上,他爬了半日的山路才到达。 抬头瞧着树上垂挂着为数不多的梧桐子,他低声轻喃:“还好,这些足够用了。”随后,便往树上爬去。 他的身体还算矫健,少顷,便爬到了挂着梧桐子的树梢上了。 而后,小心着摘下了梧桐子,生怕一不小心掉落下去咯!这下面皑皑白雪的,一掉下去就会被掩埋在雪里,很难再找到! 他一边摘着,一边放入腰间的布袋里。见差不多够用了,正要下来。然,他一只脚刚踩在一支积雪的树丫上,却猛然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摔去。 因这山顶积了厚厚的白雪,这梧桐树又生在一陡坡上,他摔下来时,山上的积雪也顷刻间向山下滑去,他也借势与那积雪一道滑落到了山脚下。 不过,好在这积雪够厚实,滑下来的速度也尚缓,他只是手上与脸上有几道划痕,便再无其它伤势了。 先看了一眼腰间的布袋,见那梧桐子都好好的在里面,才松了口气。又拍了拍身上的雪,再抬起头时,却是满眼的惊骇之色。 “这是……” 原来,他掉落的山脚下,正是盘凤湖前那漆黑的深坑附近。 此前,子淳采药时,也曾路过此地。那时这里并没有眼前这巨大的深坑。很显然,这深坑是最近这两日才出现的。因前日才下过雪,而这深坑内并无白雪覆盖。 子淳心奇,便上前去瞧。走到近处,忽见一全身漆黑的人,正吃力的往外爬着…… 第十八章救治鸟儿和女人 子淳赶紧蹲下,将那人往外拉。 当那人被拉出后,许是体力不支,便没了知觉。子淳便又将他翻转过来,见他脸上也是漆黑一片,见不得真容,不禁眉头暗皱。又伸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东西,竟只是一些焦炭黑灰,终是放心不少。 而后,将他背在身后,一路回了那小木屋中。 待子淳返回小木屋时,天色已黑,他将那捡回来的人放到屋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先是为他诊了脉,又叹了鼻息,皱着眉,嘟囔道:“这人五脏损坏如此严重,竟然还没死?也是奇了!” 说着,从医药箱拿出一瓶大还丹,给她灌了两粒。 忽又想到宫中那只红雀,不禁感叹道:“这一人一雀,竟是个同病相怜的!” 子淳给他灌了药后,便想着帮他查看一下可还有其它伤势,然,眼见他这一身的漆黑,却也看不真切,便去灶上烧了些热水,又拿了手巾。随后,给他擦了脸,又擦了手臂。 擦掉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后,那白皙光洁的肌肤上已见多处伤口,有些个地方已经红肿发炎。 他眉头略蹙,便又赶紧解开了那残破不堪的外衣,再褪去中衣,后又解开了内衣上的扣子…… 眼见那两只白嫩丰盈,子淳猛然一惊,手巾也‘啪’的一声,落了地。随即,慌忙向后退去, 他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喃喃的道:“他……她竟是个女子?” 如此,他呆滞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又赶紧上前,帮她把内衣穿好,待要穿上中衣时,不禁眉头暗皱:“若我此刻不及时处理这些伤口,恐是要伤及性命的!可……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若知我如此,又恐将来……唉……我该如何是好呀?” 思虑许久后,他终是暗暗咬了咬牙。“也罢!我身为一名医者,本该以救人性命为先,又岂能因病人是女子,便要因礼法而枉顾时机,而至她于危命?” 思及此,他闭上了眼,将她身上的衣物脱下,快速擦拭了身子,再将手巾遮挡住她胸前那一片。又从医药箱里找来金疮药,洒在了那些伤口上。 后又找来一件自己的中衣,帮她穿好,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忙完这些后,他早已满头大汗。 然而,这满头的汗,不仅是忙累的,也多是焦灼不安而造成的。 此时夜已深沉,城门早已关闭,他便在此打了地铺,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起身,回了华言城。因他要用这梧桐子的药引,再加上灵水宫百草堂里的几味草药,调制出能救这一人一雀的药丸。 子淳临走时,拍着小黑的脑袋,嘱咐了一番。“小黑,你乖乖在家里守着屋里的姐姐,莫要让外人进来。” 小黑抬头向木屋里瞧了一眼,身体忽的抖得厉害,摇头晃脑的呜咽了一阵。 子淳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昨夜受了凉,生病了吧!” 说着,赶紧给小黑查看了一番,而后,摇着头,笑道:“还好!你这身板儿,还挺壮实的!” 又揉了揉它的脑袋,“好了!乖乖在家保护姐姐,明日子淳哥哥再来看你。” 小黑又摇头晃脑的袋呜咽了一阵,咬着他的裤腿不肯撒开。 子淳板起脸:“子淳哥哥有要事在身,不许耍赖。” 小黑终是松开了他的裤腿,一脸委屈的又呜咽了两声,便乖乖的蹲坐在了门前,一路目送他离去。 “呜呜……小黑是害怕,难道子淳哥哥你看不出来吗?”小黑很是郁闷的说。可它的狗语,子淳听不懂啊! 屋里的人,正是大难不死的黑凤。因她本体是一只黑焰凤凰,如小黑这种普通兽类,对她这种强大的神兽却是有着天生的恐惧感。 …… 子淳回到医药院,忙活了半日,终于调制出了救命的药丸。随后,亲自将药丸送入了乾圣殿。 子淳刚给红雀喂过药,华锦瑞便急不可耐的问:“它何时才能醒过来?” 子淳一边整理药箱,一边道:“这药丸服用三两日后,就差不多了!剩余的药丸,记得每日给它服用一粒。我这几日不在宫内,若有什么状况,便派人去南山木屋寻我。” 华锦瑞问:“你去木屋做什么?这大冬天里还能寻草药不成?” 子淳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对他道。“昨日我出城去寻梧桐子时,恰巧救了一位姑娘。说来也巧,她也是脏腑受损,与你这只雀儿竟是同样的伤,正好,也急需这药丸救命。那木屋中就只她一人,还需得我照料一二。这几日,若没什么要紧事儿,我便不回宫里了!” 华锦点头。“既然是救人的事儿,便早些去吧!” “嗯!” …… 如子淳所说,这只红雀果然在三日后的早间醒过来了。 “这是……” 炎雀悠悠转醒,见自己竟被人关在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子里,啥时,被气得一阵气血上涌! “可恶!是谁……” 然,她的话刚一出口,便猛然一怔。因她之前所说之话,竟是‘叽叽叽……’的鸟鸣声。 “这……这怎么可能?”她满眼惊慌失措。 炎雀的神魂虽是一只朱雀神兽,可自她出生之时便是以人身示人。而在涅槃时所现的赤焰大鸟,也只在她神魂觉醒时,才现过一次! 然而,此时再瞧着自己这短小身板,和那对小羽翅,她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难不成……是涅槃失败了?所以,我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鸟儿?” 炎雀与黑凤的父亲朱雀神君,是在南赡部洲与一凡界女子结合后,生下她们姐妹二人的。 在她们少年时,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对平凡的姐妹。直到那场三界浩劫出现时,朱雀神君才告知她们的真实身份。 为了与众神一同守护三界众生,朱雀神君用自身精血帮助两个女儿觉醒了神魂! 最终,炎雀完全继承了朱雀神君的朱雀之身。而黑凤,或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最终变异成了一只黑焰凤凰…… 此时,花青正进来唤华锦瑞早起,便听到鸟笼里的鸟儿在‘叽叽叽’的叫着,忙上前,将那包裹着鸟笼的锦缎扒开一点儿,往里一瞧,正对上了炎雀那双焦躁而惊恐的眸子。 “呀!它……它醒了!主子快来看啊!这只红雀醒了。”花青扯着嗓门儿大叫道。 “呃?什么……”华锦瑞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也没顾得穿上外衣,便急忙下了床,将鸟笼上的锦缎全部摘下,一看之下,顿时满心激动。 “还真醒了!”说罢,便蹲下身子,笑着看笼子里的鸟儿。逗趣道:“小雀雀,你可算是活过来了!你若再不醒,我可要拿你去烤着吃咯!” 炎雀眼见一个巨大的脑袋贴了上来,吓得她慌忙退后了几步,然,再仔一瞧,竟是华锦瑞那粘人的货,心下总算安心不少。 然,下一刻,又听到华锦瑞说:‘要烤了她’,顿时恼羞成怒。 “你这劣童,竟敢……”这一张口,又是鸟儿的叽叽声。便又是羞愤,又是懊恼,便也再懒着与他说了。 一旁的花青,眼见这只红雀扑闪着一对儿翅膀,冲着华锦瑞‘叽叽’叫了起来,他便掩嘴笑道:“主子,您瞧,这红雀竟似个通灵的,它好像知道,您在说要烤它吃了。它不乐意了呢!” 华锦瑞哈哈笑道:“它还真有趣!” 说着,又拿了一根小银棍,探进笼子里逗弄它,吹了几声口哨。“此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了!你乖乖的,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炎雀给他一记大白眼儿,然,她此时只是一只鸟儿,任谁也瞧不出她眨眼睛的真正含义。 华锦瑞却笑着说:“有趣!可真有趣!” 花青拍手笑道:“主子,快看,它这是答应您了。您快给它赐个名字吧!” 华锦瑞道了一声“好!”而后,看向眼前这只越发喜欢的红雀:“我看你通体赤红,小巧可爱。便叫你红红吧!红红!小红红……” “这名字可真够俗气的!”炎雀在心中鄙夷道。 见它没有任何反应,华锦瑞以为它是答应了,心情甚是愉悦。 而后,又突然想起,这红雀自那日被他捡回来,已有好几日未进食了,忙吩咐了花青,“快去司膳局取些上等的脱皮谷子来。” “是!” 花青去了不多时,便拿了一包小米过来。 华锦瑞接过那包小米,往食槽里倒了些,又往水槽里倒了些清水。 “小红红,快吃吧!你都好几日未进食了,可是饿坏了吧!” 炎雀确实很饿,可再怎么饿也吃不下这没煮过的小米啊!然,此时这雀身,又无法与他说:“我从不吃生食的!” 只是走上前,喝了些清水,便转身,趴在了那软软的白色皮毛垫上了。 华锦瑞蹙了蹙眉,问:“你是不喜这小米吗?” 炎雀冷眼瞧了他片许,便闭上了眼,不再理他! 华锦瑞见它不吃食,便心忧起来,赶紧又吩咐花青,“去把司膳局的各种谷类都找来一些,看它究竟喜欢吃哪个?” 花青领了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拿了十几包的各种谷类,又多了个心眼儿,从宫里头那些个养鸟的小侍手里,又要了些小虫子。 然,这些个,竟没一样能让笼子里的鸟儿喜欢的。 炎雀休息了片刻,突然想起了黑凤,也不知她是生是死?心中万分挂念,便想回去看看。 趁着华锦瑞帮她选食的空挡,用那尖尖的小嘴撬开了并未上锁的笼门,随后,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忽的听到身后红雀煽动翅膀的声响,华锦瑞忙转过头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吓得他一声惊呼。 “红红……” 第十九章以身相报 华锦瑞眼巴巴的瞧着红雀那小小的翅膀,只煽动了几下便没了体力,径直的从上面掉了下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便冲了过去,接住了她小小的雀身。 炎雀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再无半点力气,眼睛也有些沉。 华锦瑞一手托着她轻若无物的身子,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有些埋怨的说道:“小红红,你怎得这样不听话呢?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了。你才答应我的,怎又想着要跑呢?” 炎雀有些吃力的支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心中腹诽道:“你个混小子,谁答应要你做我的主人了?” 然,华锦瑞那只温热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抚摸时,她却并未有多反感,反倒安心不少。 华锦瑞小心着将它放入了雀笼里,这一次,他将那雀笼锁上了,主要是防备它再偷偷跑出来。 花青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道:“主子,还有半个时辰便要上朝了,奴才给你传膳吧!” 华锦瑞应允,便提着雀笼,走到桌前等候早膳。 不多时,几个小侍分别端上了一些早点、小菜、茶水。 或许是被那食物的香气刺激了肠胃,炎雀都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着。 她睁开眼,去瞧那些食物,眼见桌上有她爱吃的芙蓉糕、桂花糕、还有绿茶糕。她下意识吞咽了口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太丢人,便又假装一副很淡定的模样,高傲的目视正前方,可眼角仍时不时的留意着桌上的糕点。 华锦瑞喝了些稀粥,又吃了一口桂花糕,转头看了一眼雀笼里的红雀,恰巧见它正向桌上的吃食瞄了一眼。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暗道:“难不成,小红红喜欢吃的是这些东西?” 随即,把咬了一半的桂花糕拿到它面前,问:“你想吃这个?” 炎雀见那桂花糕被他咬了一口,虽是很饿,却又不想吃他的口水,便满脸不屑道:“我才不吃你吃剩下的。要给,便给个整块儿的!” 虽说听在华锦瑞的耳中只是‘叽叽’声,但看着它眼里的不屑,他竟是听懂了一般。忙放下手里那半块儿桂花糕,又从碟中重新拿了一块儿,问:“你要吃这个?” 炎雀对他点了点头。 华锦瑞赶紧把那桂花糕拿到雀笼前,探进去一些。 炎雀也往前凑了凑,用尖尖的小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吃完后,又喝了几口清水顺了顺食道。而后,一脸满足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华锦瑞和他身旁的一众小侍都看笑了。 花青献媚道:“主子果然不凡,就连养只鸟儿,都这么与众不同!怪不得,它不喜那些谷物呢!原来,竟是与主子您同一个口味儿。” 又说:“主子,您瞧见没,它刚刚吃食的模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就像个大家闺秀似的!” 华锦瑞笑呵呵的道:“嗯!我也觉得它挺特别的。” 自此后,华锦瑞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拎着他的雀笼,闲着时,便要逗弄它一番。 然,这雀笼里的红雀,却多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只是,偶尔被他捉弄的气急了,才对他吼几句,可每次都会惹来他连连大笑一番。 还道:“真可爱!真有趣!” 炎雀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便只能安慰自己说:“先忍一忍吧!等身子将养好了,便想个法子回冥渊陵,再寻些仙草,看能否恢复功力。等恢复了功力后,定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混小子!看他还敢不敢这般目无尊长了?” …… 在子淳的细心照料下,黑凤在五日后已然悠悠转醒。 她瞧着周围这陌生的环境,轻声呢喃:“我……这是在哪儿?” 说罢,便要起身,可一种多年都不曾再有过的虚弱无力感,让她又重重的摔回了床上。这一摔,便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嗯……好痛!” 这是她多少年都没有的感觉了?自从成就黑焰凤凰真身后,她几乎没再有过这种感觉! 暗暗探查了一番,发现已然功力全失。她摇头苦笑,安慰自己说:“还好,只是失去了功力,又变成了普通人而已。总是比死了强的多!” 这时,木屋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的皮肤白皙水嫩,嘴唇略显饱满。据说,这种唇厚的男人都很重情义。 他的脸颊已有了些棱角,高挺的鼻梁,两条浓重的剑眉,还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整体瞧着到有一种少年持重的感觉。 子淳见床上的人已然醒了,便笑着道:“你醒了啊!可还有哪些不适的地方?” 黑凤听着他那略有些低沉嗓音的话语,狐疑的问:“是你救了我?” “嗯!”子淳点头,走上前道:“那日见你从那深坑中爬出来后,便晕倒了,我就顺手把你救了回来。” 闻言,黑凤眸中一亮,问:“你是医生吗?” “医生?”子淳满眼疑惑,随即又摇头道:“我不是!我是华言城里的小医师!” 说着,从床边的桌子底下拉出来一把椅子,坐下后,对她道:“先把手伸出来,我再帮你诊诊脉!” “哦!”黑凤很听话的把手从棉被下伸了出去。 子淳一脸认真的为他诊脉。 都说一个人在认真工作时,是很容易吸引异性的。这不,黑凤此时也被他这副认真模样给吸引住了。 黑凤一脸痴痴的瞧着他看,暗道:“这少年的模样可真是好看!这皮肤好娇嫩啊!比那时家乡的小鲜肉还招人喜爱!瞧这骨子认真的劲儿,还有那磁性的嗓音,可真够爷们的!” 子淳为她诊过脉后,道:“你的身子已经好些了!再将养些时日便能下床了!” 黑凤反应有些慢,片晌,才‘哦’了一声。 随即,说道:“谢谢这位小医师的救命之恩!不知……不知我要如何报答于你啊?” 其实黑凤很想听他说:“不如你就以身相许吧!” 心中又暗道:“若真能泡到这样的小鲜肉,也是我这千年的老妖占了天大的便宜呀!” 然,子淳却笑着道:“无妨!只是小事而已!” 黑凤顿觉有些气馁。暗叹道:“果然,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般正经,无趣的很!” 随即,正要缩回手,却突然发现那衣袖不是自己所穿的黑衣,而是一件宽袖的男子中衣。 她下意识抬起身上的棉被,往里面一瞧,身上的衣物早已不是她原来那件了。这个发现,让她突然想起了那些个公子、小姐的剧情。嘴角一勾,心里有了坏主意! 随即,她状似一脸惊恐模样,大声叫道:“哎呀!我的衣服呢?”说着,瑟缩着用力裹了裹被子,抬头瞧着面上有些不自然的子淳,颤着声音问:“是你?你……你看过我的身子了?” 听她这样一问,子淳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慌里慌张的站起身,话说的也不利索了。 “你……你听我解释!我是为了帮你处理身上的伤口,才……才会……你……你放心,我没有对你怎么样!” 黑凤赶紧把被子向上拉起,盖住自己的头,因为她差一点没笑出来。 稳了稳心神,将那笑意应是憋了回去,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抽噎着道:“我一个黄花大姑娘,竟被你个男子看光了身子。若被人知晓此事,那我……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子淳更慌了,急忙道:“姑娘,你……你放心,我……我觉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黑凤继续躲在被子里抽噎着。“那也不行啊!我……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想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在天上的父母可都看着我呢!他们一定会怪我这做女儿的不守贞洁。若是如此,你当真不该救我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也好早日去见我的父母!呜呜……” 子淳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一听她有了轻生的念头,更是心急火燎。 “姑娘,你……你的命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救回来的。为了帮你配药,我去南山顶摘梧桐子。大雪封山,路滑难行,而那梧桐树又在那等险地,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性命的。你若死了,可不就枉费我这般心血了!” 黑凤没成想他竟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如此危险,心里好一番赞叹!这更确定了,她想要赖上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随即,把那闷人的棉被放下,眨巴着眼睛说道:“既然我的命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便是我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而我又被你看光了身子,以后也定不能再嫁给别人了。不如,就让我以身相许,还了你这份恩情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子淳一惊,连连摆手道:“不可!万万不可呀!” 黑凤皱眉问:“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子淳摇头道:“没有!” 黑凤又问:“可是你已有了婚约?” 子淳继续摇头。 黑凤又问:“那你是觉得我不好看,所以不喜欢我?” 子淳忙道:“不!姑娘长得极美!我没说不喜欢你!” 黑凤蹙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子淳正色道:“我子淳虽不敢自认为君子,可也读了多年的圣贤书。我不能因为救了你一命,便要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啊!” 黑凤狐疑的瞧了一眼他的下面,喃喃的道:“难道……你……不能人道?” 子淳脸色‘唰’的一红,急忙道:“姑娘曲解我的意思了。” 黑凤问:“那是为何?” 第二十章奇怪的鸟儿 子淳解释道:“其一,我与姑娘算是头一回见面,相互都不甚了解,你虽长得极美,但你于我,还谈不上喜欢一说?其二,我有官职在身,多时都要在宫中侍奉贵人,若真娶了你,便不能时常照顾!其三,虽是为了给你治伤,才……才出此下策,可我并不是有心冒犯。且,并未……并未全看!你便不算失了贞洁。只要你我都不再提及此事,想来,姑娘定能找到如意郎君。也不至于将来悔之晚矣!” 黑凤暗说:“这小子能在那种时候,都不曾心起妄念,果然是个靠谱的。想必,若日后真的成其好事,也定不能轻易变心。” 便说:“第一,你此刻对我喜欢与否,我并不十分在意,因为我相信,这感情之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日后,你我相处久了,你便会知道我的好。第二,我并不需要你时时的照顾。我有手有脚的,什么都能干。等你娶了我,我还要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呢!第三,既然,你说没全看,那就是有些地方你已看过了。虽说你不是有心之过,但木已成舟,我无法昧着良心嫁给别人,便也只能嫁给你了。” 子淳见她答得滴水不漏,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辩解了。叹道:“姑娘想必一时鬼迷了心窍,先在此处将养几日身子吧!此事,日后再议吧!” 又道:“姑娘怕是饿了!我这便去准备些吃食。”说罢,便如逃命似的出了门。 黑凤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噗嗤’一笑。“真是个傻小子!” …… 乾圣殿。 吃过晚膳后,华锦瑞便一直坐于书案前,认真学习早前落下的课业。 炎雀被他喂了一块绿茶糕,又喂了些清水,此时正一派悠闲的漫步在雀笼那方寸之地间! 这时,花青躬着身子缓步走到华锦瑞身前,轻声道:“主子,芳美人过来瞧您了,此时正在殿外候着呢!您是见……还是不见啊?” 这芳美人是东州王家的郡主,入宫后,只在大婚那日匆匆见了他一面,此后,再没见过。 不只这个芳美人与这位牙君不得见,这宫里头住着的其余四位也没见上他几回。这些时日,各位美人早已安耐不住寂寞,便想着法的要见他呢。 华锦瑞没抬头,双眼始终盯着手里的书,随口道:“不见,让她回去歇着吧!” 花青迟疑了片刻,又小心着说:“前几日,太后问过奴才,主子这些时日都去过哪位美人的院子里头。奴才……奴才照实说了!可……奴才见着太后知晓此事后,那脸色着实不大好!不若……您便见见?等太后娘娘下次再问话时,也能让她心安些不是?” 华锦瑞放下手中书籍,瞧了眼花青,眉头略皱,“也罢!便宣她进来吧!” 花青大喜,“奴才遵旨!” 见花青出去后,华锦瑞把书案上的书都收了起来,又把那雀笼放在书案中间,拿了逗鸟的小银棍开始逗弄着它。 炎雀冷眼瞧他,心中喃喃道:“刚刚还好好的读书呢,这会儿又不知抽的哪门子风了?” 不多时,芳美人袅袅婷婷的端着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欠身道:“臣妾见过牙君!” 正在逗弄鸟儿的华锦瑞抬头瞧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这么晚了,你不在落霞苑歇着,跑来这里作甚?” 芳美人眉头一紧,咬了咬唇,垂眉道:“臣妾听闻牙君近日夜里读书读得很晚,怕牙君熬坏了身子,便亲自熬了碗人参鹿茸鸡汤,给牙君送过来了!” 华锦瑞头不抬,眼不睁的道:“哦!那便谢过芳美人了。先放在案上吧!” “是!” 随后,芳美人将手中托盘放在了书案上。 炎雀瞧了眼托盘里那碗人参鹿茸鸡汤,暗道:“这东西可是个补身子的好东西啊!若能喝了这碗汤,或许身子能恢复的快些。” 过了一刻,华锦瑞见芳美人还没有离去之意,暗暗皱眉,抬起头,便问:“芳美人可还有事?” 她愣了一刻,随即,摇头道:“没事!只是……” 她话还未说完,华锦瑞便道:“既然没事,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咬了咬唇,满脸的委屈,随后,欠身道:“臣妾告退!” 华锦瑞瞧了一眼转身离去的芳美人,见她衣服穿得单薄,眉头略皱,便对身旁的花青道:“去拿件裘绒披风给她。告诉她,夜里风大,以后出门切莫穿得如此单薄!” 花青抿嘴一笑,“没成想,主子竟是个会疼人的!” 华锦瑞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一会儿人都走远了!” 花青欠身道:“奴才遵旨!” 见人都走了,华锦瑞又重新把收起来的书拿出来,正要读时,花青又来通报。“主子,大管侍来了。” 华锦瑞忙放下手中的书,吩咐道:“快宣!”说罢,已从书案上绕下来,走至门前。 不刻,李元厚便入了殿内,躬身行礼道:“老奴见过牙君!” 华锦瑞忙扶起他,“阿草快快请起!”又道:“阿草此番前来,可是那件事有了进展?” 李元厚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看了眼门口,低声道:“请牙君与我一道去暗室里详谈!” 华锦瑞点头。 二人一同走入里间卧室。华锦瑞掀起床上的被褥,打开一个暗格,又按动了下面的机关,随后,床旁边的一块方形地板开启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随后,二人一同进入。 只是,他二人并未注意,在暗室门被打开时,总是一副对周遭事物并不关心的红雀,抬起了那双细长的眼眸,向里面瞟了一眼。 一入暗室,华锦瑞便急忙问道:“阿草,快与我说说,究竟如何了?” 李元厚淡笑道:“我出城这几日,亲自去了各州暗部的训练营。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已招收了三十余万兵力。此时,正在加紧训练之中,且,仍在继续招收新兵。若按此种进度,最多两个月便可招收至五十万兵力,待到明年年底,这些新兵便可成为一支精锐之师。到时,这支精锐之师便是牙君最强的兵刃!” 华锦瑞安心道:“好!一切都有赖阿草了!” 李元厚又一脸慎重道:“此事,除了你我知晓外,切莫让他人知晓!” 华锦瑞点头道:“阿草放心,这个我懂!”随即,又问:“那母后呢?也不能与她说吗?” 李元厚顿了一刻,道:“此事,还是不要告知她的好。毕竟她……她只是个妇道人家,恐有口无心,说漏了嘴!” 华锦瑞点头,“也好!那便听阿草之言!” 李元厚又问:“最近课业学得怎么样了?” 华锦瑞道:“之前落下的课业都补的差不多了!” 李元厚老怀安慰的点了点头。“好!好!那……最近在看什么书呢?” 华锦瑞道:“在看军事方面的书籍。” “嗯!这个不错!” 闲聊了一会后,二人从暗室里出来。华锦瑞送李元厚出了殿门。 当华锦瑞返回书案,正要继续看书时,却发现案上那一碗人参鹿茸鸡汤已然见了底。 他眉头微拧,转头瞧了眼殿门,心说:“难道是花青偷了嘴?”随即又摇头,“花青从未这样大胆过啊!” 正疑惑时,便听雀笼里的红雀很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华锦瑞忙转移了视线,却见它正一脸惬意的闭了眼,侧卧在那柔软的白色皮毛垫上了! 华锦瑞瞧了它片许,又瞧了一眼那完好如初的笼门插闫,暗觉这只红雀好生奇怪! 先不说它吃食的习惯不同于其它鸟儿,就说它这侧卧的姿势,也不是一个普通鸟儿正常该有的样子啊! 再有便是,他发现那铺在鸟笼里的白色皮毛垫始终干净整洁,好像自打铺进去的那日起,便从未见过里面有过鸟屎。 暗道:“难道……这鸟儿都不拉屎的吗?” 虽心中疑惑万分,他却并未大惊小怪的声张,只是,夜里并未实睡! 夜半时分,一直假寐的华锦瑞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扑腾’声,他闻声不动,却豁然睁开了双眸,透过床前纱帘,瞧向床头桌几上的雀笼,影影绰绰的,便见那笼内已然没了红雀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将纱帘掀开一条缝隙,扫视一圈,便见那红雀竟在窗前的一盆木菊下,两只爪子正扒拉着里面的花土,好似在掩埋着什么东西! 随后,又飞到茶几上,跳入一杯未喝尽的茶水里,好一番洗涮后,飞身而出,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待身上的水渍散尽后,才又飞雀笼跟前。 见此,华锦瑞赶紧拉好纱帘,但仍是紧盯着红雀的动作。 又见它用那尖尖的小嘴轻巧的打开了笼门,钻进去后,再用一只小爪子,轻而易举的将那插闫插好。 随后,安然自若的侧躺在了那白色皮毛垫上,睡下了。 华锦瑞满眼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暗叹道:“这鸟儿可真是神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一脸好奇的查看了那棵木菊的花土,见里面埋着的竟是一些鸟粪。 突然,他想起昨夜红雀用茶水洗澡的那一幕,摇头苦笑道:“我说,近日常常觉得夜里起来喝的茶水有些怪味道呢?竟是如此!这只可恶的小红红,真是叫人既爱,又恨!” 第二十一章补汤喝多了 纵使华锦瑞明知自己喝了红雀的洗澡水,也并未有何怨言,反而因为得知它喜欢喝那人参鹿茸鸡汤,便派花青告知了芳美人,要她每日都做汤送过来。 芳美人心中大喜,便不辞辛苦的每日做汤送去乾圣殿。虽从未被宠幸过,但见着华锦瑞与她和颜悦色的多话了几句家常,心中也是窃喜的。总觉得,再过些时日,便是自己的好日子了。 众位美人得知后,也如此效法,每日都要做各种各样的补汤送往乾圣殿,希望牙君垂青。 华锦瑞来者不拒,一一收下。 不过,众位美人却不知这些补汤都入了那只红雀的腹中,若是知晓,恐怕早就气晕了。 然,这送汤的众位美人却不包括那位华锦瑞钦点的栾英美人。只因她性情高傲,不拘小节,又觉得自己与其它几位美人有所不同,便瞧不上此举。 不知不觉,已过了五日。 华锦瑞一早醒来,便提了鸟笼到饭桌前,见雀笼里的鸟儿还在贪睡,便叫道:“红红……快起来吃饭咯!今日想吃个什么糕?” 然,那雀笼里的鸟儿并未有什么动作,仍睡得很沉。 华锦瑞便拿了逗鸟的小银棍,往它腋下捅了捅,见它仍旧没什么反应。心中一紧,便又叫了几声。“红红……红红?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情况不妙,赶紧打开笼门,伸手,将它抓了出来。而后,感觉那小小的雀身,在手里面有温暖的气息,这才稍有安心。 随后,忙吩咐了花青,叫他差人去南山找子淳回来。 …… 子淳在南山的木屋本就简陋,除了睡觉的小屋,便是外面一个狗窝了。所以,他只能在屋里靠窗的位置铺了几条木板,再铺一些稻草,将就着住了这几日。 早上,天还没大亮,他便起来煮了饭。 黑凤听到外头的动静,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而后,缓缓坐起身,感觉浑身没那么疼了,便穿了子淳帮她准备的新袄,下了地。 她走到子淳身后,探着脑袋,瞧了一眼那一大锅黑漆漆的东西,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是做得什么啊?” 子淳正做的聚精会神,并未发现身后早已有人站在那里,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话,竟被下了一大跳。 他猛地转过头,好巧不巧的差一点儿没贴上黑凤那张精致漂亮的脸,顿时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可身后便是柴火堆,又一下子没站稳,便向后摔了过去。 黑凤眼尖,一把托住了他的后腰,待要将他拉回来时,却有些无奈的发觉自个儿此时的身子太过虚弱,而子淳又是个壮小伙子,身子极重…… 结果,二人双双摔向了那堆柴火堆里!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二人同时一惊,慌乱中张大了嘴,在倒下的一刹那,两唇顿时碰撞到了一起,身子也紧紧贴合着。 “唔……” 当对方那冰凉柔软的唇与之碰触时,二人同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噗通……噗通……噗通”一时之间,他们就如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的,瞪着两对大眼睛,望着彼此。 然,因黑凤在上面,有着绝对主动权,经过短暂失神后,又浅浅尝了一口那冰凉柔软,便上瘾了似的,下意识的含住了那半片柔软…… 虽二人都是大姑娘上骄头一回,可子淳到底不如黑凤的见识,被她狠狠纠缠了许久,才被脑袋里的圣人教训唤醒了神志。 而后,慌忙的推开了她。 他红着脸,指着黑凤,“你……你……你好荒唐呀!” 黑凤被他推开,虽狠狠的摔了一跤,但心中却是窃喜。 她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说:“怎就是我荒唐了?明明是你把我拉到地上的。也是你亲的我,我只是顺势而为!” 子淳一脸气愤。“你这姑娘,怎如此不知羞?什么亲不亲的,竟说得这样明白,又如此理智气壮的?” 黑凤耸耸肩,不以为意的道:“孤男寡女的,不就那么点儿事儿嘛?本来就是你亲我,我亲你的,为何不能理直气壮的说?难道,非要遮遮掩掩的用些含糊不清的说词,才会让人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吗?” 又道:“对了,我叫黑凤,不要整天姑娘、姑娘的叫我。这样显得太过生分,不利于咱们夫妻之间的沟通嘛!” 子淳黑了脸看她,“休要胡说,我与你何时成了夫妻了?” 黑凤不急不躁的的说:“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子淳气急,指着她,“你……你……”又不知如何说了,便又道:“好!我不与你争辩。” 这几日相处下来,子淳早知她是个牙尖嘴利的,每每争辩,自己都会败下阵来。知道自己与她说不通,便不再理会她了。 心道:“反正她的伤就快好了,过几日,我便回宫里头。她既进不得宫,时间久了,便自讨没趣的走人了。暂且便先忍一忍吧!” 随后,继续煮那锅里的黑松茸木耳粥。 这是他特地煮来,为黑凤补身清肺用的。因她此时身子还很虚弱,肺部又隐隐有些残留的积血。 粥煮好了,子淳帮她盛了一碗,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粥。 黑凤见他一脸不高兴,便问:“怎么?还生气呢?” 子淳不理她。 黑凤又道:“其实,我刚刚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别怪我啊!” 子淳抬起眼帘,见她一脸真诚,便想着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总是给她脸色看,刚要说原谅她,便又听她道:“只是……在那种情况下,我被你的美色所诱惑,才会情难自禁的!” 这下,可气得子淳不轻,他又羞又恼的狠狠的放下饭碗,义正言辞道:“你一个姑娘家,怎好说出如此轻挑之言语?简直无可救药!” 说罢,已然甩袖而去! 黑凤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看你还能做多久的正人君子?且看老娘何时收了你!” 子淳走到狗窝前,给小黑喂着食。他虽是低垂着头,似是在看小黑吃食,可眼中却是郁郁茫茫的。 在屋里头,他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可刚刚与她纠缠的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差点就要陷入那种奇妙的感觉里了。 可一想到她如此言语轻挑,便觉得这人并不是良配。且他并不知她是何来历,又觉得她与一般女子大不相同。还有她那一身严重的内伤,就算有自己所配的药,也不可能好得如此之快。 这诸多的不符合常理,让他觉得心里头着实不踏实!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宫里的差人已然寻来。 那差人说明来意后,子淳应了差事。回到屋里取了药箱,又对黑凤道:“宫里有事找我,我得回去了。我不在时,你先将就着自己做些吃的。” 黑凤冲他眨了眨眼睛,“那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子淳点头,转身便要走,可刚迈出一步,便又回过头,说了句:“若宫里头没什么大事,我会早些回来的。” 语罢,便转身,匆匆的出了门。 在子淳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黑凤很确定自己看到了他脸上涌起的潮红,那红色从脖子根儿底下,一路冲到了脑门儿上。 她掩嘴轻笑:“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心里头有我,还死装。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 子淳刚一到乾圣殿,华锦瑞便急的跟个什么似的,赶紧把手里托着的红雀交到了他手上。 “子淳,快看看它这是怎么了?” 子淳只觉的手中的红雀浑身烫的要命,然,它的呼气却是极为平顺,脉搏也强而有力,便抬起头问他,“近日里,你都给它喂了什么?” 华锦瑞略一沉思,而后,有些困惑的道:“也没什么啊!不过是一些糕点类的吃食。” 闻言,子淳瞪大了一双眸子,“你竟然喂一只鸟儿吃糕点?” 华锦瑞自知喂一只鸟儿吃糕点,似有不妥,便一脸尴尬的道:“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家红红不喜食那些硬邦邦的谷子,最喜食各类糕点。若不喂它这些,恐怕早就饿死了!” 子淳一脸无奈的摇头叹道:“好吧!不过,即便是吃了糕点也不应该是此种状况啊!” 想了想,又狐疑的看向他,“你是否给它吃了大补的东西?” “哦!”华锦瑞恍然,“子淳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喂了它一些补汤。” 子淳皱眉问:“你给它喂了什么补汤?喂了多少?” 华锦瑞细细想来,而后说道:“不过是一些人身、鹿茸、羊鞭、虫草之类的补汤,每日也只得两三碗而已。” “什么?”子淳陡然站起身,满眼震惊之色,“这些药量,就是一头骆驼也受不了啊!你竟然给一只鸟儿喂了这么些,它没暴血而亡可真是命大啊!” 说道此处,他瞧着趴在自己掌心上的红雀,啧啧称奇道:“这红雀好不一般啊!” 听闻子淳的话,华锦瑞先是一脸忧心,随后,又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事,便道:“我也觉得它与旁的鸟儿不同。” 子淳抬眼,问道:“怎么讲?” 华锦瑞将那日夜里这红雀所做之事都告诉了他。 子淳蹙眉沉思片刻,说道:“想来这红雀或许并不是这凡间的鸟儿,才能承受如此药量吧!” 听他这样说,华锦瑞那一脸的担忧,忽转了喜色。“你的意思是说,它的身子并无异样?” 子淳点头道:“它很好!此刻只是在深度睡眠中,或许是在消化那些药力所致,过几日便会自然醒来。你无需多虑!” 华锦瑞点头道:“那便好!” 得知宝贝鸟儿无事,华锦瑞便安心了,将它放回雀笼里,便问子淳:“你家那位姑娘可救回来了?” 一听他说起此事,子淳便沉了脸色。“她是救回来了!可我却不知还能活多少时日了?” “呃?”华锦瑞满眼疑惑的瞧着他,“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子淳不想背后道人长短,更不想因此毁了他人名节。 第二十二章小黑的身世 华锦瑞一脸八卦的问:“莫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听他这一问,子淳便想起了早上那一幕,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忙低下头,收整起了药箱,闷声道:“别胡说,她只是我的病人!” 子淳面上的神色,未能避开华锦瑞的探询。他笑了笑:“哦!只是病人而已啊!” ‘病人’二字说得何其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子淳不想被他窥得心事,便急匆匆的告退了。 华锦瑞哪里不知自家兄弟的心思?明明动了春心,却仍是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行! …… 虽眼下正直寒冬,然,今日却是个艳阳高照,无风无云的好天气。 午时,见子淳还未归,黑凤自行做了些简单的吃食。 吃完后,见着外头阳光挺足,找了一件子淳的披风,披在身上。走出小木屋,到了院子里。 她抬起头,瞧了一眼那晃人眼的日头,深深吸了口清爽的空气,顿觉浑身舒爽。 又在院子里到处转悠了一会儿,随后,发现这里竟有一个狗窝,那狗窝里有一只黑亮的大狗,正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响的瞄着她。 她顿时来了精神!走上前,蹲下身子,冲里面的小黑招招手,笑嘻嘻的道:“小家伙儿,快出来,跟姐姐一起玩儿呀!” 然,小黑对她有天生的恐惧感,自打她来了以后,便没敢叫出声,生怕被她发现了。可此时,竟让她逮了个正着,心里别提有多冤了。 它瑟缩着身子,‘呜咽’着直摇头,意思是:“你好可怕,我才不要去呢!”身子又使劲往里躲了躲。 黑凤听懂了它的狗语,皱眉道:“你很怕我?” 小黑低低的‘汪’了一声。“当然怕了!” 黑凤板着脸,恐吓道:“那好!如果你不肯出来,一会儿我就用你的肉来做狗肉汤。” 小黑又惧,又怒,不甘心的冲她大声‘汪汪’了几声。“你好恶毒!我要告诉子淳哥哥,说你欺负我!” 黑凤抿嘴一笑。“你家子淳哥哥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时,我早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说着,张开了嘴,冲它一吼,吓得小黑在狗窝里急得直转圈儿。 它转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又对她‘汪汪’的叫了几声。“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黑凤点头道:“当然了!你不也一样听得懂我的话吗?” 小黑很是不解的问:“可……子淳哥哥从来都听不懂我的话呢!你为什么能听得懂呢?” 黑凤又对它招招手,“你过来,我就告诉这是为什么!” 小黑犹豫了少顷,好不容易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才缓缓上前。 当小黑走到黑凤身前时,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戏虐的笑。随即,一把抱住了小黑的头,在它的头上胡乱的揉了又揉。 一脸满足的说:“嗯!这身上的毛好柔软,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小可爱跟我一起玩儿了!” 小黑冲她呜咽的叫着,那抗拒的小眼神儿在黑凤眼中变得更可爱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黑凤帮它顺了顺毛,然后,坐在了一个大木墩上。视线落在它那双闪着幽光的眸子上,面色有着难得的郑重。 “其实,你与我是有些共通之处的。因你身上流有狼妖血脉,神魂要比普通兽类强大数十倍,而我身具神兽血脉,神魂也自然要比凡人强大。所以,你我这样的存在,都可以通过神魂来转换不同语种。若是,你懂得修炼,还可以通过心神与人交流。” “狼妖?神魂?修炼?”小黑一脑子懵。 黑凤揉了揉它的头,眼中神色变得柔和,暗道:“如果我没看错,它应是阿狗的儿子。” 阿狗是冥渊陵的大统领,是她与炎雀手底下最忠诚的下属。他虽是下属,但她们姐妹二人,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 他本是一头修炼了五百年的狼妖,后因一场机缘,入了冥渊陵。 七年前外出收魂时,阿狗与黑凤一道去了黑血洞。在与黑血洞二洞主黑煞老母决斗时,他中了黑煞老母的阴煞噬魂毒。 虽然黑煞老母最后被她二人收了恶魂,黑凤也及时帮他压制了阴煞噬魂毒的毒性,但若想彻底清除,便要与人阴阳交合。 后来,黑凤与阿狗一道回了冥渊陵。可没几日,那阴煞噬魂毒便发作了。炎雀与黑凤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商量着,问问岛上有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帮他解毒的。可他却坚决反对,说不想因为自己,而牵累了别人,便自行离开了冥渊陵。 两日后,他回来时,便说身上的毒解了。可黑凤不论怎么追问他,是谁帮他解的毒,他都只字不提。 当黑凤看见小黑那双幽绿的双眸,又感受到它的狼妖血脉时,便大概猜到了当年之事。 “小黑,来,让姑姑抱抱!”黑凤一脸温柔的说。 “姑姑?”小黑不懂,“为什么是姑姑?刚刚不还说是姐姐吗?”但见她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可怕,便抬起了两只前爪,搭在了她的双肩上。 黑凤现在还不想跟它说得太明白,不过,心里早已有了打算。暗说:“等我功力恢复后,便带小黑回冥渊陵,让他们父子团聚!” 当黑凤抱着小黑那肉滚滚的身子时,便想起在南赡部洲,她与姐姐一起养的那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它的毛也是这样柔顺。那时,她也总是喜欢戏弄它。 随即,她的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马上从刚才那个温柔的姑姑变成了老巫婆。 原本抱着小黑的手,突然又开始胡乱的揉它的毛了,还在它的腰两侧使劲儿揉搓着。 眼见小黑那身黑亮的毛发又变成了乱蓬蓬的鸡窝式。 小黑一个激灵,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四只爪子飞快的向外奔逃,边跑便呜咽的叫着,“你好坏!我不要理你了!” 黑凤看着小黑的新造型,笑的前仰后合。 当子淳回来时,便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小黑见主人回来了,急忙蹭到他身前,摇着尾巴,满脸委屈的对他‘呜咽’了两声,又对黑凤‘汪汪’叫了两声。 子淳虽然不懂狗语,但见着此时的状况,也能看得八成明白。他蹲下身子,帮小黑顺了顺毛,又安抚了它几句,便叫它回自己的狗窝去了。 他站起身,对黑凤道:“你的身子还没大好,怎就出来了?” 黑凤道:“总是在屋里待着,浑身都不舒服,出来透透气!” 又瞧了一眼躲在狗锅里一脸委屈的小黑,便笑着道:“正好看见小黑了,跟它逗逗趣,也正好给我解解闷!” 子淳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外头天冷,还是进屋里歇着吧!” 黑凤点头。“嗯!也好!” 二人正要进屋,便听院子外头,有人兴奋的喊着:“子淳哥哥……子淳哥哥,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二人转身,便见一个长相极为甜美的少女进了院子。 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翻毛靴,身着杏黄色锦缎小花袄,外穿一件水蓝色薄棉披风,双手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 “芙盈……”子淳向前走了几步,便说:“这大冷的天儿,你怎得突然来了?” 芙盈并未先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他身边的黑凤,皱眉问:“子淳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啊?” 子淳道:“这是我的一位病人。名唤黑凤!” “哦!”芙盈上下打量着黑凤,见她身上穿着子淳的披风,便又问:“这位黑凤姐姐,也是住在这儿的吗?” 子淳见她这样问,不知怎得,心有些慌,解释道:“嗯!因她五脏受损,又有诸多外伤在身,行动不便,又没有家人照料,便暂且住在这儿几日!” 听了子淳的解释,芙盈甜甜的笑着,一脸天真的道:“黑凤姐姐,你好,我姓冉,名芙盈。我父亲是当朝大医师冉重承,也是子淳哥哥的老师!我与子淳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都是一家人,若以后有什么困难,也不妨与我说!我一定会帮衬的!” 黑凤是何其人?以她的眼界又怎会看不出她那副天真面容之下隐藏的敌意,心中冷笑。暗道:“看来这姑娘是喜欢子淳的,这一来便把自己的位置定义成了子淳的家人,将我推至门外!好个伶牙利嘴的小丫头片子,看老娘如何与你斗法?” 其实,当芙盈第一眼见到黑凤时,心里便莫名的有种强烈的危机感。或许,这便是同为女子之间的第六感吧! 子淳对于她,便是心里早已认定的未来相公。此时见着一个如此精致美丽的女子,还穿着子淳哥哥的衣服,也难怪她会心生敌意。 黑凤对芙盈欠了欠身,柔声道:“见过芙盈妹妹!姐姐这厢有礼了!” 芙盈赶紧将她扶起来,“黑凤姐姐莫要拘礼!” 黑凤起身,嘤嘤道:“既然芙盈妹妹说了,子淳与你们都是一家人,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我想,有些话,子淳不好与你们说,正好今日芙盈妹妹来了,那这话便由我来说吧!” 听到黑凤的话,子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忙拉了她一把,皱眉道:“黑凤,不可胡言!” 黑凤不与他言语,却借势靠在他身上,一副弱不禁风模样。子淳想要侧开身子,又怕她就这样摔倒了,便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芙盈见此,脸上笑容瞬间凝固,那天真模样也已消失不见。 黑凤又道:“前些时日,是子淳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与我有救命之恩!此天大恩情,我一孤女不知该如何回报,便想着,或许以身相许是唯一的出路吧!然,子淳是个敦厚之人,他不愿我将来后悔,便一口回绝了。可我一黄花姑娘的身子,毕竟被他看过了,也不好再嫁给别人的!我虽是乡野村姑,却也知这三媒六聘的规矩。既然你父亲是子淳的老师,便也是长辈。俗语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知子淳也与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此番,便请芙盈妹妹回家禀报老师,让他为子淳与我做个证婚之人!你看,这样可好?” 第二十三章芙盈师妹 芙盈听着黑凤娓娓道来,面上神色越发的不好看,她满脸怒气的叱问子淳:“子淳哥哥,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竟然……竟然看了她的身子?” 子淳不知该如何辩解,因黑凤所说之事没有半句谎言。 芙盈见他不解释,便知这事果然都是真的。盛怒之下,摔了手中的小白兔,梨花带雨的跑出了院子。 子淳看着芙盈离去的身影,摇着头,哀叹了一声。“芙盈这一回去,真不知老师会如何看待我?” 黑凤蹲下身子,捧起芙盈扔下的小白兔,在它脸上蹭了蹭,不以为意道:“难不成,你老师还会干涉你的婚姻自由?” 子淳转头,看向她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又是一阵摇头叹气。“我早晚会被你害死的!”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黑凤看他的背影,抿嘴一笑,眸中闪着皎洁之色! …… 昏睡了多日的炎雀,终于在五日后的夜里悠悠转醒。 当她睁开双眸的一刹那,顿时,眸中精光大放,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暗道“这些补药还是有些效用的,不过短短五日,这受损的脏腑便已完好如初了,精力也是如此充沛!” 随后,又一想:“既然已有了足够的体力,也该回去找黑凤了。好几日不见她,也不知她如何了?她……还活着吧?”想到这个同胞妹妹,她的心有些酸! 虽说,如她们姐妹这种可以涅槃重生的神兽体质,是很难死掉的,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担忧。 炎雀抬头瞧了一眼床上早已睡熟的华锦瑞。随后,打开了笼门,飞出了乾圣殿后,又一路飞到了盘凤湖前。 当她瞧着眼前那焦黑的深坑时,心头一紧,随即,闭目凝神,释放出神魂,入那深坑中小心探查着,生怕错漏了任何线索。 许久之后,她并未发现黑凤的气息,便断定她还活着。 睁开眼,瞧了一眼盘凤湖那已然结了冰的湖面,暗道:“黑凤应是回了冥渊陵!只可惜,我此时功力尽失,已然没办法开启护陵大阵。也罢!还是先回混小子那儿,再蹭吃蹭喝一段时日。虽说那些补药比不得冥渊陵的仙草,但也可起些效用。只要恢复一些功力,便可开启护陵法阵。待返回冥渊陵内,便一切迎刃而解了!” 随后,她煽动着小小的羽翅返回了华言城。 当她飞入厚土宫,经过御花园内的崇灵湖时,忽见一东张西望的身影。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不禁眉头紧皱,暗道:“这花青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 她心中奇怪,便想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随即,隐匿在一棵红樱树上。 不刻,便见花青走到崇灵湖旁的凉亭内,将一根亭柱下的石板掀开,又在下面按动了机关。 随后,便见凉亭中的石桌自然向旁挪开,而那石桌原来的位置露出一个向下而行的地下通道。 花青做完这一切后,环顾了四周,见附近没人,又向那片茂密的铁树丛招了招手。 不刻,便有一个,身穿斗篷,且看不清容貌之人,手中拎着一食盒,入了凉亭下的通道。 随后,又见花青按动了石板下的机关,凉亭恢复如初,花青也躲在了那铁树丛中。 过了约么一刻钟,亭中石板下有了‘咚咚’声响,花青赶忙跑过去,又开启石板下的机关,通道随之开启。 当那人从通道走出时,因是正面相对,炎雀将那人的容貌看得清楚。 “竟是盛雪兰?”暗道:“这亭子下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又想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便猜测:“难道……这下面被她藏了什么人?该不会……是她相好的吧?” 又疑惑道:“这花青不是混小子身边的人吗?怎会与她做这般鬼祟之事?” “是谁?谁在那儿?”花青一边挡在盛雪兰身前,一边低声对红樱树这边急声问道。 炎雀心中一惊,暗道:“竟被他给发现了?” 此时,盛雪兰已然转过身,背对着她向远处疾行而去。然,花青也快着脚步向这边跑来。 炎雀恐被他抓到,赶紧飞身而起,朝着乾圣殿的方向飞去了。 花青眼见是一只红雀,反倒心下大定,便反身回去禀告盛雪兰,“太后,没事的!是牙君那只红雀偷跑出来了。” 盛雪兰眉头略皱,阴沉着脸道:“以后做事小心些。好在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儿!若下次被什么人瞧见了,定叫你人头不保!” 花青赶紧俯身道:“奴才遵命!” 华锦瑞早晨起床时,见到红雀已然活蹦乱跳了,便开心的将雀笼提了起来,大声嚷嚷道:“红红……我的宝贝红红,你又活过来了,可真好!” 炎雀瞧他那样,暗自腹诽道:“混小子,好不要脸!谁要做你的宝贝?” 华锦瑞将那鸟笼拿到餐桌上,随后,拿了一块糕喂它,“你个贪嘴的小家伙,害得我担心了好几日。以后,万万不会再给你喝那些补汤了!” 炎雀一听,顿时急了,气得糕也不吃了。“你个混小子,若是不给我补汤喝,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眼见这红雀冲着自己一阵‘叽叽’的乱叫,华锦瑞已然大概猜出,它这是不满意自己说不给她补汤喝了。便道:“子淳说,那些补汤对你无益,若吃多了,会暴血而亡的。来来来,咱不喝补汤,还是吃糕好。你看这糕多好吃啊!”说着,将手里的糕往它嘴边送去。 炎雀满心不乐意,直接用爪子将那块翠绿的绿茶糕推了出去,然后,一脸愤懑的转身躺在了白色皮毛垫上。 华锦瑞见它不高兴了,赶紧哄着说:“好好好!快别生气了,我这便叫人给你做补汤去,还不成吗?” 听他如此说,炎雀也不再生气,便转过身,对他点了点头。 华锦瑞一脸无奈的叹息道:“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鸟儿,不仅听得懂人话,且,这脾气也跟个姑娘家似的,可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啊!” 炎雀心说:“我都活了这把岁数了,不都是被你个混小子给气的吗?” 夜里,芳美人又被钦点送补汤到乾圣殿来了。 芳美人满心欢愉,特意打扮了自己。等花青传唤她时,便摇曳着身姿,缓缓走到书案前。 放下补汤后,她软着嗓子道:“牙君!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牙君能否如臣妾的愿?” 华锦瑞没去瞧她,而是直接打开了笼门,随口问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芳美人顿时眉开眼笑,“明日是臣妾的生辰,不知牙君能否……”说到此处,她突然睁大了眼,怔怔的瞧着那缓步从雀笼里走出的红雀,正津津有味儿的喝着她辛辛苦苦熬了半日的补汤呢! 华锦瑞皱了皱眉,抬头瞧了她一眼,问:“能否什么?怎不说了?” “呃!”芳美人缓过神来,暗暗压下心中怒火,继续道:“臣妾想请牙君到落霞苑,与臣妾一同庆祝生辰。不知,牙君可能随了臣妾的心意?” 华锦瑞沉思片刻,而后,说说:“也罢!便看在你这些时日劳累的份儿上,我应了便是!” 芳美人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再与红雀生气了。“谢牙君垂帘!” 然,华锦瑞又道:“哦!对了。记得明日还要煮这个汤,红红它很喜欢。” 说到此处,他转头看向正在喝汤的炎雀,一脸宠溺的道:“红红一日不喝这汤,便要与我闹脾气。是不是啊!我的红红小宝贝!” 炎雀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但华锦瑞却以为那是它投来的飞眼儿,便是美滋滋乐呵呵的说:“快瞧!它冲我眨眼睛呢!” 芳美人见他满脸温馨的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只是略显尴尬的道了声:“是啊!它在与牙君眨眼睛呢!可真是只通灵的鸟儿!” 暗说:“好你个没良心的,竟然将我辛辛苦苦熬得汤全给了这下贱的畜生。想我堂堂郡主,竟要伺候一只鸟儿。真是欺人太甚!” 又道:“那臣妾这便告退了。” 华锦瑞一颗心全系在鸟儿身上,便摆了摆手,道:“好!你且回去歇着吧!” “是!” 而后,芳美人带着满腔怨气离开了乾圣殿。 待炎雀喝完补汤后,便自行回了雀笼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了。或许是药力的作用,便觉得有些困顿的合上了眼。 华锦瑞瞧着它那副慵懒之姿,莫名的有种熟悉,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了藏在心底的红衣哥哥。叹道:“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哥哥?” 随后,将他亲手绘制的丹青拿了出来,悬挂于墙上。 他怔怔的望着丹青中那红衣飘飘的人儿,低声轻喃:“哥哥……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自那年一别,你那凛凛英姿便已在我心底扎根。我明知不该有此念想,也曾多次想将你的影子从我心底拔出,却是……越陷越深!此后,我便下定决心,就算将来被万民唾弃,我也绝不会放弃你,只愿今生今世与你一人长相厮守!” 炎雀微睁开眸子,暗叹道:“傻孩子,你何苦这般执着?为了一个本不该爱的人,这样苦着自己,何必呢?” …… 翌日傍晚。 华锦瑞提着鸟笼,如约去了芳美人的落霞苑。 一入落霞苑,便见此处张灯结彩,侍婢们忙里忙外。 随后,又见玉香阁那位盛碧落美人、秋水阁的癸水栾英美人、清幽阁的舒美人、泰延苑的思美人,全都出来相迎了。 第二十四章鸿门宴 “牙君!” 众位美人纷纷欠身施礼。 华锦瑞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们怎都来了?” 一听这话,众位美人面色都不甚好看。心想:“怪不得牙君从不召见,果然是不待见我等。” 芳美人反应最快,马上收起心中不悦,抿嘴一笑,“牙君莫要见怪!是臣妾自作主张,请了众位姐妹来为我庆生的。臣妾心想,难得牙君赏脸来我这落霞苑一趟,众姐妹也许久不见牙君了。便想借此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 后又似有些茫然的问:“牙君莫是不高兴了?” 华锦瑞也知刚才的话有些失言,便摇头道:“无妨!既然都来了,就别在外头杵着了,都进屋里入席吧!” “是!” 众位美人莺莺燕燕的一道随华锦瑞入了厅堂。 眼见厅堂内一圆桌周围有七张椅子,其中一个是黄花梨木椅,另五个是红木椅,还有一个特殊的沉香木圆凳,那圆凳与桌同高,且,这圆凳在黄花梨木椅旁。 众人一看,便知自己的座位在何处了。 华锦瑞自是要坐在那黄花梨木椅上,随后,将手中的雀笼放于沉香木圆凳上。众位美人各自坐于红木椅上。 不刻,便有小侍将酒菜上来,又为众位主子斟满了酒。 芳美人站起身,拿起酒杯,笑意盈盈的对华锦瑞道:“多谢牙君赏脸,亲自来为臣妾庆生!臣妾荣幸之至!便先干为敬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华锦瑞也举了酒杯,对他轻轻颔首,随即,饮了此杯酒。 一旁服侍的小侍很有眼力见儿的又给芳美人斟满了一杯。 芳美人举起酒杯,对众位美人道:“也谢过众位姐妹不弃,给我这份薄面,如约前来!” 众位美人也同时起身,举了手中的酒杯。 “芳美人客气!” 芳美人面上的笑容不散,酒杯高举,“这第二杯酒,不如,我们众姐妹一同敬牙君吧!” 舒美人、思美人同时起身,举杯笑着道:“好啊!”“我们一同敬牙君!” 碧落腼腆一笑,点了点头,也起身,举起了酒杯。 栾英却是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起身,与大家同举起了酒杯。 芳美人不着痕迹的瞧了她一眼,而后,对华锦瑞道:“那臣妾便代众位姐妹说句敬酒言吧!” 她掩嘴莞尔一笑,“那便预祝牙君早日学业有成……”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思美人已然接口,笑说:“学成之后,便多些时间,多来众姐妹们的住处坐坐,以解相思之苦啊!” 随即,便见舒美人、碧落同时掩嘴一笑。 栾英却是满脸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华锦瑞被这些个美人调侃一阵,倒是脸色一红。 芳美人笑道:“那便承众姐妹们的吉言,我便先干了此杯!”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华锦瑞也跟着干了! 众位美人随即如是! 醇香的酒水入腹后,众人纷纷落座。 思美人与舒美人一同张罗着大家,给芳美人敬酒庆生。 嬉笑了一阵,芳美人突然一声吆喝,“瞧我怎么把一件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 侧过头,对身旁的小侍道:“还不快去把我熬了半日的参汤给拿过来!这可是牙君特意交代过的呢!” 小侍领了旨,赶紧迈着小碎步小跑出了厅堂,向厨房跑去。 华锦瑞夹了一块红薯糕,送到炎雀眼前,笑着说:“你的参汤还没来,不如先尝尝这红薯糕吧!在我那儿,你可没得吃!”因他不喜这红薯的味道,所以,小侍们从不给他上红薯糕。 炎雀瞧了一眼那红薯糕,心说:“确实没吃过这个,尝个鲜倒也不错。”便向前靠了靠,小小的吃了一口。感觉味道还行,便又多了了几口。 这边,芳美人便半开玩笑的小声对身旁的舒美人道:“你瞧见没,牙君身旁那只红雀可比咱们受宠多了。每日都要牙君亲自照拂着,还要日日叫我做汤给它喝嘞!唉!我这命啊!还不如一只鸟儿呢!” 舒美人也低声道:“若是我能与牙君身旁的鸟儿一换,那该多好啊!” 她二人虽在低语,然,那声音却刚好被同桌众人听得真切。 其余几位美人都去瞧那红雀,眼中神色各异。 华锦瑞却全当没听到,专心喂着鸟儿吃食。 不刻,刚才出去的小侍已端了参汤,进了厅堂,走上前,放到了华锦瑞的桌前! 华锦瑞先是摸了一下参汤,试过温度,感觉尚可,才一边打开笼门,一边笑着道:“红红来,咱们有汤喝咯!” 炎雀从雀笼里出来后,并未直接喝下那日日都要喝的参汤,而是先闻了闻,确认这碗汤没有任何异常,才优雅的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她之所以会在喝那参汤之前要先闻一闻,自然是有原因的。 自打她入了这落霞苑后,便总有种入了鸿门宴的感觉。 芳美人笑里藏着的不怀好意;栾英那双眸子里时不时投过来的冷芒;碧落、舒美人、思美人眼中的嫉妒。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心想:“若有人因看我不顺,而在汤里投了毒,置我于死地,那岂不冤枉?到时,即便混小子伤心一场,那下毒之人也不会有多大罪过的。因在她们看来,不过是死了一只无关痛痒的鸟儿罢了。” 还好,这汤中并未添加其它‘佐料’,她可放心食用。 众位美人各自闲话家常,华锦瑞只管照顾自家鸟儿,偶尔被几位美人奉承一席,便简单附和几句。 然,这桌上的人总会有个例外的,便是那栾英美人。 她自小长在北州,那里民风朴实,没有其它四州之人那些弯弯绕绕。自她入宫那日,被华锦瑞亲选了美人,便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他过日子。可没成想,不过几日,这宫里头便来了好几位与她身份相当的郡主。原想着,自己是他亲选的,到底与其它个被硬塞进来的不同,便日日盼着牙君能常来她的秋水阁。 可这日日盼下来的除了苦等,便是听人说,这牙君是个断袖,说他心里早已有了人,还说牙君为那人画了一幅丹青,那丹青中人与她眉眼有些神似。又有人说,牙君之所以选她,便是因为那一抹神似。 听了这些传言,她满心怒火。若这里是北州,她早提了剑去找他理论了,可这里并不是她任性胡为之地,便一直隐忍着。 可前些时日,又听闻他养了一只红雀,每日里小心着伺候,当成了心尖尖儿上的宝贝宠着、惯着!那时,她便有种冲动,想要一剑刺死那只占了她位置的红雀。 她拿着酒壶,一杯一杯的给自己斟满,也不理会众人之间的嬉闹。当三壶酒下肚后,那满腔怒火便不再受控。 她拿起手中酒壶,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华锦瑞身前,眉眼微垂,不清不醒的说道:“华锦瑞!你个没良心、没种、没德行的狗东西,老娘我忍你很久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选我做美人?让我大好的姑娘家,在这深宫中日日独守空闺?” 一时间,众人都被她的举措惊呆了。 华锦瑞则是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芳美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马上又是一脸惊恐模样,上前拉着栾英,“英美人,你喝醉了,快别胡说了!” “滚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栾英一把将芳美人甩开,芳美人顿时摔了个大屁墩儿,害得她龇牙咧嘴了一番。 舒美人与思美人、盛碧落都赶紧上前,将芳美人给扶了起来。 栾英才不管方美人有没有摔疼了,而是眸光灼灼的看着华锦瑞,继续道:“你不待见我,也不待见众位姐妹便算了,我们常听宫里的小侍说你日日苦读,便不与你计较。可没成想,你哪里是在读书?竟是整日躲在乾圣殿,耍逗这鸟儿?” 她指着雀笼里的鸟儿,吼道:“它究竟有多大的魔力,竟能让你日日宠着、惯着?” “够了!”华锦瑞冷着脸怒叱道:“英美人!念你今日醉酒,说了这许多胡话,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日后,还敢这般放肆,本君定不会再饶了你!”说罢,提了雀笼,便要走。 栾英却在他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雀笼,举过头顶,口中嚷嚷道:“我今日便除了这祸害人的东西,看它还怎么迷着你!” 华锦瑞大怒:“快把它放下!” “英美人,切莫冲动啊!那可是牙君心尖尖儿上的宝贝呢!你这是要惹得牙君雷霆盛怒啊!”芳美人一脸惊慌状,大声的喊道。 一听这话,栾英心中更怒,随即,将手中雀笼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住手!”华锦瑞大惊失色,可那雀笼已然被栾英砸了个结结实实。 但那雀笼毕竟是纯金打造的,纵使她的力气比常人大了许多,却也只是让那雀笼轻微的变了形,而雀笼里的鸟儿,只是扑腾了几下,便啥事儿都没有了。反倒是一脸淡漠的瞧了她一眼。 然,栾英在它那淡漠的眼神中却清楚的看到了两个字。 “蠢货!” 栾英怒火中烧,便抬了脚,要去踩它。 华锦瑞手疾眼快,赶紧上前,趴在了雀笼上,栾英那只脚便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身上。 众位美人同时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殿外的禁卫军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又有华锦瑞的怒喝声,便闯了进来。 华锦瑞不顾身上的疼痛,紧紧抱着怀中的雀笼,站起身,怒道:“速将英美人带回秋水阁!没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秋水阁半步!” “是!” 随后,在栾英嚷嚷闹闹的叫骂声,禁卫军将其带回了秋水阁。 芳美人的庆生宴也就此不欢而散! …… 近日,黑凤身子渐好,已不似之前那般羸弱,子淳便停了假,回宫上差去了。但每日落日前,都会赶回小木屋。 也不知怎得,明知黑凤此时可以自顾,子淳却仍是牵挂着她。 散值后,他返回小木屋,见院子里的衣绳上晾晒着已经结了冰的衣物,又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便进了屋内。 第二十五章师母上门来闹 此时,黑凤正在屋里头‘叮叮当当’的钉着什么。 子淳见她忙活不停,眉头紧皱,上前便问:“你的身子还没大好,怎不歇着呢?” 闻言,黑凤转过头,笑着说:“呀!你回来了!是不是早就饿了?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赶快去吃吧!”说完,便又继续忙活上了。 子淳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木板条和她手中的锤子,问:“你在做什么?” 黑凤一边将两块木板条一横一竖的钉在一起,形成一个直角,一边道:“夜里外头太冷了,我想让小黑在屋里睡。就给它做了一个新窝!”抬了抬手,指向东边的墙角,“呐!待会儿这窝做好了,就放在哪儿” 子淳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即,摇头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热心肠的!” 黑凤回头瞧了他一眼,傲然道:“我的热心肠也不是谁都能给的!” 子淳蹲下身子,找了一块比较宽的木板,问了一句:“这个做底面行吧?” 黑凤瞧了一眼他手中的木板,“行!这个长短够用。你再找一条这样的,基本就差不多了。” “嗯!”子淳一边在那些木板条里翻找,一边随口问道:“那你的热心肠都给了谁?” 黑凤一边钉着木板,一边道:“当然是与我最亲近的人了!”又嘻嘻的说道:“还有我喜欢的人!” 子淳手上的动作顿一下,随即,继续低头选着合适的木板,又貌似随意的问:“那你给我做饭、洗衣服……我算是哪一边儿的呢?” 黑凤斜眼瞧着他那假模假式的样子,想要发笑,却暗暗憋住,而后,一脸淡然道:“自然哪边儿都不算咯!我只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子淳手中又是一顿,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其实,我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如此的。” 黑凤放下手里的锤子与木板,突然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与自己脸对着脸。 子淳陡然一惊,手里的木板‘啪’的掉在了地上,讷讷的道:“你……你又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他虽是这样说的,却也只是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力气小的跟没有似的。 黑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样旁敲侧击的有意思吗?你心里明明有我,还非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老娘今日就把话跟你挑明了。此生非你不娶,我要定你了!”说罢,踮起脚尖,在他嘴上狠狠的纠缠了一番。 子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给亲了个痛快,当然,他也很享受。直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来,黑凤才放开他。而后,哈哈大笑的站起身,走向灶台,吆喝了一声:“你不饿吗?还不快过来吃饭?” 子淳怔了一刻,皱眉嘟囔道:“怎么是她要娶我?不该是我娶她吗?” 黑凤见他坐着不动,也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便问:“你在那儿嘟囔什么呢?” 子淳被她这一叫,顿觉面红耳赤,忙道:“没……没什么!” 黑凤又道:“那还不过来吃饭?” “唉!这便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子淳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黑凤。 黑凤知他从小便遵循圣人礼教管束,一时不适应她这种生在开放年代的人的思想,便也不去管他。 吃过晚饭后,黑凤又忙活了一个时辰,终将小黑的窝打造好了,又在里面铺了些稻草,又铺了一层皮毛。最后,将小黑带回了屋中。 黑凤指着那崭新的狗窝,对小黑道:“看见没,这是你的新窝,以后就在这里住了。” 小黑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她,又看向子淳。汪汪叫了两声。“这是真的吗?” 黑凤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窝呢!” 子淳也对它笑着点点头。 小黑顿觉心里暖洋洋的,抬起两只前爪,便扑向了黑凤,用舌头使劲儿舔着她的脸。 “姑姑,你真好!” 黑凤捧着它的头,一脸嫌弃的道:“你的身上太脏了,现在必须洗个澡。不然,不许去新窝里睡觉。” 小黑冲她点头,又汪汪的叫了几声,“洗澡好啊!小黑是很爱干净的。可是子淳哥哥从没给我洗过澡。” 黑凤笑道:“他一个男人家,哪有这么细心。你就别埋怨他了。” 小黑低头冲她呜咽了一声。“知道了!” 子淳看着他们之间毫无障碍的沟通,心中泛起疑惑。便问:“小黑在说什么?” 黑凤抬起头,笑着道:“他说你从来不给它洗澡。” 子淳挠了挠头,也笑着道:“我不知道狗也要洗澡的。”又有些疑惑的问:“它说什么,你都能听得懂?” 黑凤笑道:“那当然了!” 子淳马上来了兴致,“你是怎样做到的?快教教我呀!” 黑凤莞尔一笑:“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教不得的!” 子淳顿时一脸无趣。 黑凤烧了一大锅热水,将小黑抱进浴桶里,又把火盆放在了浴桶旁,生怕它着了凉。小黑眯着眼睛,好一顿享受。 黑凤瞧着它那美滋滋的模样,便在它脑门儿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小黑马上睁开了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满的呜咽一声。“姑姑,你干嘛?小黑正舒服着呢!” 黑凤笑骂道:“你倒是享受,我还没人给洗澡呢!” 小黑瞄了一眼子淳,“让子淳哥哥给你洗嘛!” 黑凤噗嗤一笑,“他现在可不敢!” 小黑想了想,便说:“那等我洗干净了,我帮你洗?” 黑凤又狠狠得敲了它一下:“你想得美!” 小黑一脸委屈,“姑姑,你干嘛又敲我?” 黑凤白了它一眼。“谁让你乱说话的!” 小黑耷拉着脑袋,“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却在心中暗道:“怪不得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如此!都不知哪句话说得不对,就惹姑姑生气了。” 又想:“其实姑姑也是个挺好的人,不仅给我做崭新的窝,还给我洗澡!只是……这脾气太难以捉摸了!” 黑凤给小黑洗过澡,又帮它擦干净了身子,在炉子旁考了一会儿,直到身上没有水渍后,才让它回到自己的新窝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黑凤给子淳做了早饭。子淳吃过早饭正要入宫当差。可刚一出门,便见到了怒气冲冲走过来的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便是昨日来的芙盈,另一个是他的师母,冉夫人! 见她们母女面色不善,他心说:“这下可糟了!芙盈师妹竟把师母请来了!” 这冉夫人在京都可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这所说的‘名人’不是她有多美,有多大的才华,也不是她有多贤良淑德,而是她的泼辣、不讲理,而名满京都。 子淳赶紧上前躬身道:“师母!这一大早的,您怎来了?” 冉夫人拉着脸,冷哼一声,“我若不来,你早晚要把你师傅的脸面给丢光的!” 子淳自然知她所说何时,心中有怯,只得讷讷的道:“不知……师母所说何意啊?” 冉夫人瞪了他一眼,“还敢与我装傻?” 子淳干干的笑着,“子淳不敢!” 冉夫人直言问道:“说,你与那姑娘究竟有没有……行苟且之事?” 子淳赶紧摇头,“没有!” 冉夫人眯着眼,再问:“真没有吗?” 子淳使劲儿摇头,摆手道:“这个真没有!子淳可不敢做那有辱人家姑娘名节之事!” 冉夫人脸色渐缓,“那便好!”说罢,便拉着芙盈往院子里头走。 子淳赶紧挡在这母女二人身前,急声道:“师母这是做什么?” 冉夫人义正言辞道:“我去帮你收拾屋里那个小贱蹄子,看她还敢赖在这里不走?” 子淳道:“她是我的病人,身子还没大好。而且这寒冬腊月天儿的,她又没个家人照顾。您这不是将人往死路上推吗!” 冉夫人摇头叹气道:“傻孩子,你可是太纯善了,她说无家可归,便是无家可归吗?我看,她就是见你有皇职在身,巴不得往你身上贴呢!” 又道:“你可别拦着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不能见着你这样的好孩子毁在她手里。”说罢,便推开了子淳,向院子里走去。 “师母……师母……” 子淳也不敢用力拦她,怕惹急了她,只能急急的跟在后面。 冉夫人进了院子,突然转头,对子淳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进屋。有我一个就够了。” 又对芙盈道:“看住你师兄,不许他坏了事!” 子淳一脸心急,又很无奈。 芙盈却是一脸欣喜,暗说:“有娘出马,我看她还能张狂到几时?”便道:“母亲放心,我会看住师兄的。” “嗯!” 冉夫人进屋后,便见一面容精致的美丽女子,正端坐在屋内唯一一把高椅上。 那女子见她进了屋,对她微微颔首,问:“不知……您是哪儿来的贵客啊?” 其实,这冉夫人与子淳在外头的一举一动,黑凤早已听得真切,也知她的来意。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也不能‘怠慢’了不是? 冉夫人见她如此态度,眉头紧皱,暗说:“这小贱蹄子果然是个难对付的主,怪不得芙盈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收敛心神,便道:“我是子淳的师母!” 黑凤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自顾自的拿起早已泡好的茶水,喝了起来。也没说请她坐,也没要给她倒茶的意思,便没了下文。 冉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便道:“你这姑娘怎这般不知礼数?家里没人教你要怎样待客的吗?” 黑凤抬眸,瞧了她一眼,便说:“家中父母确实有教过我要如何待客,可是……”她淡淡一笑,“我看你来此不似做客的,倒似来找我吵架的吧?既然是来吵架的,那我因何要款待你呢?” “你……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贱蹄子,果然不是善类。” 冉夫人早已忍无可忍,也不想再与她打官腔。便开始嚷嚷道:“我今儿个便把话说明了,你休想缠着我家子淳不放!” 黑凤又喝了口茶水,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淡然道:“那便说吧!我洗耳恭听便是。” 第二十六章我是你姑奶奶 冉夫人见她一副泰山压顶不惧不畏的模样,反倒觉得自己不够沉稳,失了应策之道。 随后,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拉了一把矮椅,坐在黑凤对面。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辈气势。 “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离开子淳?” 黑凤轻笑,“他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冉夫人冷哼一声,“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别以我我不知!” 黑凤睁大了双眸,“哦?”了一声,便问:“我心里怎样想的,冉夫人都知道?那我还真挺好奇的,不妨说来听一听?” 冉夫人最恨她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咬牙道:“行了,我也不与你多说。这样,只要你能离开子淳,条件只管提!” 黑凤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凉凉的笑。“果然是窑子里生养出的东西,事事都要以条件交换。不过,我这人却是个认死理的,既然说过此生非他不嫁,便不会再更改!” 冉夫人猛地站起身,怒道:“你……你说谁是窑子里生养的?你竟敢这样侮辱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如疯了一般扑上去,便要撕扯。 却见黑凤抬起一脚,直接将她从椅子上踹了下去,不等她反应,已然冷冷的说道:“莫说你不知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种身份?这京都城内的万花巷中有一经营了三百年的香楼,虽说近些年落寞了,但八十年前的活招牌,玉容娇。谁人不知?谁人不小?” 听到这个名字,冉夫人顿时满面惊慌,也顾不得起身。“你……你怎知……” 黑凤嘴角微微勾着,也不答她,又说:“当年,这玉容娇美艳如画,多少王孙公子只为博她一笑。最后,她竟然被当时的宫中买办曹康赎了身,娶做正房。之后,那曹康怕夫人被人诟病,便辞了宫中差事,离了京都,去了东州境内淮安城,做起了买卖。而这当朝大医师冉重承也是淮安城之人。因当初他落魄时,得到过你父亲的帮助,待他成名之后,你槽家人便拎着当年的情分,非要嫁女儿给他。那冉重承为人忠诚仁厚,推脱不过,便应下了这门婚事。我说的可有半句疏漏?” 冉夫人完全懵了,“你为何知道的这般详细?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凤轻笑一声:“我是你姑奶奶!” 其实,说起来,她这姑奶奶当得一点都不假。 话说当年,她出来收恶魂时,恰巧遇到从京都迁往东州境内的槽家夫妇路上遇匪,她便拔剑相助救了她二人。 那曹家夫妇感恩于她,非要与她结拜。可黑凤却觉得自己与他们平辈轮交有些吃亏,便要他们叫自己一声姑姑。因是救命之人的要求,他们便欣然接受,愿叫她一声姑姑。临走之时,又告诉了他们此去的地址。因那时,曹康已然在淮安城置了房产。黑凤欣然应下,说: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去找他们夫妇讨酒吃。 这一恍便是三十六年的光景,也是一次外出收魂时,正巧在那淮安城办事,她突然想起了那曹家夫妇,便去拜访。 曹家夫妇见救命恩人来了,好生款待了一番。又话了家常,便提起了当年之事,又说起家中小女与当时还只是一名右医的冉重承喜结良缘之事。 此前,芙盈自报家门时,黑凤见她颇有几分那玉容娇的模样,便想到了此事。没想才过几天,这冉夫人便寻上门来找她麻烦了。 “姑奶奶?”冉夫人哪知她与父母的那层关系,一听她这般说,便觉得她在欺辱自己,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子淳啊!你就这么看着你师母我被人欺辱不成?我好命苦啊!啊啊……” 她的声音犹如震破的锣鼓一样响,屋外的子淳与芙盈赶紧进了屋。 “师母!” “母亲!” 二人表情各异,同时上前要搀她起来。 可她却挣脱了他俩的搀扶,就是不肯起,指着黑凤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竟敢踹我。我到底是个做长辈的。你……你……” 正说着,话已戛然而止,似乎是被气坏了。便见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半眯着眼,说不出话来。 “母亲啊!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犯了胸口疼的毛病了?”芙盈惊慌大叫着。 子淳赶紧蹲下身子,急声道:“师母,快让我给您瞧瞧。” 然,她却一把推开了子淳的手,抻着脖子,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回光返照一般,又有了声音。 便听她怒斥道:“我……我就算死了,也……也不给你瞧!你今日要不……不把这小贱蹄子撵走了,我……我就不活了!”她自知与黑凤说不过,便逼着子淳了结此事。 子淳皱眉道:“师母,您消消气,还是先让我给您瞧瞧吧!治病要紧啊!” 她却不依不饶的道:“不行!你不让她走,我……我就是不让你瞧。” 子淳无奈,又怕耽误了师母的病情,便站起身,对黑凤低声说道:“要不,你先出去走走。等我给师母瞧了病,送她回府上,你再回来。” 黑凤冷哼一声,“她哪里有什么病?我看这都是装出来的,要你撵我走才是真的。” 冉夫人偷着瞄了黑凤一眼,随即,又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然后,对芙盈使了个眼色。 芙盈心领神会,马上道:“子淳哥哥,你快看,我娘好像要不行了!” 子淳马上蹲下身子,去拉冉夫人的手,要给她瞧病,可冉夫人却死也不给他瞧。 芙盈也去推子淳,怒道:“你看我娘都什么样了?你怎还不把她撵走,你是存心要我娘死了吗?这样,你才能安心跟她过日子吗?” 子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顿时慌了神,他现在一心想着师母的安危,便急了。 “黑凤,你就听我一言,先出去逛一逛,成吗?就算我求你了!” 黑凤冷哼一声。“你没长脑子吗?她们娘俩儿一唱一和的,你怎瞧不出来?我今日就不走,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死得成,还是死不成?”说罢,便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坐看冉家母女唱大戏。 子淳不敢拿师母的安危冒险,便更急了。“黑凤!你怎这般蛮不讲道理?她到底是我师母,是我长辈。既然你认定了我,那我的长辈便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样对待她?” 黑凤豁得站起来,怒道:“你说我蛮不讲理?你没见她那一副气势汹汹的来找我茬的吗?再有,你说她是我的长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才是她的姑奶奶呢!” “黑凤!你……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在这种时候,还要呈口舌之能。你还不跟老人家道歉?”子淳并不知内情,只当她这是又犯了牙尖嘴利的毛病。 “我跟她道歉?应该她跟我道歉才是!”黑凤不依不饶。 芙盈怒斥道:“子淳哥哥!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怎会在意这样不知羞、不知礼的女人。若我爹知道你竟然找了这样的女人,还不得被你气死啊!你是想让我爹和我娘都被气死了,你才甘心吗?” 又突然大哭道:“娘啊……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子淳见此,黑着脸拉着黑凤便往外推。“黑凤,就算我求你了,你先出去行吗?” 黑凤见他如此不辨是非,怒得一把甩开他的手,“滚!用不着你来撵老娘。老娘走便是!希望你别后悔!”说罢,便气哄哄的跑了出去。 瞧着黑凤被气走了,冉夫人与芙盈相视一笑。见子淳转过身时,又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子淳叹道:“师母,人已经走了,便让我给你瞧瞧脉吧!” 冉夫人一脸虚弱模样的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没有大碍!就是被她给气得,她一走,我的气儿也顺了。让我休息片刻,便无事了!” 子淳见她却也不似先前那般虚弱不堪,便扶她到床上躺下了。又道:“还是让我给您瞧瞧吧!不然,我终是不大放心的!” 冉夫人笑着点头道:“还是我们子淳最孝顺,若以后当了我的女婿,我可是享福咯!” 芙盈满面娇羞的道:“娘,您说什么呢?” 冉夫人拉着芙盈的手,满是宠溺的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父亲早与我说过,子淳是个厚道孩子,他一直想要子淳做我们家的女婿呢!只是一直没提罢了。” 又侧头对子淳道:“你父亲临终时将你托孤于芙盈她爹,便是有心要你做我们家女婿的。现在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合该早些将这喜事给办了才是!以我们冉家在朝中的地位,你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 又一副语重心长的道:“子淳啊!切不可再让那些个孤魂野鬼缠上喽!好在,那小贱蹄子被你撵走了。我也安心许多!” 子淳见她此时说话中气十足,一说起这话,便是满面红光的。即使不用给她诊脉,也知她并无任何不妥。 暗说:“师母之前那般竟真是在做戏。” 一想到黑凤的身子本就没大好,只穿了件花袄便跑了,眼见这外头刮着大风,不免心忧起来。 “师母,既然你的身子无碍,便与师妹回府上吧!您看,我当值的时辰都晚了。” 冉夫人心情甚好的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们一道回城吧!”说罢,便头也不晕,眼也不花的站了起来。 “嗯!” 随后,子淳与冉家母女一道回了城。将她二人送至府上,他也没去宫中当值,而是返回了南山的小木屋。 第二十七章情投意合 子淳幻想着黑凤生完气,便会早早的回来,可返回小木屋时,并没见到她的身影。一时间,他猛然觉得心里头好像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不知自己何时喜欢上黑凤的,也不知究竟喜欢她哪一点?或许是她的热心肠?或许是她开朗的性格?或许是她的洒脱不羁?或许是她与一般女子的行事风格大不相同? 但无论是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黑凤! “黑凤……黑凤……” 子淳跑出院子大声唤着她的名字。然而,久久无人回应他。 “汪……汪……”小黑:“子淳哥哥!子淳哥哥!” 听到小黑的叫声,子淳赶紧蹲下身子,摸着它的头,问:“你知道黑凤再哪儿吗?”他知道小黑的嗅觉很灵敏,现在也只能靠它了。 “汪!”小黑摇着尾巴,“我知道!子淳哥哥快跟我来。” 子淳拍拍它的头,“快带我去找她!” 在小黑的指引下,一人一狗绕过南山,一路向盘凤湖的方向跑去…… 寒风冷冽,白雪皑皑! 黑凤裹着一件小袄瑟缩在这寒风中,望着眼前的盘凤湖! 因受了气,她想回冥渊陵找人诉说心里头的苦!虽功力尽失,但只要她在这盘凤湖外头喊一喊,叫一叫,阿狗也能出来接她回去。 然,她几次预要张口喊一喊,叫一叫时,那个让人心里头喜欢着的、惦记着的、又笨的惹她生气的少年人模样,便会出现在眼前。她的心也跟着软了! 她知道,自个儿是舍不得他的! 就这样,她已经杵在这里近一个时辰了。 虽那小袄抵御了些许寒气,但因功力尽失,只凭这大病初愈的身子是怎么也扛不住的。那张精致的面上已然微红,尤其那挺翘的鼻尖儿红的更深。 她吸了吸鼻子,低喃:“也不知姐姐怎样了?涅槃成功了没?” 一阵寒风吹过,身子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手,抱着膀子蹲在了地上,似乎这样能暖和些。 暗说:“现在这副身子果然不中用了。” 突然,身上传来一阵暖意,她微微侧头,见是一件裹着些许体温的薄棉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这件披风明显是刚从人身上扯下来的。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 黑凤站起身,转过头,瞪了那人一眼。“你来干什么?” 子淳眸子里那毫不掩饰的怜惜与焦急,黑凤已然看在眼里。 “黑凤,别再生气了。快跟我回家吧!”他低声下气的祈求。 “回家?哪里是我的家?你要我回哪个家?”黑凤的语调有些尖锐,面上有些冷硬。 子淳心头一沉,生怕她就此离开了,连忙道:“师娘的事,我已然明了!是我一时糊涂,错怪了你!你就别再与我置气了!这寒冬腊月天,寒风刺骨,你的身子还没大好,不能长久在外面待着的。快跟我回去吧!” 顿了顿,面上忽有些羞赧之色,微微垂下头,不敢去看黑凤那双黑亮的眸子,讷讷的道:“从今往后,小木屋就是你的家了!也是咱们两个人的家。你……你不是说……要……要娶我吗!我的便是你的!” 闻言,黑凤‘噗嗤’一笑。“真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子淳抬起眼帘,见她笑了,心下终于大定,挠了挠头,道:“只要你不生气了,让我说什么都成!” 黑凤本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何况,心里总觉得自己到底是活了一把岁数了人了,怎能跟个二十几岁的孩子一般见识! 抿嘴一笑,“那好吧!让我跟你回去也成。不过……你得背着我走。回去后,你还要请我喝酒,吃肉!” 子淳连忙点头,“成!”随即,背过身子,蹲了下去,两只手朝后面招了招,“上来吧!” 黑凤一点不客气,直接跳到了他的身上。 子淳将她稳稳托住,乐呵呵的道:“咱们回家咯!” “汪……汪……”小黑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一路向小木屋走去。 回家后,子淳煮了一大碗姜汤,又烧了一大锅热水。 让黑凤喝下姜汤后,又让她洗个热水澡。而后,自个儿进了城,买了酒和肉。 等子淳回到小木屋时,黑凤已经洗过澡,头发也用炭火烘的差不多干了。 二人摆了桌子,开始把酒言欢,各自说着曾经的往事。 子淳先说了自家情况,基本就是父母早亡,从小寄人篱下,刻苦读书、学医之类的简单事。 说完自己那点儿事儿,便问黑凤。“能告诉我,你当初究竟为何会掉入那深坑中的吗?” 黑凤瞧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那你先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子淳这一次没有脸红,而是很痛快的说道:“我喜欢你!” 到了这种时候,他不想再继续骗自己,也不想骗黑凤,他害怕再感受一次失去黑凤的那种心痛滋味。 黑凤盯着他的眼睛,一脸郑重的道:“那好,我再问你,你是否会因为我的贫穷、疾病、老去、与别人不同,而嫌弃我,抛弃我?” 子淳也一脸郑重的指天发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子淳此生只喜欢黑凤一人,只愿娶她一人,不论她是贫穷、疾病、老去、与众不同,我都不会嫌弃她,抛弃她。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黑凤也同样指天发誓:“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黑凤此生只喜欢子淳一人,只愿嫁他一人,不论他是贫穷、疾病、老去、与众不同,我都不会嫌弃他,抛弃他。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子淳满脸疑惑,不知她怎也说了同样的话。 黑凤突然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是正式的夫妻了!” “什么?”子淳先是一愣,随即,笑说:“你又与我开玩笑吗?” 黑凤道:“在我的家乡,有很多人都是用这种念誓词的方式结婚的!” “你的家乡?”子淳一脑子懵。“难道都不用证婚人的吗?也不用三媒六聘?” 黑凤指了指一直看着他们,摇着尾巴的小黑,“它就是我们的证婚人啊!” 小黑很给力的‘汪’了一声。“对啊!姑姑说我是证婚人,那我就是证婚人。” 黑凤拍拍小黑的脑袋,又对子淳道:“至于你说的三媒六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老办法了。我们那会儿,早就不兴这个了!” 子淳皱眉道:“我怎不知五州有这种地方?” 黑凤道:“五州当然没有这样的地方了。因为我的家乡不在五州境内!” 子淳讶然道:“怪不得你的行为举止这般与人不同!难道……你的家乡在方外的哪座仙山上?” 黑凤暂时还不想跟他说得太明白,因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但有些事,她还是想告诉他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我之前所问,便是要确定你对我是否真心?既然,我已知你对我是真心,那我便要你清楚明白的了解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子淳一脸认真模样。“我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都要与你在一起。” 黑凤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因何会掉入那深坑中的吗?” 子淳道:“我确实很好奇!不过,若你不愿说,我也不愿勉强你!” 黑凤道:“既然你我都认定了彼此,有些事,我并不想瞒你。” 子淳:“既然如此,那我便洗耳恭听!” 黑凤沉吟了片刻,道:“其实,盘凤湖前的深坑是我造成的。” 子淳皱眉:“你造成的?” 黑凤点头,“那日,我与仇家缠斗时,为了尽早结束战斗,便使用了禁忌之术,致使盘凤湖前出现了那深坑。虽仇人被我所灭杀,我却也功力尽失,五脏受损。若不是有你相救,我也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又道:“还有一事,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已经活了近千年。虽容颜依在,但于你,终究算是个老身。若……若你觉得吃了亏,那我……” 子淳急忙道:“不!我不觉得吃亏!”他生怕黑凤再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黑凤皱眉问:“你不嫌弃我老吗?” 子淳摇了摇头,满眼温和的笑着看她。“我一点都没觉得你老。反倒觉得,你是个需要人疼,需要人爱,需要人呵护的小姑娘。” 心说:“信你才怪?哪有人可以活到千年岁月的?不过,既然你喜欢,那便顺着你说好了!” 子淳的话让黑凤挺受用的,正暗自高兴时,便听他又打趣道:“就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儿,哪有个老人该有的觉悟呀?” 黑凤顿时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儿,随后,咧嘴呲牙,恐吓他“那我就让你瞧瞧老娘的牙究竟有多锋利,今儿个,就把你吃干抹净咯!” 说罢,便如猛虎扑食般,扑向了子淳,一边去咬他的脸,一边去抓他的胳肘窝。 子淳被她又咬又抓的笑个不停,忙告饶道:“哈哈……我服了还不成吗?快别弄了!哈哈……好痒啊!” 黑凤见他求饶,便放过他了。“看你还敢不敢再笑我了?” 子淳忙道:“不敢了!可不敢了!” 随后,二人又吃了些酒菜,话了家常。 这饭吃完后,太阳也落了山!二人喝得微醺,不知不觉间,彼此对望着,心底忽然生起了某种异样的情愫。 子淳拉着黑凤的手,满眼柔情。“黑凤,你好美!”…… 第二十八章众女相争 黑凤突然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没完,有些情难自禁的。 “子淳,我爱你!” 子淳虽不知这‘爱’是何意,但见她如此模样的说,便觉得,应该同‘喜欢’是一个意思吧!便道:“黑凤,我也爱你!” 黑凤到底是个接受过开放思想的,便主动拉着他走到了床前。 子淳本就情根深种,又借着酒劲儿将那些个圣人教条抛诸脑后了。又想着,既然已经按着黑凤所说的她家乡的风俗完成了婚礼,那他们此刻已然算是成了亲的! 便顺水推舟的与她一同倒在了那张木床上。 一阵窸窸窣窣后,二人面红耳赤的坦诚相见。 “娘子……”子淳轻声唤道。 “相公……”黑凤按照当地的习俗唤着他。 “我们……”子淳既紧张,又有些心痒难耐。 “来吧!”黑凤躺在他身下,一把扣住了他的头,两唇相交…… 随后的,一夜巫山云雨自不必说…… 转眼,已至除夕。 五州万民同庆!华言城厚土宫更是热闹非凡!众人齐聚庆盛殿守岁! 栾英也因此被赦免,出了秋水阁。 众女走至庆盛殿门前,见那金漆大门两侧已然贴上了一幅笔法苍劲有力的对联,左边为‘五湖四海皆春色’,右边为‘万水千山尽开颜’,门楣上还有一横贴,为‘万象更新’! 再看两边的琉璃窗,里面贴着的红色剪纸窗花隐隐透出,窗台上堆积的白雪与之映衬下,倒与窗前的红梅有迎合之意! 金漆大门已然大开,众女齐齐踏入殿内,各自找到了相应的座位上。 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佳肴、美酒,小侍立在一旁伺候着。 众位美人闲聊了少顷,盛雪兰与华锦瑞姗姗来迟。 盛雪兰落座主位! 众位美人起身,随后,华锦瑞带领众位美人拜年,说贺词,又献了新年礼。盛雪兰喜笑颜开,满脸慈爱。 吃过晚膳,又话了家常。 盛雪兰问:“皇儿近日课业可有进展?” 华锦瑞迟疑半刻,才道:“回禀母后,儿臣虽日夜苦读,却稍显愚钝,并未有多大进展!” 盛雪兰眼含深意瞧了他一眼,叹道:“无妨,只要皇儿有上进之心,母后便足矣!” 又抚了他的脸,眉头略皱,一脸关切的道:“几日不见,你怎消瘦这许多?是否读书太过辛苦了?若如此,夜时便早些休息。切记,要以自个的身子为重!课业上,徐徐渐进便可!” 华锦瑞点头称“是!” 舒美人见此,忙起身施礼道:“依臣妾所见,牙君虽是日日苦读,劳累了身子,但下面的奴才也定是不够细心,饮食上照顾的不够周全!才致如此!” 闻言,花青慌忙跪地,一脸惶恐道:“是奴才无能,没能照顾好主子!” 盛雪兰看向花青,沉声道:“既是没照顾好主子,那便该罚!便罚你……” 盛雪兰的话还未说完,华锦瑞已然侧过头,对她道:“母后不必如此!此事与关花青无关,是儿臣自个儿想要清减些,便刻意少吃的!” 盛雪兰眉头一蹙,随即,正色道:“母后知皇儿仁厚,心疼身边的奴才!可若不责罚于他,便不能立了威严,若各个如此效法,那这华言城岂不没了规矩?” 花青伏地叩首,又抬起头,脸色极为诚恳。“还请太后、牙君责罚!奴才愿领罚!” 盛雪兰摇头叹道:“既然,你主子有心为你求情开恩,那我也不好拂了圣意,便扣除你三个月俸禄,小惩大诫吧!” 花青如临大赦,急忙叩首道:“谢太后恩典!” 华锦瑞见他还跪地不起,催促道:“还不快起来?” “是!” 见此,舒美人又道:“太后,您虽小惩大诫,但这些奴才们到底不如自家人贴心。不如……便由臣妾亲自服侍牙君吧!”随即,俯身道:“臣妾定当恪守尽职! 盛雪兰与华锦瑞面色同时一凝,还未开口时,那芳美人却早已安耐不住,猛然起身,笑说:“舒美人,你身子孱弱,不宜劳累。我看……此等辛劳之事还是交由我来吧!且说牙君还要我日日做那补汤,这一做便要小半日,想必舒美人是受不住的。” 舒美人瞧了她一眼,暗暗咬牙道:“好你个芳美人,平日里与我一副姐妹情深模样。没成想,这等时候竟是你第一个出来与我争的!哼!今日可是见了你的真面目!” 正要出言回击于她时,便听一旁的思美人已然开口:“芳美人、舒美人,你们两个都别争了!瞧你们这小身板儿,哪里是做这等事的人?在众姐妹之中,也只有我的身子最壮,耐力最好!还是由我来受这份辛劳吧!” 芳美人与舒美人同时转头看向她,见她那圆盘子脸与略显臃肿的腰,同时腹诽道:“你这哪里是壮?那分明是肥的好不?” 待要反驳于她,便听盛雪兰怒斥:“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样子?这便急于邀宠了吗?怪不得没一个能让我皇儿上心的!都给我坐下!” “是!” 三位美人都一脸灰溜溜的坐下了。 盛雪兰沉思片刻,转过头,对华锦瑞道:“舒美人之前所言虽有不足,但也不无道理,这些个奴才却是不够细心的。不若……让碧落去照顾你吧!这孩子是个心思细腻的,也只有她来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一听这话,三位美人顿时一肚子火气,暗说:“太后竟如此偏颇!前说我等迫不及待的邀宠,后便要自个儿的侄女去伺候牙君?可真是欺人太甚!” 碧落心中甚喜,双颊忽有微红。心说:“到底姑母与我是一家人,果然还是帮衬我的!” 栾英面上平静,如这一切与她无甚关系一般。然,她偶尔偷瞧华锦瑞,见他从未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觉的满心失落。 华锦瑞蹙眉道:“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若母后不喜我太过清减,那我多吃些便是!” 盛雪兰摇头叹道:“你啊!好吧!母后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自个儿高兴便好!” 华锦瑞施礼道:“谢母后!” 眼见谁都没戏了,几位美人的心思却是各有千秋! 众人边吃边聊着,华锦瑞自顾自的给红雀喂食。 待吃的差不多时,盛雪兰便说:“距离守岁结束,还嫌尚早,听说今年御花园布置得还不错,不如都随哀家同去瞧瞧吧!” 芳美人第一个站起身,满脸喜悦之情,似乎刚刚被训斥之人并不是她。 她笑着说:“太后所言极是!方才路过御花园时,便见那处火树银花,盆梅绽放。又赶上头年立春,天气渐暖,此番,崇灵湖薄冰已退,鱼儿极为欢脱。之前还想着,或可一游,太后这一说,便更是心急的想去瞧瞧呢!” 舒美人也笑道:“是啊!我之前也只匆匆瞧了一眼,却没瞧仔细,正好此时一道欣赏此景。” 盛雪兰一副慈爱模样,笑言:“既然大家伙儿都喜欢,那便一同去吧!” “是!” 随后,众人一同去了御花园。 众人一路欣赏着御花园中各色风光,直到崇灵湖前的凉亭,才歇了脚。 华锦瑞搀扶着盛雪兰走入亭中,“母后先在此歇息片刻吧!” 小侍在石凳上铺了厚厚的软垫,盛雪兰缓缓坐下,笑说:“母后还没老到只走了这几步路便要休息的年纪呢!” 华锦瑞淡笑,“母后自然不老,只是儿臣怕母后劳累。” 盛雪兰一脸慈爱的望着他,“母后知皇儿最孝顺,那便在此歇息片刻吧!” “嗯!”华锦瑞也坐在了小侍早已铺了软垫的石凳上。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盛雪兰向湖边瞧过去,见众位美人正对着湖里的鱼儿指指笑笑的,便笑着道:“你也去瞧瞧那欢腾的鱼儿吧!今日难得大家一起欢愉,别扫了兴致!” “是!”华锦瑞微微颔首,随即,拎着鸟笼向湖边行去。 他走到落于人后的碧落身侧,轻声问:“鱼儿有那么好看吗?” 碧落及忙转身,便见他与自个儿贴得极近,顿时红了脸。 “牙君!” 在她身前的舒美人听到了华锦瑞的声音,急忙转身,挤开碧落,拉着华锦瑞上前,指着湖中鱼儿,笑着道:“牙君,快看,湖中那条最大的金碧鱼游得可欢了!瞧它那金灿灿的,好美啊!” 碧落被挤到一旁,虽心中不悦,却也未说什么,便离开了人群,转到一旁无人之处。 跟在她身旁的小侍女莲儿,没好气的瞪了那舒美人一眼,小声嘟囔道:“这什么人啊?怎得一点礼数都没有?” 碧落转头,斥责道:“休得妄言!” 莲儿憋了憋嘴,低声道:“郡主!您总是这样的软性子,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亏呢!” 这是从小跟在碧落身旁伺候的贴身侍女,虽被她斥责了,但也不生气,还在为她抱打不平。 碧落转头,瞧了一眼那莺莺燕燕的一群人,叹道:“在这深宫中,又有谁不是吃亏的呢?牙君他心里装不下任何人,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在宫里这段时日,莲儿也听说了华锦瑞有断袖之癖的传言,见自家郡主如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生怕惹她伤心难过。 不刻,有小侍来唤碧落,说盛太后传她到身边侍奉。 碧落应了一声,“好!” 随即,走至亭中,盈盈施礼:“太后!” 盛雪兰让她坐到自个儿身旁,随后,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拍了两下,叹道:“碧落啊!姑母知你在这宫中受了许多委屈。但咱们毕竟身为女子,有许多事都不能尽如人意。” 碧落低垂着头,“没有!碧落不觉的委屈!” 盛雪兰摇头叹气,安慰道:“你放心。姑母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有出头之日的一天!” 碧落抬起头,见她脸色凝重。“姑母……” 盛太后正色道:“从今以后,你要听从姑母的安排!明白吗?” 碧落点头称“是!” 眼见舒美人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华锦瑞身上,一直注意这边的思美人与芳美人,都是一脸嫉妒。 随即,便见她二人一同往华锦瑞身前靠去。然,芳美人在思美人身侧,她想要靠前,却是被思美人挡得死死的。 华锦瑞左边舒美人,右边思美人,便没了芳美人的位置。她便咬牙暗恨的去找一旁的栾英诉苦去了。 “这两个见利忘义的家伙,都白白我平日里对她们的好了!” 栾英瞧了她一眼,冷着脸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芳美人瞪着一双美眸,不可置信的瞧着她看,“你……你这是什么话啊?想我一直拿你当亲姐妹对待,你竟如此贬低于我?” 栾英满脸不屑,冷笑道:“你还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那日庆生宴之事,你敢说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芳美人顿时大呼冤枉。“妹妹,你这是何话?那日,是你醉酒!又摔鸟、又打牙君的,怎就成了我的不是?好吧!就算是我不好,不该好心邀你去落霞苑见牙君,是我自作自受总成了吧!” 随即,白了她一眼。低声嘟囔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栾英面色冰冷,直言道:“你明知我性子急,脾气爆,便一步一步的挑着我心里的怒火,待我怒火无处发散时,便只能一醉解千愁。酒醉后,我与牙君理论,你便加着杠,让我更恨那红雀,最终闹得不可开交。你果真算得好啊!我的好姐姐!” 芳美人‘噗嗤’一笑。“真没想到,妹妹竟有这样的编故事能力,待在这深宫中可真是屈才了。何不去效仿那酸腐穷生,写一些野故事得了!或许还能一举成名也说不定?”说罢,便甩了袖子,去了人群那边。 栾英也不愿理会她,别过头去,自顾自的欣赏着湖中的鱼儿。 芳美人连连受人挤兑,满心怒火无处发散,此时,见那雀笼不知何时被牙君放在了白玉石护栏上,而他此时正被舒美人与思美人围在中央,有说有笑的欣赏湖中的鱼儿。 她满脸恶毒的瞧了一眼那红雀,暗暗咬牙:“该死的畜生,你有什么资格霸占着牙君?” 又瞧了一眼那刚开了化的湖水,顿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第二十九章红红落水 芳美人走上前,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便伸了手,摸到了雀笼上。 然,那雀笼里的鸟儿却突然转头,冷眼瞧着她。她顿觉心神一震,不知为何,竟觉得那双冷漠的眼眸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芳美人尴尬一笑,随即,转身。 当她转身后,见栾英仍是一人,忽得,心升一计。便快步上前,柔声道:“我的好妹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栾英侧头瞧她一眼,淡淡的道:“姐姐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吗?我因何要生你的气?” 芳美人笑说:“我方才也是因为一时被妹妹误会,才失了言,说出那样的话来。既然妹妹并未生我的气,我自是欣喜的!” 又道:“我才见那边有一条浑身通体金色的金鳞鱼,瞧着怎么也有一肘那么大。快跟我瞧瞧去!”说罢,便拉着她的手,往人群那边走去。 栾英本想推开她,可一想,自个儿好不容易才被赦免了禁闭,若此时再有什么唐突之处,到时,怕是真的又要被人拿到了把柄,便随她去了。 芳美人将她拉到那放雀笼的白玉石护栏边上,指着湖中一条最大最闪亮的金鳞鱼,道:“快看啊!就是那条!它是不是很美?” 栾英被那金鳞鱼所吸引,轻声呢喃:“嗯!真的很美!” 她看着那欢腾的鱼儿,心中若有所动,叹道:“若我也能如这水中鱼儿自由自在的,该有多好啊!” 芳美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柔着声道:“是啊!我也想如它那般自由自在呢!” 又指着那游过来的鱼儿,一脸惊喜的道:“呀!快看它游过来了!” 语罢!忽的,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便向栾英的身上扑了过去。 芳美人的举动太过突然,栾英被她撞的向后侧倒去,她下意抓住那白玉石护栏,才险险的稳住了身子。然,她这一倒一抓之时,与她近在咫尺的雀笼却便被她滑过的手臂刮到了湖水里。 当芳美人见那雀笼落水后,心中暗自一乐,脸上却是一片焦急,她惊叫一声,“呀!芳美人,你怎把牙君的红雀推入湖里了?” 她特意提高了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我……”栾英看着那落水的雀笼,脑子早就懵了。 谁都知道这只红雀是牙君的宝贝,此番闯了大祸,她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听到芳美人的惊叫声,华锦瑞急忙转过头,却见那雀笼已然沉入湖水里。他陡然一声惊呼:“红红!”便想也不想的翻过了护栏,跳入湖水中。 眼见他已然跳入湖水,众人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芳美人也没想到他竟会有此举,心中暗说:“糟了,这下可闯大祸了。不行!此事定要一口咬定,就是这苍水栾英推那雀笼下水的。” “牙君!” “牙君……牙君跳水了!快来救人啊!” 众人惊呼一片。 正在凉亭歇息的盛雪兰听到叫声,心急如焚的跑上前,惊叫道:“皇儿!皇儿……快!快救人啊!” 会水的小侍纷纷跳入湖里救人…… 因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当炎雀突然落水后,便被那冰凉的湖水给呛了一口,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还没等跃出水面,便被雀笼拉着向水下陷去。 她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用两只爪子去开那插闫,但那插闫却换了小锁,它试了半天也没办法打开。心中咒骂道:“该死的混小子,你没事闲的换什么锁啊?” 正在这时,忽见有人跳入水中,正往这边游来。不多时,便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混小子?他……竟为了我……跳入这冰冷的湖水里?” 她想不明白,华锦瑞因何会为了一只鸟儿如此。然,她那颗沉寂了千年的心,却在此刻,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思。 华锦瑞眼见红雀还在奋力挣扎,赶紧提了雀笼,举过头顶,向上游去。 “牙君在那儿呢!快去救他。”有人眼尖的喊道。 少顷,华锦瑞与红雀被人拉到了岸上。 “牙君!你没事吧!” “快送牙君回乾圣殿!” “传太医!”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 上岸后,华锦瑞满心焦急的打开了笼门,将红雀抱出来,见它正猛烈的咳嗽着,便急声道:“都别管我,快传太医给它瞧瞧!” 盛雪兰一脸心疼的说道:“皇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还顾着一只鸟儿呢?你怎就这么不知心疼自个儿的身子呢?” 华锦瑞抬起头,对她道:“皇儿无事!阿……阿嚏……阿嚏……” 盛雪兰皱眉:“还说你无事,这都着凉了!” 又急忙吩咐花青道:“还不快把牙君送回乾圣殿!” “是!” 随即,花青将华锦瑞搀扶到了龙辇上。 太医也在此时赶到。 华锦瑞把手中红雀交给太医,“快给红红瞧瞧。” “是!” 太医帮它查看一番后,俯身道:“牙君,这红雀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呛了些水,此时已然无事!” 华锦瑞这才安心许多。随后,抱着红雀一道被小侍抬入了乾圣殿。 …… 返回乾圣殿后,花青命人烧了热水,太医也给熬了驱寒的药。 华锦瑞担心红雀,先给它喂了驱寒药,又让花青准备了一盆热水,试过温度后,将它放入水中,便要帮它洗澡。 炎雀眼见他的大手已然伸了过来,就要碰触到她的胸前,心中顿时一惊,急忙扑腾着翅膀飞身而起,又冲他叽叽的叫着。“你……你别胡来啊!” 华锦瑞虽不知她在说什么,但大约也能猜到,它是不想让自己帮它洗澡。便皱眉道:“红红,听话!洗个热水澡,就不会生病了。咳……咳咳……” 花青道:“主子,您赶快喝药吧!将它交由奴才照顾便是!” 华锦瑞却道:“你们都下去吧!红红可能有些害羞。” 花青却有些放心不下。“可主子您……” 华锦瑞皱眉道:“退下!” “是!”花青不敢再言语,便与众小侍一同退出了殿外。 众人退去后,华锦瑞苦口婆心的劝道:“红红!快下来。咳咳……若你不愿我帮你洗澡,你自己洗也可。我转过身去,不看还不行吗?” 炎雀见他已然身体不适,不想耽误了他的吃药的时辰,便落入那热水盆中,稍稍泡了一会儿,感觉寒气散得差不多了,叼了水盆旁边的毛巾,将身子围住。而后,对华锦瑞叽叽叫了几声。“我好了!” 华锦瑞转身,见它如此模样,顿时瞪大了双眸。 “你……你这……”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炎雀瞪了他一眼,叽叽叫着。“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喝药。”她朝那碗汤药努了努嘴。 华锦瑞见它如此,心领神会,笑着道:“红红可真是个贴心的,真没让我白白疼一回!” 他的话顿时惹来炎雀一记白眼。 华锦瑞喝了药,也洗了热水澡,便早早的躺下了。 盛雪兰与各位美人过来瞧了一眼,见他并无大碍,便不再打扰,纷纷回到庆盛殿继续守岁。 临走之前,盛雪兰吩咐了花青,要他好生照料着华锦瑞。 花青应声遵命。 子时过后,华锦瑞入了梦…… 他看见落水的红雀在水里扑腾,他奋力游过去,可画面一转,那红雀竟然变成了一名红衣女子,然,那张脸却是他日思夜想的红衣哥哥。 他满脸吃惊,赶紧上前,抱住了她,向上游去…… “红红……别怕!我来救你了!哥哥……哥哥……红红……哥哥……姐姐?别怕!我来救你……” 炎雀听着他的梦中魇语,心中既惊,且叹,又有种别样的滋味,这种滋味是她从未感受过的,这让她有些不安…… 在华锦瑞的梦中。当他抱着红衣女子上岸后,那女子冲他邪魅的一笑,随即化作一只通体赤红的大鸟,煽动了翅膀,飞翔而去…… 华锦瑞呢喃着:“哥哥……姐姐……不要走!” 忽的,他猛然惊醒。眼见自己正身处乾圣殿内,不由得心中惆怅了一刻。 擦了把脸上的汗,又突然想起梦中的一幕,他陡然拉开了帘子,正对上了红雀投过来的眸光。 他满眼疑惑的道:“红红!你……你究竟是谁?为何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哥哥的气息?” 炎雀心中一惊,却不言语,而是倒下身子,去睡觉了。 华锦瑞摇头叹气道:“或许是我太思念哥哥了!”又自嘲道:“我竟然会以为哥哥是一只鸟儿?真是可笑!” 摇头苦笑了一阵,便又到头睡下了。 然,炎雀的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原以为华锦瑞只是钟情于逗鸟一事,才会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今日才发现,他是潜意识里将她这具鸟身与她的人身重合了,才会如此的! “这个混小子,为何总是这样执着?” 她突然想起黑凤的话:“那小子不错,放下你心中那些无用的教条,找个真心待你之人!” 她起身,透过纱帘瞧着床上的人,暗说:“我……要回应你吗?我们真的合适吗?” 又说:“不行!我们终究辈分有别!万万不能有此想法!” …… 两日后,华锦瑞下令彻查红雀落水一事。 华锦瑞坐于堂上,众位美人立在身前。 华锦瑞厉声喝问:“当日,红红因何会落水?” 芳美人指着栾英,“是她,是她将红雀推下水的!” 第三十章栾英被贬 栾英抬起头,满眼惊怒的看向芳美人。“你……你竟然陷害我?” 芳美人厉声道:“我所说都是事实,何时陷害你了?” 栾英皱眉道:“明明是你撞过来,才连累那红雀落水的。此时,怎都成了我的罪过?” 芳美人矢口否认,“我何时撞过你?难道你自个儿犯了错,便非要拉我做垫背的吗?” 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上次被关禁闭皆因这红雀而起,此番便起了杀它之心。” 又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你的心怎得如此歹毒?竟连一只鸟儿都不肯放过?” 栾英怒道:“我没有!” 又抬起头,满脸委屈的看向华锦瑞,“牙君!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心的!” 华锦瑞在她二人脸上徘徊,一时难以分辨孰是孰非! 这时,碧落缓缓施礼,“牙君!那日之事,臣妾在亭中看得真切!” 芳美人一听,心中顿时一惊。暗说:“这下可坏了!这碧落到底是太后的侄女,她若说出实情,牙君必然相信!” 华锦瑞蹙眉道:“那你且说清楚!” 栾英一脸欣喜,“碧落,太好了。你快告诉牙君,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碧落一脸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说道:“那日,我正与太后在亭中歇息。便见芳美人拉着英美人走到那雀笼旁……” 芳美人大惊失色,急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别胡说!”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华锦瑞满眼怒火的盯着她,又对碧落道:“继续说下去。” 碧落继续道:“我见芳美人拉着英美人有说有笑的看着湖中的鱼儿,后来……”她转头看向栾英。 栾英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碧落又道:“英美人不知何故,突然将那雀笼推入了湖中!之后,芳美人见雀笼落水,便大叫起来。” 芳美人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急转,赶紧隐去面上的惊恐。 “你……你胡说!我没有!”栾英满心怒火,“既然你都瞧见了,为何要隐瞒芳美人无故推我一事?” 华锦瑞怒道:“够了!你到此时还要狡辩?” 栾英自知被人陷害,但在众人的眼中已然成为事实。她知道这一次定不会如上次那样,只是关关禁闭而已。因怀揣对华锦瑞的最后一丝渴望,希望他能为自己申辩清白。 她放下自尊,跪在地上,蹭到了他的身前,拉着的衣袍,抬起头,泪眼婆娑着。“牙君!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栾英的眉眼间虽与他心中的红衣哥哥有些神似,但见她竟是如此没了骨气。不仅没引起他心中的怜悯,反倒让他心生了厌烦。 又一想起红雀差点儿就死在自己的眼前,便更是难消心中怒火。 他一把推开她,厉声喝道:“传旨!英美人心胸狭隘,恣意妄为,善妒、善嫉,此等性情不配为美人。今日贬为常人,般居厢平殿,以敬后效!” 听到华锦瑞如此无情的言语,栾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不明白,他怎会如此无情无义? “难道……在他心里,哪怕一丁点儿都没喜欢过我?既然不喜欢,为何当初要封我做美人?对了!他封我做美人,不过是因我与那画中的男子眉眼间有那么几分相似罢了!呵……我竟还以为他是喜欢我一些的呢!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怪不得,那鸟儿都会这样看我!” 随即,有两名小侍上前,将已然呆滞的栾英带离! 不刻,栾英被贬之事已然传到了李元厚的耳中。当他得知此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乾圣殿。 此时,盛雪兰也在乾圣殿,正与华锦瑞一同吃茶。 李元厚皱眉问:“听闻牙君将英美人贬为了常人,可有此事?” 华锦瑞见他一脸凝重模样,便道:“是有此事!可有何不妥吗?” 李元厚叹道:“此事却有不妥!” 华锦瑞皱眉问:“阿草为何这样说?” 李元厚解释道:“牙君,您可是忘记栾英美人的另一重身份了?她乃北州王独女!而那北州王手握重兵,若得知此事,恐生后患啊!” 李元厚的话如当头一棒,华锦瑞喃喃道:“我之前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此时想来,却有不妥!可……事以如此,难道要本君撤回成命吗?” 盛雪兰急声道:“此事万万不可!” 华锦瑞满眼疑惑的看向她,“母后……” 盛雪兰道:“虽说北州王手握重兵,但毕竟栾英有错在先,又屡教不改。将她贬为平侍已然宽恩!北州王虽心中会有怨言,但也无话可说!可若皇儿此时朝令夕改,更会让人觉得我皇家软弱无能,岂不更加助长了各州王的嚣张气焰?” “这……”华锦瑞凝眉沉思,一时也没了决断。 李元厚道:“虽话是如此,但太后您别忘了,这五州王早已对华言城虎视眈眈。若北州王不甘女儿受苦,而起了反心,再联合其它四州王,那……华言城便危矣!” 盛雪兰淡笑道:“大管侍过于杞人忧天了!若五州王真有谋逆之心,又何必到此时?再者,有大管侍统领二十万禁卫军保我华言城,谁敢妄动干戈?” 李元厚心里叫苦,“这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满脸愁容的对华锦瑞道:“牙君!您定要三思而后行啊!此时绝不是与五州决裂之时!” 盛雪兰道:“皇儿切不可辱了皇家威严!” 华锦瑞左右犯难,想了许久,才道:“既已下旨贬她为平侍,便不能立即收回成命!不然,却是丢了皇家威严。不若……等过些时日,寻个合宜时机,再将她恢复美人之位!这样可好?” 李元厚叹道:“那便听牙君之意吧!” …… 今日,是大年初三,黑凤早早起了床。穿好衣服后,见熟睡中的子淳如孩童般纯洁的模样可爱至极,心中喜悦油然而生,便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柔软,子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你又偷亲我!” 黑凤笑道:“谁让你那么鲜嫩可口了!我总是忍不住嘛!” 这一个多月以来,子淳早已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 “你起这么早作甚?” 黑凤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去你老师家里拜年吗?我去给你做早饭!” 子淳这才想起昨晚与她说过,今日要去老师家。他拍拍头,“睡迷糊了,竟把这事给忘了。”随即,便要起身。 黑凤却一把按住他,“你再躺一会儿吧!时辰尚早呢。我做好饭再叫你!” 子淳拉着她的手,笑说:“有娘子真好!” 黑凤冲他莞尔一笑。 子淳又倒头睡下。 黑凤先把小黑放出去,要它自行玩耍。然后去燥上煮了粥,做了小菜,便叫醒了子淳。 随后,又去了院子里,见小黑正撒欢儿疯跑呢,便招呼着:“小黑,过来吃饭了。” 小黑听到叫声,转头冲她‘汪’了一声。“来咯!”随即,跑了过来。 黑凤蹲下身子,把早已准备好的饭喂给它吃。 看着小黑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摸着它的头,笑说:“瞧你,一点儿吃相都没有!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小黑抬头冲她不满的呜咽一声。“人家是小狗狗,吃饭不都是这个样吗?” 黑凤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她站起身,便要回屋。可当她起身的一刹那,突感一阵晕眩,踉跄了一下,才险险的稳住了身子。 皱眉暗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功力全失,导致这身子越发不中用了?看来得加紧时间修炼了,可不能再日日沉迷在这温柔乡里了!” 随即,便进了屋中。 此时,子淳已然洗漱完毕,饭菜也端到了桌上。 子淳一边吃粥,一边道:“我一会儿吃过饭,早些去铺子上给老师买些礼品。午饭便在老师家里吃了,你就别等我了。” 黑凤点头道:“那你吃了午饭,就早些回来!” 子淳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她,一脸郑重的说道:“黑凤!其实,我这一次去老师家里,是想将我们的事告知老师。毕竟,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虽然,我们按你家乡的风俗已成夫妻,但我还想得到老师的认可!这几日,芙盈与师母回淮安城省亲,正是个好时机。不然,我怕日后被师母自行知晓此事,恐生出许多是非来!” 黑凤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嗯!”子淳笑道:“那我吃过午饭便早些回来。” “好!” …… 近午时,子淳提着礼品到了冉府。 门前一仆役见来人是子淳,忙上前道:“是子淳少爷来了!” 子淳问:“老师在家吗?” 仆役笑说:“在呢!姥爷今儿一早歇班回府,才问您这几日可来府上没?这转眼,您便来了。” 子淳点头,“嗯!那我先进去了!” 仆役欠身,“唉!子淳少爷请进!” 子淳入府后,便直奔书房而去,因他知道,此时,老师必然在书房内。 一路上,众仆役与侍婢纷纷对他打着招呼。 “子淳少爷!” “子淳少爷好!” 冉重承正在书房内查阅医书,便听到院内有人在与子淳打招呼,他忙放下手中医书,起身走到门前,推开门,果然见子淳正往这边走来。 他满脸喜悦,“是子淳啊!快进来!” “老师!”子淳快步上前,与冉重承一同入了房内。 冉重承见他手里提着好几包礼盒,皱眉道:“你拿这些干什么?怎得还与我生分了不成?” 子淳笑道:“我知老师平时没什么喜好,唯独对茶情有独钟,这里只是一些老师平时爱饮的几种茶,都不怎值钱的!” 冉重承脸色稍缓,“这家里的茶也不少,日后,别再买这些了!” 子淳笑答:“是!” 二人寒暄了几句,冉重承便吩咐下人准备了午膳…… 第三十一章黑凤大闹冉府 午膳过后,二人喝了茶,聊了些朝堂之事,又话了家常。 子淳道:“师母与师妹回淮安城有些时日了吧?” 冉重承点头道:“嗯!快半月了!” 子淳问:“说何时回来没?” 冉重承笑说:“你师母的脾气你还不知吗?她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何时走,何时回,哪次与我说过?” 子淳笑而不语。 冉重承皱眉道:“一说起你师母,我突然想起一事来。月前,你师母曾与我说,你救了一位姑娘,却险些被她给诓讹上。有这事吗?” 子淳沉思了会儿,说道:“我是曾救过一名女子,但并不是师母所想那般,那女子并未诓讹我。我……我与她,是真心喜欢彼此的!” 冉重承一愣,“那……你们……” 子淳正色道:“老师!其实,这件事我早想当面与您说了,只是碍于师母对她的误解,我才将此事拖到今日。” 顿了顿,又道:“她名唤黑凤,与我同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彼此喜欢多时。我想请老师当我们的主婚人,我要迎娶她!” 冉重承沉默了片刻,问:“你当真要迎娶她?难道,你一直不曾了解芙盈对你的心思?” 子淳正色道:“我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对于芙盈,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从未想过其它。还请老师莫要怪罪!” 冉重承长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心有所属,我也不勉强于你。只能说,芙盈没有这等好福气!” 又道:“我一直视你为子侄,你成亲,我自当亲自为你主持婚礼!” 子淳欣然道:“谢老师成全!”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便见芙盈满脸怒气走上前,“爹!您不但不阻止他与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在一起,还要当他们的证婚人?您这不是与外人合着伙的欺负我吗?您还是不是我的亲爹啊?” 冉重承沉了脸色,怒斥:“你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来,成何体统?” “女儿说的一点都不假!你就是个不分里外的老糊涂!” 芙盈前脚进来,冉夫人随后也跟了进来了,在她身后还有一对老夫妻。 冉重承正要斥责于她,但见那对老夫妻,便忙上前道:“不知岳父、岳母来此,女婿未曾远迎,失礼!失礼!您二老一路辛苦了,快快坐下歇息!” 曹康道:“无妨!有娟子与芙盈这丫头一路上照顾着,不曾辛苦!” 子淳见长辈到访,赶紧施礼道:“子淳见过外公、外婆!” 曹康夫妇并不是头一遭来此,子淳从小到大见过多次,他一直随着芙盈这般称呼。 玉容娇眼见子淳也在此,便上前,拉着他,笑说:“呀!才几年不见,子淳竟然长的这般壮实了!可是过了成年之礼了?” 子淳道:“回禀外婆!去年礼成的!” 玉容娇点点头,“嗯!那今年便是二十九岁了,却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又道:“我刚才隐隐听到,你要成婚了?可有此事啊?” 子淳道:“是有此事!正与老师商量呢!” 玉容娇笑说:“难不成是我家芙盈这丫头?” 子淳一脸尴尬,“不是!” “呃?”玉容娇皱了皱眉,“我还当是芙盈这丫头呢!既然不是她,那又是谁家的姑娘能有这般福气啊?” 子淳还未说,那芙盈便咬牙切齿的道:“他被外面的狐狸精给迷了魂,我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冉重承斥责:“芙盈!休得妄言!” 芙盈嘟囔一句,“我又没说错!” 冉重承见她如此,被气得七窍生烟,转头看向冉夫人,“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女儿?” 冉夫人不以为意。“子淳说的那女子我见过了,并不是个善类。反正,我是不同意子淳娶那样的女人。若你不想子淳好,那便任他胡为吧!” 冉重承皱眉看向子淳,问:“子淳啊!那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当真看仔细了?” 子淳道:“老师!黑凤她为人心地善良,只是说话不修边幅。前次,师母去我家时,她二人多有误会,便在师母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相信,只要师母与她多多相处,定能知道她的好!” 冉夫人冷哼一声,“只那一次,便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若再与她多相处些时日,恐怕,我便无几日可活咯!” 冉重承思虑再三,“子淳啊!你是否再考虑考虑?毕竟你的年纪尚轻,此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子淳皱眉道:“老师,其实,我……我们已经……已经定了终身” 闻言,冉夫人顿时大怒。“好啊!你果然与那个贱蹄子行了苟且之事!上次,我问你,你还与我说谎?” “什么?你……”冉重承叹了口气。“子淳啊!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芙盈听到此事,顿时嚎啕大哭的跑了出去。 曹家二老见此,害怕芙盈出了什么事,急忙跟了出去。 子淳急忙解释道:“不……我们虽然已经定了终身,可这件事并不是老师与师母所想那般!” 冉夫人斥道:“都到了此时,你还要如何狡辩?” 子淳寻思一会儿,才说:“我与黑凤已按她家乡的风俗完婚。即便我们在一起,也算名正言顺。此番前来请老师做主婚人,却是想着老师是我长辈,还当老师认可才是!” 冉夫人道:“你这时方才想到你老师是长辈,那早你干什么去了?” 又冷哼一声,“她家乡的风俗?你到是说说,她家乡的风俗为何?” “这……这……” 子淳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因那风俗在这五州境内任何人看来,都是荒谬敷衍之事。 冉夫人冷笑道:“怎得,你说不出?我看你就是在此戏弄你老师!我早与你说过,那小贱蹄子并不是善类,你偏就不听!此番被她唬了,还迷不知返?” 冉重承拍拍他的肩,叹道:“子淳啊!你还年轻,受了他人迷惑而犯错,老师不怪罪你!但你要及时醒悟,莫再弥足深陷才是!” 顿了顿,又道:“你父亲与我是拜把兄弟,从小将你托孤于我。还是那句话,我一直视你为子侄般疼爱。你与芙盈从小一起长大,虽她性子任性些,但终究是个好姑娘。若你能与芙盈结亲,我便心满意足了!” 冉夫人一听这话,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这老头子还不糊涂啊!” 随即,换了笑脸,对子淳道:“子淳啊!便听你老师一言,赶紧离开那小贱蹄子,与芙盈完婚才是正理!” 冉重承与冉夫人都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子淳愁云满目,沉思许久,才道:“老师,我不能答应您!我曾发过誓,此生只愿娶黑凤一人。我不能抛弃她,再娶别的女人!” 突然,窗外有人道:“好!说的好!果然是我认定的人!” 随即,便见一身穿黑衣的女子闪身而入。 冉夫人满眼惊色,“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黑凤?”子淳忙上前拉着她,问:“你怎来了?” 黑凤笑道:“我若不来,又怎会看到如此感人肺腑的逼婚场面?” 未时过后,已到申时,黑凤不见子淳返回,心中便有些不安。随后,入了京都,来到冉府门前。正巧见到冉夫人与芙盈还有曹家夫妇一同入了冉府。心知,只要有这两母女在,子淳肯定讨不到好,便从侧墙翻入,寻到了子淳所在之处,又躲在暗处观察。 之后的种种,她听得真切。当冉家夫妇劝说子淳放弃她,而娶芙盈时,她着实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然,子淳说出那翻话后,她才安心。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冉重承眸光深锁的凝视着黑凤,“姑娘果然不一般,竟能不声不响的入了我冉府!” 黑凤笑道:“莫说你这小小的冉府,就是那华言城,我也来去自如!” 虽然此时她功力尽失,但也不至于连个简单的翻墙都不能。又经过这些时日的调理,她的体力早已恢复如初,就算来个十个八个的壮汉与她搏斗,也只是分分钟搞定的事,因她毕竟有着黑焰凤凰的体魄。 冉夫人道:“老爷,瞧见没?这便是子淳选的人!” 冉重承瞧了黑凤一刻,蹙眉问她:“不知姑娘究竟何来历?” 黑凤先是瞧了冉夫人一眼,随即,不请自坐在了厅堂正坐上,淡然道:“我是何来历,之前已与你家夫人说过。问她便是!” 屋内之人对她此举,神色各异。 冉重承觉得她此举太有失体统。 子淳则是满脸担忧,不知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冉夫人却是怒急,因她想到了在小木屋中,她便自称姑奶奶,此番又来挑战她的威严,她怎能相让。 “好你个小贱蹄子,那日你出言侮辱我,今日又想逞口舌之快,看我还能轻饶了你?”说罢,便撒了泼的要扑上去。 冉重承急忙拉住了她,“夫人莫要冲动!” 子淳赶紧上前,对黑凤道:“娘子,切莫妄言。她终究是我师母!” 黑凤瞥了子淳一眼,便不再理会他,而是不急不慌的对冉夫人道:“好!既然你不承认我这姑奶奶的身份,那便要曹康、玉容娇来见我!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第三十二章还真是个姑奶奶 冉夫人原以为她只是道听途说了家中往事,便借此来愚弄自己,却没成想她竟有此一说。 心说:“难道……她果然与爹娘有些渊源?” 冉重承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然,她怎会指名道姓的要两位老人出来辨真假? 二人随即相视一眼。 “夫人何不请岳父岳母来此一辩?” “好!我这便去请他们来此!”冉夫人出了厅堂,向内厅走去。 子淳拉着黑凤,低声道:“娘子,差不多就得了,你可别胡来啊!” 黑凤拍拍他的手,“放心!我不胡闹!你不是想要你老师认可我们吗?那此事只有曹家夫妇出马,方能圆满解决!” 子淳满眼疑惑,也不知她究竟要闹哪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冉夫人找到父母,告知家中有客人要见他二老,只言与他二人是旧识,其余并未多说。 不多时,曹家夫妇与冉夫人一同入了厅堂,芙盈跟在一侧。 眼见黑凤正坐于厅堂上座,芙盈顿时怒火中烧,快步上前,抬手指着她,“是你?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敢跑到我家里来作威作福?那是你该坐的地方吗?还不给我下来!” 黑凤看了她一眼,眉毛一挑,笑了笑,“我若不来,你冉家可不就犯了欺师灭祖之罪了?至于我该不该坐在这里,”她侧头看向曹家夫妇,“便要问问你的外公外婆了!” 刚一进入厅堂,曹家夫妇便注意到了端坐在上坐的黑凤,那时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再听她如此说时,猛然想起了当年那人,急忙上前,仔细瞧了她少顷。 “你……你是……”曹康突然睁大了双眸,满脸惊喜。“姑姑!你是姑姑吗?” “姑姑?”玉容娇稍有疑惑,又再仔细瞧了瞧,也一脸惊喜。“呀!你果然是姑姑!” 曹康急忙拉着自家老伴儿跪地叩首。一同道:“拜见姑姑!” 语气中有着微微颤抖。似是激动,又有欣喜。 众人见状,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是一脸惊色。 见曹家夫妇并未忘恩,黑凤尚算满意。站起身,上前扶住他二人,“不必行此大礼!” “谢姑姑!”曹家夫妇老泪纵横。 玉娇容轻擦了眼角的热泪,“自上次一别,已有四十多年了吧!姑姑还是这般美貌,我却老了!” 黑凤笑了笑,“哪有!你还是风韵犹存的,我也只是这容貌还能骗骗小孩子而已!” 曹康见冉家夫妇还愣在那儿,急忙提醒:“还不快给你姑奶奶磕头?” “姑奶奶?”冉夫人难掩心中苦涩,暗说:“还真是个姑奶奶!” 冉重承满脸尴尬,收整了心情,拉着冉夫人一起叩首,“重承携夫人,拜见姑奶奶!” 冉夫人窘着一张脸,“拜……拜见……姑奶奶,”叫的这个牙酸。 黑凤一脸淡然的看了他二人一眼,“都起身吧!” “谢姑奶奶!” “谢姑奶奶” 冉家夫妇站起身,静默一旁,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对于子淳的事,对于芙盈的事,对于前些时日上门闹腾的事……心里头一时没了准头。 毕竟自家长辈还要尊人家一声姑姑。辈分摆在那里,理法不可有悖啊! 见芙盈还杵在那儿不动,黑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不拜?” 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的芙盈,突然被点了名,猛然抬起头,看了黑凤少顷,却也不叫人,心中实在不甘,便又看向曹家夫妇,问:“她明明与我相差无几,外公、外婆怎能叫她姑姑?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冉重承怒斥道:“休得胡言!” 玉容娇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无妨!芙盈只是不知姑姑的身份。” 又侧头,看向芙盈。“芙盈啊!你可别看你祖奶奶这般年轻,她的岁数可比我与你外公大的多了!她其实是个神仙来着!” 曹康笑着点头。“可不是嘛!还记得当年我与你外婆被匪徒截杀时,便是姑姑从天而降,手中黑焰一挥,那百余匪徒顷刻间化为了灰烬!到此刻,我还记忆犹新呢!” 想起当年之事,自是感激不尽。“若不是姑姑当年施手相救,我与你外婆便不会活到今日了,也不会有你娘,更不会有你啊!” “手中黑焰一挥,百余匪徒顷刻间化为了灰烬?”芙盈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有多恐怖,再看黑凤时,眸中已然多了分畏惧。 子淳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的道:“难道……你之前所说都是真的?” 黑凤见他似有些失神,“你以为我之前与你所说都是假的不成?”蹙了蹙眉,“你此时觉得我的年纪太大,配不上你了?” 子淳急忙摆手,“没……没有!你千万别多想!我子淳并不是个肤浅之人,既然你我早已认定了彼此,我便不悔!只是……” 黑凤心中一顿,问:“只是什么?” 子淳叹道:“恐怕……我不能与你长相厮守了!” 黑凤忽然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勉强稳住心神,咬了咬唇,问:“你才说你不悔的,这又是何意?” 子淳正微垂着头,并未见到她的异状。“你是神人,我却是个凡人!可叹我寿命终究有限,最多不过二百五十岁。当我老死后,岂不只剩你一人了!” 闻言,黑凤终于松了口气,摇头笑叹道:“你可真是杞人忧天!你才这般年纪,便想着二百多年以后的事了?” 子淳一脸执着的抬起头,“当然要想了。万一……等我死了,你再相中个年轻的小伙子,我岂不伤心死了!” 黑凤‘噗嗤’一笑,“既然,那时你都已经死了,还提什么伤心不伤心的?” 子淳满心不是滋味。 黑凤见他不高兴,也不逗他了。“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活得长久些的!” 子淳顿时转悲为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黑凤莞尔一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若你对我不好!那我便早早的把你给休了!更别提其它了!” 子淳挠了挠头,“看你说的,我怎会对你不好呢!”笑得有些傻气。 眼见小两口儿打情骂俏的,曹康咳嗽了一声,“姑姑啊!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不若,今晚便在府中吃晚膳吧!您想吃些什么?便叫娟子去准备!” “是啊!是啊!”冉重承问:“不知姑奶奶想吃些什么?我与夫人一同准备去!”又推了推冉夫人,示意她赶紧说话。 冉夫人面色依然尴尬。“姑……姑奶奶,您想吃什么,告知我一声便可!” 黑凤摆了摆手。“就不劳烦各位了!我今日也没什么胃口,便不在此打扰了!我这就与子淳早些回去!” 曹康见她要走,便有些心急。“姑姑,莫不是我这不懂事的女儿惹您生气了?若如此,我让她领罚便是!” 冉重承跪地叩首:“重承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奶奶见谅!” 冉夫人也赶忙跪地叩首:“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之前是娟子不懂事,惹您生气了。要打要罚,全凭姑奶奶做主!”随后,拉着芙盈也跪地叩首。 子淳见老师一家人都跪在地上,便恳求道:“娘子!莫要让老师下不来台面!” 黑凤看向曹家夫妇,叹道:“好吧!既是多年未见,今日有缘在此一聚,便吃顿便饭,话话家常也可!” 众人如临大赦,满口称是! 晚膳准备好,众人入席。 冉夫人热情的招呼着黑凤,帮她斟酒布菜,又说了些客套话,生怕这位姑奶奶心中记恨,一把火烧了自己。 芙盈虽有所畏惧,但见子淳与她恩恩爱爱的,醋意上头,但又不敢擅自离席,生怕被长辈训斥,便有些闷闷不乐的。 冉重承心中倒是没多大起伏,见子淳与黑凤十分和睦,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子淳,你们可定了婚期?” 子淳抬起头,笑着道:“还未定!便请老师帮我们选个好日子吧!” “订婚期?”黑凤皱了皱眉。“你怎从未与我说订婚期之事?” 子淳侧过头,笑了笑。“我这不想着,等老师认可我们后,才与你商量吗?没想到老师这便问了!” “既然你们已经确定关系,合该早早定下婚期的!姑奶奶是觉得有何不妥吗?”冉重承颇有些不解的问。 黑凤沉思了片刻,“因我家中还有一位兄长,我此番落难,一时回不得家中,便无法告知他。我想……等我功力恢复些,再返回家中告知!让他也能见证我的幸福!” 冉重承心下了然,看向子淳。“子淳你的意思呢?” 子淳看了一眼黑凤,见她态度坚定。“那便听你的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黑凤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子淳,你真好!” 这时,有仆人盛上来一大盘清蒸赤磷鱼。冉夫人忙接过来,放到桌子中间,先夹了鱼肚子上的一块肉,放到黑凤的碗中,笑说:“姑奶奶,这是爹娘从淮安老家带来的赤磷鱼。是淮安的特产。此鱼肉质肥美,入口极为鲜嫩。您尝尝看!” 当那清蒸赤磷鱼上桌时,黑凤便觉得有一股及重的腥味儿,胃里翻搅了一阵,才勉强压下不适。此时,那冉夫人却说这鱼肉肥美鲜嫩,还往她碗中夹了一块。她很怀疑,这冉夫人在与她对着干。 “我吃不惯这鱼,腥味儿太重了!” 冉夫人一脸尴尬,赶紧夹了一块到自己碗中,尝了一口,蹙眉道:“挺好吃的,并不腥啊!” 子淳也夹起一块,尝了口,点了点头,看向黑凤,“娘子,师母说的不错!这鱼肉果然很鲜嫩,一点儿都不腥。或是因你头一次闻这赤磷鱼的味道,一时不习惯而已。吃过后,应该就不觉得腥了!” 黑凤见桌上其他人各吃了一口,都说很鲜嫩,便觉得自己或是误会冉夫人了。她不愿让人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便夹了碗里的鱼,尝了一口。 然,那在众人口中极为肥美鲜嫩的赤磷鱼入口后,那股子腥味儿瞬间填满了整个口腔,胃里翻搅的一塌糊涂。 “呕……呕……”她捂着嘴,跑出了厅堂。 子淳一脸担忧的跟了出去。 冉夫人眸中一惊,低声对众人道:“姑奶奶她……该不会是……” 众人脸上各有所思。 黑凤在院子里一阵狂吐,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才稍缓些。暗暗咒骂道:“这屋子里的人都见鬼了吗?这么腥的东西,竟然各个都说好吃!” 子淳满心焦急的问:“娘子!你好些了吗?” 黑凤揉了揉稍缓的胃,道:“没事了!吐出去就好了!” 随后,子淳扶着黑凤进了屋…… 第三十三章黑凤怀孕了 冉重承若有所思问黑凤:“姑奶奶最近癸水可正常?” 黑凤满脸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淳一听,眼中神色一惊,下意识瞧向她的小腹,“快把你的手给我,让我给你诊诊脉!” 黑凤瞧着他那一脸紧张模样,感觉怪怪的。“我又没事!你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子淳不理她,直接拉起她的手腕,给她诊脉。 黑凤突然发现,这一屋子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似乎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 “你……你们怎都这样看着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了一句缓解紧张气氛的话。“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只是她的话并没有缓解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眸光灼灼的…… 这是个医学世家,大家都对医道耳濡目染,只从她刚刚的反应,便已看出了一些端疑。 虽众人心中有些猜测,但还是要等子淳最终给的答案。 片刻后,子淳抬起头,满脸惊喜,“娘子……你……你有喜了! 众人一听,果然如他们所料! “有喜?”黑凤一时有些懵。 “恭喜姑姑!” “恭喜姑奶奶!” 众人满脸欣喜。 “恭喜我什么?”黑凤满头雾水。 子淳一脸兴奋的拉着她的手,“娘子!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我……我要做爹了!你要做娘了!我……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一把抱住了不知所措的黑凤。 “我……怀孕了?”黑凤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那叫一个怪了。 在众人都十分喜悦之时,没人注意到,芙盈已然掩泪离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便要张罗子淳与黑凤的婚事。 “子淳啊!既然姑奶奶已有孕在身,这婚期便不能再拖下去了!”冉重承提议。 子淳点头,“老师说的极是!”转过头,看向黑凤,“不如,我们就听老师的,早些把婚事办了吧!” 黑凤也知此事不宜再拖下去!若这肚子真大起来了,她倒没什么,但子淳毕竟还有许多同僚,难保不被人指指点点的! “那就依老师所言吧!” 冉重承满心喜悦,连声道:“好!好!那此事,便交由我来办吧!” 略一寻思,又说,“当务之急便是要为你们在京都寻得一处房产。放心,购置房产的银钱由我来出!婚礼其它事宜,夫人会与我一同筹办。子淳只管照顾好姑奶奶与这腹中的胎儿便可!” 子淳急忙摆手。“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们购置房产怎能让老师您来出这钱呢?” 冉夫人笑了笑,“就听你老师的吧!你不仅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姑奶奶又于我们曹家有恩。这些钱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而已!” 闻言,曹康急忙道:“这购置房产的钱,还是由我来出的好!重承你那点积蓄就别破费了!我从商多年,家中积蓄虽不及这京都大户,但在这里买座像样点儿的房产还是绰绰有余的!” 玉容娇点头附和:“对!这钱就该由我们出!” 冉重承蹙眉。“这事岂能让岳父岳母代劳?” 子淳连忙摆手。“不行!房子的事,我会自行解决的,还是不劳烦长辈们们费心了。老师于我有养育之恩,我已然感激不尽!万万不可再让你们破费了!” “好了!”黑凤皱了皱眉。“你们都别争了!我就觉得南山的小木屋好!婚礼便在小木屋举办!还有……我不喜太过铺张,婚宴时,就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酒宴便可!” 又看向冉重承。“便劳烦老师帮我们选定婚期吧!” 众人见黑凤已然一锤定音,便都不敢再言语了,生怕惹她不快! 半月后,子淳与黑凤在曹、冉两家人,还有一条狗的见证下,在南山小木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 惊蛰。春雷响,万物长。 今日,春风袭人,阳光正足。御花园内,草发萌新,绿柳生芽。华锦瑞手提雀笼散步至此。 忽闻园中有莺莺燕燕之声,往前一瞧,便见是舒美人、思美人与那芳美人在一处聊着什么。 待要上前时,却见侧前,碧落正低头垂眉在那红樱树下。 华锦瑞心中一阵疑惑,随至碧落身后,正要开口询问缘由,那舒美人的话却已落入耳中。 “那盛碧落有何了不得的?不就仰仗太后是她姑母吗?便一副假清高模样!我实在看不惯!” 思美人嗤之以鼻。“就算有太后为她撑腰,又如何?不仍入不得牙君的眼嘛!上次,太后便要将她塞入乾圣殿,不也同被牙君婉言相拒了!” 芳美人笑得身子跟着一颤。“大家同为姐妹一场,二位姐妹因何与她过不去?不过是太后与她姑侄情深,事事都多想着她一些罢了。这又何必呢?” 舒美人斜眼瞧了她一下,冷哼一声。“你且日日为牙君做汤,总能与他一见,可我姐妹二人却十天半月也见不下一面。你倒是会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思美人也没拿好眼色瞧她。“是啊!前次又是那盛碧落为你说了好话,你此时当是要与她一处,要与我们对立了?” 芳美人立马如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叫着冤,“二位姐妹这可冤枉我了!且不说我日日做汤辛苦至极,却是徒劳将那汤入了那只畜生腹中,牙君也从未正眼瞧过我。虽说那日盛碧落替我说过真话,可谁知她心中有无其它心思呢?” 又转眉,拉着她二人的手,笑说:“到何时,我都会与你们一处的!” 舒美人在她那张讨喜的脸上瞧了少顷,“那好!这以后我们都不与盛碧落来往了,让她一人孤着去吧!” 芳美人展眉笑着。“好!好!好!都听你的便是!咱都不理她!” 碧落躲在红樱树下,满眼垂泪,喃喃的道:“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何会如此讨人厌恶?” 华锦瑞拍拍她的肩,叹道:“表妹并未有错,有错之人是她们。你无需自责!” 碧落转头,满脸惊讶。“牙君?” 华锦瑞对她笑了笑。“还是叫我表哥吧!这样听着也亲切些。” 碧落满心欢喜,点了点头,垂着眉,低低的唤了一句声,“表哥!” “走!表哥带你到处逛逛这园中的景色。”华锦瑞拉起她的手,便往三位美人那处走去。 炎雀瞧着华锦瑞拉着盛碧落的那只手,也不知怎的,竟觉得心有些闷闷的。 突然意识到心中那不该有的情绪时,她猛然一惊。“我……我这是在吃醋吗?我怎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我……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可是他长辈啊!” 三位美人眼见华锦瑞拉着碧落走到近前,面上难掩嫉妒之色。 欠了欠身,一同施礼:“臣妾拜见牙君!” 华锦瑞摆了摆手,“都起身吧!” 三位美人起身。 舒美人上前一步,嘤嘤笑道:“牙君今日怎也好兴致,来这御花园赏景?不必读书吗?” 华锦瑞沉了脸色,“我何时有兴致来园中赏景,何时读书,怎还要与你说吗?你莫不是管闲事太多了?” 舒美人头一次见华锦瑞语气这般不善,着实吓了一跳。慌忙跪地叩首:“臣妾不敢!” 思美人见状,帮忙解围,“牙君,舒美人她只是多日不见牙君,想与牙君说说话,一时失了言。还请牙君见谅才是!” 芳美人也笑说:“牙君莫要生气!不如,臣妾陪您在这园子里到处逛逛,欣赏一下这春来的景致,可好?” 说罢,便已欺身上前,缠住了他的手臂。 华锦瑞陡然抽出手臂,将她推离身前,沉声道:“不必!本君有碧落相伴便可!”说罢,便拉着碧落起身离去。 “牙君……” 芳美人一脸不满的唤了一声。 华锦瑞转头瞧她一眼,芳美人顿时一脸喜色,急忙上前。然,还未到近处,华锦瑞却道:“芳美人连日辛苦,此后不必再送汤入乾圣殿了!” 芳美人心中惶恐,急声道:“那……那红雀要喝汤怎么办?” 华锦瑞冷笑一声。“难道这御膳房的厨子都是摆设不成?都不会做汤了吗?”又低头问碧落,“你可会做汤?” 碧落微垂下头,脸色稍显红晕。“臣妾虽不才,但自小也与娘亲学过厨艺,做些补汤膳食之类的,还算尚可!” “嗯!”华锦瑞语气温和的说:“那此后,红红的汤便交给你了,你可愿意?” 碧落猛然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中甚喜,连忙点头。“臣妾愿意!” 她没想到他今日竟会这般护着自己。 “甚好!”华锦瑞满意的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眼见此,芳美人气得在后面直跺脚,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臭不要脸的狐媚子,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再转身时,便见舒美人与思美人正冷眼瞧着她!她讪讪一笑,刚一张口,还未言语,二人却已转身离去。 她急急唤了一声。“二位姐妹,你们等等我呀!”便去追人。 然,那思美人与舒美人却走的更快。 芳美人停下脚步,一甩袖子,“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又向反方向走去。 …… 转眼,已至清明时节。 忽有一日,李元厚满面忧心的来到乾圣殿。 华锦瑞见他匆匆而来,略有诧异。“阿草,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元厚俯了俯身,面色沉重。“北州有消息传来。说:北州王近日有所异动,已派亲信之人分别去了东州、南州、西州。” 又蹙眉叹了口气,“他如此,怕是已有了反心!” “什么?”华锦瑞陡然一惊,拍案怒斥:“这个老东西,竟如此安耐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一碗莲子粥 李元厚抬眼看向华锦瑞,颇有些凝重。“牙君为何迟迟不肯赦免栾英郡主?” 华锦瑞蹙了蹙眉,“并不是我不肯赦免她,而是之前一直没有好时机处理此事。本想着,三月三便是上巳节了,可借此机会赦免于她,却没想到这北州王竟是如此心急!” 李元厚愁了片刻,“那……牙君不如此刻便恢复了栾英郡主的美人之位吧!我让人将此事告知北州王,或可让他改变心意!” “若此时恢复了她美人之位,岂不让那北州王以为我真怕了他不成?”华锦瑞上略有不悦。 李元厚抬眼望着华锦瑞,略有探寻之意。“牙君是否……可还有它法?” 华锦瑞沉吟片刻,“你方才说,北州王已派人去了东、南、西三州,却唯独没来中州,对吗?”他眸光落在李元厚那张面白无须略有些褶皱的脸上。 “是!”李元厚微微点头,“这中州王盛荣傲毕竟是太后长兄,北州王一时不知他心意如何,暂时不与之联系,也在情理之中。但……难保日后不会与他互通。或是,盛荣傲也想分一杯羹,亲自互通北州!”说到此处,他面上有些凝重。 华锦瑞略一寻思,轻喃:“只要此时还未有互通,或许,还有解决之法!” 李元厚眸子一亮,“还请牙君详说!” 华锦瑞微眯起眸子,“若我此时将碧落封为妃子,你说,我那舅父会有何反应?” 李元厚心中释然,面露微笑,“盛荣傲必定会为女儿的前程与自身利益为重,他或可会破坏北州王与其它几家的联盟也说不定!” “嗯!”华锦瑞也笑了笑,“若我再给舒美人、思美人、芳美人同时封为嫔,那你说……这几家又会如何?” 李元厚拍手叫好,“天底下,谁人都会为了自身利益着想,更何况割据一方的各州王!北州王的如意算盘恐要落空了!” 他眼含赞许之色,“看来,牙君近日的兵书并未白读,果然大有进益啊!” 华锦瑞笑了笑,“阿草谬赞了!不过……” 他收敛笑意,“此时还要劳烦阿草多多探查各州动向,切不可大意了!” 李元厚微微颔首,神色郑重,“牙君放心便是!老奴自会安排此事!” 翌日,华锦瑞与盛雪兰商量了册封妃嫔一事,盛雪兰应允。 三日后,盛碧落被封为落妃,芳美人封为芳嫔,舒美人封为舒嫔,思美人封为思嫔。 众位妃嫔纷纷叩首谢恩! …… 雍华殿内。 盛雪兰坐在太妃榻上,拿起小几上的茶盏,打开盏盖,轻轻吹了吹里面七分热度的茶水,轻嘬了一口。 放下茶盏后,她侧头,问身旁的右侍姑姑,“近日,厢平殿那边如何了?” 右侍姑姑欠了欠身,“前日,翠竹来报,说郡主近日不怎么言语,饭量也很差,恐有抑郁之症了!” 盛雪兰沉思了会儿,面上闪过冷色。“看来……被派去‘调教’她的那几个奴才很是尽责啊!” 右侍姑姑轻叹了口气,“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郡主她,毕竟是您……” 盛雪兰转过头,眯着眼瞧她,“注意你的言行!” 右侍姑姑连忙住嘴,跪地叩首:“是奴婢失言了!还请主子责罚!” 这右侍姑姑终究是伺候她多年的老人,盛雪兰也不愿过多责难。叹道:“日后多多注意便是!快起来吧!” 右侍起身,谢恩。 盛雪兰从贵妃榻上站起身,走至殿内一盆木菊前。 右侍姑姑跟随在侧! 盛雪兰拿起花盆一旁的金剪,修剪着上面已然枯黄的枝叶,“对她如此,我岂能真的忍心?” 又摇了摇头,“怪只怪,这孩子心性太过纯真,若不让她提早知晓这人心险恶,将来她该如何掌管这华言城?又当如何母仪天下?” 右侍姑姑微微垂首,“主子这番苦心,郡主定是能明白的!” 盛雪兰放下手中金剪,走到贵妃榻前。坐下后,深思倦怠的抚了抚额,“去吩咐翠竹一声,叫她将牙君册封妃嫔一事告诉她!” 右侍姑姑领旨,随后去了厢平殿。 不多时,又返回了雍华殿。 盛雪兰问:“如何?” 右侍姑姑欠了欠身,“郡主听到消息后,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又诅咒了一番!” 盛雪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声音冷漠。“好!她终于知道痛了!知道痛了,才会有不甘!才会反抗!也只有这样,我们的计划才能成功!”话虽说得这样冷漠,但她的手却攥得死死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又转头看向右侍姑姑,问:“我让你找的人和东西,都找到了吗?” “都找到了!”右侍姑姑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这便是黑血洞,冥血长老交给我之物!” 盛雪兰收了药粉,抬起眼帘,“这东西果然有那种奇效?” “嗯!”右侍姑姑点头道:“回禀主子,那冥血长老说,这是当年黑煞老母所留之物。听闻,此物毒辣异常。若是常人服用,定会欲火焚身,精散而亡。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会功力大损,仍要与人交合,才可解此毒。其中还有一个外人不知的妙处……” 她贴近盛雪兰耳侧,低声道:“若对方是女子,与之交合后,必定受孕!” 盛雪兰满意的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又吩咐道:“速将此物交给碧落,只告诉她这是催情之物便可。让她想办法给牙君服下!” “是!” 盛雪兰想了想,又道:“通知花青,若见牙君喝下此物,让他直接将碧落那丫头打晕了,送回玉香阁去。你也去乾圣殿外候着!事成后,直接将栾英送进去。” 右侍姑姑蹙着眉,“郡主她……会答应此事吗?” 盛雪兰沉吟片刻,“可以给她服用少量的催情药。” “是!” …… 入夜后,碧落如往常一样,来乾圣殿送补汤。 “牙君!”她欠身施礼道。 正在几案上读书的华锦瑞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不是告诉过你,没人时,叫我表哥的吗?” 碧落红了脸,微垂下头。“表哥!” 华锦瑞的眸光落在她手中的托盘上,见是两碗不一样的汤,略有疑惑。“你今日怎做了两碗汤?” 碧落一想起右侍姑姑刚刚与她说的话,便觉一脸羞涩难耐,还有些惴惴不安,心想,“若今夜真能与表哥圆了房,那明日表哥若知是我给他下了药,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华锦瑞见她羞红了一张脸,也不回话,提醒道:“碧落,我在问你话呢!” 碧落赶紧抬起头,走上前,将两碗汤放在了几案上,应声道:“这鹿茸人参汤自是给红红的,这碗莲子羹却是特意为表哥准备的。” 又垂了垂头,有些羞涩的道:“我见表哥近日脸上生了些痘疮,想是身子劳累,又加之春季容易生火才至此的,便做了这莲子羹,给表哥降降心火!” 直到这些话都说完了,她也没敢抬起头来,生怕自己的表情不对,泄露了她的心思。 华锦瑞只当她是个容易害羞的性子,并未多想,笑说:“那便谢过表妹了!” “表哥不必言谢!”碧落的话如蚊蝇般。 华锦瑞随之将雀笼放到了几案上。打开雀笼后,一脸宠溺的瞧着那红得无一丝杂毛的红雀,“红红!快来汤喝咯!” 炎雀走出雀笼,忽闻一股子血腥味儿,嗅了嗅,发现是那莲子羹里的味道,暗道:“奇怪,这莲子羹里怎会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华锦瑞见她驻足在那碗莲子羹前,只当也想吃这莲子羹,便笑说:“怎你也喜欢吃这莲子羹吗?若是喜欢,便给你吃吧!” 闻言,碧落急忙说道:“不可!” 华锦瑞与炎雀同时看向她。 眼见华锦瑞那疑惑的目光,碧落心知自己失言了,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笑了笑。 “表哥,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羹汤,且是降心火之用,而红红要每日进补,恐两相极反。若红红因此身子有何不适,那我岂不罪过了?” 这盛碧落虽然给人一种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模样,但毕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嫡女,心思倒也是百转千回。在这种几乎要被人看破心事之时,也能马上理清头绪,找到应变之策。 华锦瑞倒是不疑有她,只是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后又转头对对炎雀道:“你听到没有?这碗羹汤你不能喝,对你的身子不宜!乖!听话哦!” 虽然华锦瑞并未怀疑碧落,但炎雀却看得清楚明白。 在华锦瑞转过头的那一刻,碧落下意识的擦了把脸上的冷汗。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心中暗道:“这碗汤中定然有蹊跷!” 想了想,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难道……她想要害这混小子?” 想到此处,她眼中冷芒一闪,“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人?我怎能让你如愿?” 随即,抬起一只小爪子,直接将那碗莲子羹给踢翻了。 第三十五章红红走了 “你……”碧落看着那满桌子的羹汤满心怒火,却不敢在华锦瑞面前发作,只得掩面哭着跑出了乾圣殿。 华锦瑞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摇头叹道:“红红,你怎又生气了?碧落不让你喝这莲子羹是为了你好啊!你看,都把人家给气走了!” 炎雀却不理他,而是将自己那碗汤给喝了,然后,回到雀笼里歇息了! 连续几个月的大补,再加之不断修炼,当今次这碗鹿茸人参汤喝下后,她便觉得体内真气已然蠢蠢欲动,似有突破之相。 心中暗道:“若真能一举突破,便可恢复一成功力,冥渊陵大阵也能随之开启,便也到了与混小子告别之时了!” 想到此处,她竟有些许不舍,心中暗叹了一会儿,便开始修炼了。 一直在一旁侍奉的花青见此,眉头紧锁,收拾了几案上的一片狼藉,随后,退出了乾圣殿。 在殿外守候的右侍姑姑见碧落哭着跑了出来,急忙上前问明了情况。 碧落将炎雀打翻羹汤之事如实相告。 右侍姑姑掩住心中怒火,道:“落妃不必伤心,此时不成,还有下次。太后娘娘定能让您如愿的!” 转头看向一旁莲儿。“此时夜已深沉,快扶你家主子回玉香阁歇息吧!” 莲儿欠了欠身。“是!” 碧落走后,右侍姑姑反回雍华殿,将此事告知了盛雪兰。 盛雪兰雷霆大怒,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何法,从明日起,别让我再见到那只畜生!” 右侍姑姑欠身。“是!奴婢这便去安排!” …… 夜半时分,正在修炼中的炎雀忽闻一股燃香的味道,陡然睁开了眸子。“迷香?”随即,屏息假装沉睡。 不多时,便听见有人入了内室。从那人的脚步声中,她确定这人是花青。心说:“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他想对混小子不利?” 当花青走到近前,手刚一摸到雀笼时,炎雀‘嗖’得站起身,双眸怒视着他。 花青猛然一惊。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华锦瑞,见他睡得很沉。心说:“这迷药能迷晕牙君,怎迷不住一只鸟儿?” 炎雀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要做什么?” “啊?”猛然听到一只鸟在说话,花青顿时瞪大了眼眸,抬起起,指着她,“你……你……你怎会……”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养在宫中多日的鸟儿竟能口吐人言? 此时,炎雀已突破成功,恢复了一成功力。开口说话,自不是难事! 她微眯着眸子,冷声问道:“你是盛太后的人?是她让你来害他的?” “你……”花青心中一惊。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突然想起了那日,被它窥得他与盛雪兰去往崇灵湖的那一幕,担心此事败露,他一狠心,面露凶光。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又能口吐人言,那我更留不得你了!原本太后让我杀了你,我还想放你一条生路的。看来,此番是不能了!”语罢,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向它刺去…… 炎雀冷眼瞧着他的举动,暗说:“没想到,那盛太后要杀的竟是我?” 随即,想到入夜后,那盛碧落之事,便猜想,定是自己怀了人家的好事,招致了这杀身之祸…… 当花青手中匕首刺向红雀身前时,只见它周身赤焰大盛,随即,那雀笼与那把匕首瞬间融化,而他花青的一条手臂也同时染上了赤焰。 “啊……不……”在花青痛苦的嘶吼声中,他被赤焰吞没,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炎雀也随之化作一只赤红大鸟盘旋在殿内,又低头瞧了一刻那熟睡中的人儿,随即,转身飞出乾圣殿,又飞出了厚土宫…… 第二日清晨,华锦瑞醒来时,有小侍已将寝殿打扫干净。只是,在他床前,还留有一道焦黑之色。 然,当他正满心疑惑时,却又发现那只宝贝的红雀不见了,就连那个他亲手挑的纯金打造的雀笼也没了。 惊慌之余,他‘嗖’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外面大声叫道:“红红……谁偷走了我的红红?” 听到他叫声,殿内一众小侍慌忙上前,跪地叩首。然,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接着他的话回答,只是各个浑身颤抖不已! 华锦瑞见这些人都不做声,只是叩首磕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问你们话呢?红红呢?我的红红呢?为何都不作答?” 语罢,他忽然发现这一众小侍里没有花青的身影。“花青呢?花青哪儿去了?” 众小侍面面相视一会儿,便有胆子稍大的瑟缩着身子,支支吾吾的答道:“启……启禀主子!昨……昨日夜里,您那……那……那只红雀,变……变成了,一只……一只浑身赤红的大鸟,它……它将……花青……给……给烧死了。又……又逃离了宫中。” “什么?”华锦瑞的脑子嗡嗡作响,突然时间,他觉得心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给偷走了! 他瘫坐在地上,口中轻喃:“红红……我的红红……你为什么要走啊?”他浑浑噩噩了一阵。 忽的,那日夜里做的怪梦突然闪现眼前,他眸子一凝,心中暗道:“它……竟然真的化作了一只大鸟……飞走了!红红……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 此时,炎雀已然返回冥渊陵! 冥渊陵众人见她返回,无不满脸激动与欣喜。 “陵主回来了!” “陵主,您回来了!” “陵主,您终于回来了!” “……” “嗯!”炎雀对众人微微颔首,“我回来了!大家都各自忙去吧!” 众人散去,只留阿狗一人。 炎雀四处张望一眼,并未见到黑凤,眉头略皱。“黑凤呢?” 阿狗面露疑惑。“难道……陵主没与二陵主在一起?” 炎雀心中一惊。“你是说,黑凤一直未归?” 阿狗道:“自上次黑血洞来犯,您与二陵主一同御敌,他便未归!” 炎雀心头一沉,喃喃道:“黑凤,你究竟去了哪儿?” 阿狗略一沉吟,“不如,我出去找找他吧!” 炎雀摇了摇头,“不可!此时五州动荡,已有多方势力暗涌入五州。早已有人在暗处盯着我冥渊陵。此时,我与黑凤受难,若你出去寻找她的下落,必定会被有心之人盯上。若被他们知晓我与黑凤重伤未愈,恐生变数!” 阿狗皱眉问:“那……就不管二陵主的死活了吗?” 炎雀道:“我此时功力已回复一些,虽探查不出黑凤的具体下落,但我与她心神相连,我知她此时并无大碍!你且放宽心便是!或许,她此时正在哪处疗伤也说不定!” 听她如此说,阿狗才安心不少。“那便好!” 炎雀又吩咐道:“我此番要去祭坛,继续未完成的涅槃。你需好好守护冥渊陵,且不可随意出入!” 阿狗面色郑重,抱拳道:“大陵主请放心。没有您的命令,阿狗不敢妄动!” 又问:“不知陵主此去祭坛需要多少时日?” “最多三个月!” “陵主安心涅槃,我会在祭坛外守护您的!” “嗯!” …… “红红你在哪儿呀?红红……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如果你听得见,就出来见我一面!”华锦瑞站在盘凤湖前大声呼唤着。 红红离去已近一月。这段时日,他近乎每日都会做那夜的怪梦。他越来越觉得他的红红与红衣哥哥有着莫名的关联。 “红红……红红……你究竟在哪儿?我想你!我想你……”他此时口中虽叫着红红,可满脑子里却是那一抹红衣飘然的身影。 此时,正在祭坛中承受烈焰焚烧的炎雀,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随即,苦笑道:“我果然对他动了情!不然,何故因他的呼唤之声,而至心神不宁?” 一直守在祭坛外的阿狗,发现祭坛上空的烈焰有所异动,心忧问道:“陵主,可有何不妥吗?” 炎雀道:“无事,只是被外面的人搅了心绪!” 阿狗:“那我出去将他撵走!” 炎雀:“不必!由他去吧!” “是!” 华锦瑞在盘凤湖前呼唤多时,却久久无人回应。又呆呆的站了一个多时辰,才一脸沮丧的离开了。 他满怀心事,又不知与何人说起,驾马至南山半处时,忽想起子淳近来一直住在这附近的小木屋中,便转道去往那处。 到了子淳家院子外,下了马,将马儿拴在了院外的柳树前。 当他推开院门时,正见一身穿黑衣的女子低着头,逗弄他家那条小黑狗呢! 华锦瑞忽想起子淳曾提及他救过一女子。记得那时,他便觉得子淳似乎对那女子动了情。暗说:“莫非,这便是他口中所救之人?” 他轻咳了一声,“请问,子淳可在家中?” 黑凤直起身子,转过头,一见是华锦瑞,便一脸惊喜的道:“你怎么来了?” 华锦瑞瞧了一眼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脸诧异的问:“你……认识我?” 第三十六章红红的真实身份 黑凤愣了一刻,随即,想起那日他被炎雀抹去一日记忆的事,便有些尴尬了。 “好像认识吧!若从前不认识,那现在也认识了!”她说了一句,不知在哪里听到的一句化解尴尬的话。 华锦瑞拧着眉,仔细瞧着她那张笑脸,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也觉得姑娘有些面善,但究竟何时见过,却实在记不得了!” 二人说话时,子淳正从屋里出来,见是华锦瑞,赶紧上前相迎。“不知牙君驾临寒舍,臣有失远迎,还请牙君……” 华锦瑞皱眉打断他的话,“行了!这又不是在宫中,你与我这般假惺惺的客气做什么?” 子淳笑道:“牙君怎有兴来我这小木屋?” 华锦沉着脸道:“本君心情不好,来你这儿串串门子,不行吗?” 子淳马上一脸惊慌的抱拳道:“臣惶恐!牙君要来便来,臣可不敢说不行!” 华锦瑞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就装吧!再装,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子淳起身,笑说:“不知臣有何欺瞒了牙君?” 华锦瑞转头瞧了一眼黑凤,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子淳恍然,拍拍自个儿的脑袋,“哦!怪我!怪我!看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这是我家夫人!” 又转头对黑凤道:“娘子,快来拜见牙君!” 黑凤瞥了一眼子淳,暗说:“竟让老娘给一个晚辈行礼,我看你是找抽了!” 随即,假装一脸为难的道:“你看我这身子……要怎么拜见他呀?” 子淳见她面上警告之意明显,方知自己说错了话。 华锦瑞却并未把行礼的事看得如何重,而是,一脸真诚的说道:“无妨!无妨!这里又不是宫中,都是自家兄弟!应是我给嫂子行礼才是!” 抱了抱拳,对黑凤道:“嫂子安好!愚弟这厢有礼了!” 黑凤笑着点头道:“不必多礼!” 华锦瑞起身,怼了子淳胸膛一下,问:“你可时成的亲?怎还瞒着我?” 子淳笑说:“夫人说不喜铺张,我们成婚那日只与老师一家人在此吃了喜酒,并未相邀他人!” “他人?”华锦瑞一脸不悦。“那我也是你口中的他人咯?” 又道:“即便你不当我是你兄弟,不愿请我吃杯喜酒,怎事后也不曾告知于我?” 子淳厚着脸皮,尴尬一笑,“是我一时忙得将此事忘于脑后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饶了我这一回吧!” 又解释说:“前些时日,夫人害喜害的厉害,我便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中照顾她。后来,又听说你家红红走失了,我见你一直郁郁寡欢的,也不好将这等事说与你听,让你徒增伤怀!” 一听他提及红红之事,华锦瑞便暗叹了口气,一脸郁闷的不言语了! 子淳皱眉问:“怎么?还未找到它吗?” 华锦瑞叹道:“已然派了宫中护卫寻找多时,却仍未有任何线索!唯一知道的,便是它那夜往南边飞去了!” 子淳喃喃的道:“真没想到,那红雀竟真是只神鸟!怪不得它的习性与一般鸟儿大不相同呢!” 又劝慰道:“想是,它之前落难至此,此番已然恢复,便回它该回之处了!你也别过于伤怀!若你为了一只鸟儿伤了身子,便得不偿失了!” 华锦瑞摇头道:“不!它不只是一只鸟儿!”抬起头,一脸凝重的道:“我怀疑……它就是红衣哥哥!” “红衣哥哥?”子淳一愣,随即,摇着头,笑道:“我看你可真是急糊涂了!虽说它是只神鸟!可也不可能是你口中那红衣哥哥呀?难不成,你那红衣哥哥竟是一只鸟儿变得?” 华锦瑞微微蹙眉,“你不懂!我很确定,它就是红衣哥哥!” 子淳摇头叹道:“好吧!既然你说它是,那它便是吧!” “红衣哥哥?”黑凤眉头一皱,暗说:“他说的可是炎雀吗?难道……她之前并未在冥渊陵?而是在这小子身边!” 听着华锦瑞话里的意思,她猜测炎雀之前应是受了重伤。此番离开,该是功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返回了冥渊陵! “嗯!既然她已然返回冥渊陵,那我便放心了!” 又低头瞧了一眼这日渐隆起的小腹,便想到了最近一件让她烦心的事。 原本她的身体恢复后,便日日加紧修炼,但她发现,每天所修炼的真气大部分都被腹中的孩子吸收了,就连一成功力都没能恢复。 本想着功力恢复后,可以返回冥渊陵看看偷偷看一眼炎雀怎么样了,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已然没事,倒也不用回去了。 只是这功力总也没有长进,心里还是有些烦闷! 华锦瑞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大木墩儿上,一脸沮的丧。 “我知红衣哥哥就在盘凤湖那处,却不知什么法子才能见到他!唉!好烦啊!” “盘凤湖?”子淳下意识的看向了黑凤。“娘子,那日我救你时,岂不正是在那盘凤湖?” 闻言,华锦瑞陡然抬起头,满眼探究的看向黑凤。“我当初捡到红红时,也是在盘凤湖!” 子淳皱眉,“而且,你家红红与娘子被救之时,不过相隔一日!”随即,他也侧过头,看向了黑凤。 黑凤被他二人看得一阵心虚,讪讪的笑了笑。“好了!你们就别这样看着我了!我说,还不成吗?”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二人心中如是想到。 华锦瑞心急知道红红的消息,俯身抱拳道:“还请嫂子如实相告!” 黑凤没好气的嘟囔着:“让你叫我嫂子,可是被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呃?”华锦瑞满眼疑惑:“嫂子这话是何意?” 黑凤摆了摆手,“算了!此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既然你尊子淳为兄长,便叫你占些便宜也无妨!” 又道:“其实,你口中的红衣哥哥便是我家兄长,炎雀!想必你已知他是冥渊陵中人了!自然,我与他一样,也是冥渊陵中人。此前我兄妹二人落入仇家圈套,都受了重伤。当我醒来时,并不知兄长的伤势如何,还以为他早回了冥渊陵。直到方才听你说起红雀一事,才知他近况。” 顿了顿,又道:“不错!你适才所说那红雀,便是……我兄长所化!” 在此之前,华锦瑞心中笃定是一回事,但当黑凤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些事后,他不免还是被这等奇事震惊了一回! “哥哥竟是一只鸟儿?” 子淳此时也是满眼不可思议的瞧着黑凤。 “那……那你也……” 黑凤给了他二人一记大白眼,“我何曾说过,我兄长是一只鸟儿来着?” “那他……”华锦瑞满眼疑惑。 黑凤叹道:“我与兄长原本与你们一样,都是平凡的普通人。只是……我们的神魂有着神兽的本源。后来,我兄长继承了赤焰朱雀神体,而我成就了黑焰黑凤神体。所以,我们都会经历千年涅槃的劫数。” 顿了顿,她想起那一次黑血洞来犯的事,便是满心怒火。有些愤愤的说道:“那一次,仇敌来犯时,正是我兄长涅槃之际。他见我落入敌人圈套,寡不敌众,便冒着生命危险暂停了涅槃一事来救我。虽灭了仇敌,但我二人也因此受了重伤。想是……兄长功力尽失,才化作了一只普通的雀鸟吧!” 二人消化了许久,才勉强理解她的话。 华锦瑞一心只挂念炎雀,急不可耐的求着她,“嫂子,你带我去冥渊陵吧!我要去找他!” 黑凤摇头叹道:“我此时功力还未恢复,一时无法启动冥渊陵护陵大阵。抱歉!我帮不了你!” 她不知炎雀对他到底是何心思,她不敢冒然带他去去冥渊陵。 华锦瑞顿时丧头懊恼,满心忧愁。 黑凤侧头瞧着他,笑问:“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家兄长?” “呃?”华锦瑞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白,脸色一红,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着执着的光。“我的真心可昭日月!” 黑凤又问:“你可愿全心守护她?” 华锦瑞一脸坚定的说道:“我愿意!” 黑凤继续问:“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与她为敌,你也愿意?” 华锦瑞点头道:“我愿意!” 黑凤拍着他的肩,点头道:“好!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华锦瑞忽有些诧然,“你支持我?可是……你不觉得我有这断袖的癖好,会让人难以接受吗?” 黑凤‘噗嗤’一笑,心说:“炎雀呀!我的好姐姐,你瞧瞧,你都把人家孩子忽悠成什么样了?害得人家好好的一个直男,竟硬生生的把自己掰弯了!若你不收了他,我都替这孩子叫屈呢!” 她轻咳了一声,讪讪的道:“我不介意!我家兄长也不会介意的!” “呃?”华锦瑞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模样。 子淳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娘子,暗说:“这神人与我们凡人的思想,果然不同呀!” …… 六月。 一日,李元厚匆匆至乾圣殿,满面忧心,未行礼,便急忙禀报:“牙君!出大事了!” 第三十七章密室里的人 眼见大管侍行色匆匆来此,华锦瑞心中咯噔一下,已然猜出了几分他的来意。 他面露凝重。“可是各州有所异动了?” “嗯!”李元厚点头,“刚接到传报,东州、南州、西州、北州,均在大规模调兵遣将!” 华锦瑞脸色一僵,果然如此!。 “四州王,这是真的要反了吗?” 李元厚谏言:“四州王的谋逆之心,已昭然若揭!牙君,您要尽早筹谋了!” 华锦瑞何曾不知此事已迫在眉睫,自当早做筹谋!但一想,若战事起,便会有许多无辜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他便于心不忍。 李元厚见他犹豫不定,也多少猜到了他在担忧什么。虽说他有着仁善的性子本是百姓的造化,但于此乱世时局中,却是最大的弊处。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望牙君早下定夺!”李元厚一脸正色说道。 “是啊!若不能尽快拨乱反正,战事必然拖得更久,受苦的仍是百姓!”华锦瑞沉思片刻,想到根结所在,便豁然开朗。 随即,满脸斗志。“此事,既已成定局,我自不能坐以待毙!阿草,你速将暗中培植那五十万军队集结,听候调遣!” 李元厚俯身抱拳道:“是!”随即,抬起头,又有些难言道:“还有一事,老奴心中有些忧虑。” “何事?”华锦瑞问。 “前些时日,一直负责管理那五十万军队的章副统领,突然没了消息,老奴担心此事有变。所以,我必须亲自前往各部一趟。” 此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华锦瑞心中不免多忧。“章副统领不可能无辜失踪,难道……是敌方知晓了我们暗中的部署?” 李元厚寻思了一会儿,满眼凝重。“此事我做的极为隐秘,按理说不应该被发现才是!但世事无绝对!若真是被敌方窥知,而逐个瓦解,那……此事对我们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又一脸正色道:“牙君!我必须尽快去往各部,将这些散落的兵力集结!” 华锦瑞也知此事焦急万分,必须尽快处理。“好!那便有劳阿草了!此事必定凶险万难,阿草要小心啊!” “牙君且放宽心,老奴这把老骨头还顶些用!”李元厚从怀中掏出一块紫金打造而成的令牌,交予他。 说:“这是能够调动京都二十万禁卫军的‘紫金令’,牙君且小心收好了!我不在这些时日,您定要三思而后行。钱副统领跟随我多年,若有大事发生,可与他相商!” 华锦瑞将那紫金令收于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阿草放心!” 李元厚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此次各州有异,虽说那盛荣傲并未有何动作,但仍不可不防!” 华锦瑞:“嗯!我明白!” 李元厚愁疑了半刻,又道:“还有……你母后她……” “我母后?她怎么了?”华锦瑞满脸疑惑。 李元厚顿了又顿,皱眉道:“总之……她毕竟是盛家之人,且,一介女流,有些事,还需你自己多多斟酌,莫要事事与她相商!” 华锦瑞:“好!我知道了!” 李元厚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抬起手,拍拍他的肩,“牙君多多保重!老奴会尽快赶回来的!” 华锦瑞:“嗯!我等阿草回来!” …… 雍华殿。 盛雪兰刚拿起茶盏,正要将那新沏的云雾玲珑送入口中,便见右侍姑姑入了殿内,随后,屏退了众小侍。 她放下手中茶盏,皱眉问:“发生了何事?” 右侍姑姑上前,低声道:“太后,大管侍已出京,而且,已将紫金令交给了牙君!” 盛雪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将那茶盏拿了起来,浅浅尝了一口里面茶香四溢的云雾玲珑,喃喃的说道:“今年东州新进贡的云雾玲珑果然不凡,入喉清新淡雅,又有种独世遗风之姿!一会儿,你送些去牙君那处吧!” 右侍姑姑心领神会。“是!” 盛雪兰又道:“告诉御膳房,今次夜宵做一道鹿鞭汤!” 随即,媚眼如丝,轻声呢喃:“我要与他好好庆祝一番才是,且不能辜负了此时的好心情!” 右侍姑姑俯首:“是!” 盛雪兰摆摆手,展眉笑道:“好了!去办正事吧!我也要好好打扮一番!不然……他会更嫌弃我的!” “是” …… 右侍姑姑入了乾圣殿,将云雾玲珑送上。 “牙君,这是东州今年新进贡的云雾玲珑,太后娘娘尝过后,觉得今年比往年的都要好上几分,便叫奴婢送来一些给您!” 一旁的小侍接过她手里装着云雾玲珑的白玉茶罐,放到了几案上。 华锦瑞打开那白玉茶罐,闻了闻,点头道:“今年这云雾玲珑果然比往年的都要好!请姑姑替我谢过母后!” “是!”右侍姑姑欠了欠身,“不如,让奴婢为牙君炙上一壶,可好?” 华锦瑞:“那便有劳姑姑了!” 右侍姑姑眼中闪过一阵冷笑…… …… 盛雪兰正在镜前看着小侍为自己新画的妆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娘娘!” 听到身后传来右侍姑姑的声音,她屏退了一旁梳头的小侍,问:“事情可办好了?” “都办好了!”右侍姑姑从怀中拿出了‘紫金令’。 盛雪兰接过‘紫金令’。“让钱横来见我吧!” “是!” 少倾,右侍姑姑带来一身穿银黑甲胄的中年男子。 钱横入殿后,急忙俯身道:“微臣拜见太后!” 盛雪兰抬了抬手。“快起来吧!” “谢太后!”钱横执礼,而后,直起身,眼帘微垂,不敢去看上首那母仪天下的女人。 盛雪兰眸光落在他那张略显粗糙的面容上,鄙夷之色一闪而过。而后,微微浅笑,柔声道:“这些年,让你投身于大管侍门下,辛苦你了!” 钱横忙俯身道:“微臣不辛苦!只要是太后安排的事,臣定当尽心尽力!” 盛雪兰很满意钱横对她的态度。“不过,你也总算苦尽甘来了!你且看这是何物?”她拿出‘紫金令’,送至他眼前。 钱横抬起眼帘,看着她手里那紫金打造而成的令牌,,满眼惊讶。“这……这便是那能调度二十万禁卫军的‘紫金令’?” “正是!”盛雪兰点头。“此后,这二十万禁卫军便交由你掌管!哀家的身家性命也都交由你保全!你可愿意?” 钱横马上跪地叩拜。“臣愿为太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面色诚恳而郑重。 盛雪兰身体向前微倾,伸出手,似不经意的用指尖轻轻划过他手面时,钱横顿觉一阵心神荡漾,下意识抬起头,眼 见她那梳云掠月、风姿绰约之姿,便觉心神一恍。 “太后……” 盛雪兰将他拉起,眼角微微一弯,久居上位者的她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雍容华贵之态。“好!哀家果然没看错你!” 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坐直了身子,面色淡然。“钱统领既已接下紫金令,便要将那二十万禁卫军牢牢掌握在手中才是!” 面色又一凝,紧盯着他的双眸,沉声道:“哀家不想听到一丝的不和谐的声音!你可明白?” 盛雪兰久居上位,又守寡多年,她最知要怎样去驾驭一个男人的心与他的忠诚度。便是让他深深眷恋着,却望而不得!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 钱横收敛心神,俯身执礼:“太后请放心!臣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许!” …… 入夜后,盛雪兰手拎食盒,向崇灵湖走去。当她走到那附近的一座凉亭后,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并没有人,弯下身子,打开了地下通道的石板。 进入通道后,借助墙体两侧镶嵌的夜明珠的荧荧辉光,她一直向下走。直至崇灵湖底最深处的一间密室,按动了墙上的机关。 石门开启,里面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 她将手中食盒放在了几案上,随至内室。便见一白面如玉的男子,正呆坐在一张特制的木轮椅上。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虽有风华之姿,却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黯然失色许多! 盛雪兰走到了男子的身侧,微微俯下身子,侧过头,瞧着他,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男子仿若未闻,不为所动。 而她却似乎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反应,也不生气。随后,蹲下身子,将木椅下的马桶取出,丝毫不嫌弃那难闻的气味。 她提着马桶,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排脏渠中。将马桶清理干净,又放回那特质木轮椅下面的隔板上。 随后,将男子推至浴室,为他宽衣解带,又搀扶他进了温泉池中。 然,不论盛雪兰为这中年男人做了什么,他仍似木头人一般,不为所动。 盛雪兰从温泉池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很仔细的为他擦洗着身子。 当她擦到他的手腕时,看见了那上面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她的眼神依然平淡无谓。 她放下手里的毛巾,用那只白玉般的指尖轻轻抚过,平淡无谓的眸子渐渐有些兴奋。好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喃喃低语:“这疤痕……依然还是那么美!”她低下头,在那触目惊心的疤痕上轻啄了一下。 正在她的唇碰触到男人手腕的疤痕时,她感觉他的身子突然有些紧绷。 当她抬起头时,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痛恨。 盛雪兰媚眼如笑,柔声道:“君皇……可还在记恨着臣妾呢?”也不等他说话。其实,她也知道,他不会与她说什么。 便又道:“可是,若臣妾当初,若不将您这手筋、脚筋挑断了,恐怕……臣妾早就死了!更别说有今日这般荣耀了!” 她轻描淡写一般的说,彷如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被她囚禁的男人,便是在世人眼中已死去多年的先皇,华锦瑞的生父,华明! 第三十八章逼迫 华明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无论华明对盛雪兰的态度如何,她都不恼,而是继续为他擦拭着身子。 沐浴过后,又重新搀扶着他坐到了木轮椅上,将他推至梳妆台前,帮他擦干头发,拿起梳妆台上的象牙梳子,轻柔的为他梳发。 “臣妾今日为您梳个月华发髻吧!”她像个懂事的寻常人家的娘子一样,轻声说。 “记得,初遇您时,您便是一袭月华装束。那一次是我与兄长初入厚土宫为章华太后祝寿时。因是头一次见御花园的怡人景致,便兴起,逗留了多时。然,天色渐晚,臣妾一时找不到兄长,又急又怕的哭了起来。便是那时,您就如那耀眼的阳光一般,出现在臣妾的面前……” 她笑了笑,“那一幕,彷如昨日!您当时与臣妾说的话,到此时臣妾仍记忆犹新。您问臣妾:‘你是谁家的姑娘呀?怎在这里哭?莫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您拉着臣妾得手,离开御花园,找到了兄长。”她面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那时的臣妾还未至成年礼,不谙世事,头一次见您阳光俊逸的模样,心中便泛起了涟漪,久久不曾忘怀。直到……我成年时,父亲将我送入宫中,做了你的君后。那时,我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 说道此处,她面色忽的一冷,手上的梳子在他的头上用力刮了一下。 华明只觉得头皮一阵刺痛,但他仍未有所动。 “你却将我冷落至一旁,不闻不问!哼哼……”她摇头冷笑。 “你们父子果然都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情种,若认定了一个人,便视所有人都为无物!” 说罢,她将华明转过身,与自己对视,脸上笑意也随之放大。 “可……你却不知,我们那宝贝皇儿与你比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心中之人,竟是……竟是个男子!哈哈……你说……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嘛!想你华家从千年前至此,便一脉单传,那岂不要断子绝孙了?” 华明脸上的神色终有所变,陡然抬起头,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盛雪兰啧啧的道:“怎么?一听说你华家要断子绝孙了,你终于安耐不住了?” 语罢,她猛然低下头,一脸狰狞的笑了起来,“君皇莫要忧心!有臣妾在呢!臣妾怎会让你华家就此断了传承?” 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递到他眼前,“你瞧,这是阴煞噬魂毒!你想不想知晓它究竟有何用处?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此物乃是方外的黑血洞黑煞老母所炼之毒。若是常人服用,定会欲火焚身精散而亡。但它有一妙用,便是与之交合之人,必定受孕!” 闻言,华明眼底闪过莫名的恐慌! 盛雪兰捏起他的下颚,“那你说……我要不要将此物给我们的皇儿服用呢?” 华明双眼怒睁,身子使劲晃动,用头去撞她。口中艰难的蹦出两个字:“不……要……” 盛雪兰陡然按住了他的双肩,随即,一脸愤恨的,又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竟然说话了?你竟然肯与我说话了?哈哈哈……这么多年,你从未与我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字都不肯!今日,你竟为了那个野种,与我说话了?难道……就因为他是你与那野女人生的孩子吗?” 华明嘶吼道:“不……许……说……她!她……好……女……人!” 多年不曾开口说话的华明,已逐渐失去了语言能力,此刻,因为心中的愤怒与担忧,他才有些吃力说出了这简单的几个字! 盛雪兰见他如此,心中怒火更胜,反手便是一巴掌。 华明那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红指印子。 盛雪兰大声吼道:“到现在,你心中仍在想她?好!那便让你那宝贝的皇儿,早早与她到阴曹地府去团聚吧!” 华明心中一阵恐慌,他知道这个疯女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皇儿受她的迫害。 他祈求道:“求……你,放……过……瑞……儿……” 盛雪兰果然是个疯女人。当她见到已然落魄至此,却仍是一副清高模样的男人,突然低声下气的求她。她近乎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你竟然也有求我的时候?好啊!既然你求了我,那我便卖你一个人情。” 华明用力的点头,生怕她突然反悔。 盛雪兰很满意他此时的模样,嘴角下意识上扬。 随后,打开了食盒,拿出那碗早已准备好的鹿鞭汤,又在里面加了一些催情的药粉,然后,送到了他的嘴边。 “喝了它,满足我!我便答应你,暂且放过他!至于日后的事,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这碗汤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每隔一段时日,她都会拿这样的汤逼着他喝,但即便被她强行灌入腹中,他也能忍住那焚身般的浴火,就是不让她如愿。可此时,关乎亲儿的性命,他不敢抗拒! 他深吸口气,将整碗汤喝下了…… 不多时,他便觉浑身燥热的心慌。 盛雪兰见时机差不多了,褪下自身衣物,狞笑着,一把扯开他身上的中衣,缓缓欺身,纵情驰骋…… 华明闭着眼,忍受着她给予自己的这份耻辱…… 天明后,盛雪兰满面春光的返回了雍华殿。梳洗一番,便又转去了厢平殿。 翠竹作为厢平殿掌事姑姑,已然率一众小侍出殿迎驾。 “恭迎太后!” 盛雪兰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 盛雪兰看向翠竹,问:“郡主何在?” 翠竹欠身道:“太后请随我来!” 随即,她引领在前,一路向厢平殿深处行去。直至一多年未整修过的陈旧小院前,又侧身,颔首道:“太后,郡主便在此处了!” 盛雪兰瞧着此处杂草丛生,极为荒凉的小院儿,眉头紧蹙,眸中闪过一道寒色。 随后,缓步进了院内。 当她推开那残破木门,见到此时的栾英,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栾英在此半年,不仅一日三餐食不果腹,还要忍受殿中小侍的欺辱、打骂。此时的她,早已骨瘦嶙峋、萎靡之态! 虽此事皆由盛雪兰一手安排所致,但此刻见她如此模样,既悔、且恨。 但这错怎会是她的,一定是这些奴才不对。 怒斥道:“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这样对待郡主的吗?” 翠竹赶紧跪地,一脸惶恐道:“是奴才照顾不周,让郡主受苦了!” 盛雪兰眼中闪着冷冽的寒光,咬牙道:“厢平殿内,一个不留!” 翠竹慌忙抬起头,“太后!饶命啊!这可是您让奴婢……噗!”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右侍姑姑一刀封了侯。 随即,右侍姑姑对外面的禁卫队长使了个眼色,那禁卫队长心领神会,出了院子。 不多时,便听到院子外头的连翻惨叫声,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盛雪兰走到栾英身前,满眼心疼的说道:“英儿!你受苦了!” 栾英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彷如刚才所发生的事不曾听闻,她面色沉静异常。跪地叩首:“不知太后大驾光临,罪女有失远迎!” 盛雪兰急忙将她扶起,满眼柔和之色。“英儿!走,与母后一道回宫去!” 栾英下意识推开了她的手,蹙着眉,瞧了她许久。才问道:“牙君已然赦免了我的罪责?” 盛雪兰叹道:“走吧!回宫后,母后再与你详谈!” 随后,二人一同乘坐盛雪兰的辇车回了雍华殿。 …… 雍华殿内。 栾英沐浴过后,换了身金丝绣云绫罗双喜服。 她瞧着身上的喜服,不禁皱起眉头,侧头问道:“太后,您这是何意?” 盛雪兰此时心情甚好,她一脸笑意的说道:“明日便是你被册封君后之日,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祥云后服’!” 她抬起手,帮她整理了肩上的东珠穗子,“在你初入宫时,我便命人为你秀制了这件君后服。没想到,这么快便能穿上了!” 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赞叹道:“嗯!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我们英儿穿上这身君后服,果然有母仪天下之姿!” “册封君后?牙君要封我为君后?”栾英满脸惊色。 她觉得,今日这盛太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难以捉摸。 暗道:“她为何会说这君后服在我初入宫时便已命人制作了?难道……她一早便知会有今日?还是……这一切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那她……因何会让我来做这君后?” 心中各种疑问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盛雪兰不答反问:“你恨牙君吗?” 栾英心中一顿,随即,淡然道:“我因何要恨他?” 盛雪兰道:“是他将你选入宫,又对你置若罔闻,害你在深宫中独守空闺,也是他不辨是非,将你贬去美人之位,又罚去厢平殿受苦。”她眯着眼,问:“你当真一点都不恨他?” 第三十九章栾英的亲生母亲 栾英眼中闪过一抹痛恨之色,但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他是牙君,便是这五州的天,他要罚我,我自当甘心领受,不敢说‘恨’一字!” 然,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盛雪兰并未错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若我给你机会,让你把他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一点一滴的讨回来,你可愿意?” 闻言,栾英将眸光落在了盛雪兰的脸上,满眼诧异的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盛雪兰脸上闪过冷芒,:“因为,他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随即,拉起她的手,满眼慈爱的道:“而你,才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孩子。我的女儿!” “什么?”栾英猛然推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我怎会是你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英儿!”盛雪兰见她不信自己,有些焦急起来,急忙说道:“我知你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英儿,你确是我怀胎十月所生下的亲生骨肉啊!不然,我怎会亲自去厢平殿接你回宫?又怎会早早制作君后服,处心积虑让你做这母仪天下的君后?” 栾英瞧着她满眼的认真与焦急,似不是在说假话,顿觉一阵晴天霹雳。 “为何会这样?若……若你是我的母亲?那……那我远在北州的母亲……又是谁?” 盛雪兰叹道:“我会详细为你解答心中疑惑的!” 随即,拉回不知所措的栾英与她同坐在了太妃踏上。 往事的一幕幕闪现在她的眼前,她喃喃的道:“年少时,我与大多闺中女子一样,都怀揣着有一天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的梦。” “待我成年时,心中那个如意郎君果然就成了我的夫君,而他又是这五州的君皇。而我也本以为此生便幸福美满了。” 她苦涩一笑,“可渐渐的,我才知,他在我入宫之前便已有了心仪之人,而我就一直被她冷落着。没多久后,大管侍便抱回来一个孩子,说那是他的孩子,而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却突然没了音讯。后来,他出宫寻找多时,再回来后,便一直沉默寡言。听说,那女人已经死了!” 栾英皱眉问:“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牙君?” 盛雪兰点头道:“是的!那个孩子便是华锦瑞!因华家从千年前建国至今,每一代只会有一子,绝无例外!而我虽是他的君后,却不可能再为他产下皇子。而且,他更是从未宠幸过我!” 她冷笑一声,“我恨他!也恨这世道!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而我们女人便要夜夜独守空闺,等着男人们的怜悯?” 栾英暗叹道:“是呀!为何我们女人便要承受这样的苦楚呢?” 盛雪兰道:“所以,我要把我所失去的东西,都讨要回来,全都交给你!我要让你成为这五州最尊贵的人!” 栾英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是默不作声。她所说的东西,她其实并不在乎。她想要的不过是心中的那份情。 盛雪兰继续道:“在华锦瑞一岁时便被册封为储君。也是那一次,五州王同入华言城朝拜!在国宴中,我认识了北州王,苍水穹雄。那时,我便从他的神色中瞧出,他对我有着觊觎之心。之后,为了报复华明,我……便与他……有了你!” 栾英神色忽的黯然,一脸苦涩。“原来,我竟是个私生女!呵呵……真是可笑!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得到他的心?” 盛雪兰摇头道:“不!英儿!这件事,不是你该去在意的!只要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便没人敢议论你的身份。更何况,此事绝不会被外人所知!” “不被外人所知?”栾英抬头,冷笑道:“难道……别人不知,我便可以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吗?我便能心安理得的做这个君后吗?若,哪一天,牙君知晓此事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盛雪兰冷哼一声。“他知晓此事又能如何?现在,整个华言城都已在我的控制中。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将他处死!” “什么?”栾英满眼惊色。“你……控制了华言城?” 盛雪兰道:“若我不将华言城控制在手中,怎会如此顺利将你从厢平殿中接出来,又怎会保你坐上君后之位?难道……你真以为是他华锦瑞善心大发,才赦免了你,又将你扶持到君后之位吗?” 栾英喃喃的道:“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又抬起头,问:“那……牙君他……” 盛雪兰见她心中仍在挂念着华锦瑞,不禁眉头紧皱,“你到此时,还在关心他?” 若说不关心,那是假的,毕竟那人早已驻足在她的心中!但,她亦恨他。因他将她伤得太深! 然,她却口是心非的说道:“不!我恨他!”因她隐隐觉得,若自己说恨他,那眼前这个说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很可能会伤害他。 盛雪兰一脸探究的瞧了她一刻,暗说:“这傻孩子,心里竟然还是放不下他!” 她叹道:“我只是将他暂时关押。此时,并未对他做出过任何伤害。但以后……他是生是死,便看你的决定了!” “我的决定?”栾英满脸疑惑,“你想要我怎么做?” 果然,她想要伤害他。 盛雪兰道:“我之前与你说过,华家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子嗣。若你能与他诞下一子,便能名正言顺的做这君后之位。不然,即便我此时扶持你做了君后,若你始终无所出,那这君后之位早晚都要拱手相让于人!” 栾英低头垂眉,脸上不自觉的微微发红。“可这……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若他不愿,我又有何法?” 盛雪兰冷笑道:“若他不愿与你好好相处!我自然还有它法!” 随即,拿出一包药粉,“此物乃阴煞噬魂毒!食此毒者,会神志不清,欲火焚身,只有与人交合才可化解,但也会在解毒后,精尽而亡,但另一方与之交合的女子,必定受孕!” 栾英皱眉道:“竟有此种淫邪之毒?” 盛雪兰道:“英儿,你若舍不得他,便去试着说服于他,若他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便早早结束这场不该有的孽缘吧!” 栾英心思百转千回,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断,叹道:“让我再想一想吧!” 盛雪兰点头。“嗯!那你再仔细斟酌一二吧!但要记得,明日的封后大典要高兴些!这可是你的大日子!届时,五州万民都会为你庆贺的!” 栾英抬起头,问:“母后之前说牙君被您关押起来了,那明日的封后大典……” 盛雪兰道:“此事,你无需多虑,我早已安排妥当!你只管高高兴兴的做你的君后便可!” …… 翌日,五州欢庆,厚土宫张灯结彩,钟声喧鸣。 “什么声音?好吵啊!” 华锦瑞捂着晕乎乎的头,缓缓睁开了眸子。待看清眼前事物时,不禁眉头紧皱。“我怎会睡在了密室中?” 待要站起身时,忽然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虚乏无力,便又摔在了地上。“嗯……我这是怎么了?身子怎虚的这样厉害?”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闪过,他想起昏睡之前的一幕。“难道……是右侍姑姑那碗茶?” 他下意识向怀中摸去,猛然一惊,“紫金令?紫金令不见了!是她拿走了紫金令?她不是母后的人吗?为何要拿走紫金令?” 随即,奋力起身,踉跄的走到密室门前,去推那密室的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有人吗?有人在吗?我是牙君!我被关在里面了!”他一边敲着石门,一边喊着。 然,不论他怎样喊,却始终无人回应他。 待他喊得没了一丝力气,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脑海中闪过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 “我竟然被人囚禁了?究竟是谁?是谁在害我?是右侍姑姑?她有这样的胆量吗?囚禁五州的牙君?不……她背后一定有主事之人。这人是谁?这人是谁?是谁?” 又突然想道:“若右侍姑姑是受人所指示的,那母后她……岂不危险?” 想到此处,他陡然站起身,怒吼道:“开门!快开门!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母后呢?你们把她怎么了?我要见我母后!” 便听到门外有人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又听闻,有人低声窃语:“都这时了,牙君竟然还在惦记着太后?他竟不知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可真是愚钝!” “莫要多言!小心你的脑袋不保!”又有人呵斥道。 随后,便没了声音! “母后?怎会……怎会是她?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她可是我的母后啊!她怎会将我囚禁在此?这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此事就如一团乱麻一样,让他理不出头绪! 他虚弱的摊在地上,想了许久也没想通此事。直到,外面的钟鼓喧鸣声结束多时,大概是到了晚上,他已然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终于……有人打开了石门! 眼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竟身着祥云凤服,他不禁眉头大皱。“是你?你……你为何如此打扮?” 栾英屏退侍卫,关上了石门,幽幽的说道:“今日是牙君封我为君后的大喜之日,自然是要做这般穿着的!” 第四十章暗室里的对话 华锦瑞讶然:“我封你做君后?你究竟在说什么?” 随即,又想到此时自己的处境,便蹙眉问道:“是你将我囚禁在此的?难道是……你父王已然攻入了华言城?” 但,马上又摇头。“不对!这绝不可能!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该如此之快!” 栾英走至他身前,低头凝望着他那满是疑惑的双眸,缓缓说道:“我父王并未攻入华言城,确切的说……是我们的母后……封我做这君后的!也是她……将你囚禁在此!” “你……你说什么?是……是母后她……不……这绝不可能!”华锦瑞怒道:“你休想骗我!” 栾英冷笑道:“我倒是想……我所说之话都是骗你的!我更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我便不会知道我……竟是一个私生女!而我的生母……竟是这当朝的太后!” 闻言,华锦瑞陡然一惊,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母后她……她怎会是你的生母?这怎么可能?” 盛雪兰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慈祥的,甚至是有些溺爱他的母亲,她温婉淑德,美丽贤惠,她怎会是她口中那个不守妇德,与人私通的下贱女人? 栾英长叹口气,幽幽的道:“既已如此,我便与你说个清楚吧!” 随即,将他因何会被囚禁于此,和她此来的目的都告诉他了! 华锦瑞听完这一切后,顿觉晴天霹雳,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或许这个事实已然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的界限,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 栾英见此,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一脸紧张的问:“牙君,你这是怎么了?” 华锦瑞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水,黯然道:“我……我无事!”随即,将她推开了。 栾英眼中神色漠然黯淡了几分,但也未多说什么,随即,也坐在了那冰冷的石地上。 二人久久无语,室内一片寂静。 许久后,华锦瑞突然抬起头,问:“今日的封后大典,文武百官都会来朝拜,我不在,你与何人完成封后大典的?” 栾英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暗说:“他竟会在意这个?难道说……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随即,解释道:“是母后找来的替身,那人会易容术,便瞒过了众人。” “哦!”华锦瑞点点头,便没了下文。 栾英见他不再言语,心中有些不悦,便问:“你难道就没有其它想问的了?” 华锦瑞抬起头,看向她,沉思了一会儿,便问:“你与我头一次见面,也是母后安排的?” 因他突然想起,那一次是花青带他去的欢喜院,他二人也是在那儿巧遇的。当时,她蒙着面,只露出那一双像极了哥哥的眉眼。然,那幅丹青母后是见过的,而花青本是被大管侍罚去了杂物局,后来却被她免了罪责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现在想想,这诸多的巧合在一起,便串联出了一个真相,便是,那花青是母后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栾英没想到他又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皱眉道:“不是!那时,我并不知她……与我有这样的关系!在此之前,她也从未与我通过气。” 华锦瑞寻思了一会儿,又道:“你再好好想想,或是什么人引你去的呢?” 栾英问:“你为何对此事如此感兴趣?” 华锦瑞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便说:“你刚才与我说的话,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你当真以为她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就不会因为某种目的而诓骗于你?” 栾英蹙眉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抬起眼帘,又问:“你觉得有何处不妥吗? 华锦瑞一脸正色,“此前,你说母后……”突然,他觉得此时再称她为母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道:“她与你说,你是她与北州王的私生女,这件事你可得到了你父王的证实?” 栾英道:“我也是在昨日才知晓此事的,还未来得及与父王通信。” 华锦瑞道:“那你所知这些,便都只是听她一人所说?” 栾英点了点头。 华锦瑞又道:“那你再回想一下,你那天因何要去那欢喜院?” 栾英沉思了一会儿,“我那日初来京都,一时不知去哪里玩儿,便问过来接待的侍卫这城中有何好去处?那侍卫便说万花巷是这城中最繁盛之地。所以,我便去了万花巷。后来的事,我早与你说过,我是因为救了一位从欢喜院逃跑出来的姑娘,为了拖延她逃跑的时间,便假扮了她做了那花魁!” 华锦瑞皱眉问:“是你自己要求假扮她的,还是她央求你假扮她的?” 栾英拧眉,喃喃道:“是……是她说,欢喜院跑腿的很厉害,如果她不能尽早逃出城去,还会被他们抓住的!所以我……” 华锦瑞道:“所以,你便自告奋勇的扮了花魁!” 栾英看着他,又点了点头,但眼中神色已然有变,似乎,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华锦瑞叹道:“这些事果然不是巧合,一切都是有人早已安排好的。” 栾英皱眉问:“你说这事也是母后安排的?” 华锦瑞点头道:“我那日出宫去万花巷,也是花青带我去的。而他便是她那边的人!” 栾英垂下眼帘,喃喃的说道:“或许,她这也是为了帮我筹谋,制造你我的机缘呢!” 华锦瑞也觉得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潜意识里便觉得应该让她不要完全相信盛雪兰,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条生路。 随即,说道:“话虽如此,但她与你母女相认后,可曾告诉过你这些?” 栾英摇摇头。 华锦瑞脑子迅速运转,他努力回忆盛雪兰与栾英之间所发生的事,想要从中找到可以瓦解她们之间那种微妙关系的导火索。 想了一刻,随即,眸子一凉,又问:“还记得那一次我将你贬去厢平殿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吗?那我现在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对红红出手?” 栾英瞧着他,一脸坚定的道:“我绝对没有!” “好!那你可还记得,最后是谁出来指认此事是你所为吗?”华锦瑞问。 “当然记得,便是那盛碧落!这个阴险的女人,平时见她柔柔弱弱的,竟然……”说到此处,她陡然瞪大了眼睛,喃喃的道:“她不是母后的亲侄女吗?” 华锦瑞心中冷笑,随即,道:“看来你也想到了!”又道:“而且,我记得,当时你刚入厢平殿时,阿草便来与我求情,要我放了你。可还是那个女人以皇家威严不可辱的名头,坚决不同意我放你出来。” “她……竟然是她……”栾英此时已然方寸大乱,不知到底该信谁了? 突然,又忆起,厢平殿管事姑姑翠竹临死前那略显蹊跷的话:‘太后!饶命啊!这可是您让女婢……’虽然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但现在想想,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原来,我在厢平殿所受的苦,竟都是拜她所赐!”栾英满脸愤恨的咬牙道。 华锦瑞皱眉道:“她在我面前扮慈母多年,我竟一点儿都没发觉,想她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你我一时都无法分辨!” 又道:“我知你是个本性纯良的好姑娘,你一定要想清楚,是否愿意沦为她人手中的棋子?” 他虽这样说,但心里却觉得,自己此时不也是把她当成了一颗可以利用逃生的棋子了吗? 栾英抬起眼帘,瞧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随即,一脸愤恨的说道:“我就是这么蠢,这么好骗的吗?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来欺骗我!呜呜……”她越说越觉得心中委屈,便大声哭了起来。 华锦瑞见此,心有不忍,忙往她身前凑了凑,拍了拍她的肩,“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快别哭了!” 栾英呜咽道:“你不好?你哪里不好了?你倒是说给我听!” 闻言,华锦瑞赶紧压下心中的不忍,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我……我不该冤枉你,害你在厢平殿受苦!” 栾英问:“那……那还有呢?” “还有?”华锦瑞莫名的有些心慌,猜测她是否已然有所警觉,便有些支支吾吾的道:“还有……我不该……我不该……”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了,便道:“还是你说吧!你说我哪里不好,便是哪里不好!我都认罚!” 这已然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了,只盼能让她减少些疑心。 栾英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咒骂道:“哼!果然是个负心汉!” “呃?”华锦瑞愣了一刻,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随即,附和道:“哦,对!我就是个负心汉!要打要骂都随你。” 栾英擦了脸上的泪水,叹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选我入这厚土宫?” 她脸上的香粉跟满眼的泪水混在一起,此时已然变成了红泥巴! 见她此时的模样,华锦瑞心头一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又解释道:“你当初蒙着面纱时,那双眉眼太像一个人了,我误以为你便是他,才……唉!”说道此处,他脸上有些黯淡无光。 栾英咬了咬唇,问:“这宫中的女子你谁都不碰,便是因为那个人吗?难道……真如宫中传言,你……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子?” 第四十一章暗杀 华锦瑞还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不错!正如传言所说!我的心仪之人正是男子!” 栾英又问:“你除了他,便真的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吗?” 华锦瑞沉思了会儿,道:“对不起,栾英,即便我现在身处险境,或许只要我说,我喜欢你,便可保我性命,但我真的不想欺骗你。是的!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他眼中有些痴迷。喃喃的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把整个心都给了他,我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知道,此生有他一人足矣!” 栾英瞧着他眼里的痴迷,心中怅然若失,感叹道:“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他,更有些嫉妒你对他的那份执着。” 随即,整个人忽然放松了下来,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祝福你,早日与你心中之人成就大好因缘!也希望你坚定而执着的将这条崎岖难行的路继续走下去!” 华锦瑞皱眉问:“你不恨我了?” 栾英给他一记白眼,“恨你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反过来喜欢我!我还不如就此放下,或许,会有更好的因缘等着我呢!” 又道:“不过,我还真的很好奇,你心中之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能让你对他至死不渝?” 华锦瑞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果不其然,栾英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决定了!我要帮你逃出这华言城,我也不想在这牢笼里继续任人摆布了!不论她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都不愿在她这种心机深沉、阴狠毒辣之人的身边继续待下去!” 华锦瑞眸子一凝,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愿意帮我?” 栾英沉默了片刻,道:“我不只是要帮你!我也是在帮自己!”随后,又说了那阴煞噬魂毒的事。 当他得知盛雪兰竟要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还要以自己女儿的幸福为代价时,心中怒气难平。“这个毒妇,果然阴狠歹毒!” 后又一脸郑重的道:“谢谢你,栾英!” 栾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用你谢我!我说过了,我也是在帮自己。” 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我先出去了!回头,我想想法子看怎样才能帮你逃出去,你自己也再想想,看看谁能帮到你!” 华锦瑞冲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 “奇怪!可真是奇怪!这事也太奇怪了!” 黑凤正在院子外头的柳树下乘凉,便见子淳皱着眉喃喃自语的走了过来。 “你嘟囔什么呢?小心脚下,别摔着咯!” 子淳抬眼,一见是黑凤站在院子外头,便快走了几步,上前道:“我摔着不要紧,你别摔着就行了!你瞧,你这都这么大的肚子了,怎不在屋里头好好歇着呢!出来做什么?”说着,便扶着她往院子里头走去。 黑凤笑说:“瞧你还是个小医师呢!怎么一点常识都不懂?你没听说过,这孕妇要多活动才会有助于胎儿发育,更有助于顺产吗?” 子淳挠挠头,一脸尴尬。“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哦,对了,你刚才一路上都嘟囔什么呢?什么太奇怪了?”黑凤问。 一提这事儿,子淳便皱起了眉头,“今日一早,我去上值,便有消息传来,说厚土宫那边正在举行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黑凤皱眉问:“你是说,那小牙君册封了君后?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我……我家兄长吗?他怎可轻易封了别人做君后?” 子淳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次封后大典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听到一点儿消息。且,按照惯例,牙君此时还未继承麒麟血脉,也并未正式成为君皇,更不该如此仓促的册封君后之位!” 又道:“册封典礼结束后,我去找过他,想问问他因何这样的事竟不告诉我一声。可当我要入乾圣殿时,却被外面的护卫拒之门外了,说牙君不见任何人!” 又喃喃的道:“牙君从未这样待过我啊!今日,这是怎么了?此事好生奇怪啊!” 黑凤刚要说什么,便见外面来了一小队禁卫军。 那禁卫军队长道:“牙君有令,让子淳小医师速速入宫!” 子淳问:“可知是何事吗?” 禁卫军队长答道:“牙君并未说明原由!” 子淳点头道:“那好!我这便去!” 随即,侧过头,低声对黑凤道:“我猜这小子一定是因为之前怠慢了我,此时,叫我入宫要与我赔不是了!我去去便回!” 黑凤抬起头看向那一小队的禁卫军,眉头略皱。“那你早去早回!” “嗯!” 随后,子淳与他们一道出了院子。 离开小木屋后,走了不多时,子淳便总觉的哪里不对,突然转头问那禁卫军队长:“今次来传旨的怎不是襄队长呢?” 禁卫军队长先是瞧了一眼周围的密林,然后冷笑道:“怎么,小医师上路,还要挑人的吗?” “上路?”子淳心中一惊,“你……你要杀我?你们……你们不是牙君派来的人?你们究竟是谁的人?与我有何冤仇,为何要杀我?若是被牙君得知你们敢暗害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禁卫军队长对身后的两名禁卫军使了个眼色,随即,那二人将他押住。 便听那禁卫军队长冷哼一声,“少他么废话!牙君他都自身难保了,哪儿还有闲心顾着你?” 闻言,子淳顿时大惊失色,“牙君?他……他怎么了?” 禁卫军队长道:“既然今日已是你的死期,便让你做一回明白鬼也无妨!你死后莫要怪我等,要怪,便怪你与牙君太过亲近,这让太后很忧心,便派我等前来拿了你的性命!原本可以在那小木屋处决了你,但见你家中娘子身怀有孕,不想她因惊吓而伤了身子,才将你带到这里处决。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罢!便对身旁的一名禁卫军道:“处决了吧!” 随即,便见那名禁卫军从腰间拔出长剑,对准子淳的胸口,直接刺了过去…… 然,当子淳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时,便听到一声暴怒:“胆敢伤老娘的人!都给我去死吧!” 话音一落,便见那刺过来的剑与提剑的人瞬间化为了灰烬! 众人一惊,急忙转身,便见黑凤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众人身后,眼中闪着浓浓的杀意。 如黑凤这般手段,哪里是他们所见过的,心中无不胆寒。虽已拔出了剑指向她,却各个手抖的厉害。 “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那禁卫军队长一脸恐慌的问。 黑凤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径自来到子淳身边,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娘子……我……我无事!” 子淳虽听曹家夫妇描述过黑凤当年的手段,然,却是头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展露,心中着实震惊了一把。 “嗯!无事便好!” 黑凤抬眼看向剩余几人,眼中闪着冷冽的气息,对那禁卫军队长道:“你刚才所言,我已听到。念你也是奉命行事,又体谅我这身怀有孕之人,我今日便放过尔等。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在宫中好生等着。我冥渊陵之人早晚会去找她讨回今日之仇!” 又道:“滚吧!” 众人如临大赦,慌忙逃跑! 见众人离去,黑凤瞬间如同泄了气一般,倚靠在子淳的身上,一脸虚弱的道:“还好,他们走了。不然,我就要撑不住了!” 子淳一阵心慌,“娘子,你怎么了?” 黑凤摇头道:“我无事,只是刚才为了震慑他们,使用了黑焰的力量,这刚刚积攒的一些真气,耗损了不少。待我调息一下,便可无事!” 又道:“快扶我入林子里!” “哦!好!”子淳赶紧将黑凤搀扶到林子中。 黑凤盘膝而坐,调息了一个大周天,便过去了半个时辰。感觉身子已无大碍后,便即刻起身,拉着子淳急忙往小木屋跑去。 子淳道:“娘子你慢着点儿,小心身子!” 黑凤道:“放心,你姑娘比你想象的结实着呢,不会有事的。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我要做个隐匿法阵。我怕宫里那位一时反应过来,再派大队人马返回,再把我们的家给拆了。” “姑娘?你说……你这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子淳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你怎么知道?” 黑凤转头瞧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的,还是是女的?” 随即,停下脚步,怒斥道:“唉?不是咋地,你是觉得女儿没儿子好吗?”一时气得她,连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子淳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会如此肯定这是个女儿呢?” 黑凤给了他一记白眼,“废话!我虽此时落了难,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若这等小事都算不出,还当个屁神仙!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得了!” 子淳挠了挠头:“是小生孤落寡闻了!娘子莫怪!莫怪呀!” 黑凤一脸没好气的道:“行了,快走吧!”随即,又拉着他一道跑回了家。 第四十二章黑凤救冉家人 返回小木屋后,黑凤站在院子外头,眉头紧蹙,深吸了口气。随后,咬破了一根手指,一滴鲜血渗出,又将鲜血抛洒至小木屋上空,便见红星点点。然后,迅速利用那些红星在空中刻画了一个法阵。 片刻后,那法阵红光大放,一道若隐若现的透明罩子将小木屋与周围的药田、院子全部罩在了其中。而后,那透明罩子消失不见,小木屋及周围的药田、院子,又瞬间出现在右边百米外的一处空地上。 子淳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眼震惊。“娘子,你这是个什么法术啊?” 黑凤擦了把脸上的汗,长出了口气,才道:“这是一个小型的隐匿法阵,我又在里面加了个移形幻术的法决。” 子淳赞叹道:“此阵法果然玄妙啊!这样,即便有人来此,也只会去那幻化出来的木屋中去,那我们就不怕了!” “嗯!” 正在这时,便听远处有马蹄声响起。 “不好!有人来了!”子淳瞧着那隐没的小木屋急道:“娘子,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黑凤笑道:“走!跟我来!” 随即,拉着他向院子外头原本就有的那棵柳树走去,然后,在柳树上敲了三下,便见一人高的圆形裂痕。往里一瞧,便是自家院门。 子淳又被这从未见过的场景惊了一刻。 黑凤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提醒道:“还不进去?你是想等着一会儿被那些人再抓一回吗?” “哦!”子淳回过神,赶紧与黑凤一同入了自家院子。 进入庭院后,便一切又恢复如初了,而之前所见的那座幻像造出来的小木屋也不见了踪影。 “娘子……这……” “汪……汪……”小黑似乎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摇着尾巴躲在了黑凤身后。 黑凤对他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已经到了近处的一队约有三十几人的禁卫军。 不刻,便见那些人在院子右侧的空地上一阵忙碌,有人道:“人不在!应该已经逃跑了!” 禁卫军副蔚怒道:“跑了?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回京都,去冉府找大医师要人!”说罢!便带人扬长而去。 “老师?”子淳心中一惊,便要冲出去。 黑凤赶紧拉住他,“莫要鲁莽!” 子淳急道:“我不能让老师因我受牵连啊!我出去,让他们抓我好了!” 黑凤怒道:“你这样出去送死,就不顾我和这还未出世的孩子了吗?” 子淳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一脸愧疚。“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个,但我决不能让老师受我株连!”说罢,缓缓将她推开,便向外冲去。 黑凤暗叹了口气,随即,手指一弹,一道黑气瞬间没入子淳的后脑。 子淳立时倒下。黑凤闪身,已到他身后,将他托住,随后,将他送入屋内,放在了床上。 黑凤摸着他的脸,喃喃的道:“你个小傻瓜!我又没说不顾老师的安危?可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啊!虽我此时恢复了不到一成的功力,又做了这隐匿法阵,耗损许多,但对付城中的士兵还是有余的。救老师的事,便交由我吧!” 随即,出了小木屋,吩咐小黑:“小黑,你在家里好好看护子淳哥哥,切莫离开这院子一步。知道吗?” “汪……”小黑点头道:“姑姑放心,我会保护子淳哥哥的!” 又道:“那……姑姑,你要快些回来啊!” “嗯!”黑凤冲它点了点头,随即,如一道疾风般,向京都赶去。 黑凤赶在了禁卫军入京都城之前,便已先入了城。 冉府门前的仆役见黑凤匆匆而至,赶紧上前相迎:“少夫人,您……” 不等那仆役把话说完,黑凤便问:“家里人都在吗?” 仆役道:“都在!您这是……” 黑凤又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然闪身入了冉府。 仆役挠挠头,嘟囔道:“这少夫人怎得这样急?” 黑凤入了冉府,便锁定了冉重承的位置,直奔餐厅而去。 此时,冉家人正在吃晚膳。 眼见黑凤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冉重承急忙站起身,问:“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黑凤见这一家老小都在呢,忙道:“你们快跟我一起离开冉府!一会儿禁卫军就要来拿人了!” 冉重承心中一惊,“究竟出了何事?为何禁卫军要来拿人?” 黑凤皱眉道:“具体什么事,我此时也不甚清楚!我只知……华言城变天了!老师你因子淳的关系而受牵累,所以,你们现在必须与我尽快离开京都!” 芙盈满面忧心的问:“那……子淳哥哥他怎么样了?” 黑凤道:“他无事!好了!快别问了,时间紧迫,禁卫军不刻便会到此处!” “好!那我们快与姑奶奶一起走吧!”冉重承道。 “那……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芙盈道。 “还收拾什么东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凤叱道。 “可我……”芙盈还想说什么。 冉夫人赶紧拉着她,就往外走,“保命要紧,快跟娘走。” “唉!快走!快走!”曹家夫妇也赶紧起身,往外走。 随即,冉家三口与曹家两老一同与黑凤匆匆出了冉府大门。 众人套上马车,黑凤在前面驾车而行,一路向东门而去。 “姑奶奶,我们这要去哪儿啊?”冉重承问。 凤黑道:“去我与子淳的住处!” 冉重承拉开一些帘子,满眼疑惑。“可这……方向好像错了吧!” 黑凤解释道:“禁卫军从南门返回京都,我们只能从东门出,再从东城外绕路去南山。” 然,当众人驾车至东门时,那厚重的城门已然紧闭。 “吁!”黑凤赶紧勒住缰绳。 突然感觉车子停住了,冉重承探出头来问:“姑奶奶,怎么了?” 黑凤皱眉道:“城门关了!” “啊?”冉重承顿时一惊。“竟已到了禁门的时辰了!这下可坏了!” 正在此刻,便听到后面有大队马蹄声。 曹康撩起车厢后面的帘子,眼见,黑压压的一对人马,正向这边赶来,惊叫一声。“不好!是禁卫军追来了!” 见此,众人无不惊慌失措。 芙盈往冉夫人怀里靠去,浑身打着哆嗦。“娘!我怕!” 冉夫人强忍着心中的忧虑,拍着芙盈道:“不怕!不怕!有姑奶奶在呢!” 玉容娇喃喃的道:“这……这可是如何是好啊?” 曹康问:“姑姑!您可有还有它法?” 黑凤深吸了口气,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说罢,一道黑焰从她手中飞出,落入前面的城门上。 眨眼之间,便见那厚重的木门烧的噼啪作响,黑凤又甩出一道掌风,将那残破的木门吹散开。 这一连串的动静,已然引起了城楼上的守卫军。他们拉起弓箭,瞄准了这边的马车。 “什么人?” “城军守卫,快拦住前面那辆马车。车内有在逃要犯!” 这时,那一队禁卫军已然到了近前。 黑凤见此,迅速捏了个防护罩的法决,将整个马车罩在其中。大声喝道:“都坐好了!”随即,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快速向前冲了出去。 顷刻间,守卫军的箭雨已然落下。 但好在,有防护罩的保护,那箭雨落下时,又纷纷弹落在了两侧。 黑凤驾马疾驰而行,冲出了城门。但他们所乘的马车毕竟不比禁卫军的铁蹄,出城不过千米,后面的禁卫军便已临近。 黑凤回头瞧了一眼,随即,问道:“老师,你可会驾马车?” 冉重承一生行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驾过马车,一时犯了难。“这……这……” 曹康自然知道自己这女婿对此事无能为力,便道:“姑姑!我来吧!” 他虽然此时已上了些年纪,但年轻时乃宫中买办,这驾马而行之事却是常事。 “好!那你来驾马车!我去对付那些人。切记,一路向东,行至前面一岔路时,便向南走……” 黑凤还未说完,那曹康却道:“姑姑,您放心吧!我在京都多年,这儿的路我熟!” 黑凤点头。“好!那便有劳你带着老师一家人去往南山木屋。到了木屋前,向西再走一百米,有一棵柳树,在上面连敲三下,那里才是真正的木屋所在。我要先把这些人拦住,若回去的不及时,你莫让子淳鲁莽行事。” 曹康道:“那姑姑你千万要小心!” “嗯!” 随即,黑凤飞身而起,飞落至马车后,一道掌风挥出,击向追赶而来的禁卫军。顿时,人仰马翻。 黑凤回过头,对曹康大声喊道:“快走!” “驾……”曹康甩动缰绳,驾马疾行而去…… 倒地的禁卫军迅速站起身,而后,一脸防备的看着眼前的黑凤。 虽见她是个孕妇,但先前她将城门烧毁的那般手段却早已见识了,而此时,那一挥手之间,便是让这几十人的骑兵队伍人仰马翻。此等身手,定然不是普通人。 第四十三章谋划 带队的徐副蔚皱眉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阻挡我等捉拿钦犯?” “钦犯?”黑凤冷哼一声,“不知冉大医师所犯何事?又是何人下旨捉拿于他的?” “这……”徐副蔚一时之间不如何回答,因此事本就是因他捉拿子淳不成,而私自去找冉重承所致。 “怎么?答不出了?”黑凤冷眼看着他,“若这些人无罪,那便回去吧!若不然……便接受我的黑焰燃烧吧!”说罢,一道黑焰已然出现在她的手心之上。 众人一脸诚惶诚恐的看着她手中的黑焰。 这时,之前那带人去抓子淳的小队长哆嗦着身子上前,心有余悸的说道:“将军!之前……李……李牛就是被她手中的黑焰……烧……烧成灰的!” 李牛便是那个拔剑要杀子淳的一名禁卫军。 徐副蔚心中一惊,眉头深锁着寻思了片刻,喝道:“撤!” 随即,带领众人向城内撤去。 见众人离去后,黑凤收回手中的黑焰,而后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 暗暗咒骂道:“一帮小兔崽子!若老娘不是耗尽了真气,早让你们化为灰烬了!” 随即,扶着那圆鼓鼓的肚子,有些脚步虚浮的往南山小木屋赶去。 黑凤返回小木屋时,已至深夜。 一入院子,便见子淳发了疯似的正往外冲,嘴里嚷嚷道:“你们别拦我!我要去找黑凤!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娘子……”话至此,便见黑凤正站在院子里。 他一脸激动的跑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有些哽咽的说道:“娘子……娘子,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黑凤拍了拍他的背,打趣道:“怎么?你以为我已经死在外头了?” 子淳将她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对视着她那双黑亮的眸子,脸色有些不悦。“不许你胡说!也不许你再丢下我一个人独自去冒险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黑凤见他气呼呼的大男孩儿模样,忍俊不禁,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笑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子淳道:“嗯!那你可不许敷衍我!” 黑凤道:“知道了!绝不敷衍你!唔……”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眉头蹙了蹙。 子淳见她如此,赶紧搀扶住她,一脸紧张的问:“娘子……你怎么了?” “姑姑!” “姑奶奶!” “莫不是动了胎气了?” “快扶她进屋里去!” “……” 众人都一阵心慌,忙扶着她进了屋。 黑凤见大家都一脸紧张模样,笑说:“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刚才只是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脚。” 冉夫人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哦!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子淳皱眉道:“瞧你这脸色,一点都不好!快让我帮你瞧瞧!” 之前,因外头天黑,他并未发现黑凤的脸色不好,此时,进了屋,借着烛火的光亮,才见她那惨白的一张脸。 黑凤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无妨!我只是真气耗损太多而至。等我调息一下,便没事了!” “姑姑!还是让子淳给你瞧瞧吧!可千万别是动了胎气!”玉容娇愁眉道。 一想到黑凤为了救大家,那一路上又是驾马车,又是与人缠斗的,众人心中都很忧虑。 “让子淳瞧瞧吧!” “是呀!瞧过了,我们才能安心!” “……” 黑凤笑说:“我真没事!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自己最清楚了!” 子淳板着一张脸,说道:“别说话!快让我给你瞧瞧。”说着,便抓了她的手。 黑凤拗不过他,便任由着他抓着自己了。 片刻后,子淳长叹了口气,放开她的手。 “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冉重承问。 屋里一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子淳。 子淳道:“胎气很稳!孩子没事……” 黑凤笑着道:“我就说嘛!这孩子壮实的很!这种小打小闹的,伤不到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总算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 子淳又板着脸说道:“可你的身子却很虚弱!还得好好调理一番!” 黑凤点头:“嗯!我知道了!”又问:“还有饭吗?我饿了!” 子淳连忙道:“有!我这就给你热去!” 黑凤填饱肚子后,众人就今日之事谈论了起来。 子淳满心愧疚的望向冉重承,“老师,对不起!让您因我受连累了!” 冉重承正色道:“子淳,你我情同父子,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只是……不知太后究竟为何要与你过不去?” 又转头看向黑凤,“之前,姑奶奶您说华言城变天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黑凤寻思了一会儿,道:“华言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并不清楚。但太后既知子淳与牙君关系匪浅,此时突然要暗害子淳。不用想,也知牙君此时的处境极为危险!” “太后?”冉重承满眼不解。“姑奶奶的意思,是说太后要与牙君为敌?这……这怎么可能?她们可是母子啊!怎么会……” 子淳喃喃的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 黑凤眉头蹙了蹙,缓缓说道:“她……其实,并不是牙君的亲生母亲!” 黑凤的话让在场之人同时一惊。 “这……” “娘子,你怎会知此事?”子淳问。 黑凤瞧了众人一眼,叹道:“此事事关我冥渊陵中一件密事,暂且不便相告!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众位,这当朝太后并非牙君亲母。无论她对牙君做了什么,都不足为奇。所以,我们现在第一件要做的的事,便是想办法查探牙君此时的状况。” 她转头,看向子淳,“子淳,牙君待你如手足,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做吗?” 子淳也看向她,一脸郑重之色,“娘子,即便你不说,我也早已想好了。我与牙君虽为君臣,却亲如兄弟。此时,他落了难,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助他脱险!” 黑凤点头道:“好!”又笑说:“不过,此事也不用你豁出性命助他,你的命还是留下来照顾我们娘俩吧!此事,便交给我来办!” “你?”子淳最知她心性,一脸担忧的问她:“你该不会是想闯宫救人吧?” 闻言,黑凤心头一沉,随即,咬牙道:“若我此时功力尚在,早干他鸟的了!何苦还在这里叨叨这些个没用的屁话!” “那……娘子的意思是……”子淳满眼疑惑。 黑凤转眉问道:“华言城内,可有你能相托之人?最好是能自由进入厚土宫的。可以通过这个人,探查牙君的近况!” 子淳愁眉了一刻,突然道:“廉洁师兄!对,就是他!” “廉洁?”冉重承皱眉道:“子淳!这廉洁平日里便是个爱投机取巧、不务正业之人,能受此重任吗?” 子淳心知自己这位观念刻板的老师一直对廉洁师兄有些偏见。便道:“老师,廉洁师兄虽喜欢研究一些偏奇之物,但他为人却及重情谊。我与他交往颇深,最知他心性。我信他!” 冉重承见他如此笃定,便点了点头。“那好吧!便依你之言!” 黑凤问:“可知那廉洁家住何处?” 子淳道:“在京都城西,焦里巷……” 翌日,天未亮,黑凤便潜入了京都城西,焦里巷,找到了廉洁家中。说明来意后,廉洁向她保证,定会办好此事。 二人约定三日后在南山一处密林相见。 因黑凤要静心调息三日,恢复一定功力,才能入宫救人! …… 冥渊陵。 祭坛上空燃烧了三个多月的烈焰终于熄灭。 祭坛中那赤红大鸟也在烈焰熄灭的最后一刻,长鸣一声,随即,化作了一个婀娜多姿,身材曼妙的女子。 炎雀缓缓睁开双眸的一刹那,眸中赤红精光大盛,如耀眼的太阳,将整个祭坛染成了赤金色。 不刻,眸中精光收敛,低头瞧了眼这光洁的身子,蹙了蹙眉,随后,捏了个决,便见她一身红妆素裹,头上散落的长发,也顷刻间被一根红丝带高高系在了脑后。 随即起身,缓步走出了祭坛。 “恭喜陵主涅槃成功!” “……” 在阿狗的带领下,冥渊陵众人满心欢愉为她道贺。 “嗯!”炎雀对众人颔首。随即,吩咐阿狗:“此涅槃初成,我功力进展诸多,但有些地方还未融会贯通,还需再闭关几日!” 阿狗道:“陵主请放心闭关!阿狗会继续守护冥渊陵!” 炎雀点头道:“有你在,我放心!等我出关后,你便随我一同出陵寻找黑凤!” “是!” …… 栾英从雍华殿请安后,来至乾圣殿。走至长廊时,忽见一鬼祟身影,正东张西望着。 然,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栾英瞧过来的眸光,便躬着身子,硬着头皮,正身向前走来。 走到近处,栾英才看清他那一身小医师朝服。 廉洁恭敬的向栾英行礼。“微臣拜见君后娘娘!” “嗯”栾英微微颔首。问:“这一大早的,廉小医师这是为谁诊脉啊?” 第四十四章下药 廉洁顿了一刻,而后,一脸坦然道:“回娘娘的话,昨儿个乾圣殿的邢下侍偶感风寒,烧的严重,虽吃了微臣所配的驱寒药,已然退了烧,但还需再吃两剂才能痊愈。所以,今儿一早便来送那两副药剂来了!”说着,他将手中拎着的牛皮纸包好的药向上抬了抬。 为避免行踪暴露,这是他一早便想好的托词。但也正因为那邢下侍昨儿个真的生了病,他才敢这样有恃无恐的。 栾英轻笑道:“邢下侍的面子还真大啊!竟能劳烦廉小医师亲自送药来!” 廉洁俯身道:“只因那邢下侍与微臣私交甚好,他生了病,微臣心中挂念,便亲自前来送药了!” “好!廉小医师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栾英抿着嘴,意味深长的说。 廉洁道:“娘娘谬赞了!” 栾英道:“那好!廉小医师便忙去吧!” “是!微臣告退!” 廉洁俯身行礼,向后退去,随即转身,刚要离开,便听栾英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廉小医师请留步!” 廉洁转身,问:“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栾英笑问:“听闻廉小医师对妇人之病很有见解之道,不知是真是假?” 廉洁道:“回禀娘娘,妇人之病,微臣却有些见解!娘娘可是身子有何不妥?” 栾英道:“却有些不妥!你等我传唤吧!” “是!” 廉洁走后,栾英又屏退侍卫,入了密室。 “已经两日了,你可想到什么法子了吗?”栾英问。 华锦瑞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喃喃的道:“阿草临走之时,曾告诉我,有事可去找钱副统领。可……近两日,我左思又想,总觉得心里没底!” 又抬起头,问她:“你对此人可有了解?” 栾英顿了顿,问道:“你说的那人可是钱横?” 华锦瑞点头。“正是!” 栾英摇头叹道:“此时,华言城的禁卫军尽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觉得此人可靠吗? 华锦瑞沉眉半刻,忽的,讶然道:“难道……他也是太后的人?” 他之前只因喝了一杯右侍姑姑的云雾玲珑茶,再醒来时便被囚禁在这密室中了,而那紫金令也在那时无故失踪,不用想,也知那紫金令定是落入了太后手中。 此时,钱横却接管了禁卫军,若说他与太后没半点关系,谁人能信? 栾英道:“虽不曾从母后那里确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定然是母后的人!” “那……我还能找谁帮我?”华锦瑞一脸颓废,轻喃:“阿草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安全?唉……若我一早便听了阿草的话,也不至于落得此种境地了!” 栾英安慰他道:“牙君,你莫要气馁!或许,有人正在想办法解救你呢!” “呃?”华锦瑞抬起头,满眼疑惑。“你怎知?” 栾英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来的路上,我见那医药院的小医师廉洁,在乾圣殿外鬼鬼祟祟的。我猜……他应是在探询你的消息!” “廉洁?”华锦瑞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何处听过。忽的,他急忙问:“你适才说,他是医药院的小医师?” “是的!牙君可识得此人?”栾英问。 华锦瑞道:“他是子淳的师兄。”随即,略有愁容,“可是……为何会是他来此处探询?子淳呢?子淳是否已知我此时的处境了?” 栾英点了点头,“那便没错了!想必,真正想要救你的人,该是子淳!他应该只是来此处打探消息的人!” 华锦瑞抬起眼帘,满眼疑惑的瞧着她。 栾英将近日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包括太后要杀子淳的事,还有他家娘子入城救人之事。 “想来,子淳家中夫人定不是普通人!若以她那般超凡的手段,将你解救出去,便不是难事!” 黑凤的来历,华锦瑞一早便知。但一想到她此时身怀有孕,且又知她的功力并未恢复多少。若是她来救人,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于心难安啊! “不行!此事万万不可!她还怀着孩子呢!若因此伤到了身子,我怎对得住子淳?” 栾英蹙眉道:“现在我们只是猜测!此事,还得我亲自问过那廉洁才能确定。你先稍安勿躁!” 华锦瑞:“嗯!那便劳你费心了!” 翌日清晨,栾英以身子不适为由传唤了廉洁,她开诚布公的与廉洁说出她要帮华锦瑞逃离的想法,又问了他们的计划。 廉洁见她所言诚恳,斟酌再三,便如实相告了。 之后,廉洁又将此事告知了黑凤。 众人商定后,决定在两日后,酉时,由廉洁将黑凤带入厚土宫,栾英在宫内接应。再由黑凤带华锦瑞逃离出城! 栾英并未将此事告知华锦瑞,因她知华锦瑞个性,怕他反对他们的计划。 …… 两日后的申时。 黑凤悄然入了京都,去焦里巷与廉洁汇合。 廉洁帮她准备了一身农妇的衣裳,他特意挑了一身肥大的,正好可以将她的肚子掩盖一些。 因此时,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待入华言城时,天色便已渐暗,如果不是刻意观察,顶多会以为她是身体发福所致。 在去往华言城西门的路上,黑凤背着一箩筐草药,身体微向前倾,让自己的肚子不是特别明显。 她问:“可都安排妥当了?” 廉洁低声道:“放心吧!出城前,我与城中守卫说过,待会儿要有人与我一同入城送草药!你只要记住,你是去医药局送草药的便可!” 黑凤点头:“嗯!知道了!” 二人行至华言城西门不足百米时,忽的,一道阴风袭来。 黑凤大惊,迅速出掌,将阴风挡住。 随即,便见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男人出现在他二人面前。 黑凤暗道:“不好!此处竟有黑血洞的人?” 虽见他周身黑气,不过是黑血洞末流之辈,但眼下自己的功力还不足一成,若此时与他缠斗,难保不落下风。 而此时,西城门大开,又有大批禁卫军出城。 廉洁大惊失色。“不好!我们落入圈套了!” 黑凤转头瞧他一眼,见他此时的惊慌失措模样,倒不似装出来的,心想:“看来此事,他并不知晓。” 随即,在他身上施了个防护咒,急声道:“快离开这里!放心,他们一时半刻伤不到你!” 廉洁是个机灵人,心知自己在这里只会成为她的累赘,也不多说无用的客套话,便撒丫子跑了! 但显然,这些人对他并无兴趣,只是向他射了几箭,见无用,便放弃了,也未去追他! 那浑身黑气之人,名唤鞠木,原是阴风老鬼的二徒弟。后因那阴风老鬼死于黑凤之手,他在黑血洞一时受到排挤,便拜在了冥血长老门下。 此番,盛雪兰与黑血洞联盟,便是由他做中间人,往返于黑血洞与京都之间! 此前,栾英与廉洁虽诸多掩饰了救人之事,但还是被盛雪兰安排在乾圣殿的人所察觉。 之后,廉洁偷偷出城与黑凤见面,便是这鞠木一直尾随。因他行事诡秘,黑凤未曾发现,便导致了他们此次的密谋被人窥得。 才有了此番场景…… 鞠木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瞥了黑凤一眼。“听闻……你是冥渊陵之人?可不知……你是哪位?” 黑凤见他一副欠扁模样,便扯开嗓子,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管老娘是哪位?费什么屁话?有种放马过来便是!”说罢,已将刚刚恢复不多的真气运至全身。 鞠木没想到她张口便骂,一时怒火升腾。“好你个粗鄙无理的妇人!既然你找死,那便先杀了你一人,也算是为师傅他老人家讨些利息!” 说罢,一道邪恶的黑气自掌中挥出,向黑凤袭去…… 此时,乾圣殿密室内。 “啪!” 盛雪兰满面怒色与失望。“英儿!这便是你对母后的承诺吗?” 栾英脸上那道刚刚被盛雪兰打的巴掌已然见红。她虽被两名小侍按在地上,却仍是倔强的什么也不说。 华锦瑞此时也被小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个毒妇,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是!快放开她!” 盛雪兰怒道:“你竟然叫我毒妇?我可是你的母后啊!你竟敢如此不孝?” “母后?”华锦瑞冷哼一声。“别再与我说这两个字,我听了……‘恶心’!” 盛雪兰气急反笑:“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个母后做的不够好?没有尽职尽责的照顾你?” 华锦瑞冷眼瞧着她那张明明很熟悉,但此刻却又觉得很陌生的脸。 “你确实‘很好’!为了帮助我成为一个废物,你扮演着慈母形象,无时无刻的溺爱,让我荒废学业,恣意妄为,不知进取!你这些年做的果然尽心尽力!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一天识破你的真面目,更狠自己没早些醒悟!” 盛雪兰冷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在一夜之间转变成了一个自强进取的好孩子。着实令我大失所望啊!既然……你不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废物牙君,那我也只能让你尽早离开这个世界了!” 华锦瑞道:“要杀便杀!来吧!” “杀你?”盛雪兰冷哼一声,“我怎会如此轻易的让你死了!那我岂不亏大了!” 说罢,对身边的右侍姑姑道:“去把汤拿过来,让牙君好好享用!” “是!” 一听这话,华锦瑞与栾英同时一惊。他二人异口同声同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救人 盛雪兰先瞧了栾英一眼,皱眉道:“英儿,别怪母后狠心。母后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今夜,你便辛苦些。日后,你自会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 闻言,栾英心中一阵羞恼,大声叱道:“你不能将你的想法强加于我的身上,这不是我想要的!” 随即,似乎想起此时不该用这种口气与她说话,便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伏低做小的恳求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便放我出宫吧!也放过他!他毕竟叫了你二十几年的母后!你就真得如此狠心吗?” 盛雪兰摇头叹息,“看来你经历的磨难还是不够!你不知这世上的疾苦有多深,更不知这掌控天下的权利有多重要。也罢……便让你再多受些磨难吧!” 而后,转过头,看向华锦瑞,面上已然是一片怨毒之色。“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张脸吗?你这眉眼竟与那女人有着七分相似。每次见你,我都恨不得将这张脸狠狠的撕扯下来!” 她缓步上前,怒目着他,“你以为我就很喜欢听你唤我母后吗?我讨厌……讨厌至极!是你们母子两个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才是厚土宫的君后,我才应该是那个诞下麒麟子的母亲。可这一切,却被你们硬生生的抢了去!我恨你!也恨生下你的那个女人!更恨那个冷心肠的男人!今日,便是你下地狱的时刻!” 此时,右侍姑姑已将放了阴煞噬魂毒的汤拿了过来。 盛雪兰怒喝道:“给他灌下去,一滴都不要浪费!” “是!”右侍姑姑领旨,上前掐住了华锦瑞的两腮…… “不要……不要这样!”栾英疯狂的大喊大叫。 “你放开我……不……我不喝……不……唔……”华锦瑞想要挣脱开钳制住自己的侍卫,却是没有半分力气。 而此刻,右侍姑姑已然将那整碗的汤水全数灌入了他的腹中。 “走!” 盛雪兰一声令下,随即,头也不回的带着众人离去。 随之,那厚重的石门被紧紧锁住了…… …… 华言城,西门前,黑凤与鞠木仍在继续缠斗。 此时,黑凤已然落了下风,她被逼的频频退后。而身后的禁卫军也是长剑齐出,有人发现她是个孕妇,便有不要脸的,向她的肚子刺去。 黑凤一边与鞠木对战,一边还要防备着禁卫军的暗算。 心中怒急,咒骂道:“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老娘今日若不灭了你们,便难消我心头之恨!” 随即,她终于不再克制,双手之上燃起了黑焰…… 因那黑焰极耗损真气,且,今日遇此强敌,她便一直未敢冒用,生怕真气不足而败下阵来。但这些人的做法已然将她的暴脾气点燃,便也不再顾忌后果了! 便见她轻身跃起,一道黑焰自她只手中挥出,接着,又打出一道掌风,将那黑焰吹向了人群。 顷刻间,便有百余人化为了灰烬。 此前,突然见到黑凤发力,又见到她手上的黑焰,便本能的向远处跃出一丈外的木菊,再转过身时,见到眼前这一片惨状,顿时,满脸惊惧之色。 “你……你便是冥渊陵的二陵主?” 能使用黑焰之人,便只有冥渊陵的二陵主!他的名号与冥渊陵的另一位陵主,在五州方外可是响当当的,尤其魔派中人更视他们为索命的阎王! “是老娘又如何?看招!”黑凤大喝一声,随即,又是一道滚滚黑焰挥出,击向尚在惊惧之中的鞠木面门。 鞠木眼见那黑焰已然近身,他慌忙闪身躲开,随即,祭出一把黑旗抛向黑凤身前。 因黑凤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全数用作那最后一道黑焰上了,此刻,黑旗临近,她竟无一丝力气躲开。 那黑旗直奔她胸口袭来! “噗!” 她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手捂着胸口,摔落在地上。 眼见黑凤并未有想象中那般厉害,鞠木暗暗吃惊,随即,放声狂笑:“哈哈……没想到我今日竟能除了冥渊陵的二陵主!真乃庆事也!我立此战功,等返回黑血洞时,便是我……” 说道此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自己的左肩,陡然,瞳孔放大了数倍,满眼惊恐莫名,原来那左肩上已然焦黑一片。 见此惊骇之事,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惊叫一声。然,在他那本能的惊叫声还未出口时,整个人已然湮灭在了黑焰中。 转瞬间,便化作了灰烬,消失在这人世间了! 之前,鞠木本以为躲过了袭来的黑焰,却并未发现,其实有一点零星的黑焰已然沾染了他的外衣,在他祭出黑旗时,那黑焰迅速烧到了皮肤上,便如星火燎原般将他吞噬了! 黑凤的黑焰与炎雀的赤焰,即便在那九重天上的神界,都是最顶尖的极品火焰,就算是仙者,被沾染一点儿都是烈焰焚身的下场。更何况,他一介修道不过百年的凡人了。 此时,华言城西门前,除了黑凤,便是满眼惊惧,匆忙逃窜的人。 那些人,只要沾染了黑焰,便是死路一条。在这种大面积队伍聚在一起的情况下,鲜少能有人幸免! 廉洁不知何时已架着马车返回,他见黑凤瘫坐在地上,赶紧下马跑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见她脸色煞白,便猜测她定是受了重伤。心中焦灼,急声道:“弟妹,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子淳!” 说罢,正要将她抱起来,黑凤却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等……等……” 廉洁低下头,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急忙道:“有什么事,等回去让子淳给你治好伤,再说也不迟!” 他也是大夫,眼瞧着她性命危在旦夕,哪还敢再在此耽搁下去!若有个万一,岂不一尸两命了! 但黑凤拽着他的那只手力气大的惊人,他竟一时无法起身。他低头瞧着黑凤,还要说什么,便见黑凤眼底尽是焦急之色,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听……听我……说!” 廉洁见拧不过她,便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呢!” 黑凤张张嘴,正要说话,便觉一阵气血翻涌,猛咳了声,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弟妹……你……”廉洁又惊又惧,想要喝止她说话,便感觉黑凤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又用了些力气。 但见她拧着眉,似乎在克制身体的不适,艰难的道:“快……快去告诉子淳,马上离开京都!此处已有……已有方外势力……介入,叫他……莫要再……再管!保命要紧!牙君他……有天命在身!定会……有贵人……相……相……助……” 话一说完,似乎那莫名的支撑力便消失了,心脏猛然裂开一条细缝,随即,自她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随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廉洁心中一惊,连忙惊叫:“弟妹……弟妹……”随见她未有任何反应,便赶紧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驾!”鞭子一挥,廉洁驾马疾驰而奔! …… 当黑凤忽觉心脏裂开的那一刻,正在入定中的炎雀忽的惊醒,凤眸中满是骇然之色。 “黑凤……”她已经感觉到黑凤遇到了危险。随即,起身,急冲冲的向殿外奔去。 因事情紧急,怕耽搁了时间,出了殿外,便现了朱雀真身,直奔华言城的方向而去。 涅槃之后,她有了一项新能力,可随意在人身与朱雀真身之间转换。而且这朱雀真身的飞行能力要比人身飞行快上数倍。 当炎雀赶到华言城西门时,并未见到黑凤的身影,只见到了那满地黑灰与幸免于难的三三两两之人。 她凤眸微垂,轻喃道:“是黑凤的黑焰!”随即,便猜到了,黑凤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而她应是受了重伤,还是那种几乎要致人性命的重伤,不然,她便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心灵感应。 心中一阵心慌意乱,她四下环顾,大声呼唤道:“黑凤!黑凤!你在哪儿?” 如果她再早来一刻,便会见到黑凤,可此时,黑凤早已被廉洁带走…… 乾圣殿密室中。 华锦瑞用力撕扯自己的衣物,浴火焚身的感觉渐渐吞噬着他的神志,唯有心底深处那一抹妖艳的红色才让他保留了些微的清明。 口中不断呓语着:“哥哥……哥哥……快来救我!” 栾英很想上前安抚他,可又觉得这样的他很可怕,她孤助无援的蹲在角落里。 “牙君!你怎么样了?我……我们该怎么办啊?”她试图让他清醒些,本想大些声音的。然,那说出来的话,就像蚊蝇一般,还有微微的颤抖。 但在这并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她那如蚊蝇般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华锦瑞的耳中。 他一边咆哮道:“我……我不知道!我好难受!”一边已然将身上的衣物撕破、撕烂。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胸前那块红玉时,突然间,他仿佛握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他大声呼喊着:“哥哥……哥哥……快来救我!” 那红玉顿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而此时,正在西门外的炎雀,凤眸忽的一凝。“是混小子的声音!” 随即,飞身入城,直奔乾圣殿…… 雍华殿。 一小侍慌里慌张跑进殿内,在右侍姑姑跟前一阵耳语。 便见右侍姑姑脸色霎时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盛雪兰原本半倚在贵妃榻上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蹙眉侧头瞧她一眼。 右侍姑姑赶紧对那小侍挥挥手,叫她离去,便急忙上前,垂眉道:“太后,西宫门外的禁卫军都折了!” 闻言,盛雪兰大惊失色,“什么?都折了?怎么回事儿?” 右侍姑姑将那小侍传回的事,如实禀报后,盛雪兰拧着眉,问:“子淳家的究竟是何来历?怎会有如此本事?”她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怯意。 那可是一万的禁卫军啊,只是顷刻间便全没了,她怎能不生怯,若那人直接闯入华言城内,岂不…… 她不敢想象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炎雀一袭红衣,英姿卓卓,已然到了乾圣殿门前。 守在殿外的禁卫军见她来者不善,便举了剑。大声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 那人话未说完,炎雀便是一道掌风挥出,门前守卫军霎时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她一眼都没瞧那些人,便眼含厉色的径直入了殿内。 在殿内寻了一刻,却未见华锦瑞踪影,凤眸一凝,便向内室走去,来至床前,找到暗室的机关。开启后,便入了暗室通道…… 此时的华锦瑞,那唯一的一丝理智也已沦陷,他只想发泄焚身的浴火。而眼前的栾英便似猎物一般勾着他心底的浴火,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栾英大惊失色,“牙君……你清醒点……”她奋力的推着他,却低估了此时如猛兽的他。身体被牢牢的控制在他的手里,动弹不得。 当华锦瑞接触到她那冰凉滑嫩的肌肤时,有一刻的舒服,他下意识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喃,但下一刻,那无处发泄的浴火又让他很痛苦。他试图找到接触痛苦的方法,他无意识的在她身上探询、摸索着。 “牙君……你……你别这样……”栾英慌乱的推着他,却仍被他本能的牢牢困住,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栾英见他如此痛苦模样,仿佛心里被狠狠的扎了一把刀子,咬了咬唇,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似是对他的悲哀,也似是对自己的悲哀。便任由着他在她的身上探询着。 华锦瑞一把撕开她胸前的衣衫…… 第四十六章是男人还是女人? 正在此刻,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暗室那道厚重的石门顷刻间碎了一地,豁得,一抹妖艳的红色身影纵身入了室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寻人的炎雀。 她一见到华锦瑞那双赤红的双眸和他那如野兽的嘶吼声,便知,他……被人下了药! 眼见他二人搂在一起,炎雀凤眸一沉,心里有一丝的不痛快。随即,上前,迅速将他二人分开。 又转身,瞧着满眼震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栾英,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寒光,抬起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冷声道:“说!你们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 栾英瞧着她那双莫名熟悉的冷眸,心忽的一颤,“你……你是谁?” “快说,那是什么药?”炎雀依然冷冷的问她。 栾英被她的冷眸所惊,下意识答道:“是……是阴煞噬魂毒!” “阴煞噬魂毒?”炎雀心中一惊,咬牙道:“你们……竟敢给他服下此毒?” 说罢,手上力度加大,“好!那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收拾那个毒妇!” 此刻,她已然想到,那一次碧落送去的汤中便是下了此毒,因这密室中仍有那一次闻到的血腥味儿。 栾英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奋力的挣扎,“你……放……开……我……”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但随见她脸上的惊恐之色越甚,瞳孔也渐渐放大,生命似乎已然到了尽头。 “哥哥……哥哥……”华锦瑞被她那一身的红所吸引,努力争取最后的一点清明。 华锦瑞的声音将炎雀的理智拉回,她放开了栾英,转头将他抱住,满心焦急的问:“混小子,你怎么样了?” “哥哥……你……你真的来……来救我了!”他红着一双眼眸,艰难的道:“我……我好难受……快……快带我……走……” “好!我这便带你离开!你撑着点儿,我一定会救你的!”说罢,在他周身点了几处大穴,暂时将他体内的毒气压制住。 她双手环住将华锦瑞,将他抱了起来,并未再看地上的栾英一眼,似乎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栾英大口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正想要说些什么,便见炎雀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她缓了口气,赶紧起身,向外追去。 然,当她走出殿外时,便见一只赤红大鸟已然飞向了远处。 见此,她忽然想起华锦瑞从前养过的那只红雀。记得宫中一度盛传,那红雀离开华言城时,便是化作了一只赤红大鸟。 “难道……他便是牙君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张着嘴,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良久,她轻声呢喃着:“他……竟是一只鸟儿?” 不多时,一声声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雍华殿。 “混账东西……一群没用的废物……这等小事都干不成……我留着你们何用……都给我杖毙了……” 盛太后的怒火如阴霾般在整个华言城上空笼罩了很久……很久…… …… 炎雀将华锦瑞带回冥渊陵后,幻化回人形,便急匆匆的往她的寝殿走去。 阿狗上前,蹙眉问:“陵主,小牙君他怎么了?” “他被人下毒了!”炎雀凤眸里闪着冷冽的气息。 若不是心急为华锦瑞解毒,她不介意一把火烧了那毒妇和她的宫殿。 阿狗瞧着华锦瑞此时的骇人模样,忽的想起他当年所中之毒,脸色刷的一白。 “这……这是那阴煞噬魂毒?”他说出这句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嗯!”炎雀点头。随后,吩咐道:“我要帮他解毒,你小心守在殿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什么?陵主你……要帮他解毒?”阿狗一惊,满眼愁色,“可若解此毒,不仅要耗损您大半的修为,还需……” 炎雀凤眸一沉,“你无需多虑!只管守在殿外便可!” 阿狗眼睑微垂。“是!”他知,自己不该多嘴的,但心中仍是忧虑万分。 在这冥渊陵中,他是唯一一个隐隐猜测炎雀与黑凤是女儿身的人。但他仍视她们为心中信仰一般崇拜! 此刻,一想到一项清冷孤傲,高高在上的陵主为了这后辈之人,竟甘心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他便如鲠在喉! 炎雀抱着华锦瑞入了寝殿,又在周围设下了阻隔声音的结界! 她将嗷嗷乱叫的华锦瑞牢牢禁锢在床上,运转真气,缓缓将七成真气传入他的体内,又助他将体内九成阴煞噬魂毒化解。而后,一脸疲态的擦了把脸上渗出的汗。 她瞧了一眼床上那个满眼痛苦模样的少年,眸中神色变了又变。 最终,深吸了口气,摇头轻叹:“你这小冤家!看来……我这辈子是要栽在你的手里了!” 随后,将幔帐放下,缓缓褪下所有衣物,又将他周身大穴解开,任由着他对自己肆意掠夺……攻陷…… 南山。 “子淳!子淳……”廉洁抱着黑凤匆匆下了马车,直奔小木屋。 子淳打开门,赶紧上前,便见黑凤嘴角满是鲜血,毫无意识,顿时大惊失色。 “娘子……” 随即,从廉洁手中接过黑凤,匆匆抱入屋内。 “怎么回事?” 见此,众人都满眼惊慌。 子淳满面忧心的为黑凤诊脉。 廉洁将他们在华言城西门前的遭遇告知了大家,又将黑凤交代的话如实转达。 “子淳,她怎么样了?”冉重承蹙眉问。 子淳收回手,皱眉道:“娘子她心脏受损严重,导致失血过多,已然陷入昏迷中!但,还好,因她体质特殊,并未有生命危险。”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冉夫人一脸担忧的问。 子淳道:“孩子无事!” “哦!那便好!那便好!” 闻言,大家总算安心许多! 因黑凤的嘱托,众人不敢再冒险,也知此处已不再是久留之地。 商议后,大家决定连夜向淮安出发。那里地处东州,盛雪兰的权势还未涉及。 但他们此行人数过多,在离开中州境内之前,为了不引起怀疑,便只能兵分三路而行。 廉洁因帮助黑凤,已然暴露,不能再继续留在此地,便与曹家夫妇一同从东边的小路离开。 冉家三人一路向南而去,再转道去往东州。 子淳与黑凤一路向西而行,而后,在转道去往东州。 …… 翌日清晨,炎雀缓缓睁开了双眸。因下体的酸痛,那双英挺的剑眉略皱了一下。起身,穿好衣物后,侧过头,看向沉睡中的华锦瑞,那双淡漠清冷的眸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口中轻喃:“这混小子,足足折腾了我一夜,可算是睡过去了!” 随即,将幔帐拉好,转身出了寝殿。 “陵主!他……可安然无事了?”阿狗蹙着眉问道。 “嗯!”炎雀点头,随即,清冷的声音响起。“此事,莫要传出去!亦不可让他知晓!” 阿狗深吸了口气,俯身道:“属下明白!” 炎雀瞧了他一刻,随即,吩咐道:“你出去探查一下华言城与五州的动向。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 又蹙起眉头,喃喃的道:“那盛雪兰为何会无故对他下手呢?” 阿狗拱手道:“是!” 待他要转身离去后,便又听炎雀道:“哦,对了!你再打探一下黑凤的下落!” “是!” …… “红红……哥哥……姐姐……” 华锦瑞陡然睁开了双眸,坐起身,喃喃的道:“怎么,又做那个怪梦了?” 他一觉醒来,便已是三日后。 他擦了把脸上的冷汗,随即,望向四周,发现此处已不再是那间密室。掀起那红色的幔帐,见室内所呈现的装饰也多以红色为主。 瞧着满屋子的红色,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昏迷之前,所见的那道红色身影。 眸子一凝,“红红……他是红红!” 随即,他豁然起身,下了床,便向外跑去。一边跑,他一边大声呼唤:“红红……红红……你在哪儿?” 他跑出寝殿,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妇人,便问:“你看见红红了吗?” “红红?谁是红红?”那妇人满眼疑惑。 华锦瑞急忙解释道:“就是你家陵主啊!” “哦!你说是陵主啊!他在凌华殿呢!” “凌华殿在什么地方?你能带我过去吗?”华锦瑞急声问道。 “好吧!公子跟我来便是!” 那妇人在前面引路,将华锦瑞带至凌华殿门前。侧头,对他道:“此处便是了!” 又道:“这里是陵主修炼之处,我们是不可以进去的。你是陵主带回来的贵客,若有事,您便自去吧!” 华锦瑞抱拳道:“谢谢这位大嫂!” “公子不必客气!若没什么事,那我便忙去了!”妇人道。 “好!” 见妇人离去后,华锦瑞走上前,抬起手,正要去敲那红色的殿门,却突然停住了。 之前那焦急紧迫的情绪,突然变成了不安与期待。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那红色殿门,过了许久,感觉情绪平复了许多,才轻轻敲了敲。 轻声问道:“哥哥……我可以进去吗?” 良久,殿内并未有人回应,但他也没再继续敲那红色的殿门,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声音。 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才听到殿内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华锦瑞心中一喜,而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推开那红色的殿门。便见一袭红衣的人儿正盘膝坐在殿内中央一蒲团之上,与他背对而视。 “找我有何事?”炎雀并未回头,声音依旧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华锦瑞听她那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心中便生起了莫名的哀愁。 他缓步上前,喃喃的道:“红红……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何要来救我?” 说到此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一袭红衣,那忽男忽女的模样,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你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第四十七章亲生母亲 闻言,炎雀猛然一惊,心中也越发的慌乱起来。 刚刚听到他在殿外叫她‘红红’时,她便猜到他已然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只红雀,此时又问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心中更是无法平静了! 她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不知要怎样才能打消他心里的怀疑。 华锦瑞见她不说话,急忙走上前,站在了她的面前。蹙着眉,居高临下的继续问她:“你为何要舍身帮我解毒?” 他记得,栾英曾与他说过,若想解那阴煞噬魂毒,定要与人交合才行。虽不知自己为何没有精尽而亡,又仿佛比从前的身子还要壮实了许多。但想来,这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炎雀并未抬头看他,她害怕一旦对上他那双灼热的眼眸,便会守不住心中最后的一点坚持,更怕被他一眼看穿了心中的慌乱! 虽明知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此时,为救他性命,身子也一并给了他。但从小那根深蒂固的人伦道德底线,不容许她再与这个后辈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瓜葛! 她深吸了口气,暗自压下心中的慌乱。 “是男是女?舍身相救?”她抬起头,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清冷的不近人情。 “我堂堂的冥渊陵大陵主,竟会被人责问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吗?” 顿了顿,又道:“至于你所说的舍身相救,就更不可能了!我不过是将真气度给你一些,帮你化解了体内的毒而已!” 华锦瑞盯着她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许久,不仅辨别不出她话里的真假,反而差一点儿就要深陷其中。 他慌忙闭上了眼睛,躲开她的视线,顿了一刻,方才想到,她说把真气度给自己的事,暗暗想道:“怪不得,总觉得这副身子与以往不大一样了!” 但随即又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度给自己真气,而伤到自个儿的身子,便俯身蹲下,凑到她眼前,轻声问道:“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炎雀看着他那满脸关切的模样,心头一暖,那清冷的声音也随之柔和了许多。 “无事,损失的那些真气,可以通过修炼慢慢恢复的!” “慢慢恢复?”华锦瑞略一蹙眉,暗道:“看来他定是耗损了不少真气,所以恢复的才会很慢!” 又定定的对视上了她那双凤眸,一副不死心的说道:“好!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但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为何会这样不惜代价的帮我?” 炎雀一早便知他对自己那锲而不舍的执拗劲儿,暗叹了口气,随即,小心着隐藏起心中的涟漪,从那蒲团上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 “走!与我一道去个地方,到了那里我自会告诉你,为何我会不惜代价的救你!” 语罢,只身向殿外走去。 华锦瑞满脸疑惑的紧随其后。 炎雀将他带至一处无字墓碑前。 华锦瑞瞧着那墓碑,心中涌起了莫名的熟悉感,他蹙眉问:“红红,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炎雀冷声道:“磕头!” “为何要磕头?”华锦瑞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她脸色冷峻,却是不敢不从,便走上前去,对那墓碑磕了三个头。 此刻,心中那莫名的熟悉感更深了,好像自己从前也曾来过此地,在这墓碑前也这样磕过头,但具体是何时,又与什么人一同来此,却是不记得了! 他抬起头,看向炎雀,“我……磕完了!” 正要起身,便听炎雀道:“继续跪着!” 他刚抬起一条腿,听到炎雀的话,又马上跪了下去。而后,满脸疑惑的看向炎雀,但见她面色异常冷峻,便没敢再询问。 炎雀瞧着他那略显稚嫩的少年模样,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你此刻怕是已经知道了,华言城那位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嗯!”华锦瑞垂下头,神色有些黯然。 炎雀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略有些粗糙的墓碑,脸上的冷峻消失,所取代的是难掩的悲痛。 “这墓碑下埋着的人,便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我唯一的徒弟,妙华!” 闻言,华锦瑞为之一怔,随即,满眼震惊。“这下面埋着的人,竟是……我的母亲?她……她是你的徒弟?” 华锦瑞此时的心情怎一个乱子了得? 突然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埋在这无字墓碑之下,虽然从未见过这个亲生母亲,但血浓于水,听到她的死讯,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但相对于母亲的死讯,他对炎雀是母亲的师傅这一点,更是化不开的愁绪。 虽然一直不觉得自己有断袖之癖多么丢人,因为在最初喜欢上他时,是在他还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时,便情根深种了。此后,也无法剪短那已然生根发芽的情愫。 但一想到,他喜欢上的人竟是……按照辈分来算,那便是自己的师祖! 虽然他长得英俊帅气,美的不可方物,但那是实打实的辈分摆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吃不准。 然,他吃不准的不是自己对他的感情。既然认定了的人,他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都不会放弃的。 他吃不准的是炎雀!虽然有时能感觉他的心里有自己,但他不知道他能否不去在意那些无用的枷锁,与自己在一起! 愁思半刻,他看向那无字墓碑,喃喃的问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炎雀道:“她在生你之时,因难产失血过多而死!” 闻言,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个满脸痛苦的女人,她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只是为了让腹中的孩子得到一线生机的画面。 心中的酸涩与愧疚油然而生,他抚摸着那无字墓碑,竟有些哽咽。 “娘!是孩儿连累了您!孩儿对不起您!” 炎雀叹了口气,轻喃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使然,她福缘浅薄罢了!” 又道:“在她弥留之际,最牵挂的人……便是你!” 华锦瑞转过身,看向她,眼眶里已然有些微红。“能跟我说说她的事吗?” 他是在盛雪兰的溺爱中长大的孩子,从未遇到过什么坎坷磨难!他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七年,直到那一次的‘意外’,他突然开了心窍,才意气风发的想要做个圣明君皇。 但想法是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纵使他这段时日里已然刻苦读书,仿效先贤,步步筹谋,但还是技不如人,被人算计迫害至此。 若不是有炎雀相救,他也早已死在了三日之前。 此时,又突然听到亲生母亲为他而死的消息,那颗本就不十分坚强的心已然脆弱不堪,终于还是没支撑住! 他……哭了! 终究,他还只是个少年人! 见他如此,炎雀心中一片怜惜,将他揽住怀中,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声音轻柔的说道:“瑞瑞,不哭了!” 华锦瑞此时虽被炎雀揽在怀中,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但已然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只有对她的依恋。 他轻‘嗯’了一声,抬起手,轻轻的搂住她的腰,感受着这份不一样的温暖。 或许他自己都不觉得,他对炎雀的这份执着,不仅是普通的爱人之间的情愫,还有一种少年人心中的恋母情结。 虽然炎雀在他面前一直是以男子装扮,但那份只属于女人的母性光辉,才是真正让他深陷其中的契机。 虽然,盛雪兰一直在扮演一个好母亲的形象,但她打心底里痛恨他,不论她怎样做,都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怜惜来的直戳人心。 而且,对于思想越是简单的孩子,就越是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感情。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在他面前流露过那样的母性光辉。其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因为那时的华锦瑞在她眼里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她便放松了警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了! 感觉华锦瑞的情绪缓和了许多,炎雀松开了揽住他的手,带他走到近处的亭子里,坐下后,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妙华是个孤儿!在她五岁那年,便拜在了我门下。她很聪明,也很调皮,在修炼一途上有很高的造诣。因我即将涅槃,不知前路如何,便想着,若我失败了,便将这陵主之位传于她!可……” 说到此处,她脸上的神色,突然有些黯淡。 “那一年,她私自出陵,我本以为她只是出去逛一逛,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可她一走便是一年多,这期间,我曾派阿狗出去寻她,但一直未果。后来,是黑凤出陵,找到她的。那时……她已经怀了你!” 炎雀盯着他那张与妙华有许多相似之处的脸,叹道:“黑凤要带她回来,可她执意不肯。因怕伤到她的身子,黑凤无奈,便返回了冥渊陵将此事告知我。等我与黑凤再见到她时,便是她临盆在即之时!她当时不知何故,受了重伤,在那种情况下,她又……” “所以……我无法救活她!” 听到这些往事,那个原本与她还有些距离的母亲形象,更清晰了许多,那剪不断的血脉之情再一次牵动了他的心绪。 他低垂着头,潸然泪下,“娘……娘她的命为何这样苦,为何不等孩儿长大,孝顺她?” 炎雀叹道:“她在天有灵,会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的!莫要再伤心了!以后……有……” 说到此处,她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将那颗早已被他软化的心,再次冷硬起来。 “有……师祖在!师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你所失去的一切,师祖会尽数帮你拿回来的!” 她有使命在身,本不宜参与人间之事,但华锦瑞乃华家子孙,更是承袭麒麟血脉之人,所以,助他再次夺回天下,也算是与自己的使命有关。 这是炎雀说服自己的理由! 第四十八章阿草来寻 “师祖?”华锦瑞猛然抬起头,满脸幽怨的问她。“你……非要对我这么绝情不可吗?难道……你真的从未对我动过情?” 果然,他是在意的!他在意这个师祖的身份! “我……” 炎雀侧过头,避开他那双幽怨的眸子,“我从未喜欢过你!”她本想说的硬气一些,让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说出的话来,竟是这样软绵无力。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了!心中一阵恼恨不已! 华锦瑞见她眸光闪躲,蹙了蹙眉,质问道:“既然你从未喜欢过我,为何不敢看着我说?” 炎雀暗暗咬唇,深吸了口气,随即转过头,直视着他。 而后,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瑞瑞!别再胡闹了!你我皆是男子,又辈分有别,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再说这样的傻话只会沦为别人的笑谈。你是五州之主,要躬先表率,一言一行都要三思而后行,若这些话被五州百姓所知,你该如何堪当这君皇之位?” “君皇?” 听到她的话,华锦瑞心中不自觉的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倔强的说道:“牙君我都做不成了,我还如何做那君皇之位?我现在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只想做我自己!” 炎雀看着他脸上的倔强,不再言语,而是用一种慈爱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华锦瑞似乎被她这种目光所感染,那股无名之火渐渐平息…… 他垮下脸,一副衰败之色,又想起前些时日所受的凌辱,心中便是一阵委屈。他缓缓低下头,趴在她的腿上,闻着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幽香 “红红……”他的声音有些黯然,还隐隐带着哭腔。“如果你都不要我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师祖,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个‘断袖’!谁爱说什么我不管,我只想你也喜欢我,好吗?” 炎雀见他如此模样,那颗越加软化的心又软了几分,她下意识将手抚在他的背脊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牙君……”远处传来一个略显兴奋与激动的声音 炎雀猛然抬起头,便见阿狗与李元厚正往这边赶来,她赶紧将华锦瑞从自己的身上拉了起来。 华锦瑞也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是阿草!”他抬起头,转头看向那久违的身影,赶紧起身,满脸激动的跑上前。 “阿草!阿草……你可回来了!” 李元厚也满怀激动的搂住他,“牙君!老奴回来了!让您受苦了!” 相拥了一会儿,华锦瑞才发现李元厚的身上有多处刀剑之伤。 “阿草,你怎受伤了?是什么人打伤你的?你告诉我,我定要治他个死罪不可!”他们虽为君臣,却情同父子。此时见他如此,心中又急又怒,反而忘了自身的处境! 李元厚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甚是欣慰。“老奴无事!只要牙君好,老奴便好!” 阿狗因炎雀舍身救华锦瑞一事,仍是耿耿于怀,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此时都已自身难保了,还何谈治罪于人?” 华锦瑞抬起头,正对上阿狗那双满含不屑的眸子,心中顿时一阵叹息。 “是啊!我此时都已自身难保了,就算知道是什么人伤到阿草的,仍是无力为阿草出气啊!” 他垂头丧脑道:“对不起,阿草!我很没用!我没能保住我华家的天下!我不是一个好牙君!” 李元厚拍着他的肩,道:“不……牙君!你千万别这样想。你诚实、仁慈、善良、懂得感恩,这些都是你的优点!只是,你所经历的磨练还不够!但老奴相信,你日后定能成为人人爱戴的好牙君,好君皇!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华锦瑞抬起头,喃喃道:“阿草……我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吗?” 李元厚非常肯定的答道:“能!一定能!老奴相信你!” 炎雀瞧着华锦瑞那满眼失落的模样,心中不忍,没好气的瞪了阿狗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阿狗见她投过来的眸光不善,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大管侍多年未见,近来可好?”炎雀淡笑一问。 李元厚听到炎雀的话,赶紧转身,神情略显尴尬的俯身抱拳道:“老奴因心中挂念牙君,竟对陵主大人您失了礼数!还请陵主大人莫怪!” “无妨!”炎雀淡然道:“既然来了,便一道入亭内一坐吧!”说罢,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元厚忙摆手道:“陵主大人身份尊贵,岂有老奴这等低贱之人同坐之礼?老奴还是站在亭子外头安心些!” 炎雀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多言。 华锦瑞满眼疑惑的在二人脸上打转,随即,问道:“你们……从前便相识?” 李元厚虽知华锦瑞被盛雪兰暗算一事,但不尽详细,他也不知华锦瑞对他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解释。 随即,瞧了一眼炎雀,眼中有着探询之色。 炎雀对他微微颔首,道:“我已将瑞瑞的身世都告诉了他!” 随即,又对华锦瑞道:“当年,你母亲死后,是我与阿狗将尚在襁褓中的你交给大管侍的!” “哦!”华锦瑞点了点头,又在他二人脸上瞧了一会儿。心说:“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回想起那一次与大管侍说要找炎雀的事,便暗自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害怕自个儿知道了亲生母亲的事,而过早与盛雪兰撕破脸面,反受她陷害,所以,才不愿他去找他。 又一想,便觉得,他或许早就知道了盛雪兰的心思! 炎雀看向阿狗,问道:“我不是叫你去打探黑凤的下落与五州动向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管侍又是怎么回事?” 阿狗道:“回禀陵主,您交给属下的事,属下已办完!属下返回时,路经宣贝城,见大管侍正与人缠斗,又见那些人之中有方外势力,便搭了把手救了他一命,又想着牙君此时正在陵内做客,便告知了他。他听闻后,央求我带他来此见牙君。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宣贝城?”炎雀凤眸微眯,喃喃的道:“那宣贝城不过距离京都十几里的路程,怎会有方外势力在此?” 阿狗忙道:“此事,也正与属下近日得来的五州消息有关联!” 炎雀道:“快说来听听!” 阿狗道:“近日,各州王已知牙君被囚禁一事,但并不知牙君已然逃离了华言城。东、南、西、北,四州的联盟大军已然集结重兵,从四方攻占中州。因各州王分别与方外势力结盟,这些军队中便安插了不少修为高深的修道之人。此时,中州已经有数个城池失守!而京都周围又聚集了诸多方外势力中人,似乎想要进入华言城,却一直不得其法!” 听他说起此事,炎雀皱眉沉思了片刻,喃喃的道:“看来……这些方外势力是冲着麒麟宗庙去的!” “麒麟宗庙?”华锦瑞略一沉吟,眸子一凝,“难道……那些方外势力也惦记那麒麟血?” 他们华家子孙每一代牙君,在二十八岁成年礼时都要进入麒麟宗庙接受麒麟传承,而被传承之物,便是那麒麟血。也只有传承了麒麟血的牙君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君皇,而统治这五州天下! 炎雀冷哼一声。“简直痴心妄想!那麒麟血岂是谁人想惦记便惦记成的?若他们敢有此贪念,便是自取灭亡!既然他们不怕死,便让他们折腾去吧!” 又缓和了神色,问李元厚:“你此来寻他,是否已集结了暗中兵力?” 她在宫中那些日子,早已听闻他与华锦瑞所谋划之事了,故此,才会有此一问。 然,李元厚并不知她便是宫中那只红雀,心中一惊,暗道:“这陵主果然神人也,竟已知晓了此事?” 便道:“是的!我这些时日去了各部,已然与他们取得联系。只要牙君一声令下,我便飞鸽传信于各部,夺回华言城!” 炎雀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此时并不是夺回华言城的最佳时机。”又看向一脸沉思的华锦瑞,问:“瑞瑞!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华锦瑞抬起头,看向她,问:“……师祖……”他一时很难适应这个新的称呼,虽然心中苦涩,但他也知此时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还是要将心思放在国之大事上要紧,便忍痛接受了这个‘师祖’的称呼! “师祖之前所说那些方外势力,不会轻易得到麒麟血。可确定有把握?” 炎雀点头。“确是如此!且,那些方外势力更入不得华言城中!” 华锦瑞道:“那好!既然,麒麟血无事,方外势力又入不得华言城,那我们便可反其道而行!去攻打各州的老巢!” 炎雀会心一笑,暗道:“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随即,赞叹道:“好注意!瑞瑞果然越来越有君皇之风了!” 华锦瑞见她那鲜少流露的笑容竟是如此明媚,心中蠢蠢欲动了一阵,不过,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悸动。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模样。 “多谢师祖夸奖!” 阿草也不住的点头称赞! 随即,众人又商量了简单的部署! 此去南州,为避免华锦瑞行踪暴露,他会以李元厚侄子的身份投身军中,先做个勇兵长。 在明处,一切事宜都要以李元厚这个军中主帅做主。 炎雀自荐先锋大将军一职,攻城略地的事便都交由她来办!这是她对华锦瑞的承诺!她要把他所失去的一切尽数拿回来! 阿狗则是留在冥渊陵,继续看守,同时,密切注意洞穴深处那人的一举一动…… 第四十九章卖身契 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后,炎雀才想起黑凤的事,问阿狗:“之前你说打听到黑凤的下落了,那她此时正在何处?” 阿狗蹙了蹙眉,先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华锦瑞,才将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炎雀。 “在您救回牙君的那一日,二陵主就离开了京都,一路往东边的方向去了,据我猜测,他们应是去往东州了!” “东州?”炎雀蹙眉问:“她去东州做什么?” “听说是因为二陵主她……她……”阿狗一脸难言之色,不敢继续说下去。 见他这般支支吾吾的,炎雀的一颗心突然揪了起来,忙道:“快说啊!究竟发生了何事?” 之前她是有感觉到黑凤突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后来那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了。虽明知黑凤有着不死之身,但还是忍不住要牵挂一番,毕竟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阿狗知道此事是瞒不住炎雀的,便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她和她的……夫君,为了救牙君,而被人设计陷害,受了重伤,从城里逃出来后,或是怕朝廷中人再找他们的麻烦,便与一家老小逃往东州了!” “夫君?” 炎雀对黑凤救人之事倒是没什么想法,而且,既然她已经往东州去了,便是说,她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那个‘夫君’又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阿狗竟然说她有了夫君,那便是说,他已经知道了黑凤的女儿之身。 炎雀那双凤眸中闪着幽冷的光,冷冷的盯着阿狗,声音流露出些许的敌意与警告。 “你已经知道了?” 阿狗赶紧跪地叩首:“大陵主,阿狗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您放心!” 李元厚心中也是一惊,暗道:“没想到这冥渊陵堂堂的二陵主竟然是个女人?” 华锦瑞并不知道黑凤之前一直以男人身份示人,瞧着阿狗的反应却是一头雾水。 但听说黑凤与子淳为了救他竟然被设计陷害了,心猛地一揪,忙问:“嫂子她怎么样了?她可还怀着孩子呢!” “什么?她怀孕了?”炎雀的脸上更难看了,心中暗道:“这个蠢丫头,怎么……唉……真是气死我了!” 又猛然想起华锦瑞刚刚叫她嫂子,冷声问道:“她跟谁成亲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华锦瑞瞧着炎雀那双冰冷的眸子,下意识咽了口水,将知道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 “你说黑凤的相公就是宫里的那个小医师子淳?”炎雀若有所思的问。 华锦瑞点头,“嗯!就是他!” 炎雀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喃喃的道:“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又有些释然的说道:“去东州就去东州吧!那里应该比这里安全得多!” 众人见她并未大发雷霆,而是欣然接受了此事,才放松了紧张的神情。 …… 翌日,阿草启程先行一步,去往南州的郜连城。那里地处南州边陲,周围山林居多,正是南州暗部所在之地。 此前,阿草已飞鸽传信众暗部,叫他们化整为零,纷纷从各州去往郜连城集结。此番,找到华锦瑞后,便先行去郜连城将诸事安排妥当,便等着华锦瑞亲临主持大局了。 两日后,华锦瑞与炎雀一同上路,赶往郜连城…… 二人快马加鞭,在三日后,便已到了通城。 此地乃中州与南州交界之处,再翻过前面的岭山,便是南州的松泰城。 或是因此时五州动乱所致,在通城内已有众多守卫军驻扎,且,城门紧闭,不许百姓私自出城。 见此,他二人打算先找一间客栈,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不亮时,再从城西绕小路去往岭山。 因岭山山势高峻、陡峭,普通人难以攀越。所以,守卫军并不担心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翻山,去往松泰城。但对于炎雀,那座高不可攀的岭山,却是如平地一般。 太阳还未落山,二人已找到了落脚的客栈。因此地滞留客人众多,店内便只剩一间客房。 炎雀虽不愿意与他同住一间,但华锦瑞却暗自高兴的好半天。 华锦瑞不等炎雀反对,已然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了那店掌柜的,要了那间客房。 炎雀虽心中不愿,但见他如此,也只能漠然接受! 他二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后,要了些吃食,便吃了起来。 华锦瑞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时不时的瞧向她那张绝世容颜,偶尔间,瞧见她那紧裹着脖颈的衣领时,心中便生起了些许的疑惑。 这些时日,常与她在一起,他便发现炎雀的衣服有些奇怪。 按理说,在这炎热的夏季,大家都喜欢穿一些宽松些,露出脖颈的衣服,但炎雀的衣服却一如往昔的都是这种高领素裹的。 “难道……她那里有很难看的疤痕?”他暗暗猜测着。 炎雀见他时不时的瞧过来,皱眉问:“你不好好吃饭,乱看什么呢?” 华锦瑞被逮个正着,一脸尴尬,挠了挠头,“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你为何要把脖子捂得那么掩饰呢?你不热吗?” 炎雀下意识向上提了一下衣领,脸色有一刻的不自然,随即,冷声道:“我不热,赶紧吃饭!吃完饭,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哦!”华锦瑞应了一声,然后专心吃饭。但炎雀那下意识的动作和那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却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心说:“肯定有古怪!哼哼……有机会,我非要瞧个清楚不可!” 这时,客栈二楼突然传来一阵殴打责骂的声音。 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他骂骂咧咧的道:“你个赔钱货,哭什么哭?你娘都被你气死了,你现在还嫌老子命长,也想把我气死吗?” 随后,便听到一名少女哭着,祈求道:“爹!求求你,别把我卖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 中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都与那福财主说定的事了!你不去也得去!” 便见,一个满脸怒色的男人拉扯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少女向楼下走来。 众人都被他们的声音吸引,同时看向了二楼。 华锦瑞皱着眉,瞧着那少女一副凄凄惨惨模样,便有些于心不忍。随即,起身,正要训斥那中年男人时,炎雀却一把将他拉回了凳子上。 她皱着眉,低声道:“莫要多管闲事,小心暴露了身份!” “可她……”华锦瑞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见她面色冷峻,便及时住了口。但仍是忍不住去瞧那对父女俩。 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喊道:“这城中谁人不知,那福财主就是个变态!这些年,有多少人家的女儿被他害死了?爹,你不知道吗?难道……你就真的如此狠心将我送入那狼窝里吗?” 那中年男人的脸上却未曾有过一丝动容,反倒一脸狰狞道:“我收了人家一锭金子,此番,已花去了大半,若你不去,死得人便是我!人家福财主说了,今日,若能将你送到他府上,便会再给我两锭金子!我怎能让这么好的财路跑了?” “什么?爹你……你竟然……又去赌了?”那女子满眼痛心与失望。 便听有人议论纷纷! “竟是个赌鬼?怪不得要卖女儿呢!” “那可是一锭金子啊!就他这种嗜赌如命的人,卖几个女儿也不够他赌的啊!” “这种人是要下地狱的啊!” “……” 那中年男人见众人对他指指点点,苛责言辞颇多,便对众人怒吼道:“这是我家的姑娘,我卖了她管尔等何事?” 说罢,便托拉着泣不成声的少女向客栈外走去。 华锦瑞见此,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的拍了桌几一下,‘啪’的一声,众人全部转头看向他。 便见他不顾炎雀的阻挠,陡然起身,来到那中年男人身前,怒斥道:“这世间竟有你这等猪狗不如的父亲?本……本少爷我今日可是长见识了!” 那中年男人怒道:“我们家的事,岂由你来说三道四的?闪开!别挡了我发财的道!” 华锦瑞也知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无权过问,但眼见这可怜的少女,他又无法忍心不救,便忍着心中怒气,道:“好!适才你说那什么财主给了你一定金子,还要另付你两定金子是也不是?” 那中年男人没好气的说:“是啊!可这又关你何事?” 华锦瑞从怀中直接取出五锭金子,“那好!我出五定金子买下她,你可愿意?” 那中年男人的眼中闪着贪婪之色,便伸手要去拿华锦瑞手中的金子。然,华锦瑞将手向后一缩,问:“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中年男人连忙答道:“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啊!” 随即,华锦瑞招呼了店小二,让他拿来纸笔和朱砂,写下卖女的契书,又让他按下红指印。随后,将手中那五锭金子扔给了他。 又道:“此后,这位姑娘便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中年男人手捧着金锭子,哈着腰道:“少爷说的是!此后,她便与小人无任何关系了!” “那还不快滚!”华锦瑞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了。 “是……是……小人这便滚!” 第五十章愤然离去 待那中年男人走后,少女连忙伏地叩拜:“谢公子大恩大德!谢公子大恩大德!” 华锦瑞将她扶起:“姑娘,你不用行此大礼!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华锦瑞此行为惹来满堂喝彩! 然,炎雀却是又皱眉,又叹息的! 随后,华锦瑞拉着少女坐下,问:“你还未吃饭吧?” 少女腼腆的摇了摇头。 华锦瑞忙唤了店小二,又要了些吃食给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女答道:“我叫香儿,今年二十七了!” 华锦瑞又问:“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戚可以投奔的?” 少女一听,顿时哭了起来。“少爷是不想要我了吗?可我已经被少爷买下了,便是少爷的人了!以后做牛做马都是我的本分!少爷,就让我跟着您吧!” 华锦瑞一听她这话,下意识瞧了一眼炎雀,便见她黑着一张脸,心知这下可是惹恼了她,若不能及时将这姑娘之事妥当处理,日后可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喽! 便赶紧对香儿道:“香儿,你且听我说!我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你不可跟着我的!” 又从怀中拿些银两给她,“这些可用作你的盘缠,你还是尽早去投奔亲戚吧!” 香儿哭着摇头道:“我娘死的早,又有如此嗜赌如命的爹爹,家中亲戚早已断了联系。少爷,你就行行好!便留我在您身边伺候吧!” “这……”华锦瑞满脸为难之色。 炎雀却是毫不留情的冷声呵斥:“不行!” 香儿转头看向她,见他冷峻异常,便有些胆战心惊的不敢说话了。 华锦瑞见炎雀生气了,也不敢造次,赶紧对香儿道:“你还是投奔亲戚去吧!我真的不能收留你!” “少爷……”香儿满脸祈求之色,脸上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华锦瑞见她如此,一时心软,便对炎雀道:“要不……” 华锦瑞话还未说完,便听炎雀对那香儿叱道:“拿上银子快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已然提了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香儿吓得赶紧起身,哭着便跑出了客栈! 华锦瑞见她并未拿走那些银子,慌忙喊道。“唉……香儿……”站起身,正要追赶她。 便听身后传来一句已然到了火山爆发边缘的冷冽之声。“你敢走出这客栈一步试试看?” 华锦瑞立时停住了脚,转头,便对上了她那双凌厉的凤眸。随即,耷拉着脑袋坐回了凳子上。嘟囔道:“我只是想把这盘缠给她而已嘛!你干嘛要这么生气?” 炎雀怒瞪了他一眼,随即,冷声道:“走!上楼歇着去!” 说罢,便起身走在了前头,向楼上走去。 “嗯!知道了!”华锦瑞一脸垂头丧脑的跟在身后。 …… 二人进入客房,便见屋内只有一张床,但这张床的宽窄足够两个身形瘦弱的人睡了。 赶了两天的路,华锦瑞疲乏的很,到了房中,便脱了外衣,只留中衣,而后,一头扎到了床上。 炎雀见此,眉头微拧,随即,出门找那店小二又要了一双被褥。然后扑在地板上,便合衣躺下了。 她此时也觉得异常疲乏! 华锦瑞见她竟然打地铺睡在了地上,赶紧下了床,问:“师祖!你怎不睡在床上?这床足够我们两个人睡了啊!” 炎雀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习惯与人睡在一张床上!” 华锦瑞嘟囔道:“大家都是男人,你难不成害怕我非礼你不成?”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还是装出一副很淡定自若的模样。 炎雀不理他,闭眼睡觉。可心中却道:“谁知道你个混小子趁我睡着时,会怎样?” 华锦瑞见她不理自己,便耸耸肩,自顾自的回到了床上,闷头睡觉去了。 半夜时分,华锦瑞豁得睁开双眸,见炎雀睡得极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走至她身旁,然后,俯身低头,借着窗外投入的月光,瞧着她那张放松下来的绝世容颜,见她脸上的冷硬消失不见,所取代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柔和,他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暗说:“此等绝世容颜此时见了,竟如女儿般!”忽得,他眼中那道女子的身影突然闪现,竟与眼前的炎雀融合。 而后,他下意识看向她的脖颈,喃喃的道:“莫非……她果然是个……” 华锦瑞的手缓缓向炎雀的衣领伸去,正要向下拉时,便见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炎雀见他正俯身在自己身上,猛然一惊。随即,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又羞又怒的斥道:“混账!你个畜生!你想干什么?” 虽然早已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但那一次却是为了救他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但此时,见他竟如此任性胡为,却是她不能容忍的。 “混账?畜生?”华锦瑞没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卑劣不堪。 一时气急,便泛起了混,什么也不顾的扑上前,按着她的双肩,红着眼睛,怒道:“好!那我今日便做一回你口中的混账、畜生!” 说罢,便吻住了她的唇。 当华锦瑞那略有丝丝凉意的柔软,贴上她的唇时,炎雀只觉得一股狂热的、躁动的东西席卷了她的整个人,整个心。 原本的羞愤瞬间被心底一种莫名的悸动掩盖,她无法正确思考,只能听到心脏的猛烈跳动声! 她下意识的回应着他那霸道而狂热的吻! 华锦瑞发现她并未抗拒,反倒配合着他,心中一喜,那霸道而狂热的吻慢慢变得深长而温柔。心说:“他是喜欢我的!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他一边拥吻着她,一只手缓缓向下滑落至那片柔软…… 他的手猛然一顿,心中一惊。“他……她果然是……是个女子?” 已然沦陷在这缠绵中的炎雀,突然被那双不安分的手给惊醒。随即,一把将他推开! 她满脸惊慌与失措! 华锦瑞直接摔了个大屁蹲儿,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嬉皮笑脸的爬起来,满脸喜悦的说道:“红红……你……你竟是……是女子?我……我好高兴啊!” 见他如此,炎雀随即板起脸,小心隐藏着心中的不安,冷声道:“住口!” 而后,便要捏那失魂咒,想要将刚刚所发生的事从他脑海中抹去。 然,那失魂咒还未施展,华锦瑞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满含深情的望着她。 “红红……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君后!我要你给我生孩子!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以前,我以为你是男子,我从不敢奢望这些!呵呵……” 他一脸傻笑,又道:“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这些愿望都能实现了!真好!” 炎雀瞧着他眼里的深情,心中思绪万千,一会儿心说要拒绝他,一会儿又说,不如,就此沉沦在这温柔乡里吧! 然,她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心中的伦理纲常,对自己的指控。 “炎雀!你在想什么呢?你怎能与一个后辈之人在一起?若它日再另一界见到妙华,你该如何自处?若哪一日,返回神界,见到父亲、母亲,你又该如何?” 想到这儿,她又将他一把推开,神色慌张的说道:“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随即,定了定神,忍着心中的不舍,硬着心肠道:“华锦瑞,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今日被你得知了我的女儿之身。我也不可能做你的君后,更不可能……给你……给你生孩子!我是你的师祖!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可能同你一样做有背人伦的事!我有我的道德底线!若你想做个不守人伦的……畜生,我也管不着!但你休想辱了我的名节!” 她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他如此的执着与热情了!所以,发了狠话,便是想要彻底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华锦瑞听着她这如此伤人的言语,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般的痛,传遍了全身!他心中的失望与悲哀,让他感觉快要窒息。 他喃喃的道:“畜生?你竟然把我对你的好,看成了畜生行为?” 他满眼悲伤、幽怨的看着她。“你可知,我这些年想你、念你,却始终见不到你,每天要承受怎样的煎熬吗?你可知,我为了你而甘愿做个人人诟病的断袖之人,是一件让人多么难堪的事吗?你可知,我为了心中的坚持,而洁身自好到此时吗?你可知,那一次,同样是为了不背叛对你的感情,我差点儿死在乾圣殿的密室中吗?可即便是这样,我却从未觉得这是一件不幸的事,反倒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天大的缘分!” 他定定的瞧着她那张不为所动的、仍旧冰冷的绝世容颜,苦涩一笑。 “可这些,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在你眼里只是个不学无术,浪荡不羁,不守人伦的畜生!” 又自嘲道:“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随即,深吸口气,冷声道:“好!就算我错付了感情!我一厢情愿!我认!” 又一脸决绝道:“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便老死不相往来!哼!” 说罢,便拿了自己的外衣与包裹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炎雀听着他急匆匆向楼下走去的脚步声,终于……如泄了气般,瘫在地上,满眼苦涩,心痛的泪水洒下! 她忍着想要冲出去将他拉回来的冲动;忍着去告诉他,她刚才的话都是骗他的。而她真正的想法是: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了! 可心中那所剩不多的理智却告诉她:你不可以这样做!你这样做,不仅是害了自己,也会让他成为百姓眼中的昏君! 试问,一个如此不守人伦的君皇,该如何夺回他的江山,如何让将士信服?如何让百姓爱戴? “他此时年轻,不知世俗的言论对他有多重要,可你已经历了千年岁月,是绝对不能让他陷入这种困局当中的!既然爱他,便要保护好他!不能将他毁了!”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她抬起手,轻轻蘸了一下那滚烫的泪水,幽幽的道:“这便是爱情的苦水吗?” 很久以前,在南赡部洲时,便听人说过,爱情里面只有三分甜蜜,剩下的七分只有苦涩。她此时,已然切身感受到了!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收整行囊,也离开了客栈…… 第五十一章路上遇险 “少爷……” 华锦瑞前脚刚踏出客栈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先愣了一刻,随即,问道:“香儿?你怎么还在这儿?” 香儿双手不自然的交叉着放在身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嘤嘤的说道:“我……我没有地方可去,便一直在客栈外头等着少爷呢!” 又抬起头,似是鼓足了莫大勇气。“少爷!求你了,就留我在身边侍奉你吧!我保证,绝不给你添麻烦!我什么都能做,还有……你别瞧我是个女子,可我从小就跟着爹爹干农活,力气很大的。不信你瞧!” 说着,似是担心他不信似的,便撩起了一支衣袖,露出了一支看似很健壮的手臂,还在上面略微隆起的肌腱上敲了敲。 满眼天真的道:“你看……是不是很结实?” 华锦瑞皱眉沉思了一刻,问:“你能翻过前面的岭山吗?” 香儿急忙点头。“能啊!我经常去岭山,那里我很熟的!” 华锦瑞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便问:“那你可知岭山有没有可去奉城的山路?” 香儿想了一会儿,而后,皱眉道:“确实有一条山路可去往奉城。不过,那条路很隐蔽,且,要经过一道山谷,而那山谷中有盘踞的猛兽,常人很难通行的!” 又问:“少爷您有此一问,莫是要去往奉城?” 华锦瑞点头:“是的!” 香儿有些忧心的道:“此时五州动荡,山路又崎岖凶险,你此去奉城太危险了!” 说到这儿,她满脸狐疑的向华锦瑞身后张望了一眼,问:“少爷,白日里与您在一起的那位红衣公子哪去了?” 华锦瑞蹙了蹙眉,随即摆手道:“不要提他了!” 又道:“我此去之路凶险异常,你跟着我会有诸多危险,你且还是投奔家中亲戚去吧!” 香儿摇头道:“不!香儿不怕危险!香儿要与少爷同行!从少爷将香儿买下的那一刻,香儿的命便是少爷的了。正是因为岭山上危险重重,香儿更不能让少爷独自一人去涉险。有香儿为少爷指路,少爷在岭山中也能少些危险啊!” 又一脸倔强道:“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偷偷跟着你的!” 华锦瑞见她如此执拗,便叹道:“好!那你跟我走吧!” “先等等,少爷!”香儿道。 “怎么了?”华锦瑞满脸疑惑。 香儿道:“此去岭山凶险万分,我们要先买一些防身的武器才行啊!” 华锦瑞环顾四周,皱眉道:“这大半夜的,我们要去哪里买啊?” 香儿一副成竹在胸的说道:“少爷跟我走便是!”说罢,便拉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去。 华锦瑞一脸狐疑的随她一路前行…… 正午时分,在香儿的引领下,二人穿过密林,已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下面便是香儿所说的那处山谷。 华锦瑞扛着买来的武器‘锄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了把脸上的汗,瞧了一眼下面那深不可触的山谷,又抬头瞧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香儿,暗说:“这香儿看似瘦弱,可这体力实则不一般啊!” 又问:“这下面深不见底的,我们要如何下去啊?” 香儿一脸淡然道:“少爷请放宽心!” 随即,弯下身子,将一堆杂草扒开,便见数棵粗壮的深紫色藤蔓攀着峭壁向下生长。 道:“这是生长了五百年以上的铁藤,根茎深埋岩土之中,外面裸露的藤蔓粗壮坚韧,一直延伸到谷底。只要我们顺着藤蔓一路向下,便会到达谷底!” 华锦瑞也弯下腰,瞧了一眼那铁藤。见那藤蔓足有成人的手腕那么粗,点头道:“看样子,是挺结实的!” 随即,又瞧了一眼山谷对面的峭壁,又有些疑惑。“可若我们从此处下到谷底,又要怎样爬到对面的峭壁上呢?” 香儿解释道:“山谷里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河道,从此处进入谷后,只要顺着河道一路向东而行数里,便有一向南而行的缓坡,通过缓坡后,便是一处方圆五里的平顶坡,也是我所说的那凶兽的领地。只要我们不惊动它,成功越过那处平顶坡,便可顺着前面的山路下山了!” 随后,又有些担忧的道:“少爷,那猛兽凶猛的很,但凡有人想要通过平顶坡的人,几乎没有几人是活着出去的。若此时您放弃去南州的想法,尚还来得及!若……” 虽不知那猛兽有多难缠,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华锦瑞却义无反顾的打断她的话。 “行动吧!” 随即,先行一步蹲下身子,抓住那粗壮的藤蔓,向下攀去。 香儿随后跟上…… 二人下了谷底,又顺着河道向东而行,经过缓坡,已到了那平顶坡的边缘。随后,小心翼翼探查这周围的动静,缓步向前而行。 行至一半时,忽的,一声似虎非虎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 二人赶紧转身,便见一头背生三块肉鳍的黑虎正瞪着一双紫眸瞧着他们。 它的身子半躬着,头部向前倾斜,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华锦瑞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猛兽,心底一阵发寒,颤着声音对那黑虎说:“你……你你……别激动!我……我我……我们只是路过的。你……你千万别过来啊!” 一边说着,一边向后缓缓退去。 然,那黑虎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随即,‘吼’的一声向他猛扑过来。 那黑虎的速度奇快,华锦瑞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向后快速倒退! 眼看着那黑虎便要冲到近处,香儿惊叫一声,“少爷!小心。” 随即,一把将他拉到一旁,险险的躲过了它的攻击。 那黑虎一击未果,又转过头,继续攻击。 香儿便拉着惊魂未定的华锦瑞快速向前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道:“快点儿,少爷。只要我们跑出它的领地,它就不会再攻击我们了!” “哦!”华锦瑞哪曾经历过此等凶险之事,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现在只能指望着身边的香儿了! 然,纵使他二人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在奔跑,却仍是没能逃脱黑虎的铁爪。 华锦瑞只觉得自己的脊背猛地一阵刺痛,还伴随着一股热辣之感。 而后,踉跄着被黑虎的铁爪扫倒在了地上。 他慌忙转身,抬起头,便见那黑虎已然张着虎口,一副非要将他吞入肚中的模样! “啊!” 华锦瑞从未接受过任何训练,早已惊慌失措,他只是本能的抬起一只手臂,妄图挡住那张虎口! “少爷!” 香儿一声惊呼。 “死了!死了!这下可是要死了!”这是华锦瑞此时唯一的想法,随即,眼前一黑,便吓得晕了过去。 然,那黑虎的虎口并未咬到华锦瑞,便被一疾驰飞来的树枝贯穿了胸膛,而后,哀嚎一声,硕大的身子登时栽倒在地,胸口处的鲜血顷刻间涌出。 香儿见状,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那黑虎身后一丈外的茂密草丛。随即,冲到黑虎身前,用手中的锄头往它胸口处连翻挥舞着,大声叱道:“竟敢伤害我家少爷,看我不打死你这畜生……” 直到那它胸口处的伤口模糊不清,她才停止手上的动作,然后,上前,在华锦瑞的人中穴上按压了一会儿。 华锦瑞悠悠转醒,便见香儿一脸心忧的低头瞧着他呢。 香儿见状,马上瘪了瘪嘴,哭诉道:“少爷!你可吓死香儿了!香儿还以为你……你……” “香儿……”华锦瑞张张嘴,正想说什么,便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的那一幕,随即,坐起身,四处一瞧,便见那头黑虎已然浑身是血的到底不起了。 “这……”他看着黑虎胸口处那血肉模糊模样,又见它尸身旁边沾满血的锄头,问:“这是你干的?” 香儿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点头道:“嗯!我见它要吃了少爷,便什么也不想的冲上前,一顿乱打,谁知道……它,它就被我打死了!” 华锦瑞瞧着她,满心感激道:“谢谢你,香儿!今日若不是有你在,我便要葬身在虎口之下了!” 香儿垂下头,腼腆的一笑,摇头道:“少爷不用谢的!我的命都是少爷给的,能救少爷一命,香儿心中欢喜着呢!” 华锦瑞一脸真诚的说道:“香儿……若你不嫌弃,便做我的妹妹,可好?若我日后……日后有了前程,便让你想尽荣华富贵!” 香儿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命贱,哪有资格做少爷的妹妹?只要少爷不嫌弃我,让我一直在少爷身边伺候着,便心满意足了!” 华锦瑞蹙眉道:“香儿,你千万别轻贱了自己!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好姑娘!我真的很想有你这样温柔善良,又很勇敢的妹妹!” 香儿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叹道:“少爷以后莫要再提做妹妹一事了!不然,香儿便要生气了!” 华锦瑞见她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便也不再坚持,“好吧!此事以后再说吧!即便你不愿做我的妹妹,我也会对你好的!” 香儿抬起头,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少爷,我们该走了!” “嗯!”华锦瑞点头回她一笑。 随即,与香儿一道向岭山下走去…… 炎雀从那处茂密的草丛中走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蹙了蹙,眼中闪着疑虑! 第五十二章栖凤山 五日后,华锦瑞带着香儿赶到了郜连城十里外,栖凤山脚下的一座茶棚前。 此时,李元昊与他在宫中的老部下章程副统领,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华锦瑞,二人纷纷起身相迎。因害怕泄露他的身份,二人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对他行君臣大礼。 章程轻声唤道:“瑞公子!” “嗯!”华锦瑞对他点点头。 李元厚满眼狐疑的瞟了一眼他身侧的香儿,又向他身后瞧了一眼,却不见炎雀的踪影,便问:“瑞辰,炎将军怎未与你同行?” ‘瑞辰’是华锦瑞在此处的化名,这也是他们一早便商定好的,同样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身份。虽只有李元厚与章程知晓他的身份,但‘华锦瑞’这个名字,军中的几位将领却是听过的。 “她……”华锦瑞眉头微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不会来了!” “什么?”李元厚满眼疑惑,蹙着眉,喃喃的道:“原本已经说好的事,怎就突然不来了?他不该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啊?” 华锦瑞垂眸不语。 李元厚见状,便猜测这事多半与他有关,先是扫了一眼香儿,便拉着华锦瑞向远处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才低声问:“牙君,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陵主大人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华锦瑞一想起那夜的事,便觉得心烦意乱。他满脸不耐的道:“她来不来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没有她,本君便不能收复我华家天下了?” 见他如此,李元厚便知他们之间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暗叹口气,“好!此事我不再问。” 随即,又侧头瞧了一眼茶棚前正低着头,两手交叉在一起,一副不安模样的香儿一眼。沉着脸,责问道:“那姑娘是何人?牙君为何要带她来此地?” 华锦瑞沉吟了片刻,便将香儿的事如实相告。 李元厚沉了脸色,“牙君!我们此行一路凶险异常。众将士将身家性命都交托与您,您在做什么事之前,定要三思!这姑娘究竟是何种身份,我们尚且不知,若她是哪边派来的奸细,该当如何?” 自那日与炎雀闹了别扭,他的心情便没好过,此时见他对香儿多有猜疑,便更加烦躁了。 他辩解道:“不会的!若她是奸细,便不会救我于虎口之下!我信她!” 随即,又拿出一派帝王威严,冷声道:“阿草!我意已决,等此事尘埃落定,返回华言城中,我便认她做我义妹!那她便是我华家的公主!所以,此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质疑她的声音!” 李元厚愣了一刻,没想到他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竟是如此的固执,得不听人劝了? 正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飘然而至! 众人一瞧,可不就是炎雀嘛! 炎雀抱拳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李元厚忙上前,一脸欣喜道:“陵……炎将军能如约前来,老夫甚欢!甚欢啊!” 随即,又对章程道:“这便是我与你提及的炎将军!” 章程抱拳笑道:“有炎将军这样的方外高人加入,我‘清侧军’定能早日扫除叛乱!” ‘清侧军’为清君侧之意。指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 此处茶棚正是驻扎在栖凤山的清侧军,在山下所设的斥候部,专为收集情报所用! 炎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李元厚走上前时,华锦瑞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瞧着炎雀那张绝美容颜时,眉头微拧,眼中神色莫名闪动了一下。便又沉了脸色,唤了一声:“香儿,走!” 说罢,便先一步顺着山路,向栖凤山上走去。 香儿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炎雀抬起头,瞧着华锦瑞的背影,神色黯淡了几分,却并未多说什么。 李元厚问炎雀:“路上可是出了什么岔子?牙君他为何会……” 炎雀心中苦涩,脸上却一副淡然。“瑞瑞只是与我闹了些别扭!并无其他!” 大管侍先是狐疑的瞧了她一眼,随即,摇头叹道:“牙君他年少不懂事,您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炎雀轻笑,不以为意道:“我怎会与他一个孩子计较这些!” “好了,我们也一起上路吧!” “嗯!” …… 栖凤山。 栖凤山北面与郜连城相连,其余三面环海,山中有繁茂的竹林和一些低矮植被。清侧军临时搭建的竹屋便藏于竹林深处。 此时,散落在外的各军已有近半数聚集在此,其余人仍隐藏在各州。 入山后不久,大管侍便召集了各军将领,共同商讨作战事宜。 此时,一个稍显宽敞的竹屋内挤了八个人。 屋内,上首位置是清侧军军帅李元厚,左侧下首为清侧军元帅,由章程担任。 再往下,左右两侧立着四位将军。分别是东军的陈廷将军;西军的毕勇将军;北军的王虎将军;再有便是南军的李达将军。 此地,便是李达管辖的南军根据地。 炎雀与华锦瑞一左一右,站在李元厚两侧。 与华锦瑞一道前来的香儿,则是一早被人带到一间小竹屋里歇息去了。 李元厚身子微侧,抬起手,指向炎雀,又看向四位将军,“这位是我请来的方外高人,你们唤他一声炎将军便可。” 一听来人是方外高人,四位将军满面喜色,赶紧俯身抱拳,行了军礼。 “炎将军!” “有炎将军加入,我军可真是如虎添翼啊!”毕勇一脸兴奋之色。 “以后还要仰仗炎将军多多扶持啊!”王虎笑呵呵的道。 “有炎将军这等高人相助,想来我们很快便能剿灭这些叛贼,营救被困在华言城中的牙君。”陈廷一脸感慨的道。 炎雀微微俯身,同样回了军礼,却并未多言,脸上神色淡然。 相较于四位将军的热络,炎雀这样的态度让四位将军面上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一直未说话的李达原本就有些傲气,见炎雀似乎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心中不悦,冷哼一声,“攻占城池这种事可不是看个人的功力有多高便能成事的,而是要看你有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至于到底是高人还是低人,等战场上再见分晓吧!” 对于他话里的挑衅,炎雀并未理会,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带兵打仗这种事,在九百多年前她就做过了,而且那种规模的战斗,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想象的。 李元厚沉了脸色,叱道:“李达!做好你的本分便可,休得多言!” 要说这些人之中最清楚炎雀的功力有多深的便是他了。以炎雀的功力,只要她想,便可在挥手之间屠灭一个城池。 李达心有不甘的抱了抱拳,“是!” 李元厚又介绍了华锦瑞,只说这是他的内侄,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养在他身侧。因华言城生变,独留他在城中不放心,便带来此地,历练一番。便给了他一个勇兵长的小职。 对于大管侍的安排,众人并未有任何异议,但刚被训斥的李达看向华锦瑞那小身板儿时,一抹鄙夷之色在眼中闪过。 大家简单熟识后,李元厚将大致的战略部署交代了一下,随即道:“三日后,我们要一举攻下郜连城,你们都回去仔细研究个周密计划,明日再做定夺。” “是!” 华锦瑞所在的竹屋被安排与大管侍相邻的一间。香儿因是李元厚带来的,大管侍也不敢苛待于她,便也安排在了不远处的一间。 这几间竹屋在众多竹屋的中心区域,如果说以军帅的地位在中心区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华锦瑞却以一个勇兵长之位住在了这处,便叫下面的牙兵有些不满。 但听说这位勇兵长是军帅的子侄,便也释怀了。毕竟人家的身份属于皇亲国戚一类! 但又听说,这个没有任何功绩便做了勇兵长的人,身边还带了个女仆伺候着,竟也住在了此处,便又是一脸愤懑。 不过一日,军中便有不和谐的声音流传开了。 但相较于这些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军中将领并未在意,因此时正是大家汇报明日攻打郜连城详细作战部署的关键时刻。 仍是那间稍大一些的竹屋内,四位将军各自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廷道:“在来的路上,我大致了解了郜连城的兵力部署。其中,南门兵力最为薄弱,只有一百名守卫。东门、西门、北门兵力基本差不多,约么各有两百人左右。再加上城主府的两百人,算下来整个郜连城的总兵力不足千人。我方可派出四支队伍同时进攻,让敌方左右支绌,定能一举拿下郜连城。” 对于陈廷的话,大管侍并未多加评判,只是点点头。 李达见状,上前一步,一脸傲然道:“就这么小小的一个郜连城,哪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我只需带领五百人从南门直接攻城,不刻,便可破城!” 说罢,他扫了一眼陈廷,又补充道:“若说对郜连城最为熟悉的人还是我,毕竟我在此地驻守多时,早以对城中一切了如指掌。城中那些守卫军不过是些个酒囊饭袋,战斗力比我训练的那些个小子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随即,又抱拳,满脸正色看向对李元厚。“还请军帅下令,让属下带兵攻打郜连城!我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不能一举拿下郜连城,便提头来见!” 对于他的提议,毕勇、王虎二位将军倒是赞成的,他二人也觉得只是攻打一个小小的郜连城并没有多难,无需大费周章的部署。 李元厚在几位将军的脸上一一扫过,却不置可否。随即,又看向章程,问:“章元帅可有异议?” 章程笑了笑,道:“陈将军的计划很周详,绝对可保万无一失。但李将军所说却也不无道理,这郜连城地处南方边陲之地,多年不曾有战乱,必然缺少一份警惕之心,若能出其不意,拿下这一方小城并不是难事。” 又道:“一切便由军帅做主吧!” 李元厚并未作出决定,而是看了一眼炎雀,见她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似乎并不想对此事多做评判,也不想提出什么意见。 便又侧头瞧了一眼华锦瑞,但见他眉头紧锁,双眸紧盯着伏案上的南州地势分布图,便问:“瑞辰可还有何想法?” 第五十三章排兵布阵 华锦瑞并未抬头,眸光仍是落在地势图上,却道:“如果我们只是为了攻打一座小城,自不必大费周章,李将军的攻城计划绝对可行……” 李达一听,心中一乐,暗自得意道:“看来这小子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华锦瑞继续道:“但这种粗鄙的攻城计划对当前局势没有任何利处,若没有下一步计划,即便我们攻占郜连城,也很快让我方成为众矢之的。” 李达一愣,随即怒斥道:“小子,你说什么呢?我的计划怎么粗鄙了?你一个牙兵都没当过一天的小子懂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华锦瑞抬头瞧了他一眼,眉头略皱,随即,舒展开。“我是一天牙兵都没当过,这个我不否认!但我却知‘谋定而后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若我猜的不错,你此刻心中所想只是怎样迅速攻下郜连城,住进城主府,然后再逍遥快活几日,而至于以后的战事怎样继续,还没想好吧?” 又挑了挑眉。“哦……或许,你可能想着过几日再攻打永丰城、或是柯城、还是岩城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戳着地势图上与郜连城相邻的三座城池。 “还有,至于我有没有在这里说话的份儿并不是你说的算。”他脸色一沉,喝问:“难道你才是这清侧军的军帅吗?” “我……”李达顿时哑口无言,下意识抬头看向神色如常的李元厚,心中仍是一阵冷汗。 “军帅,我并无越矩之意!” 李元厚摆摆手道:“李将军的心意,我自然知晓,不必介怀!” 又转头看向华锦瑞:“瑞辰,你接着说!” 堂下四位将军见他对华锦瑞这样的小辈,如此讥讽一个将军并无任何斥责之意,又对他的想法如此正视,心中不免有诸多不满。 华锦瑞低头继续看向地势图,指着图上郜连城的标记娓娓不怠。 “我军可先派出二十人小队,乔装成普通百姓模样,化整为零进入城内,再派大部队与城内小队里应外合,破城而入。这样,可以最小的代价攻占此城!另外再分别派出三支队伍,将东、西、北三门封锁。一旦郜连城被攻占,便要在第一时间兵分三路迅速攻占永丰城、柯城、岩城。” 起初,听到他说出里应外合的计划,大家心中还有些赞许,此时又听他说要迅速攻占另外三座城池,便有些暗暗摇起头来,叹道:“不过是个好高骛远,且只会纸上谈兵的牙童而已!” “为何要如此迫不及待的攻占这三座城池?”李元厚问出心中的疑惑。 听到华锦瑞此番说辞,炎雀眸中一凝,快步上前仔细瞧了地势图一会儿,随即,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她已然猜出了华锦瑞心中所想! 华锦瑞指出地势图上的另外三座城池,解释道:“您看,郜连城东边是丰城、西边是柯城、北边是岩城,而丰城、柯城在郜连城的两翼,都是临海而建的城池,只有岩城与内陆接壤,且岩城北部两侧又有宽广的内海,便是天然的屏障。只有这一处……” 他指向图上那处葫芦口地势,“此处,从东到西不过三里。只要将郜连城、丰城、柯城、岩城四城迅速占领,在这里驻守一部分的兵力,便会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届时,等到敌军发现我军动向,便也很难扭转局势。而此处便是我军的大本营,再继续向北扩张,也总算多了份保障。” 听到此处,炎雀微微勾起嘴角,暗道:“果然如此!” 听着他侃侃而谈,众人也都来了兴致,陈廷急忙问:“那占领这四城后,我们又当如何?” 华锦瑞在地势图上的手继续向北方推进,一路点出五座城池,“这五座城池规模不大,只要此处根据地坐稳,便可继续深入。” 又继续向北推到一处名为昌华的大城,“昌华城是南州比较重要的枢纽城池,若能一路顺利,再将此城攻占,再放射性向东西延伸,用不了多时,我们便可占领半个南州。届时,只与昌华城不过三城之隔的赤都便近在咫尺了。” 王虎点头道:“只要拿下赤都,再抓了南州王,那整个南州岂不是我等的囊中之物了!” 章程捋着轻浅的胡须,赞叹道:“不愧是牙……呵呵……不愧是军帅的子侄,果然有军帅之风姿啊!好……很好!” 李元厚笑着点头道:“计策虽好,但后面的计划不甚详细,还需仔细斟酌,且要审时度势方可!” 华锦瑞点头。“是!瑞辰谨遵军帅教诲!” 李元厚又问:“战后稳定民心之事,你可有何看法?” 华锦瑞思索片刻,道:“一旦攻占诸城后,所俘获将士若诚心归顺,都可重新编入各军,也可增加我军的有生力量!但切记,一定要将这部分将士打散,再分别安排在各军中,以防止他们生有异心。若不愿归顺者,便放行自去。毕竟,这些人都是我五州子民,不可造成过多无为的杀戮!” 李元厚暗暗点头。心道:“牙君果然有一颗爱民如子之心!” 最终,他采纳了华锦瑞的攻城计划。 李元厚朗声道:“众将听令!” “是!”众人立身等待帅令。 李元厚:“李达将军!” 李达上前一步,抱拳道:“在!” 李元厚:“明日一早,你安排人进入郜连城,再行里应外合之计。” 李达应道:“是!” 李元厚:“陈廷将军、毕勇将军、王虎将军!” 三位将军齐齐出列,抱拳道:“在!” 李元厚正色道:“陈廷将军负责东门、毕勇将军负责西门、王虎将军负责北门,待城门攻破后,各留下千人与李达将军汇合,将郜连城四门封锁。你三人再迅速带领大军分别攻打永丰城、柯城、岩城。并一举拿下此三城,尔等可能做到?” “我等愿立下军令状!定不辱命!”三人齐齐答道。 “好!”李元厚点头。随即摆摆手,“好了!快去准备吧!” “是!” 四位将军出去后,李元厚对章程道:“李达性子鲁莽,又有些自傲,我怕他破城后会做出一些不利的举动。带他破城后,你带人迅速占领城主府,将俘虏之人关押起来,等候牙君的发落便是!” 章程躬身道:“属下明白!” 李元厚点点头,又对炎雀道:“陵主大人……” 李元厚话说一半,炎雀便打断了他的话,“还是叫我炎将军吧!有事吩咐便可!” “好!”李元厚也没再继续客气。说道:“攻打郜连城之事,不足为虑。只是另外三城,计划还不甚周详,但又迫在眉睫。毕竟这二十万大军忽然涌入凤鸣山却是很惹人眼目,若不及时行动,时间拖的久了,难保生变!三位将军此去还有多种变数,还请炎将军在危难之时从旁侧助!” 炎雀点头。“嗯!此事便交由我吧!” 李元厚抱拳,“那便谢过陵……炎将军了!” 眼见大家都有任务在身,华锦瑞却有些急了。“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李元厚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道:“牙君自然是坐镇大营,指点江山咯!” 华锦瑞一听,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好气的道:“无趣!” 李元厚眼含温色,语重心长的道:“我们的牙君终于长大了!思虑甚远,让老奴都自愧不如!假以时日,待江山重归,定是华家历代最优秀的君皇!至于那些冲锋陷阵的事,由老奴与众位将军效劳便是!” 章程随即附和道:“军帅所言甚是!牙君您的身份尊贵无比,最重要的便是保重麒麟之身,此等小事无需烦劳!” 话虽如此,华锦瑞也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却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之时,听着外面牙兵操练的虎虎生威,对那种不顾生死冲锋陷阵的欲望便越加憧憬了。 …… 一切就如计划的一样,郜连城被一举攻破,永丰城、柯城、岩城也在三日后被迅速占领。 大军驻扎在岩城与郜连城中的一片视野开阔的丘陵地带,此地便成了清侧军的军部大营。而岩城北部与内陆连接的葫芦口处有重兵把守,这处也成了一道最有利的关卡。 大军修整了两日,便又继续攻打了距离岩城最近的岱城,进而奉城、鲁城。 此时,还有咸城、阳城二城,便是中重中之重的昌华城了。 因各州兵力一半都派去攻打中州了,且清侧军出兵神速,又有意封锁消息,等到中州王得知自家‘后院起火’时,已是半月后奉城被攻破之时。再仓促调兵遣将支援南地也已是三日后鲁城被攻破时。 战事如火如荼,清侧军一鼓作气攻占多座城池,士气高昂,但随之而来的,人心也会变得浮躁、狂傲…… “少爷,您起来了吗?”香儿在华锦瑞的军帐外轻声询问。 “嗯!你进来吧!”华锦瑞身着中衣,从床上缓缓起身。 香儿端着一盆温度适中的洗脸水进了账内,放下水盆,将毛巾从洗脸架上放入水盆中润湿,又轻轻拧了一下,随即,递给华锦瑞。 “少爷,净脸吧!” “嗯!”华锦瑞接过热乎乎的毛巾在脸上擦了擦,擦好后,又把毛巾递给她。 香儿将毛巾放入盆中,清洗过后,放回洗脸架上,又拿了漱口水递给他。待他漱口过后,又帮他更了衣。 做完这一切,她轻声询问:“少爷,您早膳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准备!” 华锦瑞只要了些清粥小菜。 吃过早膳,华锦瑞便被军帐外面牙兵训练的‘呼、喝’之声吸引了。 “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是!”香儿应声答道。 二人一道出了军帐…… 第五十四章训练场比试 华锦瑞与香儿一前一后,绕着训练场走了一会儿,便有窃窃私语之声。 只听一人道:“你们瞧,那不是瑞大少爷吗?” 又听有人用不屑的口吻道:“他这是来视察的吗?” 一个极其猥琐的声音。“啧啧……看他身后那小妮子长得还挺标志的,可不知道是个啥滋味呢?” 一人反问:“你竟还想尝尝那滋味不成?” 那个猥琐的声音又响起,“咋了,不行吗?老子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连个热炕头都没有,怎得他就可以在这儿温香软玉的?” 又有人道:“你就省省吧!人家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何等身份?若也想有这待遇,除非让军帅认你做干儿子!只是,不知你有没有那个好命啊?” “哈哈……” 众人捧腹大笑。 “混蛋!”华锦瑞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休息的一队牙兵,便要上前去理论。 “少爷,不要!”香儿一把拉住他。 华锦瑞回过头,瞧着满脸委屈与恼羞的香儿。“若他们只是瞧不起我便算了,可他们竟如此羞辱你,我怎能置之不理?” 香儿憋憋嘴,“算了!我不希望少爷因这种小事动怒。再说,那些人都一脸凶神恶煞的,我怕少爷您吃亏!” “可……”华锦瑞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便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哟!这不是瑞大勇兵长吗?”那个‘大’字叫的格外重。 华锦瑞转头一瞧,便见李达不知从哪儿大踏步的走到了眼前。 “您能来训练场可真是不容易啊!快进来瞧瞧我这些个牙兵训练的如何了?”说着,他竟如多年老友似的,将华锦瑞拉进了训练场内。 香儿见他被拉走,眉头蹙了蹙,也紧随其后。 刚刚那些窃窃私语的牙兵都是李达的部下。 李达将华锦瑞拉到众人眼前,大声喝道:“都休息够了吧!快给老子起来,见过瑞大勇兵长!” 众人迅速站起身,神色各异的轻飘飘的唤了一声:“瑞大勇兵长!” 李达似乎对他们的态度很不满意,便又大喝了一声:“你们都没吃饱怎么得?都大声点儿!” “瑞大勇兵长好!” 一声声如狮吼般的声音在华锦瑞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知道李达这是在羞辱他!便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说罢,便转身,要离开训练场。 李达却是一个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大笑道:“怎么刚来便要走啊!您难得来一趟,便借此机会帮我瞧瞧这些个小子们,被我训练的如何了!顺便也指点一二!” 华锦瑞蹙眉道:“不必了!我相信李将军的能力!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说罢,便又要走。 李达却不给他逃走的机会,直接拉起他的手臂,“瑞大勇兵长莫要推辞了!” 随即,直接将他往训练场中间一带,便对众人大声喝道:“你们有谁想领教一下瑞大勇兵长的高招?” 这些人都是李达的部下,虽不知他二人之间究竟有何矛盾,但多多少少也瞧出一些苗头,李达对这个细皮嫩肉,且没有任何功绩却做了勇兵长的小子很是不满。 明眼人一看便知李达这是想要教训他。虽有人想在李达面前卖个好的,但一想到他是军帅的子侄,若被教训后他在军帅那里告了状,恐怕此后仕途一片坎坷呀!竟也一时没人敢自告奋勇的上前与之讨教了。 李达见状,脸色一沉,“你们这些个熊包,怎得都这般没出息?是怕了瑞大勇兵长的厉害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便见之前说话很猥琐的一名牙兵上前,挺胸抬头,似是一脸正气凛然的道:“卑职愿领教一二!” 李达心下高兴,随即,拍了拍他的胸膛,朗声大笑道:“好!不错!”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猥琐男答道:“回禀将军,小的叫胡信!” 李达笑道:“去吧!可别给我丢脸哦!” 胡信瞧着他眼里的深意,点头道:“将军放心,我定要好好讨教这位瑞大勇兵长的!” 随即又似想起什么,问:“若我能侥幸胜出,能不能给个奖赏啥的?” 李达此时心里正高兴着,便不以为意的问:“你想要啥奖赏?” 胡信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华锦瑞,毫不无耻的道:“瑞大勇兵长,卑职与您这场比试算是下级挑战上级,按理说我很吃亏的。若我真能侥幸胜出,能否跟您讨个赏呀?” 华锦瑞被人赶鸭子上架,强行与人决斗,心下冷然。此时又听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还要讨赏,咬牙怒问:“那你想讨个什么赏呢?” 胡信先是一脸猥琐的在香儿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才道:“若我能侥幸胜出,便把您身边这个女奴借我玩儿一日。如何?” “你……”华锦瑞气急,怒骂道:“你个无耻之徒!” 香儿看向胡信,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随即,一脸委屈的泣着泪,软声道:“少爷……” 华锦瑞走到香儿身边,轻声安抚道:“香儿莫怕!我不会答应他们的!我们走!” 李达再一次挡住他们的去路,一本正经的道:“这我们都商量好的事了,你怎能说走便走呢?” 又冷着脸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李达是任你随便欺辱的?” 华锦瑞怒道:“究竟是谁欺辱谁?你不问我同意否,便直接拉我来此,又唆使你的部下挑战我!我承认自己是个毫无缚鸡之力之人,我就是不接受你的挑战。如何?你若看我不顺眼,直接来打我呀!” 说罢,挺了挺胸,毫不畏惧的盯着他那如铜铃的大眼,“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你……”见他如此挑衅模样,李达怒急,便忍不住内心的急躁,抬起拳头,便要去打他的头。 华锦瑞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失了分寸,这样他便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到时自然会有人让这个莽夫得到教训! 然而,就在李达毫不顾虑的挥拳要砸向华锦瑞时,一道红影毫无征兆的挡在他身前,而李达还未落下的拳头,轻而易举的落入一只纤细的手中。 只见,那只纤细的手将他的手腕一扭,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脖颈,便将他钳制住了。 李达觉得那只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似有千斤重。似乎,下一刻,便要被人捏碎。 他发出一声哀嚎。“啊……快放开我!” 炎雀冷哼一声,随即,借势向前一推,松开了手。 “李将军果然威风!” 李达被她推了一个踉跄,险险的稳住身子,刚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竟是炎雀。随即,眼中一阵狠厉,却只是哼唧一声。“竟是炎将军啊!”便没在多说什么。 这些时日,虽不见她出过手,但对于这些方外之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都有着出神入化的盖世神功,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将士可以比拟的。不说别的,就刚刚她是何时出现,又是如何出手的,他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只凭这一点,他便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张狂! 李达不说话,炎雀却没打算放过他。不因别的,只因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辱她家瑞瑞,她便不能容忍。 “你不是想找人挑战吗?以大欺小多没意思。来!与我一战才算你真有本事!” 这段时日以来,这是李达头一次听她说这么多的话。 不仅是他,军中与炎雀稍有交集的将领都与他一样,每一次见她都是冷冰冰的不愿多说一个字。 李达下意识瞧了一眼华锦瑞,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炎将军竟如此在意这小子。他们究竟是何种关系?” 虽然李达性子鲁莽暴躁,但他却不傻,自知不敌,哪敢应承。便打着哈哈道:“我可……”不敢与您较量啊! 然,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华锦瑞一声冷斥:“不用炎将军假仁假义!我的事不用你管!” 在众人满眼诧异这小子怎得如此不知好歹时,便见他上前一步,笔直的站在了李达面前。 “我愿意接受挑战,但挑战的人是我!我……要向你挑战!” 李达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你要向我挑战?”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眼,眼中闪着讥讽与嘲弄。 华锦瑞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道:“是的!我说……我、要、挑、战、你!” 他受够了炎雀总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他是个男人,不是个时刻需要人保护的男孩子。 今日不论胜败与否,他都要她看见自己的坚韧与努力,他不会一直是那个软弱无用的孩子! “瑞瑞……”瞧着华锦瑞侧脸上的冷硬,炎雀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随即,闪身站到一旁,不再言语。 “少爷!不要啊!你打不过他的!”香儿一脸紧张的拉了拉他的手臂。 华锦瑞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随即,拉开她的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第五十五章真气 李达见他如此坚持,心底里竟小小的佩服起了他的勇气,便道:“好!既然瑞公子想要挑战本将,那本将也不能让人说我以大欺小不是?我便先让你五招,而后,我再出三招。若这三招你能躲过一招,或是抗住一招,便算你赢了。怎么样?” 他没注意,自己对华锦瑞的称呼竟不知不觉的改成了瑞公子,不再是那不阴不阳的‘瑞大勇兵长’了。 “好!就依李将军所言!”华锦瑞也不再逞勇。毕竟,如他这毫无一点武力的人与身经百战的将军较量,若真能抗住一招,也算是他吉人天相了! 众人将华锦瑞与李达围在中间。 二人彼此对视许久,华锦瑞猛然奔向对面的李达,抬起拳头,朝他的面门而去。 这一拳下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而李达只是微微侧头,便轻松躲过了这看似很有力道的一拳。 “一招!” 周围的牙兵帮忙数着出招次数。 一招没打到,华锦瑞又抬起右腿向他腹部踢去,李达一个侧旋,便又轻易躲过。 “两招!” 众牙兵又一同喊道。 “三招……四招……五招!” 不论华锦瑞是出拳、出掌、踢腿,都无法打到李达,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华锦瑞心中一阵抓狂! 五招已用,此时该是李达出手了…… 就在华锦瑞出招之时,李元厚与另外几位将军已然站在了训练场的外围,只是场内众人都紧盯着场中二人,并未发现。 炎雀却在他们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了。 香儿也在他们赶过来时,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扫视了一眼。 此时,李达已然一拳击中了华锦瑞的腹部。 便见华锦瑞的脸部因为疼痛而扭曲了一下,躬着身子,手捂着腹部,闷哼一声。 李达第二招随时接踵而来,便是一个肘拳砸在了他弯着的背上。 华锦瑞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弯的更加厉害。 “少爷!”香儿急的大叫一声,就要上前。 炎雀却先她一步闪身到了华锦瑞眼前,制止了李达要落向华锦瑞后脑的最后一拳。 “够了!你是想要打死他吗?” 这时,李元厚与几位将军也快速进了众人的包围圈内。 “李达……”李元厚沉着一张脸,语气不善。 “李达,你这是做什么呢?”几位将军上前,便要拉着他退下。 “你们都退下,谁都别管!”华锦瑞怒斥道。又缓缓的直起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瑞辰!”李元厚满心焦灼的叫了一声。 华锦瑞转头,冷着脸看他:“我说叫你退下!你没听到吗?” 李元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众人面面相视,不明白他们高高在上的军帅为何会对他一个晚辈如此唯命是从。 但不及众人多想,便见到华锦瑞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直视着炎雀,冷声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担当!就算今日死在他手中,那也只是我的命!” 炎雀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痛,轻声问:“你这是在与我置气吗?” 顿了顿,又道:“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枉顾自己的性命啊!” 华锦瑞在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定定的瞧了一刻,坚定的内心竟不知怎得一软。 随即,便转头不去瞧她,再次冷声道:“炎将军说笑了!我怎会因为你而枉顾自己的性命?我只是为了维护身为男人的尊严而已!若此时退缩,我还有何资格立于这天地之间?” “来吧!”华锦瑞大喝一声,对李达道:“还有最后一招,我接着便是!” 或许是因为他那毫不畏惧的气魄,已然因为李元厚的到来而有些退缩的李达,便又燃起了斗志。似乎,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子是一颗高高在上的耀眼明珠。 他此刻只想将这颗明珠征服! “好!”说罢,李达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拳之上,对准了华锦瑞的胸膛。 他仿佛下一刻便要看到这颗明珠倒在自己脚下的场景! 然而,事实却并非他所想。 不止他李达升起了莫名的斗志,华锦瑞也因炎雀的屡屡相帮让他内心受挫,反而激发了无限的斗志,也正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斗志,让他在潜意识中调动了炎雀为救他性命而传给他的七成真气。 当李达那一记重拳落在他的胸膛上时,不仅没见到他倒地不起的场景,反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震得他整个身体向后弹开。 随即,摔落在地上,人事不省! 众人齐齐呆住,好久……好久…… 华锦瑞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扫了一眼众人眼中那惊呆的神色。 随即,转头看向炎雀,见她似乎先是一愣,又一副释然的表情。他便想到了月前,她说为了给自己解毒,度了一些真气给自己。难道……刚才那些突然游走在身体里的力气,便是他所说的真气吗? 她当时说的那样轻松,但她那句‘慢慢恢复’,却道出了这些真气并不是一星半点,应该是很多,或许是一半,或许是一大半! 而她在真气损失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要为了自己而疲于战事!若说她对自己无情,他怎能相信? 现在回想起她所说的话,他知道,她是在保护自己! 这许多天在军中的生活,他也大概了解了何为人言可畏!若真的让人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那些个市井流言绝对能让他还未完成的大业胎死腹中! 想清楚这一切,华锦瑞反倒释然了!但那颗喜欢她的心却不会因此有一丝改变! 既然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互相喜欢着,便在心里默默的喜欢吧! 华锦瑞在心中暗暗发誓:“红红!等大业完成的那一天,我一定要你恢复女儿身,做我的君后!这是我的承诺!此生不改!” “好了!好了!大家都继续训练吧!”李元厚回过神,马上吩咐道。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李达,对身边的章程道:“让人把他抬回自己的军帐,再找军医给他瞧瞧!” 章程点头道:“是!”随即,叫人将李达抬走了。 众人散去。 大管侍扶着受了些内伤的华锦瑞向他的军帐走去。 香儿走在身后。 炎雀瞧着华锦瑞离去的背影暗叹了口气,随即,在腰间的介子袋里找出一本册子。 她快步上前,将这本册子交到了华锦瑞手中,淡淡的说道:“这是一本修炼真气的秘籍,你既已有了真气,只要按照秘籍上的功法继续修炼,日后,便有了自保之力!也再无需我的保护了!” 华锦瑞一听,心中顿时一惊,急忙按住了她的手,开口询问:“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要离开我么?” 炎雀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声音依旧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暂时不会离开!”或许,等到你真正成长到足以撑起一片天时,我便会离开!这句话,她并未说出口。 说罢,便转身离去。 华锦瑞蹙眉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竟有种要失去她的不祥预感! 李元厚若有所思的在他二人的身上瞧了又瞧。 香儿看着炎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阵莫名之色! …… 大军修整了三日,便又计划着攻打咸城了。 帅帐内。 “这一次攻打咸城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李达自告奋勇道。 那一日,他被华锦瑞的真气阵晕,不过睡了一个晌午便又生龙活虎了。虽然手臂还有些肿痛,但并不影响他冲锋陷阵的决心。 直到此刻,他都没想明白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自以为那是炎雀暗中帮助华锦瑞偷袭了他。虽然,大家都说是华锦瑞将他震开的,但他却是不信! 大管侍瞧了他有些浮肿的右手,蹙眉道:“你的手都受伤了,这一次便在军中好好歇息吧!此事便交由陈廷与毕勇二位将军!” 又看向陈廷、毕勇,道:“而且,此次不同以往。据斥候打探得来的消息,咸城外围驻扎了三万兵力,再加上城内原有的两千,实力已然不可小觑!或许,军中还安插了方外之人。你们此去定要多加防范才是!” 二位将军抱拳。“是!” 李达一听此次任务竟是这般重要,便更不想放下如此争夺军功的机会了,赶紧上前道:“既然这次任务如此艰巨,属下哪还有心在军中歇息啊!军帅!您就让我与二位将军一同前往吧!若军帅觉得我性子鲁莽不适合做个先锋军,哪怕让我辅助做个侧翼也行啊!” 李元厚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性子鲁莽,便好好待在军中磨磨你的性子吧!” “别啊!军帅,我……” 李达还想再说什么,便听章程笑着道:“军帅!便叫李达同他们一同去吧!还做他的先锋军,毕竟要说这军中最勇猛的还是李达这一支。或许,在关键时刻还会给敌军一个迎头痛击也说不定!” 李达满眼欣喜的附和道:“是啊!是啊!元帅的话在理!军帅您就下令吧!” 李元厚思索片刻,最终同意了! 第五十六章美人醉酒 待众人走后,李元厚仍是吩咐了炎雀,叫她继续从旁侧应,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然,炎雀却蹙眉道:“这一次,我不打算过早出手!” 李元厚一愣,满脸诧异的问:“这是为何?” 炎雀淡淡的道:“近日,军中将士自满情绪太盛,人心浮动不是件好事!我想让他们吃些苦头,长长教训!” 李元厚听闻,一脸苦笑,“也好!那还请炎将军手下留情,莫要让清侧军损失过重啊!” 炎雀仍旧一脸淡然。“我自有分寸!” …… 咸城外三里处。 陈廷、毕勇二位将军各带两万兵力以半包围之势将城外的敌军逼得节节败退。 然,敌军虽有败像,却丝毫没乱了阵型,在盾兵的保护下,正缓缓的向城内的方向撤去。 眼见敌军就要撤回城内,毕勇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号弹发出。 随即,便见一队骑兵从城门左侧的林子里窜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李达。 他一身黑色甲胄,手中挥舞着一杆红樱长枪,那枪头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闪亮。 李达所在的骑兵队就如他手中那杆红缨枪一般,直插敌人的咽喉。 敌军阵型瞬间被打乱。 “冲啊!” 眼见敌军被破开一条开口,陈廷、毕勇二位将军挥着手中的刀剑直指敌军。 身后的大部队迅速向敌军冲杀而去。 战场上,刀枪剑戟碰撞之声和将士口中的嘶喊声交缠在一起,连绵不绝! 不到半个时辰,清侧军已经消灭了半数敌军。 “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敌军中有人大喊着。 不刻,便有人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 已经逃到城门下的敌军一哄而入,迅速将城门挤到了两旁。 那逃跑的迹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只听有人喊着:“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不能让他们把城门关上,快冲进去!”李达大声喝道。 随即,冲在了最前面。 他手中的红缨枪被挥舞的如游龙惊凤,跑在后面的敌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眼见李达如狰狞的恶鬼一般,敌军都吓得逃命去了,谁还顾得上关城门啊! 在李达的带头下,清侧军迅速涌入了咸城。 不刻,那跑在后头的一小队敌军便被全部歼灭。 大军迅速赶往城主府的方向。 陈廷带人入城不多时,下意识蹙起了眉,对身侧的副将道:“好像不太对劲啊!” 那副将问:“将军!怎么了?” 陈廷喃喃的道:“这城里似乎太安静了!” 又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些死去的敌军似乎并没有多少!那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啊?”那副将一惊,“我们该不会掉入敌人的陷阱里了吧?” 陈廷眸子一凝,随即,大喝一声。“快撤!有埋伏!”说罢,拉紧了缰绳,便要转头策马往城门的方向逃去。 就在此刻,只听‘嗖嗖嗖……’漫天的雨箭从周围的民屋房顶射下来。 “御敌!” 李达、毕勇这边同样遭遇大批弓箭手。 一波一波的雨箭射下,清侧军伤亡愈见惨重。随后,又有大批手拿刀剑的敌军向他们冲杀而来。 “快向城门口撤!” 然,此时的城门早已关闭! 此时,清侧军后无退路,前有手握刀剑的敌军与之砍杀,上面又有随时穿透胸膛的弓箭。 在这狭小的街道中他们就如待宰的羔羊。 “难道……今日便是我命丧黄泉之日吗?”这是清侧军所有人的心声。 就在清侧军死伤近半时,一袭红衣飘飘的绝美男子忽的从天而降,悬浮在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众人头顶之上…… 在众人只瞧见那一身红衣,还未看清容貌时,便见他双手一挥,两道有型无质的气浪将屋顶上的弓箭手全部掀翻在地上,随后,不省人事。 这从天而降的红衣人,正是一直在暗处关注整个战局的红雀。 “是炎将军!” 眼见来人是自己人,清侧军将士再次斗志昂扬。 “杀啊!” 没有了大批的弓箭手,众人如释重负,不用再顾及身后是否有冷箭,与身前的敌人拼杀变得异常勇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杀得敌军苦不堪言。 炎雀看了一眼那混乱不堪的战场,眸子一凝,随即,她就如来时一样鬼魅,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少顷,她已提着一个略显狼狈,那浑身颤抖着的然到了众人眼前,而后,对这人叱道:“还不叫他们住手?” 被她提来的人正是咸城城主! 咸城城主早已被她那一身骇人的神功吓得掉了魂儿。闻言,赶紧颤着声音说道:“是!……是!” “咸……咸城的将……将士们,快……快住手啊!” 咸城一方的人早就被杀得苦不堪言,此时听到城主的命令,便如临大赦般,马上放下武器,做了投降状! …… 咸城一役,虽胜犹败!若不是炎雀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恐怕就要全军覆灭了。而军中的三位重要将领,也多半会殉职在此。 若如此,清侧军的清侧之路将要举步维艰! 被解救的将士对炎雀无不感激涕零。在反营的将士大肆宣扬之下,众将士已将她视若神明! 但唯有李元厚知道,若她早早出手解决了那些埋伏的弓箭手,清侧军也不会一下子损失了两万多人。 得知这一消息后,李元厚心痛如刀割!可他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谁让这些个不懂事的东西,只是打赢了几场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呢!他们怎知这背后最大的功劳者是这位老祖宗呢?他老人家说要让谁长长教训,谁便得长长教训!活该呀……活该呀!唉! 说起来,死去的这两万将士似乎有些冤,炎雀的做法也让人觉得很冷血。但其实,并不能以一个凡人的角度去评判她,因她终究是一个神。 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压制焚天大魔王,以防他死灰复燃。二是迎接麒麟子恢复真身。而她之所以来此助战,除了对华锦瑞那份割舍不下的情,也因他本身与麒麟子息息相关。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且说,若没有她的助力,清策军此时的伤亡或许还不止这些。既然他们选择了这条路,那便要有随时赴死的觉悟! 而且,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反倒觉得,经此一役,清策军或许会从中吸取教训,认识到自身不足之处,对此后的战事定然会有所帮助。 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天大好事呢! …… 三位获救的将军为了感谢炎雀的救命之恩,买了一头羊,又买了些酒菜,在军营外面的空地上搞了个小型篝火晚宴。 参加晚宴的另有李元厚、章程、军中四大主将王虎将等人,还有四位将军的副将,亦有顶着军帅子侄身份的华锦瑞。 晚宴一开始,李达便第一个站起身,拿了一大坛子酒,来到炎雀面前,先为她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他朗声道:“炎将军,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个粗汉子,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总之,以后只要您用得到我李达的,只管开口便是。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酒碗,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炎雀低头瞧了一眼手中那一大碗的酒,眉头微拧着。她本不是个有酒量的人,平时更不敢在人前喝酒,生怕醉酒后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 李达一碗酒下了肚,只觉浑身舒畅。 因平时有禁酒令管着,他已经许久未曾喝的这样酣畅淋漓了,而今日三位将军好不容易恳求大管侍撤了一日的禁酒令,他自然要喝到爽为止了。 可眼见炎雀瞧着那碗酒不做声,也不喝,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眼睛睁的似铜铃般,问:“炎将军莫是觉得我李达不配给您敬酒?” 炎雀抬眼瞧着他的灼灼目光,摇头笑道:“李将军误会了!” 顿了顿,一脸苦笑道:“我只是酒量不太行!怕是这一碗酒下去,就得醉的人事不醒了!” “哦!”李达心情一下子好转,“是我唐突了,那就给您换个小的来!” 随即,吩咐身边的副将,“去拿个小一点的酒杯,我要与炎将军边喝边聊。” “是!”那副将领命。 不刻,他便取来几个酒杯。递给炎雀一个,又将各位桌前的酒碗都换成了酒杯。 李达又为炎雀斟满一杯酒。 炎雀回敬他,随即,一饮而尽。 李达见此,朗声大笑一阵。 随后,陈廷与毕勇二位将军也为了感谢炎雀的救命之恩纷纷敬酒。 李元厚也没闲着,他一脸笑容,面色躬谦,也诉说心中的感激之情,向炎雀敬酒。 在这种场合之下,炎雀也顾不上酒量行不行的问题了,只得一一回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好不欢畅! 然,这份其乐融融中并没有华锦瑞!他十分不喜这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炎雀转。 不知不觉,酒过半酣! 炎雀那张清冷白净的脸上现出了两坨绯红。让人瞧着,竟有几分娇嗔妩媚!只是被这夜色掩盖了一大半,又被几位酒精上脑的将军忽略了一小半。 但一杯酒都没喝的华锦瑞却瞧得真切…… 第五十七章偷香 他脸色十分不悦的走上前,环住了身子已然有些虚浮的炎雀,低声在她耳畔道:“红红,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炎雀侧头瞧了一眼华锦瑞那张仍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在火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晶莹滑嫩,她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然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转过身,抬起手,在华锦瑞的脸上揉搓了好几下,如少女般轻笑着:“小帅哥,你这手感还真不错啊!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化妆品,怎么保养的这么好呢?” 炎雀是真的喝多了,不仅做出了若在平时打死她都不会做的有背礼数的举止,还说了一句让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明白的话。 她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在南赡部洲那无所顾忌的少年时代。 或许是她恪守礼法太久了,在酒精麻醉大脑后,那颗囚牢的心便会完全释放出来,回归本色! 这也是她轻易不敢在人前醉酒的缘故! 当炎雀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华锦瑞的脸颊时,那柔软的掌心与他的肌肤触碰,让他的心神一荡,下意识将她环得更紧了。 虽不太理解她口中的话是何意,其实,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他此刻已然被她这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娇憨模样迷得神不知所措了! “去去去!你小子别捣乱,搂着炎将军做什么?别碍着我们喝酒聊天儿!”李达晕晕乎乎的上前就要去拉扯炎雀。 华锦瑞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举动实在不妥。但见李达那只粗大的手就要去抓炎雀的手腕,便沉了脸色,直接将李达伸过来的手拍到了一边。 或许是他的用力过猛,也或许是李达酒喝得太多。就只这一下,李达便直接摔在了一旁。 李达吃痛,骂骂咧咧道:“你个臭小子,推我做什么?” 众人见状,顿时一阵大笑。 “李达,瞧……你那怂样,这点儿酒……就喝高了?怎得,站……都站不直了?”毕勇舌头僵硬的嘲笑着李达。 李达双手杵地,屁股一撅,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指着毕勇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是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吧!” 毕勇也不生气,也晃悠着身子道:“咱俩都……都一样,谁也别说……谁!今儿高兴,喝得也尽兴!来……不醉不归!接……接着喝!” “对!大家不醉不归!” “喝!” 众人又是你一杯敬我,我一杯敬你! “来!接着喝!” 炎雀也不甘示弱,拿着酒杯又干了一杯。 华锦瑞实在不敢让她再继续喝下去了。 此时,这些人因为喝多了才没注意她与往日的不同,若有别的人来此,见着她这副模样,可就麻烦了! 是以,华锦瑞不由分说的拉着炎雀便要走。 “干嘛呀!我还没喝够呢!”炎雀不依不饶的拍打他抓着自己的手。 众人见状,都看向他二人。 李达又是第一个嚷嚷着:“你这臭小子,怎么又捣乱了?你拉着炎将军去哪儿啊?” “瑞辰!你这是干什么?”李元厚也晃悠着半个身子,有些不高兴的说。 华锦瑞语气平淡道:“炎将军喝多了,我送她回去休息。你们慢慢喝!” 说罢,一把将炎雀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的离开了! 只留下众人齐齐惊愕的眼神和炎雀不满的娇嗔声! “华锦瑞,你放开我!我还没喝够呢……我还要喝……” 众人愣了一刻,随即,缓过神来。 或是酒精的作用,李达说话也越加不经过大脑了。他指着华锦瑞的背影,对李元厚道:“军帅啊!你瞧瞧他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又摇头叹道:“不是属下说话不中听。您实在是太过放纵您这侄子了。他不仅不把我们这些将军放在眼里,就是您,他也没放在眼里啊!若您再不严加管教,早晚成了祸害呀!” 众人虽觉得李达的话有些逾矩,但这也是他们近日心中所想。便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了李元厚的身上,想看看他怎么说? 李元厚心中有苦难言,暗说:“他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有奴才管主子的道理?”虽说,这位主子年幼时很听他的管教,可最近这一年来,主子心智成熟,倒也越来越有了主意了,对他的话也并不似以往那般听之任之了! 唉!帝王心思,难懂啊! 可,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只能摇头苦笑道:“孩子大了!听不得我的管教了!” 说罢!他摆摆手,站起身,“我有些乏了,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他可不想在继续丢自己这张老脸了! 章程见他走了,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此时,篝火晚宴上便只剩下四位将军与各自的副将继续豪饮、高谈阔论! …… 华锦瑞抱着碎碎念念的炎雀回到了他的军帐。 或许是念叨着累了,也或许是酒精闹得,炎雀竟有些昏昏欲睡的,到了军帐内,已然睡熟了。 华锦瑞小心着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唤了香儿去拿盆温水。 香儿端着水盆进入账内,轻声问:“少爷,您今晚要让炎将军睡在这儿吗?” 闻言,华锦瑞并未抬起头,只是将水盆里的毛巾蘸了温水,拧干后,在炎雀的脸上轻柔的擦了擦。而后,说道:“她喝醉了,夜里得有人照看着。在我这儿方便些!” 香儿轻‘哦’了一声,但眸中神色却有些暗沉! 华锦瑞将手中的毛巾放回盆中,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香儿顿了顿,有些诧异的问:“我出去?那……谁来照顾她呀?” 华锦瑞仍然低垂着头,双眸落在炎雀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自然是我照顾她呀!别人我可不放心!”这是他的真心话。 炎雀此时毫无防备之心,难保被人瞧出了她的女儿身。 “哦!”香儿眸中神色更沉了几分,随后,退出了帐外。 此时,帐内只剩下华锦瑞与熟睡中的炎雀。 华锦瑞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他的双眸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炎雀。 他将她那如柔荑般细腻莹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如珍似宝的轻轻揉搓着,轻声呢喃:“红红,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你!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不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怨你、恨你,让你伤心难过。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抬起一只手,在炎雀那张泛着红霞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或许是被人碰触的有些不舒服,睡梦中的炎雀下意识嘤咛一声,那张红艳娇柔的唇瓣轻嘟了一下,好似一颗熟透的红樱桃! 她这诱人的模样,霎时惹得华锦瑞一阵汹涌激荡。他不可自拔的缓缓俯身,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轻啄了口。 软润的触感让他意犹未尽。随即,直接将那红樱桃含住了。而炎雀也在此刻回应了他…… 华锦瑞心中一惊,停下动作,瞧了一眼那仍紧闭着眼眸的人儿,心下一松。 而下一刻,炎雀的两只手臂已然抬起,拧着眉,环住了华锦瑞的脖子,似乎恼怒他突然停下了动作一般,用力吸吮起来…… 就在二人深情不可自拔时,炎雀半梦半醒间,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做起身子,还未来得及下床,便弯着腰,吐了一地的污秽。 “呕……呕……” “红红……”华锦瑞没有一点嫌弃,反而满心担忧的拍着她的背。“好点儿没?” 炎雀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一空,人也清醒了些许。 抬起那双残留着春意的凤眸,看向华锦瑞,又环顾了四周,发现此处并不是她的军帐,有些茫然的问:“我怎会在这儿?” 华锦瑞眼含柔情的解释着:“你喝醉了,我怕你一个人没人照看,便带你来了我这儿。” 瞧着他眼里的柔情,又扫过他那有些红肿的唇,忽的想起刚刚那个‘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些麻木的唇,那张本就绯红的脸颊,便又更红了几分。 暗道:“难道……刚刚那不是梦?而是与他……” “我该走了!”她慌乱的起身,便要走。 华锦瑞一把拉住预要逃走的人儿,道:“你先别走!我去给你拿些醒酒汤来。喝过汤再走也不迟!” 炎雀推开他,不假思索的说:“不用了!”说罢,便又要离去。 可她却双腿一软,身子不听使唤的晃悠了两下。 华锦瑞急忙扶住她,脸色沉了沉。“若你想让人在你醉酒时发现你的女儿身,便走吧!” 炎雀抬眸瞧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道:“去给我拿醒酒汤吧!” 华锦瑞轻笑了下。“嗯!那你在此等我!我去去便回。” 炎雀瞧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竟不自知的嘴角轻轻上扬起来。 …… 第五十八章将军们的猜疑 华锦瑞从大厨房里要了一碗醒酒汤,匆匆忙忙的便往回赶! 因今日禁酒令解禁,不论是军中将领亦或是牙兵,只要有酒瘾的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一些。所以,一早便有厨子备了一大锅的醒酒汤。 “哎?我就搞不懂了,如军帅那般人物怎得如此放任那姓瑞的小子呢?他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李达借着酒劲儿,口无遮拦的叨叨着。 “嗝……”毕勇打了个酒嗝,不住的点着头。“我……我也觉得……军帅老……糊涂了!” 王虎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着李达与毕勇谈论的话,还没顾得上喝,便如女人堆里的‘八婆’似的附和道:“还有炎将军……他似乎也很重视瑞辰那小子呢!” 又挠了挠头,有些诧异的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俩怪怪的!但究竟是哪里怪,又一时说不上来!” 陈廷沉着眉摇了摇头,幽幽的开口道:“其实……我与你们想的不尽相同!我倒觉得,军帅这位子侄似乎大有来头!” 三位将军与几位副将同时转头看向他。 “怎么讲?” 这话虽是王虎问出口的,却是众人都想问的。 陈廷向来心思缜密,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既然他如此说,那此事或许真有玄机! 众人想到这儿,似乎那醉人的酒劲儿也下去了不少,头脑便清醒了许多! 陈廷踌躇了一刻,似乎在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只因这烈酒喝得有些多,脑子不如平时那般灵活了! 见他半天不吭声,李达又急了,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对陈廷大声嚷嚷着:“老陈!你这会儿子,怎得还卖上关了?快说呀!可急死个人嘞!” “快说!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陈将军快说啊!” 众人都巴巴的催促道。 陈廷甩了甩有些不清灵的脑袋,将思绪理清,便道出了近日憋在心里的想法。 “你们想想看,军帅平时的作风如何?他会是个如此纵容晚辈之人吗?” 众人寻思了一会儿,都暗暗摇摇。 “军帅绝不是那样的人!” 众人如此笃定,皆因在座将领都是他的老部下,早已领教过他那铁血手腕。 此前,也曾有族中子侄在他麾下历练的,却也未曾听过他有此偏厚的! 陈廷又问:“还记得那日瑞辰与李达交手之事吗?” 众人虽有些疑惑他因何会问起此事,但还是齐齐的点了点头。 然,李达这急性子却又沉不住气了。 “我说,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老这么吊着人作甚?” 陈廷却是不急,仍是一副老神在在模样。 “那日,军帅有心劝说瑞辰小子莫再逞强,可他却让军帅‘退下’。那语气,那眼神,哪是一个子侄与叔父该有的模样?你们再想想看,军帅、元帅、炎将军,他们当时又是作何反应?” 众人沉默,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陈廷身边的副将沉眉思索了片刻,便抬眼看向他,眼中闪着犹疑不定。 “军帅他……好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退到一旁。元帅他……似乎还有些谨小慎微的意味。至于那位炎将军,虽然有些意味难辨,却也似不愿与瑞勇兵长冲撞。” 这位副将可真是观察入微,果然是陈廷将军带出来的人。 “嗯!”陈廷很满意的点点头。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李达仍是不明所以。 王虎却豁得抬起眼帘,满眼惊骇。 “难道……他……他竟是……”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了。 “你也想到了?”陈廷满眼凝重的道。 王虎又有些疑惑的说:“可……怎么会呢?那位此刻不应在华言城吗?又怎会在此?” “啊?你们说他……他是华言城的那……那啥?”听这三人话里的意思,毕勇也马上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李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 “就是华言城的那位啊!你这脑子是被喝傻了不成?怎得还是没听明白?”王虎一副瞧傻子模样瞧着李达。 李达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瞪着眼睛,大声道:“你说他是牙……”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廷一把捂住了嘴。他眉头拧在一起,低声叱道:“你这么大声的嚷嚷什么?是不想活了吗?” 见李达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这才松开手,又蹙眉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尔等切莫到处乱说!若真是如此,万一此事泄露,军帅定不会饶过我等!” 陈廷现在肠子都毁青了。暗说:“真不该与这些家伙说起此事。唉!都是这酒给闹得!” 众人齐齐点头。 虽说今日大家喝的不少,可如此天大的事仍会谨而慎之! 李达在后脑上搓了又搓,寻思了一会儿,又摇晃着脑袋,一脸的愤懑。 “暂且不论他究竟是不是那位,反正我是瞧不上他。哼!空有一副好看的皮相,却是个弱不禁风,又骄纵的无用之人。哪里受得起老子的保驾护航?” 陈廷疾言厉色道:“休得胡言!你这话若是被军帅知晓,定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我们几个也得被你株连!” “李将军慎言!”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难保招来杀身之祸啊!” “是啊!” 众人极力劝说。 瞧着众人眼中的警告与忧虑,李达摆了摆手,不情不愿的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说,还不成吗?瞧你们一个个要吃人的架势!” 见他如此,大家那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可他们有所不知,这些话早已落入了一直躲在军帐后的华锦瑞耳中。 在去拿醒酒汤返回的路上,远远的便听见李达的嚷嚷声。似乎大家是在谈论他,便下意识挪动了身子,躲到了军帐后。 当他听到陈廷猜出他的身份时,他忽的,惊出一身冷汗,暗恼自己大意了。 然,又听得李达那厮如此瞧不起自己,他又恼又羞,端着托盘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下一刻便要将那托盘捏碎了。 虽只有李达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但他却知另几位将军虽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所想亦是如此,都瞧他不起! 他暗暗发誓:“等着瞧!早晚要让尔等对我刮目相看!” 华锦瑞黑着脸离开此处,返回自己的军帐。然,还没走到近处,便见香儿走上前来。 香儿见他脸色不甚好,诧异的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招惹您了吗?” 华锦瑞叹了口气,摇头道:“无事!”又问:“你怎么还在这儿?为何不去休息?” 香儿道:“少爷还未休息,香儿怎能休息!” 华锦瑞瞧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托盘中的醒酒汤,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便说:“好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去办!你且将这醒酒汤给炎将军送过去。” 随后,他将托盘递给香儿,又嘱咐道:“若我迟迟未归,你便辛苦些,帮我照看着些。她有何吩咐,你且听着便是!” 香儿接过托盘,微微俯首,“香儿明白!” “嗯!香儿最乖巧了。”华锦瑞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并未瞧见低着头的香儿眼中那凌厉的神色。 华锦瑞交代完一切,便向军帅大帐的方向走去。 他走后,香儿抬起头,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瞧了一眼托盘中那碗醒酒汤,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等了许久都不见华锦瑞回来,炎雀起身便要走,却见香儿进了账内。 “瑞辰呢?”她眼中略有些疑惑。 香儿急忙应道:“我家少爷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不能来陪炎将军了,便让我来照顾您。” 说着,她将醒酒汤递到她眼前。“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让您趁热喝下。” 不知怎得,炎雀一听说华锦瑞因别的事而将她一个人留在此处,心里竟是有些酸酸的。 还有香儿那一句‘我家少爷’,莫名的便觉得香儿似乎是在对她宣示华锦瑞的归属权,这让她很不舒服。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香儿,她便没来由的对她十分不喜,虽平时鲜少有交集,但每一次见面,她都有相同的感受。 炎雀接过香儿递过来的醒酒汤,直接饮下。随后,放下已然见了底的碗,什么话都没说,便大步向帐外走去。 香儿嘴角牵起一抹讥笑,随即,在炎雀身后柔声问:“炎将军这是去哪儿啊?” “回我自己帐中!”说话时,炎雀的脚步并未停下。 香儿在后跟上,似是有些急切的说:“少爷让我照看您!那我与您一起去吧!” 炎雀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声道:“不必了!我不习惯有人在身旁伺候。” “可……”香儿急巴巴的还想说什么,炎雀已然打断她的话。 “回头告诉你家少爷,以后多把心思放到正事上!”顿了一下,瞧着她的眸光里多了一种莫名的神色,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 “切记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随即,转身离去。 香儿并未多说什么,也没再跟上去。只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中闪着幽幽的光,喃喃的道:“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的人你!” …… 第五十九章夜袭阳城 帅帐内。 “你要带兵连夜攻打阳城?”李元厚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似成竹在胸的华锦瑞。 “是!”华锦瑞语气坚定。 李元厚蹙着眉,定定的瞧了他一刻,才神色渐缓。 “说说你的想法吧!” 华锦瑞展眉,徐徐道来。 “其一,因今日我军一举攻下咸城,敌军定然不会料想我军会连夜攻打阳城。此乃出其不意、兵贵神速之策!” “其二,虽南州王集结了大批兵力支援咸城,但在这短短数日间,仓促集结的兵力定然不足。” “且咸城在最前线,也不过三万兵力。而昌华诚乃中州重地,若有其余兵力,定然大半以上都在此城。阳城处于较为尴尬之地,兵力定然不足。” “且今日午后咸城沦陷,当敌军收到消息,再从昌华诚调度军队去支援阳城,也需要一定时间。而两座城池之间路程较远,从消息传出,再到支援部队赶到,最快也要明日晌午。况且,他们究竟会不会出兵保阳城也是未知数。毕竟昌华诚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军此刻在咸城外扎营,距离阳城不过半日行程。若此时集结军队,快马加鞭,寅时一刻便可兵临城下。那时也正是人马最为困乏之时,只要挑选一队身手灵活矫健的牙兵将城门守卫解决,再行攻城,必然事半功倍!” 听着他侃侃而谈,李元厚不住的点头。忍不住又问:“可还有其三?” 华锦瑞沉默了片刻,拧眉道:“其三,军中将领已然对我的身份起疑……” “什么?”李元厚大惊失色。 华锦瑞却神色平淡的道:“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虽华言城此时并未传出我离开的消息,倘若我等此举被太后所知,难保她暗中把我的行踪宣扬出去。” 他顿了顿,眸子一凝,缓缓的道:“你应该早已看出,军中将士对我不满者甚多,若我不能在此之前立下君威,难保军心不稳,也恐有哗变之危!” 李元厚眼神一亮,“你是打算立下军功,让众将士对你心悦诚服?” “嗯!”华锦瑞也不遮掩,如实答道:“军中将士最为看重的便是带兵打仗的本领,若我此举成事,定会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 又叹道:“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李元厚沉思片刻,随即,拍案道:“好!老奴便陪您一道,将阳城一举拿下!” 华锦瑞摇头道:“不!阿草还是留在营中坐镇,只需帮我清点兵马便可!” 李元厚皱着眉,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我怎能让主子您独自去冒险呢?” 华锦瑞道:“若您与我一起去,那我此举还有何意义?” 李元厚略一寻思,便想到此种关节,随即,摇头苦笑道:“是老奴糊涂了!”顿了顿,道:“还是让炎将军暗中保护你吧!” “也好!”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他却并没打算将此事告诉炎雀。 其实,他此举出了要众将士信服与他,也是想要证明给炎雀看,告诉她,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随后,李元厚与华锦瑞一道出了帅帐,向营房走去。 就在他二人刚刚离去不远,便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影鬼魅般的消失不见了。 …… ‘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阳城内,四更的鼓角声与敲更之人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上!” 城南门外,忽有人压低着声音,发出了指令。 随即,十几名黑衣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纵身一跃,跳到了城头上。 几个呼吸过后,困意正浓的城门守卫便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 “有敌……啊!” 有人忽然醒来,但下一刻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但这一声惊叫,已然惊醒了其他人。 “有敌人!” “快起来,御敌!” “……” 一阵慌乱的喊叫声过后,城门守卫与黑衣人拼杀起来。 但阳城的守卫却仍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冲啊!” 在城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城外忽然涌入一队骑兵向城内冲了进去。 “御敌……御敌……”“咚咚咚咚咚……” 一声声惊叫声与一连串急促的战鼓声响起。 营房里的守卫军慌乱的穿衣、穿裤、拿武器,向成南的方向赶去。 此时,城头上的守卫已被斩杀殆尽,城内的守卫才姗姗来迟。 为首的黑衣人一手抓紧缰绳,一手紧握长剑,异常勇猛的向城门守卫冲去。 与之最近的一名守卫,手中大刀已然向他袭来,那黑衣人头领快速闪身,险险的躲过一击,随即,手中长剑向前一刺,正中那名守卫的胸口。登时,一股鲜血从胸口涌了出来。 黑衣人头领那只刺入敌人胸口的手,霎时一抖,心也跟着一揪,整个人似乎有紧绷其起来,精神似乎也有些恍惚。 看这情况,这黑衣人头领应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小心!” 黑衣人中有人惊叫一声,随即,黑衣人头领猛然回神,赶紧从那名已死的守卫身上拔出长剑。 这时,右侧一柄大刀已然袭来,他手中长剑迅速向下一劈,‘哐当’一声,挡住了那把大刀。 随即,手中长剑又是一旋,将大刀狠狠打落在地,趁着那名守卫武器掉落之际,长剑向右用力一抹,鲜血瞬间从护卫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夜色虽深,但空中那抹弯月仍有淡淡的光亮能让他看清鲜血的颜色。 猛然间,他竟有种要吐的冲动。 “华锦瑞,你不是要证明自己是个真男人吗?只是杀个人,见了血就胆怯了吗?若这些都不能克服,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男人?” “我可以的!我能行!我是勇者!” 他强忍着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带来的不安与恐惧,逼迫自己镇定。 是的,这个黑衣人头领便是华锦瑞。 这些黑衣人是他带来夜袭阳城的突击小队。 “杀……” 华锦瑞硬生生将内心的不安与恐惧遏制住,举起手中长剑,勇猛、无畏的向敌军队伍冲去…… …… “炎将军……炎将军……炎将军,你醒了吗?” 炎雀被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声吵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胀的脑袋,将外衣穿好,掀起帐帘,见来人是李元厚指派给他的杂役兵徐峰。 他此时正一脸急切的模样。 炎雀蹙眉问:“发生何事了?” 徐峰道:“有人前来通报,说瑞勇兵长昨夜带兵去攻打阳城,在回来的路上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军帅让您马上去救人呢!” 炎雀心中一惊,急忙问:“何时传回来的消息?” 徐峰道:“卯时一刻!” 炎雀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升的日头,竟已是辰时了,心中一沉,暗道:“我怎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 她蹙着眉问徐峰:“你怎才叫醒我?” “我……我叫您很久了,可您睡得那么沉,我怎么也叫不醒啊!”徐峰一脸委屈的说。 随即,又道:“不过,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军帅在得知消息时,已然带领大部队前去救人了。想必,以您的速度,很快便能追上他们。” “知道具体地点吗?”时间紧迫,炎雀也不想继续追究此事,她此刻只想快点儿去救华锦瑞。 徐峰忙回道:“哦,前来通传的人说,是在大禹岭南边十里处的枫树林遇险的。” “嗯!” 知道了确切位置后,炎雀急忙走出帐外,却忽的,一阵眩晕,她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还好被身旁的徐峰扶住。 徐峰蹙眉问:“炎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我……呕……”话还未说完,她便捂着嘴,跑出帐外。 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感让她极为不适。 “呕……呕……” “炎将军……你……没事吧?要不,我去给您找军医来瞧瞧吧!”徐峰有些担忧的说道。 炎雀一手扶着帐帘,另一只手抬起,朝他摆了摆,“我没事……不用……呕……呕……” 她又吐了好一会儿,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的差不多了,才稍缓些。 徐峰见她明显的有些虚浮无力,劝慰道:“我还是给您找个军医瞧瞧吧!您这样子还怎么去救人啊?” 炎雀缓缓的直起身子,打起精神,见他那一脸焦急模样,便淡然一笑,轻声道:“我没事的!或许是昨日的酒喝得多了些。你不必担忧!” “呃?”听到她如此温柔的话语,还有那张浅笑的模样,徐峰有些愕然的张着嘴。 他突然有种恍然,似乎这位炎将军今日有些不同。 炎雀看这他那愕然模样,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暗恼自己竟一不小心有了女儿姿态。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然。吩咐道:“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说罢,便提了气,离开军营,飞身向大禹岭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炎雀未曾见到前来救人的大队人马。直到走近徐峰所说的那片枫树林,才隐隐绰绰的瞧见里头似有人在打斗,且有厮杀声传出。 “瑞瑞?”炎雀心中一紧,急冲冲的便往林子里钻。只是她并未注意那明显过于厚重的雾气与那淡淡的香气…… 第六十章陷阱 一进入林中,她便发现在外面还能隐隐听到、见到的东西,似乎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灰朦朦的雾气与那纹丝不动的红色枫叶。 在这平静异常的环境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落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里。 “不好!” 她眉头一拧,迅速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下一刻,眼前的场景忽的变了…… 漫天的腥红血雨与那此起彼伏的杀戮声交织着,她似乎回到了千年前南赡部洲那场灭世之战的战场上…… 在大魔王焚天的驱使下,地狱中的恶魂与被恶念迷失了心智的人类傀儡共同对战天神。 这场灭世之战已接近尾声。此时,众神已有落败的迹象! 天神虽然强大,但此时的天神早已不是洪荒时代的神灵。因几次与焚天交手,那些神灵早已殒灭,至此,焚天只是带领旧部与这些傀儡便能让众神难以抵抗。 在最后时刻,焚天将恶魂与浑身弥漫着恶念气息的人类傀儡尽数吸入体内,便见他的身量暴涨,似乎预要把这天给捅破一般。 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只见他手握一把通体乌黑,且黑气缭绕的巨斧向天际划去,口中吼道:“给我开!” 若他真把这天给划开,恐怕这三十六天便真的要毁灭了。 而这时,另一位身着七彩战袍男子,将手中大放七彩炫光的巨斧抛出…… 两把同样式的巨斧在七彩炫光与黑气缭绕相交叠时,发出‘轰……咔……’之声。 随见,焚天手中巨斧断成两截。 “混账……”焚天满眼的不甘与愤怒,对那身着七彩战袍的男子大声咆哮着。 那七彩战袍男子却不为所动,手上做了个抓的动作,便收回了闪着七彩炫光的巨斧。 而后,焚天眼中的不甘与愤怒变成了满腔的杀意。 “既敢阻止我的脚步,那便都去死吧!” 顷刻间,他那庞然的身体向盘旋在他身前的众神走过来,每走一步,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两只同样粗大的手掌挥舞着,那缭绕在手掌上的黑气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开。 这些黑气只要被沾染一点,便如腐蚀的毒药,让人的心智被摧毁。 就是这些强大的神灵也难以幸免。 不多时,便有神力不足的神灵被控制了心神,主动攻击同伴。 战场一片混乱,人人自危,眼看众神便要殒灭! 就在那位身着七彩战袍的男子,与焚天对战数次都无能为力时,另一位身着炫金战袍手握赤金枪的男子腾空而起,飞身至焚天的头顶之上。 在焚天顾不暇接时,他身形倒转,双手紧握赤金枪,直直的向下刺去,目标正是焚天那硕大的头颅。 ‘刺啦……’一声金属的摩擦声。 焚天的头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凹痕。 但似乎,此种伤势在焚天这庞然的身体上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而已。 而他此举却让焚天更为暴怒。 便见焚天倏地抬起两只手,猛然抓住了还未及时拔出赤金枪的人。 “麟儿……” “麟儿……” “表哥……” “……” 数道惊呼之声。 焚天低头瞪了一眼那七彩战袍男子,随即,仰天大笑:“既然想挡我的路,我便让你追悔莫及!” “不……不要……”七彩战袍男子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哼!”焚天眼中满脸不屑,“晚了!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你与别人跟我作对时,便早该想到有今日这一朝。” 他脸上闪着快意之色,“我便先送这小子上路,下一个便是……” 然,他那个‘你’字还未说出口,便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的低下头,顿时愕在当场。 原来,手里抓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然不见,而那双缭绕黑气的手上有一丝赤金色血液流淌。当赤金色血液与黑气交叠时,便有滋滋的声响,而那黑气也瞬间萎靡,手掌也似乎在缩小。 然,刚从焚天手中逃脱之人,已然又一次悬在焚天头顶之上。 他的眸光在几位至亲的脸上一一扫过,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与诀别。 随即,将目光收回,一身正气凛然。 便见他周身赤金色光芒大放,幻化成一头赤金色的麒麟真身。 “麟儿……不可!” “麟儿……不要啊!” “表哥……” “表哥……” 在场之人,唯有他的至亲知晓他此刻的打算。 他的元魂乃洪荒时代诞生的麒麟瑞兽。在焚天第一次出现时,便是他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换来了三界许多年的稳定。 而这一次,他亦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焚天满脸惊慌失措。“你……你还要再来一次吗?”他害怕了,他也有害怕之时。 只因他不想再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之处。 他还有未完成的夙愿,他还有大仇未报,他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他要冲出这三十六天,去那无极天去找他的仇人。 可此时他只能绝望的看着九霄之上的麒麟瑞兽,点燃了它那代表了正义、英勇、不畏、善良而高贵的神血。 “轰……” 复生不过短短二十几载的瑞兽麒麟再一次为了三界众生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漫天的赤金色血液洒落在整个战场上,焚天那庞然的身体轰然溃散,地狱里走出的恶魂瞬间化为飞灰,迷失了心智的人类得到救赎,短暂失神的神灵恢复如常。 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再不见那赤金色的瑞兽麒麟,更不见亲人口中的‘麟儿’! 炎雀看着眼前的场景,悲声痛哭。她心中的英雄,她的表哥,死了! “表哥……表哥……” 就在炎雀哭得双眼模糊时,却见到了久违的父亲。 “父亲?您来了?” 自她与父亲千年前一别,便一直未见,此时再见父亲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中又是喜悦,又是委屈。 她如小女儿般跑到父亲怀里,似是撒娇,似是诉苦的说:“您为何这么久了才来看我?” 然,她并未感受到父亲以往的慈爱,而是被父亲一把推开,又听他一声怒斥:“你个不孝女!竟做出如此有悖伦理之事?难道,你早已忘了为父的教诲了?” 炎雀抬起头,满脸诧异的瞧着阴沉着一张脸脸的朱雀神君。 “我……我做了什么,让父亲您如此生气?” “还敢狡辩?”朱雀神君又怒斥一声。 “师傅!您……您怎能对我的孩儿,做下那种事?您让我情何以堪啊?” 妙华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她眼前。 瞧着妙华那张熟悉的面容,她忽的想起了华锦瑞,心中一阵窘迫,她羞愧的低下头。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救他!” “你还在狡辩!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他?你不爱他吗?” 炎雀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抬起头,便见到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那张漂亮的有些妖异的脸上尽是怒色。 “白媚?” 这人是灵狐一族的少族长,也是她表哥的未婚妻。 炎雀蹙眉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又因何要管我与瑞瑞的事?” 白媚眼含怒色,渐渐逼近。 “为何?你莫不是早已忘了自己的职责?” 炎雀蹙眉道:“我自不会忘!” 白媚道:“此时已近千年,麟哥哥的神魂已然圆满,而你喜欢的那人便是他最后的宿主。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炎雀愕然,此事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她是真的不知。 她摇着头,喃喃道:“最后的宿主……” “表哥他……要以瑞瑞的身体成就麒麟真身!”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慌了神,再也不复以往那般淡定自若。 一边是她少年时便敬重的表哥,一边是她最爱的瑞瑞。 若表哥成就麒麟真身,瑞瑞的灵魂便会消失,可若表哥神魂觉醒时未能占据这最后宿主的身体,那他的神魂便会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这两个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哪个她都不愿舍弃呀! “麟哥哥是我的未婚夫。难道,你想夺我所爱吗?”白媚已然近身,声音冷的叫人发寒。 就在炎雀魂不守舍时,突然,她捏住了炎雀的脖子。 炎雀愕然抬眉,看到的是,她眼里的浓浓杀意。 “不……我……没有……” 她想要挣脱白媚的钳制,却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又想去调动丹田里的真气,而那里明明有真气在流转,却丝毫不为她所用。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一种强大的气息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只钳制她的手越来越紧,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绝望带来的恐惧让她越来越心慌。 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你没有?”白媚咬牙,愤恨的道:“不论你承认与否,只要你死了,便没人再与我抢麟哥哥了!” 她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她要她立刻死掉! 她眼中的杀意浓烈,那双原本白玉葱葱的手指上瞬间长出了尖锐的兽爪。 “去死吧!” 尖锐的兽爪在炎雀的脖颈上用力一刺…… 第六十一章误会 当白媚那尖锐的兽爪刺入炎雀的脖颈时,那强烈的刺痛感与窒息让炎雀不堪负荷,陷入了昏厥! 然,当炎雀脖颈上那腥红的血液滴落在白媚的手指上时,突然的灼烧与刺痛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手。 当她低头看向那尖锐的兽爪时,赫然发现,那里已然被腐蚀了一大片。 她恼羞成怒,却不得不作罢,而后,慌乱的离开了…… 而下一刻,周围那诡异的气息也突然消失不见。 当炎雀缓缓醒神时,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而后,便只见这雾气弥漫的枫树林。 她心中满是诧异,恍恍惚惚的低喃:“刚才那是个梦吗?”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那里有黏糊的东西,抬起手,放到了眼前,那腥红的血液随之映入眼帘。 “这不是梦!”至少有人真的想要杀她! 她忽的想起刚刚那道白影,倏地站起身,全身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她发现此处竟有阵法的波动。 大致探询了一会儿,便断定,此处的阵法只是一个简单的迷魂阵。 按理说,以她的眼力不应该看不出。可她偏偏一不小心,入了此阵。 到底是关心则乱,还是她的功力退步了?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她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要想办法逃离此阵。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华锦瑞的消息。是他真的出事了,还是有人故意引她来此? 她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分析这个阵法。少顷,她已然找到了破解之法。随即,睁开了凤眸。 破解此阵的方法只有两个。 其一,找到生路,逃出生天。但在寻找生路时,很容易找错了方位,便会再次陷入刚刚的幻境中。 其二,找到阵眼所在,将阵眼破坏掉。而她此刻应该就在阵眼之中,不然,周围的一切便会是另一番模样,绝不会是此处原有的枫树林。 她果断的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然,就在她运功提气时,却发现丹田内的真气仍如之前在幻境中那般不为她所用。 “怎么回事?”她蹙着眉,满眼疑惑。似乎自己的身上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随即,她盘膝而坐,一边运功催动丹田内的真气,一边努力回想着近日身边发生的不同寻常之事。 她要想清楚,究竟是谁想要害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炎雀那不知何故不听使唤的丹田又突然恢复如常了。 来不及细想其中原委,她提气将阵眼毁掉。周围的雾气顿时散去,原本静止不动的枫叶也轻轻的在风中摇摆。 此时,夕阳迟暮。炎雀向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瑞勇兵长可回来了?”炎雀刚一回到自己的营帐,一脸心急的问徐峰。 “瑞勇兵长一早便回来了!”徐峰应了一声,但见她那一身的狼藉,心中便有些诧异。“炎将军您这是……” 可话还没说完,又瞧见她脖子上那明显的血痕。他满眼惊骇的道:“您受伤了?” 军中上下无人不知,这位炎将军乃方外高人,曾凭一己之力击退敌军万人。如她这般神功了得之人竟也能受伤?他着实不敢相信! 见他正紧盯着自己的脖子,炎雀有些慌乱的将领口向上拉了拉。 “哦!一点小伤而已!”她的声音略有些不自然。 “咳……”似是怕他察觉出什么,炎雀轻咳了一声,急忙转移话题。“那个……瑞勇兵长是何时回来的?他可无恙?” 徐峰应道:“未时便回来了!他手臂上被剑伤了一道口子,但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瑞瑞受伤了?”炎雀只记住了这一句,至于后面的皮肉伤、并无大碍,她都没听进去。 因她还没等徐峰把话说完,便早已出了帐外,向华锦瑞的军帐奔去。 徐峰愕然的瞧着那如一道疾风般消失的人影,喃喃道:“炎将军可真是个好人呐!听到战友受伤了,竟如此急切的去看望他。” 炎雀来到华锦瑞的军帐外,正要掀开帘子,便见香儿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里似有着莫名的不悦。 炎雀也不想深究她到底有何不悦,她只想看看华锦瑞到底伤的如何了? “我来看看瑞……瑞辰的伤势如何了!”她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淡然,而是有着急切。 香儿淡淡的道:“少爷他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炎将军大可放心。” 又道:“只是,他连夜攻城,疲劳过度,现已睡下了。若炎将军没什么重要之事,便别再打扰他了!” 听到他伤势并不严重,炎雀安心不少。虽然还是很想进去瞧瞧他,但终究不忍心打扰他。 想想他毕竟是第一次带兵作战,那种极度的紧张感与厮杀时的血肉横飞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一定不是他这只菜鸟能够适应的。此时能够安然入睡,多少能舒缓一些他此刻的不适! 炎雀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随即离开,返回了自己的军帐。 炎雀返回的路上回想今日之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是以,一回到军帐,便问徐峰。 “军帅与瑞勇兵长是一道回来的吗?” 徐峰摇了摇头,“是瑞勇兵长自己回来的!军帅似乎……并未出营。”又略一蹙眉,“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有些费解了。” “哦?”炎雀一脸审视的瞧了他一眼,随即,正身落座在他正前方的座椅上。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何费解之处?” 徐峰顿觉一阵压力感袭来,再瞧向炎雀那双凌厉的眼神,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暗道:“炎将军为何如此看我?” 随即,又想到她脖子上的伤,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些推测,“难道……她怀疑是我做了什么?” 他忙跪在地上,却笔直着身子,抬头正视着炎雀的眼眸。 “炎将军!我徐峰虽只是个小小杂役兵,可我却懂得‘忠义’二字。我虽跟着您的时日不长,但我却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您的人。而且您也一直是我心中最崇拜的大英雄。就算此刻,让我为您去死,我也甘之如饴!” 说罢,他右手抬起,两根手指指向天空,朗声道:“我徐峰向天发誓,若我做过半点对不起炎将军的事,便让我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然,没有一丝迟疑。 炎雀确实对他有些怀疑,毕竟今日她险些丧命,皆因听信了他的话。 而此时,他又说军帅从未出过军营,那岂不与他早上的言论有背? 但她不得不承认,徐峰是个聪明人。只凭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问题,便能立刻会意她的想法。 炎雀凝视了他片刻后,神色渐缓,但并未对他的表忠心做出任何评断,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今日一早,是谁让你传话的?” 徐峰心中大定,他知道炎雀已经相信他了。她这样问,便是将怀疑的苗头指向了那个传话的人。 徐峰颔首道:“回将军的话!那传话之人是南军三营中的胡信。” “胡信?”炎雀并未听过此人的名字。但他既然是南军的人,便要找李达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了。 但她明白,这人多是被人指使的,而真正想要害她的人就在军中。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徐峰离去。 随后,炎雀去找李元厚确认了今日之事。 果然如她所料,今日的一切都是真对她而设下的圈套。华锦瑞被困是假,引她去枫树林才是真正的目的。 李元厚听她说起今日之事,顿时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军中竟有人想要谋害炎雀,且那人竟有能力困住她,还险些置她于死地!难道…… “这人莫不是敌军派来的方外之人?”他问出心中的猜测。 炎雀沉疑了片刻,道:“此事不宜过早下结论!若想知道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便要找到胡信!” 其实她有种预感,想要害她的人似乎只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与军中之事并无关联。不若,以那人的手段不可能让华锦瑞如此顺利的攻占了阳城。 随后,李元厚派人将李达传唤来此。 李达一听说炎雀被人设计遇险,顿时暴跳如雷,再一听说这传话的人竟是自己的部下,更是羞愧难当。 “炎将军放心,我现在就去把那个混账东西抓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他便立马返回军中抓人去了。 不多时,李达垂头丧脑的赶了回来。 见他如此,李元厚蹙眉问:“人没抓到?” “嗯!胡信失踪了!”他满脸愧色的看向炎雀,“对不起,炎将军。是我无能,没抓到那混账东西。但我已派人去周围搜寻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炎雀沉思片刻,蹙眉道:“恐怕,他早已被人灭口了!” 其实,大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既然胡信是显露于众人面前的人,那幕后的主使者便没想过,要留他活口的打算! “查!一定要查到幕后真凶!胡信也必须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元厚怒喝道。 既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阴谋诡计,若找到此人,定不会轻饶了! “是!”李达抱拳领命。 而后,又对炎雀道:“此事与我军中部下有关,我一定会给炎将军一个交代的!”这不只是他的职责,也是他欠炎雀的。 炎雀对他有救命之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原本这个恩情他都还未还呢,此时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心中难安啊! …… 翌日一早,又是徐峰将炎雀唤醒的。 “炎将军……炎将军……” 炎雀悠悠转醒,穿上外衣,掀起帘子,抬头一瞧,天色已然不早了,心中纳闷:“我怎又睡得如此沉?” 近两日,她越发觉得身子有些懒怠了,似乎总觉得觉不够睡一样。不仅晚上如此,白日里也多有困倦。 “怎么了?”她问。 徐峰道:“胡信找到了!” 炎雀凝眸问:“他在哪儿?” 此时,等在帐外不远处的李达走至近前,“有人通报,胡信的尸体就在军营三十里外的落霞山上。我已派人将那处封锁,且看能否找到幕后真凶的一些蛛丝马迹。” 又问:“您是否亲自去看一下?” 炎雀点头,“嗯!走吧!” 炎雀随李达一同前往落霞山,徐峰也跟在他二人身后。 第六十二章幕后真凶 进入落霞山,没走多远,便见前头有一队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随见到李达时,众人赶紧闭了嘴,拱手道:“将军!” 李达问:“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一人上前,脸色怪异的抽搐了一下,“将……将军,您还是自己看吧!” 随后,围着的众人让出一条道给他二人。 李达蹙了蹙眉,转身看向炎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炎将军一起吧!” “嗯!” 他二人随即上前。 此时,眼前一个浑身赤条条的人,不,应该说是一个赤条条的尸体,正趴在早已死透的野猪身上,屁股撅得老高,还维持着濒死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不堪模样。 当炎雀看到胡信那怪异的死状时,顿觉一阵恶心。 “呕……” 她赶紧捂住嘴,试图将那恶心感压下去。 一旁的李达见状,一脸关切的问。“炎将军,你没事吧?” “我……呕……呕……”这一张口,那让人极度不适的恶心感一时无法控制。 她赶紧背过身子,扶着身前的树干,呕吐起来。 原本昨晚她就没吃什么,今早也还未来得及吃早饭,李达就把她叫到这儿了。胃里并没有东西让她吐,此时吐出的除了水,便是胆汁了。 徐峰忙上前,俯身帮她拍着背脊,似乎这样,能帮她缓解呕吐带来的不适感。“炎将军,你怎么又吐了?”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担忧。 “又吐了?”李达一愣,突然想起他家女人怀孕时似乎也总是呕吐,他下意识瞧了一眼炎雀那平坦的小腹。随即,一个激灵,暗恼自己胡思乱想。 又蹙眉问徐峰,“炎将军近来总是呕吐吗?可找军医瞧过?” 徐峰抬眉有些纠结的道:“这两日,炎将军都吐了好几次了。可他总说没事,不让我小题大做!”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职。 李达怒斥道:“你这贴身侍从是怎么照顾炎将军的?不找军医,怎知晓他是否病了?” “这……”徐峰俯首,满脸愧色的道:“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回去便领罚!” 炎雀将胃里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才缓缓直起身子,略显疲惫的对李达道:“你就别怪他了!是我不让他找军医的。可能是前几日酒喝得有些多,伤到了胃。过些时日自然就好了!” 李达瞧着她那张过于苍白的脸,皱眉道:“等回去后,还是让军医给你瞧瞧的好!若真有什么不适之处,还得尽早医治才是!” 炎雀抬头,见他满眼的关切,嘴角微微上扬,“多谢李将军关心!”又将话题扯开,“还是先看看尸体吧!” “嗯!” 炎雀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不适感,将地上的尸体翻转过来。待瞧清楚那人的模样时,不由的眉头一拧。 “是他?” “炎将军竟也识得胡信此人?”李达略有些诧异的问。 “能识得此人,却是因为李将军您呢!”炎雀抬眼瞧他,凤眸微弯,似有深意。 “因为我?”李达指着自己的鼻子,更诧异了。 “嗯!”炎雀点头:“那一日你与瑞辰比武时,起先提出挑战的,便是这人!”又挑眉问:“李将军莫不是早已忘了此事?” 李达知道炎雀与华锦瑞关系匪浅,见她如此言语,顿觉老脸一红,有些窘色的道:“经你这一说,我倒真的想起来了。不错,那一日的正是胡信!” 又瞧了一眼地上的死尸,一副恨铁不成刚的道:“这小子平时便有些猥琐,怪不得能做出此种龌龊之事!” 炎雀并未接着他的话,对胡信此人有何评判,而是在他的眼窝、口鼻之间查看了一番,又在他胸口、腋下……还有身下那处都仔细查看后,再一次压下胃里的不适感,才缓缓的道:“以目前的死状来看,他似乎是纵欲过度、精绝而亡,且并未有被下药的痕迹,但……” 顿了顿,凝眸沉声道:“他其实是被人施了幻术所致!” “幻术?”李达陡然一惊,“难道……那幕后主使的人也是个方外高人?” 炎雀凤眸微沉,点头道:“不错!”如果她没猜错,能使用此等幻术的还是个老熟人。‘白媚!’灵狐一族的少族长。 若之前在阵中的那一幕是真实的,便可以解释得通白媚为何要置她于死地了! 因在白媚眼中,华锦瑞便是她当年的未婚夫、炎雀的表哥。而此时,炎雀与华锦瑞之间互相有了爱慕之情,白媚心中不忿,便要迁怒于她! 但为何这个胡信被她利用后,又是这般羞辱的死法呢?除非,胡信生前得罪过她!那他又是在何时得罪过她的呢? 事情的真相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了! 那个隐藏在军中,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白媚究竟再哪儿? 忽然,一个娇柔、青涩的少女在炎雀脑海中闪过。她凤眸微眯,“是她!” “是谁?”李达忙问道。 “谁呀?”徐峰也问。 周围的将士也一脸好奇的盯着炎雀,想知道这个杀人凶手究竟是谁? 炎雀沉默了会儿,随即,满脸凝重。“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尔等切不可宣扬出去!” “既已知晓凶手是谁,为何不将他揪出来?为何还要将此事瞒下?”李达既愤懑,又很不解的问。 “此人的危险性不是尔等可以想象的,我此番皆是为了保全尔等性命!此事,我自会有所了断!”她的声音里有着不同以往的谨慎。 听她如此说,众人也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抓了人便会了事的,也知如炎雀这般人物竟也如此忌惮之人,必然对付起来很棘手,便不再言语。 “是!” …… 返回军营后,炎雀直奔华锦瑞的军帐,但她并未入内,而是在外徘徊了一刻,用暗语传入帐中。 “白媚,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不刻,香儿便脸色不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炎雀只瞧了她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便径直向军营外走去。 香儿也一句话不说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距离军营外一里远,一片树林中,香儿忍不住开口道:“有何事,就在此处说吧!” 炎雀停下脚步,转过身,凤眸微沉。 “胡信是你杀的?” “没错!就是我杀的!” 香儿丝毫不回避这个问题。不,应该称呼她为白媚!而她此刻也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她的皮肤雪白而娇嫩,挺直的鼻骨,小巧的鼻翼,尖尖的下颌,如桃花盛开的粉唇紧抿着,上挑的狐狸眼里有着冷意。 对于炎雀能猜到她的身份,她一点都不觉的诧异,只因她所做一切并未想过要刻意隐瞒,不然,她便不会露出那些破绽让她有机会查到她了。 所以,在炎雀用暗语叫她白媚时,她并未回避,而是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显然,这是一只倔强而高傲的狐狸! “嗯!”炎雀点头,并未问她为何要杀胡信。 那一日胡信出言侮辱她,能落得此种下场也是他自找的。 虽然与白媚并无过多交集,但对于她的行事作风,她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位灵狐族的少族长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主! 听闻,当年她便是为了报答表哥的救命之恩,说服灵狐族族长带领全族投身在舅父麾下,助其一战焚天大魔王。 而她也是在那时芳心暗许,执意要嫁给表哥的,又在灵狐族族长与舅父的撮合下,给他二人定下了这门婚约,只等大战之后便会为其成就好事。 只可惜,表哥最后英勇赴死!却没想到,她竟等了千年之久! 只凭这一点,炎雀便觉得她虽有心要杀自己,但还是打从心底佩服她的! “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这是炎雀此刻最想知道的事。 “呵!”白媚那双狐狸眼中有着浅浅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能有何目的?不过是想要保证麟哥哥能顺利恢复神魂罢了!” 炎雀沉声道:“舅父早已将此事托付于我,我自会尽职尽责完成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尽职尽责?”白媚冷哼一声,“若从前,我或许会信你这句‘尽职尽责’!可如今,我却万万不信!” 说到此,她眸光一凝,似带着冷冽寒光,上前一步,便要贴近她的脸,声音似妖似邪,“别以为我不知你与华锦瑞那小子暗通款曲之事,若你到时舍不得他了,再从中破坏,又该当如何?” 炎雀很不喜欢她与自己如此近距离说话,那种莫名的危险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她下意识向后挪了一步。 炎雀知她是在幻境中窥探到此事的,虽心中恼恨,却将这份恼恨掩藏在了心底。 因她那一次,为救华锦瑞而真气耗损过多,虽这些时日恢复了不少,却也不是这白媚的对手,毕竟她比自己多修炼了五百多年,而自己又非全盛时期! 她凤眸微沉,“既你已知晓此事,便该明白我当初与他……只是为了救他这个身为表哥宿主的人而已!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白媚冷笑,“你还真当我眼瞎了不成?我也是个女人,即便你将心思藏得深,可我也瞧得明白。我看,若让你此刻为了他去死,你都不会犹豫片刻的吧!” 见她如此咄咄逼人,炎雀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 白媚说的不错,她爱华锦瑞早已爱到了骨子里,就算为他去死,她也愿意。虽不知真到了表哥神魂觉醒时,她会不会做出有背舅父嘱托之事。但此时,她绝不能让华锦瑞有任何危险。 白媚此人绝不能留下…… 第六十三章进攻昌华城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薄唇轻抿,冷声问:“你究竟想要如何?” 白媚阴沉着脸道:“我要你离开他,越远越好!否则……”眸子一冷,“我觉不会让你好过的!” 炎雀凤眸微闭了一下,随即,猛然睁开,隐忍多时的寒芒直射而出。咬牙道:“你休想!” 随即,体内真气迅速运行于双手之上,两道火红的烈焰向白媚的方向射去。 然,白媚似乎早有所防备,迅速弹跳起身,便窜到一旁的树上,而后,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随手向炎雀挥洒了一些淡淡的粉色烟雾。 炎雀此时已然飞身逼近白媚身前,正要下一步攻击时,顿觉体内运行的真气戛然而止,随即,顷刻之间便倒流回到了丹田内。 她猛然下坠,摔在了地上。 “噗……” 突如其来的真气逆行,让她不堪负荷,喷出了一口腥红的鲜血。 “怎么样?我给你备的大礼,你可还满意?”白媚从树上跳下来,满眼的戏谑。 炎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惨白着脸,抬头看向白媚那张尽显得意的脸。 “你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刚才那粉色烟雾临身时,她问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便是那日在枫树林中闻到的。那一次,她也是真气忽然消失,现在想来定然与这烟雾有关。 白媚不置可否,“只用这种手段哪能治得了你这只流淌着上古神血的朱雀?我这点‘散灵粉’对付一般的小神也不过一刻钟的药效,对你就更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顿了顿,又似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道:“哦,对了,此中关键之物正是你前日喝下的那碗醒酒汤。呵呵……我在里头加了一些‘镇魂水’。而这散灵粉不过是那药的引子罢了!” “镇魂水?”炎雀猛然一惊。怪不得她被人下了药竟不自知呢? 这镇魂水她是有所耳闻的。 ‘镇魂水’顾名思义,有镇魂作用。便是说,她的神魂已然被镇魂水所压制,才导致丹田内的真气无法催动。也正因那镇魂水的药力施于神魂之中,她才没有察觉。 炎雀此时功力被封,又因真气逆行而受了内伤,她自知今日是难逃白媚的毒手了,但心中那份傲骨却不容许她软弱。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站起身,双眸毫无惧意的凝视着她。 “既然你那么想杀我,便动手吧!” 白媚逼身上前,脸上尽显傲气,仿佛此刻的炎雀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她只是瞧了她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我确实很想你死,但……看在你是麟哥哥表妹的份上,只要你答应我马上离开华锦瑞,我便放过你这一次。” 炎雀没想到她竟然打算放过自己,略有些诧异,但一想到华锦瑞此时的处境,她蹙眉摇头道:“我不能走……至少,现在还不能走。” 她瞧着白媚那张已然阴沉的脸,继续道:“我答应过他,要助他夺回五州,此时正是他最艰难、最关键之时,我不能马上离开。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后,自会离去!但你也必须保证,表哥神魂未觉醒之前不能伤他!” 说道此处,那双凤眸骤然一冷,“若你敢伤害他,我就算拼着神魂破碎,也觉不放过你!” 白媚对她的威胁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道:“好!那你也得保证,若无战事,不得与他私下往来。不然……” 说着,那双妖异的狐狸眼一眯,自她身上散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你该知道那后果是什么!” 麟哥哥是她的,她绝不容许在麟哥哥神魂觉醒之前,有别的女人在他心中留下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她要麟哥哥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 炎雀沉眉道:“好!成交!” 这是她二人彼此之间的交易。然,如此弱势的她却是被动的一方! 虽她也在极力克制自己尽量远离华锦瑞,但那却是她自己的事。可如此被人威逼着离开他,叫她如何甘心? 但此刻,她却无法抗拒!除非能找到驱除镇魂水的办法,才有制衡白媚的把握! …… 五日后。 清侧军大队人马集结,全部推进昌华城五里外。 自那日华锦瑞亲自带兵攻下阳城,便被封了劲勇将军一职。 因有军功在身,军中众将士已不似先前那般对他颇有微词,又有李元厚暗中为其造势,竟也颇有了些威望。 “瑞将军深谋远虑,为战事策划战略部署,才使得清侧军步步深入,畅所无阻!” “瑞将军不惧李达那样的强者,竟敢与之一战!” “瑞将军英勇神武、机智过人,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带人连夜攻打阳城,并一举拿下此城!” 近日,军中广为传颂这些对他的赞美之词。 此次攻打昌华城如此重要的一战,仍由他担任主帅,而原有元帅之职的章程却为副帅从旁协助,四位大将军也任由他调遣。 四位将军互看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四个字。 当得知此次攻城主帅之职由华锦瑞担任时,素来心思缜密的陈廷便猜想,或许,等此城攻破后,他的身份便会对外公布! 也正如他所想,李元厚与华锦瑞却已商定,待昌华城占领时,便宣布他的真实身份。 昌华城乃重中之重的城池,一旦占领此城,华锦瑞便有了莫大军功。而此时宣布他牙君的身份,不仅能给清侧军一个名正言顺的保皇地位,也能让众将士受到鼓舞,还有震慑南州各势力的作用。 且,接下来的放射性攻占计划会有意想不到的顺利。 毕竟他才是五州的主子,若有不降者都会被定为谋逆大罪,胆小的城主或许会不战而降也说不定! 近来,除了商讨作战计划,华锦瑞白日闲暇时便被大管侍紧锣密鼓的亲自操练。夜里,便按着炎雀给他的秘技潜心修炼。虽修炼时日尚短,但炎雀那七成的真气却不容小觑,他此时不仅身子骨结实了,功力也提高了一大截。虽与真正的高手相去甚远,但此时若要他与身后这几位将军一较高下,却也不是难事! 是以,让他带领众将士攻打昌华城,军中极为重要的几位将领并未有微词。且,他那过人的战事谋略才能,他们早已看在眼里! 此时,正直晌午,初秋的烈日异常毒辣,正应了这‘秋老虎’的节气。 清侧军倾巢而出,几十万的将士虽面上早已汗水满布,却仍严阵以待,无一丝懈弛之感。 华锦瑞以元帅之职立马于众将之前,凝视正前方的一大片麦田与天际之间耸立的昌华城。 良久,华锦瑞抬眸瞧向那高照的烈阳,已然到了午时三刻的吉时。 随即,目视正前方,喝令:“章副帅何在?” 章程勒马上前一步,于华锦瑞左侧持平,躬身向右,颔首道:“卑职在此!” 华锦瑞面容萧整,侧过头,吩咐道:“你速率十万人马,赶往西门。到之后,先隐匿行踪,待我以‘流光弹’发出,为进攻号令!” “卑职遵命!”章程亦面容萧整,随即,勒马转身面对众将士,扬起手中一把橙黄色的令旗。喝令:“众将士,速随我赶往西门。” “是!” 便有五位劲勇将军分别率领两万人马出列,随章程赶赴战场…… “陈廷将军、李达将军、王虎将军、比勇将军!”华锦瑞喝令。 “卑职在!”四位将军同时出列。 华锦瑞吩咐道:“尔等各率五万人马随我赶赴南门!” “是!”四位将军颔首听命…… “众将士!随我出击!”华锦瑞扬起手中令旗,率先勒马向昌华城奔去。 “出击!”将士众喝声如滚滚雷音,随华锦瑞向昌华城奔去。 一刻钟后,众将士兵临城下。 “进攻!” 随着华锦瑞一声喝令,在盾兵之后的弓兵齐齐射出,彷如满天箭雨般,落入城头。 而此时城头上的敌军也早已拉躬搭箭,射向清侧军一方。 ‘哒哒哒……’清侧军一方的盾兵迅速集结,堆砌成三层盾墙,将弓兵掩护在内。 待一波箭雨过后,弓兵向后撤出一步,再拉躬搭箭,向城头射去…… 城头上毕竟不如地面宽广,上面的守卫不过三五百人,虽有后援的守卫补充,但连翻几次下来,已然渐渐势弱。 随见,清侧军一方有大批牙兵搭梯于城墙上,又有牙兵手举大刀飞奔而上。 在敌军一波波箭雨落下后,大批牙兵被射杀倒下,紧接着,便又有人继续向上冲。 往来复始,一波又一波倒下,一波又一波继续向上冲。 许久,终有勇猛者奔上城头,双方各持刀剑以命搏杀…… “撞城门!” 二十名牙兵抬着包有厚铁皮与铜钉的环腰粗细的铁桦木向城门奔去。 城头上的有稀稀落落的箭射下,倒下几人,又有人继续补上,继续向城门奔去。 城头上的敌军与爬上城头的清侧军交战激烈,敌军亦无暇顾及城下撞城门的牙兵。 “嗨……嗬……嗨……” “砰……砰……砰……” 撞击城门的碰撞声与众牙兵的呼哧声紧密衔接。 良久,那厚重的城门被撞的一荡一荡的,两侧的门桩已有大片的裂痕,眼见城门有撞破的趋势,李达带领的一队骑兵已拉开了攻势,就等城门被撞开,便长驱直入。 而就在此刻,城头上忽的三个身法诡异的黑衣人落下,穿梭在战场中。 只是刹那间,三个黑衣人略过之处,顿时鲜血飞溅,清侧军将士随之倒地。 定睛一瞧,倒下的清侧军将士无一不是脖颈处被利刃所割破。 “不好!有方外之人插手了!”李达一声惊呼。 华锦瑞眉头一拧,抽出随身长剑,叱道:“杀!”随即,勒马,向前冲去。 身后的将士见状,都一副萧杀之气冲入了战场…… 第六十四章神鸟 当华锦瑞冲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后时,纵身一跃,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其背心刺去…… 然黑衣人警觉异常,迅速转身。待华锦瑞手中长剑刺入背心之前,便有一道刺目的亮光向他脖颈划来。 华锦瑞未曾想此人的反应竟如此之快,只这一转身的刹那间便到了要害之处。 然,他这些时日的苦练也没白费工夫,举起的长剑迅速落下,向那闪着亮光的武器砍去。 只听‘哐当’一声响,那一直未看清楚的武器顿时偏离了他的脖颈。 黑衣人微一愣神,似乎未曾想这一群普通人中,竟有人能挡得住他的攻击。 虽那一击看似随意,但也有他三成的功力在内,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抵挡的。 华锦瑞在他愣神之际,迅速向后撤出两步。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楚,那黑衣人手中的武器究竟为何物? 那是一把半月形状的弯刀,而那亮光只因弯刀被打磨的过于光滑折射了阳光所致。 “真是一把好刀!”华锦瑞暗暗赞叹道。 若他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或许早被那弯刀砍断了。好在来此之前,李元厚将他随身携带的镇元剑借给了他。 黑衣人不过闪了一下神,便又提起手中弯刀,旋着步子,向华锦瑞攻来,且从那弯刀上射出丝丝寒意,比之前下意识做出的攻势更为凌厉。 华锦瑞顿觉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向他逼来,眉头一拧,提气,双手紧握镇元剑,悬于胸前,做格挡状,预要挡住那强劲的攻势。 然,他虽有真气护体,作战经验却委实不足,此等拙劣防守招式一眼便被看穿。 那黑衣人嘴角一勾,眼中狠厉闪过,原本向前的攻势忽的一转,侧身向他右腹划去。 他的速度如鬼魅般极快极狠。 华锦瑞措不及防,眼见那闪着寒光的弯刀便要划过来,再要做出反应时,已然来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道红影闪到他身侧,而后,一道凌厉的如蝉翼的软剑与黑衣人手中的弯刀相撞,发出清脆的交鸣声。 那黑衣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但似乎被剑气所伤,喷出了一口腥红的鲜血, 华锦瑞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一声略显担忧的声音。 “瑞瑞,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华锦瑞急忙转头,瞧见的是炎雀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多日未见,她似乎消瘦了许多,心中一阵疼惜。他轻唤了她一声。 “红红……” 他们彼此相望,都在对方的眸光中看到了耐人寻味的情愫。 就在他二人深情款款时,那黑衣人擦了把挂在嘴角的血,眼含冷冽的瞧了一眼炎雀。忽得,自他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旋即,一飞冲天,到了众人头顶之上 与此同时,正在绞杀清侧军的另两名黑衣人听到哨声,也迅速飞跃到众人头顶之上。 三人悬于空中,手上法印凝结,霎时,原本烈日当头的天空忽的乌云密布。 眼见此变故,下面的人同时抬起头。 炎雀也在抬起头的一刹那,凤眸一凝,一丝恐慌随之闪过。 随即,大声喝道:“敢快撤离此地!” 说罢,不待华锦瑞反应,已打出一道柔和的掌风,将他推送出这片乌云密布的区域…… 眼见被众人围攻的三名黑衣人突然消失,又听到炎雀那紧迫的声音,乌云下的众将士心知不妙,赶紧向外撤离。 片刻后,空中的‘乌云’如雾气般倾洒而下。刚刚定住身形的华锦瑞与刚刚撤离的将士,已看不清里面的局势。 然,那惨厉的惨叫声却清晰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红红……”大惊失色的华锦瑞什么都不顾及的大声呼喊,作势便要冲进去,却被他身旁的几名牙兵一同拽住。 “元帅,您不能去啊!”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华锦瑞提气将身旁的几名牙兵震开,便急急的向那雾气所在冲了过去。 “元帅……”又有将士要将他拦下。 然而,就在此刻,一只火红大鸟忽得,从那雾气中冲上了天空…… 那火红而修长的身姿与长长的翎尾在空中盘旋荡漾开! “那是什么?是凤凰吗?” “神鸟……是神鸟……” “好威武,好漂亮啊!” “那是……” “……” 无论是交战的双方人马,亦是城中的百姓,都在同一刻,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那展翅飞翔的火红大鸟,且议论纷纷。 华锦瑞不再做任何挣扎,他瞧着天空中那火红的大鸟放松了刚刚那紧绷的神经,喃喃低语道:“红红……你没事便好!” 这些人当中,只有他知道,那只赤红大鸟便是炎雀。 片刻后,只见,那火红大鸟自口中喷出一道赤焰,射向了正目瞪口呆抬头仰望它的三名黑衣人。 霎时,便见那三人被湮灭在了熊熊赤焰中,雾气也随之散去,露出了刚刚被雾气掩埋的战场。 那里已然没有一个活人,他们各个如被抽了全身血液的骷骸,面目狰狞的惨死模样。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难想象,定然是这三名黑衣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所致! 这三名黑衣人皆是魅影教年轻一辈的精英,因南州王与魅影教结盟,他们便是被派来支援昌华城的。 虽听说清侧军中亦有方外高人,却并不知对方是哪一方的势力。但在他们的认知中,自己在教中皆是佼佼者,如今三人联手做了这‘嗜血大阵’,便是他魅影教中的长老都难以逃脱,便觉得万无一失了。却没成想,竟有人能轻易破阵。 且,将他们的生命留在了此处! “炎将军……炎将军……” 雾气散去,逃出来的李达第一个向城门前跑去,除了地上惨不忍睹的千名尸骸,他并未见到那常年一身红衣的炎雀。 忽的,他抬起头,瞧着天空中那火红大鸟,眸中神色一惊。 跑过来的人不止他一个,之前受了炎雀救命之恩的将士都纷纷上前,在未见到她的尸骸时,都下意识的抬头瞧向了盘旋空中的那只火红大鸟。 “那神鸟该不会就是炎将军吧!” “那应该是炎将军的一种神功吧!” “嗯!应该是他的神功幻化出来的。我听说一些方外高人都有一些幻化的本领。” 清侧军众将士纷纷猜测道。 “瑞瑞,城内有大批军队从另外三门向此处涌来!” 华锦瑞突然听到炎雀的传音。 他眸子一凝,嘴角微微勾起,低喃道:“时机已到!” 随后,大声喝令:“攻城!” 同时,一枚‘流光弹’射向天空,发出异常响亮的声音。 然,他并未听出炎雀刚刚那隐藏在声音背后的虚弱感。 此时,待命在西城门的章程,抬头望向天空中那托着长长烟雾的‘流光弹’一眼,随之发号了攻城的命令。 不多时,城门被撞开,清侧军如潮涌般向里推进,而里面的敌军也拼命御敌。 就在战事如火如荼时,原本盘旋在上空的炎雀身子一顿,而后,向城外那片麦田飞去。 只是,那身形已然不稳,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当他落入那片麦田后,转瞬间又化作了人形。 “噗……” 她的身子还未站稳,便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 昌华城乃重地,攻之不易,从晌午至深夜才攻下。 华锦瑞有先见之明,猜到昌华城必有方外之人庇佑,便将敌军全部引至南门,待南门抵御不利时,其余三门必然派兵支援,而各自城门也必定空虚。 再由章程率领的十万精兵迅速破城而入,进攻敌军后方,与南门兵力里应外合,终将昌华城攻占! 此时,清侧军大营正式入驻昌华城。 …… 赤都。 南州王宫。 一面白无须,身着蓝锦绣金鸟纹的中年男子,正坐于大殿之内,上首一纯金雕花椅上。 他此时脸色暗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殿内两旁文武官员垂头不敢出声。 殿中央一浑身黑袍包裹的男人,一双阴寒的眸子正直视着上首的中年男人。 “此次昌华城战败,损失了我魅影教三名精英子弟,不知南州王该如何补偿呢?”他的声音幽冷而暗哑。 不错,上首之人正是统领南州的南州王辛启。 “补偿?”辛启冷哼一声,沉声道:“本王与你魅影教有约在先!你助本王与其它几州抗衡,本王助尔等取得华言城中之物。平等交换而已!如今你教中弟子学艺不精,不仅自取灭亡,且害本王失去了昌华城。如今,你竟让本王补偿?莫不是,你以为本王当真怕了你魅影教不成?” 辛启越说越气愤,似乎要将近日里所受的怨气如数释放出来。 “起初,我南州遭叛军连翻攻占城池,本王预调回去往中州的兵力,你却百般阻挠,说有你魅影教在,区区凡夫不足挂怀。只让本王继续攻打中州,南方战事你自会处理!可直到阳城被占,你魅影教才将将派出了三个废物。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害本王损失了昌华城。如今倒好!你魅影教不仅不给本王个说法,还厚着脸皮在此与本王讨要补偿?” 第六十五章姐姐,你有了身子! 辛启这一番话说得,殿内重臣也多是满脸气愤,但亦有为其担忧的。毕竟这魅影教之人是个方外高人,那手段可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抗衡的。若激怒了他,怕是殿内之人都得跟着王爷陪葬啊! 黑袍男子似乎并未生气,却是幽幽的笑了起来,然,那笑声却似乎来自地狱的使者,预要夺取人的性命。 下一刻,他的人影一闪,已然闪身到了辛启的身旁…… 然,他只是抬起手,攥住了辛启的手臂,却并不似众人所想那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饶是如此,辛启之前那一张气愤的脸,已然变得有些惨白,亦有些青。 “你……你要干什么?” “快放开王爷!” 殿中侍卫也在第一时间将他二人围在其中,但他们那不断跳动的眸子并不如面上那么镇定。 黑袍男子懒得瞧他们一眼,只是盯着辛启道:“放心,若是那些个不自量力的东西攻打了你的赤都,我便叫他们有来无回。但……在中州的兵力不准撤回!若耽误了我魅影教的大事……”说到此,他手上的力度加大,眸子里闪着嗜血的幽光。 冷声道:“我会让你见不到明日的晨光!”说罢,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随即,众人突然觉得,一道阴风从大殿之上向殿门外略过。 待那阴风消失后,辛启瘫软在了黄金雕花椅上。他突然有种与虎谋皮的失落感。 …… 华锦瑞急色匆匆的进了李元厚的院子,见他正坐在一石桌前,一脸惬意的饮茶。 “阿草,这几日你可曾见过炎将军?” 因战后事宜诸多,华锦瑞一直很忙,便一直未留意炎雀是否在城主府。 今日午时,有负责安排高级将领入住城主府事宜的管事,一时间寻不到人了,才来禀报他。 而后,华锦瑞派人寻找她,可是整个城主府都翻遍了,也没见到她。 李元厚放下手里的茶盏,略一寻思,摇了摇头,“并未见过!”又问:“你找他何事啊?怎得如此焦急?” 华锦瑞未回话,只是心有所忧,垂眉低喃:“她能去哪儿呢?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前一段时日,他虽不知炎雀因何缘故总是躲着不见,但至少知道她身在军营中,倒也心安。可此时,不仅见不到她的人,更不知她身在何处?便觉忧心! 又想起,攻打昌华城那日,她虽从那阵中逃了出来,却不知她可曾受伤了没有? 李元厚瞧着他忧心忡忡的模样,眉头微拧,心想:“牙君对那位似乎有些过于上心了吧!莫非……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这传闻,自然是说他们堂堂五州牙君有断袖之癖的事。 想到此处,他暗叹口气,安抚道:“牙君您不用太过忧心!炎将军法力高强,一般人是伤不到他的。或许,他只是有别的什么事给耽误了,未及时返回而已!” 又补充道:“若牙君仍不放心,老奴这便派人去四处寻寻看!” 华锦瑞不似他这般宽心!因只有他知道炎雀此时的状况。为了救他,她损失了不少真气,若此时遇强敌,恐怕会有危险。 然,她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想要找到她也并非易事。 华锦瑞垂眉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李元厚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并不觉得炎雀会有什么危险。 随即,对华锦瑞道:“今夜,您将以牙君的身份出现在庆功宴上!可不能再这般打不起精神来哦!” 华锦瑞眉头一拧,犹豫了片刻,道:“阿草,我想等炎将军回来,再宣布此事,你看如何?” 李元厚微微一愣,在他脸上瞧了一刻,才道:“牙君应该明白,此后的攻城计划能否顺利,都与今日公布您的身份息息相关。若炎将军迟迟未归,便一直不公布此事吗?” “这……”华锦瑞寻思了一会儿,却仍是毅然的坚决道:“我要等她回来!” 能恢复身份对他来说并不足为道,对战事有没有影响?他也不管! 但对于他,最重要的是他的努力终有了结果。虽这其中大半功劳都是炎雀的,但他仍觉兴奋!只因他可以在她面前理所当然的展现,他已有了男人该有的担当。 他渴望在自己的每一次成长时,她都不要缺席!只因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华锦瑞之所以会这样想,可见他还没有真正长大,对于他心中那个真正的男子汉形象,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李元厚见拗不过他,只能连连摇头叹息着。而后,躬身道:“老奴且听着便是,一切都由牙君做主!” …… 昌华城外那一大片麦田附近的一间农舍内,一袭红衣的炎雀安静的躺在草席床上,似是睡着了。 不多时,她无意识的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睑。 也不知自个儿睡了多久,只觉得视线还不甚清楚。朦胧间,她瞧着周围几样简陋的木质家具和那裂开多道口子的土墙,低喃道:“这是哪儿啊?” 她记得那日被困在嗜血大阵中,虽强行破开大阵,却损失了不少功力,后又因使用赤焰,功力损失更为严重,脏腑也遭到反噬而受创,便一蹶不振的晕倒了。 可此时,这副身子虽仍有些虚弱,那一直难以恢复的真气虽仍在缓慢异常的恢复中,但脏腑的伤势却已好了八成,按道理,是不该恢复如此之快的。难道,是有人为自己医治过了? “你醒了啊!” 正在炎雀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忽然传入了她耳中。 炎雀顺着声音望去,见是一个身穿宽大布依,模样清秀的少年,正端着一碗热粥从门外走进来。 他笑着瞧她,那笑容很是真诚,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让人见着就十分喜欢! “是你救了我?”炎雀蹙眉轻声寻问。 “嗯!”那少年点点头,走至床前,自然而然的做到了床沿边上。“前日,我去田里收麦子,见你晕倒在地里头,就把你背回来了!” “谢谢你!”炎雀一脸真诚的道。 少年冲她笑了笑:“不用谢!”随后,将手里的那碗粥,送到她眼前,“你已经两日未进食了,先把粥吃了吧!” 炎雀又道了声‘谢谢’,接过他手里的粥,瞧着里面有几片绿叶子,也不知是什么蔬菜,抬眸问她:“这几片叶子是什么啊?” 少年道:“这是艾叶草,可以帮你暖身子用的!还有……”他眼角扫过她的小腹,笑着道:“总之,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就是了!” 炎雀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又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再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有一些草药正晾晒在窗前的架子上,问道:“你是医者?” 少年那原本明亮的眸子顿时有些晦涩,但转瞬即逝,又笑着道:“我是懂些医术的!” 炎雀又问:“那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医治的?” 少年点头‘嗯’了一声,又垂眉,瞧了一眼她手上的粥,轻声道:“快吃吧!一会儿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炎雀点头,拿起碗里的汤勺,一口一口的吃下。 这艾草虽有些许苦涩,但与粥混在一起,也不觉得十分苦了,反倒有些甘甜! 她看得出来,这少年为人很真诚,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并不担心这粥会有什么问题。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入腹中,胃里暖暖的,很舒服。没多一会儿,近日总是虚弱的身子也精神了许多。 炎雀将手中的空碗放到了床头柜上,对他道:“谢谢你的粥!”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少年笑着起身,将柜子上的碗拿起来,向门外走去。 炎雀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便也下了床,随他到了院子里。 抬眼望去,院子左边有一小块田地,地里整整齐齐的打着地垄,里面种着几样新鲜蔬菜,右边堆着一垛才收回来的麦子,那麦穗子还未打。 靠主屋的右前方有一口水井。 少年此时正拿着她用过的碗,在水井旁的水盆子里刷洗着。 听到炎雀的脚步声,他侧头瞧了她一眼,眉头略一蹙,声音依旧那般清亮。 “此时正值秋季,这一早上的秋风正凉,你刚喝过热粥,不该出来的,小心身子受了凉!” 炎雀嘴角微微一勾,说道:“小兄弟,你莫不是把我当做弱不禁风的女儿家了?只这一点秋风又能算得了什么?” 少年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洗好的碗,擦了把手上的水渍,转身,上前,拉住她的手,便往屋里走。 除华锦瑞以外,从未让任何男子碰触过她的手,忽然被这少年一拉,心中顿时不悦,但转瞬间,便释然一笑。 因她发觉,那只拉着她的手,是那般的娇嫩绵软,这不该是男子的手。 凤眸一凝,细细的打量起他的身量。原来,那隐藏在宽大衣袍里的竟是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便也不难猜到,这少年竟也是个女孩子! 待二人进屋后,少年转头瞧着她,犹豫了片刻,终是说道:“姐姐……你不知自己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吗?若此刻受了凉,该如何是好呀?” 第六十六章小茹 “姐姐?她叫我姐姐?”炎雀一愣,没想到她竟也发现了她的秘密。难道……她看过她的身子了? 随即,摇头,暗叹道:“算了,大家都是女孩子,就算被她看过了也没什么!而且,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至于她后面说的两个月的身子,她竟轻易的忽略掉了。 炎雀嘴角微微一勾,“小丫头,既然你我都是女扮男装,如此有缘!且,你又有恩于我,便做了我的妹妹,如何?” 想了想,又道:“瞧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炎雀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初次见面的丫头。 闻言,小丫头略有惊愕,暗说:“我在这村子里住了两年,都没人瞧出我的女儿身,竟一眼被这个做男儿装打扮的姐姐给看穿了!” 心中暗叹一口气,“既然我们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便也没什么可隐瞒得了。” 随即,笑道:“我叫旭茹!姐姐唤我一声小茹便可!”又问:“还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炎雀唇角微勾,“我叫炎雀!” 小茹拉着她的手,开心的笑道,“雀姐姐,我唤你雀姐姐如何?” 炎雀似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微勾着的唇角加深,细长的凤眸也有了微弯的弧度。“好啊!” 又突然想起她刚刚说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子!那是什么意思? 略一蹙眉,问道:“你说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小茹没想到她竟如此的后知后觉,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有些诧异的问:“雀姐姐,你多久没来癸水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癸水?” 自打她成神的那一天,就再未来过那东西,大约有一千来年了吧!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害怕吓到了这丫头! “癸水?等等……那东西跟什么有关系来着?好像是……”炎雀下意识低头瞧了一眼那仍然平坦的小腹。 又满脸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向小茹,“你……你说我……怀孕了?” 小茹很肯定的点头道:“是呀!我第一天救你回来,就给你诊了脉,发现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又蹙眉道:“而且,你的脉象有些不稳,便给你熬了有安胎效用的艾草粥!” 听到小茹肯定的答案,炎雀的凤眸中尽是无助与彷徨,轻轻低喃着!“我怀孕了?我竟然怀孕了?” 这是她与华锦瑞的孩子! 原本她以为,那一次为救他性命,虽所做之事让她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但只要随着时间流失,也总会忘记的。即便对他有情,只要藏在心里,不被外人知晓,便也能相安无事! 可如今,身体里竟孕育着,让他二人都无法割舍的血缘至亲! 她在心中哭诉:“老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这样惩罚我?” “若此事被瑞瑞知晓,以他那倔强的性子,真不知他还能否听我的劝告?若他执意将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那即毁了他,也毁了我呀!” “还有,若此事被噬魂族的人知晓,我还如何统领他们继续守护这天下,还有三界的芸芸众生?”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知晓此事!” 炎雀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 小茹将她脸上的彷徨无助尽收眼底。 轻声询问:“雀姐姐,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当一个母亲?” 炎雀抬起凤眸,微抿薄唇,眸中神色中有着明显的犹豫,又沉下眼帘,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个母亲,更不知道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腹中的孩子一旦降生,便终其一生承载着她自甘堕落的罪恶标记。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世人异样的目光中长大! 可……这孩子亦是他留给她最珍贵的宝贝,与她血脉相连,她又怎忍心伤害他? 炎雀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低垂的凤眸里似有泪光,唇角被她咬得泛白。 即使坚强如她,终也不复从前那般果断了!她此刻,只是个难以割舍孩子的母亲! 就在她不知如何抉择时,小茹那双温柔的手,已抚上了她的小腹,声音轻柔的说:“你听,他的心跳声多有力啊!再过些时日,他的小手和小脚就能捶打你了!雀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宝宝一定继承了你的美貌,如果是男孩子,一定丰神俊朗,如果是女孩子,就是天姿国色啊!” 炎雀极力隐忍着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她脆弱的心无处安放,不由自主的搂住了身前小茹这朵‘太阳之花’。 哽咽的说道:“我要他……我要把他留下来!我要做她的娘亲!不论将来……他是怎样的人生,我都会陪着他,保护他的!” 小茹长出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雀姐姐,小茹也会陪着你一同看护小宝宝长大的!” 炎雀松开小茹,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凝视着她,问:“你说,你愿意陪着我?” “嗯!”小茹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在此处早已无任何牵挂了。正寻思着要去游走江湖,悬壶济世呢!我知雀姐姐你来历必定不凡,若能跟随你身侧,定能如我所愿的!” 顿了顿,又蹙眉道:“而且,雀姐姐你的神魂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若不赶快根除,对小宝宝也会有影响的!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解决,但却需要一些时日!” 炎雀满眼狐疑,凝视着小茹那双明亮的眸子,“你能看得出我的神魂受到了限制?”这可不是普通医者可以做到的。 又问:“能告诉我你的来历吗?”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听她说要跟随自己,她其实挺开心的。但若与她长久相处,却是要将她的来历摸得一清二楚才行。 小茹知她心思,虽不愿再提及从前的心酸往事,但既然决定跟着她,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我本是天谕岛的子弟……” “天谕岛?”炎雀知道这个宗门,他们向来不问世事,除了修炼一道,天谕岛的医术也是整个东胜神洲最负盛名的。 小茹眼中闪过淡淡的忧伤,娓娓道来…… “那一年初春,我头一次与几位师兄出岛,去东州临海的一座小镇采买岛上日常所需。因我一时贪玩儿,在集市上与师兄们走散了,入夜了也没能找到他们。我那时很害怕,也很心慌!后来,我就遇到了吉哥哥……”说到这个吉哥哥,小茹的眸子亮晶晶的。 炎雀暗想:“他该是小茹的心仪之人吧!” 小茹嘴角挂着浅笑,思绪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吉哥哥人很好的!” “他白日里在集市上卖鱼,入夜后收了摊子,原本是要回家的,见我躲在墙角里哭,便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找不到家人了。我说是!他便带着我四处找寻,可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师兄们。他怕我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便带我回了他的家。” “他家中只有一个阿娘,阿娘与他相依为命,她也是个好人,人又温和,很好相与!因我从小便没了娘,便随吉哥哥一同叫了她阿娘!阿娘很高兴,给我做了好多吃食。后来,师兄们找到我,将我带回了天谕岛!” “自那以后,我便常常与师兄们一同去集市采买,每一次都会带些礼物给吉哥哥与阿娘,吉哥哥也会早早的收了摊子带我去他家里吃阿娘做的吃食。” 说到这儿,她幽幽的叹息一声,低低的道:“或许是相处的日子久了,我与吉哥哥……” 顿了顿,又垂下眼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般,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互生了思慕之情!阿娘她……也希望我能做她的儿媳妇。可是……我们的事……被师父与岛中各位长老知晓……” 说到这儿,那淡淡的忧伤又从她眼底散出。“师父将我关了起来,再也不许我出岛。可我心里想着,念着吉哥哥,还有阿娘。” “我想了很多法子,最终,逃出了天谕岛,便去了吉哥哥家中。可当我到了他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我跟附近的邻居打听他们的消息,才知是师父派人将他们赶走了。说是给了银子,他们却没要,可还是搬离了小镇。” “我迫切的想要得知他们的去向。还好,有人好心的告诉我,他们家有亲戚在这昌华城中,或是投奔去了。我便一路找来。可……可……” 她的眼睛越来越红,已有晶莹的泪花在里打转,却被她隐忍着未曾落下,声音却是哽咽起来。 “可等我找到此处,吉哥哥他……却已不在了!阿娘也神志不清,认不得人!在阿娘的只言片语中,才知,他们是在赶往南州的路上,吉哥哥受了病没及时医治,到此处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留下孤零零的阿娘一个人!阿娘也因吉哥哥的死,而神志失常!” “自那以后,我便在阿娘跟前做吉哥哥的打扮伺候她,盼着她心里有个希望,能渐渐恢复神智。可老天不随人愿,阿娘的身子骨越来越弱,直到上个月,她也走了!” “他们本可以在东州安稳度日,却……因我……因我这个灾星,而毁掉了他们原本的生活。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 心中的悲伤与自责再也隐忍不住,那一直未曾落下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以为只要自己多笑笑就可以变得坚强,可还是低估了内心深处的脆弱。 炎雀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中也有着哽咽。“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只是世事无常罢了!”她的话不仅是在安抚小茹,也是在安抚自己。 两个命运相似的女子很容易建立起一段深厚的友谊!这与相处的时日长短无关,有些人相处一辈子,或许,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有人在家吗?” 就在她二人满心伤怀,相拥时,有人推门而入…… 第六十七章炎雀返回军中 闻言,炎雀与小茹赶紧分开,各自擦了眼角的泪痕。 炎雀抬眸一瞧,是几个身穿军服的人,那为首之人竟是李达,她眼中略过一丝慌乱。 “李达?” “炎将军?”李达满脸诧异,在她二人身上左看右看,看了好几遍。之前她们抱在一起的那一幕,他可瞧得清楚着呢! 两个男人抱在一块儿,是咋回事儿?他想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他二人一定有事儿! 炎雀神色中的慌乱,他一点儿都没错过。再瞧那少年模样清秀可人的,莫不是…… “你们来此作甚?”炎雀又恢复了以往的凌厉。 “哦!”李达赶紧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道出了他的来意。 “您这两日不在军中,元帅与军帅都很挂念,亦担心您是否遇到了危险,便派我等前来寻您来了!” 李达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呀!人家在这里温香软玉的,被咱这一打扰,可不触了霉头吗? 他一脸苦巴巴的在心里叨叨着:“元帅啊!军帅啊!你俩可真是害苦了卑职呀!卑职还欠着炎将军的恩情呢!上次被胡信那小子的事给连累了,这次又稀里糊涂的被你俩给连累了。不仅这恩情没得报,还左一出、右一出的惹得人家不痛快,我这也忒倒霉了吧!” 炎雀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把救他的事放在心里。 她救的人多,杀的人更多,这些个生生死死的事对她来说就如同嗑瓜子一样简单、无趣,只是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打发一下聊赖的日子罢了! 只听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先出去等我!” “是!那我等便在外头候着。”说罢,李达带着身后几人赶紧出了院子。 炎雀转头看向小茹,问:“你可真的想好了,要随我一起?” 小茹认真的点头。“我想好了!雀姐姐!” 炎雀道:“你也瞧见了,我此时在军中有要职在身,一时半刻并不能脱身,你若与我一起,便也只能与一干男子同在军中。” 小茹仍是一脸认真的道:“我愿意!” “嗯!”炎雀点点头,又勾着嘴角,“在军中你就别叫我雀姐姐了。” 小茹微微一笑,“是!炎将军!” 炎雀也笑了笑。“走吧!” 守在院子外头的李达瞧着她二人面色愉悦,尤其炎雀那平时清冷的面容在此时显得尤为不同,便更是确定心中的想法了。 他笑嘻嘻的问:“炎将军是打算带这位公子一道回军营吗?” 炎雀点头,“是的!她是我新结识的一位医者,我想在军中给她某个军医的职位!李将军觉得如何?” 李达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哈哈大笑道:“那自然是好的!这回兄弟们可有福了!” 又敛了脸上的笑容,垂下眼睑,有些难过的说道:“咱们军中缺的便是军医!每次从战场上下来,将士们受了伤,都要等好久才能得到医治,轻伤的还能支撑住,可受伤严重的,还没等到医治便没了!唉……” “嗯!别难过了!”炎雀拍了拍他的肩头,又侧头问小茹,“你愿意担任军医一职吗?” 小茹点头道:“我自然愿意啊!悬壶济世,本就是我最想做的事。能在军中救助那些将士,我很开心!” “嗯!”炎雀轻轻点头,眼里尽是温和之意。 “炎将军对这小子果然不同啊!他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李达暗自腹诽。 …… 返回城主府后,李达派了一名侍卫引领炎雀去了早已为她安排好的住处,自己则是去找大管侍复命去了。 因小茹初来乍到,此处并未有她的住处,便先安排她与炎雀住了同一个院子。 此地名为坤园。 也正因‘坤园’这个名字,华锦瑞才特意将这个院子留给她的。 乾为‘天’,为男性之意,又为‘君’。坤为地,为女性之意,又为‘后’。 华锦瑞一心想让她做自己的君后,故此,在见到门楣上那‘坤园’二字时,便想到了炎雀。 昌华城乃南州重地,繁荣昌盛自不必说,只瞧这城主府的气派便可窥得一二。 整座城主府占地千米,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房屋加起来有百余间,什么亭台、暖阁、花园、汤池、功房……应有尽有! 石雕墙壁、大理石台阶、鹅卵石铺路,镂空雕花屏风、满园各色花卉,无一不彰显着此处原主人的显赫地位。 城主府的主人自然就是这昌华城的城主。 因五州天下属分封制,无论州主、领主、督主,亦或是城主,都有自己的封地。而一城之主便是这里的‘土皇帝’。可如今这位‘土皇帝’已然成了清侧军的阶下囚。 坤园内有一间主屋,两间厢房,还有仆役住的一间大通房。 炎雀自是住在主屋,其中一间厢房徐峰早已住下,小茹便住在了另一间厢房。 原本,按照各院内的安排,会有二十名侍卫被安排在大通房住下的,但华锦瑞却将此处空了出来。只说,炎将军性子清冷,不喜有人打扰。 其实,他只是不喜一大群男人离她太近而已!以前在军营里没这条件,他也没这权利,便罢了。可此时,既有这条件,又有这权利,他自然要将她身边的男人都清扫干净了。 若按他的意思,就是那徐峰都想清走的,但他毕竟是大管侍一早便派给她的杂役兵,他只是没有理由不让人住下而已。 听闻有人进了院子,徐峰已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见是炎雀,徐峰眸子一凝,满脸激动的快步上前,都没顾得上行礼,便哽咽着说道:“炎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的身体可无恙?”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 还不待炎雀答话,又问:“您这几日都去了哪儿啊?您不知我有多担心您吗?下次再出门可要记得告诉卑职一声啊!” 又蹙眉道:“瞧您这身子,都瘦了好大一圈呢!可是在外头风餐露宿了?您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叫厨子做!” 徐峰如家中老母对离家女儿殷殷说教似的,叨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炎雀眉头微微蹙着,暗说:“从前怎未发现这徐峰有当婆子的潜质呢?”但徐峰那打从心底的关心,她却是切身的感受到了。 “我身子无恙,暂时也不饿,你先去忙吧!”炎雀从他那一大堆的话里挑出两个问题,回答他。 “嗯!”徐峰笑着道:“无恙便好!不饿就先不吃,等您饿了再知会卑职便可!” 话音一落,徐峰正要回屋时,才瞧见炎雀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 见那少年正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笑着瞧他!他眉头微蹙,“炎将军,这位是……” “这位小将军,我是新来的军医,你唤我小茹便可!” 不等炎雀为徐峰介绍,小茹已经笑嘻嘻的上前自我介绍了。 “呃?”听到小茹叫他小将军,徐峰一愣,赶紧摇头摆手道:“小茹军医可不敢如此称呼卑职,卑职只是炎将军身旁的侍从而已!” 小茹继续笑嘻嘻的道:“此时不是将军,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啊!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定然是有大作为的,做个将军自是绰绰有余!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仙得道呢!” “呃?”徐峰嘴巴大张,愣了少顷,忽觉自己失了礼,又赶忙收了嘴,后又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没想到……小茹军医,还……还会相面呢!” 小茹说他将来能当将军,他还是挺开心的,可又说他能成仙得道,他就欲哭无泪了。 他可听说,这得道的神仙都是断了七情六欲的。他还没娶媳妇呢!他才不要成仙得道呢!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万一被她一语中的,那他老徐家的香火可不要从他这里断了?他可是家中三代单传的儿子啊! “是啊!我对面相可是很有心得的!你还想瞧什么?问我啊!我都能为你解惑的!”小茹一脸认真的道。 “不……不不……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徐峰赶紧对她摆摆手,逃也似的出了院子。 就连他那间厢房都不敢回了,真怕这小茹军医追到他房里给他相面呢!万一,他再说出一大堆自己不希望听到的,可是要一夜无好梦喽! “炎将军,卑职也告辞了!”将他二人引领至此的侍卫强压下心中的笑意,对炎雀恭敬的俯身道。 他之前随李达一同去找炎雀时,也曾瞧见炎雀与小茹相拥的那一幕。心里便猜泛起了嘀咕:“这小子八成是瞧徐峰住在炎将军的院子里吃了味儿,所以才如此戏弄他的吧!呵呵……这以后可是有好戏看咯!” 炎雀虽也瞧见他眼底忍着的笑意,却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只以为他是瞧小茹逗着徐峰玩闹觉得有意思而已! 待那侍卫离去后,炎雀瞧着小茹如此淘气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你呀!以后不许这般胡闹了!徐峰是个实诚人,他会把你的话当真的!” 第六十八章对症下药 小茹憋了憋嘴,“我只是瞧着他是个有趣的人儿,便与他多说了几句!也没胡闹啊!” 又低声嘀咕道:“我更没胡说啊!我就是瞧出来了嘛!” 只是她后面的话炎雀并未听到,因有人已在小茹说出那句话时,飞快的跑进了院子里,将她抱了个满怀。 “红红……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出去之前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呢!” 炎雀想扶额,只是此时被人抱得紧紧的,她的手抬不起来。 心说:“怎得一个个的都是同样的问候语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她日思夜想的华锦瑞。 炎雀拧着眉道:“瑞瑞!你快放开我!你抱得我太紧了!”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哦!”华锦瑞听到她的声音里似有些不对劲,赶紧松开她,扶着她的双肩,低头瞧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关切的问:“红红,你的身子还没好吗?一直没有军医为你诊病吗?” 他是从李达那里得知了炎雀最近身子有些不适的,故此,才有此一问。 炎雀抬眸瞧着他眼里的关切,心中一慌。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她才想起之前的那些不适感,正是孕妇的正常生理反应。她虽是个神仙,但这些生理反应还是不可避免的。暗说:“孩子的事,万万不可让他知晓!” 她赶紧躲开他那灼灼的眸光,垂眉低声道:“我只是犯了胃疾,吃几服药便好了!” 又将身子侧开,脱离他的控制,指了指身旁的小茹。“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医者朋友,便是她为我诊的脉。” 说着,便又将话题扯远,“她医术不错,想在军中某个军医的职位,你觉得怎样?” 此刻,她的瑞瑞已有了元帅的头衔,这件事还得他做主才行!若他不应承,无论谁同意都是没辙的。而且,过了今夜,即便有军帅头衔的大管侍都不能拂了他的意。 回来的路上,便听李达提及了今夜庆功宴之事。说是,庆功宴上或许会有一个天大的消息要宣布。 她便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无疑,便是他的牙君身份要对外宣布了! 炎雀毕竟是活了近千年的神仙,又是行走在人世间的,虽说不能事事料想到,但有些迫于形势的大事,还是可以窥得一二的。 “这是好事啊!明日我便安排他去医部任职。”华锦瑞并未多加揣测,甚至都没正眼瞧小茹一眼,只因他的眸光从未离开过炎雀那张略显苍白,但依旧让他迷恋至深的美丽容颜。 炎雀轻‘嗯’了一声,抬凤起眸与他对视着。那双细长优雅的凤眸里流光溢彩,有着对他不自觉的眷恋。 正是这双迷人而富有魅力的眸子牢牢的吸住了华锦瑞的心神,让他从儿时起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小茹瞧着他二人眼中那无法掩藏的倾慕,暗叹道:“雀姐姐腹中的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吧!” “少爷!” 正在他二人柔情蜜意时,一个听起来十分不悦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 三人同时向院门口瞧去,便见一个做侍女打扮的女人,中规中矩的站在那处。 因华锦瑞是背对着院门口,而炎雀与小茹是正对着院门口。 当她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时,炎雀与小茹是第一时间瞧见她的。她那毫不掩饰的凌厉之色让人瞧着竟有几分压迫感。这是小茹的感觉! 虽然炎雀并未觉的有压迫感,但还是蹙着眉将身子向旁边挪开一些,与华锦瑞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在华锦瑞转过头去瞧她时,那双原本凌厉的眼眸瞬间收回,转而,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小茹心道:“这女人是个什么路数啊?怎得这张脸比戏台子上耍脸谱的变得还要快?” 华锦瑞微微蹙眉问:“什么事啊?”香儿此时出现,他心中有些许的不悦。 香儿似有些委屈的软着嗓子道:“少爷!今日晚宴上还有诸多事宜要提前准备,还有一个时辰了,您还什么都没准备呢!香儿是怕您耽误了正事!” “知道了!你先回吧!”华锦瑞不耐的对她挥挥手。 “少爷……”香儿似还要据理力争。 便听炎雀沉声对华锦瑞道:“正事要紧,你先去忙吧!我也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不然,晚宴上怕是有的熬了!” 华锦瑞转回头,见她面上有些疲态,便道:“那你先回屋歇着去吧!不过,晚宴一定要去!” 炎雀点头道:“嗯!我一定会去的。” 华锦瑞招呼着小茹,“红……嗯!炎将军身子不适,便辛苦你多加照顾了!” 小茹俯身抱拳道:“照顾炎将军是我的职责所在,元帅放心便是!” “嗯!” 华锦瑞点点头,随即,转身向院外走去。 香儿跟在他身后,也向院子外头走去,但在出门前,转头给炎雀丢下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待他二人走后,小茹去把院门关好,随炎雀去了主屋。 一进屋,她便迫不急待的询问:“雀姐姐,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威压!” 又问:“你也感觉到了吗?” 炎雀蹙了蹙眉,“她的威压对我并无作用,但……我此刻却是受困于她!” 小茹也是修道之人,其中道理,她自是懂得。若一个人从另一人身上感受到威压,便是说前者修为不足于后者。 但雀姐姐并未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便是说,雀姐姐本可与她抗衡,却因某种原因被其钳制了。 “究竟是何种原因能让雀姐姐受此钳制呢?” 忽的,她想起之前为炎雀诊脉时,发觉她的神魂似乎被某种东西所压制。 “难道……此事竟与那女人有关?” 正在小茹胡思乱想之际,炎雀问道:“你之前说有办法帮我解决神魂被压制一事,可是当真?” 小茹点头道:“我在天谕岛时,曾翻阅过此类的书籍,上面有一些相关记载。但我要先查看你的神魂究竟是被何物压制,才能对症下药。” 炎雀想了想,道:“她曾对我说过,那是镇魂水!” “镇魂水……”小茹沉思了一会儿,蹙眉道:“镇魂水的配方有好几种,若不知里面究竟有何物,也是难以对症下药的!” “嗯!”炎雀点头道:“那你还是先查看一下我的神魂再说吧!” 小茹凝着亮晶晶的眸子瞧着炎雀,一脸郑重的问:“雀姐姐,你真的如此信任我?” 要知道,神魂便是一个神的根本,就如同人的灵魂一般,乃是最脆弱之处,寄生在识海之内。 然,小茹说要查看她的神魂,便意味着,她要放弃所有防备,让小茹的神识进入她的识海内。若小茹对她有所图谋,便是将自己置于绝对危险之境! 炎雀淡然道:“我信你!” 当她简简单单说出这三个字时,小茹知道,她二人已是可以托付生死的至交好友了! “我不会让雀姐姐失望的!”小茹一脸正色道。 “嗯!”炎雀点头。 二人来至床榻上,盘膝而坐,闭目收敛心神。 少顷,自小茹眉心飘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白雾,落入炎雀的眉心之上。 炎雀只是微微一颤,便一副泰然处之,放开心神迎接小茹的神识进入识海之内。 “这……”进入炎雀的识海内,小茹着实惊叹了一番。 显然,小茹并非头一次进入他人识海。 普通人的识海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神魂会以自身形态隐藏在某个角落里。 即是如她这种修炼之人的识海大致情况也多会于此。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那白色的雾气会慢慢趋于金色发展,从白色至淡黄,再至黄,乃至金色。 然,炎雀的识海中却如滔天的火海一般,熊熊升腾着灼人心腹的赤红热气。 小茹虽只是一缕神识进入,却仍觉得此处极为炎热,口鼻之间早已被这燥热难耐的热气填满。 虽有心想离开这让人难以维持正常呼吸之地,但为了尽快找到雀姐姐的症结所在,小茹义无反顾的向那赤红之色最深处行去。 若猜的不错,那里定是神魂所在之处! 行至深处,虽眼前仍是一片赤红的滔天火海,然,在那之中已隐隐绰绰可见一更为深邃的赤红之物。 只是……那形态与她往次所见的人形之物似有不同! 小茹初时以为是这灼热的赤红热气让人辨不清事物而已,但当她走到近处瞧得真切时,霎时,呆愣住了。 “这……这是……” 如果没记错,眼前这只体态优美的赤红大鸟,便是她曾在门中一本古籍上所见的上古神兽,朱雀! 朱雀的记载在这东胜神洲并不多见,因它的神迹从未在这方世界中出现过。 但在千年前三界动荡不安之时,天谕岛当代岛主曾有幸目睹过一次它的真容,便记录在一部只有历代岛主可见的秘本之中。 至于小茹,也是因儿时贪玩偷偷跑到她师祖,便是当代岛主陈静志的书房内,因机缘巧合之下,才瞧见了这秘本所记载之物。 但因她当时年纪小,只瞧着图上的鸟儿甚是好看才多瞧了几眼,除了记住这是一只上古神兽朱雀,旁边那一段长长的论述却一个字都没往心里记。 但此时想来,既然它的来历出现在如此重要的秘本之中,那它与天谕岛定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利害关系! 第六十九章庆功宴 “雀姐姐她……就是那只上古神兽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以她的功参造化何至于虚弱至此?又怎会受困于人?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小茹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并不是想这些之时,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查明镇魂水究竟为哪种药物所制。 收起烦乱的心思,小茹上前仔细查探炎雀的神魂! 当她瞧见朱雀神魂周身若隐若现的斑白丝网时,眸子霎时凝重起来。 喃喃道:“竟是以血为引!好霸道的手段!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能困住如炎雀这般的人物! 小茹收回神识,二人缓缓睁开眼眸。 炎雀抬起凤眸,虽心有焦急,但见小茹眸中神色凝重,便知这镇魂水定是难以驱除,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可有驱除之法?” 小茹愁眉凝思了片刻,叹道:“办法倒是有的,可眼下却是极难完成!” 炎雀凤眸微沉:“怎么讲?” 小茹幽幽的道:“给雀姐姐你下这镇魂水之人,是用自身精血为引,此种方法极为霸道,不是任何药物可解的。除非……” “除非什么?” 炎雀大致猜到了她话中之意,眸子下意识的跳动了一下,双手也不自觉的抓在一起。 “除非……”小茹那双明亮的眸子禀射出一股寒意,声音沉重而冷厉。“杀死下药之人!” 炎雀心中顿时一沉,果然如她猜测那般。她摇摇头,坚决的道:“不可!” “为何不可?”小茹不解。眼前这个雀姐姐明明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为何会放任害她的凶手而不反击呢?如此优柔寡断并不似她的作风啊! 炎雀并未作答,而是问道:“可还有其它法子?” 小茹又岂知炎雀心中所想? 害她之人虽有万般不是,却终究并未取走她的性命,且她又是表哥的未婚妻,便是她将来的表嫂。表哥尸骨未寒,待神魂觉醒之时若得知她害死他的未婚妻,岂不怨恨? 不说这些,只说眼前,她真气损失过多,又极难恢复,此时的功力也不足以对抗白媚。 此路自是不通! “我……已知雀姐姐的神魂,乃是……上古神兽朱雀……”说到此处,小茹的话音一顿。 抬眸,凝视着她的凤眸,见她并未有任何被人窥探后的不悦之色,才继续道:“此种高阶神魂应是不该被低阶的精血所限制的,但因你此时功力大损,才会短暂受困。但,待你功力恢复后,自然将之化解。可……” 说到此处,她低头瞧向炎雀的小腹,“雀姐姐如今怀有身孕,又因体质特殊,腹中孩儿自然与普通婴孩儿不同。想必这其中的原委你自是知晓的!” “嗯!我明白!便是说,我若想不再受困于她,便要等到腹中孩儿临盆之后,才有望突破困住神魂的禁制!是也不是?” 因这腹中的孩儿一直在大量吸收体内的真气,所以她的功力才一直难以恢复。这也是当她得知自己怀孕之时才想明白的。 小茹点头,“是的!”心中却是一阵自责。起初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帮雀姐姐驱除神魂的限制,可到头来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对不起,雀姐姐。我让你失望了!”说道后面,她竟惭愧的潸然泪下。 炎雀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小茹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雀姐姐知你已尽了全力。再者,驱除禁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等生了宝宝,功力恢复后,还要小茹帮雀姐姐护法,驱除这该死的禁制呢!” 小茹听着炎雀嘴里那句‘该死的禁制’竟一时觉得好笑,破涕为笑的‘吭’了一声。 “到时,我定是要给雀姐姐护法的!” 炎雀眼含温色的轻轻一笑,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好!” “炎将军……” 门外突然传来徐峰的声音。 听到门外的声音,炎雀与小茹同时下了床榻。 “什么事?”炎雀一边向外厅走去,一边问道。 徐峰继续在外面应道:“晚宴的时间快到了,军帅让我前来唤您!” 炎雀已然打开厅堂的大门,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你去告知军帅,说我稍作修整,自会过去!” “是!”徐峰俯身应道。 随后,直起身子,正要离去,便见小茹笑嘻嘻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是徐峰小将军啊!那晚宴上一定有不少好吃的吧!邀请我去了吗?” 徐峰神色略有些吃惊!跟在炎雀身边这许多日,自然知晓她的脾性。她的卧房对外人来讲便是绝对的禁地,从不许人踏足。 他初到炎雀身边时,炎雀便给他立了规矩,无论何时,何事,他只能在门外传话,不得传唤是不能入内的。 以前在军营中,虽只有一个帐帘,但在她床前还有一个屏风,他也只能在帐外应话,不敢入内。此时既有厅堂,又有内室,他却仍是按照之前的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这小茹军医…… 若瞧得不错,她是从里间卧室跑过来的。 未曾想这面容清秀的小茹军医竟能得炎将军如此不同的待遇。 徐峰撤了撤嘴角,道:“自是有许多好吃的!虽军帅未说明邀请小茹军医,但想来,您是炎将军的贵客,自可一同前去!” “是吗?”小茹睁着明亮的眸子先是瞧着徐峰问,又转头看向炎雀。 “是的!”炎雀冲她点点头,嘴角微勾着,清冷的眸子里有着温和的神色。 徐峰看在眼中,心中的惊讶自是不必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刚刚结识的好友吗?好怪啊!” …… 晚宴在城主府内,一间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厅堂举行。 日暮西沉,晚宴马上要开始了。众将领已纷纷前来,按着各自等级自上而下落座两侧。 两人坐于一张小桌,桌上早已摆放了各色酒菜。 连续作战多日,有如此难得的机会享受一番,大家自是欢喜不已,一个个的都展颜低声交谈着。 有谈论战场上谁多杀了几个敌人,勇猛无敌,谁见着敌人就躲,是个怂包!也有谈论近两日谁去花巷子里找了姑娘!更有谈论俯里的丫头哪个最漂亮的…… 炎雀与小茹到时,有侍婢引领至厅堂内,右侧前排第一张桌前。 章程坐在对面左侧前排第一张桌上,这张桌上就他一个人。见到炎雀,他赶紧起身,拱手道:“炎将军,您来了!” 炎雀抬眸,拱手回礼。“章副帅!” “炎将军!” 坐在下首位置的陈廷、毕勇、李达、王虎四位大将军同时起身执礼。 再往下依次而坐的是各军的劲勇将军,还有第二排的副将与勇兵长,大家纷纷起身行礼。 炎雀一一回礼。 众人回座。 上大下小、左大右小,章程为副帅,除了军帅、元帅,便以他的军职最大。故此,章程坐在左前排第一桌没错;炎雀坐在右前排第一桌,也显示了她在军中地位要比其他人高,便也没错! 而章程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与堂上的主位该由谁来坐,便不言而喻了!只是…… 初来城主府的小茹觉得此处修建的甚是奢华,在来的路上便不停的赞叹着。 待她入了厅堂,更是觉得此处大气磅礴,比之天谕岛的简朴可是漂亮多了。 修道之人对生活起居并不十分讲究,在岛上的生活只能算是温饱有余,身上的衣物也只有两件换洗的素袍而已。而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城外的农舍生活,故此,初入这奢华的城主府,便不由得对这些漂亮的东西很感兴趣。 小茹瞧着身边忙来忙去的侍婢,身上的衣裳都那般好看,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心想着自己何时也能穿上这样的衣裳。 然,就在她满眼稀奇的左顾右盼时,忽觉,这厅堂内的一众男人都有意无意的,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瞧着她们这一桌。便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雀……”她张口正要唤‘雀姐姐’,忽觉自己口误了,便赶紧改了称呼,低声道:“炎将军,我怎觉得这些人总是盯着咱们这边瞧呢?” “嗯?”闻言,炎雀转头去瞧了众人一眼,见他们正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眸光,赶紧转向了别处,却是不以为意。而是对小茹温言道:“或许他们是因头一次见你,觉得新奇吧!” “哦!”小茹点了点头,可仍觉得这些人的神色甚是怪异。 头一次扎到这群男人堆里,又被一种怪异的眼神瞧来瞧去的,她难免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识的便往炎雀身上靠了靠。 炎雀察觉到小茹的不自在,轻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不用怕,没事的!” “嗯!”小茹缩了缩肩头,又与她贴近了几分,已然挨到了一起。 站在炎雀身侧的徐峰见状,眉头微微蹙起,却并未多说什么。 “吭噗!” 似有人想笑,又似乎不太敢笑,只能一直憋着,但终究是没忍住,便发出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笑声来。 发出这怪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邻桌的李达。 炎雀自是听到了这怪笑声的来源之处。便侧过头,望向李达…… 第七十章他是牙君 见他此时已然把头垂的极低,正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只是拿酒壶的手有些发颤,身子也轻轻抖动着。 炎雀见他如此拙劣的掩饰,暗觉好笑,但又十分诧异他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凤眸一凝,问道:“李达,你在笑什么?” 听到炎雀点着名问他,李达心中的笑意刹时憋了回去,赶紧抬起头,一脸正色道:“没……我没笑啊!” 适才,他瞧着炎雀与小茹如此的‘亲昵’举动,便越来越觉得此前的猜的是正确的,随之而来的,便是浮想翩翩。 暗道:“若他俩那啥……究竟谁是上面的,谁是下面的呢?” 可又一想,“以炎将军如此霸气之人定是不能在下面吧!想来,该是这个看似‘较弱’一些的小茹军医在下面才是!只是……不知小茹军医这副小身板儿能否承受得住炎将军的雄风呢?” 忽觉脑子里的画面有些奇妙,便一时没忍住把心里的笑给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但这些心思,他可是万万不敢让炎雀知晓的。 虽觉得李达有些怪异,可炎雀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处去。见他不愿说,便不再理会他了! 少顷,李元厚与华锦瑞同时入了厅堂。 然,当他二人分别落座后,除了知道内情的几人,其余众人均是满脸惊骇之色。 “元帅怎得做到了堂上主位?” “军帅怎得坐到了下面?” “位置搞错了吧?” “究竟怎么回事儿?” “……” 就在众人满脑子疑惑时,有人瞪大了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华锦瑞身上所穿的宝蓝色锦服。 他喃喃自语道:“麒麟袍……是麒麟袍……” 他的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多数人都听得十分清楚。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华锦瑞身上那件宝蓝色锦服。 那锦服正前,竟有一庄严威武的金绣麒麟! 瞧着那似晃人眼的金绣麒麟,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这这……这是……” “他……他他……他是……” “他想要做谋逆之臣吗?” “军帅怎得这般糊涂?不过是他的一个子侄,竟会有如此不臣之心?” “不会吧!不该啊!” “莫非……他本就是……” “该不会……他就是华言城里的那位吧?” “啊……会是吗?” “不知道啊!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 大家众口不一的猜测着! “肃静!”李元厚起身,面向众人,沉声喝道。 霎时,堂内一片鸦雀无声,都抬起头,望向李元厚,且听他接下来的话。 李元厚道:“本帅知众位心中疑惑且深!但,事出有因!从前有相瞒之事,是本帅不对!今日,先在此与众位请罪了!”说罢,他对众人深深鞠躬致歉! “军帅……万万不可呀!” “不可呀!军帅……” “军帅……” “不可……” 谁也没想到,如军帅这般地位超然之人竟会有如此举动,众人心中彷徨,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赶紧纷纷鞠躬回礼! “有什么事,您说一声便是,为何要如此呢?您这不是折煞我等吗?” “是啊!是啊!” “咱们这些人早已把身家性命托付与您,就算此时让我等助您登高一呼,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若您想要扶持您的子侄坐上那个位置,卑职虽不才,但也定会为其保驾护航!” “……”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的忠心! 李元厚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话,眼角一抽,赶紧抬手止住了他们继续表忠心。 随即,转头看向华锦瑞,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才稍稍放了心。 毕竟,他才是这五州的主子,此时这些个莽夫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万一他这小主子听着心里不痛快,对自己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李元厚转回头,面向众人。“我知众位跟随我多年,早已将我视作你们的亲人,我也理解你们此时此刻的心情!相信,牙君也理解!” 虽不见华锦瑞对之前的话有不悦之色,但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希望他不要真的怪罪才是。 而后,转身,身体微躬,低声对华锦瑞道:“主子,请!” 众人虽并未听清楚他对华锦瑞说了什么,但见他如此卑躬的姿态,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华锦瑞点点头,却也并未将他们之前的话放在心里,便随他一同绕过几案,走到前面。 他抬头挺胸,正视着众人,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禀射而出,让面前的一众将领微微一震。 “好强的气势!”众人心中喃喃道。 这种气势与武功内力无关,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 正在大家心有恍惚之时,大管侍面色萧整的介绍道:“这位……才是我等真正的主子,五州的君皇!” “主子?君皇?” 心中虽有了几分猜测,但当他的身份真的被宣布出来时,仍免不了又是一阵吃惊与震撼! “君皇千秋万载!”大管侍已然匍匐跪地高声赞道。 众人随之跪拜。“君皇千秋万载……” 华锦瑞虚抬起手,淡然道:“平身吧!” 众人随之起身,神情萧整的立在两旁! 华锦瑞虽看似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但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昔日,在华言城中,议政殿内,这样的朝拜每日都会上演一遍。但经历了这许多险死还生之后,过去的种种恍如隔世。 此时的他,竟有种重生的感觉! 是的,这是他华锦瑞的重生!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夺回他华家的天下!他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君皇! “想必众位爱卿对本君为何会出现在此,都颇有疑惑吧!”他怅然道。 众人对此事确有诸多疑惑。不是说牙君被太后囚禁在华言城了吗?怎就…… “当今的太后,并非本君的亲生母亲!她只想本君做她手中提线的木偶。但因本君忽有一日幡然醒悟,她怕不能再掌控本君,便起了杀心!后被炎将军所救,逃出了华言城,又与阿草一同来到南州……”华锦瑞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调,将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虽然,每当想起盛雪兰对他的那些伤害,仍会痛彻心扉。但他告诉自己,他是堂堂的君皇!他不该将脆弱的一面展现人前。他要让这些跟随他的将士们知道,他是无坚不摧的! “众位将士舍生忘死,保我五州正统,本君愿与众将士同在!待天下大定后,便许你们一世荣华!诚然,本君也绝不辜负所有人的期许,定会做个体恤百姓的明君!”他这些话,说的中气十足,认真而笃定! “呃?原来太后并非牙君的亲生母亲啊!怪不得,她会如此对待牙君呢!” “还一直以为牙君被囚禁了,竟然是她想弑君啊!这个老妖妇,可真够歹毒的!” “之前听说牙君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真没想到,他竟能与咱们同甘共苦!可真是难得啊!” “是啊!牙君不仅文韬武略让人敬佩,还是个明君呢!他不仅要许咱们一世荣华,还能想到百姓的疾苦!” “明君啊!真乃明君啊!” “有这样的主子,就算明日死在战场上,我也死而无憾了!” “……” 众人颇有些感慨的低声议论。 李元厚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显露喜色。随后,招呼了众人坐下。 晚宴正式开始! 华锦瑞端坐在主位上,举杯向众人敬酒,又说了一番振奋激励的话,还特别夸赞了好些个作战勇猛的将士。有给晋级的,有给赏赐金银、玉器、锦缎之物的。 随后,又是一阵歌功颂德! 这一次的庆功宴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 自那日的庆功宴后,华锦瑞在清侧军中的消息也随之传遍了五州。 五州州王与华言城中的盛太后震惊过后,便各自有个新的筹谋。 然,清侧军这边,李元厚在宣布华锦瑞身份之前,亦早有了准备。散落在各州的一部分兵力,已渗透各州军中多日。监视各州动向的斥候,已将消息传回了清侧军中。 传回来的消息说,东南西北四州原本联合攻打中州的兵力在有意缩减。虽有各自支持的方外势力阻挠,但各州已将精锐部队换成了实力较弱的新兵部队。 这也是基于南州失守多个城池的缘故! 听闻清侧军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便攻下了不少城池。估计南州被牙君收于囊中只是迟早的事,谁也不想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随后,四州联盟攻占中州的计划停滞不前! 四州的背后方外势力虽很恼火,但除了杀几个人泄愤,倒也无他法。最后,只能隐藏在京都之中等候时机。 而这个时机便是牙君二十八岁成人礼的那一日! 是以,原本中州的困境就这样解除了! …… 香儿一手推开华锦瑞的书房门,一手端着托盘走了进去,将托盘上的饭菜放在外间的餐桌上。转头,向里间瞧了一眼,见华锦瑞正坐在书案前,认真的瞧着手中的兵书…… 第七十一章麋鹿肉 看着如此认真模样的华锦瑞,香儿的眸色一凝,心道:“他这认真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麟哥哥!” 又摇头叹息道:“可他终究只是麟哥哥的一个载体。还真是可惜了!” 收回心思,面上恢复一个侍女该有的毕恭毕敬模样,唤了一声。“少爷,该吃午饭了!” “嗯!”华锦瑞抬起头,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走到餐桌前。鼻子使劲儿吸了两下,盯着桌上那一盘子烤肉,很有兴致的问:“这是什么肉啊?颜色怎得比牛肉还要红呢?香味儿好像也更浓些!” 香儿莞尔一笑,“这是陈廷将军在城外林子里打的麋鹿,特意拿来孝敬牙君您的!”她那‘牙君’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华锦瑞知道她话里有话,咧嘴笑了笑,而后,拉着香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郑重的说道:“香儿!以后别叫我少爷了,叫我皇兄吧!自那日你救我于虎口之下,我便承诺过,将来要你做我的妹妹,保你一世荣华!我今日便要实现这个承诺,封你做这五州的第一公主!你可愿意?” 从华家第一代君皇开始,便从未有过女儿,自然就没有公主出现过。在华锦瑞看来,香儿能有此殊荣,定然是欣喜若狂的。 只是…… 香儿脸色一变,“我不愿意!”她的声音略有些高亢。 华锦瑞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有如此反应。微微一愣,满脸不解的问:“为什么?”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不得的啊! 香儿知道自己没管理好情绪,赶紧恢复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幽幽的开口道:“少爷,是您把香儿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的,又让香儿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香儿已经很满足了!虽然香儿也曾助少爷逃离虎口,但相比于少爷对香儿的恩情却是微不足道的!而且……” 说到这儿,她轻咬薄唇,低垂了眉眼,声音极为轻柔的说道:“香儿若是做了公主,便不能时刻陪在少爷身旁了!香儿只想少爷,永远是香儿的少爷,香儿永远是少爷的贴身侍女!如此便好!” 华锦瑞瞧着她脸上的执拗,叹了口气,“好吧!此事等回到华言城再说吧!你且还在我身边伺候着!可满意了?” 香儿抬起头,露出一脸满足的笑,“香儿谢过少爷!” “你呀!”华锦瑞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他知道香儿喜欢称自己为‘少爷’,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牙君身份,但还是任由她继续这样叫着。这也是对彼此之间情谊的认可吧! 香儿将桌上的一盘子烤肉往华锦瑞眼前推了推,笑着道:“这麋鹿肉的血腥味有些重,为了能让少爷吃的满意,军帅特地请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食宝斋’的大厨来给您烹制的。快尝尝看,这味道如何?” 瞧着眼前这一盘精心烹制的烤肉,华锦瑞心中升起一丝怅然。 自打来到军中的这些时日,他倒是苦惯了。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精心伺候着吃食了。 “好!我尝尝看!”他拿起筷子,在盘子里夹了一块儿,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麋鹿的肉质与牛肉差不多,纤维略粗,腥膻味儿却要比牛肉重很多,但经过去腥处理后,专属于麋鹿肉的特殊香味儿,却是更为浓郁了。 他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咽下嘴里的肉,赞叹道:“嗯!这肉还真好吃!以前,在宫里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 香儿笑道:“既然好吃,那少爷您就多吃些吧!” “嗯!”他又夹了一块,津津有味儿的吃了起来。吃完第二块儿,伸手要夹第三块儿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问:“请来的厨子做了多少这样的烤肉?有没有给军中其他将领都送去些?” 香儿答道:“他只做了这一盘!” 华锦瑞蹙眉问道:“为何不多做点儿?” 香儿解释道:“这盘烤肉的做法很繁琐,便只为少爷做了这一盘。剩余的,已安排了军中的厨子做熟了,送到各个将领屋里去了!” “哦!”华锦瑞点了点头,随即,将烤肉放回托盘里,对香儿道:“把这盘烤肉送去坤园,给炎将军尝尝这食宝斋大厨的手艺!” 闻言,香儿眉头一紧,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心说:“吃个饭你也惦记她,她有那么重要吗?还口口声声要我做你妹妹,怎么也没说让我尝尝呢?真是个白眼狼!” 华锦瑞并未注意到香儿的脸色有多不好,倒是忽然一拍脑门儿,自言自语道:“还是我亲自送去吧!让你去送,好像不够诚意啊!” 说罢,便起身,端着托盘向外走去。 “少爷……”香儿一脸愤恨在后面喊了一声。 华锦瑞却似没听到一般,飞快的向坤园走去。 一入坤园,华锦瑞便兴奋的喊着:“炎将军!看我给你拿什么好吃的来了!” 此时,小茹正在帮炎雀调理不畅的经脉,听到华锦瑞的声音,二人赶紧收回真气,迅速下了床。 就在她们刚从里间走到厅堂时,华锦瑞已到了厅堂。 眼见她二人面色略有些慌乱的从里间出来,他满眼狐疑的瞧了她俩好一会儿,心道:“红红该不会给我戴绿帽子了吧!” 一想到这儿,便忍不住颤声问道:“你……你们两个,在……在里面干什么了?” 炎雀瞧他那副模样,便知他想歪了,解释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小茹军医过来帮我检查一下!” 一听到炎雀身子不舒服,华锦瑞马上把那些猜测放之脑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上前,一脸担忧的问:“你身子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胃疾又犯了?” 炎雀抬眸瞧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担忧之色,心中一暖,柔声道:“只是一点儿小毛病,吃些药就没事了!” 小茹站在一旁,见华锦瑞似乎不再有所怀疑,才偷偷的拍了拍紧张的小胸脯。 听炎雀这样说,华锦瑞总算放心了。随即,想起那盘烤肉,便拉着她来到桌前,献宝似的,夹起一块烤肉,递到她嘴边。 “这是食宝斋的大厨子烤的麋鹿肉,挺好吃的。我就吃了两块儿,剩下的都给你拿来了!你快尝尝看!” 看着近在眼前的深红色烤肉,炎雀下意识蹙了蹙眉,因为,那股子呛人的腥膻味儿,熏得她有些恶心。 但见他那殷殷期待的眼神,却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张嘴将肉含在了嘴里。 华锦瑞不知,那在他嘴里很美味的烤肉,在一个孕妇的嘴里早就变了味道。 强烈的腥膻味儿在炎雀的嘴里打转,实在咽不下去,胃里如翻江倒海般。一时没忍住,捂着不适的胃,向门外跑去。 “呕……呕……” 华锦瑞赶紧跟着跑到了门外,见炎雀一直吐个不停,心里焦急万分,便忘了顾及,脱口而出:“红红……你这是怎么了?” 小茹也跑了出来,帮她拍着背,对华锦瑞道:“炎将军的胃病还没好,不能吃这些荤腥的东西。” 华锦瑞恍然道:“是我忘了!唉!都怪我!” 炎雀吐了一阵,感觉胃里舒服些了,才直起身子,说道:“没事的!吐完了就好了!” 华锦瑞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更是自责,忙扶着她向卧房走去。 “你身子不舒服,就先躺一会儿吧!”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被子,让她躺在床上,又帮她把被子盖好。 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 见他如此贴心,炎雀心中暖呼呼的,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越来越脆弱了,差一点儿便要点头说‘好啊!’,可脑海里又突然略过白媚那张嫉恨的脸。 她面色一凝,赶紧说道:“军中事务繁忙,你不能在我这里久留,还是让小茹军医照顾我吧!” 华锦瑞眉头一拧,见她总是把自己往外推,心情甚是不好。侧头瞧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小茹,心中没来由的觉得她很碍眼。 但又怕在炎雀心中留个,只顾儿女情长不理政事的昏君形象,便悻悻然的道:“那好吧!我先去忙了!你好生休息!” “嗯!”炎雀轻轻点头。 华锦瑞起身离去。 炎雀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阵不舍。 小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声的摇头叹息了一番。 …… 翌日。 小茹从军医堂出来,正往坤园的方向行去,走到一假山处,忽闻假山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两名府里的侍婢正在假山后并排坐着歇脚。 其中,一个名叫翠儿的侍婢说道:“唉,你听说没,坤园住的那位炎将军与一个叫小什么的军医,是那种关系呢!” “哪种关系啊?”一个名叫莹儿的侍婢狐疑的问。 翠儿有些难以启齿的支吾了半天,最终,咬着唇,说道:“就是……就是断袖啊!” 第七十二章 “呃?”莹儿一愣,有些不信的道:“瞧着那炎将军挺威武的啊!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冷傲极了,他怎么可能是断袖呢?你听谁说的啊!” “这件事在那群傻兵之间早就传遍了!”翠儿拧着眉,随口答道,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军医的名字。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一拍大腿,“哦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小茹,对!是小茹军医!唉!你听听这名字,一看就是个勾引人的主。本来就长得清清秀秀的,还取了个女人的名字,说不准是他勾引了炎将军呢!” 莹儿一脸难过的叹了口气,“哎!真是可惜了!想不到那么高冷的炎将军,竟然被一个男人勾去了!” 闻言,小茹气得跳起了脚,本想过去斥责一番,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件事已在军中传开了,就算斥责她们也无济于事,便急匆匆的去坤园找炎雀去了! 一入坤园,小茹便瞧见了正在院中练剑的炎雀,吓得她赶紧拉住她,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又似乎觉得不对,环顾了四周一眼,便拉着她急急的进了屋里。 关上房门,小茹拧着眉,又气又紧张的道:“雀姐姐,你……你怎么能练剑呢?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可怎么办啊?” 炎雀低头抚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脸上一片柔和,“别担心!我清楚自己的身子!这些日子你一直帮我梳理经脉,孩子已经安稳了!就算与人厮杀也不会伤到他的!” 抬起头,凤眸一弯,“你莫不是忘了我的体质,是异于常人的吗?” 小茹耸了耸肩,嘟着嘴道:“算我多管闲事好了!”说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低头瞅着自己的一双脚丫子,不再说话。 炎雀瞧着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问:“怎么?就因为这点事儿,还跟姐姐生气了?” 小茹抬头,满脸委屈模样,“我怎么会与雀姐姐生气呢?都是外面那些长舌的家伙把我气得!” 炎雀蹙眉,问:“怎么回事儿?谁惹你了?” 小茹将她在假山那儿听到的闲言碎语说给炎雀听,炎雀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道:“你就为了这个生气吗?” 小茹睁着黑亮的眸子,问:“我不该生气吗?如果只说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可他们也说你是……唉!真是气死我了!” 炎雀叹道:“这件事我早就听外面的人传了!难道,就因为他们说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就不做好姐妹,不再往来了吗?” 小茹赶紧道:“那当然不行了!我还得帮你调理身子呢!怎么能让那些闲言碎语当误了正事儿?” 炎雀笑道:“这不就得了嘛!既然别人的话不能影响咱们的关系,还想那些事做什么?” “可是……”小茹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若是让牙君听到这些事,那他……” 炎雀抬起凤眸,问:“你是怕他吃醋,来寻你的麻烦?” 小茹点头。 她能看得出,炎雀与华锦瑞都是深爱着彼此的,她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炎雀拍拍她的肩,“放心吧!若他因此事来寻你的麻烦,你告诉我便可!我会自会处理!” 心中却暗道:“若真能因此事让他对我死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她只是想想而已,便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女人的心啊!就是如此多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话果然不假! 这不,军中近日的风言风语果然传到了华锦瑞的耳中,气得他顿时暴跳如雷。直接将正在磕牙的两个牙兵绑到了广场上,还召集了军中所有将士,在众人面前,给两个倒霉蛋儿罚了一百掌刑。 不一会儿,他二人就成了两个猪头。 华锦瑞满脸凶神恶煞的道:“这就是背后侮辱主将的下场!若再让我听到有人嘴碎,就不是一百掌刑了!小心着你们的脑袋!” 众人赶紧缩了缩脖子,心想:“我勒个亲妈呀!还好,前几天跟人叨叨时,没让牙君听到,不然,今日变成猪头的就是我了!” 华锦瑞施展了一回雄风后,满面寒霜的让人传唤了小茹。 “混蛋!竟然打着瞧病的幌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鬼混!我就是个傻子!” 一想起那日二人神情不自然的从炎雀的卧室中走出来,他便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长了一个油绿绿的乌**。 小茹进入华锦瑞的书房后,见屋内只有气愤难平的华锦瑞一人,便自行关上了房门,随后,抬手,捏了个法决。 华锦瑞狐疑的瞧了她一眼,“你这是……” 小茹淡然道:“我只是不想我们接下来的话被外人知晓!” 华锦瑞已修炼了一段时日,对于一些修炼法门还是有所了解的。凭着对周围气息的捕捉,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个隔音的结界。 暗道:“小茹竟有如此手段,那他必定不是寻常人,很可能也是方外势力中人。但他既然是炎雀带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他们竟然……” 一想到这件事,华锦瑞便觉得胸中火气直冲大脑。他憋着满腔怒火,冷声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了吧?” 小茹点头:“知道!” 华锦瑞继续压制心中的怒火,“请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小茹神情淡然的看向他那双冷森森的眸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与雀姐姐的关系匪浅!但我不并不是你的情敌!我与她,是能够交托生命的好姐妹!” 闻言,华锦瑞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错愕了半天。才恍恍惚惚的道:“好……好姐妹?” 小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我们是好姐妹!所以,牙君您无需担忧!” 缓了缓神儿,华锦瑞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道:“还以为红红瞧上这个小白脸儿了呢!竟然她也是个女扮男装的,怎得现在很盛行这个吗?而且,红红竟没对她隐瞒自己的女儿之身,看来,他们真的是好姐妹呢!”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倒有些尴尬了,挠了挠头,呵呵笑道:“原来是好姐妹啊!行!那我就放心了!那啥……红红近来身子不大好,就烦劳你多多照顾了!” 小茹见他一副傻小子模样,倒也笑了起来,打趣道:“放心吧!姐夫!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雀姐姐的!” “姐夫?”华锦瑞一时错楞,随即想起普通百姓家的姐姐的夫君,可不就是叫姐夫吗!心中一乐,赶紧道:“对……我是你的姐夫!” 又道:“等回了华言城,我也给你寻个好夫婿,做我的妹夫!哈哈……” 小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打趣回来了,顿时红了脸,“既然姐夫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她跺了跺脚,白了华锦瑞一眼,也不等他回话,便跑了出去。 …… 中州东部边境塞湖城。 城西郊一处民宅内。 一个面容略显憔悴的男人坐在床前,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糊一勺一勺的喂着床上的女人。 只是,那一勺勺的米糊并未入得女人口中,都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因她是个连呼吸都没有的活死人。 若不是她仍有脉搏,还有那一天天变大的肚子,可能连个活死人都算不得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多月前从京都逃往东州的子淳与黑凤。 逃亡那一日,他们兵分三路。曹家夫妇与廉洁一路;冉家夫妇与自家女儿一路;再有,就是子淳与黑凤这一路。 当子淳带着黑凤逃到塞湖城时,正是四州进军中州那一日。虽未有东州军队从这里攻打中州,但上面下了禁闭令,塞湖城与东州境内比邻的康城不得再有贸易往来,更不许城中百姓出城。 大批军队驻守在城东外,看守极为严密! 子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是怎么也出不了城的,但又怕京都的人找到他们,便乔装成农户在城西郊租了一间农舍,暂时住了下来。 而这一禁闭便是两月有余,直到最近这几日战事渐歇,城外军队撤离,才又开启了通往东州的路。 可眼下,黑凤一直昏迷未醒,他们仍是没办法离开。 “娘子!你就吃一些吧!总是这样不进食,你要何时才能醒过来啊?”子淳一边喂她,一边帮她擦干流下来的汤水。 虽明知她无法进食,也知她与常人不同。但还是固执己见的想要她吃一点儿,哪怕只是一滴汤水也行! 他没办法不管不顾的放任她自生自灭,他只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没有一点用处! 一碗米糊基本都被他擦到了帕子上,他才放下碗,便开始不厌其烦的在黑凤耳边叨叨着。 “娘子……你究竟要何时才能醒过来啊?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再不醒过来,孩子可怎么办啊?你快醒醒吧!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这个做娘的可不能不管孩子的死活啊!娘子……娘子……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娘子……娘子……娘子……” 第七十三章埋伏 黑凤并不是全无意识,只因她心脏受损严重,需要大量天地灵气来修复。而腹中胎儿与凡胎不同,所需的营养也是天地灵气,但又不能自主吸收,只能通过母体丹田内的真气转化。 如此之多的天地灵气,她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吸收起来极为困难。为了尽快恢复,她选择封闭眼、耳、鼻、舌、身五识,只留意识自主吸收天地灵气。 此乃本源修炼之法,比之平常修炼可快数十倍。 原本她也知临盆在即,便逐渐恢复了所封闭的五识。当六识全开,子淳那碎碎念念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时,便有些烦躁起来。 “吵死了!你有完没完了?姑奶奶睡个觉也不清净。” “呃?”子淳被惊了一下,呆呆愣愣的瞧向床上仍紧闭着的眸子,却微蹙起眉头嘟囔着的人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道:“娘子……娘子你醒了?” 黑凤也在此时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眸子,又似乎是因为许久未见阳光有些不适应,便又闭上了。而后,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揉了揉,才又缓缓的再次睁开。 当她瞧着那眼窝明显深陷了几分,面容略有苍白,下颌生出几根稀疏胡须的男人时,竟一时有些恍惚。 “你……你是……”又后知后觉的,满脸惊讶的道:“子淳?你是子淳?”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娘子!我是子淳!我是你的相公,子淳啊!”子淳又哭又笑的说道:“娘子,你这些时日总是睡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总是恍惚觉得你不在了,你把我丢下,再也不理我了!这下可好了,你终于又活过来了!” 一个原本面容俊朗的青少年,为她担忧、为她愁了两个多月,此时早已消瘦的脱了像。黑凤一时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只是,当她完全清醒时,心中顿时涌起了如滔滔江水般的罪恶感。 坐起身,抬起手,在子淳那张让人心疼的只剩一张皮贴着骨头的脸颊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她眼圈微红,泪水已止不住的溢出。哽咽着说道:“子淳!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为我受苦了!” 黑凤在子淳的心中一直是个坚韧、果敢、霸气的女人,这是他头一次见她哭,心里不免升起了更多的怜惜。 他抬起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温言道:“娘子不哭!子淳没受苦!只要娘子好好的,子淳做什么都愿意!” 黑凤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面上流着泪,却又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子淳!有你真好!” “娘子,有你也好!”子淳也满脸幸福的紧紧搂着她的大粗腰。 二人在这里又甜蜜的休息了两日,便收整了行囊,架着马车向东州行去…… 按子淳所想,是打算等黑凤生产之后再去东州与师傅一家汇合的。 但黑凤却认为,之所以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应是因中州的战事,那些人一时没顾得上他们。但此时战事停歇,便又腾出手来,保不准又想起他们这些漏网之鱼了。 毕竟中州的掌权人是盛家,只要派人一查便能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处,还是去东州能安全些。有常年居住东州的曹家人在,若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 五日后,子淳与黑凤无惊无险的入了淮安城。 淮安城临近东海,之前的战事并未影响到这里。街市上的人群依然熙来攘往的,店铺的叫卖声更是络绎不绝。 子淳架着马车缓缓驶入喧嚣的街市中,在一家干果铺前停下,转头对车厢里的黑凤道:“娘子,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外祖母买些干果带过去。” 曹老夫人喜欢吃干果,来这里叨扰人家,带些老人家喜欢吃的东西送去也是人之常情。 黑凤掀开车帘,对他道:“那你快去快回!” 子淳点头,笑着道:“知道了!”随后,下了马车,进了干果铺。 没多大一会儿,子淳便提着两摞油纸包的干果出了铺子,利落的跳上马车,继续驾马向城东驶去。 曹家夫妇的宅子在城东一处较为偏僻的巷子里。虽是偏僻了些,但那宅子的规模却是不小。比这条巷子里其它宅子大了好几倍。 曹家宅邸,子淳曾随冉家人一同来过几次,还算熟路。从闹市街七拐八拐的已到了曹宅门前。 子淳掀起帘子,对黑凤道:“娘子,到了!快下车吧!”随后,扶着黑凤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当!当!当!” 子淳拍着暗红色木门上的铁环,提高了声音冲里面喊道:“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并未有人回应。 子淳又继续拍着门,高声叫道:“有人在家吗?我是子淳啊!” 又过了一会儿,却仍是未有人回应。 “咦?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家里的仆役也不在吗?”子淳蹙着眉,满眼疑惑。 就在此时,黑凤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种异常的波动。 “子淳,快上车!”她的话语有些急促。 “呃?”子淳转头看向黑凤,见她面容紧张,心知,她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便赶紧将她抚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跳了上去。 “快离开此地!”黑凤拧眉催促道。 “驾!” 子淳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儿屁股吃痛,嘶鸣一声,尥着蹶子向前冲了出去,马车也跟着颠了一下。 子淳被颠起老高,好悬没颠下马车,坐稳后,赶紧回头,一脸紧张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走!”黑凤的话仍是很急迫。她已然感觉到,有数道法力波动正向这里赶来。 “驾!”子淳抓稳缰绳,驾着马车快速向巷子外奔去。 出了巷子没多远,刚进入一片林子,便有十几个商铺伙计打扮的人出现在马车前面。 他们手中各拿一把明晃晃的长满了倒刺的大号铁锥,这个样式有些像黑凤家乡的一种武器,狼牙棒。 “娘子,有人拦路,我们要不要冲过去!”子淳一边架着马车,一边急急的问。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他的手已经有些发抖。 心想:“这要是撞上去,还不得把人给撞死了呀!” “停车!”黑凤的声音有些冷。 子淳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嘞住缰绳。 “吁!” 马车停下,子淳正想跟这些人打个商量,让他们让开个道啥的,便被从车厢里出来的黑凤一把拽进了车厢里。 随后,也不知她使了个什么法术,就被困在里头了。 “娘子……你……”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黑凤提起裙摆,身子一旋,已然立在了车厢顶上。 黑凤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通体乌黑的玄铁鞭,在空中‘啪啪’的甩了两下,满脸霸气的道:“你们是哪个道上的,报上家门,老娘我从不杀无名之辈!” 前面拦路的一群人,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一脸怪异的瞧了一眼她的大肚子。 而后,冷笑一声。“竟不知堂堂的冥渊陵二陵主,原是一介妇人!如今你拖家带口的,就不知还有没有往日的雄风呢?” 一时被人道出了身份,黑凤眉头微蹙,便想起了那日在华言城西门那一战。 当时便有黑血洞的人相助,若从战后的痕迹猜出有人使用了黑焰,并不是难事,再联想到她的身份也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这天下间唯有冥渊陵的二陵主能使用黑焰! 黑凤冷哼一声,“难道,华言城里那毒妇以为,放出黑血洞的十几条狗就能咬死我吗?”她已然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 听到她用‘狗’来形容自己,那些人都一脸愤怒。有人对那带头的道:“堂主,还跟她啰嗦什么,杀了便是!” “对啊!快杀了她!” “杀了她!” 众人愤愤不平的道。 那带头的眉头一拧,暗恼这些个蠢货,心说:“若我有把握杀了她,何必跟她说这些废话?也不知洞主收到我的传讯没?” 他们这一行人已在城中待了两个多月,带队之人便是黑血洞洞主林霸天。 因洞中两位护法、七位长老均死在冥渊陵之手,算是有着深仇大恨。所以,这一次,他们誓要将黑凤除之而后快。 只是这些时日的蹲守,并未见黑凤来此,而前几日京都那边又有些事要林霸天亲自去处理,便离开了几天,说是今日便会返回。 当黑凤与子淳出现在那间干果铺门前时,便有人发现了他们,随后召集了人手,来此堵截! 黑凤在各方势力的眼中就是个活生生的阎罗王,如他们这些二流之辈更是对她心有余悸。 在出来之前,这带头的便发出了信号弹,希望林霸天看见之后能来得及赶过来。 黑凤见那带头的眼神流转,还时不时的眺望远处,眸子一眯,便抡起鞭子飞身上前,‘唰唰唰’往人身上抽去。 眼见黑凤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出手了,那带头的也不敢再左顾右盼了,手中长满倒刺的铁锥被挥舞的呼呼风声…… 第七十四章大肚子女人的战斗 黑凤手起鞭落,便有人被抽的胸前一道血口子,那人吃痛得龇牙咧嘴一阵,满眼愤怒的抡起铁锥向黑凤砸去。 黑凤在空中一个翻跳,躲过那人的攻击,随手又是一鞭子将面前的两个人抽了两条血痕。 而后,又有一人直接被玄铁鞭卷住了脖子。黑凤抓紧鞭子使劲一拽,再一抛,那人的脖子立时从脖颈上脱落,已然死得透彻。 不过片刻,黑凤手中那条玄铁鞭已解决了一半敌人。 黑血洞中的一流高手已被冥渊陵解决的差不多了,至于这些个二流之辈,她并不看在眼里,若不是她功力刚刚恢复不足五成,又怕用力过猛伤到了腹中胎儿,早就解决了这群麻烦了。 剩下这些人已然心惊胆颤,都一副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与她对视着。 然,黑凤却不想跟他们这样耗着,刚才那带头的眸子里的神色她早已瞧得明白,定是有更厉害的人在向这里赶来。 便不由分说的继续挥舞着鞭子,向众人攻去。 那带头的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时会意,身子向后退去,正是那辆马车。 黑凤眼尖的瞧见了那人的动作,却是嘴角一勾,眼神轻蔑的瞧了一眼,便继续解决剩余的人。 当那人来到马车上,想要进去劫持里面的子淳时,只觉得一种无形的攻击将他弹出了一丈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不知死活。 少顷,黑凤已将所有喽啰解决,此时正与那带头的缠斗着,这人显然比那些人强上几分。 正在这时,一道危险的气息渐行渐近。黑凤眉头一皱,攻势略有迟缓,便在这时,那带头的手中铁锥向她的腹部刺去。 黑凤大惊,用手去挡,‘哐当’一声,那铁锥登时落地。随即,她抬起一脚,将那带头的给踹了出去。 然,挡住那铁锥的左手心虽未流血,却是有些酸麻。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竟是马车上的防护罩被人破除了。 黑凤猛然转身,便见一身材高大,一双鹰眼含着杀气,身着一件墨色袍子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正提着满脸惊慌失措的子淳。 “二陵主,我们又见面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想他黑血洞在方外势力中也曾辉煌一时,那时,各方势力都要敬他三分。然,不知怎得就被冥渊陵给盯上了,先是教中弟子多有折损,后又折损了左翼护法黑煞老母,再就是去冥渊陵报仇的右翼护法阴风老鬼与教中七位长老。 如今他黑血洞除了他这个洞主与一位坐镇洞府的冥血长老,便是一些未成气候的百余名弟子了。 诚然,他黑血洞已成了方外势力中的末流。 若不是因此时众势力都按捺不住要争夺麒麟宗庙中的圣物,无暇顾及其它,那他黑血洞恐怕早已被其他势力瓜分了。 是以,当他听到黑凤的消息时,便亲自出洞,誓要将其斩杀! “林霸天你个老鬼,你赶紧放开我男人!不然,我定叫你也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黑凤怒斥道。 一听黑凤的话,林霸天虽心中怒急,却又有些忌惮。 江湖上曾有传闻,冥渊陵二陵主所使用的黑焰乃上古神火。据说,只要身上沾染一点儿,便会顷刻间化为飞灰,且,连灵魂都被燃烧殆尽。 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这般就要成为孤家寡人的境地,都是眼前这人所害,而自己本身就是修的恶道,即便将来能否渡劫成功还是两说。若不成,早晚也是魂飞魄散的。那他还有何惧怕?还不如今日与这深恶痛绝的敌人一战来的畅快! 想至此,自林霸天身上涌出一股滔天霸气。而后,随手将子淳扔到了那已站起身的带头的身旁,喝令道:“看好了那小子!” 随即,手中多了一把环绕着丝丝黑气的长剑,下一刻,已然刺向黑凤。 眼见林霸天的攻击已近,黑凤眸子一凝,运气至手中玄铁鞭。厉声喝道:“看老娘不抽死你丫的死鬼!” 玄铁鞭一挥,将林霸天手中长剑震得一荡,虎口也被震得一阵酸麻,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 林霸天眉头一拧,心想:“这二陵主果然厉害,明明已经是个临盆在即的妇人,却仍是这般气势磅礴!” 他哪里知晓,黑凤已然使出了全力,便是要在气势上压他一头,让他心里产生畏惧,才能占据心理上的有利局势。 在此当空,黑凤已然迅速收回鞭子,第二鞭又挥出,直奔他的面门。 林霸天眼见那通体乌黑的玄铁鞭带着凌厉的劲气袭来,足下一蹬,在鞭子就要临身时,身子迅速向后弹跳而起,跃上身后的树干上。 而后,在树干上用力一蹬,再次向上跃出一丈高,随之,凌空翻跃,身子倒立,手中长剑‘嗖嗖嗖’如一朵盛开的剑花向下面的黑凤刺去。 这剑花是因他手中动作快到了极点的剑影所致。 黑凤瞧着头上袭来的剑花,心中暗道:“这林霸天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然,在她看来也只是有这两下子而已! 随见,她抬起手,在头上快速挥舞着玄铁鞭,鞭子挥舞的让人看不清楚。 在外人眼中,黑凤与她手中的玄铁鞭已然不见了踪影,唯一能见到的,只是那不断迅速旋转的龙卷风,周围的落叶也随着龙卷风旋转着。 离她不远处的子淳与那带头的,被周围不断卷起的树叶刮得面皮有些疼。 林霸天的速度快,黑凤的速度更快,当剑花与龙卷风相交的一刻,只听‘噼噼啪啪’一阵钢铁相交的破碎声。 只是,不知究竟是长剑碎了,还是玄铁鞭碎了?亦或是长剑与玄铁鞭都碎了? 当那龙卷风停歇时,见得是狼狈至极的林霸天手中紧握着一把光秃秃的剑柄。他周身的衣服破损多处,有好几道血口子,面皮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翻开的血口子。 “噗!”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人也顿时萎靡不振。 黑凤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眸中神色凛然,手中玄铁鞭‘嗖’的缠住了林霸天的脖颈,将他拉至身侧,随手封住他周身穴道。冷声道:“让你的人把我男人送过来!我可以饶了你一命!” 林霸天却是一副冷傲,临危不惧模样。声音却显得有些虚弱。 “我今日不敌,自是认栽。但我亦没有用一个文弱书生相要挟你的意思。不然,我此前只需钳制他便是了!想来,以你如此护夫心切的人,就算让你断手断脚你也未必不会同意!” 黑凤冷声道:“费什么话,赶快放人便是!” 林霸天蹙了蹙眉,知道这二陵主是个没有耐性的人,便侧头对那带头的道:“放了他吧!” “洞主!”那带头的眉头直拧。若此时放了手里的人质,那他们就真的没有一丝生机了。 “我说放了他!”林霸天厉声喝道,但因为虚弱的缘故,声音却是低哑艰涩。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我自认是一个魔头,但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我是做不出的!你是想辱了我林霸天的威名吗?”他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番话的。 “是!” 即便林霸天此时看似已然性命危矣,可那带头的仍是不敢拂了他的意,将子淳给放开了。 子淳赶紧跑到黑凤身旁,正要开口叫她,便眼尖的瞧见她下面湿了&一滩,还有些鲜红的东西。 子淳马上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黑凤的羊水破了,这是要生了。 心里一急,差点儿就要惊呼出声。 黑凤忙抓住他的手,一股气流顺着手肘一路向上,直通喉咙,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住了。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偷眼瞧了一下旁边的林霸天与不远处那带头的,而后,装出一副淡定模样。 便听黑凤的对林霸天道:“林霸天!我知你对我冥渊陵杀你黑血洞弟子心有怨恨!但我可以凭着良心说,我冥渊陵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是天道所至,我只是替天行道的使者!”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话有些冠冕堂皇。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或许……那时便是这个世界要被覆灭之时!” 说到这儿,黑凤叹了口气。“算了,念你还有一点良知,也看在我这未出世的孩子面上,就放过你这一回!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将缠在林霸天脖颈上的玄铁鞭扯了下来,随即,抬起脚,将他踢给那带头的人。 也不管林霸天眸中的错楞,冷声对那带头的道“带着你家主子快滚!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刻会不会反悔!” 那带头的自然不敢继续逗留,赶紧扶着林霸天,轻身一跃,便逃之夭夭了。 见人走远了,黑凤吐出一口长气,将封住子淳喉咙的真气收回。 子淳感觉喉咙一凉,瞬间畅快了。 “娘子……”刚一出声,便发现黑凤正捂着肚子,深情极为痛苦,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其实在她与林霸天对决时,肚子便隐隐作痛了,但她一直在隐忍着。后来林霸天一直背对着她,那带头的又在远处,便没发现她的异常。 此时,人都走远了,心里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那越来越频繁的痛感也更明显了。 子淳一脸焦急的扶着她,问:“娘子,你怎么样了?” 黑凤咬了咬唇,眉头拧在一起。“相公,我……怕是要生了!你……快点儿……扶我到马车里。快……快离开这里!” 第七十五章生了个女娃儿 黑凤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子淳赶紧把她抱了起来,向马车那里跑去,急声道:“娘子!你……你忍着点儿!我这就带你去找稳婆!” “嗯……啊……怕是来不及了!你……你替我接生啊!”她觉得下体又流出很多东西,也不知是血,还是其它什么,腹部传来的痛感又加深了一分,她险些晕过去。 子淳也忽然觉得手上一阵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瞧,有殷红的血,还有一些水渍。 心头一紧,有些慌乱的说道:“不行……不行啊!娘子,我……我紧张啊!我虽是个大夫,可这接生的事儿……我怕……我干不成啊!” 黑凤咬着牙,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骂道:“你……你个废物!关键时刻,你还掉链子!你……你想让我们母女俩儿死在这儿吗?” “娘子……你咋知道一定是个女娃儿呢?”子淳将黑凤抱到了马车上,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 黑凤抬手就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咬着牙骂道:“都啥时候了,你还问这个!一会儿生出来不就知道了!” 子淳点头道:“哦!是!娘子说的是!”还不忘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黑凤因为疼而流出的汗,又给自己擦了擦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 又急忙问道:“娘子,我现在该做点儿什么啊?” “……啊……”黑凤又疼得一声喊叫,没好气的大叫道:“你问我,为问谁啊?我也是头一次生孩子啊!啊……好疼……” 看着越来越痛苦的黑凤,子淳急的团团转,嘴里不停的叨叨道:“该怎么办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拍着已然成了浆糊的脑袋,可拍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最后,带着哭腔说道:“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城里吧!还是找个稳婆妥当!” 黑凤也知是指望不上他了,气得喊道:“那还不赶紧走!” “诶!”听到媳妇的命令,子淳赶紧跳上了马车,驾车从原路返回了淮安城。 因曹宅与那片树林相邻,这回城的路仍是要经过曹宅门前。 当子淳驾着马车,正路过曹宅时,路上忽有人上前预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停车!”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又兼自家娘子临盆在即,子淳便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冲了过去,嘴里还大骂道:“滚开!” 拦路的人吓得连忙闪到一旁,还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迅速爬了起来,转身,便去追前面的马车。 口中大叫道:“子淳,我是廉洁师兄啊!” 子淳光顾着驾马,并未听到后面的叫声。车厢里的黑凤虽痛的要命,却是听到了廉洁的声音。 “快停车!是……是廉洁师兄!” 闻言,子淳赶紧拉紧了缰绳。 “吁!” 随后,跳下马车,便见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人可不就是廉洁嘛! “师兄?你……你怎会在此?”子淳忙问道。 廉洁上前,喘了几口粗气,“我……我在此……等候多时……”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车厢里的黑凤痛的大叫了一声,忙问道:“是弟媳?她这是怎么了?” 子淳一听,顿时一脸焦急的道:“她要生了!我正要带她去找产婆呢!可一时又不知去哪儿找。正寻思着上城里寻寻呢!” “让我看看!”廉洁快步上前,掀开了车厢帘子,便见黑凤身下那一摊血渍与水渍,眸子一凝,急忙道:“怕是来不极了!快!赶紧把她抱下来,跟我走!” 子淳此时早已方寸大乱,只能听廉洁的吩咐。抱着黑凤下了马车,随他到了曹宅门前。 廉洁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前的大铁锁,而后,对子淳道:“快进来!抱她去内宅。” “哦!”子淳自是熟门熟路,将黑凤抱进了内宅一处厢房内,放到了里面的床上。 廉洁跟在后面,又吩咐道:“你快去厨房烧些热水来!再找一把剪子、一些干净的棉布、一根烛火过来!” “哦!”子淳应道,正要出门,却又转过头,有些吃惊的问:“师兄,你这是……要给我家娘子接生吗?” 廉洁蹙眉道:“废话!弟媳此时羊水已破,等产婆找来,恐怕两条人命都去见阎王了!是男女大妨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说道后面,声音有些严厉起来。 不等子淳说话,又道:“别忘了我们都是医者,生命大于天!若你实在不愿,你来便是!” 他知道子淳心中执念颇多,自是不屑于学习这些,是以从未与人接生过。然,他却不同于门下这些师兄师弟们,越是别人不愿学的,他就偏要都学会了! 为人接生的事,他在乡下寻找草药时也碰上过一两次,也因事急从权,便做了稳婆所做之事,倒是有一些经验的。 “我……不……还是娘子与孩儿的命重要!我……我这就去烧水!”他几乎是逃走的,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家媳妇被男人接生的场面。 即使知道这人是他师兄,也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一家人好,但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也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廉洁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上前对黑凤道:“弟媳,你莫要怕!放松便好!” 黑凤毕竟是生在一个开放的年代,虽心中也有些不习惯让男人给自己接生,但也只是一转念的时间,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如现代那些女人正躺在手术室准备生产时,忽然走进一个男大夫一样。从起初的不愿接受也只是一瞬间便认栽了!无奈,还是自己和孩子的命要紧啊! “放松……深呼吸……”廉洁一边向下推着她的肚子,一边帮她调节呼吸的节奏。 “啊……嗯啊……啊……”黑凤痛的直叫。 廉洁很有经验的蹙眉道:“别把力气用到喊叫上,等你的力气用光了,孩子就生不出来了!” “嗯!嗯嗯……嗯……”黑凤忍着痛,憋着力气不敢叫,生怕生不出孩子来。只是,疼的她汗水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往下落。 “深呼吸……”廉洁继续推送着她的肚子。 “呼……”黑凤很配合。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后,廉洁突然满脸激动的道:“快,用力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嗯……嗯啊……啊……”黑凤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那痛的人要命的东西给挤了出来。 随即,累的摊倒在床上。 “哇……哇啊……哇啊……”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脆脆响响的。 “生了吗?”子淳端着热水盆进屋便问。 “生了!是个女娃儿!”廉洁一边给孩子剪断与母体连着的脐带,一边高兴的说道。 随后,将孩子清理干净,又用棉被包好,抱给了床上虚弱的黑凤。“快看啊!这是你们的女儿,瞧这粉粉嫩嫩的小脸儿,还有这黑溜溜的大眼睛,可真是好看极了!” 黑凤侧头瞧着那小小的粉团子,笑了起来,虽然显得有些虚弱,却很温柔。 “嗯!还以为会是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呢!没想到还挺好看的!”也不知是何时听人说过,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但想来也不是绝对的。 又道:“若是廉洁师兄喜欢,便收她做干女儿吧!我们母女俩都是你救的。也算是一场缘分!” “呃!”廉洁微一愣神,随即,高兴的道:“那感情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 他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却因家中父母早逝,无人为他操办,又一心扎在了医道上,也没怎么想过那些事。所以,至今也没娶上一房媳妇! 此时,突然有这么个可爱的粉团子做自己的女儿,虽然是个干的,但也觉得心里暖暖的、柔柔的。 “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子淳凑过来,从廉洁手中一把抢过孩子,埋怨道:“师兄你太不仗义了!也不说先给我瞧瞧,还一直霸占我女儿不放!现在又来争做孩子的爹?” 廉洁耸耸肩,一脸无奈,也不与他计较。 “我的好女儿,你可真漂亮啊!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儿!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咯!有爹爹疼你就行了!咱不要别的爹爹哦!”子淳笑着,满脸宠溺的对怀里的小婴儿说道。 黑凤见他就知道逗弄女儿,却把自己撂在一边不闻不问的,便气不打一处来,恼怒道:“生孩子你生不了,接生你也不行!还想争做爹爹?想的美啊你!把孩子给我!” 听到自家娘子口气不对,子淳恍然回神,心知自己只顾着稀罕宝贝女儿了,竟一时忘了亲亲娘子,好一阵后悔。 赶紧上前,将女儿抱到黑凤身旁,低眉顺眼的道:“对不起!娘子!我只是第一次与咱们的宝贝女儿见面,得意忘形了!娘子不生气噢!” “哼!你个没良心的!”黑凤白了他一眼。 “娘子不生气了!都是小生的错!要打要罚都随娘子的!”子淳告饶道。 廉洁瞧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便摇头晃脑的笑着离开了。 第二日清早,三人驾着马车离开曹宅,去往了东海边的一个名为徐村的小村子…… 第七十六章麒麟宗庙 早年间,曹康在徐村置办了不少田产,村子里的村民多是家中劳工。此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是曹康来此收租子时的歇脚处。 三人刚到村口,便见到前来迎接的曹家二老。 回到院子,大家寒暄了几句,廉洁才说出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事。 当时,廉洁与曹家二老回到淮安城的第三日,便有曹康一早安排在城门口打探消息的下人禀报,说有不少生面孔涌入了淮安城内,瞧那样子像是练家子。 曹康担心那些人是冲着他们来的,经商议后,一行人来到徐村暂避。 来徐村之前,曹康已将一众仆役打发离去,只留几个伶俐的继续在城门口等冉家人与子淳夫妇。 但这段时日以来,冉家人一直未曾出现,也是到了昨日,才见着子淳驾马车进城,便将此事禀报给了廉洁, 听到冉家人并未来此,子淳心中一紧,蹙眉问:“师傅他们一直未有消息吗?” 廉洁摇头,“一直未有!” 黑凤寻思了一会儿,道:“或许他们也被困在中州了呢?还是先等几日再说吧!” “嗯!”子淳点头应着,却有些惴惴不安。 …… 一个月后。 自昌华城被攻占后,清侧军已逐步占领了南州半壁疆土。 这也正如之前料想的一样,在得知五州君皇在清侧军中的消息后。迫于形势,其中几座小城的城主纷纷不战而降,也因此,战事才会如此顺利。 其间,南州王曾派人多次潜入城主府暗杀华锦瑞,却都是有来无回。他也曾调遣军队攻打昌华城,更是无功而返。 自此,南州王似乎被消除了斗志,已消停了半个月。 这一日,华锦瑞、炎雀、章程、徐峰、小茹,还有十几名精锐护卫扮做商队,向京都方向而去。 华锦瑞扮做商队的少当家,章程扮做管事,徐峰与小茹扮做伙计,炎雀扮做护卫队的队长。 至于,一直把华锦瑞看得死死的香儿,却因她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侍婢,便被华锦瑞严厉禁止了与他们一道而行,留在了城主府中。 但以炎雀对她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城主府里的! 他们此行目的,是华言城中的麒麟宗庙! 再有几日便是华锦瑞的二十八岁生辰,继承麒麟精血,成就君皇之名,已迫在眉睫!虽明知此行凶险万分,但他却不得不去。 一则,麒麟宗庙只在每代君皇二十八岁生辰那一日,才会开启盛放麒麟精血的特殊空间。若此时不马上继承,便要再等上十年; 二则,五州州王身后都有各方外势力相助,若想将五州收入囊中,便要有绝对的自保能力。 他虽学会了修炼之法,又有炎雀馈赠的七成真气,但想要与这些势力抗衡,仍是不足! 但若继承了麒麟精血,便会激发他体内的皇者之气,加之本身拥有的真气,整体实力将会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他们这一行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并未走官道,而是每每绕过大城,从人际稀少的乡镇向京都方向行去。 行至浅水镇郊外一个名为绿溪村附近时,村子里传来阵阵哭嚎与咒骂之声,还有犬吠与家禽鸣叫之声。 坐在马车里的华锦瑞掀开帘子,向村子里瞧去,因还有些距离,又有房檐挡着,也没瞧见什么。 蹙了蹙眉,对一旁的护卫道:“李岩,去村子里看看发生了何事?” 李岩抱拳道:“是!” 他翻身下马,几个脚尖点地,身体好似轻盈的鸟儿,片刻间,便跃上了村口一颗高耸的松树上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响动。 这一行人中,也只有炎雀凭借深厚的内力才能扑捉到那轻微的声音。 李岩是斥候军中轻功最好的,且有相当丰富的勘察与隐匿行踪的经验,也是这些护卫中的队长。只因炎雀暂时加入,他便只能屈居副队长的职位。 此次跟在华锦瑞身旁的十几名护卫都是各军中的精英,在某方面都是最为突出的。在经过一系列严谨选拔后,这些人做了他的贴身护卫。 之前的几次暗杀事件,都是这些人解决的! 李岩在那树上只停顿了少顷,便如先前那般迅速而轻盈的身法,返回马车前,俯身抱拳道:“回禀少东家,村子里有十几个牙兵正在抢夺村民的钱粮与牲畜。” 闻言,华锦瑞顿时怒气冲天。“什么?竟有这种事?这些个混蛋!你带几个人去……” 华锦瑞的话还未说完,一直未动声色的炎雀突然面无表情的打断。“少东家!我们此行路途凶险万分,切莫横生枝节!” 华锦瑞侧头瞧了她一眼,虽知她的话没错,但听着村子里那连连不绝的叫骂声、哀嚎声,讨饶声,仍觉得心中堵得慌。 他脸色一沉,有些恼怒的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村民被残害吗?” 炎雀冷然道:“事有轻重缓急,你该懂得取舍!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若你不能让自己的心变得坚毅,定会被诸多事牵绊住,还何谈收复五州?” 华锦瑞原本心里就很不痛快,一听炎雀这冷酷的话语,便更不痛快了,声音也随之高亢起来。 “若我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还做这五州的君皇何用?” 炎雀见他仍是一副小孩子心性,有些失望,拧眉道:“他们只是损失些财产,并未有生命危险,若我们因此暴露了行踪,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些跟随你的人安全该由谁来负责?” 被炎雀在众人面前这番数落,华锦瑞一时觉得很没有面子,厉声喝道:“我来负责便是!” 说罢,也不管炎雀的脸色有多不好,转头对李岩道:“你带几个人去村里,把那些残害百姓的混蛋都给本君绑了!” 李岩先是瞧了一眼面色冷峻的炎雀,才有些担忧的俯身道:“……是!”随后,招呼几名护卫一同向村子里赶去。 炎雀见他如此执拗,沉了脸色,不再理会他。随后,甩起鞭子,狠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儿,向村子里奔去。 看着炎雀远去的背影,华锦瑞一脸气愤的将帘子狠狠的撂下,吩咐道:“进村!” “是!” 充当马夫的护卫不敢多言,赶紧驾马而去。 其余人自是见着了主子与炎将军的言语相争,但谁都不敢多说什么,都是不发一言的一道进了村子。 华锦瑞在车里低声嘟囔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本君,真是气死本君了!” “死要面子,就等着活受罪吧!”小茹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嘟囔道。 章程却是一脸无奈的摇头晃脑。 徐峰则是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炎雀离去的背影,又瞧了一眼身前的马车。 当这一行人走到村口时,先是听到了阵阵的惊叫声。少顷,便是鸦雀无声了! 感觉马车停住了,华锦瑞掀开了车帘,而后,陡然一惊。 “这……这这……” 在他眼前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身着中州军服的牙兵尸体,只有脖颈处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看了一眼炎雀手中那把滴血的软剑,又看看李岩等人手中并未染血的各种武器,便知这都是炎雀的杰作! 此时,村子里的村民都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满眼的恐惧,却没人敢离开。 炎雀面容冷峻的握着手中的软剑,扫过一众村民,声音冷冽的说道:“我等路过此地,巧遇官兵来此抢劫,家中主人不愿尔等被残害,便派我等剿灭了这些败类。但俗话说得好,民不该与官斗。在下劝各位都把自己的嘴巴管好喽!若此事被官府知晓,想必尔等也不会好过!” 村民们亲眼目睹了眼前这位‘杀神’刚刚那杀人的手段,早已吓得惊魂未定,哪还有敢不听的道理?再说,人家也是为了救自己啊! “……是……是!” 华锦瑞只想让人把这些混蛋给绑了,问明原由,因何要抢夺村民的钱粮?却没想到,炎雀竟然把人都给杀了! “你……你怎么把他们都给杀了呢?”他一脸激动的叱问炎雀。 炎雀回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这些人该杀!”语毕,转身对身旁的李岩道:“你派人看住这些村民,在我们离开之前,别让他们出了村子!” 又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低声吩咐道:“把这些人扔到村外的林子里,扮成被土匪抢劫的样子,别连累了这些村民!” 李岩应道:“是!” 炎雀转身,仍旧冷着一张脸对华锦瑞道:“今日天色已晚,先在此歇息一晚!”她的话不是询问,而是很明确的告诉他。 说完,也不管华锦瑞如何恼羞成怒,便去安排住宿与防卫的事宜去了。 华锦瑞虽然恼怒,但心里还是对炎雀有着莫名的害怕,便也没敢拂了她的意,只是道了声:“好吧!就按炎队长说的去办吧!” 他们被安排在村长家中,因他家的院子还算大,有多余的客房。 村民们感念华锦瑞这一行人帮他们守住了家中钱粮,特意过来道谢。 华锦瑞在这些朴实的村民脸上打转,问:“那些牙兵为何兵会来抢你们的钱粮?城里的官员都不管吗?” 村民面面相视,见谁也不敢说话,便都望向了村长。 第七十七章遥远的家乡 村长沉默了片许,叹了口气,道:“自打几个月前五州战乱开始,中州王便大肆收粮,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顿了顿,又道:“因各地百姓家中粮食无多,有些地方已经饿死了不少人。我们村子还算好的,因距离主城较远,收粮的牙兵来的次数也少,总算是挨到了秋收时节。可……” 他摇着头,又叹了口气,道:“可这眼瞧着战事停歇,又收了粮食,才高兴没几天,那些人就又来了!说是城内粮食空虚,要我们把所有的粮食都捐了,不仅如此,连家里养的牲畜也要一并带走。” 华锦瑞满脸愤怒的一拍桌子,“可恶!这些个该死的东西!” 见此事已摊到面上讲了,村民中便有人大着胆子说道:“要怪就该怪那些挑起战事的人!以前我们只要正常交些租子,倒也也能过活下去。可如今战事一起,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都怪那些打仗的人!” “他们成王败寇的,苦的却是我们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满脸愤恨。 听着村民的话,华锦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暗说:“原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章程瞧着华锦瑞面色难看,赶紧出来打圆场。对一众村民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村长到底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见这一行人面色都不太好,怕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人听了不高兴了,也赶紧对众人道:“对啊!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贵人们也要休息呢!” 村民纷纷散去。 见村民都走了,村长也协同家眷返回主屋睡觉去了。 炎雀瞧了一眼低头沉思的华锦瑞,并未说什么,安排了守夜事宜,便出了房间。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被一片灰黑色的乌云遮住了半边,零零散散的星辰并不明亮。 炎雀坐在房檐上,抬头瞧着空中某一颗忽明忽暗的星,发着呆! 口中喃喃道:“一千年了,也不知那里变成什么样子了?” “在想什么呢?” 听到有人在身旁跟自己说话,炎雀转头给了他一记白眼,“我想什么?没有必要跟少东家汇报吧!” 华锦瑞知道她还在为白天的事跟自己生气呢,赶紧上前,舔着笑脸,压低了声音道:“娘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听娘子的话!” 听他一口一个‘娘子’、‘娘子’的叫着,炎雀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随手在周围设了个隔音的结界,红着脸,责备道:“你胡乱叫什么呢?若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办啊?” 虽此时夜色正浓,可华锦瑞还是借着朦胧的月色瞧见了她脸上那一朵绯红。霎时觉得,这才应该是个女儿家的娇柔模样啊!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涟漪! 他笑吟吟的握着她捂着自己的那只柔荑,说道:“放心吧!村长一家早就睡了,护卫也都在院子外守着呢!他们不会听到的!” 炎雀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没好气的道:“你不知道那些护卫的耳朵都灵的很吗?” 手中的柔荑忽然脱离掌心,华锦瑞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红红,能跟我说说你从前的经历吗?”不知为何,他对炎雀从前的事突然有了兴趣。 炎雀侧头瞧了他一眼,问:“为什么要问这些?” 华锦瑞抓着她的手臂,左摇右晃着,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傻笑道:“我就是想知道啊!没有为什么!” 炎雀总觉得他今日的举动与往常不同,似乎有些怪怪的。但瞧着他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没来由的一软,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下意识在他伏在身前的脑袋上抚了抚。 “好吧!跟你说说也无妨。” 炎雀抬起头,继续望着天空中那颗忽明忽暗的星,回忆起千年前的往事! 华锦瑞见她抬头望着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想:“那小茹军医说的果然没错。女人都喜欢小男人撒娇的模样,母爱泛滥了,她自然就心软了!” 又一想:“看来以前总在她面前装大男人真是错的很离谱啊!哼哼!小男人就小男人吧!只要她高兴,本君就幸福!哈哈哈……” 炎雀缓缓说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南赡部洲。我出生的那个时代,是第三代人类的末法时代!当时的人类得到了空前的自由大解放,没有皇权独断,人人平等,家家丰衣足食。社会飞速发展!” 华锦瑞蹙眉问道:“没有皇权统治,百姓自由了,他们的生活就会很好吗?” 炎雀侧头望向他,“虽然没有皇权,却有经验丰富的领导人管理国家,为其规划蓝图!因为人人平等自由,每个人都有学习的机会,学成后可以施展自身的才华让国家越来越强大!” 华锦瑞恍然道:“是学习让这些人有了谋生的手段,也因为大家都在学习,所以家家丰衣足食?” 炎雀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华锦瑞沉思了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问她:“若我也让我的子民平等自由,也能让他们丰衣足食吗?” 炎雀点头道:“可以!但……”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平等自由虽然可以换来全民的物质生活提高,却有一个天大的弊端!” 华锦瑞蹙眉问:“什么弊端?” 炎雀回想起千年前发生在南赡部洲的那一幕,眼中竟流露出恐惧之色。 她颤着声音道:“天将不天,国将不国,人将不人,罪恶丛生,祸害万世!” 华锦瑞心头猛地一震,“为何会这样?” 炎雀叹息道:“人性是最难以控制的!如果没有了束缚,便会无限膨胀!人生路有多个方向,一旦选择错误,便会成为深渊中的恶魔,人将不人!” “那时,人类一味追求物质生活至上,摒弃了约束心性的礼教、善导。在追求物质的同时,人类的精神异常空虚,就如没有灵魂的赚钱机器一样。良知没了,亲情没了,友情没了,爱情没了。也正是因为人类的精神空虚,被一心想要灭世的大魔王焚天钻了空子。” “它把灾难带到了人间!人类满心恶念不自知,互相理所应当的都是同道中人!少有未被污染的会被定为异类,傻子、软蛋、二货、愚蠢!人类的悲哀也因此开始!三界又一次动荡也因此开始!” “大魔王焚天将人类腐蚀,再从中吸收因恶念丛生所散发的恶气,实力大增,终有能力与天抗衡……” 说到这里,她的双手攥得紧紧的,双眸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华锦瑞赶紧搂住她,轻声道:“别再想了,我不想知道那些事了!” 感受到华锦瑞身上的温暖气息,炎雀的心情渐渐平复,眼中的恐惧也随之消失。 稳了稳心神,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而后,很认真的对他道:“若你真的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又可以长治久安,便收了五州王所有的权利,牢牢的把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华锦瑞瞪着眼睛问:“你是让我做个独断专行的君皇?” 炎雀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这只是第一步!若你将来能把这件事做好,还能舍弃自己的一些权利,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设立个与参议院一样的机构,实行投票决定一些重要的事! 华锦瑞虽然还不太明白炎雀的意思,但却没来由的完全信任她,“行!我都听你的!” …… 徐村,曹家。 “宝儿,快点儿,到干爹这儿来啊!” 院子里,廉洁拍着手,逗弄着在草席上爬来爬去的宝儿。 宝儿仰着头,‘咯咯’笑着,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廉洁眼前。而后,两只小手向上高高举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廉洁一把抱起宝儿,在她那粉嫩的脸上轻啄了一口,满脸宠溺的道:“宝儿可真棒!” 宝儿似乎听得懂他在夸她,笑的两只梨涡更深了。 廉洁抱着宝儿举着高高,宝儿咯咯笑个不停。 耍了一会儿,廉洁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已经酸了,才又重新把宝儿抱在怀里,向院子东边的凉亭走去。 进了凉亭,他瞧了一眼那两个悠哉品茶,看热闹的夫妻,没好气的道:“你们两个倒是清闲!给我也倒一杯茶来,解解渴!” 子淳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廉洁,笑着道:“师兄,辛苦了!” “师兄,您喝口茶,先歇息一会儿吧!把宝儿交给我吧!”黑凤伸手要去抱宝儿。 廉洁却侧开身子,没让她抱宝儿,笑着道:“我不累!抱着孩子又不当误喝茶!”随后,一手托着宝儿,一手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 黑凤与子淳相视一笑,心想:“还说我们清闲!我们倒是想劳累些,可您不给机会啊!” 黑凤看向廉洁怀里的宝儿,逗弄她道:“宝儿想不想娘亲啊?到娘亲这儿来好不好?” 宝儿抬头瞧了她一眼,对她摇摇头。 黑凤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说道:“等会儿你饿了,也别找娘亲了!” 宝儿虽只有一个月大,但终究不是寻常的孩子,体质与智力都要比普通人类的孩子强很多。虽然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却是完全能听得懂的。 她盯着黑凤的眸子,犹豫了少顷,又抬起小脑袋,在廉洁那双深邃的眸上上瞧了瞧,最后还是果断的一头扎进了廉洁的臂弯里,假装没听到黑凤的话。 小小的她在心里说:“哼哼……娘亲才不会不给人家吃奶奶呢!又在骗我!我才不上当呢!” “哈哈……宝儿聪明着呢!她才不相信你会饿着她!”子淳搂着黑凤,笑的那叫一个骄傲。 黑凤满脸黑线,嘟囔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妮子!” 廉洁却是美得不行,“走咯!咱们举高高去咯!”他一边笑着,一边抱着宝儿向凉亭外走去。 忽然,刚刚还一脸兴奋的等着干爹举高高的宝儿忽然一个激灵,随即,哇哇大哭起来,两只小手向黑凤伸去。 第七十八章芙盈的回归 黑凤从廉洁怀里抱起宝儿,一边蹙眉问:“宝儿……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一边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着,却并未发现哪里不对。又把手放在她的小屁屁上摸了摸,也没有粑粑! 廉洁也是一脸担忧地,回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哪儿没注意到,伤到宝宝了! “快让我看看!”子淳小心翼翼的抓起宝儿的一只小手,伸出两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为其诊脉。 黑凤和廉洁都一脸凝重的看向子淳。 少顷,子淳收回手,拧眉道:“宝儿没事啊!” “哇啊……哇啊……”宝儿的哭声越来越大。 “既然没事,那她怎么哭个不停啊?”廉洁急得直跺脚,显然比孩子的亲爹亲娘都要紧张。 正在这时,院子外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缓很弱,似乎是个没有多少力气的人在敲。 又听见门外的人喊着:“外公……外婆……开门啊……开……门……”这声音更是小的几乎都听不清了。 三人相视一眼,还是从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中,辨别出了声音的主人。 “芙盈?” 子淳快步跑了出去。当他打开院门时,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如乞丐模样的人突然红了眼睛。 “子淳哥哥……” 子淳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而后,满脸吃惊的道:“芙盈!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便见她身子一软。子淳赶紧上前搀扶住她,脸色略显焦急的道:“快……赶快进来……”说着,他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快步往里面走去。 又冲院子里急急的喊道:“是芙盈……芙盈回来了!” 闻言,廉洁与黑凤都向这边跑来。 这时,在屋里睡午觉的曹家二老也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芙盈回来了,立马精神抖擞的起身,跑到了院子里。 “盈儿……” “盈儿回来了?” 瞧着芙盈此时的模样,曹家二老的心猛揪了一下。 玉容娇拉着芙盈,眼睛红通通的。“我的小盈儿,你这是怎么了?” “外婆……呜呜……”芙盈只顾着哭,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盈儿,你爹和你娘呢?”曹康拧着眉,急急忙忙的问。 芙盈的哭声戛然而止,眸中闪着惊骇之色,嘶哑着声音,说道:“爹……娘……他们……他们都死了!” 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子淳赶紧扶住她,又把她抱了起来,向屋里走去。 “死了?”玉娇容受不住打击,也跟着晕了过去。 曹康虽然痛失爱女与女婿,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暂时还能挺得住。又见自家婆娘晕了,便也无暇顾及其它,赶紧与廉洁一同扶着玉娇容进了屋里头。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黑凤抱着不停哭闹的宝儿,她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 华锦瑞等人一路安安稳稳的来到京都城外。在南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前停下。这里正是子淳之前住过的小木屋。 此时的小木屋略有些破败的模样,似乎是因为许久没人住的缘故。 华锦瑞走在前面,他上前,推开了那半遮掩的木门。眼前的青石小路,已零星的长出了一些杂草。 而那一小片药田里的杂草长得更甚,都快有一人高了,里面的药材已然被那杂草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枯黄的一塌糊涂。 炎雀蹙眉瞧着眼前破败的小木屋,问:“这便是你说的,黑凤曾经住过的地方吗?”来之前,华锦瑞将子淳与黑凤的事都告诉她了。 “嗯!”华锦瑞点头道:“黑凤与子淳在时,我曾来过!” 炎雀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而后,一众人跟在后头,往院子里走去。 “汪……汪汪……” 当众人刚一进入院子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大家急忙转身,正见一头大黑狗冲他们龇牙咧嘴叫着。 大黑狗的体型要比普通的狗壮硕很多,它的眼神显得极为凶厉。 “这儿怎么还有条野狗呢?”一名护卫满脸不解的问。 “你才是野狗,你全家都是野狗!哪儿来的臭人类,竟敢闯入主人的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以为主人不在家,就没人看管了吗?”大黑狗旺旺的叫着。 “小黑!是小黑吗?”华锦瑞忽然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是的,这头大黑狗便是当初的小黑!小黑的身量虽然比之前了大了许多,但华锦瑞还是一眼便瞧出了它。 当小黑看见华锦瑞时,马上停住了叫声,侧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人是它家主人的好兄弟。而后,一脸兴奋的扑了过去。 “汪……” 见此情况,几名护卫以为眼前的大黑狗要去攻击华锦瑞,便赶紧举起了手中长剑,向它刺了过去。 华锦瑞见状,赶紧出言制止。“住手!”可他的声音终究是晚了一步。 一名护卫的长剑已经刺进了小黑的胸口。 当那名护卫听到华锦瑞的声音时,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中长剑。然,一股鲜红的血液,已然从小黑的胸口涌了出来。 小黑‘嗷’的一声惨叫,登时栽倒在地上。 “主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是认识这条大黑狗的。 华锦瑞没心思理他,赶紧上前搂住奄奄一息的小黑,满脸惊慌的道:“小黑……小黑……你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啊!” 这是子淳最珍爱的狗,他知道,子淳是因为怕逃往的路上带着它会有危险,才将他留下来的。若子淳回来后,发现小黑死了,那他该有多伤心啊! 炎雀走上前,若有所思的瞧了眼小黑,“让我看看吧!” 刚才小黑那些狗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明显这狗是能听懂人类语言的。而且,她觉得小黑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华锦瑞抬起头,望向她,突然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一脸焦急的说道:“炎将军,你要救救它啊!他可是子淳最心爱的宝贝了!若是……” 炎雀不知道自己能否救它,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尽量!” 随后,将手放在小黑的胸口上,一股淡淡的氤氲之气晕在了伤口上,那伤口奇迹般的正在慢慢复合,流出的鲜血也开始渐缓。 小茹也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上前帮忙查看,而后,一脸震惊的抬头与炎雀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吃惊的神色。 “它体内有真气在流动!”小茹用暗语对炎雀道。 炎雀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炎雀将小黑胸口上的伤口完全封住,小茹拿出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少顷,小黑缓缓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眸子,又虚弱的汪汪叫了两声。 “谢谢姑姑!” 炎雀自是听懂了它的话,微微一愣,心想:“它怎么开口就叫我姑姑呢?”但碍于有外人在身旁,她也不能问它为何叫自己姑姑。 眼见这条大黑狗又活过来了,大家总算是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长出了一口气!尤其那名刺伤小黑的护卫,更是暗暗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徐峰走过来,将小黑抱到了狗窝了。 而后,一行人都进了小木屋,外面只留下四个负责把风的。 小木屋内,众人围在一张几案前讨论着进入麒麟宗庙的事宜。 炎雀一脸凝重的说道:“明日便是牙君的生辰,也是麒麟宗庙圣坛开启的日子。方外势力的人已在京都蹲守多时,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小茹有些诧异的问:“他们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宝物啊?” 炎雀环视一眼同样好奇的众人,沉吟了片刻,道:“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宝物!只是华家每一代牙君成就君皇之前要继承的血脉!” 小茹若有所思道:“既然并非宝物,那他们为何会如此觊觎此物呢?” 炎雀眉头微拧,摇头道:“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以往每一代牙君继承血脉时都未有人觊觎”过,可为何到了瑞瑞这一代,却招来了这些贼人呢?” 忽的,她眸子一凝,想起那日白媚的话,暗说:“莫不是除了白媚,还有其它人也知道瑞瑞将会是麒麟神魂的最后一个宿主,便在暗中促使这些人前来夺宝?实则是阻止精血融合一事!” 每一代华家传承者都会在二十八岁成人礼这一日继承麒麟精血,十年后,传承者再返回麒麟宗庙将自身精血放出,留在麒麟宗庙内,再由下一任传承者继承上一代人的精血。 当传承者与麒麟精血融合时,便会滋养隐藏在传承者识海之内的麒麟神魂,在十年的时间里,传承者自身的精血会得到一次升华。循环往替,对麒麟神魂的修复便可成倍数增长。 而历代君皇,也包括华锦瑞,所认为的皇者之气便是传承者得到的好处,便是麒麟神君自身蕴藏着庞然正气的精血。 精血中的庞然正气,能够压制一切邪魔外物,亦能增加五州气运,再有冥渊陵的守护。所以,华家人才能做五州千年的主人! 炎雀暗暗猜测:“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焚天做事?” 若麒麟神魂无法觉醒,最终的受益人便是焚天…… 第七十九章奇怪的狗 炎雀放下心中心思,对众人道:“好了!先别想这些事了,我先安排一下今晚的任务吧!” 众人点头。 炎雀对李岩道:“入夜后,你潜入华言城,查探一下禁卫军的部署!”她不相信宫里那位不会有所安排。 李岩俯身抱拳道:“是!” 炎雀对小茹道:“小茹,你与我在京都内打探方外势力的部署!” 这些人之中,除了华锦瑞,便只有她二人有真气傍身,能够在对方未有察觉之时将一切情况查明。然而,此时的锦瑞,却不能有任何闪失。 小茹应道:“是!” 炎雀又看向章程,“章元帅,你带领其他人原地不动,等我们回来后,再另行安排!”因华锦瑞恢复了牙君身份,章程便又恢复了元帅之职。 章程俯身抱拳道:“是!” 安排好一切,大家简单吃了些干粮,炎雀便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了。 而后,炎雀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来到小黑的身旁。 正闭目养神的小黑听到脚步声,陡然抬起头,见来人是炎雀,便对她‘汪汪’叫了两声。 “姑姑!” 炎雀蹲下身子,在它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轻声问:“为何要叫我姑姑啊?” 小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因为你是黑凤姑姑的姐姐啊!难道……我不该叫你姑姑吗?” 炎雀心中诧异,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黑凤的姐姐?她又为何要你叫她姑姑?” 小黑答道:“黑凤姑姑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姐姐。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与她相似的气息,便猜到你就是她的姐姐!” 又似在求人夸奖一样,喜滋滋的道:“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姑姑!” 炎雀嘴角微微勾起,帮它顺了顺背脊的毛,“嗯!小黑真的很聪明!” 小黑一脸享受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然后露出自己的肚皮,继续求抚摸。“姑姑……姑姑……” 炎雀嘴角弧度加大,笑出了声。“你个小东西!”随后,在他的肚皮上轻轻抚摸了一会儿。 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黑凤为何要你叫她姑姑呢?” 闻言,小黑身子一扭,四腿着地,对炎雀道:“黑凤姑姑说过,爸爸是她的兄弟,所以要我叫她姑姑!还说以后有机会,要带我去她家里,去找爸爸呢!” “爸爸?”炎雀沉眉凝思片刻,随即,眸光一凝,在它身上打量了一番,才恍然道:“竟是阿狗孩子!怪不得……”怪不得它的身上有似曾相识的气息,竟是阿狗身上的狼味儿! 又问:“是黑凤姑姑传授你的修炼功法!对吗?” 小黑很诚实的点头道:“是的!” “嗯!”炎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要好好修炼才行!切莫辜负了你黑风姑姑的一片心意!” 她看得出,小黑的根骨奇佳,是个修炼的好苗子。相信,黑凤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传授它修炼功法的! “嗯!小黑绝不会辜负黑凤姑姑的!”小黑很认真的说道。 “真乖!”炎雀笑着又帮它顺了顺毛。 跟小黑玩闹了一会儿,炎雀站起身,抬头瞧了一眼西边的红霞,见天色还未深,便回了一趟盘凤湖。 回到盘凤湖后,她给阿狗安排了一些任务后,又去那深不见底的洞穴里查看了一下焚天的情况,见他并未有丝毫不妥之处,才返回了小木屋。 而此时,小茹与李岩已经在门前等候她多时。 “走吧!”炎雀淡淡的说了一声,便与他二人向京都南门的方向而去。 三人在夜色中疾驰而行,如暗夜中的黑猫,没有一丁点儿踪迹可寻。没多大一会儿,便潜入了京都内。 李岩一个人去往华言城中查探;炎雀查探了城东与城北;小茹则是查探了城南与城西。 一个时辰后,三人各自返回了城外的小木屋。 三人返回后,炎雀从怀里拿出一张不知从哪儿淘来的京都城防图,指着上面几处做过标记的地方。 说道:“城南、城西、城东都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存在。显然,这几处都有方外势力隐匿,且,都是修为极为高深之人。城北虽也有方外势力在驻扎,但多是一些修为尚浅之人,尚不足为患!” 闻言,章程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明日可是要从北门进入吗?” 炎雀摇摇头,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问李岩,“华言城内是什么情况?” 李岩道:“南门与北门兵力较弱,东门与西门兵力是南门与北门的两倍!而且……我发现厚土宫周围的兵力似乎比其它宫中要多很多。” “嗯!”炎雀沉吟片刻,而后,将计划说与众人。 …… 翌日,京都南门。 卯时三刻,城门开启。城门守卫分成两队,分别站在城门两侧。 其中,有人一边呼喝道:“都排好队,一个一个的进城!”一边拿着两张人画像,一一比对着。 进城的百姓瞧着那画像里的人,一个是英俊冷酷的男子,另一个是面如桃花,眉目清秀的男子。 百姓们都很疑惑,有胆子大的人便问:“官爷,这两个人是谁啊?是钦命要犯吗?” 那城门守卫瞪着眼睛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话多,丢了脑袋。” 闻言,那多嘴的人被吓得一身冷汗,忙道:“是……是是……小人不该多言!”随后,灰溜溜的进了城。 这时,一辆马车渐渐驶入城门前。 “停车!”城门守卫伸手要将马车拦住。 然,那车夫只是眉头略皱了一下,并未将马车停住,而是一甩鞭子,猛然冲进了城内。 城门守卫大惊,慌忙喊道:“快拦住那辆马车!” 与此同时,东、西、北,三面城门同时闯入了三辆马车。 一阵暴乱后,排队要进城的人一涌而入,剩下的几名守卫呼喝了半天,才重新管理好秩序。 然,在那些涌入城内的人中,便有画像里的两个人。 正是华锦瑞与炎雀二人! 虽然他们此时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但那张贵气的脸却不是普通百姓该有的。也正因此,炎雀才想到用这个办法蒙混过关。 昨夜进城查探时,她便在各门城墙上看见了他俩的画像。 “快走!”炎雀拉住华锦瑞的手,快步向华言城的方向赶去。 突然感受到手上的柔软,华锦瑞心中一阵激荡,下意识在那只柔荑上捏了捏,又怕她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便急忙扯出一个话题,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便听他说道:“真是没想到啊!竟有人给咱们画了画像。还好有你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不然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儿,抬起另一只手,用大拇指与食指夹着下颚戳了几下,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道:“由此事看来,护卫队里应该再填个易容高手才行。这以后,再行事就方便多了!” 炎雀正小心的观察周围的动向,并未注意他的小动作。 接着他的话道:“这一招满不了他们太久。加快点儿速度,等进了华言城就安全了。” 以他二人的功力对付华言城里的禁卫军并不难,但京都中这些方外势力却很棘手。 此时,闯入京都的四辆马车都已被人拦下,但车上的人却不知了去向。 快速穿过十几条街道后,炎雀与华锦瑞一路无惊无险的到了那条通往华言城南门的路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华言城,华锦瑞显得异常兴奋。 “前面就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速度。 “等等!”炎雀突然拉住他。 闻言,华锦瑞赶紧转过头。见她面色凝重,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而后,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炎雀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街铺,蹙眉道:“这里似乎太安静了!” 当她一脚踏入这条街道时,便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样的感受,她已多年未曾有过了。 然,以她的修为,却并未发现周围有真气波动。但那种恐惧感却很真实!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则,这里并没有修真者;二则,对方的实力要比她高出很多! 但倘若是第一种,她便不会感到莫名的恐惧。若是第二种,也不太说得过去。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不可能留存那样的高手。 天道使然,不允许草仙以上境界的神留在人界。 虽然她与黑风都已达到了草仙的级别,但因有使命在身。当初舅父临走之前给她二人修改了气运,不受天道制约,三十六重天任其遨游! 炎雀满眼狐疑,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锦瑞向那近在咫尺的城门望了一眼,转头问炎雀:“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炎雀想了想,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改道,从其它城门进入。” 华锦瑞点头,“好!” 然,当他二人转身,正要离去时,忽然间,头上传来一个极为兴奋的尖利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想走?晚了!” 二人陡然抬起头,便见一个身材矮小,满身邋遢的灰袍道人正悬浮在上空中…… 第八十章京都遇险 头上那人,一把灰白的胡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但那一双透着凶光的鼠眼却是极为‘醒目’,只要瞧上一眼,便会牢牢记住。 还有他那识别度超高的尖锐嗓音,更是过耳不忘! 炎雀见到此人,略一寻思,便想起了这人的名号。冷笑道:“我当是谁人呢?竟是天蝎洞洞主灰鼠道人!没想到,你竟是亲自来了!” 灰鼠道人捋了一下那脏乱的大胡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大陵主神功盖世,贫道自知家中那些孩儿不是您的对手,来此,怕也多是一些冤魂罢了!贫道岁数大了,还不知能活几个年头呢?若能在油尽灯枯之前找到圣物,为洞里填填彩也是好的!” 炎雀嗤之以鼻,“你口中所言圣物,对你而言便是催命符。怕是,你无福消受!” 灰鼠道人淡笑不语,不再与她争辩。但见他拍拍手,周围又涌出百余名身着各异服饰的各派中人。 “想不到,威慑五州的冥渊陵大陵主今日终于落在我等手中了!” “老子那可怜的师兄弟们,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我今日便将你的皮扒下,来祭奠我师尊!” “……” 炎雀凤眸轻蔑的,瞧着众人那满脸怨毒与掩饰不住的贪婪。 细细数着:“黑血洞、魅影教、罗刹教、天蝎洞。哼!一群些邪魔外道!还有雪岭宗、圣灵宗,所谓的名门正派?呵呵……方外势力共有八大门派,此时来了六大门派,上算齐全!” 而后,冷哼一声。“既然都是来寻仇的,那便一起上吧!” 随即,抽出腰间两只软剑,不忘低声提醒华锦瑞:“我帮你托住这些人,你想办法冲出包围圈,赶快进城!” 华锦瑞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神色凝重的盯着周围的敌人。心中却道:“我是你男人,怎能丢下你一人独自逃跑?” “休要猖狂!都给我上!”那灰鼠道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后,周围的人便一拥而上! 显然,这些人不论什么门派,但此刻都听他的命令。 “拿命来!”一个身着铜魁战甲的彪形大汉,瞪着一双铜铃似得凶眼,手举一柄九环大刀向炎雀的脖颈处劈去。 那大刀看似有千钧重,但在他手中却如蝉翼般,迅速落下。若是普通人被这一刀劈中,定然是人头落地。 炎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身子不动,右手抬起,手中的软剑瞬间缠住了九环大刀,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很惊人的九环大刀,便硬生生的碎了……对,就是碎了,而且是被一柄其貌不扬的软剑生生给扯碎的。 “你……”那彪形大汗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这一招发了十成十的狠劲儿,凶猛异常。而这九环大刀是一件魂器,与他心脉相连。此时,刀碎了,他的心脉也跟着碎了。 “噗!”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射而出,顿时萎靡不振,两眼一翻,就这么死翘翘了! 这彪形大汉是一群人中,最先冲过来的,一招便折在了炎雀手中,那些还未冲过来的人顿时止住了脚步,犹豫起来。 眼见众人被炎雀吓得不敢上前,华锦瑞一阵得色,耀武扬威的道:“你们这些孬种,都怕了吧!还敢与堂堂的冥渊陵大陵主叫阵,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然,此时的炎雀虽然一击得手,却并不如华锦瑞那般乐观。因为,她发现刚刚那一击所使用的真气竟是平常的十倍。 随后,用暗语通知华锦瑞:“瑞瑞,我们踏进了敌人的阵法中,此阵会吸收攻击时所释放真气的九成,待会儿出招尽量别用真气。赶紧想办法冲出去!” 闻言,华锦瑞马上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一脸谨慎的看着周围的敌人。 一直在上空看热闹的灰鼠道人发出一阵诡异的‘喋喋’笑声。 “怎么?被发现了吗?我这‘纳真阵法’的滋味如何?刚刚那一击也不知您老人家损失了多少真气?” 华锦瑞仰起头,怒瞪灰鼠道人,“卑鄙!有种你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堂堂正正与我们一战?” 灰鼠道人也不生气,他缓缓的捋着脸上那一大坨脏乱的胡子,那双目露凶光的鼠眼微微一弯,似有一种唯我独尊的超然心态。 可那种自持的超然,配上他这一身的邋遢模样,还有那一双含着凶光的鼠眼,怎么瞧,都觉得不伦不类的! 华锦瑞总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灰鼠道人就是个披着人皮在外招摇的老鼠精。 “嗯!老夫早已领受过大陵主的手段,自知差距过甚。便只能一邀群雄,送大陵主一份重礼了!大陵主可要好好笑纳啊!” “头上内个老鼠精,说那么多做甚?有种你下来跟我打一盘儿!”华锦瑞实在看不惯他那獐头鼠目的做派,故意用老鼠精气他。 谁知那灰鼠道人听到‘老鼠精’三个字,眸中陡然闪过一阵惊色,那矮小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随即,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某种不安,怒斥道:“你……你个黄口小儿,竟感如此羞辱老夫?都给我上,杀了他们!这阵法可以吸收他二人的真气,尔等莫怕!只要此二人真气消耗没了,便不足为惧了!” 众人一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冲了上去。 “我跟你们拼了!”华锦瑞手中长剑如灿烂的飞花般旋转,挡住来人的攻势。 但他很听话的并未动用真气,只是凭借着这段时日苦练的剑术与敌人周旋。 炎雀一边与敌人交战,一边小心观察着头上那灰鼠道人,还有与他同在空中的另外三个人。 这四人所在方位,暗合四象之位,只要阵眼所在之人牢牢守住,便如磐石一般稳妥。但她发现,这四人会随下面移动的人,而不停改变自身的位置。 心中暗道:“看似他们未能娴熟操控此阵,便不是牢不可摧。或许,可先将这四人击杀了,此阵便自破了!” 想到此处,将丹田内的真气调出,飞身一跃,便到了灰鼠道人的眼前,手中软剑迅速挥出,直奔灰鼠道人的胸口而去。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周围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一剑已然刺进了灰鼠道人的身体! 下面打斗的人仰着头,一声惊呼:“啊……不好!” 然,那灰鼠道人眼中却是诡异的一笑。随即,便见炎雀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创,从上面掉落下来。而她的胸前,竟不知何时被人刺了一剑。 再看那灰鼠道人,却是毫发无伤。 “红红……”华锦瑞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随后,一手将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紧握长剑,不停的挥舞着,还不忘问她:“你怎么样了?” 炎雀手捂着胸口,手上淡淡的氤氲修复着伤口,脸色略有苍白,嘴上却道:“没事!还死不了!只是……没想到那老东西,竟在阵法上加持了反震伤害!但好在只是对施法者有效,不然我们便只能被动挨打了!” 就因为这个反震伤害,才让她将那明明刺进灰鼠道人胸口的一剑,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此时,炎雀终于知道那莫名的恐惧感因何而来了!便是这阵法中的‘反震伤害’! 在阵法中加持的反震伤害效果,在仙界也属于顶级阵法技能。所需的材料也不是这个世界能找到得,而且,即便在九天之上都是极难寻觅。 那……这灰鼠道人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又是跟谁学了此等阵法呢? “看来,这灰鼠道人的来历着实不简单!” 炎雀修复好身上的伤,便又加入了战斗中。 敌人的攻势不断,二人在紧要关头也不得不使用真气御敌。随着时间流逝,体内真气已经消耗了大半。 突然,华锦瑞一个没注意,被人一剑刺入了左腰,他吃痛的闷哼一声。 “瑞瑞,你怎么样了?”炎雀上前,便要帮他疗伤。 华锦瑞咬紧牙关,忍着腰上的疼痛,急忙道:“这点儿小伤没什么,赶紧解决这些杂碎要紧!” 炎雀眼见他那鲜血直流的伤口,凤眸一凝,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他点头道:“好!那你撑着点儿!” 随即,怒视众人,准备使用那一招,她最不愿使用的术法,赤焰! 一旦动用赤焰,她体内的真气便会被阵法吸收的所剩无几,便不足以支撑腹中胎儿正常所需。 但此刻,若再不将这些人解决掉,他二人早晚也得被拖死在这里。那腹中的胎儿一样不保! 两相比较之下,她为有一搏!或许,还能保住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随后,她将体内真气运转至双掌,霎时,掌心之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陡然间,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那是……不好!是赤焰!” 这些方外势力中人,之所以会对冥渊陵的大陵主闻风丧胆,便是因为这赤焰。 见过赤焰的人十有八九都活不下来,即便活下来的,也是炎雀有心放走的零星几个人。 一听是赤焰,众人吓得撒丫子便要跑,可炎雀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释放了赤焰,又怎会让他们逃之夭夭呢? “受死吧!” 炎雀的凤眸中一片赤红之色,正如这熊熊燃烧的赤焰一样…… 第八十一章白媚现身 “受死吧!” 炎雀的凤眸中一片赤红之色,正如这熊熊燃烧的赤焰一样。 手上那一团赤焰如漫天火花,向周围散去! 而后,她将华锦瑞紧紧的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不让这些火花沾染到他。 虽然这些火花也飘落到了炎雀的身上,但显然,这些火花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她才是这赤焰的本源! 也正因为此,她才不怕阵法中的‘反震伤害’会将赤焰的伤害反噬给她! “啊……啊啊……” 华锦瑞一边感受着周身的柔软,一边听着周围痛苦的哀嚎声。 心中不自觉的想道:“本君果然没选错人!红红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真是个全能的好娘子!”虽然,他并未吃过炎雀做的饭! 然,正在他得意忘形之时,突然感觉,原本将他搂在怀里的人,正缓缓的从他身上滑落。 心中一惊,赶紧反手搂住了她的腰,抬起头时,便见她面色苍白的吓人,双眼也已经缓缓的闭上了。 满心焦急的叫道:“红红……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她并未回答他的话,因为,她已经晕过去了。 华锦瑞赶紧将炎雀抱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整个街道除了一片黑灰,一个人影都没有。 显然,那些人都被赤焰毁尸灭迹了。但神奇的是,周围的铺子并未被波及。 其实,这是炎雀有意控制了火势,才并未蔓延到街道外面。 华锦瑞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又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人。一咬牙,便要往回走! 心中想着:“红红的情况不明,也不知伤到了哪里!得赶紧找到小茹,让她帮忙医治才行。既然此时无缘继承麒麟血,便等十年以后再说吧!” 才走了几步……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要回去了吗?不去继承麒麟精血了?” 华锦瑞转过头,望向那个十分妖艳的女人,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是要来夺宝的?” 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但似乎又对她有些熟悉,只是不知这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 那长相十分妖艳的女人掩嘴一笑,瞧了一眼地上的黑灰,“我可不是这些蠢东西,竟会为了一件催命符舍了身家性命!” 又挑眉道:“此等圣物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这只小麒麟才能用得!我说的对不对?” 华锦瑞蹙眉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心中暗道:“她用小麒麟来称呼我,难道……是知道我的身份?” 可又一想,“既然她能在这里出现,能知道我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随后,对她说道:“既然姑娘不是与我为敌之人,我便先告辞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然,那妖艳女人却突然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脸正色的道:“你要去完成你的使命!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华锦瑞一直担心炎雀的伤势,见她拦住自己的去路,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让开!我要去找大夫救她!” 妖艳女子低头瞧了一眼他怀中的人,眸中闪过一阵狠厉,抬头凝视着他,“你竟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就不做君皇了?你这样做值得吗?” 华锦瑞心中一惊,暗道:“她不仅知道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还知道炎雀的女儿之身?” 随即,眸子一眯,满眼怒色,“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让开!休要管本君的事!”显然,眼前这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竟敢说他的红红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真是气死他了。 正在这时,已经昏迷的炎雀突然一阵咳嗽,吐出一口淤血,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红红……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华锦瑞满脸惊喜之色。 炎雀发现自己正被华锦瑞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脸上顿时一阵绯红。 声音略显虚弱的道:“快放我下来!” “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还是让我抱着吧!” 华锦瑞刚刚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这会儿瞧见炎雀,就马上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而且,将她抱得更紧了。 心说:“这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好舒服啊!刚才太紧张了都没体会到,这会儿好不容易放松了,我哪舍得放手啊!” “炎雀!这只小麒麟为了你不愿去继承麒麟精血,你还不管管吗?”妖艳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炎雀这才发现身旁竟然还有一个人,抬头一看,竟是个熟人,心说:“她果然还是来了!” “白媚!” 这个妖艳的女人正是白媚。 炎雀挣脱华锦瑞的怀抱,从他身上下来,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恼了这个祖宗。本就所剩无几的真气若再被她一时不痛快给禁了,那就更糟糕了。 此时,她明显感觉腹中胎儿已有些不稳,若此时再没了真气给他供用养分,那这小小的生命或许真要止步于此了。 她望向白媚,“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胡来的!” 转身,又对华锦瑞道:“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赶快进城吧!” 华锦瑞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的身子能挺得住吗?” 炎雀点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华锦瑞点头道:“嗯!咱们快去快回,等事情办好了,便回去找小茹,让她给你疗伤。”说罢,牵起她的手,便往华言城的方向走去。 白媚瞧着他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却在心中说道:“炎雀,就让你再高兴一会儿!哼!等麟哥哥恢复了神魂,他自会忘了你!” 炎雀转头看向白媚,道:“一起走吧!” “你们先走,我给你们断后!还有些不死心的东西在周围呢!”白媚冷着脸道。 炎雀对她淡淡一笑,“谢谢你!” 白媚却回她一记白眼,嘟囔道:“我又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炎雀也不跟她计较,什么都没多说,便与华锦瑞向华言城的方向走去…… 果然,一些不要命的家伙已经冲过来了。 这些人都是一些方外的小股势力,并不隶属于八大门派,便是炎雀之前在城北方向查探到的那些人。 之前在街角那边发生的事,他们虽也有所察觉,猜到那些人多半是被炎雀这一伙人干掉了。但想着双方势力并不悬殊,拼杀之后,不论哪一方侥幸获胜,多半是精疲力竭的。便觉得此时应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了。 然而,想法是好的,事实却是悲哀的…… 白媚心中有气,正愁着没处撒呢!这下倒好了,有人把自己的脑袋提着送到她眼前,她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随即,手中多出一把冰晶剑…… 此剑通体成半透明状,剑身之中藏有一朵朵盛开的冰花,在晨光的照耀下,那冰花闪着七彩晶芒、看上去漂亮极了。 这把冰晶剑是她那个未来公公就两家联姻之事,所赠的信物。据说是用万年冰晶打造而成的,名为寒雪! 此时,这把晶莹剔透的寒雪剑配上她那白皙莹润的肌肤,还有那一身随风荡漾的白色纱衣,彷如圣临凡世的仙子一般,是那样的圣洁而高雅! 看到这一幕,正冲过来的人,心中都是一颤,冲势也猛然一顿,忽有种想要跪地叩拜的冲动。 然,画风一转…… 随着‘咔嚓……咔嚓……’骨头连着筋一同被砍断的声音响起。而后,那些被砍断的脑袋都成了一颗颗带血的‘球’,在地上到处滚着! 对,你没听错,那是砍断的声音。 这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并不是人们幻想中:一个白衣胜雪的仙子,绚丽而华美的转身,优雅的舞动着手中的寒雪剑,划过每个人的脖颈。而后,鲜血洒落,众人倒下,死在了那美丽的剑舞中。 而是:她双手紧握寒雪剑,突然目露凶光,怒吼一声,“去死吧!” 随即,手起剑落,‘咔嚓’一下,砍掉一颗脑袋,‘咔嚓’一下,又砍掉一颗脑袋……直到最后一颗脑袋被‘咔嚓’砍掉了,她心中那股邪火才缓和一些! 她这是硬生生的把剑使出了大刀的风范! 发泄完毕,白媚将寒雪剑收入了腰间的介子袋中。 其实,她所擅长的兵器并不是剑,也不是大刀!而是一把弯刀! 之所以要用寒雪剑砍人,也只是因为一时气闷,没想太多,便随手在介子袋里抓了一把兵器出来。等拿出来后,感觉用这个砍人还算适手,便将就着用了! 至于当初,那个未来的公公因何要送她这一把自己并不精通的寒雪剑,她也想不通。或许,只是因为这把剑看上去很上档次吧!拿出来,也显得很有诚意! 被送回介子袋的寒雪剑,哭诉道:“主人,人家是一把优美漂亮的小剑剑啊!你咋把人家当成了既粗鲁,又野蛮的大刀了呢?人家好伤心,好难过啊!” 介子袋中另一把久久无人问津的黑溜溜的大刀,义愤填膺的为自己洗白:“说谁粗鲁呢?说谁野蛮呢?你眼瞎了咋地?俺这么霸气外侧、雄赳赳、气昂昂的,你看不出来吗?真是气死本刀刀了!有种你跟俺比划比划!” “哼!你个莽夫!人家懒得与你比划!” “呀……你真真是气死俺也!不行,必须得比划!”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 “呀……你果然是个莽夫,咋说打就打呐?打……我让你打……看我不用我的小拳拳锤死你的!” “啪嗒……啪嗒……砰砰……乒乓……” 第八十二章指鹿为马 正在两个家伙打得如火如荼时,介子袋中另一把银色弯刀很是不屑的说道:“无聊!都打了上千年了,还没打够吗?” 而后,又很嘚瑟的说道:“哼哼……不管你俩咋打,主人都不会正眼儿瞧你们一眼的。在主人的心里,只有本弯弯一个!” 打斗声戛然而止,那自称小剑剑的声音忽然说道:“打它!” 大刀憨声憨气的道:“嗯,对!打他!” “什么?啊……” 随即,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在介子袋中响起…… 此时,城门上早已有禁卫军拉躬搭箭,对准了城下的人。 但眼见白媚那生猛画面后,无不满眼惊骇的瞪大了眼睛。有人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一时间,众人的魂儿似乎都丢了,就那么呆愣愣的望着城下的人。 再说华锦瑞与炎雀这边…… 当他二人听到身后那‘咔嚓、咔嚓’的响声后,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当那血淋淋场景映入眼帘时,华锦瑞暗暗咂舌道:“这人是个什么鬼?也太渗人了吧!看样子是个不好惹的主!红红怎会与这种人结交呢?不行,等这事儿了结后,定要劝她离这人远点儿才行!” 炎雀却没华锦瑞那么多心思,只是淡淡的瞥了白媚一眼,便拉着华锦瑞转身,继续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对于白媚的性子,她太了解不过了! 而此时,就在城墙上的禁卫军混混沌沌还未醒神时,炎雀与华锦瑞已到了城门前。 华锦瑞上前一步,厉声呵斥:“谁给你们的狗胆,竟然把箭对准了本君?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君是谁?” 他一口一个本君的,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来! 众人终于被他这一声呵斥声给惊醒了。 “牙……牙君……那是牙君啊!”禁卫军中的一个小队长认出了他,赶紧吆喝道:“快把箭放下!那是牙君啊!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吗?” 闻言,众人赶紧往城下望去,有见过华锦瑞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牙君……他真是牙君啊!” “可不就是牙君吗?” “牙君不是在乾圣殿休养呢吗?怎么突然跑到宫外头来了?” “上头不是说有反贼要攻城吗?怎么会是牙君呢?”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把手里的箭放下了,一边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华锦瑞见有人认出自己了,心中甚喜,赶忙道:“快把城门打开,本君要进城!” 牙君发号施令,谁敢不从?便有人屁颠儿的往下跑,要去开城门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一声怒斥:“别听他胡说,牙君正在乾圣殿中,此人定是南州那个假冒牙君的叛乱者。快给我射死他!”说话的人,正是盛太后身边的心腹,钱横!也是现在的禁卫军大统领! 众人面面相视,这些日子里的各种传言突然在脑子里乱飞、乱跳起来! 之前,听说他们这位牙君生病了,一直在乾圣殿里将养着。 说来也奇怪,他这一病,便是三月有余!且,自打养病那一日起,便没有人再见过他! 对于此事,大家心中都有过各种各样的怀疑。有人说,他被太后软禁了,也有人说他被太后毒害了,更有人说他早就逃出宫去了…… 前些日子,南州那边传回来一些流言,便是华锦瑞在庆功宴中的那番话。 盛雪兰得知此事后,发布了告令,大抵意思是说:南州那位是别人假冒的,一方面在污蔑她,一方面给叛军挣着名正言顺的名头。要大家不要以讹传讹什么的…… 又说:若再有发现散布谣言者,斩立决! 在宫里呆得久了,他们对于那些个上不了台面肮脏勾当,自是知晓的。但为了保住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便只能选择当个‘睁眼瞎’了! 然,此时正主回来了,却仍是被人指鹿为马的说,他是个假的! 大家都很无奈!但为了保命,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拉躬搭箭,与昔日的主子为敌了。 可是,这一箭,却没有人真的敢射出去! 之前城下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对于白媚的手段,更是心有余悸。 心想:“以咱们这点儿能耐,还不知道能否将人射死呢?若一会儿,牙君打杀进来,再问起罪责,那第一个掉脑袋的可就是咱们啊!” 钱横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呢?射啊!都给我射啊!” 众人拿着弓的手都在瑟瑟发抖,又你看我,我看你的,却仍是没人敢妄动。 华锦瑞喝道:“钱横!你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老狗!真以为你的谎言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吗?” 钱横见事情苗头不对,急忙说道:“太后有令,谁能将眼前这个贼人杀了,就封他做副统领!” 自章程离开后,禁卫军副统领一职便一直空缺,钱横一急,便想到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条妙计。 果然,他的计策奏效了!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生生死死的,都被抛诸脑后了! 听到章程的话后,不知是谁,红着眼睛,先喊了一声:“杀!” 随后,又有人喊道:“杀了叛乱者!” “杀了假冒牙君的叛贼!” “杀了他们!” 这一声声的呼喊,似乎是在证明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一只‘鹿’,而是一只‘马’!还是一只可以加官进爵的‘肥马’! 随即,漫天的箭雨轰然而下…… “混蛋!”华锦瑞咒骂一声,手中剑花飞舞,将那些射下来的箭一一打落。 “一群蠢货!”白媚冷哼一声,一个旋身,飞到城头上,身形快速穿梭在禁卫军中。 几个呼吸过后,所有人都失去了生命,就连那个甘做盛太后忠犬的钱横,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在他临死之前,唯一说出的话,便是:“这怎么可能……” 华言城有华光普照,任何修炼之人都不能进来,就连城头也上不来。这也是为何,所有人都看见白媚能将那些修真之人杀死,却仍是不担心她能杀死自己的原因。 但他们不知,这华光普照并不会防着她白媚!还有炎雀与黑凤!因为,她们与这散发出‘华光普照’之人有着深厚的渊源! 少顷,便有城内赶来支援的禁卫军冲上了城头。 但当他们见到那杀人如麻的白媚,一连又杀了数十人后,顿时,吓得连忙后退,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白媚手中提着一把滴血的银色月牙弯刀,眸中闪着诡异的笑。 而后,嘴一咧,露出两颗锋利的纯白色獠牙,“怎么?你们也想用自己的鲜血祭我这把‘银月’吗?” 眼见白媚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吓得浑身直打颤,而后,不知是谁,惊恐的大叫一声:“妈呀……妖怪啊!快逃吧!” 随即,众人化作了鸟兽散! 白媚瞧了一眼那群逃跑的禁卫军后,收起脸上那诡异的笑,冷冷的说道:“不仅是蠢货,还各个是软蛋!真没意思!” 随即,正要收回手上的‘银月’,眸光却忽然落在了刀身上,脸色一沉,在心中叱道:“你们几个又打架了?” 银月迅速吸收了刀身上的鲜血,又‘嗝’的一声,似乎是打了个饱嗝,然后,才传音道:“没……没有啊!主人,我们几个只是互相疏通了一下筋骨而已!都舒服着呢!”说完,又打了个饱嗝,然后,一脸满足的轻‘嗯……’了一声。 白媚在心中没好气的骂道:“真是个傻缺!谎话都不会说!”随即,直接将银月扔进了介子袋里。 一边跃下城头,一边传音给三个家伙。“你们几个再打架,我就把你们都送回熔炉里重新锻造一次!” “主人饶命啊!弯弯不敢了!” “刀刀再也不敢了!” “剑剑也不敢了!” 三个家伙赶紧讨饶! 然,他们只听到白媚的一声冷‘哼’! 三人进入城内,大摇大摆的向麒麟宗庙走去…… 推开麒麟宗庙那厚重的石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殿。 大殿中间有一八角形祭坛。祭坛四周立着四根擎天柱,直通穹顶。 一尊五十肘的金身麒麟正耸立在祭坛中央! 眼前这尊金身麒麟,法相庄严,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里有着无畏、果敢,正气凛然,还有悲悯天下的慈爱。 虽然只是一尊神像,但这种摄人的气魄,无论谁见了,都会不自觉的拜服。 三人同时跪地叩拜!叩拜时,却是各有心思! 因每年冬至那日,宗族朝臣都会来此祭天。所以,华锦瑞并不是头一次见这尊金身麒麟。 以往,他只觉得它高大威猛,气势骇人,便再无其它想法。但此时再见,他却有种心神相连的感觉。心脏似乎跳动的有些快,血液也在加速流动。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却不是很清晰! 他摇摇头,心道:“难道是因为就要继承麒麟精血的缘故吗?” 第八十三章继承麒麟精血 炎雀抬起头,仰望着那金身麒麟,心中只有无限的尊敬与崇拜。 这是她表哥的真身!当年也只是在那场浩劫中匆匆见过一次。但也只是那一次,便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儿时记忆中的表哥是个温柔的大哥哥,她与妹妹玩闹时,他便会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读书,但会时不时的盯着她们瞧一会儿。 每一次与表哥对望时,她都能从他那双温暖的眸子里看到流光溢彩。 但当她们成长为少女时,大她七岁的表哥似乎开始变得很忙碌,不再有精力照顾她们。 再到那场灭世之战的那一年,表哥家里来了个未过门的表嫂,他们便更难得见上一面。 直到决战那一日,她眼睁睁的看着表哥真身破碎,散成了漫天血雨…… 而他在临死之前那转瞬即逝的不舍的目光也犹在眼前。 虽然他可以为了众生,毫不畏惧的舍弃自己的生命,但他的心中仍会有一丝不舍。 因为,他也有牵挂的人。 舅舅,舅妈,表姐,还有那个未过门的表嫂,这些都是他牵挂的人吧!至于她和妹妹,他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牵挂吗? 白媚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金身麒麟,心中想的却是在与他订婚之前的那段难忘的时光。 那个很臭屁,总爱捉弄她,很爱笑,很开朗的少年。在阴错阳差之下救了她一命,他们一起走遍山河湖海,经历生生死死三年。 可后来,他却突然失踪了三年,而她也找了他三年。 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她带着全族投奔于他,只为助他赢得那场灭世之战…… 华锦瑞走上前,咬破指尖,鲜血滴在与他身高齐平的麒麟爪上! 刹那间,从金身麒麟的胸前射出一道一人高的光束。 华锦瑞转头,有些担忧的瞧了一眼面色惨白的炎雀,说道:“我很快就出来!” 炎雀冲他温柔的笑了笑。“嗯!” 华锦瑞也回她一个温和的笑,而后,转回头,进入了那道光束中。 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然,当华锦瑞进入光束中不过片许,炎雀的身子却突然一软,摔坐在了地上。随即,捂着肚子,惨白着一张脸,满是痛苦之色。 白媚瞧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凉凉的说道:“身子都那么虚弱了,还装的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炎雀全当没听见她的话,盘腿坐直了身子,运功调息。 在使用赤焰后,她便发觉胎儿已明显不稳。而进入华言城这一路上,肚子更是隐隐作痛。但她不想华锦瑞因为她而误了正事,便一直强忍着不适苦苦支撑到了此时! 见炎雀不说话,白媚自觉无趣,便也不再理会她了。而后,抱着膀子,自顾自的靠在金身麒麟像上,不知在思寻什么! 少顷,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随即,闪身进入光束中…… 华锦瑞身在一个空旷的空间内! 面前有一个悬浮的金色杯盏,里面盛着赤金色的液体。 喃喃道:“这便是麒麟精血吧!” 而后,没有任何迟疑的,伸出了那只咬破的食指,放入杯盏中的麒麟精血之中。 少顷,便见那赤金色液体顺着食指上的伤口流入了血液中…… 待杯盏中的赤金色液体被吸收完,那已然加快速度跳动的心脏,陡然一震。体内的气血也跟着一阵翻涌,身上的血管开始狂躁的跳动起来。 “啊……”一阵撕扯式的疼痛席卷全身,他一时没忍住,惊叫出声。 心中暗道:“这精血竟然如此霸道!” 不敢怠慢,赶紧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用意识小心的控制着那赤金血液与体内原本的鲜红血液进行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种血液完全融合后,周身的疼痛渐渐缓和下来。 而后,意识开始游走于身体各处,仔细的检查体内的所有变化…… 不多时,他发现之前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的血管,正在逐渐变宽、变厚,原本鲜红的血液也已变成了赤金色血液。 当赤金血液流经身体每一处时,五脏六腑,霎时,被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氤氲。 “这是什么?”心中泛起疑惑。“难道,它是起到保护作用的?” 而后,用意识小心翼翼的攻击了一下。便见那淡金色的氤氲瞬间吸收了所有的攻击力! 心中一喜!随即,又加大了攻击力,那淡金色氤氲又瞬间吸收了所有的攻击力! 之后,他又一次次的加强攻击,直到用了八成的攻击力,那淡金色的氤氲所吸收的攻击力才显得有些迟缓。 到得此时,他已大概猜出这淡金色氤氲的防御力到何种程度了,便停止了试探。 心想:“有了这层防御力,日后,即便遇到比我强大的敌人,只要不是强得太过离谱,便也算是一个保命的本领了!” 研究明白那淡金色氤氲后,又发现全身的肌肉变得紧实了,骨骼竟也从白色变成了玉色! 虽然丹田与经脉,并未有过多的变化,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已经强壮到了一个他从未体会过的全新高度!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在身体的每一处流转,让他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华锦瑞缓缓睁开双眸,霎时,眸中猛然禀射出一道金芒,周身也有淡淡的金色氤氲流转。 却是转瞬即逝! 虽见不到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金芒,但身上的金色氤氲,却是看到了。 喃喃的猜测道:“难道……这就是皇者之气吗?” “这是麒麟瑞气!”白媚忽然来到他身前,眸中含着笑! 只是,那笑容有点儿……诡异! 忽听人说:“这是麒麟瑞气!” 华锦瑞陡然抬起头,见到说话的人,先是一阵错愕,“是你……”随即,面色略有不悦,“你怎么进来了?” 此地乃华家传承重地,只有华家子孙才可进入。此时,有外人突然闯进来毕竟不妥,即便这人之前帮过自己,却也实在无理! 正想着要如何将她打发走,便见她身子微微向前倾,脸上闪过一阵诡异的笑…… 华锦瑞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正要躲开她那张贴近的脸,却发现身子被一道无形的气场束缚住了。 再想要发声喝止,却连嘴巴都无法张开了。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耳边传来阵阵的热气与一道酥麻妖媚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华锦瑞只感觉背脊发凉,瞪大了眼睛问:“你要做什么?”然,他的询问都憋在了肚子里。 随即,便见一道白光在眼前闪现,而后落入眉心之中…… 当白媚进入那道光束中时,炎雀便陡然睁开了双眸,见殿内已空无一人,暗道一声,“不好!”便迅速起身,要去追上她。却因起得太急,一时气血不稳,身子踉跄了一下。 炎雀稳住身子后,停了一刻,感觉气血顺畅了些,便要继续去追白媚。 然,她向前迈出一步后,却猛然停住了,垂下头,抬起手,抚上小腹,眸光犹豫不定了片许,而后,深吸了口气。 再抬起头,望向正前方那道光束时,脸上只有死寂一般的平静。然,那只抚摸肚子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艰涩而暗哑:“宝宝……爸爸现在很危险!妈妈……已经……顾不得你了!一切……便看你自己的命数如何了?” 随即,不顾一切的踏入了那道光束中! 因强光太过刺眼,炎雀下意识闭上了眼眸,再睁开眼时,便见一片金色的氤氲世界。 这些金色的氤氲让她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彷如多年前表哥在身边的感觉。 但她此刻却已无暇体会这些。不见华锦瑞与白媚的踪影,她心中焦急万分。白媚究竟意欲何为?她多少能够猜出一些! 她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大声喊着:“瑞瑞……你在哪儿?瑞瑞……” “瑞瑞……瑞瑞……” 在这迷雾一般的金色氤氲之中,久久都没听到有人回应,她便继续向氤氲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瑞瑞……你在哪儿呢?瑞瑞……” “小雀儿……是你吗?”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炎雀凤眸一凝,猛然停下了脚步,喃喃道:“这是……表哥……表哥的声音?这……这怎么可能?” “小雀儿……你来看我了?”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喜悦。 炎雀满脸惊骇,“表哥,真的是你吗?”她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他的身影。 那熟悉的声音回答道:“是我!” 闻言,炎雀连忙问道:“表哥,你在哪儿?小雀儿好想你!你出来见我啊!”然,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明显的激动与不安。 激动的是,她的表哥真的要回来了;而不安的是,她的瑞瑞……恐怕很快就要消失了。 当她询问过后,那熟悉的声音却忽然没了动静。 “表哥?你还在吗?”炎雀有些紧张的问。 良久,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又出现了。“表哥在这里!”可这个声音已然没了之前的喜悦。 炎雀问:“表哥,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那熟悉的声音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问问自己的心,是否真的想见到我?” “我……”炎雀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熟悉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不安……”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去吧!去找那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去吧!去吧……” 炎雀心中一紧,暗道:“表哥看出了我对瑞瑞的心思了?他是在怪我吗?” 看着那缓缓散去的金色氤氲,她轻轻换了一声:“表哥……” 却是久久无人回应! 第八十四章胎动 随着金色氤氲散开,她看见了华锦瑞与白媚的身影。 此时,华锦瑞盘膝而坐,双眸紧闭,周身有金色氤氲笼罩。 白媚双手结成法式,一道白色氤氲不断输入华锦瑞的眉心之中。 随着那不断进入眉心的白色氤氲,华锦瑞周身的金色氤氲越来越盛,而他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已然拧在了一起,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炎雀心中一惊,怒吼道:“白媚,你在做什么?”随即,冲了过去,手中软剑迅速向白媚的手臂挥出。 白媚赶紧收回手,躲开炎雀的攻击。再转身与她对视时,却是满眼怒意。 炎雀将华锦瑞护在身后,毫不避让的与她对视。 白媚怒道:“让开!” 炎雀不动,冷声道:“我说过,若你敢伤他,就算拼着神魂破碎,我也觉不放过你!” 白媚心知,若是眼前这只朱雀真的不惜神魂破碎,恐怕自己真要陪她一同命丧黄泉了。 她眸光深沉的盯着她片许,按捺住心中的火气。缓缓说道:“我没想伤害他,我只是在帮他快速回复神魂而已!” “恢复神魂?”炎雀咬牙道:“你做这些不是伤害他,又是什么?” 白媚冷下脸,“我只是想让麟哥哥的神魂快些恢复,这有错吗?你来此的目的不也是这个吗?难道……你已经背弃了当初对你舅父与父亲的诺言了?” 炎雀低头沉默了一刻,而后,抬起头,眸光坚定的道:“我并未背弃当初的诺言,但这个身体此时还是瑞瑞的,他有他自己的命数,不该由你来斩断!至于表哥……” 她顿了顿,想起刚刚那个满是叹息与失望的声音,缓缓说道:“若他恢复了神魂,便可千秋万载。但瑞瑞却只有这短短两百多年的寿命!” 白媚阴沉着脸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小情郎。你早已弥足深陷!我看,若真到了麟哥哥神魂觉醒时,第一个出手阻止的人或许就是你!所以……” 忽然,炎雀措不及防间,问到了那熟悉的香气,心中暗道:“糟糕!” 白媚在炎雀真气受限的一刹那,迅速上前封住了她周身大穴。随即,手中弯月抵住了她的脖颈。 四目相交,白媚眼含杀机,“所以,我觉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此时的炎雀不仅真气被封,又被封住了周身穴道,她已经无法动弹。 那闪着冷冽寒光的弯刀在脖颈上越陷越深。她知道,此时即便想要拼得神魂破碎与她同归于尽,也没有时间了。 现在,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算了!死就死吧!黄泉路上有宝宝陪着我,并不孤单。若是老天怜悯,希望瑞瑞的灵魂也能安然无恙。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便能在另一个世界重聚了!” 想到此处,她反倒心中一片宁静! 然,就在白媚那闪着冷冽寒光的弯刀就要割断她的喉咙时,也是在炎雀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时,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下意识闭上了双眸…… …… 华锦瑞此时正身处一片金色氤氲之中,他满脸的凝重之色,口中喃喃道:“这里究竟是何处?” “这是你的识海!”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 “我的识海?”华锦瑞猛然一怔,一脸警惕的向四周张望:“你是谁?又为何会在我的识海内?” “我……”男人的声音顿了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华锦瑞眸子一凝,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胡说!人的识海只能有一个灵魂!既然我已在此,怎得还会有另外一个?快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男人并未回答他的话,却是突然站在了他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华锦瑞一时没做好准备,吓得向后倒退一步。 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时,似是真的见鬼了一般,“你……你你……” 他抬手,指着那人的脸,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怎么……长得跟我一样?” 男人淡淡的道:“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华锦瑞双眸凝视着他的脸,虽然他的模样看起来与自己很像,但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气质却不尽相同。 眼前这人眸光内敛,气质沉稳而刚毅,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如一尊悲悯天下的神祗。 而他虽是一代君皇,却并不认为自己会有这般万中无一的独世之姿。 然,虽然眼前的人气质绝伦,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而出现在自己的识海内,却仍会让他有些不安。 他又向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的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男人沉默了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你的敌人!至于我究竟是什么人?日后……你自会知晓……”话音一落,他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融入到那片金色氤氲之中。 然而,他那磁性的声音却突然回响在华锦瑞的耳畔。“好好待小雀儿!别让她伤心难过!若你做不到,我会来找你的!” 当男人的声音消失后,华锦瑞大脑还未回路之前,一道刺目的赤金色光芒在眼前乍现,他忙闭上了眼睛…… …… 当炎雀再睁开双眸时,竟已是在大殿之内。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满脸疑惑。随即,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剧痛,而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弱弱的声音,“妈妈……快逃……” 炎雀抚摸着疼痛剧烈的肚子,问:“宝宝……是你……是你救了妈妈?” “妈妈……快……快……逃……”那小小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而她的肚子也痛的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忽然感觉下体流出了一些热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素袍竟已殷红一片。 “宝宝……我的宝宝……不要离开妈妈……” 这时,一道白影忽的从那道光束中出来,那把弯刀再次放到了她的脖颈上。 “看你还往哪儿逃?” “宝宝……宝宝……”此时的炎雀一心只想着肚子里的宝宝。 她好后悔之前把宝宝的生命安全弃之不顾,但宝宝不仅没有怪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还拼命想要救她。 若她没猜错,刚才那是宝宝的天赋,空间之力! 若她的宝宝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一定是个天纵奇才。因为拥有‘空间之力’的神灵,就是那九天之上,也只有当年的天帝一人而已! 可是…… 白媚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对! 她低头瞧着炎雀那痛苦的模样,还有素袍下面的大片殷红,又陡然想起她刚才喊着‘宝宝’,不禁瞪大了眼睛,问:“你……你竟然怀孕了?” “宝宝……嗯……快救救宝宝……”炎雀此时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她的宝宝能活下来。 白媚也是一阵慌乱,早已没了之前的狠厉。纵使她是个修炼千年的老妖精,但也还是个雏啊! “我……我要怎么做啊?” 炎雀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惨白着脸,喘着粗气说道:“宝宝……宝宝需要真气,有了真气,他……嗯……他可以……自行修复。求求你……嗯……快救救他!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在流……流失……求……求你……救……救……他……” 疼痛、自责、紧张、恐惧,这一系列情绪让她再也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炎雀……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你的宝宝也活不成了!唉!”白媚一咬牙,赶紧将她体内的禁制撤去,而后,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抚在她的小腹上,将自身的真气缓缓输送给里面的小家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明显感觉到之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小东西又有了很强的生命力,而炎雀身下的鲜血也止住了,她才停了下来。 但她的手却并未收回来,而是继续感受里面那个小东西的气息。 忽的,心中生起了一阵莫名的悸动,似乎有种熟悉的气息,正通过她的指尖传到心里面。 她若有所思的蹙着眉,看向炎雀的肚子,随即,摇摇头,收回了双手。 站起身后,她转头看了一眼那道光束,又低头瞧了一眼已然昏厥的炎雀,抬手,在空中写了一些字,当那些字写完后,眨眼间,便幻化成一张字条,然后,塞进炎雀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头也不回的,潇潇洒洒的离开了大殿…… 当华锦瑞睁开双眸,从里面走出来时,只看到白媚那一道潇洒的背影,他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了倒在地上已然晕厥的炎雀,赶紧上前环住她。 “红红……你……”突然,他发现炎雀身下有一大片殷红之色,吓得他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向殿外跑去…… …… 当华锦瑞将炎雀带回小木屋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守在门外的阿狗。 阿狗一见华锦瑞怀里已然不省人事的炎雀,脸色刷的变了,上前质问道:“陵主她怎么了?” 华锦瑞蹙眉道:“她受伤了!”然后,冲里面大声喊着:“小茹……小茹快来救人!炎将军受伤了!” 第八十五章白媚留言 听到华锦瑞的叫喊声,小茹从屋里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炎雀身下那一大片的殷红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 缓了缓神,她赶紧道:“快把她抱进屋里!” 华锦瑞快步进了屋,将炎雀放在床上。满脸紧张的对小茹道:“她好像伤到腿了,你快帮她检查一下!” “嗯!”小茹点头,随即对众人道:“你们都去外面,我要给炎将军检查伤口!” “炎将军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唉!明知道敌人那么多,还不带上我们!” “看来这伤势不轻啊!” 众一边往外走,一边担忧的回头瞧着。 华锦瑞不耐烦的将众人都向外推,“快点儿出去,别磨磨蹭蹭的。若当误了炎将军的伤势,小心你们的脑袋!” 随即,黑着一张脸堵在门口,一脸戒备的盯着众人。生怕他家媳妇被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屋内。 小茹满脸凝重的将炎雀的素袍掀开,查看一番后,见血已经止住了,又伸手探上她的脉搏,少顷,脸色终于舒缓下来。 她凝视着昏迷中的炎雀片许,蹙了蹙眉,又打开一个布卷,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在她的人中穴上微微用力一刺。 “……唔……”炎雀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见她醒了,小茹将银针取下来,又放回那个布卷中。 当炎雀醒来的一刹那,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事,双手下意识放到肚子上,既紧张又害怕的道:“宝宝……我的宝宝……” “宝宝没事!” 听到有人说宝宝没事,炎雀抬起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之处。见小茹正背对着她,低头在整理医药箱。 她相信小茹的医术,既然她说没事,她便安心了。 “谢谢你,小茹!” “不用谢我!我只是帮你检查了一下而已。”小茹说话时,依然头也不回的,缓慢的整理那个已经很规整的医药箱。 炎雀听着她那明显生疏的话语,眉头微拧,缓缓坐直了身子,问:“小茹,你在与我置气?” 小茹整理医药箱的手一顿,随即,将箱盖盖上,转身看向她,面色微沉,“是!我是在与你置气!因为你并未真的当我是可以与你生死相托的姐妹!或许,你并不信任我!所以,才不愿带我一起完成这次任务!” “不……我没……”炎雀眉头紧蹙,急忙要解释。 但小茹却打断她的话,继续道:“既然你已经不再信任我,我离开便是了!”说罢,将医药箱收入腰间的介子袋中,转身便要走。 炎雀见她真要走,心里一急,便急忙下了床,要去拉她,却因身子虚弱,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双腿与地面接触,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 “唔……”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小茹赶紧转身,见炎雀正惨白着一张脸,半跪在地上。 “雀姐姐……”她赶紧上前,将炎雀扶了起来,满脸紧张的道:“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肚子……肚子痛不痛?” 炎雀抓住她的手,抬起头,温柔的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小茹急急的说道:“你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马虎大意了!快躺倒床上去,让我给你瞧瞧!” 炎雀笑着点点头,很听话的躺倒了床上,伸出一只手。 小茹按在她手腕的脉搏上,少顷,长出了口气,道:“宝宝没事!” 又一脸凝重的道:“虽然宝宝这次没事,但你也要注意才是!你现在的身子很虚弱,真气明显不够宝宝所用,若再有个什么闪失,宝宝可就真的危险了!” “嗯!”炎雀轻轻点头,“我都听小茹的。”说罢,她握住小茹的手,用一副殷切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别走好吗?雀姐姐不能没有小茹!” 小茹瞧着她那张越加苍白的脸,终究是无力的点了点头。“我暂时不走了!”咬了咬唇,低垂下头,又道:“等你生下宝宝以后……我再离开!” 炎雀叹了口气,坐起身子,语重心长的道:“小茹,相信我!我这一次之所以没把你带在身边,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不想你有危险!因为……” 说道这里,凤眸一凝,“我怀疑,我们的队伍里有内鬼!” 小茹豁然抬起头,“有内鬼?”又蹙眉问:“你发现是谁了?” 炎雀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但我想,很快就有眉目了!” 小茹问:“你是怎么发现有内鬼的?”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瞧了一眼她那身素袍上的殷红血迹,惊诧的问:“你们中了敌人的埋伏?” “嗯!”炎雀点头,道:“其实,我一早便猜到有人会埋伏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但我还是大意了,着了他们的道!还好,你没跟我们一起去!不然,我真怕保护不了你!” 在那种情况下,她也只能保护华锦瑞一个人。 小茹问:“你们在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炎雀将之前发生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小茹沉思了一会儿,蹙眉道:“今日一早,你是特意将今日的路线说与大家听的?就是为了让内鬼露出马脚?” “嗯!”炎雀点头,又心有余悸的道:“但我没想到会有人使用反震伤害的阵法。” 不然,她就不会用这种方法找出内鬼了!还险些让宝宝离开自己。这是她的失策! 小茹问:“那你是因何猜到我们的队伍里有内鬼的呢?” 炎雀道:“我们从南州到京都这一路,虽然极为谨慎,但我并不相信,各方势力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有人盘算着要将我们引入一个必死的局面中,一网打尽!” 小茹眸子一亮,“所以,你名义上是让阿狗保护我们的安全,实则,是让他监视这些人的举动。看看究竟是谁暗中给敌人报信?” 炎雀淡然一笑,“聪明!” “检查完了吗?炎将军伤势如何啊?”门外忽然传来华锦瑞担忧的声音。 小茹赶紧冲外面喊道:“再等一会!” 随即,对炎雀道:“牙君以为你伤到腿了,你千万别说让他看出端疑啊!” 炎雀低头瞧了一眼素袍上的殷红,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随后,小茹将炎雀的包裹拿了过来,找出一套衣服递给她。“先把衣服换了吧!” “嗯!” 炎雀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正要换上小茹拿过来的那件,却忽然见到从原先那件衣服上散落下来的纸张。 她满眼疑惑的捡起来,打开一看,竟是白媚留给她的。 小茹见她看得认真,有些诧异的问:“谁给你写的?” 炎雀道:“是白媚!” “白媚?”小茹蹙着眉,又问:“她该不会是让你尽快离开牙君吧?” 虽然刚才听炎雀提到过,是白媚救了宝宝,但她并不认为白媚会无私的救下宝宝。她或许会用这个人情,劝炎雀离开华锦瑞,也说不定。 炎雀收起纸张,抬头望向她,似乎心情很好,她笑的很开心。 “白媚说,她不会再插手我与瑞瑞之间的事了!”但后面的话,她没告诉小茹,因为那关系到她的表哥! 后面的话是说,待麒麟神魂自行觉醒时,她白媚才会回来! “真的?”小茹讶然,“她怎会突然如此好心?” 炎雀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缓缓的说道:“她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觉得孩子不应该没有爸爸!” “爸爸?”小茹对这个词汇有些不太理解。 炎雀抬起头,见她满脸疑惑,笑着道:“就是父亲的意思!” “哦!”小茹点头,随即,突然想起什么,低头,从介子袋中拿出一颗药丸,递给炎雀,“这是我们天谕岛的圣药‘回真丹’。你体内真气亏损太多,对宝宝不利!服下‘回真丹’,以你现在的修行,最少也能恢复八成功力!” “回真丹?”炎雀满眼惊色,抬起手,正要收下,又顿了顿,收回手,摇头道:“这东西实在太珍贵了!这一定是你用来防身的保命之物!我不能要!” 她以前就听闻,天谕岛的‘回真丹’是恢复丹药中的圣品,但制作起来极为不易,所需材料也都是稀少的上等药材。 所以,流到江湖上的少之又少。 小茹笑着道:“这‘回真丹’虽然在外人眼里,得来极为不易!但在天谕岛中,却并不是特别珍贵!而且,我这里还有好几颗呢!你就放心的吃吧!” 炎雀有些狐疑的问:“真的吗?” 小茹扬了扬手里的介子袋,“真的!不然,我倒出来给你瞧瞧?”说罢,她作势便要倒。 炎雀拉住她,“算了!别倒了,再弄丢了就麻烦了!” 小茹收起介子袋,又将‘回真丹’交给炎雀。 炎雀拿起‘回真丹’,送入口中,咽下后。少顷,便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四肢百骸中流走,随即,都归入丹田之内。 她满眼惊喜的看向小茹,“这‘回真丹’果然不负‘圣药’二字!” 小茹一脸骄傲的道:“那当然了!” “谢谢你,小茹!”炎雀拉着她的手,很真诚的说道。 小茹嘟起嘴,“雀姐姐,你再与我这么客气!我可就生气了!” 炎雀笑着,在她那婴儿肥的脸上轻轻捏了捏,“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与你客气了!还不行吗?” 小茹莞尔一笑:“这才对嘛!” …… 第八十六章红红,你胖了 盘凤湖旁。 炎雀蹙眉问道:“你是说,这些人之中只有李岩与章程离开过?” 阿狗点头,“嗯!他俩先后隔了一刻钟,都说到外面去解手!按照您的吩咐,我并未跟出去!” 炎雀点头。“嗯!我知道了!” 阿狗问:“只凭这些,您能断定究竟谁是内鬼吗?” 炎雀沉吟了片刻,“这事先不急!回去的路上,我再看看!” 阿狗又问:“不知大陵主何时动身?” 炎雀道:“明日一早便出发!”又嘱咐了一句,“我走后,你要多留心焚天,若发现任何异常,马上传讯于我!” 那灰鼠道人的出现,让她莫名的联想到了焚天。 因为在这个世界,除了焚天,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反震伤害的阵法!但他一直在冥渊陵的洞穴深处,而且,一直被锁魂锁所困,他不可能有机会与外界有所联系才对! 此时太过蹊跷! 阿狗抱拳道:“是!” 交代完一切,炎雀正准备离去,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对阿狗道:“哦,对了!我们走后,你把小黑带到冥渊陵里养着吧!那是黑凤相公的心肝宝贝!我怕它在外面会有危险!” “是!” 炎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狗,心中暗道:“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发现的好!” 随即,转身离开! …… 入夜时分。 徐村,曹家。 “子淳……子淳……芙盈师妹……她醒了……”廉洁一路小跑着来到子淳与黑凤的房门外,冲里面喊道。 “芙盈醒了?太好了!我这就过去!”已经脱了外衣,正要就寝的子淳一脸兴奋的起身,拿起外衣便往身上套。 躺在床上的黑凤见子淳要出去,她也跟着要起来。 子淳却道:“娘子你就别去了!宝儿一个人在屋里我不放心。” 黑凤低头瞧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宝儿,点头道:“也好!那我就不去了!” 按理说这么晚了是不该去女儿家闺房里的,但芙盈自那一日到此时已经昏迷了两日,只听说师傅与师母都死了,但事情的具体经过并不知晓,所以,他急于了解情况,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子淳穿好衣服便出了门,与廉洁一同去了芙盈所在的厢房。 此时,曹康与玉容娇都在芙盈的床前,满脸哀伤之色。 芙盈面色惨白,一副虚弱模样,脸上挂满了泪水,抽抽噎噎的说着父母遇害的事。 事情大抵经过是,冉家三口从京都出来后,也遇到了与子淳夫妇俩相同的经历,被困在中州与东州边境的一个小城内。 因他们两家所走的路线不同,所以并不在同一个城,但两城相隔也不过几十里。 当战事停歇后,冉家三口便继续赶往东州,但刚一入东州,便遇到了拦路抢劫的贼匪。 原本想着把所有财物都给他们便能保住性命,但没想到那贼匪头目竟对芙盈起了色心,要带她回去做什么压寨夫人。 芙盈是冉家夫妇的心肝宝贝,他们自然不肯,便带着芙盈逃命。但以他们那点能耐哪能逃脱那群亡命之徒的追捕。 在冉家夫妇拼死抵挡之下,给芙盈留下了一丝生机。她一路向山里跑着,一直跑到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后面的贼匪也追上了。 她不愿被那群贼匪带回寨子侮辱,便纵身跳下了悬崖。 贼匪以为她跳崖死了,便离开了。 然,老天眷顾,芙盈在跳下悬崖时,被一棵大树阻挡,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便是发生在芙盈身上的神奇而老土的桥段! 最后,因她身上财物全无,便一路讨饭走了一个月,才辗转来到淮安城,又找到徐村曹家。 “我可怜的女儿、女婿……你们死的冤枉啊!”玉容娇搂着芙盈哭作一团。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曹康一脸愤恨,又很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腿。 子淳‘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满脸自责的道:“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师傅一家人!” 曹康见子淳如此举动,赶紧上前要将他扶起来,“这并不是你的错,这都是他们的命数!” 子淳却是不起,他抬起头,一脸悲戚的在曹康、玉容娇、芙盈的脸上一一环视,道:“既然师父、师母都不在了,以后就让子淳照顾你们吧!” 曹康扶着他,点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好孩子!快起来吧!” 玉容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子淳道:“子淳!赶快起来!” 廉洁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们就别伤心了!我相信,若师父、师母,他们二老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你们如此伤心难过的。” 说着,他走上前,一把拉起满脸悲戚的子淳,“师傅、师母平日最疼你,你要打起精神来,不然,哪还有精力照顾这一家老小的?” 子淳努力平复着心中的痛苦,点头道:“嗯!我会的!” “子淳哥哥……”芙盈低声轻唤。 子淳抬起头,走到芙盈身前,“芙盈妹妹!” 芙盈伸出手拉着他的手,如猫儿似的,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小心翼翼的道:“我一想起爹和娘临死前的样子就很害怕!你能陪着我吗?” 子淳略一沉吟,还未说话,曹康便道:“盈儿别怕,有外公、外婆在这里陪着你呢!” 听到曹康的话,芙盈突然毫无预兆的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起来:“我不要!我就要子淳哥哥陪着我!我不要看到你们这群恶魔!” “芙盈……你……” 众人看着她那满脸怨毒的脸,心猛抽了一下。 “你们都滚开!我不要见到你们!走啊……走啊……”芙盈继续大吼大叫。 “好……好好……我们都走!你别怕啊!”玉容娇既紧张,又很担心的说道。 随即,给曹康与廉洁递了个眼神,让他们赶紧离开。 又不忘对子淳道:“子淳啊!你就在这里陪陪盈儿吧!” 子淳点头。 随后,三人离开了芙盈的房间。 曹康皱眉道:“盈儿这是怎么了?” 廉洁猜测道:“师傅、师母就死在她眼前,应是受了刺激所致!” 玉容娇摇头叹气,“盈儿这个样子,可真让人担心啊!” 曹康有些担忧的问廉洁:“盈儿她,还能好吗?” 廉洁想了想,道:“暂时别让她再受到刺激,我再配一些压惊调理气血的药物,治疗一段时间再看吧!” “嗯!那便有劳了!”曹康抱拳道。 廉洁赶紧回礼道:“曹老太爷,您千万别这样,可折煞小生了!” 玉容娇白了他们一眼,“都是一家人,你们两个这么客气做什么?” “是!是!是!外婆说的对!”廉洁赶紧附和道。 玉容娇道:“这才对嘛!叫外婆就对了!还有,他是你外公,以后不许叫什么曹老太爷!听着多生分!” 见老太婆心情似乎好了些,曹康也渐渐的从之前的悲伤情绪中走了出来,点头道:“对,我们是一家人!还是跟着芙盈他们叫我外公吧!” “外公!”廉洁恭敬的道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曹康捋着胡须,一脸慈祥的说道。 “好!那您二老也早些歇息!”廉洁道。 “嗯!”曹康与玉容娇同时点头。 廉洁转身,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见廉洁离开,曹康对玉容娇道:“你去姑姑那处,把今晚的事告诉她,莫让她心生了误会!” 玉容娇点头,随即,去了黑凤的厢房。 …… 华锦瑞一行人缓缓驶入通往南州北境的要道上! 这几日,华锦瑞以炎雀腿伤为由头,强行将她塞进了马车里。 炎雀怕他看出端疑,便也随他了。 头一天,华锦瑞总是偷偷瞄着闭目凝神的炎雀,心里美滋滋的。但连续几日下来,他却越发的心痒难耐了。 明明心爱之人就在身边,他却不敢太过逾矩,只因炎雀始终没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他很笃定,她是喜欢他的,但他亦知,她身上背负着太多枷锁,而始终不愿正视此事。 但其实,炎雀此时的心境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坚不可摧。 当她得知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母亲时,便想过,什么都不再顾及,要与他一起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只是,那时被白媚胁迫,不敢对他表露自己的心意而已。 马车上,炎雀一如既往的闭目凝神,打坐修炼。华锦瑞觉得无聊,便想找些话题与她闲聊一番。 正巧,他的眸光落在了她那略有些隆起的小腹上,忽然,他‘噗嗤’笑了起来。 正在修炼的炎雀被他的笑声打断,缓缓睁开双眸,蹙眉问:“你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好笑?” 华锦瑞指了指她的肚子,笑着道:“红红,你最近吃的有些多啊!肚子都吃出来了!” 炎雀心中一阵愕然,赶紧低下头,果然见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下意识将身上的袍子往前拽了拽,想要掩饰一二。 华锦瑞看着她的小动作,笑的更欢了,“你就别挡了,等过些时日,你的腿伤好了,多锻炼锻炼,肚子上的赘肉自然就没了!” 按他的理解,定是因为她最近吃得太多,运动又少,才长胖了。 第八十七章围攻 炎雀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的自作聪明。但,随即,又是一阵头疼。 心说:“已经有三个半月的身孕了,再过个把月的,恐怕就真的藏不住了!” 但眼下她还不能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华锦瑞,因此时正是战事的关键时期,她不能让他因为此事而分心。 但这件事早晚都得告诉他,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看来,有些事得尽快解决了才是!” 其实这五州动乱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若她有心阻止,分分钟便可解决了。 但她有心淬炼华锦瑞的心性,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皇,便陪他一步一步的成长。 现在的华锦瑞虽然还有许多不足,但已然有了明君的潜质。而怀孕之事不宜再拖,她便有了尽快解决这些事的打算! 华锦瑞见她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以为她跟自己生气了,便去拉她的手,做出一副乖宝宝模样,“红红……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不是个浅薄之人。不管你是胖是瘦,我的心里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炎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在周围做了个禁音的结界,才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华锦瑞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而后,满脸惊喜的问:“红红,你的意思……是……接受我了吗?” 事到如今,炎雀也不想再逃避此事了。为了孩子,她可以打开那些捆着自己的枷锁。 她瞧着华锦瑞那真挚而期待的眸光,轻轻点头。 华锦瑞忽然觉得眼前飞过来一群喜鹊,心中狂喜,一把搂住了她,高声呼唤着:“太好了!红红……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君后了!” 炎雀怕他压到孩子,赶紧将他从身上推开,“你先别高兴太早!我可没说要做你的君后!” 华锦瑞顿觉头上被人泼了一桶冰水,一脸紧张的问:“你不是已经接受我了吗?为何不愿做我的君后?” 炎雀沉眉道:“我可以接受你,也可以像寻常人家一样,做你的娘子!但我与你的关系决不能公布于天下!” “为什么?”华锦瑞满眼诧异。 炎雀沉吟了片刻,道:“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任务在身,不能以女儿身活在天下人的眼中。而你我之间的关系若被人知晓,那你便要背负着断袖之名,被人耻笑。这对你,对五州的安泰,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华锦瑞蹙眉,想要辩解什么。炎雀却忽然将自己的身子半靠在他怀里,华锦瑞的话便戛然而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这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他下意识抬起手,将炎雀抱了个满怀,而炎雀也是第一次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着自己。 她口中轻喃:“瑞瑞,答应我!千万别让你我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当中!我可以为你做任何寻常人家的娘子可以做的一切事!只要别将我们的关系公布于天下,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娘子!娘子……” 炎雀的举动,让华锦瑞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只想这样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一辈子,其它的什么也不想! “相公……”炎雀也学着寻常人家的称呼叫着他。 “娘子……”华锦瑞低头,在她那好看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炎雀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暖意! 谁能想到,这个叱咤风云千年,让人闻风丧胆的冥渊陵大陵主,杀伐果断的清侧军炎将军,也会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炎雀赶紧起身,将周围的禁制撤掉,撩起车帘,见道路两旁的林子里窜出一群从头到脚裹得掩饰的黑衣人。 见此,炎雀便要出去,华锦瑞却一把拉住她,脸色不佳的道:“你的腿伤未愈,在里面歇着便是,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交给为夫的处理便是!” 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他心爱的红红温存一会儿,竟被人硬生生的打断了,他心中这个气啊! 炎雀对他温柔一笑,“好!那你小心点儿!” 华锦瑞拉起她的手,在上面轻轻亲了一下,抬起头,笑着道:“放心!” 从这些人的气息来看,并不是方外势力中人,虽然对方有百余人,但以华锦瑞此时的功力对付起来,倒也绰绰有余。 只是炎雀早已习惯为这个小男人遮风挡雨,但此刻,她的小男人已经长大了,是该让他站在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华锦瑞下了马车,一众人将他守护在中间,小心的打量着已经围过来的人。 身边的章程低声对华锦瑞道:“这些人恐怕是来着不善!您要当心些才是!” “嗯!”华锦瑞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抽出腰间长剑,走上前去,长剑直指对面的黑衣人,大声呵斥道:“对面的,是人还是鬼?亮起罩子让爷瞧瞧,爷不杀无名之辈!” 对面为首的黑衣人,只说出一个“杀!”字,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听到命令,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 “看这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应是杀手!”炎雀在马车里不动声色的瞧着周围的敌人,心中暗暗猜测着。 眼见黑衣人已经冲过来,华锦瑞正愁心中那股火气没处发呢,长剑一挥,一股震天撼地的气浪迸发而出。 被剑气席卷的几十名黑衣人瞬间被震出一丈外,倒地后,便再没能起来。 其中包括那个领头的,虽然勉强直起身子,但当他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又再次倒下了。 而此时正与其他人交手的黑一人,看到这一幕时,顿时吓得方寸大乱,同伴之间互望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撤了! “想逃?”华锦瑞怒目横眉道:“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随即,又使出之前那一招,瞬间,便又解决了十几个。 见还有四散逃窜的,他大声喝令道:“追!别让他们跑了!” “是!” 李岩正带人去追时,马车里忽然传来炎雀的声音。 “穷寇莫追!” 李岩赶紧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甚好的华锦瑞。 跟在主子身前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尤其在路上的这些日子,他早已看出这位主子有些时候还是很听炎将军的话的。 不只是他,这一行人里除了小茹,其他人或多或少还是能够看出一些门道的,但他们却不敢在背后胡乱臆测。 不过,这点儿眼力见儿,却是有的。 果然,主子听到炎将军的话,对他们挥了挥手,“别追了,都回来吧!” 华锦瑞撩起车帘,进来后,问炎雀:“为何不让他们去追那些人?” 炎雀很笃定的道:“这些人不过是一群马前卒而已,目的是为了试探你我!你又何必穷追猛打不放?若他们在前方有埋伏,我们的人岂不着了道了?” “试探?”华锦瑞在她的话里听到了这个关键词。他蹙着眉,忽然想到什么,有些诧异的问:“你的意思是……” 炎雀抬起手按住他的嘴,对他点了点头,又抓住他一只手,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内鬼’! 华锦瑞虽涉世不深,却并不傻,相反,有些事,一点就通。 既然那些人是来试探他与炎雀的,便是知道炎雀受伤一事,也多少了解了他的实力有所增长。而这些事,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 但想来,那人并不知炎雀的伤到底有多重,他的实力到底增长了多少?所以,那人的背后势力便派了百余名顶尖杀手来试探一番。 只是没想到他只是一招便解决了几十个人,这应该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等回去后,定要查出这个内鬼究竟是何人?”华锦瑞沉着脸,低声说道。 “看来我们回到昌华城之前不会安静了!”炎雀愁眉道。 “那你心中可锁定了那人?”华锦瑞低声问道。 炎雀轻轻点头,“但不能完全确定!” “是谁?”华锦瑞又问。 炎雀在他手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后,又想写出第二个人的名字,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便未写出那个人的名字。 华锦瑞沉思了一会儿,眸子一亮,笑着对炎雀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甩开那些苍蝇,又能让那个人浮出水面!” 炎雀被提起兴致,问:“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 徐村,曹家。 清晨,黑凤醒来后,发现子淳又是一夜未归。这已是第五日了。 她沉着脸,穿好衣物,洗漱过后,抱着宝儿出了房门。 此时,家里的厨娘已经做好了早饭,玉容娇身旁伺候的李妈妈帮着厨娘一起把饭菜端到了膳房内。 黑凤抱着宝儿来到膳房时,曹家夫妇二人与廉洁已经在里头了。 见她进来后,玉容娇笑着道:“姑姑,快过来吃饭吧!今日,厨娘做了您爱吃的香菇瘦肉粥!” “嗯!”黑凤随口应了一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做了下来。 吃了一口,她抬起头,貌似一脸关切的问:“芙盈近日的身体好些没?” 第八十八章溃破心机 玉容娇摇头叹气道:“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起色。到现在,她谁都不愿见,就子淳还能在她身边照顾些。愁人啊!” 随即,又一脸愧疚的道:“这些时日,子淳为了照顾芙盈,没办法照看宝儿,让您受累了!” 想了想,又道:“不若……白日里,让李妈妈照看宝儿,夜里您再抱回去。这样,您也能多一些时间休息!” 黑凤忍着心中不悦,淡然一笑,道:“芙盈的病情重要!我一个人带着宝儿也不觉得辛苦!更何况,现在宝儿只粘着我一个人,廉洁师兄想要抱她,都不成呢!更何况李妈妈了?” 廉洁眼巴巴的瞧着黑凤怀里的宝儿,满脸幽怨的道:“宝儿也不知怎么了,自从芙盈回来后,她就不理我了!我这心啊……可是拔拔地凉啊!” 玉容娇叹了口气,“这孩子八成是被芙盈给吓到了!” 这时,子淳正从芙盈的房间走出来,进了膳房。 黑凤抬起头,见他一脸疲惫模样,心中那一点怨气瞬间荡然无存。 子淳进来后,见到黑凤和宝儿都在,满心欢喜,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快步上前,直接坐在了黑凤身旁,然后,拿起李妈妈早已帮他盛好的粥喝了起来。 黑凤侧过头问他:“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吧?” 子淳一口气喝了半碗粥,放下碗,擦了一把黏在嘴角的米汤,说道:“芙盈总是在夜里发病,这不,又闹了一晚上,这才刚刚睡下。” 黑凤蹙眉问:“你与师兄不是给她配了药吗?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呢?” 子淳叹道:“这是心上的病,我与师兄配的那些药作用不大,想要治得好又谈何容易啊!” 听子淳这样说,玉容娇的心里又开始泛酸了,“唉!我这苦命的盈儿,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曹康的心里也不好受,却还得对玉容娇说些宽慰的话。“盈儿还年轻,她会好的!” 黑凤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对子淳道:“既然是心病,或许……我有办法能治好她!” “真的?”子淳满眼诧异,但眸中却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其他人也都是满眼希冀的望着她。 在这些人的眼中,黑凤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既然她说有办法可以治好芙盈,那就一定治得好! 黑凤道:“我得先瞧瞧她具体是什么情况才行!” “好!好!好!那便有劳姑姑了!”曹康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对她行了一礼。 玉容娇也满心欢喜的给她鞠躬。“有劳姑姑了!” 黑凤并未与他二人客气,轻‘嗯’了一声,便将宝儿交给了子淳,而后,对宝儿道:“宝儿乖乖听啊爹的话,不许哭闹!阿娘一会儿便回来!” 宝儿瘪了瘪嘴,想要哭,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然后,‘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跟黑凤说什么。 黑凤对她点点头:“阿娘知道了!你乖乖的!” 显然,宝儿的话,黑凤是听得懂得。其实,她听得并不是宝儿嘴上的‘咿咿呀呀’,而是感受到了她心里的话。 子淳道:“还是让我与你一起去吧!芙盈她恐怕……呃……” 他的话还未说完,宝儿便‘哇哇’大哭起来,然后,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搂住了子淳的脖子,害的他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被亲闺女给活活憋死了。 黑凤急忙道:“宝儿……” 宝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松开了子淳的脖子,一脸委屈的瞧了瞧黑凤。 黑凤摇着头叹了口气,对子淳道:“你安心在这里带宝儿!芙盈那边你就先别操心了!” 说完,便离开了膳房,向芙盈的房间走去,留下一脸无奈的子淳。 黑凤进入芙盈的房间后,先是往床上瞧了一眼,见芙盈似乎已经睡熟,随后,反手将房门闫上,向里面走去。 当她走到床前,原本已经睡熟的芙盈陡然睁开了双眸,当她看清来人时,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眸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而后,又是满眼惊恐的盯着她,半做起身子,一边往里面退着,一边大声惊呼着:“魔鬼……你是魔鬼……子淳哥哥……救命啊……魔鬼……子淳哥哥救命啊……” 黑凤嘴角微微一勾,随即,手上一道淡淡的黑忙射入她的眉心。 芙盈头一歪,便没了动静。 “芙盈……她怎么了?” 听到芙盈的叫声,子淳与曹家二老都从膳房跑了出来,推了一下房间的门,却没推开。 “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娘子……” “姑姑……”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的人一脸焦急。 黑凤满脸黑线,嘟囔道:“还好,事先把房门闫上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芙盈只是一时有些激动!现在没事了”黑凤冲外面喊道。 “哦!那娘子你耐心一些,千万别吓到她!她现在的精神很脆弱。”子淳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黑凤又冲外面喊了一句。 见外面没了声音,黑凤将视线重新放到了芙盈的身上,随即,喃喃道:“果然如此!”与她心中的猜测差不多。 芙盈之前眼中的所有情绪,她没有错过分毫,在她眼中出现惊恐之前,眼神是清澈的。 那一刹那的愣神,是因为没想到来人会是黑凤,而那一抹怨恨,或许是藏在她心中许久的情绪,不用猜,也能想到,那是她对子淳的爱而不得,皆因黑凤而起。所以,她对她有怨恨。而这些,才是她最真实的心理活动。 至于后面的惊恐,便是她刻意为之。 “难道……她演了这出戏,只是为了绑住子淳吗?”黑凤心中略有些不安的想着。 “那……为何宝儿会说她很可怕呢?”这是她从宝儿那‘咿咿呀呀’的话语里感受到的。 寻常人家的孩子在‘天门’未闭合之前,因与天地交感,也能感知到一些不同寻常之物。更何况,宝儿是吸收她体内的真气孕育而生的,这种感知力便是更强。 便是说,此时的芙盈一定有问题。 但以她的感知力,却未能发现芙盈的问题出现在何处!因她的气息依然与正常人无异! “既然从气息上判断不出,或许可以检查一下身体。”这样想着,便将芙盈给扒了个精光。 然,一番查看后,除了看见她那一身的鞭伤外,便再无其它不妥之处。 “等等……鞭伤?她身上怎会有鞭伤?”黑凤拧着眉,低头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确实是鞭伤,而且看这样子,最起码应该是三个月以前的旧伤了。” 随即,眸子一凝,“三个月之前的伤吗?” 如果记得不错,她从廉洁那儿打听得来消息是,冉家三口是在月前来东州的路上遇到贼匪的,之前他们一直在南州安全度过了两个月。那……这些鞭伤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若按时间推测,该是刚离开京都之后的几天才对。 “看来……这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她沉着眉,喃喃自语道。 但不管芙盈想要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再继续折腾子淳了。 一想起子淳那副疲倦的模样,她便心疼的要命。 子淳是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她都不舍得这么使唤呢,现在倒好,让这个小狐狸精给祸害了!想想她就气! 随即,抬起一根手指,虚点在芙盈的眉心处,一道淡淡的黑芒被吸出,而后,顺着指尖回到了体内。 少顷,芙盈醒了过来。 当她见到黑凤时,眸中乍现恐惧之色。这一次,她是真的恐惧了! 芙盈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瑟缩着问道:“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黑凤之前射入她眉心的黑忙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意识却是清醒的。黑凤扒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摸索查看,她都能感受到。 黑凤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但那笑容看在芙盈的眼里,却显得尤为邪恶! “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帮你瞧瞧病在‘哪里’?”这‘哪里’二字说的极其重。 又道:“若你的病始终不好!又怕你一直疯下去,再伤了其他人,我怕是要劝曹家二老将你关起来的!” 芙盈一怔,随即,满脸怨毒的道:“你敢?” 黑凤冷哼一声,“哟……这会儿倒是挺精神的啊!怎么?你的疯病好了?” “你……”芙盈一张口,才意识到自己漏了马脚,便不再说话了。 黑凤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威胁道:“你该知道,你的亲外公、亲外婆对我的话向来都如‘圣愈’一般聆听,若我说要把你关起来,你觉得他们会反驳吗?所以……” 她的眸子一冷,“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让自己的疯病快些好起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黑焰的滋味!” “黑焰?”听到这两个字,芙盈脸上的惊恐更为明显,瑟缩着,将身子向后靠到了墙根儿上。 这两个字她再熟悉不过,不只听长辈说过,还有那些人,也在她耳边说过很多次! “好自为之吧!”黑凤扔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芙盈盯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口,脸上的恐惧褪去,那双原本很好看的眸子,渐渐显现出阴冷之色。 “你早晚会后悔的!子淳哥哥一定会是我的!” 翌日,芙盈的疯病竟然神奇般的好了。曹家欢天喜地,大大庆祝了一番,对黑凤又是好一阵感恩戴德! 晚饭结束后,黑凤找机会与廉洁说了些什么。第二日,廉洁便与曹家二老辞呈,说有要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曹家二老殷殷嘱咐了一些,‘路上小心’‘早些回来’的话! …… 第八十九章引蛇出洞 南州北部,环城。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华锦瑞搀扶着‘腿脚不便’的炎雀走在前面,李岩跟在他二人身后,一同进入了一间名为‘福满楼’的客栈。 店小二将来人引领至账台前。 掌柜见来人虽是衣着朴素,但阅人无数的他,一眼便瞧出他们必不是普通人,尤其瞧华锦瑞与炎雀时,便觉得他们身上有种难掩的贵气。 “不知贵客要几间上房啊?”掌柜的脸上露出一副可亲的笑容。 这环城虽也是个城池,但地处偏僻,规模相较于其他城池要小一些,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是很多,生意自然不会太好。 此时,有客人上门,自然要将最好的上房推销出去。 华锦瑞道:“要两间!” “两间啊?”掌柜的在三人之间徘徊了一下,有些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们有三个人,两间会不会有些拥挤了?” 华锦瑞淡然一笑,“无妨!而且,我身边这位朋友腿脚不便,怕是夜里不方便,需要人照顾!” 掌柜的脸上笑容依然保持的很好,“哦!那好!我这便给您安排!” 而后,掌柜的收了银子,唤了小二,让他带着三人去了楼上的客房。 华锦瑞与炎雀住进了同一间客房,李岩那间就在隔壁。 华锦瑞将包裹放在桌几上,又与炎雀交汇了一下眼神。 炎雀对他点点头。 随后,华锦瑞出了房门,在李岩的房门前敲了几下。 “李岩!” 听到敲门声,李岩很快打开了房门,随即,一脸恭敬的问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华锦瑞道:“刚进城那会儿,我见城北那条街道上有一家卖桂花糕的摊子,你去买一些回来!” 李岩微微一愣,心说:“主子竟会喜欢吃这女孩子爱吃的甜腻东西?”但面上却是不敢有任何异议。 “是!” 将李岩支走后,华锦瑞回了自己的客房。 见炎雀正半靠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垂着眼睑,揉着太阳穴,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见华锦瑞进来,炎雀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抬起眼睑,问:“李岩出去了?” “嗯!”华锦瑞回了一声,随即,上前,弯下腰,双手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轻缓的帮她按摩。 “如果他真是内鬼,就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其背后的势力,但这一次来的人,定不会如之前那么容易对付了!” 炎雀闭上眼睛,享受着他那恰到好处的力道,怅然道:“李岩是个不错的人才,真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他!” 华锦瑞道:“其他人,已经让他们各自乔装回昌华城了,若还有人堵截,那他内鬼的身份便确定无疑了!” 炎雀暗叹一口气,再没说什么,而后,睁开眼眸,轻轻将他的两只手按下。 “可以了!” 华锦瑞反手将她那两只柔荑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揉搓了一下,而后,身子向下低了低,与她的视线持平,眼含温情的望着她。 “这段时日,总见你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是否因为上次受伤失血过多,身子一直没恢复过来啊?” 炎雀笑着摇摇头,“我的身子没你想的那么娇弱。腿上的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她最近的烦心事特别多。 但那些事也只能藏在心里,仔细斟酌着,所以才会如此疲倦。 她犹豫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与你说,但此时还不行,要等到你收复五州后,安安稳稳的回到华言城那一日!所以,等返回昌华城后,你要尽快解决南州的事,直进中州!至于东州、西州、北州,便交由我来处理!” “什么事啊?为何非要等到收复五州之后才与我说呢?”华锦瑞满眼疑惑的问她。 炎雀不自觉的将手放在了小腹上,但又马上放下了。轻轻摇了摇头,“到时你自会知晓的!只是,到那时,我希望你别怪我没早些告诉你才好!” 华锦瑞盯着她那双好看的凤眸,瞧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还挺神秘的!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炎雀继续很认真的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若你想要早些知晓,便尽快收复五州吧!” 华锦瑞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很用力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尽快将五州收复!等着娘子告诉我一个秘密!”随后,那一副正经的模样瞬间垮了。 “哈哈哈……” 炎雀怒瞪他一眼,“笑什么啊!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华锦瑞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的很正经的说:“放心吧!为夫的一定不负娘子的殷殷期望,尽快收复五州!给娘子一个安定的生活!不让娘子再如此劳累了!” 炎雀一脸欣慰的瞧着他,轻‘嗯’了一声。 两刻钟后,李岩拎着一包油纸包的东西,送了过来。 “主人!桂花糕给您买来了!” 华锦瑞接过来,解开油纸包上的麻绳,又拆开了油纸,拿出上面撒着金黄色桂花的雪白糕点,递给了李岩一块儿,笑着对他道:“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了,先给你吃一块儿!” 李岩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摆着手道:“不了!还是主子您自个吃吧!小的哪有与您同吃的资格!” 华锦瑞马上板着脸道:“那若是主子命令你吃呢?你还敢不听吗?” 李岩诚惶诚恐道:“小人吃!吃!这就吃!” “这就对了嘛!”华锦瑞马上露出一副可亲的笑容,然后,看着李岩吃了那块儿桂花糕。 将李岩打发走后,华锦瑞低头在桂花糕上嗅了嗅,又拿出一根银针在每一块上都试过后,才又拿起一块送到炎雀的嘴边,压低了声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快吃吧!” 记得,那时在宫中,炎雀还是一只红雀时,她便是最爱这一口的。 炎雀见他一副谨小慎微模样,笑了笑,随后,在周围设了个隔音的结界。 “就算李岩是内鬼,也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再者,一般的毒药又怎能瞒过我的法眼?”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小人之见了。娘子说的有理!”华锦瑞满脸宠溺之色,随即,将那桂花糕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被塞了满嘴,炎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鼓着腮帮子,嚼了好半天,才把那一大块儿桂花糕咽下去。 华锦瑞头一次见她如此接地气的模样,完全没了往日那如在神坛的风度,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红红……你此时的模样好可爱!为夫的喜欢得紧呢!” 华锦瑞笑的太过猖狂,没留意炎雀眼中的戏谑之意,随即,那大张的嘴巴登时被人堵了好几快桂花糕。 便见炎雀笑怒着对他道:“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华锦瑞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里吞了一口,然,那桂花糕虽然绵软,但也有些干,到得嗓子眼儿里,噎得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儿,涨得满脸通红。 嘴里只有“唔唔……”的声音。 双手在自己的胸口上使劲儿拍打着。 炎雀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赶紧上前,在他背上用力一拍。 “呕……噗……”嘴里的桂花糕被他吐了一地。 “瑞瑞……你怎么样了?好点儿没?”炎雀一脸紧张的问,继续帮他拍着背。 “咳咳……咳……”华锦瑞猛咳了一阵,随后,拿起桌几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才喘着粗气说道:“好悬没被你给噎死了!” 而后,抬起头,一脸幽怨的道:“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炎雀脸上一片窘色,垂下眼帘,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华锦瑞见她那一脸如犯了错的小媳妇模样,心中泛起一种叫做怜香惜玉的情愫,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红红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炎雀被他如此小心翼翼的疼惜着,心中犯着嘀咕:“这会儿怎么突然成了大男人了?”随即,又有些暖心的感觉,“似乎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炎雀虽有千年的阅历,却并不十分了解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 男人普遍都有大男子主义的情结,还有强烈的保护欲。 若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强势的一方,男人那种保护欲便会消失。便会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但若女人在男人面前弱势一些,便会激发出男人那浓浓的保护欲。 也只有当男人的保护欲被激发后,他才会愈加疼惜身边的爱人,将她当做心中的宝贝。 夜里。 房间内,华锦瑞与炎雀躺在一张床上,眼睛睁的十分明亮,视线焦距在房梁上的某一个点上。似乎,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十分认真的看。 但其实,那里只是他们各自的视觉交汇点而已。 已经四更天过半,因一直等着那未知的危险来临,谁都没了睡意。 而此时,两人同在一张床上,肌肤之间的碰触,让二人心中都涌出了些许涟漪。 为了不让心中的涟漪继续恶化,谁都不敢去看对方,便只能将视线定格在那黑漆漆的房梁上。 但在这长久的等待中,却只有隔壁李岩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不能来了吧?”华锦瑞压低了声音问。 “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应该不能来了!”炎雀的声音同样很低。 “哦!那我们睡一会儿吧!”华锦瑞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而后,随意的翻了个身。 而这时,炎雀也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也翻了个身…… 第九十章丹霞谷 华锦瑞与炎雀,突然同时面朝对方,因为动作太突然,额头双双碰在了一起。 轻微的痛感,让炎雀下意识的噤了一下鼻子,然后,向后缩了缩脑袋,再抬眼去瞧华锦瑞时,便见他正痴痴的瞧着自己呢!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她故作疑惑的问,而与此同时,她赶紧在周围设下了结界,以防万一。 其实,他那种眼神,她还是看得懂的,但为了化解尴尬,她便说了这更让人更尴尬的话来。 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心说:“这话还不如不说了!” 因为,华锦瑞已经抬起手,将她揽入怀里,脸也贴近了几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不自然的粗重。 “红红……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我想……”他被炎雀刚刚那可爱的模样点燃了本就蠢蠢欲动的某根神经。 炎雀急忙打断他的话,“不可以!” 她自然猜出他想要干什么,因为。 说完,她将身子向后退开一些。 然,华锦瑞又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孩子气的质问道:“你……你不是说,可以做寻常人家娘子可以做得一切吗?你怎么还能反悔呢?” 炎雀一阵愕然,心说:“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是……我……唔……”炎雀的解释瞬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狼吻堵在了喉咙里。 “唔唔……”炎雀想要推开他,但他却将她搂得死死的,那力道惊人的大,她无法推开他,便任由着他将她肺里的空气抽干。 可是,她是真的的推不开吗?谁知道呢? 似乎是天长地久,待她二人分开后,炎雀觉得自己都麻木了。 “好像肿了呢!”她抬起手,摸了摸,心中猜测着。随即,抬头狠狠的瞪了华锦瑞一眼。 “你个登徒子!” 华锦瑞却笑得很开心,“谁让你说话不算话了!这只是我找补回来的一点儿利息而已!” 又猛然低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在她脸上‘啵’了一口,才一脸玩味的笑道:“至于那个老本儿嘛……我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随即,又将她紧紧的搂住,下巴抵在在她的额头上,“睡觉!”然后,一脸得意的闭上了眼睛。 炎雀没好气的嘟囔道:“你个小鬼,是吃定了我不会对你动粗!是吗!” 但她并未发现自己的脸上是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 “嗯哼!”华锦瑞闭着眼睛,貌似很得意的回答了她的话。 随即,腰间抚上了一只柔软的小手,正心中乐呵时,便感觉腰上的肉被那只柔软的小手拧了一个圈儿圈儿。 “啊……”一声狼嚎。 “闭嘴!睡觉!” 随后,那只小手又在他的腰间轻轻揉了揉。 华锦瑞心中泛着嘀咕:“我地姑奶奶!我地师祖!您老人家,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 这话却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可不敢真说出来。 “嗯!娘子,咱们睡觉吧!”华锦瑞一副淡然自若的说道。 炎雀‘噗嗤’一笑,随即,自然而然的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 既然已经决定以后都要与他在一起了,便也无需再有那些矜持了!只要两个人开心便好!但此时腹中胎儿并不是最稳定的时期,那个嘛!便往后拖一拖再说了!而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伤到孩子。 第二日,三人结了房钱,便继续南上了! 正午时,李岩驾着马车在商道旁的茶棚前停下,对车里的二人道:“主子,要不要下来喝点儿茶水,再上路?” “也行!”车里传来华锦瑞的声音,随即,便见炎雀搀扶着炎雀,一同下了马车。 三人坐在茶棚里,要了一些茶水,各自斟饮。 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半,便见对面有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匆匆而来。 当那人瞧见茶棚这边的人时,脸上乍现惊喜之色,他张张嘴,似是想要喊些什么,但又马上憋了回去,随后,驾着马儿快跑了几步。 而这时,这边的人也已经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徐峰?”华锦瑞与炎雀同时蹙了蹙眉。李岩的眉毛也微微的动了动。 来到近处,徐峰才压低了声音,却很兴奋的道:“少东家,炎……”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因为之前是扮做商队行路的,一直叫她炎队长,但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再叫他炎队长怕是会惹来别人的注意。 炎雀对他道:“叫我炎公子吧!”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峰有些埋怨的瞧了一眼华锦瑞,然后,对炎雀道:“您腿上的伤还未好!怕您路上遇到危险,便一直尾随着你们找到了这里。” 炎雀并未继续深究他尾随而来的事,却是问起,“那其他人呢?” 徐峰道:“想来……应是按照少东家的吩咐各自往昌华城去了!” “真是胡闹!”华锦瑞低声怒斥道:“不听命令,私自行动,你就等候军法处置吧!” “是!”徐峰自知犯了军规,也不狡辩,却是一脸坚定的说道:“只要能保护炎公子安全返回,怎么处置我都行!” 华锦瑞冷眼看过去,“到时候,还不知要谁保护谁呢?” 徐峰闭嘴不再多言! 自己这一身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但就算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跟着一起闯过,才能安心。 炎雀拿起桌上的茶水,递给华锦瑞,低声劝说:“行了,来都来了,你就别再说他了!” 华锦瑞接过她手中的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虽没再说什么,但那张阴沉的脸,却显示着他心中的不悦。 不管徐峰今日是真的担心炎雀,还是另有目的,反正见他这不知死活的模样,华锦瑞便觉得,牙酸的很! 在茶棚里休息了一会儿,三人便一同上了路。 李岩继续充当马夫。 他坐在车厢前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马鞭,眼睛的余光却却总是扫向徐峰。 徐峰则是继续骑着来时的高头大马,紧随在马车旁,但也偶尔侧头瞧一眼李岩。 华锦瑞与炎雀自是坐在车厢里,眉来眼去的,只是,那意味却是不足外人道也! 李岩收起眼角的余光,正儿八经扭头看向徐峰,还未张口说话,嘴角已然上挑。 “瞧着徐侍卫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是个拗脾气!” 徐峰转头,与他对视,眸光灼灼的有些烫人,但说起话来却是不温不火。 “身为炎将军的贴身侍卫,自当随身伺候着,这是卑职的本分!” “哦?是吗?”李岩特意拉长了音调,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徐峰也在对他笑,笑的似乎很真诚。“自当是!难道……李队长以为我还有别的企图吗?” 李岩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两声,“徐侍卫说笑了!咱们都是主子的奴才,尽职尽责守着本分,又何来别的企图一说?不过……” 话锋一转,“咱们这一路艰险难行,之前又遭人埋伏暗算,主子让我等自行隐匿行踪返回,徐侍卫却尾随而来。怕是,以徐侍卫的本事,可别招来不该来的东西啊!” 徐峰淡然一笑,“不怕!有李队长的隐匿手段,即便我之前的行踪被有心人发觉,此时怕也早被李队长擦干抹净了!您说是吧?” 李岩呵呵笑道:“我自是小心谨慎的抹除了痕迹,却也不知可还有遗漏之处?” 徐峰面色一凛,垂眉沉吟道:“嗯!这就得看李队长的本事有多高明了!还是仔细些吧!这事攸关主子的安危,切莫马虎大意了才是!” 李岩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该当如此!” 车厢里,华锦瑞与炎雀听着外面两人的交谈,互望了一眼,神色莫名! 三日后。 三人行至丹霞谷前方的路上,李岩拉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前面就是丹霞谷了!”李岩转头对车厢里的人说道。 丹霞谷是返回昌华城最近的一条路,再走五十里,便是昌华城。 此地乃昌华城北面的一道天险,谷底有万丈深,上面有一座只余两辆马车并行的木桥。 要通过木桥到丹霞谷的另一头,步行需三刻钟,马车也需一刻钟。 若行驶途中遇到拦截之人,便有如瓮中之鳖。 故此,在进入此等险地之前,李岩虽只道出了地名,却意在提醒! “继续走吧!”车厢里传来华锦瑞淡淡的声音。 “是!” 马车缓缓上了木桥,徐峰骑马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向后望一望,神色极为谨慎。 当马车驶到木桥中央。忽然间,马车下面的木板被一股力量自下而上撞击后,陡然掀翻了。 破碎的木板撞到了马车底部,随着马儿受惊后的一声嘶鸣,被缰绳套在一起的三匹马儿连同车厢一起被震飞出一丈高。 跟在马车后面的徐峰虽被余震波及了,但威力影响并不大,马儿只是两只前腿向上高高跃起,嘶鸣一声,便被他险险的稳住了。 但见前面的马车已向深谷摔落,他急急的喊了一声,“炎将军……” 随即,纵身下马。 虽不知自己该如何去救人,但还是本能的向前跑去…… 第九十一章抢夺宝物 就在马车落与木桥外侧不足半仗时,车厢猛然被人从里面一掌劈开,华锦瑞与炎雀同时冲了出来,随后,安稳的落在了徐峰身旁。 而此时,那被掀了一大块木板的桥面,旁边正站着一个黑袍男人,桥的两头也各涌来两队同样身着黑袍的人。 因之前马车被震飞时,李岩第一时间感觉到危险,又是在外面,所以,很快做出了反应,直接飞身而起,落在了徐峰身旁。 见周围涌来一群人,他二人一前一后,将炎雀与华锦瑞护在身后,直面敌人。 华锦瑞、炎雀、李岩,三人同时与黑袍男子正面相视。 徐峰转身,做出了防御姿势,面向另一波人。 黑袍男人抬抬手,正往在这边冲过来的两队人赫然停住了脚步。 随即,他将头上那遮住了半张脸的连帽向后放下,露出了真容。 此人便是当日出现在赤都王宫里的黑袍男人。 炎雀看清来人,冷哼一声。 “竟是魅影教的盖雄教主!怎得?你是觉得今日带来这些人,便有把握将我等斩杀于此吗?” 显然,她与盖雄打过交道。 “呵呵……岂敢?岂敢!”盖雄笑的一脸谦和。 “大陵主怕是误会了!我来此并非要与您拼个高低,只是……”说着,在华锦瑞身上轻轻扫了一眼,“盖某想与大陵主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炎雀虽是在问他,但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想必江湖上的传言,大陵主也听过!说是华言城中有一件宝物,且说……得此宝物者,得天下!所以……” 这一次,他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华锦瑞,“华家人才做了这五州千年的主人!” 炎雀眸中神色凛然,“盖教主,莫不是也想做这五州的主人?” 盖雄摆摆手,笑道:“盖某一心求道,可没那份凡人的心思!” 炎雀冷笑,“既然盖教主不为做君皇,又是因何将我等围堵在此?” “听说此宝物凡人得之可得天下,但倘若……是我辈修道者得之,却可羽化成仙!所以……”他眸光凝然,“我必须要得到此等宝物!” 又道:“我知此宝物就在大陵主您的手中!而您早已不是我等凡人,想必,这东西对您也并无多大用处。何不成全了盖某人!当然,我自然不会白拿!只要您开出条件,就算让我倾尽所有,我也愿意!” 炎雀盯着他,沉默了片许,而后,微眯着凤眸,问:“我很奇怪,究竟是何人传出华言城中有此等宝物的?” 见炎雀并未直接拒绝,盖雄暗暗觉得,此事或许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便耐心的解释道:“江湖中早有此传言,至于究竟是谁人传出的,盖某也不知!” 炎雀摇头叹道:“既知这是江湖传言,盖教主也能就此当真?” 见她话锋似有些不对,盖雄眸子一凛,“盖某觉得这并不是传言那么简单!若此言不实,那华言城因何我等这般神功盖世之人入不得?而大陵主您却入得?且说,华家人又有何德何能,竟做了五州千年的主人?” 一直未发表言论的华锦瑞,一听到盖雄如此侮辱他们华家,终于不淡定了。 上前一步,怒斥道:“你是眼瞎得吗?五州安泰千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华家人怎就做不得这五州的主人了?千年前五州是什么样的?你都没听过的吗?若不是我家祖上天纵奇才,有丰功伟绩,功标青史,而每一代华家子孙都尊淳效仿,又何来这一千年的百姓安居乐业?” “瑞瑞!”炎雀将华锦瑞拉到自己身边,低声安抚:“稍安勿躁!” 盖雄将视线落在华锦瑞的身上,脸上的笑意虽然很浓,却瞧着有些鬼魅之气。 “大陵主身边这位便是……当朝的君皇吧?” 然,他问出这句话后,却并不等炎雀答话,而是自说自话的上前抱了抱拳。 “盖某失言了!还请君皇莫怪罪我这山野村夫才是呀!” 华锦瑞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瞧都没瞧他一眼。 炎雀上前一步,将华锦瑞挡在身后。然后,对盖雄道:“盖教主确是被传言所误!华言城中之物不过是华家的血脉传承!而那血脉也只有华家子孙才能与之融合,增长祥瑞之气。但倘若是被外人,哪怕只是沾染一点儿,便会顷刻间化为一滩污血!” “所以说,这所为的宝物对你等,不过是一道催命符而已!想来,那传出此言的人定是想要搅乱江湖安宁,再另图它某!劝盖教主,莫被这等不实的传言而枉送了性命!” 盖雄眸子一凛,阴沉着脸,道:“说了这么些,大陵主便是不愿成全盖某人一心向道的决心了?那便别怪盖某人不客气了!” “你若是真客气,又何必将我等围堵在此?怎得?小人的嘴脸终于掖不住了?那便亮出罩子来吧!” 华锦瑞自来军中这些时日,武功进益不少,这乡野人的粗话却也学了不少。 盖雄横眉怒目,抬手一挥,喝道:“上!”随即,与两边的人一同挥舞着武器冲杀而上…… 盖雄本以为将人围堵在桥上,胜算能多些,但拼杀了一刻,方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虽然己方人多势众,又是教中精英弟子,功力自是不凡,但在这狭小的桥道上却完全施展不开,而对方竟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不过几个回合,教中弟子便死了十几个。 “辛启,你个混蛋!不是说大陵主身受重伤了吗?怎得,此时完全看不出他有伤在身?”盖雄暗暗咒骂道。 李岩与徐峰都是普通人,虽有些功夫,但与这些人却是没法比的,是以,华锦瑞与炎雀早已将他二人圈在身后。但却要多一份心思,时刻留意着。 因他二人之中,定然有一个是引来这些人的内鬼。但究竟是哪一个,此时结论尚早。但在此之前,却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送了性命!毕竟其中一个是真心护主之人! 华锦瑞吸收麒麟精血后,实力突飞猛进,此时与魅影教的精英弟子交战,也能游刃有余。 长剑在他手中如亢龙般,每一下都有着千钧气势,或是一剑毙命,或是重伤! 这边,炎雀与盖雄交战时,却要小心应对盖雄身后突然上前偷袭的弟子。 但在她双手上的‘游凤’快速挥舞之下,偷袭之人多是一击毙命! 这时,盖雄虚晃了一招,便迅速向后退去。 炎雀虽不知他这是何意,但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有别的意图,随即,作势便要追过去,但很快就被他身后的弟子拦住了去路。 他们似乎受到了盖雄的指令,每出击一下,都似不要命的疯狂攻击。 炎雀也不客气,全力斩杀攻过来的人。 但不过片许,渐离交战圈的盖雄周身气势猛然暴涨,随即,飞身而起,双手握着一柄有千钧重的重剑燃着滋滋黑气,举过了头顶。 “受死吧!” 他眼中闪着浓重的戾气,暴喝一声,而后,奋力向下斩去。 看那气势,若他手中的重剑真的落下了,恐怕,不只是桥上的人或死或伤,这木桥也定然不保! 他这是拼着自损八百也要损人一千的一击! 炎雀抬起凤眸,神色凝重。这股气势,她也不敢说能否承受得住,但若真让他一击得逞,那她身后的人都将难逃厄运。 随即,双手凝结出一道巨大的赤色火掌,向半空中推去,而盖雄手中的重剑,也在此刻,释放出一股强劲的黑色剑气袭来。 “轰……咔……” 当剑气与火掌相碰撞时,那已然被斩开的火掌虽将剑气卸掉了八成力道,但剩余两成还是让身边的人受到了不同的波及。而,那原本上算结实的木桥也跟着晃动了两下。 可是,被重剑锁定的炎雀却没那么幸运,剩余两成的剑气穿透了她的锁骨,鲜血随之流了出来。但好在,没伤到心肺,算是万幸! 受伤的部位传来剧痛,炎雀只是眉头微微一拧,来不及去处理伤口,前面拿着刀、枪、剑、戟的敌人,已然趁势向她袭来! 因受伤的缘故,身体稍有些迟钝。不想,正冲过来的一人,手中的剑正向她的腹部刺去。 炎雀面露惊慌,在那柄剑与腹部只余分毫时,右手的‘坤凤’迅速回转。 “当……咔!” 这对软剑虽然如蝉翼般,又薄,又软,但随着她灌注在剑身的真气,却是可坚,可柔。 这一下,便是有了坚不可摧的力道。刹时,将那炳长剑震碎了。 可是,虽然此一击,被险险的挡住了,但她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怯意。不为别的,只因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软肋。 而这之后,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防备着有人再想要伤及她的肚子。 或许是下意识里对肚子的防备太多,每一次没等别人的攻击到达,她便赶紧用各种招式将肚子严密的护了起来,但这也让躲在后方一直观察炎雀的盖雄发现了一些端疑。 因他之前所使用的术法并非他此时所能承受的,现在功力损失严重,刚吃过一颗恢复真气的丹药,正躲在众弟子身后暗暗调息呢! “全力攻击他的肚子!”盖雄提醒教中弟子。 随即,所有冲上前的敌人都向炎雀的肚子攻去。 炎雀心里咒骂:“盖雄,你个混蛋!今日若不将你击杀,难消我心中恶气!” 在这些人‘阴损’的攻击下,炎雀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只因心中的怯意随着担忧肚子里的宝宝,而越来越深。 就在此刻,有人在她的肚子上虚晃一招,随即,直奔胸口,她虽也及时做出了反应,但那一剑还是刺入了左肋。 她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子有些微晃。 “炎将军……” “炎将军……” 一直在她身后的李岩与徐峰,虽然一直帮不上什么忙,但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战况。此时见她一副要摔倒的模样,都一脸慌张的冲上前,想要扶她一把。 李岩是先一步冲到她身后的,伸手似乎要去扶她,但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把匕首…… 第九十二章忠心护主 李岩神色一凛,心道:“就是此刻!”他已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绝佳时机! 然,就在那把匕首距离炎雀后心还有半肘时,他突然感觉,身体被人用力一撞,随即,被那股力量撞到了一旁的栏杆上。 应是那股力量冲击力太大,当他的身体与栏杆相撞时,上半身陡然一叩,便大头朝下向栏杆外栽了出去。 但他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迅速抓住了栏杆,身体向下顿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形,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也猛然向桥梁上扎了进去。 当身形彻底稳住后,又一个旋转,身体回正,一手抓着栏杆,一手紧握着扎进桥梁上的匕首。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着虽有些繁琐,但以李岩的身手,却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而这时,他才看清那撞向自己的人,竟是徐峰。 徐峰已然来到他眼前,咬牙切齿的怒吼:“叛徒!去死吧!”说罢,抬起脚,便往他悬在外面的头上去踹。 然,李岩的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过踹过来的那一脚,随即,拔出嵌入桥梁上的匕首,在徐峰还未收回时脚,陡然刺进了他的小腿上。 徐峰一声惨叫,随即,便感觉身下的李岩借助匕首插在他小腿上的力道,一个纵越,便到了桥上。 徐峰则是一只腿卡在栏杆上,另一只腿挂在栏杆外面,流了好多血。 在李岩出手的那一刻,炎雀就已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但因徐峰的阻止,又因前方敌人已然临近,便一时没去顾及。 不过,她一直焦急得很,想要尽快结束眼前的战斗,去解决身后的麻烦! 而就在她满心焦急时,又听到徐峰的惨叫声,心中愤懑,随即,挥出一道强横的剑气,将冲过来的几人全部击杀。 当她转身时,眼见李岩手中的匕首,已插进了徐峰的心口处,在重力的作用下,徐峰的半个身子已悬在栏杆外,但他却拼死抓着李岩的两只手臂不放,大有誓死同归之势。 当他看见炎雀转身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一个惨笑,而下一刻,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时,双手陡然一用力,拉着李岩一同向那万丈深谷中坠落而去…… “你……啊……”李岩满眼惊惧,肚子里的话都被那一声‘啊!’代替了。 “徐峰……”炎雀惊叫一声,随即,幻化了朱雀真身,飞入谷中…… 此时,木桥之上的魅影教众死了七八成,剩余的已将华锦瑞围在中间。 因没了后防,他已深陷险境之中…… 强烈的失重感与胸口上传来的痛感,交叠在徐峰的感知中,虽知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但死亡本应带来的恐惧并未在他脸上显现。 此刻,他是平静而安宁的,甚至还有小小的欣喜。能为心中那份眷恋画上这样的完美句号,他觉得,此生足矣! 不知何时,他的心早已被一个人填满,虽明知那是一段不可为的感情,而他也将之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为了他,不……是为了她,他可以付出所有,却甘之如饴! 对于炎雀的女儿之身,他早已在无意间发现,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从之前的崇拜变成了欣赏,再到疼惜。 他也早已看出炎雀与华锦瑞彼此之间的爱慕之情,更知自己没有任何资格与她谈论那些个风花雪月。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注视她,为她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便好! 徐峰很想将身上这个叛徒推开,但他早已没了那样的力气。 胸口上的鲜血,还有小腿上的鲜血,正快速流向下面的深谷中,他觉得身体有些冷,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再见了……炎将军……希望来世还能站在你的身后,我便……足矣!” 在心中喃喃自语后,他越发的睁不开眼皮,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小,或许,下一刻,便要摔得血肉模糊了吧! 然,就在此刻,双眼所视之物,只有一片赤红,随后,身后的衣领似乎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下坠的身体便直挺挺的向上飞去。 原本压着他一同向下坠落的李岩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少顷,身下传来一声惨叫与重物落地而发出的轰隆巨响声。 徐峰强支起眼皮,向下瞧了一眼,而后,是满眼的惊惧之色。 原来,那万丈深的谷底已在眼前,而李岩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没了完整的身体。 他想,若没有人将他拽上来,那此刻,他也应是如此惨不忍睹的模样吧! 究竟是谁救了他?他想要看看那个救命恩人,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头,却只看到那赤红色的羽毛,便再也看不到其它了。 而后,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炎雀凤眸一凝,暗道:“不好!”徐峰的生命力正在快速削弱。 随后,加快了真气的运行速度,快速冲出了谷底,落在木桥南端的一片草地上。 炎雀恢复人身后,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封住,止住血后,又输入一些真气给他,护住他的心脉,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去看木桥中央的战况时,眼见腹背受敌的华锦瑞周身已有多处伤口,身上与脸上的血很多,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心中一急,正要再幻化成朱雀真身飞过去助他一臂之力,但小腹却在此刻突然隐隐有些痛。 “唔……” 一咬牙,不再去看桥中央的战况,赶紧坐下调息。 开启内视后,检查了一下,发现孕育胎儿的子宫似乎有些异常,原本足够胎儿发育的空间变得小了很多,已将胎儿挤压变了形。 “这是怎么回事?”炎雀心中焦急万分,头上冒出了好多细密的汗珠。 但不过片许,子宫又渐渐恢复到了正常大小,胎儿也恢复了正常。还好,这时的胎儿还是很柔软的,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她这才稍有安心! 心中犹疑,“难道……是因为之前变身所致?” 她想得不错!正是因她之前变身时,因自身形态有所改变,才导致胎儿差点儿被活活挤死了。 朱雀即使是只神鸟,但终究只是一只鸟儿。鸟儿的身体结构与人类不同,它们生的是蛋,而且朱雀一次只能孕育一颗蛋,子宫要比人类的小很多。 此时的胎儿可是要比一颗蛋大上许多的,是以,那狭小的空间不足以一个人类胎儿生存。 就在炎雀担心宝宝时,之前一直躲在弟子后面的盖雄已然调息好,加入了战斗中。 他此时的功力虽没有之前那般充沛,但加之剩余的十几名精锐弟子,也不是强弩之末的华锦瑞能应付的。 盖雄一心想要得到那传说中的宝物,见华锦瑞此时势单力薄,便想要一击必杀,将宝物夺过来。 到得此时,他一心只要那件莫须有的宝物,也是拼了,毫不顾忌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一次之前那样的反噬,便又用了那一招…… 头上传来一股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压力,死亡的滋味越来越接近,华锦瑞自知不敌,可他告诉自己:“我决不能死在这里!”因他,还有很多心愿未了! 五州未收复!他还没迎娶炎雀为妻!他也没给华家留下子嗣! 所以,他还不能死!他要鼓起勇气,与敌人一战! “我是堂堂的五州君皇!尔等休要猖狂!” 华锦瑞手中长剑一挥,英勇无畏的气势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溶于血液中的麒麟瑞气猛然喷薄而出。 “杀!” 当那蕴藏着麒麟瑞气的剑气与盖雄手中重剑的剑气相撞时…… “轰……砰砰砰……咔咔……砰……” 自他为中心,荡起一道道金色的水波纹的气浪。周围的敌人包括盖雄在内,所有人都被那有型无质的剑气斩杀殆尽! 脚下的木桥也终于弯成了它一生中最后的承载使命,轰然坍塌! 眼前的一切,他只是稍有些愣神,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了! 但下一刻,发现此时的险境,便迅速飞身跃起,借助脚下还未完全坍塌的桥面,向南面飞奔而去…… 当炎雀看见盖雄出手的那一刻,已然来不及了,正满脸惊慌失措时,便见华锦瑞突然反败为胜,而她却只有一秒钟的兴奋,但接下来的便是心中的疑惑。 喃喃的道:“那气息……似乎是表哥的!不该这么快的啊!难道……是真的要觉醒了吗?” …… 半个月后。 这半月里,五州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 华言城南门前的那一役,方外势力损失惨重,又有魅影教教主连同七成教中精锐折损于丹霞谷。 至此,方外势力退出五州! 没了这些方外势力加入,华锦瑞一战,攻入赤都。南州王辛启,作为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祭品,头颅悬挂在城门上十日。 四州王人人自危,清侧军势如破竹,攻入中州! 炎雀在南州彻底收复那一日,请缨去东、西、北,三州游说。 此时,东州王与西州王在强大的压力下与炎雀的威逼利诱下,交出了掌管一方军队的玉符。 炎雀手持天子令,代天子让他们继续享受州王的荣华富贵! 而北州王似是早有准备,不想被人钳制,忽然失去了踪迹。 炎雀没找到他,便返回中州,与华锦瑞汇合去了! 中州王,也是朝中的大阁主盛啸天,自知不敌,已然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京都内,准备最后一搏…… 第九十三章一碗猪血 徐村,曹宅。 “噼里啪啦……”一阵炮竹声在曹家门前响起。 今日是曹康一百二十岁寿辰,家中张灯结彩,门前挂灯,长宴席从东到西足有千米,熙来攘往的村民们纷纷落座。 大家笑容满面,互相交谈着琐碎之事,也有近日发生的一些大事。 席间,有小孩子抓些吃食,跑去一边,与其他的小伙伴玩耍去了。 曹老爷子很高兴,举杯与大家伙儿说了些场面话,如:“谢谢大家伙儿这些日子的帮衬,老夫在这里敬各位了!” 又如:“日后,相亲们若有难处,到城中曹俯,老夫自当尽其所能帮助……”等等,诸如此类的感激话。 为了避难,曹家一行人逃至此处,这些本就朴实的村民,加之大多数人都是曹家的长工,便自发的担当起了‘保安’与‘斥候’的多重职务。 每当有陌生人进村子,或是在外徘徊打听的,他们都很谨慎的闭口不提,或将人撵走,再来曹家禀报那些人的情况。 曹康心中甚是感激! 几日前,听说了五州的变动。想来,华言城中的那位自是顾不得他们了,便打算返回淮安城,再把家里的生意重新操持起来。 临走之前,曹康便想着,借自己的寿辰,宴请这些好心的村民,与之道别! 宴会在中午举行的,到得未时,在一片美好的祝福与话别中接近了尾声。 村民们纷纷告辞后,曹家一行人才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张桌上开始吃饭。 大家落座后,曹康环顾四周,轻‘咦’了一声,问身旁的玉容娇:“盈儿呢?我怎么一直没瞧见她?” 玉容娇笑着道:“盈儿知你最喜吃猪血,一早去淮安城里买了最新鲜的,说是要趁热吃才好,便等着时辰差不多时,才去蒸的。应该还在厨房里忙活呢!” 曹康摇头道,“这孩子,也真是的!身上的病刚好了没几日,就亲自下厨了!厨房里不是有厨娘吗?她跟着掺和什么?不知道这一家人都在这儿等着她呢吗?”他这话里头,似是在埋怨,却也有欣慰的喜悦。 玉容娇白了他一眼,“孩子有心孝敬你,还不好吗?事儿可真多!” 曹康侧头瞧着身边风韵犹存的娘子,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盈儿有这片孝心,我自是高兴得紧,这不是怕这桌上的饭菜都凉了吗?” 子淳笑着道:“外公,没事的!我们还不饿呢!” 正说话时,芙盈已然端着一大碗蒸猪血缓步而来。 玉容娇身旁的李妈妈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那一大碗的猪血,放在了桌子中央。 芙盈笑嘻嘻的道:“外公,快尝尝我做的猪血,好吃不?”说着,她盛了一小碗儿,递给了曹康。 李妈妈随后给每个人都各盛了一碗。玉容娇招呼她坐下,让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李妈妈自是欢心应赏! 曹康心情甚好,笑道:“好!外公便尝尝盈儿的厨艺如何!”说罢,他抬起手,用碗里的调羹挖了一勺,送入口中,抿了一口。 而后,点头称赞道:“香滑、软嫩、入口即化。果然好厨艺啊!” 芙盈一脸开心的道:“就知道外公喜欢这一口,盈儿可是跟村里的杨爷爷学了独门秘方呢!” 曹康一愣,问:“是那个在淮安城东集市上卖猪肉的老杨吗?” 芙盈不住的点着头,“是的!是的!就是他!” 曹康捋着胡须,笑道:“我说这味道怎得如此适口呢!你竟是得了老杨的真传啊!” 淮安城东的集市距离曹俯不算太远,每到赶集那一日,淮安城附近村镇里的人便会去城里赶集,有买货的,自也有卖货的。这个老杨在集市上有个摊子,除了卖新杀的猪肉,还有蒸好的猪血。曹康为了吃上一碗热乎的猪血,便每次都会亲自去摊子买上一碗。 “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咯!可别糟蹋了盈儿这么好的厨艺啊!”曹康吃的高兴,忙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黑凤瞧着桌前那一碗冒着油花,有白翠相间的葱花点缀其中,如豆腐脑状的暗红色猪血,眉头耸动了一下,略有沉思。 其他人已将那一碗猪血吃下,都频频点头,夸赞盈儿的好厨艺。 子淳吃完自己那一碗,侧头瞧着黑凤迟迟未动,低声问她:“娘子怎还没吃?” 黑凤抬起头,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吃过这个,瞧着有些血腥,不太敢吃!”她这话自是顺口胡诌的。 年少时在她的家乡,每到年节时,都会在姥姥、姥爷家里吃上好几碗这样的猪血。 虽然看起来这里的蒸猪血与家乡的做法相似,只是闻一闻那味道,就十分馋人,但这毕竟是出自芙盈的手做出来的,她心中一直对她有所防备,虽未曾从这碗猪血里发现任何异常,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子淳一愣,随即笑道:“呵呵……娘子,你说这话可是让为夫的很是吃惊啊!这天下间还有你不敢吃的东西?” 在他的印象里,黑凤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女,不论什么事,就没见她怕过,此时,竟被一碗猪血给难住了,便觉好笑! 黑凤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张口正想说什么,便听一旁的芙盈柔着嗓音道:“嫂子这是嫌弃芙盈的厨艺不佳,还是因着前些时日劳累了子淳哥哥,而心里生着气,不愿吃盈儿做的东西吗?” 众人瞧了一眼低垂了眼睑,面色略有悲戚模样的芙盈,又都转头去看黑凤。 玉容娇不忍心亲外孙女下不来台面,便小心翼翼的劝慰黑凤,“姑姑!这猪血真的很好吃!盈儿忙了几个时辰,也不容易!您就赏个脸,尝尝吧!” “是啊!真的很好吃!”子淳在一旁也说道。 曹康也频频点头,哈哈笑道:“姑姑,您只要吃上一口,保管您还想吃第二口!我可不骗人哦!”曹康今日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微醉,说话也不似往日那般小心谨慎了。 黑凤此时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好像她若是不吃,倒是有些矫情了。瞧了一眼垂眉悲戚的芙盈,又向她桌前那一碗吃了一半的猪血瞧了瞧,终是放下了心中疑惑。 “既然大家都说好吃,那我便尝尝吧!”随即,挖了一勺,送入嘴里,细细品味着在这个世界吃的第一口猪血。 众人都定定的瞧着她,也不知她吃了会有啥反应。 一股猪油混合着香葱的香气与猪血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气,在口腔里徘徊,还有那滑嫩的口感,与她少年时在家乡所食的味道如出一辙。 抬起头,笑了笑,“这味道果然不错!” 见她这样说,桌上的众人都如释重负,开心的笑了起来。 曹康笑的眼睛都弯了,“我说的不错吧!姑姑,您多吃些,这碗里还有呢!” 子淳见她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挖着碗里的猪血吃,有些不方便,说道:“娘子,让我抱着宝儿吧!” “嗯!”黑凤放下手里的调羹,将宝儿交给他。 然,子淳张开双臂,刚接过宝儿的一刹那,不知怎得,突然感觉脑子有些晕,身体似乎失去了力气,猛地向旁边倒去,但他还是本能的将宝儿环在自己的身上,身子向左边侧过,而后,直挺挺的仰倒在地。在失去意识之前,正瞧见黑凤那一脸的惊惧之色,耳边传来她的呼唤:“相公……”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一声‘相公’时,便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哇啊……”宝儿虽是没摔在地上,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还是吓坏了小小的她。 黑凤赶紧抱起了宝儿,又去扶起子淳,但也只能让他趴在桌子上,大概查看了一下,除了失去意识,还未有其他症状,这才稍有安心。 再转身时,曹康与玉容娇,还有李妈妈,都已经无知无觉的趴在了桌子上。可唯独芙盈还好端端的垂着眉眼,端正的坐在她的身旁。 “是你……你在这猪血里下了药!”黑凤的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因为,她发现身体里的血液有些凝滞,虽然还未像其他人一样昏睡过去,但她不敢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不会也是那样。 随即,赶紧运转真气,想要逼出融入血液里的异常,但令她惊惧的是,真气似乎也开始凝滞,缓慢的似乎已经无法运转。 而且,在运转真气时,她发现,凝滞的血液变得更加缓慢,吓得她赶紧收回了真气。 芙盈抬起头,原本黑亮的眸子染上了一抹妖异的红色,嘴角勾起一抹奇怪,似有些扭曲的弧度,显得异常诡异。 “是我!”她的声音很纯粹,还有些冷冽。 黑凤蹙眉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芙盈起身,盈盈一笑,慢吞吞的道:“我只是想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随即,上前,在黑凤还未反应之时,将宝儿夺走。 “哇啊……哇啊……”宝儿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扬起两只小手往芙盈的脸上打去。 芙盈脸一沉,直接抬起手掌,打在了宝儿的后脑上。 宝儿顿时没了声音…… 第九十四章执念入魔 “宝儿……”黑凤满脸惊恐,起身便要去抢宝儿,可她的身体完全没了往日的伶俐,就如同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慢吞吞的站起身。 芙盈轻易的躲过了黑凤的扑抓,黑凤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芙盈阴阳怪气的笑着,俯视着地上的黑凤,“看来我这一身的‘桦蔓之毒’还真是有用的很啊!就算是堂堂的冥渊陵二陵主,都受不住这样的毒性!” “桦蔓之毒?”黑凤心中愕然。 怪不得!怪不得宝宝能感受到她身上的不一样,而她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竟是将自己的一身血液引入了桦蔓的毒素。 桦蔓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植株,生长在极旱极热之地,是一种不开花,只结果的植株。所结出的果实是一种红色的果实,果实里面是网状的纤维丝,这些纤维丝是一种可以致人血液凝滞而导致昏迷的毒素。 虽然这种毒素不会致人性命,算不得厉害的毒物,但它的可取之处便是无色无味。 而天下间最难得的毒物,便是拥有无色无味特质的! 当这种毒物用特殊手段提炼后,只要溶于人的血液中,便会与其融为一体。只要将自身血液放出一滴,便可做成最上等的致人昏迷的药物。 其实,这样的人便如同一个药人,对其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当这种药物在其体内时间达到十年后,这人便会快速衰老,原本拥有两百岁的寿元便会缩短三分之二,只剩下几十年的寿元! “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你这样做,值得吗?”黑凤心中没有恨意,只有对她的怜悯! 芙盈很讨厌黑凤眼中那若有似无的怜悯,这不是她要的效果!她要得是,她的恐惧,她的无助,还有她的彷徨无措。 她要找到那种将她踩在脚下的快感! 她收起脸上那阴阳怪气的笑,冷着脸道:“当然值得!为了子淳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做!” 黑凤摇头叹息一声,“你的执念太深,会入魔的!回头是岸吧!”她虽不喜芙盈,但看在曹家夫妇的面子上,还是想要劝她一劝。 芙盈却是一点不领她的情,冷笑一声。“哼!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的路,我自己会走!用不着别人告诉我怎么走!” 随即,冲她笑了笑,又道:“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我是否能成魔,而是你的女儿是否还能活着?” 语罢,抬起手,在宝儿的后颈上用力捏了捏,也不管黑凤如何呼喊,已然快速向外走去。 “宝儿……芙盈,你要带宝儿去哪儿?”黑凤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 芙盈回头瞧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当然是带她去该去的地方了!” 黑凤心中一惊,大声喊道:“不要……你不要伤害她!”而后,拼着全身的力气去追她。 然而,她的身子却越发的迟钝,体内的桦蔓之毒也不知何时才能散去。但无论怎样,就算拼了自己一条命,也要把宝儿抢回来。 芙盈抱着昏迷中的宝儿一路向东边的焦岩走去,黑凤一路跟着她,待到了那距离海面足有五仗高的焦岩时,她早已满头大汗。 虚弱至极的她,半跪在那坚硬的黑礁石上。她艰难的抬起头,仰望着那不可一世的芙盈,满脸的焦急与不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或许是因那桦蔓之毒与她的血液融合的缘故,此时的芙盈,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她的声音也怪怪的。 “那你便猜猜我要做什么?”说着,她抱着宝儿的手臂向身侧的悬崖方向挪了挪。 黑凤心中一紧,急忙说道:“你千万别乱来!只要你放了宝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 在黑凤与芙盈离开曹宅不久后,风尘仆仆的廉洁已从中州赶回来了。 当他一踏入曹宅时,便见到了趴在桌子上的一众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赶紧上前,给每个人都检查过后,才稍稍安了心。 但随后,他发现这些人之中少了芙盈与黑凤,也没见到宝儿,莫名的,又感觉一阵心慌! 黑凤之前让他去打听的事,他都已打听清楚了。 为了这件事,他不仅去了芙盈所说的那座中州小城,还去了一趟京都。在京都时,他从同僚那里打听到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经过证实,之前芙盈所说的那一段被贼匪劫持的事,都是假的。事实上,冉家三口在刚离开京都没多久,就被宫中派出的禁卫军抓获了。 之后,在天牢里被严刑逼问时,冉重承与冉夫人不堪负荷致死。而芙盈,却安然的离开了天牢。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不明真相,但也能多少猜到一些。芙盈既然能从天牢那种地方出来,若说她没有问题,谁都不会相信的。 廉洁将曹宅内所有的屋子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们三个。在经过厨房时,发现厨子也都昏迷不醒,想要询问,也是不行的,便急急忙忙的跑到村子里到处打听去了。 因大家酒足饭饱,又是中午,都是困顿的很,大多数人都回家睡午觉去了。 他打听了许久,才从几个到处跑着玩儿的小孩子口中得知了芙盈与黑凤的去向。 其中一个看似不过五六岁,扎着包包头的小丫头道:“叔叔,我瞧见芙盈姑姑抱着妹妹去东边的焦岩去了,黑凤婶婶跟在后面,应该也是去了那边!” 廉洁心中一紧,心知要出大事了!赶紧向东边的焦岩赶去。 …… 闻言,芙盈眼中闪过一阵兴奋之色,“真的?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只要你能放过宝儿!”黑凤的话语略显虚弱,却很坚定。 “好!”芙盈从怀中拿出一颗黑色药丸,递到她眼前,冷声道:“吃了它!我就放过宝儿!” 黑凤接过她手里的药丸,垂头看了看,一股浓重的药味儿霎时窜入了鼻间,因她心神交迫,一时间也探询不出这药里的成分。 随即,抬起头,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芙盈淡然道:“这是一颗可以使人忘记一些事情,或是忘记一些人的药丸!” “忘记一些事?忘记一些人?”黑凤垂着头,再次瞧向那颗药丸,喃喃低语着。 而后,抬起头,脸上闪着难掩的悲凉之意。“你让我忘记子淳!”她很肯定的说道。 芙盈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她,淡淡的道:“不错!” 黑凤定定的望了她一刻,而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在她看来,只凭这一颗小小的药丸不可能将她脑海里的东西抹去。因她自信的认为,她神识中的记忆并不是这个世界中任何药物能够抹除的。 芙盈那只放在宝儿后颈上的手,缓缓的揉捏着,声音冷冽。“吃下它,我马上就放了她!” 黑凤仰头望着她怀里的宝儿,眉头耸动,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好!我吃!”随即,将药丸送入口中。 苦涩的气息在口腔中蔓延,而后,被她吞入腹中。 少顷,脑海中突然一片混乱,随后,从儿时的记忆开始,一段段画面在眼前闪过。 妈妈、爸爸、姐姐、姥姥、姥爷、舅舅、舅母、表哥、表姐、叔叔、伯伯…… 家里的长辈,亲戚,朋友,那些其乐融融的记忆,还有那天塌地陷的灾难,再后来,就是来到东胜神洲以后的事…… 就在这时,芙盈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道符纸,而后,俯身将符纸贴到了她的眉心处,嘴里开始喃喃的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黑凤眼中有着挣扎之色,她一心想要推开她。因为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让她大惊失色。但她此时已然虚弱到手指都无法抬起来,身体也被控制住了! “不要……” 她已经看到有关于子淳的记忆被那种不可控的东西一一抽走,还有她与芙盈之间的过往……到最后,就连宝儿的记忆也被抽走了! 芙盈脸上的笑有些狰狞,在那些记忆被抽走后,她一把拉起动弹不得的黑凤,将她推置崖边,低头俯视着她。 “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之蠢!你真以为我只想让你忘记子淳哥哥吗?我要的是你的命!你是否觉得浑身的血液已经凝固到完全不在流动了?” “你服下的药丸,不仅能调出脑海深处的记忆,里面还有一味药,会与之前留存在你体内的桦蔓之毒融合,它会让你的全身脏腑快速腐烂。” “我知道你是一只凤凰,拥有不死之身,但那又怎样?只要能看到你死在我面前一次,我就高兴极了!” 她完全不理会黑凤眼中的茫然,继续说道:“当我在那暗无天日的黑牢中,忍受着各种折磨时,当我看着父亲、母亲为了保护你们,而忍受折磨时,我就恨不得将你这罪魁祸首凌迟而死!” 她仍在笑,脸上的狰狞更甚。“你说我的执念太重,会入魔?你可知我所有的不堪,都皆因你而起?我与子淳哥哥本是大家眼中的郎才女貌。若没有你,我们很快便会结成夫妻!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都是你!都是你!你才是那个恶魔!恶魔!恶魔!” 她的不甘,她的愤怒,都化成一声声凄厉的吼叫…… 第九十五章落难 此时的黑凤虽不知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她听不懂的话,但体内那种腐蚀的痛楚让她难受的在地上打着滚儿。 见她如此痛苦模样,芙盈终于找到了胜利者的快感。随后,嘴里又默念了之前的咒语,连同她此时与黑凤的这一丁点儿记忆都一并抽离了。 就在此时,廉洁已经跑到了焦岩上,正看见芙盈抬起一只脚,向崖边的黑凤踹去,口中怒吼着:“去死吧!” “不要啊……”当廉洁的声音喊出时,也已无济于事了,他既不能阻止芙盈的行为,也救不了黑凤! 刹那间,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从崖底传来。 而此时的芙盈也看到了向她跑过来的廉洁,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了宝儿的脖子上,怒吼道:“你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廉洁赶紧停住了脚步,躬着身子,双手向上半举起,神色极为紧张。“我……我不过去,你千万别伤害宝儿!她还那么小,她不知道……你今日所做之事!我……我也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的!既然……黑凤已经死了,那以后……你跟子淳……就……就能双宿双栖了!我们……都是师兄师妹,我会站在你这边的。相……信我!” 他从芙盈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疯子的神色,他希望能用这番话稳住她。 芙盈似乎被他的话打动了,脸上充满了希望,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愿意站在我这边?你也希望我能和子淳哥哥在一起?” 廉洁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真诚。“真的!我是你的师兄啊!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 芙盈似乎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真诚,缓缓的将那只拿着匕首的手,从宝儿的身上放下。 “那好!我相信你!” 廉洁缓缓上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缓。“师妹,你也累了!还是让我抱着宝儿吧!” 芙盈很痛快的答应了他,“嗯!” 廉洁心中一喜,但还是缓缓的上前,他仍怕一时动作太大,让她有所警觉。 当廉洁走到芙盈身前,伸出双臂要去接宝儿时,突然,他在芙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随即,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竟是她手中那把匕首,已经直直的刺向了他的胸口。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你……”随后,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 芙盈满眼不屑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廉洁,冷笑道:“哼……还想骗我?真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蠢吗?” 而后,看了一眼怀里的宝儿,阴阳怪气的笑着:“千万别怪我狠心哦!要怪,就怪你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我不能将你这个祸害留在身边!你的爹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宝儿虽小,但每一次见她时,眼里的恐惧与敌意都是那么明显,这让她无法忍受! 芙盈将怀里的宝儿高高举起,口中喃喃的道:“去吧!跟你的娘亲团聚去吧!” 随后,便要向崖底抛去。 然,就在此刻,她突然感觉有人拽住了她的后衣裙,然后用力向后一拽,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地上了,宝儿也顺势摔在了她的身上。 在她还未反应之时,便觉得后脑被人用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随后,便晕了过去。 这时,原本应该死了的廉洁,捂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吞入,又拿出一瓶止血药粉洒在了伤口上,嘴里碎碎念念的道:“还好老子的心脏长在了右边!玛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正在这时,已经晕过去的芙盈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要醒来,廉洁吓得赶紧抱起宝儿,撒丫子向焦岩下面跑去。 他不知道芙盈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强大的黑凤死于她的手中,但此时已然顾不得其它,还是保住宝儿的命要紧。 廉洁并未返回曹宅,因他知道那些人都是芙盈最在乎的人,她不会伤害他们。但倘若他带着宝儿回去,宝儿早晚都会被她害死的,所以,他决定带着宝儿一起跑路! 没多一会儿,芙盈便幽幽转醒了,发现身边已然没了廉洁与宝儿的踪迹,她满脸怨怼的咒骂了一句,“混蛋!千万别让我找到你们!不然,我非得弄死你们!” 随即,向悬崖下面的海里忘了一眼,便离开了。 芙盈之所以要以这种方式对付黑凤,其实是盛雪兰的主意。 这是经过盛雪兰与那位黑血洞仅存的一位长老冥血长老一起商量的办法。 原因是,黑凤虽有涅槃重生的能力,但凤凰一族都是浴火重生,将她推入海里,便是觉得海水或可阻止她的浴火重生。 但这个办法到底管不管用,他们也不是很确定。 而芙盈之所以要求抹去她脑海里有关她与子淳,还有宝儿的记忆,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怕她万一还能浴火重生,此事也不至于牵涉到自己的身上来。 芙盈自小便聪明伶俐,心机之重,更不是常人家的女儿可以比拟的。 也是这种聪明与心机让她自视甚高,不容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被任何人夺走,就是那神一样的存在——黑凤,也不行! 然而,就在芙盈离开这片焦岩不久后,悬崖下的海底陡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黑色的火焰如岩浆喷发似的冲出了海面。 原本只是轻轻拍打着礁石的海水突然狂躁起来,海水如潮涌般向岸边倾泻,低洼处的房子被灌满了海水。 “啊……” 刹时,村子里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原本熟睡中的人被淹没,惊醒的赶紧逃离。 但好在,那急涌而上的海水只有这一下,而后,又向海里退去,海面上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是,没有人看到,就在海浪回退的一刹那,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无知无觉的顺着水流向东海中漂浮而去…… …… 清侧军在没有任何阻力下,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到了京都南门外。 此时,百万大军在华锦瑞的带领下,已将京都围的水泄不通,却一时并未攻城。 因为,他在等,等一个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要与那个人一同见证今日这辉煌的时刻! 然,不止他再等,城内的士兵也在等!等着他们的主帅、中州王、大阁主——盛荣傲,赶紧下令……投降! 这样的思绪在城内每一个士兵的心中打转! 谁都知道,纵使盛荣傲集结了中州境内大部分兵力,还有华言城中的一部分禁卫军。但以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战事来看,他们依然不可能是清侧军的对手,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盛荣傲站在城头上,望向城下那一身黄金铠甲,手握宝剑,气势逼人的华锦瑞,心中思绪万千。 一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谁曾想,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竟有了如此实力。 他好恨!恨不得早早的将他溺死在孱弱之时,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而他之所以会孤注一掷的将所有兵力聚集在此,等待与他一战,也只是心中的不甘与那一点执念苦苦支撑着罢了! 就在双方各有所思时,一道红色身影落在了华锦瑞身前。 华锦瑞见到来人,顿时欣喜不已,赶紧下了马,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炎将军,你终于来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可不敢红红、娘子、媳妇的乱叫。即便他从不在意别人会怎样想,但她在意这些,他便只能随着她的心思,不给她惹麻烦! 炎雀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随即,红着脸,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距离。 虽然这样的拥抱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友人之间的相拥而已,但她却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被炎雀推开后,华锦瑞心有不满,鼓了鼓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却什么都没敢说。 炎雀瞧他那副稚气的模样,暗觉好笑。心道:“都是个要当爹的人了,还是一副要不到糖就生气的孩童模样!真不知,你到底何时才能真正长大?” 心中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但很快又放下了。 今日,她特意将腰上的束带扎得松了很多,从外观上看,只会让人觉得她的腰粗了一些。再者,她一直是以男儿打扮,就算有人发现她的肚子大了些,也不会联想到她怀孕的事上来。 然,世事无绝对!就在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时,清侧军中,从她出现时便一直注视着她的徐峰,却是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一次死里逃生后,在小茹的精心照料下,徐峰的伤已经完全恢复。这些时日,炎雀在外独自奔波,他便一直跟在华锦瑞身边。 之前华锦瑞确实瞧他挺不顺眼的,但念在他一心护主的份上,也没真跟他计较,反倒给他提了个劲勇将军的职位。还让他暂时跟着自己,生怕他一不小心,在炎雀回来之前就挂了。到时候,他可没法跟炎雀交代! 华锦瑞似乎也发现了炎雀的身体变化,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又瞧了瞧她的腰两侧…… 第九十六章重返华言城 望向华锦瑞投过来的眸光,炎雀心中一惊。怕他瞧出什么来,赶紧说了一句:“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主持大局?这仗到底还要不要打了?”试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打仗的事上。 华锦瑞并未因她的话,而将注意力转移,而是满眼狐疑的问她:“你最近都吃了多少山珍海味啊?怎得这腰都粗了一圈儿了?” 炎雀只能无语翻了个白眼儿,却不敢有任何辩解,只是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最近跑遍了五州,便借机尝遍了各地美食,能不胖吗?” 心中却在想:“你个傻子,哪有人只在腰上长肉,别处都不长肉的?你没瞧见我脸上的肉都少了好多吗?为了你的锦绣前程,我都操碎了心,你竟然说我胖了?真是这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虽觉炎雀腰上的肉似乎与正常的胖有些不大一样,但他却未在此事上继续纠结,只是轻‘哦’了一声,便翻身上了马。 炎雀这才放松了有些紧绷的神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然,炎雀那忽然放松的神情却落在了徐峰的眼中。 他眸子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后,突然瞪大双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紧盯着炎雀的肚子。 口中轻喃:“难道……她是怀……”发现自己差一点儿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心中猛然一惊,赶紧闭上了嘴。 在他身旁的一名牙兵听他嘀咕了一句什么,也没听清楚,便皱眉问:“将军,你在说什么呢?” 徐峰赶忙摇头道:“没……我没说什么!” 那名牙兵一脸狐疑的瞧了他一会儿,便也没再多问…… 华锦瑞仰起头,神色凛然的环顾城头上的士兵,又看向一脸凝重的盛荣傲,道了一声:“舅父!” 盛荣傲心神一凛,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不知他为何到了此种境地,因何还要这样称呼自己。 张了张口,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然,他身旁的副将却是眉毛一阵耸动,忍不住的附耳道:“大阁主,此事或许有转圜的余地!您看……”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只要有一丝生机,便会想着牢牢抓紧。他也一样! 盛荣傲并未回应他,眸中神色却是变了几变。 华锦瑞此时功力大增,视线所及范围也要比普通人强很多,虽然距离城头有百米多,但还是轻易的捕捉到了盛荣傲眉眼间的神色。 他继续开口说道:“想必舅父对此时的形势早已明了,何不放下心中的执念,将此事和平解决了呢?” “和平解决?”盛荣傲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华锦瑞,一时之间拿不准他这话的真假。 成王败寇!试问,哪一个做皇者的,能容许一个有了谋逆之心的人平平安安过活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君皇想怎样和平解决?” 他在此时以‘君皇’称呼华锦瑞,已然有示弱的迹象。明眼人都瞧得清楚! 华锦瑞自是不例外,他心下一喜,但面上并未有过多表情。 而后,深吸了口气,神情极为真诚的说道:“舅父是个有大才能的人,之所以会有今日,也不能全怪舅父,本君也是有责任的!” 盛荣傲不知他说这话究竟何意,只是满脸疑惑瞧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词。 便听华锦瑞又自嘲的道:“从前的我,年少无知,不知进取,更不懂得打理朝政。想来,不论是谁坐上您那个位置,或许,都会觉得我这样一个君皇是不值得被认尊崇的吧!” 谁都没想到,在两军对峙时,他会说出这种自贬的话来。 在他身后的一众将士们,都暗暗摇头,心道:“君皇啊!您怎能在此时说这些话呢?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清侧军中,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京都,对于华锦瑞从前之事了解并不多。 但城里的将士却多少对他从前的过往有些了解的。他这一番话说得倒是真真切切,他们的感受自然与清侧军不同。一时间,倒也有人觉得他有几分真性情。 正在两方人心中各有所思时,却见华锦瑞手中长剑猛然扎向前方的青石路中。 随即,一道强劲的剑气从剑身向前荡漾开,而后,将那厚重的城墙震得晃动了几下。 城头上的人,一时身子不稳,也跟着一起晃动了几下! 就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便听华锦瑞那极具震撼力的声音,传进了城内每一个牙兵的耳中。 “城内的将士们都是我五州的大好男儿,本君不想他们死在这一场无谓的战争中。舅父!只要您放弃抵抗,本君可以赦免盛家所有人,还有这些将士们!” 华锦瑞的话音一落,城头上的人都是一脸惊恐的看向城下那个看似极为温和,又很真诚的君皇。 “他只是往地上插了一把剑,便有这拔山超海的气势。若之前,那把剑是指向咱们的,恐怕此刻早就见了阎王了吧?”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还不等盛荣傲开口,城内的将士们便有了轻微的骚动。 前些时日,华言城前的那场屠杀,有些人是亲眼所见的。今日,又都亲身感受了那常人不可撼动的力量。 此时兵临城下,若真的开战,那便又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在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时,华锦瑞给了他们一个生的希望,有谁能不动容呢? 那剑气所带来的威慑,也让盛荣傲心有余悸。而那句‘赦免盛家所有人!’,更是触到了他心中那个点上。 想他盛家老祖随第一代君皇创下基业,繁衍至今已有千年。若真的因他一人而让整个盛家受到牵连,那他便是盛家的千古罪人。 若真有生路,他或许是该放下了。但一想到华言城中那个执念更深的妹妹,他便蹙起了眉头。 “那……”他想问,可不可以连同盛雪兰一同赦免了,虽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已经不能算是盛家人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妹妹做的那些事,尤其对华锦瑞的伤害。恐怕…… 话到嘴边,又在心中反复思量了许久,终是一咬牙,把话吞了回去。 为了阖族的安危,他不敢冒那个险,至于盛雪兰的生死,便要看老天的安排了! 他暗叹了一口气,神色略显黯然。随即,高声道:“打开城门!恭迎君皇还朝!” 而后,是一片欢呼之声。 不仅城内的将士在欢呼,城外的清侧军也欢呼! 终于可以不用再打仗了! 炎雀心中暗笑:“这臭小子还是有所长进的,竟也懂得刚柔并济的道理!” 城门打开,盛荣傲带领一众将领放下手中兵器,出城跪地叩首:“君皇万千秋万载!” 华锦瑞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华言城走去。 来到华言城门前,城内禁卫军见到盛荣傲随侧在华锦瑞身旁,很有眼力见儿的打开了城门。而后,跪在两旁,恭迎圣驾还朝。 …… 华锦瑞还朝后,因有许多政务要忙,炎雀又不愿插手那些事,便先返回了冥渊陵。 她相信,如今的他已有能力处理好朝中之事,只要再等上几日,他将朝中遗留下的烂摊子处理妥当了,她便告诉他孩子的事。 刚一返回冥渊陵,炎雀便交代阿狗,让他去东州寻黑凤回来。因再有月余,便是六年一次的噬魂月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一个人难以完成这次的任务,还得有黑凤在旁协助才行。 黑凤的行踪,她早已在东州斥候传回的信息中得知。之前因为忙于军中之事,便没去找她。此时,尘埃落定,也该让她回来了。 华锦瑞还朝第一日,在雍华殿见到了盛太后。当时,她一身盛装,端坐在雍华殿内高堂之上。见到华锦瑞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恭迎君皇还朝!” 华锦瑞与她,谁都没去提从前的恩恩怨怨,更没有撕心裂肺的斥责,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 两个人就是那么对望了许久,而后,华锦瑞让身边的一名小侍将她带去了冷宫。 对于她所犯下的诸多罪行,也只是对外公布了她软禁君皇,试图独揽大权这一项。 盛荣傲对华锦瑞的做法感激涕零,自请辞去大阁主一职,又将中州兵权交出,而后带着直系子弟离开了京都。 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水到渠成。但就在盛雪兰被囚禁冷宫的第二日,失迹多日的北州王苍水穹雄与苍水栾英去了乾圣殿。 也不知他父女二人与华锦瑞说了什么?但最后,被囚禁冷宫的盛雪兰与这父女二人一同离开了京都。 但这件事,只有华锦瑞身边几个最信得过的人知晓。 再后来,便是华言城里传出消息,说先皇华明突然死而复生。 正在大家猜测这位先皇会不会出来继续当君皇时,又传出,他给自己封了个太上皇的封号,退居太安宫颐养天年! 当这个消息传入炎雀耳中时,已是华锦瑞还朝第五日了。 炎雀心中莫名的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会应在这个华明的身上…… 第九十七章心碎 一转眼,又过去了好几日。按理说,即便朝中政务繁忙,但也该忙的差不多了。以华锦瑞的性子,若炎雀不去找他,他也早该跑到冥渊陵来找她才是。 但他却似乎把她忘记了。或是,出了什么变故? “难道是……因为华明?” 她低头瞧着日见隆起的肚子,心知此事不能再等了。为了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也为了给华锦瑞一个交代,必须早些将此事告知他! 虽有些担心华明会从中阻挠,但想着既然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华家唯一的子嗣,或许他会做出一些妥协也说不定。 不论他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另行封后,或是再给他多纳娶几个嫔妃,她都不会有怨言的。因她既不能做华锦瑞的君后,也不能成为他明面上的妃嫔。 她要的不过是孩子能有个正统的出身,能在父亲与母亲共同的关爱中长大!再奢望一些,便是能与他默默地相爱一辈子。便足矣! …… 此时,正值午后,华锦瑞在乾圣殿中小憩。有小侍匆匆禀报,说炎雀已在殿外候旨。 他陡然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面上先是一喜,但转瞬间,又陷入了难掩的纠结与苦闷之中。 “让她进来吧!” 小侍领了旨,退出了殿外。 少顷,炎雀在小侍的引领下,入了内殿。 华锦瑞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即,屏退了众小侍,才又将眸光落在了她那张绝美的脸上。 “瑞……”炎雀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在对上他的双眸时戛然而止。 今日的他与往日大有不同。他似乎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些许距离,眸子里还有着淡淡的苦涩与深深的怀疑! 炎雀心里有些不安。“瑞瑞,你……这是怎么了?” 华锦瑞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又沉默了片许,“前些时日,你说有件事要等我收复了五州以后告知。此时,我已收复五州,你是否该与我说说那件事了?” “我……”炎雀瞧了他一刻,终是没说出自己怀孕的事。很显然,他问的并不是这件事。 以他的性子,若是发现她怀孕了,不该是此时的模样。 “为何不说?”华锦瑞脸色一沉,满眼的探究之色,声音也不自觉的加重。“是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不敢告诉我?” “亏心事?”炎雀满心疑惑,“我何时做过亏心事了?” 炎雀瞧着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狠狠的抽打着她的心。一下,两下,三下……,一直抽打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只因他的一个眼神,便如此脆弱不堪了? 但一直身居高位俯视众生的她,很快就将那份脆弱埋在了心底。因为,属于她的那份孤傲与自尊,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即使他是她所爱的人,同样不行! 她仰起头,眼神冷冽而决然的对上了他的眸子。“怎么?你此时成了真正的君皇,大权已然在握,便想出此种低劣手段,要将我踢出局了吗?” 她在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气话。这或许是大多女性在极尽委屈与爱人的不信任时,共通的不理性吧!即使她活了千年,也难逃此种本性。 可是,华锦瑞毕竟还未成熟到可以将她这些冲昏了头脑的气话看清楚的年纪。 被她一番讥讽,他也恼了。“你……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吗?那你因何说我做了亏心事?我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说啊?”炎雀不甘示弱的大声咆哮。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似乎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完全没了往日的淡定。 华锦瑞面色通红,胸前剧烈起伏,显然被她的话气坏了。“好!我说就说……” 他深吸了口气,眼神冷冽的让炎雀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他了。 “我母亲……她的死,究竟与你有没有关?”他终于将近几日压在心头的怀疑说了出来。 “你母亲……”炎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突然间不听了使唤。 华锦瑞看着满眼惊愕,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的炎雀,心中顿时一沉。 他突然想起苍水穹雄来找他的那一日。 那个向来桀骜不驯的北州王——苍水穹雄,竟然双手奉上了自己大半的身家与军权,而唯一的条件便是要他能放了盛雪兰。同时,还发誓保证不会再回北州,只愿一家三口找个一隅之地,共享天伦! 但这些,还不足以抵消盛雪兰所犯的罪责。按他心中所想,即便不处死她,也要让她在冷宫里多受几年苦头才是。 可苍水穹雄又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便是这个秘密,让他不得不答应放了她。 原来,他的父皇,还活在世上! 记得当时的盛雪兰极为抗拒,她疯了似得不让苍水穹雄说出明华的事,但终究是没拦得住! 当他从崇灵湖底接出那个完全没了人样的父皇时,他愤怒得想要立刻处死了那恶毒的女人,却在栾英的哭求与华明的劝阻后,终是放他们离开了! 按华明所说,他终究是亏欠了她的,他并不想再追究此事了。 之后,华明又说了有关他母亲身死的真正原因。便是这件事让他连续苦恼了好几日! 原来,他娘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封血书,里面详细叙说了她当初难产的真正原因…… 记得,当时炎雀与他说的那段有关他母亲临死前的事,是说黑凤先找到了她母亲——妙华,发现她怀孕了,又回去通知了炎雀,而后,她们两个人又一同去找的她。 但在那封血书里却说,在黑凤与炎雀一同去找他母亲的几日前,炎雀已然见过她一次。 炎雀先是说了一些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很失望诸如此类的话。再后来,就毁了她的经脉,说是要收回这些年对她的教导…… 也正因经脉被毁,才导致她的元气不足,最终难产而死! 可是,虽然华明断言血书上的字迹正是他母亲本人的,可他始终不信炎雀会是那样的人。 为此,他言辞激烈的与华明辩驳,说这血书或许是有人冒笔的! 然,华明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原来,这封血书是李元厚抱他回来时,在襁褓里发现的,也是他亲自交给华明的。 为此,他去找李元厚证实!李元厚起初不愿告诉他,但经不住他再三逼迫,终是说道:“是的!是老奴将这封血书亲自交给太上皇的!” 又劝慰道:“君皇啊!您可千万别为了此事去找陵主大人啊!毕竟,他对您是有恩的!便……便全当两相低过得了!” 有母亲的亲笔血书,又有从小带他如亲父的李元厚作证,他心中的那杆秤终于偏离了炎雀。 杀母之仇,如鲠在喉!他也不知该如何看待她! 虽然心中仍是不愿相信,可证据确凿,而她此刻的表情似乎也在承认这个事实。 “我母亲的死,竟然真的与你有关?”华锦瑞咬着牙,眼神冷冽。 炎雀从之前的惊愕中缓缓回过神。当她对上他那双冷冽的眸子时,便知,他已将这个罪名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之前的惊愕,只是未曾想他会对她有这样的怀疑,并不是他所想的,她无法辩解,默认了! 但那已不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感情已不足以支撑彼此之间的信任了。 她做再多的辩解也无济于事! 因为,一旦一个人先入为主,认定了的事,便再也听不进去其它任何话,除非她能拿出最直击人心的有力证据。 可她没有那样的证据! 此事已过去了二十八年,她没想到当初自己最心爱的徒弟之死,竟会被有心人利用至此。 究竟是谁?是谁在谋划这些事? “既然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那你……是想要我的命来偿还她的命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萧瑟的让人心中一寒。 她明明可以说:“不是我!”但她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悲凉,说了这样一句掏人心窝子的话。 既刺痛了他,也刺痛了自己! 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还在跳动。 “真是你!你……你为何会如此残忍?她可是你的徒弟啊!你不是很疼爱她的吗?那你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听着华锦瑞那一声声凄厉的咆哮,炎雀淡然一笑。“我疼爱的人伤了我的心,我因何还要对他好?能死在我的手里,那是她的福分!” 她满心酸涩的说出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 华锦瑞抬起手指着她,“你……”涨得满脸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胸前剧烈起伏了好一会儿,又重重的甩了衣袖。才沉着脸说道:“好……很好!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炎雀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好!我这就走!” 又一字一顿的道:“后——会——无——期,永——不——相——见!”随即,大步向殿外走去。 眼见炎雀已转身离去,华锦瑞下意识的抬起手,一只脚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拉住她,但终究还是没去拉她…… 炎雀出了殿门,飞身而起,直奔盘凤湖的方向而去。 乾圣殿内,华锦瑞依然保持着炎雀转身后的那个姿势,眸中神色早已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而是深深的不舍与彷徨无措。 …… 第九十八章噩耗 炎雀反回冥渊陵,把自己关在了火鸾殿,又设下了隔音结界。 她趴在火红色的大床上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似的。一边哭着,还一边骂着:“呜呜……华锦瑞,你个混蛋!呜呜呜……你个忘恩负义的臭东西……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竟然这样对我……呜呜……” 自从来到这东胜神洲,她也只在白媚设下的幻境里哭过一次。没想到第二次,竟是为了那个混蛋! 嘤嘤啼哭了许久,许是她此时的坏心情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宝宝,小家伙儿在里面踢了她一脚。 “唔……”她眉头微蹙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赶紧坐起身,垂下头,看向自己那略见明显的肚子,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轻喃:“宝宝,你也知道妈妈不开心了?” 话音一落,肚子上又有了轻微的碰撞,心中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音。“妈妈……不哭……宝宝怕!” 她心中一阵酸楚。“宝宝别担心!妈妈不哭了!但以后,怕是你再不会有爸爸的疼爱了!” 宝宝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宝宝有妈妈……妈妈有宝宝!” 酸楚的心突然有了些许甜蜜,宝宝给了她强大的信心。“好!妈妈有宝宝一个就很开心了!” 她的眸光飘向远处,红肿的凤眸里闪着坚定的神色。“华锦瑞!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两个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宝宝的事!” …… 竖日,朝圣殿内。 “什么?”炎雀猛然从那火云红雀椅上站了起来,身子踉跄了一下,随即,扶住了一旁的扶手。 缓了片许,才望向下方面色沉痛的阿狗。“这不可能!黑凤拥有不死之身,她怎么会死?” 阿狗垂下头,声音有些暗沉:“属下无能,并未查明二陵主的死因!但据徐村村民所说,有人见到她的尸身飘向了东海!” “东海?”炎雀摇着头,“黑凤不会死!她还活着!我这就去接她回家!” 黑凤拥有黑凤神魂,乃不死之身,她绝不会死的…… 今日傍晚时分,阿狗急匆匆赶回了冥渊陵,也将黑凤的死讯带了回来! 据阿狗说,几日前,他一路去往东州,找到了黑凤落脚的徐村,见到的却是水灾过后的一片残败与凌乱。 随后,他去了曹宅,但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他便找来村民打听了曹家的事。起先那村民对他有些敌视,不愿告诉他。后来,他给了那村民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子,那村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银子后,将曹家近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据那村民说,曹家老爷大办寿宴后,徐村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海啸,村里大多数家中都遭了灾。虽未有大的伤亡,但损失些财物却不可避免,尤其那些新收的麦子都被水给淹了。 家家户户的人忙着将水冲跑的麦子重新收拢回来,又忙着将屋里的水清理出去…… 等所有的事忙完了,到了吃晚膳时,家里的孩子说看见黑凤婶婶被海水冲到了东海里,怕不是被海里的妖怪给捉去了吧! 家里的大人一听事不好,埋怨了一句:“这事儿怎不早说呢?”便急匆匆的跑去了曹宅。 但那人去了曹宅后,却又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大喊大叫的道:“不好了!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 一时间,整个徐村都沸腾了。 曹家老爷与老妇人双双死于非命,家里的仆役、婆子,也都死了。据说都是被利刃割破了喉咙,血溅了满地! 但家里唯一的外孙女与一个名为子淳的后生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有小孩子见了那名为廉洁的后生,抱着他们家里尚不足百日的孩子匆匆离开。 再一联想到黑凤被‘抛尸’这件事上,村民之间议论纷纷的说是那子淳看中了曹家的外孙女,便杀了自家妻子,要娶那外孙女。但曹家人不同意,他便又杀了曹家二老,最后又威逼利诱的带着曹家外孙女与家里的细软跑了! 更可恨的是,他还想要杀了撞破他‘好事’的师兄廉洁。但那廉洁却抱了他的女儿,害他没了下手的机会。最后,那廉洁或许是怕那孩子在这种父亲的教养下长大,也学了他的恶毒,便将孩子一道带走了。 但也有另外的猜测,说家里的孩子看见曹家外孙女与黑凤一道去的焦岩,才掉进海里的。或许是那外孙女看中了人家的相公才害了黑凤也说不定。 可是,又有人议论说,看那外孙女瘦弱的可怜,怎么也不像个会杀人的呀! 两种猜测,多数村民坚信,凶手一定是年轻力壮的子淳! 徐村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是报了官的,虽有官差来查探了一番,但苦于没有人证物证,又不是直系亲属报的官,便也不十分上心,也就不了了之了! 村民念在这曹东家平日里对他们还不错,有人张罗着大家伙儿凑了些碎钱给这一家子人收了尸,裹了草席,入了土…… “属下陪陵主一同去找二陵主!”阿狗道。 炎雀摇头,“不用!你在冥渊陵留守便是!我一人去足以!” “属下……”阿狗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见阿狗一脸急切与担忧,炎雀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此时黑凤有难,你我再一同离开冥渊陵,若洞穴深处那位有所异动,那我们便不能在第一时间发觉。怕是,又将是一场浩劫!” 阿狗脸色一僵,不敢再有意义!毕竟,没有任何事比洞穴深处那位的事更大了! 之后,炎雀连夜赶往了徐村…… 竖日清晨。 炎雀到了徐村后,并未再继续打探黑凤被害的真正原因,而是直奔了据说是黑凤落海的那处焦岩。 在她看来,任何事都没有找到黑凤最重要。至于查明真相,并不急在这一时。 自那焦岩飞身而起,她向东海深处缓缓飞去,神识向四周扩散,心中呼喊:“黑凤……黑凤……你在哪儿?黑凤……” 飞了近半个时辰后,恍惚间,一道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闪现心头。她凤眸一凝,面上闪现喜色。“黑凤……是黑凤的气息!” 随即,飞行的速度加快,向感应到的方向疾驰而去。 片晌,在东海千里外的一处海面上顿足不前。 她脸上一片疑云。“奇怪,之前明明感应到黑凤的气息就在这附近,怎得此时又突然不见了?” 又继续探查了一回儿,可终是没发现黑凤的任何踪迹。正要向深处探询,突然,原本无风无云的海面陡然掀起了狂风,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怎么回事儿?”她满眼疑惑。 神识再次扩散…… “不好!”她眉头一蹙,迅速向那乌云最深处飞去…… “啊……救命啊……” “救命……” 一艘渔船随着不断翻腾的海浪摇摆不定,那渔船眼看着就要被海浪掀翻。一对渔民夫妇死死的抱住只剩下半截的船帆,惊慌失措的大叫。 正在这时,渔船周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漩涡。 “啊……” 在那渔民夫妇发出惊呼声的同时,渔船连带着他二人,一同被卷入了漩涡中心。 炎雀也在此刻赶到。 她身子一闪,已然飞到了那漩涡中心的上空。同时,心中默念了法决,一道有型无质的结界将渔船与船上的夫妇二人包裹住。 无论那漩涡有多恐怖,都无法突破结界,伤害到里面的人。 “起!”她抬起手,在空中虚指,被结界包裹的渔船载着夫妇二人猛然挣脱了那强大的吸力,漂浮在了半空中。 夫妇二人惊魂未定,但已然发觉脚下的渔船似乎不再晃动了。 忽然,男人抬起头,看到了身体悬浮在空中的炎雀。他惊呼一声:“神仙……” 随后,连忙跪在船板上,叩首:“谢谢神仙救命……谢谢神仙救命!” 那妇人见自家相公此举,也抬起头来。看到炎雀时,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叩首:“谢谢神仙救命!” 炎雀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然,那双凤眸中却有着凝重之色,因她感觉到那突然出现的漩涡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妖怪在此作怪。 就在此时,那急转的漩涡戛然而止,‘轰’的,一股强劲的气浪猛然从脚下的海面喷薄而出。 她迅速将身子向上拔高,躲过了气浪。 再看脚下的海面,竟有一只庞然大物张着足可以吞下一座房舍的大嘴冲了出来。 细看之下,竟是一只青皮虾。只是,这是一只比虎鲸还要庞大几分的青皮虾。显然是个成了精的海妖! “何方闯入者,竟敢在此阻拦本将军用膳?”那青皮虾怒目瞪着头上管闲事的炎雀。 “用膳?”炎雀凤眸微眯,闪着摄人的冷芒,而右手之中已然多了一把名为坤凤的软剑。 话不多说,俯冲而下,手中坤凤直奔那青皮虾的眼珠子刺去…… 炎雀在华锦瑞那儿惹了一肚子气,正愁心里的火没处撒呢。这不长眼的青皮虾偏偏在这里祸害人,她自是不会手软的。 青皮虾眼见着那快若闪电的软剑正向自己的眼珠子而来…… 第九十九章东海交战 眼睛是青皮虾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它不敢大意。一仰头,那庞大的身躯已然在海面上砸出了一大片浪花。 ‘啪’海水四溅。 青皮虾险险的躲过了一击。 炎雀见一招未制敌,原本直冲的身子一转,手中软剑向一旁划过。 “啊……”青皮虾惨叫一声,一道接近透明的液体从肚皮流出。 原来,在青皮虾躲避炎雀那致命一击时,反应稍显慢了些,情急之下,竟把肚皮给露出来小半截,待身子快速翻转时,炎雀那凌厉的剑尖已然划破了这又一个薄弱之处。 但这青皮虾到底也是个修炼了好几百年的海妖,虽然受了些伤,但还不至于伤及根本。 “混蛋!你已经惹怒了本将军。本将军今日一定要杀了你!”青皮虾大吼一声,“看招!”手上已然多了一把特大号的二指叉。 它飞身而起,正面与炎雀交战。 便见那二指叉在青皮虾的手中舞的呼呼生风,竟有些凌厉之气。 炎雀手中软剑也不含糊,速度之快不是常人所想。 当二指叉与软剑相交的一瞬,那金铁交戈的声音顿时响起,火花四溅,一道道气浪如水波纹似的,在这一人一妖周围散开,脚下的浪花也随着气浪一荡一荡的。 二指叉与软剑一触即分,炎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眉头微微一蹙。 青皮虾猛地向后倒飞了数丈远,面色涨红,随即,喷出一口透明液体。显然,伤势不轻。 “这人究竟是何来历?怎会有如此功力?想我堂堂虾将军也有八百多年的道行,又有主子的护体加持。怎会一招败在他手中?” 它此时一招有了败绩,已然心生了退意。暗暗运功,便要钻入海中。 然,炎雀早已洞察了它的意图,不见她有何动作,人已至那青皮虾面前。 她面色冷酷,眼含杀意。“想逃?没门儿!”随即,手中软剑如灿烂的银花飞舞…… 眼见敌人已到了眼前,青皮虾暗道:“不好!”正要遁去的庞大身躯,却突然被一种强大的禁制控制住了。 “不……啊……”在它惊恐的惨叫声中,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斩的支零破碎。 炎雀收起软剑,瞥了一眼散落在海面上的残肢碎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这是只成了精的青皮虾,但以它的作为,依然只是个畜生,死了便死了。她不会有任何感触。 随后,她将包裹着渔船与那渔民夫妇的结界收回。 夫妇二人对她千恩万谢,邀请她回家中,要款待于她。炎雀本是拒绝的,但见那渔船底板已然破损,想是不能返回了,便应了二人,施了法,催动那渔船去了夫妇二人所在的小岛上。 小岛距离刚才事发之地不远,有百十海里的距离。整座小岛面积不大,有二十几户人家,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渔村。村们常年已打渔为生,若收成好时,会去淮安城里卖一些,再用卖鱼换来的钱买一些必要的日常所需。 渔民夫妇在岛上尚有些地位,那男人的父亲是渔村的村长,听到儿子说了之前的事,感激涕零,招呼了全村人,要请炎雀吃午膳。 众村民听说她是个神仙,心中好奇,都到了村长家中。 炎雀心忧黑凤的安危,一口拒绝了,众人挽留不下,便送她到了岸边。 “神仙,您若是找到家妹,定要回来啊!小老备好了酒菜等您!”村长眼中是真诚的期待。 炎雀心知,若找到黑凤自是不会回来的,但见他满眼期待,还是点了点头。“好!” 又环顾了出来送她的众村民,摆摆手:“都回去吧!” 众村民对她摆手,“神仙早去早回!” “嗯!”炎雀冲他们点头。 转过身,正要离去时,海面上却突然乌云密布…… “那是……”众村民突然有些惊慌起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炎雀也蹙起了眉头。 “这……该不会,又有海妖来了吧?”有人一脸恐惧的道。 一人瞪着大大的眼睛,“啊?那可是吃人的海妖啊!”说着,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娘……我害怕!”还不及大人腰的小女孩儿满脸紧张的往大人身后躲。 “神仙……究竟是不是妖怪要来了?”村长满脸凝重的问。 这个渔村距离海妖的地盘不远,每年都会有人死在这片海域中。对于海妖出没时的惊天动地的场景也是见惯了的。此时突然变天,与海妖出现时差不多,便猜测或许是海妖来了。 炎雀眉头一蹙,咬牙道:“真是不知死活!”她已感觉到,正有十几个与之前实力相近的海妖已到了此处。 忽的,那浪花翻滚的海面上瞬间喷薄而出七道擎天水柱。 而后,一只人头虾身、一只人头蟹身、两只人头龟身、一只人头海马身、两只人头鱼身,共七只海妖。手握各种形状怪异的兵器,立身于那水柱之上,怒瞪着炎雀。 一个人头青皮虾身的虾精喝道:“大胆狂徒,胆敢杀我兄弟虾仁!” “虾仁?”正严阵以待的炎雀,见那满身青色的青皮虾精差点儿没笑出来。心说:“这个该不会叫虾皮吧!” 却听那青皮虾继续道:“我虾皮对天发誓,今日非得斩杀了你这恶人不可!”说罢,手中一把与那虾仁同样的二指叉已然向炎雀刺来。 “虾皮?”炎雀终是没忍住,噗嗤一笑。“还真是个虾皮!” 她这不经意的一笑,敛去了脸上的冷酷,好似盛开的海棠,明艳动人。对面一众海妖看在眼里,顿时被迷得怔愣当场。 那已然冲过来的虾皮,手中二指叉‘哐当’一声,掉在了海里。 “美人儿?”自它嘴中流出了三尺垂涎。伸手,便要去抓炎雀的手臂。 炎雀收敛笑意,一双凤眸渐冷,“混蛋!”手中软剑陡然向那伸过来的爪子砍去。 “啊……”虾皮捂着已然没了爪子的手臂哀嚎一声。随即,许是疼的受不了,‘噗通’一声,栽进了海里。 剩下的海妖既惊且恨,想它们堂堂东海八大将军在这一片海域中,哪曾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一个被活剐了,另一个被斩了手臂,也不知生死。 “竟敢杀我东海水晶宫的人!该死!兄弟们,一起上!”其中一个肚子圆滚滚的蟹精怒吼一声,张开两只一人高的蟹钳,率先冲了过去…… “水晶宫?”炎雀心中诧异。 千年来,她在这东胜神洲处决恶魂,所游历之地不说全部,但亦有八成,就从未听闻这东海何时有个水晶宫的地方。 若是记得不错,那真正的水晶宫是在须弥山东面的咸海之内,而不是这东胜神洲的东海之内。 两者本不属同一世界。 实则,这东胜神洲不过一方人类世界,便是漂浮在那须弥山东面的咸海之内。 因有结界阻隔,东胜神洲之内的生灵是见不到那咸海的,所视之物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星海…… 此时,蟹精那双巨大的蟹钳已然贴到了炎雀的脖子上,蟹精心中一喜,两只钳子同时合在了一起。这一钳子下去,可是要将人的脑袋夹掉的。 正在这时,那本应被蟹钳夹断脑袋的人却是已然向后撤出了两步。正满脑子不解这人是怎么完好无损的逃出钳制时,忽觉双钳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它猛然看向双钳。此时,正有两把柔韧的如蝉翼一样薄的软剑将之缠绕了一圈儿。 下一刻,那两只巨大的钳子已然从腋下被连根拔了出去。 他‘啊’的一声惨叫,眼睁睁的看见腋下那白色的肉夹杂着半透明的液体一同被拽出了好大一块儿。 炎雀左手乾凤,右手坤凤,将那拽断了的两只蟹钳抛向了海里。面色冷峻,无一丝感情的瞧向众海妖。 “谁敢再来?” 那蟹精之前以为自己钳住了人,实则,只是钳住了炎雀的一道残影。 刚刚那一幕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本已做好了同时出手攻击的众海妖已然冲到了炎雀身前不足半米,但听到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同时顿住了脚步,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已然不知死活,飘在海面上的蟹精,谁都不敢再上前了。 率先出手的蟹精只是比众海妖快了一步而已,便成了第三个牺牲品了。 小鱼精面露恐惧,用心神与众海妖交流:“这人怎这般厉害?咱们这些个恐不是他的对手啊!” 一只海马精说:“还是赶紧禀报主子去吧!再晚一会儿,怕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大鱼精说:“不行,今日主子大婚,只是叫我等出来弄些下酒的‘肉人’,竟然损失了三位兄弟。若此时回去,难保主子不会怪罪。” 小龟精说:“那……那该当如何呀?” “你们看,”大鱼精瞥了一眼炎雀身后那一众畏畏缩缩、满脸恐惧的渔民。“只要我们能抓出那些‘肉人’,再逼他就犯,便容易对付了!” “嗯!大鱼将军果然高见!咱就这么办!”小龟精连连点头。 众海妖又是心神交流了一番,那颇有些谋略的大鱼将军安排了‘战术’。 就在众海妖心神交流时,炎雀也没闲着,吩咐了身后的村长,让他带人赶紧躲起来。 虽然听不到它们在暗自交流着什么,但它们之前看向那些渔民的眼神,她可瞧的清楚。 就在村长带领众人往村子里跑时,剩下的那五只海妖同时飞身而起,向岸边冲了过来…… 第一百章水晶宫 “混蛋!”炎雀啐了一口,面色阴沉。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果然是想从这些普通渔民下手。 她迅速飞身,去阻拦冲过来的众海妖…… 大鱼精、大龟精、海马精冲势最猛,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同时,卷起千米高的海浪,冲向了海面。 “啊……海浪冲上岸了……” “快跑啊……” “海妖来了……大家快跑……” 众村民慌作一团,四散逃窜。 “不好!”炎雀心中一惊。若那海浪冲上岸,整个渔村顷刻间就会被湮灭。 她心中默念法决,一道有型无质的屏障瞬间挡住了冲过来的海浪。 “啪啪……啪……”海浪拍打了几次,渐渐落下,最后,归于平静。 然,就在海浪与那道有型无质的屏障‘交战’时,海马精、大鱼精、大龟精同时闪开,避过了屏障,左、右、后、三个方向分别向炎雀发动了进攻。 炎雀刚刚施展了法术,真气尚未全部收回,便已慌忙迎战……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海妖早已避开炎雀的攻击范围,冲向了渔民。 在一阵惊恐尖叫之后,小龟精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网兜。乍看之下,竟与渔民网鱼的渔网颇为相似。 而那网兜里已然装满了人,正是渔村的所有渔民。 此时,看那些被网兜兜在里面的渔民各个满面惊恐,嘴巴一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小龟精提着网兜对一旁的小鱼精得意的笑道:“我这‘肉人网’做的还不错吧?最烦这些肉人吵吵嚷嚷的了,这次做了个隔音的。” “嗯,不错。这么多的肉人可是够主子下酒了。”小鱼精咧嘴笑开了花,“说不定,主子一高兴,还能赏给我们一些呢。嘶溜……”它吸了吸已然流下的口水。 小龟精瞥了它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主子今日大喜,自然会赏些好酒好肉给咱们的。你着的哪门子急啊!” “呵呵……没急……没急……”小鱼精傻乐着。 炎雀一边与三只海妖周旋,一边注意着身后的渔民,当她发觉两只海妖已然上了岸,便有些焦急起来,出招虽然勇猛、狠辣,但因之前慌忙迎战,真气不稳,是以,只是将三只海妖压制而已,却无法立即击退。 此时,渔民都已被海妖抓获,她心中愤怒,便下了狠心,已经决定使用赤焰…… 龟精抬起头,瞧了一眼海面上的战斗,眼见自家几个兄弟已有败迹,忙暗中相告:“肉人已备好,速速撤离!” 众海妖一听,与炎雀虚晃一招,随后,一溜烟儿的钻进了海里,只留下涛涛的浪花。 正准备使用赤焰的炎雀,心中一怒,“真是一群混蛋!”迅速捏了个避水咒,也钻进了海里。 深蓝色的海水略有些暗沉,但以她的眼力还是能辨清事物的。远远的,便见那五只海妖无比迅速的向深处游去了。 炎雀紧追其后…… 视线离开炎雀,升至海面,继续向上拉升距离,俯瞰这一片湛蓝色的海域,在西北位置三十里处,有一座被雾气笼罩的海岛。 拨开那如白色轻纱般的雾气,是一大片的绿意盎然。 视线拉低,可见一条小溪从西边的雪帽山上蜿蜒盘旋,潺潺流下,穿过一大片山林后,流入东边入海口。 小溪边上有大大小小四五十座古朴雅致的亭台楼阁。 其间一座最大的楼阁上的门楣写着‘天谕岛’三字!这三个字笔法苍劲而有力,隐隐透着不可言说的霸气。 楼阁内,一间古朴大气的木制大殿中,正有一胡须花白的老者端坐在高台上的镂空雕花椅上。 老者虽胡须与眉发皆是花白,但面色却红润有光泽,双眸亦是炯炯有神,周身有淡淡金忙萦绕,一片安详宁静之态。 此时,一身着淡蓝色素袍的青年男子匆匆入了殿内,神色显得极为凝重。 拱手道:“岛主,有人闯入禁地了!” 老者那张安详宁静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安,略一凝眸,沉声问道:“可查明了是何人闯入?” 青年男子道:“目前尚未查明,但那人功力似乎十分强横!此前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竟然能与那些人交战一时半刻,想来实力定然非凡!”老者沉眉喃喃一阵,面色略显萧整。“去通知你二师叔去,叫他带上十名教中精英弟子去查探一番,若有必要,可出手相助!” “是!”青年男子拱了拱手,退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中州与东州的边境小镇一条官道上,小茹一边施展着轻身之法疾驰而行,一边碎碎念念的:“姐姐,你千万别出事啊!一定要等着我!” 昨夜傍晚,炎雀离开冥渊陵不过半个时辰,小茹就到了盘凤湖。在外头叫了一会儿,阿狗便以出来相迎。 阿狗曾在小木屋那处见过小茹一面,又听炎雀提及了她们之间的情谊,对她倒也客气。 小茹几日不见炎雀,有些想念,特来此寻她。阿狗说她去了东海边的徐村。 当小茹听到这个十分熟悉的村名时,问明了原由。阿狗并未隐瞒,将黑凤的事如实相告。 听闻后,小茹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便急匆匆的追随而去。 对于她这土生土长的东海姑娘,那处的危险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姐姐,你千万别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啊!” 然,炎雀此时正在小茹口中那不该进的地方呢! 炎雀一路尾随那十几只精怪至海底深处,影影绰绰的已然见到了那蟹精口中的水晶宫。 待到近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用水晶石贴满了整个洞口只三十余丈高的洞穴。一扇纯金大门的门楣上写着三个字——水晶宫。 “水晶宫?”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炎雀眉头略皱。 传说中的水晶宫是由一座方圆百万丈的整座水晶矿脉打造而成的巍峨宫殿,可眼前这所谓的水晶宫却只是一个洞穴而已,怎么看都有些寒碜了。 正在这时,之前突然消失的与黑凤之间的心灵感应,又突然出现了。 “黑凤?是黑凤的气息。”她的气息正是从这洞穴之中传出来的。 此处不仅有黑凤的气息,还有那些渔民的气息。 她面色一凝,推出一掌,正要劈了眼前那纯金大门,直接冲进去找出黑凤与被海妖掠夺过来的渔民。 然而,当她的手刚一碰触到那道金门上时,却发现周围竟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禁制。但她却毫无阻隔的通过了那道禁制,直接穿过金门而入。 当眼前犹如官宦、大户商旅之家的院落映入眼帘时,她微微蹙眉。再回头时,哪还有什么金门,那处已然变成了一堵墙。 她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人家的后院儿。 正有些纳闷时,长廊拐角一处传来了女子嘀嘀咕咕的声音。 “大王今日要娶的那姑娘可是还没醒过来吧?” “是啊!这都好几日了,若她再不醒过来,恐怕是要耽误了时辰拜堂成亲了。” “嘻嘻!就咱家大王那脾气,想是就算那姑娘未醒,大王也能抱着她拜堂的。” “嗯!是啊!是啊!大王可不会管那么多俗礼。” 炎雀躲在长廊石柱的后面,小心探出头来,看着两名身后背着一对儿蚌壳的少女袅袅婷婷的并排走了过来。 她们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左边是红鸾喜服,右边是宝珠凤冠。 “原来是两只蚌精!”炎雀看着托盘上的喜服与凤冠,眸子一凝,“难道她们口中那未醒的姑娘竟是黑凤?” 想着蚌精口中的‘大王’,她咬牙咒骂了一句,“该死的畜生!” 她小心隐藏气息,一路尾随两只蚌精走了一段路。眼见她们在长廊尽头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住,她迅速上前,在她们还来不及反应时,将之打晕,又双双拖进了房间里。 关上房门后,她环顾四周,见房间内侧还有一道拱门,拱门后有一道山水屏风。 黑凤的气息越来越明显,炎雀心中莫名的激动,快步向屏风后面走去。 当她看到床榻上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中百味杂陈,有激动、有懊悔、也有重逢后的喜悦。 “黑凤……”她缓步上前,蹲下身子,在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抚摸着,眼里有着莹莹泪花。 此时的黑凤已然昏迷不醒,待她查看了一番后,发现黑凤除了丹田里的真气空荡荡的,身子倒是并无大碍。 “姐姐这便带你走。”炎雀将她扶起,背在了身后,又扯下床榻上的帘子,将她与自己缠绕在一起,防止她从身上掉落。然而,当帘子在腰间缠绕后,她那隐藏在宽袍下的肚子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略见隆起的肚子,只是眉头蹙了蹙,便也不再顾忌这些。此时,没有任何事比黑凤的安危更重要了,必须尽快带她逃离此处。 炎雀背着黑凤出了房间,顺着长廊向之前两只蚌精来的方向走去,渔民的气息正在那边。 一阵锣鼓喧嚣的声音也在那个方向响起。 也不知是前面闹腾的欢,还是这里的人手太少,这处院子里除了来时的两只蚌精,便再无其它海妖把守。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宽敞的大院子里…… 第一百零一章花龙 放眼望去,那镶了水晶石的大殿与挂满了红绸与红灯笼金色柱子,还有红色珊瑚树与点缀了海螺、海星的白沙地。看着到有一种冲突的怪异美感。 院子两侧的长廊有尚未修成人身的蟹精敲着鱼皮与藤条制成的鼓‘咚咚……’响着,有蟹精吹着海螺发出的‘呜呜……’声音。 而且,它们各个腰间系着红丝带,与周围景色映衬,显得一派喜气洋洋。 炎雀无暇观赏此处的美景,小心避开那些海妖,向关押渔民的方向而去。 一路到了渔民气息最重的一处简陋房间,也未见到有巡逻的守卫。 “看来,此处的主人平时太过安逸了。”她心中暗暗想着。 推开房门,里面果然是被五花大绑的渔民。 有眼尖的渔民看到了炎雀,“唔唔……”了两声。众人看向她,都满眼惊喜。 她抬起手指,对他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众人不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想要不声不响的救出这些人,也着实有些困难。她暗自愁了一刻,忽然想到了之前被那小龟精提着的网兜。 四下环顾一圈,发现那网兜竟然就在这房间的角落里。心中暗自高兴,便拿起了网兜。 走到众人面前,将他们嘴上的布条撤了下来,略有歉意的说:“你们人太多,我只有用这网兜才能将你们救出去。” “行!我们都听神仙的。”渔村村长第一个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炎雀点点头,将里面的咒语破解,随之,念了咒语,将众人收入网兜。 她拎起轻若无物的网兜,将之系在腰间,向外面走去。 又经过那处别致的大院子时,她小心躲避着,绕过大殿向前面走去。若猜的不错,真正的洞口应是在大殿前面才是。 至于为何之前她突然进入了后院,仍是不得其解。 经过大殿时,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有着一股略有些熟悉的强大气息,但她一时之间并未想起这股气息在什么时候感受过。 她眉头略皱,不再想这个问题,疾驰向前方的金色大门走去。 正在这时,大殿的门‘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开了。随即,一头黑白花色的花龙冲了出来。 那双灯笼似的眼珠子瞪得的大大的,大嘴一张,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吼!”一声低沉的龙吟自它口中而出,周围的水波一荡,整个海底也跟着晃了几晃。 跟在后面的五只海妖随着那晃动的海底摇摆了几下,勉强稳住了身形,而后,怒瞪着前方已然转过身的炎雀。 “小朱雀,你我千年前的恩怨尚未化解,你今又杀害我水晶宫的人,还敢跑到此处掠夺我妻,还不快快拿命来!”说罢,那盘旋的龙身陡然直立向前,两只前爪也抬到了胸前,随即,右爪向前拍去,大有一爪子将眼前这坏人给拍死了的打算。 眼见那花龙已然出手攻击,炎雀微微拧了拧眉,突然想起千年前,她与黑凤刚入这东胜神洲时,曾教训过的那条花龙。 当时,他就是因为调戏黑凤,才被她打的现了真身。看来,此时,他的功力依然没有恢复往昔。若不是他乃是这东胜神洲的正统监督官,她早就将他烧成灰烬了。 后来,是天庭派人将他接走,并且囚禁了起来,他才安生了一千年之久。 当时,只听说他被禁制在了东胜神洲一处禁地,没想到竟是被禁在了此处。 现在,想来,那金门便是禁锢他的禁制,只是这禁制只能禁制这花龙,对其他人却是无效的。而他竟是利用这一点培植了一批海妖,扩大了自己的势力。 “花花太岁!竟是你这混账东西!”她一声怒斥,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已然挥舞着‘游凤’向对方攻去。 那巨大的龙爪子在炎雀头上不足一肘时,右手中的‘坤凤’猛然对上了龙爪子,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花龙那巨大的龙身被震的向后上方高高跃出了百米。炎雀的身子也向后直退了几步。 花龙稳住身形,眸中怒色更甚。“吼!看招!”他整个龙身疾冲而出,直奔炎雀。 炎雀欺身上前,与花龙缠斗起来。 花龙身后的五只海妖不敢插手,只是在一旁给自家主子助威。 “大王威武,大王必胜!” 打了少顷,双方僵持不下,但炎雀明显感觉这花龙越打越游刃有余,也越发觉得这花龙不一般,之前与之交战似乎是因常年不出手的缘故,但打了一阵,似乎又找回了感觉一般。且,它在这水域中更是如鱼得水般有极大的好处。而她却越发的不得力了。 心中略一寻思,便虚晃了一招,随即,向那洞口奔去。 花龙眼见她的意图,哪能放过她,迅速挡住了她的去路,两只如钢精一般坚硬的爪子已然挥出。 炎雀又与他缠斗了一阵,担心身后的黑凤,又要顾及腰间的渔民。 “好!既然你想找死,那我便成全了你!”她怒吼一声,收回双凤软剑,手中赤焰已然升起,猛然喷出! 当花龙瞧见那赤焰之时,陡然瞪大了那灯笼般的龙目,身子急急向后倒退。 满眼惊恐的道:“你……你……你又来这招……” 若仅凭实力,以他万年的修为,虽然当初被她的赤焰消耗了半数,却仍要比她深厚许多,可一遇上了这能烧毁世间万物的赤焰,他便束手无策了。 虽然,有天庭颁发的官印在身,对这赤焰有一些防御作用,还不至于被烧成灰烬,但那被煅烧的滋味也着实不好受啊,并且,还要损失半数修为。 那赤焰似是长了眼睛一般,已然向它倒退的龙身袭去。 花龙大惊失色,转头,‘嗖’地钻进了大殿之内。但那赤焰已然在它尚来不及入完全殿时,将甩在殿门外的龙尾点起了一把火。 随后,大殿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洞穴地动山摇,炎雀不再理会,快步冲出了洞穴。 于此同时,海面上翻腾了一会儿,少顷,便没了声响。 当炎雀冲出海面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淡蓝色素衣的人。 “你究竟是何人?因何要来我天谕岛禁地?”那群人中为首的中年男子正色凛然的问。 “姐姐……” 炎雀蹙了蹙眉,正要解释,便听远处传来一道急促而焦急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疾驰而来的少女,正是小茹。 “小茹……” “师妹……” “茹儿……” 小茹已然来到炎雀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急忙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炎雀瞧着她那一身的脏乱,将她脸上散落的发髻向耳后掖了掖,问:“你怎么来了?” 小茹见她没事,长出了口气,“我担心姐姐你的安危,就赶来了。” 炎雀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欣喜而感激的。能有这样一个时刻牵挂她的好姐妹,她觉得很满足。 “小茹……这位是……”那领头的中年男子见她似乎没看到他们这一帮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出了声。 小茹转头看向他。“二师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转头看了一眼炎雀那隆起的肚子,“这是我认的干姐姐,她叫炎雀。”她并未说出她冥渊陵大陵主的身份, 这中年男子名为陈普,是天谕岛岛主的二徒弟。 “哦!既然是小茹的姐姐,那就是我们天谕岛的亲人,便一道与我们回去吧!”即便小茹并未说出她的身份,但以他的眼力还是能看出炎雀定是大有来历的人。 炎雀摆摆手,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陈普看了一眼炎雀身后的黑凤,还有她腰间的网兜,“我们天谕岛有疗伤圣药,能救治你身后这位姑娘,这些渔民,我会派弟子护送他们返回渔村的。” “是啊!姐姐,黑凤姐姐应是受了重伤所致才会昏迷的,我们天谕岛的圣药一定能救治她的。你就跟我回去吧!”小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炎雀听到‘疗伤圣药’,略一寻思,便答应了,随后,将腰间的网兜交给了陈普。 陈普交由一名弟子,让他送渔民回了渔村。 炎雀跟随陈普、小茹入了天谕岛,眸光在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上多驻留了片刻。心中暗道:“竟是九百年以上的精玄木所制!” 精玄木百年以上便有了精魂,若遇生人,便会隐了身形,极为难求!但因它能扛得住大圆满修为的修真之人的全力一击,防御力极强,致使许多修真门派争相寻求。 而千年精玄木已然成胎,再过千年便可幻化人形。所以,多数精玄木在千年之前便被各门派所使种种手段隔断与地脉的联系,运回门派之中,建造大殿。 这也导致了精玄木在这东胜神洲地界已然濒临灭种,到了现在,再想找到一根几十年的精玄木都很难了。 此时,这里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竟都是九百年以上的精玄木所建,可见这天谕岛的底蕴究竟有多深。 第一百零二章黑凤苏醒 陈普让小茹带炎雀去了她以前住的阁楼,自己则带着众弟子回去给岛主复命了。 小茹把炎雀腰上的帘子解开时,蹙着眉看了一眼她那隆起的肚子,却并未说什么。 又帮着把黑凤扶到了床上后,便拉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给她到了一杯水,问:“姐姐,孩子的事你还没与他说吗?” 炎雀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刻,放下水杯后,强装镇定的摇摇头,“还没有!这事不急。” 小茹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不再此事上多说什么。之后又问了有关黑凤的事与她在那处禁地中的事。 炎雀大致说了一些。 少顷,便有一中年男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茹儿……”他的声音里有着喜悦与激动,还有隐隐的怒气。 “师傅……”小茹慌忙站起身,眼中有着怯意,但还是赶紧上前对那中年男人行了礼。 此人正是小茹的师傅萧承儒。 “疯够了?野够了?你才肯回来了?”萧承儒板着脸说道。 “对不起……师傅,让您担心了!”小茹低着头,交着手,不敢看他。 虽然一开始得知自己心爱之人是被师傅赶走,而致使他饥寒交迫身亡的,心里多少有些怨恨。但两年多的时间里,那份怨恨早已变淡了许多,并且时常还会想起在岛上的日子师傅是有多么疼爱自己的。 当那一幕幕的舐犊情深出现眼前时,那份怨恨早已被长久的思念所代替。现在想想,也只剩下那些美好的记忆而已。 萧承儒叹了口气,“好了!回来了就好!但你可得记住,以后不许再私自离岛了。” 小茹赶紧抬起头,“不行啊!我还要跟着姐姐闯荡江湖呢,不能留在岛上。”话一说完,她就看到了萧承儒那张脸拉得老长,吓得赶紧躲到了炎雀的身后。 萧承儒这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外人,赶紧收起脸色,看向炎雀,暗自打量一番,才道:“想必这位姑娘便是我这徒儿口中的姐姐吧!” 这萧承儒既然是小茹的师傅,炎雀自然不好意思托大,恭恭敬敬唤了一声,“老先生,您好!小茹确实与我情同姐妹。” 萧承儒虽不知炎雀的真实身份,但在来这里之前听门下弟子大概说了一些她只身闯禁地之事,又见她气度不凡,便也知她定是有些来历的。 便道:“这孩子不懂事,这些时日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此时既然已返回天谕岛,自是该好好继续修炼才是。既然她称呼你一声姐姐,想必你也不希望她将修为落下才是。” 炎雀自然明白萧承儒的心思,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劝说小茹留在天谕岛。 她转身,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茹,“小茹,你既已经回到了天谕岛,自是该听师傅的话继续修炼才是。毕竟你此时的实力有限,一人在外闯荡着实太过危险了。” 小茹有些莫名的看着炎雀,“姐姐,你这话是何意?怎么就是我一个人在外闯荡,你不要我了吗?” 炎雀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我离开此地后,有一些要紧的事要忙一段时间,一时半刻也无暇顾及到你。不如你先在岛上与师兄弟们团聚一番,努力修炼。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的,又何必在这一时一刻?” “你有什么事要忙?带上我不行吗?”小茹有些委屈的说。 炎雀一脸为难,还未开口,萧承儒已然一脸严肃的道:“小茹,你太不知礼数了!人家既然有要事在身,又怎能带着你?” 小茹也知自己有些冒失了,想起冥渊陵的神秘,她也知道有些事炎雀是不可以让自己参与的。 “嗯!我都听姐姐的。”但她仍是满心不是滋味的低垂下了头。 炎雀瞧着她那一脸的不情不愿模样,无奈的摇着头,轻声安慰:“等那件事忙完了,我就来接你,可好?” 小茹豁得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好啊!我等着姐姐来接我。你可不许反悔哦!” 炎雀轻轻点头,“嗯!” 之后,陈普送来天谕岛的圣药‘回真丹’,给黑凤服下后,她便转醒了,功力也恢复如初。 随后,又赠送了炎雀十颗回真丹与一些其它疗伤圣药,要她以备不时之需。 炎雀对天谕岛的慷慨很是感激,谢过后,便与黑凤一同返回了冥渊陵…… 在炎雀与黑凤动身离开时,天谕岛的岛主陈静志,就是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书房内看着一本古谱。上面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朱雀,一旁详细介绍了这只朱雀与天谕岛之间的渊源。 “炎雀……炎雀……”陈静志皱着眉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她便是当年救下师祖的那只朱雀吗?” 思虑了片刻,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向天谕岛一处不得外人进入的禁地走去…… …… 冥渊陵。 “汪汪……汪汪……”已在冥渊陵住了许多时日的小黑听说黑凤回来了,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阿狗跟在小黑的后面,见到炎雀与黑凤后,恭敬的对她二人行了礼。“陵主、二陵主!” “嗯!”炎雀微微点头。 “嗨!阿狗!”黑凤对阿狗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汪汪……”小黑在黑凤的脚边摇着尾巴,“姑姑……” “呀……小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快让姑姑看看你有没有长高,长胖?”满心欢喜的将小黑抱了个满怀。 “汪汪……”小黑两只爪子搭在黑凤的肩上,“姑姑……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黑凤揉了揉它背上越发柔顺的毛。 小黑向她身后张望了一眼,并未看到它想看的人,“姑姑,子淳哥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子淳?谁是子淳啊?”黑凤满脸疑惑的问。 “呃?”小黑愣了一下,两只爪子从她肩上拿了下来,抬起头,“姑姑,你怎么会不记得子淳哥哥了呢?他可是……” “小黑!”炎雀出言打断它的话,“先随你师傅回去吧!你黑凤姑姑才刚回来,还要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随后,给阿狗递了个眼色。 阿狗会意,带着不情不愿的小黑离开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与我提及子淳?子淳究竟是什么人?”黑凤问炎雀。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炎雀蹙眉看着她。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一路上,你就一直问东问西的,这都到家了,你还在问我。我的头都被你问得疼了。”黑凤揉着太阳穴说。 “那……孩子呢?”炎雀不死心的又问,紧盯着她的眼睛。 “什么孩子?谁的孩子?”她满脸诧异的看着她那遮挡在宽袍下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睛睁的大大的,“你……你该不是怀了小牙君的孩子吧?” 炎雀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可以断定她是真的失忆了,而且是选择性失忆。 “看来,定是子淳做了什么事伤害了她,而且是伤得很深的那种。不然,她不会只是忘了他一个人,却记得他身边的小黑。至于那个孩子,为什么她也会忘了呢?”炎雀百思不得其解。 黑凤一脸兴奋的道:“快说说你和小牙君的事给我听听。她是怎么把你泡到手的?” 炎雀脸色一沉,“别再跟我提及他了!” “怎么了?他是不是喜新厌旧,对你始乱终弃了?”黑凤见她黑着脸,猜测他二人之间定出了问题。“若是他敢对你始乱终弃,我绝不放过他。非得把他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炎雀叹了口气,“不是的!” “不是?”黑凤一脸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是妙华的事!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当年是我害死妙华的。”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是谁?是谁这么无耻,竟然编造这种事挑唆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 “那他就真的信了?你没跟他解释吗?” “我……我没解释……” 黑凤看着心灰意冷的炎雀,瞪着眼睛问:“你该不会直接承认了这就是你做的吧?” 炎雀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黑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老姐,“姐,你糊涂啊!这种事解释都还解释不清楚,你怎么能承认呢?” “我……我当时一时怒火攻心,脑袋一懵……就认了!”炎雀垂下了头。 “唉!你可真行,这种事也能认。”黑凤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行!此时决不能这样算了。定要查出那个背后诬陷你的人。还有,这件事,你必须赶紧跟小牙君解释清楚才行。你难道真的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炎雀低头,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沉默了许久,轻声道:“那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啊?你这就去找他说清楚啊!”黑凤见她犹犹豫豫的,心急的催促着。 …… 炎雀来到城外的清侧军中,找到了李达,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他。“麻烦你务必将这封书信亲自交给君皇。” 李达点头道:“炎将军请放心,我一定将这封书信亲自交给君皇。” 虽然不知她为何不自己入宫找华锦瑞,但出于对她的敬重,他并未问明原由。 “嗯!那就麻烦李将军了。” “炎将军莫要客气。” 炎雀离开军营后,只身到了城中一座塔楼之上等着华锦瑞的到来。 除了华锦瑞刚出生那会儿,这里算是他们第一次邂逅的地方。她在信中交代,会在这里等他,跟他解释妙华的事。 等了两个时辰后,来的人并不是华锦瑞,而是李元厚…… 第一百零三章隐居 炎雀蹙眉问:“怎么是你?瑞瑞呢?他怎么没来?” 李元厚叹了口气,“是主子让我来的。” 炎雀心中有些失望,黯然道:“那他可让你转告了什么话给我?” 李元厚踌躇了半刻,“主子……他要我告诉您,他会在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君后的人选是落妃。至于你们之间的过往,便一笔勾销了。” “封后大典?一笔勾销?” 炎雀心中隐隐有些刺痛,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身子也踉跄了一下。暗暗苦笑:“他当真已经是个合格的君皇了,做起事来竟是如此的雷厉风行,也够决绝的!” 李元厚缓缓说道:“想必陵主大人也不希望主子顶着一世的‘断袖’恶名吧!恕老奴直言,这样的结局对您与主子都是最好的!” 炎雀抬眸看着他,“你知道了?” 李元厚道:“您与主子的事,相信军中明眼人都已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如果主子还不做出决定,相信不久便会天下人皆知此事。到时,恐怕……主子刚刚在百姓心中建树的形象将会毁于一旦!” 炎雀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显得没那么不堪一击,笑着道:“嗯!这样很好!身为君皇,他做的很正确!” 李元厚深深了看了她一眼,“陵主大人可还有话要老奴转告给主子的吗?” 炎雀淡然道:“没有。” 李元厚拱了拱手,“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嗯!” 李元厚执礼后,离开了塔楼。 炎雀眺望着京都城中心那座气势恢宏的华言城,心中是无尽的悲凉。“华锦瑞,既然你已做出了决定,那便是我们缘分已尽。此后,你只管做好你的君皇,而我,仍是冥渊陵的陵主,亦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随即,她收起心中的悲凉,仰起头,走下塔楼,向城外走去。 走至城外不足一里,便听后头有人在喊她,“炎将军……” 她回过头,看见了背着行囊快速向这边跑过来的徐峰。 待他走近时,她瞧着他身后那个大大的行囊,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徐峰却是不由分说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正色道:“炎将军,请您收下我吧!我徐峰愿一生为您效犬马之劳,生死不畏!”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炎雀皱着眉要将他拉起来。 然而,徐峰却沉沉的跪在地上。“您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炎雀叹道:“好!我答应你便是!快起来吧!” 徐峰豁然抬起头,满脸欣喜。起身,抱拳道:“谢过主人!” 炎雀蹙眉道:“既然你要跟随我,从今之后便是我冥渊陵的人了。以后还是叫我陵主吧!” “是的!陵主!” 炎雀将徐峰带回了冥渊陵,将他交给了阿狗,让他传授徐峰修炼之法,自此之后,徐峰隐居在了冥渊陵。 …… 转眼,已到了冬至,冥渊陵内已然是另一番场景。 那些原本朴实的农人、渔夫……,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外间传闻的能吃人的红鬼。他们各个红袍加身,红袍之下皆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其实,他们这一族便是能食恶魂的噬魂族,乃是天选的一个村落的普通人,其目的便是为了助炎雀与黑凤消除世间不断出现的恶魂,以此阻断大魔王焚天吸收恶魂所散发的恶气而增长功力。 七年一次的红鬼闹人折腾了半个月后,渐渐归于平静。 这些时日,五州内的一些个豪族富绅、达官显贵葬身在了红鬼口中;五州方外各大宗门也相继死了不少人。 但这一次的红鬼闹人后,各州城相继张贴皇榜,解释了千年来红鬼闹人的起因。 五州万民听令:心善人正,红鬼不闹。心恶人邪,红鬼噬魂。红鬼乃地狱使者,食恶魂,断邪魔,为保长世久安矣。不必恐慌! 看到皇榜上的告示,普通百姓却是长叹了口气,又说:“怪不得这些年红鬼闹人时,死的多是贪官污吏与为祸乡里的恶霸呢?原来这红鬼吃的都是恶人啊!” 又有说:“是啊,是啊!还真没听说有哪个老实人被红鬼吃了的呢!” 又有说:“看来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就不会被红鬼吃的。” 又有说:“嗯!红鬼不吃我们,我们放心就好了!要担心的可是那些个大户了。他们平日里欺男霸女,为祸乡里,是该遭报应的。还有那些个贪官污吏,早晚要被红鬼吃掉的。” “是啊!是啊!”众人一阵附和。 …… 一个月后,新年将至。 栖凤山。 日头正浓,栖凤山的竹林依然茂密。在南边石礁附近,有一片开垦出的菜地,上面种着几样时令蔬菜,一副绿意昂扬的。 菜地后面是一座五十米见方的竹屋。连同这一片菜地,被一排篱笆墙围了起来。两块木板做的大门敞开后,正对着前面五百米外的石礁。 石礁上,一个身穿蓝色打底白色碎花布衫,满头包裹着黑色围巾,做农妇打扮的女人。 她此时正坐在一张竹凳上,看着落在海水里的鱼线,似乎在等着鱼儿上钩。 不多时,鱼线轻轻晃动了一下,农妇眸子一亮,快速拉起鱼竿,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黑鳞鱼被拉出了海面。 “好大一条鱼啊!宝宝,咱们今天有鱼吃了!”农妇兴奋的摸了摸高高鼓起的肚子。 肚子轻轻鼓动了一下,似乎里面的娃娃在回应她的话。 “宝宝也很开心是吧!妈妈今晚就给你做个糖醋鱼怎么样?”炎雀满脸喜悦的道。 是的,这个做农妇打扮的人正是炎雀。 已有六个月身孕的她独自一人,已在此地生活了一个半月。 红鬼噬魂后,她四个半月的肚子即便有宽袍遮挡,也已隐隐有了迹象。为了不被噬魂族看破她怀孕一事,她离开了冥渊陵,只身来到了栖凤山。 或许是此地名为栖凤山的缘故,亦或是华锦瑞真正的成长就在此处,她不知怎么得就莫名其妙的选择了这里。 此处原就有很多竹屋,她挑选了这间距离海边最近的。之后,又开垦了一片菜地,围了一圈篱笆墙。这样住起来就方便许多了。 将钓到的黑鳞鱼放到竹篓里,她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拎着竹篓,挺着隆起的肚子,回了竹屋。 返回竹屋后,她将竹篓放在了院子里的水井前,在里面打了一桶水,用葫芦瓢舀出一瓢倒在了一个木盆中。又从竹篓里抓出黑鳞鱼,放到了木盆里,再用刀挂掉鳞片…… 清洗干净后,又去菜地里拔了几颗葱,随后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家里好像没有姜,也没有蒜啊!” 自言自语一番,她洗了把手,从屋里提着一个小竹筐,匆匆下山,去了郜连城。 山上虽然有菜,有鱼肉,但白米与白面,还有一些调料都必须从城里的市集上购买。基本十天半月的,会去城里一趟。 当炎雀走在通往市集的一条大街上,突然感应到一丝莫名熟悉的气息。 她环顾四周…… “哇啊……哇啊……”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街前一家铺子里传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向那家铺子,“廉家医馆?” “哇啊……哇啊……”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响亮。 “大夫,您家的小女儿是不是饿了?您快进去瞧瞧吧!”医馆内,看病的老者对一青年医者说道。 那青年医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那我先进内堂看看我女儿,一会儿便回来。” 老者摆摆手,“无妨!快去看看吧!” 炎雀走进来,看到了里面这一幕。 廉洁起身,还未来得及进入内堂,瞧着刚走进来的炎雀,只当她是看病的人,忙微微施礼道:“麻烦您先坐一会儿,我得去看看我家女儿。” 炎雀对他笑了笑,“您先忙,我不急。” 廉洁颔首,随即,进入了内堂。 “哇啊……哇啊……哇……” “噢噢噢……宝儿乖,宝儿不哭哦!” “哇啊……哇啊……” “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米粥也吃了,也没有尿湿,为何一直哭闹呢?噢噢噢……不哭啊……噢噢噢……” 内堂传来小孩子哭闹不止的声音与男人焦虑的声音。 “奇怪,里面的孩子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炎雀满心疑惑,不及多想,就进了内堂。 “噢噢噢……不哭了,好宝儿,不哭了……”廉洁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在地上晃晃悠悠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让我试试吧!”炎雀走上前,看着他怀里那粉嫩的小娃娃,便莫名的喜欢上了。 “呃?”廉洁抬起头,见炎雀正满眼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宝儿,虽心中诧异,但觉得对方毕竟是个女子,或许有办法让宝儿不再哭闹,便将孩子交给了她。 炎雀抱着襁褓里的宝儿,轻轻摇着,对她温柔的说道:“宝儿乖!宝儿不哭!” 说也奇怪,自打宝儿被炎雀抱在怀里后,她便立时不哭也不闹了,两只黑曜石的眼睛紧盯着炎雀,一只小手抬起来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炎雀生子 炎雀微微一顿,眸中神色变了变,随即,笑了笑,“宝儿真乖,有姨姨在呢!姨姨陪着你,好不好?” 宝儿小嘴一咧,眼睛一弯,‘咯咯咯……’笑了起来。 廉洁看着笑了起来的宝儿,满心感激,“多谢这位大嫂了。” 炎雀摇摇头,笑着道:“不用谢,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廉洁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扫视一眼,有些歉然的说道:“你的身子不便,还是让我抱着宝儿吧!” 炎雀淡然一笑,“无妨,你先去给老人家瞧病吧,莫让老人家等急了。”随后,走出内堂,在正堂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廉洁满心感激,随即,走到几案前,继续为老者瞧起病来。 “‘宝儿’这名字,是你娘亲给你起的吗?”炎雀正在用心神与怀里的宝儿交流。 之前,宝儿咿咿呀呀的,她便听到了宝儿的心声,“你有娘亲身上的气息,你是谁?” 炎雀心中一惊,随即,暗暗探查一番,竟发现宝儿体内有黑焰的气息。三界之中除了黑凤,宝儿是第二个拥有黑焰的人,这无疑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定是黑凤已然忘记的那个亲生女儿。 再一想,这称宝儿为女儿的青年医者,想来就是阿狗口中带着孩子逃走的廉洁了。 “是啊!是娘亲给我起的名字。”宝儿咿咿呀呀的说:“姨姨能带我去找娘亲吗?”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还不行。不过,等你再大一些,我会带你去找娘亲的。”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啊?” “因为姨姨要生弟弟了,不能离开这里。”炎雀只能随便撤了个谎,毕竟,成人之间的事是无法与一个孩子说明白的。 “姨姨要生弟弟了?那弟弟是不是可以跟宝儿玩儿呀?”宝儿有些兴奋的问。 炎雀轻轻捏了捏宝儿粉嫩嫩的小脸儿。“是啊!再过几个月,就有弟弟跟你一起玩儿了。” “嗯嗯!宝儿好开心。” “能告诉姨姨,你离开娘亲之前发生的事吗?”炎雀急切想要知道当初黑凤是因何遇害的。 “宝儿不记得!”宝儿虽然不同于普通孩童,但当时她突然被芙盈打晕,之后发生的事自然不可能知晓的。 炎雀暗道:“看来此事还得等黑凤自己想起时,再解决了。” 她是可以向廉洁打听黑凤遇害的真正原因,但此时她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她不想被华锦瑞找到。 城内近日有许多到处寻人的牙兵,虽然他们穿着常服,行动也颇为隐秘,但又岂能瞒得过她的法眼? 一番探查后,她得知,此时华锦瑞竟然派人在五州内到处寻她。 她暗叹了口气,“你既已做出了决定,为何还要寻我?就让我们彼此都忘记对方不好吗?” 廉洁为老者瞧完病情后,给他抓了几服药,老者拿了药,便离去了。 廉洁以为炎雀是来诊脉的,而炎雀也不便说明来意,便让她帮忙诊了个平安脉。 “这位大嫂,你的脉象平稳,孩子很健康。” 炎雀点头,“谢谢了。多少钱?”说着,她在钱袋里拿了些碎银子出来,要付钱给他。 廉洁连忙摆手,“这钱我可不能收。只是瞧个脉而已,更何况你还帮我照看宝儿这么久呢!” 炎雀也不矫情,收回碎银子,“那便谢过了。”笑了笑,问:“宝儿这孩子与我有缘,日后我可以时常来看她吗?” 廉洁连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嗯!那好!”炎雀道:“还是别叫我大嫂了,我并未有夫君,”笑了笑,“我长你几岁,还是叫我一声炎姐吧!” 廉洁微微一愣,瞧了一眼她那隆起的肚子,却也没说什么,点头道:“炎姐,我叫廉洁。” “那我便叫你一声阿洁,可好?” “哈哈……好啊!小时候,我娘也是喜欢这么叫我的。” “嗯!”炎雀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自此以后,炎雀从以往的十天半月入城一次变成了两三天一次。而她每一次入城,必到廉家医馆小坐一会儿。 廉洁也时常去栖凤山上采些草药,便将宝儿抱到竹屋要她帮忙照看。 有时,炎雀也会做些小菜招待廉洁一番。 虽然他二人似乎有着孤男寡女之嫌,但他们之间却是坦荡荡的君子之交。 …… 转眼间,已到了三月初春的季节。 炎雀今日又在石礁上支起了鱼竿,等着鱼儿上钩。不多时,隐入海里的鱼线微微晃动,她连忙拉起鱼竿。果然有一条看起来约么三四斤的大肥鱼咬住了钩子。 “嗯,这条鱼足够阿洁下酒了。”炎雀很满意的将大肥鱼从钩子上拿下来,放到了竹篓里。 收了鱼竿,挎着竹篓,她缓缓站起身,挺着犹如一口小锅般的大肚子向竹屋走去。 今日是廉洁的生辰,炎雀想着二人这段时间的友谊,便邀他过来一聚。因他吃过一次她做的糖醋鱼,而喜欢上了这一口,今日便特意为他钓了一条上来。 走了几步,她突然脚下一歪,身子没稳住,直接摔在了那高低不平的石礁上。 手里的鱼竿与竹篓都飞了出去,那条重获自由的大肥鱼在石礁上打着挺。 “啊……”受到了惊吓,炎雀惊呼一声,慌忙看向与石礁紧贴着的肚子,伸手抚摸了一下,“宝宝,你没事吧?” 虽然以她的神体不会被这样的碰撞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但天生的母性使然,她仍是有些担忧。 “妈妈……宝宝……没……没事……”脑海里传来稚嫩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听起来并不似从前那般清翠。 这细微的不同让她有些不放心,缓缓起身后,抚摸着肚子,“宝宝,你真的没事吗?不要骗妈妈啊!” “妈妈……”宝宝的声音里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听出来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下腹传了一阵钝痛。“唔……”她眉头一拧,“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宝宝……好难受……妈妈……妈妈……”她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稚嫩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钝痛。这样的痛感与内心的不安已经让她无法支撑起身体,一个踉跄,跪在了坚硬的石礁上,头上也已渗透出了细密的汗珠。 “别……别怕,宝宝快要见到妈妈了。”她忍受着下腹传来的痛楚,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轻松,因为她不想把内心的不安情绪传达给孩子。 “阿洁,你怎么还不来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廉洁的到来。 纵使她神通广大,但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她却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无法独立完成,而廉洁是唯一能够让他安心的人。 深吸了口气,她艰难的站起身,扶着肚子,缓步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这片竹林平时很少有人上来,她不敢在此耽搁时间,觉得还是去城里找到廉洁更为稳妥。 走了一会儿,那钝痛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强烈。忽然,下体涌出一股热流。她低头看去,已然有了水渍。 “不好,看来是羊水破了。”她心中一急,想要什么都不顾及的使用术法,飞入城中。 然而,正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扬起手,冲着那人大声呼唤,“阿洁……快点儿上来……” 廉洁抬起头,看到炎雀,快步跑了过来。待看清她此时的状况时,眸子一凝,“你……这是要生了啊!”赶紧扶住她,向竹屋的方向走去…… “唔……孩子……嗯……不会……不会有事吧?”满头汗水的炎雀躺在床上,一边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痛楚,一边担心的问他。 廉洁用手缓缓向下推送着她的肚子,“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 听到廉洁自信的保证,炎雀终是放心不少。 就在炎雀艰难的生产时,在床的对面,宝儿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也不知道弟弟生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哇啊……”随着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一个小娃娃呱呱坠地了。 廉洁将孩子抱到炎雀的面前,“炎姐,恭喜你,是个男孩儿。” 炎雀看着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娃娃,满脸慈爱的笑着,内心是满满的幸福。以后,这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 六年后。 “小麟,快点儿啊!晚了,我们就看不到了。”一个看起来约么六七岁的女孩子,满脸兴奋的拉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向集市里的杂耍场子跑着。 “宝儿姐姐,我跑不动了。”小男孩儿一脸的不情愿。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看杂耍,只是碍于这个活泼的小姐姐的‘淫威’,不得不与她一道来此而已。在他看来,那些杂耍的还没有妈妈在他面前演示的剑法好看呢。 宝儿停下脚步,掐着腰,瞪着眼睛,“小麟,你又想耍赖吗?我知道你是装出来的。你就是不想陪我去看杂耍,对不对?” “没……没有的事儿啊!宝儿姐姐,我们快走吧!”小麟笑着说,先一步跑在了前头。 心里嘀咕着:“宝儿姐姐又发威了,我可不敢惹她,唉!妈妈也真是的。明明她是姐姐,还要我让着她。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保护女孩子的。” “让让……让让……别挡道啊!”宝儿不知何时又跑到了小麟的身前,拉着他的手,一边扒拉着拥挤的人群,一边费力的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被人挤开感觉自然不好,但见到是两个小孩子,这些成年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满的皱了一下眉,便又把目光落在了场地中央舞剑的女子身上。 第一百零五章恶霸 “哇……她好漂亮啊!剑舞得也好看。”宝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场地中央的女子。 小麟却是暗暗瞥了瞥嘴,不置可否。但见那女子一身红衣,面色清冷,却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暗说:“这个阿姨似乎与妈妈有些相似呢!” “好……好!” “好!” “嗯,不错。” 随着场中红衣女子收起手中长剑,对众人抱拳作揖后,周围的人纷纷叫好、鼓掌。 “小女子与父母逃难至此,因途中遭遇歹人抢劫,父亲身死……”她面色痛苦,话语沉重,“母亲也因受到惊吓而失了心智,成日里疯疯癫癫的。为了给母亲治病,不得已才在此卖艺求生。”拱手道:“还望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着人场。” 一人说:“真是可怜啊!” 又有一人指着场中央一侧的婆子说:“你看,那个婆子眼神呆滞,似乎是个傻子,应该就是她母亲吧。” “嗯!应该就是了!”又一个人说着,已经从钱袋了拿出了铜板,“那就给点儿吧!” “……” 红衣女子拿着一个铁盘上前收钱,每有一个往里面扔铜板的,她便会与人道声‘谢谢’。 当她走到宝儿身边,见是一个小孩子时,并未停下。 然而,宝儿却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停住脚步,低头看向了仰着头看她的宝儿。 宝儿从钱袋里拿出了三枚铜板,放到了她的盘子里,笑着道:“阿姨,你的剑舞得可真好看。我喜欢!” 红衣女子也对她笑了笑,“谢谢!” 宝儿回头又把小麟拉到了前头,对他道:“姨姨给你的钱呢?快拿出来,给这个阿姨几块。” 小麟看了一眼宝儿,又抬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嘟囔道:“还没有妈妈舞得剑好看呢!”但一直受制于宝儿的‘淫威’长大的他却不敢不听话,还是乖乖的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了三块铜板,放到了盘子里。 当小麟抬起头看向红衣女子时,红衣女子的眸子一凝,暗说:“这孩子,好生面善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在这时,众人耳边传来一阵怒骂呵斥声。“滚开……都滚开,别挡了老子的道。” “干什么啊?” “啊!是……是城东王家的那恶霸少爷来了!” “快走啊!这人可不好惹。” “快走!快走!” “……” 一时间,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而此时,一群身材魁梧,做家仆打扮的人提着大刀,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锦衣玉服的男人走到了红衣女子身前。 那锦衣玉服的男人身材消瘦,脸长无须,脸颊上有细密的痘坑,一双微眯着的三角眼周围有些淤青,似乎是被人揍过一样。 此人名为王冠,家中乃郜连城财力雄厚的士绅大族,因姐姐嫁与郜连城城主为正妻,又深得夫君的喜爱,这王家的地位也日益趋升。 近几年来,原本就秉性恶劣的王冠便更是越发猖狂起来。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百姓势弱,又有姐姐为他撑腰,他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只见那王冠方口大嘴一咧,露出一口黄色的龅牙。“小美人,我可是找到你了。只是没想到你前日才从我手中逃脱,今日便敢在此处卖艺。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啊!不过……我喜欢!哈哈哈……”说着,他抬起手,便要去抓她的手。 红衣女子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狼爪子,怒斥道:“无耻!” 王冠手上落了空,似乎觉得面子受挫,面色一冷,“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她绑了,带回去!” “是!” 他身后一众家仆迅速上前,便要抓人。 然,这红衣女子毕竟有些本事,手中长剑挥舞的呼呼风声,已然与之缠斗了起来…… 而此时,那一直呆愣的婆子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到了家仆身边,一边惊恐的大吼大叫,“啊啊……坏人……不要打我女儿!啊……”一边撕扯着他们。 “滚开……疯婆子……”有人一脚踹开了她。 红衣女子看到这一幕,心忧的叫了一声。“娘……” 那婆子被踹的疼了,疯傻的似乎更厉害了。她一边嚎啕哭着,一边站了起来,想要继续冲上去救女儿,但突然听到女儿的叫声时,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 “女儿……我的好女儿……”她傻笑着张开了双臂向红衣女子冲去。 然而,一个家仆却又是一脚踢在了婆子的肚子上。许是疼得厉害,她捂着肚子好半天也没能起来,但还是抬起头看向红衣女子,面上虽有痴傻,但亦多了份担忧。 “英儿……” 这母女二人正是离开华言城许久的盛雪兰与苍水栾英。 栾英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母亲,心神已乱,便有些招架不住众人的围攻了。 而且,几次交手后,她发觉这些人与前日里与她交手的那些家仆似乎不同,那狠厉的招式处处透着杀意,显然是一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 此时的宝儿早已被小麟拉到了一旁。看着场中的打斗,宝儿一副要冲过去的架势,却被小麟死死的拉着不放。 他皱着一双好看的眉毛,“宝儿姐姐,你不能去啊!忘了妈妈说过的话了吗?” 宝儿一脸焦急的看着已然落了下风的栾英,却说:“姨姨虽然说不许我们轻易在人前展露她教的功法,但你看这个阿姨就要被那些个坏人打败了。若我们再不出手,她就要死了啊!” 正在这时,栾英一招落空,一名家仆打扮的大汉一刀划破了她拿着长剑的手臂,鲜血瞬间流出,手中的长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家仆迅速将她制服,按在了地上。 “轻点儿……轻点儿!可别伤到了我的小美人儿。”王冠冲着那一群家仆嚷嚷着。 他走到红衣女子身前,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小美人儿,看你还往哪儿跑。这回我可是抓到你了吧?上一次好好与你说,要你做我的五夫人,可你偏就不听,不仅打伤了我的家仆,还敢打我?这一次可不就吃了苦头了!唉!少爷我也是心疼的紧啊!” 此时的栾英面色有些苍白,许是手臂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的缘故。但她却仍是不卑不亢,眼中寒意凛然。“你个无耻之徒,快放开我!” “放开你?”王冠猖狂的大笑着,“那可不行。”转头对身边的家仆道:“给我把她带回去。” “是!”两名家仆押着她跟在王冠身后,便要向城东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娃娃突然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抬起小手指着那一群人,怒目横眉的道:“放开她!” 突然被一个小娃娃挡住了去路,王冠先是一愣,但随即大笑道:“好一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是个大美女呀!怎得?你也想做我的小夫人不成?” “你……”宝儿大怒,怒斥道:“你个混蛋!” “畜生!”见到这一幕,栾英拼命挣扎,却仍是挣脱不开两名家仆的钳制。她望向宝儿,焦急的喊道:“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 “唉!可真是个畜生啊!这么小的娃娃也要祸害了吗?” “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 “世风日下啊!” “……”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着。虽然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人多嘴杂,声音已然传到了王冠的耳中。 他满心怒火,毫不顾忌的道:“既然来了,便跟我回去吧!虽然小了些,但老子不在乎多等你几年。”伸手便去抓宝儿。 眼见着那粗鄙的大手已然伸向了自己的眼前,宝儿心中一慌,一时忘记了自己所学的功法,只是胡乱的挥舞着小拳头。 然而以她这般年纪,若不动用真气又怎能打得过一个成年人呢?王冠轻易的便抓住了她的小胳膊。 入手细腻柔滑弹嫩的肌肤,让他心中一阵激荡,正想着等这小女娃娃长大后该有多么的销魂时,便见眼前的小娃娃‘啊’的一声惊叫,而他的手上也随之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手上竟然燃起了黑焰。“啊……”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慌乱的甩开了宝儿,向后退去。 “少爷……火……火……”他身后一众家仆赶紧上前帮他扑火…… 随后,在众人一片惊呼中,王冠连同帮他扑火的家仆,顷刻间便湮灭在了熊熊黑焰之中。 当宝儿甩开小麟,再上前拦人到此时,也不过少顷。 就在小麟正要上前阻止王冠抓宝儿时,便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他慌忙环顾一眼远处围观的百姓,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几个家仆,还有惊恐之后下意识使用了黑焰而呆愣住的宝儿。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继续留在此处了。随即,抓着宝儿的手,便跑。 这时,剩下的几名家仆才反应过来,大叫着:“快抓住那杀了少爷的妖女!”说着,已然去追两个小娃娃去了。 小麟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人已追到了近处,心中惊慌,“不好!他们追过来了。” “啊?”宝儿也回过头看了一眼,“小麟,我们会不会被打死啊?” 小麟皱起了眉头,“不会的。只是这一次恐怕要被妈妈骂惨了!” 宝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有那个厉害的技能。快!赶快用它啊!被姨姨骂,也总比被人打死好啊!” “嗯!”小麟点头,随即,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咒语什么的更是一句没念,便与宝儿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第一百零六章上门抓人 下一刻,两个小娃娃已然出现在了‘廉家医馆’的后门。 “还好逃得够快,没让他们追上来。”宝儿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找到家里来啊?” 小麟紧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吃饭!” 他们同时抬起头,看向内堂,见炎雀正端着一盘炒熟的青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宝儿赶紧应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拉着同样心虚的小麟快步走了过去。 炎雀将菜放到了餐桌上,转头看向神色古怪的两个小娃娃,疑惑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宝儿赶紧摇着头,摆着手,黑溜溜的眼睛转着,“没……没有!姨姨,我们都很乖的……” “哦?”炎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没有吗?” “没有,”宝儿很用力的摇着头,一脸认真的模样。“真的没有,姨姨一定要相信我啊!” 小麟却是不发一言,脑袋已经垂到了脖子以下。 炎雀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好吧!没有就好。”又对宝儿道:“马上开饭了,快去前面叫你爹爹过来吃饭吧!” 对于这两个孩子的顽皮性子,她又怎会不知。但想来不过是与街上其他孩子胡闹罢了,又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也没怎么放下心上。 “嗯!”宝儿转身要出去,却又有些不放心小麟,生怕他被姨姨套出实话来,便又转过头,拉着他的手,“走,咱们一起去找爹爹。” 小麟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看向炎雀,见她面色如常后,才跟着宝儿一起跑了。 炎雀一脸无奈的看着跑走的两个孩子,喃喃自语:“宝儿这丫头与黑凤倒是一个性子。”随后,又去了厨房,将锅里蒸的馒头端了过来。 这几年下来,因‘廉家医馆’的生意越做越好,廉洁经常忙得焦头烂额,照顾宝儿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炎雀心疼宝儿,又觉得自己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便经常带着小麟来药铺里,承担起了免费保姆与厨娘的责任。 闲时,还会教授他们修炼功法,但同时也严禁他们随意使用。只因他们天赋异禀,一个弄不好便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来,更怕因此搅了她此时的轻松快意。 但同时,她亦是欣慰的。因为宝儿继承了黑凤的黑焰,而小麟,更是拥有着亿万年难得一见的‘空间之力’。 炎雀将碗筷都摆放好,就等着三个人一同过来吃饭了。可等了好一会儿,人没等到,却听到前厅里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皱起了眉头,向前厅走去…… 一个做家仆打扮的大汉满脸凶厉的指着宝儿,“是她!就是她用火烧死了少爷。” 宝儿似乎受到了惊吓,躲在了廉洁的身后,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有着惊慌之色。 而廉洁却是满脸怒色的与那人对峙。“你胡说什么?我女儿怎会烧死你家少爷?” “就在一刻钟之前,城南集市上,你家女儿烧死了我家少爷。”那家仆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十几名精壮家仆,“他们也都看到了。而且,在场的好多人都看到了。” “对,我们都看到了!” “她就是个妖女!” “她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火焰,不只烧死了少爷,还有烧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呢!” “偿命!偿命!偿命……” 一众家仆满脸凶厉的怒吼着,手上的大刀已然紧握在手中,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这时,一直站在那家仆身侧满脸悲戚的老者突然嚎啕大哭道:“妖女啊!这么小的娃子竟如此狠毒,果然是个妖女!” 这人是王冠的父亲王鼎,也是城主的岳丈。 听到此处,廉洁心中一惊,他想起了黑凤当年在华言城外的那一幕,转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宝儿,心中喃喃自语:“该不会宝儿也有她娘一样的黑焰吧?难道……她真的杀了人?” 此时,问讯赶来看热闹的街坊邻里都是满脸疑惑,不知这些人所说真假。但大多数人是看着宝儿长大的,都十分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娃娃,自然是不愿相信她会放火杀人。 但碍于这王家在郜连城中的权势地位,只得窃窃私语一番。 “这王家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还不知道那恶霸少爷是怎么死的呢?竟然赖在了宝儿的身上,也真够无耻的。”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平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会来廉家医馆。宝儿每一次见到她,都会笑着叫她‘阿姨好’。 “死了好啊!城中好人家的姑娘可是有救咯。”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棍儿,满脸欣慰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会把这事儿赖在小女娃子身上呢?” “谁知道嘞!” “难不成,还真是这孩子干得?” “怎么会呢?这么大一丁点儿的娃娃哪有那个本事啊!” “……” 炎雀赶到厅堂便见到了眼前这个阵仗。她上前将同样一脸惊慌失措的小麟拉到一旁,低声问:“你与宝儿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怎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我……我们……不是……”小麟低垂着头,不敢看炎雀的眼睛,吞吞吐吐的道:“不是宝儿姐姐的错。她……她为了救一个阿姨,不小心……烧死了一个坏人。” 炎雀心中一惊,“她用了黑焰?” “嗯!”小麟点头,一脸难过的说:“对不起,妈妈。我没看住宝儿姐姐。” 炎雀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麟的头,语气轻柔的说:“这不怪你。” 小麟抬起头,忧心忡忡的问:“宝儿姐姐不会被他们打死吧?” 炎雀眸子一凝,还未说话,便听那名为王鼎的老者吼道:“还不快把这妖女抓起来,为我儿偿命!” 一众家仆应声喝道:“是!” “爹爹……我怕……”宝儿紧紧的抱着廉洁的腿,满脸惊恐之色。 “不怕……宝儿!”廉洁蹲下,将宝儿紧紧护在怀里。 此时,已然有两名家仆将廉洁钳制住,有一个也已去拉扯他怀里的宝儿。 “不要……不要抓我女儿……”廉洁惊慌的喊着。 “爹爹……爹爹……宝儿不要被抓走……”宝儿大声哭泣着。 就在此刻,众人恍惚觉得有三个东西从头顶飞过,随后,几声惨叫在身后响起。回过头一看,竟是之前拉扯廉洁与宝儿的家仆。看样子,似乎已然没了知觉,躺在大街上,一动不动的。 当众人再回过头时,眼见一面容冷峻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厅堂中央。 她那冷冽的寒芒射向王鼎与他身后的一众家仆,顿时,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王家人不过是死了一头畜生,死了便死了!何须在此大呼小叫的?” 当她冷漠的话语响起时,周围的邻居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一边佩服着她的勇气,一边暗暗的为他担忧。虽然都惊讶于她刚刚的那一手,但却不认为她用这样的话激怒了王家人,还能善了。毕竟,以他们王家在郜连城的地位,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然而,王家人这边经过了短暂的心惊后,便又重新恢复了一贯的‘霸气’。 “你……”王鼎抬起手,指着炎雀。目露凶光,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好……好你个恶婆娘,竟敢如此毁辱我儿。” 又咬牙切齿的对身旁的家仆道:“上!把这恶婆娘给我杀了!” 虽然刚刚他并未看到炎雀是如何出手将人扔到外面的,但在他看来,虽然眼前这女人有些个本事,但也绝不会以一人之力抵得过这几个他特意从江湖上请来的高手。 “是!”众家仆一拥而上,将炎雀牢牢困在了中间。 炎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随即,众人眼前一阵眼花缭乱,最多只看到几次残影,还听到了十几声的惨叫,而这其中也包括王鼎的。 当这一切结束后,王家人里面只剩下一个呆愣的站在一旁的家仆,剩余的都歪歪斜斜的躺在了大街上,没了知觉一般。 而那个没有躺下的家仆只是炎雀特意留下的。 “还不带着那些个垃圾滚?”炎雀冷声喝道。 那唯一站立的家仆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叩首道:“是……小的这就带着人滚!” 随即,他将一群人都抬到了王鼎乘坐的马车上,而后,驾车迅速逃离。 而此时,周围的邻居与廉洁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炎雀,炎雀自然不会理会什么。虽然知道自己悠闲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便也无需多想而给自己曾填烦恼了。 “哇……姨姨好厉害啊!”宝儿满脸兴奋的拍着小手儿,笑起来时,两只可爱的梨涡也越发的深了。 “妈妈最厉害了!”小麟也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炎雀没好气的甩给他们一记白眼儿,“两个惹祸精,走,跟我到后堂去!”说着,便拉着两个小娃娃走了。 廉洁满眼疑惑的看了一眼炎雀的背影,随即,招呼着众人,“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廉洁随后把店门关上了,快步向后堂走去…… 此时,正当午饭档口。几人吃过午饭,廉洁也知道了宝儿与小麟在集市上的所作所为,虽然嘴上斥责一番,但心里却觉得两个孩子的做法没有给他丢脸。 至于炎雀那一身功夫因何要隐瞒于他,却是没开口询问。 到了下午未时,他才将店门打开,便见一红衣女子与一痴傻的婆子正在门外等候。 见到来人,廉洁微一愣神,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你们是君后娘娘?太后娘娘?” 第一百零七章旧相识 栾英没想到会在此遇到熟人,也是一愣,随即,连忙道:“我与阿娘都是戴罪之身,廉小医师莫要再这样称呼我们!” 廉洁顿了一刻,想起此种关节,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招呼着:“快进来说话吧!” “嗯!”栾英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身边神色呆滞的盛雪兰,“娘,我们进去吧!” “呵呵……”盛雪兰咧嘴冲傻笑,“进去有饭吃吗?” 栾英面上略有尴尬,抬头看了一眼廉洁。“我娘她……” 廉洁这才注意到盛雪兰此时的不同以往,面上一阵错愕,随即对盛雪兰笑着道:“有!有饭吃!” “有饭吃好啊!”盛雪兰赶紧拉着栾英向里面走去,“英儿快点儿,我饿了,我要吃饭!” “爹爹,是谁来了啊?”听到门外的声音,宝儿蹦蹦跳跳的的从内堂跑了出来。 小麟也一脸好奇的跟在宝儿后头,望向刚进入厅堂的人。 “呀!是美女姐姐!”还不等廉洁介绍,宝儿已经快步跑到栾英身前,一脸的兴奋。“美女姐姐,你怎么来了?” 栾英被她一口一个‘美女姐姐’叫得一阵脸红。她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姐姐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帮姐姐打跑了那些恶人!” 宝儿一脸豪气的摆摆手,“不用谢的!惩奸除恶乃是我辈豪杰应做之事!”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日后姐姐若在这郜连城里再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便是!” 栾英被她一副豪爽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嗯!那小女子便先谢过小女侠了。” 小麟见宝儿此时的模样,不禁想起她之前躲在廉洁身后时的那副糗样子,暗暗摇头,在心里嘀咕道:“唉……冲动是魔鬼呀!宝儿姐姐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廉洁听着这一大一小的话,方知宝儿之前仗义相救之人竟是这对母女,心中不免感叹人世间这奇妙缘分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在京都不过有几分相识的人,竟会在千里之外以这种方式重见! 刚收拾完两个孩子疯闹过后的一片狼藉,炎雀便隐隐听到了厅堂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她蹙了蹙眉,寻着声音,向外走去。 当她看见那个与宝儿说笑的女人时,眸子一凝,下意识便要躲进内堂。 然,眼尖的小麟却看见了她,兴奋的喊着,“妈妈!”随后,快步跑上前,拉着她来到了栾英的面前。 小麟一直觉得宝儿的审美有些问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眼前这个女人。然而在他心中,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只有自己的母亲,便下意识的要在人面前炫耀一翻。 栾英抬起头,看着炎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有些错愕,“我们可是在哪儿见过?” 炎雀并未答话,而是在她与盛雪兰的身上扫视一眼,随后,才说出了两个字。“暗室!” “暗室?”栾英先是一阵疑惑,随即,眼中写满了震惊之色。“你……你就是当年带走他的那个人?”显然,她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是的!”炎雀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 今日这事闹的有些大,相信很快郜连城城主便会带人上门,自己的身份定是要隐藏不住的,便觉得没有必要再对她有所隐瞒了。 栾英虽然不太明白小麟口中那句‘妈妈’是何意,但直觉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而且她在小麟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到了华锦瑞的影子,再一想起当年他所中之毒,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他的孩子?” 炎雀并不知那阴煞噬魂毒的这一效用,微微一愣,只以为栾英心思过于灵巧。 “是的!” 栾英脑海里各种思绪飞快闪过,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他知道了吗?” “不知道!”炎雀摇头,一脸淡漠的道:“我不希望他知道小麟的事!” 栾英看着她那张冷漠的脸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放心,即便有机会再见到他,我也不会说出此事的。” 又一脸苦笑的说道:“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几年来,栾英与父母在民间生活,倒也听过一些有关华锦瑞的一些事。 坊间传闻,五州君皇曾与一位清侧军中的将军有些难以言明的情事,但后来又回归正途,侧封了前大阁主家的女儿为君后。 至于军中的那位将军,她早已从盛雪兰口中得知其身份。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为华锦瑞生下了孩子。 廉洁听着他们的话一头雾水,“你们也是旧相识吗?” “是的!”二人同时答道。 廉洁在她们二人的脸上瞧了一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不好再多问什么,便只好招呼着她们都坐下说话。 随后,他去给盛雪兰拿了些点心让她吃。 虽然在这之前炎雀与栾英之间有些不愉快的事,但毕竟已过去多年,而此时谁都没有留在华锦瑞的身边。往事已矣,便也无须再提。 炎雀问了栾英近几年所发生的事,又询问了盛雪兰的病情。 栾英也道出了这几年的心酸往事…… 在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京都不久后,苍水穹雄的仇家便寻上了他们。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后,苍水穹雄为盛雪兰挡住了敌人的致命一击,最终死于刀剑之下。 虽然那一波敌人也死了,但或许是苍水穹雄的死,再度刺激了本就因华明之事近乎疯狂状态的盛雪兰,致使她终于崩开了那根紧绷的神经。 之后,栾英便隐姓埋名,带着疯傻的盛雪兰到处卖艺求生,还要给她看病,日子过得甚是艰难。 栾英面上苦涩一笑,“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一家人的报应吧!” 对于盛雪兰,炎雀也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是自食其果。而苍水穹雄身为一州之王,并未造福一州百姓,手上冤魂更是不少,如此造业繁多的人最终死于刀剑之下也是因果报应而已。 但是栾英却与她的父母不同,虽性子鲁莽了些,内心深处却是有着善良的本性。 炎雀瞧着她面上的五官,说道:“你之前的遭遇皆因父母的罪业所累,只要你能一直守住本心,很快就到了苦尽甘来之时。” 栾英笑了笑,“谢谢你的吉言。” 正在这时,街上忽然一片嘈杂。 一个中年男人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不好了!城主大人与王家姥爷带了好多人往这里来了。怕是要来抓宝儿的。” 这人是旁边干果铺子的老板,与廉洁是多年的老邻居。 “啊?城主大人也来了?”廉洁惊慌的看向炎雀,“快!你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我在这里当当他们!” 炎雀却是一脸淡然的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先在此阻挡少顷,我去内堂准备一下。”说罢,也不管廉洁那一脸焦急莫名的模样,已然快步进了内堂。 “你这……”廉洁满脸急色的看着炎雀那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栾英劝慰道:“放心吧!既然她说不会有事,便不会有事的。” 廉洁转过头,看着栾英那笃定的模样,心中仍是不安。“虽然今日她打跑了几个歹人,但这来的人毕竟是城主府的人呀!她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呢?” 正在这时,大批牙兵簇拥着几个衣着华贵的人来到了医馆门前。 为首的人竟是个尚有几分姿色,却满脸怒色的年轻女人,而王鼎与一中年男子则是在她身后。 那中年男子身着城主官服,想必正是城主肖瑾了。但看这幅架势,想来也是个‘妻管严’。 这女人气势如虹,应该就是城主的夫人王亚茹了。 王亚茹怒着一张脸,对身后的牙兵喝道:“把这里给我围住了,若是放过一个人从这里逃走,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过后,大批牙兵迅速将整条街都给围住了。 她大步上前,进了厅堂。王鼎与肖瑾,随同十几名牙兵一同入内。 廉洁赶紧上前,跪地叩拜:“不知城主大人与夫人前来,草民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此时,这厅堂内只有廉洁与栾英母女二人。小麟与宝儿早就躲起来了。 栾英也微微躬身行礼:“拜见城主大人!” 若是在从前,她定不会给一个小小的城主行礼的,但在外游荡多年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傲的郡主了,为了生存,她所有的锋芒早已收敛。 盛雪兰似乎被这些人吓到了,只是畏缩着身子躲在了栾英的身后,偷偷瞄着这一群人。 王亚茹只是瞥了他们三人一眼,而后冷着脸道:“那个杀死我弟弟的小妖女呢?还不赶紧把她交出来?” 廉洁抬起头,一副茫然不知模样,“不知夫人所说何人?我这里不曾有您说的妖女啊!” “大胆!”王亚茹怒斥:“集市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都指明是你家女儿用妖火将我弟弟烧死的。你竟还敢在此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转头对身后的牙兵道:“来人!将这里上上下下给我搜清楚了,定要把那个小妖女给我找出来不可。” “是”众牙兵抱拳领命。 然而就在此刻,堂内传来一道男人的冷峻的声音。“肖瑾……这郜连城何时成了王家人的一言堂了?莫不是你做够了这郜连城的城主了?”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众人心中同时一惊。 有人觉得这人说话没辙没拦的,虽然事实如此,但他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第一百零八章返回冥渊陵 王亚茹听到有人如此说,心中又恼又怒,转头看向那遮着帘子的内堂,怒斥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诋毁我家老爷?”说罢,便要上前去瞧里面的人。 然而当肖瑾听到内堂里的声音时,却是惊得一身冷汗。慌忙拉住了王亚茹,呵斥道:“闭嘴!还不赶紧退下。” “老爷,你……”王亚茹看着头一次对自己疾言厉色的相公,面上难掩委屈。 但她能将一城之主的肖瑾‘管教’成事事听从她的‘妻管严’,自然不是个蠢人,便也能猜出里面的人定不是个普通人。 随后,微微垂下头,退到了后面。 肖瑾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尊驾可是炎将军?” 刚刚那个声音,虽只听了几次而已,却早已在他心中深深烙印。想当年他在清侧军中为劲勇将军时,便深深折服于这声音的主人。此刻再次听到,那一身红衣的冷酷男人模样已然出现在眼前。 “进来说话!”里面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是!”肖瑾怀揣着难以言明的心情掀开帘子,进入内堂。 当他看清端坐在座椅上的男人时,顿时满眼激动,“炎将军!真的是您啊!” 此时的炎雀一身男装打扮,面色冷峻。她淡淡的看着肖瑾,“是我!” “真是没想到,您这几年竟然一直在这郜连城中,”肖瑾仍是一副激动莫名的道:“您可知,君皇一直在找您吗?” “我知道!”炎雀淡然道:“先不谈这个。还是先解决了你内弟之事吧!” “哦!好,”肖瑾缓了缓激动的心情,“一切全凭炎将军做主!” 炎雀点头道:“想必你对自家内弟的品行早已知晓,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至于那件事究竟谁是谁非,你可日后自行查明。但此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死的并不冤。” 顿了顿,又道:“其实,烧死你内弟的孩子,是我的亲外甥女。” “那是您的外甥女?”肖瑾暗暗擦了一把头上忽然冒出的冷汗,心中暗道:“还好,没让夫人自己来。不然就闯下大祸了。” 炎雀点头,“虽说这孩子做事鲁莽了些,但对于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她有何错。若是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或许,我也会做出与她同样的选择。” “是是是!”肖瑾道:“我内弟他平日里品行如何?我早已知晓的。只是碍于我家夫人的面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导致他越发的胆大妄为。而今,出了这档子事,也只是他自作孽受的报应而已,愿不得他人的。” “嗯!过几日我便会带这丫头离开此地,廉家医馆的廉小医师是我的朋友,你要好生照顾着些。若他有什么意外,我定会回来为他主持公道的。你可明白?” “明白!属下定会看住了我家夫人与她娘家的人。您大可放心。” “好!没什么事,你便回吧!” “是!”肖瑾颔首抱拳,随即,又抬起头,问:“不知,您这一走,要到何处去?君皇他……” 炎雀明白他的意思,“我此去便是要返回京都,自会与他一见。至于这里的一切,你暂且不要与他说明。” “是!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嗯!” 在王家人一脸不甘的随肖瑾一道离开后,炎雀将自己与宝儿的关系与廉洁说明,又将栾英母女托付他来照顾,便带着小麟与宝儿踏上了返回冥渊陵的路途。 …… 十日后。 炎雀与小麟、宝儿出现在盘凤湖前。 小麟看着眼前那在秋风中荡漾的湖水,满脸疑惑的问:“妈妈,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是的!”炎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又忘了?不是告诉过你,以后要叫师傅吗?” 小麟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很听话的说道:“师傅!” “姨姨,”宝儿仰着头问:“娘亲真的在这儿吗?” 炎雀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忘记了吗?叫师傅,不许叫姨姨。” 宝儿看了一眼她那一身男子装扮,咧嘴笑了笑,“知道了。师傅现在是男人,我又给忘记了。” “好了!”炎雀板着脸,道:“你们一定要记住了,从今以后,无论人前人后都要称我为师傅。” “是!师傅!”两个小娃娃同时应道。 随后,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娃娃夹在腋窝下,向盘凤湖中飞身而去。 随着两个小娃娃的尖叫声,他们眼前出现了另一番面貌。 一个湖中小岛映入眼帘。 “哇啊!好漂亮了!” “哇啊!我们的新家好大啊!” “我好喜欢这里。” “我也是。” 惊叫过后,又是一阵阵的惊喜。 寻着声音赶来的阿狗,见到炎雀时,眼眶一红,俯身叩拜道:“陵主,您终于回来了。” “快起来吧!”炎雀将他扶起,“大家都还好吧?” “大家都好。只是,都很想您。一直盼着您早日返回呢!” “嗯!那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所有人都一起去广场那边搞个篝火晚宴吧!” “是!” 忽的,一道黑影闪到眼前,一把搂住了炎雀,“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炎雀将来人推离自己的身上,没好气的道:“你啊!都这一把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嘻嘻,在兄长面前,我不永远都是孩子吗?” 炎雀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而后低头看了一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宝儿。“好了!我有要事与你说。我们去你那栖凤殿去谈。” 随后,拉着两个小娃娃率先向栖凤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这时,黑凤才注意到炎雀身边的小麟与宝儿,她惊呼一声,“呀!这……这……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吗?兄长你好厉害啊!” 炎雀回头,给了她一记白眼,“你的眼力可真好!” 黑凤看着炎雀那鄙视的眸光,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吗?” 进入栖凤殿后,宝儿仰着头看向黑凤,又转头看向炎雀,“师傅……” 炎雀对她点点头,“去吧!” 她知道,宝儿早已认出黑凤就是自己的娘亲了。对于她那超强的记忆力,她一点都不怀疑。虽然她们母女离开时,她还只是个婴孩儿,但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 黑凤刚刚把栖凤殿的门关上,一转身,便见小丫头跑到了自己身前,仰着头,眼含泪珠的道:“娘亲,宝儿终于找到你了……呜呜……” “呃?娘亲?”黑凤满脸疑惑,但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她蹲下身子,看着宝儿那张稚嫩的脸庞,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为何要叫我娘亲啊?” 宝儿擦了脸上的泪珠,嘟着嘴,“娘亲,你忘记宝儿了吗?难道……你也不记得爹爹了吗?” “我……”黑凤摇着头,她实在想不起自己生过一个孩子,更不记得自己和谁好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生怕一不小心让这个可爱的小娃娃更加伤心难过。 她抬起头,一脸无助的看向炎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炎雀叹道:“她确实是你的亲生骨肉。只是,有些事,你忘记了。” 黑凤一愣,“我忘记了什么事吗?” 宝儿仰着头,“娘亲,我是宝儿!爹爹是子淳!这些,你都忘了吗?” 黑凤低头,看着宝儿,喃喃低语:“宝儿?子淳?宝儿……子淳……” 忽然,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脑海里似乎出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但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那些模糊的画面仿佛碎裂一般,散成了斑斑点点的碎片,而后,一阵剧烈疼痛袭来,眼前随之一黑。 “啊!娘亲……娘亲……” “黑凤,你怎么了?” 炎雀赶紧上前,将已然晕厥的黑凤托住,随后,陡然一惊,“她的身子好烫。” 伸手在她脉搏上探查了一番,眸中神色更为紧张。“不好!千年一次的涅槃竟然在此时进行了!” 她招呼阿狗帮忙准备涅槃相关事宜,又叮嘱了两个小娃娃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要听阿狗的话后,便带着黑凤去了祭坛。 因黑凤此时昏迷未醒,涅槃恐有危险,她只能随身看护着。 …… 五日后。 一只大黑狗身上驮着两个小娃娃出现在盘凤湖外,向京都城的方向走去…… 这几日,炎雀一直在祭坛中守护黑凤,而阿狗还要忙于冥渊陵中的政务,一时无暇分身照顾两个小娃娃,本想着让一直在冥渊陵潜心修炼的徐峰代为照顾,可巧他近几日正是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口。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小黑的身上。 “少主,小姐,我们这样偷偷的跑出来,爹爹会罚我的。” 这几年下来,在阿狗的细心教导下,小黑的修炼进度日益提升,已经能口吐人言了。且,阿狗也早已认下了这个儿子。 坐在前头的宝儿拍拍小黑的头,“小黑哥哥你就放心吧!若是阿狗叔叔要责罚你,我替你挡着便是。” 小麟也道:“还有我。我也帮你挡着。” “可是,”小黑仍是有些担心的说道:“爹爹生气了,会打板子的。” 宝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说道:“那我就帮你挨板子!” 小麟不甘落后的道:“我也可以!” “好!”小黑一咬牙,“既然少爷、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我小黑便舍命陪君子了。” 第一百零九章好心的老爷爷 “嘻嘻,小黑哥哥真好。”宝儿满脸欢喜,“小黑哥哥快点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了。” “汪!”小黑也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后,向京都南城门的方向跑去。 原本听话懂事的小黑似乎也被调皮的宝儿给带偏了,对此次偷跑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之感。 …… 两个小娃娃骑着一条大黑狗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京都南门前,顿时,惹来一群民众的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的娃娃呀,怎得还骑了个凶狗入城呢?” “快瞧,那条黑狗好吓人啊,它会不会咬人啊?” “快离它远点儿……” “……” “一群没见识的人!”宝儿很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小黑的头,“不用理他们,我们走。” “汪……汪……”小黑冲周围的人叫了两声,一群人被吓得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且,各个面露惊慌之色。 小黑这才满意的仰起头,继续向城内走去…… 半个时辰后,城中最繁华的市集上,一个满脸兴奋的女娃娃拉着一个垂头丧脑的男娃娃在前面跑,身后跟着一条耷拉着脑袋的大黑狗。 大黑狗的身上驮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包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宝儿拉着小麟跑到一个糖人摊铺前,指着一只老虎模样的糖人,问那摊主,“这个多少钱啊?” 那摊主笑着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铜板。” “好,我要了。”宝儿从腰间拿出钱袋,打开后,竟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皱了皱眉。回过头,对小麟道:“我的钱都花光了,把你的给我。” 小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忙按住了自己腰间的钱袋,摇了摇头,“我也没多少了。” 宝儿眼睛一瞪,“快拿出来!” 小麟又向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指着小黑身上那大包小裹的东西,“你都买了那么多的东西了,怎么还要买呢?你看小黑哥哥都要驮不动了。” “你到底拿不拿出来?”宝儿伸出一只手,瞪着眼睛,恐吓道:“你是许久没尝试过我的药粉了吧?” 听到宝儿的话,小麟身子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自己的钱袋双手奉上,可怜巴巴的道:“宝儿姐姐你省着点儿花,给我留一些哦!” 宝儿顿时喜笑颜开,快速将小麟手上的钱袋拿了过来,“知道了!”随后,从钱袋里拿出三个铜板给了摊主,剩下的都倒入了自己的钱袋。 小麟一脸心疼的看着落入宝儿钱袋里的铜板,心里嘟囔着:“宝儿姐姐就会欺负人。不就是偷学了廉叔叔的制药宝典了嘛。等下次见到廉叔叔,一定要他教我制作一些对付宝儿姐姐的药粉。哼!” 宝儿接过摊主递给她的糖人,在上面咬了一小口后,转过头,见小麟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想了想,将手里的糖人递到了小麟的眼前,“要不……你也吃一口?” 小麟看着她手里被一口要掉了老虎脑袋的糖人,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道:“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呢!” “哼!不吃拉倒,”宝儿又在上面咬了一口,“我自己吃。”随后,继续向新的目标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乞丐突然撞上了宝儿,宝儿一个趔趄,还未开口说话,那人赶紧连声“对不起……对不起……”随后跑远了。 小麟赶紧上前,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宝儿,“宝儿姐姐,你没事吧?” 宝儿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下衣服,“没事!”而后,回头看了一眼紧张的小麟,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便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那个……小麟,你喜欢什么,姐姐给你买啊!” 听到宝儿这样说,小麟很开心,想了想,说:“我想要一只白色的兔子。” 宝儿笑着点头道:“好!我们去买兔子去吧!” “嗯!” 宝儿拉着小麟向前面卖家畜的地方跑去,小黑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娃娃,一条大黑狗来到了卖兔子的摊铺面前,小麟看着笼子里那几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兔子一阵欢喜,他抬起头,看向摊主,“叔叔,我可以摸一摸它们吗?” 摊主见他一身装束不像贫民家的孩子,心知生意上门了,便笑着道:“当然可以。”随后,打开了笼子上面的门,“你喜欢哪一只?我给你拿出来。” 小麟仔细瞧了一会儿,指着里面一只没有一丝杂毛的白兔子,“我要它。” “好!”摊主将小麟指的那只兔子拿了出来,交给了他。 小麟小心翼翼的抱着兔子,在它那柔软的白色绒毛上抚摸着,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嘴里碎碎念念的,“小兔子……小兔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叫你小白好吗?小白……小白……” 小白兔那粉红色的嘴动了动,一双红色的眼睛向上抬了抬,又眨了一下,小麟更是欣喜若狂,转过头,看向宝儿,“宝儿姐姐,它喜欢我叫它小白呢!” 宝儿暗道:“兔子不都是这样的吗?怎么就知道它一定喜欢呢?”她有心想要反驳他一番,但见他喜欢的紧,便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头一次顺着他道:“嗯!既然喜欢,那我们就买了这只吧!” “好……好啊!”小麟连忙道:“就要这只了!” 宝儿抬起头,问那摊主,“这只兔子多少钱啊?” 摊主道:“二十个铜板。” 宝儿‘啊’了一声,“这么贵啊?” 摊主摆着手道:“不贵,不贵,都是这个价,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 宝儿一脸不情愿的道:“那好吧!”随后,一只手摸到了腰间,正要拿钱时,却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腰上挂着的钱袋竟不翼而飞了。她惊呼一声,“我的钱袋呢?” 小麟转过头,看向她,“怎么,你的钱袋不见了?” “嗯!不见了!”宝儿脸色焦急,都要哭出来了,“怎么办啊?” “怎么会不见了呢?”小麟也有些心急,又忽然想起之前那个乞丐撞到宝儿的那一幕,瞪大了眼睛说:“该不会是被之前那个乞丐偷走了吧?” “啊?”宝儿略一寻思,觉得很有可能,气得她怒喝一声:“该死的!”说罢,便要去追那乞丐去。 小麟赶紧抓住她的手臂,“他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你去哪里追啊?” 宝儿略一寻思,低头看向小黑,小黑心领神会,身子一抖,冲宝儿叫了一声。 宝儿赶紧将它身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小黑哥哥,快去把我的钱袋拿回了。” 小黑又对她叫了一声,随后,宝儿心中想起了它的声音,“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摊主见他们丢了钱袋,脸色一变,“既然你们没有钱买,就把兔子还给我吧!” 小麟抬起头,看着脸色已然不如之前那般和颜悦色摊主,下意识将兔子抱得紧了些,“我们的钱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摊主面露不悦的‘哼’了一声,“在这集市上,钱丢了便是丢了,哪还有能找的回来的,”伸出手,“快把兔子还给我。” 本就因为钱袋心情不好的宝儿见此,顿时来了怒火,掐着腰怒瞪那摊主,“还什么还?这只兔子我们买下了。一回儿就给你钱,你没听懂吗?” 摊主见此,也来了火气,“没钱就到一边去,别在这里撒泼耍赖!”说着,便要去抓小麟怀里的那只白兔子。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手,“这只兔子我帮这孩子买下了。” 摊主转过头,见是一身穿锦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赶紧收回了手,微微躬着身子,道:“好!好!” 中年男子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老者,“把钱给他。” 那老者躬身道:“是!”随后,拿出一锭银子,给了那摊主,“不用找了!” 随后,摊主眉开眼笑的千恩万谢了一番。 小麟看着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谢谢这位伯伯,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中年男子笑了笑,“不用还了,算是我送给你的。还有,不要叫我伯伯,还是叫爷爷吧!” “爷爷?”小麟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可是,你看上去很年轻啊?” 中年男子笑了笑,摇着头道:“不年轻了!不年轻了!” 就在这时,小黑也跑了回来,而那个丢失了的钱袋正被它咬在嘴里。 中年男人身后的老者看着返回的小黑,眸子一凝,随即对他附耳道:“主子,这条黑狗不简单啊!” 中年男子面色如常,低声道:“你看这孩子是否与锦瑞小时候有些相似?” 第一百一十章太安宫之行 那老者点头道:“却有诸多相似之处。而且那神态更为神似,”抬起头,与中年男子目光持平,“主子莫不是觉得他是……” 中年男子点头道:“锦瑞多年一直无所出,或许早已……” 老者道:“既然主子有所怀疑,何不带这孩子回宫,仔细盘查一番?” “嗯,也好!” 这个中年人正是退居太安宫的太上皇华明,而那老者便是大管侍李元厚。 华明看着两个娃娃与一条大黑狗欢快的样子,面容一派慈祥之色。上前,对小麟与宝儿说道:“爷爷家里有好多好玩儿的,还有好多好吃的,你们可愿意去爷爷家里做客?” 一听到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宝儿的眼中顿时光芒四射,“真的吗?” 华明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了!” 宝儿不假思索的道:“那我去!” 小麟看了一眼明华,想着他之前帮了自己,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便也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小黑却是一脸审视的看向明华与李元厚,感受到他们气息均匀,不似有歹意,便也没说什么。 再者,它并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到两个小主人。既然他们喜欢,便依着他们胡闹一回。 随后,一行人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李元厚驾马而去。小黑紧跟其后。 马车缓缓驶入华言城中的太安宫后,才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下车吧!”华明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将小麟与宝儿抱了下来。 “哇……爷爷,你的家好大啊!而且还这么漂亮。”一下马车,宝儿便被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吸引了。 华明笑着道:“爷爷没骗你们吧?” 宝儿抬起头对他嘿嘿一笑,“爷爷说过这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还是等我们吃过了,玩儿过了才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啊!” 华明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慈爱,“你个小鬼精灵!”随后,吩咐李元厚,“去让他们准备吧!” “是!”李元厚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开了。 华明低头看了一眼没开口说话的小麟,问:“你喜欢这里吗?” 小麟环顾一眼四周,“爷爷的家很漂亮,但是……”皱了皱眉,又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华明一脸狐疑的问:“但是什么?” 小麟想了想,又道:“但是太规整了,缺少了一些自然的东西。” 华明笑了笑,一脸满意的看向小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此见解,不错!真的很不错呀!” 小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随便说的,爷爷不生气就好。” “你说的很对,爷爷又怎会生气?”华明笑着更是合不拢嘴,一手牵着一个,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凉亭中。 少顷,有小侍端着各类茶点、水果放到了凉亭中央的石桌之上。 华明对守在一旁的小侍挥了挥手,小侍各自散去,只留下李元厚在一旁伺候着。 华明瞧着早已被美食吸引了目光的两个小娃娃,笑着道:“快吃吧,都别客气了。” “嗯,谢谢爷爷。”小麟与宝儿异口同声,而后,各自拿了自己喜欢的糕点,吃了起来。 宝儿还不忘趴在地上守护他们的小黑,也给了它一块紫薯糕。 小黑一口咬住紫薯糕,冲着宝儿摇了摇尾巴。 华明见他们吃的高兴,自己也拿起茶杯,轻啄了一口清甜的茶水,而后,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还不知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呢?能告诉爷爷吗?” 刚咽下一口玫瑰糕的宝儿举起手,抢着回答:“我叫宝儿,”又指了指小麟,“他叫小麟,是我表弟。” “小林?”华明略一皱眉,问:“小林的林是哪个林?是姓林的林吗?”又看向小麟,“你的父亲姓林?” 小麟正高兴的吃着手里的桂花糕,听到华明这一问,心中一痛,连忙咽下嘴里的桂花糕,摆着手,摇着头,“不……不是……” 宝儿在一边不假思索的道:“那是麒麟的麟,就是五州奉为神明的那个麒麟,”又咬下一口玫瑰糕,“小麟没有父亲,那是师傅给他起的名字。” 听到这里,华明心头一震,抬起头,看向李元厚。二人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五州内,没有人会毫无忌讳的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就连皇家之人也不会。那毕竟是他们所供奉的神明,恐有玷污之嫌。 “咳……咳咳……”小麟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胸口,“水……水……” 华明转过头,见小麟一张脸涨得通红,正要拿水给他。李元厚却已然先一步,将尚有余温的茶水递给了小麟。 小麟接过茶水,猛地往里灌了一大口。 华明一脸担忧的道:“慢点儿,别呛到了。” 小麟一杯茶水下了肚,噎在食道的糕点终于顺下去了。 华明又帮他捋顺着背,“好点儿了吗?” 小麟缓了缓神,点头道:“好了!” 华明这才稍稍安心不少。 李元厚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茶盏,问他:“还要不要再喝一杯?” 小麟将茶杯递给他,点头道:“嗯,我还想再喝一杯。” “好……”李元厚接过他手里的茶盏,忽的,手一顿,直愣愣的看着小麟刚刚放下的左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华明看到这一幕,暗暗皱了皱眉。随即,递给李元厚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元厚深吸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便又给小麟倒了一杯茶水。 华明面上一阵喜悦,而后,不露声色的对小麟与宝儿道:“你们先吃,爷爷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再回来陪你们。” “嗯!爷爷你先去忙吧!”小麟冲他摆了摆手。 随后,华明与李元厚一起出了凉亭,进了正殿。 入殿后,华明便迫不及待的问李元厚,“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怎会如此肯定他就是……是我华家子孙?” 李元厚看向华明,一脸郑重的说道:“这孩子左手虎口上有一忽明忽暗的红色印记。然,这样的红色印记……君皇他也有一个,也是在左手虎口处。” 华明满眼狐疑的道:“我怎么不知道瑞儿也有这样的红色印记呢?” 李元厚道:“那个红色印记如米粒大小,平时晦暗不明,很难发觉,但多会在人情绪特别激动时才会明显,主人不曾发觉也实属正常。只因老奴一直伺候在君皇身侧,所以才会有所留意。” 华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通知瑞儿,让他马上来太安宫一趟,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是!”李元厚躬身行礼,随后,出了太安宫。 然而,当李元厚离开太安宫后,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右手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而后,快步向乾圣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少顷,华锦瑞已然在李元厚的陪同下,一道来了太安宫…… 就在华锦瑞前往太安宫的同时,身居坤福殿的君后——盛碧落,已然听到了身边小侍莲儿来报。 “娘娘,太安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上皇从外面带进来两个孩子。且,听说其中一个男孩儿与君皇颇为相似。而此时,又传唤了君皇去往太安宫内。” “孩子?”盛碧落面色一怔,随即,心底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忙起身,“快,随我一道去往太安宫。” “是!” …… 太安宫正殿。 华锦瑞进入殿内,对华明执礼道:“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此有何要事?” 华明看向华锦瑞,愁了一刻,方道:“为父只想问你一句实话,这些年你与碧落一直无所出,是否你早已在外有了孩儿?” 华锦瑞心中一顿,沉默了许久,“父皇,我……”又深吸了口气,“其实,我未曾与碧落圆房。” “什么?你……”华明满眼惊色,气息不稳,抬起手,指着他,“你个不肖子孙,竟瞒了我这么多年。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华锦瑞垂眉道:“父皇息怒,是孩儿的不孝。还请父皇责罚!” 李元厚忙上前帮华明捋顺气息,劝慰道:“主子莫要气坏了身子,”又低声附耳提醒,“主子莫忘了小麟那孩子。” 华明听闻李元厚的话,终是消了些许怒气,看向华锦瑞,“那你是否早已在外面与她人有了夫妻之实?” 被华明这样一问,华锦瑞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炎雀的身影,但终究是摇了摇头,“未曾!” 华明顿时又来了怒火,“你个混账东西,到了这时还敢狡辩?” 华锦瑞满脸疑惑,“父皇这话究竟何意?孩儿不懂。” 华明摆摆手,“行了,我也不与你废话,”站起身,对他道:“走,与我一道去见一个人,你就知晓了。” 随后,满是不解的华锦瑞跟在华明身后,向殿外走去。 匆匆赶来的盛碧落见到华锦瑞父子正从殿内出来,赶紧上前,欠身道:“儿媳拜见父皇,臣妾拜见君皇。” “起来吧!”华明挥挥手,“既然来了,便随我一道去见见我的贵客吧!” “贵客?”盛碧落脸色一僵,随即,勉强撤出一张笑脸,“儿媳遵命!” 一行人到了凉亭后,只见两个小娃娃与一条大黑狗正玩得不亦乐乎…… 第一百一十一章父子相见 华明满脸慈爱的走上前,“小麟,宝儿,你们玩儿的可还好?” 小麟与宝儿同时抬起头,笑着道:“爷爷!” 只是这一刹那,华锦瑞的眸光便定格在了小麟那张稚嫩的脸上,“这……这是……” 看到小麟,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但在这张熟悉的脸上,他还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人——他心心念念的红红! “为什么?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同时拥有我与红红的容貌?” 盛碧落看到小麟的一刻,也着实被惊到了,那模样确实与华锦瑞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在这深宫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性子软弱,心机也不够成熟的盛家女儿了。此时的她可是受万人敬仰的五州君后。 经过短暂的惊讶,她已换了一张笑脸,上前拉着他们的手,“好漂亮的两个小娃娃!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呀?”虽然她面带微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都说孩子的感觉是最为灵敏的,谁是真诚以待,谁是虚情假意,一眼便可看穿。更何况小麟与宝儿这样的‘小人精’,更是一眼便洞悉了她那眼底的敌意与审视。 他们很不给面子的甩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句话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在看她如何化解此时的尴尬。 盛碧落也是头一次被人撂了这么大的面子,心中恼怒,却不好表现,只是干干的笑了两声,自说自话的道:“呵呵……想来他们这是认生了。”而后,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华明看了华锦瑞一眼,见他此时神色异常,心中一喜,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华锦瑞缓步走到小麟身前,蹲下身子,与他目光持平,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麟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似曾相识之感的人,下意识蹙了蹙眉,不答反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时气难平的盛碧落见此,终是没忍住,板着脸,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数?你家里的长辈没教过你,‘长者问,必作答’吗?你不仅不回答长辈的话,倒是反问起长辈了?” 小麟彷如未听到她的话,仍是怔怔的看着华锦瑞,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我……”华锦瑞看着小麟如此模样,不知怎得,竟有些莫名的紧张,迟疑了半刻,才道:“我叫华锦瑞。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华锦瑞?”听到这这个名字,小麟突然想起了妈妈说过的那个坏蛋。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个胎儿,但那个让妈妈伤心难过的人的名字,他却牢记在心。 小麟脸色一沉,冲他喊道:“你是坏蛋!坏蛋!”随后,拉着宝儿的手,“我们走,我们不要在这个坏蛋的家里,”便要离开。 华锦瑞眸子一凝,心里的疑惑更深,他下意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抓着他的手臂,激动的说:“别走!你说清楚,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你的母亲是谁?快告诉我!” 小麟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可终究是没有那个力气,只能大声吼道:“我就是不告诉你。” “汪……汪汪……”小黑见场面已然失控,它怕华锦瑞伤到小麟,赶紧从后面窜了出来,对华锦瑞叫了几声。 华锦瑞低头一看,顿时一脸欣喜,“小黑……你是小黑?” 小黑两只耳朵顿时袋耷拉下来,头也低了下去,心道:“完了,完了。似乎小主人并不喜欢他,若是让小主人知道我与他相识,会不会不高兴啊?” 华锦瑞在小黑、小麟,还有宝儿的身上看了一会儿,尤其多看了一刻宝儿,发现她竟与子淳有几分相像,心下便已了然…… 眸光紧盯着小麟,心中暗道:“这是红红为我生的孩子。原来,当年我所中之毒,竟是红红舍身为我化解的。” 又想起当年炎雀种种异常,便觉得自己太过糊涂,竟然将她一个孕妇当成了胖子来调侃。 “孩子,你母亲在哪儿,我要去见她,你带我去好不好?”华锦瑞一脸恳切的说道。 “她讨厌你,不想见到你。我也讨厌你!”小麟一时气急,说完了这句话,便觉自己大意了。恼怒之下,使劲儿推开了一时不妨的华锦瑞。 华锦瑞直接摔了个大屁蹲儿。 “啊!”盛碧落惊呼一声,“君皇!”又大声叱道:“来人啊!快将这个谋害君皇的人给我抓起来。” 随后,周围的小侍迅速上前…… 小麟一听有人要抓他,心中十分害怕,吓得他赶紧拉着宝儿跳到了小黑的身上,心神合一,随即,使用了空间之力…… “都退下!”华锦瑞与华明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娃娃与一条大黑狗却突然消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众人同时惊呆! 华锦瑞却是一脸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逃跑的速度还真快。果然是我的好儿子!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华明也是一脸笑意,不住的点头,“我孙子竟如此了得。好啊!” 碧落则是一脸怒气,心中甚是不甘。 李元厚看着小麟消失的那一处,眉头紧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华锦瑞沉思了片刻,对华明道:“父皇,儿臣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华明猜测他定是要去寻找他亲孙子的母亲去了,虽不知那人是谁家的女儿,但不论是谁,到时他都会让儿子给人家一个名分的。 此时他心情甚好,笑着道:“好!皇儿有事便先去忙吧!” “是!” …… 冥渊陵。 祭坛上空黑火缭绕,忽的,一声嘹亮的啼鸣声响彻天际。下一刻,一只浑身乌黑的凤凰一飞冲天。 正赶往盘凤湖的华锦瑞见此,大喜过望,他兴奋的喊着。“黑凤……” 但那只黑凤却只是冲上了天空一刻,便又消失在了盘凤湖中。 华锦瑞迅速飞身越到了盘凤湖前,“红红……嫂嫂……我是瑞瑞啊!让我进去可好?” 刚刚涅槃成功的黑凤此时已然恢复了人身,她看了一眼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炎雀,“姐……” 炎雀叹了口气,“先别管他,”又一脸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了?此时功力可有突破?” 黑凤道:“已经突破了草仙境界,此时已是人仙境界二品。” 炎雀点头道:“直接升了两个品级,已经很不错了。” 黑凤却有些失望的道:“可我还是不如你啊!六年前你那一次的涅槃可是升了三个品级呢!这其中还出了些乱子,不然没准儿能升四个品级也说不定。唉,谁让我只是一只凤凰,而你却是千万年难遇一只的朱雀呢!我先天不足,没办法呀!” 炎雀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没好气的道:“行了吧!你怎么不跟别人比呢?普通人想在千年之内有你这般成绩都是不可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又敛了神色,问:“你这次涅槃之后,可还有其它收获?” 黑凤深吸了口气,神色略有黯淡,“我的记忆恢复了!” “啊?”炎雀心中一喜,“你都想起来了?” “嗯!” “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究竟是谁害你的?” 黑凤沉默了片刻,道:“是子淳的师妹,芙盈!”随后,道出了在徐村发生的事。 炎雀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黑凤道:“我要先找到子淳。” “好!”炎雀道:“那我让阿狗先去寻找子淳的下落。” “嗯!” 炎雀站起身,“走,”牵起她的手,“先出去见一见宝儿吧!” “好!” 祭坛大门开启,炎雀与黑凤一同出来时,整个冥渊陵的人都前来恭贺了。 “恭喜二陵主涅槃成功!” “恭喜二陵主神功大成!” “祝贺二陵主永生不灭!” 在阿狗的带领下,众人满心喜悦的说着祝贺词。 …… 三个月后。 又到了七年一次的噬魂一族觉醒之时了。 炎雀一身红袍在寒风中鼓动,发出‘哒哒……’的声音,身后随同五个青面獠牙的‘红鬼’,出现在京都城内左领阁铁雄家中。 一家老小哭天喊地,奴仆杂役四散逃窜,铁雄与家中三位夫人一同被按在地上。 那铁雄跪地求饶,“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饶了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华锦瑞的小心机 炎雀面色冷峻,没有一丝同情之心,“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在你贪赃枉法、苛待百姓、滥杀无辜之时,就没想过有今日的下场吗?” “大人……我……我家老爷犯了错,可我……我没犯错啊!您……您就饶了我吧!”铁雄的大夫人哭哭啼啼的哀求。 “我……我们也没犯错,这些都是老爷一个人做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啊……是啊!不关我们的事的!” “您就饶了我们吧!” 铁雄的一众小妾也都纷纷推卸,想要把自己摘干净了。 “你们……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恶婆娘!我白白疼了你们一场了,”谢雄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一脸凄哀的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说的一点不假啊!” 炎雀看着那满眼祈求的几位夫人,冷哼一声,“你们都做过什么肮脏事,还要我一一说与你们听吗?” “大人冤枉啊!我在家听从父母,出嫁听从夫君,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大人明断啊!” “……” 炎雀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后,从腰间介子袋中拿出一面不知什么材质的镜子,随手扔到了地上。 一阵金光闪过,那镜子瞬间胀大了数倍,足有一人多高。 当那镜子对准了他们的一刹那,镜中便如‘放映机’一般,将几人曾经的恶行全部演绎了一遍…… 大夫人给怀孕的小妾的保胎药中暗下堕胎药;另一个夫人因身边小侍犯了错,将其殴打致死;另一夫人与家中男侍暗通款曲…… 此镜与地狱界中,秦广王管理的第一殿中孽镜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是一件摄人心魄的法宝。都可让人自行回忆隐藏在心底的黑暗往事,全数在镜中反射而出。 炎雀收起法宝,厉声喝道:“你们还有何辩解?” 众人满眼惊骇,无话可说,几个女人只是号啕痛哭着。 铁雄则是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只要您能饶了我,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产都送给您……” 在他看来,无论什么人,什么鬼,都不会轻易拒绝金钱的诱惑。不是有句老话吗,‘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他错了,眼前这个并不是他口中的‘鬼’,而是比地狱中的阎罗王还要冷酷的杀神。 “死不悔改!”炎雀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杀!” 随后,他身后的红鬼迅速上前,直接将地上几人的头颅拧了下来。而后,张开大口将那团团黑气吸入了腹中。 炎雀一甩红袍,冷声道:“我们走!” “是!” 然而,当炎雀带人刚从铁家走出来,便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随后,身子顿觉一阵虚软无力,心中暗道:“不好!” 而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当炎雀清醒后,发觉自己竟然是在华锦瑞的乾圣殿中。 “这个混蛋!”她气得咒骂了一声。 “红红……你醒了!” 炎雀抬起头,看见华锦瑞正端了一碗参汤走过来。 “你把我弄到这里做什么?” 华锦瑞将参汤放到了床头一旁的茶几上,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极了犯了错后,摇着尾巴讨饶的小狗狗。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子,我错了!” 再然后,从地上捡起早已放在此处的藤条,双手举过头顶,“请娘子狠狠的打我一顿。我不求娘子原谅,只求娘子解恨便好!” “你……”炎雀见他如此模样,一时竟没了主意。瞧了他许久,只是愤愤的说了句:“混蛋!” 华锦瑞双腿在地上向前蹭了两步,“是是是!我是混蛋!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只要娘子高兴,叫我什么都行。” 炎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你错在哪儿了?” 华锦瑞见此,心中一喜,知道她的怒气已消了大半,面上却不敢含糊,急忙道:“我不该对娘子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不该惹娘子伤心难过,更不该……”他心头一酸,“更不该让娘子独自一人辛苦带大我们的皇儿。” 炎雀叹了口气,“你见到小麟了?” “见到了!见到了!”一想起小麟,他面上难掩喜悦,将手中荆条放下,握住炎雀的手,“我们的皇儿被你教导的极好。我很喜欢他!” 炎雀原本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可当她感受到他手中传来的热度时,那种久违的眷恋之情竟不由自主的涌上了心头,就那么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 华锦瑞见她并不抗拒,便缓缓的站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又抬起另一只手,将她环在了自己的臂弯下。 深情款款的说道:“娘子,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有多想你吗?每到夜里,你的身影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那么美好。可每到清晨醒来时,我的心都是空唠唠的,便会想,若是能永远睡在梦里该有多好,那我就永远可以留住你了。” 炎雀心头一暖,“你……你不觉得是我害死你母亲了?” 华锦瑞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似乎怕她一个不高兴又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其实,当你离开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好后悔,后悔当时没有留住你。害得我们分别这么久。” 他低下头,眸光紧紧的盯着炎雀那双好看的凤眸,“娘子……你原谅我好吗?” 炎雀也看着他的双眸,轻轻点了点头,“嗯!” 一时间,华锦瑞兴奋的不知所措。‘啵’的一声,竟然在她嘴上使劲儿啄了一口,“娘子,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而后,又将她抱得紧紧的。 炎雀被他这一抱,差点儿没背过气去,随后,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想勒死我呀?” 华锦瑞看着她那娇嗔的模样,顿时心猿意马了,而后,眼睛一转,直接将她扑倒在了床上。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华锦瑞低头俯视着她那绝美的容颜,气息有些粗重起来,“娘子……我想你,我好想你!我们……可不可以……” “不……” 然而,还不等炎雀的话说完,华锦瑞已然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随后的巫山云雨,就不细说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炎雀仿佛是个做了贼似的,匆匆‘逃’离了华言城。 而乾圣殿有莫名女子入住这件事却如雨后春笋般,在华言城中传开了。 盛碧落听到这个消息后,怒火冲天,将坤福殿内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华明则是一脸欣喜的将华锦瑞叫到了太安宫中问话。 华锦瑞刚一入太安宫正殿,华明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快与父皇说说,昨夜入住乾圣殿中的女子,可就是小麟的娘?” 华锦瑞知道此时该与他道出实情了,便也不再隐瞒,“是的!” 华明满脸欣喜,“好啊!”又一脸急切的道:“既然如此,你还不速速将他们母子二人接回宫中,还杵在这里作甚?”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好几个月都不曾见到的小皇孙终于要回宫了,他便兴奋的难以抑制了。 华锦瑞看着兴奋过了头的华明,面露难色的问道:“父皇……您……您就不想知道小麟的娘是什么人吗?” 华明满心只想着,就快见到自己的小皇孙了,并未察觉华锦瑞的异常,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只要小麟是我华家的骨血,我管他娘是谁作甚?到时候给她封个妃子,让我的小皇孙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就得了!” “封个妃子?”华锦瑞摇摇头,嘀咕道:“就算你给人家封个君后,人家还不一定肯来呢!” “你说什么?”华明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眼神色古怪的华锦瑞。而后,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小麟的娘到底是什么人?” 华锦瑞叹了口气,而后,一脸郑重的看着华明,“这个人,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华明满眼疑惑,“莫不是哪位朝中重臣家的女儿?” 又一想,这也不对。如果是朝中重臣家的女儿,也不该未婚生子多年,都未曾被人发觉的呀!况且,若是如此,怕是早就大张旗鼓的来讨要说法了。看来此人应是大有来头的。 “此人究竟是谁?”华明脸上已然有了凝重之色。 “她就是……”华锦瑞深吸了口气,“冥渊陵的陵主——炎雀!” “什……咳咳……什么?你说什么?咳咳……”华明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好悬没背过气去。 华锦瑞见状,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一脸紧张的道:“父皇您别激动,当心您的喘疾又犯了。” “咳咳……”华明又猛咳了两声,怒道:“你个混小子知道父皇有喘疾,还如此戏耍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再议妙华当年事 华锦瑞一脸正色道:“皇儿并非戏耍您。小麟真是我与炎雀所生。” 华明气得一把掀开他抚在自己背脊的手,横眉怒眼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倾心于他,恨我当初阻挠你们在一起,可你也不必用这种事来诓骗我呀?” 华锦瑞赶紧解释:“父皇,皇儿说的都是真的。其实炎雀她本是女儿身。只因她有责任在身,不能以女儿之身示人,所以才……” “女儿身?”听到华锦瑞的话,华明怔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随后,又一脸踌躇的道:“可按照辈分来算,她毕竟是你祖辈的啊!何况……你母亲的死……” 华锦瑞蹙了蹙眉,一脸坚定的道:“父皇,我相信她,她绝不会是害我母亲的那个人。而且,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还在乎那些个世俗的眼光作甚?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凡人,何必要守这些个凡人的俗礼?” 华明沉默了片刻,终是觉得自己的小皇孙要紧,至于那些个俗礼,他也不想再理会了。心想:“反正自己不理政事,到时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又不是自己。凡事都有这混小子顶着呢!” “好吧!此事我以后不再管了,只要你能让我日日见到我的小皇孙就行!”想了想,又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你马上安排去……现在、立刻!” “好好好!”华锦瑞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赔笑着:“我马上去安排,一会儿我们一道去冥渊陵接您的小皇孙怎么样?” “嗯!”华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就这么办了!” 而后,他眼波流转,心想:“虽然她之前的辈分压了我一头,可现在已经做了我孙子的娘,那我就是她的长辈了。哼!当年阻挡了我与妙华的姻缘,看我怎么刁难你一回。”想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怪异的弧度。 华锦瑞看着华明那古怪的笑意,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这小老头莫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吧?” …… 冥渊陵。 既然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炎雀也不好拒绝华锦瑞的请求,开启了护陵大阵,让他们父子二人进入了冥渊陵。 当华明再一次见到炎雀时,仍是被她那一身凌厉的气势压迫的有些紧张,原本想要以‘公公’的身份压她一头的想法马上打消了。 “咳!小……小麟呢?我想他了,能让我见见他吗?” 一时间,华明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了,只能拿小麟的事,先扯个头儿。 炎雀道:“小麟在火鸾殿里修炼呢!等晚饭时,我会让人带他过来。” 自从上一次两个小娃娃与小黑偷跑后,她就罚他们三个每天要修炼五个时辰以上,只有晚饭过后才让他们在一起玩耍半个时辰。 “哦!”华明心里有些不悦,但面上却并未显现。 华锦瑞自然知晓自家老子的心思,安抚道:“小麟现在正是打好基础的关键时刻,还是修炼更重要些。您说呢?” “是!是啊!还是修炼更重要。”一想到小麟之前露的那一手,华明脸上顿时洋溢起了自豪,“我的小皇孙将来是要做神仙的,自是不能与一般的孩童一样。一定要多多修炼才是啊!” 炎雀看了华明一眼,顿了顿,说道:“妙华的墓碑在后山,你……可要去看一看?” 闻言,华明面色一僵,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而后,长叹了口气,“好!” 随后,炎雀带着父子二人去了后山安葬妙华的陵墓前。 华明缓步上前,双手在那坚硬的墓碑上摩挲着,“妙华……妙华……我的妙华……” 多年的思念之情,早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他只是跪抚在墓碑前,老泪纵横,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炎雀看向华锦瑞,“走吧!让他一个人与你母亲多待一会儿。” “嗯!” 二人离开后,在一处凉亭里坐下了。 此时虽已至寒冬腊月,但以他二人的功力并不会畏惧这样的寒冷。 二人沉默了会儿,炎雀抬起头,问:“当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就是害死妙华的人?” 华锦瑞顿了一下,道:“是一封母亲留下的书信。”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直被他贴身保管的‘血书’。 这些年来,他不仅将这封血书看做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纪念之物,也是让他久久无法释怀对炎雀所伤害之物。所以,即便华明一直想要回这张血书自己保管,他都不曾还给他。 炎雀蹙着眉,接过那封‘血书’。打开后,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眸子一凝,抬起头,看向华锦瑞,“这封书信是从何处得来的?” “父皇说,是当年藏在我襁褓中的。” 炎雀问:“你父皇也相信这上面所说?” “嗯”华锦瑞道:“父皇说这上面的字迹正是母亲所书,而且这是阿草亲自交给他的。” “李元厚?”炎雀满眼疑惑,喃喃道:“会是他吗?” 华锦瑞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嗯!”炎雀道:“这上面的字迹虽然与妙华的笔法有九成相似,可即使见过她字迹的人也很难发现那唯一不同之处。可她的字都是我手把手教会的,又岂能不知?” “哪里不一样?”华锦瑞凑到近前,想要一探究竟。 炎雀指着那暗红色的血字的某一处,“你看,这个‘前’字,‘月’字下面的两个‘横’收尾处是向下压的,所以看起来字迹很重。” 又指向另一个‘有’字,“你看,这个下面的两个‘横’也很重。可是……” 她抬起头,看向华锦瑞,“妙华每一次写这个‘月’字时,总是轻轻提起。因为这个字写得不够严谨,我说过她很多次,但她的笔法已成,却总是改不掉。” “一个人的用笔力度是多年养成的,又怎会轻易改掉!”华锦瑞满脸凝重,“那就是说,这封血书是被人仿造的!难道……” 他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难道是……是……阿草?” 炎雀眉头紧锁,“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言。还是尽快查明才是。” 毕竟这件事不仅与自己能否洗脱嫌疑有关,更重要的是,这背后的阴谋很可能关系到整个五州,乃至三界的安危。 “好!此事我会尽快查明。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 “嗯!” …… 一个月后,消失已久的白媚突然来到冥渊陵。 这一个月内,发生了很多事…… 最初,华明与华锦瑞父子二人返回宫中质问李元厚‘血书’的事。李元厚道出了血书其实是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章程先发现的。 而后,怀疑的目标又定位了章程。但是,在传讯章程时,得到的消息却是他早已带着手下的人逃出京都,不知了去向。 后来,阿狗传回消息,说已经寻到了子淳的下落。黑凤赶去,见子淳已然四支被人斩断了筋,成了残废,人也奄奄一息的。 她心中,除了苦,还是苦。 此时的芙盈因为体内的桦蔓之毒所致,已然成了垂暮老人。而她也在极尽疯狂中,道出了自己就是杀害曹家二老与一众家仆的人。 黑凤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收了她的恶魂。其实,这也是念着曹家二老的情分,要她早些解脱罢了。 因此时的子淳身体早已被折磨的没了多少生机,他不过是尚留有一些意识,等着见黑凤最后一面,当再次见到她时,他那所剩不多的生机也开始溃散了。 黑凤不舍他离自己而去,强行将自己的功力输入到他的体内,但也只能帮他困住那脆弱不堪的魂魄不飞出体外而已。 当子淳被黑凤带回冥渊陵时,也只是个没有一丝意识的活死人了。 再后来,西北有大批方外势力涌入,五州动乱异常,炎雀带着阿狗去解决,留下了黑凤在冥渊陵。 然而,黑凤因功力损失过多,又一心挂着子淳的安危,并未注意到洞穴深处的异动。当炎雀与阿狗返回时,发现焚天已然逃脱了。 此时,天下大乱!妖人到处作乱。 正当炎雀一行人百感交集时,白媚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麒麟圣兽觉醒 “此时唯有麒麟圣兽现世,方能解决眼前危局!” 白媚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炎雀的心猛地一痛,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但随后,她抬起头,一脸正色的道:“好!我同意。”为了三界的安危,她不得不舍小家为大家。即使心痛如刀割,她也唯有这么做。 …… 乾圣殿内,红烛流泪,烛火冉冉…… 炎雀一身红衣飘飘,缓步而来,在这昏黄的烛光里,显得有些扑朔迷离。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洒落,一双好看的凤眸含着秋水。 那如微波荡漾的春意迷得华锦瑞连连吞咽着唾液。 华锦瑞看着今日不同以往的炎雀,内心翻滚如潮,“红红……你……你这是怎么了?” 炎雀缓缓欺身上前,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脖颈,将他胸前的衣衫缓缓的解开,声音轻柔的如那微风细雨,“瑞瑞……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今日,就让我做一次你真正的娘子,让我好好伺候你一回。可好?” 华锦瑞在极尽媚态,毫无保留的炎雀面前,早已忘乎所以,“好……好……红红……红红……” 他抬起手,拉下了她那一身轻薄的红衣…… 当华锦瑞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处金色氤氲之中。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这里是……麒麟宗庙?” “我们又见面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华锦瑞猛然抬起头,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你……你到底是谁?” 他道:“我是风麒麟!” 华锦瑞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微微笑了笑,并未说话,而后,缓步向华锦瑞身前靠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华锦瑞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 随后,整个空间金忙四射…… 当华锦瑞再睁开眼时,不对,此时要叫他——风麒麟。 他眸中金光一闪,照亮了整个空间,嘴角微微勾起,挂着浅笑。而后,脸上的笑意收敛,整个人便散发着一种悲悯天下的浩渺之气…… 传说中的麒麟圣兽觉醒了…… 五州万民欢呼沸腾; 五州外的恶势力心如浪鼓; 五州外的有识之士纷纷涌入五州,向冥渊陵赶去。 在麒麟圣兽风麒麟的振臂一呼后,除了五州原本的兵力,方外势力中的玉女门与天谕岛都加入了他的阵营中。 原来,这玉女门竟是白媚一手所创办的。此时她能带着玉女门弟子来此,倒也合情合理。 而早已不管世间之事的天谕岛来此,倒是冲着炎雀当年的救命之恩来的。此次带队之人正是隐世多年的天谕岛上三代岛主乾元。当年被炎雀救过一命的人正是此人。 当然,思念炎雀多年的小茹,也在此队伍中。 此外,曾与东州王、西州王结盟的雪岭宗、圣灵宗也加入了阵营。 但最让人意外的是,黑血洞的洞主林霸天也带着教中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弟子赶来了。只是听说那位曾与盛雪兰暗中勾结的冥血长老与他反目成仇,叛教倒向了焚天大魔王的阵营。 还有问讯赶来的栾英与廉洁。 炎雀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意流转,笑着问:“你们两个是否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呀?” 廉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成为结发夫妻了!” “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炎雀连声道:“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风麒麟走过来,笑着问。 白媚跟在他身后,也饶有兴致的问:“谁的喜事?” 炎雀见到他们二人,面上笑意收敛,恭恭敬敬的道:“表哥、表……嫂!是廉小医师与栾英妹妹的喜事。”说这话之时,她的心彷如万箭穿心一般,痛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但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 廉洁与栾英同时躬身道:“拜见风大人!” 在场众人早已知道他的新身份,也知他早已不是之前的五州君皇华锦瑞。 这是一场神的较量。在‘神’的面前,他们如同蝼蚁一般,不该存有任何其他的念头,唯有恭敬之心。 风麒麟点点头,又看向炎雀,眸中闪过一丝未名的神色,沉声道:“我与白媚还未完婚,你还是如从前一样叫她小白姐姐吧!” 炎雀抬起头,看向脸色略有不悦的白媚,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小白姐姐!” “哼!”白媚一脸不高兴的甩了袖子,离开了。 炎雀蹙眉看着离去的白媚,又看向风麒麟,“表哥,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他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她一会儿就好了!” 炎雀神色黯淡了几分,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最了解她的人还是表哥。” 风麒麟上前,抬起手,揉着她的头,“想什么呢?小雀雀!” 突然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炎雀心神一阵荡漾,而后,慌乱的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向他:“表哥,我们都长大了。你这样,小白姐姐会误会的。” 他放下僵在半空的手,眸光晦暗不明,而后,笑了笑,“是啊!我的小雀雀已经长大了。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表哥,你……”炎雀那份埋藏在心底的痛再也抑制不住,眸中清泪滴落,唇也被她咬的泛白,垂下头,不去看他,“你别再提及此事了,好吗?” 廉洁与栾英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眼,忙告退,离开了。 风麒麟叹了口气,“好!我以后再不提及此事了。”随后,转身离开了。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炎雀缓缓蹲下身子,掩面轻轻呜咽着:“瑞瑞……瑞瑞……我想你……我好想你……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远处,躲在一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风麒麟,将手攥得死死的,眼里是满满的疼惜与隐忍…… …… 白媚一个人赌气跑到了湖边的沙地上,坐下后,仍是一脸愤愤不平。 对着那已然结了冰的湖水大声喊着:“臭麟哥哥……你个大坏蛋,为什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而后,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一脸凄哀的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从前的你去哪儿了? “哎……你是谁啊?为什么骂我?我们认识吗?” 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白媚转过身,看见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满眼疑惑的问:“你又是谁?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小麟走上前,嘟着嘴,“你刚才说麟哥哥是大坏蛋……”挠了挠头,“虽然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大一些,但我并不介意你叫我哥哥,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坏蛋呢?我又没欺负你!” 白媚让他这一连串的话给弄得有些迷惑,“你都说的哪儿跟哪儿呀?呃?” 她仔细的在他的脸上看了又看,而后,往他身上凑了凑,鼻子耸动了几下,顿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眸子一凝,“你是……” 小麟赶紧向后退了几步,急声呵斥:“你想干什么?虽然你长得挺好看的,可我还没长大呢!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噗嗤!”白媚被他的话逗得一时没忍住,“哈哈……你个小不点儿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看上你了吗?” 小麟缩了缩头,似乎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那你贴着我那么近做什么?” 白媚站起身,在他脑袋上轻轻一弹,居高临下的道:“我是觉得你身上有种我熟悉的气息,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炎雀的儿子吧!” 小麟挺着胸膛,抬起头,毫不示弱的道:“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白媚摇头笑了笑,心中暗道:“这熟悉的容貌,还有这熟悉的气息,竟因他是炎雀与华锦瑞的儿子的缘故。我还以为……唉,又胡思乱想了!” 她扬了扬手,“拜拜了,小不点儿!”而后,转身,离开了。 “哼!”小麟不甘的嘀咕道:“你才小不点儿呢!再过几年,我就比你高了!” …… 惊蛰,春雷动,万物生! 大战已经拉开帷幕……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结局(一) 以焚天大魔王为首的大军如同蝗虫过境般,来势汹汹。被屠戮的城池,百姓无不化为恶鬼,被奴役驱赶,向京都进发。 然,当他们进入五州境内的第二日,便被一道不可抗拒的金色屏障挡住了去路。 这道屏障是风麒麟觉醒后,以五州瑞气与天之正气而结成的‘天之屏障’。 而他也带领大军到达了‘天之屏障’的交界处,准备与焚天决一死战…… ‘天之屏障’之外乌压压的一群浑身散着黑气的恶鬼缓缓推进,前面是投靠焚天的恶修者。 然,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男人,正被一群恶鬼用一把黑金打造的高椅抬着,走在最队伍的最前头。 “那就是传说中的焚天大魔王吗?” “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了!” “也不知他长得何模样,裹得那么严实,也看不到啊!” “还能长什么样?既然是个大魔王,长得定是恐怖异常!” “……”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风麒麟、炎雀、黑凤、白媚同时眸光一凛。这里见过焚天的人,也只有他们几个了。 而对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也只有风麒麟最为了解。他面上冷眸一闪,上前一步,直面焚天。 “焚天!恒古以来,你便一直为祸三界众生。到底何时才能收手?” “哈哈……哈哈哈……怎么?多年不见,你这小子竟然连礼数都不懂了吗?”他掀起头上的连帽,露出一张粗狂刚毅的中年人的脸,“见到祖父也不知叩拜了吗?” 只是,他那双眸子是没有一丝白的黑瞳,看上去极为诡异。 “啊?祖父?”众人同时大惊失色。看向风麒麟的时候,神色都莫名的一变。 “休要胡说!”风麒麟厉声叱道:“你不过是我祖父成就圣人之时,亲手斩断的‘恶尸’。只是一时不查,被你这祸害逃走了,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众人一听,虽然不太理解,但大概也听出了一些明堂。 “呵呵……是吗?”焚天面不改色,“既然你不愿认我这个祖父,那我也不必对你有所留情,”而后,自他周身射出一道道漆黑的冷芒,“杀!” 随后,那漆黑的冷芒如同万千利刃般,冲向‘天之屏障’。 数个呼吸后,只听‘咔咔……’声响起。 众人惊呼,“不好了,‘天之屏障’裂开了!” 与此同时,在恶修者的带领下,被奴役的恶鬼冲了过来。 而那‘天之屏障’也在恶鬼冲过来的同时,彻底崩碎…… “混蛋,这焚天竟有这般擎天的本事,一招便将这天之屏障击碎了。” 众人一阵恐慌…… “冲啊!杀了他们……” “杀啊!” “……” 白媚率先带着玉女门弟子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 很快,双方已经交战在一处…… 焚天看着战场上的血腥,顿时来了兴致,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当战斗中,因为杀戮而产生的黑气出现时,焚天迅速将那些黑气吸入腹中,而后一脸满足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被炎雀以秘法再次唤醒的噬魂族也疯狂的吸收被斩杀后的恶鬼所散发的黑气。 这让焚天很是不满,他怒气滔天,迅速飞升而起,向噬魂族冲了过去。 “大胆!竟敢抢食我的东西。该死!”他一拳砸了过去。 “轰……” 一道黑气从他的拳头上冲进了人群中,瞬间带走了几十条人命。 “混蛋!”正与敌人厮杀的炎雀见此,迅速冲了过去,手上软剑直奔焚天的胸口。 焚天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右手抬起,‘当’的一声,将炎雀连人带剑直接掀飞了起来。 焚天那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让炎雀一时无法稳住身形,她迅速调集体内真气,却似乎有些不畅,头也有些晕眩。 “怎么回事?” “小雀雀……”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后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托住了。 片刻后,她与那人同时平稳落地。 “怎么样?没事吧?” 炎雀转过头,看到了风麒麟满脸紧张的神色。 “表哥,我没……呕……”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真气失衡所致,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是不是受了内伤了?快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他拉过她的手,探上了脉搏。 “表哥,我没事!”炎雀强压下胃里的翻涌,想要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却见他眸中闪着古怪的神色。 “表哥……你……我这是怎么了?” 风麒麟嘴角抽了一下,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而后,板起脸,道:“没事!你的身体一切都正常。只是真气有些不畅,不能再上战场了。要休息,不能再乱动了。” 而后,自他手上传来一股真气。炎雀突然感觉周身的真气都被封住了。她一脸惊骇的看着他,“表哥……你……你这是做什么?” “放心!我只是害怕你不听话,又要出去拼命!”说罢,也不管炎雀如何抗议,直接将她交给了在大后方忙着处理伤员的廉洁。 “你看住她,千万别让他乱走!” “是的,大人!”廉洁恭恭敬敬的答道。 “表哥……表哥……你不能这样!”炎雀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已然飞身而起的风麒麟头也不回的说道:“放心吧!战场上有我呢!等我回来!” 随后,他直冲九霄…… “吼……” 一声响彻天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抬起头,便见一头浑身赤金之色的麒麟圣兽踏着七彩祥云飘然落在了半空中。 那麒麟圣兽口吐人言:“焚天,你的对手是我!” 焚天仰头看向他,眸中神色狠厉,“那就来吧!”随后,一飞冲天。 漫天的金色光芒与黑色雾气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天际搅得模糊不清,谁也看不到上面的战局如何。 但此时,众人也没有精力再关注上面的战局,因此时恶鬼与恶修者正与他们打得如火如荼。 三个时辰后,地上的战局已有了一边倒的局势,邪恶势力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就在这时,天空中金光大盛,一声惊天惨叫响起…… 众人同时抬起头,屏住气息,等待着最后的胜负来临! “是谁?” “那究竟是谁?” 若是风麒麟胜了,正义者这一方便会安然无恙,但若是焚天胜了,那…… 黑雾缓缓消散…… 赤金色麒麟圣兽缓缓落下,而后,幻化成人身。 “啊……我们胜了……是我们胜了……”正义的一方欢呼。 恶修者见到大势已去,仓皇溃逃。 没了焚天驱使的恶魂瞬间化为灰烬。 焚天大魔王被诛杀,五州万民同庆…… …… 华言城,议政殿。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五州君皇要还位于太上皇…… 众位大臣起初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以为他们的君皇疯了。但当风麒麟将自己的身世来历说清楚后,众人释然。 原来他们的君皇竟是神界的‘神’。他要返回神界去了,但五州仍要有一个君皇管理,这人也只能是华明。 但众大臣又担心起了一件事:华家子孙向来是一脉单传,如果百年后华明归天,那又该怎么办啊? 风麒麟道:“既然我以回归神位,华家一脉单传的神咒自然消散。只要父皇再纳妃嫔,便可子嗣绵延。” 众大臣这才消除了心中疑虑。 他将所有事宜交接清楚后,告别了华明,便直奔冥渊陵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大结局(二) 当风麒麟到达冥渊陵后,白媚、炎雀、黑凤一行人,都以早早的在此等候。 因今日是他返回‘无极天’的日子,在知道要与他分别很长一段时日后,大家都有些不舍。 他笑着说道:“我此次去往无极天只为将此事禀报给父亲与祖父,过些时日便回来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好像我永远不回来了似的。” 白媚上前,拉着他的手臂,满心欢喜的道:“麟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很久没见到伯父伯母了。我想他们了。” 风麒麟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愧疚。他知道,白媚是想早日与他完婚。见到了父亲母亲,他们自然要催促自己早日与她完婚的。可是…… 他深吸了口气,将白媚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拉了下来,轻声说道:“小白,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 白媚脸色一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我……”他踌躇了半刻,而后,神色坚定的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麟哥哥……” “你……你胡说什么呢?”白媚满眼惊慌失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后,转过头,看向炎雀,“是不是因为她?因为你爱上她了,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来骗我?” 她疾步走到炎雀身前,脸上满是怒火,“我当初就不该对你心软。果不其然,他终究是被你给抢走了。你高兴了,是吧?”她抬起手,就要去扇她的脸。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媚抬起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你帮她?你竟然帮她?你果然是爱上她了!” 风麒麟将她拉到一边,防止她再伤害炎雀。 “你放开我!放开我……”白媚满心怒火,又吼又叫,“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放开我……” 风麒麟松开她的手,神色黯然,“小白!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承认我就是你的麟哥哥。可当时的危局你也清楚,焚天的势力遍布天下,比这一次的危局不知大了多少倍!而你带领全族来投奔我,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我不听……我不想听你说的这一切。”白媚疯狂的怒吼:“这些都是你因为爱上了炎雀,对我说的谎言!” 他叹了口气,一脸正色的道:“我是喜欢她,从小就喜欢。我一直在等她长大!只是……我还没等到她完全长大的时候,你就出现了……我没办法……没办法不顾及三界众生的安危。我只能放弃她,跟你定下婚约。还记得,当初我告诉你,要等到我们胜利了才能与你完婚吗?” 他顿了顿,苦笑道:“因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活下来。如果真的死了,那个婚约也就失效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恨她。” 他转过头,看向满眼震惊的炎雀,笑着道:“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白媚仰着头,怒吼:“够了!你非要一句一句的用这些掏人心窝子的话来伤我吗?” 他垂下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时此刻,他只能一直道歉,因为,是他做错了。 白媚深吸了口气,将心中怒火压下,而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只有淡淡的冷意。 “我白媚也不是非你不嫁的。既然你的心里没有我,我绝不会再纠缠你。只是,恐怕炎雀的心里并没有你的位置。这个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语罢,头也不回的,带着玉女门的弟子离开了。 风麒麟看了一眼离去的白媚,摇头叹了口气,而后,来到炎雀身边。 “表哥……你……”炎雀看着风麒麟,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如何与他相处了。 白媚说的不错,她从未喜欢过他。在她的心中,他只是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表哥。虽然她的母亲与他的父亲并非同宗同源,但她依然只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兄长。 风麒麟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红红!别再叫我表哥了。我是瑞瑞,是你的瑞瑞呀!” “呃?你……你怎么会?”炎雀满眼惊骇,而后,一脸黯淡,“表哥,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他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下头,看着她那双好看的凤眸,“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你的瑞瑞,也是你的表哥。但我更愿意做你的瑞瑞。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问我任何有关你与他之间的事。” 炎雀心中一痛,喃喃的道:“你已经占据了他的身体,还占据了他的灵魂,当然会知道他的事了。” 风麒麟却是哈哈大笑道:“红红,你怎么突然变傻了?” 炎雀正在为华锦瑞抱不平,一听他这样说,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阵恼怒,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曾经最敬重的表哥,直接将他推开了。 风麒麟见状,赶紧上前,又将她揽入了怀中,“红红……我的好娘子,你就别生气了。我傻……我才是那个傻子!” 炎雀被他这一闹,反倒觉得此时的他还真是有些华锦瑞的感觉。她怔愣这看着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你……你到底是瑞瑞,还是表哥?” 风麒麟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同一个神魂,只是被一分为二了。现在不过是重合在一起了。所以,我们是不分彼此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炎雀皱着眉,满眼的不解。 他也蹙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当我的神魂被分开时,我能明显感觉到原本在妙华腹中那胎儿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这……究竟是谁做了手脚?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满脑子的疑惑在他二人心中挥之不散。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一道金色光芒洒落,而后,一道金色的大门在金光中缓缓开启。 风麒麟拦着她的腰,又唤了小麟,“过来,到这边来。” 小麟皱着眉上前,满眼疑惑的看向炎雀。 炎雀也是满眼的疑惑,抬起头,看向风麒麟,“你……是要……” 他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要回家,自然是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回去了。我想父亲、母亲都很像见到他们的孙子与孙女呢!” “一家四口?”炎雀疑惑的更深了,“什么一家四口?” 他一只手放在了炎雀的肚子上,笑着道:“这里还有一个呢!你个小傻瓜。这里可是我们的女儿呢!” “啊?”炎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我怀孕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风麒麟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可真是……” 就在此时,一到人影快速闪过,而后,立在了那刚刚开启的空间之门的前面。 众人同时一阵惊呼! 风麒麟转过头,看向那人,“你……竟然是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大结局(三)终!!! “哈哈……”李元厚大笑道:“就是我!”而后,手中一道黑气闪过,在那空间之门的前面已然出现一道屏障。 风麒麟迅速抽出一把金色长枪,刺向那黑色屏障。但那屏障似乎坚硬异常,无论他如何用力,却始终冲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我用一件空间法宝所设的屏障,你每一次的攻击都会被转移到另一处。你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过来的。”李元厚一脸淡定的说道。 “你才是真正的焚天!”风麒麟笃定的说道。 李元厚笑着道:“你猜的不错,我才是真正的焚天。” 炎雀蹙眉问:“那……之前的又是谁?” 李元厚道:“那个人,你们都认得。他就是前些时日逃跑的章程,”笑了笑,“他身上有我的一半的神魂与修为,也算是另一个我吧!” 听他这样说,炎雀更为疑惑了,开口询问:“那……一直被关在洞穴的人又是谁?” 李元厚道:“那个嘛……只是装着我九成修为与一缕神魂的傀儡而已。之后,那傀儡就被我转移到了章程的身上了。” “九成修为?”炎雀蹙眉道:“你竟然将自己的九成修为放弃了?” 李元厚气定神闲的道:“不这样做,又怎会瞒得过你们姐妹二人呢?” 炎雀凤眸一凝,“难道……妙华也是你害死的?” 李元厚哈哈一笑,“你又猜对了。她也是我杀死的。” “你为什么要杀她?”炎雀满眼怒火,“她哪里碍到你的事了?” 李元厚道:“要怪,就该怪她自己,不该怀上华家的孩子。” 又将眸光落在风麒麟的脸上,淡淡的道:“为了让你早日恢复麒麟神魂,我可是损耗了不少功力才将你的神魂一分为二,替代了那个胎儿呢。你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风麒麟咬着牙道:“你够狠!” “我狠?”李元厚笑了笑,脸上闪现一阵阴郁之色,“我再狠,也没有他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逃离这片虚迷世界,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风麒麟怒斥道:“你不过是祖父他老人家斩断的‘恶尸’,本就该早早的被毁灭,那里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恶尸’?哈哈……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他的一具‘恶尸’吗?你当真以为你祖父是个什么‘圣人’吗?他的话,只能骗骗你这样的稚儿。孩子,以后有机会,去问一问你的父亲,让他告诉你,我究竟是谁?哈哈……我们再会了!”语罢,他一脚踏进了空间之门里。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然穿过了那道黑色屏障,拉住了李元厚,大叫道:“妈妈,我抓住他了,你们快呀!” 下一刻,那黑色屏障轰然消散开来。 原来,那黑色屏障早已在小麟冲过去时,就被他打碎了。只是他的速度太快,所产生的视觉差。 “小麟!” 炎雀惊呼一声,已然冲了过去,风麒麟也在同一时刻冲了过去。黑凤等人也随后而至,一起冲到了李元厚的身前。 然而,李元厚在短暂的吃惊过后,已将小麟钳制住,手上一把黑色的斧头放在了他的脖颈上,冲着众人厉声喝道:“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而此时,离开冥渊陵不久的白媚已然返回。因她在半路上,发现冥渊陵上空有黑气缭绕,便猜测定是发生了什么,就又折返了回来。 眼见小麟被李元厚劫持,白媚心中莫名的一紧,迅速冲到人群前面,紧盯着李元厚手里那把黑斧。 “别,别伤害他!”炎雀满脸紧张。 “妈妈……别管我!快把这个大坏蛋抓起来!”小麟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他却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可恶的坏人。或许是遗传了风麒麟的大无畏精神,他仍然表现的很勇敢。 “小麟,妈妈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别怕啊!”炎雀缓缓上前,“你放了我儿子。要抓,你就抓我好了!” 风麒麟赶紧一把抓住她,“不可以!” 炎雀使劲儿推她,却推他不开,“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儿子。” 风麒麟蹙了蹙眉,手上一道金忙射入她体内,炎雀身子一晃,便晕了过去。 而后,他将炎雀交给了黑凤,“照顾好她!” 黑凤点头,“嗯!” “小麟……小麟……他也叫小麟?”白媚满眼疑惑的看着被李元厚钳制的小麟。久违的记忆出现在眼前……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哇……好可爱的小狐狸呀。” “你这么白,我叫你小白,好吗?” “小白……小白……你别跑那么快,前面有大灰狼会吃掉你的。等等我呀……” “小白……你说你是个姑娘,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小白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姑娘啊?这话你都说了很多次了。我都不相信了!” “小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你要等着我呀!” 她的双眸紧盯了小麟的左手…… 此时的小麟,虽然嘴上说着勇敢的话,但心里早就紧张的不得了,左手虎口上的红色印记正微微闪着红光。 白媚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是他……真的是他……” 当年,她便是凭着对这个红色印记的记忆,找到了她的‘麟哥哥’。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而且,他竟然还这么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媚心中满是疑惑。 而此时,风麒麟正缓步上前,冷着脸看向李元厚,“只要你放开他!我可以保证,绝不伤害你!” 李元厚冷哼一声,“去你的不伤害我吧!”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就要关闭的空间之门,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风麒麟并未错过他眼中的得意,目光落入他后面的空间之门时,眸子一凝,“不好!空间之门就要关闭了。” 就在这时,白媚已然冲了过去,手中弯刀直奔李元厚的手臂。 “不要……”风麒麟惊呼一声,随即,迅速上前。 李元厚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此时冲过来,一时不备,慌忙迎战,竟一时忘记了自己手中的人质,手中那把黑斧向前一扫,与白媚手中弯刀碰撞在一起。 “当”的一声后,李元厚的身体猛地向后震退了好几步,而他的另一只手还钳制着小麟。 “不好!”眼见他二人已经进了空间之门,白媚来不及多想,迅速向前冲去…… 而此时风麒麟的攻击也到了李元厚的眼前。 李元厚九成功力尽失,自知不敌,又不想放弃这等了不知多少年的机会,用尽体内所有的功力,全部注入到了手中黑斧之中。 随即,他手中黑斧瞬间暴涨,“都去死吧!”手起斧落,一道黑忙顺着落斧的弧线,竟然将那空间之门内的通道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风麒麟迅速闪躲,险险的躲过了他全力一击的黑忙。 白媚也迅速闪身,但她的一只小腿上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出。但她却完全不顾及腿上的伤,而是迅速向李元厚的身侧冲了过去。 因为她看见小麟正被那道空间裂缝吸扯着。 “爸爸……救我……”小麟第一次喊风麒麟爸爸。 “小麟!”当风麒麟看到他此时的状况时,迅速冲上前去。 而这时,白媚已经抓住了小麟的手。“别撒手!” 小麟看着白媚那满脸担忧的模样,心中满是感激。“谢……”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将他二人分开了。 “去死吧!”焚天怒吼:“今日谁都别想好过!”而后,一脚将小麟踢进了空间裂缝中,又一手将白媚推向了空间通道中。 那空间通道里面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眨眼之间,便已不见了白媚的身影。 “不要啊!小麟!”当风麒麟冲过来时,那空间之门也在此刻彻底关上了。 随后,焚天与白媚,还有那道金光同时消失了。 黑凤看着消失的一切,满脸痛苦的看着风麒麟,“表哥!小麟他……他不会……” 那可是空间裂缝啊!就连他们这种修炼了上千年的神也不敢保证不会死在那空间乱流之中。 风麒麟深吸一口气,“不会的。他身上有大气运,不会就此消亡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姐姐她……”黑凤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炎雀,“也不知道她醒过来之后,能否接受这样的打击。” 风麒麟看了一眼炎雀,想了想,道:“现在只能先带她与我一同返回‘无极天’了。决不能让她知道此事,她腹中胎儿似乎有些问题,或许只有在‘无极天’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呃?姐姐的胎儿怎么了?”黑凤满脸担忧。 风麒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儿,只是隐隐觉得这孩子的力量有些特殊,似乎……要比小麟的空间之力还要特殊。而她从红红体内吸收的真气是普通孩子的数十倍。以红红此时的修炼速度是万万跟不上她所吸收的速度。再这样下去,红红迟早要被她吸干的。到时,恐怕他们母女都要危险了。” “啊?竟然这么严重?” “所以,我现在必须马上带她去往无极天。” “可是……那空间之门已经消失了呀!” 风麒麟道:“没事,我再通传一下父亲,他很快就会再开启一次空间之门。” …… 三日后,风麒麟带着仍在昏迷中的炎雀通过空间之门去了无极天。 黑凤则是带着宝儿与奄奄一息的子淳返回了天界。 之后,子淳在朱雀神君的帮助下恢复如初,也就此与黑凤、宝儿,一家三口留在了天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神仙。 很多年后,炎雀返回冥渊陵,将阿狗、小黑、徐峰一同带到了‘无极天’中。 而在天界中的四方神兽,还有另几位大神都被一个强大而神秘的人带到了无极天。当然,这其中还有黑凤一家人。 全剧终!!!!! 不对不对……本故事未完待续…………………… 小麟与白媚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想必大家都已经看明白了。他们的故事将会在乾坤传记系列的另一部小说中出现。 还有风麒麟的父母的故事,也会在乾坤传记系列的另一部小说中出现。 他们的故事才是最精彩的。也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好的故事。只是因为那时候我的写作能力还不是很成熟,当然现在依然很不成熟,所以,我要再继续练习一些时间,才能把那个故事写出来跟你们分享。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跟宝贝们说:我的下一部小说已经发表了。之前给起的名字叫【走出丛林的豹子】,后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太含蓄了,不够吸引眼球,就给起了个【豪门傻女不做女王】。 没办法,起的名字太含蓄,害怕再扑街呀!虽然有可能还会扑街,但心里有个希望还是好的。万一这一次不会扑街了呢!哈哈哈…… 还有一个要说明的,小麟的落脚点会在【豪门傻女不做女王】里出现。 但这一部小说并不是玄幻题材的,所以不太会出现他的超凡能力。但也会有那么一两下子。 还有就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但这个小小的配角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话不多说了,希望宝贝们都去看【豪门傻女不做女王】呀!!!! 同时,我要特别谢谢Tayand、平静风波、半老不老的木匠、边一红、霞霞满满、尾号4001,几位读者对不成器的我不离不弃。是你们给了我最大的鼓励,将这部小说写到了做后。再次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