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刘大奔 作者:禹小尧 文案: 你说生活波澜不惊? 不,生活掀起的浪花,比小说更加壮阔。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大奔楚离 ┃ 配角: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 其它: 第1章 人字拖战神 刘大奔是我在话剧协会的编导部部长,她是我见过的最不正经的编导部部长,也是大学期间对我最好的人。我入校时她大二。 关于这个故事,男主角是我的同乡学长,我入校的时候大三。 学长有一个极其让人出戏的名字,这个名字的气质符合所有的玄幻小说男主角,但是,并不符合他本人的气质。 我们在故事里就暂时称他为楚离就好。 刘大奔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叛逆的小孩。 具体表现为她从高一开始完全放飞自己。 “……当时家里也出了一些事情,状态也很糟糕。我不想学理科,但是家长要求我学理,挺烦的。后来我就想,那无所谓,随便学学过得去就好,然后每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写剧本,我那个时候就想,以后我随便去一所大专就好,真的随便一所,我都不求能认识什么人,现代主义文学陪着我就挺好……给我一张桌子,能让我好好静下心来写本子就可以。” 但是刘大奔的这个想法最后还是屈服于残酷的现实,她意识到如果一个人没有最基本的学历,就算她自认为自己的本子再优秀,也不可能得到垂青。 “所以其实最后学历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然后到了高三的时候我觉得这样不行,我得好好学习。结果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我认识了个高二的小学弟……没什么别的事情,估计以前我在高中的做派也是个奇人,估计‘臭名远扬’了吧,哈哈,总之他当时说他喜欢我,我看他情绪也不是很稳定,不太敢拒绝……” 就这样,刘大奔同学在高三加油冲刺的同时还收获了情绪不稳定的小男友一枚。 “后来我就想……我这人实在是特异体质,总能吸引一些病娇男生。他当时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我就圣母了一下,反正就谈个恋爱,又不是杀人……我本来觉得我可以把他感化的……” 后来刘大奔离开家乡远赴海城上大学,小男友的抑郁症随着高三压力的到来而变得越来越严重,也因此做出了很多过激的行为,刘大奔一直不敢跟他开口提分手,尽管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从开始就一直像病人和护士一样,完全没有正常男女朋友的感觉。 而刘大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男友成为了她和楚离师兄的感情开端事件。 犹豫又犹豫,刘大奔终于提出了分手。 小男友先是不去学校。后来又跟家里闹翻,自杀。再后来,他坐上前往海城的动车,要求约见刘大奔。 两个人终于约好在校门口说清楚。刘大奔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可能会被抛尸荒野,毕竟她觉得贸然和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开始感情就已经无异于慢性自杀,现在要分手肯定会更激烈……但是不见面的话反而隐患更大。她安慰自己,在校门口有保安,起码他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小男友确实没有杀她,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对她拳脚相加。 楚离师兄当时是刘大奔在青协的顶头上司,此时他正踩着一对人字拖站在校门口等外卖,当时不知道保安发了什么疯,不允许把外卖送到宿舍楼下。 当他看到刘大奔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等人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这个姑娘他还是记得的,当初面试的时候他是面试官,小姑娘坐在他对面从头到脚都在发抖,但是说话倒是不卑不亢清晰流利。 有点意思。 但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跟她打声招呼,就看见马路对面冲过来了一个男生,对着她的头就是一顿爆捶。有门口等男友的小女生惊呼:“你这人怎么打女生啊!” 外卖员在此时正好电话又打过来,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她的方向挪过去,美团外卖的汤河粉刚递到手上,他就拎着热乎乎的塑料盒,加紧几步,朝着那个高瘦阴冷的男生头上抡了过去。 刘大奔尖叫:“学长!” 男生被淋了一头一肩的汤河粉,塑料食盒已经跌在了地上。 楚离今天点的是牛肉丸汤河粉,刘大奔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牛肉丸从小男友的头上滚下来,落在脚下,竟然还能分神想到一句话:“乌蒙磅礴走泥丸。” 楚离瞥了她凌乱不堪的头发一眼,没说话。视线又冷冷地回到小男生身上。 “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跟她,没你事。” “我手下的干事,就这么被你打了,你现在说没我事?” 刘大奔说,那天师兄穿的一点也不好看,反而邋里邋遢,人字拖啪嗒啪嗒响,但是她觉得那一刻他就算身上裹一条抹布都是最帅的。 小男生情绪失控了一会儿又平复了,拽着刘大奔的手不住地道歉,刘大奔好说歹说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两个人这下彻底了断。回头她又十分愧疚,觉得毁了师兄的一顿午饭,说什么也要补偿给他。 “后来我们两个人约了一波潮汕牛肉火锅就越来越熟络了,我经常晚上失眠,他也一样,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站在阳台上跟他聊天,当时两个人聊天基本能聊到凌晨三点。” 在青协,楚离师兄和刘大奔的关系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有什么活动都是两个人一起搭档着去,但是楚离师兄为人一直以情商高和周全著称,所以尽管二人很亲密,但是也并未让太多人感到过线或者不舒服。 除了青协,刘大奔还加了一个烦心的社团——话剧协会。 当时她因为行事比较潇洒且直率,受到了当时喜欢拉帮结派的编导部部长曹雪的排斥。 恰逢大规模戏剧节开幕,每个编导都要出一部话剧,部长强行要求她在自己的演员名单中空出三个人来。 “哎,我们这边有三个国际生要进去,你必须空出来,我要戏份重的角色,明白吗?” 刘大奔最烦的就是曹雪的“哎”和“明白吗”,总把人当三岁幼稚园儿童。但是话剧协会当年是对外学生联盟一手办起来的,虽说现在的协会的组成人员中内地生已经占了多数,但是高层还是以国际学生为主,如果不加入适当的国际学生说不过去。曹雪虽然行事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协会的传统立在那里,刘大奔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平白惹上曹雪这尊大佛。 演员而已,如果他们能遵守排练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有一个强行安插进来的学生并不是太规矩,联系了几次都是临阵放鸽子,刘大奔就算神经再大条再不计较,也有忍不了的时候。 “是这样的,如果你这次真的没法过来,你就不用过来了。”发完消息,刘大奔就把那个无限次数鸽人的“大佛”删掉了。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曹雪的语音消息开始大面积轰炸她的消息栏。 此时的曹雪比平时的气焰还要嚣张百倍,从剧本到走位图把刘大奔的话剧数落的一无是处,就差没有侮辱她的人格。因为话剧的名额还捏在她的手里,刘大奔深呼吸了很多次,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消息栏突然又弹出来别的消息。 刘大奔点开。 是楚离。 “嘿,姑娘,咱们青协年终总结大会你有没有兴趣来做主持?” 刘大奔看着他发的“嘿,姑娘”就开始傻笑。 她抬头看了看宿舍的天花板。 “不好意思,没有。(严肃远目” 楚离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忙呢?” “快忙死了。” “话剧协会那边啊?我听说最近有一个戏剧节……” “对的,您真是消息灵通。” 楚离回过来一个笑哭的表情。 两个人的对话暂时告以段落。 刘大奔捧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几次在对话框里打出字又撤销。 算了,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过一会儿楚离竟然又回来了。 “怎么了?” “我说……” “你说。” “/笑哭” “别告诉我又有人要来揍你啊。” “我没这么招人恨吧。/捂脸” “说真的,姑娘,需要帮忙吗?” 刘大奔想了想,把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 “我需要考虑一下。”楚离没头没脑地回复了这么一句。 第2章 汇演风波 即便演员不齐,该排练还是要开始排练。 刘大奔带着一伙演员火速占领教学楼六层中庭,一伙人围成圆圈开始开声。“啊——(俺)——咿——呜——诶——哦——” 整个剧组就像一群萨满法师,吼出来的日语假名像咒语。 楚离的微信来了。“你现在在哪儿?” “?” “快说,我懒得多走冤枉路了。” “教学楼六层中庭。” 楚离回复了一个“好”的手势。 等到楚离出现在六层中庭的时候,刘大奔感觉十分不真实。 他走到她面前,笑着说: “编导,我听说你们剧组还有一个空缺,你看我合不合适?” 刘大奔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盯出一个洞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是她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别盯了,我总共就一块腹肌。”楚离笑着说。 方才还有些微妙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其他人放声大笑。 楚离极其擅长跟人打成一片,不一会儿就和所有演员都熟悉了,还顺带着调侃了几句他们的开声。 “……我刚刚在四楼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五个音你们反复读来读去,编导没有教你们别的?” “开个声而已。”刘大奔嗫嚅道。“要是愿意,换成音阶也可以。” “你们横着读了这么多次,我跟你们说说五十音图竖着读第一列,特别好记,下次试试这个?编导?” “什么啊?”刘大奔还不知道楚离学过日语。 学过大概也是三脚猫的功夫。 “俺开(卡)桑塔纳!” 剧组又笑成一片。 由于楚离学长的加入,刘大奔的剧组氛围一天比一天融洽,再加上楚离和曹雪是同一年级的人,且他本人在社团联的名字很大,曹雪对他也有了几分忌惮。接下来的排练中,曹雪并没有再找过刘大奔的麻烦。 刘大奔的戏最后还是演砸了。 原因不在演员本身,而在于灯光跟进没有及时跟进,导致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她的戏基本上该有的效果全都没有表现出来。 灯光跟进是灯光音效部的部长,开场前她还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全记住该怎么办了。但是最后她还是出问题了。 作为低年级生兼干事,刘大奔没有办法指责一个部长。 前些天排练的欢乐时光和对奖状的憧憬此时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在她的脑海一幕幕闪现。 她抿紧嘴唇,坐在观众席,无神地望着下一组在台上的表演。 来来去去的人路过她面前,或是怜悯,或是飞快地瞥她一眼面面相觑,快步走开。她看到曹雪的表情在暗中一闪而过,那嘴角翘起的奇怪的弧度是什么?是将笑不笑,要哭不哭? 楚离坐在她旁边,一直在尝试着活跃情绪低落的演员们的气氛。但是她坚定地抱紧双臂,一句回应都没有。 服装部、灯光音效部部长和曹雪一起过来了,假惺惺地安慰了她几句,曹雪竟然都能说出“你也就是经验不足”这样的混账话。 问题出在谁身上谁自己清楚,一句“经验不足”是糊弄谁? 刘大奔不想理会她们的扯淡说辞,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有冷着脸模糊回应。 灯光音效部长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突然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曹雪咱们走吧,现在只有楚学长才能哄得好她了——” 刘大奔顿时被这句话气得满脸通红,可还没等她发作,楚离的反应却比她激烈百倍。 “你们把话说清楚。”他已经起身,看着面前三个部长。 “怎么了?”音效部长脾气也上来了。 “我哄她开心?你们告诉我,我怎么哄?” “……”曹雪拉着音效部长欲走,“神经了吧。” “你们自己作为部长,沟通不到位,要我哄她开心;你们自己能力不足,导致她的话剧出错,要我哄她开心;你们自己对不起她,对不起整个剧组一直以来的付出,你要我继续哄她开心?我想问问你们话剧协会,怎么选出来的你们这批部长,不仅能力低下,而且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接下来的场面在刘大奔的记忆里染上了非常鲜艳的色彩。 曹雪嚣张的烈焰红唇,音效部长宝蓝色的长裙和指指点点的雪臂,前前后后回头张望观众席骚乱的观众们晦明不一的脸,她自己染好的黑指甲,还有……还有楚离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 当她反应过来时,才现在自己已经挡在了吵架双方间,拼命推着楚离。 “别,师兄,谢谢你,但是请你别……” “你自己也傻!”他瞪了她一眼。“如果这次我不说,你还要受她们多长时间欺负?什么事情都你自己一个人扛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跟着你的一群演员的感受啊!” 刘大奔顿时泪眼朦胧,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泪珠。 楚离看她哭成花猫脸,不再说她,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继续和那三个部长吵得不可开交。 刘大奔抹了把眼泪,把他往外推:“师兄,师兄,她们和你还是一个学院的,你们别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关系——” “——楚离你他妈的说清楚我对不起你哪里了?我哪里欺负她了?——” 音效部部长也哭成了花猫脸,被一群人拦着还忍不住向前扑。 曹雪呛声:“你一个大男生欺负三个女生很有理?” “你们一群高年级女生欺负她一个小干事就很有理?”楚离被刘大奔往外推着,还是回敬了一句。 一片混乱。 楚离有很严重的哮喘,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刘大奔今天才知道。 他的舍友专程跑到剧场外给他送药,刘大奔看着他难受的表情,心里一酸,眼泪又要往下流。 “没什么大事。”他没看她。“你快回去自己坐着,剧组还等着你镇场。” 刘大奔颤抖地笑:“你都这样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你别管我,我歇一会儿,有人陪我回去。” “我陪你吧。” “不用。”楚离飞快拒绝。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他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有点太生硬,过了半晌又说:“不是我说你,都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太窝囊,明白吗?今天你不能说的话我替你说明白了,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要学会自己反击。” 刘大奔却想的是,他为了自己,跟自己同一个学院原本关系不错的人都闹翻了脸。 “你快回去,别在这里呆着,没意思。”楚离已经开始赶人。“她们还要合照,你快去,别到了学期末学生会那帮不正经的按照合照人脸加综测,你辛辛苦苦一学期,结果什么也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玩笑。 刘大奔看着他。 但是他已经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理她。 她抽了两下鼻子,站起身,慢慢地往回走。 剧场里此时放出来的过场音乐是低沉的大提琴纯音乐,她临进剧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变。 这个人啊。 她竟然含着眼泪又笑出声来。 第3章 先来后到 转眼第一个学期结束,寒假到来。 刘大奔和楚离时不时在微信上聊骚,刘大奔称呼楚离为“老大”,楚离还是叫她“姑娘”。 有一天楚离突然提到一个活动“情侣100天”。 刘大奔盯着屏幕上的字愣了一会儿。 他是要跟我表白了吗? 是吗是吗是吗? 他真的喜欢我? 砰砰砰 刘大奔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我看了一下这个的规则,大概就是找一个女生一起注册账号,一起完成一些任务,到最后会有奖品……” 刘大奔屏住呼吸,抱着手机不敢说话。 下一句话会不会是——“你和我一起参加吧,姑娘?” 但是楚离并没有接下去说这个活动,而是转而提到了别的话题。 刘大奔百爪挠心,满肚子话没法说,只能被楚离牵着鼻子走,又开始聊别的话题。 又过了两个星期,她终于忍不住提起这个活动。 楚离的反应却是淡淡的:“我觉得估计没人愿意和我组情侣,上次也就是随便说说。” 因为哮喘及其他并发症,楚离一直用药,打激素,身体比较虚胖,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情绪波动过大。即便他不说,刘大奔也知道,他其实一直因为自己身体的状况,比较自卑。 刘大奔跑到楚离的QQ相册里翻出来他前几年的合照,重点放大他的脸,开始傻笑,自言自语:“小伙就是脸有点虚胖,五官还是很帅的啊……” 第二天刘大奔脑子一热,给他发过去一条短信。 “老大,你要是找不下别的妹子,我不介意和你组一下100天情侣,哈哈哈。” 刘大奔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她这句话,楚离后来几个星期一直没有和她说过话。 他不主动说话,她也不好意思再说话,删掉了两人的聊天记录,自己埋怨自己简直是愚蠢透顶。 她跟中学的好友聊起楚离,她们笑称刘大奔已经完全没救了。“你现在整个人满心满肺都是你的楚离师兄,完全都不提我们了!” 刘大奔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要是有第二个人会为了我而破坏自己原本堪称完美的人际关系网,要是有第二个人愿意陪着我一直熬最长的夜,我也不会那么在乎他。” “啧,傻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单纯地想泡你?” 刘大奔侧头想了一下。 “我觉得他不会。” “好啦,最好他不是单纯地想泡你,相信你的判断力……哎哎哎有你那什么英雄学长的照片吗?天哪这人的名字也太玛丽苏了吧——” 刘大奔没有动。 “我——” “怎么,舍不得给我们看啊?啧啧啧,大奔你变了——” 刘大奔掐这帮“损友”的脖子。 “我没拍过他的照片……” 楚离不是很喜欢拍照,她也知道他一直不满意于自己的外形,所以并没有私下拍过他的照片。但实际上照片并不是不能找,但刘大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朋友们的要求。 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看脸的。再说楚离如果瘦下来,一定是个帅小伙。 刘大奔的损友们盯着她傻笑的脸,面面相觑。 “好了我敢肯定……这姑娘绝对没救了……” “哈哈哈哈……” 但是,一想到楚离不再联系她,而且这几周来他好像一直在躲着她,她就有些挫败。 她大概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了,可……他呢?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大一下半学期开学的前两个月。 楚离一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这两个月刘大奔忙得团团转,有些时候闲下来看看微信,没有楚离的消息提醒。 他是打算装傻充愣? 楚离没有联系她,可她的消息栏并未因此而清闲下来,很快,另一个和楚离同为青协干部的学长蒋易经常找她聊天,刘大奔摸不清这个人是个什么态度,但由于都在一起工作,能尬聊还是尽量尬聊。 她几次想问起楚离的情况,都无从出口。蒋易找她聊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自然而然,两个人越来越熟络。 刘大奔还尝试过在校园里偶遇楚离,倒不是没有偶遇到过,当她路过图书馆三层的时候从阅览室探头进去,可以看见他或者疑似他的身影,当她7:30在食堂左顾右盼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在汤粉面窗口买小笼包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注意到过她没有,但是每次,他都没有朝她的方向认认真真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走开,或者将悠远的视线抛到另一个点上。 他在躲她,只是不想让她那么难堪而已。 都不用别人分析,刘大奔心里理智的那一部分早已告诉自己答案。 可感性的那一部分还是不愿意相信。 刘大奔开始单方面地给楚离发消息,有时候就是每天打卡一般“早上好啊老大”,但楚离顶多回一个表情或者打一声哈哈,没有更多的进展。 开学第三个月,过了期中,刘大奔的对楚离已经不抱多少希望。当她又开始因为课业压力和人际关系失眠熬夜到地老天荒心态崩溃的时候,一个人穿着睡裙趴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通讯录里一个可以联络的人都没有。 “不行,死也要死个明白。我想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 刘大奔抱着这样的信念,厚着脸皮要来了楚离的三个舍友微信号,给他们都发了一条微信:“我喜欢楚离,一提到他的名字我就浑身打鸡血,我真的超级喜欢他。你们可以帮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吗?” 完全厚着脸皮明示了,她就不信楚离还能逃避得开。这样一直吊着人胃口谁会开心? 等不及他的三个舍友回应,她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老大我是刘大奔,我喜欢您,麻烦您有空回下我呗?” 提心吊胆等了一个星期,楚离的三个舍友都对刘大奔报以欣赏的眼光,给她打气,但是对于楚离的态度,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而楚离本人,则是没有任何回应。 蒋易的表白来得毫无征兆。 学期末青协在海洋公园办了一次迷你马拉松活动,蒋易极其兴奋地问了她好几次要不要去。 刘大奔想了想,感觉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报名参加了迷马。 她在台灯旁边贴了一张便签:“生活还要继续” 或许楚离对她好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吧,是她自作多情了。但是不管怎样,能有机会散散心也好,蒋易这个人除了嘴贫一点,还是跟她很合得来的。 等她站在海洋公园的一处草坪上的时候,完全处于大脑当机的状态。 蒋易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堆气球摆成爱心形状,神秘兮兮地把她领到爱心形气球中间,当她一睁眼,青协一群人带着“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和还在傻笑的蒋易。 刘大奔傻了。 她看着蒋易站在她面前对她含情脉脉地说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头上彷佛罩着一个玻璃鱼缸,所有画面都被扭曲,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她被闷得无法呼吸。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的,这大概是蒋易带着整个部门给她的一个惊喜表白…… 刘大奔对那天的最后记忆就是—— 去他的迷你马拉松。 在她自己的记忆里,对待蒋易的表白,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是整个部门已经自动认定她是蒋易得女朋友。 晚上回到学校,整个青协的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一片飘着鲜红色的双喜和99在刘大奔的眼前像烟雾一般驱散不得。 她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在一片99中间,她猛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楚离(道德沦丧):老蒋脱单了?敢问弟妹芳名? 刘大奔的视线仿佛凝固在了他这一行小小的问句上。 原来他还不知道。 她突然有些报复情绪涌上心头,她想看看,当他知道蒋易对她告白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既然以前说不清楚,现在他应该能说清楚了吧。 楚离在凌晨一点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 “我们在一起吧。” 刘大奔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这算什么?之前那些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欲擒故纵玩脱了,以为她是他手中的风筝,他收收线,她就会回到他掌心中? 刘大奔咬着大拇指上的死皮,死死盯着他这句话,反复地看着,感觉讽刺极了。 如果几个月前他给她发这样一条消息,她一定会开心地跳起来。 但是现在她只想哭。 “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句话?” “因为蒋易不适合你。” 楚离恢复得很快。 不适合?难道他就适合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够我了解你。” “你以为你自己很了解我?” “我没有说‘很’。可他连‘基本’都算不上。” 火药味已经十分严重。 “老大,您这是在偷换概念。喜欢一个人和是否要基本了解她没有太大关系。” “我不能接受,姑娘,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的关系不用说……突然中间出现一个蒋易,我不能接受。” 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过他竟然是这样一个骄傲专断的人呢? 看来她对楚离也算不上“基本”的了解。 “你是因为不能接受我和蒋易在一起,所以来要求我和你在一起的吗?” “我不是在要求你。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再考虑一下。” “可你要我现在考虑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刘大奔噼里啪啦地打字,不给他任何回复的机会。 “上个学期你对我很好,老大,我很感激你,我也很喜欢你。但是这个学期开始,你一直不回复我,无论我对你明示还是暗示,我怎么表示你都没有任何回应,你希望我怎么做?一直等着你的回应?不,我不会那样。 “如果你不喜欢我,真的,我完全理解您的做法。可您现在又给我来这么一出,我不能接受。您希望我跟您在一起,只是您该死的自尊心作祟,其实您并不喜欢我。” 楚离很久都没有回复。 就当刘大奔准备放弃与他沟通的时候,他突然发过来一句语音。 刘大奔一听就知道他又不舒服了。 他说:“我一直认为,任何关系都应该遵守先来后到的原则……我先于他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是他没有过的。” 刘大奔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复。 “老大,你是先认识我的人,可,是他先跟我告白的,你也要遵守这个原则。” 双方是真正说明白了。 楚离在第二天在群上发了一个99快钱的红包,祝蒋易和刘大奔“99”,群上又沸腾一片,大叫着楚离真是土豪,纷纷上前抱大腿。 楚离对她私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昨天是我失态了。祝你们幸福。” 过了一天,刘大奔才回复他。 假惺惺地。 “嘿嘿,谢谢您。” 暑假很快来临,蒋易拉着她和几个朋友去云南旅行,出发的前一天,刘大奔无意间刷到了楚离的一条朋友圈。 他在海城某医院的病房内,拍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第4章 默尔索女士 《红玫瑰》的歌词说的太对。 “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对楚离,她是前者。 对蒋易,她是后者。 前者不爱她,后者她不爱。迷迷糊糊,就这么开始,就这么结束。 刘大奔平静地看着坐在她对面往餐盘外挑青椒的蒋易,那个已经宣告天下自己是她男朋友的人,觉得下一秒他就是脱光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眉毛可能都不会动一下。 基友笑话她,你简直是在用道德感来约束自己继续下去这场恋爱。 是啊,道德感,从以前一个人呆着发骚到另一个人强势加入自己的生活,每天三点一线约图书馆约中午晚上的饭堂,每天对着同一张脸说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话,除了当初“我做出承诺我成为他女朋友那就一心一意做他女朋友”的道德感约束外,她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能让她自己坚持下来这几个月的。 我答应他了。 闭嘴。 别想。 筷子胡乱搅着餐盘里吃不下的米饭。 楚离。 …… “他不了解你,他和你不合适。” “我不认为他有我了解你,我们这么长时间了……姑娘,我不能接受我们之中突然多出这样一个人。我不能接受。” “和我在一起吧。” …… 蒋易的勺子啪地一声响。 刘大奔浑身一震。 “抱歉。”他笑着指指眼前的汤碗,“刚刚被烫了下,丢了汤勺。” “没事。”她收回视线。 拿着筷子又搅了两下餐盘里的剩饭,她失去了继续和他面对面的兴趣。 “抱歉有点累,我想回去补觉了。” 没等蒋易回话,她已经坚定地端起餐盘往门口的餐具回收处走去。 无聊。 无聊。 无聊。 你相信命运吗?就在这短短的40秒路程中,刘大奔确信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楚离,不,绝不是余光一闪,他就坐在那里。 她脚步一顿,却觉得背上也有一道几乎能灼穿自己的视线。 她确信蒋易在看着她,她得往前走。 凭什么非得往前走?做错事情的人可不是她,她做错什么了,她努力学习,她认真对待感情,她……就算在这40秒钟的路程中拐一个弯,走到另一个同学的身边,像好友一样打一声招呼,有什么不对呢? 可她像傻子一样,脚步越来越慢,哦,她还走在既定的轨迹上,她没有转向,她没有回去找蒋易也没有去找楚离,她只是要去那该死的垃圾桶然后把自己没动过的饭菜全部倒掉—— 她真是个浪费食物的坏孩子。 上帝,她到底在心虚什么?不,蒋易,不,我只是看到了楚离学长,咱们不都是一个社团的吗,当初他还是我的面试官呢,我去同他打声招呼罢了,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就拐一个小小的弯,要像盖世英雄那样横空出世,要姿态潇洒地大声对楚离说,老大,你好啊!要传达出,我们从前的对话就当没有过,忘掉以前的事情,我们正常相处,你不要总躲着我,好不好? 终于说服了自己。 她端着盘子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楚离的方向走去。 他明显瘦了。 走近了些她鼻子就酸了。 他没有看到她,或者说,他表现出没有看到她的一种姿态。 “老大!” 她声音沙哑。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张望,最后目光锁在她身上,愣了一下,有些敷衍地点了一下头。“嗨。” 随后他的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 “好久不见!”她继续努力。 “……嗯。”他似乎有些惊讶她还要同他说话,在距离自己还有好几步路的地方,傻乎乎端着一个餐盘站着。“你这是……” “我吃完了。”她笑了一下,一只手指向外面,“马上走。” “啊。”单音节词。 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见她不肯离去,只好又接了一句:“你一个人来的?” “大奔,嘿,等我一下!” 蒋易轻快的声音适时响起,刘大奔的脸刷地一声就白了。 楚离神色如常:“蒋易。” 蒋易这时才顺着刘大奔的视线看到楚离,愣了一下:“嗨!好久不见!” 她再也站不下去:“走吧。” “回见!”蒋易跟在她身后,对楚离打招呼道。 不知道楚离是不是点头示意了,反正她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 回见回见,回见你大爷。本身就不容易遇见他,下次再碰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离开食堂后蒋易兴致高昂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胡乱附和着,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楚离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蒋易的。 疏远她这回事她已经习惯了,但是蒋易…… 刘大奔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再自作多情。 但楚离近来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老部长该有的样子,有活动他也会参加,但基本上能避开蒋易就避开蒋易。 这件事情刘大奔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有一次听蒋易和干事讲语音电话,她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头的意味来。 蒋易表现出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他少见地露出了那种极端恼怒却又玩味的表情。 “怎么回事?” “团建他又鸽了。” “谁?” 蒋易缓缓地瞥了她一眼,让她极其不舒服的一眼。 “你有话就说,别这么看我,怪毛骨悚然的。”她故作姿态,实际上心下已然一沉。 “话说你们最近有联系吗?”蒋易收回目光。 “啥?” “老楚。”他慢吞吞道。 “没什么联系。”最近一次的联系还是在暑假前。 “这样。” 蒋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两个星期后,部门里突然传出楚离和蒋易二人不合的事情,还有小干事描绘地有板有眼,楚离从学期开始就极少会在部门会议上露面,在群上有时候也不会理会蒋易的提议,搞得双方下不来台;还有一次海滨公园活动,本来都说的好好的能来,蒋易出来冒了个泡,楚离就说自己有事不能来了。 刘大奔听了只想笑,她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楚离不可能会耍这些小心思。 唯一的可能只会有…… 她心下一沉,想到楚离暑假前的朋友圈还有后来的样子…… 她双手颤抖地调出很久不用的聊天框。 这是她当初联络上楚离的舍友一起建立的群,当时的群名还整得有模有样: “贫农互助委员会” 自从她和蒋易恋爱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聊过……现在—— “咳。” 先试探地冒一下泡。 “???” “呦呵学妹???” “!” “我靠有人被盗号了” “滚”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整个毛啊” 整个群突然就炸了似的,一堆消息猛地涌上来。 他的三个舍友们似乎并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问她为什么这段时间没上线聊天。 刘大奔只感到头大。 “……他住院了啊” “对” “多久了” “开学了就没怎么……啊没什么课的的时候他基本上就不在。” “他——” “老毛病了,”那个舍友打了一半的字又放下。 “话说学妹你最近怎么偃旗息鼓了?” 他们还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 她只好打了个哈哈。 “他的肺…说是问题有点大。目前情况不是太乐观,但应该没什么大事。” “前几天还在线。” “嗯。” “我做个录音作业。” “给爸爸带个肠粉,别装,你肯定去三楼!” “狗儿子跪下” 群里又变成了他们的自嗨,刘大奔匆匆说了句再见就退出了聊天。 任何所谓的“应该不会有事”都不能抹去她心头的阴霾,他的肺…他的肺…… 他哮喘发作时的样子她是见识过的。 等到她失魂落魄地把手机放下,视线回转到自己面前的书上时,心又是猛然一颤: 那本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加缪小说集 摊开的那页上 粗体的五个大字 《不忠的女人》 她“当”第一声把这本堪比字典厚的书猛地合上。动作过猛的结果是,这本破旧的书的书脊处那厚厚的封皮发出了一声不详的咯吱声。 哦,去你妈的。 她暗骂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 “你最近有和楚离联系吗?” 蒋易再一次提到这个名字已经过去了1个月又14天。 又一次在餐厅面对面。 他不知抽了哪根筋,坚决要把她的头发拽在手中把玩,这导致她不得不把身体尽量向对面倾斜。 这个距离让她感到有些厌烦。 “没有。” 她继续吃自己的,躲开他的目光。 “别扯,我没法低头。” 他慢悠悠地放开了她的发尖。 “褪色了。” 他打量了她的“黄毛”一眼。 “洗的多了肯定褪色。” 黄毛。唉,黄毛。致敬自己逝去的杀马特中二岁月吧。 “下次我陪你去选个好看的发色。” 她盯着他。 “怎么了?”蒋易失笑。 “呃,我不打算染发了。”刘大奔耸肩。 “为什么不?其实你——” “没必要。” “你染发是为了他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已然清心寡欲了一个多月的刘大奔感到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我说楚离!”声调猛然拔高。 她摔了筷子。 这饭没法吃了。 “你一直喜欢他?因为他一直带你?在…之前还是之后?” “你有病吧!” 染发这事还真跟楚离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想染就染了,后来头发掉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变成棕色,马上往黑色过渡。 不知道又触到他哪根奇怪的神经。 周遭崩坏了。 镁光灯噗地一声熄灭。 尘埃固定。 世界融化、凝固,最后形成成一块白布,愤怒的声音在书写,疑惑的声音也在书写。没有标点符号,没有断句呼吸。墨水瓶打翻,蚊子血沾染到白布上,不,那怎么是白布,你看不见上面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吗,那是苍蝇的尸体。 你爱的人是楚离是或不是不我不爱他我们不要讲这件事情这和他没有关系你不知道是吧那么他对我那些奇奇怪怪的态度又是从何来我不了解你别说话我们的事情没必要非扯到他的身上怎么说没关系他的舍友都说了你是喜欢他的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你说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你这样玩弄我的感情你觉得很有趣吗我不是那个玩弄感情的人我没有背叛谁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就没有动过对他的心思他现在只是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你非要在这样庸俗的问题上继续谴责我吗你凭什么要我解释这样的问题如果你觉得我一定有错那么我们可以分手 混乱中他们同时捕捉到了“分手”两个字。 两个声音很有默契地走了一段平行的路线,最后消失。 分手是吗分手 好极了 她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那种感觉暖洋洋的,贯通四肢。 当新鲜感褪去,这种互相忍耐,肩负责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忍受下去了。 快说是的你这该死的—— “不,我不是要分手。” 妈妈你听到了吗这个人他竟然惊慌失措了他是不是要哭了我可真的受不了了爱情是庸俗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牙缝里的碎菜叶了我不想陪他畅想所谓的未来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回归到庸碌无为的现实里 让我回归我的千年王国里吧我为自己搭建城墙我成为自己的骑士自己的王储我爱谁我就大胆地说出口我真的——— 受够了。 “分手。”她最后一锤定音。 我 默尔索先生? 不,她是默尔索女士。今天她分手了,或者在昨天,她搞不清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前来慰问的人们和劝解的人们都是在这两天赶到她身边的。 楚离不知道知道了没有 那其实也无所谓他的消息渠道那么多他总会知道的 他或许并不喜欢看到自己分手 她这样自嘲地笑 有的时候他回学校,她会去找他,甚至顺手帮他取了快递,先斩后奏。 他只是表示感谢,然后请她把快递交给自己的舍友,他并不出现。 蒋易不死心地守在她的楼下等她回心转意,她只能笑笑,我们都是犯贱的人啊。 长假又要来到,她在还能泛起火星的灰堆里安静守着他紧闭的心门,直到后来她发现楚离的病已经严重到—— 中度肺功能衰竭。 那还是他主动告诉她的。 有一天晚上,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她抱着手机胆战心惊地陪他聊了一晚上,他情绪沮丧,偷偷跑出医院,抱着一箱啤酒消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找到了她。 心底一直笼罩的那团名为不祥的阴霾终于有了确切的名字。 肺功能衰竭 怎么会这样? 她并不了解医学上怎么界定这个病但楚离的情绪如此低落她也大概猜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但是第二天当她想要再关心他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原先那般波澜不惊一潭死水的模样,不予以回应。他道歉,说那晚失了风度,让她陪自己聊了这么久,失态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不会这样了? 她苦笑。 他的舍友宽慰,说肯定不会死,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但是楚离态度明确,不要再把她牵扯进来,同时他不会再见她。 但两个当事人各自沉默。蒋易可能去闹过,但最后也不了了之。 她从未觉得这样累,这样疲惫。 有一个晚上她情绪崩溃,拿着自己偷藏的白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安静地流泪到凌晨三点,很奇怪,她原本以为经历了蒋易这种无聊的恋情之后,自己应该不可能再有这种为情所困的时刻了。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那个夜晚的风就像每一个他曾经陪她聊天的夜晚的风一样,该吹过还是会吹过,她又哭又笑地先给母上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呢喃,妈妈,怎么办,我关心他,我被他伤害过可我还是犯贱地爱他,可他不爱我啊…… 她忘记了妈妈是怎么说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头又点了联系楚离的语音通话键的,总之,当她第二天清醒的时候,掌心的手机上留着他给她写的最后一段话。 “快去休息,酒不是好东西。姑娘,不要再挂念我了,你保重好身体,努力学习,没事的时候到操场上走走圈,去图书馆看看书,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挺好。你原来说想去港大,那就现在开始就好好准备,不要懈怠。我现在的身体是这样,学业也会被拖累,你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往前走。” 什么狗屁逻辑理论,她听不懂,看不懂,她不要听。 但是从那之后楚离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一样,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微信似乎永远不上线,舍友那里问起来也是一无所知,他作为元老退了社团,申请了休学,关闭了朋友圈。 到现在他的消息依旧渺茫。 刘大奔哭着给他发了一句话: 好,我往前走,你也给我好好活着。 刘大奔那天告诉我她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问是什么笑话 这个时候的她对外号称自己是铁T 剪了干净利落的短发头发乌黑发亮 这个在工作学习上杀伐决断的女人刚刚经历了第六次前男友的猛烈求和攻势,并取得了第六次成功拒绝他的胜利。 她露出了那种有些迷茫的表情,随即对我露出一笑 “有人说:我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