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走走婷婷。】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二人练爱 作者:加菲鱼 【文案】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越变越二,那么请相信他们绝对是真爱。 -------------------------------------------------------------------------------- "你出去一礼拜,我病了五天,说句'你很想我'不为难吧?" "我是那种无聊到会说谎话的人么?" "……不是。" "你是那种听谎话打发无聊的人么?" "……不是。" "我很想你。" "……"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呼啸而过的青春。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虐恋情深搜索关键字:主角:梅制 ┃ 配角:一堆男女 ?其它:12暑期鱼仔重磅打造的校园恋曲 01 国家扩招,学校扩建,这两件事儿摆在一块儿,横看竖看都上应政策,下应内需,绝对符合构建和谐社会这一宏伟战略目标。可是扩招落实了而扩建却拖了个三年五载未见任何建树,便也铸就了日益增长的人口与拥挤狭小的活动空间产生的尖锐矛盾。 以学校在国内有口皆碑的知名度,登高一呼:咱要扩建校区。哭着喊着求着承建的人一定多如过江之鲫,足够填满马里亚纳海沟!那有人要问了,都五年了一马里利亚纳海沟的人哪儿去了呢?理由很简单,一海沟的人没被校方瞧上呗,偏就瞧上了一位杰出校友,喜马拉雅山似的享誉全球的建筑师。 众所周知混到"享誉全球"这份上的建筑师,一般不能简单理解为"建筑师",而是艺术家,再个众所周知,艺术家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效率,而是境界。 于是乎等杰出校友弄出设计图,学校再屁颠颠跑去圈地选址、打桩盖楼一通忙活儿下来,又毕业了三拨人马,而骆规规也在此期间,通过高考撕开一条血路杀入名校窄门,从大一新鲜人变成了大二老鸟。 "嘭"的一声,方剑把半箱泡面搁到桌上,然后冲着坐在窗口的骆规规笑呵呵道:"亲爱的学妹,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最多顶两个钟头,昊天一准来换你,谢谢啊谢谢。" 骆规规默默瞄了一瞄泡面的外包装,还好,是她喜欢的口味,所以她什么没说,视线调回窗外,继续看向楼下,官方称作"井然有序"实则兵荒马乱逃难一样的搬迁大军,把学校本不太宽裕的道路堵得几欲瘫痪。 这些人到底瞎忙什么呢? "那学妹,我先走了,辛苦你。"方剑显然习惯了骆规规的寡言少语以及堪称呆滞的表情,奉上贿赂品后心情愉悦的走出去,帮亲亲女友搬家咯! 良久,骆规规转过头来,摘下眼镜捏捏鼻梁,偌大的仓库斯人独立,空气静谧如凝固,与外头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她撇嘴,真够无聊的。 本来此次搬迁没他们系什么事儿,可怪就要怪一星期前,给新校区落成剪完彩的杰出校友,受校方热烈邀请回老校区重温故梦,也不晓得怎么搞的,杰出校友瞧着他们这栋实验大楼尤为不顺眼,什么又破又旧又功能不齐全嘚啵嘚啵数落一堆,正当校长大人一边擦汗一边赔笑的当口,杰出校友自告奋勇要帮忙重新设计,并且突破艺术家高山仰止的"境界",效率其高的拉来赞助……这天上掉馅饼刚巧砸在脑门上的事儿,校方必须毫不大意的一口吞下,开玩笑,从设计到施工一律免费,不吃白不吃! 那头校方刚往墙上喷上白晃晃的"拆",这头实验大楼所有相关科系立马土豆搬家——滚! 其他系倒还好,无非打包搬走些瓶瓶罐罐,而他们法医系,除了瓶瓶罐罐,还有各式管制刀具以及一仓库"标本",这种规格的"标本"是没办法于光天化日之下搬运的,不说会吓到同校的莘莘学子们,就算吓到花花草草亦是罪过啊罪过。 经过系领导认真研究商量,最终定于今日戌时三刻启动"湘西赶尸"计划,鉴于该计划广泛涉各项有技术含量跟无技术含量的问题,全体女同学便不予参与了。 那么身为如假包换女儿身的骆规规为什么独自留守在空无一人的仓库呢?唉……溜太慢,被那票超级无良的学长逮住了。 谁说长得像鬼的就不怕鬼的?骆规规嗤鼻,顺顺盖住眼睛的浓密刘海,比起性别歧视她更痛恨外貌协会的"狗眼看人低",完全没有任何罪恶感的专挑她这颗软柿子捏。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仅剩的一辆大卡车拉走了"土豆"们,骆规规百无聊赖的摁亮了仓库大灯,其中一盏灯十分应景的闪了十几下才消停,却不是走向光明而是直接挂掉,真不该怪人家杰出校友挑剔,口沫横飞的管这栋房子叫做"危楼"。 骆规规看了眼腕表,离下个学长过来接班不到二十分钟了,背上包包,再抱起那半箱泡面,她一步一个脚印,悄没声飘出仓库,遵守礼貌是美德,尽管在她眼里世界上只分两种人——喘气儿的和不喘气儿的,但绝不能因为对方不喘气儿好多年就可以粗鲁对待。 脚下的实验楼毕竟她进进出出了两年,虽不至刻印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但总归有些感情,过不多久这儿说拆就要拆了,而新大楼万一像新校区那样,羊拉屎似的半天建不起来,估计挨到她毕业了也没机会再回来,就让她做一次永别前的巡礼吧。 因为搬迁楼道里丢满废弃不要的破烂杂物,简直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地震,骆规规小心翼翼避开,在各个教室、实验室之间悠游穿梭,果然是人去楼空空寂寂,旧日恩情情切切…… 忽然止步于三楼某处,骆规规定睛看着墙上的标识牌,虽一墙之隔却一边挂着"Man",一边挂着"Woman",貌似打小她都没荣幸参观过"Man"后面的那方天地,不知有何玄妙之处?不如趁此"风高月黑"之际小觑一二好了。 "咿呀……" 哟,原来有一喘气儿的在啊。 还站着? 站着也能尿? "咦?" 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她顺着往下看,对方也顺着看了下来——"嘶……" 非礼勿视!骆规规下意识挪开抵着门的脚丫,然而总觉得就这么跑走实在缺乏礼貌,于是她又踹开门,对那个尿到一半的男生表达歉意。 "呃……"她翘起大拇指,"你是男人的骄傲。" 没料到她再度出现的男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瞪着她,费力的想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墙角,窗下结成的蛛网在树叶切割过的夕阳余晖光下,漾出斑驳的丝光,网中央的蜘蛛缓缓的踏出了一小步,男生的青筋却爆出一大条,扯开喉咙:"喂!!!" 骆规规即刻回神,边逃命似的转身疯跑边大声叫:"对不起,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好了!" "站住!不要跑!喂!"男生赋有穿透力的喊声,像极了雨天天边滚过的闷雷。 纵使骆规规反应迟钝,凡事慢半拍却并不代表她智商不高,其实她IQ有180,系上小有名气的考神,逢考必过,她的笔记跟两寸免冠学生照是各宿舍供桌上的必备品。所以,不傻不痴的她岂会真的"站住"和"不要跑"? 与英雄落难跑路铁定沿途撞飞水果摊的定律一致,阴沟里翻船的骆规规不可避免踢到地上的垃圾而摔掉了半箱泡面,但顾不上可惜,她喘着粗气,迈着久不运动的老寒腿,仿佛驾着七彩云朵的孙猴子一溜烟跑出了半里地……夸大其词了,再说孙猴子怎翻得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这不,后头咚咚有力的脚步声以及命令她"站住"的叫嚣依然不绝于耳,尽管濒临绝境爆发出的潜能令骆规规奔跑速度超常发挥,但总归比起怒火中烧且本就人高马大的"受害人"略显不足,成败乃在一线之间,她马上分析形势,硬拼不行唯有智取。 眼尖的瞄到前方楼梯口有颗塌陷了一块的篮球,旋即计上心头,跑过去抬脚一拨,篮球顺势往下滚落,她则猫腰闪身冲上楼去,果不其然听见那人追着篮球下了楼,呼…… 抱成一团缩在楼梯间一角,透过花窗看那人跑出了大楼,刚巧遇上过来接班的自家学长魏昊天,骆规规捂住嘴巴瑟瑟发抖,真是好险! "哎哟,梅大少,你怎么在这儿?"魏昊天咧开大嘴兴奋的问道。 真是梅制!骆规规顿时头大如斗,其实第二次踹男厕门的时候她就认出那倒霉孩子是谁了,好嘛,二十年来连个安慰奖都没中过的她,这回终于一雪前耻了,居然大大方方窥见了全校老弱妇孺涵盖T界耽美界所有人仰慕的风云人物梅大帅哥的鸟样,还两次。 一个血红色初号加粗黑体的"死"字应声砸入脑海,骆规规的世界骤然无声黑白……而满头大汗插腰站在楼前捣气的梅制心情早就黑白了,甚至气得眼前一直掉雪花点,那个色胆包天的四眼妹最好别被他抓到,否则……一个血红色初号加粗黑体的"死"字应声砸入脑海,哼! 02 因为实验楼整体搬迁,停了三天的实验课程,科任老师组织学生们专心处理临时实验室的收置规整工作,而一贯秉持不迟到、不早退、不请假、不翘课"四不"原则的骆规规竟接连告病不克出席,闻者无不啧啧称奇。 对于骆规规来说眼下正处在"避风头"的关键时期,用脚趾都猜得出来,被窥去鸟样的某人肯定抓狂的到处寻仇以泄私愤,纵使老天爷借一百个胆儿给她也惹不起呀。 按理说梅大帅哥念的是康复工程,跟她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放在过去两人极有可能一辈子碰不着面,但好死不死这次他们系暂借的"过渡房"偏巧和康复工程挨一块儿,这就等同于南极帝企鹅和北极熊做了邻居,往后很长一段日子极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么惊悚多么悲剧!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骆规规宁愿自断双足,也绝不会去踹那扇破门,怪不得古往今来人人嗟叹:好奇心杀死一只猫。 骆规规不禁又是后悔又是懊恼又是自怨自艾,然而看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镇日宅在宿舍,躺床上挺尸,除了比平时话更少些以外也没啥特别的,就没引起过多的关注。 直到这一天,宿舍大门口传来惊讶的娇呼:"规兔,你怎么还在这儿装标本呢?快起来!" 骆规规不为所动的眼睛都懒得掀,尽责扮演"标本"角色,等不到回应的赵越致噔噔噔冲过来,垫高脚尖扯她手臂,"起来,起来,收拾收拾东西。" 骆规规被晃得左右摇摆,即使不胜其烦,仍用万年不变的平调子说:"我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 "拜托,你真是懒出油了,东西你可以不要,那小命儿你还要不要?"赵越致娇俏艳丽的脸蛋盛满挫败,瞪着上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同窗闺蜜,恨铁不成钢,"离规定撤离到安全地带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整栋女生宿舍都清空,就剩你一个了知道不?" 今天老实验楼将进行定点爆破拆除,校方老早开始敲锣打鼓的反复广播,要求老校区全体师生务必在规定时间内撤到安全线外以防发生不测。 骆规规终于伸手揉了揉睡肿的双眼,怪不得感觉周围静悄悄跟坟墓一样,敢情大伙儿全闪了,打个大大的哈欠,她抱着被子坐起来,不咸不淡的"哦"了声。 赵越致无语,扭头去弄自己的东西,骆规规则龟速爬下地来,再慢吞吞的到浴室梳洗,含着一嘴白沫对着镜中肿胀的圆脸,骆规规油然感慨自己竟然堕落到需要出了名的迷糊大王叫起床,不然的话她岂不要在待会儿的一片地动山摇中吓得屁滚尿流?哀哉呀…… 随后沮丧的走出浴室,瞄见赵越致丢了满床的T恤裙子,而她正左右手各举一套衣服不停比划,骆规规微微挑眉,这唱的是哪一出? "唉,规兔你来帮我看看,到底要选哪套?"赵越致嘟起红唇,半天拿不定主意,她快烦死了。 骆规规咂咂嘴,哟,这可奇了怪了,赵越致最看不上的就是她的"品味",尤其嫌弃她万年不变的白T仔裤配球鞋,说什么前后不分雌雄莫辩,这会儿居然跑来问她意见,脑子进水了不成?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跟谁见面?" 一句话刚问出口,只瞧赵越致立马含羞带怯好似春日迎风摇曳的花骨朵儿,脸蛋粉红粉红的小声嗫嚅道:"规兔,我要去见梅学长啦……" 闻言骆规规止不住浑身恶寒,堪称惊恐的目光由厚重的刘海后射向赵越致,断断续续的问道:"你,终于,约到,人了?" 赵越致眼睛灿亮若星辰,惊喜万状的点点头,"嗯。" 孽缘!骆规规欲哭无泪,如果早一礼拜她告诉她终于约到了她肖想两年的白马王子,或许她也会真心替她高兴并祝福她,可现在叫她怎么说得出"嘿,妹纸你发财了!" 赵越致是她们这所理工类学府绝无仅有的漂亮宝贝,从大一入校开始,头上顶满了什么班花、系花、院花、校花以及宅男女神各式各样的光环,追她的同级男生,高年级学长还有校外的社会人士比比皆是,数不胜数,然而赵美人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发微薄宣称自己不想谈恋爱,除非梅制学长约她。 骆规规清晰记得当时学校遍地皆是男生碎掉的玻璃心,那会儿真叫一个洛阳纸贵,纸当然是擤鼻涕擦眼泪的卫生纸……而被美人儿钦点的梅制学长,却作为交换学生远在千里之外,所以一无所知,男生们深重的怨念苦无对象发泄,导致集体内伤烂在了肚子里。 若赵越致是祸水,那么梅制就是祸害,高富帅的外在条件逐一细数未免过于肤浅,最最关键是他有一颗极其聪明的脑袋瓜,大一下学期就进了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师从国内顶尖仿生学专家景闰嵩院士,这在学习风气浓厚的院校大环境中,莫不让诸多学子艳羡及崇拜,连带降服了一票重才不重貌的老学者老教授,一提到梅制二字全部眉开眼笑,喜欢得不得了。 那家伙的受欢迎程度绝对是压倒性的,所以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赵越致独独钟情于他,大家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收拾好情绪坐等梅制的归期,然后擦亮眼睛看一出佳人倒追才子的精彩演出。 梅制聪明是先天的,但不等于他后天不勤奋努力,在别的男生都宅宿舍上网玩游戏,他却宅实验室,今年夏天开完学,系上大多数人几乎没能见着他一面,遑论科系不一样,专业差天远的赵越致了,近期一直听她长吁短叹:时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会回头,帅哥变成糟老头。 "规兔,他比我想象中的还帅还亲切。"赵越致兴奋声音打断骆规规冥想,她陶醉的小手捧心,"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可爱!" 是獠牙吧?骆规规忘不了那传说中才智过人玉树临风的梅制学长曾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在她身后没命追赶,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你怎么勾搭上他的?" 忽略骆规规粗鄙的用词,赵越致只当她是羡慕嫉妒恨,炫耀般的说道:"早上在实验室,魏学长帮忙介绍认识的。" 又是魏昊天,这厮算得上他们系可以拿出去跟梅制比一比的资优生,不过没想到他还有拉皮条的本事,而那天在实验楼下也不晓得他有没有跟梅制透露什么,千万别把她供出来才好呀。 "所以呢?梅制对你惊为天人,然后决定别再辜负大好时光,赶紧跟你共谱恋曲。"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赵越致如此名动江湖,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甭管正常不正常的雄性动物没有不流口水的。 "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约他的目的是什么?"赵越致娇媚的嗔她一眼,"少废话,说,穿哪件?" 骆规规随手指了指缀着白色蕾丝的长裙,"这件吧,梦幻点,比较容易迷惑男人。" 赵越致一边低头看那条长裙,一边喷她:"什么叫迷惑男人?你今儿说话可真够酸的,怎么着?你也逃不过梅学长的魅力,准备背叛你们家小狼哥了?" 骆规规面无表情的越过七手八脚换衣服的赵越致,轻描淡写吐了一句,"梅制不会喘气的那天才有魅力吸引我。" 赵越致一听不由得顿住动作,抽抽嘴角,她怎么忘了这丫头脾性?想当年系上头一堂大课,老师问同学们为什么选择念法医?有人说可以维护法律尊严;有人说可以匡扶正义;有人说看了TBV剧觉得法医特别牛叉……最后轮到骆规规,她站起来轻飘飘的说:"如果人一辈子注定要跟人打交道,我希望是死人。" 那时候百人大教室静得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心理面有志一同觉得这个姓骆的女娃,真变态,唯独赵越致觉得她酷毙了,马上决定和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即使被她当做"死人",至今她俩另类的组合仍被同学公认为"美女与野兽"。 眼看骆规规背上了背包,赵越致拽住她,"不如和我一起去看帅哥吧。" 骆规规耷下眼角,盯她握住自己的手,开什么国际玩笑?谁见过有没事上杆子去送死的么?她是喜欢不喘气的,可没说喜欢自己不喘气。 预见骆规规定会拒绝,赵越致连忙补充:"就当帮我壮壮胆呗。" 她生来就忘了长胆,拿什么给她壮?骆规规抽回手,顺便抓了瓶卡在书架里的高度白酒,往赵越致怀里一塞,"给,酒壮怂人胆。" "规兔……" 骆规规无视赵越致哀怨的小脸蛋,直接转身向外走,"我撤先,预祝你约会成功,拜。" 这天,老实验楼在一声巨响后化作废墟,而比这个更有爆炸效果的是一张校花赵越致和风流才子梅制并肩而立的照片,自打现身校园网,立刻被海量点击和疯狂转载,一夜之间全校师生统统接受了他俩正式交往的事实,并封他俩为史上最般配情侣档。 骆规规支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暗自赞叹漂亮的人果然上相,哪怕是偷拍角度,俊男美女依然姿色撩人、余韵悠长,莫怪赢来上上下下一片叫好声和祝福声。那么,照目前这个状况,梅大帅哥正身陷美人温柔乡,应该没啥心思寻仇了吧?嘿嘿……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当骆规规以为暂过难关的时候,一通来电又将她拖入无底深渊,真真切切体会到并非天无绝人之路,却是看老天给不给人一条活路。 03 梅制绝对属于学院派技术流的,毫不在意外界把他的新恋情炒得沸沸扬扬,一头扎进实验室十来天不见人影,而绯闻里的女主角赵越致却一点没有备受男友冷落的哀怨悲伤,照样该上课上课,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活蹦乱跳的成天咧嘴傻乐,到头来反而是偷拍那人遭到广泛质疑,指称用PS欺骗了群众感情。 好好一段人人称颂的旷世奇缘莫名其妙打了水漂,同屋舍友自然仗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几度逼问赵越致事实真相,可惜赵美人儿显而易见把大伙儿的意思弄拧了,一直辩解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梅学长没什么的。" 这话听了一次两次反复次数之后,舍友个个义愤填膺,自己果然上当受骗,梅制压根儿就没跟赵越致见面,一切不过只是好事者的无中生有! 唯一知情的骆规规当时趴在上铺,真心觉得赵越致有够无厘头,谁关心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还是没什么?大家就惦记着那场冒着粉红泡泡的风花雪月不要幻灭。 赵越致却很无辜,不懂一屋子人做什么唉声叹气,好像大玩特玩了一通回来,老师突然宣布要考试一样。 睡在她对面的冯丽媛瞄着她冷冷一笑,撕开包装袋抽出面膜往脸上一敷,几不可闻的哼道:"活该。" 冯丽媛对赵越致的敌意由来已久,其原因一则嫉妒一则自卑。相貌上这里没人敢与赵越致一争高低,冯丽媛就算往死里嫉妒也只能回头怪爹妈没生好,而身材上她足足比赵越致宽了一倍,她站在前面没人知道赵越致在后面,几经坎坷周折减肥大业始终不见成效,天天这样对着个美女当镜子照,冯同学能不自卑么? 赵越致为人迷糊,被对床整整敌视了两年也没什么感觉,只隐隐约约晓得冯丽媛不怎么爱搭理她,但骆规规却清楚得很,包括刚才那声"活该",她听得明明白白,于是刻意冲冯丽媛看了眼,若说这丫头有幸灾乐祸的心思不足为奇,反正她巴不得赵越致落不着好,真正令骆规规奇怪的其实是她身上起的一些细微变化。 饮食有了节制,衣着有了讲究,甚至还尝试着化了小淡妆……天呀,比起母猪会上树,母猪敷面膜更惊悚吧?骆规规看不下去的别开头,一边翻身一边懒洋洋说道:"秋天还没到就有人开始发情思春了,什么世道哇?" 骆规规这棍子是打给冯丽媛的,未料一不小心掀翻了一船人,忙着上网批判造假者的郑莎和捧着手机刷博的彭倩双双一愣,接着一前一后跳起来,郑莎气咻咻的嚷:"死规兔,说谁发情思春呢?" 彭倩和声:"你个没良心的,平时跟阿致称兄道弟,现在人家有难你不但袖手旁观还冷嘲热讽,好意思么?" 赵越致慌慌张张过来做和事佬,"别生气别生气,规兔开玩笑的啦。" 彭倩狠瞪骆规规一眼,"她哪儿像在开玩笑?而且她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就是!"郑莎比出兰花指戳赵越致的脑袋瓜,"笨丫头,怎么听不出来人家在讽刺你呢,就知道傻乎乎的跟人家讲义气。" 赵越致一手揉着头一手用力摆,"不会的,规兔没事干嘛讽刺我啦?你们误会了。" "误会?她刚骂你思春,在场没聋的都听见了好不好!"彭倩转身问冯丽媛,"小媛子,你也听到了对吧?" 冯丽媛隔着面膜心虚的点点头,"哦,听到了。"听到她骂的是自己,这间寝室里不是文青便是愤青,独独骆规规可以跳脱世俗冷眼旁观,因此很多事情才瞒不过她的眼睛,这是和她做了两年室友体察出来的,但她向来习惯保持沉默,不愿与人正面交锋,今天她之所以破例开口,凭借的恰恰是"义气"二字。 骆规规清清冷冷的目光越过下面叽叽喳喳吵不停的几个姑娘,牢牢锁着冯丽媛,见她有意无意的回避自己,遂了然的扯了扯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转而望向郑莎和彭倩,不愠不火道:"没错,我不是讲义气的人,可讲起义气来不是人。" 这样的警告算严重了吧?希望某人真的"听到了"并且"听进去了",省得到时候埋怨她事先没打招呼,看,她礼数做得多周到,连自己都禁不住暗暗敬仰自己。 冯丽媛抖了抖一身肥肉,赶紧脱了鞋子上床,然后面朝里慢慢蹭了进去,而另三个人则当即闭上了嘴巴,莫名其妙的互相对视,这怪胎什么意思? 骆规规当然不会好心替她们解惑,兀自把书本往脸上一盖,梦周公去咯! 年轻姑娘聚集的地方没有不吵吵闹闹的,而过了便过了,隔天又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好比这会儿郑莎遍寻不着马上上课要用的课本,急得团团转之际放声嚷道:"规兔,我那本《基础化学》呢?" 骆规规埋首于电脑,想也不想直接答话:"厕所,马桶水箱上面。" "噢……"郑莎忙不迭冲进厕所,不一会儿高高兴兴的出来,扬扬手里的课本,"谢了。" "拜。"骆规规哼了个单音节。 理科大学女生比例少,宿舍按人头分配不按科系,这里除了她和赵越致,其他人所学专业都不同,课时安排也不同,就像现在留下骆规规一人守庙,安安静静的深得她心,即使手头上有报告要赶,她依然心情颇佳。 时间滴答滴答过,桌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生生吓了骆规规一跳,她眯细眼横扫过亮起的屏幕,不爽的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赵越致期期艾艾的说:"对不起啊规兔,打扰你了,我想问问咱们学校北大门外那条小吃街搬哪儿去了?" 敢情大伙儿都拿她当号码百事通了不成?找不到课本问她,找不到路也问她,这不欺负老实人么? 骆规规顶高镜架捏鼻梁,"谁告诉你小吃街搬了?" "没有搬吗?那为什么我找不到?"赵越致惊讶的左右张望,入目的仍是一条刚做完绿化的马路。 一家店找不到或许可能,然而一条街的小吃店全部凭空消失岂不是太灵异了么? 骆规规干脆摘下眼镜丢开,无力的趴倒,"赵姑娘,请问你人在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北大门外呗。" "赵姑娘,再请问你人在哪个校区的北大门?" "新校区呀,我怕赶不到校车,特地提早出发,结果你猜怎么着?时间刚刚合适,我还抢到了位子,一路舒舒服服坐过来的。"赵越致很得意,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骆规规叹口气,"赵姑娘,请你重复一遍你的约会地点好吗?" "北大门外小吃街棒棒紫菜包饭小铺。" "赵姑娘,据我所知,棒棒紫菜包饭小铺在旧校区北大门外小吃街上,谢谢。" 简直五雷轰顶,赵越致哇哇叫:"所以,你是说我白白早起了两小时,白白花了两块钱,来错了地方?!" 骆规规平铺直叙道:"这事儿你隔三差五干一回,不用那么兴奋。" 她这是兴奋吗?赵越致哀嚎:"完蛋了,规兔,我完蛋了!" "哦,祝你早死早超生。"骆规规无甚同情心,说完就准备收线。 "等一下!"十分了解她的赵越致嘶声大吼,"不要挂啦!" 骆规规蹙眉,"还有什么遗言?" 如果此时此刻她预先得知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她铁定不会问出这句废话,而她注定了将用后半生来后悔这句废话。 "规兔,你不说你讲起义气来不是人么?那现在组织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骆规规直觉不祥,拿开手机瓮声瓮气的说:"喂?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见……你回来再说吧……" "骆规规!"赵越致咬牙切齿,居然使这种小伎俩,真当她是白痴呀? "唉……"连名带姓的叫,看来赵姑娘怒了,骆规规头大如斗,"你想怎样?" 赵越致嘿嘿奸笑,"不怎样,我中午约了梅学长在棒棒紫菜包饭小铺见面,你去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晚点到。" 梅学长!?骆规规差点背过气去,同时又恨自己没有真背过气去,不然就可以逃开残酷的现实,哀哉。 "你不会打他手机亲自请假?" "他没手机。"赵越致望天。 骆规规黑线,"这世上不喘气儿的都有手机了,你骗鬼啊?" "他手机昨天掉进水槽,坏了。" 有没有这么巧?骆规规继续黑线,"你找别人,我不去。" "规兔,拜托你啦,嗯?好姐妹,帮帮忙嘛。"赵越致拼命撒娇,嗲嗲的软糯糯的嗓音让人听得骨头酥。 骆规规搓手臂,"少来这套,不行就是不行。" "规兔,别这么无情啦,你不是不知道梅学长有多难约,如果这次我迟到了,他下次肯定不会答应跟我见面了,求求你行行好帮我跑一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半个月做牛做马任凭差遣,OK?" 骆规规快速衡量被梅制追杀和半个月免费粗使丫头之间孰轻孰重,说实话跟梅制的恩怨早晚一天得清算,她完全不觉得他拥有虚怀若谷的胸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一个学妹的无心之失,且极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恨越积越深,指不定哪天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将她彻底淹没,这个后果她承受不起。 总归是她理亏,与其怀着罪恶感终日惶惶不安,不如趁此机会主动奉茶认错,起码还捞个人情做补偿,何乐而不为? 骆规规一语双关道:"好了,吃亏当吃补,我去。" "嘢!规兔万岁,你最有爱了,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BABY,MUA~MUA~"赵越致热烈欢呼,抱着手机猛亲。 骆规规速度摁下通话键阻断噪音,生怕慢一秒自己立马变成史上最快翻脸不认账的人,然而心底汹涌起伏的忐忑却叫她抓耳挠腮,自寻死路啊自寻死路! 04 为着新项目在实验室连续奋战,昨天终于得以出关,梅制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手机掉进水槽里报销了。不是他有多稀罕这款手机,而是他很多重要的联络号码都存在里面,忙不迭拿去维修希望还有得救,结果技术人员斩钉截铁的说:这个真没办法。 虽然重买了新手机,却活像穿越回了石器时代,悲催的一个一个号码输入,遇上没有任何记录的只得在网上呼叫,最最气人的是老大,好不容易在游戏里逮着人,连忙问他要手机号,他大少爷立时拨电话过来,一嘴嘲讽道:"小制,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备份么?" 他做什么要备份通讯录?他又没预知手机突然出意外挂掉。梅制坚定的认为,手机就应该"一旦拥有至死方休",当然这个"死"指的是他而不是手机,所以不管手机制造技术多么的日新月异,更新换代多么的迅猛,他一直用着老妈当做初中毕业礼物送的手机。 孔言沐其实十分了解梅制,他才不会在不感兴趣的东西上费心,再者他那只几乎成为古董的破手机恐怕根本没有备份功能,说了也等于白说,摇摇头叹口气,他接着道:"你好歹喊了我二十年老大,居然我的手机号都记不住,太伤自尊了,我要惩罚你。" "惩罚?"梅制呆了一下,"没有这么严重吧,老大。" "撤了你在我公司注册的游戏账户,财产全数充公,剥夺一切新游戏试玩资格,不许上诉。" "老大,你坑人,上个月我刚划了一万块到账户上!"梅制恨声,奸商啊奸商。 "兄弟感情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吗?不过区区一万块居然让你计较成这样,小制,我表示很痛心,我对你无话可说了,再见。" 孔言沐干脆利落的挂了线,剩下梅制捏着手机咬牙切齿,他痛心个毛,占了便宜还卖乖,什么人呐?可想到游戏账户里的一万块,赶紧用手机上网查,果不其然被撤了号,老大的手脚真TMD快,简直媲美闪电战。 "强盗,土匪,混蛋!" 梅制正气不打一处来,店铺门口冷不丁"飘"进来一个长发遮面的女生,并且不带一丝迟疑的直直向他冲过来,梅制直接反应是低头去看她有没有脚,还好,有。说明她是人不是鬼。 神似女鬼的女生站他跟前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连珠炮似的说:"梅学长我是赵越致的同学兼室友她让我转告您她有事耽误了要晚点到。" 啊?梅制晕的不行,如此之快的语速,掐头去尾他就听见什么什么室友什么什么耽误……"同学,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等梅制问完,硬着头皮来见他的骆规规转身就走,"学长拜拜。" "你等会儿!"她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梅制出声喊住她。 骆规规脚步一顿,被认出来了?不行,她还没做好被狠刮一顿的心理准备!0.001秒后她即刻重新迈出步子,对不起美大帅哥,她怂人无胆,斟茶谢罪下回吧。 梅制盯着她的背影,眼睛一眯一瞪,"叫你还走?" 死了,骆规规缩头闭眼,光天化日的她不敢重演那天你追我跑的戏码,因为以梅制的知名度一定会引起围观,到时候她的下场没有很惨只有更惨,于是一只脚前一只脚后生根了一样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回来。"梅制放冷了语气,手指很不客气的敲打桌面。 骆规规手脚僵硬的退回到桌边,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既然这一刀早晚是要挨的,不如赶快承认错误,起码留个全尸,"对不起梅学长,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今天我本来也是打算跟你道歉的,但是实在没有那个脸面对您。" 梅制似乎有点莫名其妙,拧起眉仔细打量她,长长的刘海盖着眼睛,余下的半张脸还没他手掌大,这丫头……猛然间梅制指着她喊:"是你!" 咦?骆规规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敢情之前他没认出她,却是她自个儿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学,学长……" 梅制仰头笑了三声,"哈、哈、哈!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啊没想到,四眼……" 一看她今天没戴眼镜反而自己戴着,他一把摘了丢到一边,"你个偷窥狂,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吧?" 骆规规头低得不能再低,"梅学长,我不是偷窥狂,那天我以为厕所里没人才进去的,请相信我绝对没有故意要偷看您。" "骗鬼,银行晚上也没人,你怎么不进去?" "报告学长,通常下午运钞车就把钱收进金库了,银行晚上没人也没钱的。" 梅制一噎,随即道:"你还有理了是吧?跟我抬杠是吧?" 骆规规立正表决心,"不,学长教训的是,恳请学长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要我既往不咎?凭什么?!"梅制一想起那天的囧样儿,刚在老大那儿受的气加上憋了小半月的火一并激发出来,虎着脸凶神恶煞道:"第一次你可以说不是故意,第二次呢?小小年纪的一个姑娘家,居然说什么'你是男人的骄傲'?你见过几个男人啊你敢来评判我?!" "那个……"骆规规想了想,尽量摆低姿态,"学长您知道的嘛,我们读理科的女生不怎么会说话,我当时只是想化解一下尴尬,完全没有亵渎您的意思。" 梅制挑眉,"你这还叫不怎么会说话?树上的鸟儿都能给你哄下来。" 听他提到鸟儿,骆规规感同身受的叹口气,他们这纠缠不清的可不就是"鸟事儿"么? "好吧,梅学长,无论如何错在我,要怎么赔罪您看着办得了。" 她的爽快倒叫梅制刮目相看,呆头呆脑的丫头却挺识时务,握拳撑到颌下,故作轻蔑的上下扫她一圈,"瘦不拉几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拿什么赔罪?" 骆规规一根筋的问:"体力活指望不上,换脑力劳动如何?" "脑力,你有脑么你?"继续鄙视。 胸口碎大石她不行,又没有学富五车的才华,这真难办了。骆规规满腹愁绪,惆怅的望着梅制,搞得好像他欺负她似的。 梅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一脸穷酸相,看什么看?我是那种会讹人钱财没品的坏蛋吗?" 天,他不说她还真就没想过赔钱了事儿呢!骆规规扼腕,差点要抡拳捶自己一顿,世上解决麻烦最简单也最容易的办法便是钱,她怎么傻得给忘了? "这样,你先欠着,等哪天我想到了再找你。"梅制一时半会儿也没辙,只好赊账。 "行,一切听从学长吩咐,那没事儿我走了。"骆规规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正准备闪。 "别走!"梅制眼疾手快抓住她,"你都没告诉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几号,这会子你脚底抹油溜了,赶明儿我上哪儿找人去?" 装,死丫头你就装吧,敢唬弄我?没门儿! 骆规规撇撇唇,掏出手机递给梅制,他不解,"干嘛?" 指指桌上的新手机,她说:"学长您拨您的手机,我的号码不就有了嘛。" 哦……梅制微窘,慌忙输了一串数字,不一会儿新手机响了,他不耐烦的把手机塞回给她,再拿起自己的手机问:"名字。" "骆规规。" "骆……龟……怎有人叫乌龟的?不过人如其名。"梅制乐了。 "规矩的规。"骆规规也在输名字存号码,唉,从今天起咱也是有债主的人了。 "规规?"爹妈让你守规矩,结果你偏偏破坏规矩,梅制坏心的点了个"龟"字,再在后面打了个"2","龟2"配她绝了。 "哎呀,梅学长,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姗姗来迟的赵越致这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但见到骆规规便好奇的问:"规兔,你也在啊?" 瞧这记性,她叫她来的OK? 接收到骆规规的冷眼,赵越致拍拍额头,"更正,规兔你还在啊?" 梅制看看她俩,"赵同学,你们认识?" "规兔没告诉你吗?她是我同学兼室友。"赵越致亲热的揽过骆规规细瘦的肩头,"还是我最要好的姐妹。" "原来如此,那么请一起坐下吧,午餐时间到了,学妹们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梅制边说边起身,彬彬有礼的帮赵越致和骆规规拉开椅子。 受帅哥绅士般的照顾,赵越致简直如沐春风,"谢谢学长,你人好好哦。" 骆规规则透过刘海盯住梅制,怀疑他是不是突然鬼上身,怎么前后判若两人? 梅制趁赵越致兴高采烈的翻菜单,凑到骆规规耳边低语:"这顿记你账上。" 他双重人格,她懂了。 05 紫菜包饭一向不合骆规规胃口,赵越致却爱,不顾淑女形象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梅制一边拌酱料碟一边对她说:"你的资料我已经转给同恩姐……哦,她是我爸公司资深的经纪人。" 赵越致一听眼睛弯成新月状,笑得格外甜,软糯糯的娇声道:"谢谢学长帮忙,不计回报提携学妹,你人好好哦!" 骆规规举着筷子的手一颤,忽然涌上嗓子眼的气味闻着巨像隔夜饭的味儿,唉,每个人身上总有一两个令人受不了的地儿,漂亮宝贝赵越致也一样,娇嗲劲儿上来简直没法招架,不过瞧着梅制倒挺受用,时不常往她碗里夹东西,还抽面纸给她擦嘴巴。 果然男女有别。 "不用谢我,其实我爸公司一直有到大专院校招募新人的传统,只是他们通常选择表演专业的学生,学妹既然这么想走演艺这条路,当初为什么没有考艺术类院校?"第一次见面,赵越致便阐明想透过他介绍进入演艺圈的愿望,这让准备"劝退"仰慕者的梅制着实意外,同时也松了口气,所谓才子佳人浪漫唯美的故事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大伙儿想太多。 赵越致用力吞下嘴里塞满的食物,口齿不清的说:"我也想考啊,但我爸妈说如果我上大学就举家过来陪读,唯独念法医才能吓退他们,摆脱他们。" 梅制默了片刻,"我以为学妹念法医是为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呢。" "学长,我哪儿跟哪儿呀?"完全没听出调侃的赵越致一掌拍上骆规规肩膀,"规兔念法医的理由是希望下半辈子只对着死人,酷吧。" 梅制瞪向从赵越致来后就一言不发的丫头,如此说来还真符合她的外形气质,反正她跟鬼也差不离。 骆规规低着头眼角抽了抽,聊天就聊天,没事把她扯进来干嘛? 梅制有点不满只看着她的头顶,带着挑衅意味的开口道:"噢?你这位同学兴趣爱好挺'独特'的,怪不得她都不怎么说话。" 赵越致习以为常道:"规兔不善言辞,但也常常语出惊人。" 不善言辞?不觉得;语出惊人?不见得。梅制佯咳了两声,意在显示显示"债权人"的威严,一个劲儿装聋作哑有用么?歌里唱得好: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嘻唰唰嘻唰唰…… 明知逃不掉的骆规规慢悠悠抬起头,平静的对上梅制的视线,之前她不已经服软听凭处置了,现在是怎样?要她匍匐下跪抱他大腿摇尾乞怜咩? 她的眼睛真像一口枯井,死气沉沉人又薄凉,哪像二十来岁花样年华的小姑娘?梅制一反常态,挑剔起一个初初见面不甚了解的学妹来,要知道换在过去他根本懒得花精神关注学业以外的人事物。 彼此对望了有一分多钟,骆规规仿佛天外飞来一笔似的说道:"学长,你长得帅不是你错,而到处显摆就你的不对了。" "噗!"赵越致喷出一口白饭粒,顿时遭至另两人的嫌弃鄙视,她赶紧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骆规规抽了张面纸,赵越致直觉是给自己的,伸出手想接,结果她用来擦手臂上被喷到的口水,赵越致嘟嘟嘴却没说什么,乖乖再抽出纸来收拾残局。 梅制把她俩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眉尾略一挑高,似笑非笑道:"语出惊人,嗯,见识了。" 赵越致挠挠头,"嘿嘿,学长别见怪,规兔就这德行,没啥坏心眼的。" 梅制一脸大度,似是包容任性晚辈的好前辈,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叫她规兔?" "哦,她名字有两个规呀,规tow规兔嘛,哈哈哈……"赵越致自以为聪明的哈哈笑。 骆规规揉眉心,非常不惯话题老围绕着自己,这顿饭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赵越致一脚,赵越致马上不解的问:"你踢我干嘛?" 白痴。 梅制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过骆规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给赵越致,"这是同恩姐的联系电话,改天你有空跟她约时间见面好了,但在此之前作为学长不得不提醒你,明星表面风光无限,背后的艰辛却不为人知,你要有思想准备。" 赵越致慎重的双手接过名片,感激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学长,谢谢你的教诲。" "别客气,我爸公司的事儿我从不参与,能帮的就这些,往后全得看你自己的了。"梅制很有风范的优雅起身,并主动拿走账单。 望着在收银台前结账的美型男,赵越致悄悄肘击骆规规,"看到了没,梅学长又帅气又大方又亲切,我一点没骗你吧?" 骆规规翻翻眼,"说破大天也就一会喘气儿的。" 赵越致不服气的鼓腮帮子,旋即想到什么,挤眉弄眼戏谑道:"当然啦,除了小狼哥任何异性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骆规规懒得搭理她,随眼一瞄,梅制碗里食物残留量居然跟自己差不多,想必他也不好这口,既是愿顺着赵越致,做足好人功夫,为什么偏刻薄为难她?双重人格双重标准。 揣了一肚子鄙夷,撩撩下巴,"你又帅气又大方又亲切的梅学长要走了,你不去道别?" "噢噢噢……"看见梅制立在门口朝自己微笑,赵越致立马弹身而起,一溜小跑过去点头哈腰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 骆规规再次闻到了隔夜饭的味道,不就想进演艺圈罢了,单冲着赵越致优越的外在条件,随便上个热门选秀节目,保不齐一夜成名,何必拼命捧梅制的臭脚,搞得尊严扫地。 当她这么问赵越致的时候,赵越致跳脱平日的迷糊,表情无比认真的说:"梅制父母是圈内最具影响力的经纪人,由他们一手带出的明星现在谁不是腕儿?更别提他们家公司制作的影视作品,没一部不是又叫好又叫座的,如此雄厚的资源有机会去接触丢点体面又有何不可?我当明星不止为了出名,而是要非常非常出名,享誉国际,最好是有华人的地方就知道我,赵越致。" 骆规规眨眨眼,随后淡淡道:"其实你只想他知道你吧?" 赵越致扭头仰望天空,很清脆的"嗯"了声,"我忘不了他,他也甭想忘了我!" 此时蓝蓝天上正好挂着一弯半透明的月儿,虽然不及太阳光芒四射,但仍努力紧紧跟随,好比她和他,就算永远没有并肩而立的一天,也不要留下从未曾争取过的遗憾。 骆规规难得的真心一笑,打趣的问:"那他知道你之后呢?" 赵越致霎时呆滞,脑袋一片空白,几经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甩了他,发展下线。" 换骆规规呆滞,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不愧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于是磨着嘴皮子说:"同学,传销违法。" "……" 姐妹俩一路沉默回了宿舍,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嘤嘤抽泣声,两人互望一眼,什么情况? 不等她们前往调查八卦,郑莎先一步走出来,见着她们赶紧招手,也就是借一步说话的意思,避开不远三颗脑壳一凑,郑莎神神叨叨道:"冯丽媛失恋了。" 赵越致尖锐的抽口气,连发三问:"谁?冯丽媛?你确定?" "傻眼了是不是?"郑莎盘起手臂,像掌握了什么重大机密般神气活现。 骆规规则转转眼球,近日冯丽媛突然风骚起来的原因竟是谈恋爱了,也对,女为悦己者容嘛,合情合理,遂抵不过稀罕的问道:"哪位少侠这么重口味?" "规兔,你嘴真贱。"郑莎数落归数落,下一秒憋不住诡笑道,"殷旗,咱们梅学长的同班同学。" 骆规规和赵越致咋舌,由于梅制的关系,他同班的男生大家都十分熟悉,殷旗自然又是陪衬梅制这朵红花的大绿叶,可单独刨出来也勉强算扶得上台面,至少体格健硕,顶着校篮球队长头衔,见面就俩字儿——威武。 殷旗搭配冯丽媛……贴切又完美的诠释了何谓"五大三粗",骆规规心悦诚服的比出大拇哥,"我祝福他们。" 郑莎斜眼,"你少落井下石,没听见啊?孟姜女还在哭长城呢,估计晚上咱们那屋就要水漫金山了。" "错。"赵越致严肃指正郑莎,"孟姜女哭长城和水漫金山不是一个故事里的。" 郑莎摁住赵越致脑门一把推开,"一边去,这儿没小孩子说话的份儿。" 骆规规埋头琢磨了一下,然后问郑莎:"他们为什么分手?" "男的嫌女的胖,带出场没面子呗。"郑莎摊手,身材是冯丽媛的硬伤,莫怪她哭得天崩地裂。 "冯丽媛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殷旗明显是耍人玩。"赵越致气愤的攥紧拳头。 郑莎自持年长稳重,不与赵越致同流合污,兀自感慨:"唉,可怜咱们家小媛子傻乎乎一头栽进去,所以说,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反观骆规规波澜不兴,平心静气的飘了句:"玩游戏玩游戏有得玩才有戏。" 06 九月底已起了秋风,凉爽的清晨正是好眠时,整个寝室沉浸在一片甜美的酣睡当中,豁然嘀嘀两声奇异的响动,紧接着一个枕头从天而降,精准的砸在冯丽媛脸上,吓得她浑身肥肉一震整个被雷劈了似的坐起,张开嘴来不及骂,头顶飘来一句饱含睡意的话:"当心食言而肥。" 仿佛烈火遇上寒冰,满腔火气瞬间消弭得干干净净,冯丽媛挫败的抹把脸,一不小心触到前额,当即痛得嘶了口气,疑惑的翻转枕头,擦,里面居然藏了本新华字典……愤恨的抬头瞪对面上铺,却只瞧得见露在外一颗黑黝黝的头颅,骆规规,算你狠! 千不甘万不愿的下床,不经意瞄到拖鞋旁边一双簇新跑鞋,冯丽媛的思绪不由得回到昨天,她失恋的第三天,因为心情极度郁卒,所以抱着一大堆垃圾食物狂啃,这是她用来解压的一贯方式。 网上曾盛传一条微博: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东西,一吃东西就容易变胖,一胖我心情就不好,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东西,一吃东西就容易变胖,一胖我心情就不好…… 这简直是拿来形容她的,而且更像诅咒,由始至终伴随着她桎梏着她,虽然明知道不可以却没办法挣脱,当然此时此刻她则还带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心理,反正被甩了,吃成200斤还是300斤又有啥区别?! 心酸收场的初恋,没良心的男人,胖子怎么啦?胖子难道就不能获得真爱吗?噼里啪啦吃得差点流眼泪,冷不防一条鬼魅的身影闪入视线,脸上从来没有多余表情的骆规规弯下腰,歪头看着她,细长的丹凤眼黑黑深深,看得她后背发毛,她,她想干嘛? 须臾,没有起伏的平调子很欠扁的说:"甩胖子的是人渣,被甩吃胖的也是人渣。" 眼底霎时涌起红雾,冯丽媛把垃圾食品往地上一丢,呼啦起身,上下肥肉齐齐甩动气势如虹,"死丫头,你说谁是人渣?!" 骆规规慢条斯理随之直起腰身,望着足足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冯丽媛,不怕死的重复:"谁应声就说谁。" 冯丽媛眉毛倒竖,扬手呼巴掌,骆规规灵巧的一矮身,轻易躲过,嘴里嘲讽道:"揍我有啥本事,有种跑到殷旗跟前,指着他鼻子大骂一声'你丫是人渣'去。" 冯丽媛一巴掌打空本来很气,但听到骆规规的话,手举在半空人傻愣愣的瞪直眼,骆规规轻蔑冷嗤:"怎么样死胖子,如果你敢去,我就接连三天在校门口挂横幅说我自己的人渣。" "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骆规规双眼透出"算了,我原谅你笨"的讯息,"看你失恋我才忍了你三天,又哭哭啼啼又唉声叹气,死胖子你没事吧你?想博同情也拜托先撒泼尿照照,你那叫我见犹怜么?你根本就是如坐榴莲好不好。" "骆规规!"冯丽媛火冒三丈的咆哮,简直欺人太甚。 骆规规毫不在意的伸手一挡,"对不起你的人是殷旗,干嘛拿我们出气?所以我勉为其难给你指条明路,跑去骂他撒火,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而且他本来就是人渣,不亏待他是吧?" 她讲话难听归难听,却不无道理,冯丽媛默默寻思这条"明路"是否可行,而骆规规也不催她,闲闲往床上一坐,翘二郎腿翻杂志,良久她问:"我做了,你真会去校门口挂横幅?" "同学,我何曾打过诳语?"骆规规反问。 那倒没有。冯丽媛眯细眼,俗话说不蒸包子争口气,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撇开旁的不提单看她出尽洋相也值当了,于是下了重大决心般脚一跺就要向外走。 骆规规眼也不抬的喊住她:"干嘛去?" 以为她反悔,冯丽媛立刻把牙齿咬得咯吱响,"骆规规,你出尔反尔,当心食言而肥!" "同学,我想你还是没听明白我之前说的话,我是说让你跑着去,没说让你走着去。"骆规规放下杂志,似乎不耐烦总跟她沟通不良。 冯丽媛怒了,"你卑鄙,故意耍我!" "OK,就当我卑鄙,可赌约是我定的,当然我说了算,是不是办不到?办不到也行,那换你到校门口挂横幅承认你是人渣吧。"骆规规相当公平公正的说。 "你……我……"冯丽媛气急攻心,你你我我半天话都说不全。 骆规规淡淡一笑,"大家同屋一年多,知道你走快几步都喘不上气,何况跑了,所以不为难你,这个赌约无限期,什么时候你能跑了什么时候执行。" 她有这么好心?冯丽媛狐疑的盯着她,骆规规仍是一脸无害的淡淡笑,"明天起练习跑步吧,每顿饭再少吃一碗,我到校门口挂横幅应该指日可待。" 她越表现得无害她越狐疑,"你究竟打算干嘛?" "不干嘛,看你个死胖子是怎么死的。"轻轻抛下这句,骆规规爬上上铺,挺尸。 冯丽媛站在下面左思右想,脑海里捣腾来捣腾去,整整花了半个小时,终于肥肉一抖,冲骆规规喊:"就明天开始,你给我等着瞧!" 骆规规翻了个身,懒洋洋道:"当心食言而肥。" "你才肥,你全家都肥!" 夸下了海口,现在临阵退缩不等于把"食言而肥"甩回自个儿脸上?她丢不起这个人,也更不能给骆规规那死丫头笑掉大牙的机会!冯丽媛系紧鞋带,挥拳自我鼓劲儿:"你行的,加油!" 迈开两条大象腿砰砰砰轰出寝室大门,原本躺床上的几个人猴子似的蹦起,不无兴奋的小声嚷嚷:"去了,去了,小媛子真的去了!" "哦卖泪滴嘎嘎,两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冯胖子也会跑步的说。" 赵越致直接攀上上铺床沿,又拉又拽,"规兔,规兔,你的激将法奏效了,冯丽媛她去练跑步了!" 骆规规起床气很重的横踹一脚,"滚!" 冯丽媛投身操场,练习跑步的N天后,某男生宿舍内,围观校园网奇闻异事板块的殷旗惴惴不安的侧头往梅制身后丢了一块橡皮。 梅制扭了扭肩膀,眼睛不离电脑屏幕,只随口问:"干嘛?" "我前女友在跑步。" 梅制起初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殷旗耐心的又说一遍,"我前女友在跑步。" "哦……"梅制点点头,突然一顿,马上开骂:"你无不无聊?前女友跑步,又不是哥斯拉跑步,这也跟我说。" "如果我前女友就是哥斯拉呢?" 彻底被打断了研究课题的思路,梅制干脆阖上笔记本,一边揉酸涩的眼窝一边不爽的嘟囔:"脑子没进水吧?说什么呢?你会找哥斯拉做女朋友?" "不信你来看。"殷旗指着电脑。 梅制脚撑地面,椅子滑过去,顺着殷旗的手一看,又看,再看,末了难以置信的拍殷旗一掌,"兄弟,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 "别胡说,其实她人挺不错的。"殷旗不是滋味的抖掉梅制的手。 "既然她不错,干嘛变成了前女友?"梅制故意咬重"前"的发音。 殷旗说:"养不起呗,她一顿饭吃掉我半个月伙食费,来看一次球赛,坐烂三张凳子,又赔掉我半个月伙食费,我现在已经负资产了。" 梅制一语道破事实,"拉倒吧,你出去打场球赢的钱够她坐烂三十张凳子的,之所以把甩人家一定是被队上的球员取笑了。" 殷旗噎住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道:"交往的时候她老说绝不减肥,分手了却跑去减肥,还搞得人尽皆知,你说她是不是想跟我复合啊?" 梅制瞥他一眼,"你想得美。" "那她大张旗鼓的,想做给谁看?" "总之不是你,说不定是人家有了新欢,为别人努力瘦身减肥。"梅制击掌,"错不了,女人通常只会为了真爱不顾一切。" 殷旗一口酸水直往外冒,"她说她喜欢我。" "不是过去式了嘛,你没听过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瞧他那醋海生波的样子,梅制在心底暗笑,以貌取人,草率对待感情,他罪有应得。 那叫冯丽媛的姑娘,干得好!因为激赏刻意又看了看网页上标题为"奔跑吧,女孩!"的文章,不料作者却是熟人,赵越致。 想起来自上回一别,好久没跟这位美丽可爱的学妹联络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找同恩姐?梅制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赵越致娇嗲软糯的声音立时传进耳朵,"学长,你打电话给我,你打电话给我!" 梅制笑了,走到寝室外,悠闲的倚着阳台栏杆,温和的问她:"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就因为从没敢想你会给我打电话才这么惊喜呀。"赵越致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欢快的响起。 梅制解释:"不是不给你电话,但实验室比较忙,一直没空。" "哎哟,学业重要嘛,我完全理解。" "你找过同恩姐了吗?" "找过了,她安排我这个周末去面试,说起这个我还没感谢你呢。" 梅制说:"不要老是跟我说谢谢,实际上我又没帮到你什么。" "哪有,你帮了我天大的忙。"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刚才在网上看你写的文章,文笔一流,我那个负心汉同学这会子正咬被角,追悔莫及呢。" 赵越致一听哇呀呀一通尖叫,梅制赶紧挪开手机,天呀,这小姑娘怎么了? "学长,你说的是真的吗?哇,规兔的一石二鸟之计成功了,万岁!" 规兔……?梅制把手机放回耳边,带着一抹自己都没注意的慎重问:"这跟骆规规有什么关系?" 07 梅制不来电话,骆规规差点把他这茬儿给忘了,不是说她矫情真就能把一活色生香的大帅哥当空气,而在于头几天她较为惦记的时候梅制没来找她"算账",接着被冯丽媛的事儿分散了注意力,梅制也继续没声音没图像,久而久之她还以为托赵越致的福侥幸逃过一劫,可惜事实证明她太天真,赵大美女的魅力压根敌不过梅大帅哥的小心眼。 "学长,你是不是想到我赔罪的办法了?"既然讨债的来了,她也犯不着浪费口舌左顾言他,干脆开门见山,图个痛快。 梅制似乎没预见她这么直接,顿了一下才说:"看你好像都准备好了。" 骆规规宣誓般说:"时刻准备着。" 梅制扑哧笑出声,"得,有你这句话咱也甭绕弯子,明天周六你要陪赵越致去面试对不对?" 骆规规一点不意外他知道这事儿,因为这条线是他帮赵越致牵的,赵越致不可能不通知他,所以点点头,但意识到他看不见,她道:"对。" "那么明天等我电话。"梅制说完利落挂线。 骆规规听着话筒里规律的嘟嘟声,油然长吐一口气,敢情他打算约在校外解决私人恩怨,做什么?担心场面过于血腥暴力,怕师长同学们看见,有损他风流才子的光辉形象? 至于么?她不过误打误撞小瞄了一眼他的鸟样,却坚守道德底线从未大肆宣扬,再者他也不想想她所学的专业,人身上那点物事有什么没见识过没摸过?作为正在著名高等学府接受熏陶的青年知识分子,怎就拿不出一星半点为医学献身的气魄呢? 算了,总之这笔孽债怎么了结明天自见分晓,多想无益,不如在此之前吃好睡好,养足精神才是王道。 即将到来的面试令赵越致万分紧张,光是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便想破了脑瓜,偏偏骆规规这临时抓来充数的狗头军事跟中邪了一样,自打接了个神神秘秘的电话就开始胡吃海塞,冯丽媛剩下半柜子的零食几乎让她啃得一干二净。 "我说你这是在干嘛?"赵越致插着小蛮腰瞪她。 骆规规鼓着腮帮子专心咀嚼嘴里的食物,顺便又撕开一袋洋芋片,言简意赅道:"吃东西。" "规兔,你受什么刺激了?过去你很少吃这些东西的。" "你别管了。"骆规规拍拍肚皮,打了个响亮的嗝,然后反身爬上上铺,倒头就睡。 赵越致傻眼,"吃饱了睡,你猪啊?" 回答她的是细微的鼾声,天,她们宿舍难道要再出个胖子? 隔天一大早,冯丽媛照旧晨起练跑,庞大的身躯在蔼蔼雾气中吭哧吭哧缓慢前进,冷不丁从后面冲出个人影,她气喘吁吁的抹把汗,抬眼去看来者何人,不料却是每天早上定时"砸"她起床的臭丫头。 下意识仰头望天,日出东方,秋风清凉,火星并未撞上地球,一切显示正常,那么不正常的就是骆规规了。 突然猜测她是不是特地跑来嘲笑自己的,冯丽媛当即运足内力,撒开脚丫子猛的向她狂追,心说谁都可以瞧不起她,唯独骆规规不行,所谓输人不输阵,她,拼了! 于是,初秋清晨明丽的操场上,就只见一个吨位壮观的女生死命追着一个身形细瘦的女生,跑过一圈又一圈。 当骆规规第三次从冯丽媛身后超过,她看了眼腕表,今天的运动量抵达预定目标,估计潜力已被彻底激发,只等着梅制来电,然后兵来将敌水来土堰,OK! 冯丽媛眼睁睁看着骆规规如来时般毫无预警的撤出操场,完全虚脱的她根本连站稳都很难,更别提逮住她质问她干嘛来这儿了,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终有一天她会打败她,让她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吃过早饭,赵越致虽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但仍稍显底气不足,犹豫再三又装了几套平时最喜欢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她将尺寸超大的帆布包交给骆规规,反复强调:"紧跟着我,不许到处乱走,成败只看今朝。" 这话恰好贴合骆规规的心声,她用力点头,"没问题。" "出发吧。" 赵越致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样子,昂首挺胸阔步走出寝室,弄得刚从食堂回来的郑莎和彭倩一愣愣的,她这是要找谁火拼去? 打车前往"M&X"也就是梅制父亲的演艺公司,跨越半个城市的距离,摆脱校园的恬淡单纯进入都市商圈的繁华喧闹,赵越致一直扣着骆规规的手,非常不自信的低声问:"规兔,我能成的,是吧?对吧?" 骆规规松开帆布包,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上了奈何桥,横竖一死,别怕。" 赵越致本想点头称是,却掐着她嚷:"包,不要忘了我的包!" 骆规规翻白眼,重新挽起帆布包,"能不一惊一乍的吗?你的勇气呢?你不想变成大明星让他刮目相看了?" 一击即中赵越致死穴,她顿时冷静了下来,"嗯,多谢鼓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唉……冤孽。 梅制介绍的同恩姐,全名叫靳同恩,替"M&X"效力已逾八年,论资历算是老臣子,不但专门负责发掘甄选新人,也喜欢带新人,打扮时尚谈吐大方,极具知性美的轻熟女一枚。 赵越致跟骆规规对她的印象都颇佳,因为她不会高高在上,用内行人看外行人的眼光施以压力,或者因为赵越致是少东家推荐的就特意讨好,态度友善的拉着赵越致,待自家小妹妹那样一一解说情况,甚至不忘照顾同来的骆规规,相当热情周到。 "面试其中一项的试镜呢主要是想考察一下新人的镜头感,还有口条是否清楚,小制说你没有表演方面的经验,所以试镜推到下次再进行,但为了让你顺利通过试镜,我安排了两天的基础课程,今明两天,你时间上方便吗?"靳同恩其实很满意赵越致,唯一遗憾她非科班出身,相比别的刚招募的新人首先输在了起跑线上,因此她要拉拔一把,免得错失一颗好苗子。 赵越致马上同意,"方便的,周末学校没课。" "那好,我带你去见见教课的老师。"同恩笑眯眯的说。 骆规规见赵越致回头看自己,赶紧说:"你跟同恩姐去吧,我回家一趟,你结束了打电话给我再来接你。" "谢谢。"赵越致挥挥手,"待会儿见。" 骆规规目送她们离开,然后掏出手机,奇怪梅制怎么还没打来?该不会忘了今天他们要清算旧账了吧? 如果山不来就我,那不妨去就山,骆规规找到"讨债鬼"摁下通话键,连响六七声那边才接起,"龟学妹,我有个实验得晚点,你是不是在'M&X'和赵越致一起?" 规学妹?干嘛叫得那么亲热?恶心!骆规规抖下巴,"报告学长,赵越致上表演课了,我现在一个人。" "这样啊,那行,你等我会儿吧。" 怎么有人这啊那啊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不负责任的要她付出宝贵的时光呢? "等多久?" 梅制看眼运作的电脑程序,"快的话一个多小时。" 骆规规闭闭眼,很想提醒他约她出来的是他,麻烦有点时间观念行不? 梅制一察觉电话里没声儿了,当即料定她不爽了,好整以暇的说:"我事先可没约时间,我只说让你等我电话。" 骆规规沉沉吐纳调整一下呼吸,"没事儿,我什么不多,时间最多,学长您慢慢来,我等您电话,拜拜。" 一秒不耽误的挂线,骆规规暗自计划,等到下午四点,然后抽卡拔电池,本姑娘不奉陪了,让他见鬼去! 梅制握着手机忍不住隐隐发笑,这位龟2学妹装傻充愣的本事接近一流,连他差点也被忽悠过去,若不是跟赵越致通了电话,他压根想不到激得大象妹每日发奋奔跑减肥的始作俑者是她。 当然这也怪他心地善良,鲜少把人往坏处想,其实联系之前她偷看他尿尿的劣行,就不难发现她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呃,不对,她哪有"金玉其表",死气沉沉女鬼一样。 梅制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身后路过的一位同窗好奇的驻足,看看电脑屏幕演算的数据,再拍拍他问道:"阿制你干嘛对着数据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发呆,哪里出问题了吗?" 梅制恍然回神,不自在的咳两咳,"哪儿都没出问题,正常着呢。" "是哦。" "那个,待会儿我有事要先走,这边你帮我守一下,得出数据交给教授。"梅制边说边站起来收拾东西。 同窗止不住惊讶,没事吧今天?尖子生梅制居然实验中途退场,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梅制避开同窗的视线,急忙落跑,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很不正常,但一想到即将跟龟2学妹见面,又觉得十分有趣,反正处于初期阶段的常规实验内容天天相同,旷日持久下来枯燥之极,偶尔逃掉一两次当给大脑放松充电好了。 08 骆规规从人山人海的电玩中心挤出来,屁股后头跟着个描黑眼线的朋克男,他不断劝说:"同学加入我们帮派嘛,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空约一约,几十号人一起玩一起切磋,比你一个人闭门造车有意思多了。" 骆规规冷着脸捏着手机,该死的梅制怎么还不来电话?她快要被烦死了! 仿佛应了她的祈求,手机铃声如天籁般响起,骆规规甚至看也没看是谁打的,立马接起就问:"你在哪儿?" 梅制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道路,刚想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却突然一怔,"龟学妹,你这是什么语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挑她刺?骆规规集中精神听了听他话筒里的背景音,然后垫高脚尖左右观望,果不其然看见梅大帅哥站在不远处的对街转角,"我看见你了,站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 摁掉电话,骆规规对朋克男说:"我男朋友来了,我要不要加入你们必须经过他同意。" 朋克男忙点头,"成,我去跟他说。" 骆规规哼一声,扭身直穿马路,朋克男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骆规规余光扫着地上朋克男的影子,嘴角往下一撇,接着出其不意的小跑起来,朋克男一时没料到,当他也跟着加快速度时发现骆规规仗着身材娇小,灵巧的在人群中间钻来钻去,自己牛高马大反而显得笨重,一转眼跟她拉开了距离。 骆规规一马当先冲到梅制跟前,二话不说伸手握住他的手,而且是十指相扣的那种握法,梅制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她说:"有流氓跟踪我。" 梅制感觉到她手心湿润,估计吓出了汗,遂拽着她挡在身后,其实他刚才已看见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路尾随着她,心想现在治安怎么这么差?大白天的流氓居然敢在闹市区追着小姑娘满街跑。 朋克男终于追了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指着骆规规说:"同学,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骆规规打个颤,梅制立时涌起保护弱小的冲动,拧眉头瞪朋克男,"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朋克男一见梅制俊帅无敌的长相,心里顿时赞叹了一把,不由得满脸堆笑道:"你好,你好,我不是坏人你别误会,事情是这样子的,你女朋友很有才华,非常希望她能加入我们帮派。" 我去!世风日下,黑社会招小弟……小妹,竟如此明目张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马上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了。"梅制亮出手机。 朋克男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 梅制点出键盘,摁了两个"1",拇指悬在"0"上方,"甭废话,你滚不滚?" 朋克男吞吞口水,枉费人长得那么帅,敢情是个暴脾气,怪不得女朋友死活不答应加入他们,于是赶紧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走,我走。" 打发走了流氓,梅制回头想安慰学妹两句,谁知骆规规过河拆桥似的倏然松开他的手,还放到牛仔裤上蹭了蹭,他是有多脏? "学长,谢谢你。"骆规规只顾着确认朋克男是否真的知难而退,没留心注意梅制的脸拉得老长。 "龟学妹的'才华'连流氓都被吸引,上杆子追着要求'吸收'你入帮派,身为学长真是与有荣焉。" 骆规规拉回视线,慢半拍发现梅制脸色不虞,好嘛,旧恨未了又添新仇,不过她就是没法理解,帮忙赶走骚扰学妹的无聊人士,举手之劳而已他有啥好不高兴的?无非她又欠他一笔,待会儿"痛宰"她时可以更凶残狠辣。 既然无论如何今天都死定了,骆规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大无畏的问:"学长想怎样了断?" 了断?了断什么?梅制心思仍扑在学妹不尊敬学长的态度上,压根忘了约人家出来干嘛来了?双双对望半晌他才解开疑惑,随即把问题原封不动丢回去,"你想怎样了断?" 爱好和平的骆规规马上道:"说声多谢学长宽宏大量,然后走好,再见。" 梅制要笑不笑,"你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骆规规岂会不懂理想与现实总是天差地别,但忍不住说:"简单还是复杂完全取决于学长的肚量。" 拐着弯抹着角骂他肚量小,龟学妹果然"才华横溢",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以她的本事区区一个流氓算什么?梅制悔之晚矣,斜睨着她说:"我也希望简单点,可惜咱俩的事儿三言两语扯不清楚,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开宰了,骆规规认命的四处打量,这条商业街上不乏消费昂贵的店铺,随机点一家也能让她即刻赤贫如洗,幸亏大二的课程不重,仔细规划一下大概腾得出时间再打一份工。 梅制不解她干嘛东张西望,小女生通常不都喜欢泡奶茶店或者蛋糕店么?选定左前方装饰得粉嫩粉嫩的甜品店,梅制迈步走过去。 骆规规见他移动忙不迭跟上,当他走进开在高级法国餐厅旁边的小小甜品店,差点揉眼睛,他没看错门牌吧?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惊现极品帅哥,女店员热情招呼。 "两位。"梅制询问骆规规想坐哪儿,结果却没看到人,调过头发现龟学妹愣愣的杵在门口,"干嘛你,还要我请啊?" "哦哦,来了。"骆规规一边暗呼走运,一边感激梅制尚未泯灭良知。 "要坐哪儿?" "随学长意思。" 梅制环视一周,立时惹来店内女客人惊艳的瞩目,他习以为常,朝窗边努努下巴对骆规规说:"就那边。" "行。"骆规规无所谓,抓紧时间偷瞄柜台上方悬挂的价目表,平价,甚得朕心。 待坐定点了饮料,骆规规特意问:"学长不要其他的了吗?" 他不嗜甜食,一杯冰红茶刚刚好,所以摇头,"不用了。" 这下骆规规反倒不好意思了,总有占他便宜的错觉,不由得乖顺的低垂头,一副小媳妇的小模样。 梅制自然不知她心里所想,饮料一上,直入今天主题,"听说你略施小计便成功鼓动同寝室的女生跑去减肥,是不是?" 骆规规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提起这事儿,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他,"她也有减肥的打算,我只是稍微敲了敲边鼓。" 明明一肚子坏水,还装无辜呢?梅制问:"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怎么计划的?" 殷旗是他室友,难道是替兄弟来"摸底"的?骆规规犹豫不语,他又道:"别隐瞒,实话实说。" "殷学长甩人不对。"想想又补充,"冯丽媛对他是认真的。" 原来是担心他帮亲不帮理,梅制笑笑,表明态度:"他俩我是乐观其成的。" 中立就好,骆规规坦言:"改造冯丽媛,让殷学长后悔,之后的事儿顺其自然。" "就这样?"她有这么"单纯"? "职业媒婆也只包结婚不包生儿子,何况我这路过打酱油的。" 梅制大叹气,"龟学妹,你很不老实,硬把打赌说成打酱油。" 赵越致你个大嘴巴!骆规规悲哀遇人不淑,误交损友。 "激将法,学长听说过的吧?"骆规规尽力辩解。 "激将法你也玩得很大,到校门口拉三天横幅自称人渣,亏你想得出来。"她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就是对自己过分自信。 横竖都判定她诡计多端,她懒得再辩,"学长,一码归一码,不管我和冯丽媛最后怎样,跟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关系吧?" "有关系。"梅制靠进椅背,"现在都由你每天监督冯丽媛减肥,看得出你够持之以恒的,所以我要借用你的这个'持之以恒'。" 他说的是火星话么?怎么她有听没有懂?骆规规大惑不解:"恕我愚昧,请学长明示。" 梅制定定注视着她,抛出一句:"我要你帮我训练体能。" 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掏耳朵有碍观瞻,骆规规一定已经拼命掏了,"学长,我真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我预备明年出国念书,但因为从小体质差,家人不同意我去……"梅制隐去后半句话,一脸"你懂的"表情。 骆规规聪明的接着往下说:"所以你要练好体能,打消家人的顾虑,呃,学长,你身体究竟有多差?" 梅制抿唇不说话,骆规规启用"专业眼光"扫描对桌白衬衫包裹下的体格,得出结论:"学长,你好像一点不爱运动。"怪不得上次跑不赢她,也怪不得任何与体育挂钩的活动皆不见他。 梅制不怕承认道:"我的确不爱运动,身上没有一片肌肉。" 啧啧,全校的宠儿亦并非毫无瑕疵,骆规规惋惜:"学长不介意自己是个软肉帅哥?" 梅制立起眉毛,"废什么话?从明天开始,你来陪我锻炼,无论我找什么借口,你都必须风雨无阻的把我拽到操场上去!" 09 被龟学妹取笑是软肉帅哥,梅制纵然心有不甘却无话可说。心有不甘是因为任何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岁小伙子都不愿被冠上此等有损自尊的名号,而无话可说是因为他确实很弱,从小到大求学过程中无一例外的文化课成绩有多好,体育成绩就有多烂,人家刘翔110米还带跨栏才跑13秒,换他也就勉强完成50米短跑。 他不爱运动,并非先天因素所致,而是源于他身有残疾的父亲。打有记忆起,他就不似其他小朋友,由爸爸带着上山抓鸟,下河摸鱼一起疯玩。且不说什么打球、骑车、捉迷藏了,哪怕吃饱饭出去散散步也没有,杜绝一切属于"纯爷们"的户外活动,一心牵系老爸健康的老妈甚至连一次家长会都不让参加,要不是他俩是名人,大部分同学以为他是没爹的孩子。 每当老爸看着成绩单上唯一的红色数字,不是没有对此表示过忧心,可老妈总说:儿子不是矮子就行了,跑不快坐车,跑不远坐飞机,又不是原始人上哪儿靠两条腿。 结果老妈说一套做一套,他要出国留学,马上遭到强烈反对,声称怕他体力差,不适合远行,拜托,他坐飞机碍着体力什么事儿? 眼看还有一年时间就要准备申请学校了,体能关不过老妈那关跟着过不了,为此他也曾下狠心要加强锻炼,然而……他有狠心没恒心,往往光见打雷不见下雨,头天晚上才剁鸡头立誓明早起来跑步,但隔天宁被鸡剁头也不肯挪一步,为此深受同寝室的哥儿们集体鄙视了好久。 有时候他真闹不清楚,自己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因为惰性坚强还是因为潜意识里抗拒运动? 所以一得知龟学妹居然有办法促使殷旗前女友减肥,立刻感觉看到了希望之光,毕竟他锻炼的目的比哥斯拉减肥有价值有意义多了,龟学妹既搞得定她绝对也搞得定他! 虽然骆规规揣摩不到梅大帅哥的用意,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咬吸管对着他左左右右瞟上瞟下几眼,她清清喉咙,"那啥……学长呀,您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我是那种盲目的人么?"他反问。 是!骆规规够胆的话真给他大声喊出来,可惜她天生胆囊缺失,只好采取曲线救国,"学长呀,风雨无阻倒不成问题,问题是怎么去拽您呢?我一个小姑娘家的天天进出男生宿舍,影响多不好,对吧?" 再说她也不可能像对待冯丽媛一样,每天枕头包字典砸脑门,他答应,全校师生还不答应呢。 本意是拿这个当拒绝的借口,谁知梅制连想也不想就说:"相信以学妹的能力,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骆规规虽没吱声,却露出一脸"听你瞎掰"的表情,梅制眼角一挑,特风情万种的说"要不我也跟学妹你打个赌好了,赢的人去校门口拉横幅骂对方是人渣。" 这厮非但心眼儿小更心黑,而且黑出了油!你想嘛,去骂他人渣或被他骂人渣,都是把她往全校公敌上推,无论输赢占面子的永远是他。 骆规规发自肺腑的由衷道:"学长,您不去学商实在暴殄天物。" 梅制笑意晏晏,"学妹谬赞,学长愧不敢当。" 鉴于个人利益至上才是谈判的基准,骆规规壮士断腕般一巴掌拍上桌,"既然学长要打赌,那必须得换个赌约。" 梅制眼珠转了一圈,"你想换什么?" "学长超过三次不能出来锻炼,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梅制反应很快,他说:"那万一你故意敷衍对待,混过这三次呢?" 骆规规一勾嘴角,"没有'万一',因为学长根本不需要去校门口,随便找一人说'骆规规是人渣',什么仇都报了。" 梅制盯着她看了片刻,"想不到学妹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当然,一直以来学妹对学长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越致的娇嗲学不会,起码"诚恳"的态度还能照搬不是? "这不是开玩笑。"梅制最后警告。 "放心,我不喜欢开玩笑。"骆规规死气沉沉的眼底倏的闪过一道光。 梅制机敏的扑捉到了,遂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骆规规爽快的击打过去,"神马难追。" …… 为顺利实施体能训练计划,梅制抄了一份课表给骆规规,圈出不克出席的实验闭关日。于是经研究,在寒假前体能测试的三个多月之内,少说要做牛做马六十七天。 骆规规虔诚祈祷老天爷,未来六十六天都雷暴雨,阿门。 梅制一句话当场戳破少女幻想,"遇上下雨天,我们就去健身房。" 你说老爷儿们为啥不来大姨妈呢? 尽管怨念深重,仍莫敢不从。清晨五点丢枕头砸醒冯丽媛后,骆规规认命的Morning call债权人,然后依依惜别软和的被窝,前往操场边恭迎软肉帅哥圣驾。 第一天,梅制果然没到,骆规规望着被露水打湿的球鞋,咧开八颗白牙欣喜往胜利迈进一步,同学只要再撑过两天,从此萧郎是路人,嘿嘿…… 午饭时分,梅制打来电话,"龟学妹不厚道,头一天就违反约定,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 骆规规正美滋滋的啃鸡腿,这是提前小庆功的加菜,听见梅制无理指责,她一口鸡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天才大呼冤枉:"我哪有?" "怎么没有?早上你应该等我接了电话,确定我起床了才可以呀!"梅制气呼呼的。 "拜托,当初又没规定得这么仔细。"骆规规发誓,如果他在跟前的话,她铁定用啃残了的鸡腿插他鼻孔。 "学妹,你没听说过细节决定命运么?" "……那,你想怎样?"自动取消敬语,因为他不配! 梅制理所应当道:"这次不算。" 骆规规相信了,天堂与地狱仅一线之隔。不但白高兴一场还浪费了买鸡腿的钱,呜呼哀哉。 第二天,骆规规摁手机摁得手抽筋,对方不接就是不接,严重怀疑他调了静音,浑蛋啊浑蛋,我咒你吃方便面只有调味包! 午饭时分,梅制打来电话,"龟学妹,你干嘛送我十二个闹钟?" "学长,一打闹钟还弄不醒你,就别怪学妹我算你一次违反约定。"骆规规捏着账单,眼底条条猩红血丝。 "不行,这样会吵到其他人的。" 骆规规笑了,"呵呵,学长不愧高素质人才,真乃学妹之榜样也,所以学妹决定向学长看齐,全方位增强个人素质,明儿一早就去你们男生宿舍楼,义务检查火警报警器是否运作正常。" "哐当"梅制踢到桌角,痛得原地乱跳,"龟学妹,不用这么狠吧?" "学长说笑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榜样的力量么?" "你不敢。" "或者咱们拭目以待?" "你这叫狗急跳墙。" "好过有人猪狗不如。" 梅制终于幡然醒悟,惹熊惹虎就是别惹女人! 第三天,骆规规鞋底蹭青草,引颈观望天边绚丽晨曦,内心配唱的背景歌曲是:将军北方仓粮占据,六马十二兵等待你光临,胡琴诉说英勇事迹,败军向南远北方离…… 梅制昨晚熬夜写报告到凌晨四点半,眯上眼还没两分钟,手机魔音深入灵魂似的将他震醒,脑袋简直就像给一辆坦克碾轧而过般痛苦不堪,死也不想动一动,却惦记着已经赤急白脸的龟学妹真跑去"检查"火警报警器,不得不咬紧牙关爬起来,一路重脚轻的赶去操场。 远远瞧见龟学妹悠哉游哉的欣赏日出风景,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其实受罪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自找罪受。 梅制眼眶泛泪的强忍下一个哈欠,耷拉嘴角,铁青着脸杵到骆规规面前,"喂……" "学长早!"骆规规拿出揣在衣兜的双手,规规矩矩鞠了个躬,礼貌体面得让梅制满腔怨气无处可发。 他暗忖,有这种人存在,不难理解哥斯拉为什么会每天暴走减肥,彻底服了。 骆规规拎着秒表,非常专业的建议:"学长,头一天勿需追求质量,按身体承受力跑两圈试试,先热身吧。" 老天,他一点不想热身,他想睡觉。 发现梅制目光呆滞的"罚站",骆规规顶顶镜框,平调子的语气中带着聋子也听得出的讥诮:"哎哟,学长不懂热身是啥意识吗?" 梅制龇牙,"不懂,就不懂了,怎么地?" 跟没睡够的人玩心眼儿?找死! 骆规规摸摸鼻子,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她逆来顺受,"那学长做一遍课间操吧。" 做操?梅制翻白眼的力气也提不起来,"直接过去跑步不行啊?" 骆规规循循善诱:"不要嫌麻烦,热身是为了避免待会儿剧烈运动伤着自个儿。" "我,不会剧烈运动。"撑着慢跑完一圈已是极限,而且她之前也说头一天不需要追求质量的。 看着不耐烦闹情绪的梅制,骆规规心想,就这样还想练体能?他爹妈不同意他出国是正确的,省得给中国人丢脸抹黑。 "哦,学长怎么说怎么做,我给你掐表,加油。" 梅制一秒钟不愿多停,扭头走向跑道,没精打采的也没注意大部分晨起运动的同学因为他的意外现身而惊奇不已,兀自迈开腿机械的跑。 随后跟过去的骆规规吊眼角,百无一用是书生,瞅瞅那生怕踩死蚂蚁的动作和低于龟爬的速度……他跑的不是步,是寂寞。 10 冯丽媛彻底被激怒了,骆规规你丫到底嘛意思?!三天来每天早上偷偷摸摸尾随到操场监视她,本来想说敌不动我不动,不去搭理她无聊幼稚的行为,岂料包容放任的结果是今天她竟然拿着秒表站到了跑道旁边,简直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跺着大象腿轰隆隆正准备朝骆规规冲过去,哪晓得才走了两步,身后冷不防爆出一声惊呼:"哎呀,梅学长晕倒了!" 冯丽媛莫名其妙的回头,当真看见本校万众瞩目的青年才俊梅制同学趴在了塑胶跑道中央,呃……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密切注视着梅制的骆规规抬手拍了拍脑门,奇葩啊奇葩,第二个弯道没跑完就挂了,是怎样?林妹妹转世投胎的么? 见晨练的同学们统统围了上去,骆规规歪嘴喷了口恶气,走到冯丽媛旁边说:"学长晕倒了,还不去帮忙?" "凭什么?"冯丽媛看傻瓜似的斜她一眼。 骆规规淡道:"他是殷旗的同学兼室友。" 仿佛条件反射,冯丽媛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排开众人拎鸡崽儿一样拎起梅制,抬眼一扫骆规规,"过来搭把手。" 骆规规犹豫了半秒钟,终于过去帮冯丽媛背起梅制,然后一前一后赶往校医院,余下的同学们不约而同感悟出了一个道理:原来"英雄救美"是拥有英武雄浑的体魄方能救美啊。 送梅制进了急救室,大概连放个屁的时间也没有,大夫就出来对骆规规和冯丽媛说:"病人没事儿,毫发无损,只是睡着了。" 骆规规和冯丽媛默默对望,她们是否亲眼见证了世界第十一大奇迹的发生? 冯丽媛最先别开头,"谢谢大夫。" 骆规规揉太阳穴,里面躺着的那爷儿们是生来搞笑的咩? 大夫说:"进去看看吧,等人醒了别忘了告诉他一声,往后别仗着现在年轻老是熬夜。" "好。" 推门进去,立时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某人四仰八叉挺在雪白的病床上睡得昏天黑地,骆规规止不住抽了抽嘴角,为自己有这么个债权人而感到无比羞耻。 冯丽媛倒问了个具有建设性的问题:"他该不会有梦游症吧?" 说大了,那厮根本是尿崩症。 骆规规十分后悔日行一善驮他来就医,干下有生以来最蠢的一件事儿,造成洗不清的历史污点。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低沉的男中音:"你好,请问刚才被送来的梅制在哪间病房?" 骆规规立马觉得冯丽媛整个人僵了一下,跟着扭头往外走,似乎着急躲什么人,然而就她那副身板儿搁哪儿都扎眼,这不前脚一出去,骆规规毫不意外听到刚那把好嗓音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真是你把老梅扛来医院的?" 光听对话还真有点言情小说的味儿,但见了对话的两人……俨然是"五大"跟"三粗"在合体,骆规规推一推镜架,天作之合啊。 冯丽媛面对殷旗眼神闪烁,不经意之间展露些许小女儿的娇态,可愣粗着嗓门说:"是我把学长扛……送来的怎么了?" 她这幅模样落在殷旗眼里就有了另一番解读,平日雷劈刀砍死活不肯动的梅制,破天荒早起说要锻炼,然后偏又那么巧晕倒了,然后偏又那么巧被冯丽媛送去就医,这一切的一切好比事先排演过的一样,联想前几天梅制笑言她有了"新欢"所以才疯狂减肥,莫不是"新欢"就是梅制吧? 殷旗看自己的眼神委实诡异,加之冯丽媛本就没料想会遇到他,当下退意更胜,趁他一时无话,抬起脚又要走,殷旗彷如篮下卡位,身子一横轻松挡住去路,隐隐冒着火气道:"到哪儿去?我正跟你说话呢!" 冯丽媛不但怕碰着他的人,眼睛也怕碰着他的眼,拿捏住两步的距离,一个劲儿盯着他衬衣第三颗扣子,"我和你无话可说。" 骆规规几不可闻的叹气,瞧这熊孩子,咋和人家无话可说?累死累活跑了小半月不就为了骂他一句"你丫是人渣"么?现在多么关键且难得的机会呀,只要张张嘴就赢了赌约了,怪不得人们常说爱情让人白痴让人犯傻,一点没错。 而殷旗一听差点炸毛,但毕竟他俩已是前男女朋友,往后男欢女爱互不相干,因此黝黑大手冲冯丽媛指了半天才说:"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告诉你别做梦了。" 冯丽媛当然没领会精神,以为对方窥视出深藏内心深处的那抹眷恋,故意警告她少存幻想,立时不禁悲从中来,随口喷回去:"你才癞蛤蟆,你全家都想吃天鹅肉!" 听墙角听得无力的骆规规终于忍不住站出来,真是太没营养了,这俩鸡同鸭讲一个赛一个的笨,经过他们谁还想再谈恋爱啊? 冯丽媛眼尖手快,拽过骆规规,"咱们走!" 殷旗乍一看到骆规规吓了一跳,这瘦巴巴的女鬼打哪儿来的?骆规规越过他时镜片一闪,殷学长啊殷学长,明明郎有情妾有意,何苦搞得水火不容? 殷旗虎躯一震,"女鬼"刚刚的眼神好恐怖,阴森森的直叫人背脊一阵阵发凉,他,没得罪过她吧? …… 梅制是被强光刺醒的,不过不是太阳光,却是头顶数盏明晃晃的日光灯,这时已到了晚上,急诊室换了一拨值班大夫,发现他起来不由得啧啧称奇,"梅同学,你可算醒了,知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学校因为你决定夜间拉闸限网外还要限电。" 梅制拍拂着睡皱的衣服,闻言一愣,"为什么?" "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值班大夫大摇其头,"你们这些毛娃子天天熬通宵,身体全都拖垮了,小命儿都快报销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睡眠不足罢了。"梅制一想觉得不对,"等会儿,我怎么在这儿?" 值班大夫噎住,"今天早上你在操场上昏倒,幸亏有同学见义勇为,送你来医院。" 这下换梅制噎住,妈呀,第一天锻炼便昏倒送医,他是不是太天才了?完全想象得出龟学妹那张死人脸臭成什么样儿…… 匆匆挥别值班大夫,梅制边走边打电话,然而嘟声响了一遍接一遍那边始终没人接,得,果然怒了。 不死心继续重拨,这回没等多久电话通了,可惜听起来嘈杂一片,令他怀疑手机早上跟着一起摔坏了,故而拿开拍了拍,岂料听见话筒传来尖声呼喝:"喂?喂?说话!" "龟学妹?"急忙把手机贴回耳朵,梅制问:"你那儿干嘛那么吵?" 骆规规似乎移动了一下,杂音小了不少,"我在打工。" "你在打工?"梅制下意识看表,"这么晚了在哪儿打工?" 骆规规以问题回避问题,"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 "早上的事儿对不起,我昨晚熬夜写报告,实在困得厉害,明天保证不会了。" 认错态度不错,可惜她一点不想听他的保证,"明天周末,我住家里不回学校,所以不能叫你起来锻炼了。" "别介啊,你家住哪儿?" 骆规规防备的问:"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想看看我家和你家距离多远,然后折中找间健身房。" 臭小子,不折磨我你就不死心是不是?骆规规磨牙,"健身房不有教练么?我就没有必要到场了吧?" "一个人上健身房面朝墙根儿撒蹄子瞎跑,感觉怪怪的,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时间过得快。" 我和你很熟咩?谁要跟你有说有笑?骆规规心里那叫一个恨,嘴上却软绵绵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天你跑着,我看着,会不会很多余?万一影响了你的锻炼效果,岂不得不偿失。" "龟学妹此言差矣,俗话说男女搭配事半功倍,再者别忘了找你帮我的初衷也是为了督促我锻炼,你要是缺席似乎违背了约定。"梅制同学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骆规规眉毛扭麻花,尤做垂死挣扎,"学长,我打工要到明天凌晨,好不容易一个大周末,拜托你让我睡个自然醒嘛。" "我没说不让你自然醒啊,你完全可以醒了再给我电话。"梅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通常话还没说到这个份上时他就放弃了,只是对象换做龟学妹又另当别论,听着她强忍不爽故作娇软的声音,极大的取悦了他,并且越逗她越开心。 条条路堵死,姓梅的算你狠!骆规规头大如斗却莫可奈何,正要说话身后有人喊了声:"骆,干嘛呢?该我们上场了,快来。" 谁叫得这么亲?梅制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一边问:"你打的什么工,要上哪儿的场?" 骆规规答非所问:"就这样吧,明天我给你电话,拜拜。" "喂?喂?喂?"梅制不相信她马上挂了电话,分明在逃避问题,细一想她打工的环境貌似非常复杂,压根儿不像她会呆的地儿,旁边还有个关系不一般的男性同事,种种迹象让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龟学妹。 11 梅制甫一走出校门,路边停着的一辆车亮了亮车灯,他眯细眼看看车牌,然后撇唇,不是很甘愿的挪过去,车门在他挨近时推开,他便顺势坐了进去。 "哟,大少爷跟谁包电话粥呢?害我一直打不通。"孔岫一脸不满的瞪着儿子。 梅制扭扭脖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们校长夺命连环call我来的,你搞什么晕倒在操场啊?"孔岫发动车子,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探过去摸儿子的额头,"感冒了?发烧了?" 梅制躲开老妈的手,"我没生病,只是昨晚熬夜了,没睡够。" "熬夜就躺床上补眠呀,七早八早的你跑操场去干嘛?" "睡不着,出去走走培养睡眠。" 孔岫明显不信,"弄得学校鸡飞狗跳的就这理由?你别蒙我。" 梅制耸耸肩,"谁让你那么慷慨,一捐就是一栋楼,校长当然打狗看主人。" 孔岫闻言嗤笑一声,在后视镜里直瞄儿子的漂亮脸蛋,"有管自个儿叫狗的么?白捡了你爹的狐媚样儿,尽干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儿。" 梅制从不在乎老妈总叨叨自己除了长相山寨了老爸,其余的就像抱错回来的孩子,反正在她眼里只有老爸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男人。 "老妈,我这是特意贬低自己来抬高您。" "我本来就够高了,用不着你抬。"孔岫又伸手过来刮儿子光滑的侧脸,"你小子可有年头没起幺蛾子了,现在离毕业还差一年,你给我老实安分点,乖乖拿了文凭到公司来帮手,你爸身体不好,一家人都指着你呢。" "别把你们形容得好像可怜的空巢老人,我爸结实得能打老虎,你也一样一个顶俩。"昨天MSN连线,夫妻俩尚在外埠出席电影节活动,光芒四射、伉俪情深的合照占据娱乐头条。 孔岫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人什么性格,宁愿输掉里子不输面子,纵使外头再风光,到底年纪摆在那儿,保不准哪天说顶不住就顶不住了,公司的重担早晚要落你肩上,既然终归要走上这条路不如趁早算了。" 看来老妈又要老生常谈,梅制打骨子里衍生出排拒感,耳朵免不了受到荼毒,唯有抿紧嘴巴不吱声,消极对待。 孔岫见状一股子邪火上窜,"一跟你说这个你就要死不活的样儿,接手家里的生意怎么啦?沐沐不也接了你舅舅的公司,不但经营得有声有色还更上一层楼,告诉你是金子放哪儿都会发亮。" "……" 可怕的沉默蔓延,母子俩陷入胶着,似是做着无声的较量。 不多时孔岫轰油门加速驶进所住的小区,梅制一瞧到家了,七手八脚解安全带推门下车,孔岫喝住他,"甭管你将来变成爱迪生还是爱因斯坦,你爸的脚也没法重新长出来!" 梅制定住脚步,站在车头的强光之中,瘦削的身体勾勒出倔强的轮廓,良久后头也不回冲进家门,孔岫用力拍了一下,安静的庭院骤然响彻尖锐的喇叭声,引来邻居一顿狗吠。 屋里,已卸下假肢的梅楷听见动静便知晓老婆儿子回来了,而且又吵架了,遂无奈的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客厅。 梅制本打算上楼,看见老爸停下打招呼,"爸。" "听说你昏倒了,没事儿吧?"梅楷朝沙发努努下巴。 梅制叹口气,懒洋洋退到沙发那儿坐下,"没事儿,学校太大惊小怪了。" "你妈很担心你,下了飞机就赶去接你。"梅楷一向懂得怎么说才能够缓和母子间的紧张气氛,一边在儿子旁边坐下,一边瞥了眼刚进门的爱妻,孔岫回他一记冷眼,他无所谓的笑笑。 梅制抬头对孔岫说:"谢谢妈。" 孔岫"嗯"了一下,丢了车钥匙过来拿开老公的拐杖,自然而然开始帮他捏腿,有点埋怨道:"坐了一天的飞机,还不休息?" "谁让你乱摁喇叭,瞌睡全吓跑了。"梅楷扯扯身上的睡衣。 孔岫孩子气的说:"给你儿子气的,你怪他。" 梅制翻白眼,嘟囔一句,"打情骂俏。" "看不顺眼啊?有本事你也找个跟你打情骂俏的呗?"孔岫不屑的哼,"白捡了你爸的狐媚样儿,半个妞泡不到,想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已经一双玉臂万人枕了。" "咳咳……"梅楷呛岔了气,"胡说八道,有你这样教儿子的么?" "说错了,更正,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万人斩了。" 还不是一个意思?梅制鄙视老爸老妈,"我洁身自爱,既不万人斩也不被万人枕,合心意的有一个就好,暂时没找到就宁缺毋滥。" 梅楷捣匀了气息,满意的对儿子说:"行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情有义。" 孔岫倒是不敢苟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当心被坏女人骗。" "所以我一直单着嘛,就等着找到可以被我骗的。"梅制看出老爸眉目间的疲态,懒得再跟老妈东扯西拉,于是站起来道晚安。 目送儿子上了楼,孔岫手肘捅了捅老公,"老做好好先生,眼瞅着小制马上大学毕业了,不信你心里真不着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强扭的瓜不甜,他志不在此总不能按着牛头喝水吧?"理想状态下当然最好是子承父业,可惜梅制一条心扑在科研上,对五光十色的娱乐圈丝毫不感兴趣,若他身体允许,他也不希望儿子放弃自己的梦想,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梅楷捶着伤腿,神色黯然。 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孔岫当然知道他又在自责了,遂脱了鞋子像个小女孩儿似的窝进他怀里,手臂绕过他尚维持得不错的腰身,脑袋蹭来蹭去找到个舒服位子,满足的哼哼。 梅楷任老婆撒娇腻歪,自怨自艾散去,换上一脸温柔笑意,低头吻吻她光洁的前额,"你哟,每次都来这套,活像我多养了个女儿。" 孔岫抓住他的大手,拍他掌心,"还说呢,要不是你当年不给力,没能再让我生一个,搞得现在这么被动,两个老的得看一个小的脸色。" "……" 梅制回到有日子没睡过的房间,空气中漫着股淡淡的灰尘味道,他推开阳台门通风,然后进浴室拧了块湿抹布出来擦拭桌椅,由于老妈要全心全意老爸,他上中学起念的都是住宿学校,个人清洁卫生之类的活儿基本难不住他,甚至还能下厨弄几个小菜,并非外界认为的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然而无论他的学习或是生活处理得再怎么完美,单只不想接手老爸公司一条,老妈对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想想他们家,老爸老妈、叔叔婶婶以及舅妈全是圈内人,身边来来去去的也皆是那个圈子的人和事儿。听老爸说,有一次剧组临时急需一个婴儿去救场,老妈拎着尚在襁褓中的他就走,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凡举戏中需要小演员,导演们首选指明找他,所以时至今日上了点年纪仍活跃在舞台上的腕儿们,他差不多都给人家演过儿子。 有著名导演曾断言他有朝一日定会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演技派偶像明星,但是长大后他选择的道路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老大说自己死也想不到他们这辈儿里居然要出个科学家,论姿色他最应该做的是晚九朝五的牛郎…… 近朱者而不赤近墨者而不黑,他就是一朵开在凡尘俗世的奇葩,怎么了? 换好床单,梅制往床上一横,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为何直接找到龟学妹的名字,却在拨号时顿住,看时间她打工应该还未结束,真不知道就她那鬼模鬼样的究竟能打什么工?不过家里想必挺困难的,平日瞧她穿衣打扮相当朴素,一件t恤估计抵不上他半只袜子值钱,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该对她好点?在不伤及她自尊的前提下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权当扶贫了。 打定主意,梅制很快编写了一条短信,发送后愉快的吐口气,果然助人为快乐之本,于是吹着口哨,洗洗睡咯! 彼方接到"讨债鬼"短信的骆规规,当即悲叹自己真是倒霉催的,惹谁不好偏惹上个偏执狂,敢情明天不去健身房天会塌下来压死他是不是?还非要她把家的地址告诉他,说什么亲自来接她,简直要疯了! 旁边忙着收捡家当的杨明朗瞟到骆规规瞪着手机面如死灰的样子,不解的问:"骆,干嘛?见鬼啦?" 可不是见鬼了,不,见鬼倒还好,姓梅的根本是鬼见愁。 骆规规抓抓头发,"哥,今晚不跟你回去了,我要回学校。" 杨明朗一听就来火了,"那怎么行,我妈有小半月没见你了,特地备了一大桌好菜,你不回去她不把我唠叨死啊?" "BOBO妈那边我会打电话跟她说的,实在是学校有事走不开,今晚必须回去。"骆规规赶紧安抚。 杨明朗插腰扯嗓门嚷:"你念的是什么学校,哪来那么多破事儿?" 骆规规撇撇嘴,"最近刚搬了实验室,破事儿确实多了些。" "不就一屋子死人骨头,至于吗?" 如果只是死人骨头该多好,无声无息的躺着任人摆弄,所以她最烦会喘气儿的了,不知所谓,没事找抽! 12 早上醒来后,梅制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瞄着手机,心里不断猜测龟学妹所谓的"自然醒"到底是几时醒呢?当时针慢慢指向中午,终于有所觉悟,龟学妹跟大多数同学也差不离,一旦遇到假日不睡个日夜颠倒不满意,遂了然的笑了笑。 孔岫瞅着儿子异常的反应,悄悄拿手肘捅老公,低声问:"你儿子是不是思春了?" 梅楷盯着电脑上公司传来的文件,抽空回道:"貌似昨晚是你鼓励咱们儿子谈恋爱的,现在不正好顺了你的意?" 孔岫摸摸下巴,"我说,你难道不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 梅楷摇头,"完全不好奇。"只要属性♀,他都OK。 "去。"孔岫无趣的啐了一口,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到电视节目上。 午餐照例由梅制下厨掌勺,在老梅家从来没有"君子远庖厨"一说,不会因为有老妈在就可以翘腿当大爷喝茶聊天等开饭,这点一直是孔岫引以为傲的"教子有方"。 游刃有余的烧了四菜一汤,梅制找出多用便当盒,将一人份的饭菜装好,然后再招呼爸妈吃饭,梅楷眼尖自然发现了搁在一旁的便当盒,故作不经意的问:"给谁装的饭?" 梅制大大方方道:"一个学妹。" 孔岫未经思考就接嘴问:"男的女的?" 梅家二位爷同时睇了她个冷眼,孔岫却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想从她脸上看到羞愧那绝不可能,她理直气壮道:"专门开开玩笑,活跃气氛,怎么不行啊?" 梅楷马上服软:"行,现在气氛好活跃,哈哈……" 梅制把冷眼转送给老爸,妻奴! 孔岫舀了碗汤给老公,对儿子说:"昨晚你刚说宁缺毋滥,今儿就给学妹带饭了,是不是经我一点拨忽然开窍了?" "并不是好不好?"梅制翻白眼,"我有事拜托这位学妹做,因为知道她家里困难,每个周末都要打工,所以就想着帮衬她点。" 孔岫一听乐了,"哎哟,愣没看出来你还挺慈悲为怀的,可不知为什么我老嗅到一股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儿,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那丫头一定长得特俊,特丰满。" 如果告诉老妈,龟学妹一头清汤挂面,刘海永远盖过眼睑,身材平板得根本前后不分,看她还会胡诌他是耍酒疯的黄鼠狼没有! "虽然我捡了老爸的狐媚样儿,可惜我不好他那口。" 梅楷连忙摆手,"错,我也不好那口,不信瞅你妈,有哪点合格的?" "嘿?除了没胸部,我哪儿不俊了?不然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儿子么?"孔岫不依了。 梅楷举筷子指她鼻子,"你从头到尾都说儿子随我的。" 孔岫扑过去掐老公,"臭男人,你后悔了是吧?" "岂敢岂敢……"梅楷笑呵呵的抱住爱妻。 梅制没辙的看着老爸老妈不分场合的瞎腻歪,快速扒了两口饭,准备避开眼不见为净,不料手机响了,他一把抓过来看,龟学妹这电话打来的简直太巧了,果然善有善报,立时接起:"你醒来啦,昨晚打工是不是很累?" 骆规规睡眼惺惺且哈欠连天,"嗯,醒来第一时间向学长报到,有诚意吧?" "当然有,学妹真乖。" 骆规规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厮今儿忘吃药了吧?"那啥,学长,昨晚我回宿舍睡的,你要是想锻炼就来学校好了,我上操场等你。" "你不说回家的吗?"梅制觉得奇怪,按理说打完工再赶回学校早过了闭舍时间,她怎么进去睡觉? "临时改的注意。"骆规规显然不愿解释太多,"总之咱们操场见,拜拜。" "等会儿!"赶在她挂断前梅制喊住她,"午饭你没吃对不?那就先别吃,我们见面再说。" 骆规规愤愤的瞪手机,什么人呐?居然要她饿着肚子等他,忒坏了! 而另一头梅制收起手机,拎起便当盒,笑容满面的出了门,孔岫扯着老公的衣领,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儿问:"小制恋爱了对吧对吧对吧?" 梅楷意外的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你冷静点,千万别去瞎搅和,听到没有?" "我干嘛要去搅合?我巴不得小制找个人定下来,这样他就不会一直嚷嚷要出国留学了。" "反正咱们现在静观其变,其他的都别想太多。"梅楷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 梅制开开心心的坐进车里,有驾照以来他鲜少亲自开车,不过若龟学妹晚上又要打工,他就可以送她一程了。 他的想法非常单纯,因此丝毫没有觉察,自己这次心血来潮的"助人为乐"给老爸老妈增添了多少猜测幻想的空间。 时值周末又大中午的,学校操场上空无一人,多数体育爱好者这时候多半选择去球场打球了,所以骆规规孤零零的蹲在看台边,无聊的画圈圈。 "咕……"唉,好饿,她哀怨的揉肚皮,心里默默的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瞅见学长鸟样呀,吃不上饭也喝不着汤呀,远处飘肉香呀……咦,肉香? 骆规规狗似的拼命吸鼻子,梅制好笑的看着她,早午两顿没吃,大概饿坏了,否则还真见不着她如此可爱的一面。 骆规规终于找见肉香是从一个方方正正的粉色便当盒里传来的,立刻垂涎的咂咂嘴,结果定睛仔细一看,便当盒的主人竟是该死一百遍的梅括弧软肉反括弧大帅哥。 骆规规讪讪的收回目光,"学长好。" 龟学妹生气了呢!梅制笑得一脸妖娆,将便当盒送到骆规规面前,"拿着,特地带给你的午饭。" 骆规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瞪着便当盒,"你给我带饭?" 梅制享受着她的惊讶,颇得意道:"是啊,而且是我下厨做的哟。" 一听是他做的饭,骆规规马上不敢接了,开玩笑,梅软肉做的是人吃的吗?经验告诉我们,闻着很香很香的东西实则都有毒,好比罂粟花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眼瞅着骆规规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惊恐,梅制不解的把便当盒又往前递了递,"赶快吃呀,冷了不好吃了。" "一定,要吃?"骆规规小声询问。 "当然,你不饿?"刚才还一副饿死鬼的模样,怎么这会儿犹犹豫豫的?梅制干脆坐到她边上,打开便当盒,当即阵阵肉香扑鼻,煞是诱人。 直勾勾盯着盒子里色泽油亮的红烧肉,大量哈喇子自舌根下汹涌分泌,肚内馋虫咕咕叫嚣,骆规规拼命咬着下唇,简直太要命了! 梅制把筷子塞到她手里,"看什么看,吃。" 死就死吧!骆规规豁出去了,抓紧筷子夹了块最大的肉块张嘴咬下一大口,天呀,不但滑嫩爽口甚至还齿颊留香,没想到软肉帅哥的厨艺一流,感动得骆规规热泪盈眶,然后甩开膀子可劲儿造,一点不跟人客气。 梅制从没像现在这样,光看着别人吃饭都能如此满足,不自觉温柔的笑问道:"好吃么?" 骆规规边点头边口齿不清的说:"好粗,好粗,好好粗……" 梅制打开第二层盒子,"你慢点,当心噎着,这里还有菠萝虾球。" 骆规规迫不及待扒了两三口虾球,"唔唔,学长好粗!" 梅制坏坏的挑高眉,"我好粗?我哪里好粗?" "噗……" 饭粒喷到梅制脸上,他好气又好笑的抬手抹掉,见龟学妹两腮腾起红晕,使得一向苍白又死气沉沉的脸上乍然跳跃着几分灵动,一时没忍住手指一划拉,拨开她厚重的刘海,显现出一双湿漉漉水汪汪的褐色杏眸,他错愕的一怔,相对的杏眸亦是一怔。 骆规规不怎么秀气的眉毛往中间蹙拢,飞快打掉他的手,再把刘海重新抚平,屁股也往后挪了挪,和梅制拉开距离,一切举动皆为粉饰太平。 梅制视线始终不离她,同时也没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含糊不清的暧昧,良久他说:"你眼睛生得漂亮,以后别遮了。" 被全校知名的帅哥夸赞漂亮,骆规规却一点不觉得虚荣骄傲,头反而垂得更低,机械的吃着饭,弄得梅制很是尴尬,他佯咳两下,"我只是建议,你有你的习惯,改不改变由你自己做主。" "嗯。"骆规规细如蚊呐的应了声,食不知味的放下筷子。 "怎么不吃了?" "饱了。" "哦……" 两人一左一右端坐着,没人再开口,中午的阳光撒下,烘得身体暖洋洋的,骆规规似乎深深吸了口气,首先打破沉默:"学长,是不是该开始锻炼了?" 梅制如梦初醒般才想起来操场的真正目的,他唰的站起来,"要热身对吧?" 骆规规默默看向地面,说:"学长,你穿皮鞋。" 经她提醒,梅制发现今天急着出门,忘了一身装备压根不适合做运动,他赶紧补救道:"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回宿舍换衣服。" 骆规规不置可否,兀自看着地面,梅制又道:"等着啊,我一会儿回来。" 梅制匆匆转身离开,回宿舍套上运动服一口气赶回操场,然而看台上早没了人影儿,徒留一瓶矿泉水,下面有张字条——学长,下星期考试我要温书,暂时不能陪你锻炼了,过后我们再联系,谢谢你的午饭。 13 龟学妹躲他一礼拜了。其实他们系上有没有考试,只要一个电话打给赵越致就知道,不过他没打,他选择相信她,她说考试便是考试吧。 虽然龟学妹没能来陪他锻炼,但每天早上依然准时Call醒他,待他挣扎着接了电话,她一如既往的用平调子说:"学长,不要偷懒,该起来跑步了。" 为着这一句,他已经连续一礼拜坚持到操场跑上一两圈,此举赢得同宿舍哥儿们一致差异的侧目,有人甚至专门去买了本黄历,唯独殷旗最古怪,每每瞅他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阴沉,问他怎么了?却是死都不吭声。 说不上来是不是等她,周六的早上梅制自动自发提前醒来,换好行头坐在床上,手机刚一震动,他马上接起来:"早啊龟学妹。" 骆规规显然吓了一跳,手机那边静静的,好一会儿她才说:"学长早,你起了?" "对,你试考得怎么样?今天周末要不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着他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略微冷冽的秋风拂面而过,他深吸了口气,感觉特别神清气爽。 "对不起学长,昨天考完试我就回家了,现在恐怕赶不过去。" 梅制表情一凝,有必要躲他躲成这样么?他冷笑,"没事儿,我也回家了,不如我去接你,咱们按上次说好的,找家健身房去。" 骆规规顿了片刻,"还是对不起学长,今明两天我都接了满活儿,实在抽不出时间,下次再约吧。" 梅制听了不由得担心,"你很缺钱?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工作,我爸公司也招工读生助理,不算辛苦就是活儿细,你完全可以胜任,工钱不算少。" "谢谢学长,这次完活儿了我会考虑的。" 话说的漂亮得体,可梅制不笨,"考虑"等于变相拒绝,他说:"我不是施舍你,别想歪了,只是不想你到太复杂的地方打工,毕竟你还是学生。" 骆规规心头微微一动,一个不察松口道:"我不缺钱,打工是为了兴趣。" 兴趣?梅制直觉接嘴问:"你上屠宰场打工啊?" "……"骆规规叹气,"不耽误学长锻炼了,拜拜。" "喂?"梅制拿下手机,感到阵阵憋闷,又挂他电话! 这时,身后冷不防飘来一句:"跟谁嘀咕个没完呢?" 梅制回头一瞧,就见殷旗拉长着脸郁郁的瞪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殷旗撇唇,"青天白日的我怎么吓你了?莫不是你自个儿做贼心虚?" "我做哪门子贼心哪门子虚?"梅制说不出的莫名其妙。 殷旗又瞪了他几眼,随后指指窗外,"太阳都出来了,你还不去跑步?" "正要去,不劳你费心。"梅制不爽的哼了哼,穿上球鞋走了出去,剩下殷旗在原地龇牙咧嘴。 晃眼到了早饭的点上,宿舍里几个哥儿们窝在一块儿喝粥啃馒头,点点人头尽是没女朋友的光杆司令,周末阳光尤其明媚,然而却照不进他们阴暗的心里,整间屋子除了吱溜的喝粥声外静悄悄的。 文采不错的魏昊天不无感叹道:"唉……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粥,却没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坐他对面的谢兆志抬眼斜他,"露怯了吧你,人家喝酒你丫喝粥,当然泡不到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魏昊天摊手,"我穷学生一个,能喝得上粥就不错了。" 谢兆志嘲讽的挑眉,止不住喷出家乡话:"没钱?没钱别学人家抠女咯。" "诶,老谢,你们电音社不是新进了几个大一的女生嘛,敢问相貌如何?"魏昊天也是穷极无聊了,念头动到窝边草上。 谢兆志冲天翻了翻眼,"那几个呀,乍一看不怎么样,仔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呢。" 说完在座的几个男生都吃吃笑起来,魏昊天做西子捧心状,"没那么悲惨吧?" "有!"谢兆志很给面子的点头,答得铿锵有力。 魏昊天转而在桌下踹了梅制一脚,"梅大少,你家开经纪人公司的,旗下漂亮姑娘一定多的是,给哥儿们介绍介绍呗。" 梅制不咸不淡的回道:"你要是活腻味了,我就帮你介绍。" 孔岫出了名的护犊子,想打她的人的主意无疑茅坑里打灯笼——找屎。魏昊天放下碗筷,一头趴下唉声叹气,"发发草上霜冻,再加使者寒风,当然就是他俩,拆散花儿蜜蜂!" 谢兆志一筷子打到他头上,"拉倒吧,别一个劲儿往外冒酸水了,今晚我们电音社组织活动,如果哥几个真是闲得抽筋就跟着一起来吧。" "你们电音社能组织什么活动?还不是找一块没人的空地哭天嚎地?"魏昊天不感冒。 "不爱去别去,当我求你啊?"谢兆志看向梅制和一直不吱声的殷旗,"今晚有地下摇滚乐团演唱会,门票一人五十块,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地下摇滚乐团的演唱会?"梅制想起刀叔正在编撰关于摇滚青年的剧本,派人跟了几个玩摇滚的收集素材,不过貌似那些人都太有个性,所以进展很慢。 "千万不要一听说'地下'二字就觉着人家不上档次,告诉你这个乐团在摇滚圈里可出名了,但凡有演出绝对场场爆满。" 谢兆志吹得神乎其技,魏昊天不以为然道:"门票便宜呗,大伙儿凑个热闹。" "嗯,换你倒填钱也没人来看你演猴戏。" "去,谁要演猴戏,怎么地我也算法医系第一把刀,有种有胆的立马跟我到解剖室,我免费一对一教学讲演,老谢同学,你不想知道肱二头肌的工作原理咩?" 谢兆志呲牙,"肱你妹,思想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两人掐得正欢实,梅制打断道:"行,我去。" 包括突然罹患颜面失调症的殷旗在内所有人停止动作望向他,异口同声问:"真的假的,你确定?" 刚才谢兆志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根本未曾想这个死宅会同意"夜游",而他却最快报名,今儿吹的东北风、西南风还东西南北风? 引起骚动的梅制,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勾唇笑道:"确定。" "老梅,你转性啦?"魏昊天叽哇叫,谢兆志在旁边猛点头。 梅制却没有任何表示,自顾自优雅的用纸巾按按嘴角,然后慢条斯理站起来,开口说了条梅家家训:"先吃饱的没事儿,后吃完的刷碗,各位慢用,谢谢。" 殷旗闻言速度起身,二话不说抓了颗篮球走出门口,而一直聊天没吃几口的谢兆志和魏昊天慌忙低头准备吃东西,结果——"靠,包子咧?怎么榨菜都吃光了!?" 屏蔽两人的鬼吼鬼叫,梅制运指如飞熟练的点开电脑程序,看似认真的埋首钻研报告,实际上脑袋里空空如也,思绪飘飞云天外,打有记忆来这是绝无仅有的诡异情况。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影响了自己,就觉得很空虚很无聊,变得如此"不学无术",所以他才首肯参加电音社晚上的活动,总得找点事情做做,试看看能否改善。 周末的夜,大学生们一般可做的事情也就统共三件:跟小情人约会;参加社团活动;死宅。 白天,谢兆志以及魏昊天祭出宅男女神"老干妈"……辣椒酱,终于勉强解决掉各自那碗纯白粥,辐射出的深重怨念导致整间寝室气压低沉,一顿饭没沾到荤腥,谁心情会好啊?! 傍晚电音社的学妹来电跟谢兆志敲定集合地点和时间,他抱着手机回喷:"小学生春游呀,这么大的人了不晓得自己去呀?约什么约?车马费你出是不是?" 吓得学妹噤若寒蝉,他挂了电话仍喃喃抱怨:"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幼稚!" 梅制冷静指出:"老谢,你这叫迁怒。" 谢兆志狠瞪他,"偷吃了我三个肉包的闭嘴!" 梅制给嘴拉上拉链,他投降,提前更年期的男人惹不起。一旁拾掇整齐的魏昊天弱弱举高右手,稍微满足虚荣心的谢兆志递给他一记"准许发言"的眼神,他马上问:"谢社长可以出发了吗?以免错过进城的校车。" 谢兆志王者架势十足:"嗯,众卿起驾。" 除了有球赛不克出席的殷旗,其余以谢兆志为首的三个大男生一路大摇大摆的坐上了校车,到了城里又换公车,由北至南到了城市另一头的郊区。 这块城乡结合部被一票爱好文艺的青年人盘踞着,作为展示才华的舞台,久而久之自成一景,甚有不少外地游客特地慕名而来,颇具"朝圣"之感。 甫一下车,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从身后快步越过,梅制看见他们手里差不多都拿着印有"zoo"字样的彩色牌子,他问谢兆志:"zoo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这儿有动物园呐?" "拜托你别那么凹凸好不好?少爷你家起码也是做娱乐业的,难道没看过一场演唱会?"谢兆志鄙夷不已。 梅制恍然大悟,"哦,你说的那个摇滚乐团原来叫zoo?" "正解。" 左右张望的魏昊天忍不住赞叹:"哇塞,随便一瞄,一条街上几乎全是他们的粉丝,敢情zoo真的挺有名。" 谢兆志坏笑的调侃:"要不要哥哥也帮你买个荧光棒?" "去!" 因为谢兆志之前以社团名义定了票,他们获得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虽然仍是站位,却可以直面舞台,唯一讨厌的是被一团狂热歌迷挤在中央,表演尚未开始,梅制的耳朵险些让连绵不绝的尖叫声震聋。 他头晕晕的揉揉太阳穴,看来他真不适合来这种场合改善心情,不过现在想闪人已是不能,小小的露天广场早就堵得水泄不通,根本进退维谷。 幸亏在他憋得快窒息之时,刺眼白亮的灯光熄灭,瞬间全场鸦雀无声,然而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静了不到半秒的歌迷爆发出震天介响的欢呼,zoo乐队闪亮登场。 14 轰动武林震惊万教的Zoo乐团也就区区三个人,看似虚幻实则简陋朦胧的灯光下,三条单薄人影极赋豆芽菜特质,当豆芽菜一号吉他手兼主唱如野兽嚎叫般撕开喉咙冲天一吼,台下数百歌迷几乎全疯了,一浪高过一浪的齐声欢呼:"小狼,小狼,小狼!" 也分不清zoo属于重金属或者硬摇,总之曲风轰炸爆烈,歌声含含混混一多半听不懂,再看看那个名叫小狼的,夸张高耸的发型,漆黑的眼线以及紧得不能再紧背心搭皮裤,梅制觉得自己整个人快斯巴达了。 这样浮夸不知所谓瞎嚷嚷一通的演唱风格何以吸引如此高的关注度?梅制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这三根豆芽菜也不过是一草台班子,难道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颗虚妄且躁动不安的心? 开场曲唱罢,犹如魔音断肠的嘶吼终于停歇,随即一连串节奏密集有力的鼓点声暮然响起,小狼背起吉他,一边往后蹦跶一边双手高举过头随着鼓点拍合,歌迷立马兴奋跟着鼓掌并喊道:"小马骡,小马骡,小马骡!" 一会儿狼一会儿马,这个zoo倒真是名符其实,而且总算有点惊喜,鼓手这段solo绝对水准以上,起承转合张弛有度,鼓手将两根鼓棒耍得上下飞舞,仿佛两朵花儿开在手心,炫目的技巧激起全场阵阵喝彩。 梅制不由自主将视线定在鼓手身上,因为鼓手居然是个女生,开始没留意,待她舒展姿势打击鼓面,透视的薄纱罩衫显现里头细吊带背心勾勒出的灵珑曲线,说实话若是女生能有这手绝活,那么zoo备受追捧也算有道理。 一场演唱会下来,除了鼓手的表演之外,其他对于梅制来说都是折磨,好不容易熬到曲终人散,三个结伴而来的哥儿们均长出一口气,魏昊天甚至晃神得眼睛没了焦距,扶着梅制才站得稳,"兄弟们,我体会出摇滚的精髓了,那就是摇着你一条小命儿到处滚……" "音痴。"谢兆志忙着掏耳朵之余不忘损人。 "嗯,确实,比起你们电音社时不常死人吊嗓儿,你真不算痴。" "你懂个毛,人家这是正宗的死亡金属,主唱小狼嘶哑的嗓音无可模仿,独一无二。"谢兆志津津乐道,"特别中间他翻唱的儿歌《八月十五月儿圆》,哎呀妈,太有味儿了,没想到这种歌都能唱成摇滚,当时我简直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唱,吼得我嗓子冒烟,可心里直叫爽。" 梅制说:"这歌儿倒是可圈可点,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那位鼓手,她应该是本场演唱会唯一的亮点。" "有你说的那么玄么?我怎么不觉得?"谢兆志想了想又说,"鼓手本来就是一个乐队的灵魂,不出色根本镇不住场子。" 魏昊天叹服的拍拍梅制,"梅大少,亏你还有空去研究哪个是亮点,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从头到尾在晕菜。" "你当所有人跟你似的是音痴啊?"谢兆志瞧不起人的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扭头对梅制说,"有小道消息传zoo乐团有个读名牌大学的成员哟?你猜猜会是谁?" 想起zoo令人不敢苟同朋克打扮,梅制坦诚:"不猜,既然是小道消息,就代表不一定是真的。" 谢兆志指着梅制鼻尖评判:"你小子歧视人家。" "非也,只是按常理推断。"梅制一向反感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空穴来风不负责任。 谢兆志突然笑笑,抛出个假设性问题:"要鼓手是名牌大学生呢?" 梅制想也不想,"极有可能。" "哇,老梅,你对鼓手的印象就这么好?"谢兆志挤眉弄眼凑过去揶揄道,"原来你好这一口。" 梅制推开他,没好气的骂:"滚边去。" 聊着聊着小广场上的歌迷散得差不多了,于是哥仨踏过满地狼藉缓缓往外走,度过如此震撼的一夜,早已人困马乏,梅制虽不赞同通过这个方式转换心情,但至少效果不错,现在给他张床,他肯定倒头就睡。 大概实在是困,因此险些跟别人撞上,运动神经不发达的他笨拙的侧开身,岂料那人也跟着往他一边靠,他又赶紧歪向另一边,那人中邪一样紧跟过来,梅制不耐烦的瞪那找茬的人。 "帅哥,不认得我了?" "我该认得你么?"那人一身黑衣白裤,相貌平平,梅制瞧着陌生得紧。 那人了解的拍拍大腿,"啊……也对,今儿我没准备。" 准备?准备啥?梅制话未问出口,只见那人从兜里掏出小镜子,就着路灯光线,手脚利索的在脸上捣腾几下,然后挪开小镜子,描黑的眼睛使劲眨呀眨。 "噗嗤……"谢兆志和魏昊天几乎同时喷笑,这打哪儿来的活宝一枚?丫有异妆癖呢吧? 梅制认真打量"异妆癖"两眼,摇头道:"抱歉,我还是不认得你。" "异妆癖"撇撇嘴,"帅哥脾气不好记性也不咋地,算了,友情提示,那天在大街上我邀请你女朋友加入我们帮派,想起了没?" 混黑社会的眼线男!梅制终于想起来了,随即警惕的张望左右,"这儿……是你的地盘?" 眼线男摆摆手,"那哪能啊,我们帮派可没这么大本事。"梅制一听松口气,接着他又说,"倒是你女朋友厉害了,怪不得当初我怎么都说服不了她,敢情是zoo大名鼎鼎的小马骡。" 梅制呆滞了三秒钟,"你说谁是小马骡?" 眼线男自嘲的一笑,"得了,帅哥,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瞒我吗?唉,我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一棒通关的女生天底下能有几个?" 眼线男一席话,惹来三个男生一堆疑问,谢魏二人自然追问梅制:"你有女朋友了?" 梅制则问:"什么一棒通关?" 眼线男挠挠头发,"太极鼓啊,我是太极鼓游戏帮派的……小马骡没告诉你么?" 谢魏二人砸摸出些道道,连忙惊讶的低喊:"zoo的小马骡是老梅你女朋友?!" 小、马、骡,骡同骆音……龟学妹?!梅制更惊讶,调头就往后跑,脑海内潮水般浮现出与龟学妹相处的种种,无论畏缩的、木讷的、坚持的、愤怒的、言不由衷的、卖乖谄媚的……甚至羞赧害臊的,各种各样不同面貌竟然都是伪装!忆及适才在舞台上,那个顶着爆炸头,画着浓重烟熏妆,态度从容自信的鼓手小马骡,见鬼,哪个才是真的她? 小广场的舞台后面有间破旧的平房,zoo临时用来当做休息室,梅制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气没捣匀忙不迭拨打龟学妹手机,嘟声每响起一次,梅制的心就被扯紧一分,但愿是眼线男看走眼了,但愿是…… "喂,学长找我?"须臾龟学妹平调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梅制问:"你在哪儿?" 她答得特干脆:"打工。" "我是问你在哪儿?" "当然在打工的地方,学长到底找我干嘛?" 梅制没拿手机的手插到腰上,"告诉我你打工的地方。" "为什么要告诉你?"骆规规奇怪的反问。 "少啰嗦,说,哪儿呢?"梅制控制不住崩直了嗓门。 "大好运物流中心。" 梅制蹙眉,一把掐了线,查114要了大好远物流中心的座机号码,立时拨打过去,"喂,我找骆规规。" 接电话的人说"等会儿"然后听见他喊:"小骆,有电话找。" 一串脚步声过后,"喂,我是骆规规,请问你哪里找?" 梅制没啃声,捧着挂断的手机呵呵傻乐,果然是眼线男看走眼了,他就说嘛,龟学妹怎么可能是小马骡?二者天差地别,完全挨不到一块儿去,再说他比起眼线男跟龟学妹更亲近,谁是龟学妹他会认不出来?去! 很快手机铃响,骆规规打了过来,她说:"学长,刚才那电话是你打的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梅制为刚刚怀疑龟学妹而感到羞愧,语气特柔和的说:"学妹呀,你怎么在物流中心打工呢?多辛苦啊,干完这两天就甭干了,以后你打工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不会亏待你。" 骆规规默了一下,"呃……谢谢学长。" "嗨,咱俩还客气个啥?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只要想到瘦巴巴的龟学妹居然去干出卖体力的重活儿,梅制不由得心生怜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不用了学长,我值大夜班的,要上到明天早上。" 梅制不爽的喊:"让你个小丫头上大夜班,也太不人道了吧!" "没的事儿,我不过帮忙看看仓库,一会儿就能睡觉了。" 那还差不多,梅制稍微放点心,"既然这样明天早上你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下班回家好好休息。" "是,那学长晚安。" "晚安。"梅制直到那边挂线才收了手机,一边寻思着将来怎么协助龟学妹提高提高生活质量。 隔天周日,因为向龟学妹报备过,梅制独自一人到操场跑圈,往常他总是埋头向前,今儿却是主动朝每天默默奔跑的哥斯拉学妹打了声招呼:"早!" 冯丽媛吓得差点左脚绊右脚磕地上,妈呀,梅学长向她问早,太惊悚了! 相对冯丽媛壮硕的身躯,梅制觉得自个儿简直身轻如燕,脚尖点地一跃三米,然而得意忘形的下场是"啪叽"摔了个大马趴。 冯丽媛慌慌张张跑上来,"学长,你……没事儿吧?昨晚又熬夜了?" 梅制下巴搁在塑胶跑道上,脸色涨得血红,丢份儿丢到这个份上他不是奇葩又是什么? "学长,我扶你起来。"冯丽媛见他半天没答话,直觉出大事儿了,结实的手臂一撩,梅制被提离了地面,"不幸中的万幸啊,你没像上次那样晕过去。" 梅制抓到关键字,"上次我晕倒你也在场?" "在的,而且你还是我和骆规规送去医院的。"冯丽媛老实巴交的说。 龟学妹……也是颗奇葩,专门撞见他最不欲为人知的一面,孽缘啊孽缘。 "不好意思,我一直不知道是你帮助了我,谢谢你。"梅制礼貌的客套。 冯丽媛娇羞的低头,"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哥斯拉也会"娇羞",梅制刻意留心看了她几眼,除了身材冯丽媛的五官够得上清秀,心地也善良,闹不清殷旗哪根神经搭错线,愣是把人给甩了。 "学妹,待会儿我请你吃早餐,当做答谢你上次拔刀相助,好不好?" 冯丽媛瞠目结舌,"学长你,要请我吃早餐?" "是啊。" 见他那么肯定,冯丽媛脱口道:"你带够钱了吗?" "哈哈哈……"梅制开怀畅笑,不愧是龟学妹的同学,有趣极了,"放心,你吃不穷我的,走吧。" 15 梅制跟冯丽媛一同现身食堂并没有引来特别关注,因为打死所有人也不相信哥斯拉和风流才子之间会产生暧昧,不过他俩在一起的画面……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冯丽媛按自己喜好拿了一大堆吃的,想想走在路上被雷劈也比梅学长掏腰包请客的概率大,绝对值得打破减肥计划,再说就偶尔一天而已。 梅制面对满满一桌的大碗小碗,伸手刮了刮眉骨,抿着嘴浅笑,这孩子倒真实诚,俨然将"不吃白不吃,吃不完兜着走"的原则贯彻到底。 "你和龟……呃,骆规规同学是好朋友吗?"梅制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冯丽媛津津有味的啃着鲜肉包,听了梅制的提问毫不犹豫摇摇头,那变态怎么可能是她好朋友,她的心里只有赵越致那小妖精。 梅制不信,"如果你们不是好朋友,她何必每天劳心劳力催你起床锻炼呢?" 冯丽媛一怔,疑惑的看向梅制,"谁告诉学长她每天催我起床锻炼的?" 差点把赵越致出卖,梅制含糊其辞的"唔"了声,然后故作神秘的说:"我知道的多了,连你们打赌的事儿都知道。" 冯丽媛霎时没了胃口,想来赌打了这么久,一直不见任何成效,十分怀疑最后到校门口拉横幅自贬人渣的是自己…… 梅制注意到她忽然变得落寞的神情,自然而然出言安慰:"我见你每天坚持锻炼,已经跑得挺快了,所以不要灰心。" 冯丽媛苦笑笑,"自己的事情其实自己最清楚,但还是谢谢学长的鼓励。" 梅制蹙眉微微一想,或许哥斯拉学妹的症结不是出在"跑步"上,而是勇气问题。就算有一天跑得比兔子还快,可缺乏直面昔日情人的勇气,依然一事无成。不知龟学妹是否意识到了这点,因此才大胆下那么荒唐的赌注,倘若是,那么龟学妹的心眼就坏透了;倘若不是,那么龟学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以他对她浅显的了解,她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一顿早餐草草结束,梅制和冯丽媛沉默着走出食堂,冯丽媛正准备寒暄几句再分道扬镳,未曾想迎面而来的殷旗却惊得她下意识缩到梅制身后,梅制也甚是意外,看看一脸怒容的殷旗再扭头看看一脸胆怯的冯丽媛,电光火石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遂往后一把托住冯丽媛的手肘,将她拉到旁边,接着漠视殷旗阴鹜的黑脸,笑嘻嘻道:"嗨,小旗,你也来吃早饭啊?" 殷旗盯着梅制的手,眼底嘶嘶冒火星子,但还是挤出生硬的笑,"你,你们吃过了?" "吃过了,今天特地请了小媛学妹,你要是早点来或许大家还能一起吃呢。"梅制稍稍垂下头,天,殷旗这小子笑比哭还难看,简直惨不忍睹。 小媛……学妹!?叫得可真亲热!殷旗恨不得手起刀落劈了梅制,什么人呐?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咩?即使是前妻也不行! 自打殷旗出现冯丽媛压根儿没敢吭声,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梅学长突然要拉自己,但同样不敢反抗,压低脑袋躲躲闪闪的只恨不够小鸟依人,梅学长光有高度没有宽度,横竖总有三分之一的身量露在外面。 他俩的反应让梅制憋笑快内伤,瞎子都看得出这对男女落花有情流水有意,偏偏又要整出"萧郎从此是路人"的样子,何苦来哉? "不打扰你吃早餐了,我们先走一步,失陪。"梅制朝殷旗点头示意,接着拽起冯丽媛,以不大不小刚好令三个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道:"小媛学妹,你待会儿有没有课?没课的话陪我去散散步吧,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拜,拜托我?"冯丽媛结结巴巴的问。 本想带着冯丽媛潇洒的越过殷旗,结果梅制低估了冯丽媛的吨位以及自个儿的力气,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弹了回来,一脚跺在冯丽媛脚背上,刹那间只听得食堂门口响起杀猪似的哀嚎:"哎呦呦……痛死我了!" …… 周一清晨,梅制终于见到失踪了整整八天的骆规规同学,望着晨曦中那单薄得仿佛风大点就能吹跑的小身板儿,梅制不由得感慨:相距区区几米远,睡上下铺的两个人,体格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果然一种米养百种人。 骆规规正一左一右扭动酸涩的脖子,瞟见梅制迈着凌波微步而来,顿时说不出的无奈,昨儿一回寝室就听到了八卦,软肉帅哥再次于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当然这是她个人观点,绝多数人鞭挞的对象是怪力女壮士——冯丽媛。 真搞不懂冯丽媛干嘛去招惹他?难道不知道万里挑一的梅学长其实天生带衰咩? "学长早。"骆规规换上笑颜,狗腿的打招呼问好。 梅制扳过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以后不许去干那么累的体力活了,再缺钱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没料想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满满的关心,骆规规讶异的同时心底悄然腾起一股感动,不着痕迹让开一步的距离,小声哼唧:"也没有多累……" 梅制不爽的"啧"了声,"啰嗦什么?听学长的一准没错,这周末空出来,我领你去我爸公司见几个主管,他们会安排你接点零散活儿。" "呃……学长,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 "我不嫌麻烦,你少操没用的闲心,就这样说定了。"梅制不给她继续发言的机会,蹦蹦跳跳开始热身,接着埋头冲向跑道。 骆规规噎了一肚子话说不出口,她周末时间宝贵着呢,也不总浪费在打工上,如果接了他介绍的活儿,恐怕真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不过他的小霸道倒不让她觉得反感,细一琢磨从小到大,身边还没哪个男性同胞愿意不求回报的照顾自己。 盯着梅制乱无章法在跑道上横冲直撞,骆规规自言自语道:"梅学长,你可别忘了我是偷看你鸟样的罪人,不需要对我这么好的。" 周三后的两天梅制要闭关做实验,自然没法按时锻炼,周五熬了一宿,隔天出了实验室匆匆赶回宿舍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顶着熊猫眼就来找骆规规,生怕晚一步,龟学妹又跑去出打那种累死人不偿命的体力活。 骆规规呢是真的真的想逃,可惜他似乎有所觉悟,每隔十五分钟来一通电话,直打得骆规规的手机几乎没电,这般紧迫盯人之下,即使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落跑,除非不想在学校里混了,再者当看到他憔悴蜡黄的脸,纵然有万千不甘也化作口水咽进肚子里。 "学长,你是不是很困,要不你先回去睡一觉,打工的事儿不着急。" 梅制掩嘴连打三个哈欠,眼角夹着泪花却仍倔强的摇头,"没关系,我撑得住。" 说着脚步踉跄了一下,骆规规想伸手去扶,可手指差一滴滴挨到他衣袖时停下,握成拳垂放回身侧,"学长小心看路,免得像上次一样昏倒了。" "哦,知道的。"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梅制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骆规规一听,连忙问:"怎么还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不舒服啊?" "不,我没感冒。"梅制一阵尴尬,所幸校车正好徐徐开进候车点,他指着喊,"啊,校车来了,快走。" 于是骆规规跟着他上车,结果引起其他同乘学生的侧目,骆规规以不变应万变,一脸纯属巧合的表情,漠然坐到梅制旁边,然后闭上眼睛假寐,梅制见她如此也一路无言,反正他确实疲倦得紧,趁机补眠。 来到M&X,公司上下对大少爷的亲自莅临普遍表示惊喜,沿途不断有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叫住梅制热烈攀谈,梅制耐心十足诚意十足的一一给予回应,尽管有不少毛手毛脚捏他的脸、拍他的屁屁。 骆规规大开眼界,梅软肉貌似挺习惯被吃调戏的嘛,瞅瞅那个什么MOMO姐,一边说话一边摸来摸去,干脆改名十八MO姐算了。忍不住暗自腹诽:姓梅的你差别待遇哟,我都没调戏过你,反而发自肺腑的称赞你,你却往死里整我,不公平啊不公平。 梅制像是她肠子里的无脊椎动物,待送走最爱开玩笑的MOMO姐,他扭头对她说:"M&X就是个大家庭,他们全部是我的长辈,他们喜欢我才这样的。" 骆规规撇嘴,这是你的地盘,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管得着咩? 梅制呵呵笑,自然得好比向来如此一样拉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到处参观参观。" 骆规规一愣,滑下视线直勾勾瞪着他的手,现在什么情况? 前方不远处,刚开完会的孔岫和一票人从会议室出来,一看见儿子和个女娃亲密的手牵手,当即高喊:"小制!" 梅制当然也看到了老妈,之前的耐心与诚意瞬间化为乌有,面孔一板,不情不愿的应道:"老妈,好巧呀。" 孔岫根本没空搭理儿子,两只眼睛粘着骆规规不放,莫非这没发育完全的丫头就是儿子传说中宁缺毋滥的那瓢水?嗯,老梅,咱家儿子还真不嫌口渴。 16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内容被JJ抽没了 重新传 不是伪更哟! 梅软肉的老妈真人要比电视上年轻许多,妆容精致,着装时尚,举手投足间尽是活跃于上流社会精英分子的干练与自信,看起来跟外界对她的风评别无二致,只是骆规规不太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很露骨,就好像她是他儿子的谁似的。 果不其然孔岫下一句就问了个令骆规规浑身不舒服的问题:"小制,这位小姑娘是……?" 不待梅制回答,骆规规先一步挣脱他的手,摆出"我们关系非常纯洁"的态度,梅制挑挑眉,然后答道:"她叫骆规规,之前告诉过你和老爸,生活上比较困难的学妹。" "哦……"孔岫了解的点点头,虽然换上较为和善的笑容,但窥探打量的视线依旧分毫不曾远离骆规规,"你好啊小骆同学。" 骆规规顿了两秒才慢悠悠颔首致意:"阿姨好。" 孔岫见状终于移开眼睛,转而盯向儿子,这么温吞的性子怎会吸引他注意?她还以为儿子偏好阳光活泼的姑娘,而且就她阅人无数的经验判断,这个骆规规似乎并非真如儿子说的潦倒到需要他人援助接济的地步,因为尽管穿着打扮显得穷酸,可给人的感觉以及气质安逸从容,全无为生计所困的窘迫逼仄。 别怪她势利眼,现今社会猪鼻子插大葱装相的大有人在,表面越是无害的越是一肚子坏水,保不齐这丫头设圈套利用儿子的同情心,梦想攀权附贵然后一步登天少奋斗二十年。 想到这儿孔岫决定替涉世未深的儿子把把关,她问骆规规:"小骆同学,听说你经常要打工,万一耽误学业怎么办,家里人不担心吗?" 骆规规保持一贯慢半拍兼语气平平的调子说:"我只在周末打工,不会耽误。" 梅制趁骆规规间歇性"断电"的空档插嘴道:"老妈,龟学妹学习成绩优异,被誉为他们系的'考神'。" 孔岫飞快斜了儿子一眼,接着又问:"你爸爸妈妈知道你打工的事儿吗?" 纵使骆规规再迟钝也觉出了孔岫左一句右一句刺探的用意,不愧是有钱人,甭管是否白手起家,所持的阶级观念一样,高看低越看越低,遂更加淡然,言简意赅道:"知道。" 这丫头有一套,到目前为止脸不红气不喘,话不多又呆板却不卑不亢,仿佛真的与世无争,安于现状,孔岫估计儿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于是还想询问些什么,然而梅制不耐烦了,"老妈,你啥时候转行做户籍警了?忙你的去吧,我们走了,回见。" 也不给孔岫开口的机会,重新握紧骆规规的手,拖着她越过老妈就走,比较上次拽哥斯拉学妹反被倒弹,龟学妹最大程度上满足他"潇洒走一回"的愿望,甚至超额完成任务,一个没稳住脑门还撞上他后背,耳尖的听到她抽了口气,梅制情绪饱满的返身扶她,端起偶像剧男猪脚的范儿,情深款款的问:"你没事儿吧?" 骆规规冷不防被硬邦邦的骨头敲中鼻梁,哪顾得上他端的什么范儿?再说这厮到底有没有眼力价,他老妈一副生怕儿子遭奸人陷害的模样,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来这一手,不明摆着推她下火坑么? 手脚利索的隔出安全距离,骆规规朝表情阴晴不定的孔岫礼貌道别:"阿姨再见。" 孔岫没错过她避开儿子碰触的小动作,心头油然一动,莫非她猜测有误?要不然这丫头的城府远远比她想象来得深。 而梅制则脸拉得老长,死乌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推开他,请问他是有毒还是碰了他手会烂掉?拜托,他拉她是出于学长对学妹的友爱好不好,简直不识抬举! 气咻咻的冲到前头,弄得骆规规莫名其妙的小跑去追,"干嘛你,被狼撵啦?" 梅制磨后牙槽:"嘿?我发现你只对我牙尖嘴利,刚才我老妈在,跟一闷头鸡似的。" 他不说她还没意识到,仔细回想起来,但凡与他相处,她总是关不住话匣子,肆无忌惮的想什么说什么,大大有悖她不喜与会喘气儿的打交道之原则。 "喂,现在装哑巴会不会晚了点?"梅制戏谑道,"真当我好忽悠呀?" 骆规规屏蔽满脑子混沌的思绪,不冷不热轻哼:"你可是我的债权人,哪敢忽悠你?" 梅制豁然一怔,未经思索便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债权人而已?" 骆规规实话实说:"不然呢?" 梅制怒了,彻头彻尾的怒了,即使彻头彻尾的不知怒从何来,但她的话仿似一根针狠扎到心上,不痛却异常难受。 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甩袖而去。对啦对啦,他们之间除了一笔孽债还剩什么?难不成他自作多情盼着有点什么?倏而被自己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念头吓住,梅制立时刹停脚步,自作多情!?如此惊悚的词儿亏他想得出来,神经不正常呢吧? 骆规规愣愣的瞅着他一会儿风风火火的撒丫子跑,一会儿见了鬼般的立定,一会儿神神叨叨的倒退回来,活像刚刚生吞了一只大头苍蝇,脸盘子跟调色板似的红黄橙绿青蓝紫不断换色,偏偏一个字儿蹦不出来,对她干瞪眼。 "呃……学长,熬夜容易上火,便秘的话喝点菊花茶。" …… 骆规规不确定梅软肉是不是在跟她冷战,自打那天去了趟M&X,他就开始视她为空气,有好几次在校园里偶遇,梅软肉表现得就像从来不认识她这个人,连点头打招呼也免了。 然而这真的仅仅只是"开始",没过两天,早上Call他起床,他正式通知她以后不再劳烦她了,因为他找到了一同锻炼的伙伴——睡她对面下铺的冯丽媛同学。 说实话她求之不得,非但替她省了每天的麻烦,尤其还卸下了"还债"的大包袱,因为他主动放弃,自然之前的约定不再生效,他们从今往后各归各位,了无瓜葛。 大概连续一个多月Morning Call养成了习惯,时间一到骆规规还是会醒过来,一手抓枕头一手摸手机,可是没等她有所行动便听见对面下铺传出低低的嗡鸣声,接着是冯丽媛捂着嘴巴说话的声音,过没多久她起床洗漱、出门,这个过程当中,骆规规已经全然清醒,她知道是梅软肉打电话叫冯丽媛起床。 想她过去三催四请,求爷爷拜奶奶,他大少爷才肯起,现如今反过来他充当别人的闹钟了,梅软肉你是有多恨我,故意这样整我啊? 梅制和冯丽媛在操场共同进退的七天后,终于起了流言蜚语,经过所有晨练同学的口耳相传,大家即使宁愿相信梅大才子遭外星人绑架,也不愿相信他和哥斯拉陷入情网,然你信,或者不信事实就在那里,骇然、残酷。 相较于当初赵越致和梅制传绯闻,寝室里热闹欢腾的景象,轮到冯丽媛则堪称"晚景凄凉",想当然尔没有谁可以轻易接纳"王子与青蛙公主"这种另类的童话故事,就连神经粗过电线杆的赵越致也是如此,她至今仍旧坚信,梅学长由于常常熬夜做实验,眼睛患上了闪光+青光,所以错把母猪看做貂蝉。 骆规规趴在上铺看着底下那票小丫头片子刻意孤立冯丽媛的种种嘴脸,想说梅软肉那哪是眼睛闪青光,根本就是个"双白"——白痴+白瞎。 明知自己长得狐媚,极易引来各路人马围观非议,偏不懂得检点些,到处惹事招摇,可怜了冯丽媛那孩子,跟着无辜受累,原本追回旧爱之路已够坎坷,这下全让姓梅的白痴给白瞎了。 晚饭时分,骆规规照例陪赵越致一起去食堂用餐,听着她滔滔不绝说起上周末试镜的新鲜故事,不怎么感冒的她抬眼瞄了瞄坐在她们右前方,隔了三张桌子的冯丽媛,尽管赵越致嘚啵嘚啵倒豆子似的嘀咕个不停,但仍能感觉周围嗡嗡的耳语声,所指对象正是埋头进食的冯丽媛。 "美丽主播邢娟娟准备转行拍电影这事儿,你听过就听过千万别往外传,因为公司还未签约,必须保守秘密。" 赵越致与一切掌握某种"秘密"的人一模一样,一边泄密一边告诫"千万别说出去",既然是不得外传的秘密,干嘛不烂在肚子非要说呢?她又不是树洞。 骆规规收回窥视冯丽媛的目光,百无聊赖的"哦"了声,随意拨了拨碗里的饭菜,眼角余光觉察到冯丽媛起身离去,忙不迭对赵越致说:"我有份报告落在教室了,你吃完先回宿舍吧,拜拜。" "喂!"赵越致讶异的瞪着平时雷打不动,话都懒得说大声点的家伙竟一溜烟窜了出去,究竟什么报告那么重要? 骆规规一直跟踪在冯丽媛身后,有好几次差点想追上去叫住她却没有实施,原因无外乎于冯丽媛来讲她算敌对方,贸贸然的找人家,话要从何说起才妥当呢?总不能拍着她肩膀说:嗨,姐们儿你预备跟谁有一腿?或者干脆劈腿新欢旧爱一块儿上?想必豪爽的东北妞会直接赏她一家乡土产"长白扇"。 就在骆规规愁肠百转之际,蓦然眼前人影一闪,路边杀出个"程咬金"来。只见殷旗一把拉过冯丽媛往黑灯瞎火的旮旯去,她下意识反应张嘴要喊,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天而降的一只温热手掌捂住了她半开的嘴,于是殷旗和冯丽媛消失在路灯下的同一时刻,她也消失了…… 17 骆规规三魂吓掉七魄,长这么大以来她从没料想过有一天会遭人绑架,由后背抵着平坦宽阔的胸膛,以及拖拽的力量判定,绑架者应该是个男人。 这就奇了怪了,她一前不凸后不翘的穷酸女学生,即满足不了劫色更满足不了劫财的各种需求,何以选上她做受害者?难道她太走运,正巧对方是个百年不遇的重口味? 骆规规百思不得其解并哀悼自己流年不利的当口,一阵热热的气流骚过耳廓,带来熟悉的嗓音:"龟学妹,你到底是胆儿肥呢,还是吓傻了?怎么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至少叫两声表达一下恐惧嘛,害我感受不到一点成就感。" 梅软肉!?骆规规狠狠一震,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居然是他,急忙就要扭头过去做确认,而梅制却用力摁着她,"嘘……安静会儿。" "唔唔唔……"都蹬鼻子上脸了,她要怎么安静? 梅制呵呵笑,"看来我对你挺重要的,一知道是我反应很强烈呀。" 去死! 梅制再度"嘘"了一声,俯低身朝她凑过来,顺势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往前看,然而骆规规让他乍然的接近弄得大气不敢出,瞠大双眼一瞬不瞬盯着他漂亮得不像话的侧脸,鼻端闻见属于他清爽干净的味道,心脏霎时脱序般怦怦狂跳。 骆规规的视线实在过于逼人,原本看着前方的梅制掉过头来,"看我干嘛,看前边。"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骆规规赧然,臊的脸上活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热气,飞快挪开眼,这才终于看清前面小树林里一对拉拉扯扯又争论不休的男女,咦?那不是……冯丽媛和殷旗? "学人攀高枝儿,也不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知不知道现在你都成了全校的笑柄?" 听了殷旗的话,冯丽媛眼眶泛红,嘴里倔强的说道:"我就这德行,我就爱当大家的笑柄,怎么啦?关你什么事儿?" 殷旗咬牙切齿道:"当然不关我的事儿,我不过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好心点醒你罢了,对于梅制,奉劝你别痴心妄想,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骆规规无比佩服这二位,对话永远如此没营养,完全罔顾这花前月下,十分契合谈情说爱的环境,如果可以她差点想冲过去问问:你们究竟要别扭到啥时候? 骆规规鼻哼声虽然轻,但梅制仍然听得真切,故而拉开一抹微笑。稍早之前,看见再也憋不住的殷旗气急败坏的冲出宿舍,放心不下的他一路尾随,不想遇上同样跟踪冯丽媛的龟学妹,因为害怕她打扰到好不容易有所行动的殷旗,他才情急之下逮住了她,意外的身体接触之下竟发现龟学妹居然是那种看起来干巴巴,抱起来却软软肉肉的人,嵌在怀里说不出的软和,而且越抱越舒服,舒服到都不想撒手了。 那边的争吵未见分晓,骆规规已丧失继续围观下去的兴趣,伸手扯扯梅制的衣袖要他放开自己,梅制当然舍不得这么快结束软玉温香的享受,于是佯装不知,甚至抱着她靠到树干上,调整出舒适的姿势,大有长期耗下去的打算。 骆规规不干了,这叫什么事儿?开始他对她动手动脚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现在她知悉情况不会再轻举妄动,做什么还不放开她?他们孤男寡女,关系还够不上一般,不分彼此的抱在一起像话么? "唔唔唔……"骆规规小幅度的扭动腰身,扣于腹部的大手应声又加重了力道,这让骆规规当即一顿,接着曲起手肘往后一捅! 梅制肚子吃了一肘子,不禁痛呼:"嗷!" 骆规规趁机挣开钳制,麻利的跳出两步远却不小心踩到枯枝上,"噼啪!" 由于动静太大,殷旗警醒的大吼:"谁在哪儿?" 梅制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骆规规的手转身就跑,骆规规自是吓得不敢怠慢,跟着梅制努力疯跑,开玩笑,就殷旗的体格若给他追上,一定活剥了他们的皮! 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锻炼多少有些收获,梅制这厢跑起来气也不喘了,步伐也不乱了,就算带着一人跑也颇为轻松,反观骆规规跑了一段路后,明显供氧不足,一脚高一脚低吃力颠簸。 "龟学妹,明天起跟我一起锻炼吧。"梅制望着她红艳艳的脸蛋笑,神采飞扬特别得意。 骆规规呼呼的喘,甩了好几次还是没甩开他的手,而她累得再浪费不起一丁点力气了,"学……学长,殷学长又没追来……咱,咱能不,不跑了吗?" 梅制回头观察,的确不见殷旗踪影,便停下脚步,骆规规脚软的直接往地上坐,梅制稍微捣匀了呼吸,分开腿,两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抵近苟延残喘的骆规规,"怎么样,要不要来?" 骆规规觉得肺要爆炸了,缺氧的脑子像几百只蜜蜂嗡嗡叫,哪儿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口干舌燥的抬起头,不由自主伸舌舔嘴唇,不偏不倚正对上梅制……据相关文献记载,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厘米,彼此呼出的气息清晰可闻。 骆规规一直不知道啥叫做"世界在此时静止",然而在她十九岁的秋天,无星无月的夜里,学校某条小径的参天大树下,世界忽然……静止了。 此去经年,梅制一直深深记得那柔嫩舌尖是如何滋润得两片唇瓣水亮亮的,然后着魔般他印上去,滑腻的触感以及香馥的甜味使得这个记忆充满blingbling粉红色彩…… 画面转回现在进行时,骆规规眨眼眨眼再眨眼,紧附在唇上的灼热感依然存在,近在咫尺的俊脸也不是幻觉,所以,她的初吻被梅软肉偷去了!? 倍受打击的骆规规智商陡然下降,弃多种多样对付色狼的方法不用,选择了最为笨拙的往后下腰,以期躲开梅制的辣手摧花,而梅制食髓知味,逐渐不满只徘徊于"肉碰肉"的初级阶段,妄图进入下一个令所有人向往称颂的终极阶段,于是乎随着骆规规后移不断贪婪逼进…… "哎呦!" 腰部撑不住重压,骆规规屈服地心引力作用倒地,梅制则是引力与惯性双重作用,扑在了骆规规身上,嘴巴磕到骆规规额头,牙齿再磕到皮肉,两声惨叫替这场临时起意的缠绵画上不太完美的句号。 骆规规羞愤难挡,狠推梅制一把,翻身爬起,指着他骂:"不要脸,臭流氓!" 梅制被推开时后脑勺不慎撞上地上的碎石头,当场眼冒金星,半晌说不出话,骆规规见梅制赖在地上装死,根本不搭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他两下,"今天算我倒霉,就当被狗咬了,咱们两清互不相欠!" 被狗咬?他的吻有这么糟糕吗?梅制一边揉后脑勺一边揉给她踹痛的大腿,简直精神肉体双重折磨,骆规规火大的走离了几步,想想又不解气,跑回来再补踹一脚,"从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认识谁,哼!" 什么!?梅制霍然瞪大眼睛,"喂……"七手八脚狼狈的坐起来,却只看到龟学妹愤然远走的背影,"不是吧?"颓丧的趟回地面,不意触到脑壳肿起的大包,痛得几乎飙泪,天呀,才碰了碰她的嘴儿,都还没怎样呢,他就整得遍体鳞伤,如果将来真怎么样了,他还不得做好残废的思想准备呀? 不过,常言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梅制摸着仍含有些许甜味儿的唇,露出憨憨的傻笑。龟学妹香香软软的,不论是她的嘴巴还是身子,莫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上的事儿果然需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不然差点错过一个就隐藏在附近的极品! 另一头骆规规冲回宿舍,攀梯子就要上床,赵越致一副等你很久的样子,急急忙忙拽她衣角,"龟兔,你等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骆规规朝天翻白眼,"明天说不行吗?" "不行。" "最好你的话有非说不可的理由。"骆规规跳下地,头发随即扬起。 赵越致惊讶指着她低叫:"啊,你的额头红红的,啊,你的嘴巴肿肿的,啊,你的眼睛……啊,你哭过啦?" 趁其他室友没被赵越致的一惊一乍吸引注意,骆规规赶紧把她拉出屋外,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的赵越致咋呼不断:"龟兔,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闭嘴吧,我没事儿,楼下拐弯没看清撞树上了。"骆规规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赵越致睁圆美眸,大声驳斥:"撞树?骗人,你这根本就是被人……那啥了。" 嘿?平时不着四六的丫头,这会子眼睛咋那么毒?骆规规脸上涌起血色,切齿厉声道:"是不是要我再撞一遍给你瞧过,你才肯信呢?" 赵越致噎住,仔细打量骆规规的表情,将信将疑道:"真去撞树了?" 骆规规目露凶光,"假的,我被人那啥了!" "呃……"赵越致摸摸鼻子,"别生气,我不是关心你嘛。" "谢谢关心。"骆规规频频深呼吸,也不知道这一晚上给气的,会不会短命好几年。 赵越致拉起骆规规的手撒娇,"亲爱的龟兔,大人不记小人过啦,告诉我你哪里痛,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骆规规抽回手,"我哪里都不痛,用不着擦药,你不有话要说?那就快点,我想睡了。" 赵越致经她提醒,马上兴高采烈的说:"同恩姐打电话来,有个剧组要我去试镜。" 好消息呀,骆规规真诚祝福道:"恭喜你。" "谢谢。"赵越致喜滋滋的,仿佛掉进了糖罐里,"龟兔,周末陪我去试镜呗。" "周末……"骆规规略思考一下,"上哪儿试镜?" "就在咱们公司。" "M&X啊?" 赵越致点点头,"公司有份投资的,听说是大制作哟。" 骆规规神色丕变,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去!" 赵越致根本没料到她会不同意,愣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能为什么?她跟姓梅的刚刚割袍断义,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半毛钱牵扯!骆规规还在酝酿找个什么借口搪塞,口袋里的手机冷不丁铃声大作,那是专属一个人的铃声,骆规规忙不迭接起,尚未开口便因为听到那边极高的语速而拧起了眉毛,且脸色越发变得凝重难看,良久她道:"先别着急,我立刻回去。" 18 骆规规下了出租车,绕过灯红酒绿的街面来到灯光昏黑的后巷,两三个靠在墙边抽烟的小伙子见了她立马点头示好,骆规规以眼扫过当做回应,对她的冷淡态度大家都习以为常,一个靠门近点的小伙子替她拉开门,顺便告诉她:"BOBO妈在二楼。" 骆规规一边迈腿进门一边道:"进来别忘了吃块口香糖。" "知道。"小伙子笑笑,然后带上门。 门一关突然的黑暗让骆规规止步两秒适应,接着侧身挪过狭窄的过道,打开另一扇较为厚重的门,瞬间震天介响的激烈舞曲迎面轰来,她皱眉眯眼避开随着节奏四处乱闪的激光灯束,由现场热闹的程度判断,今天生意又是爆棚。 水吧里忙碌的酒保冲她嚷嚷了什么完全听不到,她指了指上方就猫腰钻出吧台,正站在巨大音响上扭得像蛇一样的领舞辣妹,长腿勾住钢管身段柔软的倒挂下来,纤纤玉手拍了她一下,用口型说:BOBO妈急挂了。 骆规规叹口气,辣妹爱莫能助送她个飞吻,BOBO妈那炮竹一点就炸的脾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十多岁了压根不懂得何为"静、好",每次一急总惹得上上下下的人不安宁。 二楼是装潢典雅的VIP包厢区,远离一楼震耳发聩的热歌劲曲彷如另一个世界,骆规规熟门熟路的走到一间名为"玫瑰香"的包厢前,打开红木描金线的门,毫不意外里头云雾缭绕,烟味呛人欲泪,骆规规屏息冲过去开窗子,"BOBO妈,少抽几口吧,不怕把肺熏黑,还不怕把墙熏黑了呀。" BOBO妈是个精致柔媚的海派美人儿,讲究那么一点小资情调,穿衣打扮艳而不妖,除了有些小吝啬一般没啥不良嗜好,只在心烦气闷时烟抽得特别凶。 BOBO妈看见骆规规呛得不行,赶紧掐了烟头过来帮着开窗,舞动两条手臂往外赶烟,"哎,现在弄装修老贵了,上回刷漆你知道包工头算我多少钱吗?七百一平米,七个粉红嫩嫩的毛爷爷就管刷一小块地儿,尼玛满大街的银行干嘛不去抢?!" "包工包料是这样的,所以让你悠着点,一叫装修不但停业没钱赚还得掏腰包赔钱,多不划算。"骆规规回头又操起抹布擦落满烟灰的桌子。 等她前前后后忙了一阵,BOBO妈才醒过闷来,一把拽住她,"嘿?我是让你来当保洁员的么?差点没给你搅糊涂了。" 骆规规丢了抹布,语气一换,冷冷的问:"人在哪儿呢?" "嫌我这儿吵得慌,说在街口的咖啡店恭候你大驾。" 骆规规嘲讽道:"其实是害怕小狼哥的拳头吧?" 提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BOBO妈满脸不悦,"幸亏小狼给朋友叫出去了,不然早闹翻了天,这会子你刚好赶到收尸。" "小狼的什么朋友?"自打小狼高中辍学,便在外面结交了一票三教九流的酒肉朋友,跟他们在一起只怕更危险。 BOBO妈捏捏眉心,"得了,你管他做什么?想想逼到眼面前这衰人破事儿吧,他们吵着要给你妈迁坟,我那个去!人活着的时候不闻不问,死了十几年才想起来献殷勤,吃饱了撑的吧?" 骆规规面色一沉,迁坟?做梦! "估计那负心汉也知道离谱,所以只派了狗腿子来,自己没敢露面,不然我非扇他俩大耳刮子。"BOBO妈说得义愤填膺兼无比遗憾。 第一次负心汉找上门,她可是召集了手下人,一人一耳光痛痛快快赏了那人名满中华的"齐连扇",听说那厮夹着尾巴回去躲了一个月没出门,简直大快人心。 骆规规拍拍BOBO妈,安抚道:"我心里有数了,交给我吧。" "嗯,要不要我叫俩小弟跟你一起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骆规规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一狗腿子我能对付。" BOBO妈听她这么就放心了,但不忘嘱咐:"好闺女,千万别跟他客气。" "明白。" …… 骆规规来到街口空空荡荡无人惠顾的咖啡店,想必应该是某人大手笔的包下了这里,这年头有钱能使磨推鬼,可惜总有东西是钱买不到,比如人命。 原本坐在窗边打电脑上网的纪威廉连忙起立鞠躬:"大小姐。" 骆规规冷嗤一声,为这个称呼,她施施然坐下,不咸不淡的说:"咱们这儿'小姐'泛指从事特殊行业的女人,你就算再不待见我,也用不着一见面就骂我吧?" 纪威廉一惊,口齿不清的辩白道:"误会,误会,我绝对没有骂您的意思。" "你来中国有不少趟了,还没学会入境随俗,怎么出来混?"骆规规撩撩头发,露出充满鄙夷的双眼。 纪威廉惴惴不安,陪着小心问:"十分对不起,那么请问我要怎么称呼您?" "骆同学。" "是,骆同学。"纪威廉从善如流马上改口,然后态度恭敬的正襟危坐,视线还不敢太对上她。 骆规规扭头向侍者要了杯白水,大半夜喝咖啡,影响睡眠,"说吧,急着找我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先生想为您母亲另觅一处阴宅……噢,就是新墓地,不知骆同学比较属意哪里呢?"纪威廉把电脑移过来,"这里有几处备选的地点,请您过目。" 骆规规看也不看,"既然你家先生如此盛意拳拳,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必须要挑全中国最好的墓地。" "当然当然……"没想到骆规规这么好说话,纪威廉松了口气。 骆规规一口喝光水,洒脱的起身,"转告你家先生,非八宝山革命公墓不可,搞定之后再联络,拜。" 八宝山革命公墓?半个洋鬼子纪威廉先是一愣,接着上网查,结果……他就说大小姐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呢!无奈的抹把脸,拨了电话通报情况:"先生,您料得没错,大小姐不同意……" 晚上这一折腾,骆规规返校已过凌晨,洗漱干净趴上床,也许心里搁着事儿,翻来覆去烙饼烙了快半宿终在天将亮时睡去,似乎刚眯了不到几分钟却就被手机吵醒,抱紧被子死命钻,懊恼的抓着手机哑着嗓子低嚷:"谁啊?" "龟学妹早!"那头是梅制爽朗的声音,"今儿天晴云朗,和风拂面,难得的好天气,别赖床了,出来和我去跑步吧。" 见鬼的!骆规规二话不说掐了线,手还不及松开手机,电话又打了进来,她发誓,她要砍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龟学妹,我就想问问你们女生宿舍的消防系统运行正常不?" 骆规规睁开一只眼,他继续说:"需不需要我日行一善过去检查一下?" 骆规规再睁开一只眼,混蛋! 梅制默默读秒,1、2、3、4、5……"老地方见,嘟!" 哎呦,龟学妹起床气很大呢。梅制快乐的收起手机,对镜子顺了顺头发,然后扭身左边拍拍谢兆志,右边推推魏昊天,才轻快的跳着小步吹着口哨走出寝室,身后一票被他吵醒的众人怨恨的砸枕头、丢鞋子,臭小子,不就恋爱了嘛,有啥了不起? 骆规规同样怨念深重的冲到操场,看到迎风而立的男子,蓦然想到一个成语——玉树临风。甭管这厮有多无耻多可恶,依然无损他风华绝代的姿色,不得不承认正因为他的存在,将他们学校整体形象提升一个高度,傲视周边同类工科高校,拍着胸口说咱既有才又有貌。 梅制仿似感觉到她的靠近,轻轻回眸,未语先笑,哎……天作孽不可活哟,一大老爷们偏生得如此百媚丛生,骆规规不由主红了脸,其中有羞赧亦有羞愧,没个男的长得好,能不羞愧么? "规规同学,你好慢。" 听见他开口抱怨,骆规规嗡的一下,浑身立刻汗毛倒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天上诸神,麻烦谁来收了这妖孽吧! 就差几步了,她为什么停下不走了?梅制不解的歪头打量忽然中邪似的一动不动的骆规规,刘海下半张小脸兀自乍红乍白,怎么见到他这幅样子? 等了又等失了耐心,梅制走过去单手抬起她下巴,意外瞧见她眼下浮现两弯青黑,心思一通回转,担忧的神色蓦地换做暗喜,他说:"昨晚没睡好,在想我吗?" 自恋狂!骆规规一把扫开他猥琐的狼爪,阴测测道:"是想你来着,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你。" 梅制认定她因为少女羞涩的天性故意说反话,不以为意的笑问道:"那想出来了吗?" 骆规规认真点头,"想出来了,先一棒子打昏你,送到肉联厂大卸八块,再丢进绞肉机,最后倒进下水道冲走。" 梅制飞起眉毛,"哇塞,规规同学好狠的心,居然要我死无全尸。" "而且尸骨无存。"骆规规嗜血的强调。 梅制哈哈大笑,两只手挤着骆规规的脸蛋左右摇,"规规,你真是可爱死了。" 唔唔唔……梅软肉,我受够你了!不堪受辱的骆规规怒向胆边生,起脚一个直踹,只听得"嘭"的一声,"啊!!!" 19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字已是半夜 没空检查BUG 各位美人儿凑合着看 有空再修改哈~ 骆规规这一脚虽没有正中梅制"龙脉",也踹到了大腿根儿,咱们的软肉帅哥就算锻炼一个月小有成效,其体质仍旧欠佳,不似殷旗那样皮糙肉厚,当即捂着伤处倒地不起。扳手指头也就区区两天功夫,然而看看他……哎,拥抱着你噢卖贝贝,你可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梅制泣血,敢情他又看走了眼,呆头呆脑的龟学妹事实上有暴力倾向?天妒英才呀,想他二十岁头次情窦初开就遇上伪装成乌龟的女金刚,心中的粉红泡泡骤然破灭,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骆规规也没料到自己会把个大活人生生踹倒,眼睛盯着蜷缩在地唉唉叫的梅制,起初甚至怀疑他耍诈,但发现他满头冷汗,嘴唇都发白了,终于意识闯下大祸,忙不迭蹲到他身边,怯怯的问:"你……没事儿吧?" 梅制呲牙,"换你给我踹一脚试试,看有没有事儿!" 骆规规吞吞口水,"谁,谁让你色迷迷的,老占我便宜。" 梅制气不过的比出双手,"我刚刚就碰了碰你的脸……这也叫占便宜?你是有多便宜?"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骆规规呼啦站起身,"对,我是非常便宜,但就不许你占!" "喂?喂!"怎么这样就走掉了?梅制错愕的盯着骆规规气呼呼走远,"至少扶我起来再走嘛……"拖着半残的身子哀伤望天,这恋爱究竟是怎么谈的,谁来告诉一声啊喂! 这回骆规规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而梅制也气得不轻,难得对个姑娘亲睐有加,偏偏一腔热情遇冷风,挫折空前。于是两边宿舍正遭受入秋以来最强寒流降温,尽管大家都非常好奇出了啥事儿,但谁也没胆开口询问当事人,且为求不被冻死,人人明哲保身能躲多远躲多远。 当然这个"人人"里并不包括神经线肥大的赵越致,她还惦记着周末试镜的事儿,成天缠着骆规规,逼她答应同行。 今天有一节骆规规尤其喜欢的解剖课,赵越致盘算着趁她心情大好,再接再厉获其首肯,所以不怕死的主动请缨和她一组。即使是局部组织解剖,还是在旁边做记录,可骆规规堪称变态的学习态度,非一般常人能轻易忍受,何况赵越致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 实验做了三分之一,赵越致丢下记录本扶墙而出,骆规规则心无旁骛继续麻利的动作,想象手术刀下是梅软肉身体的一部分便更有劲头,层层细致切割,血管、经络分门别类条条剥开,看得指导老师倍感欣慰,有徒如斯将来法医界必会又涌现一位中流砥柱。 与此同时隔壁实验室,梅制完成两天两夜的实验,神情疲惫的走出来,怀抱着一大摞数据,心想又要搭进周休二日整理报告了,此次参与教授的新课题,一直不知道哪个环节有问题,卡在某一瓶颈,反反复复始终无法突破,彷如他和龟学妹的关系,一筹莫展。 与同组的伙伴商讨了一下,分配完各自的任务,准备回宿舍补眠,下楼梯到二层转角却碰到抱膝坐靠在栏杆边的赵越致,梅制下意识往一旁瞧了瞧,突又感觉好笑,楼梯间就这么点大的地儿,哪儿能藏人? 故意加重脚步,本想以不惊吓到她的方式告知上面有人下来,谁知赵越致仍如惊弓之鸟般噌的蹦起,梅制反被吓得不轻,两人瞪大眼睛互相对望,双双拍胸脯压惊。 "学长,原来是你呀。" 梅制打趣道:"不然你以为是鬼么?" 赵越致摆摆手,"不是啦,我刚才从解剖课上逃出来的,以为规兔逮我来了。" 提及困扰自己几日的人儿,梅制眼前马上晃过那张羞愤艳红的小脸,想到她就在紧邻自己一个实验室的地方,心里腾起想见又不想见的矛盾情绪。 "为什么逃出来,照理你们还没到开人体大课的程度吧?" 赵越致嘟起红唇,"是没有,今天我们解剖的是猪肺,不过规兔的手法……唉,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很恶心很恐怖,我这星期和下星期都不要吃猪肉了。" 闻言梅制自行脑补龟学妹手拿屠刀浑身浴血的样子,看来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暴力倾向,只怪他太得意忘形,沉迷于他们之间那个无比甜蜜的初吻,却忽略了她所学何种专业,拳打脚踢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梅制暗自叹息,继而问赵越致:"你胆子这么小,以后如何执业?" 赵越致没所谓道:"我早说了念法医系是为了摆脱爸妈,我的志向从来就不是当嫉恶如仇的法医。" "所以,你的志向是当大明星?" "学法医出来的大明星,很酷吧?"赵越致一派乐天。 梅制表示赞同:"的确很酷,而且史无前例,绝对的爆点。" 赵越致受用的眉飞色舞,"学长,周末我有试镜,你要不要来帮我鼓鼓劲儿?" "呃……"梅制为难的瞄了眼手里的数据报告。 赵越致可怜兮兮的哼哼两声,"学长来嘛,到时候规兔也会陪我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也不会那么害怕,没底气。" 梅制不动声色的眼球一转,"行,我去,你要好好表现,顺利通过试镜,我请你吃饭庆祝。" "真的吗?"赵越致喜出望外。 "我何时骗过你?" "一言为定!"赵越致举起手。 梅制笑着与之击掌,"一言为定。" …… 周六,赵越致试镜,骆规规充当跟班小妹,拎着大包小包尾随其后。说实话她是被威胁来的,因为赵越致坚称解剖课上她吓得她吃了两天素,养分严重供应不足导致记忆力骤减,好多台词记不住,万一影响了试镜,她便是害她梦想破灭的罪魁祸首,她将恨她一辈子,做鬼也不放过她。 天,活着被她的人缠,死了再被她的魂缠,这样还有乐趣可言么?即使解剖课明摆着不是她拜托她和自己同组的,但赵越致那丫头拗起来与犟驴无异,大棒根本不管用,只有拿胡萝卜哄了。 骆规规看着头顶"M&X"金光闪闪的招牌,内心五味杂陈,先前才说跟那人恩断义绝,这厢又跑到那人地盘上,她算不算自打嘴巴?稍微值得安慰的是在这儿不会见到他。 "嗨,赵学妹,嗨,龟学妹。"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骆规规差点左脚别右脚扑地上去,梅软肉你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 梅制一身简洁雅致的当季新款休闲装,衬得他比杂志上的男模还养眼,此刻正笑容可掬的朝两位学妹招手,怎不人见人爱? 赵越致有几秒钟看呆掉,嘴里嘟囔道:"幸亏我心志坚定,否则就要犯下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误了。" 骆规规问:"所有女人都会犯什么错误?" "见异思迁。" 骆规规满头黑线,"那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吧?" "领会精神,不许多嘴!" "……" 小女生忙着咬耳朵的当口,梅制走过来,亲切接过骆规规手提肩扛的包包,惹得赵越致大声恭维:"学长好Gentleman哟。" "哪里哪里,能者服其劳而已。"梅制昂首挺胸斜睨骆规规,说得特谦虚。 骆规规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谁第一天跑步当场昏倒,居然自称"能者",信口胡诌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见龟学妹不买账,梅制垂眸暗示自己不要别气馁,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我们走吧,迟到给导演印象不好。" 赵越致立马神色一整,"谢谢学长提醒。" 梅制笑得"慈祥",柔声道:"赵学妹不要太紧张,凡事平常心对待,一次不成功没关系,当累积经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嗯,有学长在果然安心不少。"赵越致和梅制一唱一搭却不忘拉骆规规一把,"对吧,规兔。" 骆规规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梅制,不哼不哈的点个头了事,梅制无语苦笑,只得前头带路。 三人来到试镜地点,除了几个同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忙着化妆外,甄选演员的剧组成员并未到场,而同恩姐接到消息晚一步赶来,瞅见梅制又意外又开心,言谈间不禁泄露出梅制的身份,当即新人们看赵越致的目光就起了变化,敢情是"皇太子"罩着的"黄马褂"。 骆规规敏锐的觉察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敌意,不由得担忧的瞥向赵越致,岂料她安之若素的冲镜子描眉画眼,骆规规微微一愣,豁然明白她为什么力邀梅制陪同出席,动的就是"裙带关系"的心思。 骆规规从镜子里对上赵越致的视线,臭丫头长能耐了,心眼全长在这儿了都! 我是迫于无奈,想要一夜成名不走捷径怎么成?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我等不下去,他也等不了。赵越致一脸戚戚然。 骆规规撇撇嘴,低头打开包包拿出她要换的衣服,默默递给她,赵越致无声说了句"谢谢"。 不多时,剧组的导演、副导演等一行人来了,梅制熟稔的与他们一一打招呼问好,大家也跟同恩姐一样对他的出现表示意外,导演甚至开玩笑说:"小制要复出啊?可惜搞错日子了,今儿咱们挑女演员。" 梅制笑笑,"我都没出过道,何来复出之说?" "只要不是出柜,谁在意你出没出道呀?"同恩姐话音刚落,引起哄堂大笑。 梅制挪到骆规规旁边,委屈的望着她说:"龟学妹,你要努力学习,将来出人头地才不会被人欺负和嘲笑。" "哎哟,小制,这是你的小女朋友么?"梅制的行径使得大家均惊奇的瞪住骆规规。 骆规规银牙咬碎,这个二货,上次还没被她踹乖么? 梅制无视骆规规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大大方方一展手臂攀过骆规规的肩膀,嬉皮笑脸道:"没有,学妹啦,我学妹啦。" "哥哥妹妹的叫着叫着就成老公老婆了,咱们过来人,咱们懂的。" 好吧,越描越黑,就连赵越致也转过头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小手指指骆规规又指指梅制,真的假的,他俩?这对CP大概是世上最诡谲最耸人听闻的配对了。 骆规规拼命装哑巴装失聪外加装失智,就怕失去人性,跳起来砍了他那只逾矩的咸猪手。忍字头上一把刀,遇事不忍把祸招;若能忍住心头恨,事后方知忍字高!默念一百遍啊一百遍。 同恩姐因为之前见过骆规规,所以不太相信毫不起眼的她会是梅制心仪的姑娘,按常理论怎么也该是娇俏可人的赵越致嘛,于是她拍拍手提醒各位试镜时间到了,意犹未尽的大伙儿这才放过梅制和骆规规。 抽签决定先后顺序,赵越致排第三,她忙不迭去拽骆规规,想审问清楚她到底跟梅学长是怎么一回事儿,奈何骆规规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说就是不说,反手推她去温习剧本,然后假借尿遁,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漫无目的的晃荡了一圈,骆规规闪进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内,尚不及按下楼层,电梯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扳开,抬头一瞧,嘿?冤家路窄! "龟学妹打算上哪儿去?"梅制单手撑着门框,姿态潇洒落拓。 骆规规出其不意一脚踢过去,然而梅制这次早有准备,灵活的一跃,整个电梯随之震荡,骆规规手一抖摁下关门键,梅制顺势点了顶楼,电梯快速上升。 骆规规觉得这几天把好几年的气都生了,再这样下去她怕要成为中风而亡的少女第一人。 愤愤的把所有楼层按亮,梅制揶揄:"学妹你真顽皮。" 皮你妹!骆规规横眉冷对,"不及你幼稚。" "啧啧啧……都说打是亲骂是爱,规规呀,你是有多爱我?" 骆规规诧异的瞠目,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句句带刺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谢谢学长给我这个大开眼界的机会。" 梅制耸耸肩,客气的说:"不用谢,咱俩谁跟谁呀?" 呸!骆规规气得都没脾气了,"学长,你是不是闲得无聊,专门捉弄我取乐?" 梅制刚要说话,电梯门打开,外面等了一群人,不管生面孔熟面孔具不想再被打扰,梅制抓握住骆规规的手腕呼啦窜了出去,"唉唉唉……这不是那谁吗?" 人气旺有时候也是麻烦,梅制捂住半边脸,沿途不但要躲躲闪闪还要注意不断挣扎的骆规规是否脱手,好不容易觅得一处空房间,赶紧将人推进去,关门,落锁。 "你什么意思?别得寸进尺好不好?"密闭的空间以及明显不怀好意的人,都使骆规规手心冒汗,她不喜欢情况失控,一点也不喜欢! 梅制长出一口气,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我想我们必须静下来,彼此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凭着规避危险的动物本能,骆规规一口回绝。 "你怕啊?" "我干嘛要怕?" 梅制一眼不错盯着她,"怕我接下来想对你说的话。" 骆规规强制镇定,"用不着使激将法,我不上当。" "说得真难听,从头到尾上当的是我吧?"梅制意有所指。 骆规规一愣,蓦然心虚,他接道:"平时装得呆头呆脑,动起手来可不手软呐。" "……你,欠人收拾呗。"她别过头不看他。 他不许,手固定住她的下颌,诚恳坦言:"规规,我对你有感觉。" 骆规规推他,"只要还喘着气儿,谁没有感觉?" "你明白我说什么。" 骆规规气恼摆脱不了他,恨声道:"可我对你没感觉!" 她的回答不出预料,梅制勾唇浅笑,忽然问说:"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伴随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拉她入怀,速度收紧手臂,严严实实圈着她,"就这样试。" 20 梅制的胸膛就算不那么结实宽厚倒也温暖,有种属于年轻男子干净清爽的味道,倘若恰是心之所向,两情相悦,能够如此紧贴只怕生啃黄连都觉得甜,骆规规一边这么遗憾的想着,一边憋着一口气挣扎,而越是挣扎他抱得越是用力,就像顽劣无知的孩子偏要跟你较劲儿,根本不顾别人的感受。 "放开,我才不要跟你试呢!"坏胚子,调戏姑娘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 所谓试一试的确是梅制临时找的理由,原因无外乎实在太想念她香香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的美好体验,然而她又不是那啥娃娃,不可能想抱就抱,光是说服她接受他的好感就费尽了口舌,何况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她铁定又要拳脚相向,为了自己的"福利",只好编个借口,满足渴望再说! 不过,当他如愿以偿抱到她,真真切切的重温了一把那种无法形容的舒适感,突然发现急中生智的"试一试"倒不失为一个绝佳办法,比如食物不试吃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车子不试开不知道合不合手,就连圈圈叉叉不试一试岂可知道和不和谐?所以说世界万物都存在着辩证关系,龟学妹就是太主观,才搞得人仰马翻 。 "不要乱动,安静下来,别急着抗拒我嘛。"梅制陶醉的把脑袋埋进她肩窝里,深深一呼吸,闻见她衣服上的皂香,唉,好像她每个部分都让他感觉特别的舒服,哪怕呛人的臭脾气都变得可爱了。 如果可以骆规规立马想把他给剖了,仗势欺人到这份上居然得寸进尺还嫌她不配合?"姓梅的,你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说了我不要试!快点放开,不然我要叫了,到时候看谁倒大霉!" 梅制犹如觅得心爱的玩具,简直爱不释手,心情愉悦的亲亲她烧红的耳垂,懒洋洋的说:"你叫,我就亲你,亲到你叫不声来,要不要试一试?"。 骆规规浑身一僵,为他若有似无的亲吻,也为他话语中的威胁,揣测这厮是否说到做到……最后得出结果:没有一万更没有万一,她试不起。 停止挣扎的她令他自得一笑,小丫头你横,没听说过烈女怕缠郎么?梅家家训:没有搞不定的,只有不想搞定的 。 鼻尖亲昵摩挲她光滑细致的脸蛋,目光瞥见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梅制不由得心猿意马,蠢蠢欲动,仿佛觉出他的意图,骆规规警惕的瞪大眼睛,乌溜溜的眼球圆滚滚得几乎掉出眼眶,却又敢怒不敢言,惹得梅制忍俊不禁 。 她双眼的轮廓似杏型又似猫眼,格外黑白分明,睫毛自然卷曲上翘,还拥有非常漂亮的蚕卧,所以当初乍一看清她隐藏在刘海后面的灵魂之窗才会脱口称赞,而她显然十分介意自己真面目被人窥去,因此狠狠躲了他一个多礼拜 。 很奇怪不是吗?女孩子天□美,谁不希望将自己最美最得意的一面展现给人看,就好比赵越致,再迷糊也不会在容貌上犯迷糊,可骆规规却反其道行之,梅制认为她不是缺乏自信,不是无谓的自卑,她,有属于她的故事,或者更正确点,是秘密。 "你有什么秘密?"梅制单纯的想到便问出了口。 这般没头没尾甚至无厘头的一句话,骆规规却听懂了,眼睛顿时又瞠圆一圈,静止的手脚霍然蓄满力量,想方设法推离他,"说什么呢你?放开我,放开我。" 沉稳自持的她开始有了慌乱,因为相距很近,他一眼看穿她眼底的无助,蓦然叹息,"不想说的话,那就给亲一下吧……"嘴里含着最后一节字音附上她的唇,柔软的线条,甘甜的味道,噢,人怎么就不能活得简单些?喜欢喜欢的,讨厌讨厌的,何须伪装?何须自己为难自己? 梅制真的很简单,目前他简单的想接着上一次进入那个未完成的"阶段",舌尖几番摸索终于钻进紧闭的唇中,沿着牙齿划动,他不耐的"嗯"了声,着恼她不解风情咬合牙关不松口,实际上骆规规吓得发僵发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散步,电影小说又不是白看的,她当然知道他要干嘛! 尊严遭受前所未有的亵渎,骆规规猛然冲上一股泪意,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统统不是个东西,难道女人就这么好欺负!?牙关微松,就在梅制又惊又喜准备长驱直入之际——"嗷!" 梅制捂住嘴退开半步,剧痛伴着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骆规规一把抹掉嘴角染上的血丝,冷冷回视他,"这个教训告诉你,如何学会尊重女性。" 梅制闻言气得脑壳也跟着痛起来,"我怎么不尊重女性了?" 骆规规一脸轻蔑,"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一点,家里有钱一点,这个地球就只围着你转,老子天下第一,我最讨厌跟你这种人打交道,所以,不要再来找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一切到此为止,game over!" 说完骆规规转身飞速夺门而去,像是慢一点小命不保,梅制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找到墙角的垃圾桶吞掉一嘴的血水,愤而低吼:"就你会跩英文啊?雪特,雪特,雪特!" 有时候别怪男人幼稚,主要因为欲求不满 。 赵越致面试过关,至于担任哪个角色嘛……待定。骆规规虽是外行人看热闹,但也觉得这行不好混,竞争那么激烈,以赵越致的资历保不齐落得个一句台词没有的下场,只在镜头里露一小脸,而且不走运的话最后剪辑时一刀咔擦了,可前期却要过五关斩六将和十几人争抢。 所幸赵越致还算乐观,大概始终寄希望于梅制吧,好赖她是M&X太子爷的学妹,拎着这层关系,剧组的人多多少少不看僧面看佛面 。 关于这点骆规规不置可否,为了出名赵越致基本上豁出去不管不顾了,时至今日她都没告知家中二老,她一直"不务正业",甚至决定一旦正式签约演戏,便办理休学。 骆规规忍不住问:"你就没后悔过吗?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将来有一天你红透半边天,但'他'毕竟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会关注演艺圈的沉沉浮浮么?或者'他'根本早已经不记得你了呢?" 赵越致停下正在卸妆的手,"规兔,你说的我起码思考过几千几百遍,可有什么办法?我放不下呀,死活都想要试一试。" 又是"试一试"!骆规规在心里骂粗口,莫非真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一个个都嚷着"试一试",干嘛不试一试去死一死!? "规兔,别老说我了,说说你呗。"赵越致没忘试镜前梅学长的暧昧言行,兴致勃勃向好姐妹打探八卦,"你和梅学长啥时候看对眼的?" 骆规规翻白眼兼鼻孔喷气,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她最不愿意提的就是那痞子,"没的事儿,闹着玩的。" "怎么可能?梅学长瞅你的眼神都不一样,见你离开立马巴巴的跟了出去,还敢说没的事儿,你唬弄谁呀?" 骆规规叉腰,"赵越致同学,我慎重的负责的说一次,并且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和梅制学长绝无可能,从今往后不许再跟我提他,否则咱俩姐妹情分就到头了。" 哇塞,没那么严重吧?赵越致一骇,瞪着骆规规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说:"规兔,话不要说得太满,而且越是这样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骆规规看了天空一眼,"赵同学,下礼拜貌似接连三堂都是解剖课,不如你跟我一组得了。" 。6 赵越致当场面无血色,"OK,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规规满意的点点头,"乖女孩。" "呃……那待会儿学长请吃饭,你……" "不去!"骆规规一口回绝,看着他吃龙肉都没滋味儿,她才不去受那洋罪! "噢,那我该不该去呢?"赵越致没错过刚刚那一瞬骆规规脸上闪过的狰狞表情,天,这是向来疑似颜面神经瘫痪的骆规规么? "为什么不去?"这下骆规规答得同样干脆。 "你不去呀。"显而易见赵越致的逻辑没有跟骆规规运转在一条轨迹上。 骆规规捏捏眉心,"拜托,那尊佛是你拼了老脸请出来的,有机会套近乎干嘛不去?" 赵越致仍旧耿直的嘟囔:"你不去呀。" 骆规规莫名的想哭,"我不去是因为我没事儿求人家,现在明白了没有?" 赵越致脸上是不明白,嘴里则答曰:"啊……哦……明白了。"。 骆规规心想除了那个"他"能让她偶尔精明得可怕外,余下的时间她脑子一直给门夹着,忽然同情起那个"他"来,倘若有一天他们重逢了,不知会谱写出怎样歪七扭八,偏离正轨超越离谱的剧情? 地球果然危险,因为有了个姓赵名越致的姑娘。 "规兔,你在想什么呢?手机响好久了。"赵越致推推兀自发呆的骆规规。 骆规规呼口气,慢腾腾摸出手机,但见来电显示,嘴角一耷拉,漫不经心的"喂……" BOBO妈超乎寻常的尖利嗓音划破电波直戳入耳:"规规,小狼出事儿了,他被警察抓起来了!" 21 派出所里,BOBO妈神情憔悴的窝在走廊的凳子上,今天她一反优雅,随便穿了件T恤搭配牛仔裤,长发在脑后束了个马尾,看起来比平常足足年轻了十岁,她不说没人猜到她居然是杨明朗的妈妈,而杨明朗便是绰号小狼,刚在昨晚摸了著名美女主播屁股一把的小混混。 骆规规赶到后没有马上去找BOBO妈,而是隔着门先向事件亲历者之一的小兵打听具体情况。 小兵虽从穿衣到发型走的都是狂野庞克风,实则内心是个腼腆害羞的大男孩,骆规规十分肯定如果小狼昨晚和他在一起,决计不会出任何状况可惜主观愿望是好的,但客观事实却令她沮丧,小兵抱歉道:"昨晚咱们一群人都喝高了,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小狼人就奔着邢娟娟过去了,然后……就成了这样。" "昨晚谁办的趴?" "东边的老战,他刚编好一首曲子叫咱们过去听,据说前阵有个大导演找他要资料,想把他的故事拍成电影,牛得不行,财大气粗请客喝酒,大伙儿一高兴喝了一晚上。"小兵抹把脸,也因为老战难得一次的出手大方,一票人才去了那个"名人辈出"的酒吧,于是遇上了邢娟娟,真叫乐极生悲。 这就难怪了,老战算是小兵的半个偶像,他带头办趴,小兵自然没有保留的玩个尽兴,而恰恰小狼是个人来疯,少了人盯着更加无法无天,别说邢娟娟的屁股,天王老子的屁股他都敢摸。 骆规规已有了最坏的预想,她问:"现在对方怎个态度?"。 "那娘们儿硬着呢,非要起诉,放话说一定把小狼告死,让他洗干净了准备牢底坐穿。" 可以理解,邢娟娟现下正如日中天,红得发紫,岂料竟被个小混混欺负,不大卸八块哪能解恨?骆规规感觉肩头压上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进去陪BOBO妈,你回去洗洗睡,晚点再过来帮忙。"骆规规也没了主意,只得暂时做好安抚长辈的工作 。 小兵点点头,"你也别太着急,这会儿在风头上,也许过几天邢娟娟气消了,事情也就过了。" "知道。" 送走小兵,骆规规瞄了眼BOBO妈单薄的背影,心里塞满了无力感,缓缓走向她轻轻喊道:"BOBO妈。" BOBO妈扭过头,红着眼眶握住骆规规的手,"规规……" 骆规规反手握紧BOBO妈,"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BOBO妈憋不住落了泪,"不用安慰我了,我还没老糊涂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小狼这次怕是……" 骆规规叹气,"警察怎么说的?能保释么?" "不给保,对方什么来头呀?随便一个电话,说待会儿就给送拘留所去,面都不让见。"BOBO妈又生气又绝望,"那熊孩子,怎么哪么不叫人省心呢?成天惹是生非,不肯消停,是不是把我拖累死了才舒心呀?" 骆规规掏出纸巾给BOBO妈擦眼泪,"天无绝人之路,咱先不要乱,小狼既然去了拘留所,呆这儿也没用,咱们回去吧。"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死守派出所也想不出辙,而且还容易钻牛角尖,回去人多,凑一块儿集思广益,指不定能商量出对策 。 BOBO妈现下六神无主,听了骆规规的话,两人回到店里,原本大家都在等消息,一见只有她们,而BOBO妈又特别沮丧,也就明白了这回事情闹得挺大、挺棘手。 首先邢娟娟是公众人物,形象阳光健康,尤其又是女性,舆论一定会站在她那边,要求严惩不法分子,其次小狼一向素行不良,留在局子里的案底比康熙字典还厚,到了法官那儿绝对博不到丝毫同情 。 总之,一句话,小狼这次死定了 。 BOBO妈开夜店的,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不可能不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但问题在于确实错全在小狼身上,非正义杠得过正义么?再说这事不大不小,真正有头有脸的谁愿蹚这摊浑水,捞不捞得到好处暂且不提,一不小心把自己搞臭,何苦来哉? 所以,BOBO妈联系了一下午,找不到半个肯出头顶缸的,不禁急得嘴里打了俩火泡,痛得口水都咽不下,扑簌簌直掉泪 。 。 骆规规见她这样连忙招呼大伙儿先撤,让她一人冷静冷静,一行人鱼贯的走到廊道上,负责水吧的权哥突然开口:"规规,要不你去找找你爸……"。 话未及说完便给人狠拽了一把,人群中传来小声嘀咕:"过了啊。"。 骆规规脸色微微一凛,权哥咳了咳:"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规规,别介意。" "没关系,晚上还要做生意,你们下去做准备吧,我再合计合计。"骆规规垂下头,沿着墙壁往前走去 。 后面一干人等统统作势要捶权哥,"嘴上缺一把门的,就会火上浇油。" "那你们说这个节骨眼还能找谁?" "……" 风言风语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骆规规闭眼晃晃脑袋,其实权哥出发点没错,目前唯一想得到的,估计能帮得上忙的还就只剩那个提供精}子制造她的男人。可惜要她向他低头……别说她不答应,BOBO妈和小狼一样宁愿坐牢也不答应。 难道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小狼一辈子毁于一旦了么?。 晚些时候,小兵过来,洗去一身铅华的他平凡得犹如普通高中生,随他同来的还有昨晚做庄请喝酒的老战 。 两人一瞧骆规规愁眉不展,心情顿时愈发沉重,老战往沙发上一倒,大手拍了拍额头,"对不住,阿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 "又不是你的错,要怪怪小狼自个儿没出息,两杯黄汤下肚胡乱发酒疯。"骆规规干笑一下。 "都哥几个瞎起哄,小狼才……算了,多说无益,路上我跟小兵也聊了聊,今儿这事儿啊关键在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战看着骆规规说骆规规聪明的接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找邢娟娟谈判?"。 老战赞许的微笑点头,"头前不有一大导演找上门来,说他们要投拍一部摇滚青年的电影嘛,知道这个大导演是谁么?M&X的肖韧肖大导演。" 怎么绕来绕去又扯上M&X了?骆规规眼底透着排斥,不过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鼓励老战接着把话说完"人家总归是大导演,贵人事儿忙跟我也就几面之缘,倒是他身边的助手一来二往混得比较熟,前段日子有风声说邢娟娟跟M&X签约,不当主播跨行当演员,如果是真的,或许事情就有转机,我可以从中搭线,由你去接触M&X的人,然后通过他们去约邢娟娟。" 听了老战说的,骆规规霍然想起上次在食堂,貌似赵越致也说过邢娟娟要转行的事儿,大概假不了,老天,小狼这把屁股早摸个十来天,她这厢立马就能去找梅制,跪他拜他各种求都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老战寻思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想出的办法,还以为骆规规会惊喜得跳起来,岂料她反而更阴沉,一副恨不得死了算了的表情,为什么啊? 小兵也觉得古怪,与老战交换个眼神,再问她:"不行么?" 骆规规磨着后牙槽挤出个"行"字,过了会儿又说:"我有同学在M&X实习,我也向她打听打听邢娟娟是否已经签约。" "那敢情好,咱们分头行动,保持联络。"老战显得很高兴,匆匆忙忙走人。 骆规规万分不情愿打了电话给赵越致,"邢娟娟跟M&X签约了么?" 赵越致正敷着面膜,僵着脸皮说话不利索,"突然问这个干嘛,不告诉你这事儿是高度机密吗?" "少扯些机密不机密的,说,签还是没签?" 听出她语气中的焦躁,赵越致坐起来,揭了面膜躲进被子,捂着话筒低声问:"出什么事儿了?中午BOBO妈一个电话你心急火燎撒丫子就跑,是不是小狼哥呀?" 赵越致还算没笨得无可救药,骆规规仰头望天花板,"别问了,就回答我邢娟娟有没有签约?" 虽然骆规规说话都是要死不活的调调,但这次"死"的成分明显大过"活"的,赵越致就没敢多啰嗦,老实招供:"刚签了经纪约,公司有安排这周末召开盛大的记者会宣布这个喜讯。" 原来已经找到了棵大树靠,难怪邢娟娟这么火大,不到七天就开记者会了,正是排除一切干扰预备风风光光显摆一回的,小狼真可谓生不逢时 。 "谢谢。"骆规规利落挂线,如今前因后果摸透彻了,接下来不跟M&X打交道都不行了。 翻开手机里的电话簿,瞅着署名"债主"的号码,手指停在上面半晌,始终摁不下去,老天爷是不是在罚她,平时不烧香临时却想抱佛脚,谁鸟你呀? 与此同时,相隔数公里外的城市另一头,梅楷在孔岫的搀扶下走进家门,意外发现儿子居然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真的非常纯粹的"看"电视哟,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电视上,根本不知道演出什么内容"小制,回家怎么不事先来电话,吃过饭了没?"梅楷关心的问。 梅制楞了有几秒才反应过来老爸在跟自己说话,"哦,吃了泡面。"。 孔岫蹙眉,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感冒了?" 梅制歪开头,"拜托你们,不要见面就咒我感冒发烧好不好?" "嘿?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你人,担心你,怕你生病有错吗?"孔岫瞪眼,推着儿子坐下,气咻咻的说,"公司的事儿我还嫌烦不完,劝你别来惹我。"。 梅楷朝儿子递个眼色,梅制只好服个软,一边捏孔岫肩膀一边说:"公司能有什么事儿烦得到您这位女强人呀?" 孔岫抻直双腿搭到茶几上,语出无奈道:"邢娟娟呗,昨晚给个小混混调戏了,跟我这儿抽抽噎噎哭了整整一天,我差点没给她哭跪下。" 梅楷想笑不敢笑,调侃道:"早让你慎重考虑要不要签她,结果你怎么说的?她长得水当当,报新闻跟打机关枪似的口齿伶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她的眼泪也够犀利的,办公室快淹大水了。" 孔岫哭丧着脸,"求你别说了,现在我悔得肠子都紫了。" 梅制玩味的瞄着父母,"哪个小混混这么没长眼,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孔岫咬牙切齿,"问你小刀叔去,那票混混他最熟。" "这关小刀叔什么事儿?"梅制挑起了兴致,打破沙锅问到底。 孔岫气得闭嘴不言,梅楷代为回答:"你小刀叔不是在筹拍个摇滚青年的电影嘛,昨晚那小混混偏巧是他取材的对象之一,据说在地下摇滚界还喊得出名号,什么Zoo乐团的主唱。" "是不是叫小狼?"梅制眼睛一亮,果真是巧。 "你认识?"梅楷做梦没想到常年宅实验室的儿子居然认识地下摇滚乐团的人,就连孔岫都诧异的直盯过来 。 梅制摆摆手,"谈不上认识,看过一次他演出。"。 "哦……"梅楷想起之前小刀的来电,转而对孔岫说,"邢娟娟闹着要那孩子去坐牢,托了关系整得人家不得保释不得探视,为这他的伙伴急得不行,刚刚还找人跑去求小刀,希望小刀出面帮忙卖个人情,劝邢娟娟跟他们私了。" 没等孔岫出声,梅制抢先问:"小狼的伙伴?小马骡?" 孔岫没好气的喷:"一会儿狼一会儿骡子,动物园啊?" 梅制笑道:"他们是Zoo乐团嘛。" 22 走投无路就是"走到头也无路",骆规规感觉自己快成了解字大师。这两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信息,各种坏各种糟糕,不由得深深体会到在这世上她何其渺小,无能为力的事情何其多,也完全明白赵越致做什么为了出名,不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因为单就没有背景这点便足以逼死一条好汉一直知道社会现实,不知道的是竟然如此现实。相形之下学校真的真的非常单纯,课业的繁重,师长时而的不公正以及同学之间无聊的攀比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骆规规后悔自己过于自负自闭,没有及早发现,所以没有享受到一天"单纯"的校园生活,呜呼哀哉等了一天手机没响过一声,意味着之前放出去的请求无人回应,BOBO妈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余,继续以泪洗面,骆规规沉默的窝在一边,内心却猛烈的斗争着,若是实在逼不得已,"那个男人"和梅软肉必须选择一个,那她该取舍谁? 男人呐,女人痛苦的源泉! 无意识的啃着手指甲,骆规规突然阴暗的想:反正闯祸的不是自己,去坐牢的也不是自己,老娘管他去死!不对,不对,骆规规同学,做人不能没良心,BOBO妈于你有养育之恩,小狼是你的青梅竹马,你欠他们娘俩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呀! 骆规规拍拍脸,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就去求个情么?又不会掉块肉,就算要掉块肉,但能免去小狼的牢狱之灾,还是划算的 。 "BOBO妈……"骆规规刚开口,手机适时响起。 BOBO妈一怔,泪光闪烁下立时惊喜一片,然而抓起手机端详半晌才茫茫然扭头对同样满含期望的骆规规说:"不是我的手机。" 骆规规愣了愣,忙不迭掏出兜里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老战,她先蹙蹙眉再接起:"喂,老战,什么情况?" 老战激动的叽里呱啦:"阿骆,昨晚打你那儿一出来我就找肖导演的助理,把小狼那事儿说了一遍,那哥们儿倒挺仗义,转头给肖导演打了电话,因为那边一直没答复,我没敢跟你通气儿,刚刚终于有了回信儿,其实为着邢娟娟他们公司也正烦着,现在肖导演答应出面调停,帮约了一负责管这事儿的高层,我这就去接人,估计一小时后到你们店里,待会儿你可得好好招待,一定把那位爷伺候舒服了,保管有戏。" 骆规规听了却不如老战激动,一天下来受了太多冷遇,她基本不抱希望,于是镇定的问:"哪个高层?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放心,肖导演特别指定的,绝对靠谱。"老战拍胸脯保证,"不说了,我看到人了,记住我说的,回见!" 骆规规收了手机,BOBO妈迫不及待的问:"老战那小子跟你说了啥?" "他托人找了位M&X负责处理邢娟娟事务的高层,说一会儿带人上咱们这儿来谈判。" BOBO妈喜忧参半的问:"高层?可以拍板,说话算数的那种人物么?" "他没说……"骆规规见BOBO妈哭肿的眼又黯淡下去,不忍心的说,"应该行的吧?至少是肖导演亲自推荐来的。" BOBO妈把眼泪一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管他来的是骡子是马,现在还轮得到咱们挑肥拣瘦吗?死马当活马医呗!" 也只能这样了 。 按老战吩咐的,BOBO妈精心准备了一番,让出一间最豪华舒适的包厢,好酒好菜摆满一桌,服务生也挑了俩盘亮条顺的小姑娘,就连骆规规都被催着换了身衣服,化了点小妆,估摸着若有万一不排除捡她们中的一个侍寝那"高层"的可能,颇有背水一战的架势。 骆规规边画眼线边撇嘴,真到了非陪人滚床单的地步,还不如拉下老脸去求梅软肉,起码他长得人模狗样,被吃了也不亏 。 骆规规倏然瞪眼,靠,她尽琢磨些什么呢?身为良家处|女,就这么点出息,对方相貌好就可以出卖灵魂和肉|体了?肤浅啊肤浅! 摒除杂念,专注的思考怎么跟"高层"谈判,阐明他们乃弱势群体,年少无知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给小狼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这妆画得会不会太另类了?哪儿像弱势群体,小太妹还差不多。"骆规规盯着镜子犯嘀咕,刚要动手卸妆,门却被叩响,BOBO妈在外面嚷:"规规,老战带人来了,快出来。" 来不及了,骆规规认命的收起化妆包,然后打开门,"BOBO妈,一会儿我们进屋,你啥话不要说只管哭,懂吗?" "博同情嘛,我懂的。"BOBO妈深呼吸了一口,接着举拳头打气,"小狼能不能平安过关就指着你了,规规加油!" 别给这么大压力行不?骆规规不禁头皮发麻,暗自祈祷"高层"千万不要长着张拐瓜裂枣的脸不说,还是个脑满肠肥兼中年谢顶的猥琐大叔偕同BOBO妈走到包厢门口,BOBO妈立马入戏的开始抽抽嗒嗒,骆规规无奈的拎着帕子,一手推开门,一手装模作样的给她擦眼泪,想说从见面起给人造成孤儿寡母身世凄凉的印象。 未料当她的视线对上坐在老战身边那人时,手狠狠一抖,帕子飘啊飘落到地上,也就在她呆若木鸡的当口,老战热情洋溢的介绍:"啊,梅副理,这两位一个是杨明朗的妈妈,我们都叫她BOBO妈,一个是杨明朗的团友,骆规规。" "骆……规规。"梅副理嚼着这三个字,意味不明,神情叵测老战平时埋首创作音乐何尝关心过身外俗事儿,这次要不是因为小狼在他办的趴上出事儿,他压根儿不会参合进来,所以不怎么会察言观色的他以为梅副理对骆规规感兴趣,便笑呵呵的指着骆规规说:"梅副理不要小瞧阿骆是个姑娘哟,她可是Zoo的顶梁柱,非常优秀的鼓手,人送雅号小马骡。" "小马骡……是吧,我听说过的。"梅副理仍旧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儿,眼睛直勾勾盯着垂头耷脑的某人 。 "原来您听说过呀,梅副理果然见多识广,哈哈哈。"。 "死"字怎么写?一、夕、匕。骆规规差点为自己在这个关头,还有闲心玩拆字游戏而鼓掌喝彩 。 BOBO妈按着计划在抽嗒,不过眼角余光可一直扫着骆规规,只见她傻子似的发呆,屁都没放一个,着急的偷偷伸手拽她衣角,骆规规给这一拽,也知道终于到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时候了,于是抬起头,朝老战招招手,"那啥……你带BOBO妈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梅、副、理说。" 突来这么一出,老战有点找不着北,干嘛这是?话还没真正聊上,这就要一对一"深入合作"了?阿骆该不会看上人家梅副理眉清目秀长得出挑,动了凡心想公器私用吧?。 BOBO妈具是一怔,忘了抽嗒,扬起泪迹纵横的脸看向骆规规,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BOBO妈当然不像老战想的不着四六,她直觉他俩之前就认识并且有过节,以至于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谈判"结果,所以规规才破釜沉舟,打算一人扛起来。 "规规……"BOBO妈忧心忡忡的启口,骆规规冲她笑笑,眼神示意她出去。 老战表情沉痛的走到骆规规身边,语重心长的叹道:"姑娘,悠着点,别忘了正事儿。" 不解他话里的含义,也没功夫去寻思,骆规规慷慨就义般高昂头颅,正式面对梅副理……梅制。 须臾,包厢内清场完毕,梅制盘起手臂,上上下下巨细靡遗的将骆规规过了一遍X光眼,然后不愠不火道:"龟学妹,这是不是该叫做'见证奇迹的时刻',嗯?" 骆规规淡漠的睇着他,虽然他面带不善,语气嘲讽,但却明白他真正介意着什么,脱口便说:"我谁也没告诉,连赵越致都没有,所以你用不着不平衡。" 梅制微微一愣,这丫头的心思动得那叫一个快呀,既然这么了解他,估计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昨天又何必故作矜持拳脚相向?或者她专门以暴力为乐? 梅制咳了声,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是她的谁,干嘛非得事事报备?骆规规懒得跟他计较,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就顺着他答:"不是瞒,只是没有说的必要。" "行,允许你不主动告知实情,可我问你时为什么仍不肯说?"那天看完演出遇见眼线男,他马上打电话求证,然而她谎称在物流中心打工,一丝口风不透,罪行累累! 骆规规莫名其妙的反问:"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了?" "上次你们演出的时候,你骗我在打工。"梅制准备随时掏出手机给她看通话记录,要她怎么抵赖 。 骆规规翻白眼,"梅学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你打电话来问我在哪里,一个字没提乐团的事儿。" 搞半天还是他错怪她了?梅制被噎得一时无语,骆规规挥挥手,"别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纠结了,咱们谈正事吧。" "这怎么是无谓的事情了?"梅制拔高嗓门,"敢情受骗上当的是我,没你啥事儿是不是?" 骆规规无力的长出一口气,朝他走了一步,一脸任你处置的表情,"那你究竟想怎么样?要杀还是要剐?" 化了妆的龟学妹,从里到外换了个人似的,厚重的刘海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对比一般姑娘略粗些的眉毛下,大眼睛显得更亮了,描黑上翘的眼线带着一点点的妖一点点的媚,水润红唇无辜的嘟着,越看越散魂,梅制心头一紧,吞吞口水道:"起码……起码说句对不起……" 我那个去!无稽之谈,她哪里对不起他了?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好姐妹赵越致,论不要脸,这厮若称了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 由她不屑的眼神看出她不甘愿,梅制掰手指列举自己的委屈:"你说你打工,害我以为你生活困难,怕你辛苦怕你累,我想方设法的对你好,做饭给你吃,帮你介绍工作,结果你根本不缺钱,周末玩乐团开演唱会,拥有一海票粉丝儿,过得滋润又乐呵,单凭这个你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我?" 那你丫不白啃了我两回,请问我又找谁哭去?骆规规忍住抽他的冲动,平铺直叙道:"我从没说过我生活困难,一切是你自以为是。" "骆规规!"梅制指她鼻子,"注意你的态度!" 跟这厮在一起不拿出绝佳的修养来不行,骆规规比出三根手指,"OK,现在我有求于你,别说你想听声对不起,就是一百声我也说给你听。" 一股子邪火上窜,梅制拍开她的手,"本少爷没心情听了,你说你想求我是吧?得,那你求,我要听听你怎么求。" 就知道他小心眼,骆规规默默懊恼自己一时性急口快,咬咬牙望着他说:"我怎么求不是重点,看你想要什么吧,我全部无条件接受。" 梅制眼珠滴溜溜一转,嘴角噙着痞痞的笑,"这你说的,我没逼你啊。" 对,求学长您大慈大悲行行好,给我一个被您蹂躏的机会! "事成之后,做我女朋友。" 23 遥想当年郑中基刚冒尖儿,跟学友大哥一起□了一首歌,歌词是这么写的:一边是友情 ,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现在搁骆规规这儿得稍微改一改,友情改成恩情,而爱情改成屁情,却照样左右不是,为难自个儿骆规规向来认为自己活得特洒脱,纵使也有不少难言之隐,但总体上学业有成,歌艺之路通达,是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自打遇上梅软肉各项生活指标直线下跌,一茬儿接一茬儿的破事连连串,甩又甩不掉,躲又躲不开,兜一大圈最终还是落他手里,怎一个背字了得,简直作孽。 梅制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凑过去问一脸纠结的她:"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刚才是谁说只要我想要什么,就全部无条件接受的?" 骆规规往后挪半步,"你就没其他可想要的?" 梅制头摇得很坚决,"没有。" "我又不漂亮。" "我漂亮呀。" "我又不聪明。" "我聪明呀。" "我又不温柔。" 梅制伸手摁住她肩膀,信誓旦旦道:"跟我在一起后,你会变温柔的。" 骆规规切齿:"可跟你在一起,我只想扁你。"。 梅制笑眯眯,"那咱俩不妨先定个规矩,你若扁我,我就亲你,如何?" 不如何!臭痞子,下流! 骆规规使劲儿推他,"我还没答应呢,别动手动脚的!" "你会不答应么?"梅制装出怕怕的表情,"娟娟姐明天就要发律师信了哟。" 奸诈小人!骆规规起脚要跺他,梅制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低下头瞅准那从一开始就不断诱惑着他的红唇,一口狠狠亲去,嘿嘿,龟学妹涂的唇膏有水果的香味呢! "唔……"色狼,学不乖,打不怕,我咬! 梅制抠着骆规规的下颌骨,阻止她故技重施,舌头利落的窜入,直达朝思暮想的"第二阶段",哎呦,龟学妹……好滑好腻好甜!他,神魂颠倒了这种肉碰肉的形式令骆规规觉着恶心,幸好他的味道不难闻,尝起来略有点淡淡的薄荷味,就是……他的舌头未免太灵巧,左右钻来钻去搅得她头晕晕,然后吸得她舌根发麻,灼热的鼻息烫得她面皮火烧火燎,大概可以煎熟鸡蛋了! 梅制眷恋不舍的吻了很久,最后含着她嫩嫩的耳珠子咕哝着说:"呆在我身边吧,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荷尔蒙冲头时候说的话最不可信,骆规规没有应声,兀自靠着他捣气,过了一会儿她说:"要不这样,我陪你一夜,咱俩各取所需,其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梅制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推开她瞪眼睛,"龟学妹,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真能惹我生气的。" 骆规规冷笑,"甭管嘴上吹得多么天花乱坠,其实你们男人心底真正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什么叫'你们男人'?你经历过多少男人?有什么资格以偏概全?"梅制的眉毛打成死结,依然无法相信刚才那话是她亲口所说骆规规撇撇唇,"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跟着BOBO妈长大,见过的男人恐怕比你过得桥还多,吃豆腐占便宜没一个正行,就拿你来说,瞧瞧刚刚啃得多有滋有味,不是吗?" "是挺有滋有味,但前提我已经当你是女朋友了。"梅制不怪她思想有偏颇,毕竟她身处的环境复杂,对男人有防备心理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可不应该拿来对付他,因为他是不同的。 "呵呵……女朋友……"骆规规忍不住发笑,抬手作势去掐眼角溢出的泪,"学长到底还是天真,奉劝你一句,及早学着务实一点,按眼下的状况,我答应你也等于是欺骗你,不情不愿的'女朋友',你将来准要受累。" 骆规规直白得可怕,梅制盯着她看了半晌,冷不丁的说:"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孩子比不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孩子幸福。" 骆规规眯细眼,"我生来就不幸福,因为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梅制沉默了,长长一段时间两人一言不发,然后梅制伸手刮了刮她晕开的唇膏,"杨明朗的事儿我会处理,记住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一夜'。" 说完他潇洒的越过她,开门离开,空气中留下隐约的薄荷气味以及不敢苟同的她。望着阖闭的雕花大门,骆规规仿似无意识的自语:"不要'一夜'难不成要'一辈子'?梅软肉呀梅软肉,一夜情也是情,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女朋友'?呵呵,你不够格,而我不配。" …… BOBO妈显然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跟骆规规掰扯个清楚明白,然而骆规规也显然不愿多提半个字,所有人都知道当骆规规不肯说的时候,你就是老虎凳加辣椒水轮番伺候也休想撬开她的嘴,小狼曾经笑言,她骆规规是革命先烈转世托生的主儿,浑身一股子宁死不屈的劲儿。 所以BOBO妈眼睁睁的送走了梅制,又眼巴巴的瞧了骆规规一宿,可星星依然是那颗星星,月亮依然是那个月亮,什么谜题没解开,急死个人 。 其实骆规规不是不肯说,就她和梅软肉那点破事儿,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再者也要等梅软肉的信儿不是?那厮看似很有把握,可谁料得到办不办得成呢?他不过是M&X的小开,并没有实权,估计也是去抱他老妈的大腿,而他老妈那关……绝不好过。 似乎梅制有意想向她证明主观意识与客观事实总有一定差距,隔天大早他的电话打过来,头一句便是:"龟学妹,你要怎么感谢我?" 当即骆规规耳边响起了某位东北妹子清脆可人的嗓音: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我代表八辈儿祖宗感谢你,我这辈子不会忘记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骆规规揉揉耳朵,淡定的问:"事儿成了?" "娟娟姐同意撤诉,这会儿杨明朗该放出来了,去接人吧。"梅制颇为得意,话说得特大气。 骆规规稍微讶异了一下,倒不是觉得梅软肉有两把刷子,却是意外梅软肉老妈如此宠溺儿子,指哪儿打哪儿,连公司旗下新签大明星的面子都不顾了。 "行,我马上和BOBO妈去接小狼,回见。" 正要挂电话,梅制在那边吼:"你等会儿!" "还有什么事儿?"骆规规一边朝BOBO妈招手,一边不耐烦的敷衍。 "龟学妹,别急着过河拆桥,给你一小时,我要见你。"梅制开始发号施令。 骆规规蹙眉,"抱歉,没空。" 梅制好整以暇道:"没空是吗?龟学妹,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无罪释放'变成'取保候审'?" 小人!骆规规吸口气,"地点。" "老地方,不见不散。"梅制好心提醒,"你只有一个小时。" 骆规规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转头对期期艾艾踱过来的BOBO妈说:"搞定了,你去接小狼吧。" BOBO妈瞠大双眼,"真的假的?" "假不了,赶紧去,把小狼带回来后好好看着,避过这阵风头再说。"骆规规简明的提点一下,抬脚要走 。 BOBO妈一把拎住她,"规规,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梅副理……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骆规规磨着后牙槽:"毫、无、关、系。"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小时内赶回了学校,这时晨练的人基本散了,第一节有课的学生都穿梭在校园小路上,也就堪堪过了一个周末,重新归来霍然感觉仿如隔世,还是学校的气氛好啊,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 晨光中梅制斜倚着一颗法国梧桐,细软的短发柔柔的服帖在额上,淬着点点金阳,俊秀的眉眼因为含笑而略微弯着,翘起的嘴角带着些骄傲又带着些稚气,这个如花美貌的少年表面上看多么单纯无害呀,可惜骨子里坏死了 。 骆规规虎着脸挪到他身前,"请问学长有何指教?" 梅制略过此没营养且有挑衅之嫌的问题不答,直接探手拨开她厚重的刘海,盯着她忽闪忽闪的明眸抱怨:"不让你别遮了?女孩子漂漂亮亮的才招人喜欢。"。 骆规规并拢五指切出手刀,梅制贼快的握住她手腕,"别介,要我亲你吱一声就行,完全乐意奉陪。" 眼看这色狼朝自己俯冲下来,骆规规慌忙侧身一挡,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抱住脑袋,"梅制,你敢!?" "哈哈哈……"梅制忍不住喷笑,长臂一捞把她整个儿捞到怀里抱着,"规规,你真可爱。" 熟悉炙热的气息再度吹拂在颈边,骆规规左右躲闪,"放开我,大庭广众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梅制仍是惬意的笑着,脸埋进她柔软的肩窝,慵懒的低喃:"男女朋友亲热,有啥好丢人的?" 桎梏在他胸前动弹不得,骆规规后悔不跌,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每天督促他锻炼身体,结果身体锻炼出来专门对付她,何苦来哉? "梅制,我那个'一夜'的提议依然有效,你再仔细考虑看看。" 梅制倏然收紧手臂,咬着她耳根恨道:"规规,你诚心煞风景是不是?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几次三番触我底线,后果你承受不起。" 梅制向来给人翩翩佳公子的印象,无论大事小情摆在他面前均面不改色的一笑而过,鲜少见到他耍狠的样子,但,这并不表明他不会耍狠,只是时候未到。骆规规同学无疑是幸运的,一次次逼得他抓狂,既想掐死她又想亲死她 。 "你有底线我就没有吗?我根本不想当你的女朋友,但又不想欠你人情,所以唯有用'一夜'来偿还,有错吗?"骆规规破例扯开喉咙嚷,发泄满腹憋屈。 梅制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气愤填膺道:"说,杨明朗究竟是你什么人?" 骆规规傻了一分钟,一则为他居然打她那儿,一则为他问的问题,随后她死命挣扎,"说什么说?快放开我啦!" "杨明朗是你喜欢的人?"他紧追不舍的问。 "胡说八道!" "不然为什么你不惜跟我上床也要救他?" 骆规规彻底怔住了,这没脸没皮的家伙,该不会在吃醋吧? 24 "别又装傻充愣的混过去,老实回答我。"梅制威胁着欺近她,心里有种自己也说不清的介意,迫切想听到她给出的答案。 骆规规注视他愈发幽深黢黑的瞳眸,忽而戏谑道:"做什么?'事前验货'?放心吧学长,坑谁也不会坑你,保证原装正品,假一赔十。" "骆规规!"梅制舍不得掐她脖子,只好改掐腰,骆规规又痛又痒的狠扭了一下,梅制恶有恶报的倒抽口凉气,"别动了!" 当她想挤着他蹭么?骆规规臊红了脸,摁着他的胸膛抻直手,为防止不小心擦枪走火,弄得彼此更尴尬,不得不坦白承认:"跟小狼无关,之所以愿意陪你一夜,完全是不想和你有过多的牵扯。" 梅制顿时不知是喜是悲,原本介意的事情不存在,但又冒出另一件介意到死的事情,"为什么不想跟我牵扯?我有那么可怕?" 骆规规打个鼻哼,手掌拍拍他的左胸,"学长,拜托你诚实的问问你这里,你对我究竟是一时兴起的玩心还是真心?" 梅制一怔,直觉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语塞,因为他还真的从未曾仔仔细细思考过,对于龟学妹他是抱着怎样的心理,玩一玩?当然不是,他才没那么轻佻,若说真心的?现在他尚无法确定。 骆规规渀佛早已参透他的心,遂笑道:"男女处朋友,谈的是感情,你我并无感情,做什么要绑在一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梅制抿紧唇,似有不甘,亦有无奈。 骆规规稍一用劲儿终于推开了他,"贪图新鲜感人皆有之,但请不要太理直气壮,一开始有愧于你,被你奴役我无话可说,如今你又有恩于我,被你戏弄我还是无话可说,凭良心讲我已经不再欠你什么了,套句老词儿,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梅制咬牙,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的,不应该变成这样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骆规规退后两步,朝梅制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这次学长出手相助,衷心希望学长早日达成梦想,能够顺利出国留学,再见。" 说完她扭头毫不留恋的迈步就走,梅制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胸口胀满陌生的苦涩,而心则像让什么掏了个洞,空落落的格外不是滋味儿。 前所未有的矛盾猛然袭向他,一会儿脑仁儿就一扯一扯抽痛起来,闭闭眼扶着后脑勺,再掀开眼皮,骆规规已不见了踪影,梅制疾走了几步,倏的又停住,追上去能怎么样呢?人家摆明了不和你"玩",要玩得玩真感情,你有么? 郁郁寡欢的回到宿舍,唯有没课的殷旗呆在寝室,梅制招呼懒得打,脱力的往床上一趟,双眼直直瞪着上铺的床板,那儿贴了张一帮兄弟的"全家福",是一年多前聚在老大婚礼上拍的,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们个个笑得差点露出扁桃腺,哎,那会儿真好。 冷不防耳边传来隔壁殷旗低低的声音,"嘻嘻……我跟你说……嗯,那什么呀……呵呵……" 梅制想也不想抽出枕头扔过去,"安静点!" 正在煲电话粥的殷旗鼻子中招,愤而一把将枕头甩到地上,"喂,梅制你疯啦?" "别烦爷,爷烦着呢!"他拉了被子蒙住头。 殷旗啐了一口,"臭小子,古里古怪的,大姨爹来了吧?" 梅制呼啦转过身,晃得上下铺咯吱响动,殷旗终是觉出不对劲儿,赶紧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声收线,然后过来关切,"喂,你怎么了?" 梅制闷闷的吼:"滚!" "嘿?你丫吃枪药啦?当我稀得搭理你呀?"热脸贴了冷屁股,殷旗惹不起躲得起,披上外套开门出去,接着把门关得震天介响,以表达不满。 巨响过后,梅制烦躁的拉开被子,仰头大喝:"啊……" 发泄过后,空虚更空虚,烦恼更烦恼,梅制胡乱的耙耙头发,眼风不经意扫过头顶的照片,思前想后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待接通的几秒钟之间,他蓦地后悔,刚要掐断,对方却接起,"哟,梅大少,今儿抽哪门子风给我打电话呀?" "……" "哎呦哎呦,梅大少,别是想我想到无语凝咽了吧?千万别介,我犯怵。" "老大……"梅制哭笑不得,不说男人结了婚就定性了稳重了的嘛,怎么这家伙比没结婚时还轻浮爱耍宝呢? 孔言沐喝口亲亲老婆泡的参茶,舒服惬意的把脚撂倒办公桌上,"干嘛欲言又止的?遇着啥麻烦事儿了?" "哎……"梅制长长叹息,"一言难尽。" "怎么着,又跟大孔较上劲儿了?"除了和姑姑孔岫为了出国留学闹得脸红脖子粗外,孔言沐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能令他优秀出众的表弟情绪低落。 梅制斟酌再三,舔舔唇艰涩的问:"老大,你是如何确定对阿福的感情,然后矢志不渝苦等十几年的?" 孔言沐一个没坐稳,险些掉下椅子,他舀开手机看了眼来显,的确是小制没错,敢情榆木脑袋开了窍,不再是个只懂得宅在实验室不问风月的愣头青了?当即清清嗓音,语气谨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纯属好奇。" 孔言沐闻言大腿一拍,臭小子居然来迂回战术这套,铁定动凡心了。压抑住乐不可支的兴奋劲儿,故作深沉道:"噢,小制呐,这世上男人对女人动情通常分类为两种,一种是一见钟情,另一种是日久生情,我对你嫂子自然是后面那种,随着时间推移感情越积越深,最后也就水到渠成了。" 梅制偷偷比照了一下,他对龟学妹应该不属于一见钟情,而且相识之初他还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会不会因为一开始他就过于暴戾,以至于到后来龟学妹才老想扁他?果然种善因得善果。 擦把冷汗,梅制问:"阿福一直没有回应你的感情,那你曾经有没有想过放弃?" "当然想过。"过去坎坷的情路令现在的孔言沐相当坦然,"一年两年三年或许还可以忍受,但四年五年六年这样漫无止境的等待,是个人都想过要放弃,但回头去看,如果半途而废之前岂不是白等了么?按投资回报率来论,吝惜六年的时光换得一辈子的悔恨,不如用十几年的空等换取未来六十年的厮守。" 貌似轻松聊天气般的语句中隐藏着怎样的痴心坚忍,梅制自然听得出来,他们这帮小孩儿里,老大和阿福的故事一向被当成"佳话"在流传,也因着他们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命定的伴侣,倘若某一天他与他的她不期而遇,他定会惜如珍宝,好生宠爱呵护,然后幸福美满的白头偕老。 那么龟学妹……是他的她吗?脑海里浮现龟学妹今早又气又羞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小火苗,一副随时准备咬他一口的泼辣样儿,跟她抱在怀里柔若无骨的感觉截然相反,就好比在学校她默默无闻毫不起眼,谁知在校外却是粉丝数不尽的摇滚乐团鼓手。她沉静但充满了爆发力,总在不期然之间带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吸引他瞩目,不由自主想靠近她,即使遍体鳞伤,即使打破惯例插手父亲公司事务,只为她需要他的帮助,到头来反被她弃如敝屣。 孔言沐啜着参茶耐心的听着话筒那边偶尔传来的轻浅呼吸声,沉默了这么久,这娃明显正为情所困中,不晓得哪家的花姑娘如此够威够力,竟无视小制的如花美颜,到嘴的肥肉愣是不吃,难不成天妒英才? 瞄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数字时钟,孔言沐放下茶杯,咳了一声,该摊牌了,"小制,对方是个怎样的姑娘?" 梅制一时没醒过神,傻傻反问:"什么姑娘?" "搅得你魂不守舍的那位姑娘呗……呃,或者你纠结的是要不要出柜?"孔言沐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几乎又要摔下椅子,说实话虽然男男相恋不是啥新鲜事儿,但他仍然没办法接受自家兄弟是个受。 梅制总算回神,他哇哇大叫:"老大,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有!" 孔言沐拂胸口顺气,"没有就好,不然大孔非打死你再分尸。" 梅制真要无语凝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老大,你思想不纯洁。" "没法子,最近你嫂子迷上了**,电脑里存的全是些耸人听闻不堪入目的小说和电影,我都有阴影了,现在只要她盯着我瞧,我就后怕。" "噗嗤!"梅制喷笑,"阿福还是这么可爱。" "喂,别老'阿福阿福'的叫,要叫嫂子,知道不?" "从小到大叫习惯了,再说阿福又不介意。" 孔言沐冷声:"我介意。" "ok,下次注意。" "去去去,话都让你岔开了,言归正传,糟践你的丫头片子到底谁呀?" 梅制翻翻眼,"老大你想太多了,根本没有谁。" "行了,二十年兄弟不是当假的,你小子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老大你好粗俗。"梅制嫌恶的撇嘴。 孔言沐好笑,"就你高雅,就你绅士,那干嘛不用你的无穷魅力收了人家,跑来跟我唉声叹气。" 梅制自知瞒不过人精似的老大,干脆承认:"她是我学妹啦,挺特别的一个姑娘。" 孔言沐调侃:"特别没眼力见的姑娘吧。" "嗯,我也觉得她特没眼力见,三番两次跟我划清界限,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对自己在龟学妹心目中毫无分量这点,梅制表示很无力。 孔言沐中肯道:"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她不待见你,说明她不同于其他那些肤浅虚荣的姑娘,值得交往。" 梅制默认龟学妹确实值得,否则他不会自讨没趣老送上门给她扁,"可惜她认为我只是玩玩而已。" 孔言沐一针见血:"没有给予人家安全感,这就是你的错。" 梅制哑然,半晌才反驳道:"怎么不说她太缺乏安全感?" "小制,知道你问题出在哪儿么?"孔言沐语重心长,"扪心自问,你对人家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25 上了两堂课均没遇见赵越致,骆规规猜想她可能为着争取角色跑去找同恩姐了。m&x人多嘴杂的搞不好这会儿她已经知道小狼调戏邢娟娟的事情,而如果又被她知道是梅软肉帮了自己,一定会追根问底,估计到时候的状况定是"百口莫辩",光想想就觉得烦。 打了通电话给bobo妈询问小狼如何?据说情绪还算稳定,小兵寸步不离的陪着,作息基本正常,不吵不闹的乖乖写曲子练歌,想来这次的牢狱之灾把他吓老实了点,不得不说因祸得福,bobo妈稍感欣慰,更多的反而是惦记她,拐弯抹角的打听她和梅副理究竟咋了? 好嘛,一石激起千层浪,想要这浪头彻底平息下来,不知花费掉多少时间多少口舌,总之烦呐烦,都是梅软肉惹的祸! 也是学校里没有干稻草,不然她非得扎个小人儿,脱了鞋子——打! 这夜骆规规罕见的失眠了,因为不敢合眼,一合上眼睛梦里尽是梅软肉那泼皮诡笑邪恶的面孔,只好瞪着眼睛干巴巴的等天明,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到城隍庙抓把香灰泡水喝驱驱邪? 隔天,虽然一早没课,骆规规却失去了赖床"功能",目送室友们叽叽喳喳快快乐乐的相携去上课,她慢腾腾爬起来刷牙洗脸,吐牙膏沫时发现一片红,靠,上火了。 这么折腾能不上火吗?骆规规丢了牙刷,哀怨的换衣服出门,今儿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去庙里拜拜菩萨会待见她么?人这一走背字,喝水也塞牙,呜呼哀哉。 刚下楼出了宿舍大门,路边一溜苍松翠柏下长身玉立一枚人影,骆规规一瞧立马捂住右脸颊,牙龈肿痛火速升级为口腔溃疡,唾沫一咽一股子血腥味漫开……你要说梅软肉不是妖孽,老天都不答应。 骆规规压低头大步流星超过去,梅制默默注视着她,毫不意外她视若无睹,当自己是路人甲,待她走出两三米远才不疾不徐的跟上。 因为梅制在校内的名气,破天荒出现在某女生宿舍楼前已是奇闻一则,附近自然聚集了些没课的女生,渀佛参演影视剧的群众演员,状似不经意的绕在主要演员周围徘徊晃悠,然后觑了个空再行偷窥之实。 对自己引来的围观,梅制一无所觉,所有心思均悬在前头那个女孩儿身上,瞅她细瘦单薄的样儿,真担心一阵大风把她给刮跑了,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骆规规现在咬牙切齿是不能够了,溃疡了嘛,而且还越来越火辣辣的疼,疼得半颗脑袋发胀……这货老跟着她想干嘛?显摆他有多帅有多受欢迎么? 愤愤的加快步伐,骆规规火车头似的冲向校医院,梅制一看她居然上医院,心下一紧,一口气追上去拦住她,"你病了?" "不,疯了。"骆规规说完,痛得眼冒泪花,果然牙痛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别开玩笑了,到底哪里不舒服?"梅制蹙眉,止不住上下打量她,"你脸色好差。" 骆规规扭开头,"有谁红光满面上医院的?" "所以问你哪里生病了嘛!"梅制急了,一把扯开她捂脸的手,终于看清她略略肿高的半边脸蛋,"牙疼?" 旁边人来人往的,骆规规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对,我牙疼,我要看医生,失陪。" 说完准备越过他,可梅制不让,拉了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看我家的牙医,他是专家,医术和医疗设备都比校医强。" "不要……哎呦……"一不留神牙齿磕到溃疡的地方,骆规规当场泪如雨下。 "这时候还跟我犟什么呀?赶紧的,走吧。"梅制笨拙的掏出纸巾,想帮她擦脸又觉得不太合适,干脆塞到她手里,接着急忙拖起她一路小跑。 骆规规忍痛低低说了声:"别走大路……" "为什么?"梅制不解。 "人多……" "人多咋啦?" "乱嚼舌根把我跟你搅和到一起……" "你!?"服了她了,梅制沉吸一口气,怒极反笑道,"就不想在学校里出名是吧?" 幸亏他知道自己在学校的行情,骆规规眨着泪目点点头。 嚯,还真敢跟他点头?梅制甩开她的手,骆规规来不及高兴,只见他猫低了腰,身子一斜手一勾,把她整个扛到肩膀上,顿时脑袋冲地,屁股朝天。 骆规规吓得都忘了牙齿痛,瞪着移动的地面难以置信的吼:"梅……梅制!" "学妹放心,走了这一遭,保管你在学校家喻户晓,如果再叫得大声点,一准比我还红。"梅制恶声恶气的挤兑她。 不要!死也不要!骆规规踢动双腿想踹他,梅制叩紧她的腿,"踢到我就打你屁股,不信你试试!" 骆规规只得妥协,用力捶他一拳,"放我下来,我跟你走。" 梅制得逞的一笑,然后轻轻放下她,一边伸手臂去揉背一边说:"早这么听话不是啥事儿没有了?女人呀,就是麻烦。" 骆规规捧着脸,咧着嘴狠瞪他,臭东西,一肚子坏水,坏透了! 梅制指指她的嘴角,"注意点,看我看得都流口水了。" 骆规规嘶口凉气,抹了把哈喇子往他衣袖上蹭,梅制哭笑不得,"学妹,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行了,别发大小姐脾气,快走吧。"说着又握住她的手,领着她疾步穿过校园。 骆规规瞅瞅朝他们指指点点的路人甲乙丙丁,霎时怒火攻心,牙痛得都神经麻痹了,忽然绝望的想到,这下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拽着骆规规出了校门,一上出租车梅制便感叹:"往后还是把车开来学校好了,不然带你出行怪不方便的。" 还想着"往后"?今天回去她就要在全校女生无情的鞭挞下死无全尸了,往后他带她的骨灰出来吧! 两人赶到梅家御用的牙医诊所,头发花白的老牙医往骆规规大张的嘴里只瞅了一眼,立马狐疑的抬头看梅制,然后问骆规规:"刚换的牙刷?" 骆规规口齿不清的"嗯",老牙医扔掉棉花棍脱掉手套,"换新牙刷口腔还不适应,然后刷牙又太用力,所以伤到了牙龈,有点红肿出血,加上上火轻微溃疡,喝两杯菊花茶就行了,没事儿。" 连药都不用开的小毛病,竟然十万火急的冲进来,只差没喊救命,还以为有多严重,老牙医感觉自己大材小用了,不爽的斜睨梅制,"紧张兮兮的,你女朋友?" 老牙医一直给他们老梅家看牙,梅制等于他看着长大的,可从没见他这么慌乱过,想必正应了那句"关心则乱"吧。 哎,小时候贪吃糖果而长了一口虫牙的小娃儿也交女朋友,谈恋爱了,老牙医摇头晃脑叹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服老都不行咯。 梅制一听骆规规没事儿,笑嘻嘻的蹲下来,一手搭着骆规规的肩头,脸贴着骆规规的脸,望着老牙医说:"我女朋友,怎样?水不水灵?" "你这小鬼……"老牙医见状没好气的指着他鼻子教训,"好好照顾你水灵灵的小女朋友,别成天稀里糊涂的,芝麻鸀豆点大的事儿尽自己吓唬自己。" "收到,下次不会了。"梅制俏皮的敬了个军礼。 闹了乌龙的骆规规囧得差点找条地缝儿钻,听了他跟老爷子一搭一唱的,当即脸色一变,推开他说:"谁是你女朋友呀?" "谁应声谁是我女朋友。"梅制瞥着骆规规耍无赖。 骆规规没法跟他沟通,转过去向老牙医澄清:"伯伯不要误会,我只是他学妹,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老牙医马上调侃梅制,"哎呦,原来你是强抢民女呀。" "是又怎么样?抢到了就是我的。"梅制回着老牙医的话,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骆规规。 "呵呵,小恶霸,你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告诉你,女朋友不是靠抢的,得用真感情去打动人家。" 梅制勾唇笑道:"陈伯你不懂了吧,我这个是独家秘籍,用真感情打劫爱情。" 老牙医肉麻的抖了抖,决定不妨碍小两口谈情说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身离开,将诊疗室留给他们。 骆规规呈痴呆状,瞠目结舌的瞪着梅制,刚才他说了什么? 梅制敛去笑容,一脸的认真严肃,"昨天夜里按你的要求,我摸着我的心仔仔细细想了一宿,认为你说的没错,男女处朋友不谈感情就是耍流氓,所以我为之前对你的行为表示道歉。" 呃?骆规规发现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于是继续痴呆,而梅制接着说:"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接……接受…吧……" 梅制闻言大喜,右手热情握住她的右手,"太好了,骆规规同学,今天算作咱俩重新认识,一切呢重新开始,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制,你好,同学请问您贵姓?怎么称呼?" 骆规规后脑勺挂了一滴汗,"我……叫骆规规,学长。" 梅制颔首,无比慎重道:"规规,为了今后我不再耍流氓,做我的女朋友吧。" 啥!? 梅制将她的手背翻过来,低下头,深情又温柔的献了个吻手礼,骆规规刹那四肢僵滞,言语不能,他则趁着这当口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以后有谁再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可千万不要又矢口否认,那么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到时候别怪我惩、罚、你。" 26 骆规规下意识抻腿要踹,梅制伶俐的双掌交叉摁住她膝盖,仰脸,挑眉,沉声:"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既然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那就要履行之前的约定,扁我一次,亲你一次。" 混蛋! 骆规规的小宇宙燃烧了,两只手拧住梅痞子的两边耳朵,脑瓜瓢使劲儿一磕,只听"叩"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某男撕心裂肺的惨叫:"嗷——!" 正在隔壁看诊的老牙医被吓的差点将钳子戳到病人的鼻孔里,旁边的护士手一抖弄得盘子里各式金属诊疗器乒呤乓啷,"陈医生,出啥事儿了?" 老牙医愣了愣,"快,去看看。" "哦。" 一前一后冲到隔壁诊室,谁知推开门,看到梅制躺在地上,骆规规趴在梅制身上,俩小的吻得是难解难分,火花四射,人到中年的护士老脸唰的涨红,忙不迭别开脸,"陈医生……你瞧瞧这儿……" 老牙医讪笑着摆手让护士离开,然后摇头叹气,老梅家的男娃儿找个闺女谈恋爱,跟饿死鬼找到酱猪蹄似的,逮着就可劲儿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儿,不过有句话还是得交代他:"臭小子,啃完了把屋里收拾干净再走。" 梅制忙里偷闲抬手比了个"ok",接着继续抱紧怀中人投入的热吻……呃,不,是严厉"惩罚"中,让你个死丫头撞我脑门儿! 骆规规喘不过气来,他不断扫过她口内的溃疡处,带起又刺又痛的感觉,每每刚要抽息却惹得他更疯狂,有种想要活吞了她似的狠劲儿,氧气全被他蛮横夺去,使得神智渐渐模糊,唯有沸腾的热血在血管里呼啸奔窜,心脏几乎负荷不过来…… 梅制犹不知足的反复描绘着她比水晶果冻还甜的香唇,任前所未有的快意愉悦激荡胸臆,经过老大的提点以及一夜的思索,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感情。说实话所谓的"真命天女"除了"天赋异禀"的,没有谁能够一眼认出,所以他会迷茫困惑,被她一再排拒,却冥冥中有某样东西将他们牵系在一起,他根本戒不掉对她的"瘾",或许这就叫缘分。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他都决定跟着感觉走,相信时间会给出最好最完美的证明。 依依不舍结束亲吻,梅制噙着笑,温柔拨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着迷的看着她咻咻喘息的可爱模样,脸蛋上飘着羞赧的红云,眼儿半眯神情迷离,小女儿的娇俏一时展露无余,越看越心痒难耐,忍不住又啜了她小嘴儿一口,顿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啵"! 骆规规猛然睁眼,看清眼前色胚子一脸得意洋洋,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想给他个"武当扇",梅制轻松拦住,戏谑道:"女朋友,若你实在崇拜我高超的吻技,吱一声就行了,实在犯不着使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七百的招儿,打在我身痛在你心,何必呢?" "痛你妹,不要脸的,放开我!"骆规规挣扎着要爬起来。 "爆粗口呀?你嘴巴不干净哟,要不要我帮你洗洗?"梅制跃跃欲试的凑过去。 骆规规用力别开头,"梅制,够了!" 梅制呵呵笑,抱她坐起来,盘了腿把她置于其上,手臂圈着她的腰,脑袋搁到她肩窝,如此软玉温香,舒服得他直想哼哼,有女朋友真好哇! "女朋友,帮我呼呼,你刚才撞得我额头都肿包了。" "谁是你女……" "嗯!?" 罪恶的手扣到下巴,骆规规噤声,羞愤难当的双眼恶狠狠瞪他,梅制则孩子气的点点额头,带着撒娇的口吻:"这儿……呼呼,快嘛。" 骆规规不可抑止的泛起一阵恶寒,放在过去如果有人说本校知名才子梅制会向女生耍无赖撒娇,估计打死她都不信,然而现在……她倍感无力的问:"逗我就这么好玩?" "女朋友,这不是玩。"梅制一眼不错的凝着她,"当然你也可以看成是'玩',只不过这次我玩的是真心。" 骆规规一怔,真心? 梅制握起她的手,拨弄她细白的手指,"以我的美貌,我的聪明才智,活到二十岁为什么没谈过恋爱?因为小爷我走的是洁身自爱、宁缺毋滥路线,唯独为你破了规矩,所以说你爹妈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规规,便是等着我来的。" 他其实是姓王的吧?瞧瞧多会自吹自擂,骆规规无语凝咽,翘着眉尾等着他还能胡扯瞎掰出啥来? "我承认之前态度不太端正,但出发点还是比较单纯的,那谁见着喜欢的姑娘不想抱抱亲亲?你不用害怕我虚情假意骗你,你想啊?要不是动了真格的,我能冒着被你打死的危险,也要亲近你吗,对不对?" 呃……倒是从未想过他会骗她,就像他说的,以他的美貌、聪明才智和风靡大众的魅力,登高一呼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估计眼都挑花了,哪会在意她这颗路边的野草? "可,你究竟看上我哪点?" "看上你会毫不留情的抽我呗。" 敢情这厮是受虐狂!?骆规规挪挪身子,搓手臂,上帝造人就是公平,不求十全但求九美,可您老独缺人家的一美也别摊她身上,让她遭罪不是? "哎呀,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人了,不许甩了我。"梅制说完抓了她的手摁在额前,当她是擀面杖一样揉自己的肿包,嘴里还配合的嘶嘶抽气。 骆规规一直盯着他,因此没错过手掌后他悄悄回避的眼神,还有颧骨上慢慢腾起的暗红,嚯,没脸没皮的痞子也会害臊? "……傻子。" …… 进校门前,骆规规跟梅制约法三章,"第一,在学校保持距离;第二,不干涉我校外活动自由;第三不得动不动就亲我。" 梅制一听就来火了,叉着腰,不爽的说:"第一条和第三条办不到。" "办不到,咱俩就一拍两散。"骆规规干脆得不能再干脆。 梅制大皱其眉,"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原本想说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诏告天下,让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结果尚来不及行动,就被骆规规一把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知道阮玲玉怎么死的?人言可畏啊懂不懂?"骆规规这会儿还在头痛好等下回去,怎么应付室友们的"严刑逼供"呢。 "嘴巴长在人家嘴上,让他们说去,怕什么?"梅制不以为然,有他在小样儿的敢反了不成? 骆规规翻翻眼,"我怕麻烦,而但凡会喘气儿的都麻烦,所以你要嘛答应,要嘛咱俩拜,选吧。" 梅制想了半天,自己平常宅实验室的时间长,万一有人趁机欺负她的话,他又没办法及时出手保护她,再说现今他俩刚刚才确定关系,没必要一下就闹翻脸。 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姑且按你说的办,但最后那条我死不妥协。" 骆规规也学他叉腰,"你是接吻狂魔吗?哪有人成天惦记这个的?" 没想到梅制却谦虚道:"我顶多算接吻爱好者,还没达到魔的境界,我有位兄长才是,听说他一天跟一个姑娘打了二十几个啵,平均一小时啵一次,至今无人超过此记录。" 骆规规听得冷汗涔涔,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变态身边都是变态,"那姑娘的嘴巴应该烂了吧?" "烂不烂我不晓得,总之……"他把手搭到她肩膀上,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我会小心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骆规规抖开他的手,"我要封山育林,想砍柴烧找别人去。" 梅制眯细眼,阴冷冷的哼道:"你说这话像是要封山的么?简直盼着我来放火烧山。" 骆规规背毛一支楞,条件反射捂住嘴巴,警惕的瞪着他说:"急什么急,我,我,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 "这事儿不需要商量,我就护林员,你过来,手放下。"梅制朝她招手。 骆规规摇头,"谁让你技术太烂,每次啃得我嘴皮发麻,我不乐意给你亲。" 梅制冤屈死,"女朋友,麻烦讲讲理,我长这么大就亲了你一个,嫌我技术烂那就该让我多练练,怎么可以把我拒之门外?" 什……什么?!就亲过她一个?骆规规被雷劈了般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看他半天,忽然捧腹,指着他哈哈大笑,"梅…软肉……你可真面……哈哈哈哈……" 梅制一言不发的让她尽情耻笑,小爷我智商高,情商低点完全是为了生态平衡,笨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哈哈哈哈……"骆规规揉肚子,总算有扳回一城的感觉了,原来他俩都是第一次,不吃亏,不吃亏,"诶?呀……唔……" 梅制度量再大也扛不住女朋友当面嘲笑这么久,长臂一伸,扣住她后劲脖往前一带,低头就吻上她笑开了花的红唇,来吧,早锻炼早出好成绩! 27 骆规规一步比一步慢的挪进寝室,想来她一向光明磊落,岂料因为梅妖作孽居然尝了一回战战兢兢的滋味儿,敢情这做贼的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还不行。 寝室里的姑娘们此刻正围在电脑前不知激烈的讨论啥,骆规规心虚的晃过去,刚想爬上床,郑莎突然出声叫住她:"规兔你过来一下。" 骆规规背脊一凉,完蛋了,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垂头耷脑走到众人视线中,骆规规绝望的等待即将火爆展开的三堂会审以及惨无人道的满清十大酷刑。 郑莎先和彭倩对视一眼,然后郑莎睨着骆规规扬手比划,"规兔,来来来,转个圈给姐看看。" 骆规规傻眼,转圈?这什么新招奇招来着? 彭倩催促:"别发愣,快转。" "噢……"骆规规依言原地转了一圈。 郑莎和彭倩一眼不眨盯着仔细看,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又去看电脑,彭倩问道:"像吗?" 郑莎摸摸下巴,"像又不像,总之说不上来。" 这情形貌似跟想象的不一样,骆规规一边是担心一边是好奇心而且还不敢太掉以轻心,"你们在说什么像不像的?" 说着凑上来想看电脑,郑莎娇喝一声:"站着不许动,抬头挺胸45°看天,然后向左转。" 干嘛这是?骆规规懒懒道:"报告长官,我的终身代码是9527。" 郑莎接嘴:"9527注意你的态度,老实交代问题,争取组织宽大处理。" 彭倩问:"今天早上你在哪儿在做什么?" "在宿舍睡觉。" "然后呢?" "起来吃中饭。" "那下午又在哪儿做了什么?" "在宿舍睡觉。" "然后呢?" "上课。" "然后呢?" "吃晚饭。" "然后呢?" "回宿舍准备睡觉。" "然……"彭倩习惯性的还想问,郑莎推了她后脑勺一把,"还然什么后,她人不在这儿了嘛。" "哦……嘿嘿。"彭倩傻笑,接着对郑莎说:"吃了睡、睡了吃,确实是规兔的作风,这关通过。" 郑莎翻翻眼,下巴朝骆规规一挑,"堂下之人上前一步走。" 骆规规黑线,走了一步,郑莎又勾勾手,"脸凑过来点。" 郑莎比起彭倩更不靠谱但更具八卦精神,骆规规有点怵她,藏着心虚把脸凑了过去,郑莎拧着柳叶眉看了看,"照片有戴眼镜,规兔没有。" 原来真被人偷拍了,骆规规小紧张之后开始小惊喜,因为某色胚嫌她的眼镜碍着他随时行苟且之事,所以把她眼镜给摘了,没曾想歪打正着救了她一条小命。 彭倩"咦"了声,"你看,照片上的女生有刘海,规兔没有。" 又一个小惊喜,今早为了抵制色胚侵害,她施展铁头功,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梅软肉本着男朋友体贴女朋友的原则,硬是撩开她的刘海上药,然后回来的时候忘记把刘海放下来了,呜呜……骆规规感动得想流泪。 骆规规是感动感激感谢,另两个姑娘却泄气的往椅背上一躺,郑莎叹气:"最后一丝线索断了,那女的到底谁啊?" 骆规规压制住满心欢喜,故意傻乎乎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规兔,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梅学长跑到咱们宿舍楼下边等人,好多人都看见了,听说后来跟个女生手牵手的一起走了呢!现在全校人都在猜那个女生是谁!"郑莎口沫横飞的说着把电脑移给骆规规看,"因为实在太意外,大家光顾着注意看现场直播了,结果照片拍得特模糊,我和彭倩研究了一晚上,觉得照片里的女生很像你。" 骆规规冷汗满头,呵呵干笑道:"怎么可能啦。" "我们也认为不可能,梅学长的品味才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彭倩直觉的一秃噜,忽然又觉得当面这样说人家未免太伤自尊,连忙补充,"呃,我就事论事,可不是人身攻击,规兔你别往心里去。" 骆规规巴不得她这么想,于是回得特乖巧:"没事儿,没关系,我懂的。" 彭倩欣慰的笑笑,这娃儿今儿可真懂事儿。 郑莎又看了会儿电脑,"这女的实在面生的紧,连隔壁的'人肉王'也认不出,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外校的?" "如果是外校的,梅学长做什么会来咱们宿舍这儿等她?"彭倩咂咂嘴。 骆规规悄悄拍胸口,幸亏自己平时够低调,够不起眼,不然哪儿来的狗屎运,逃过一帮长舌妇的犀利的钛合金狗眼? 姑娘们继续唉声叹气,骆规规抿着唇忍住笑,"报告组织,我可以去睡了么?" 郑莎端着女王范儿,不耐烦的摆摆手说:"就去跪安吧。" 骆规规侥幸逃过一劫,忙不迭钻上床,抱紧枕头心儿不停怦怦乱跳,而下面的两位不死心的姑娘仍旧在探讨、在争论,尤其郑莎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只要水里有鱼,总会冒泡泡的",弄得骆规规差点弹起来,辗转入睡时,她想必须赶紧的弄一什么招儿把事情严严实实的遮掩过去,千万别"冒泡"。 夜里睡得不踏实本就身心俱疲,大清早又给电话吵醒,来电的不作他人想,除了梅软肉还会有谁?骆规规起床气上来压着声儿吼他:"天不亮的,你吵什么吵?" "哟,女朋友,你刚睡醒的声音沙沙哑哑的真性感。"梅大少爷若有心要捧人,那一张嘴儿要有多甜有多甜。 奈何骆规规不吃他这套,"性感你妹,你有话就讲,有屁快放。" "女朋友,火气别那么大,牙医伯伯吩咐喝的菊花茶一准忘喝了吧?哎,我就知道,所以特意帮你泡了一大壶,你要懒得起床想多睡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送……这还了得?!骆规规顿时睡意全无,通了电般噌的坐起,"在哪儿见?" "当然老地方。"梅制笑眯眯。 骆规规呲牙咧嘴,昨儿溃疡的牙肉隐隐作痛,跟着这厮在一起她没个不着急上火的,甭想有痊愈的一天了,一边忙找衣服穿一边恶狠狠的警告道:"你给我老实呆着,别起幺蛾子!" "是,女朋友。" 骆规规匆匆换了衣服,冲进浴室刷牙洗脸,刚放下毛巾霍然想起什么,又蹬蹬蹬的冲回床边捣鼓,旁边的彭倩睡眼惺忪的翻个身,含含糊糊的嘀咕:"规兔,你丫中邪啦?七早八早的吵吵啥?" 骆规规正在梳头发,闻言手上顿了顿,直到听见她规律的呼噜声才松口气,这时对床的冯丽媛也起了,默默看了她一眼,渀佛嘛事儿没发生,穿上运动鞋出门锻炼去了。 你别看冯丽媛就那么一眼,愣是把骆规规逼出一脑门冷汗,简直太赋有深意,根本就是洞悉一切,难道她是唯一一个"看穿"真相的人? 没有多余时间细琢磨,骆规规抓了外套撒丫子往外奔,深秋清晨的寒风已算凛冽,刮在脸上生疼,骆规规无限怀念温暖软和的被窝,以及无限痛恨将她从温暖软和被窝里挖出来的某人! …… 梅制拎着一只保温瓶站在操场边的树下,瞅见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女朋友,心情那叫一个敞亮,嘴角自然而然上翘,眼神柔和得似要滴出水来,手臂也似有自我意识的慢慢打开。 骆规规跑得气喘如牛,脸面前腾起一团团白雾,一等看清梅制摆出预备拥抱的礀势,连连两三个跳步改了行进路线,色胚子一门心思就想着吃豆腐占便宜,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没有如愿以偿抱到女朋友,梅制不免有些小哀怨,"我是妖怪么?你躲什么躲?" "嗯,敢情你也知道自己是妖怪,那我不解释了。" "你不解释比解释还让我难受呢。"梅制气鼓鼓的瞪她。 骆规规岔开话题,伸出手说:"菊花茶给我。" "急什么,你话都说不清楚,歇口气再喝,免得呛着。"梅制掏纸巾给她擦汗,回想昨天还有所顾忌没敢表示对她的关心,区区过了十几个小时就能达成心愿,梅制不禁满腔热血,原来有个可以疼可以宠的对象居然是如此的心满意足,怪不得老大苦守寒窑十八载也要等阿福,这种幸福感真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骆规规一开始躲闪着梅制,但当她发现他眼里透着浓浓的情意,神情专注的望着自己,小心肝倏地一颤,刹那定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呼吸随着他的? 心跳也随着他的? 梅制帮她擦完汗,忽然说:"你扎头发了?" 接着视线往下,她身上永恒不变的白t也换成了蓝色格子衬衣,紧身牛仔裤搭短靴,配上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青春朝气一下扑面而来,既俏皮又可爱,现在还有谁会说她是女鬼呀? "你这是……女为知己者容么?" 要不要自我感觉那么良好啊?骆规规翻个大白眼,"想太多了,我这是伪装,混淆群众们雪亮的眼睛。" 梅制眉心纠结,"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昨天咱俩被偷拍了,照片就放在校园网上,估计全校师生已御览,因为把我拍得太模糊,目前尚未有人认出我的真实身份,但是网上网下一票人发狠说哪怕掀翻了也要把我揪出来,我不改头换面我有胆子出来见人么我?" 在这个全民狗仔的时代,一旦成为重点目标人物,再想过回原先平静安宁的日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28 梅制闻言眉头松开,递上菊花茶,笑着说道:"女朋友,何必找借口呢?变漂亮取悦男朋友天经地义,不用不好意思。" 亏她没来得及喝茶,否则非喷他一头一脸不可,"是,我是太不好意思了,而你是太好意思了。" 梅制不以为意反而一脸自得,一把拉起她的手,"既然你肯为了我这么辛苦的打扮,做男朋友的没理由不给点回馈,走吧我请你吃一顿营养丰富又丰盛的早餐。" 骆规规拧着腕子挣,"不用回馈了,待会儿有课,没空吃早餐。" "女朋友,你可是学医的人,怎么不知道吃早餐对健康的重要性呢?" 骆规规撇嘴冷笑,"学长,你说漏了一个字儿,我不是学医的人,我是学法医的人,所以从来不知道早餐的重要性,只知道最后的晚餐若没吃好,这人呐……死、不、瞑、目。" 梅制哈哈大笑,捏着她小脸蛋说:"女朋友,你可爱死了。" "……" "哎,别愣着了,跟我走吧。" "……" "你走不走?不走,我要喊了啊。" "……" 正所谓抡棍子赶不跑豺狼,讲道理吓不跑流氓,骆规规仍是被豺狼流氓双重上身的梅制提溜走了,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时间学校里人不多,没有身份曝光之虞。 梅制昨天连夜从家里开了车来,财大气粗的主儿说领她去吃城里五星级大饭店做的早餐,骆规规本着"不在学校哪儿都行"的原则,勉强接下了他的糖衣炮弹。 其实骆规规这么想,有点冤枉了梅制。咱们梅大少爷出身优越,好吃好玩的地儿自是了若指掌,虽然如此却并非出手阔绰、挥霍无度的"散财童子",更不是想在女朋友面前炫富摆阔的纨绔子弟,之所以带骆规规上五星级大饭店,说白了就是要宠她嘛。 梅制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搭着副驾座的靠背倒车,余光瞄见身子陷在椅子里的骆规规,发誓般的说:"我非把你给养胖了不可。" 他开车和倒车的样子都很帅很潇洒很有型,不过说出的话咋那么不着调呢?如今甭管是电视还是网络,哪儿不是漫山遍野的减肥产品广告,就她这个百吃不胖的体质气胖了多少胖丫头呀?不懂欣赏麻烦藏着别露怯,ok? 骆规规冷瞥他,"我瘦我的,碍你啥事儿了?" "当然碍我事儿了,跟一纸片人儿似的,整个淹没在椅子上了,我抱起来多不方便。" "……二师兄,你赢了。" 骆规规拉长着脸,随梅制乘电梯到位于顶层的旋转餐厅,梅制劝她:"拜托表情活泛点,你这是去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讨债呢。" "错,我是被人要债呢。" 他没辙的搔搔她的头发,"你哟,小孩子闹脾气。" 餐厅门口,衣着与气质都非常高雅的服务生见到他们,礼貌的上前迎接,梅制晃了一下手里的金卡,服务生立刻微笑道:"梅先生您好,您定的位置已经布置好了,请跟我来。" 早晨八点的阳光洒进周围的玻璃墙,经过室内各类水晶装饰物的折射,让本就富丽堂皇的餐厅再添一份浑然天成的金碧辉煌,这也闪闪那也闪闪偏又不刺眼,犹如漫步云端,脚下感觉忒不真实。 "别来第二次了啊,太矫情,吃了也不消化。"骆规规拽拽梅制始终牵着她的手,嘴型不动的用气声发表意见。 这话在梅制脑子过了一遍,当即眉开眼笑,她说"第二次"……岂不等于间接答应和他以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n次约会? 拇指揉着她嫩嫩的掌心,梅制点头道:"都听你的,女朋友说了算。" 陌生且亲昵的动作令骆规规缩了缩手,他扯回来霸道的继续揉,骆规规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挠他,小声耳语:"你能不能消停点,非要我在大庭广众下抽你呀?" 梅制痞气侧漏,"你敢抽,我敢亲,要不咱这就试试?" "……"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处铺着红桌布,上面插着一大瓶红玫瑰的雅座前,玫瑰花映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点点璀璨,犹挂着水珠的娇嫩花瓣那叫一个鲜艳欲滴,而这阵仗也吓得人肝胆欲裂,骆规规抵过一阵头皮发麻,定睛一瞧,好家伙,桌上甚至还摆了一个一箭穿心的粉红水晶和一对交颈相缠的天鹅造型水晶,霎时骆规规胆汁都流出来了,这家餐厅的品味太腻歪了。 梅制拖开椅子,柔声细语道:"亲爱的,肚子饿了吧,坐下来看看想吃什么。" 骆规规觉得脖子木了,冒出了芽儿,鸀的还毛茸茸一片,梅制摁她一把,她顺势跌坐下来,然后梅制硬塞了本菜单给她。 "我……没胃口……" 梅制打断道:"亲爱的,惊喜得说不出话了吧?我就知道,没关系,我早定好餐了。" 他转头吩咐服务生:"麻烦上菜。" "是,请稍等。"五星级大饭店的服务生素质绝对五星级,看了场酸倒大牙的肉麻戏依然面不改色,客气的欠欠身,然后礀态端庄的转身离开。 姐姐,我要奖你一朵小红花,顺便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好吗?骆规规目送服务生走远,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女朋友。"梅制敲敲桌面,将骆规规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喜欢这些布置么?这是他们饭店的特色,完全按客人的要求来装点餐桌,而且用完餐,桌上的小饰品免费赠送给客人。"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一顿饭钱够买一堆这些易碎又不实用的破烂玩意儿了,骆规规压根不感兴趣,"不如让他们折现,晚上还能吃顿好的。" 梅制倍受感动,伸手盖住她的手,"亲爱的,你真是个贴心又懂得勤俭持家的女朋友,我……" 这次换骆规规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你能找到我当女朋友,简直三生有幸?" "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梅制竖起大拇指。 骆规规皮笑肉不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肉麻当有趣,诚心败我胃口。" "亲爱的……" 骆规规眼角抽搐,恶声恶气道:"姓梅的,做人要有限度,可别把我给逼急了。" 梅制终于憋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闷笑不已,打她一听到他喊她"亲爱的",那张小脸儿哟皱得活像个包子,还有那拼命隐忍的小眼神……太招人爱了,好想抱着她使劲儿亲亲。 桌子底下,骆规规狠踹了他一脚,坏东西,专门欺负她好玩,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栽他手里了呢? 不一会儿服务生来送餐,骆规规抖开餐巾放到膝上,抬头时眼睛不经意的一扫,脸色陡然一白,靠,活见鬼了! 29 梅制没有错过骆规规霍然变脸的那一瞬间,想说能让她这样没有修炼千年的功力怕是不行,于是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隔着几张桌子的距离,一个徐爹半老倜傥犹存的中年大叔正端坐着优雅进餐。… 梅制高高挑起半边眉毛,这位大叔乍一看就知道年轻时铁定是个"高富帅",常年养尊处优淬炼而出的高贵气质实在骗不了人,不过细一看却发现有点不着调,哪儿不着调?他戴了一副明显过时二十年的茶色眼镜,要土不洋的煞是突兀,你说这人再追求复古怀旧,也得跟一身的名牌协调起来嘛。 梅制审视完毕,顺嘴调侃了一句:"看这么半天,他是你爹啊?" 骆规规脸冰得差点掉冰渣子,伸手握住刀叉,"吱"一声切开嫩爽爽的煎蛋,黄灿灿的蛋黄淌出来,她跟着狠撒了一大把盐和胡椒,叉起培根使劲儿一裹,然后望着梅制,小嘴儿一张:"啊……" 啊什么啊?干嘛呢这是?梅制不动声色的反瞪她,骆规规又"啊",叉子上的培根滴着蛋黄汁一路往他嘴边送。 当着他的面在食物里加料,再喂给他吃,这丫头什么时候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以为他会那种百依百顺到白痴的男朋友?梅制挡开她的手,她固执的又移回来,梅制抓起餐巾包住叉子丢到一边,"你闹什么脾气?" 骆规规无辜的眨眨眼,"明知道我上火,你还点培根煎蛋给我吃,由此可见你一定非常喜欢吃这个,当然不能夺你所好了。" 梅制闻言将西式餐点统统挪走,把中式点心和粥品推到她面前,"你在意的是我说的那句话,还是在意那句话里提到的人?" 骆规规顿然哑口无言,低头规避他似笑非笑的脸。 才子的封号梅制并非浪得虚名,他不但脑子聪明转得快,而且他们老梅家都混在世界上人事最为复杂的娱乐圈,打小学会的头一件事儿便是察言观色,虽然刚才仅仅一句戏言,她的情绪、神色一一印证了玩笑中的真实,就算"茶色眼镜"不是她爹,也是她所熟识,有着莫大干系的人,搞不好还是仇人。 梅制下意识的又去观察"茶色眼镜",想在他身上找一找相关线索,"茶色眼镜"似乎感受到他打量研判的目光,态度淡定的朝他微微颔首,像是致意。 有趣。"茶色眼镜"给他的感觉居然是觉得他"有趣"。梅制乱了一下,这个时代还真是说不准,男人觉得男人有趣……难道"茶色眼镜"的个老gay!? 就在梅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惊胆颤的时候,坐他对面的骆规规轻咳了一声,"看这么久,他是你旧爱啊?" 梅制当即拍胸口,"饶了我吧,女朋友,醋可不是这样吃的,我保证往后只看你谁也不看,行了吧?" 骆规规打了个鼻哼,徒手拎走一个灌汤包,戳开小洞沥干鲜浓高汤,接着舀起刀子切成匪夷所思的薄片,而且是连皮带馅儿的哟,刀功之精湛足见一斑,梅制叹口气,"女朋友,拜托你没有知识也要有点常识,灌汤包有你这样吃的么?又不是做**组织切片。" "我爱我喜欢我乐意,你管我?"骆规规将切好的薄片捣碎碾成泥,拌着高汤浑浊成一碗恶心的糊糊,双手举起给梅制,"把这喝了。" 梅制愣一愣,"为什么?" 骆规规直直盯着他,蓦的嫣然一笑,阳光亦为之失色,声音甜甜道:"女朋友的爱心。" 呃……梅制嫌恶的看一眼碗里的糊糊,"你别生气嘛,我跟那个老家伙真的一点关系没有。" 骆规规巧笑倩兮的对他说:"那你喝了,证明给我看你们没关系。" "喂,龟学妹,是你先看他,我才跟过去看的,要说有关系也是你们才有吧,你本末倒置了。" "不喝是不是?ok,那从今往后不许张嘴闭嘴叫我女朋友,如有违例,一辈子吃灌汤包没有馅儿。" 这算哪门子威胁法?梅制失笑,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碗放下,"没事儿,我就一辈子不吃灌汤包呗,女朋友。" 这厮怎这么无赖?骆规规撑桌子站起来,抓了包包要走,梅制问:"干嘛呀?你还没吃东西呢。" "气饱了,回学校上课。"骆规规丢下一句甩头走人。 梅制急忙去追,"你浪费食物,农民伯伯会伤心的。" 骆规规脚下顿一顿,"那我饿两天,表达对农民伯伯的亏欠。" "不行!"梅制拉住她,一边招手叫来服务生打包,一边教训她:"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饿肚子不吃饭,我就把咱俩的奸|情公诸于众。" 想想"有图有真相",梅制马上掏出手机,勾过骆规规,嘴巴一凑亲她的脸,闪光灯"啪"一闪,铁证如山。 骆规规受惊跳离他的环抱,又羞又恼的不敢看旁边的服务生以及餐厅里其他客人的反应,咬牙恨声低道:"你找死是不是?" 梅制开心不已的看着照片,"女朋友,你很上镜,下次有机会我们多出来照照相。" "照片删了!" "没门儿。" "你不删,我就扇你!" "你扇,我还亲你。" 沟通失败,骆规规七窍生烟,火车头似的冲出餐厅,梅制见状赶紧要付账,谁知服务生说有人已经付过了,来不及追究谁当了冤大头,拎了打包好的食物就跑。 幸亏电梯慢,骆规规在等,不然梅制精心安排的第一次约会就搞砸了,他陪笑着哄她:"女朋友,咱不生气了啊,你生气我怪难受的,乖啦乖啦,老皱着脸就不漂亮了。" 骆规规比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严厉严肃的警告:"闭嘴,再唠叨下去,我不知道会做出啥事儿来。" 梅制乖觉的做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安安静静的和她下楼,直到上了车,开出一大段距离,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才侧头看她,而骆规规阴沉着脸对着窗外,搁在膝头的双手攥得死紧,指关节都白了。 车内气氛很是低迷,梅制直觉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于是笑道:"今儿这顿有人偷偷给咱买了单,你说这样的好事儿要是天天遇到,那岂不是发财啦?" 骆规规猛的回头,尖着嗓子嚷:"你是乞丐么?一顿饭都吃不起,还需要别人施舍呀!" "女朋友……" "你肉软骨头也软吗?把钱送回去!"骆规规激动的扯他手臂,因为事出突然,方向盘打滑,车子险些撞上隔壁车道的车。 对方司机摇下车窗大爆粗口,梅制虽惊魂未定,但也自知理亏的,忙跟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骆规规也吓得不轻,差点撞车只其一,更惊吓的是她居然失控做出过激的动作,而这正说明了一点,她死都不愿承认的一点——"那个人"对她有影响力。 梅制重新踩油门上路,后视镜中骆规规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双眼失神且空洞的直视前方,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默默的用车载电话打给老大,让他帮忙去饭店结账,不给他数落的机会立马掐了线,梅制的心情随着骆规规阴晴不定,气氛没得到改善,反而像爆炸过后的死寂。 彼此各怀心事回到学校,骆规规临下车前,梅制说:"我不会问你出了啥事儿,不过记得,等你想告诉我了,我随时随地洗耳恭听。" 骆规规抠着车门把手,一径面无表情,呆滞无语,俨然又缩回用厚重伪装建起的保护壳里,梅制胸臆间涌起莫名的燥意,可前头"善解人意"的话放了出去不好发作,只得尽量平心静气道:"这两天我要进实验室,你自己注意顾好自己,不要因为偷懒不吃饭,早晚天凉多加件衣裳,我出关了再找你。" "……哦。"骆规规仍旧吝啬的不肯看他。 梅制突感四肢百骸阵阵无力,发动车子擦着马路牙子呼啸而去,骆规规终于抬起头,目睹车尾卷起一地枯黄落叶渐行渐远,此刻阳光渀佛也随着他一起离开,心底、眼前霎时一片灰败,原来少了他的陪伴;他的插科打诨;他的喋喋不休,哪怕才堪堪过了几分钟,感觉真的有点冷。 或许"习惯"最是件可怕的东西,习惯不容易,不习惯更不容易。骆规规不禁自问:人到底是因孤单而寂寞,还是因寂寞而孤单? 浑浑噩噩上了两堂课,光见讲台上老师嘴巴张张合合,什么内容没听进去,甚至最舀手的解剖课也完全提不起精神,一向非常器重她的导师,课后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干法医这行的大忌就是心不在焉,凡事要学会冷静啊冷静,孩子。" 她没有不冷静呀,也许状态看起来有别于往常,实际上她正努力回复常态中。所以说喘气儿的都麻烦,一时大脑供氧不足呼吸系统跟神经系统双双紊乱错乱…… 午饭时消失多日的赵越致欢乐现身,更衬得骆规规落寞黯然,不过粗线条的赵越致没发现,就发现了她着装上的不同,惊喜道:"规兔,你变好漂亮!" "是哦,我去年也这么穿。" "nonono,亲爱的,你不知道你整个人容光焕发了。" 骆规规一听到"亲爱的",含在嘴里的饭菜突地硬成了石头,艰难吞咽下去,她问:"这几天上哪儿疯去了?连个短信都没给我发。" "我跟同恩姐去了趟横店,观摩前辈们拍戏,每天每天好多好多新鲜事儿应接不暇,压根儿没空摸手机,嘿嘿,对不起啦规兔。"赵越致挨着她撒娇。 果然是去找同恩姐取经了,骆规规抖开她的手,"这次收获不少咯?" 赵越致捻盘里的菜吃,"别提了规兔,真是不看不知道,拍戏一点不如想象的简单,别说揣摩角色的内心了,光克服镜头恐惧症就够我受的了,我也跟中邪似的怵镜头,同恩姐说我典型的场下一条龙,上场一条虫。" 骆规规斜她一眼,"一不会喘气儿的玩意儿,你犯什么怵?" "所以说中邪了嘛。"赵越致鼓腮帮子,"总之面对镜头,我笑也笑不自然,话也说不清楚,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瞅,而其他的演员,只要一喊开始,马上浑身是戏,好羡慕。" 骆规规安慰道:"干嘛去羡慕别人,谁一生下来就会演戏?老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勤奋点多练练,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的。" 赵越致直点头,"规兔,你跟同恩姐说的一模一样,好吧,从明天开始我要勤加练习,舀出当年高考背英语单词那股劲儿,给他拼了。" 骆规规笑笑,"加油,你会成功的。" 赵越致扑过来抱她,"谢谢鼓励,规兔我爱你。" 不一样的怀抱,承受的力量和感受也不一样,梅软肉是霸道霸气的,理所当然的,她会因为他火热的气息而窒息,想逃,可逃开后的现在,又犯贱的想念。 "规兔?规兔?你发什么呆啊?"赵越致在她眼前摆手以唤回她开小差的神智。 "嗯?"骆规规不自在的哼了哼。 赵越致说:"规兔,回来的路上,听同恩姐说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邢娟娟被个小混混轻薄了,差点闹上法庭呢,而那个小混混是你家小狼哥哟。" 30 赵越致所说跟骆规规原先预计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重点在于当时同恩姐人在外地,收到消息比较晚,邢娟娟撤销起诉,小狼放出来几天她们才知道,某部分实情经过加工渲染带上了"传奇"色彩。 "真没看出梅学长那么有魄力,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仅凭一张嘴就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危机,公司上下无不交口称赞,说他颇有乃父之风呀。"赵越致崇拜崇敬崇尚的双手合十,对梅制佩服得五体投地。 骆规规暗忖,她说的跟自己以为的是同一个人吗?还奶父之疯……那你将人家奶妈置于何地? "嗯,他的确有巧舌如簧,陷害忠良的本事。" 赵越致立眉毛,"规兔,你怎么能这样说梅学长呢?虽然他的所做作为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可不也解了小狼哥的牢狱之灾么?说起来你应该好好感谢他。" 她怎么没有感谢?从那开始她不但献出了青春的肉体,精神上还备受折磨……骆规规抿嘴不答话。 赵越致扯扯她,"小狼哥现在没事儿了吧?" "嗯……" "小狼哥也真是的,老是到处惹是生非,这回是邢娟娟下回不知道轮到谁遭殃,BOBO妈一定急死了吧?"赵越致诚恳道,"对不起啊,我都不在,不能替你们分担一些。" 拉倒吧,有她在才没有"分担",只有添乱。骆规规比她更诚恳道:"你的好意心领了,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希望这件事能让小狼哥收收心,专心一意的待你。" 骆规规闻言实在不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跟小狼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因为曾经一说他们不过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伙伴,"竹马控"赵越致便一口咬定他们是情人,随她如何摆事实讲证据的反驳全部没用,所以潜意识里她一直不愿告诉她,自己和小狼在外面组了乐团,省得她越想越歪。 骆规规的不语赵越致自动当做她在害羞,肩头撞了撞她,"别就惦记着你家小狼哥,找个时间把梅学长约出来,饭总要请人家吃一顿的。" 又是请吃饭,今儿早上那笔帐还不晓得怎么算呢?梅制临别说的话,犹如一块心病整得骆规规坐立难安,那档子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到现在还没个定论,好烦啊好烦。 "这样吧,我来做中间人,负责给你们牵线,你顺便把小狼哥一道叫来,毕竟他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坏的影响,当面道歉才显示他潜心悔过了。" 骆规规一惊,"不,不用麻烦了吧?" 赵越致一巴掌拍过去,"规兔,旁的我不如你,但人情世故方面,我可比你强太多了,这是必须的!" 骆规规当即扶额,天呀,就说赵越致是一添乱的主儿,这下可好,剪不断理还乱了不是? …… 梅制这边却是有实验任务,但不需要几天,他这么说的目的是给龟学妹冷静思考的时间,至少好好的把情绪沉淀一下。 他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背后的故事",龟学妹由开夜店的BOBO妈抚养长大,所处的成长环境较一般人来得复杂,有着复杂的人际关系也顺理成章,这些他不在乎,真正令他在乎的是龟学妹千万不要因此而疏远了自己。 上午分别时她冷漠的样子让他耿耿于怀了一天,他绝不允许他们刚刚萌芽的感情,为了个莫须有的原因无疾而终。 "老梅,你到底在看数据还是在玩手机呀?"邻座的伙伴将椅子滑到他旁边,眼尖的瞄见他手机上的照片,"哇,你女朋友啊,好漂亮!" 梅制飞快摁黑手机收进口袋,"瞎嚷嚷啥?不要核对数据么?你对到哪里了?" "哎呦,这么宝贝,看都不许看?告诉哥哥,对方是谁?是现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女主角么?" 梅制不耐烦的一脚踹远他的椅子,"什么绯闻女主角?这个世上就因为有了你们这些个吃饱了撑的,才搞得不太平。" "去,这人呀眼睛一闭不睁永远都太平了,还有啥意义?所以真理告诉人们,生命在于折腾。" "那你折腾自己玩吧,别来打扰我。"梅制把数据保存好,抽出U盘塞到伙伴手里,"上回报告是我写的,这次该你了,同学多努力,拜拜。" "啊?!喂,老梅,老梅……" 梅制逃也似的奔出实验室,心说怪不得龟学妹避之唯恐不及呢,果然人言可畏,尤其心烦意乱的时候,特想抽人。 实验楼外已完全笼罩在一片沉沉暮色中,昏黄的路灯掩映常绿树木,小径幽深悠长,秋意深浓,梅制立起衣领朝天空长吐一口气,落叶的季节愁绪万千,阳光男孩也起了肩扛锄头刨坑葬花的心思,这不见鬼了么? 谈个恋爱这个费劲儿,抓心挠肝,悲春伤秋,往后龟学妹倘若起二心蹬了他,还不画地成魔,报复社会啊? 梅制甩甩头,胡思乱想什么呢现在?唯一明辨忠奸,看穿她伪装的就是他了,虽说吻技惨遭嫌弃,但他不有Dayd Day Up的强烈上进心么?假以时日一准让她迷得非他不可。 梅制越琢磨越不靠谱,以至于手机响了好几遍也没回魂,直到某路人看不下去,过来提醒他:"学长,你手机响了。" "啊?哦……"梅制慌忙接听,"喂,你好。" "学长,您终于接电话了,您是不是在忙,我没吵着您吧?"赵越致清脆的声音倒豆子似的传来。 梅制有些意外,"你没吵到我,我正准备去吃晚饭,怎么样好久不见,学妹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可好了,谢谢学长关心,您是要去吃晚饭?" "是啊。"梅制看看表,没想到都七点多了,"不过好像有点晚了。" "学长做起学问来真够废寝忘食的,现在食堂估计都关了。" 赵越致夸得梅制心虚,那才没有她说得那么勤奋,"食堂关了也没事儿,我出去随便吃点,很方便的。" "既然……"赵越致拉了半截长音,"学长要出去吃,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呗。" "你们?"梅制心头一跳。 "哦,规兔和我在东大门外的小吃街,你要来吗?" 当然要!梅制喜出望外,忙调整了一下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一点不麻烦,规兔说她有事儿想当面跟你说呢。" 有事儿要说?她这么快就想通了?梅制顿时喜上加喜,去他的秋天落叶葬花瓣,这个时代林妹妹早没市场了,他控制住兴奋,沉声道:"你们在哪家店?" 赵越致报了店名,梅制收线,雀跃的差点原地蹦高,音乐、星光样样都浪漫,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哈哈。 马不停蹄一路小跑,梅制赶到灯火辉煌的小吃街,轻而易举寻到赵越致说的那家火锅店,尚未进门透过玻璃窗一眼瞧见了龟学妹,哎呦,他的小心肝无法遏制噗通噗通跳,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半日不见,他发现自己简直想死她了。 挂着大大的笑脸走进门,霍然笑容凝固,刚刚光顾着看龟学妹,忽略了她身边还坐着一大活人,并且性别男。 这家伙是谁?! 赵越致不经意的一抬眼发现了梅制,立马兴高采烈跳起来朝他招手,"学长,这边,我们在这边。" 骆规规拽了拽杨明朗,"恩人到了,起来。" 杨明朗心不甘情不愿,丢了筷子懒洋洋起立,站得歪七扭八活像个二流子,骆规规叹气,若说不情愿没人比她更不情愿了。 赵越致欢欢喜喜迎进梅制,热情的做介绍:"我的好姐们规兔,学长是见过的,这位帅哥呢想必学长您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却没见过面,他就是前些日子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的杨明朗,绰号小狼。" 敢情他就是杨明朗,龟学妹的青梅竹马兼乐团伙伴,梅制斜眼打量,没他高,没他帅,看起来也没他聪明,不足为惧。 "小狼哥,这位呢就是搭救你出狱的梅学长,我们学校公认的白马王子哟。"赵越致自然而然挽住梅制的手臂,仿佛在夸赞自家有出息的孩子。 梅制干笑着把手抽开,一边瞄着始终沉默是金的骆规规,一边不是很有诚意的跟杨明朗打招呼:"你好,久仰大名。" 讽刺人是吧?杨明朗淡哼一声,"不敢当,梅先生才是威名如雷贯耳。"前头一个多小时赵越致那丫头反复念叨他,耳朵起茧。 场面似乎有点……僵硬,赵越致抓抓头发,不明就里的望向骆规规,她哪里说错什么了吗? 骆规规继续装死,这顿饭谁撺掇出来吃的谁负责,与她毫不相干。 "呃,大家坐下来说话吧,呵呵……"赵越致额头冒汗,这状况没遇见过啊! 杨明朗得了大赦一样,一屁股坐下,根本不管梅制还站着没动,骆规规则扶着椅背,想等梅制坐了再坐。 赵越致原来的打算是让梅制跟杨明朗挨着坐,给他俩创造多多沟通的机会,谁知梅制迈腿绕过她,拉开骆规规旁边的椅子款款落座,这下赵越致傻眼,骆规规微微一怔,而瘫在椅上抖腿的杨明朗眼底精光一闪,随即清了一声嗓。 真是诡异啊诡异,赵越致吞吞口水,转头吆喝服务员点菜,接着殷勤的对梅制说,"学长想吃什么尽管点。" 梅制看了看桌上咕嘟咕嘟沸腾的火锅,"不了,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 "这样啊,那学长要不要喝点酒?" 梅制笑着特亲切的问道:"今儿有啥事儿值得庆祝要喝酒呀?" 赵越致结巴:"没,没啥事儿,要,要庆祝的……"学长明明在笑,为什么看得人特瘆得慌呢? "那多不好意思,你们朋友聚会,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太破坏气氛了。"梅制早在赵越致作介绍的时候心就哇凉哇凉的,事实不但不是他以为的那样,龟学妹甚至还对赵越致隐瞒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更过分的是她从头到尾正眼都没瞧过他!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他要不窝火是爷儿们吗? 骆规规搅着碗里的菜,不用看不用猜就知道梅软肉生气了,他落在她脸上的热辣视线以及话里冒出的酸味凑一凑就是一调味碟,配今儿这火锅忒合适。 赵越致一听,这话说的……忙不迭摆手解释:"学长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呢?实话告诉您吧,这顿饭就是专门请您的。" "请我?"梅制疑惑,"为什么?" "您帮了小狼哥那么大的忙,当然要请您吃顿饭,感谢感谢您呀。"赵越致在桌下踢了踢杨明朗,示意他说话。 杨明朗撇撇嘴,无论如何到底人家于自己有恩,他只好合作的开口道:"梅先生,上次的事儿谢谢你。" 见杨明朗开了金口,赵越致终于松口气,然后冲骆规规挤眼,骆规规相应不理,赵越致恨铁不成钢,拿筷子敲敲锅子,"规兔,你不陪着小狼哥一起说点什么感激的话?" 不待骆规规有反应,梅制先问:"为什么要龟学妹陪着?" 赵越致一根筋通到底,随口就答:"规兔是小狼哥的女朋友嘛。" 31 骆规规是杨明朗的女朋友,那么请问他梅制的女朋友又是谁!? 才拿起筷子的手用力一拍,伴随"嘭"一声巨响,脆弱的一次性卫生筷应声断做两截,飞插到火锅里,而桌上的杯盘碗碟集体来了个旋转跳跃,乒呤乓啷间菜汁、汤汁、茶水飞溅,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情的赵越致吓得差点没跪地上去,直愣愣的瞪着突然发飙的梅制,只见他虎着脸,面色铁青得发了黑,她发誓她看见学长周身燃着绿色的火焰,好像地狱来的阿修罗! 一连串大动静惹来邻桌的客人纷纷扭头过来张望,瞬间成为焦点的这桌人反而一个个悄没声,若不是满桌杯盘狼藉证明这儿是"事发地点",大家还以为判断出了错误。 嘴碎嘴欠而且神经粗过电线杆的人怎么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成为她的姐妹呢?骆规规脑海里闪过几千种杀人碎尸抛尸的方法,如果不怕担起法律责任,她统统愿意拿赵越致来试一试。 可惜不知死活的某人居然还敢挑战高难度,"梅、梅学长……你怎么啦?" 赶在梅制彻底爆发前,她偷偷探出手摁住他搁在膝盖上的手背,柔声对赵越致说:"阿赵,告诉你多少次了,小狼不是我男朋友,你这样信口开河让我男朋友听了作何感想?" "呃……嗯……啊?!"赵越致本来脑筋转速慢,但大概是受了惊吓,仿佛加了润滑剂猛的灵光了,脱口就问:"那你男朋友是谁?" 骆规规一脚踩到她脚上,笑得特虚妄的说:"桌上的菜怕是不能吃了,你叫服务员过来重新点吧。" 赵越致吃痛,脸皱得活像便秘了十几年,泪眼汪汪的瞅着一边下毒脚一边笑意晏晏的好姐妹,"唔……服,服务员,麻烦,过来收拾一下!" 瞧热闹却没瞧出点门道的服务员们,其中两个手脚最麻利的一马当先冲过来,发扬挖掘八卦为首要目标的精神,一个一心两用的收拾残局,一个一心两用的手抄写菜名,全都默默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拜托,俊男美女们爆点料呗,小店生活很苦闷的。 自打骆规规的手碰到他的手,从她那方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体温,梅制僵硬如石头的身子终于慢慢慢慢的和缓下来,不过脸色仍然黑如锅底,因为虽然她当众否认了和杨明朗的关系,但她并未马上挑明他就是她的正牌男朋友,甚至岔开话题阻止赵越致询问。 干嘛?他有那么见不得人么?或者她是不想给杨明朗知道,然后好脚踏两条船? "我……" 梅制才出声,骆规规掐紧他的手,另一手则推了杨明朗一把,"小狼,这会儿没酒,你就以茶代酒敬学长一杯吧。" 杨明朗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她推自己的那只手,微微顿了一下,接着端起茶杯,态度懒散却平和的说:"梅先生,我敬你,多谢你的帮忙。" 梅制假装没看到骆规规极度类似于"左右逢源"的小动作,兀自横眉抿嘴抗拒着从心底窜起的一波波妒火。 夹在中间的骆规规一个激灵,同时缩回双手,放开两个明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的男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乖乖坐着。 点完菜,打发走了服务员,赵越致大气不敢出,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梅制,片刻又去盯窗外,虽说风高月黑却不见飞沙走石,怎么就是有种决战紫禁之巅前夕一触即发的紧绷感呢?而且向来温文有礼的梅学长今儿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是现在给他根棍儿,估计他能喷出个火把来。 梅制半天没动,杨明朗又说了一遍:"梅先生,多谢你仗义相救。" 赵越致看不下去,没人把门的嘴发了痒,吸口气刚要说话,脚上又是一重,骆规规狠狠的踩过来,闭嘴吧死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梅制终于也端起了茶杯,敷衍了一句,"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杨明朗随着干了杯,仿佛忽然来了兴致,隔着骆规规跟梅制拉家常:"梅先生跟我家阿骆一样念法医的吗?" 阿骆?!这一称呼听着咋那么耳熟又刺耳呢?梅制嗖嗖嗖在记忆里翻找,霍地想起曾经在骆规规的电话里听到过,原来她所谓的"打工",一直是跟他在一起啊! "咳咳……"骆规规干咳了两声,挪着碗筷说:"那啥,上菜了,先吃饭,大家先吃饭。" 杨明朗状似无意的瞟忙碌张罗饭菜的骆规规一眼,"呵呵,我家阿骆越发懂事了,都会照顾人了。" 别你家你家的叫得亲热,她是谁家的还说不准呢?梅制怒目一瞪,操起盘子把切好的羊肉片一股脑倒进锅里,赵越致低喊:"学长,涮羊肉不是这样吃的啦……哎哟!" 骆规规的佛山无影脚闻风而至,赵越致心说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成瘸子,于是愤懑的朝罪魁祸首吼:"规兔,你疯啦?那是我的脚,不是充气垫子!" 骆规规一脸恍然,"我说这么膈应呢,你脚也伸太长了。" "我的脚……喂,到底谁脚伸得长呀?"赵越致气歪了鼻子,什么人呐?拿刀砍人还嫌刀不够快,岂有此理! 两个女的闹腾着,旁边两个男的嘴也闲着,只是一个用力吃吃吃,一个逮着机会说说说,"梅先生,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也是法医系的么?" "不是。"梅制啃着煮老了的涮羊肉,瓮声瓮气的答道,"我学的是设计仿生学。" "设计仿生学?听着真新鲜,干嘛用的?" 梅制抬眼,"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简而言之如果你哪天出门被车撞得缺胳膊少腿,不妨试试我们研究开发的仿生假肢,有真人一般的皮肤、骨骼,还有感觉器官和神经网络,让你可以如同健全人一样的工作生活。" 这不咒人呢嘛?杨明朗听出弦外之音,噌的站起来,指着梅制的鼻头骂:"王八蛋,说谁出门被车撞,谁缺胳膊少腿,有种你特么再说一次!" 梅制不愠不火道:"我打个比方而已,至于这么发脾气么?" "靠,打个比方?你怎么不拿你自己打比方,说你自己被车撞得缺胳膊少腿呀?" 梅制放下筷子,抽纸巾抹抹嘴,冷笑着说:"因为我没你莽撞,喝几滴马尿就耍流氓摸姑娘屁股。" 杨明朗一脚踹开椅子,掳袖子准备开扁,"特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东西,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人,老子我又没求你拜你让你帮忙,瞧你那装B的得意劲儿,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骆规规和赵越致忙不迭一跃而起,骆规规一把拦住杨明朗,赵越致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去拽开梅制。 "小狼,没喝酒你抽哪门子风,忘记你跟BOBO妈保证过什么了?"骆规规急了,一推再推,推着杨明朗退出好几步远。 赵越致也急了,梅学长搞什么飞机?眼看战火迫在眉睫,还跟老僧入定似的坐着,敢情椅上有钉子钉住他了?"学长,快起来,快走。" 结果他说:"杨明朗,你确实没有求过我拜过我,可你还不是托了我的福才能有今天,不然你会在这儿逞威风?早夹起尾巴滚到牢里面吃牢饭了。" 杨明朗最是经不起激,挣着骆规规的拉扯,气呼呼的喊:"妈的,臭小子,老子今天不揍得你满地找牙,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发觉情况要失控,骆规规扬手就朝杨明朗脸上一扇,"啪!" 杨明朗脸当即歪到一边,接着脸上浮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他舔舔沁出血丝的嘴角,眼睛跟着一红,怒吼道:"骆规规,你特么为了他居然抽我?!" 梅制生怕他打骆规规,通了电似的弹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骆规规的手腕,扭身就往外跑,赵越致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顿时石化,好半晌才嘟嘟囔囔嘀咕:"梅学长……规兔……你们跑什么?跑什么呀?" 其实这也正是骆规规要问梅制的,大哥,你跑什么呀?打不过就跑,你丫孬种孬你的呗,拖我下水算个什么事儿,江湖人称"小马骡"的我可是扇人一把好手,头号手下败将就是杨小狼,我、怕、谁!? "放,放开,放开我!"黑灯瞎火的一路疯跑,骆规规快断气了,甩着梅制的爪子要求暂停。 梅制跑得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拉着骆规规闪进路边的树丛,背靠树干牛喘,"你,你还真……不论是谁,不爽就扇……河、河东狮……" 骆规规反手撑着后腰捣气,"看明白了吧?感觉特幸运吧?我哪次抽你见过血的?" 梅制哭笑不得,"那我谢谢你手下留情。" "不客气。"骆规规顶着满头大汗,手臂刚一举起,梅制警惕的跳开,一脸"你干嘛扇我"的表情,骆规规翻白眼,挥挥手说:"梅软肉,梅骨头,晚安,拜拜,再见!" 意识到她是在道别,梅制跳回来,"再什么见?你还打算回去找你家小狼哥?" 这酸味儿,绝对双重发酵,正宗! "当然了,赵越致哪儿搞得定小狼呀,人是我叫出来的,我答应过BOBO妈要把人再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梅制想也不想拦下她,一连三个"不许去!不许去!不许去!"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得哟~等到这个钟点才登进后台更新 TAT~ 32 大哥你今年几岁?讲不讲理?骆规规眼神轻蔑的瞅着拉着自己不放的梅制,"我都跟BOBO妈约好了,你别那么幼稚任性行不?" "我幼稚?我任性?"梅制反指着自己,一肚子无法诉说的憋屈,"女朋友,你的良心被狗啃啦?这种睁眼瞎话也亏你说得出口,那成呀,咱们现在就一起回去。" 刚才逃命似的跑走,转头又跑回去,没毛病吧他?骆规规没好气道:"你回去找挨抽啊?大晚上的能不能消停会儿?" "必须一起回去,我要你当着杨明朗的面老实承认咱俩是男女朋友。"梅制受够了和她不明不白、偷偷摸摸的交往方式,第一他的权益没保障,第二不能及时有效打击"红杏出墙"或"小三插足"等各种危害第一条的罪行。 骆规规大皱眉头,"非得今天?非得现在?" "嗯,非得今天,非得现在。"梅制一边坚决不让步的回答,一边暗自寻思,如果她反对,他该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骆规规十分为难,"小狼要是细问起来,你要我这么解释咱俩如何好上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到时候他一定闹得天翻地覆,请问你要怎么收场?" 梅制就奇了怪了,"咱俩好咱俩的,碍着他啥事儿了?他凭什么闹得天翻地覆?" 简直是关公战秦琼,实属无稽之谈。 骆规规白眼都懒得再翻,"你忘了今晚为啥请你吃饭的么?酬谢你这位大恩人呀,卡在这个节骨眼摊牌,小狼当然会为了我搭救他出卖自己而跟你没完没了。" "放他爱斯基摩犬屁!咱俩好上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他连个打酱油的都不是!"梅制险些没给气糊涂,见过当程咬金的没见过这么当程咬金的。 "他的确没打过酱油,可你曾到BOBO妈那儿打过酱油,BOBO妈一直念叨着你,小狼未见你面已知你人,就这点估计不止一毛两毛钱的关系了。" 梅制忽然回过味儿来,紧盯着她问:"或者……实际上你就是因为我帮了杨明朗,所以才答应和我好?" 他一脸"你敢说是我就给你好看"的狠样儿,骆规规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点点头,并且刻意文绉绉答道:"虽不中亦相去不远矣。" 梅制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开扁,这跟个人修为以及性子火不火爆没关,而全赖对方言行实在太欠扁! 他怒极反笑的竖起大拇指,连名带姓的叫她:"骆规规,行呀,你可真行,楞把一片真心当做驴肝肺,成,我梅制也不是那么死乞白赖的人,人生在世,合则聚,不合则分,现在如你所愿,咱俩掰了,再见!" 说完他忿忿然拂袖而去,正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狗尾巴花! 骆规规愣愣的看着他走,短短一天之内,他已从她跟前离开了两次。常听人说,男女之间但凡牵扯上感情都纷繁复杂,爱爱恨恨、恩恩怨怨,每每泪水伴着欢笑循环往复纠缠不清,可她一样都来不及体验,就走到分手的结局,不禁要问他们这到底算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的"真心"也就是如此? 若是儿戏未免太过儿戏! 梅制怒上心头吭哧吭哧暴走了两三分钟,冷不丁扭头回望,路上秋风横扫空无一人,死丫头,居然没追上来,更别说极力辩解和挽留了,简而言之她压根儿不在乎,他提分手恐怕正中下怀,巴不得呢吧? 前所未有的心痛狠狠袭向他,眼眶四周泛起说不出的酸涩酸涩,梅制咬牙赌咒道:"骆规规,太伤自尊了,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 骆规规还是回了火锅店,毕竟刚才动手打了小狼,甭管在理不在理总得有个交代,何况有赵越致这个麻烦精在,不啻留了颗定时炸弹,危害性着实很大很大。 一进店,看到满地碎盘子烂碗和面目全非的菜肴,小狼嘴里叼着烟,盘手臂靠在墙边,赵越致一个劲儿向店家老板娘鞠躬赔礼道歉,原本店里用餐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果然啊果然……骆规规忍不住长吁短叹,非常自觉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给赵越致,"该赔给人家多少你去取吧。" 赵越致小脸惨白,含着两泡热泪的眼底尚有余悸未消退,见骆规规去而又返,所有是惊惧和委屈仿佛找到了释放的管道,一把抱住骆规规抽嗒:"规兔,小狼狗疯了,你一走他就把桌子给掀了,好可怕……" "好了,没事儿了,先取钱去吧。"骆规规温柔的安慰,手轻拍拍她的背。 赵越致抹把眼泪,也不敢去看杨明朗,抬腿出店门找ATM提款,而骆规规走向杨明朗,夺下夹在他指间的烟头丢到地上踩灭,接着拽着他的衣领硬把他拽到老板娘面前,"道歉。" 杨明朗扣着她的腕子,厉声命令:"放开!" "咱俩的恩怨可以待会儿出去算,你迁怒到人家头上就你的错,该不该道歉?"骆规规问。 杨明朗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只要老子高兴爱咋咋地,然而有个优点就是他颇讲江湖道义,如果真做错了勇于承认和承担。所以骆规规一说,他甩开她的手,正经八百的朝老板娘鞠了个躬,声音洪亮道:"对不起,刚才我一时冲动打烂了你家的东西,请多多包涵。" 老板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和几个服务员小妹望来望去,"呃……没关系的,小伙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啊。" 骆规规各处看了看,"老板娘,可以借用你家扫把和拖把吗?" "啥,啥……?" 骆规规不好意思的说:"把你这儿弄脏了,我们想打扫一下。" 老板娘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这些我们会收拾的。" "你们谁也别动手,只管交给我们。"骆规规推推杨明朗,"去拿扫把。" 杨明朗知道拗不过她,摸摸鼻子从服务员手里拿过扫把,沉默不语的开始打扫,骆规规同样责无旁贷拿了拖把和杨明朗埋头并肩清理一地脏乱。 赵越致取了钱回来见到这一幕,眼窝一热又滑下两行泪,规兔,收服发疯野狼的规兔,太伟大了!可惜迟钝的她光顾着感慨,却没有发现自己好姐妹今天与平时懒散、漫不经心的表现天差地别,样样强势恍如换了个人。 赔偿了火锅店损失又打扫完毕,在老板娘和一众服务员的欢送下,骆规规他们终于踏上归途,到了校门口,骆规规坚持赵越致先回宿舍,"你明天还要到同恩姐那儿学戏,早点休息,把精神养足。" "规兔……"赵越致怯生生的躲在骆规规身后偷瞄杨明朗,结果被杨明朗一个森然狠瞪吓得差点慌不择路落跑,本想讲讲义气的她迅速改口道,"有啥事儿给我电话,拜、拜拜!" 骆规规不用看也知道小狼故意吓唬赵越致,不过她没点破,顺势打发了赵大麻烦,然后看一眼恢复面无表情的他,"走吧。" 杨明朗没吭声,径自到路边拦了辆出租,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报完目的地,杨明朗往椅背里一靠,闭目假寐。 他不言语骆规规也没说话,回到家里,杨明朗直奔厨房,拉开冰箱抓了一罐啤酒,骆规规凉凉的说:"我以为你戒酒了。" 杨明朗"啧"了一声,微微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啤酒放回原位,大力关上冰箱,反身踱进客厅,骆规规又是凉凉的说:"进门脱鞋,得说多少次?" 他一左一右踢掉鞋子,火大的吼:"姑奶奶,行了吗?行了吗?" 骆规规弯腰捡起他的鞋子,整整齐齐摆到门口,然后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开诚布公道:"今天打你耳光,是我不对,心里不舒服的话,你打回来吧。" 杨明朗嘲讽冷笑,"打一巴掌给颗枣儿,你当我是你养的狗啊?" "你要这么想是你的自由,反正我不希望咱俩心存芥蒂,有怨有怪摊开来说清楚,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是好兄弟。" 杨明朗眯眼瞧她,她任他看,光明磊落,良久杨明朗说:"你真以为我介意的只是这个?" 从小一起长大,骆规规自然知他甚深,她干脆道:"我和他没什么。" "去,听你瞎掰,他看你的样子恨不能一口吞了你,眼珠子噌噌冒绿光。"见骆规规为着自己的形容想要笑,杨明朗又道:"你也不咋地,饭桌下面手脚齐用那忙活劲儿,幸亏才四个人,不然你快赶上章鱼哥了。" 骆规规"扑哧"笑,"敢情今儿围一桌吃饭的都是畜生。" "嗯?" "我是章鱼,你是狗,那厮是黄鼠狼。" 杨明朗顺嘴问:"赵越致呢?" 提及白目到一定高度的姐妹,骆规规有气无力道:"草履虫。" 要不是她非说择日不如撞日,极力促成今天这场"鸿门宴",岂会累得她三更半夜东奔西忙?梅软肉甚至和她分手了。 想到不用再烦恼要不要跟他坦白"那个人"的事儿;想到不用再担心暴露身份成为全校女性公敌;想到他们从今往后再无丝毫关系,骆规规竟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欣喜,心头反倒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沉闷闷的,偏偏无以言表,无从发泄。 杨明朗气早消了泰半,他们从小到大打的架数都数不清,他哪会跟她计较?不过……"你给我交个实底,姓梅那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 注意到她闪烁的眼神,杨明朗长吸了口气,"真没有?" "真没有。" "如果没有,他干嘛答应你帮我?"杨明朗冷嗤,"天下就没不偷腥的猫。" "我是求过他帮忙,但他没有以此要挟我什么。"反而是她不想欠人情,在他玩笑似的说用真心换真情,要求她做他女朋友时没马上否决,如今分手了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或许并非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梅软肉出离怒了!使小性子分手分手要分手!!!刚分又想人家……好别扭好狗血嗷嗷嗷~~ 33 三天了,左等右等三天了,该死的龟学妹果真一直没声音没图像,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刻意到隔壁法医系的实验室外徘徊,没人;他专门选在饭点儿上到食堂外徘徊,没人;他起早贪黑到女生宿舍楼外潜伏,还是没人。 曾经一度梅制严重怀疑他俩存在时差,导致作息时间错开没对上,后来一寻思,龟学妹又不是猫头鹰昼伏夜出,就算她是猫头鹰,食堂晚上也不开饭呀? 惟一仅剩的解释是:她在躲他。 过去她不是没躲过,但像这次躲得如此之彻底,完全的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她的"龟"属性。 其实对于自己感情上的不干不脆、不洒不脱,好马老惦记吃回头草的行径,梅制相当鄙视,但又没有半点办法,整个人比中毒更像中毒,比中邪更像中邪,甚至午夜梦回时还突发奇想,如果能穿越到三天前就好了,他决计不会冲动的说出分手的狠话,哪怕再伤自尊,至少他们仍是一对儿。 梅制气自己冒失误事,气自己放不下,气龟学妹避不见面,感觉像困在充满氢气的球体里,想飞走又被一根绳儿拴着,只能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等着哪天给人戳破或自行泄气瘪下去方才获得解脱。 周末梅制驱车回家,老爸过生日,老妈千叮呤万嘱咐要他务必准时出现,你说都这个岁数的中老年人了,干嘛稀罕过生日?梅制猜十之八九,老妈想借机劝他接下M&X的生意。 说实在的他真佩服他老妈,磨磨唧唧碎碎念了一年多,她都不嫌烦的么?M&X之所以叫M&X就代表着除了他们老梅家,尚有肖家一份儿,压根不缺人子承父业,却死命逼他就范,小刀叔也是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身为M&X最卖座大导演,平常吆五喝六威风八面,但只要面对老妈便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进了家门,满眼红的黄的绿的气球,好嘛,他已经气得像个球了,这下可真找到"组织"了,一脚踢开挡路的心形气球,梅制看也不看头戴尖顶帽子,打扮荒唐幼稚的老妈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吹气球,径自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点要帮忙的意思没有。 孔岫瞥一眼神色不对的儿子,一边绑手里的气球,一边问身边的老公:"这个月的零用钱你给了没有?" 梅楷道:"小制不是那种没钱花就摆臭脸的孩子,况且他一直有发表论文的稿费收入,根本不差钱。" "问你一句,你说一百句,更年期啊?"孔岫撇撇嘴,转而又问:"那就是因为女人咯?" "……" "哑巴啦,问你话呢?" 梅楷抓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孔岫怕痒的甩开他,"搞什么东西呀,好好说话。" 不想被诬陷为"更年期不可理喻的老男人",梅楷言简意赅:"不知道。" "有什么可不知道的?你们男人心情不好,要嘛为了钱,要嘛为了女人。" 你什么都懂,还问我。梅楷叹口气,拄着拐杖慢慢向儿子走去,"小制,回来怎么没问候一下爸爸妈妈?" 父亲的话将梅制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他懊恼的抹把脸,"对不起,老爸。" 梅楷好脾气的笑笑,然后坐下,关切的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答得太快,有点欲盖弥彰,梅制话音一落就咬住唇,不自在的别开头。 梅楷兀自感慨:"儿子长大了,有事儿摆在心里都不肯跟老爸说了。" "哪有呀,我打小有事儿也从不跟你说。" "噗……"一直在偷听的孔岫忍不住喷了。 梅楷横眼冷睇她,心说还不都怪你这个当妈的,成天缠着他,害得他们父子俩极其匮乏沟通和互动。 "得了,少装大尾巴狼了。"孔岫嗔过老公,直截了当问儿子:"小制,你是不是跟你小女朋友吵架了呀?" 梅制一噎,随即赌气般的嘟囔:"什么女朋友,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孔岫一听就了了,指着地板打趣道:"小制,你脚下有白银三百两。" 梅制一时没听出来,当真傻傻低头看,惹得梅楷和孔岫哈哈大笑,梅制唰的脸一黑,唰的脸又一红,梅楷伸手拍拍他,以肯定的语气说:"对方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学妹吧。" 孔岫把撞见儿子和学妹同游公司的事儿一早告诉了梅楷,当时他还表示过可惜,那天有公务在身,不然说不定也能见上一面。 梅制闻言斜了眼老妈,女人呀都靠不住,这么一想又忽然抑制不住心底的烦躁,脱口便说:"我已经把她给甩了。" 梅家两口子双双一怔,孔岫丢下气球走过来说:"照你这情形,是人家把你给甩了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被甩?"梅制不服气的嚷,"老妈,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 孔岫认真注视儿子一分钟,然后望着老公道:"不得了,居然有姑娘不买你儿子的账,白白遗传了你的狐媚样儿,泡妞技术简直太菜了。" "老妈!"梅制怒了,打沙发上站起,"是她没眼光又小家子气,一点也配不上我。" "配不上就配不上呗,你冲我们喊什么?"孔岫莫名其妙。 梅制无语,扭头奔上楼,孔岫叫道:"你别走呀,厨房里一桌菜等着你炒来吃呢,喂!" 回答她的是震天介响的关门声,孔岫沉吟半晌,总结道:"老梅,你儿子失恋了。" 这不明摆着的 么?梅楷盯着儿子刚坐的位子看,须臾他说:"失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年轻的时候不失恋几次,回忆起来都不精彩没滋味儿。" 孔岫揶揄:"也就是说您老现在拥有的回忆特精彩,特有滋有味了,对吧?" 梅楷没理会她,反而面容严肃的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岫儿,今儿这事儿你别再在儿子面前提了,我看他受的打击挺大,需要一些时间平复情绪。" 听老公这么说,孔岫仔细想了想,"我明白,小制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梅楷无奈又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小制还是太小也太单纯了,我们做父母的又太疏忽,让他过早涉足男女情爱,懵懵懂懂就受了伤。" "小制二十岁才初恋,不早了。" "我的意思是他太早动真感情了,人生路漫漫,越早动真情,往后受苦的时间越长,倘若留下什么阴影,当他遇上真正对的人却已心冷情冷。" 孔岫一脸敬仰,"老梅,你可想得真远。" "咱俩都是过来人,领受的教训还少么?"梅楷握住她的手放到残缺的那条腿上,孔岫心一凛,目光幽幽转黯。 …… 骆规规接到孔岫约她面谈的电话着实吓了一大跳,梅软肉那厮难道是没断奶的娃儿么?闹分手就闹分手,怎么转头还回家跟老妈告状? 不过话又说回来,电视小说里凡举描写到老妈替儿子讨公道的情节,通常是腰缠万贯的阔太太将一大把钞票砸到女主角脸上,趾高气昂的说:"拿了钱给我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 骆规规很快在心里画了个叉,梅制老妈不是暴发户,以她的风雅气度才不会如此恶俗,应该端着倾国倾城的笑容朝她丢来一张空白支票……嗯,规规同学你更恶俗。 甭管想得如何出神入化,总之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骆规规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孔岫指定的地点——一家口碑不错的茶餐厅。看到了吧,事实证明梅制老妈非常务实而且够平民化,不像她儿子一上来就去五星级大饭店,令人鸭梨山大。 刚坐定没多久,装扮一如既往精致优雅的孔岫便来了,她似乎是个非常守时的人,相较于上次不太愉快的初相见,骆规规对这位长辈多了一分好感。 孔岫现在大小也算个社会名流,为了怕给人认出来,她戴了副墨镜,等落座才摘下来,然后笑了笑问骆规规:"我没迟到吧?" "没有,是我早到了。"骆规规礼貌的回以微笑。 孔岫十分满意她应对得宜的态度,抬手招来服务生,亲切询问骆规规的口味,点过菜,喝了口茶,却不急着导入正题,安静且悠闲的时而看看窗外的行人,时而看看坐在对面的小姑娘。 说心里话上次偶遇,她对她的印象不佳,觉得骆规规过于平庸呆板,跟她预想中的儿子的女朋友差距颇大,当然也不是非要儿子找个天仙,瞅一眼身子就酥了就走不动道了,但起码看起来落落大方,自然得体不扭捏。 然而今日再见,小姑娘稍微有了些变化,碍眼的黑框眼镜拿掉了,厚重的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辫,露出白净清秀的小脸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招人喜爱。如果这就是她的真面目,那么她必须得承认儿子眼光独到。 "小骆同学,我约你出来是不是害你很紧张呀?"感觉小姑娘坐姿愈发僵硬,孔岫终于打破沉默。 骆规规诚实的点头,"嗯,紧张,不知道阿姨找我什么事儿?" 孔岫见她爽快自己也爽快道:"听小制说他把你给甩了?" 羡慕他们母子"无话不说",可是梅软肉,亏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应该很清楚同学间最痛恨的是什么吧?就是背后跟老师家长告状打小报告。骆规规拿茶杯挡住撇嘴巴的小动作,才接着说:"算是吧。" 算是?孔岫睨着她,"你好像不怎么伤心难过,反倒是我那甩了你的儿子心情低落,成天茶饭不思。" 所以,她想要她拍手称赞她儿子是棵奇葩,甩人的成了受害者,被甩的却是万恶的加害者,然后当场以死谢罪吗? 孔岫意外她居然一声不吱,按常理这种时候总该替自己辩白几句,就算再不善言辞,可别人老妈都找上门了不是吗?或者,她在做无声的抗议? "如果你觉得阿姨冤枉了你,委屈了你,不要怕,直管畅所欲言,请相信我不是那么没有度量的人。" 换骆规规意外了,她抬眼对上孔岫的视线,发现她目光里一片坦然,完全不如她想的那样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不奇怪了嘛,难不成"奇葩"的老妈也是奇葩? "阿姨,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明明犹豫了的,明明有话要说的,偏偏硬是给吞了回去,这姑娘肚子里究竟藏了多少弯弯拐拐?孔岫皱了皱眉,小制似乎碰上了个难缠的对象,怪不得郁闷得要死。 凭着比她年长比她见多识广,孔岫迅速转换思路,循循善诱道:"你什么不说的话,你和小制真就结束了。" 倘若小姑娘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妄想今后在小制那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疑此路不通,因为她甘冒被儿子怨恨一辈子的危险,也要将她彻底从小制的生命中剔除掉。 骆规规很想笑,梅制老妈依然当她是梦想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居心叵测的坏丫头,那她要不要如她所愿呢? 可惜动心思没动嘴快,她说:"阿姨,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和学长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可以说我们还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如此我还怕什么真的假的'结束'?你不用再担心了,我没任何企图。" 这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孔岫怔愣了一下,十万个没想到她竟然选择釜底抽薪,率先斩断一切后路,到底是她太年轻经不起激,还是她根本就错估了她? 骆规规说完,无缘无故感觉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心酸、失落,仿佛少了某种重要的东西,心里很空,胸口却很堵。 孔岫重新捋了捋一直以来对骆规规的判断和想法,一个稍微一点刺激都禁受不住的人没那么大心思,计划着攀龙附凤一步登天,也就是说她误会人家小姑娘了。 孔岫一边反省自责,一边始终有个疑问解释不通,于是不耻下问:"小制哪里不好,让你不满意了?" 骆规规恰好喝着茶,一听就喷了,刚才还防她防得滴水不漏,眨眼间又巴巴来问自己儿子为啥没被看上,奇葩之母果然也是奇葩,鉴定完毕。 "咳咳……学长哪里都好……咳,他非常优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配不上他……" 孔岫挥挥手,"拉倒吧,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最清楚他了,十足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偏还死鸭子嘴硬。" 没人这么诋毁自己儿子的吧?骆规规满头黑线,干笑着别开眼,不予置评。 瞧出她的尴尬,孔岫自动自发给晚辈倒茶,试图套近乎,弥合之前由她一手造成的嫌隙,"别介意阿姨猜忌过你,小制再不中用毕竟是我儿子嘛,他又从来没谈过恋爱,当然怕他上当受骗。" 骆规规受宠若惊,急忙接过茶壶给孔岫斟茶,"阿姨千万别这样说,我明白的。" 当你看不顺眼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都看不顺眼,但凡看顺眼了,她做什么都顺眼,孔岫现在就觉得骆规规又懂事又乖巧,蓦地遗憾自己没争气点再生个女儿来玩,"规规呀,不反对阿姨这么叫你吧?" "呃……阿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一家人果然是一家人,一样自来熟。 "规规呀,我还是特想知道,你干嘛不要我们家小制?" 这顶帽子叩大了,骆规规提醒她:"学长提的分手。" "哎呦,都说他死鸭子嘴硬了,这会子指定在家悔得爪子刨地,脑袋撞墙呢。" 骆规规眼角抽了抽,西班牙斗牛么?突然很是同情梅软肉,但又很是艳羡,因为反过来想,有这样毫不吝惜满口贬损之词的老妈,不正说明他们感情亲厚吗? 孔岫歪头瞅骆规规,"你就说说呗,理由正当的话,我会去跟他说,好让他死心。" 逼到这个份儿上,骆规规不得不开口,"从头到尾都不是学长的问题,是我……还没做好谈一场恋爱的准备,起初怀疑学长不是认真的,等他认真了,我又胆怯了,我想缘分没到吧。" 经验丰富的孔岫一语道出症结:"规规,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对小制也是有好感的,只是缺乏自信?" 骆规规心头一撼,她岂是缺乏自信的人?虽不敢保证事事拿捏得十拿九稳,但也一向从容不迫,恐怕梅软肉是唯一一个在她"把握"之外的意外——雷劈过脑突发奇想参观男厕所,铸就一段孽缘。 "规规,对待感情的确需要认真,我想你之所以拒绝小制也逃不离'认真'二字,正因你认真了,不知道自己付出的最终能否获得同样的回报,与其将来受到伤害,不如趁着现在陷得还不深,断个干净一了百了。" 是这样吗?骆规规呼吸一窒,原来所谓的"缺乏自信"不是指她待人处事的态度,而是没有义无反顾爱一个人的勇气。 孔岫见她恍然顿悟的表情,释然一笑,"规规,有时候啊,两个人在一起光认真是不够的,还得在后边添个'傻'字儿。" "什么?" "要傻得学会不去问结局,不去问将来,就跟他认认真真爱一场。"孔岫想起老公的话,不禁借用过来,再结合自己希望表达的意思一并说与她听,"人的青春宝贵,往往稍纵即逝,你的回忆是精彩还是平淡无奇仅在一念之间,爱情是美好的东西,切莫弄得心灰意冷。"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赶任务赶得要死 弄到三更半夜熬出熊猫眼 可就这样还被霸王 赶脚特郁闷 比现在的梅软肉还闷! 34 梅制横在床上挺尸,外头娇艳的秋阳被他用厚重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漆黑的房间里一派死气沉沉。虽说他不是个好动的孩子,但遇上春秋两季这般的好天气,仍是乐意出去溜达溜达的,可惜现在就是有八抬大轿来请,他也懒得动一动。 理智不断提醒他,这样等于浪费生命,他还有一大把的实验数据没有去核对,还有一大堆的报告没有写,甚至学期末的体能测试也近在眼前,每一样都很重要,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只顾着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坐困愁城。 梅制翻翻眼皮赶走代表正义的小天使,核对数据?实验老不成功,核对一百遍也没用,滚一边去!写报告?没心情,滚一边去!体能测试?就算他练成了百米飞人,龟学妹会回心转意么?滚滚滚! 颓废啊颓废,沮丧啊沮丧,低落啊低落……"主人,接电话啦!主人,接电话啦!主人,接电话啦!"特么谁呀,不知道小爷正烦着的吗?打这么久没人接电话就表示不想接,有没有一点素质? 梅制被闹得不行,十分痛恨昨晚临睡时忘了关机,弄得现在……那个打电话的跟他比赛谁更有耐性是不是?一撮邪火噌的上窜,梅制甩开被子跳下床,两三步走到书桌前,本想很帅的把手机给砸了,结果不幸瞄见来电显示赫然是"老大"两个字,吓得手机在手上跳了两跳差点真摔了,赶紧接听,没曾想那头不等他言语,酷酷的一句"开电脑"就啪的挂了。 梅制抓抓蓬乱的头发,认命的去开电脑,MSN刚连上线滴滴答答爆出一大串信息,全部都是老大发送的,然后最新发送的是视频邀请,梅制只好乖乖扯开窗帘,灿烂阳光便争先恐后照射进来,刺得梅制眼泪汪汪。 点了视频,孔言沐略微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镜头内,嘴里呼喝着:"梅小制,几天不见长出息了,不上网不接电话,胆儿肥……诶?你小子昨晚掉下床,脸先着地的是不是?怎么这幅德行?" 梅制揉揉眼睛又揉揉脸,"失眠。" "靠,失眠,我看是失恋吧?" 老大不愧是老大,每次总是一针见血,梅制感动得眼泪又要下来了,他说:"我把人家甩了,可看起来活像自己被甩了。" "你甩……"孔言沐难得说话吃螺丝,"呃,你说的这个'人家'不会恰好是上次你请去五星级大饭店爆搓一顿的小妞吧?" "嗯……" 孔言沐手撑桌面,对着镜头狠道:"我不管,人跑了欠我的钱你照样得还!" 梅制点开网银,"多少,我马上汇给你。" 预期中的埋怨抗议没有出现,孔言沐好生疑惑,呐呐的报了数字,等手机短信提示银行有钱款到账,他终于意识到梅制这次似乎玩真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仔细端详梅制片刻后正色道:"小制,到底什么情况?" 梅制讪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情况,简而言之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呗。" "不久前你刚告诉我,她答应和你交往了,如果不喜欢你干嘛要答应你?" "她说她是为了感谢我才和我在一起,根本不是心甘情愿的。"梅制想起那晚和龟学妹的谈话就胸口痛,忽然相信了世上确有杀人于无形这种技能,她区区三言两语"杀"得他几乎片甲不留。 "然后呢?"孔言沐听完,把事情经过大概猜出了个七八分。 梅制咬牙切齿:"成全她,跟她分手。" "梅小制,你脑子给门夹了么?什么叫成全她,跟她分手呀?你是真心喜欢人家的吗?别说争取了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而且知道情人之间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动不动提分手。" 梅制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惊悟的瞪大眼睛,孔言沐则没骂过瘾,继续数落:"这么一点考验受不了,光知道发大少爷脾气,以为颐指气使一通,人家小姑娘就会跪在你西装裤下,抱你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你吗?她感激你怎么啦?她既然肯承你的情,甭管出发点是什么,多少对你是有好感的,往后你努力让她化感激为喜爱不得了,说你傻你还真是看不穿!" 孔言沐一席话将梅制原有的懊悔彻底充实壮大为悔恨,顿时像鞭子似的一下接一下狠抽过来,抽得他浑身紧缩,"……那,我该怎么办?她面都不愿见,我找不到她。" 孔言沐"啧"了声,"笨蛋,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想,总有办法。" 此时此刻梅制深刻体会到全无恋爱经验的悲哀了,听老大说得轻而易举,那是他不了解龟学妹的为人,不然他岂会一筹莫展躺在家里浪费生命? 刚想向老大讨教几招,视频里头晃出一张熟悉的小脸,笑眯眯的朝他挥手,"哈罗,小制。" "嗨,阿福。"话题半路被截断,梅制没精打采的扯扯嘴角,非常随性道:"几天不见,你发福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小阿福瞬间变脸,扭头朝孔言沐就是一拳,"混蛋,都怪你,再也不理你了,哼!" 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梅制傻眼,敢情现在流行暴力女么?怎么可爱温柔的阿福居然会动手打人了?打的还是备受兄弟们景仰的老大! 更令梅制傻眼的是老大的反应,平白无故挨了打不但没生气,反而赔上大大的笑脸,讨好的抱住施暴者轻哄:"咱哪儿发福了?别听弱制瞎胡说,他刚被踹,憎恨所有女人,地球人都知道咱家小乖最漂亮最迷人了。" "喂……"他哪有憎恨所有女人呀?梅制满腹委屈,眼睁睁的看着老大把爱妻哄得眉开眼笑,接着明显发福的阿福恶狠狠的冲他做了个鬼脸,才趾高气昂站起来,从而梅制得以看清她凸起的腹部,连忙惊讶的喊:"老大,你完蛋了,你把阿福的肚子搞大了!" 孔言沐拍桌子,"给我闭起你的大嘴巴!" 梅制反射性捂嘴,想想又觉得有话不吐不快,于是松开手道:"你答应十六叔等阿福研究生毕业才要孩子的,你违背誓言,十六叔绝对不会放过你……" 孔言沐啐一口,"你不说,谁知道?赶明儿娃儿呱呱坠地,十六叔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把娃儿塞回阿福肚子里去。" 先斩后奏啊?梅制不禁暗自佩服老大,在与老丈人斗智斗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孔言沐凉凉的斜他一眼,"看到了吧,啥叫'有志者事竟成',有空多学着点,好了,实践教学到此结束,回头你仔细琢磨琢磨,希望下次能听到你的好消息,拜。" …… 骆规规独自回到学校,下午梅制老妈不晓得怎么了,突然放下了对她的防备,噼里啪啦跟她讲了好多好多事情,包括梅制小时候被她抱去片场充当"道具",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梅制成了"儿子专业户"小童星;也包括梅制父亲年轻时出车祸导致终生残疾,说她坚决不同意梅制出国留学,要他接管M&X也是因为顾忌丈夫身体状况。 骆规规一下就明白过来梅制为何那么潜心钻研仿生学,并在该领域混得如鱼得水,其实完全是为了他截去一条腿的父亲,他一定是想通过不懈努力,有朝一日让父亲依靠高科技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遗憾的是他家人却另有期盼,不得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已隐约可见未来势必要爆发一场母子大战。 一切说开后,梅制老妈平易近人又风趣幽默得几近让骆规规适应不良,杂志、电视上看到的高贵不可一世的M&X老板娘跟她是同一个人么?最令骆规规倍感震动的是临别前她说:"不管你是否选择我们家小制,我都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享受属于你的青春。" 享受,青春。 骆规规从没想过如何度过自己的青春年华,不太愉快的童年致使她将这些东西看得很淡很淡,努力读书考好成绩,只为不让BOBO妈烦恼小狼之余还要担心她,上大学亦是因为BOBO妈说,有了文凭将来才能真正走出去,不必一辈子困在夜店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没有出头之日。 一直以来她就照着BOBO妈的意思做,读完书拿了文凭,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如果命好能存点钱,便给BOBO妈养老送终,然后……没了。 谈恋爱,结婚成家什么的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以她的出生、她的脾性,恐怕难有人愿意接受以及忍受,与其为难别人为难自己,不如干脆从源头上就掐了念想,但今天"前男友"的妈妈一句关怀却让她重新检视自己的人生规划。 她,快乐吗? 她,需要快乐吗? 深夜,梅制把车开进学校的停车场,拐弯时车头灯扫过一条纤细的身影,他直瞪眼,见鬼了不成?日思夜想都出现幻觉了,真是有悖科学性,亏他还是高级知识分子。 自我厌弃的下了车,刚关门落锁回过头,当即被身后站着的人吓得倒退两步,"龟……龟学妹?"真的是她!? 骆规规冷冷看着他,梅软肉就是梅软肉,居然给个大活人吓得花容失色,还鬼吼鬼叫的,平时欺负她的流氓样儿上哪儿去了? "龟学妹,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梅制惊喜交加,牵肠挂肚苦苦相思的人儿主动找来,他不是做梦吧? "等你。"骆规规答得简单利落。 梅制高兴得都忘了笑,傻乎乎的问:"等我什么事儿?" 骆规规脑门上挂了三条线,这家伙挺会拿乔的嘛,非逼她捅破那层窗户纸,是也不是? "听说你这几天在找我,女生宿舍楼下的草地差点给你踩秃了。" 梅制心里千军万马奔腾不休,鸡血狗血各种加血混合成激流冲过血管,唤起四肢百骸每条神经、分叉神经以及神经末梢随之颤抖激荡,眼前白星金星哗啦啦掉落。 "龟学妹……" 骆规规瞧他抽搐的嘴皮,一副癫痫症病发前兆的模样,不由得说:"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你,我可不是冯丽媛,没力气背你上医院,要实在绷不住了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尚在不着边际的絮絮叨叨,梅制上前一把将她抓进怀里,两条手臂一箍,搂得死紧死紧的生怕她跑了。 骆规规鼻子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痛得来不及喊,腰子立马给勒得一口没喘上来,妈呀,谋杀呀! "放,放开……"一点,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放,再也不放了,打死我也不放了,规规,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没有沐沐什么戏份了的 但之前文下不少美人儿竟然留言说俺家沐沐"不行"为了辟谣特别让他和小阿福携手串场打酱油 目的就素告诉敢于怀疑沐沐"能力"的银 他不素"不行"而素小十六故意从中作梗!╭(╯^╰)╮PS 求花花求留言啦啦啦~ 35 都说小孩儿的脸跟六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可咱们的梅大少爷早摆脱了小屁孩的行列,而且现在是秋末冬初的季节,怎么他昨儿才地震加海啸灾难深重的表情,今儿就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了? 寝室里众兄弟莫不为这万年难遇的奇景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几次开口要问,结果都被他咧嘴呵呵傻乐的蠢样震得弹开三尺远,嗯,正所谓人神经了之后自然精神了。 一礼拜下来,只见"精神抖擞"的梅制哼小曲儿去上课;"精神焕发"的梅制哼着小曲儿去做实验;"精神百倍"的梅制哼着小曲儿去食堂吃饭;"精神振奋"的梅制哼着小曲儿去上厕所…… 谢兆志痛苦的抱着脑袋,"谁谁谁去跟老梅说一声呀?求他能不能别一直一直笑了?老露出一口白牙,闪得我眼晕。" "就你晕我们不晕啊?"魏昊天也埋怨不已,"可跟他说,他听得进去么?" 谢兆志求助般巴巴盯着殷旗,"旗子,要不你去给他一拳,把他打醒咋样?" 殷旗一声冷哼,"我又不眼晕,干嘛费这劲儿?" 殷旗不说没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他常常不见人影,就算人在宿舍,不是抱着电脑上网聊天,就是抱着电话热线聊天,虽然表情没梅制夸张,但大家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是荡漾的。 魏昊天忽然做西子捧心状倒入谢兆志怀里,"哥哥伤心了,哥哥实在太伤心了,这屋里一口气开了两朵桃花,而哥哥的春天呢?还是遥遥无期,呜呜……" 谢兆志安慰着拍拍魏昊天,"别怕,别怕,有我陪你,咱哥俩光棍的路上做个伴。" 梅制不理会两个唱做俱佳的家伙在耍宝,笑眯眯的挂了电话,对着穿衣镜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出门约会去咯,呵呵呵呵…… 自打女朋友失而复得,梅制心里那个敞亮啊,从内到外根本遏制不住的乐得冒泡,每次只要一想到龟学妹就有种"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又怕太快,来不及体会幸福甜蜜"的矛盾情绪缠绕,哎呀,好烦恼,不过这烦恼的滋味儿却是甜丝丝的。 今天和骆规规相约去看电影,开车到校门外接了人,梅制见她运动外套内穿了那件他送的字母T恤,顿时眉开眼笑,立刻单手扯开自己的外套说:"咱俩真有默契,你看。" 骆规规斜眼睇他身上和自己款式一模一样的T恤,当场点破他道:"默契个头,是你非要我穿的。"还威胁说她若敢不穿,他就来宿舍帮她穿。 梅制闻言伸手去捏她耳垂,颠倒黑白的说:"害臊了呀?真可爱。" 骆规规扫开他的猪蹄子,"好好开车,瞎摸个什么劲儿?" "没办法,我稀罕你 呗。"犹不死心的他接着又去抓她的手。 骆规规想挣开他,但怕影响他开车,上次受过的教训令她仍心有余悸,而梅制就仗着这点得意的举高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晚饭吃什么了?" "芹菜牛肉,韭菜盒子,大葱卷大饼。"骆规规说完故意的张大嘴呵气,想说熏死他这个逮着便宜就占的臭流氓。 梅制大笑,趁着红灯一把拽过她,用力亲她嘴巴一口,"尝出来了,果真有股大葱味儿。" 骆规规又惊又羞,一掌拍开他,"疯了你,大马路上多少人看着呢!" "他们爱看不看,羡慕嫉妒恨死他们。"说着又偷了个吻,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去催油门上路。 骆规规对他彻底没辙了,这没脸的也怕遇着不要脸的,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对了他的眼儿,从他们和好后,这厮将"偷香窃玉"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个不留神便给他亲亲抱抱了去,瞧他乐得眉梢都带笑,骆规规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我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难得她主动向自己打听,梅制掏掏耳朵,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你小时候爸爸妈妈都买什么玩具送你玩?" 梅制想了想,"我老妈就只知道事事顾着我爸,哪会记得送我玩具?印象里我的童年基本在片场度过,我是玩道具长大的。" 骆规规了解的点点头,"你说实话小时候你是不是特想要一个布娃娃,像小女孩过家家用的那种手脚可以动的娃娃。" 梅制奇怪的看着后视镜中的她,"我个男孩儿要布娃娃做什么?" "要布娃娃随时抱着,随时亲着呀,你现在这样动不动耍流氓的行为,应该是潜意识的弥补童年缺失。" 梅制一愕,随即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女朋友,你,你太具有钻研精神了,这事儿还帮我找理由解释。" 骆规规转转眼球,"要不,我给你买个娃娃,网上很多,功能齐全又不贵。" "拉倒吧,仿真人我们实验室就有,不过经你提醒,赶明儿我照你的样子做个一比一大小的娃娃,然后放在床上,当我有需要'弥补童年缺失'的时候……嘿嘿。"他瞥着她邪笑。 本想捉弄她,未曾想被他反将一军,骆规规脸蛋酡红,咬牙捶他一拳,"去死,我改主意了,从网上给你订一套《葵花宝典》。" 梅制一本正经道:"这就没必要了吧,免得到咱俩'弥补成年人缺失'时力不从心,害你变成怨妇。" 芝兰玉树、面如冠玉、风靡校园的花美男大才子居然满口荤段子,骆规规震精了,迅速缩到车门边,呐呐低喃:"臭不要脸,谁,谁要和你'弥补成年人缺失'呀?" 梅制不怀好意的凑过去逗她:"貌似你说过要陪我一夜的,依照你的推理,你这么急着献身,是不是小时候特迷恋铁臂阿童木,甚至还延展出点S|M倾向。" "为什么这么说?"骆规规疑惑不解,铁臂阿童木跟S|M扯得上关系么? "因为他从头到尾只穿了条裤衩,足蹬一双喷火的红靴子。" 骆规规脑子嗡一响,年少时的美好纯真就这样瞬间给他毁干净了,血泪海,"混蛋!" …… 露天电影院,一辆辆车子排成排,前方巨大的屏幕上演绎着催人泪下、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屏幕下车子里一对对情人相映成趣的拥抱亲吻、难舍难分。 如此大环境和大气场之下,梅制自然心猿意马,频频朝身边的女朋友释放电力,毛毛手一寸一寸爬过去,勾搭她端端正正摆在膝头的手。 "啪!"骆规规毫不留情一个"五指扇",狠狠抽掉不轨之狼爪,梅制吃痛,边甩手边嘶凉气,"女朋友……别生气了嘛,开开玩笑罢了,何必往心里去呢?" "我小心眼,就要往心里去。"骆规规面对电影屏幕,看也不看他的说,"老实看电影,不要吵了。" 梅制拿起饮料瓶,可怜兮兮的咬吸管,眼角余光瞄到隔壁车里几乎有点儿童不宜的画面,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老天爷真不公平。 过了一会儿,梅制试着把身子歪过去,"女朋友,我,我想……" "看电影你想什么想?不许想!"骆规规把一大桶爆米花放到两人之间,嘴里嘎吱嘎吱的嚼得起劲儿,镜片映着忽明忽暗的光影,一副深受电影吸引的表情。 梅制哀怨的盯着她,"女朋友,大家都在那啥,我也要'弥补童年缺失'啦。" "哼,找你家铁臂阿童木去。"某人显然余火未消,出口呛辣。 梅制捏捏眉心,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叫祸从口出?"你不会打算一晚上都不搭理我吧?" "嘎吱嘎吱……" "喂!" "嘎吱嘎吱……" 梅制捋袖子,"我给过你机会了,所以别怪我霸王。" 骆规规尚未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靠着的椅背忽然倒下,她应声往后翻,紧跟着憋屈了一夜的人错手劈开碍事儿的爆米花,一脚跨过去硬生生挤到放平的椅子上,把差点噎住而不断咳嗽的小女人卷入怀中,"呛到了吧,没事儿,我帮你。" 骆规规眼前一黑,唇上旋即一片温热,滚烫的舌尖顶进来,只来得及发出"啊…唔……"两声,剩下的全部让他吞噬殆尽。 爆米花的香甜充盈两人口腔,梅制舒服的叹息,大手捧住她左右转动的脑瓜儿,牙齿蹭过她软嫩唇瓣,惩罚性的碾压她木然被动的小舌,等听到她霍然尖锐的抽气声,顺势一缠沿着她舌根来回摩挲…… 骆规规泛起深沉的战栗,由他灌输的热力似火狂烧,烧得她的心口怦怦直跳,呼吸追不上他的节奏时断时续,相贴的身体隔着几层布料也要摩擦起火,她快化作一滩水在他有力的拥抱中渐渐沸腾。 燎原般的一阵急切亲吻后,梅制陶醉且迷恋的啄着她艳红水润的唇片,鼻尖扫过她不停翕动的鼻翼,随着她压抑的娇吟一路向下吮吻,反复流连于她白皙的颈项,咬着她红透透的耳廓哑声询问:"规……我,有没有进步?" "上哪儿学的?"手搭在他肩头,骆规规一丝力气提不起来。 "呵呵……不告诉你。"他骄傲的低笑,喷出的炙热气息烫得她不住颤抖。 "跟铁臂阿童木练的吧?" "……"梅制僵住,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这个煞风景的丫头。 有了前车之鉴,骆规规打死不再答应跟他去"看电影"了,就连他的车子也很少再上,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身"霸王",逼着她"弥补童年缺失",这还是其次,最怕的是哪天他一个没把握住,直接升级为"弥补成年人缺失",关于跻身"车床族"这档子事儿,骆规规认为这辈子都将与她无关。 这段日子梅制常有种"饱一顿饥一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窘迫感,这都要赖仍残留封建保守思想的女朋友,从来不让他天天"吃饱",千辛万苦勉强吃个半饱,却躲开他好几天,要不整得他看到吃不到,就好比现在,她明明就坐在桌子对面,偏生把头埋在书堆中,权当咱俩不认识,搞什么呀? 接近期末考试,图书馆里塞满前来自习的学生,甭管这样紧急补救有没有效果,起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而骆规规则是肩负"考神"重担,帮同班的同学们整理笔记,勾画重点,挑选习题,每次她猜题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骆规规坐不住了,对面那厮的目光……黄鼠狼呀简直是!放下书本,骆规规起身闪进书架间,名为找资料,实际是摆脱黄鼠狼的视觉强X。 挑了个角落,骆规规搬了一摞书本当凳子,团成一团蜷进墙壁的夹缝里,翻开厚重的原文书啃生僻字,终于自在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熬不住的人慢慢消失离开,灯光静静洒落四周,骆规规只听见自己翻动书页发出的沙沙声,单调且单一,忍不住闭上酸涩的眼皮,掩嘴打了个哈欠,冷不防手上的书被外力往下一压,急忙睁开眼睛,嚯!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写校园恋情的总狗血的避不了图书馆JQ 而一想到图书馆就想到电影《情书》 翩然似仙般的少年隐在白色窗帘后 风轻轻掠起如波浪般飘飘荡荡 少年却已不知所踪……鱼仔写不出这样的意境 所以就此停笔 让童鞋棉先自行幻想接下来发生什么好了╮(╯_╰)╭ps 关于铁臂阿童木的比喻 难道童鞋棉不觉得他真的非常S/M咩?哟呵呵呵~ 36 梅制的美在于他五官长得极为精致,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偏因常年浸淫在学问研究中并未真正得以开发利用,年少青涩的书生气反而凌驾其上,当然前者经过岁月的淬炼总会慢慢突显,所谓酒是越陈越香,不过即使他现在尚欠火候,得天独厚的好样貌也足叫女生倾慕痴迷。 然而骆规规却没包括在内,对于忽然凑到眼前的俊美面孔,除了惊吓就是直接后仰倒退,可惜忘记了后面是墙壁,导致后脑勺重重一磕,"叩"的一声闷响,她不禁眼冒金星,鼻子都发酸了,"痛……" 梅制其实是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本想过来找她一起走的,但见她整个人缩手缩脚几乎都陷在了书本里,那憋屈的姿势甭提有多可怜兮兮了,至于躲他躲成这样么?当即不爽的过去摁下她捧高遮面的书,没想到退无可退的她见了他还是拼命要躲。 "撞哪儿了,我瞧瞧。"梅制揣着的一小撮火气在看到她痛得泪眼汪汪时消失殆尽,赶紧拎过她抱在怀里,大手去摸她的后脑勺,一边小心翼翼的轻揉,一边用教训小孩儿的口吻说:"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没事儿肿一大包,开心了吧?" 骆规规起初是痛傻了说不出话,后来发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手上温柔的动作,心情奇异的一片平静,舒服得不想说话。 自从失去母亲,由BOBO妈一手带大到现在她一向独立自主,生病或受伤总是自己处理,不是说BOBO妈不关心,而是她不想麻烦人,以为照自己的个性,实难承接别人的帮忙照顾,但今天猛然间感觉有个可依靠的肩膀,好像也蛮不错的。 "喂,你好歹吱一声呀,是不是撞得很严重?"她不言不语不反抗的任他抱着,害他当她脑震荡了,脸色顿时一白又不敢乱动,只得手足无措的在她耳边问,"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这男人真啰嗦,骆规规抬头瞪他,梅制被瞪得莫名其妙,后颈毛一根根支楞起来,期期艾艾张开嘴说:"你,你干嘛了你……" "你"字的音没还说全,骆规规抻长脖子,出其不意啄了一下他的唇,梅制霎时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她她她……亲他?! 骆规规红了脸,猫儿眼闪过赧然,推开他又要往回缩,这下醒过神的梅制眼疾手快,一把捞过她,顶高她尖细的下巴,启唇含住她娇软细嫩的嘴儿,别于往常急惊风似的狂烈亲吻,他展现出惊人的耐性与柔情,细细品尝着她的甜美,把内心积压的眷恋相思通过情人间的亲昵厮磨倾诉给她知道——别再让我等待,别再让我孤单,好吗? 骆规规虔诚的闭上眼睛,投入的回应他,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不是不行,多一个人或许可以更好,虽然是他胡搅蛮缠赖上她的,不过看在他卖相不错,吻技又突飞猛进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收了他吧。 梅制牵着骆规规的手走在寂静无人的校园小道上,任凭冬夜刺骨的寒风如何凛冽,也抵消不掉心头涌动的热情亢奋,今天骆规规向他走近的一小步俨然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步,喜欢的姑娘也喜欢自己呀,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莫过于此,夫复何求? "拜托你能不能别一直傻笑了?"一副脑残样儿,惹得她拳头特痒痒。 梅制不怕风大的咧着嘴,一口白牙闪亮闪亮的,"我高兴呗。" 高兴这么久,"捡钱啦?" "不,我捡了个无价之宝。"梅制甩高两人相握的手,神情无比得意。 骆规规小声"呸"他一下,然后别开脸去,梅制眼尖看到她红透的耳垂,这应该不是冻红的吧?他扯扯她,"又害臊咯,女朋友。" "滚。" 梅制正兴致高昂,就如她所说蹲□去顺带将她拉到跟前,同时要她也摆出半蹲状,"来,咱俩一起滚,看谁滚得远。" "梅制,你这头猪!"骆规规返身推他,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梅制本没站得很稳,给她一推立刻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呦喂!" 听得他惨叫,骆规规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扑过去扶他,"你没事儿吧?" 梅制撅起嘴,伸手点一点,"亲我一下,我就没事儿了。" "流氓。"骆规规嗔他一眼,小女生的娇羞模样一下撞到梅制的心坎儿里,狠狠的……酥了,不由分说扣下她的脖子,一嘴巴亲上去。 "唔……呀!"骆规规一跃而起,这个接吻狂魔,一天不知道要亲多少次,真是不怕嘴巴烂掉! "呵呵……"梅制盯着她笑,"女朋友,你真漂亮。" "没你漂亮。" "真的嘛,脸红红的,眼睛圆圆的,嘴巴软软的,哪儿哪儿都漂亮,可人疼。"梅制坐在地上拽着她像耍赖的孩子,"要不,以后做我媳妇儿?" 骆规规虽心里骇然,却没表现在脸上,只催着他说:"大半夜的你抽啥风,快起来,地上凉,当心冻着生病。" 梅制觉得刚才的提议挺不错,麻利的起身兴奋的说:"做我媳妇儿,规,咱俩一起出国念书。" 骆规规眼角抖了抖,"别自说自话,晚了,我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等会儿,你不愿意?"他问的有点急。 哪有人这样的?说风就是雨,果然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大少爷,骆规规看着他,"不要闹了,我们都还是学生,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点?" "哪儿早了?顺利的话我明年就要出国了,不赶紧把你定下来,你又跑了怎么办?" 骆规规抠他字眼儿,"如果不顺利呢?你有信心过你老妈那关么?" 提到老妈,梅制犹如兜头浇了桶冰水,却一会儿就重燃希望,"实在不行,只好打小戈的主意了。" "小哥?你不是独生子么?" 梅制摇摇头,"不是哥哥的哥,是戈壁的戈,肖戈,小刀叔的儿子。" 骆规规摸头不知脑,"小刀叔又是谁?" "肖韧,肖大导演,我爸公司的合伙人,M&X有一半属于他,我不想继承公司,让小戈继承不得了。" 听他说得热闹,骆规规问:"你老妈会答应?" 若真有"第二选项",梅制老妈何必把儿子逼得那么紧?骆规规臆测,孔岫恐怕根本不想公司旁落入合伙人之子的手中,电影小说的狗血桥段是怎么形容的?对,豪门恩怨。 "我老妈一辈子只对三个男人另眼相看,第一个不消说是我老爸,第二个是她老哥我老舅,第三个就是小戈。"梅制比出三根手指,如数家珍的说,"小戈和我没有其他舅舅叔叔们的儿子来得亲厚,全是因为小时候小刀叔和刀婶工作忙,把他送到外婆家养着,隔得远自然生疏,告诉你,他的美貌绝对跟我有得一拼,真真的天使面孔,蛇蝎心肠……" "你打住,我怎么听着跟你稍微带点关系的都特像妖精呢?果不其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估计你别的叔伯兄弟也不是啥好鸟。"骆规规断言。 梅制乐了,"你想认识他们吗?改天我介绍给你。" "免了,谢谢好意。"骆规规敬谢不敏,然后导回原话题,"你老妈对小戈另眼相看的原因不会是因为他的天使面孔,蛇蝎心肠吧?" "聪明啊,女朋友,我妈老稀罕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曾怀疑小戈才是她亲生的。"梅制把嘴砸得啧啧有声,"老妈说他只因天上有,不该到人间受世俗污染,我看他不祸害人间就不错了,M&X那种龙蛇混杂的大染缸才最适合小戈那笑里藏刀的家伙。" 事实令骆规规大跌眼镜,敢情梅制老妈摒弃"第二选项"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却是因为呵护和疼爱合伙人的儿子,甚至不惜扼杀亲儿子的梦想。 "想不通是吧?"看骆规规困惑的脸,梅制叹气,"有我更想不通吗?" "那……你要不要找一机会去验验DNA?"骆规规完全就事论事。 梅制听了喷笑,"哎呦,女朋友呀,你别这么可爱行么?我老妈再二也不可能帮人家养儿子的。" 那倒是。骆规规抓抓头,干笑两声。 "哎,一不小心聊了这么久,都过一点了,你怎么回宿舍?"梅制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心里幽幽串出一个邪念,"要不然,咱俩……" "没什么,我能回去。"骆规规老神在在。 "怎么回去?" "翻墙。" 她没骗人,她真会翻墙。梅制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身手敏捷的攀着围墙外的小树,两三下跳了进去,跟演动作电影一样一样的,忙不迭拨通她手机,"女朋友,你上哪儿练的这一手?" "乐团时常要排练,每次都弄得很晚才散,遇上隔天有课不好耽误必须返校,被逼无奈之下练就了这么一手功夫。"那头的骆规规答得轻松写意。 梅制却捏着一把汗,"往后不许这样了啊,多危险,万一摔伤了还不如给舍监大妈逮住骂一顿呢。" "放心,我翻两年了,啥事儿没有。"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有排练你告诉我,我负责全程接送。"他霸道的命令。 骆规规无语,一边爬楼一边寻思,明后两天就有排练,要找一什么借口打发他呢? "你想什么呢?明天周末了,你该不会要去排练吧?" 这厮干嘛这么精呀?骆规规撇嘴,他马上说:"还敢跟我撇嘴?" 哇塞,他是背后灵么?骆规规扭头看,夜半更深不带这样吓人的啊。 "明天几点排练?"他问。 "……呃,你也要考试了,就不用麻烦你了。"她犹做垂死挣扎。 "既然你知道要考试了,还排什么练?" 她认命了,"得,明晚七点,你来接我。" 梅制满意的笑,"乖,明天咱们不见不散,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坑的男猪露了尖尖角 猜出是谁了么? 37 与ZOO乐团受欢迎程度相左,他们的排练场地不过是一处废弃的旧厂房,斑驳的墙壁,破败的门窗,完全冬冷夏热的品质,若不是真心热爱音乐,估计没人受得了这种折磨。 梅制开车送骆规规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紧皱,尤其亲眼看到一扇窗子,因为木头朽得再也撑不住重量而整个掉落,眉头就更没法松开了,这是人呆的地儿么?亏她还说常常练到很晚才散,换做他估计十分钟都呆不下去。 "你们开演唱会不有售票嘛,钱都弄哪儿去了?" 骆规规说:"就那点钱根本不够塞牙缝儿的,有时候租用场地和音响设备的钱还要自掏腰包倒贴,我们那演唱会呀纯属赔本赚吆喝罢了。" "既然如此,干嘛还开呢?" "小狼辛苦创作的曲子又没唱片公司愿意发表,只能走演唱会的形式唱给歌迷们听,其实我们并不看中名利,主要还是在于自己的兴趣。" ZOO乐团三个成员都来自单亲家庭,其中属小狼最叛逆,愤世嫉俗的他若不是还有点歌唱的天赋,早就加入黑社会在街头当小混混了,所以骆规规跟他组乐团百分之八十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走歪路。 梅制了解的点点头,"现在的唱片市场确实比较低迷,不过上次我听了你们的歌,觉得有几首挺有潜力的,直接发表应该没问题,为什么不试着多投几家公司看看呢?" 骆规规叹口气,"我们这种风格的摇滚歌曲,传唱率不高,喜欢的呢爱得要死,不喜欢的呢简直觉得是噪音,一开始我们差不多把所有唱片公司跑了个遍,结果都打了回票,久而久之小狼就再也不自找没趣了。" "或许你们改换一下思路,先把歌卖给歌星或者帮某些歌星写歌,多少挣点钱补充自己的实力,等有朝一日闯出点名堂,再由幕后走到幕前,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成功过。" 骆规规笑笑,"你想到的我都想过,跟风随大流写些迎合大众口味的歌曲,等有了钱再弄自己的音乐,可惜小狼宁可饿死也不肯低这个头,别看他是个痞子,却也是个有气节走艺术家范儿的痞子。" 梅制听了心里有点膈应,"嘿?这一晚上你怎么老在夸他呀?" "我哪有?"这厮最近都泡醋坛子里了吗?张嘴一股子酸味儿。 梅制挥挥手,"算了算了,下车,我陪你进去。" 骆规规担心他跟小狼见面又要掐架,一直琢磨着怎么催他快点离开,没想到没等她真正开口,他已经开门下车,吓得她一哆嗦,摇下车窗招呼他回来,"你别进去了,又不是名胜古迹还带参观的,我们今天预计十一点结束,到那时你再过来接我。" 梅制盘起手臂瞪她,"怎么着,里面有什么藏着掖着我不能看的?" 哎呦喂,这个酸呐,他刚打山西来的吧?骆规规冲他勾勾手指头,"你来,来呀。" "干嘛?"梅制一脸戒备,想说她该不是打算给他整个什么"扇"吧? "过、来!"骆规规磨牙。 梅制放下手臂慢吞吞的走过去,戒慎的睨着她,"啥事儿?" 骆规规出其不意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梅制刚要放声大喊,岂料唇上一温,心跳陡然漏了半拍,黢黑幽深的美眸直直盯向含羞带俏满脸通红的"偷袭者",他沙哑着声音嘟囔:"你强吻我,两次了……" 骆规规不好意思的往车里缩,梅制逼进来,"不许跑,我要反击!" 压着她在椅子上结结实实的亲个够本,梅制喘息着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恋恋不舍的说:"要不,今儿咱别练了,好容易出来一趟,到处走走逛逛,约约会。" 骆规规拂拂他的衣领,"今儿真不行,马上要演出了,我还有一两首新歌都没跟他们对过呢。" "那我进去陪你。" "这个也不行。" "为什么?"哀怨的小眼神咻咻咻射过来。 骆规规捧起他的脸,一左一右各赏香吻一枚,"不为什么,就为你这老坛陈醋,动不动打翻一次,影响我们排练多不好。" 女朋友频频主动献吻梅制自是乐意消受,不过前提得不是为了摆脱他,"规,把咱俩的关系告诉杨明朗吧,权当给我吃颗定心丸。" "咱俩的事儿干嘛非得告诉他?"骆规规不解他为嘛老把小狼当做假想敌,"你是不是从来没相信过我,不相信我和他一点事儿没有?"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梅制发现骆规规的情商比自己还低,因为连他都觉察出杨明朗并非只把她看做普通青梅,而她跟人家相处了十几年居然迟钝的一概不知。 骆规规实在无语了,讥诮的问:"你有被害妄想症啊?" 梅制知道跟她讲不通,干脆抱她入怀,颇为无奈的低喃:"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从今往后心里只准有我,眼里只准看我,嘴里只准说我。" 霸道的大少爷。骆规规回抱他,"是,小的遵命,赶明儿上大体解剖课,我也会当做是你,剖开来看你究竟长了几个心眼。" 梅制笑了,"不用看,一定是死心眼。" 骆规规安抚性的拍拍他,"得了,起开,我真要进去了。" "一起进去。"他固执的坚持。 骆规规盯着他瞅了半晌,心说算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大不了待会儿看紧点,手快点,情况不对就开扇,哎,一次要对付俩男的,累。 两人手牵手走进破厂房的时候,小兵正抱着吉他在调音,而杨明朗刚把覆盖架子鼓的油布拉开,感觉有人来了,头也没回的说:"阿骆,你迟到了,路上堵车吗?" 小兵闻言抬头一看,扬起的笑脸倏然一僵,指甲划过琴弦弹了个怪音,瞪着梅制舌头打结:"你,你,你……" 不明所以的杨明朗边转身边取笑道:"小兵,你见鬼……"未完的话在看到不速之客后戛然而止。 发现两个伙伴真如见过鬼似的纷纷瞪直了眼,骆规规尴尬的摆摆手,"嗨,那啥……他说想来看看咱们排练。" 梅制分别看了看杨明朗和小兵,随后微笑着说:"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杨明朗丢下手里的油布,冲到他俩面前,看见他们交握的双手,想也不想一把扯过骆规规,朝梅制吼道:"滚蛋,这儿不欢迎你。" 梅制动作也不慢,拽住骆规规另一只手想把她扯回身边,于是骆规规被两个男人一人一边架着,仿佛她是刚落网的重金悬赏的通缉犯。 "这儿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让我滚蛋?"梅制挑衅的昂昂下巴。 杨明朗拳头挥到他鼻尖前,恶狠狠道:"上回给你孬种的逃了,今儿老子绝对不再放过你。" "该动手时我从不介意硬碰硬,虽然我可能打不过你。"梅制根本不怕他威胁,自小所受的教育是"讲理的动嘴,不讲理的才动手",但为了心爱的姑娘他甘愿当个不讲理的野蛮人。 "够了!"骆规规不耐烦的将两人的手用力甩开,"都吃枪药啦?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吃饱了撑的么?" "阿骆!"杨明朗气愤的瞪大眼睛,"你说过跟他毫无关系的,现在带他来是什么意思?" 梅制也瞪住骆规规,"你为什么骗他说咱俩没关系?" 互相敌视转眼成了同仇敌忾,骆规规好气又好笑,她向梅制走了一步,站到他旁边,然后对杨明朗说:"上次我和他有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 "所以呢?"杨明朗呼吸一窒,气弱的问。 骆规规郑重其事道:"我们,在一起了。" 杨明朗眼底滑过一抹受伤,"因为他帮了我?" 梅制张口要反驳,骆规规先一步道:"不是,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伟大。" "你喜欢他?"杨明朗求证的锁紧骆规规的眼睛。 "大概吧。"骆规规蓦然脸热,眼神回避道。 杨明朗面如死灰,梅制却不爽的吼:"什么叫'大概吧'?喜欢就喜欢,哪有人这样的?" 他不懂,女孩儿的矜持,也不懂,这么说之于骆规规形同肯定,而且是亲口肯定,意味着无一丝虚假并不再更改。 杨明朗深受打击,不知不觉倒退了两步,从见梅制头一面开始,便有不好的预感,他的企图心太强,甚至不加掩饰,其实这没什么,规规初长成尚未学会保护自己时,有过不少苍蝇围着她绕,后来统统被她冷脸赶走或被他私下"解决"掉,再后来规规愈发低调,收起全部锋芒以及掩埋真性情,前来骚扰的人逐渐消失,可没想到仍有漏网之鱼,而她显然也对这条"鱼"有了不一般的感觉。 她喜欢上他了,一个一无是处空有张漂亮皮相的阔少爷,他以为她最痛恨有钱人,因为这种人总是仗着口袋里有几个臭钱,肆无忌惮的享乐,游戏,践踏,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规规作为受害者,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飞蛾扑火? 小兵走到杨明朗身后,试着伸手去扶他,岂料被他凶悍甩开,接着调头冲了出去,骆规规见状大喊一声:"小狼,你上哪儿去?" 梅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去把杨明朗拦下来,"不排练了么?突然的发什么神经?" 杨明朗铁青着脸,彷如看一堆垃圾似的嫌恶的看着骆规规,用冷入骨髓的声音说:"你跟你妈一样的贱。" "什么!?"骆规规一愕,当即扬起手就要扇他。 杨明朗略微一闪,轻易的躲开,然后讥笑道:"想打我?你也配!" 骆规规既茫然又惊痛不已,"小狼……你怎么回事儿?" "规!"随后赶到的梅制护住她,同时怒视杨明朗,"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对,我不干净,你干净,呵呵……"杨明朗指指梅制再指指骆规规,"稀罕他有钱稀罕他长得好看是吧,我等着瞧你什么下场!" 他说的话和他说话的表情尖刺一般戳到骆规规心上,让她不可遏止的缩了一下,却忍不住挣扎着说:"他不一样。" 杨明朗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睨着她笑,然后扭头离去,骆规规倒抽口凉气,"小狼……" 小兵马上过来说:"我去追他,放心吧。" 骆规规点点头,"别让他惹事儿,晚点我们通电话。" "嗯。"小兵不敢耽误,拔腿随着杨明朗跑出去。 梅制蹙眉,"他搞什么东西,干嘛这样骂你?" 骆规规闭闭眼睛,神情疲惫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想跟我说么?" "……可不可以改天?" 梅制审视她片刻,"可以,我说过的,等你愿意开口的时候,我随时洗耳恭听。" 骆规规看着他温柔的双眸,胸臆间一片暖意,他是不同的,没错,他是不同的。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腰,她投靠他的怀抱,"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梅制笑了,为她选择信赖自己,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他雀跃万分,"不着急,慢慢来,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想不想喝酒,我陪你整两盅。" "噗……"这个二货,不过幸好有他,否则心情不知要郁闷多久,骆规规仰头说:"趁机灌酒,你打什么主意?酒后那啥?" 梅制刮她鼻子一下,"一句话就把你的好色本性暴露了,平时道貌岸然的,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的健美娇躯吧?" "健美……娇躯?"骆规规作呕,"就你这身软肉,谁惦记呀?" "少口不对心啊,别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色迷迷的你就亵渎了我的玉体。" 骆规规黑线,"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悔恨我那天踹开了男厕所的门,人家是手欠,我是脚欠,太愁人了,哎,不说了,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说着骆规规拉着他走,梅制没动反而拉回她,弯着眼角说:"多谢你一时脚欠,尽管我的清白被你毁了,但,我乐意。" "乐你妹!" 面上骆规规跟自己打打闹闹看似没心没肺的笑着,可梅制清楚着呢,杨明朗刚才伤她挺重的,然而他却没法去妒怨什么,毕竟他们相伴成长,多了十几年相处的时光,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力,不过有了他,今后便只允许她开心,远离一切烦恼。 这天晚上梅制还是买了酒,酒精含量最低的啤酒,开车载着骆规规回到学校,找了一处安静无人的草坪,不顾寒冷席地而坐,特文艺的风下促膝对酌。 梅制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仿佛填补两人相交太短的缺憾,急于让她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家庭,了解自己那些有血缘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们,他要她分享他经历的喜怒哀乐,糗事趣事。 说实话这点酒对骆规规来说根本犹如喝白开水,打小在BOBO妈店里泡大,自然有着"千杯不醉"的本领,反倒是梅制,几罐啤酒下肚,小脸儿被酒气蒸得红艳艳,桃花水眸蒙了层薄薄水雾煞是妩媚,弄得骆规规好几次差点看痴,发觉自己竟能和此等绝色美人儿举杯同饮真不可思议,偏偏耳边他滔滔不绝说着他犯傻犯二的故事,又那么贴近现实生活,一再的说明他并非画中仙,不食人间烟火。 "你和你老妈真像,一打开话匣子就没有保留,只管噼里啪啦往外倒。" "我老妈?"梅制狐疑的看着她,霍然想到什么猛的一惊,"她啥时候跟你……她找过你?" "喂,别激动,你老妈她人很好,非常关心你。"骆规规把头靠向他肩膀,"我好羡慕你。" "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我都没法个和她沟通,见面说不了几句就要吵架,幸亏我爸在中间打圆场。" "你有没有想过,她那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爸身体不好,工作压力又大,所以才指望你能帮帮衬帮衬,合情合理。" 梅制掐瘪空酒罐,略显落寞道:"站在她的立场的确合情合理,换到我的立场却得付出牺牲理想的代价成全她的'指望',再者凡事总有正反两面,就算我成全了她,继承了公司,可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怎么懂得经营管理一间那么大的公司,她难道不怕老爸一辈子的心血断送在我手里?" "我想你老妈肯定也考虑过这个,但她仍然非你不可,表示她信任你,认为你能行。" 梅制嗤笑一声,"那我谢谢她的信任。" "你别那么排斥了,或许你们母子的想法有分歧,可都是为了你老爸,多多体谅一下,要不然找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应该找得出折中的办法处理。" "吵吵闹闹一年多,还能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骆规规摁下他开酒的手,"无论如何你们娘儿俩这么争执不休,最难做的就属你爸了,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儿子简直夹缝中求生存,不妨拿出点孝心替他想想。" "规……"她不说他还真没想过,顿时倍感惭愧。 骆规规望天叹气,"父母健在,偶尔拌拌嘴,闹闹脾气不也是种幸福么?哪像我……子欲养而亲不待。" 听了她的话如同一阵凉风吹走了所有醉意,梅制愣愣的盯着她柔细的侧脸,她,这是要告诉他关于她的故事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厚颜无耻求留言!!! 38 然而梅制期望落空,因为骆规规没来得及接着说下去,他的手机倒先大肆响动起来,"这么晚了,谁呀?" 骆规规也奇怪,见他掏出手机一看,然后对上她的视线,"我老妈。" "快接呗。" 梅制点下免提键,"老妈,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孔岫的声音,而是舅舅孔先,他低沉暗哑道:"小制,赶紧来市第一医院,你爸出事儿了。" "什么?!"梅制噌的蹦起,踢翻的酒罐子一通哐啷乱响,"我爸出啥事儿了?" "他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下来,总之你快点过来。"孔先说完便挂了线。 骆规规推推浑身僵硬的梅制,"别自己吓自己,没准伤得不重。" "对,对,他之前不知道摔过多少次了。"梅制六神无主的喃喃低语。 骆规规见他这样,干脆拉起他,"走。" 带他到校门口,拦车直奔市第一医院,他这种状况根本开不了车,骆规规本想送他上车就走,结果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无奈之下只得陪他同往。 到了医院,因为深夜异样的安静,显得脚步声放大了好几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却彷如声声砸在心头,梅制愈发的心慌。 手术室外面,孔先抱臂靠墙站立,见到匆匆跑近的外甥便迎上去,"小制,来了。" "老舅,我爸……"梅制提着口气,紧张的望着孔先。 孔先先看了眼外甥牵着不放的小姑娘,然后才说:"你爸估计把腿给摔折了,正在里面接骨,你舅妈和你妈在里面陪着。" 本就身带残疾,又摔折腿,这不是雪上加霜么?梅制心都揪成了一团,"我爸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 孔先说:"你知道的,你爸一直在吃止痛药,好像不是很适应最近换的新药,所以,今天出这意外也不算太意外。" "新药不适应为什么还要吃?他的主治大夫在搞什么东西呀!?"梅制得知真相整个怒了。 骆规规赶忙按按他的手背,梅制火气立刻减了大半,孔先了然一笑,"你女朋友?不介绍给舅舅认识?" 即使现在没啥心情,梅制还是将骆规规推到身前,郑重其事向舅舅介绍:"骆规规,我女朋友兼学妹,法医系二年级学生,往后老舅有嘛事儿请直接吩咐。" 这孩子,他能有嘛事儿得找法医呀?孔先失笑,亲切的朝骆规规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傻小子的舅舅,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辛苦了。" 骆规规握住孔先的手,这位的知名度也不低,本市的地产大亨,他们系被拆的实验大楼貌似就是他投资新建的,"孔先生,您好。" "你们弄 得也太官方了,又不是拍电视上新闻。"梅制嘟囔一句,扭头走到手术室门口,"我能进去么?" "大概快出来了吧,你就别进去了。"孔先想了想说,"要不你回家给你爸收拾点换洗衣服,刚才来得急啥都没准备。" "好,我马上回去收拾。"梅制拉起骆规规就走。 "路上慢着点,等你爸去了病房我再电话通知你。"孔先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梅制举手一挥,人已冲进了电梯。 没了长辈在场,梅制用力捶了电梯壁一拳,骆规规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嘴里劝道:"事情都发生了,你这样也于事无补。" "可不这样我心里闷得慌。"梅制犹如困兽在电梯里转悠,"打我记事起,我爸的止痛药不知道换了多少,每次适应新药的过程都很痛苦,偏他又要强,宁可一个人死撑也不愿告诉我们,所以我才发誓要研究出一种最贴合人体的仿生假肢,好比重新长出的腿一样,减少甚至没有排异的现象。" 骆规规说:"我明白,我想你爸爸也明白,所以当你一再拒绝你妈接下公司的时候,他没有为难你,其实他用他的方式在支持你。" "规……"梅制停下来把她抱入怀,汲取她身上安定的气息,"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你不要太沮丧,打起精神来,专心照顾你爸爸妈妈。"骆规规轻抚他的后背。 "嗯。" 梅制的家一如想象,面积宽敞,装修豪华,进门一眼就瞧见占据整面墙壁的全家福,大当家梅楷优雅的坐在欧式皮沙发上,右边是美丽高贵的女主人孔岫,左边是开朗阳光的儿子梅制,这般出色的一家子真是羡煞旁人。 可惜现在满屋阴霾,欢乐早已消失无踪。 梅制顾不上招呼骆规规,径自走进父母的卧室,拉开衣柜收捡衣物,骆规规则碍于礼貌不好直接登堂入室,只得去厨房看看有无食材,想说熬煮些食物,然而冰箱里空空如也,连颗鸡蛋都找不到。 梅制拎着旅行袋出来,见骆规规望着锅碗瓢盆兴叹,便笑了起来,"我不在家,他们基本不开火做饭。" "那他们上哪儿吃?"总不会天天吃外食吧?浪费不说还不健康。 "他们挨家混吃喝,今儿上姥姥家,明儿上舅舅家,不过多半去蹭十六叔和十六婶的饭,可十六叔气性大,常将他俩赶出来就是了。" 骆规规吐吐舌头,"十几年这么蹭下来,谁不发火?" "我们这拨孩子还小没散落各地读书工作的时候,都在十六叔家吃饭的,习惯了吧。"梅制说着掏出响铃的手机,"喂,老舅……哦,我知道……嗯,我这就过去了……" 骆规规问:"你爸下病房了吧?" "是的。"梅制点完头又转回卧室。 "忘拿什么了吗?"骆规规好奇的跟过去,站在门口问。 "我妈要在医院陪护,所以也得帮她拿几件衣服。"梅制拉开柜门突然顿住,然后对骆规规说,"你来帮我妈收拾好了。" 骆规规一呆,"我?为什么?" 梅制理直气壮道:"女人的东西当然由女人来拿了。" 大男人主义!骆规规说:"今儿我要没跟来呢?你还不一样得拿。" "怎么一样?过去通常是我舅妈回来给收拾的,现在有了你,省了我舅妈的麻烦。" 敢情这也是有女朋友的好处之一,骆规规嗔怪的斜他一眼,终于走进卧室,相较于客厅布置的奢华,这里明显家居很多,墙角窗边的墙上都安装了方便扶握的铜把手,洗手间门口还放着一辆轮椅,细微末节处均显现出男主人是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而半个衣柜里,女主人的衣服全是一水叫得出或叫不出的名牌,大开眼界的骆规规一开始都不知从何下手,直到梅制耐不住嚷嚷:"随便拿几件舒适些的,包括内衣裤也是。" 骆规规瞄过一抽屉透明蕾丝的性感内衣,脸蛋止不住一片通红,可以想见当某人穿上那效果绝对……震撼。 梅制却在旁边说:"看出来了吧,我老爸实际上很性福。" 像话么?哪有儿子这样评论老子的?骆规规飞快抓了两套布料多些的内衣裤,头也不抬塞进他手里的旅行袋。 "规,咱俩今后也得跟他们学,不但幸福还要性福。"梅制有感而发。 骆规规啐他一口,"臭流氓。" "怎么是流氓呢?夫妻间要保有情趣,感情才能长长久久。"梅制潇洒的把旅行袋甩上肩头,一边拉她往外走一边说,"你一定没见过你爸妈在一起腻歪,我呀可是从小耳濡目染,他俩简直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舍。" 骆规规没说什么,一脸苦涩的笑笑,"我没你幸运,我没爸爸,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 "……"梅制霎时噎住,怎么没料到竟在这个情况下,她提起自己的家事。 "我妈就是传说中万恶的小三,而我就是传说中的私生女、野种。"骆规规耸耸肩,"我妈曾经一度妄想用肚里怀的孩子要挟那男人离婚,结果不太争气只生了个女娃,要挟不成反被大老婆狠揍了一顿,那男人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不闻不问。" "规……" "别人笑她太疯癫,别人笑她看不穿,村姑即使穿上龙袍也不过是穿了龙袍的村姑,飞不上枝头当不了凤凰。" "规,别再说了。" 骆规规扬起脸庞严肃道:"趁我勇气还在,让我说完,因为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 "我妈本来一直在等那男人宣判自己'死刑',但那男人始终拖着吊着不表态,她又燃起了希望,认为一夜夫妻百日恩,不会因为她没生儿子就不要她了,结果那男人到她病死也没露脸,BOBO妈一怒之下带着我和小狼举家搬离那座城市,彻彻底底的一刀两断。"骆规规嘲讽的扯扯嘴角,"我的故事无比狗血,这种桥段现在的电视电影都懒得去演了,我更懒得去说,那男人如今厚着脸皮找上门来,打算帮我妈迁坟,我妈生前他嫌我妈出生低贱,我妈人走了十几年,他又嫌我妈的墓地穷酸不体面,既然如此看不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呗,何必跳出来没事找事,你说可笑不可笑?" 梅制犹豫了一下,"换个角度想,他这么做是否为了补偿你母亲?" "拉倒吧,再怎么补偿,我妈也活不过来了。" "规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儿吧……" 她打断他,"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对不起在你心烦的时候跟你说这些,我想我真太糊涂了。" 她不是糊涂了,她是被他刺激的,老在她面前秀自己父母如何恩爱幸福,梅制好不后悔,同时又暗自庆幸自己对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她也越来越愿意跟他敞开心扉,虽然说的是伤心往事,至少她信任他,不再有所保留。 "好,咱俩约定从此不说这个了,上一代的恩怨归上一代,你要快快乐乐的做你自己。"梅制伸出右手尾指。 骆规规盯着看半晌没动静,他催促:"快,拉钩呀。" "很幼稚。" 他强硬的抓起她的手,勾住她的小指头,"幼稚就幼稚,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骆规规眨眨眼,"傻瓜。" 梅制佯装没看见她眼底可疑的水痕,搂过她的腰,"走吧,到医院好好侍奉公婆,展现儿媳妇的体贴贤惠。" 她紧贴着他的心脏处,鼻头泛酸,忽然问说:"我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你是人见人爱的天之骄子,合适吗?" 梅制骄傲道:"哪儿不合适了?王子与灰姑娘,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多经典的搭配。" 骆规规呛了呛,"你可真世间少有的自以为是,万一哪天我的身份曝光,你爸妈还会答应我们继续交往?" "你且放一亿个心,就算你是掏粪坑的屎壳郎,只要我认定了,他们照样点头同意。"梅制信心满满。 骆规规狠拧他腰侧一把,"怎么说话的?谁屎壳郎呀?" "哎呦喂!" 作者有话要说:规兔的故事是我从我老妈朋友身上照搬的 她老公在外面勾搭了个小三儿 然后小三儿怀上了 然后打电话给我妈朋友要求他们离婚 然后我妈朋友真就答应了 然后离了╮(╯_╰)╭ 有时候现实比小说更狗血 果然没有最狗血只要更狗血… 39 重新赶回医院,进入住院部的贵宾病房,结束接骨手术的梅楷躺在病床上,大概是施打了镇定剂,这会儿已沉沉睡去,床边孔岫紧紧握着他的手,微微红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丈夫憔悴灰败的脸庞,梅楷这次出事儿,可想而知她有多担心害怕。 骆规规见了忍不住低下头去,偷偷吸吸鼻子,梅制放下旅行袋,走过去轻轻坐到老妈身边,手掌覆住父母的手,"妈,爸没事儿的。" "小制……"孔岫哽咽着靠向儿子,"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爸,他当时就在我身边,我眼睁睁看着他摔下楼梯……" "嘘,老妈,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梅制抱住老妈的肩膀,柔声安抚。 孔岫单手摁摁眼窝,她是与丈夫最亲密的人,却对他极度不适新药的情况全然不知,怎叫她不自责? "好了,就算你现在悔得想去撞墙,老爸也不可能马上恢复健康。" "也对,总之哭也哭了,骂也骂过他了,跟这死家伙置气真的只有气死自己的份儿。"孔岫脸色一改,女王气势乍现,抽出手来还气不过的掐了熟睡中的人一把,直把梅制看得翻白眼。 梅制说:"你去梳洗一下吧,我让规规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 "规规?"孔岫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往后一看,发现骆规规活像小媳妇儿似的站在门边,她噌的站起来,即使泪水让她脸上的妆惨不忍睹,仍然裂开嘴笑得特开心的说:"规规,你终于收了我家小妖啦?"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窦蔻听见她的话好奇的一连串问道:"什么龟?什么妖?动物世界呀?" 骆规规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呃,阿姨您好。" 窦蔻一边瞄着眼前陌生的小姑娘,一边将拧好的毛巾递给孔岫,"谁呀这是?" 孔岫得意的回答道:"我儿媳妇。" 窦寇"哎呀"低叫一声,"小制,你都有女朋友啦?" "你说的像话么?你儿子还都结婚了呢,我们小制算发育成熟得晚的了。" "也是,也是。"窦寇呵呵笑,不禁上上下下打量骆规规,"小姑娘挺俊,吃饭了吗?没吃我打电话让老孔多买一份宵夜。"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不饿。"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长辈,骆规规很是不自在。 孔岫在旁边啧了一下,"傻孩子,谁谁你都叫阿姨,随小制叫舅妈。" 啊?!骆规规一阵头晕,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看戏的梅制,梅制佯咳两声,正儿八经道:"听妈妈的话。" 原来不靠谱也是家传的。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病房门开了,拎了两袋食物的孔先走进来,"你们安静点,刚才值班护士可警告我了。" 窦蔻才不管这么多,赶紧过来拽着老公兴奋的说:"老孔,快看,小制女朋友。" 孔先好整以暇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儿念书?" 窦蔻老实巴交的摇摇头,孔先说:"她叫骆规规,小制的学妹,法医系二年级的学生。" 窦蔻诧异道:"你,你怎么知道?" "昨天老天爷托梦告诉我的。" 骆规规震惊了,这是怎样神奇的一家人呀! 梅制憋着笑拉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动自发打开食物包装,"吃点东西。" 孔岫大喊:"鸡腿给我留下!" "还有我的鸭爪!"窦寇不甘示弱也急忙喊道。 孔先拧眉,"喂,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们安静点?""她们不会理你的……哎……"床上不幸被吵醒的某人非常无奈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翻动身子却弄痛了伤处。 "爸!" "老公!" "老梅!" 三个人异口同声高呼,纷纷往病床扑去,剩下孔先原地扶额,无奈道:"安静,安静,不懂么?" "老公,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孔岫虽问得急切,扶起梅楷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梅制帮着掖被角,"爸,你还好吧?" 窦蔻纯粹因为全程目睹梅楷接骨,残酷而原始的痛苦折磨让她直觉他一定饿坏了,"老梅,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梅楷虚弱的笑笑,耐心的逐一回答每个人的问题:"岫儿,我没哪儿不舒服而且不口渴,小制,我很好,嫂子,我不饿,谢谢了。" 骆规规暗暗叹服梅制老爸的淡定从容,一般正常人摔折了腿都受不了,何况他还是残疾人,不由得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论样貌梅制一多半遗传自他,可惜气质就差远了。 殊不知她观察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观察她,梅楷朝梅制勾勾手,"小制,她……你学妹还是你女朋友?" 梅制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特志得意满道:"媳妇儿了现在。" 梅楷马上招呼:"儿媳妇,过来过来。" 幸亏前头受了"洗礼",骆规规面不改色的走到病床前,"叔叔好。" 梅楷闻言斜睨梅制,"听听,叫我'叔叔',还不是媳妇儿嘛。" "哎,规……这个时候别露怯嘛。"梅制用手肘捅捅骆规规。 骆规规警告的狠呲梅制一眼,够了哦! "呵呵,完蛋了,媳妇儿没过门,小制先成了'妻管严'。"窦寇站得近,自然没错过骆规规堪称凌厉的小眼神,以及梅制立马收敛的乖巧表情。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会心笑开,而忍无可忍的值班护士终于破门而入,"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 折腾了大半夜,骆规规自然没回校,多亏贵宾病房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除了陪护使用的小床,还有一套大沙发,她便和衣睡在沙发上,梅制则裹了床厚毛毯打地铺。 约莫快天亮的时候,尚在梦中的骆规规忽然感觉后背一沉,接着被带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中,顿时吓得一激灵,人几乎蹦起来。 "别怕,是我。"梅制悄悄贴着她耳朵说。 "你,你干嘛啦?" "地板太硬,膈得我难受,拜托借我睡一下。"梅制把她的头拨到手臂上,又往里挤了挤,手长脚长的他基本将骆规规包了起来。 骆规规小幅度挣扎,"那给你一人睡,我睡地板。" "行了,地板是人睡的么?乖,别动了,就一会儿,啊。"梅制扣住她的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吐口气。 骆规规手脚受制,急得额头冒冷汗而背上冒热汗,这厮简直太会见缝插针占便宜了,连找的借口都如此冠冕堂皇。 "喂,规啊,这是咱俩头一次'同床共枕'哟。" 呸! "嘘,当心吵醒我爸妈。" 坏蛋! 隔天一大早,趁着医生查房,骆规规跑出去买早饭,因为她实在不知怎么面对梅制的老爸老妈,早上醒来时,先醒过来的梅家两口子,笑得暧昧之极的瞅着抱作一团的他俩,梅制老妈甚至竖起大拇指夸奖儿子:"这么快懂得应地自宜了,不错,尽得乃父真传。" 骆规规买好了吃的,慢慢往回走,说真的梅制的家人都非常开明,而且开明得令人害怕,起初梅制老妈起码怀疑过自己跟梅制交往的用心,这是人之常情,她完全理解,但其他人无一不采取"放任"态度,单单问了姓名、年龄,学什么专业之后,就全盘接受了她,仿佛梅制是多么滞销的货物,有人要便偷笑了。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骆规规反而越是不安,担心自己不够好,不够好到值得他们这般"宽容"的对待,也担心将来他们得知她的身世会彻底的失望。 怀揣着纷乱的思绪和矛盾的心情,刚踏进病房便被一屋子探病的人惊得怔愣当场,只听得梅制老妈大嗓门的嚷嚷:"啊,我儿媳妇回来了!" 两个中年美大叔,一个略微富态的娇憨美大妈和一个气质截然相反的飒爽美妇人,四人四双眼哗啦齐齐粘到骆规规身上,骆规规喉头一紧,险些夺门而出。 然后美大妈笑眯眯的说:"接了蔻子的电话我还不信,小制行呀,女朋友好漂亮。" 梅制面上有光,走路带风,过来拉了骆规规,给她"指点迷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十六叔和十六婶,另外这两位是刀叔和刀婶。" "叔叔好,婶婶好。"曾听梅制说过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当然也知道那些叔叔伯伯们皆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一下统统聚集在一起,好像首长开会,骆规规克制住逃跑的冲动,笑容僵硬的点头哈腰问安。 觉出她的异样,梅制也明白忽然之间让她认识如此之多的陌生人还是长辈,她一定吃不消,于是向大人们告辞:"老爸老妈,各位叔各位婶,下周就要考试了,我们得回学校去复习,晚上再过来。" 梅楷体贴的说:"回去吧,晚上也别过来了,有你妈在我没事儿的,规规昨晚没休息好,让她睡个扎实觉。" "谢谢叔叔。"骆规规感激不已。 "那,各位回见。"梅制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小制,等会儿。"刀婶突然叫住他。 "啥事儿?"梅制狐疑的回头。 一道银光闪过,梅制下意识伸手接住,摊开掌心是一把车钥匙,刀婶说:"给你女朋友的见面礼,再者你那车太娘了,留着你妈带孙子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那么多人出场 鱼仔捏把冷汗啊冷汗……希望不太坏 遁走~ 40 刀婶出手不凡,见面礼居然是台悍马,配上梅软肉的身板儿,那落差……骆规规心想幸亏咱不图他有啥伟岸精壮的体魄,否则还真不待见。 "我完全看出了刀婶望子成龙的迫切心理。"骆规规坐在副驾上,到处打量车内豪华簇新的装配。 梅制趁着打火热车的当口跟她说:"你这是在埋汰我呢还是在羡慕嫉妒我呢?" "都有。"骆规规诚实的说,"如果换做别人家,我一定会认为刀婶故意拿钱砸人,你不知道刚才她那爽利劲儿那派头,大姐大啊简直是。" 梅制赞同的点头,"公司里除了我妈走女王路线,就属刀婶最有范儿了,不然怎么一举拿下刀叔并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她和我妈搁一块就是整个'江湖',登高一呼,万佛朝宗,莫敢不从。" "她们不女儿当自强根本不行,嫁了俩如花似玉的老公,哪怕自个儿不惦记,可外头的狂蜂浪蝶惦记,稍微一个不留神或者一次立场不坚定,就会制造出如我这样的社会毒瘤。" 梅制一边催车上路,一边睨她一眼道:"别把自己贬得那么低,请时刻牢记咱俩拉过勾的,上一代的恩怨不许再提。" 骆规规辩解道:"我没提呀,我只是有感而发,她们太不容易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爸和刀叔都是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凡事不要光看外表,就好比我吧,德才兼备、倾国倾城,结果却从不招蜂引蝶,洁身自爱的二十岁才交上一个女朋友,还被欺负得够呛。" 骆规规做呕吐状,"倾国倾城也就你敢拿来形容自己,再说了,咱俩到底谁一直欺负谁呀?" 梅制特腼腆的一笑,"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嘛,而你又老拒我于千里之外,为了你我可没少受罪,茶饭不思,夜不安寝,瞧,我都瘦了。" 骆规规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如此违心的话你怎么说出口的?" "我哪儿违心了,我真喜欢你嘛,真的嘛。" 骆规规伸手,"打住,我没说这个,我指的是后半句,千万别把你这身扶不上墙的软肉赖我身上。" "嘿?女朋友,你又来了是吧?混淆视听,错乱重点,我刚刚在向你表白,我说我喜欢你,装什么傻呀?"梅制干脆把车往路边一停,决定跟她好好掰扯清楚这人生中头一次的真情告白。 骆规规急忙去 抠门把,不料早就有防备的梅制"啪嗒"一声下了锁,她只得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不敢回头面对。 "怎么着这个时候了还想跑啊?"梅制挑高眉头,盯着某人的后脑勺。 其实也不怪骆规规想落跑,明明两人正在天南地北的侃大山,谁想得到他会忽的脱口而出告白的话?哪有正常人是这样的? "嗯……呃,我知道了啦。"骆规规挫败的望窗兴叹,你说这高级车究竟哪里好?门都打不开。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通常梅制发火前兆就是语气变得谦逊有礼。 "知道你喜欢我呗。"骆规规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满面通红得活像猴子屁股,偏偏后头那人脸黑得则犹如锅底。 世界名著《红与黑》呀,多圆满。呸,亏她还有闲工夫调侃。 梅制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又问:"那你呢?" "我如何?" "听了我这悲天悯人的表白,你就没啥表示?" 即使渐渐习惯了他没脸没皮的自以为是,但骆规规仍旧深觉不齿,还"悲天悯人"呢,干嘛不说"惨绝人寰"? "我不是表示知道了?" 哎呦,居然敢跟他不耐烦?梅制气得几欲血溅三尺,他拎起她的衣领把她转过来,冲着她一通嚎叫:"骆规规,我说喜欢你,你应该马上回答说,你也喜欢我!" 骆规规抹掉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他大哥,不讲道理也拜托讲讲常理,好比我说喜欢蟹黄包,蟹黄包会回答它也喜欢我吗?" 梅制愣了足足两秒,随即暴吼:"放你爱斯基摩犬屁,这是常理么?简直是歪理!" 骆规规耳膜差点震破,她推推他的胸膛,"冷静点,有理没理又不靠说话大小声来定。" "死乌龟,别想打岔蒙混过关,换你表白给人拿来和蟹黄包相提并论试试,看你冷静得到哪里去!"在这恨不能手起刀落解千愁的时刻,梅制居然起了诗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蟹黄包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比喻,对事不对人的OK?"骆规规急忙安抚怒火中烧的某人,"要是你介意,那我说喜欢铁臂阿童木好不好?" "骆规规,不喜欢我的话你直说没关系,别在毁了我最爱的食物之后又毁了我最爱的卡通人物。"梅制没脾气了,真的,他看开了,他放下了。 见他一副哀莫大过心死的颓丧表情,骆规规舔舔唇,反握住他的手腕,想说点什么却开口说成了,"原来你也喜欢吃蟹黄包,庙头姚记的蟹黄包贼好吃,改天我们一起去吃。" 梅制拉开她的手,落寞道:"再也不要跟我提蟹黄包,算我求你了。" 骆规规又去抓他,尽管还没准备好接下他骤来的告白,却更不愿意见到他避开自己,他现在心灰意冷的样子令她莫名难受,"行行行,不提蟹黄包,也不提铁臂阿童木,咱就说你想说的。" 梅制冷下脸,"我目前对你无话可说。" "喂,你有没有这么小心眼呀?我又没欠你一百几千万死赖着不还!"一再遭受冷遇,骆规规气性上头,一股脑道出心底话,"谁让你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开着车,大街上,上一句还说着你爸和刀叔的事儿,下一句你就说喜欢我,前无预示后无暗示,你叫我怎么反应啊?" 梅制诗性倒是未散,看着她说:"情至深处方恨少,直道君心似吾心,定不负相思意,怎奈情转薄,摧心肝,空余恨,无处话凄凉。" 骆规规上三路下三路狠狠抖三抖,"你说你个理科生干嘛弄得跟文艺青年似的,酸不酸啊?" "没你这个'酵母'我酸得起来么我?"梅制怨念深重的扭头发动车子,嘴巴嘟嘟囔囔叨念:"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彻底败给他了,骆规规高举双手,"stop!哥,亲哥,不辣得,噢尼桑,噢巴,我心似你心,我不负你想死意,我喜欢你,成了不?" "吱!"刚启动的悍马猛的一个急刹,车轮在路面生生拖了条黑印,没扣安全带的两个人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骆规规上牙死磕下牙,眼角飙出了泪,怎么回事儿?! 梅制怒不可遏转脸开骂:"有你这样的么?啊?有你这样的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清楚么?开着车,大马路上,你上一句还奚落我是老坛陈醋,下一句就说喜欢我,前无预示后无暗示,你当表白是儿戏吗?" 骆规规张着嘴揉下巴,一听他这赌气的话便淡道:"既然你认为是儿戏,那就当我什么没说吧。" 梅制彷如遭人当头一棒,他难以置信的大叫:"哪有人这么快就否认才刚说的话?" 骆规规摊手,"我没有否认,是你嫌弃。" "你……"梅制语塞,算了算了,他们都不是浪漫的人,即便是情人间最重要的表白也搞得几乎厮打起来,他认命,至少已经明确了一点——他们彼此喜欢。 "我不嫌弃。"他大大的叹了口气,横过去拉起安全带替她扣好,然后顺势吻上她的嘴儿,说实话她的嘴巴比说出的话甜多了,他决定以后若是再想表达爱意,就用这个方式了。 骆规规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对于都不善于表达的人来说,这个告白之吻来得稍显晚了些,于是主动启唇热情回应。 经此一役,梅制和骆规规感情上稳固进展,而学业上又皆不是需要费力的主儿,眼下的情形真可谓喜上眉梢、春风得意,而唯一值得担心的两件事,分别是马上来临的体能测验以及梅制老爸的健康。 梅制制定了突击强化体训计划,白天当同学们泡图书馆泡自习室抱着书本资料狂啃的时候,他大少爷则拼命的在操场上奔跑、奔跑、奔跑……骆规规感慨:他这是用生命在跑步。 晚上,他俩手牵手到医院照看老爸,虽然梅楷多次劝说他们回去学习,不过无效。因为他不晓得他们隐瞒了他的真实病情,梅楷只当是摔折了右腿,但实际的问题出在他伤残的左腿上,医生声称不排除再次进行截肢的可能。 这样的打击让孔岫险些大崩溃,关在房间里嘶声哭号,孔先立刻联系德国的医疗机构,商量着等梅楷情况稳定后马上出国接受治疗,鉴于害怕造成对梅楷的负面影响,全家人谨守秘密,务必保证给他过一个无忧无虑的新年。 骆规规一直以为梅制是那种没心没肺,心里想什么脸上摆什么表情的天真孩子,可现在她不得不推翻这个观点。 看着他陪老爸在病房投入的打游戏,时而尖叫时而大笑,玩得无比开心的样子,很难相信之前他还在隔壁和老妈抱头痛哭了一场,不愧打小在片场长大,演技确属实力派。 "哦也!赢了赢了,我赢了!"梅制丢下手里的手摇柄,绕着床头又蹦又跳,指着一脸懊恼不甘的老爸道:"老梅同志,你太没用了,我代表月亮消灭你,哈哈哈。" 梅楷呲牙,"不算,这次不算,再来再来。" "老梅同志,你在挑战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梅制奸笑着拿出记号笔,掀开被子,在老爸打的白石膏上涂鸦。 "喂,你不要乱写乱画,很难看。"梅楷撑着上身焦急的盯着儿子。 "愿赌服输,老梅同志,注意领会精神。"梅制鬼画符似的不知道画了团什么黑漆漆的东西。 骆规规好奇的凑过去看,"你画的什么呀?" 梅制指着自己的大作得意道:"没看出来么?美少女战士呗。" 骆规规努力认真的看了半天,"我怎么觉得是金刚葫芦娃?" "你什么眼神儿呢?没看到这是两条美腿?" "原来这是腿呀?我以为是葫芦藤。" "骆规规!"梅制笔锋一错,美少女脸上多了条刀疤。 "完了,成杰克船长了。"骆规规无辜的耸耸肩。 梅楷闻言笑起来,"小制,你真是个绘画天才,一秒钟少女变大叔呀。" 梅制闹脾气丢了笔,"不画了不画了,一群没艺术修养的家伙。" 说着他气呼呼的扭头冲出去,梅楷错愕的低喃:"这孩子,哪那么大的气性?喂,小制,回来的时候帮我带杯奶茶,热的,不要珍珠。" "知道了啦,臭老头!"梅制嘭的关上门。 梅楷抱歉的朝骆规规笑道:"小制平时不这样,大概刚才在你前面丢脸了,害羞呢。" 骆规规低着头,闷闷的"嗯"了声,梅楷靠着床头角度不对,所以没看到梅制跑出去时,脸上挂着的泪水,他不是发脾气,他是憋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虐的始终是要虐的╮(╯_╰)╭ 41 梅制真恨自己沉不住气,就在刚才掀开被子在老爸腿上作画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面对老爸那两条伤腿,更没法去想象老爸正承受着怎样的病痛折磨,因为害怕被老爸识穿伪装的欢乐,只好选择落荒而逃! 梅制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抹把脸,泛红的眼眶加上惨青的脸色看起来糟透了,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苦苦的笑,不知道规规会如何蔑视自己的怯懦,他真的,不够坚强。 下楼去帮老爸带了杯奶茶,梅制愁绪万千的缓缓晃回病区,路过老妈临时住下的病房,透过虚掩的门看到刀叔和老妈促膝对坐,两人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梅制有点意外,刀叔这会儿应该在南下宣传影片的飞机上,今年他有部冲击贺岁档的大片,据说他异常重视,行程早早就安排好了,如果该片国内的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话,不排除推向国际市场的可能性。 所以他取消这么重要的行程,是因为担心老爸的病情么?连凡事态度冷静淡定的刀叔都如此了,梅制的心不可抑止的向上提了提,情绪更为恶劣。 或许他停留的时间过长,病房里的孔岫觉察到他的存在,于是抬头看过来,一见是他便招手说:"小制你进来一下,妈有事跟你说。" 梅制推门入内,"啥事儿?" 刀叔似乎扯了扯孔岫的衣角,不过后者没有理会,径自对儿子说:"你爸爸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过了年估计要到国外治病,我自然是要陪着一起过去,这一走呢也不知道多久,公司一日不能群龙无首,刚才跟你小刀叔叔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说你能不能在此期间到公司里帮帮忙?" "帮忙?我?"梅制惊讶不已,他原以为是一家三口都去的,并且还为此制定了计划,一来目的地德国一直是他准备申请留学的国家,他可以在照顾老爸老妈之余,实地考察几所属意学校的设施环境;二来趁此机会进一步说服老妈同意他出国深造,没想到计划尚来不及实施,老妈就把他抛弃了。 "有什么问题吗?"孔岫仿佛不解他干嘛那么惊讶,直直盯着他说:"过去有我和你爸顶着,你不愿来公司帮忙倒也没关系,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你愿不愿意了。" 梅制反驳道:"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公司丢给我,你能放心?" 孔岫点头,"放心,上次你不就把邢娟娟的事情处理得很漂亮嘛。" "我那纯属玩票性质,偶尔为之还凑合,再说也是因为你和爸在,邢娟娟不得不卖你们面子才卖我面子。"梅制看眼保持沉默的刀叔,"与其把公司交给我,干嘛不交给刀叔?他好歹是半个大股东,说话有分量。" 孔岫说:"光有分量有啥用啊?关键在于管理能力,你刀叔演戏拍电影那是在行,但其余的还不如你这个业余的,公司交给他相信不出三天就得关门歇菜。" 这绝对是大实话,刀叔就一艺术家,跟仙人似的,从不考虑吃饭问题,满门心思花在吟风弄月上头,能活到现在全靠刀婶撑着,赶上刀婶也忙,忘记喂他,那就饿着,反正少吃一顿两顿死不了,然而公司里一票嗷嗷待哺的老老少少经不起这样。 刀叔听了孔岫对自己的评价,脸上飘过一丝说茫然也不是茫然,说惆怅也不是惆怅的复杂表情,总之最后算默认了,接着歉意的看着梅制。 孔岫继续说道:"本来岁末年初事情就多,各种各样的贺岁活动、颁奖典礼、新人选秀等等,没个人在后头处理调派,运筹帷幄,公司一准得乱套,这么些年你跟着我们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有点谱,几个副经理我也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他们会尽力协助你,而你只管放胆去做就行了。" "老妈,你不知道过隔行如隔山吗?虽然你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我在你和爸身边的确看了不少也听了不少,但是要我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一个决策者,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梅制觉得老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好像只要他进公司便万事大吉,可问题他是人不是神。 孔岫却另有自己的道理,"小制,你没有潜力,我会几次三番劝你接手你爸的公司么?你骨子里有啥料,做妈的心里最有数,妈也理解你之所以成天泡实验室搞研究为了哪般,但是小制,搞科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哪怕当今科技再怎么日新月异,也赶不上你爸病情恶化的速度,残酷的事实不是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吗?他,等不了那么久。" 梅制喉咙一哽,说不出一句话,孔岫叹口气,"事分轻重缓急,你要先解了燃眉之急再来考虑其他方面,懂吗?" 梅制颓丧的垂下头,"我,我得想想……" "你想吧,给你一晚上时间,明天必须给我答复。"孔岫疲倦的闭上眼睛,刀叔见状扶着她躺上床,让她休息。 梅制黯然退出病房后,刀叔才对孔岫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逼他,公司早已上了轨道,短时间内不会出啥问题。" "短时间不出问题不代表永远不出问题,我得着眼未来,老梅这次出事给了我一个大教训,时不我待。"孔岫的脸比床单还白,尽管老公就住在隔壁也不敢相见,就怕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崩溃。 刀叔默了片刻,"要是小制实在不乐意到公司帮忙,不妨把小戈叫回来,换所学校很快的。" 孔岫掀开眼皮凝视他半晌,"小刀,你不必内疚,都过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刀叔僵了僵,艰涩的开口道:"叫我放下,那你又何尝真正放下?咱俩这辈子注定都摆脱不了对老梅的愧疚。" 孔岫神情严肃认真道:"你错了,我对老梅没有愧疚,我对他只有爱,亦如他爱我,否则我和他走不到今天,小刀,我愧疚的对象是你。" 刀叔猛然一震,"我?"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老梅就不会出车祸,你也不会把过错统统归咎到自己身上,背负了二十多年的枷锁,否则凭你的才华早该蜚声国际,而不是困在小小的M&X里。" 刀叔用力摇头,"不是这样的,岫儿,我的才华是你一点一滴开发的,是老梅一点一滴栽培的,没有你们根本没有我今天的地位,再者M&X是咱们三个的心血,怎能说它困住了我呢?" 听他这么说孔岫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看来是我狭隘了。" 刀叔诚恳道:"岫儿,话既然说开了,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让小戈取代小制进公司。" 孔岫覆上他的手背,语重心道,"不是我不愿把小戈叫回来,咱们大家谁不清楚他考外地的大学是奔着什么去的,他才上大一好日子还没过够,我哪忍心呀?说起来咱俩都是自私的人,都因为想弥补内心的愧疚感不惜拖累下一代,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小制在这儿读书,女朋友也在这儿,相对小戈要好些,所以先苦他两年,等小戈大学毕业追到媳妇儿,再交棒给他不迟。" 刀叔不语冥思,过了一会儿他道:"你都想得这么周详了,就依你吧。" "谢谢。"获得老友支持,孔岫甚感欣慰。 …… 那边厢打梅制匆匆跑走,骆规规便陪着梅楷一起看电视,当下火爆屏幕的选秀节目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主持人便是邢娟娟,梅楷仔细观看了几分钟,然后由衷赞许道:"邢娟娟果然有两把刷子,走下新闻主播台主持起娱乐节目来也如鱼得水,妙语连珠毫不呆板,转型相当成功。" 骆规规暗自猜测这是M&X给邢娟娟安排的"过渡期",究竟做主播时间长了,免不了留给观众刻板制式的印象,如果没有一点喘息适应的机会直接去拍电影,那么很难有带入感,且邢娟娟将来的戏路也走不宽。 果不其然梅楷接下来说:"通常艺人转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火要么死,当初小制他妈力排众议签下邢娟娟,我还真替她捏了把汗,现在看来她不但眼光独到,而且做事有章有法,循序渐进,反倒是我太保守,大概上了年纪后开始有点前怕狼后怕虎了吧。" "叔叔也反对过签邢娟娟吗?"骆规规问。 梅楷闻言拍着胸口自嘲道:" 我哪有那个胆儿呀?" 骆规规呵呵笑,随后说:"阿姨敢冲在前面大胆启用新人,不正因为知道叔叔您是她的坚强后盾么?你们二位彼此配合,既不缺乏创新精神,又根基稳固,怪不得M&X经营得有声有色。" 梅楷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我还以为你不善言谈,今天发觉好像不是,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 骆规规做出吓一跳的表情,"糟糕,被您看出来了!" 梅楷开怀朗笑,真是有趣的丫头,时而腼腆羞涩,时而活泼大方,不管何种面貌都别有一番味道在其中,所以惹得他家那傻儿子为她倾心。哎,还是年轻好哇,不由得嗟叹道:"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过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酸诗,梅老爹居然也吟酸诗!骆规规倍受打击的耷拉双眉,"呃,叔叔,你们父子在家是不是有一边晒月光浴,一边对饮吟诗借以抒发情怀的嗜好?" 梅楷微愣,"为什么这么问?" 骆规规苦哈哈的咽咽口水,"没什么,我只是被神秘莫测的遗传力量震撼了。" 虽弄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的可爱表情大大取悦了梅楷,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衬托他本就不俗的样貌,绝对能迷死一海票叔控们,如果这就是梅制二十年后的范本,骆规规表示这场恋爱谈得还算值。 "叔叔,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每天补充点维生素C,对身体好。"骆规规挑了个又大又红的大苹果,拿出水果刀细心的削皮。 "谢谢你。" "不客气。" 梅楷看着她全神贯注削苹果的样子,突然明白为什么孔岫老遗憾没能再生个女儿,原来女儿真是贴心小棉袄,懂事又听话,越看越喜欢,不过所幸儿子挺争气,拐了个好闺女回来,赶明儿他们再生娃,买一送一赚两个,呵呵。 "规规,叔叔跟你商量个事儿。" "叔叔请说。" "你大学毕业就嫁过来怎么样?" 平地一惊雷,骆规规当场外焦里嫩,水果刀差点把手指头削掉,她眉眼口鼻扭曲出一个匠心独运的造型,望向笑吟吟的梅楷,"叔,叔叔……别开玩笑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哟。"梅楷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是真的这么希望。" "您……您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吗?" "早也不早了,既然你和小制两情相悦,能定就定下来吧。"梅楷轻轻往后靠上枕头,"不怕实话告诉你,小制认识你之初,我并非乐观其成,甚至很担心小制遇人不淑,或许在所有父亲眼里儿子永远长不大,特别小制为人比较单纯,从未有过感情经验,我怕他太投入,到头来弄得伤痕累累,当他之前回家跟我们说你们分手了,我心底深处还有些庆幸,人的初恋总是青涩却也深刻,趁你们相交不深分开了未必不好,可惜我错估了他的执着,也因为他的执着才没有错过你这么好的姑娘,仔细回想看看,小制跟他妈妈某个地方非常相似,极具勇往直前的精神。" 骆规规惊得瞠目结舌,敢情温柔和煦的梅大叔不像自己先前以为那样,稀里糊涂就接受了她,不比孔岫直截了当的怀疑猜忌,他曲折迂回在心理层面,不动声色相处观察几天才敞开心扉,告知他的感受心得。 "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尤其对方也喜欢你,这样难得的缘分得好好珍惜,我知道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并且充满了许多不可意料的困难,但两个人相依相伴,也没什么沟沟坎坎越不过去的,小制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叔叔……"这话说的怎么越听越像交代遗言呢?呸,呸,呸,乌鸦嘴!骆规规甩甩头,"那啥,叔叔感谢您这么看重我,可我的专业本硕连读统共八年,我大二还剩六年,加上考公务员就业什么的,抱歉,我现在没法承诺您什么。" "三年本科过了就结婚呗,你十六叔的女儿就这样给孔家娶走的。"现成的好例子,梅楷轻轻松松消除她的顾虑。 骆规规噎住,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好像马上要办事了一样,他大叔您有没有这么着急呀? "嘿嘿,那啥……学长,他似乎有出国留学的计划……" 梅楷明白现在跟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讨论结婚话题,确实着急了点也吓人了点,但他就想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即使三年也嫌久了,他这不中用的身子谁晓得撑不撑得到那天? "那小制最好够勤奋努力,赶在你本科毕业前完成学业回国。" 这意思就是说,甭管怎样三年后,她和梅软肉结婚结定了,对吧?骆规规满头黑线,虽然早已了解他们是"神奇的一家",执拗的个性如出一辙,但这般"强迫中奖"跟土匪拦路打劫有啥区别? 晚些时候,和梅制回学校的路上,骆规规说:"我感觉你爸貌似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了。" 梅制还在为即将到M&X帮忙的事儿烦心,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慌忙问:"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是从他老爸"逼婚"所说的那番话感觉出来的,骆规规斟酌一下说:"你出去那段时间里,他老在跟我展望未来,掏心掏肺的交代这交代那,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管你们怎么隐瞒,来自身体的直观感受骗不了人。" 梅制眉头紧锁 ,"也对,所谓久病成良医,老爸不可能毫无所觉。" "阿姨那么在意你爸,只要他生病肯定衣不解带从旁照顾,这次却说有急事出差走了,如此反常更令你爸起疑。" 孔岫情绪不稳,哭昏好几次,被医生勒令住院修养,为怕露出马脚就编造她因公出差三天的谎言,殊不知这样极可能弄巧成拙,让梅楷更确定自己病情恶化。 "该死的!"梅制低咒一声,他老爸人精似的,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这么敏感的时刻。 骆规规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照我说,你和阿姨谈谈,干脆向叔叔坦白一切好了,省得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不利于恢复健康。" 梅制无奈的"嗯",看来也唯有这样办了,"我也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 "老妈叫我去公司帮忙。" 骆规规眨眨眼,"你同意?" "山穷水尽,逼上梁山,我没法子拒绝。"梅制烦闷的摇下车窗透气。 "是没法子,等叔叔他们出国治病去了,公司里没个人主持不行。" "听你说的,好像我挺能似的,一点不担心公司给我玩完。"梅制没好气的哼。 骆规规瞥他一眼,"阿姨要是对你没有把握,会把公司交给你?" 梅制颇感意外,"你和老妈提前对过词儿了吧?怎么说的一模一样?" "少无聊了你,我们是对你有信心。" 梅制不由得心头一动,"你,真的相信我可以?" "我更相信叔叔阿姨,他们那么聪明能干,而你们一家子遗传又那么诡异,你不至于蠢到哪儿去,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这厢赶巧都天人合一了。" "……" 作者有话要说:缺觉 身体终于吃不消了 没精神没灵感 捣鼓两天才更新 请各位美人儿多多谅解~PS 不太了解上一代恩怨的亲们 可以去看看软肉父母的故事《投桃抱你》 ╮(╯_╰)╭ 42 梅制隔天就跟老妈提及了骆规规的发现和担忧,孔岫其实也正有隐忧,梅楷此人表面不动声色,仿佛啥都好说话,实则心思重,有时候看得开倒也没什么,一旦钻了牛角尖,不知得花多少时间将他拽出来。 病情瞒不住还是小事,最怕他自个儿瞎想瞎琢磨,没多大会儿也就到世界末日了,于是母子俩都认为事不宜迟,立马准备跟梅大当家摊牌。 那边厢母子对话时间,自然又是骆规规陪着梅楷,经过昨天的单独相处,骆规规对男友老爸平添了一份莫名的恐惧心理,单是不小心瞅见他笑也直犯怵。 所幸孔岫和梅制很快来了,骆规规如蒙大赦赶紧退居二线,甘当壁花,而梅楷见着孔岫那时的表情复杂得……感觉好像看到来推他去太平间的运尸工。 呃,病情他果然是猜到了,但肯定想歪了。 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孔岫倏的扑过去,照着老公又捶又打又哭又闹,骆规规直觉认为这位大妈平常文艺片看太多,艺术熏陶过度导致中毒颇深,所以爆发起来使人油然觉得,作! 梅制让到她身边,一边摸摸自己的下巴一边说:"发现了没有,老爸、我还有你,咱们仨那活见鬼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嗯,你妈实在太戏剧化了,一般正常人一时半会儿的恐怕接受不了。"骆规规中肯的评价。 也多亏孔岫这么闹腾,原来还浸淫在生不如死情绪中的梅楷豁然开朗了,因为真相大白了嘛,他没得绝症,估计隔两天嗑一颗十全大补丸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至于有可能还得锯掉小半截腿这事儿,比起活命真是不足挂齿。 他高高兴兴的对骆规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恩准你过五年再嫁过来。" 恩准呢?皇帝老子呀这是,骆规规心说我该不该匍匐在地,三叩首谢主隆恩? "慢着,老爸您什么意思?"梅制那叫一个反应机敏,噌的跳起来。 梅楷说:"哦,昨儿我跟规规商讨婚事来着,本想让她本科毕业嫁来咱们家,可她老大不愿意,非得念完研究生。" "这不可以。"赶在梅制前头,孔岫先发难,"五年,咱们小制不得憋死呀。" 嗯?两个小的没听懂,梅楷听懂了,他说:"年龄到了,那就同居呗。" 同居?!这次换骆规规噌的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俩老的岁数加一加都破百了,想法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梅制点点头又摇摇头,"同居是可以有,不过没保障,我始终还是想要个名分。" 骆规规动作缓慢的扭过头死命瞪眼,果然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她该是怎么倒霉催的才认识了这鸟人? 梅制也瞪着她,突然指着她的 鼻尖嚷嚷:"哦,你坏,你就没想过给我名分,对吧!" 骆规规一巴掌扇开他的爪子,一副再啰嗦下次就扇你脸的狠样儿,嘴里却说:"长辈面前庄重点。" 庄重?梅制挑眉说:"你说什么外星话,他俩跟'庄重'挨边么?" 遭儿子无情奚落的梅楷和孔岫双双特欣慰的咧嘴笑,孔岫说:"儿媳妇别介意咱们,快把咱家儿子的名分问题定下来吧,省得这个世上又多一个怨男。" 她为什么要在这儿跟这神奇的一家讨论同居与名分的事情?骆规规抖了抖,找回理智向两位不靠谱长辈客气告辞:"对不起,明天还有考试,我回学校了,叔叔阿姨再见。" "哎……"梅制想去抓她,不想她极滑溜的躲了过去,然后鞋底抹油窜出门外。 孔岫连忙喊:"追啊,儿子!" 梅制听了顾不上告别直接夺门而出,结果没跑多远就撵上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骆规规,"喂,女朋友,你也太不讲义气了,一到关键时刻你唯一想到的就是开溜。" 边说边一掌摁上她肩膀,却感到轻微的颤抖,梅制略一用劲儿将她转过来,那才巴掌大的小脸红得活像蕃茄,哟,看她臊的,敢情根本没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淡定嘛,梅制立马就乐了。 "我猜猜看啊,你是惦记上同居那事儿了吧?"故意捅捅她手臂,"春天眼瞅着就近在眼面前了,少女怀春完全正常,绝对理解。" 骆规规龇牙踹了他一脚,"你们家都怪胎,气氛明明挺伤感的,谁曾想给你们一弄,简直哭笑不得。" 梅制说:"那不然呢?又不是打麻将,刚好四个凑一块痛哭流涕,有用吗?能解决问题吗?现实本来已经很残酷了,我们再不乐观一些,不是自己给自己徒增烦恼么?" 他骤然正经起来的表情透露许多对现实生活的无奈,眼底隐藏的悲哀幽幽闪现,骆规规终于明白过来,他并非年少不识苦滋味,却是身在其中苦作乐。 慢慢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掌心干燥的温暖,骆规规说:"放心吧,你爸会好起来的。" 梅制侧头看她,两人视线交汇,绵绵情意夹杂着给彼此的鼓励,感动浮涌。 "规,咱可说好了,同居前,你必须给我个名分。" "……" 甭管风云如何变幻,期末雷打不动的体能测验开始了,是骡子是马今日见分晓。 梅制在操场上热身,而旁边除了一起参加测验的同学,还聚集了一票闻风而来加油兼看热闹的各个科系的女生。其实来前梅制就知会过骆规规,拜托她来帮男朋友壮声势助威,然而她干脆利落的以不暴露两人关系为由拒绝了他,梅制表示有点受伤,可她说,男人受点伤成熟得更快。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多么薄情寡义的女人!梅制弯腰压腿,眼盯着长长的塑胶跑道想了会儿,掏出手机发信息:女朋友,祖国和人民殷切召唤你,到操场来吧! 一分钟后信息回复:抓紧时间热身,千万别跑两步就昏倒了,否则祖国和人民都会鄙视你。 我勒个去,我有那么差么?不就因为睡眠不足晕了一次,用得着天天翻出来羞辱我吗?梅制怒了,挥舞手臂甩了甩,再拍拍不咋结实的胸膛,朝天吆喝两声,今儿少爷我就露一手给你个死乌龟瞧瞧,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第一组,各就各位。"发令老师在起跑线上招呼考生就位。 按学号梅制排在第三组,两轮后才到他,可不知咋地,他比第一组要跑的还紧张,手心都捏出汗了,晃眼瞄见最后一组测验的同班同学殷旗,那厮特惬意的歪在护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和魏昊天及谢兆志聊天,三兄弟时不时朝他轻蔑的笑笑。 得意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也就这个时候耍耍威风。梅制别开头,不屑冷哼。 "啪!"随着一声枪响,七八个祖国未来的栋梁呼啦啦破风狂奔,那劲头跟狼撵了似的,至于么?谁也没见霍金跑过步,人家照样世界第一,所以说中国的教育制度存有重大弊病。 梅制胡思乱想怨天尤人一通,发令老师便叫唤第三组上场了。今儿风忒大了,这得造成多大阻力呀?梅制愤愤的趴下,姿势尚未摆好,就听老师警告道:"第八跑道的,手压线了,不要犯规。" 滚蛋,手压点线我就能跑及格么?谁定的破规矩? 梅制埋头无声痛骂,周围传来一片嗤笑声,梅制听出来了,属谢兆志那死小子笑得最大声,你丫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好,各就各位,预备……啪!" 枪响的瞬间梅制楞了愣,于是起步慢了,后头加油的女生哇呀呀喊:"梅学长,快跑!" 可不得快跑嘛,距离跑第一的人都差好几个身位了,梅制咬紧牙关,撒开蹄子跑,左右左右,一二一二,呼呼呼……死乌龟,你都不来看看我,帮我鼓鼓劲,太可恶了! 跑到第二圈梅制跟同批测验的人拉开了明显的差距,一个人独占鳌头遥遥落后,等在终点的众家兄弟姐妹包括老师在内,没人怀疑今年他又要不及格了。呜呼哀哉。 就在梅制跑得捣不上气儿,双腿麻痹,意识飘忽,几乎魂飞天外的当口,操场边上冷不丁杀出条人影来,身姿灵巧的靠到他身边,"梅小制,不蒸包子挣口气,都练了几个月了,难道你打算功亏一篑吗?打起精神!" 梅制花了太多力气在跑步上,致使听觉神经迟钝的运转了一周才分辨清楚跟他说话的是谁,然后猛的一震,瞪着跑道外陪跑的骆规规,"你,你,你……" "别说话,专心跑步。"骆规规喝令。 "啊?哦……"梅制喘口大气,嘴角上翘,嘿嘿。 寒风中她飞扬的黑发画出美妙弧度,奔跑的步伐以及呼吸的频率均与他一致,霍然梅制如同被注入了无限精力,本不怎么协调的手脚一前一后找到了正确的节奏,开始有力的甩动,风声滑过耳边嗖嗖的,这感觉像在飞。 骆规规满意的见他渐渐超过自己,吞了吞嘴里的凉气说:"就这么跑,我在终点等你,加油!" "行!"他回眸一笑,自信满满的接着面向终点线奋力奔跑。 这一天很多人都联想到了《阿甘正传》里的经典台词,不过不是"run,just run away"而是"Miracles happen every day",咱们的梅大才子正如那挣开脚步矫正器享受欢乐奔跑的Forrest Gump。 可惜这位刚刚体会了一把乘风快}感的幸运儿,却在到达终点后怨念深深,无视大伙儿的热烈祝贺,一边冲出操场,一边打电话,"骆规规,你撒谎,你说在终点等我的!" "我是在终点等你呀,不信你抬头往十二点钟方向看。" 梅制依言举头望去,果不其然发现藏在一颗大树后的女人,他当即挂了手机气咻咻的过去,忍不住讥讽道:"亲爱的学妹,我怎么不知道终点线改到了这里?" 骆规规扬扬下巴,"你瞧,这里不刚好对着终点线嘛,你冲线那会儿的矫健英姿,我尽收眼底。" 梅制双手叉腰,"偷偷摸摸的,我到底有多见不得人?"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OK?"骆规规扫了四周一眼,"你该回去了,免得其他人好奇跟过来。" "跟过来就跟过来,WHO怕WHO?" "梅大少爷,当初咱俩可都说好了的,不在学校公开见面,做人要以诚信为本。"见他无动于衷,骆规规把脸皱成他最爱的包子状,可怜兮兮的说:"拜托啦,求求你。" 梅制恨声,"至少亲我一下。" 骆规规立刻遵命,垫高脚尖亲了他一口,"乖,回去吧回去吧,晚上出来我请客,祝贺你测验过关。" "哼!"梅制剜她一眼,甩头走回操场。 他一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内,魏昊天就兴高采烈的迎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梅,有如神助啊,今年体育终于不用被当了,恭喜恭喜。" 喜什么喜,喜从何来?梅制臭着脸不吱声。 魏昊天又说:"刚刚陪你跑了一段弯道的姑娘是谁啊?" "乌龟精!" 43 梅制忘了一点,魏昊天等人好打发,可那票自助拉拉队的娘子军不好唬弄,虽然没人敢当面质问梅制陪跑的女生是谁,但这个消息以野火燎原之势散播了出去,联系上一回那个尚未拆穿真面目的神秘女人,整个校园立马刮起一股"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全民大猜想旋风。 猜想一: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吗? 猜想二:她到底隐藏在哪儿? 猜想三:她和梅学长究竟进展到哪个地步了? 甚有好事者将远距离拍到的模糊影像列印出来,张贴在布告栏上,并配了一个巨型鲜红的问号以及两个开裂的"悬赏"黑色大字,俨然就是张通缉令嘛。 骆规规推了推头上的毛线帽,好险,幸亏当天够机警,稍微乔装改扮了一下,这么远远的一张照片跟真实的她完全不相像,要不然她哪能如此优哉游哉混在一堆八卦人士中间围观自己的"通缉令"? 所以说,谈恋爱累,跟美人儿谈恋爱累,跟出了名的美人儿谈恋爱更是累! 如果梅软肉长得跟一癞蛤蟆似的,他要和谁在一起哪有人愿意知道呀? 拿出震动不已的手机,骆规规看眼来显然后缓缓退出人潮,摁下通话键压低声音道:"啥事儿?" "你在哪儿呢?"梅制听见吵杂的背景音又补问一句,"怎么这么吵?" 骆规规冷笑道:"我在看悬赏缉拿我的通缉令。" "悬赏缉拿?哎呦,你能值几个钱?" "可赶巧了,'赏金'正好是ZOO乐团的演唱会门票。"骆规规由衷赞叹这个世界真奇妙。 梅制在那边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又感觉不对,连忙问说:"你要开演唱会?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你练跑步练弱智了吧?我不早说过有场新年演唱会,这是ZOO一直维持的传统。"他还把她的排练给搅黄了呢,结果紧接着备考和梅老爸住院一拖再拖,她都没能回去找小狼好好聊一聊,也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 梅制颇感不解道:"我以为杨明朗已经跟你翻脸了,那还办什么演唱会呀?" "我和小狼再怎么闹也不会翻脸,这点你尽管放心。" 呸,他能放心才有鬼! "他那么欺负你,你就不介意?"梅制意指那天杨明朗离开前撂下的那句狠话,不但严重的羞辱了骆规规连同骆规规的母亲也一起羞辱了,现在想来他还窝火呢。 骆规规说:"我习惯了他的有口无心,他就那样,粗人一个,气性上来不管不顾,若我跟他计较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八百年就跟他绝交了。" 青梅竹马的力量啊,它坚强你就脆弱,梅制立马觉得眼面前横了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你说我咋这么晚才认识她呢?要是打一出生他俩就在一块不知道该多好。 "那你这是等于原谅他了?"梅制没精打采的问。 "我压根没生他的气,何来原谅一说?"骆规规相当宽容,宽容得梅制肚子里咕咚咕咚冒酸水。 "你还有要说的没?我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了,顺便帮赵越致一起收拾,那丫头几乎都泡在横店了,考试都敢不来,胆儿养得够肥的,今年所有科目死当,她不办休学,学校都要劝退了,我担心万一你们公司不跟她签约,到时候两头不靠岸,今后她该怎么办?" 梅制咬牙切齿:"你关心别人比关心自个儿男朋友还起劲呢,明天我就要到公司报道了,你居然不闻不问!" 骆规规不明白他气什么气?去自家公司上班,一到任现成当领导要啥有啥,不用争又不用抢,简直是阿斗的江山白给的嘛,需要她操啥闲心? 不过为平息他莫名的怒气,她从善如流的关心道:"明天穿的衣服挑好了吗?车子油加满了吗?要不要我明天早上叫你起床?" "骆规规!"当他是三岁小屁孩来哄啊?"你,对我也太不走心了!" "对不起,我'关'心了,走不了,现在没空跟你瞎磨叽,拜拜。"骆规规撇撇嘴,利落收线,真是得理不饶人,摸他顺毛得瑟的想上房揭瓦了还。 惨遭女友无情挂电话的梅制气得那个七窍生烟,哦,杨明朗跟你青梅竹马,你就会说"我压根没生他的气,何来原谅一说?"那请问你把我这个正牌男友搁在哪里?一句不合立马"没时间跟你瞎磨叽,拜拜。"拜什么拜?这辈子你都甭想跟我拜!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干等着她放假回家和杨明朗尽释前嫌,再整个大团圆结局,他得采取点行动。梅制原地转悠,抓耳挠腮,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他身后同样也在打包行李的谢兆志等人互相对望几眼,来了来了,多日不见的梅氏独家暴走舞又重现江湖了。 谢兆志得到魏昊天的眼神暗示,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寝室中央,突然抱在一起,俩爪子一抻,俩脑袋一甩,异口同声唱道:"趟克奏是趟啊趟着走,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然后接着趟啊趟着走……" 梅制傻愣愣的瞪直了眼,这俩吃撑的没事儿抽什么风? 魏昊天冲他挤眉弄眼,"老梅,赶紧学起来,往后别再像条追着尾巴跑的小狗了,跳趟克吧,高雅艺术。" 梅制回过闷来,扭脸过去床头抓了他们的行李照他们身上扔,"滚蛋!" 魏昊天和谢兆志边躲闪"暗器",边哈哈大笑,难得作弄一次万民敬仰的梅大才子,心情真是愉快啊,正应了学校那句口号:高高兴兴返乡过年,平平安安返校上课。 赶跑了两个二货,梅制郁卒的捡了几件衣裳,身为当地人他压根没有行李要收拾,可谓孑然一身上了那辆拉轰的悍马,不过名车深受糟践,车行速度慢到被无数两轮肉包铁的电动阻力车超越,既生瑜何生亮啊,哀哉。 可人家梅大少才不管车外面投来的冷眼白眼,兀自沉浸在那愁眉蹙损愁肠碎的情绪中,不断揣测青梅竹马与半路杀出的情投意合之间到底孰轻孰重?平平都是谈恋爱,为啥搁他这儿就这么难呢?莫非天将降大任,要他费尽心力拯救一无知的迷途少女?! 烦。伸手到处翻了翻,没想到居然连一张CD都找不着,真不知道刀婶平常怎么打发时间的,当然了,像她那样的大忙人应该没有时间享清闲……慢着,CD,唱片,新年演唱会,有了! 傍晚时分,倦鸟归巢,骆规规好不容易将自己和赵越致的东西收拾打包好,肩背手提一阵紧赶慢赶仍是没赶上进城的校车,看来只有破费打车回家了。 仿佛工蚁辛辛苦苦"爬"出校门,骆规规一边扯开厚实的围脖,一边左右张望有无路过的出租车,这时街对面守株待"龟"的梅制摁了摁喇叭,并闪了闪车头灯。 骆规规显然楞了一下,杵在街头没有马上跑过去,梅制瞬间来气,悍马呀悍马,瞎眼了么?除了他还有谁会"叭"她? 骆规规其实是以为他早走了,岂料竟在等她,这人也真是的,不知道事先打个电话知会一声,不过偶尔这样的小惊喜也不错,想着想着她露出笑脸,同时提醒自己该趁着没太引起旁人的注意赶紧过去,于是忙不迭冲过马路,拉开后车门把卸下的行李一丢,接着登上了副驾座。 "走,咱们去吃麻辣锅,我请客,你付钱。" 瞅见她红扑扑比春花更娇艳的笑容,梅制顿时火气一撒,对着她眉开眼笑的咧了一口白牙,言听计从的催车上路,"那有什么问题,说,上哪儿吃?" 骆规规眼球一转,"别浪费了你这好车,去远点的地儿。" "成,你说啥就是啥。"梅制打方向灯,油门一轰拐上了高速公路。 骆规规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由得发问:"喂,你今儿兴致咋那么高昂,发生嘛好事儿了?"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没不兴致高昂的。"梅制哼着小曲儿,之前的烦恼忧愁一扫而空。 骆规规嗔他一眼,"油嘴滑舌。" 来到紧邻城市边缘的小县城,找了一家远近驰名的火锅店,好家伙,店里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骆规规咋舌,果然民以食为天,无论地方多偏僻,天气多寒冷,也阻止不了人们满足口腹之欲。 "要换一家么?"梅制瞧她望而却步的样子,体贴的问。 "人多是多了点,可我特想吃麻辣锅,不换了!"骆规规解了安全带,气吞山河的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店里。 被落下的梅制摇摇头,这丫头啥时候才学得会时刻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哪怕稍微在意一点点也可以的,不要总是光顾着自己,毫无做人家女朋友的自觉。 到了店里骆规规才恍然发现梅制没上来,于是扭头朝他喊:"软肉帅哥,你倒是快着点呀,肚子不饿吗?" 梅制老大不乐意的撅起嘴,发倔的坐在车上一动不动,而骆规规眼尖手快的抢了张桌子,刚拿了菜单准备点菜,抬眼不经意的一瞄,嘿,人呢? "给安全带绊住了么?"她举目朝门外望,然后匆匆点了锅底,然后重新奔出去,使劲儿敲他那边的车窗,"怎么不下车?" 梅制傲娇的扬高下巴,哼! 骆规规打开车门,扯着他的衣袖上下检查,嘴里呵着白烟说:"下不来是咋地?你说开什么名车嘛,绊手绊脚的,不如开台QQ自在呢。" 梅制抽走手臂,不爽道:"骆规规,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么?" 骆规规顿住,莫名其妙的问:"你生什么气?" "你都不搭理我,好像麻辣锅比我更重要。" 骆规规挑起眉尾,"所以你是跟麻辣锅吃醋的意思?" "别故意曲解我,我明明是严正抗议你冷落男朋友的恶劣行径。"梅制义正词严的指责道。 骆规规好气又好笑,今天才晓得这厮的个性竟是如此之别扭,她无奈道:"那么请问男朋友,你到底想怎样?" 梅制立马下达命令:"帮我解开安全带。" 骆规规照做,"然后?" "手伸出来。" 骆规规乖乖伸手,他一把握住从车上跳下,关门落锁后,下巴点点火锅店,"走吧。" "喳,老佛爷起驾,小鬼回避,闲人肃静。"骆规规弯着腰,低眉顺目装出一副奴才相。 梅制咬牙用力一拽,骆规规当即撞向他身侧,他长臂一捞搂紧她,"再淘气看我怎么治你。" 哎呦,说这话他亏心不亏心呀?骆规规胡乱扭动挣扎,"你治,有本事你就治。" 这可她自己说的,梅制勾起一抹诡笑,托起她的脸儿,低头吻上她粉嘟嘟的嫩唇,顷刻间世界安静了,时间定格了,徒留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姑娘小伙儿,热火朝天的劲头直逼红油翻滚的麻辣火锅…… 44 骆规规窝在车上啃汉堡,梅制替她往饮料杯里插吸管,见她边鼓着腮帮子努力的嚼,边愤愤的翻白眼便说:"是你自个儿放弃吃火锅的,这会儿置什么气呀?" 混蛋!她为什么放弃吃麻辣锅他不知道么?怎么还有脸提?又羞又怒的狠狠剜他一眼,骆规规速度解决掉汉堡,拍拍两手说:"送我回家,累了,我要睡觉。" 梅制还斯斯文文一小口一小口咬着汉堡,听到她不雅的打了个饱嗝,顿时感到好笑,"吃饱了睡,你是小猪呀?" "对,我就是猪,咋地?"她是猪他就是色狼,不分场合见色忘义。 梅制笑眯眯道:"不咋地,你若是猪也是史上最可爱的猪。"说着伸手抹去她嘴角边蹭上的番茄酱,然后很不卫生的送进自己嘴里。 "你,你脏不脏啊?"骆规规恶心的不行,差点吐了。 梅制倒挺乐呵,"电视和电影上不都这样演的嘛,想说有机会也学学,感觉还不错,要不你来试试?" 瞪着他刻意蹭了蹭汉堡然后凑过来的脸,骆规规直觉反应就是给他一巴掌,岂料梅制早防着她来这招,钳住她的手腕,唇片刷过她的唇,带起一阵轻微战栗,接着湿热的舌尖灵巧窜入,热情的缠住她,邀她共尝番茄酱的酸甜滋味儿。 这个始于游戏玩闹的吻最后全部融化在他的无限温柔中,极尽缠绵又不乏小心翼翼的珍惜,骆规规情不自禁心魂迷醉,理智骤然飞逝,动情的将他拉向自己,主动回吻他,给予他梦寐以求的深深眷恋,此刻他们心里双双明白,他们的感情不知不觉间更上层楼。 一吻方休,梅制拥紧骆规规,恋恋不舍的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感受此起彼伏互相呼应的砰然心跳声,尽管热血激流心情却异常平静,和她这般亲密相偎即使什么也不做他也甘之如饴。 "规,往后咱们都这样好不好?" "嗯。" "一直白头到老好不好?" "嗯。" 或许她回答得太快太顺畅,他反而不适应,"喂,我在跟你私定终身呢。" "海誓山盟嘛,我懂的。"骆规规玩他胸口的扣子,不甚在意。 "你要不要这么冷静啊?好像当我说说而已似的。"梅制扶开她,双眼注视着她。 "男人的海誓山盟可不是说说而已,地球人都知道誓言就等于食言,只要气氛恰好你说我听便罢了,何必较真呢?" 梅制痛心疾首,差点想撬开她脑袋瓜子瞅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他说:"我认真的。" 骆规规叹口气,"好,那我就认真的告诉你,不要凭着一时冲动轻易下任何决定,未来的路对于现在的我们还很长很长,谁也预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你怪我现实也好,怪我自私胆小也好,我至多只会考虑未来一年以内的事情,而这一年我一定肯定以及确定要跟你在一起。" 敢情她实施的是劳动合同制,而且还是一年一签,梅制噎了噎,其实说穿了她就是不相信男人,估计全拜她那不负责任的生父所赐。 想到这里梅制妥协道:"一年就一年,如果表现得好,明年续约我要求签两年。" 骆规规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瞪怪物一样瞪他,而他仿佛已经下了决定,很用力的朝她点头,弄得骆规规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 "对了,忘记跟你说件事儿。"梅制整整神色,道出酝酿了大半天的计划,"我打算找你们ZOO乐团出专辑。" 骆规规一惊,"你要给ZOO出专辑!?" "是的,M&X有音乐部,虽然占的业务比重不大,但各项设施倒也健全,你们一来可以直接进入制作程序,宣传推广什么的有我在自然不成问题。" 骆规规伸手探探他的前额,"没发烧呀,说啥胡话呢?" 握住她的手,梅制严肃道:"规,这事儿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绝不是一时冲动。" "这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么?"骆规规问他,"你不会不清楚现在唱片市场有多萧条吧?盗版猖獗,网络歌曲横行,唱片公司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推倒一大片。" 梅制噙着笑,"甭管唱片业再怎么不景气,这一行始终得有人做,别人不做我来做,分得的蛋糕还大块些。" "算你说的在理,不过也没必要非ZOO不可,你随便找一歌坛大腕儿,有实力又有市场,总比捧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团要容易。" 梅制好整以暇道:"歌坛大腕儿的成本不大么?万一唱片不受欢迎,抹黑了别人还连累自己赔个精光,简直吃力不讨好。" 骆规规仍然认为他此举过于冒险,"歌坛大腕儿尚且还担心唱片不受欢迎,何况我们唱摇滚的了,本就曲高和寡,受众群十分有限,成本再低也犯不着这么浪费。" 梅制双掌合紧她的手,"千万别低估了乐迷们的接受力,唱摇滚的怎么了?猫王、披头士、迈克尔杰克逊生前爆红,死后长盛不衰,几乎个个永垂不朽,所以不要再瞻前顾后裹足不前,与其掏腰包倒贴钱开演唱会,不如大胆出来闯一闯,难道你不想让ZOO的音乐为更多人传唱?" 骆规规被他说得多少有点心动,毕竟出唱片是每个玩音乐的人的终极梦想,可她还有她的顾虑,"小狼……" "我负责说服他。"梅制藏住眼底浮现的喜悦,只要她同意了,那么整个寒假她势必得和他一起工作,从而可以大大降低她和杨明朗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狼不是好说服的人,尤其对象是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天生不对盘,见一次闹得比一次僵,骆规规刚想想就头大如斗。 "事关前途,我相信他会谨慎考虑。"虽然梅制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若执意要出唱片,杨明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也会顺从她。 骆规规无言以对,他不了解小狼为人有多顽固才敢如此自信,小狼一身彻头彻尾的江湖习气,宁可杀头不会低头。 "你真正介意的是不是将来出了唱片,身份就曝光了?"梅制避重就轻转移焦点。 骆规规果然嗤鼻道:"我做什么要介意?就算现在敲锣打鼓告诉大家,我骆规规就是ZOO乐团的小马骡,你以为有几个人肯信?" 学校里有不少人曾多次看过ZOO的演唱会,但至今没人认出她来,梅制也是阴差阳错撞上才知道的,关于这点她甚为得意。 梅制摇摇右手食指,"话不要说得太满,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你引起了足够的好奇心,花点时间人肉你可谓举手之劳。" "你这么吓我,那干脆不出唱片了,省得将来麻烦。" 梅制点她的鼻子,"你当真属乌龟的,遇事便往壳里缩,没出息。" 骆规规作势要咬他,"我就是怕麻烦,可自从认识你,麻烦不断,你个麻烦精。" 梅制笑着揽她入怀,"好啦,好啦,答应我啦,你不觉得趁着年轻做些年少轻狂的事儿很刺激么?而且是咱俩一起合作,等老了回忆起来多有纪念意义呀。" 骆规规枕在他胸前,这厮真是越来越会借机撒赖了,活像个小娘们儿,偏又软到她心坎里,继而想到在学校威风八面且八风不动的大才子独独对自己娇态毕露,于是骆规规发自肺腑的感叹道:"谁都想有个Man一点的男朋友,到头来Man的是自己。" 哟,小乌龟嫌自己不Man呢!梅制坏坏的压低脑袋,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低语:"我不介意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Man的一面。" 骆规规猛的一抖,顶着张大红脸七手八脚撑开他,"抱歉,你不介意,我介意。" "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亲爱的给我个验明正身的机会嘛。"梅制可怜兮兮的又要扑过来。 骆规规闭着眼睛嚷:"行了,行了,不用验,你最Man了!" "哪有人这样的,口说无凭,人家要以行动证明。" "梅小制,你再耍流氓,仔细我扇你!" "我怎么就耍流氓了呢?你诬蔑我,你要还我个公道。" "……" "哎呦,你真扇我呀!" …… 骆规规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但由于BOBO妈开夜店的关系,此刻却是工作最繁忙的时候,就连小狼也被抓去客串泊车小弟,本想下去搭把手,可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跟小狼提出唱片的事儿,实在提不起劲儿来,干脆洗洗睡了。 隔天大早,忙碌了大半宿的BOBO妈和小狼都在补眠,骆规规轻手轻脚的走出门,盘算着到市场买些新鲜食材,中午做一桌好吃的慰劳慰劳他们,顺便替接下来说服小狼铺路。 说起烧菜,骆规规自认水平低下,所幸有个人在这方面颇有长才,连忙电话求助,等听见那头一片空寂,唯有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才突然意识到他今天刚刚走马上任,估计这会儿在办公,于是歉意连连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 "没事儿,你说话。"梅制语气很淡,跟昨晚的黏腻判若两人。 骆规规猜测应该是有旁人在场,初次以领导人身份担当重任,自然得端着点架子,所以理解的快快结束通话:"不,没啥事儿,你忙吧,拜拜。" 拿着手机骆规规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寂寞袭上心头,看惯了他平日嬉笑怒骂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从而渐渐淡忘他来自一个地位显赫的家族,所谓金麟岂是池中物,加之他本身又如此优秀,有朝一日无论是继承家业或是出国留学,未来都可说无可限量,反观她,即便顺利拿到学位,再突破重围考上公务员,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成天跟碎尸腐尸打交道的小法医。 他们啊,分属两个世界,两个江湖,彼此的差距与生俱来,非关努不努力,有没有自信,这是永远无法抹煞的客观现实。 好难过。骆规规恹恹的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蓦然想起一段曾经看过的已无从考究出处的文字:如果知道有一天会遇见他,那么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除了渴望美丽还是渴望美丽。 厌恶自己毫无道理的走偏向多愁善感的文艺路线,骆规规拍拍脸颊,自言自语道:"你是理科生,理智镇定讲究科学实践一切理论的学生,又不是古代看到风吹草帘都要悲鸣三声的酸腐秀才,竟想些有的没的,丢不丢人呐?" 赶跑杂念,骆规规漫步走进市场,现下紧要的是买什么菜应付自己糟糕的厨艺,希望BOBO妈和小狼不要吃了她做的饭拉肚子才好。 闲晃了大半天,收获却堪忧,篮子里只放了一颗大白菜以及几只鸡蛋,正当她站在鱼摊前,犯愁的盯着水箱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不太在意的接起:"喂,哪位?" "嚯?这才多大会儿啊,居然问我是哪位了?"梅制轻快的取笑道。 骆规规当即跟着笑起来,"我都没看来电,现在你有空了?" "嗯,刚你打电话来我在开会。"梅制简单的解释。 果然在忙,骆规规吐吐舌头,"对不起,没吵到你吧?" "没有,说吧找我到底啥事儿?"为着这个疑问害他心思都飞了,会议的后半段根本不知道主管们说了些什么,梅制无奈的叹口气。 骆规规犹豫自己这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儿要不要告诉他,可嘴巴比思想快的说道:"方便教我做两道菜吗?" "做菜?你?"梅制想象不出她进厨房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嗯,打算中午做给BOBO妈他们吃,结果到了市场,我就晕菜了,不怕你笑话,我只会番茄炒蛋。"骆规规边说边看篮子,好嘛,蕃茄还漏买了呢。 梅制一个字一个字说:"BOBO妈他们……这个'他们'是不是包括杨明朗在内?" "废话,我和他住在一起,能分开吃饭么?" "麻烦女朋友今后说话慎重点,什么叫你和他住在一起呀?" 得,老坛陈醋又打翻了,骆规规好笑的问:"那么请问我要怎么说?" "说你和BOBO妈住,但因为他是BOBO妈的儿子,不得不同在一个屋檐下。"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梅制立马指正她:"姑娘家,文雅点。" "去,不就一顿饭而已,计较得跟什么一样,你无不无聊?"骆规规真服了他的小家子气,小肚鸡肠,小心眼。 梅制窝火,"我能不计较吗?认识你到现在,别说做菜给我吃了,我连你煮的一粒米都没见过!" 哎,这孩子……骆规规没辙的说:"我还不是想着怎么开个好头,跟小狼提出唱片的事儿,不然我用得着费这个劲儿,要是你不怕吃了我做的东西中毒身亡,改天我到你家专门做给你吃。" 梅制忙点头,乐呵呵道:"好好好,我不怕死,只要你做的我统统爱吃。" "傻瓜。"三言两语就被哄得那么开心,而自己也不知不觉笑开了颜,貌似不比他聪明到哪儿去,内心牵牵绊绊为了他一时忧一时喜。 最后在梅制的建议下,骆规规选择弄个不太考验厨艺的火锅,反正她之前一直闹着要吃,刚好一举两得,顺顺当当备齐了食材,一反来时的沉重,雀跃的迈着小步把家还。 杨明朗睁开眼睛便闻到一波波香味,套上衣服打开房门,果然发现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而他老妈正趴在一边偷吃,见着他忙不迭摆手,"快去洗脸刷牙,规规煮了火锅,好吃得不得了。" 话音未落,骆规规端着一盘生肉片从厨房出来,"小狼你起啦,赶紧洗洗,开饭了。" 杨明朗默不作声,转身进了卫生间,今天起学校正式放寒假,他不意外一起床就看到骆规规,只是意外她竟会主动下厨做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呸!没文化,应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滚!这句还不如上一句呢!杨明朗胡乱抹了把脸,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规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这个火锅弄得好吃极了。"BOBO妈不畏烫,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里送吃的,咸鲜香辣的味道调得恰到好处,正点。 "我哪会弄呀,就是有人告诉我这个牌子的火锅汤底非常好吃,我跑了几家超市终于买到手,然后酱料碟里放了花生、葱蒜、姜丝、鸡精、耗油和生抽,蘸着吃特别提味。"酱料碟是梅制教她调的,真的很香。 杨明朗握筷子的手僵了一僵,直觉她说的"有人"是指梅制,瞬间倒尽胃口,扭头去厨房舀了碗白米饭,洒了几滴酱油一拌,再拽了两根大葱便折回房间,完全不搭理不停叫唤他的老妈。 "小狼又怎么了?无端端的生什么气?"这段日子以来儿子一直阴阳怪气的,都说之子莫如母,BOBO妈却搞不清也摸不透他,幸亏规规放假了,可以回来好好看着他,免得他出去惹是生非。 不出所料,骆规规接着道:"放心吧,待会儿我去跟他聊聊。" "那就拜托你了。" "分内事儿,干嘛跟我客气。"骆规规咬咬筷子,心情惴惴不安,想说这次小狼似乎气得不轻,这么久了还没平复下来,如何是好? 吃过饭,BOBO妈约了牌搭子,打扮一番便出门了,骆规规收桌子洗碗又打扫了一会儿家里的卫生,尽量拖延面对小狼的时间,但该来的总归要来,深深吸了口气,她敲响了小狼的房门。 45 杨明朗猜到骆规规一定是有话要说,近二十年的相处可不参假,他太了解她,刚才虽是匆匆几眼却已够他发现她看他的眼神涵盖了很多内容,而这些"内容"让他隐隐的躁郁不已,所以当房门敲响,他立刻跳上床去,拉高被子蒙住头,他不想听也不想看,明知躲不过,但躲得了几时算几时。 骆规规侧耳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没声儿,于是她又敲了敲,"小狼,开门好吗?咱们聊聊。" 沉默,寂静,这代表他的态度,骆规规退了两步,用脚勾来一张小凳子,然后靠着门坐下,好像小时候他俩玩累了挨在一起聊天的样子,她说:"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和梅制的事儿?" 杨明朗在被窝里呲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而门外的骆规规接着往下说:"我没有故意要瞒你的意思,当初你问我的时候,我的确还没决定要不要和他好,其实我跟你也一样,不认为他那种公子哥儿适合我,可是他老缠着我,骂又骂不怕,打又打不跑,简直王八吃称砣铁了心,我想我大概就是败给了他不管不顾一条道走到黑的傻乎劲儿吧。" 杨明朗一骨碌从床上弹起,姓梅的哪里傻?被他花言巧语迷惑的她才真傻! "他跟'那个人'完全不同,虽然他家很有钱,却从不张扬也不挥霍,没有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到处沾花惹草,待人接物诚恳坦然,不玩心眼儿,对我来说有这些个优点也就够了,我不奢求可以跟他长长久久,至少当我们还在一起时他能真诚相待。" 骆规规刚说完没多久,紧闭的房门洞开,她应声往后倒,一双大手及时托住她,当即对着他反转的脸喜道:"小狼,你终于肯搭理我啦?" 瞅见她松了口气的笑脸,杨明朗想抽回手,岂知她赖着不让,"起开。" "小狼,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叫你起开。" 骆规规揪住他,"试着接受他,他没你想的那么坏。" 杨明朗阴沉着脸,半晌后说:"你会后悔的。" 闻言骆规规微哂:"你所担心的我早就想过,甚至想了不止千百遍,甭管怎样想我总归都会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和他好或者后悔为什么没有和他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明朗不做声,她拍拍胸口,"意味着我把他放在了心上,我在乎他。" 杨明朗浑身一僵,用力把她推起来,然后一阵风似的冲进客厅,愤愤的踹了茶几一脚,"为什么非得是他!" 骆规规淡淡的轻哼:"我也不知道,缘分到了吧。" 缘分?!该死的缘分!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把一切抹了过去,那么他俩打出生起一直相伴到现在的缘分呢? "你们不过只认识了几个月!"他憋屈的喊。 "那又如何?我妈把一辈子都给了'那个人',可结果呢?"骆规规缓缓走到他旁边,将踹歪的茶几挪正,"感情这事儿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要走你妈那条老路对吧?"杨明朗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女人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总是自不量力,总是异想天开? "错了,我不是要走我妈那条路,因为我不像我妈挖空心思攀高枝,梦想着有一天山鸡变凤凰,我和梅制地位平等,思想平等,如果他变心唯一的理由就是咱俩缘尽了,而不牵涉任何利益问题。"他们纯粹的以心换心,她为此而倍感自豪。 杨明朗听不懂她高深的道理,他只知道潜心暗恋了十几年的女孩儿喜欢上了别人,颓丧的将自己丢进沙发里,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拼命压抑自心底不断涌上来的苦涩。 骆规规蹲到他旁边,"小狼,不要怕我受到伤害,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的。" 他当然明白她这次是来真的,所以他才那么恼恨,懊悔没有抢先一步表明心迹。 "小狼,我们从小打打闹闹走到今天不容易,在我心目中你是特别好的伙伴,我希望获得你的祝福。" 祝福?祝福他们早点分手么?杨明朗勾勾唇,既然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他成全她。 "你自个儿的事儿,爱咋咋地,我懒得管,更管不着。" 听他的意思是认可了?骆规规仿佛大战了一场,脱力的席地而坐,头枕着沙发仰望天花板上老旧的三页吊扇,随后抻脖子顶了顶他,"你得答应我今后好好跟梅制相处,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相处个鸟,那种人一辈子见不上几面,我才没闲工夫喊打喊杀呢。" 骆规规沉吟片刻,"呃,事实上……你们很快就要常常见面,天天相处了。" 杨明朗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接着想想不对,猛的翻身瞠大眼瞪骆规规,"你把话说清楚。" "M&X准备跟ZOO签约出唱片。"骆规规心虚的转移视线,抠着衣角小小声嘟囔。 杨明朗暴吼:"滚蛋,谁特么要出唱片啊?" 骆规规揉揉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我答应人家了,而且明天就过去开会讨论签约事宜。" "姓梅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吧?"杨明朗怒极反笑,"没想到他泡妞的花样还挺多,你去告诉他,休想!" "小狼,你冷静点听我说,出唱片确实是他提的,当然不排除有我的因素在里头,但他那也是觉得我们有实力才会发掘我们嘛,不然真当他钱多烧着玩么?" "烧点钱骗你这样的傻女人上手, 不正是有钱公子哥惯用的伎俩?醒醒吧你,还说什么他跟'那个人'不同,在我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骆规规好脾气的耐心劝:"你不要先入为主,误会人家,他刚进公司主持大局,肯定想做点成绩出来,选择唱片业是很冒险,却也最见成效,你就当帮他个忙好了,对ZOO来说没损失反而向前迈了一步,难道你想永远窝在破厂房里,冬天挨冻夏天虫咬,辛辛苦苦做的音乐被埋没,不见天日吗?" "我就算从此不做音乐也坚决不同意让那小子给出唱片!"杨明朗一副言尽于此的狠戾样儿,接着又冲回房间并使劲甩上门,"嘭"的巨响把挂在墙上的日历都震落了地。 骆规规捏捏眉心,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小狼那家伙若犟起来根本软硬不吃,别说八百匹马了,哪怕换上八百匹神马也拽不回来。 有气无力的晃进卧房,骆规规翻出手机打给梅制:"好说歹说嘴皮磨破,小狼还是不点头,我看是没戏了。" 梅制签完一份文件交给秘书,手势示意他出去时帮带上门,然后转过椅子面向窗外,"这么快就气馁啦?" "不然你想咋地?掳袖子抡菜刀,拆了房子也要摁着他那颗牛头吃水?" 梅制吃吃笑,"以暴制暴不行,你得以柔克刚。" "抱歉,我刀拿惯了,是非曲直一刀下去明明白白。"本姑娘就是疱丁客,削皮切骨在行,可别跟她整什么百炼钢绕指柔。 "那杨明朗也不是躺在案板上的鱼,等着你来宰割,你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他。" "我怎么就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为着他能同意签约,我费了多少口水跟他解释咱俩的关系?连你刚刚接手公司,希望他来帮忙这么低三下四的话都说了,要是我早感动得一塌糊涂,痛哭流涕的两肋插刀。" 梅制听完她说的终于咂摸出味儿来,这只小乌龟在感情问题上真不是普通的迟钝,你想呀才刚让别人经受失恋的挫折,转头又让别人去帮情敌的忙,谁答应呢?又不是傻子白痴,亏她还敢说什么"痛哭流涕的两肋插刀",我看是特想插她两刀吧! 摇头叹息,梅制说:"你别抱怨了,这事儿还得我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反正也是时候去刺探刺探军情,摸摸杨明朗的底,看他究竟是死心了还是仍有不死之心。 "你来,你想怎么来?小狼绝对面都不肯跟你见。" "做事情要讲求策略的,女朋友。"梅制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什么策略?" "听我细细给你道来。"梅制狡黠一笑,对着话筒指导亲亲女友。 翌日早晨,关在房里一宿没动地方的杨明朗自梦中惊醒,注意不是噩梦也不是饿醒,就是突然没来由的霍然睁开了眼,静悄悄的空间恐怕掉根针都像打雷,他顺势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九点。 这么早又这么静,应该没有什么能惊醒他才对,不过他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劲儿,骆规规之所以叫他小狼,大概他体质中真带了点狼性。 无声无息下了床,轻手轻脚拉开门,靠着门框他便听见隔壁骆规规的房里果然有低低的交谈声,玩音乐的听觉分辨率比较高,于是立刻分辨出说话的人是小兵。 奇了怪了,一大清早他来干嘛?不由自主挪了两步,听见小兵说:"小狼到底是主唱,撇开他跑去签约好不好啊?" "我没有要撇开他,是他自己不乐意,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吧?"骆规规一边收东西一边无奈的说。 "那没有主唱,ZOO怎么成团?" 骆规规顿了顿,"这个我和梅副理商量过了,他说可以办个海选什么的,给咱们重新挑一个主唱,同时也是一种不错的宣传造势的方法。" 小兵觉得不妥,"换主唱?ZOO还是ZOO么?" "那你说怎么办?不想出唱片了?" "……想,去年肖导演找老战拍电影,他借机出了张EP,销量不咋地还牛气冲天的,看得我甭提多眼馋了,咱们的曲子做得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没道理不去闯一闯,走运的话说不定就一炮而红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和小狼学历不高,成天这么混着能混几年呢?将来一把岁数还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难不成让爹妈养你们一辈子?" "哎……可惜小狼听不进劝,否则咱仨齐心合力没啥困难克服不了的。" "……" 杨明朗听到这儿默默退回房间,倚着门背站着不动,直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他们去签约了,撇下他跑去跟姓梅的签约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跟被什么掏空了一样没着没落的。三个人组团至今,从作曲、写歌、练唱到为了攒钱开第一场演唱会,起早贪黑的送报纸、送牛奶甚至给人擦皮鞋,一路千辛万苦撑过来都没散伙,却在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分道扬镳,这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呢? 骆规规那句"你和小狼学历不高,将来一把岁数还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难不成让爹妈养你们一辈子?"活像疯了般不停在脑海里回响打转,且一声比一声高,极其刺耳,杨明朗敲打脑壳也好,甩动头部也好,这话仍像一把刀深扎在了心板上。 另一边,走出门口的骆规规和小兵双双立定站好,小兵哆嗦着问:"我们这样做对了吗?会不会太伤人了?" "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啥?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我听不太懂。" 骆规规瞥着他,"不懂没关系,过程也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走吧,咱们先去吃早餐。" "这……"小兵回头望望,踯躅不前。 "大老爷儿们,别这啊那啊犹犹豫豫的,跟我走!"骆规规一把扯住小兵快速下楼,其实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绷不住破门而入跟小狼老实招供了。 哎,希望梅软肉这招离间苦肉计管用,要不然一准落得个鸡飞狗跳,杀人倒灶的下场不可。 46 杨明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M&X的,当接待处的漂亮小姐礼貌询问他跟谁有约才傻愣愣的倒退一步,抬头看见三层挑高的中庭墙上挂着某位巨星的海报,终于反应过来此处是何处。 "请问您和哪个部门的哪位同事有约呢?"接待小姐再次客气的问道。 杨明朗吞吞口水,"我找梅制。" 接待小姐连忙低头看了眼来往记录本,然后问道:"请问先生贵姓?" "杨明朗。" 接待小姐立时扬起灿烂笑容,递来一张识别卡,"杨先生请上左边电梯到七楼音乐制作部,梅副理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等他?杨明朗疑惑的接过识别卡往脖子上一挂,一步三回头的走向电梯,等他进了电梯,接待小姐拿起电话拨了号,"小制,那人来了哦……不用谢……心情呀?我看他呆头呆脑的应该没什么吧……好的,拜拜。" 梅制挂了接待处的电话,立马打给女朋友,"规,杨明朗来公司了。" 骆规规和小兵在吃早餐,一听小狼居然比他们还快到M&X吓了一跳,"梅软肉你行呀,简直神机妙算。" 获得女朋友褒奖梅制不禁眉飞色舞,"那必须滴,好赖我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一代风流才子。" 自古英雄多自恋,骆规规朝天翻个白眼,"小狼你先小心应付着,我和小兵这就赶过去。" "不急,你们慢慢来。"梅制才说完敲门声响起,"人来了,不跟你说了,拜。" 放下手机,梅制扬声道:"请进。" "梅副理,外头有个姓杨的小伙子找你。"秘书哥哥边说边挤眼,梅制好笑的点点头,"麻烦请他进来。" 秘书哥哥态度恭敬的颔首,接着扭头对站在后面的杨明朗道:"杨先生,我们副理请您进去。" 瞅这正儿八经的阵仗杨明朗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可仍维持着面无表情,越过秘书哥哥身前走进宽敞的会议室。 咦?怎么除了姓梅的没别人了,不会吧?阿骆和小兵呢?杨明朗到处看是否有什么隔间或者小门之类的,梅制不动声色任他打量,良久才说:"杨先生,好久不见,今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坐。" 拖出一张椅子,梅制又问:"想喝点什么?" 杨明朗放弃寻人,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粗声粗气的问:"没事少跟我装傻卖乖,说,阿骆和小兵哪儿去了?" 梅制装模作样的学他到处扫了一眼,"他们也来了吗?可规规告诉我,你要单独与我面谈。" 上当了!杨明朗惊觉自己被骗,可惜为时已晚,神色不由得一凛,眯细眼斜睨一脸无辜的梅制,"你丫很有一套嘛,不但阿骆就连小兵都给你煽动了,耍着我玩挺得意是不是?" 梅制举起双手,语气谦逊道:"你误会了,我哪有耍你,确是想邀你过来聊聊,不过担心你拒绝所以不得不略施小计,请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话跟你聊。"杨明朗应得干脆,直接起身要走。 梅制道:"你这一走出去,不怕ZOO真散伙了?" 杨明朗刹停脚步,狠狠的回头瞪他,只见他悠闲的盘起手臂,两腿交叠靠坐在桌沿上,表情一派淡然跟刚刚急着巴结的模样判若两人,火气瞬间上头,杨明朗握紧拳头,"我杨明朗不是吓大的,想威胁我?等下辈子吧。" 梅制挑眉,"瞧你,又误会我了不是,我哪有威胁你,我陈述事实罢了,ZOO出唱片势在必行,因为另两位成员已经一致通过,两票对一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如若你依然坚持己见,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唯有遗憾的请你离开。" 杨明朗暴跳如雷,"少特么跟我咬文嚼字,你丫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都知道,拔掉我这根眼中钉,就没人阻止你和阿骆在一起了,对不对?" 梅制面目纯良道:"我还真不知道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你知道不妨点拨我一下吧。" "你……" 梅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抢白道:"我不懂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存有敌意,硬把自己说成是我的眼中钉,好像我有被害妄想症似的成天担心你第三者插足搞破坏,其实根本没必要,我和规规两情相悦,大家都非常看好我们,身为规规好朋友的你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我说的对吧?你应该不是万恶的小三吧?" 杨明朗额际青筋鼓凸,当听他说他和骆规规两情相悦时,嫉妒犹似黑色藤蔓慢慢的死死的绑缚绞紧心脏,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家伙居然还暗骂他是小三!简直岂有此理,他才是半路杀出来介入的第三者,没有他蛊惑诱拐阿骆,凭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深情厚谊,阿骆迟早有一天会是他的! 杨明朗越渐阴晦的眸色,绷直的脸部线条乃至身上每个细微的反应,在在说明他贼心不死,这厮绝对是根难啃的骨头,梅制在心底撇嘴冷笑,不好意思遇上他这超级强酸,钢筋铁打的骨头都能给他灭了!胆敢觊觎他的女人,老梅家看上的儿媳妇,活腻味了,哼! 梅制继续表现得纯良无害,"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咱俩之间误会多多也不算什么,重点是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再说规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对待朋友就该胸怀宽广,包容忍让,相信你也希望大家和平相处,免得规规左右为难。"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字里行 间句句带刺偏偏表面上挑不出毛病,杨明朗气恼自己嘴笨,明明憋了一肚子话楞说不出来,只得仍由怒火攻心,烧得他又焦又燥,好在说不过他总打得过他,于是抡起拳头就要照着梅制直挺漂亮的鼻梁砸去。 恰巧门打开,秘书哥哥来不及报告,紧跟其后的骆规规机敏的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扯住杨明朗,"住手!" 慢了半步的小兵也抓住他另一只手,"小狼冷静点。" 秘书哥哥则闪身挡在梅制前面,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誓死捍卫吾主的忠勇样,这幕"众叛亲离"的场景令杨明朗险些飙下两行英雄泪,为什么大家都维护姓梅那小子?在他们的心目中他是大好人,而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么? 梅制拍拍秘书哥哥的肩膀,"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 "小制……"秘书哥哥不放心的瞟瞟杨明朗,"有事尽管吱声,别一人扛着,安全第一。" 梅制温和的笑笑,"真没事儿,我们已经和解了,对吧,小狼?" 他喊他绰号呢!小兵松开杨明朗,憨直的说道:"早说嘛,吓死人。" 骆规规明白梅制打圆场故意这么说的,所以她没放开杨明朗,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杨明朗见状顿时觉得争强斗勇、拼个你死我活什么的毫无意义了,真真的倦了,肩膀一垮,力量从身体里抽了个精光,他懒懒淡道:"人到齐了,签约吧。" 骆规规难以置信的瞪圆双眼,"小狼,你说什么?" 杨明朗吊她一眼,"签约。" "你,同意了?!" 杨明朗没再搭理她,径自别开头去,骆规规喜不自禁的望向梅制,用眼神急切询问: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太神了! 梅制机械的牵动嘴角,眼中寻不到一丝得意之色,是啊,他怎得意得起来?如果不是骆规规适时出现,杨明朗岂会服软妥协?杨明朗没有败给他,却是败给了爱情。 爱情……他爱骆规规,死心塌地的爱着,为了她再苦再痛也认了。这种感觉梅制十分了解,因为换做是他,也一定可以牺牲一切,只为博她开心一笑。 秘书哥哥一面分发合约书一面悉心讲解:"今天这是草签,到时候为了配合宣传,我们会办一个正式的签约仪式,请媒体记者到场鉴证,再请一些歌坛大腕儿帮忙站台助威,希望借着M&X在圈内的影响力打响你们的知名度。" 梅制接过话题说:"不过此前我们着重挑歌选曲方面,先录几条歌拿给前辈们试听,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所谓取长补短,虽然我们对你们的演唱风格不设限,但至少得清楚目前整个市场的需求取向,稍微做些调整,你们没有意见吧?" 他表达得很委婉,可ZOO所有成员都知道,这纸合约一旦签下去,他们就不再是从前赔本赚吆喝的草台班子了,他们将面对更多的人、更广阔的世界,被歌迷接受与否喜欢与否也不再由着他们的性子,随意的丢回去一句"不爱听滚蛋"了事,一切都得按"规则"来,也许他们唯一能够保有的只剩下原来前卫另类的形象了。 小兵兴高采烈的正准备签下大名,眼角余光扫到骆规规和杨明朗一动不动,他顿住笔尖,茫然的看着他们,梅制也看着他们,不过视线却是专注的凝着骆规规低垂的小脸,艺术与利益永远是冲突的,取舍进退端看各自如何把握,他帮不了她,但他完全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在白纸上生生戳了三个点,"骆规规"三个字始终没勇气写出来,直到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杨明朗将合约书扯过去,一点不带犹豫的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兵笑了,忙不迭在杨明朗后面签上名字,并催促骆规规:"诶,快点签呀,待会儿好去看看录音室,我从来没进过录音室,真想知道录音室长什么样子。" 骆规规咬咬牙,几乎是闭着眼睛把名字给签上的,为了小狼和小兵的将来,赌一把吧! 拿回合约书,梅制略微心疼的用手指拂过骆规规力透纸背的签名,自己出于一己之私把她拖进这个圈子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如果唱片成功,他多少对她有个交代,如果失败,他用什么来补偿她? 秘书哥哥笑眯眯的把合同夹到文件夹里,"合同一式两份,一般是你们收一份我们收一份,不过鉴于这是临时草签的,所以先由我们保管,等签约仪式结束,再把正式的合同给你们。" "嗯,谢谢您这么细心。"骆规规敷衍的客套一句,抬眼瞧见梅制正忧心忡忡看着自己,想必是因刚才她签名签得不痛不快所致,他的在乎让她倍感温暖,遂朝他释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告诉他无需介怀,某些时候适度的让步亦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果。 眼睁睁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杨明朗拧了拧眉头,随后两手插兜吊儿郎当的站起来,活像个流氓一样对秘书哥哥吆喝:"不是去看录音室?还不带路?" 秘书哥哥好脾气的点点头,"请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秘书哥哥是鱼仔反串的╮(╯_╰)╭ 47 "上头不知道我跟那小子有过节啊?居然找他签约出唱片,有没有搞错?当我好欺负是不是?"连续出了十几天外景回来的邢娟娟收到杨明朗跟公司签约的消息,气得在茶水间里暴走。 身为她经纪人的MOMO姐悠闲的喝了口咖啡,"主张签约的是小制,跟'上头'没多大关系,而且小制也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他怎么没有,上次也是他出的面让我放弃起诉!"邢娟娟越说越生气,"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应该看在'上头'的份上答应撤诉,现在好了,他完全当我是棵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 MOMO姐摇摇头,"小制力捧ZOO另有原因,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邢娟娟终于瞧出来了,MOMO姐的态度好像在说她没事硬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跟老板儿子扯上关系似的,当即更是火上烧浇油差点没气糊涂过去,但碍于MOMO姐是公司资深的经纪人之一,不好得罪,只得憋着一肚子火问她:"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到底是哪样?是什么天大的原因?" MOMO姐捧起杯子,一脸梦幻和向往的说:"爱情的力量。" 梅制爱杨明朗?男男……同,同性恋?!邢娟娟狠狠一怔,脑海跳出两张年轻小伙儿的面孔,单凭外貌来论,他俩倒是有点美人儿与野兽的意思,而论身价就是王子与乞丐了,如此之大的差距,"这……合适吗?上头没意见?" MOMO姐懒洋洋的瞥她一眼,"上头那么开明的人哪会有什么意见。" 邢娟娟不禁瞠目结舌,儿子爱上男人,当妈的举双手赞成,这不是开明,这简直是逆天了!由于太过震惊,邢娟娟做了一件平时绝不会做,甚至深恶痛绝的事儿——发微薄,爆八卦。 孔岫接了好几通电话,全部是相熟的记者打来的"关切"电话,早前她还在想一下子把公司丢给儿子管,工作上会不会捅什么娄子,然而最担心的没发生,倒先爆出了一条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绯闻。 火速从医院赶到公司,本该待在顶楼总经理办公室的家伙却跑到了七楼音乐制作部,敢情绯闻不是空穴来风?梅小制啊梅小制,你不但侮辱了你爸妈,还把她亲爱的未过门的儿媳一块给糟蹋了! 梅制是被秘书哥哥叫出录音室的,秘书哥哥绕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圈,"你妈的脸活像跌进了粪坑里一样臭,让你别光顾着工作,抽空到医院看看二老,你总没放心上,这下好了,母老虎发飙了。" 梅制扶着后颈脖扭扭脑袋,"这不眼看要放年假了,时间真是耽误不起,想说进度能赶多少算多少,我妈她会理解的。" "你这边猛赶进度其实不单纯是因为年关将至,人员放假吧?"秘书哥哥拐他一肘子,"你真正想的是做出点成绩,好跟你爸妈交代擅自签下ZOO出唱片这事儿吧?" 梅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这当然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是能够天天和女朋友在一起,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那种心灵上的充实感满足感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到了临时成立的专案小组会议室,孔岫正双手叉腰,面冲窗外站着,梅制一边关上门一边说:"嗨,老妈,这几天老爸情况怎么样?好点了没?" 孔岫听见儿子进来了,侧过脸阴测测的问:"大少爷你可真忙啊,没空去医院看你爸也就算了,难道还没空上网,看看自己闹出多大的丑?" 出丑?出啥丑?梅制不明所以,把桌上的电脑移过来点开新闻网页,霍然自己童年时期的一张电影剧照被当做头版的配图占据了一大半的电脑屏幕。 "怎么回事儿?!"梅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孔岫咬牙切齿道:"怎么?人家这标题下得还不够一目了然,不够耸人听闻吗?梅氏第二代出柜啦!" 梅制拍着桌子吼:"这谁造的谣?他才出柜了,他们全家都出柜了!" "你别忙着嚷嚷,我问你,为什么跟ZOO签约出唱片的事儿没跟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梅制说:"我进公司前是你说所有事务交给我全权处理,而且再三强调这是为了树立我的威信,免得手底下的人觉得我说话不作数。" 孔岫"哈"了一声,"可签约新歌手出唱片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该提前打个招呼吧?你当我们家是印钞票的呀?大把大把的钱丢到水里起码让我和你爸听个响儿不是?再者现在唱片市场那么低迷,聪明的你会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风险我当然评估过了,但是事关我媳妇儿未来前途,我认为值得试一试。" "媳妇儿?"孔岫一听一口血没喷出来,"那个耍酒疯摸女明星屁股的小瘪三什么时候变成你'媳妇儿'了,你把人家规规置于何地?梅小制,你的良心给狗啃啦?" 梅制火大的朝老妈咆哮:"老妈你疯了吧你?我说的媳妇儿就是规规,她和杨明朗是一个乐团的!" "啊……嗯?!"孔岫傻眼,"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梅制沉吸口气,吊高嗓门喊道:"我的媳妇儿,你的儿媳妇,骆规规同学是ZOO乐团的成员之一,我是为了她才冒险决定出唱片的,跟那个见鬼的杨明朗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孔岫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开始干笑:"呵呵呵呵……那啥,规规竟然还玩摇滚?真没想到她身上还有这艺术细菌……" 梅制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当人家妈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就跟着别人扑风做影,人云亦云,要不是还有媳妇儿在,我真了无生趣了。" 孔岫赶忙过来安抚儿子,"不好意思啊儿子,妈不该怀疑你,还不是因为那个记者老项,她告我说消息是直接从公司内部人员那儿传出去的,来源十分可靠,所以我……" "老妈,你是不是跟我爸成天关在一起审美疲劳了,特想找点刺激?"梅制不屑的睨着老妈。 "去,我这辈子都跟你爸关一块儿也不会疲劳,我还不恨不得变成口袋姑娘塞进你爸兜里,他到哪儿我到哪儿。" 梅制哆嗦了一下,肉麻当有趣,几十岁的人了还口袋姑娘了呢,口袋大妈还差不多。 孔岫拍拍儿子,"我儿媳妇现在在哪儿呢?录音室吗?几天不见怪想得慌,带我去见见她。" "这会儿她正忙着,你瞅几眼可以,别和她唠嗑了,省得打断人家的演奏灵感。" 瞧儿子把媳妇儿当心头肉似的疼,她之前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以为儿子找了个男的移情别恋了呢? 孔岫笑眯了眼,"没问题,一切听梅副理的。" 挽着儿子的手臂,孔岫兴致勃勃的往录音室奔,哎呦亲妈,儿媳妇乖巧可人就算了,还多才多艺呢,咱家儿子积了几辈子德出门捡了个这么大便宜。 …… 隔着录音室的玻璃窗,孔岫看见骆规规坐在架子鼓后面又酷又帅的模样,简直心花怒放,瞧那架势多专业多专注呀?人也跟着闪闪发光了起来,整个都十全十美了。 "小制,你干嘛从没告诉我们,规规在外面跟人组了乐团?" 梅制目不转睛的盯着骆规规,不甚在 意道:"属于咱俩的小秘密干嘛要告诉你和爸?赶明儿唱片做出来了,给你们个惊喜不更好?" 孔岫哼哼道:"是啦是啦,惊喜之前先被惊吓。" "活该。" 孔岫拧儿子一把,"穷得瑟。" "哎呦……"梅制吃痛,蹙着眉把老妈提溜出去,"叫你别闹出动静,影响他们录音。" 孔岫讪讪的撇撇嘴,"还有两天除夕,你爸特别跟医生请假回家过年,你叫上规规,咱们一家四口吃顿团圆饭呗。" "医生批准了?我爸身体还行吧?" "就一天一夜问题不大,现在炎症好歹给压下去了,只等签证下来立马启程去德国。" 梅制闻言心情复杂难言,如果他能早一点学有所成,或许老爸可以少受点苦,然而搞科研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儿,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百折不挠的恒心。 见儿子神色不对,孔岫知道他心里在寻思什么,遂转移焦点开口道:"规规来咱家过年,她家里人肯吗?" "这个我会跟她说,看她安排,相信问题不大。"能够拐那只小乌龟出来,不让她跟杨明朗一起过年可谓正中下怀,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跟BOBO妈提,毕竟是一手带大她的长辈。 孔岫笑道:"那敢情好,今年过年终于多了个人热闹,不然你舅舅舅妈领着你爷爷奶奶去沐沐那儿,你刀叔刀婶又领着小戈回乡下老家,十六叔那边更不用说了,一大堆的亲戚光串门你十六婶两条腿都得跑细,哪一年到了除夕守岁不就咱仨呀,寂寞死了。" 她和老爸才不寂寞吧,两块牛皮糖黏在一起撕都撕不开,根本不担心污染他这颗少年纯真的心。 "哎,儿子,除夕铁定整一宿,干脆叫规规在咱家住得了。"孔岫贼贼的拽拽儿子的衣袖,"辞旧迎新成双成对,你加把劲儿努力一点的话,搞不好不出俩月规规就会给你个名分了。" 梅制有听没有懂,"往哪方面努力这么有成效?"不出俩月给名分,登火箭上了吧? 孔岫惊怪的瞪着儿子,"不是吧梅小制,你还没拿下规规啊?" 拿下?拿什么下?梅制满脸疑惑。 孔岫恨铁不成钢的戳他额头,"傻儿子哟傻儿子,我是说你还没动手把规规给吃了啊?这都多久了,光看着不眼馋?还是……你那儿有毛病?" 梅制懂了,然后闹了个大红脸,气短的嗫嚅道:"老妈,谁像你以为的那么没格调,见面没几天就往床上滚,我们柏拉图的好不好。" "滚你的柏拉图,名分你到底想不想要?人家规规那么好的姑娘,外头多少人抢着要,你再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等着遭殃吧你就!"孔岫真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的儿子。 呃……其实他一直在惦记,不过骆规规貌似保守派,过去亲亲她都非常抗拒,何况那个那个了,没准她会化身河东狮,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嘴上说归说,但由孔岫投下的这枚"邪恶"的种子,却悄悄在梅制心底生根发芽,不断揣测推演那个那个的可行性、可能性,继而对除夕夜开始无比的期待起来…… 48 等骆规规知道梅制居然和小狼传出绯闻的时候,笑得险些涕泪横流兼满地打滚,哎呦我的亲妈,到底谁怎么有才呢?真得奖朵大红花。 梅制一脸铁青的睨着她一边笑一边抹眼泪,阴郁的哼:"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噗……"听了如此幼稚的语言,骆规规更是笑喷,轻捶他一拳嗔道:"肚子好痛,你别再逗我了。" "我才不稀得逗你。"某人傲娇的扭头看窗外。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骆规规靠着他的肩膀,"哎,我听说这事儿还惊动了你妈,没骂你什么吧?" 孔岫来过,自然也知道了录唱片的事儿,对儿子的擅作主张大概会念叨几句。早前骆规规曾不止一次的催促他跟家里二老报告清楚,奈何他总以年关将至时间紧迫为由,寸步不离的压着他们在录音室录歌,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她怎么会骂我?稀罕都来不及了。"梅制顺势搂紧女朋友,语气中满带得意。 骆规规撇嘴,"小样儿,阿姨稀罕你啥?" "她不是稀罕我,她稀罕的是你,直夸你聪明伶俐,多才多艺,是个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媳妇,让我多努把力争取早日拿下名分。" 又来了,名分……这玩意儿不是通常由女方死乞白赖央着男方给予的么?骆规规白眼翻不停,梅制见她没吱声,在心里叹了老大一口气,想说有没有那么难?他都掉头倒回母系氏族社会了,只要她肯点头,甭管倒插门还是将来小孩随娘姓,他全部无条件配合。 "规,上咱家过除夕呗。"老妈支那招虽然阴狠了点,却也未为不可,梅制琢磨着不得再任她磨叽下去了,他可不是孙猴子有一个又一个五百年同她瞎耗。 骆规规一听怔了一下,"上你家?叔叔出院了?" "没出院,跟医生请了一天一夜的假。"梅制细说原委,"咱家几十年的老传统,除夕必须一家人在一起守岁,可惜咱家人丁单薄,弄得老妈每年都嫌家里冷清,这会子天上掉下个儿媳妇,说什么也要你来热闹热闹。" 骆规规点点头,"叔叔身子不爽利,多几个人陪着人也高兴些,不过我得回去征求BOBO妈的意见。" BOBO妈做了大半辈子的服务行业,过年过节最是忙碌,守岁闹除夕这茬儿吧并不讲究,但娘仨儿偷空一块儿出去放个炮,磕个头拜年给压岁钱还是有的,骆规规打小从没离开单过过,于情于理怎么都得人家长辈答应。 "那是当然的,初二我跟你回去给她拜年,让她见见新姑爷。" "没羞没臊,八字没一撇,还新姑爷呢?"骆规规掐他一把。 梅制眼神飘远,过了除夕别说八,九那一勾都给你画全了,嘿嘿……怪不得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儿好过年,敢情其精髓意义在于此呀! 而骆规规的心思则放在要告诉BOBO妈自己交了男朋友上,虽不是啥羞于启齿的事情,但总感觉着急了些,BOBO妈还一点心理准备没有,都不敢去猜她将有怎样的反应?无论内心多么强大,终究她才十九岁,自有属于少女的矜持与腼腆之处,何况出生成长的环境又有别其他普通的姑娘家,万一BOBO妈不接受却抹不开情面直接反对,到时候弄得大家彼此不舒服,心存疙瘩。 哎,尽管如此,她仍是非常非常希望这个除夕可以跟梅家人一起过,帅气温婉大叔搭配剽悍可爱大妈的组合,该是万千子女心目中绝佳的偶像父母,就算常被逼得无语凝咽、哭笑不得,他们依旧犹如夺目的发光体,吸引她不断靠近、亲近,感受那种亲情的温暖。 被梅制送回家,屋里照例空荡荡的人影无踪,小狼打签下唱片合约后除了录音室便不再出现在她眼前,他躲她无非是觉得与她无话可说,这点让她不无遗憾,所幸他的才华被一干音乐人赏识,就连要求极为苛刻的唱片制作人也特别亲睐有加,如此一来小狼的创作热情彻底激发,短短一周编写了两首乐曲,即使跟他一起玩音乐这么些年,骆规规仍不免惊讶以及赞叹。 似乎选择出唱片这条路是对极了的,所以尽管被他漠视,刻意冷淡甚至厌恶,也值回票价了。 想到这儿骆规规发自肺腑的笑起来,然后捋起袖子开始年终大扫除,洗床单、拖地板、刷马桶,将屋里屋外擦拭得窗明几净。 BOBO妈结束了一场喜宴刚回到门口,就看见骆规规拽着大袋大袋的垃圾吭哧吭哧往外拖,于是赶忙上前,"哎呦,规规啊,瞧你累得一头大汗,怎么不叫小狼出来帮忙搭把手呢?" 骆规规捶捶酸软的手臂,"小狼和小兵到老战家串门了。" "那个熊孩子,要串门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再串呀?"BOBO妈心疼的拍拍骆规规身上沾满的灰尘,"你也真是的,这些粗活儿打个电话叫家政服务的来做,干嘛搞得自个儿累累巴巴跟条狗似的?" 骆规规笑了笑,"一年就动一次手,我想自己来。" "拿你没办法,还有多少没做完?"BOBO妈边说边解开大衣。 骆规规马上拦住,"做完了,只剩丢垃圾了,BOBO妈你别忙,进屋吧外头冷。" "没事儿,我和你一块丢。"BOBO妈说着硬是抢过一袋最大最重的垃圾,两三下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很难想象平时优雅且风情万种的中年美妇,干起活儿来这般利落,其实这全是常年一人家里家外操持一切所练就的,骆规规曾经暗自期许,将来也要跟BOBO妈一个样儿,不依附不依赖任何人,靠自己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辛苦艰难也自在洒脱。 丢完垃圾,与BOBO妈相携进屋,两人双双跺脚搓手驱散寒气,相视而笑。骆规规说:"BOBO妈,我烧了水,泡茶给你喝。" "行,刚才有点喝高了,正好解解酒。"BOBO妈坐到沙发上,抬头环视打扫得纤尘不染的房间,面露满意的微笑,果然还是有个女儿好,多贴心呀。 不一会儿骆规规把热茶端出来,袅袅白烟热气腾腾,一人捧着一杯触膝对坐,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分外温馨。 BOBO妈看了看一手养大的女孩,忽然出声:"规规最近遇着啥好事儿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庆,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大一样了。" 岁数这东西不是虚长的,骆规规不得不佩服BOBO妈眼睛"毒",遂也不再隐瞒直奔主题,"BOBO妈,我交男朋友了。" BOBO妈挑起半边眉毛,之前心里大抵是猜着了七八分,可真正听她亲口承认,还是难掩讶异,她问:"对方是谁?" "我学校里的一个学长,他姓梅,上次小狼出事,你见过一面的。" "梅……"BOBO妈寻思片刻,立时一拍大腿,"那个什么M&X的高层,梅副理对不?" 骆规规讪笑一声,"他不是啥'高层'啦,那会儿他瞎编的,本想过来凑个趣儿,谁知事主是我。" "所以,因为是你的关系,小狼才没事的吧?"敢情他们"暗通款曲"这么久了,口风守得真紧,BOBO妈恍然间衍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一半一半,他们公司也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只不过我赶巧摊上,捡了便宜罢了。"骆规规不敢邀功。 BOBO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位"梅副理"的样儿,印象中貌似是个身材长相极出挑的主儿,可惜当时一心记挂小狼,没分出注意力多打量。 "你说他是你学长,怎么又跟M&X扯上关系的?" "他是M&X老板的儿子。" "哎呦,有钱公子哥?!"BOBO妈挺腰坐直起来,意外骆规规的男友身价不低,压根儿不是她一向属意的对象人选。 骆规规将BOBO妈的反应看在眼里,连忙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BOBO妈一顿,伸手握住骆规规的手,"规规,我知道你介意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其实能过你这关的小伙子肯定坏不到哪儿去,而且就你的性子应该没让人家少受罪。" 知女莫若母呀,骆规规心有戚戚焉,倘若梅制和BOBO妈见面认识了,没准感激的给跪下去磕头。 "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跟'那人'一副德行,这个我还分得清楚。"BOBO妈瞄见面前的小姑娘悄悄红了脸,忍不住逗逗她,"当灰姑娘的感觉咋样?王子宠你不?" "嗯……他对我挺好……那啥,他想我这个除夕上他家过。"骆规规细声低喃,脸上臊得很。 "原来今儿那么勤快把家收拾得一干二净,打的是这个主意呢?"BOBO妈呵呵笑。 骆规规委屈道:"哪有呀,往常有空我都打扫的。" BOBO妈摸摸她的头,"姑娘长大了,心里装着人了,说啥都不由娘咯。" 骆规规实在被奚落的不好意思,干脆窝进BOBO妈怀里撒娇腻歪,"谁说不由娘的?只要你不同意,我立马回了他。" 骆规规个性独立,有时候还很孤僻,此刻罕见的流露出小女儿娇态,BOBO妈感觉又窝心又鼻酸,抱着她一下一下轻轻的拍拂,"可别嘴硬,人家邀你一起过年,说明他们全家都认可你了,这顺顺当当的多好,你呀多少收敛些,仔细小性子使过头,吓跑了人家。" 骆规规吐吐舌头,那人吓得跑早跑了,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当然这话不能现在说,否则BOBO妈又要唠叨她任性了。 BOBO妈梳理着骆规规脑后垂坠的长发,幽幽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哭着找娘的奶娃娃长大成人谈恋爱了,哎……不服老不行咯。" "BOBO妈一点不老,你是魔鬼辣妈。"骆规规圈住她依然纤细的腰身,BOBO妈驻颜有术人人有目共睹。 BOBO妈笑笑,"你有了着落自是好事儿,我也替你高兴,但说句自私的话,我一直希望你和小狼……算了,怪就怪他不争气,所以没福气。" 骆规规蓦然哑声,小狼对她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将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彼此知根知底,稍稍一个举动便清楚明白,然而也因为太熟悉少了一份激情的动力,他可以当兄弟当知己,却独独当不了情人。 对于小狼她从头到尾采取冷处理的方式,不响应亦不疏远,装聋作哑恪守单纯"青梅"的本分,希望有一天他自动自觉放弃,到底她不愿有跟他说"对不起"的机会,那样太伤太糟践一路风雨走来相扶相持的情谊。 "小狼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也会遇到真正值得他爱和真心爱他的人,放心吧BOBO妈。"骆规规用力闭上眼睛,借此撇去眼底的酸涩以及心头淡淡的歉疚。 BOBO妈低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甭惦记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嗯?"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子日忙着码字赶任务 不但拖垮了身子还严重耽误了工作 一时之间全部爆发开来 于是焦头烂额的忙着给自己犯下的一堆破事儿擦屁股……然后等一切平息却猛地没了写文的灵感 这几天别说打开文档了就连打开网页来瞧一瞧的动力也没有……这一章修修改改弄了好久 自己看了也觉得敷衍 实在对不起等更的大伙儿 乃棉抽鱼仔吧 TATPS 这个坑卡文卡得厉害的时候 写了一场古言的肉戏 感兴趣的亲不妨上我的微博留信箱 有时间我会发给乃棉的 以上 49 除夕这天梅制老早就把车开到女友家楼下候着,虽然电话里多次表明想上去见见BOBO妈,却都被骆规规以时机不成熟为由拒绝了,为防止他不管不顾冲进家门,骆规规随便捯饬了一下就忙不迭的奔下来,催着他赶紧离开。 梅制有点不虞,怎么着?他是有多见不得人? 骆规规眼角余光一直偷瞄着他,那嘟高的嘴巴可以挂二斤猪肉了,于是陪着笑脸跟他说:"BOBO妈和小狼都还在屋里睡觉,这会子上去不方便,再说事先又没打过招呼,贸然拜访不是太唐突了嘛。" "哼!"梅制嗤鼻,"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会不知道?告诉你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啊,不对,应该是帅姑爷迟早要见丈母娘的。" 骆规规扶额,"帅帅帅,你最帅,得了吧?" "我不管,总之你要找个时间正式的隆重的介绍我给她认识。" "嗯,要不要开个记者招待会昭告天下你是我男朋友?" 梅制呵呵乐,"也行,这个办法最好不过。" "白日做梦,你丫就是谈个小恋爱而已,用得着弄得人尽皆知吗?不懂你老得瑟个什么劲儿?"骆规规相当不以为然,并且相当不解他的心理。 梅制认真道:"你也知道只是谈个小恋爱,那为什么不能说?咱俩男未婚女未嫁本该光明正大却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算什么事儿?" 骆规规被说得哑口无言,心想他的话的确没错,彼此情投意合谈恋爱就该高高兴兴,恨不能到处嚷嚷,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羡慕他们,可她不得不顾忌BOBO妈和小狼的感受,BOBO妈表面上接受了她的恋情,其实她明白她还是很遗憾的,哪怕撇开小狼这茬儿不说,无论谁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孩子冷不丁给别的男人拐跑了,那种突来的寂寞和孤单多多少少会令人不大舒服。 她的沉默引得梅制不时抽空瞟她一眼,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口气,"我不是要逼你,有时候你得改改你那死脑筋,躲躲藏藏习惯了,把不需要藏的也藏起来,你这边一个劲儿的瞎担心别人适应不良,但你想没想过别人根本没你以为的脆弱。" 好比她一直特别介意自己的出生,抠抠缩缩不敢向他家人坦白,生怕遭白眼被歧视,然而这明摆着是上一辈的事儿,何况父母是没得选的,跟她毫无干系,相信没人会因此怪罪到她身上,如果他们怪罪了,只能说他们没水准没素质,这样的家人他才不屑,真要反对的话,大不了他一刀切,坚决站到她一边,毕竟她是他爱的人,他要的人。 他的磊落她明了,但她的忧虑不可说,本来他就对小狼抱有十分的敌意,若再被他知晓BOBO妈原意要收她当儿媳妇的,那简直又是一场疾风骤雨。 "好了好了,过年店里生意忙,等BOBO妈忙完这阵儿,立马安排你们见面。" 听见她松了口,梅制的表情终于多云转晴,伸手握住她的手,抬起来放到唇片亲了亲,"宝贝儿,真乖。" 去!逗狗玩呢?没好气的啐了一声,骆规规暗暗嘀咕:拉倒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既然已经对不起BOBO妈了干脆对不起到底,反反复复、别别扭扭的搞得自己更加里外不是人。 …… 驱车来到梅家,偌大的花园除了几颗常青树,其余花花草草多半枯败,在寒风中看着尤为萧瑟,骆规规蹙眉道:"大少爷,你就不能抽点时间出来整理一下?白白糟践了这么漂亮的房子。" 梅制熄火取钥匙,嘴角一勾,"觉得可惜啦?那你早点嫁过来呗,想怎么摆弄怎么摆弄。" "滚。"骆规规恨恨喷他。 梅制拉过她搂在怀里,"我说真的呢,你也知道我老妈什么人,就光紧着我老爸,啥事儿不会管,这个家有女主人等于没女主人,我不指望你指望谁?" "嗯,我看你是指着有个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奴才吧?" "哪有?"梅制哇哇喊冤,"等咱俩结了婚,你在外侍弄花草,我在内做饭带孩子,整个一副女主外男主内的幸福图景。" 一想到梅大帅哥背上背着个奶娃娃,一手拿锅铲一手举菜刀的模样,骆规规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梅制盯着她快乐的笑脸,温柔刮开黏在她睫毛上的发丝,"如何,要不要尽快实现这个梦想?" 骆规规给他一拐子,"快快……快进屋吧,冷风吹多了人都糊涂了。" 梅制哀怨的被她往家门拽,臭丫头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向她求婚,轻轻巧巧的一句便敲碎了他纯情少男心。 骆规规第二次踏进梅家,屋里的摆设起了一些小变化,客厅里的沙发全部移到了墙边,大概是为了方便男主人走动,而从医院告假回来的梅楷也果真坐在特制的大号轮椅上,一张羊皮毛毡盖住双腿,正一瞬不瞬瞪着旁边打电话的亲亲老婆。 孔岫一见到梅制和骆规规,赶紧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不断对着话筒嗯嗯啊啊,端着一脸便秘的表情,出什么大事儿了?梅制和骆规规面面相觑。 随着她一口一个"啊"的应声,在场的另三个人愈发紧张,想想往常口若悬河的M&X发言人何尝只能被动发出单音节? 须臾孔岫终于挂了线,在众人急切询问真相的目光中,有气无力道:"沐沐把阿福的肚子搞大了。" "啥?!"梅楷惊讶石化。 "去!"梅制颇感无聊的嘘声。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骆规规则搞不清原委的无语。 孔岫一边拍拍丈夫的肩膀替他压惊,一边却眯细眼盯住儿子,"瞅你这样儿该早知道了吧?" 梅制耸耸肩,拉过女友坐到沙发上,孔岫紧追不舍的逼问:"好大的狗胆,居然知情不报,是不是沐沐的意思?" 梅制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嘴一撇,"就算马上告诉你们又怎样?阿福怀已经怀上了,难不成你们想押她去堕|胎?" "死孩子说的什么鬼话?"孔岫叉腰吼,"至少让你老舅有个心理准备,知不知道他今天险些吓出心脏病?" "唬谁呢?老舅是惊喜过度要犯心脏病,真正要中风的才是十六叔。" 孔岫一楞,然后低头对梅楷说:"小十六好可伶,累累巴巴苦干俩月勉强安排了十来天的年假,想说带着老婆N度蜜月,结果这飞机还没落地就得往回赶了。" 梅楷终于平复了情绪,不无担忧道:"大过年的也不晓得会闹成啥样儿?" "当初阿空说要去耶路撒冷看哭墙,我就感觉怪不吉利的,没曾想应验得这么快。"孔岫说着说着冷不丁咧嘴嘿嘿笑起来。 梅制斜睨幸灾乐祸的老妈,"孔家添曾孙,四代同堂,怎么不吉利了?" "四代同堂……"似乎一言惊醒梦中人,孔岫笑脸一收,猛的跳起来直奔卧室,转眼又咚咚咚的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堆化妆品,稀里哗啦全部丢进垃圾桶。 一干人等瞧得一愣一愣的,梅制奇怪的问:"老妈,你这是干嘛?" 孔岫愤然切齿道:"老梅,明儿陪我上街重新买一套抗衰除皱的保养品,丫的一不小心真成姑奶奶了!" "呃……"众人默。 提到"升等"后的称谓问题,梅制指着双亲问:"老妈是姑奶奶,老爸自然是姑老爷,那我呢?" "表,表舅舅吧。"首次面对四世同堂,骆规规脑子乱如麻。 梅制闻言开始潜心专研中国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哦,叫我表舅舅,那我们的小孩儿叫老大什么?表叔叔?叫我老舅为舅老爷……好像不大对嘛,叔叔跟舅舅怎成了父子?" 骆规规满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忽然想起曾有位知名学者问过姑奶奶和舅老爷到底谁最大的问题,这不等于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嘛。 旁听了半晌的孔岫差点掀桌,"嗷,造成一切错乱的根源就是那该死的沐沐!梅小制,我警告你,千万别因十来秒的快|感而搞出一条人命来,我还没准备好做了姑奶奶又跟着做奶奶!" 梅楷揪住老婆的袖子,"可我想做爷爷。" "那就忍一忍。" "忍多久?" "嗯……一两年吧。" "太委屈小制了。" 极品偶像爸妈又闹上了,骆规规双颊臊热,头越埋越低,谁想孔岫转头就问儿子:"小制你说我很委屈你吗?" 梅制想也不想的回答:"废话,当然委屈了,我才不想像你一样跟儿子的年龄差距超过三十年,根本一条又宽又大无法逾越的代沟。" 孔岫被呛得反驳无能,只好换人问:"儿媳妇你呢?二十岁就当妈,带个拖油瓶你甘心吗?" 骆规规火烧屁股似的从沙发上窜起来,"那啥,叔叔阿姨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做年夜饭。" 嘿?这丫头又想逃,梅制连忙咋呼道:"喂,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50 骆规规一进入厨房就猛拍胸口,天呀老梅家满门奇葩,没踪没影的事儿竟讨论得热火朝天,真是让人吃不消,相信再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她的抗压力和应变能力绝对有质的飞跃。 梅制盘着手臂靠在厨房门框上,眼神无奈的睨着女友纤细的背影,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她正腹诽什么,"我就没遇过比你更人如其名的人了,小乌龟,小乌龟。" 骆规规听到他的声音马上装忙,拉开冰箱门把食材取出来,"絮叨个啥,还不过来帮手。" 梅制挑眉戏谑道:"这可是你到婆家做的第一顿饭,注意端正态度,认真对待,我负责监督。" 骆规规手摸向菜刀,一副准备磨刀霍霍的模样,"监督你个头,赶紧过来!" 梅制摇摇脑袋,"梅家祖训,随时随地听媳妇儿的话,媳妇儿的指示高于一切,得嘞,我来了。" 就是有这种喜欢瞎起哄的人,成天"媳妇儿媳妇儿"的叫唤才弄得外面那二老跟着胡闹,哎……她是招谁惹谁了?骆规规没好气的把韭菜塞进他手里,"洗干净了然后剁肉馅,接着和面,还有鱼和鸡,随你红烧、清蒸。" 梅制一边洗菜一边嘀咕:"嘿?你不说进来做年夜饭嘛,合着全都我做了,你干嘛来了?" 骆规规笑眯眯的捏捏他漂亮脸蛋,"从旁观赏花美男主厨大显身手呗。" "喂,你手上的水淌进我脖子里了,好冰!"梅制缩脖子嚷。 "啊?对不起,我帮你擦。"骆规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然后伸向梅制的衣领。 梅制眼底闪过一道诡光,就着骆规规探过来的势子,顺手摁住她后背,将她带进怀中,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感到受骗上当的骆规规闷叫一声:"哎呀!" "怎么啦?出啥事儿啦?"听见动静,孔岫拔高嗓门问。 "没出啥事儿,逗我媳妇儿玩呐!"梅制搂紧把脸埋进胸膛的骆规规,特得意的瞅着她血红的耳廓,非常享受"偷香"之乐。 孔岫闻言递给老公一个眼色,接着喊道:"天还没黑呢,儿子你悠着点。" "放心,你陪爸看电视吧。"梅制和老妈隔空喊完话又对骆规规说,"媳妇儿,你看老妈多口是心非,刚还吵着不要太快做奶奶,转眼就嘱咐咱保存实力,留着天黑后决战席梦思之巅。" 什么叫"决战席梦思之巅"?骆规规奋力推开他,"你小子把话说清楚,邀我来你家过除夕还打着啥违背道德良知的主意?" 梅制大呼冤枉,"这哪能算是违背道德良知呀?咱俩相亲相爱自然而然要走那一步的不是?" 骆规规惊悚的瞪直眼,难怪他爹妈会说那些不靠谱的话,敢情一家子都合谋好了,今晚要夺走她的贞操! "谁要跟你自然而然走那一步?痴心妄想!放开,我回家了。" 梅制七手八脚抓稳她挣扎扭动的身子,"规,你反应先别那么大,我知道你没心理准备,姑娘家第一次有点害怕这很正常,我也是第一次我也害怕,不过没关系咱俩一起克服一起探索,俗话不是说了嘛,熟能生巧,多来几次就行了。" 这厮简直精虫冲脑,满口胡言乱语,骆规规捶他一拳,"不要脸,快让路,不然我不管今儿是不是过大节,当着你爸妈的面我照样揍得你满地找牙。" "哟,咋的啦?要打架呀?咱家这不孝子哪儿惹儿媳妇不高兴了?"孔岫冷不防走进厨房,一把拉过骆规规说,"没事儿,阿姨给你做主,我替你抽他。" 面对孔岫"慈爱"的笑颜,骆规规吞口口水,"阿姨,我没有哪儿不高兴,刚刚在闹着玩呢。" "嗯,没不高兴就好,厨房里的事儿就交给小制吧,出来和你叔说说话,他对你们那个ZOO乐团可好奇了。" "呃……是吗?"骆规规干笑着顺顺刘海,"那啥,那我去和叔叔说说。" "对对对,好好说道说道,这么有才的儿媳妇,多稀罕呐。" 轻哄慢哄打发了骆规规,孔岫扭头戳儿子脑门,"你傻呀你,智慧都长猪身上去了是不是?七早八早就暴露目标,你是当真不想要那名分了?" 梅制深感委屈,他一直以为骆规规跟他一个心思,只是小姑娘比较害羞,不好意思表达罢了,"顺理成章的事儿,谁知道她反应那么激烈,我受的打击大了呢。" "打击你算什么?打死你也活该。"孔岫恨铁不成钢,手指指尖抖啊抖的指着儿子,"怎就那么不会察言观色?头先我和你爸左一句右一句的那是给你投石问路呢?你难道没瞧见规规一脸的不情愿和尴尬?从中你该得出判断,对她必须采取迂回战术,不能大鸣大放的来。" 梅制眉头一拧,"你这是欺骗。" "错,大错特错,这绝不是欺骗,这是为了实现理想,排除万难也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懂吗?" 梅制斜睨老妈,"不愧是M&X发言人,不但颠倒黑白还说得如此官方。" 孔岫摸摸下巴,"儿子,曾经有位伟人告诉我们,如果一个目的是正当而必须做的,则达到这个目的的必要手段也是正当而必须采取的。" 梅制一震,以崭新的目光审视老妈,"没看出来啊老妈,居然有这样深度的涵养,说这话的伟人是谁?" 孔岫耸肩,"美国佬,林肯。" 梅制翻翻眼又咂咂嘴,"露了马脚,那现在该咋办?" 孔岫当场送了他八个大字儿,"见机行事,不屈不挠。" 梅制抱拳,也回了八个大字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这边厢娘儿俩达成共识,而那边厢不知被算计的骆规规被梅楷领着看梅制小时候的照片,别以为像梅楷这样的美型大叔就一丝俗气不沾,其实他也跟所有普通父亲一样,喜欢在人前显摆自己儿子辉煌的成长史。 "这是小制九个月大送去片场当'道具'时拍的,怎么样,可不可爱?像不像裹了层白面的肉丸子?"某人指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嘻嘻的说。 这都什么形容词?骆规规垂着眼皮淡定的"嗯"了声,心说下锅里油炸指定是碗香喷喷的四喜丸子。 "小制这孩子天生演员的材料,对戏的时候说哭就哭特别配合,可到实拍的时候死活不哭了,导演那个着急上火啊,但才九个月大的娃娃,你能拿他怎么地?" 骆规规抖了抖眼睫毛,"叔叔,就他这样的是天生演员的材料么?" 梅楷想了想,"那当然,能够逗导演玩也是一项本事。" 骆规规放弃了,跟这家人就没法讲常理,于是问道:"后来呢?" "小制他妈去探班,跟他说不哭不给饭吃,然后他就哭了。" 骆规规无比同情九个月大的梅软肉,打小被不靠谱的亲妈威胁着,长大能不养成不靠谱青年么? 梅楷翻着相册,兴味盎然的继续介绍:"这张是小制三岁拍《何氏风云》的剧照,本子是他舅妈写的,拿了当年最佳编剧,另外电影还拿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从这往后只要他参演的影片没有不拿奖的,人人都说他是小福星。" 《何氏风云》之于骆规规印象实在太深了,因为这部电影的BOBO妈的最爱,只要有空没牌局便窝在家里看,前几年甚至高价买下当初的电影海报,当宝贝似的珍藏着。 "叔叔,我养母是《何氏风云》的铁杆粉丝,电影里的每个情节每句台词几乎倒背如流。" 梅楷惊喜的望向她,"真的呀,那敢情好,公司过阵子打算把这部电影弄成3D版重映,我竭诚邀请你养母参加首映式。" 天上掉馅饼了不是?骆规规难以置信的眨巴眼睛,"叔叔你没骗我吧?" 梅楷笑道:"咱们一家人,我干嘛骗你。"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回家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BOBO妈,她听了一定疯了不可。"挂上大大的笑容,骆规规真心乐开了花。 "你养母叫BOBO?挺洋气的嘛。"梅楷无心的一说。 骆规规顿了顿,"她本名叫杨秀波,开了间夜总会,那里的人都管她叫BOBO妈。" "原来你的BOBO妈是个女强人,了不起。"梅楷竖起大拇指。 没有鄙夷没有轻蔑,梅楷眼底只有真诚,骆规规不禁由衷感动,虽然她从未因BOBO妈的职业而自卑过,但相较男友优越的家世,很难不去介意,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关系,让BOBO妈被人瞧不起,这比自己被瞧不起更令她无法忍受。 梅楷自是看清了跟前小姑娘悄悄泛红的眼眶,也清清楚楚觉察到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感动,藏在心中许久的话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规规,我和你阿姨知道有些事情你没有明讲,而我们并非要你讲不可,但必须要让你明白一下我们的态度,一个人外在的条件以及背景如何其实我们都不会在意,我们在意的是这里……"他点点胸口,"真心才是无价的,才是珍贵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爱着我们家小制,那么我和你阿姨就别无所求了。"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当中,谁不追名逐利以期获得最高物质享受?谈感情?伤感情,而梅家人则不然,历尽千帆之后,洗净铅华,归于本真,所以这个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不浮夸不骄纵,脚踏实地的生活。 梅楷接着问:"规规,你爱小制吗?" 骆规规抬起头,思索不到一秒钟,诚实的回答道:"我爱他。" 梅楷淡淡的笑了,"谢谢你。" 躲在厨房门后听墙角的梅制嫉妒得红了眼,想当初为了逼那只小乌龟松口说声喜欢他,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未曾想老爸刚两句话,她气不带喘一口的立马招供,什么世道啊?! 挨在他旁边的孔岫捅捅儿子,"听见没有,咱家老梅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多到位?那把嘴堪称天下无敌,以后要是打仗,什么氢弹原子弹的都歇了吧,把你爸往阵地前沿一抬,兵不血刃万事OK呀。" "老妈,你就使劲磕碜我吧,这阵子我啥没学会,单单学会忍辱负重了。"梅制能屈能伸的说。 孔岫斜他一眼,"瞧你出息的,又没抓住重点呢吧?" "什么重点?" "你媳妇儿说她爱你呀,傻蛋儿子。" "……"梅制愣过神来,一抹喜色猛然冲上眼角眉梢,可不是嘛,刚才光顾着妒恨老爸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呵呵…… 看见儿子咧嘴傻乐,孔岫耳提面命:"知道今晚接下来怎么做了没有?" 梅制马上行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各种忙 培训上课考试体检检查应酬 嗷嗷嗷~~鱼仔想SHI o(╥﹏╥)o 各位美人儿多多原谅哟~51 年夜饭在梅制亮出看家绝活的操持下做得极富水准,按梅楷的说法直逼五星级饭店大厨,人人甩开膀子大快朵颐,骆规规更是差点把舌头都给吞掉,知道梅制手艺好未料竟好到这个地步,一样简单的韭菜饺子他楞给做出不一样的美味儿,人家肉软一点又怎样,有此一技之长什么都弥补过去了。 饭罢,骆规规撑得摊在椅子上懒懒不想动,梅制为每个人沏了杯热茶,特贤惠的说:"茉莉香片,去去油腻。" 呜呜……太感动了,这么宜家宜室的好男人上哪儿找呀?骆规规一手接过精巧的茶杯,一手拉住他,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借我靠会儿,总感觉有块鱼卡在喉咙里下不去。" 梅制没辙的瞪她,"贪吃鬼,眼大肚小,都满出来了吧?该。" 骆规规打个饱嗝,活像餍足的小猫爱娇的直往他肩窝蹭,"你煮的东西好吃嘛,刹都刹不住,没办法。" "哟,你还能品出味儿来呀?我看你整个狼吞虎咽,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梅制坏心眼的吐槽。 有些人真夸不得,一夸就得瑟,骆规规佯怒的捶他一下,"滚,说谁是猪八戒呢?" 梅制刮刮她的鼻头,"口误,应该是背着乌龟壳的小猪。" "再挤兑我,仔细我咬你。" 梅制立马挽袖子把胳膊伸到她嘴边,"给,可劲儿咬,千万别羞涩。" 骆规规斜眼瞄他,"有啥阴谋诡计,坦白召来。" "你咬我几口,我亲你几口。"说着他俯头在她脸上"示范"性的轻啄一口。 "别闹,叔叔阿姨在呢。"骆规规赶紧扭脸躲。 小两口对面的梅楷和孔岫动作姿势一致的单手拄着下巴,目光如炬一眼不错的紧盯他们,孔岫说:"请当我们不存在,继续,继续。" 梅楷提醒老婆:"观戏不语真君子。" "嗻。" 骆规规那个臊啊,暗处狠狠掐了梅制一把,梅制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老爸老妈,你们不喝茶的话到客厅看电视吧。"再不闪人你们儿子快皮开肉绽了。 中国人过除夕,除了吃年夜饭就是看春晚,老梅家自然没有例外,不过他们看的春晚可不止锁定一个台,而是但凡有公司艺人参与演出的晚会都要过一遍眼,于是早早印了一份节目表以及时间表,照着上面到点换台,为防止遇上时间重叠的状况,便在电视柜上一字排开三台电视,这对骆规规来说是全新体验,足够眼花缭乱,相当契合"视觉盛宴"一词,没过几分钟累得她不断揉眼睛。 另三个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一边认真观赏一边针对艺人表演表现做出中肯评价,过去梅制也就跟着凑凑热闹,现今进入公司管理层,可谓责无旁贷,不仅用眼看还拿笔记录,令骆规规佩服不已。 接近零点,一家人到院子里燃放鞭炮,震耳欲聋的炮竹声中送走旧岁迎来新年,梅制和骆规规毕竟孩子心性,爱玩爱闹,手拉手冲进刺鼻的硝烟中接着放烟花,刹那各种火树银花灿烂夜空,尖叫欢笑不绝于耳。 孔岫蹲□帮梅楷拉紧围巾,贴着他耳边问道:"冷不冷?" "还好,不是很冷。"梅楷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 孔岫仰望空中炸开的烟花,感慨道:"这是咱俩在一起过的第二十一个春节,共祝咱俩集体老了一岁。" 梅楷吻吻她的手背,"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年轻。" 孔岫抬手搂上他脖子,调整呼吸与他同步呼出团团白雾,双双注视着不远处乍红乍绿乍蓝乍白火光映衬下的一双小儿女,孔岫淡道:"真羡慕他俩,这么小就能相识相伴,可以一同成长,然后再一同老去,不像咱们前面不知浪费了多少光阴,几乎人到中年才遇见彼此,比较起来厮守的岁月实在太短。" 梅楷听了微微凝眉,回首思及他们婚恋之路,严格来说虽不算坎坷也算崎岖,风风雨雨中有欢笑有别离有泪水亦有重聚,这些全部是命运赋予的精彩,不管时间长短,重要的是与她一起拥有。 丈夫的沉默,孔岫自是有灵犀,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道:"老梅,我最大的心愿是死在你前面,因为我实在没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傻瓜,难道你以为我就能忍受?"梅楷压根不介意妻子挑大过年的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反而满眼柔情的宠溺的看着她说,"咱们约好不许分先后,要走一起走。" 孔岫捧起他的脸,用力吻上去,"你说的,谁反悔谁小狗。" "嗯。" …… 放完烟花,梅制又煮了一大锅美味的宵夜,备受诱惑的骆规规哪还记得回家这茬儿?尽情尽兴玩了大半宿加上刚吃饱喝足,她困得恨不能倒地就睡。 梅制见状说领她上楼去客房休息,渐渐解除防备的骆规规几乎没什么抵抗,甚至先一步上了楼梯,而梅制才打算跟在她后头上去,孔岫打斜里窜出来塞了样东西到他口袋,并低声交代:"不要让我今年就当奶奶。" 梅制摸摸兜里某物光滑的外包装,蹙眉问道:"这你哪儿来的?老爸现在还有用?" "滚蛋,今儿我上医院接你爸时顺道给你捎的,五个够用了吧?" 亲妈,你当你儿子是神呀?梅制汗下,惆怅的望着老妈,"比起这些有的没的,您老不觉得更应该送我几张纪念珍藏版本的实战动作片以作参考?" 事前做了充分准备的孔岫立时又塞了一只精装版的烈酒给儿子,"传说中的乱性宝物,剩下的遵循男人天生兽性即可,儿子,我看好你哟。" 梅制掂掂手里的铁皮扁酒壶,叹息道:"不要给我压力……" "没有压力哪有'动力',come on,儿子加油!"孔岫举起两个拳头挥舞鼓劲。 梅制壮志凌云的上楼了,骆规规正撅屁股趴在二楼的沙发上昏昏欲睡,他过去拉她,"别在这儿睡,当心感冒。" 骆规规迷迷糊糊的问:"你跟阿姨嘀咕什么呢?" "没啥,她更年期妇女多话症犯了。"梅制半搂半抱的将她带进客房,摁亮浴室的灯后说:"洗个热水澡再睡,刚才在外面玩了那么久,去去寒气。" "好。"骆规规没有异议,看了眼浴室里齐全的设施,特想试试那个按摩浴缸。 "我的房间在隔壁,有事叫我。"梅制松开手,姿态潇洒的退了出去。 然而这种潇洒一旦脱离骆规规视线立马消失殆尽,他飞快冲进自个儿那屋,铺床单整被套换枕头,接着洗了个战斗澡,头发还滴着水呢就又忙活起来,流畅利索的动作一点瞧不出他是跳不高跑不快的体育差生,油然赞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须臾,骆规规披头散发的踹门进来,冲着某人就嚷:"你家客房多久没打扫了?一屋子灰尘味不说,褥子都是潮的,你叫我怎么睡啊!" 废话,谁没事去打扫从不住人的房间呀? 骆规规半晌没得到回应才发现盘腿坐在地上的梅制戴着耳机,走过去细一看,好嘛,这厮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打游戏,两眼目不转睛的瞪着墙上的超大屏幕,指尖飞舞砍怪砍得难解难分,别说听见她说话了,就来她进来估计也不知道。 骆规规一把扯下他的耳机,"喂,梅小制你是故意的吗?" 游戏被迫中断,梅制一脸意犹未尽,不解的反问道:"什么东西我故意的呀?" 骆规规翻白眼,"少跟我装傻,隔壁那屋根本不能睡。" "为什么不能睡?闹鬼啊?" "对,闹你个大头鬼。"骆规规没好气的把耳机丢到他怀里,然后看见他床上簇新的床单被套,心里瞬间啥都明白了,"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送上门来呢,怪不得刚刚转身转得那么潇洒。" 梅制耸耸肩,"要你实在不乐意,咱俩可以试一把'盖棉被纯聊天'。" "得了吧你,这种话从你狗嘴里说出来简直毫无说服力。"骆规规学他也坐到地板上,"我现在明白的告诉你,你的诡计是不可能得逞的,所以赶紧趁着我没发脾气前,去隔壁把床单被褥给我换了。" 梅制笑笑表示遗憾,"你当我家开旅馆的,没事买一大堆铺的盖的摆着好玩吗?如果不信你随便搜,搜出来有新的被褥我立马给你换。" 小样儿非逼她上梁山是吧?骆规规叉腰,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再重申一遍,我绝对不会跟你睡一张床上。" "不睡就不睡呗,你激动什么?"梅制拿起游戏手柄递给她,"别干坐着,帮我通关,我去泡一壶咖啡提神。" 啥意思?骆规规瞪他,梅制叹口气,"熬通宵玩游戏,以前没干过?" "没有。"她才不会无聊到为这玩意儿牺牲睡眠。 "今晚你可以有了。"梅制拍拍她肩膀,起身去煮咖啡。 骆规规颇感怀疑,到嘴边的肉不吃,他真有那么"纯洁"? 梅制当然打着"不纯洁"的主意,他下去煮的是爱尔兰咖啡,现成的白兰地有用白不用,既然老妈和美帝国伟人都说为了完成心中理想,一切手段均是正当的,他还怕什么呢? 特费心的把咖啡煮得香味扑鼻,往暖好的瓷被里一杯注入四成烈酒一杯注入两成,搁进托盘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秒,终于敌不过良心的谴责将盘子掉了个个,四成的那杯转到外侧,然后一边上楼一边默默祈祷今晚顺利顺利还是顺利! 52 身为网游界大神的孔言沐,就连骆规规这种从不玩网游的人也对他的传奇故事有所耳闻,刚开始知道他居然是梅软肉的亲表哥时,她还曾一度认为梅软肉在吹牛,直到收到孔言沐亲笔签名的某游戏绝版限量的公仔,才终于完全相信。 当时她说了一句:"怎么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气质品味差别那么大呢?"为这梅制还生了大半天闷气。 结果眼下不过代打了十来分钟游戏,骆规规深深发觉这二位爷之间除了气质品味,甚有层次深度的差别,瞧人家游戏设计得那叫一个精良一个巧妙一个玄幻,简直十全十美,零缺陷,真神了! 等梅制端着两杯"加料"咖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骆规规聚精会神十足沉迷网游的模样,想她怕是给雷劈都无动于衷,叹口气把咖啡放到她跟前,"你先歇会儿,喝口咖啡提提神,换我玩玩。" 骆规规眼也不眨,"不还有台笔记本嘛,上一边玩去。" 天呀,她今晚该不会"玩物丧志",没他啥事儿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行不行,他坚决不接受命运开的玩笑。 果断的一把夺过游戏手柄并关掉电源,骆规规盯着漆黑的屏幕愣了三秒,然后怒火中烧的吼道:"梅小制你疯了,我就要砍怪成功了知不知道!?" 梅制将咖啡硬塞到她手里,"不许只惦记玩游戏,陪我聊聊天。" 骆规规咬牙切齿,"我对你无话可说!" "冷静点亲爱的,小心咖啡泼出来,烫着咋办?"梅制冲她娇笑,媚眼如丝,施展美男计的企图昭然若揭。 骆规规自是不吃他这套,瞥了眼咖啡杯,冷笑道:"着急忙慌的一直让我喝咖啡,你小子动了手脚对吧?" "哎呦,你想太多了。"梅制低头啜了口咖啡,接着吧唧吧唧嘴,"瞧,啥事儿没有。" 骆规规哼哼两声,嗅了嗅杯里冒着浓香的咖啡,"你往里面兑了酒是不是?" 梅制解释道:"这是爱尔兰咖啡,就这样泡的。" 骆规规听后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喝光咖啡,对上梅制暗暗窃喜的视线淡道:"梅学长,我想你忘了我是谁带大的,BOBO妈可是出了名的酒国名花,你丫还在喝奶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喝酒了,别说这兑了咖啡的白兰地,你哪怕跟我干纯的,我也能对付,不信你试试?" > 呃……梅制傻眼,好家伙把这么重要的情况给遗漏了,难道真逃不过命运跟他开的玩笑? "切,色令智昏。"骆规规重重放下杯子,摁开电源,抓过游戏手柄,准备继续血战一番。 梅制沮丧的抱着脑袋滚上床,"你说你要我怎么办嘛!" 老大个人了还学人家撒娇,没脸没皮!骆规规懒得搭理他,"凉拌。" "规,你好狠的心,都看不到我多么努力的在营造咱俩第一次甜美圆满的气氛。"梅制咬被角,期期艾艾的望着她抱怨。 骆规规抖抖胳膊上群立的鸡皮疙瘩,"敢情你要我五体投地的鸣谢你怎么耍阴谋诡计,试图窃取我的贞操?我傻啊我!" "我这是'窃取'么?我明明是用自己同样宝贵的贞操和你做等价交换,OK?" 骆规规无比干脆,"抱歉,你留着吧,我不换。" "小乌龟!"梅制抱被跪坐起来,"你想过没有,男人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骆规规扭头回去看他,疑惑不解的问:"你为什么需要安全感?"言下之意是: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因为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我才如此强烈的需要获得安全感。"梅制非常委屈,"你说你从不为将来设想,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就维持一年,你可以过一年算一年,但我不行,我要的是更长久的承诺,免得成天提心吊胆,过得不踏实。" 骆规规说:"你不像这么没自信的人。" 梅制苦笑,"这跟自不自信无关,而是信任的问题,懂吗?我既要被你所信任,也要信任你,信任是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给予的,懂吗?" 他连着两个"懂吗"问得骆规规哑口无言,原来她的随意洒脱竟让他觉得缺乏安全感,甚至牵扯到了信任的层级上,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游戏,坐到床边看着他说:"可能正是基于对你的信任我才敢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或许我这样做忽视了你的感受,的确自私了一些,对不起。" 梅制握住她的手,以掌心贴合掌心,轻声道:"用不着说对不起,天底下就没有不自私的人,我也是出于自私的考虑才想尽快把你定下来。" 骆规规笑着靠入他胸怀,"傻子,人定下来了又怎样?心定下来更重要。" 梅制顺势抱紧她,下巴摩挲她的发顶,"人和心对我都重要,你呀压根儿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好,外头有多少人惦记着,而且等以后你出了唱片,火了,还要了不得,到那时不知道我会不会愁得一夜白头。" 骆规规被逗得咯咯笑,"你当你是星爷啊?还一夜白头呢……喂,说实话,我到底好在哪儿?" "哪儿都好,哪儿我都喜欢。"梅制抱着软乎乎的她,真是发自肺腑的喜欢,简直爱进了心坎儿里。 "去,就你当我是个宝,傻不愣登的。"骆规规抬头点点他的鼻尖,两眼盛满喜悦的星光。 梅制被她小女人的娇颜惹得心猿意马,随即吻上她红艳艳的嘴儿,"我只为你一人发傻,规,今晚从我了呗,嗯?好不好?" 软玉温香满怀又互诉了衷肠,加之咖啡里的酒劲儿慢慢窜上头,他放开胆子解开她两颗扣子腻着黏着赖着活像讨糖吃的小孩儿,黢黑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朝她猛放电,滚热的体温熨帖着她磨蹭,一再无声诉说自己迫切的渴求。 "哎……你别这样……"骆规规给他惊人的热度烫得不安的扭动腰身,"咱俩没经验,技术不够过硬,不行啦……" "经验和技术不都是练出来的,乖,来嘛来嘛……"毛毛手来来回回沿着衣缝划拉,她甜美得令他恨不能一口吞下。 "别急,我问你,你究竟清不清楚该怎么做?"骆规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真刀真枪的可不开玩笑。 梅制自负的哈哈笑了两声,"拜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散步,男女办事儿往简单了说就三个分解动作,进、出、射。" 骆规规大红脸,分解动作都出来了,想必这厮事前做足了功课,但是……捂住他凑过来的嘴巴,她严正警告道:"梅小制,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疼,你要弄疼了我,后果那是相当严重的!" 梅制同学眼下色字当头,哪还管得了什么后果呀?当场将人扑倒,心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本少爷我拼了! "喂,关灯关灯!"骆规规害臊的踢腿大嚷。 女人,麻烦!梅制伸手关灯,瞬间一屋子陷入一片漆黑,"亲爱的,可以开始了吧?" "等会儿。" "又怎么了?" 骆规规挣扎着起来,"我想再喝杯咖啡。" 话说酒壮怂人胆嘛。 "乌漆麻黑的喝什么喝,直接来吧!"猴急的男人等不了了,横刀立马披挂上阵。 黑暗中床上一阵阵急促衣物布料摩擦声,接着一阵阵啵啵吱溜的亲吻声,过没多久骆规规惨叫:"啊,好痛!" 梅制迟疑道:"不会吧?我还没咋样呢……" "起来起来,你压得我喘不上气儿了!"骆规规拍打着奋力钻出某人狼爪下,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梅制翻到一边仰躺身子,抓耳挠腮想不通哪儿不对劲,于是不耻下问:"理论上刚才步骤应该没走错啊?你说对不对?" 骆规规龇牙,"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看过的男性标本都不长你这样,就算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你的那啥也太古怪了。" "我哪里古怪?"梅制转念一想又乐道:"我天赋异禀,对你来说意味着无尽的'性福'。" "滚蛋,还好意思给我臭贫,告诉你今晚我不玩了。"实际上骆规规是被吓坏了,男人的凶器平静时与充满活力时具有天壤之别,超乎意料的恐怖,她怎么可能容纳得下? 梅制一听也给吓坏了,现在他箭在弦上胀痛难挡,她说不玩了分明是想玩死他,"不行,你怕疼,我呢?我就不难受呀?" 他就像燃烧的烈火,光躺在身边就烤得她满头大汗,感觉到他一直剧烈急促的呼吸,她的心脏擂鼓一般轰然作响,书上说男人若是无法获得纾解,非常有碍健康,还会造成将来不举……"那,那你用手解决……" 梅制吐血,"不带你这样玩的,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却让我用……要用也用你的手!" 骆规规瞠目结舌,"我,我的,我的手?!" "不然呢?"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他抓住她的手按到腹下热烫的铁杵上,骆规规惊得一抖,他当即长嘶口气,"好舒服,摸我,宝贝儿,求你了……" 被动的让他带着上下抚摸,骆规规五官扭曲、动作僵硬,好几次笨手笨脚的指甲尖划过细皮嫩肉,梅制不住激颤发抖,喉间发出闷闷的呻吟,弄不清他是痛苦或是快乐,见他这样她也胸口发热,不禁偎近他,梅制捧起她的脸寻到她的唇,极尽缠绵的亲吻,一切仿佛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般,两人渐渐的走向默契、融合。 隔天一大早,孔岫睡眼惺忪的晃进厨房,准备给老公倒水吃药,忽然看到一条人影杵在冰箱前面,吓得差点喊出来,定睛一瞧是自家儿子,随即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死小子,一大早的想吓死人呐!" 梅制一边揉屁股一边转过身,"老妈,今儿是正月初一,能不能拜托你说点吉利话?" "我就狗嘴吐不出象牙,怎么地了?诶?你等会儿,你眼窝怎么回事儿?"孔岫惊讶的瞪圆双眼,指着儿子乌青的右眼咋呼。 梅制甩了甩手上拎着的冰袋,"能怎么回事儿?让媳妇儿揍的。" 孔岫咂舌,"哇塞,没想到你们这么激烈,果然年轻就是年轻,体力好啊。" 梅制嗤鼻,将冰袋敷到右眼,然后说:"是挺激烈,体力都用在拳打脚踢上了。" 孔岫狐疑的上下瞄他,"啥意思?弄成这样了你还没吃到?" "吃了一半,后一半让打下床了。"往事不回首,梅制一副不愿再多提的样子。 孔岫扼腕道:"儿子,你没那么怂吧?吃一半不等于没吃到?" 梅制立刻昂首挺胸,"什么话?虽说是一半,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OK?!" 孔岫似懂非懂愈发迷糊,而梅制冷睇她一眼,骄傲的走出厨房上楼去了,孔岫倒了水回到卧室,对着靠坐在床头的老公说道:"孩他爸,我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梅楷莫名其妙,他掀开被子说:"孩他妈,你是不是没睡醒?要不再上来睡跟回笼觉。"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H最难写?无疑是第一次 而其中男女都是第一次的最最难写……所以大家自行脑补吧~等梅软肉多练上几回后 咱们再来艘大船哈~53 梅制回到房里的时候,正好看见骆规规穿着他的衬衣在收拾床单,小屁屁半撅,短短的衣摆下露出两条光滑修长的美腿,不经意的性感撩人让梅制顿时眼都红了,想也不想扑过去从后面抱紧她,鼻尖努着她细嫩的耳珠,滚热的鼻息喷洒,"宝贝儿,你真美。" 骆规规吓得身子一抽,自然扯到下面的痛处,不由得拧眉闷哼:"啊,轻点,好痛。" 梅制放松些力道,不过仍是万般不舍的搂着,大手袭上她胸前柔软揉捏,陶醉于她与娇小单薄身形不相符的饱满,同时暗暗谴责她平时总是用宽大T恤给遮住,白白浪费了好身材,幸亏自己慧眼独具,没有被其蒙蔽。 骆规规噌的一下撩起了把火,仿佛有电流急速通过他的手导入身体,热辣辣的直击心头,腿|心跟着阵阵酥麻,她靠向他,喘着小气儿抠住他的手腕稳住几乎软倒的双腿,心说这厮真如他所说的"天赋异禀",刚历经过一次挫折,不但马上重整旗鼓还摸对了门道,手法变得熟练有经验起来,不愧他才子称号,无论哪方面一点就通啊。 听见她细声细气的娇喘嘤咛,梅制得到莫大的鼓励,拐带着她倒向大床,翻开衬衣下摆埋头舔吻她白皙的背脊,一切如他所料,衬衣里不着片缕,实在方便下手,他满意的勾起嘴角,怪不得绝大部分的动作片里,都有女人穿男人衬衫晃来晃去的情节,纯洁的魅惑,致命! 感到他的手渐渐伸向禁区,骆规规皱起眉头拦截他,声音暗哑道:"不要……" 哎哟,这声儿真酥到了骨头缝儿里,梅制不禁迷醉的吮吻她红肿的唇瓣,舌尖滑溜的喂入,渴切的扫过每一处角落,"再一次,宝贝儿……会很美好的,嗯?" 他摁着她用力往自己热烫坚硬地方挤压,让她知道他有多渴望她,尚未完全尽兴的初次两人都不好过,虽然如此但也不能就此却步,谁会干因噎废食的蠢事儿呢? 骆规规瞪着他因欲|望蒸腾而妖气丛生的俊脸,黑亮黑亮的眼睛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猜他大概是狐狸精托生转世的,一股子挡也挡不住狐媚劲儿由内至外绵绵不断辐射发散,搅得人心又乱又酸,她喘了几口气儿问:"不怕再挨揍?" 梅制推高她的棉乳,张嘴吞咽前飘出一句:"别打脸就成……" "嗯……啊……" 梅制他们这拨孩子都曾听过一个关于鸟鸟与虫子的历史故事,小时候感觉吧既新奇又神秘,现在长大了才惊觉其高深精髓的中心思想。只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真是止不的脑袋痒、心眼儿痒、手脚痒、身子痒、痒痒痒……哪儿都痒,就想一直给她蹭啊蹭啊蹭,蹭得神魂颠倒,蹭得天昏地黑,蹭得筋疲力尽。 骆规规从倦极的黑甜梦乡中醒来一是因为饿,二是因为楼下喧闹的谈笑声,掀起沉重的眼皮,室内光线灰蒙蒙,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稍微动了动浑身立时酸痛不已,特别是腰部,好像要断了似的,哎,放纵的下场。 怀中佳人一动,梅制还没完全清醒就下意识收紧双臂,生怕她跑了一样,嘴巴凑低细细啃咬雪嫩的柔肩,含含糊糊的嘟囔:"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骆规规推开他的脸,"正经点,你家来客人了。"真不像话,家里一大堆前来串门拜年的人,他却尽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梅制闭着眼睛傻气的笑,他们这样是不是特像正在偷情的小情人?危险刺激中带着格外的甜蜜满足。 骆规规拿他没辙,努力挣脱他的钳制要起床穿衣,梅制当然不允许,手脚并用裹着她连人带被滚了一圈,吓得她想叫又没胆量,天旋地转之间他已悬在上方,慵懒邪气的眸子半眯着透露出属于男人的性感,不知哪儿来的一丝光映照淡色薄唇上一点柔润的粉亮,这般成熟与天真交织的风情萌坏了骆规规,未经思索脱口而出:"小妖精,祸水。" 梅制挑眉,"你说什么?"貌似这些词语都是男人肉麻时用来形容女人的吧?她整个本末倒置了。 骆规规抬手,用食指压下他高起的眉尾,"别再卖弄风骚了,狐狸精。" 他一边拿下她的手一边问:"我可以当你在赞美我么?" "给这儿装什么谦虚呀?"骆规规斜睨他,"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梅大帅哥之盛名,当然今日我还得补充一句,您老简直美艳无双。" 梅制闻言低低哑哑的笑开,"感谢龟学妹抬爱,在下铭感五内,没齿不忘。" "狐狸精学长,麻烦你起来行么?你很重。"如果再承受多一点点绝美笑颜的诱惑,她就要醉死在无边无际的男色中了,于是她别开头羞怯的推搡。 梅制起身轻揽,将她和棉被一同坐拥在怀,拂开她额前黑发,在眉心落下一吻,体贴问道:"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吧?" "有啥不舒服的话,我的拳头自然会告诉你。"哼,马后炮,现在才来关心,早干嘛去了? 她赧然嗔怪的小模样一下打到梅制心尖上,这个女孩儿……不,他的小女人如今身心唯他独有,而今后她一切的美一切的好也唯他独有,于是乎满心满怀涌起绵绵不绝的浓烈爱意,莫怪圣经上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条肋骨,她俨然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有了她他才真正完整啊。 "规,我爱你。" 骆规规愣住,在这个刚刚初尝禁|果身体极度不适,门外还有一众拜年访客吵杂兼复杂的大环境下,他居然给她来深情告白……有没有搞错? 如果梅制知道,估计他会提醒她,别忘了之前她自己也很不是时候的对他发了花痴,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 "规,我爱你。"梅制重复了一遍,然后歪头将唇覆上她的唇,深情款款且极尽温柔缠绵的亲吻,不带半点色|欲,只图单纯示爱。 美人儿倾心投注浓情蜜意,骆规规霎时抛却所有顾虑付诸等量的温柔回应,哎,管他的呢,俗话说难得有情郎,何况她也爱他! "叩叩叩……"门板敲响,孔岫的声音隔空传来:"小制,我和你爸去参加团拜会了,你要是忙完了就过来一起见见大伙儿,别一下子累坏了我儿媳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懂的。" 该死!骆规规狠狠一僵,老天爷求你收了我吧,简直太丢脸了!一把甩开梅制,鸵鸟似的扎进被窝里,以后叫她怎么见人呀!? 本来梅制还寻思趁着气氛甚佳,诱拐小乌龟说她爱他的,怎料全给老妈一嗓子破坏了,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的吼:"滚!" 孔岫一听就明白自己坏了好事儿,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下楼,混进人群里找到老公握紧他的手,梅楷了然,浅浅淡笑着拽低她,悄声在她耳边问道:"小制得手了?" "嗯嗯。" "可喜可贺,你并没有矫枉过正。" "是啊,但我又怕他纵|欲过度了。" "……" 一屋子闲杂人等散干净了之后,梅制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他的小乌龟哄顺了拎下床,可惜非常遗憾洗鸳鸯浴的提议惨遭否决,羸弱的软肉帅哥挨了几脚狠踹,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到厨房当煮夫,希望一桌美味丰盛的饭菜能唤回小乌龟一点良知。 张爱玲说女人抓住男人的心通过男人 的胃,男人抓住女人的心通过女人的阴|道,这样算来他岂不是要雌雄同体才对付得了龟毛的小乌龟? 骆规规彻彻底底将自己洗涮一番,精神跟体力稍稍获得好转,不过望着镜子中自己满脖子青青紫紫的痕迹,又怒得想冲下去抽人一顿,死家伙属狗的啊?那她也不是骨头好伐! 满屋子转悠,在衣柜里找了条羊毛围巾,连绕了两三圈终将脖子给围严实了,却心虚的觉得有点欲盖弥彰,所幸是大冬天,外人看来应该不奇怪。 拖着酸软的两腿下了楼,恰好开饭,梅制瞅见她围着自己的围巾,油然得意道:"这么快就选中定情物啦?" "定你的头,这是遮羞布。"骆规规抓起筷子戳他,"明天立马给我去注射狂犬疫苗。" 梅制嘿嘿笑,"媳妇儿请息怒,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稀罕你嘛,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还想有下次?"骆规规拍桌子,"你做梦!" "别介呀,经验当然得在不断的反复的实践中积累,成功方能从偶然变为必然,再说了咱俩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不许你吃完翻脸不认账。" 这不许那不许,他以为他是谁?骆规规戏谑道:"你不知道么?现实通常如此,一旦得到转头拍屁股走人,没有法律规定睡了你就要给名分负责任的?" 梅制想了想,"既然你睡我不用负责任,那换我睡你吧,我负责任。" 说着他开始脱衣服,骆规规傻眼,"什么意思你这是?" "睡你。"梅制丢掉毛衣,一爪子摁住她。 "啊啊啊!!!英雄,饶命!" 54 生生被缠了一夜一天骆规规都给缠出些火气来了,幸亏梅制非得到团拜会上露一小脸不可,所以接近傍晚将她送回了家,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骆规规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临下车前梅制拽着她一再交代明儿初二他一准来给BOBO妈拜年,且拒不接受任何推脱之词,态度相当坚决,骆规规无语得很,真弄不明白他上杆子的硬往上凑算咋回事儿?好像BOBO妈才是他亲妈似的。 眼看是混不过去了,骆规规只得服软,心说这都在外过了一夜,BOBO妈心里也该有个数,见见傻女婿好赖也省得她总惦记自己是否在外面受了欺负。 获得女友首肯,梅制欢天喜地的开车走人,骆规规目送车尾消失在街头转角才转身上楼。开门进屋,立时感觉家里气氛不大对,不但全无新年的喜庆和乐,甚至还笼罩着一层低气压,阴阴郁郁令人窒息。 骆规规到BOBO妈卧室和厨房、卫生间走了一圈都没见着人,揣着一肚子古怪折回自己那屋,一脚踏进去便瞧见小狼坐在她床上,当即就笑道:"嘿,敢情有人在家呀,怎么不吭一声?" 小狼抬眼冷瞥她,表情仿佛面对阶级敌人一样不假辞色,骆规规笑容僵了一僵,然后走过去拍拍他,"大过年的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狼抖掉她的手,声音硬邦邦的问:"昨晚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一整夜没回家?" "哦,我跟BOBO妈说了,昨天去学长家过除夕。"骆规规搓了搓手,后退一步靠着书桌。 小狼用力闭闭眼睛,再睁开时嗖嗖往外射冷箭,"所以,你跟他睡了,对吧?" 骆规规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而这个头刚一点下去,隐忍多时的小狼就爆发了,他跳起来冲到她跟前,两手左右一撑将她困在桌子与自己之间,朝她瞠目怒吼:"送上门去给人糟蹋,还在这儿洋洋得意,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得了失心疯?那种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你到底图他什么?" "小狼……"骆规规捂住差点被震破耳膜的耳朵,拧着眉头说,"冷静点小狼,事情压根儿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那么是哪样?"小狼一把扯掉她的围巾,脖子上粉红点点的印记化作一根根利刺,一根根深深扎进心窝,尝尽锥心之痛,"他玩弄你,你就甘心白白给他玩弄啊?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我们是认真在谈恋爱,他没有玩弄我,你别先入为主对他心存偏见。"骆规规试着跟他讲道理。 小狼森森冷笑,"我心存偏见?那么他说他会娶你了吗?" "说了,不过我没答应,毕竟我们都还在上学,而且他早有出国留学的计划,时机并未成熟,不必急着提结婚。" "哈哈……"小狼仰头大笑,"你真是深得人心的白痴傻瓜,知不知道他就等你这句'不必急着提结婚',到时候他出了国,一去不复返,看你着急还是他着急!" 怎么有理说不清呢?骆规规推推他,给他逼得都透不过气了,"小狼,不管你相不相信,不想这么快'有家累'的人其实是我,如果我答应估计他立马就拉我去领证了。" 小狼激动的抓着她双肩猛摇,"骆规规,别再做春秋大梦了,拜托你清醒点行不行?男人床上说的话都特么是放屁,今儿指天立誓非你不娶,明儿把你甩到九天云外去!" 骆规规给他摇晃得头晕想吐,"小狼,松手……你松手!" 小狼根本置若罔闻,一个劲儿嚷嚷:"求求你听我一回劝吧,姓梅的绝对不是真心的,你别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遍体鳞伤了才晓得后悔!" 骆规规算看清了,此时的小狼已经暴躁得失去了理性,任何道理都听不进去,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行了!够了!杨明朗你放开我!" "不放,我不放,阿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小狼怕她挣脱,将她摁到桌上,俯身压向她,视线火热的紧盯苦苦暗恋的姑娘,弄不懂为何她偏偏钟情那个花花公子而不愿看他一眼?"阿骆马上和他分手,回到我身边,我会保护你,我会对你好,我保证!" 他疯了!骆规规瞪大双眼,见他狂乱想吻自己,拼尽力气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上他的脸,"啪!"瞬间风暴戛然而止,屋内静得落尘可闻,小狼揍歪的脸撇在一侧一动不动,骆规规屏住呼吸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定格了一般,过了两三秒,骆规规深吸口气推开他,闪身急撤几步,拢紧衣领语调不稳道:"我猜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小狼直起身子,"你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改主意了是吧?" "我觉得感情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讨论,你乐观其成最好,若不能也麻烦不要□来搅和,我言尽于此,现在,请你出去。"骆规规扭脸,送客。 小狼回头看她一眼,她避得彻底,意思很明显,她的一切与他无关……本不该这样的,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同样父不详的他们彼此依靠着抵御外界的歧视、奚落、欺辱,他孤僻她冷漠,他叛逆她骄傲,武装强大的表象下两颗心灵却无比紧贴,他们了解对方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所以无论怎样肆意妄为,怎样顽劣不羁都无所谓,因为终会在他或她那儿得到宽容,找到归宿,然而落在眼面前的是什么?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么? "阿骆……" "请出去,谢谢。" 谢谢?她对他说谢谢?小狼让莫名的水汽眯了眼,模糊中见她捂住耳朵,额头顶住墙壁,呵呵……好绝,骆规规你做的,好绝。 听见他出门并把门关得巨响,骆规规无力的蹲到地上将自己团紧,感觉心里像空了个洞,一阵阵的发冷,和小狼隔着的一层窗户纸捅破了,维持二十年的兄弟情一下荡然无存,一直担心变成这样可事实偏就成了这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的倔强和坚持似是伤害家人的一把利刃,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 BOBO妈难得早起,话说早起也过了中午十二点,打着哈欠出来便被一个不甚熟悉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家里遭小偷了? "你……你谁呀?"放眼四下寻找,看看有没有啥称手的玩意儿充当武器。 "BOBO妈,你起啦?"骆规规听到声儿连忙跑过来。 BOBO妈拉骆规规到身后护住,兰花指一比,指着窗前逆光而立的大高个儿气吞山河的吼:"小子,你好大的狗胆,青天白日私闯民宅想干嘛?!" 骆规规从后头探出脑袋,好气又好笑的解释:"BOBO妈,他不是小偷,他是我学长。" 梅制上前两步走,客客气气的鞠了个躬,"BOBO妈过年好,我叫梅制,是规规的男朋友。" BOBO妈揉揉眼睛,哎哟,好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呀,眉目似画,笑起来像朵花儿,穿衣打扮也体面,哪有半点小偷的样儿? "没……治?瞧这名儿起的,真有创意,哈哈……"BOBO妈喜笑颜开,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梅制的小脸蛋,哟,嫩哧哧的好比剥了壳的鸡蛋,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呀? 他被调戏了吗?梅制偷瞄骆规规,后者接收到暗示,立马截下BOBO妈的爪子,"BOBO妈,肚子饿了没有?学长做了饭,你去洗洗就能开动了。" "哦,既然做了饭,那一起吃吧……"话音一落又扬声,"谁做的饭?" 梅制看着BOBO妈乖巧的回话:"我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你还会做饭?"BOBO妈好不稀奇,瞧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实在想象不出他下厨是啥模样。 梅制点点头,"在家都我做饭。" 骆规规站出来替男朋友说话,"BOBO妈,学长手艺好着呢,不信待会儿你尝尝,包管你要竖大拇指。" "那行,我这就去刷牙洗脸。"BOBO妈急急忙忙钻进卫生间。 梅制轻嘘口气,然后问骆规规:"小婿表现得可好?" "目前为止尚算合格,但仍有待观察。"骆规规要笑不笑,拖着他进厨房摆碗筷。 梅制见她只准备了三副碗筷,便又问:"杨明朗人呢?" 大早上登门开始就没看到情敌出没,害他颇感纳闷,骆规规动作顿了会儿,接着轻描淡写道:"他和小兵玩去了,没闹个两三宿不会着家。" 嘿,枉费他提前做足准备如何对付情敌,结果全白瞎了,梅制翻白眼冷哼一声,"那只能说他没口福了。" 骆规规垂目掩去一瞬的落寞,才故意说道:"要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吃了饭你去帮他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呗。" "嗯,我又不是吃撑了没事儿找事,逮谁给谁做牛做马。"梅制敬谢不敏。 骆规规单手搭上他肩头,"我这是给你尽情表现发挥的机会呀,贤婿。" "快拉倒吧,我都做了够吃三四天的饭菜,你家冰箱差点没塞爆,简直拿我当奴才在使唤,你亏心不亏心?" "我干嘛要亏心,是你自个儿哭着喊着来的,谁请你求你了?"骆规规横了他一眼。 梅制摸鼻子认倒霉,"得,你就使劲儿消费我吧,过年跳楼赔本清仓,全免倒贴钱。" "臭贫。" 骆规规懒得跟他嚼舌根,催他赶紧盛饭,不一会儿BOBO妈洗漱干净,没进厨房就闻见饭菜飘香,不禁食指大动,走近了看那一桌四菜一汤,不但色泽漂亮而且装盘精致,想必颇费了一番功夫,当下暗暗叹服,规规找的男朋友从内到外都非常优秀,最关键对她特别上心,小狼跟他比起来相差不是一点半点,怪不得规规会投降。 "BOBO妈,快坐,开饭了。"骆规规招呼BOBO妈坐下。 梅制等女士们落座才坐好,礼貌周到的夹了一碟子菜送到BOBO妈面前,"BOBO妈,规规说您喜欢吃排骨,这是我专门为您做的蜜汁排骨,您试试看。" BOBO妈依言吃了一口,马上眼睛一亮,"好吃,真的好吃,你是真的很会做菜呢!" 讨了未来丈母娘喜,梅制一脸得色,忙不迭又夹了些菜过来,"您喜欢就多次点。" "嗯嗯,你也吃吧,别跟我客气了。"BOBO妈高高兴兴的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骆规规,"怎么不见小狼那孩子呀?" 骆规规一听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尖,当即痛得眼冒泪花,"哎呦!" "怎么啦你?"BOBO妈惊问。 梅制赶快放下筷子,抽出纸巾帮骆规规捂住嘴,眼看她落下泪两行,油然心疼的问:"伤哪儿了,是不是很痛?" BOBO妈眼尖,看见白纸巾染了点红,"呀,出血了。" 骆规规拍拍梅制,示意他让开,"没事,我漱漱口就行。" "我去拿点冰块,你含着止血又止痛。"梅制刚扶着骆规规起身,忽然外面走来一个人,吊儿郎当的斜靠着墙壁,笑容坏坏的看着这一屋子混乱,然后声音不高不低的问:"哟呵,真够热闹的,今儿唱的是哪一出呀?" 55 BOBO妈扭过头看向忽然出现的自家儿子,说实话刚才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岂料问曹操曹操到,当下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尤其儿子邪气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来挑衅滋事的,当然了今儿有情敌登门嘛,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万一闹起来该怎么收场? "小狼,你回来怎没打声招呼?" 小狼好笑的看老妈一眼,"我回自个儿家还要打招呼呀?啥时候定的规矩?" BOBO妈噎了一噎,然后干笑两声,"回就回了吧,赶巧正吃着呢,你坐下一起吃。" 小狼踹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瞪着梅制问:"梅副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呐?" 梅制丢掉手里的纸巾,表情控制得体,亲切友好道:"上来给BOBO妈拜年,之前不知道你会回来,我这就帮你添副碗筷。" "哟,您来者是客,哪敢劳您大驾给我拿碗筷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这个家的主人呢。"小狼目光一转对骆规规说,"阿骆,你去给我拿。" 这叫宣誓主权,你谁谁谁呀?在我地盘上自说自话,脑袋被门夹了吧?小狼翘起脚,笑得肆意。 骆规规扯扯梅制的衣袖,捂着半边脸起来准备拿碗筷,梅制却随着站起,温柔问道:"冰箱里有冰块吧?" 骆规规点点头,小狼的到来也让她非常忐忑不安,这二位爷可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前科,再者照她目前的心情,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力气在混乱中主持大局。 梅制给她一记放心的眼神,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虽然他一点不畏惧跟杨明朗硬碰硬,但不得不顾及BOBO妈这位长辈。 取来冰块,梅制小心翼翼塞进骆规规嘴里,"还会不会痛?" 骆规规摇头,他又嘱咐:"忍一忍含一小会儿才可以吐了,你呀往后吃饭慢着点,要出片的人了,关键时刻张不开嘴怎么行呢?" 眼瞅着人家小两口旁若无人的晒恩爱,小狼顿时面目狰狞,那一股子想要毁灭世界的劲儿,连坐在旁边的BOBO妈看了都犯怵,慌忙在桌子底下抓住儿子的手,淡定淡定否则只能蛋痛! 小狼死命挣开老妈,起来过去一把扯住骆规规,嘴上则没事儿人似的说:"阿骆,给买点酒去,一桌子好菜好饭,没有酒那哪成呐?" 骆规规含着冰块说不出话 ,正犹豫着小狼已经亲热的攀上梅制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梅副理好容易来一趟,趁着过大年,咱哥俩好好整两盅,一来感谢梅副理对咱的提拔,二来也可以热闹热闹,对吧梅副理?" 梅制斜眼看看他暗自使劲儿的爪子,一边卯足气力扛着一边笑得心无城府道:"那敢情好呀,一直听说你酒量过人,今儿就让我开开眼。" 不行!骆规规鼓起腮帮子冲梅制瞪眼,什么不好比试干嘛非得比喝酒呢?虽然没见识过他的酒量,但跟打小在酒精里泡大的小狼比,这厮一准喝趴下,到时候丢了面子事小,喝坏了身子骨要她怎么向梅家二老交代啊? 梅制才不管那么多,情敌公然下战帖,没道理不接,推了推骆规规示意她赶紧去买酒,一边回头和BOBO妈客套:"BOBO妈一定也挺能喝的,咱们一块儿整点?" BOBO妈为难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说男人都一样,甭管岁数大的或是小的,摊上酒这玩意儿就发疯,更何况棋逢敌手呢?于是皮笑肉不笑的朝骆规规挥挥手,"去吧,去买吧,正兴头上你想拦也拦不住,今儿有我做庄,出不了大事儿。" 这番话听在骆规规耳里无疑是吃了颗定心丸,毕竟当着BOBO妈的面小狼至少懂得收敛些,所以就不再抵制,不爽的甩开梅制扭身出去买酒。 小狼得逞的勾起嘴角笑,拽着梅制坐到桌边,刻意杠到他跟骆规规的位子中间,摆碗摆筷张罗布菜,当真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梅制清楚他想方设法要找他不痛快,喝酒尚且算比较"文明"的,但说老实话他没喝醉过——这意思是从没喝酒喝到伶仃大醉的份上。一般碰上要喝酒的场合也就亲戚朋友做寿过生日或者某某纪念日之类的,大家即兴应景随便喝点,均属浅尝即止,长到二十来岁他愣不知道自个儿到底啥酒量,不过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了。 …… 骆规规买酒也留了心眼,没傻乎乎的专挑高、白、烈的整,弄了两打啤酒回来了,进屋就挨小狼数落:"大过年的叫咱们喝马尿算个什么事儿呀?" 骆规规瘪嘴巴不吱声,BOBO妈帮圆场,"小孩子家家喝喝啤酒就行了,要不这白日里的你想要喝啥?" 老妈发话,小狼没敢继续驳嘴,抓起酒瓶歪嘴咬开瓶盖,一人给斟了一大碗,"来,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哈!" 骆规规险些要拍胸口,幸亏是啤酒,要是高、白、烈,一次一大碗,梅小制只怕闻着味儿就厥过去了…… 小狼本着先礼后兵法则,先客客气气跟梅制你一杯我一杯敬酒,接着就嚷嚷不过瘾,要求跟梅制划拳拼酒,骆规规当然要出头挡,却被小狼以不跟女人划拳为由打发了,然而这时谁也没注意,梅制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笑呵呵的对骆规规说:"喝酒划拳听着心怪痒痒的,让我和杨明朗玩玩呗。" "玩什么玩?"这傻帽难道瞎眼了没瞧出小狼故意用这招灌他酒啊? 小狼耷拉眼皮特轻蔑的说:"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什么都不让是怎样?太不给人台阶下了。" "小狼你……" 截断骆规规的话,小狼抢白道:"其实你自己想玩儿吧?得嘞,你也别让咱妈闲着了,跟她划拳去。" 骆规规不禁怒火中烧,捏酒杯捏得指节发白,梅制越过小狼拍拍她,无言的给予安抚,小狼立起眉毛死盯横在眼前的手臂,恨不能一刀给砍了。 BOBO妈又出来打圆场,"他们高兴让他们玩玩吧,我看着呢,没事儿。" 骆规规没辙,只好咽下这口气,反手握握梅制意思让他悠着点,小狼迫不及待抬起手一撩,分开二人后说:"磨磨唧唧的干嘛呢?梅副理请问可以开始了没有?" 梅制比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说说你要怎么划?" 小狼反问:"你会什么拳?" 梅制倒很直白:"什么拳不会。" 骆规规立马翻白眼,这孩子简直太超凡脱俗了,啥也不会啥也敢来,重点还不怕人知道,当真初生牛犊不畏虎,不服不行。 小狼的反应跟骆规规大相径庭,那心底偷着乐呀,臭小子瞧好吧,这次爷准把你丫的收拾得干净利索。 "咱来一最简单的十五二十,咋样?" 梅制看看他平举的两只拳头,庆幸道:"这个我见人玩过,的确是挺简单的。" 可不简单嘛,简简单单把你放翻。小狼忍不住眉飞色舞,"输的人喝,好,来!" 即刻"十五、二十"的吆喝声响起,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把梅制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输了,小狼端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催他喝酒,梅制却是相当爽快,愿赌服输的仰脖子咕咚咕咚一杯杯黄汤下肚,骆规规的眼角跟着他滚动的喉结一路抽跳,心说梅软肉啊梅软肉看你今儿怎么收场。 然后冷不丁的第五把一开喊就换小狼输,接下来就跟中了邪似的,全是小狼输,梅制有如神助般猜中他要出什么拳,杀得他落花流水,频频举杯倒灌。 本来骆规规已没啥信心的瘫软在椅子上,见状渐渐的挺直了背越坐越正,嘿?是不是傻人有傻福,老天爷特别照应呢?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霍然咂摸出点味儿来了,敢情梅软肉先前玩的是扮猪吃老虎啊?真有他的。 一旁BOBO妈放下酒碗抹把嘴,凑到骆规规耳边小声嘀咕:"你男人有两把刷子,先前你都白担心了。" 什么叫我男人呀?骆规规羞射低头,眼珠子则滴溜溜盯着梅制不放,BOBO妈打趣道:"哎哟,这你有啥害臊的?我看这娃儿有前途,赶明儿要是落魄了,还可以到我店里陪酒,绝对饿不死。" 那是,别说他懂得骗人喝酒了,光他那副狐媚样儿,不知道迷死多少人,骆规规抿嘴笑笑,拉了BOBO妈说:"瞅他们玩得高兴,咱娘儿俩也来划几把?" BOBO妈挑眉,"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男人放倒小狼不算,还合起伙来连我也放倒?" "那哪能呀?我压根儿就不是您的对手。" BOBO妈叹口气,"都不晓得明年过年还有没有今儿这样一家团聚的光景,得,我豁出去了,陪你玩两把。" 骆规规摁住BOBO妈倒酒的手,"说啥话呢?别说明年了,往后年年我都像今天一样陪着您。" BOBO妈咧着嘴乐,"傻丫头,往后你嫁出去,进了别人家的门就是别人家的人,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哪有时间陪我这糟老婆子?" 骆规规不以为然道:"我才二十出头,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了,想当年你就这么点。"BOBO妈比划了一下,"你瞧这不转眼男朋友都领家来了嘛,你亲妈没福分,不然指定乐得做梦都要笑醒。" 提起早逝的母亲,骆规规不甚唏嘘,随即想起了什么便问道:"这段日子,那人没来闹您吧?" "来了几回,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他那狗腿子一起,不过都没敢跟我搭话,自个儿要了酒在店里坐上半宿才走人,我猜他是想偶遇你来着,哪知道你忙得不见人影,应该是挺失望的。"BOBO妈啜了口酒,语气淡淡道,"气头过去,仔细想想他也怪可怜的,自己的孩子不认他这个爹,即使见了面,一言不合要打要杀,活到他这把岁数还图什么呢?不就图个儿女承欢膝下么?" 骆规规没接话头,沉默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上一代的恩怨是非拖累到下一代身上,且不说谁的过错,单就十几年不闻不问这点,让她有足够的理由不给那人好脸色了。 BOBO妈明白她心里的感受,甩甩头斟上酒,"来,来,来,划拳划拳,咱们这儿得加码,输的喝两杯!"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节……另祝大家光棍节快乐╮(╯_╰)╭56 中午这顿饭……应该说这顿酒喝下来,自然是以梅制完胜,而小狼惨败告终。骆规规再次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十分欣慰,多亏是啤的不是白的,不然小狼怕要胃穿孔。 趁着小狼中途进厕所泄洪,骆规规问梅制:"你不说不会划拳?怎么把把都你赢啊?" 梅制笑,"这种跟数字有关的游戏,只要摸清规律,随便运用几个数学公式,想不赢都难。" 骆规规闻言一哆嗦,理工科的男生太有才了,高山仰止;BOBO妈则特佩服的敬他一杯酒,然后不无感叹道:"小狼要是跟你一样多念点书,今儿也不至于如此呀。" 梅制中肯道:"BOBO妈别这么说,所谓术业有专攻,各人有各人擅长之处,好比杨明朗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和造诣,我是望尘莫及的。" 这番话听在BOBO妈耳朵里甭提多舒畅了,骆规规悄悄在桌下用膝盖顶顶他,小样儿马屁拍得可真响!梅制得意的笑。 小狼酒没喝高,就是有点撑,而且上下贯通,不一会儿得跑趟厕所,BOBO妈取笑他肾亏,这还了得,男人最介意这个,虽然没直接翻脸,也愤愤的钻进房间做无声抗议。 晚些时候BOBO妈出门赴牌搭子的约,梅制神清气爽的在屋里转悠,巴掌大的地儿因为有心爱人儿生活的痕迹,所以说不出的有趣,左看看右瞧瞧不时露出微笑。 骆规规收拾完厨房出来见了不由得跟在他屁股后头探头探脑,"元芳,你怎么看?" 梅制长手一捞,拐她入怀,"你那屋整个一万圣节风格,非常合我老妈胃口,你俩一个style,走一条路线的。" "哟,这么说来你还在我这儿找到母性光辉了?" "去。"梅制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四下无人怪安静寂寞的,带我四处走走呗。" "敢情你这大领导,今儿微服出巡体察民情来了。"骆规规想想也是,在家呆着也无聊,于是拿了外套,"我领你去逛逛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BOBO妈把家置在自家夜店后头,跟酒吧街就隔了条马路,虽说现在时候尚早不如夜间热闹,倒也有几间白日开始营业的咖啡屋,骆规规寻思着上那儿坐坐。 谁知下了楼梅制拎住她,"你真当我是酒鬼啦?酒吧街没啥可逛的,咱俩就沿着路往下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骆规规无异议,两人手牵手随性逛荡,新年的街头意外的冷清,大多数人估计都在家跟亲人团圆,没工夫大冷的天出来受冻,因此远远看去,路上只剩下他俩,仿佛一双人一世界。 梅制指着路边的建筑道:"这里没来过不熟悉,房子看起来颇有欧式风格,到了春暖花开恐怕更加惬意吧。" 骆规规点点头,"这儿解放前是外国人聚居区,房子当然按照他们家乡的样式盖,听老人们说□时差点要拆,幸亏有个红卫兵头目喜欢其中一间才保留下来。" "哟,没成想这房子还有这么段故事。"梅制掏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推推骆规规,"你站过去,我给你拍几张。" 骆规规当即摆手,"别介,我最怕照相了,有阴影。" 梅制半开玩笑的说:"过了年ZOO开始做造型,又要拍封面又要拍宣传海报,还不借机克服克服,到时候你不要抓瞎?" 骆规规撇嘴,"反正我不是主唱,躲在小狼后面得了。" 这下梅制认了真,他说:"规,你这思想态度不对劲,zoo是个团体,可不能因为你不是主唱就消极怠慢,赶明儿一拳头打出去,成败都是你们这一团人承担的。" 骆规规被说得瞠目结舌,好半天缓过神来说道:"没看出来啊梅小制,你居然还有做人思想工作的才能,刚才你好像我小学的班主任鼓动我参加校运会的嘴脸。" "真不会夸人,啥叫嘴脸?"梅制捏她一把脸,"小丫头片子,知道你老公厉害了吧?" "嗯,你可不厉害么,在我家把BOBO妈和小狼降得服服帖帖,转眼又把我数落得头头是道,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梅制悄悄把手圈到她腰后,"既然夫人如此仰慕,是不是该给为夫的一点奖励?" 骆规规斜眼横眉,"你想干啥?" "亲一个呗。"说着梅制撅起嘴。 "光天化日,大街上头,你能不能节制一点?"骆规规恨这不成器的家伙,时时刻刻色|欲|熏心。 梅制正经八百道:"浪漫不分场合,更不需要节制。" 骆规规伸手堵住他凑过来的嘴,"不行,我不像你二皮脸,万一给街坊邻居瞅见了,往后我还怎么在这儿住下去?" "住不下去,嫁我家来呗。"梅制觉得啰嗦够久了,扯开她的爪子,以吻封缄。 所有反抗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 …… 梅制留到晚饭时刻,无论怎么哄怎么劝他走人都不起作用,骆规规无奈道:"你丫真不吃亏,我上你家吃几顿,你就得吃几顿回来是不是?" 梅制把围裙丢给她,"非也,我是特地留下来尝尝你的手艺,去做饭,我上你屋去视察。" "不许翻我的东西。"骆规规警告。 "你有啥不能给我看的呀?"梅制皮笑肉不笑的问。 "甭管啥,你都不能看!" "你身上那点啥我都看过了,身外之物就没有必要介意了吧。" 骆规规当场大红脸,抓住他狠捶一拳,"你嘴上少一把门的么?家里还有人呢,胡咧咧啥!?" 梅制趁机偷香一个,"规,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这无赖,骆规规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愤愤的切齿:"记得不许乱翻,否则杀无赦!" 梅制才不管,"要不咱俩再亲亲?" 怕了他了,骆规规没敢多停留,撒丫子冲进厨房,梅制甚感遗憾的瞅着她的背影吧唧嘴,算你跑得快,下次再收拾你。 一进骆规规的闺房,梅制首先要找的就是有没有情书之类的"违禁品",瞧她刚才那紧张样儿,必定有鬼! 正当他东翻西找入了神的时候,小狼走到门口冷瞥着他,"除了死人骨头你捣鼓不出什么来。" 梅制手脚一顿,回头看小狼,"你酒醒了?" 小狼深吸口气,"我没醉。" 梅制绕口令似的说:"没有喝醉的承认自己喝醉的。" 小狼盘起两臂,"你别得意,以为自己赢了我什么,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输,因为我不会放弃,结果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梅制拍拍手上的灰尘,"杨明朗,这话你彻头彻尾的说错了。" "什么意思?" 梅制今天头一次对小狼冷下了脸,他说:"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输赢,一切只在规规的选择,她选择了我,就是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实在不需要硬要从中插一脚。" 小狼狠狠一震,瞪大了两眼,梅制接着说:"别当我是睁眼瞎,没看出来今天规规心情不好,尤其打你出现她都没真心的笑过,我不管你们之前是青梅竹马也好,两小无猜也罢,总之规规已经跟了我,是我的人了,我就不允许你欺负她,希望你明白这一点,然后公私分明,做好分内的事儿,从今往后大家和平相处,别让规规左右为难。" 小狼甩手冲过去揪起梅制的衣领,"靠,谁特么要跟你和平相处?少在这儿猪八戒倒打一耙了,从中横插一杠的是你,一直是你!是你!" 梅制盯着他怒火中烧的双眼,"或许你不相信,但不妨仔细琢磨琢磨,就算没有我,规规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她会!她一定会!"小狼额际青筋鼓凸,心却是虚的,他虽没有挑明,可共同生活了二十年,骆规规不可能全然不知他的感情。 梅制冷静的笑了笑,"没错,她大概会,不过前提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报答你妈妈的养育之恩,一辈子跟你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 "你丫的给我闭嘴!"小狼扬高手臂,眼看一个大巴掌就要扇过来。 梅制闭上眼睛等待,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打斜里窜出条人影猛的扑到梅制身上,小狼本吓得要收手,可惜来不及了,一掌拍上了来人的后背,"啪"的一声,掌心是又辣又疼,揍人的都这样了完全想象得出挨揍的人有多痛多难受。 "阿骆!" "规规!" 骆规规咬破了嘴角才忍住没吭声,她眼眶湿润的看向小狼,"这一巴掌我不白受你的,请你以后别再找他麻烦了。" "你,就这么替他着想?"小狼也红了眼眶,心如刀绞。 骆规规说:"当然了,他是我喜欢的人。" 小狼不死心的做最后确认:"所以,被他骗,被他抛弃,你也认了?" "你是骗我的吗?"骆规规问梅制。 梅制心痛万分的抱着她,"不是。" "那你会抛弃我吗?" "死也不会。" 骆规规笑了起来,"小狼,你听见了,哪怕有一天让你全部说中,我,也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鱼仔狠狠撒了一大把狗血 转念一想吧 这爱情小说没几把狗血还真没法到达矛盾冲突的X潮 所以大家伙忍忍得了哈~虎摸~57 过完年销假开工,按日程安排ZOO乐团要正式定妆定造型,这种琐碎且特别考验人耐性的工作让团里三个成员都兴趣缺缺,但你要出片要打广告做宣传又不得不照办,另一头专辑需要录制的十首歌曲,仍有两首始终没确定下来,音乐总监急得跳脚,满世界逮人回去开会研究,弄得造型师不乐意了,跟秘书哥哥抱怨连连,希望通过他在梅副理那儿吹吹风,出面管管。 秘书哥哥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特有主意的人,然而现在才知道原来全是仰仗上头给自己撑腰,眼下上头二位飞去德国治病,忽然之间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的事情差点没把他淹死,先前还当着那二位的面拍胸拍肚说会照顾好小东家,这会子反过来要靠小东家了。 "小制啊,化妆间简直好比战场,天天上演抢人大战,造型师可撂下话了,今儿还不能把妆发和服装定下来的话,他立马拜拜走人。"秘书哥哥一边追着梅制走一边大吐苦水。 梅制问说:"日程一早就排出来了,怎么黄总监还要占用别人的时间?" "哎哟,你不知道黄总监搞音乐一向要求尽善尽美,根本受不了有一丝瑕疵,你给一百首歌让他选,最多挑个两三首,这次要不是因为杨明朗才华出众,写的歌深得他赏识,你想一个半月就能够开始录歌只怕是天方夜谭。"秘书哥哥摇头叹气,"可杨明朗再牛X还欠着两首歌呢,整整一星期乐团几个孩子被折腾得够呛,旁的人更是跟着受苦受累,大家怨声载道呀。" 自打梅家二老出国,梅制忙得恨不能有三头六臂,亲亲女友的面都没机会见一见,完全不清楚她的情况,眼看又要开学了,到时候学习工作两头兼顾,他真怕她连他长啥样也给忘了。 梅制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打给音乐总监,想说找点事儿牵制他一会儿,好让造型师赶快抓紧帮ZOO定妆,秘书哥哥见状喜上眉梢,还是小东家有招儿。 那边厢造型师得到消息,招呼一帮助手:"姐妹们,上!" 一通刀光剑影,骆规规只瞧见自己剪碎的头发下雨似的落地,而小狼头顶几撮短毛愣被涂满了染膏,小兵则面临人生中头一次修眉,拔去一根杂毛他嚎一声,声声惨兮兮,听得另两人怪瘆得慌,纷纷祷告下个千万别是我。 骆规规期期艾艾的问造型师:"李老师,您打算把咱们朝哪个方向整啊?" 造型师正翻着时尚杂志,核对借来的衣服,头也懒得抬的回答道:"根据你们唱片的风格,我决定走黑色巴洛克路线,复古、硬朗、低调的另类。" 骆规规半懂不懂,小狼插嘴道:"什么巴洛克,我看是斯巴达克吧。" 造型师闻 言哼哼冷笑,"你想斯巴达克也要有人家漂亮称绝的肌肉线条呀,六块腹肌,有木有嗯?有木有?" 小狼摸摸干瘪的肚皮,"六块腹肌就真没有,一百多根骨头你要不?" 造型师翻白眼,"别贫嘴了,赶紧弄弄好过来换衣服,然后拍照。" "拍照?"骆规规头大的问,"这么快就要拍宣传照啦?" "不是宣传照,是你们仨的定妆照,交给上头开会研究讨论用的。" 小兵揉着一片红彤彤眼皮大喊:"还要开会?我现在听见开会两字就要吐出来了!" 造型师要笑不笑的说:"嚷嚷什么,谁让你们是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呢?多受重视呀,外头不道多少人看着眼馋嫉妒,你们知足惜福吧。" 西服……我还中山装呢!骆规规一脸哀怨,她宁愿少睡三天觉,也不要拍一张照,老天爷救命! 小狼看着她的表情,故意阴测测的接着话茬儿说:"这事儿刚起头,是福是祸还两说呢。" 骆规规自然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但造型师不知道,当他驳自己的话于是怪声怪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站在这山望那山高,可是山外有山你望得完么?" 小狼耸耸肩,"老师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不敢随便乱望。" 造型师听着顺耳,马上变得和蔼起来,"孺子可教,不过也不必太妄自菲薄,我对你们ZOO是很有信心的。" "谢谢老师。"小狼虚应着,横瞥了骆规规一记冷眼,接着移开视线仿佛她是透明的。 小兵把一切看在眼里,十分清楚他俩之间准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小狼不会明里暗里挤兑骆规规的。迎上他担忧的眼神,骆规规除了干笑只能干笑,其实小狼还愿意坐在这儿为了出片而努力,已经超出她原先预期了,一两句冷言冷语不算怎样。 …… 拍完定妆照,冲杀而来的黄总监逮了三人开会,说是昨天上缴的几支曲子他终于挑出来一支准备加入专辑当中,大家听了甚是振奋。 "曲子是没问题了,轮到歌词方面出问题。"黄总监示意音响师放歌,"比方说这首曲子,慢板抒情,曲风较为柔和,结果你们看看填词,全是大白话,早起刷牙,晴天打伞,没有一点美感嘛,根本和曲子不搭调,而且不知道想要表达个什么中心思想。" 骆规规一听就知道是自己操刀的处女作,从没想过要往上面递,前两天黄总监逼得实在没辙了才献的丑,果不其然被嫌弃了,因此低着头不敢搭话。 小狼咧嘴讽笑,"岂止词儿不搭调,跟整张专辑的曲风都不搭,依我看也甭费心捣鼓歌词了,干脆直接pass得了。" 小兵看了他一眼,"其实我觉得倒也不至于不用,起码黄总监选了这么久选上的,应该差不到哪里。" 小狼闻言朝他龇了龇牙,小兵忙调开眼神装没看到,黄总监则点点头说:"小兵说得没错,曲子本身很好,专辑里都是些硬气阳刚的歌儿,需要一两首这样抒情的融和一下,只要歌词朗朗上口,相信传唱率和受众接受度甚至要高过A1的主打歌。" 小狼立马反对:"咱们可是重摇,这歌参合进来简直不伦不类。" "请问重摇为什么就不可以抒情?谁给下的定义?眼界开阔一点,不要没事儿自己给自己画圈圈,自己限制自己,这样是走不长也走不远的。"总是高看小狼一眼的黄总监这还是第一次对他说重话,别说小狼讶异,就连骆规规和小兵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黄总监看着三个孩子,坦然说道:"我不管你们成员内部出了什么矛盾,只要你们还是一个团体,我就不允许你们互相排挤,这是我的大忌,明白了没有?" 近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说一点不了解他们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有些话他不好说,同时也没立场说,但触及到他的原则底线,无论如何他是不吐不快的,黄总监把印着歌词的纸张递给骆规规,"你回去认真琢磨一下,调动调动思维,转换转换思路,改好了明天交给我。" "呃……哦,好的。"骆规规愣愣的接过纸张,眼角余光瞄见小狼脸都气绿了。 他唰的站起来往外走,中途又弯下腰在骆规规耳边轻声道:"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他们都是看在某人的面子才捧你上天,我呢就当看笑话了。" 说完他拉门出去,正好迎上梅制,怨毒的目光立即凝聚射杀,梅制不以为意,笑容可掬的对他说:"新造型不错,挺有范儿的,服装的话再多试几套,赶明儿拍宣传照更有底气。" 小狼重重的哼了声,扭开头越过他扬长而去,安慰了骆规规几句追出来的小兵朝梅制点头笑笑便赶紧走了,刚受了刺激的小狼不看着点不行。 梅制走进录音室,分别和黄总监还有录音师寒暄,眼睛却是一直注视着窝在角落的骆规规,黄总监意会,转而喊道:"小马骡,歌词的事儿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去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再想吧。" "哦,谢谢总监。"骆规规脸蛋火辣辣发烫,垂着脑袋愣当门口那人不存在。 梅制抿着嘴偷偷的笑,黄总监一副"我也曾年轻过"的表情,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以每个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别弄太晚,别影响休息。" "是,谨遵黄老师教诲。"梅制行了个俏皮的军礼,大家都笑了,只有骆规规笑不出来,鸵鸟似的溜了出去,梅制见状朝黄总监挥挥手,不慌不忙的尾随而去。 骆规规在公司一直非常注意跟梅制保持距离,不想因为和梅制的关系惹来闲言闲语,就像之前造型师说的ZOO引起不少人眼馋嫉妒,谁都知道这次出片是梅制为女朋友开的后门,即使M&X如同一个大家庭,上下团结和睦,但总有个别人有不一样的想法,她不希望ZOO成员们难做,也不希望梅制难做。 梅制看着前方那人儿一溜小跑就要冲进电梯,他赶紧大步上前拎住她,"干嘛这是?打算上哪儿溜达去?" 骆规规不敢看他,伸手去够电梯按键,"放开,我吃饭去。" "正好我也要吃饭,走吧,陪我一起。"梅制拽着她往反方向走。 "吃饭就吃饭,你别拽牲口似的拽我。"骆规规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生怕这一幕被人瞧见。 这丫头知不知道鬼鬼祟祟的更引人注意?梅制失笑,大力将她拽到身边,一把搂住她,"你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呀?你越这样人家越觉得你故意显摆呢。" "唉,你爸妈也真是的,干嘛非把咱俩的事儿公布出去呀?害我现在上哪儿都不自在。"骆规规没好气的埋怨。 梅制说:"这有什么不自在的?俗话说不错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骆规规斜睨他,"我发现有时候你的神经比赵姑娘的还粗。" 梅制乐呵呵,"好啦好啦,你细致你最细致,快走吧,我叫了外卖在办公室,再不吃都凉了。" 敢情早有预谋。 两人到了梅制的临时办公室,会客区的茶几上果然摆满了食物,骆规规说:"不愧是M&X的太子爷,好享受啊。" "快拉到吧,今儿你来才特意叫秘书哥哥准备的,我已经两天没踏踏实实吃上一顿饭了。"梅制拉她坐下,掰开卫生筷给她。 望着他明显凹陷的脸颊,骆规规心痛的摸摸,"再忙也不该忘了吃饭呀。" "活儿实在太多,下礼拜又开学了,我这不着急嘛。"梅制帮骆规规布好菜,"得了,吃吧。" 骆规规把自个儿碗里的菜拨给他,"你多吃点。" "谢谢媳妇儿。"梅制满意的眉开眼笑,总算知道疼人了。 梅制一边吃一边看骆规规的新造型,厚厚的刘海打薄了,长发也修出了层次感,虽不到脱胎换骨的地步,却也比过去时尚靓丽了许多,他由衷道:"李老师贵是贵了点,不过钱花得值。" 骆规规下意识去抓头发,梅制眼疾手快的拦住,"一手的油,瞎摸个啥?" 骆规规翻翻眼,"老觉着额头凉飕飕的,怪不习惯的。" "我看挺好,凸显了你的 优点,不像过去遮遮掩掩活像女鬼。" "那是,记得跟你在小馆子里第二次见面,你小子一直低头看我的脚,当时吓着了吧?"骆规规取笑道。 梅制想起那时候的情形,笑着说:"可不是,我以为现在的鬼这么厉害,大白天的居然到处横行。" "我那不是担心你认出我来嘛。" "我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后来是你自己露了马脚。" "是啊,整个不打自招,我太心虚了。"骆规规惆怅的直摇头。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注定是我就该是我的。"梅制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如果没有她犯贱的一脚踹开男厕所的门,没有她做贼心虚的不打自招,他俩现在指定还天涯海角各一方呢。 吃了一顿饱饭,梅制又埋首工作,骆规规本想回家,但见他一人独在灯下忙碌,心里不落忍,决定留下来陪他,反正不还有歌词要想吗?在这儿想和回家想没啥区别。 于是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印着歌词的白纸绞尽脑汁想词儿,可惜过了大半个小时脑子仍是一片空白,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先贤果真英明一语道破本质,看看这短短几行歌词儿就把她难为坏了。 梅制处理了几份急件,抬头瞅见骆规规一脸便秘样儿,好奇的问:"黄总监给你布置了什么作业?" "写歌词。"骆规规有气无力的答道。 "专辑里的么?" "嗯,上回随性谱了一首曲子,昨天逼得实在没招儿了,我硬着头皮交上去,结果今天黄总监说曲子还行,可词儿写得太糙,打回来让我重写,你说我一解剖尸体的,哪懂得舞文弄墨呀?瞧见没有,我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骆规规挠挠头,真想去撞墙。 "哟,你写的歌儿被黄总监选上啦?"梅制惊喜道,"不错啊龟学妹,进步很大嘛。" "你少磕碜人,说心里话我有点怀疑黄总监是不是给你面子才选的。" 梅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你怎么这么说呢?黄总监做音乐严谨是出了名的,你的话要被他听见了,一准要发火骂人,再者你不该小瞧了自己的能力,要相信自己。" 骆规规抱住他的腰,把脸往他肚子上蹭,"对不起,我想我是太累了,犯浑了。" "傻姑娘,累了就回家休息吧,我开车送你。"梅制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吻她的唇。 "不用你送,我打车回去,你也够辛苦的了,就别惦着我了。" 梅制回头看看堆满桌的文件,提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叫秘书哥哥送你,天晚了,你姑娘家一人打车我不放心。" 骆规规感动的扑进他怀里,"你待 会儿忙完记得早点回去睡,别搞得软肉都没了只剩排骨了。" "呵呵……" 隔天大清早,骆规规收到一条短信:一定是上帝的安排我们才会相遇好比天空画上了彩虹好比大地披上了新绿一切都是那么美丽无论命运如何颠沛无论时光如何流离我们仍旧相遇 冬季飘雪的清晨樱花飞舞的黄昏我们相遇……《我们相遇》作曲:龟学妹作词:软肉学长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故而增量更新 甜甜蜜蜜的与众卿同乐 (づ ̄ 3 ̄)づ58 学校开学之后正如梅制原先预估的那样,两头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而骆规规亦不遑多让,上学与录唱片常常冲突,于是不得已只好频繁的向学校告假,弄得带她的导师开始怀疑这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是否要转系?其实在法医系中途转系的不在少数,可可万万没想到连骆规规这样的"钉子户"也要转走。 不过不管骆规规在导师心目中多么重要,在学生中间却没引起多大波动,反倒是开学后一星期回来办理休学的赵越致,全校师生尤其是男生宛若痛失手足,莫不嚎啕,女神啊就这么忽如其来的翩然离去,怎不心碎了无痕? 伤透了无数少男玻璃心的赵越致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深感被好姐妹背叛的她侯在录音室外,一等见着结束录音工作的骆规规便立马杀上前,"好你个规兔,隐藏得够深的哈,亏咱俩平日里称姐道妹的,结果居然一直瞒着我这么大件事儿!" 骆规规早知会有今日,自然不敢说什么,乖乖的让她喷得满脸唾沫星子,可惜赵越致却误会她做无声抵抗,气呼呼的推她一把,"怎么地?话都懒得跟我说了是不?" 骆规规叹口气,"不是,因为觉着自己做错了,所以给你骂够本骂到爽。" 赵越致听了稍微顺了点气儿,瞄瞄她经过改造的新造型,不禁羡慕道:"请谁帮你弄的,简直化腐朽为神奇,我也要。" 骆规规习惯了她跳跃的思维,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听明白了,她说:"等你跟公司正式签了约,他们会专门给你安排的。" 赵越致一拍手,"对哦,你不提我都没想起,枉费我辛苦努力了大半年,你个死规兔竟然比我更早和公司签约,难道当真无心插柳,柳树方可成荫?" 骆规规顿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是冲动,这都没签约干嘛急着休学呢?一时半会儿的你要到哪儿落脚?" M&X虽然有配给员工宿舍,但必须是公司的正式员工或者签约艺人,赵越致这厢潇洒把学退,身为"外来人口"的她无亲无故,如何解决吃住问题? 赵越致拎高挎包,得意洋洋道:"放心,姐有钱,姐住酒店。" "拜托你别那么奢侈好吗?"骆规规对于她毫无计划的傻乎劲儿倍感无力,"你自作主张休学的事儿学校迟早是要通知你爸妈的,万一他们一气之下断了你的经济来源咋办?从现在开始你应该能省则省,多留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赵越致抓抓后脑勺,"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吗?"骆规规无奈反问,"你目前为止到片场也就混一俩小角色,除了按时准点能个领盒饭吃之外,你有片酬可以领吗?" 赵越致摇头,"这个真没有。" "那不结了。"骆规规摊手。 从来不愁吃喝的赵越致仍旧一头雾水,愣愣的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骆规规拉起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赶紧去退房,然后暂时住我家。" "住你家?"赵越致猛的咧嘴笑,"那不就还跟学校一样,咱俩又住一屋?" "恐怕不是,我现在基本睡在学校宿舍,因为录唱片我落下好多课,不得不抓紧所有时间补上,但我会尽量抽时间回去陪BOBO妈和你吃顿饭的。" "规兔,何必弄得这么累,干脆跟我一样休学好了。"赵越致心痛的看着她眼眶下明显阴影。 骆规规笑笑,"我没法跟你一样,你是把这个当终身事业来奋斗,而我纯属玩票,做法医才是我的终身事业。" 赵越致也随之笑道:"是的呢,你这丫头曾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只跟不会喘气儿的打交道,谁想到如今……喂,你和学长到底怎么好上的?告你啊,我生你那么大气除了你瞒着我玩乐团,绝大部分原因是冲着你偷偷谈恋爱来的!" 骆规规说:"也没想故意瞒你,当时完全没料到会真跟他好上,然后开始有点眉目了,你又常跑外地见不着人。" "那你不会打电话告诉我啊?"赵越致不爽的掐她胳膊肘。 骆规规小心闪躲着,"电话里不说不清楚嘛,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就没有必要专门向您报告了。" "得,现在生米煮成熟饭,打死狗谈价钱你爱咋说咋说。"赵越致恨得牙痒痒。 怎么长得如此水灵灵的姑娘,嘴里吐出来的话却那么低俗呢?骆规规表示鄙夷,撇撇嘴还来不及说什么,眼睛先看到前头拐角站着一男一女,本来这也没啥值得注意的,可那男的恰恰是刚刚谈论的对象,接着又恰恰他的手搁在那女的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虽够不上"藤缠树啊树缠藤",但蚊子苍蝇想飞过去还得减减肥…… "哟,那不是梅学长嘛。"赵越致哪管当前啥形式,小嗓一拔高,挥着小爪子就奔过去了,"梅学长,好久不见!" 梅制听见有人叫唤,回头一看,没咋看清赵越致却是看清了赵越致身后的骆规规,搂着人姑娘的手下意识的飞快抽开,乍然失去支撑的姑娘风扶弱柳般往他身上靠了靠,"哎,当心。" 喊"当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古道热肠的赵越致同学,她握住姑娘的手臂,"没事儿吧你,几天没吃饭了?站都站不稳,别为了瘦减肥过度了。" 嘀嘀咕咕半晌终于抬眼看了"林黛玉"的真面目,"哇,邢娟娟?!娟娟姐,您可是我偶像呀!" 相对于赵越致不靠谱的瞎兴奋,另外三个人面上或多或少带些尴尬,邢娟娟不动声色的挣开赵越致,客套的打招呼:"你好。" 赵越致活像个小粉丝,找出本子和笔赶紧递过去,"可以请您帮我签名吗?我老稀罕您了,您做的每期节目我都看,连重播都看,一集没落下。" "谢谢你的支持。"邢娟娟没见过赵越致,真拿她当粉丝了,唰唰给她签了名。 "这来拍张照吧。"赵越致掏出手机。 邢娟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骆规规急忙上前拽开她,"别闹了,娟娟姐看起来人不太舒服,拍照的话以后还有机会。" 赵越致当场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担忧的问:"娟娟姐您生病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邢娟娟干笑着摇摇头,然后对骆规规说:"是你同学吧?难得来公司一趟,拍张照没事儿的。" 赵越致一听特开心,扑过去挽住邢娟娟,亲亲热热的脑袋挨着脑袋,高举手机噼啪拍了两张,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她心满意足的喊:"娟娟姐好漂亮啊,照片我能发微博上吗?" "随你。"邢娟娟眼角抽了抽。 骆规规再次拽开赵越致,并歉意道:"不好意思娟娟姐,我同学她人来疯,爱折腾。" "没事儿,那你们先忙,我走了。"邢娟娟逃难似的拔腿就跑。 一直在旁边的梅制这下才插上话,"赵学妹,有日子不见,你依然这么可爱。" 赵越致还有点可惜跟偶像亲密接触的时间太短,被梅制一夸赞立马回神,挺直小腰甩甩头发,"学长,你不应该哟,既然跟我们家规兔好了,怎么可以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骆规规表情僵了僵,梅制自然没有错过此细节,全看在眼里,不过嘴里却在说赵越致:"小丫头变得可够快的,刚刚一口一个偶像的差点捧上天,一会儿功夫就说人家是'其他女人'了。" 赵越致理直气壮道:"这不是女人的错,包括我,这是你们男人的错,包括你!" "我哪儿错了?邢娟娟开完会出来突然觉得头晕,我出于礼貌扶了一下而已。"这话显然是解释给骆规规听的,因此梅制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就怕某人没听清。 骆规规移开视线不与他交汇,免得他认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自己也计较,拉拉赵越致,"走,回家。" "你们要走?我送你们吧。"梅制趁机献殷勤。 "不用,你事儿多都忙不完,别操心我们了。"骆规规真心不想劳烦他。 然而梅制留着心眼怕她仍对之前那一幕心存芥蒂,所以就算再忙也得抛到一边,先把女朋友哄开心了才是王道,他说:"公司的事儿我已经交代好了,有空。" "可你不说要回学校赶着进实验室?" "上吊也得喘口气吧?实验室那儿晚点去问题不大。"梅制干脆上来扣起骆规规就走,"别啰嗦了,时间宝贵。" 赵越致看出梅制非常在乎自己的闺蜜死党,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可怜她这人一高兴过头便容易忘乎所以,脑子缺根筋的顺嘴秃噜了一句:"规兔你移情别恋,小狼哥不给活活气死啊?" "咔擦"空气中貌似某样东西霍然断裂,走在一起的梅制和骆规规双双脸一绷,紧跟着双双扭头狠瞪罪魁祸首,异口同声道:"闭嘴!" …… 由于赵越致大部分行李在寒假时被骆规规带回了家,所以只拎来了个旅行袋,节省出不少收拾打包的时间,梅制便做东请她们下馆子,算是给赵越致接风洗尘。 这不是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上两回梅制都依着赵越致的喜好,这回整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一心一意向着自个儿女朋友,挑了家麻辣火锅店,好吃好喝的招呼着,处处照顾得体贴入微,就怕女朋友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赵越致为这巨大的落差心理不平衡了许久,咬着筷子嘟囔:"见你们这样,我也想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了。" 骆规规吃着梅制夹到碗里的菜,吧唧吧唧嘴道:"你不等你的初恋暗恋对象了?" 赵越致鼓鼓腮帮子,有些泄气有些沮丧,"等或不等他都在哪里,不闻不问,恋或不恋我都在这里,不来不去。" 骆规规由衷道:"真文艺,痴情女啊你这是。" 梅制没听懂,他问:"怎么回事儿?赵学妹失恋了?" 赵越致说:"没恋呢,失什么恋?全部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骆规规简单的跟梅制解释:"她一直喜欢着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并不知情。"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离奇事件,梅制不禁莞尔一笑,"直接告白不得了,相信以赵学妹的条件,对方一定欣然接受。" 赵越致斜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他远在异国他乡不说,过了这么多年估计压根儿都不记得有我这号人。" "敢情还是个外国人,远距离恋爱的确挺辛苦的。"梅制爱莫能助,给她斟了杯茶以示安慰。 骆规规拍拍赵越致的手背,鼓励道:"没事儿,只要你努力成为红遍全球的国际巨星,没准他就想起你,然后跑来找你了。"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赵学妹一心要当大明星,原来如此。"梅制顿悟,小丫头真够有雄心壮志的,果然女友没说错,痴情女呀。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打算来着,但后来接触了这一行,我发现我对演戏真的很兴趣,我是真心喜欢上了,过去当明星是我的梦想,现在当演员却是我的理想,不论将来怎样,我都要认认真真的把戏演好。"赵越致一改颓丧,双眼炯亮的说。 "你这么想就太好了,难得既是爱好又是理想,只要坚持下去,你一定行的。"骆规规惊喜不已,自己的姐妹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不再茫然盲目的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暗恋横冲直撞。 "谢谢你规兔。"赵越致振奋,精神百倍。 梅制见状叫服务员上酒,他说:"这个时候必须喝一杯,祝赵学妹前途无量!" 赵越致俏皮道:"那就麻烦学长多关照,早点跟我签约。" 骆规规桌下踢她一脚,"小样儿,瞧你那点出息。" "呵呵……" 饭后送回了赵越致,梅制开车和骆规规一同返校,路上他旧事重提,"规,下午邢娟娟感冒没好利索,会议又开得长了点,出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头晕,就往我身上靠了会儿,我们真没怎么样。" 骆规规挑眉,"你懂不懂有些事儿不能反复说,不然越描越黑。" "我懂,这不担心你想太多了嘛。"梅制握着方向盘冲她腼腆的笑。 "没的事儿我想那么多干嘛?或者你心里有鬼,反而想我想多了。"骆规规故意挑衅道。 "得,打住,到此为止咱谁也不许说了。"梅制在嘴上拉封条。 骆规规笑笑,思及当时的心情,老实道:"现在重新回头看,那个当下心头有那么乍一下的疼,跟蜜蜂蛰一样,很不舒服,不过可不是吃醋啊,你别得瑟。" 梅制抿着偷乐,"亲爱的,你最后补充的那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骆规规丢白眼给他,"我真诚相待,你却以此为乐,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梅制赶忙握住她的手,"别介,我乐是因为我高兴,高兴你吃醋,这说明你在意我,如果你无动于衷我才该哭了吧。" "这点小事儿我就吃醋,那我一天到晚有吃不完的醋了。"公司上下谁都喜欢吃吃小东家的嫩豆腐,不是口头上的就是肢体上的,那是因为大家彼此太熟悉关系太亲密,骆规规早看惯了。 "有此识大体明事理的好媳妇儿,真是鄙人三生三世烧高香修来的福气呀。"梅制马屁拍得震天介响。 骆规规搓手臂抖了抖,"快拉倒吧,恶心死我了。" 梅制趁着红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揽过她狠狠亲了一口,无比怀念道:"咱俩好久没运动了,不如抓紧时间找地儿重温下旧梦。" "滚蛋,色}欲熏心啊你!"骆规规的脸辣红辣红的,七手八脚推开他,"绿灯了,开车。" 59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越致跟梅制吃饭时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过没两天公司就和赵越致签约了,同期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姑娘,三个女孩子都归在同恩姐旗下成了同门师姐妹,仨性格脾气也算对付得上,于是安排一起搬进公司宿舍,统一吃住统一管理。 本来这是件挺值得高兴的事儿,赵越致成天咧着嘴乐,可俗话说人多是非多,尤其是女人们凑一块的时候。就在她们签约的隔天公司正式跟ZOO签约并召开了盛大记者招待会,那阵仗那气势不可谓不隆重,另俩小姐妹看在眼里心中难免羡慕嫉妒恨,同样是人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她们时不常在赵越致耳边嘀咕:公司器重ZOO乐团,全是为着他们团里有个小东家的女朋友,上下各处捧着护着当宝儿似的,等哪天小东家把那丫头甩了,ZOO乐团连个屁都不是。" 赵越致当然义不容辞挺身而出替闺蜜辩护,结果非但没达到啥效果还把自己搭进去成了排挤对象,事事孤立她针对她,开始赵越致不以为意,主要她神经天生粗大,反射弧巨长,等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于是仨人终于由暗地里互掐变为明面上对掐,弄到最后赵越致不得不转给MOMO姐带,却歪打正着跟自个儿偶像邢娟娟成了同门。 这事儿传进骆规规耳里时想帮赵越致叫屈都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有些担心她和邢娟娟"级别"差太远得不到更好的照顾,但这厢赶着出片,一大堆宣传任务排下来压得喘不过气,哪儿抽得出空儿来找赵越致细问呐?何况学校方面因她忽然请假两个月,感到快要痛失爱徒的导师忍不住炸毛,在课堂上当面指着鼻头骂她不厚道,经过同学们绘影绘声的一宣扬,好家伙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她顿时冲出院系走向全校,臭名远扬了,真叫个蜡烛两头烧,备受煎熬。 骆规规知是知道人出名有多麻烦,可不知道居然这么麻烦,想说谁要再稀罕名人风光,她指定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们,别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苦啊! 甭管学校闹得多不可开交,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势在必行,顶着莫大的压力,骆规规随ZOO到各大城市进行长跑式宣传预热,所谓"预热"旨在推广ZOO乐团这个"品牌",专辑刚录制完成尚未推出,公司计划先红人再红歌,先让歌迷接受他们继而爱上他们的音乐,算是一种新宣传方式的尝试,当然他们还是有一首主打的单曲同时面市。 然而一首歌时时唱天天唱连续反复唱上一俩月,是个人都腻得想吐了,骆规规甚至刚听到前奏响起就特想往厕所奔……不幸中的万幸,这首主打歌的成绩还不错,推出一周就进了排行榜,即使只是掉在榜尾末位,也比其他新人歌手强。 ZOO乐团目前刚混了个半红不黑,曝光率持中等偏上水平,广大年轻歌迷尚处于听说但不熟悉阶段,细分析起来貌似还没骆规规在校闹的风波影响力大,M&X推广部有人出点子说ZOO还欠一把火,应该把骆规规是名校在读大学生的身份向外公布,古老严谨的百年学府与新潮另类的摇滚女歌手,有冲突有冲撞自然也就有了爆点,一定可以一下子引起高度关注。 方案拟好递到梅制手里,才看完一行字就丢开了,这事儿问都不用问,骆规规铁定要否,拿她打广告做宣传,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秘书哥哥犹豫了会儿对他说:"再考虑考虑吧,大家也是希望ZOO早点出成绩,唱片市场那么低迷,不要因为思想上的一点点放不开,而导致前期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 "对规规来说这不是思想上放不放得开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这是她坚守的底线,一旦打破我敢保证ZOO立马散伙。"梅制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回答得非常斩钉截铁。 秘书哥哥咬了咬嘴皮子,吞下一肚子劝解的话转身出去了,小东家肯定了解自己的女友,既然他说行不通,那就绝对行不通,赶紧让推广部另觅良策得了。 办公室门一阖上,梅制长长的吐了口气,其实说心里话这个方案确是不错,不失为ZOO打破尴尬局面的捷径,可惜此路不通。 正烦着呢,手机冷不丁响了,看来电是个全然陌生的电话号码,梅制摁下通话键:"喂,你好。" "你好,梅副理,我是金俊魁,规规的爸爸。" "……"好一个陌生男人的来电,梅制脑子当机了几秒钟,"抱歉,你说你是谁?" "金俊魁,骆规规同学的生父,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对方很有耐心的继续补充,"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饭店顶楼餐厅,戴茶色眼镜的那位。" "呃……哦,我想起来了。"梅制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望望天又看看地面。 "请问你方便出来跟我见个面吗?我想和你聊聊。"金俊魁客客气气,态度堪称谦卑。 聊聊?聊什么?梅制默了片刻,"行,你说时间地点,我看看行程。" "今晚有空吗?" 梅制查了下时间表,"今晚我只能给你半小时。" "够了,足够了,谢谢谢谢,那我们不见不散。" 挂了手机,梅制马上想给骆规规打电话,转而又想她人在外地做活动,还是不要干扰她了,而且也不清楚她生父忽然找上门所为何事,何不先去会会他了解了情况之后再说。 于是晚上梅制一个人驱车赶往相约地点,刚巧在BOBO妈夜店所在的酒吧街上,停妥了车找着门进去,一眼望见金俊魁坐在里头靠墙的雅座上,透明的玻璃茶壶装着色泽橘黄的茶汤,小小的火苗在壶底忽闪忽闪,映着他脸部轮廓一层温暖的光。 梅制步履轻巧的过去,疏离有礼道:"金先生你好,我是梅制,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金俊魁闻言抬起头,茶色眼镜后的双眼微眯,嘴角勾起笑意,"哦,没事没事,我也刚来,快请坐吧。" 梅制缓缓落座,目光随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上次惊鸿一瞥觉得他气度不凡,而这次带着不同的心情再看,果然这位大叔确有年少轻狂的本钱,不但富有关键还长得好看,俨然是大多数女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难怪骆规规的妈妈当年不顾一切要攀他这条高枝儿。 相对的金俊魁也默默注视着梅制,小伙子比几个月前显得成熟稳重了些许,眉宇间流转的睿智之气胜过出色的容貌,神色中自然而然带着种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意味,不禁亲切的说道:"别叫我金先生了,这样太生分,你是规规的男朋友,叫我一声叔叔吧。" "我认为还是称呼你金先生的好,不知道金先生约我出来有什么话要讲?"梅制可不想跟他套近乎,甚至没法不表现冷淡,那次金俊魁不过帮付了饭钱,骆规规失控的大发雷霆,由此可见父女俩的关系水火不容,若被她知道他单独跟他见面,弄不好他俩要掰。 金俊魁毫不介意梅制摆态度,径自笑容和蔼道:"吃过晚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梅制面无表情,"不用客气,金先生,咱们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金俊魁顿了顿,"梅副理,今天找你出来实在是唐突了一些,起初我还担心你不愿见我,出乎意料的你答应了,我想你对规规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作为规规的生父我又开心又感激……" 梅制伸手打断他,"场面话金先生就省了,我之所以赴你的约,完全是因为想知道规规那个负心汉的爹到底要干嘛?" 当面给小辈儿戳脊梁骨,金俊魁不自在的推推镜架,"陈年旧事你应该听规规说了不少,我不否认我曾做了不少错事,也不祈求你们原谅,只希望能有个弥补和补偿的机会。" 梅制忍不住讽刺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往大了说这两样你都挨点边,你想怎样弥补补偿?" "规规妈走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之前她一直寻死觅活的,我以为又是她的诡计,所以……"金俊魁脸上爬满懊恼,话说到最后竟还有些哽咽。 梅制轻哼了声,"行,不知者不罪,撇开不提,那你总知道有个女儿吧?二十年来你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以及义务,害她从小被人取笑羞辱,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当法医么?就是不愿跟活人打交道!" 金俊魁哑然,眼底闪过一抹惊痛,梅制接着说:"不论我是不是规规的男朋友,单就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也要劝你一句,既然不出现那就永远别出现,有多远走多远,给她个清静。" "不是,小伙子,你不懂,我想过要接回规规的,可是杨秀波带走了她,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直东躲西藏,我找不到他们呀,真的,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寻找。" 梅制冷笑道:"我听说规规的名字一开始是归来的归,寄托着阿姨盼你归来一家团圆的愿望,后来才改成了规矩的规,知道啥时候改的么?七岁念小学的时候,这代表规规也等了你足足七年,如果你真心想找人,七年的时间应该算是很长了,不是吗金先生?" 金俊魁垂目歉疚道:"我有工作有事业……" 梅制抢断道:"还有你那甩不掉的家庭吧?" 金俊魁慢慢慢慢的点点头,"毕竟我夫人是无辜的,我不能弃糟糠之妻于不顾。" "瞧你说得挺有情有义,只不过情多了点而义薄了点,明明心里明白糟糠之妻不可弃,偏又要招惹其他女人,还连累下一代。"梅制整整衣领,"得,往事已矣多说无益,如果今天你找我来是想我从中调解你们父女关系的,那么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说着他准备起身告辞,金俊魁急忙拉住他,"小伙子等一等,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拜托了。" 梅制实话实说:"你们父女之间这事儿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绝对的老大难,死扣,谁也解不开。" "你可以解开的!"金俊魁充满期望的说,"规规她喜欢你,你说的她一定听,这点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这么相信?"梅制好气又好笑,二十年未曾亲近的父女,他了解规规多少,懂得她多少? "就凭你改变了她。"金俊魁认真的望进梅制眼睛深处,"虽然我不敢在规规面前露面,但我每时每刻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过去她很少笑很少有多余的表情,现在她变得热情开朗了,还在你的带动下当了歌星,小伙子,人与人是可以潜移默化的,帮帮我,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昨天可以码好更新的 结果晚上我家楼下起火 被吓得半死完全没了码字的心情 所以拖到了现在 抱歉哈~相信鱼仔 我会继续努力的!!!! PS 咱这儿又下雨了阴冷无比 靠之 春天还没这样细雨蒙蒙过……OTZ60 骆规规做完活动回来,还没摸着家门就不止听一两人说梅制病了,这些个人有志一同流露出的意思是:去看看吧,快去看看吧。 小狼坐上保姆车时,大脚一跨挡住车门,阴阳怪气对身后的骆规规说:"赶紧的给小东家侍寝去,别假模假式的跟着来了。" 旁人听了无心的扑哧偷笑,而骆规规当场脸色一变,人人以为他是开玩笑,但她清楚他不是,他故意磕碜她奚落她。其实这一趟走下来,小狼没少给她软钉子碰,话说人总有忍耐的底线,真要逼急了她不怕跟他干一架。 小兵瞅见情况不对,机灵的将骆规规拉开,和颜悦色道:"既然梅副理身体不舒服,你就去看看,免得担心,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和小狼就行了。" 骆规规吞下一肚子的委屈,牵强的笑笑,"那辛苦你了。" "没的事儿,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小兵想了想又低声说,"你别跟小狼认真,他也就嘴上厉害,心里比你更不好受。" 骆规规瞬间释然了,是呀比起来他所受的伤害要大得多,作为一个普通人一时半会儿调适不过来实属正常,她又干嘛跟他较真呢? "谢谢,我懂了,这段日子麻烦你多照顾着他点,现在出道做了歌手许多事情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自个儿性子胡来。" "知道知道,你别磨叽了,走吧。"小兵友善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上了车,而小狼隔着窗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随车离开。 骆规规长出一口气,望着雾蒙蒙的天空苦笑不迭,这种里里外外叮得满头是包,没个舒坦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随手打了辆车,司机师傅问要到哪儿?骆规规反应慢半拍的拿手机拨梅制电话,"你在哪儿呢?" "你又在哪儿?"话筒里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失真,活像换了个人,可以想见这厮病得有多严重。 骆规规不禁心头一紧:"我刚出机场。" "诶,你提前回来啦?"梅制又惊又喜,不料却惹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哎哟喂,您老悠着点,别把肝给咳出来了。"骆规规虽眉头紧皱,可语气是轻松的。 "咳咳,坏媳妇儿,一点不心疼我。" "行了,甭废话,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家躺着呢。" 骆规规立马挂线,报上地址后又说:"师傅,中途找家超市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得嘞。"师傅看眼后视镜,"男朋友生病了?" 骆规规伸手拨拨刘海,"嗯。" 电话那头梅制还以为手机坏了,来回折腾了一下发现没问题,于是不爽的嘀咕:"嘿?多和我说半句会死啊?" 随后,骆规规买了水果和补品之类的东西,匆匆赶到梅家,摁了老半天门铃,梅制才拖着病歪歪的残躯下楼开门,俩一见面都惊了惊,骆规规是因为梅制病容憔悴的模样,梅制则因为骆规规消瘦得还没巴掌大的脸。 "咋整的这是?你上非洲做宣传啦?"梅制摸摸她尖得可以凿坑的下巴,紧接着又把她抱进怀中,掂量掂量后万分庆幸道:"还好还好,该有的还有。" 骆规规捶他两拳,"别贫了,快起开。" "那你亲亲我。"梅制赖着不撒手,脸颊蹭着她颈侧感受久违的温暖。 "你想把病毒传染给我啊?"骆规规翻白眼。 "有何不可,这样咱俩一起躺家里好好休息几天,让他们忙去。" 说出这样的话表明这厮定是累惨了,骆规规回抱住他的腰,"太辛苦的话就别事事亲力亲为了,你是人又不是神,我想叔叔阿姨会理解的。" 梅制叹气,"所谓不在其职不谋其事,现在终于明白过去二老为何常常忙得见不着人,好多事情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管都不行。" "哟,感觉梅制同学成长了,成熟了。"骆规规笑道。 梅制松开她,"可不是,我这少年的身子里已经装着一颗中老年人的心了。" 说完他掩唇咳了起来,骆规规立刻扶他到沙发上坐下,"吃药了没有?" "别跟我提吃药了,也不知道秘书哥哥给买的什么药,反正一吃就睡,一直睡得我头昏脑胀,不见好就算了还越睡越没力气,比刚生病那会儿更虚。"梅制喃喃抱怨。 骆规规探他额头试体温,"好像还有点烫,要再吃点退烧药,不过之前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我给你熬粥去。" 梅制咧嘴笑,"谢谢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骆规规假假的赔他个笑,"油嘴滑舌,去,上楼躺着,别又着凉了,到时候转成肺炎要你好受。" 梅制哪肯乖乖听话,这小别胜新婚的时刻,他一分一秒都不愿离开她,于是调高空调温度巴巴的跟她进厨房,看她为自己忙东忙西张罗吃食,心里满满的幸福蔓延。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白粥端上桌,骆规规把汤匙放他跟前,"趁热吃,然后赶紧吃药,然后捂被子里睡上一觉,明天起来病就好了。" 梅制看眼汤匙,张开嘴:"啊。" 骆规规瞪他,"啊什么啊?" 梅制还是"啊",骆规规顿悟,敢情他是要她喂,脑门滑下三条黑线,她说:"你很幼稚。" "啊……" 骆规规看他病秧子似的双眼无神,嘴皮也都干燥开裂了,心下不由得一软,坐到他旁边拿起汤匙舀了白粥,吹冷了后喂到他嘴里,"吃吧,大少爷。" 梅制得偿所愿,开开心心的吃粥,嘴巴不闲着的腻歪:"媳妇儿,我好想你。" "哦。"骆规规随便支应了一声,眼都没瞧他一眼。 太敷衍了吧?梅制撇嘴,"你出去一礼拜,我病了五天,说句'你很想我'不为难吧?" "我是那种无聊到会说谎话的人么?" "……不是。" "你是那种听谎话打发无聊的人么?" "……不是。" "我很想你。" "……" 看,这就是他要牵手一辈子的女人,不温柔不浪漫,却该死的对他的胃口!梅制推开汤匙,扑过去吻住她的小嘴儿,话不甜嘴甜就行。 被彻底消音前骆规规挣扎着说:"会……传染……" 事实证明病想好得快就得靠传染,梅制成功将病毒传给骆规规,隔天便生龙活虎的下床工作了,可怜的骆规规感冒高烧咳嗽流鼻涕全部满活,自然卧床不起。 她恨死他了! 骆规规养病期间,发生了一件做梦也没想到的了不得的大事件——她歌手身份以及她是M&X小东家女朋友的身份曝了光!此事最先在校园网上爆出,引起剧烈轰动之后犹如野火燎原,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一夜之间ZOO乐团登上所有门户网站搜索第一名,也是一夜之间ZOO乐团的单曲被疯狂下载上万次。 ZOO乐团红了,火了。 消息传来骆规规震惊得啥病毒都跑光光,心急火燎的冲回公司,却在大门口遭遇大批蹲守记者的围攻,进退不能,直到梅制闻讯派人出来解围。 骆规规心有余悸的让秘书哥哥领上楼,秘书哥哥说:"事出突然,小制正和推广部的人开会商量。" "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么?"骆规规曾要求公司替她保密,甚至作为条款写进合约里。 秘书哥哥摇头,"得花时间查。" "见鬼!"骆规规抓紧包包的肩带,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学校里有谁得知她真实情况从而上网爆料。 "你别着急,虽然对你有点抱歉,可对ZOO来说目前形势一片看好。"秘书哥哥自以为是的安慰。 骆规规一听更火大,"为了ZOO能够走红,所以我牺牲点没啥大不了的对不对?" 秘书哥哥捂住嘴,一副"请当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眼珠子还拼命躲开骆规规想要吃人的目光。 骆规规走进梅制的办公室,秘书哥哥交代她等一会儿便撒腿落跑,开玩笑,未来小老板娘学法医的,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拿他当标本解剖了咋办? 骆规规压根坐不住,一个劲儿徘徊转悠,这厢东窗事发,学校成了刀山油锅,一来欺上瞒下偷偷在外搞"副业",二来又和钻石级风流才子谈恋爱,每一项都是足以死一万次的重罪,恐怕她一去学校就要万箭穿心,死无全尸,就算揪出泄密者也于事无补,难道她就此放弃做法医的理想改走演艺路? 不要,她不想放弃呀! 猛的桌上电话响起,骆规规吓一大跳,踌躇片刻过去接起,原来是秘书哥哥打进来问她中午想吃什么,他要定盒饭。 "拜托,我哪还吃得下?" 秘书哥哥好心道:"吃饭皇帝大,天塌下来也要吃饱肚子再说,何况现在天还没塌呢。" "不吃,不吃,不吃,别烦我!"骆规规愤愤不平的挂断电话,然后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视线扫过电脑屏幕,恰好是附有她大头照的头条新闻,鼠标往下划拉,居然还有一张她和梅制相互依偎的亲密照,两人均满脸情意浓浓的笑容。 仔细辨别一下,这张照片是过年时他俩在酒吧街闲逛被偷拍的,不同以往这次拍得相当清晰,显而易见再也无法抵赖过去,骆规规捂脸趴桌上哀嚎,就说她最讨厌照相了吧?她的人生眼看就要毁在照片上了。 梅制开完会焦急的赶回办公室,天知道骆规规这会子有多心慌意乱呀?突如其来一点心理准备没有,打击着实空前巨大。 "规规。"梅制边开门边喊,谁知眼前黑影一闪,"啪"一声一个文件夹丢到脚边,还好他刹停得快,不然就要踩上去了,"什么东西啊?" 骆规规虎着脸,怒目逼视,"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东西?看看你干的好事儿吧!" 梅制莫名其妙的弯腰捡起文件夹,翻开一看脸就刷白,这是上次推广部递上来要他公布骆规规身份的企划书,"不是,规规你听我说……" "我才懒得听你放屁!"骆规规操起包包,怒气冲冲往外走。 梅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肘,"不是我干的,这个企划我当时就否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秘书哥哥。" "你们是一丘之貉,早就串通一气了!"骆规规气得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甩开梅制,"当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告诉你梅制,咱俩玩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楼下大火由一辆摩托车自燃引起 整个楼道烧得一片火光冲天 所幸当时浓烟弥漫吓得鱼仔没敢冲下去逃命 不然身上穿的棉衣一定因为温度过高而烧起来~真实体验了一把何谓水火无情 真是一瞬间的事儿! PS 如此寒冷的天气摩托车为啥会自燃? PPS 最搞笑的是消防队的人连来几个电话问路 消防车上没装GPS的么?望天~61 梅制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一个大步拦在门口,瞪大眼睛质问骆规规:"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分手!"骆规规已经气糊涂了,一千一万个没想到出卖自己的正是自己最最心爱最最信任的人,这种背叛深深伤透了她。 "你仅凭一份文件就定了我的罪?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一股子邪火窜上梅制头顶,别人不了解他,她还不了解么?如此这段日子对她掏心掏肺的究竟算个啥?! 骆规规咬牙切齿道:"幸亏白纸黑字在那儿写着,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忆及前几天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总算明白过来是啥意思了,以公司的立场当然希望ZOO迅速窜红,好来个名利双收,所以他便身不由己了! 幸亏?她说幸亏……梅制怒极反笑,"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个急功近利,为达目的可以没有原则可以不讲道义的人。" 听他这么说骆规规微微一愣,然而盛怒之中一切皆被掩盖过去,杀了人的人谁会承认杀人?"没错。" 梅制顿感失望至极,黯然往旁边退了两步,"你真这么认为的话,那你走吧。" 骆规规的心霎时咚的荡到谷底,眼眶酸得发涩,她屏息一鼓作气打开门,不做一秒停留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沿途撞上捧着盒饭的秘书哥哥,"规规,你……"哭了?!秘书哥哥惊讶得瞠目结舌,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未来小老板娘泪流满面。 骆规规一句话没说,埋头往前跑,醒过神的秘书哥哥也一溜小跑回办公室,进门就咋呼道:"小制,怎么啦?怎么啦?我刚刚见规规哭得好伤心。" 梅制霍然一惊,忙不迭夺路狂奔而去,搞得秘书哥哥彷如被阵大风刮过,然后晕头转向看看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再看看手里的盒饭,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梅制发疯了一般到处寻找骆规规,急得大冬天出了一身汗,怒火早就转化为无限焦虑,骆规规是个非常骄傲的姑娘,宁可流血不愿流泪,即使受了再大的伤也只会默默的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岂会于人前哭泣示弱?因此当秘书哥哥说看见她哭了,他整个人就像被狠狠揍了一拳,太混蛋了!他怎么可以让她哭?! 手机反复拨打,而反复回答他的是冰冷无情的电脑音,规规,你上哪儿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在你六神无主,极度担心害怕的时候我应该拿出更多的耐心和包容心,体谅你陪伴你,却不是与你争执,还无情的让你走…… 懊悔沮丧的梅制把公司翻了跟底朝天后,无奈的打给赵越致询问佳人去向,"规规去找你了么?" 赵越致刚上完表演课,满门心思仍扑在研究剧本上,一时没听清梅制问什么,茫然反问:"你说谁?" 梅制止不住拔高嗓门:"骆规规在哪儿?我问你她在哪儿!?" 这一嗓子撂出来吓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梅制又吼:"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无辜扫到台风尾,众人赶紧作鸟兽散,而赵越致揉揉震得嗡嗡响的耳朵,"哇塞,学长你吃枪药啦?大白天你鬼吼鬼叫个什么劲儿?" 梅制意识到自己失控,边走到僻静处边压低声音:"规规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啊,怎么你们吵架了?"赵越致终于发现梅制的反常忙问道:"是不是因为网上曝光规兔身份的事儿?" 梅制单手叉腰,仰头吐口气,"规规误会是我把消息散播出去的,我们争了几句……" "哎,你俩呀,真是爱之深责之切,不对,应该是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不对,应该怎么形容呢?" 这个时候她还想悟出点什么大道理?梅制对她的不着四六感到无语凝咽,"如果她去找你,麻烦通知我一声,谢谢。" 不给赵越致啰嗦的机会,梅制挂断线,此时冷静片刻才想到骆规规能去的地儿十分有限,不在公司、没去找赵越致,那一准是回家了,于是快步冲进停车场。 一上车不及发动,手机便响起,梅制想也不想接起就问:"规,你在哪儿?" "梅副理,是我。"话筒里金俊魁的应答声令梅制恨不得将手机摔出窗外,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冒出来! 梅制冷声:"我很忙,对不起挂了。" "等一下!"金俊魁急喊,"梅副理先别挂,我就想问问你,规规的新闻我看了,她现在没事儿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梅制迁怒道:"难不成你巴不得她有啥事儿呀?" 金俊魁毕竟人生阅历摆在那儿,一听之下就觉出似有不妥,"也就是说有事了?" 梅制闭闭眼,"抱歉,我没空陪你玩,再见。" "你是不是找不到规规?她是不是失踪了?" 懒得搭理金俊魁,梅制直接挂线,然后继续拨骆规规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直到那边提示机主已关机。 骆规规坐在桥墩下任由冷风吹,情绪经过大起大落之后,她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是否过激了一些,万一梅制没说错,这事儿他真的并不知情呢?哪怕由他一手主导,落得分手的下场又能挽回什么?目前外界一切流言非议彷如滚滚洪流,他们则是载浮载沉的一叶孤舟,事业上的荣光与感情上的挫折相比较,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感情、事业以及学业一夕之间乱成一锅粥,这简直太超出骆规规可承受的范围,想想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大二学生,上上课解剖解剖标本,然后组乐团打发打发闲暇时光,不去幻想任何风花雪月,不去憧憬任何前途未来,怡然自得且自得其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成长的烦恼"? 骆规规双手捂脸埋入膝盖中,奔腾的眼泪被风干留下一片片透心蚀骨的冰凉,脑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迷茫无助,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一杯热咖啡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骆规规抬起头看着小狼面无表情的脸说了声"谢谢",小狼不言语,径自坐到她旁边,就着纸杯喝了口咖啡,冷风吹开咖啡的醇香,勾起遥远的记忆,小时候每当受了委屈,皆如这般沉默的陪伴,不论他或她。 骆规规摁摁潮湿的眼眶,感动于心灵伙伴的不离不弃,曾要高飞的心视作的"牵绊"到了此时此刻才明白其实是最终依靠的港湾。 良久小狼说道:"你要是打算退出,我没意见,小兵那儿我去跟他说。" 一时间骆规规尚未决定到底做何打算,摇摇头自嘲道:"那我的'牺牲'不是白费了?" 小狼说:"随你的便,反正我无所谓。" 一句"无所谓"叫骆规规再度潸然,扭身扑入小狼怀中,揪紧他衣襟痛哭失声,就让她暂时放下骄傲和坚强吧,实在太累太累了。 小狼楞了会儿然后两手将她环抱,感觉她的泪烫热了胸膛,"没事儿的,都会没事儿的,有我在,不怕啊不怕。"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骆规规的心情稍获平复,小狼牵起她的手,"走,咱们回家,吃饱饭再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即使有天大的事儿也留给明天。" 骆规规扯扯嘴角想笑,真羡慕他的简单,倘若世上的事都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但她没说话,如他所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另一边梅制早赶到骆规规家却扑了个空,于是采取守株待兔的笨办法,蹲守在楼下马路边,不料金俊魁阴魂不散居然也跑来凑热闹,贴着他的车屁股停了车,接着急匆匆的过来敲他车窗,边敲边喊:"梅副理,梅副理,告诉我规规是不是失踪了?" 梅制不胜其烦,摇下车窗冷道:"没有,你想太多了。" "那你说规规她人呢?" "她出去兜风了,一会儿回家。"梅制敷衍着准备关窗。 金俊魁一手按着车窗,"你别骗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哪还有心思去兜风呀?" "信不信由你。"这个节骨眼梅制拿不出更多的风度耐心,瞧他现在一副着急女儿的慈父样儿,早二十年前干嘛去了? "我不是不肯相信你,可眼下闹得一团乱,你又不在规规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本就揪着一颗心的梅制 终给他逼破极限,忍无可忍的打开车门,居高临下俯视他,"你够了没有?要不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真想冲你爆粗口!怎么着你当规规是宠物啊?不高兴的时候看也懒得看一眼,高兴的时候就差没宠上天,见过那么多当爹,就没见过你这么极品的爹!" 金俊魁让他一通吼得颜面无存,下意识瑟缩着倒退了两步,脚后跟踩到边上一小块石子儿,身子猛的一歪,梅制怕他摔倒,也是出于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 无巧不成书的是骆规规刚好坐着小狼借来的摩托车回来,看见梅制和"那个人"手握手的站在一起,不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庆祝着什么?一天之内遭受男友两次彻底的背叛,骆规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得表情麻木,手脚僵硬的迎着刺骨的寒风,眼神空空脑袋空空,直到小狼攀过她的肩膀,半推半拖的将往楼梯口带。 梅制一发现骆规规立马越过金俊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规规!" 骆规规撇开脸靠近小狼,低声说道:"我不想见他,帮帮我,求你。" 小狼似笑非笑的一哼,单手把她推进楼道,反身迈开双腿堵住梅制,"今儿你是想自个儿走着回去呢,还是想人抬着你回去呢?" 梅制不理会他的挑衅,朝走上楼梯的骆规规喊:"规,我有话跟你说,咱俩谈谈好不好?" "人都给你伤得体无完肤了,还谈个屁!"小狼恶声恶气啐了一口,"可真有你小子的,坏事儿做尽一点不带含糊,颁你个最佳衰人奖都不为过。" "说什么呢你?事实根本不是你们看到的样子!"梅制真心体会到何谓"浑身是嘴说不清",好像天要亡他,所有误会比事先安排得还天衣无缝,怎不叫他倍感无力和挫败? 小狼嘲讽道:"那请问事实应该是哪样子的?消息不是你放出去的,那人也不是你带来的?咱们冤枉了你这个大好人,对不?" "我发誓,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梅制举起右手。 "我还发五发六呢,干得出来却没种承认,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小狼抓住他的手大力往后一甩,"走你的吧,别给脸不要脸。" 梅制毫无防备,重心不稳的打了几个大趔趄,尾随其后的金俊魁好意搀了他一把,然后对小狼说:"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我是见规规没和梅副理在一起,担心他俩吵架了,所以才跟来看看的。" 一番话非但没消除误会,反而让小狼一下逮着证据,"看,终于有一人说老实话了吧?你俩要是没关系,怎么会点名道姓不算还知根知底的?" 骆规规呼吸短促的斜靠着楼道墙壁,尽管手捂着耳朵仍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剜心的痛在胸口处沸腾,剧烈颤抖的膝盖几乎架不住身体的重量……她不要在这儿倒下,她不要给憎恶的人看笑话的机会! 拼命深吸了一口气,她死死盯着地面,用无比冷静的语气说:"我退出ZOO乐团,算清违约金,我全权负责赔付。" 62 一夜苦痛煎熬压根闭不上眼,骆规规蜷缩在墙角瞪着着窗外天色渐渐吐白,而楼下路虎内的梅制亦是彻夜未眠,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笼在浓浓的晨雾中愈发遥远。 小狼端了杯热牛奶进来,看眼骆规规然后走到窗前,那厮还真真儿守了一宿没走,到底是表忠心还是示威呢?无声冷哼一声,他问:"要不要我下去把他打跑?" 骆规规把脸往膝盖上蹭了蹭,懒懒道:"你别插手了,就当他不存在吧。" 小狼点点头,走离窗户将牛奶递给她,"今儿打算干嘛?" 骆规规接过杯子捧在手心暖暖冻麻了的神经线,"去学校。" "为什么?"小狼颇感意外。 "去学校还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上课了。"骆规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缺了多少课,再不去铁定被挂。" 小狼仔细注视她的表情,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波动,好像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随即他道:"我送你去吧。" "不用麻烦了。"骆规规一口气喝光牛奶,接着站起来,缓缓走到衣柜前整理几件换洗的衣服,犹如过去每次返校上课一样。 小狼见状便问:"你还要住校?" "你今天问的问题怎么都那么奇怪?这一星期的课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我不住校住哪儿?" 小狼顿了顿,"依我看照目前的情况,不如请几天假在家休息休息。" "从开学起我没上几天课,要继续请假下去,学校就当我自动退学了。"骆规规回头朝他笑笑,"没事儿的,我应付得了,你别担心。" 小狼无语了,过了会儿只好说:"那周末我去接你。" "再说吧。"骆规规背起包,晃晃手机,"到时候联系,走了,拜拜。" "喂!" "怎么了?" 小狼指指自己的脸,"出门前你好歹先去刷个牙洗个脸。" 骆规规尴尬的眨眨眼,"哦。" 洗漱一番,骆规规下楼,在踏出楼门前她停下脚步深深吸口气,告诫自己看开点,该来的总会来。 梅制一看到骆规规便立刻开门下车,疾步走到她面前,"你,要去哪儿?" "学校。"骆规规仿似回答隔壁邻居般随意,然后双眼平视前方,绕过他就走。 梅制愣愣让风刮过脸颊,其实她的态度更令人冷透心扉,她不排斥见到他,却只肯给他背影,"我想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对不对?" 骆规规脚后跟一重,鞋底磕着马路牙子"叩"的响,"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吗?" 她扭头想潇洒的对他笑,可惜有点苍白无力,于是作罢,攥紧衣领匆匆跑到街对面的公车站,跳上不知去往何方但恰巧进站的公车。 没出息呀骆规规,刚刚看他一眼,她几乎崩溃,突然好想就这么算了,说她相信他,说他们不要分手……但是她不能,她忘不了被背叛的伤痛,所以她只能逃,逃得远远的。 其实人生中总要面临诸多选择,选择信或不信;选择要或不要;选择继续或结束等等等等,她清楚的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然而这个当下她真是彷徨无措,而且感情不是喊停就能停的。 花了不少时间换乘转车抵达学校,骆规规素面朝天穿行在熟悉的校园内,自然而然引起同学们的围观,沿途指指点点、耳语流言、惊呼议论,曾经担心不已计较到死的情况现在骆规规完全坦然以对,最珍贵的东西她都快要失去了,这些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回到寝室,冯丽媛躺在床上背单词,而彭倩端着盆儿正准备去晾衣服,见着骆规规她先是"呀"了一声,然后表情僵硬的错开她打开门,结果门外聚集了不少其他寝室的人,她白眼一翻,"围这儿干嘛呢干嘛呢?滚滚滚,统统滚一边凉快去!" 大家发出嘘声后一哄而散,彭倩阴阳怪气的低哼:"没见过大明星呀?全是些乡下土包子。" 骆规规放下包,默默拿出衣服和书本,再默默的爬上床铺,彭倩见她没反应便悻悻然走了,冯丽媛则遥遥瞥她一眼,接着目光又落回书本上。 这时郑莎撞门而入,嘴里哇哇叫:"靠,见鬼了,我化学书又忘了拿,白白跑了二里地,偷我车的小毛贼千万别给我逮到,不然我非卸了他一百零八块骨头不可!" 冯丽媛被吵得不行,往耳里塞上耳机,郑莎到处乱翻一通未果,便过去推冯丽媛一把,"喂,你看到我的化学书没有?" 冯丽媛扭脸冲墙,明显不想搭理她,郑莎气得牙痒痒,忽而头顶飘来一句:"厕所马桶水箱上。" 郑莎一惊,抬头一看,指着骆规规嚷:"你你你……是人是鬼?" 骆规规整理好要用的课本爬下床,"你说呢?" 郑莎拍拍脑门,"靠,还真是个大活人。" "赶紧拿了书去上课吧,不是迟到了嘛。" 郑莎连忙转身,却又转回来,"你是骗子是叛徒,我们商量过了不再和你说话,所以我不会谢谢你的多管闲事。" 骆规规耸耸肩,"只要你们高兴,随便。" 郑莎鼻子一歪,"嘿?你好像还挺得意?!" "错了,这没什么可得意的。"骆规规淡淡的说完就出门上课了。 郑莎原地跺脚,"小媛子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知道什么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了吧?" 冯丽媛依然相应不理,兀自看书背单词,郑莎没辙,只得气呼呼的冲进厕所,化学书果然放在骆规规说的地方,天呀这算个啥事儿? 骆规规就这样开始返校复课,相对同学们的诧异好奇,一波接一波前来围观八卦,她一直表现得波澜不惊,鉴于过去她行事低调又呆板孤僻,本就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唯一的死党闺蜜赵越致还休了学,因此即便大家有一箩筐疑问希望找她问个明白,也没有足够的交情作为可以"访谈"的基础,这就好比深入宝山却空手而归,无不捶胸扼腕。 广大学子眼看是撒羽而归了,可所谓好奇心人人皆有,上次课堂上当面斥责过她的导师听闻爱徒"迷途知返",忙不迭颠颠儿跑来找本尊探问消息,"规规,你前一段请假是去当歌星啦?" 骆规规瞄瞄附近借故滞留,纷纷竖起耳朵的听众,平静道:"是。" 导师上下打量她,"没看出来呀,你还有那才华。" "不算啥才华,不过闲来无事玩玩打发时间而已。" 这个答案导师尚算满意,接着问道:"你不是要转系咯?" "不是。" 这下导师彻底松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是颗难得的好苗子,将来考研留校不成问题。" "我的理想还是想当名法医。"骆规规执着道。 "当法医也不错,丫头有志气,哈哈。"导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心头大石落了地,就不禁开始转移目标,"学习、爱好两手抓还不忘谈恋爱,听说对方可是院士的高徒,叫梅制的吧?" 骆规规不动声色,旁的人倒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重点来了嘛……导师应该也是晓得的,却故意盯着她非要她开金口。 骆规规叹口气,"在他公司里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罢了。" "是这样吗?" 面对导师的追问骆规规几欲翻脸,无巧不巧手机适时响起,她说:"抱歉,接个电话。" 导师立刻八卦兮兮道:"梅制同学打来的?" 骆规规无力垂目,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不是,公司同事。" 导师无限可惜,"哦……" "喂,黄总监你好。"骆规规边接电话边跟导师挥手道别,强大的八卦精神面前平素正儿八经的导师也荒唐,世道丕变。 "你在哪儿呢?"黄总监在电话那头非常不客气的问。 "在学校。" "上完课了么?" "上午的课完了,下午还有两堂。" "中午出来见个面。" 骆规规望望天,"有什么事儿吗?可不可以在电话里说?" "不可以,时间地点待会儿短信给你,以上。"黄总监言毕果断挂线。 不用想,黄总监找她一准为了她退出ZOO的事儿。说实话ZOO解散除了对不起小狼外,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黄总监,他可谓他们仨的伯乐,一直以来在歌词方面给予莫大的支持和帮助,专辑正式发行前夕出了这档子破事儿,可想而知他有多么震惊以及痛惜。 中午骆规规依约来到市区一家咖啡店,进门便见黄总监端坐在店中央,阴云覆面,双眉深锁,骆规规过去先鞠了个躬,"对不起,黄总监。" "别急着行那么大的礼,我不接受,坐下。"黄总监语气严厉。 骆规规乖乖坐好,黄总监狠狠瞪她,"给我出幺蛾子哈,有种呀你。" "所以,我说对不起。"骆规规抿抿唇。 黄总监脱口道:"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没料到年近不惑的黄总监说出如此幼稚的气话,骆规规猛的想笑,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该笑的时候,于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硬憋。 黄总监手指密集的点着桌面,"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没错我们的确身处娱乐圈,但娱乐的是观众是歌迷,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音乐。" "……" "凡事放弃总比坚持来得容易,我一如既往不追究你们几个小辈儿到底有啥矛盾,我只要求你现在好好回过头去看看,这几个月来付出的心血,日以继夜在录音室里一遍遍试唱,嗓子都快破了是为什么?为了一时冲动赌气说散伙就散伙么?" "……" 黄总监点燃香烟用力吸了一口,喷出的蓝色烟雾眯了眼,他用手臂摁摁眼窝,咳了几声,骆规规忙递上水杯,他摆摆手,然后说:"人人都有遇上困难,想要放弃拉倒的时候,像我最初跟的是欧阳羯,他做舞台剧做得相当出色,和现在M&X的老板梅楷两人平分秋色,突地一天他把公司卖了,学人家留学放洋而且一去不复返,那时我们正筹备一出大型歌舞剧,领头的却撂挑子走人了怎么办?百十号人忙忙碌碌大半年全白瞎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骆规规不禁问:"后来呢?" "后来,有人和你一样放弃了,也有人决定坚持下去,找新老板商议,跑烂几双鞋重新拉赞助,终于歌舞剧得以登台,虽然只演了三场。"黄总监回想着当年满足的笑了,"从这件事我悟出一个道理,最难的不是困难而是在做何选择的那个关头,一旦渡过甭管结果好坏,至少不留一丝遗憾。" 不留一丝遗憾啊,骆规规默然。 黄总监说:"小狼的音乐造诣大家有目共睹,他确实非常热爱,哪怕你们吵吵闹闹不休,对待音乐他仍是认真投入,这张专辑二十首歌,一多半由他谱曲填词,我不敢说专辑发行后会达到红透半边天的地步,但站在专业角度,我不得不说绝对水准上乘,相信假以时日ZOO乐团一定可以在摇滚界占据一席之地。" 63 梅制这几天过得犹如行尸走肉,一场恋爱谈下来尝尽了甜酸苦辣,想见不得见,想爱爱远离,不知道当初若有所预见,会不会在心动那刻稍作迟疑?这个假设性的问题梅制不断问自己,可每一次答案一样:不会! 他坚信和骆规规彼此深深相爱,不过一时起了误会,或者这就是他们爱情的考验,只要渡过依然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情侣。 所以当接到秘书哥哥的电话,告诉他骆规规没有退出ZOO并且回公司投入到新专辑宣传工作中时,他简直欣喜若狂,一扫阴霾生龙活虎的奔出实验室,搞得同组的伙伴目瞪口呆望着空掉的座位半晌回不了神,"喂,开什么玩笑,剩一大半没做完呢?晚上教授就要实验数据了。" 旁边殷旗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你替一点我替一点算了。" "怎么能算?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干到明天天亮都干不完。" 殷旗笑笑,"你觉得他人在心不在的是完整的一个人么?这跟咱俩干有啥区别?" "……" 梅制兴冲冲驱车赶到公司,迎接他的却是一室冷清,回头问尾随而至的秘书哥哥:"规规呢?" "回学校啦,她说明天一大早有堂解剖课,她要回去温习,随便早点休息。"秘书哥哥提到解剖课身子不由自主抖了抖。 怎会错过了?梅制懊恼的抓头,"你怎么不帮我留住她呢?" 他敢留么?人家玩手术刀的主儿,一个不爽先拿他当温习对象了,秘书哥哥摊手,"学生嘛念书排第一,她理由如此正当,我不好阻拦。" 梅制愤愤瞪他一眼,"把ZOO的行程表给我。" "哦。"秘书哥哥赶紧递上行程表,"ZOO三天后召开新专辑发布会,接下来有一个月唱片推广活动,首先上本地各大媒体的节目,然后到其他城市做巡回宣传。" 翻着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梅制蹙眉道:"一天空档没有,谁给排的,想累死他们呀?" 秘书哥哥一脸无辜,"这是规规自个儿要求的,说是不想耽误期中考。" 梅制咬咬牙,恐怕这只是其一,最大原因是不想见他吧?"让你查的事儿查得怎样了?" "查到泄密的IP地址就在我们公司呢。"秘书哥哥换上认真的表情,压低音量凑到梅制耳边,"而且还是你办公室的电脑。" 梅制惊讶的看他,"你确定?" 秘书哥哥点点头,"明显有人要栽赃陷害于你。" 梅制闻言心里渐渐有了数,"叫保安部调那天的监控录像给我。" "放心,我已经去调了。"秘书哥哥举高手里的内存卡。 梅制说:"这事儿不要声张,我自有主意。" "明白。" 梅制接过内存卡,反身走进办公室,不多久面色凝重的出来,然后直奔录音室。 录音室内杨明朗和小兵一起给新出炉的专辑封面签名,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却因梅制推门而入戛然而止,杨明朗冷下脸低下头来个视而不见,小兵则站起来笑道:"梅副理有什么事儿?" "我有话想单独和杨明朗谈。"梅制直视着杨明朗。 小兵笑容一僵,心说这俩只有人在还会互掐,要单独一块儿岂不掐得更欢实了? 见小兵半天没动地方,梅制当然也知道他担心什么,遂无害的微笑,"没啥大事儿,随便聊会儿,几分钟而已。" 好歹人家小东家都这么说了,小兵无可奈何只得从命,但出去时没把门关严实,留了条缝儿,好随时准备进来"救火"。 小兵一走杨明朗便丢下笔,"瞧你这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想必都查出来了,动作还挺快。" 梅制拉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其实我早就猜到是你在中间兴风作浪,如此拙劣的手法,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没技术含量又怎么样?俗话说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杨明朗颇得意的扬扬眉毛。 "不惜伤害规规,而且ZOO差点解散,这样你还算得上好猫?"梅制强忍下怒火冷冷指责,跟这种人真不稀得与他置气。 杨明朗内心确实对规规存有愧疚,但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可以彻底摆脱梅制这条祸根,一时的伤痛没什么大不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于是他倔强的面对且面不改色。 梅制接道:"你了解规规,清楚她最介意什么,对什么最有忧患感,所以你就利用这个制造误会妄图拆散我们,你不觉得你太卑鄙了吗?" "没错,我就是个卑鄙小人,而你若是真君子你别给我抓到小辫子呀?"杨明朗冷笑道,"那个阿骆世上最恨的人可不是我撺掇来的吧?说一千道一万,真正伤到阿骆的不是我却正是你自己!" 梅制顿时语塞,尽管杨明朗非常可恶,他也不过是一系列误会的导火索,金俊魁才是引爆一切的炸药。 "你没话好说了吧?"杨明朗轻蔑的瞄着他,"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那人本来臭味相投一路货色,勾搭在一起我根本不意外,可怜阿骆受你迷惑上了你的当,这会儿该清醒了。" 梅制听了神色一变,"开始我的确不想插手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我认为那是不可调和的,但你一再提起,倒让我兴起试一把的念头,他们毕竟血浓于水,纵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抹不去规规是金俊魁女儿的事实。" 杨明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睛,"疯了吧你,要敢动阿骆的歪脑筋,我特么灭了你!" "干嘛急了?"梅制仿佛扳回一城似的,用他刚才得意洋洋的语气说,"这表示我的计划可行对吧?以你了解规规的程度,要不要给点建议?" 杨明朗拍桌而起,"姓梅的,劝你别太嚣张,我急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千万不要再给阿骆伤口上补刀,她要出啥岔子,我绝饶不了你。" 梅制毫无惧色,"我什么不做你又饶过我了吗?这事儿我既然决定做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诚如刚刚我说的,金俊魁千错万错也是规规的亲生父亲,现在他年过半百的人无非求个父女团圆,你好赖还有个妈,规规呢?你想没想过她心底深处或许也希望和寻常人一样,可以跟父亲共享天伦?" "天伦个屁,金俊魁丧尽天良抛妻弃女,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他活该!" "他是活该,却不代表永远得不到原谅。"梅制言罢起身离开。 "站住,姓梅的!"杨明朗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梅制嘲弄的回眸。 "你故意的吧?你想逼我替你跟阿骆澄清,告诉她泄密者是我对不对?" 梅制甩开他的手,"你没有非去澄清的必要,真的,她不过还在气头上,暂时分辨不清真相,假以时日就能明白过来出卖她的是谁。" 说完梅制拉开门走出去,杨明朗追上去,"别走,听见没有,姓梅的你别走!" 一直等在外面的小兵见两人拉拉扯扯的,赶紧拦下杨明朗,"公司里消停点,仔细叫人瞧了去,明天又是一堆负面新闻。" "你放开我!"杨明朗眼见梅制越走越远,激动的推搡小兵。 小兵死命摁着他,"你闹够了没有?拜托你正常点行不?刚才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一字不漏都听到了,这次你真做得太过火了。" 杨明朗瞪他,"我过火,姓梅的就不过火?你知道他要去干嘛吗?" "我认为梅副理也没说错,咱们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谁不想有爹有妈有个家,哪怕规规的亲爹再不靠谱,现在人家不是有心回来补过了嘛。" "你是不是喝迷药了?阿骆恨那人恨之入骨,由着姓梅的瞎搅和,你真当要看她气得吐血你才高兴呀?" 小兵却对梅制充满信心,"有梅副理出手,一定没问题的。" 杨明朗拍他后脑勺,"混小子犯浑呢吧!?" 小兵揉着脑壳,"我犯没犯浑无关紧要,重点在你怎么跟规规解释清楚,怎么收拾你惹下的烂摊子。" 杨明朗暴怒的朝天吼一声,烦死了! 梅制重回学校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校园里下课的觅食的人潮汇聚,他不带犹豫的直接走向女生宿舍,引得大批好事者驻足围观,绯闻男主角蛰伏几日终见行动,怎不叫大家心潮澎湃呢? 与此同时骆规规独自一人下楼准备去食堂吃晚饭,连日里同寝室的姐妹们将她视作空气,无声抵制她,就算过去她的存在感一向不强,但却未遭受这般冷遇,她想独立与孤立差别还是相当大的,尤其在她心力交瘁又面临失恋的时候,朋友一两句嘘寒问暖即使再无关痛痒,也弥足珍贵。 轻轻叹口气,她低头细数脚步,不知不觉踏出宿舍大楼,顿觉周围乌泱泱一片嘈杂,警醒的抬头看,不意外在前方梧桐树下看见了梅制。 梅制一等两人视线相对便露出迷人的笑容,霎时春风暖人间兼吹皱一池春水,旁观的无数少女不禁春心荡漾。 骆规规可不吃他这套,冷若冰霜的走过去,梅制也不在意,兀自与她并肩而行,柔声问道:"去吃饭啊?" 废话! "我没带饭卡,要不你请我吧。" 做梦! 梅制突然伸手握住骆规规手,身后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骆规规惊怒的挣扎,"松开。" "不松。"梅制甚至得寸进尺的攀上她肩膀,于是抽气声更大声了。 骆规规推他,"干嘛你,放规矩点。" "你知道我从不守规矩的,所以安分呆着,不然我不介意表演点限制级的给广大群众过过眼瘾。"梅制轻快的说着威胁的话。 骆规规眼里窜火苗,哑声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除非你想我想怎么样。" "无赖,流氓!" 梅制呵呵笑,"不愧是出唱片的人,骂人骂得都像唱歌似的好听,麻烦接着骂。" 骆规规银牙咬碎,"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放心吧,咱俩结束不了,从面相看就是缠缠绵绵至死方休的命格。" 64 骆规规脑海里还残留着几天前的清晨,两人抵达零信任的终点,然后背道而驰的情景,倘若那时的他肯回头拉紧她,说一句我们重新开始,或者她马上就妥协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满口可笑宿命言论,牵强的说明他们不会结束。 于是她冷笑着看向他,"面相?你有脸么?" 梅制拍拍脸颊,"怎么没有?而且还厚着呢,不信你摸。" 没错,这厮就是个二皮脸,仗着现场人多眼杂,吃定了她不愿横生枝节,尽可以为所欲为,此等行径简直幼稚肤浅。 "你饿了吧,我们找地儿吃一顿。"骆规规打定主意先领他走出是非圈,然后一脚踹他去世界边沿。 梅制哪会不清楚她心中所想,他说:"何必麻烦,就上食堂吃得了,待会儿还得上晚自习,走远了费时间。" "食堂饭没油水,我想吃点好的。"骆规规拍口袋,"放心,这顿我请。" 梅制斜眼瞄她,"可我都累一整天了实在不想走路,要不你背我。" 浑蛋!骆规规气不打一处来,"不去拉倒,以后永远别再来找我!" "你威胁我。"梅制无限委屈,可怜兮兮嘟着嘴巴指控。 骆规规恨不能扑上去掐他脖子,恶狠狠的瞪眼,"我就威胁你,咋地?" 梅制立即两手环住她的腰,一边孩子撒娇般抱着她摇晃,一边提高嗓门道:"亲爱的别生气,别生气嘛,以后我都听你的,买好多好吃的给你,今天就去食堂嘛,求求你啦!" 噗!骆规规一口热血来不及喷出,围观群众已动作敏捷的拿起手机记录这"身边发生的故事",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伴随着挖到八卦的喜悦惊呼,轻而易举将骆规规推入阴暗深渊。 场景切换到学生食堂,梅制挽着骆规规排在人龙中,状似认真的与她讨论今晚吃什么?前后左右的学生表面上保持着沉默,实则内心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绯闻男女主角具象的出现在眼前,这种运气不是随时随地都碰得上的! 感受到空气流转萌动的亢奋因子,骆规规无力扶额,很好,这下跳进十条黄河也别想洗清了。 "规,我要吃炸鸡腿。"梅制望着香喷喷的鸡腿垂涎道。 骆规规撇嘴,"你吃SHI吧。" 梅制又可怜兮兮的低头,两只狼爪蠢蠢欲动,"规,你还想在这儿再晒一次恩爱?" 瞅他一副"不要不要啦"很不好意思的模样,骆规规不禁郁气积胸、两胁胀痛,"今儿你放开肚皮爱吃啥吃啥,管够,行了吧。" "谢谢亲爱的,你对我真好。"梅制笑眯了眼,亲昵的刮刮她的鼻子。 偷拍的快门声随之一通狂响,骆规规彻底没脾气了,总算明白当年阮玲玉为何留书"人言可畏"后服毒自尽,实在难敌众口铄金。 骆规规扭脸躲开他的爪子,"适可而止点,俗话说泥娃娃也有三分土性子。" 梅制自知该拿捏适度,乖觉的不再骚扰她,打了饭和她走到墙角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骆规规目不斜视盯着餐盘,专心致志的吃饭,梅制来回看了她几眼,终于端正态度,语气严肃道:"还要气很久吗?" 骆规规筷子顿了片刻,"我心胸没你想象的狭窄。" "我当然知道你心胸有多宽大……别瞪我,我说的就字面上的意思,绝无其他深意。"她可爱的反应令梅制想笑不敢笑,只得憋着平铺直叙道,"像你这种习惯淡淡过日子的人,不发火则已一发火铁定动真格的,如果不给时间让你自己慢慢平息,怒火绝对越撩越旺,这就是我为什么等了几天才来找你的原因。" 骆规规埋头吃饭没支应他,梅制清楚这样表示愿意听下去,便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的事儿我也很生气,气你对我的信任居然如此浅薄,所以那个当下有些口不择言,但一听秘书哥哥说你哭着跑走,我立马悔得肠子都青了,梅家祖训做为男人害自己女人哭,无论如何就是不对。" 骆规规心底波澜微起,嘴里除了酸楚尝不到任何味道,勉强咽下一口饭菜,抬头默默看着他,梅制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该是多么坚强的人呀,若不是真到了伤心处,你岂肯被人瞧见眼泪?对不起,规。" 骆规规吸吸鼻子,别开视线,试了几次将手抽走,但他握得用力,"你要是还原谅不了,那就揍我吧,像过去那样来个'五指扇'或是'长白扇'什么的都可以。" 说着他把脸凑过来,"来,照着肉多皮嫩的地儿使劲儿扇,怎么解气怎么扇。" 骆规规好气又好笑的斜睨他,"你主意大,算盘打得精,给这儿我敢拿你怎么样?早预谋好了吧?梅小制,说你二皮脸都抬举了你。" 梅制一听她说话的语气有所转变,那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卖乖讨好的挪凳子挪到她旁边靠着她,要他有尾巴的话一准摇晃起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道:"你哪时哪刻不抬着我举着我呀?这辈子我就指着你过活了,所以别生气了,嗯。" 骆规规抖肩膀希望抖开点距离,这厮给他三分颜色马上开染房,梅制则不辱软肉之美名,没骨头般楞是往她身上赖,"咱不生气了哈,气坏了身子我可心疼死,上次在你家门口,你说散伙我简直万箭穿心,一颗少男的玻璃心噼啪碎了一地,但想到你肯定比我更痛更苦,才又一片一片黏回去,反省错误总结教训,往后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梅学长你最近长本事了。"骆规规鄙夷道。 "这怎么是甜言蜜语呢?"梅制一脸冤枉,"全是我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儿,你当我是有头无脑的牲口啊?" 闻言梅制正色道:"我知道你膈应啥,那人是你的硬伤、你的死穴,碰一碰非死即伤,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纵使再缺心眼也没缺到这份上,没事儿抓把虱子扔自己头上,一开始他找上门我不过想去看看他打算玩什么花样,万一起啥幺蛾子,先在我手上灭了他,省得你烦心,结果他无非是巴望顺着我这根杆子爬,最后能和你化解矛盾,当时我就义正词严告诉他不用痴心妄想,当年的薄情寡义换现在的恩断义绝,甭管搁哪儿都是这个理,要他彻底断了念想,我这条道'此路不通',之所以没及时跟你汇报是怕你胡思乱想。" 骆规规问:"既然如此,你还和他搅合在一起干嘛?" "天地良心,我哪有跟他搅合?是他自个儿见新闻闹得凶,跑来向我要人,我正愁得要挠他一顿了,谁曾想他突然脚脖子崴了一下,我不过好意扶了一把,你却刚好看到,真是上哪儿遇这么巧的巧合?坑得我都没地儿说理去。"梅制回想起来差点捶胸顿足,窦娥也没他冤。 听完前因后果骆规规也颇为无语,大事小情凑一块接连发生,现编的都没法做到这么一环扣一环,而且还判不了谁对谁错,除了无语问苍天能怎样?可转念一想,往往由问题反映出实质,她和梅制的感情是否太过脆弱,方寸大乱时竟没有首先考虑信任他,反而满是猜忌怀疑,她真如她以为的爱着他么?若真爱不应该无条件信任、全心全意信赖么? 梅制瞧着陷入沉思的骆规规,霎时有种情况不妙的预感,于是赶紧拉起她双手,目光直入她瞳眸深处,情真意切道:"你别这幅表情,规,我已经知道错了,一切都怪我做得不够好,让你产生不信任感,我会改,保证会改。" 他的真诚骆规规不是没有感受到,却越发的显示自己心虚,她蹙眉道:"你用不着把错处都揽上身,这不是单一性的问题,刚刚你也说你其实很生气,当然要生气,不被信任和不信任尽管一字之差,却同样伤人,我难道没有责任吗?归根结底我们的感情还不成熟,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冷处理一下。" 梅制心急的反驳:"我不要冷处理,我不许,规,你够冷静了,再冷下去都结冰了。" 骆规规苦笑笑,"真结冰的话,正说明这段感情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不是吗?" "规,别这样,拜托你……"梅制接受不了她的说辞,也接受不了失去她的可能。 "我答应你绝不意气用事,绝不草率行事,让我仔仔细细想个清楚明白,我想你也不希望咱俩之间始终存着一道裂纹吧?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怎样呢?她脑子里压根就系了个猪蹄扣,越挣越紧,紧到解不开,成了死扣,到时候不想玩完也得玩完。 梅制松开她的手,仿佛壮士断腕,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好,我尊重你,我让你仔仔细细想个清楚明白。" 骆规规感激的望着他,"谢谢你。" 梅制忧伤的笑了,他根本不稀罕这句谢谢,他最想做的是将这小女人整个打包带走,拴在裤腰上,甭管去哪儿、干什么都不分开,他好害怕一时心软放了手,不知道何时才可以重新牵手,他坎坷的情路呀谁来可怜? 这晚骆规规没去上自习,因为没心情,落落寡欢的回了宿舍,蒙头钻被窝里强迫自己入睡,然而辗转反侧就是合不上眼,挨到天将亮,突然一个重物狠狠砸到头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半天没回过神,见鬼呢吧? 揉着脑门坐起来,咧嘴龇牙抽气,旁边地下冯丽媛杵在哪儿,仰着头对她说:"睡不着起来和我跑步去。" 骆规规愣了一下,不确定道:"你跟我说话?" "不然跟鬼说话啊?"冯丽媛嘲弄道,"下来吧,我在外头等你。" 瞪着冯丽媛不复昔日臃肿的身材,略显苗条的她走路带风,甚是飒爽,骆规规眨眨眼,怀疑到底是她梦游还是自己梦游? 稀里糊涂穿衣下床,套上跑鞋走出门外,冯丽媛盘着手臂冷眼瞅她,"磨叽什么呢?赶紧的跟上来。" 骆规规"哦"了声,迈腿跟在她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下了楼,"喂……呃,冯丽媛,你这是……" 冯丽媛头也没回,一边开始小跑一边说:"别废话,快点!" 哈?骆规规张二摸不着头脑,只得傻乎乎的往前追着她跑,转眼到了操场,雾茫茫的晨曦中锻炼的学生寥寥无几,春寒料峭被窝暖正是好眠时嘛,能坚持晨练的必定是热血澎湃爱好体育的青年。 骆规规吭哧吭哧随冯丽媛跑了大半圈,久不活动的筋骨哪儿哪儿都疼,呼出的白烟喷得鼻孔发麻,她慢下脚步头晕晕的走,手摁胸口感到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冯丽媛接着跑完后半圈,赶上她在她身边停下,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步履稳健,"刚跑一下就垮了?你的体力未免太差。" "我都没准备,一通疯跑能不差吗?"骆规规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冯丽媛哼哼笑,很是看不起人,但骆规规没力气计较,扇着手掌说:"你跑你的吧,我走走就行了。" 于是冯丽媛单独跑了两圈,回头在跑道边的草丛里看到脑袋窝在膝盖上的骆规规,她蹲下来看着她黑色的发顶,"怎么样,还行不?" 骆规规扬起脸来,恹恹的说:"没事儿,歇会儿好多了。" 冯丽媛看了她一会儿,冷不丁问道:"不知你记不记得上学期我闹失恋那会儿,你是怎么奚落我的没?" 骆规规拨拨刘海,"我不是奚落,你要往深里琢磨,应该明白我那是激将法。" "是呀激将法,傻子似的白白给你捉弄了小半年,你也真够有能耐的。"冯丽媛语有怨气,但脸上表情平和,不像打落水狗来的。 骆规规吐口长气,"所谓当局者迷,你那时身陷泥沼,就算有道理说了也听不进,所以采取粗暴干预的办法,你看现在成效显著,你都反过来奚落我了不是?" 冯丽媛翻白眼,"就你这丧家之犬的样儿,用得着费神奚落你么?" "说的也对。"骆规规爽快的赞同附和。 冯丽媛本不是善于和人沟通的人,尤其对象还是"宿敌",一下说了这么多话已是突破极限,偏偏骆规规又不在状态,弄得她差点接不下去,犹豫良久才坐下来,当场冷得打哆嗦,马上蹦起来顺便拉起骆规规,"别坐地上了,凉着感冒。" 骆规规十万个没料到冯丽媛这么有同学爱,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后知后觉的问:"你今天专门找我来跑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冯丽媛递给她一记"你终于反应过来了"的眼神,"我把当局者迷这话还给你。" 骆规规点点头,不禁打趣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冯丽媛却摇头,"别看你平时机灵,二起来也挺可怕。" "人生难得几回二,如若不二枉少年。"骆规规又幽了自己一默。 "得了,快打住吧,岔得我都不晓得该说啥了。"冯丽媛实在折腾得没辙了,这丫头脑子构造异常,她赢不过她。 "好,我打住,换你说。" 冯丽媛调整调整情绪,然后说道:"你是不是还在跟梅学长闹矛盾?" 这个无处不八卦的时代啊,就连仇人都忘记仇恨跑来八卦了,骆规规想出一条广告词:八卦,化干戈为玉帛之必备良药,杀人灭口居家旅行皆咸宜。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冯丽媛看她一眼,"我看你应该还不知道梅学长申请学校的事儿快批下来了吧?" 骆规规猛的一震,"申请学校?" "他准备出国留学在咱们学校貌似不是秘密,你能不知道?真的假的?"冯丽媛比她还震惊,这丫头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 "我当然知道他要出国,只是没 听说快批了。"骆规规猜大概是最近的事儿,无奈他们正在冷战,所以他没提及。 "院士特别出面举荐的,年前就报给德国那边的大学,就等他完成手头上那个实验,一旦成功今年夏天梅学长便能顺利入学。" 那也就意味着还剩半个学期的时间了,骆规规乍然慌乱不已,昨天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在她任性的要求冷处理的时候,在她以为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浪费的时候…… "坦白说那个实验也拖了老长一段日子了,每每屡试不过,实验室上上下下包括院士没个不着急的,更何况梅学长必须凭此过关,眼瞅着就差临门一脚了,可这几天梅学长频频出错,明显人在心不在,同组的人都担心他要放弃,如果放弃那么前面付出的所有努力必将付之东流,院士现在气得犯高血压住进了医院,扬言梅学长再不收心,就踢出师门永不录用。" 事情居然弄得这么严重了?骆规规活像卡了壳机器,定在原地没动,过了半晌才干巴巴秃噜了一句:"你别吓唬人哈。" "她没吓唬你,事实就是如此。"殷旗从一排矮树丛后走出来,神情凝重,"别以为老梅是咱校的风云人物,好像有多风流潇洒似的,实际上对待感情他轴得不行,铁了心的一条道走到黑,撞到南墙也不回头,这些天你闹别扭,他跟着茶饭不思,人是蹲在实验室,可魂儿早没了,好好一工科男楞给你整成文艺标兵,你们这恋爱谈得真够轰轰烈烈的,连自个儿前途都不要了。" 面对殷旗的怨声载道骆规规哑然沉默,冯丽媛扯扯殷旗的衣袖,示意他话说得太重,后者不以为然的打个鼻哼,接着说:"你们女人爱怎么死去活来的折腾我不稀得管,但毁了一有为青年大好前程这事儿,我非得出来说道说道,你要分要合干脆点给句痛快话,老梅那厮也好早死早托生。" 冯丽媛火大的掐他一把,"怎么说话的你?闭着眼睛瞎掰扯,你究竟是来撮合的还是来捣乱的呀?" "我不是替老梅打抱不平嘛,她不上不下的吊着人家玩,老梅不死也蜕了半层皮。" 冯丽媛又狠掐一把,"张嘴闭嘴死死死死,你早上起来没刷牙么?" "哎呦喂,你轻着点,这是肉不是木头。"殷旗疼得直搓手臂,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骆规规看看他们俩,文不对题的说:"你们死灰复燃啦?" "嘿?我说你咋还有工夫管别人的闲事儿呢?我刚刚费尽口舌说了一大堆,你有没有听进去呀?"殷旗没跟骆规规正面交过锋,不清楚她的个性,瞬间让她撩起了火,眉毛都支楞了起来。 骆规规没接他话茬儿,转脸问冯丽媛,"那咱俩的赌局,算谁输?" 冯丽媛好赖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将近三年,知道她自尊心要强,决计不会于人前表露什么,便顺着她答道:"赌局作废,没有输家。" "嗯,那成,反正目前学校不缺新闻爆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谈判结束我就回去上课了,你们玩吧。"骆规规说完,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殷旗噎得够呛,在她后头蹭地磨蹄子,"什么人呐?无动于衷,啥事儿没有一样,老梅给哪儿找上这冤家的?" 冯丽媛说:"你的话已经带到了,就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静观其变吧。" "我怎么静观其变得了?院士都放话要封杀老梅,火烧眉毛了!" "懂不懂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对付骆规规这怪胎,就得淡定否则只能蛋痛。" 殷旗瞥她,"说得你有多了解她似的。" "我不了解她,我只是比较了解女人的心思。"冯丽媛傲娇甩发,"你等着瞧好吧,没准过了今晚梅学长就改头换面,再世为人了。" 有没有这么神?殷旗将信将疑,片刻后他突而发难:"你刚说谁是太监呀?"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五大"和"三粗"出来打酱油了 代表这个文真的接近尾声了 口胡~真不容易呀!本来打算月中完结 没想到等我一看日期都已经过了╮(╯_╰)╭估计得到新年前完结了…… 可怜新坑才码了一章多一点……不知道元旦假期能开不?有人还想看不?忧桑呐~65 冯丽媛跟紫霞仙子一样只猜对了开头,骆规规的的确确将殷旗的一番话听进了耳朵,也记进了心里,不过并没有立马去找梅制,一解他相思之渴,而是与往日无异照常上下课、泡图书馆、写报告、做实验,可谓学习勤奋、作息规律,几乎可以当选该年度模范生。 开始信心满满的冯丽媛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一回到寝室便侦查骆规规在不在,若是在就猫头鹰盯猎物似的死盯她,骆规规不说话她也不吱声,就这么气氛诡异的干耗着,搞得另两个室友不禁严重怀疑,骆规规是否欠了她一笔钱想赖账。 实际上因为ZOO的新专辑发行在即,接下来安排了一系列宣传活动,所以骆规规抓紧一切时间念书,免得功课落下太多,她可不希望期末考试的时候再来临时抱佛脚。 这天挨到傍晚,骆规规不得不收拾行李准备离校,然后去M&X和小狼他们汇合。坐在床上把课本参考书塞了大半个书包,换洗的衣服却随便捡了几件,骆规规看看没有东西要收了,于是跳下床铺,脚刚一落地,视线便对上冯丽媛隐怒的双眼。 "什么事儿?"骆规规下意识退后,腰肢抵上架子床,相对身形高大的冯丽媛,她更显娇弱,远远看去颇有点地主恶霸欺凌良家妇女的意味。 "少跟我明知故问。"冯丽媛比出三根手指头,"三天了,要说孩子都生下来了,你呢?咋没个动静?" 骆规规说:"我又没有孩子生,怎么会有动静。" 冯丽媛恨声:"骆规规!你良心长毛落灰油炸狗啃啦?梅学长都那样了,你就一点感觉没有?" "原来是这事儿,我说你怎么成天苍蝇盯大便的盯着我呢。"骆规规故作顿悟状。 冯丽媛那个气呀那个好笑呀,这死妮子损人不忘把自己搭进去,估计暗地里给她盯得没招了,既然没招了干嘛不服软呢?她不由得问:"你到底咋想的?" 骆规规叹口气,"坦白告诉你,我还没想清楚,如果让他去留学,这对正遭遇情感危机的我们来说等于雪上加霜;如果他放弃,咱俩是好了可却断送了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不管我怎么做都有利有弊。" 冯丽媛深深一震,她倒是思考得透彻,在美人与前途不可兼得之时,梅学长绝对是一怒为红颜啥事儿做得出来的主儿,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干脆你跟他一起出国。" 骆规规笑了,"同学,这是出国留学不是上菜市场买把青菜,我凭什么跟他一起呀?" "随军慰安妇……不是,你们立马结婚,然后跟过去陪读。" "我们都还没到法定年龄,行行好别瞎出馊主意了。"骆规规背上书包,然后看了兀自郁卒懊恼的冯丽媛,"这事儿我会再合计合计的,梅学长那儿拜托你和殷学长多照应着点。" "……噢,知道了,你啥时候能回来呢?" "这一走得一个月。"骆规规挥手道别,"同学,保重。" "保重。" 骆规规打车去M&X的中途去了趟景闰嵩院士住的那家医院,据可靠消息称自打院士住院,梅制每天定时定点上这儿来负荆请罪。 时值暮春季节,傍晚过后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住院部庭院里,苍白的路灯映亮了雨水润湿的阔叶植物,偶尔三两枝新萌芽的翠绿在雨中点点头,带泥土味道的潮湿空气扑于面上有些微凉意,此外周遭幽幽静静,此情此景正应了杜甫那句著名的诗文: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骆规规却无心体会,来回转悠了两圈,兜里手机密集的进了好几条信息,无一例外全是催她"到岗"的,看来时间真不够了,抹抹发梢上的水滴,她走进住院大楼的门,刚想询问护士便一眼瞧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某人。 梅制看见骆规规明显一愣,两人视线隔着空旷的大厅默默交汇,满腹纵有万千思念需要倾诉却可怜无以言表,原来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最后梅制觉得再贪婪的凝视也满足不了对她的渴望,于是大步走向她,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抱,"坏丫头,坏丫头,坏丫头。" 一声声的埋怨,一声声的眷恋,他从未这般脆弱,这般不堪一击,全都来自她,坏心的丫头。 骆规规不由自主的颤抖,然后被动转为主动,伸出两条手臂环上他的颈项,让彼此贴得更近,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心跳,惶惶终日不安的一颗心终于得以真正的平静,她好想好想好想他啊…… 虽然她要求他给自己时间空间冷静,但每逢课间、闲暇之余,总忍不住想象他会不会忽然出现在宿舍楼下?厚着脸皮跟她耍赖,嘴角噙着坏笑威胁她……然而这厮宁肯窝在实验室当旷世怨男,也不肯打破约定,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所以她赌气了,明知道他纠结痛苦,受尽折磨,却仍是死撑着不去见他,而等到扎扎实实落入他怀里那一刻,所有的矜持,坚守的尊严统统溃败如山倒,唯有炙热的"我爱你"三个字在心中荡气回肠。 骆规规不禁问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怀疑他,怀疑他们的爱情?谁说年轻时不懂爱情?谁说初恋只有义气与冲动,不够稳固牢靠?这真是可笑之极,她的心就是属于他的呀! 借助久违的拥抱来慰藉分离的寂寞,但他消瘦的身子骨实在令她担心不已,"梅软肉你的肉呢?都风干了吗?" 梅制埋在她肩窝呵呵的笑,"还不全给你练成精瘦肉了。" 骆规规往上仰起脸,柔柔的取笑:"是瘦肉精吧?" 梅制五指温柔仔细的拂过她的脸廓,"还说我,你不也一样,瘦得快成白骨精了。" "我发现跟男朋友吵架是绿色减肥的灵药,不吃不喝不影响温饱,不知不觉甩掉一身肥肉。" 梅制松开她一点,瞪着眼说:"两把骨头抱一起,膈死个人,这种肥没有减掉的必要。" "是的是的,少东家说的是,咱不减了。"骆规规拽拽他的手,"院士身体怎么样了,气消了没有?" 梅制摸摸鼻子,"他都不肯见我的面,这不又被赶出来了。" 骆规规无限同情,"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回实验室好好钻心做实验,争取拿出点成绩哄他老人家开心呗。" "你这么想就好,你同组的兄弟生怕你中途放弃,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 梅制挑眉,"怎么着,他们去找你了?所以你今儿才来的?" "哟,你不乐意啦?不乐意咱这就撤。"骆规规说着要挣脱他。 梅制忙不迭将她圈紧,"乐意,哪能不乐意?晚上回去我一人给他们一个香喷喷的热吻,谢谢他们卖力撮合。" 骆规规戳他眉心,"接吻狂魔,少去祸害人。" 梅制握住她的手指,嬉皮笑脸道:"听我说要亲人家,你吃醋啦?" "没的事儿,你爱亲谁亲谁,就是别再回来亲我,我怕得病。"骆规规一脸嫌恶的撇清。 梅制压低脑袋就在她两边脸蛋各啜了个响吻,"放心,我只亲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亲你一个。" "祸害我一辈子不够还想祸害三辈子,心肠真黑。" 梅制快乐的笑着,心满意足的笑着,"规,咱们算和好了对吧?你不会不要我了对吧?" 看他发自内心的欢乐,听他傻气的话语,骆规规觉得甜蜜的同时又有些心酸,感谢老天爷,让她遇见他,他爱她而恰恰她也爱他,于是不枉此生。 …… 骆规规做足三辈子的梦也没想过自己有当"车床族"的一天,大概真是逃不了小别胜新婚的魔咒,被梅制连哄带骗的一糊弄,就心软了0.001秒,这厮便得手了。 看着车窗外渐渐密集的雨丝,衣衫不整的骆规规猛然一怒,泄愤似的狠掐了仍在毛手毛脚的贪心色鬼一把,随即哀嚎声起,当然其中不乏撒娇的意味,臭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梅制趴在骆规规膝盖上,懒懒的侧脸朝她看,两只怯生生的眼睛,忽闪忽闪眨着细碎星光,一副就等着被欺负的小受样儿,"规,嫌我伺候得不好么?" 骆规规扣衣服的手一顿,龇牙咧嘴的凶他:"滚边去,降低我人格品级的败类!" "人家哪有,人家不过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情非得已嘛。"梅制揽着她的腰,在她肚子上边扭边蹭,"何况刚刚你也很享受呀,喉咙都快喊哑了,待会儿记得买喉糖含着,不然明天记者会你怎么办?" 骆规规脑袋轰的一热,耳朵根子红透滴血,张开爪子摁到他脸上,"闭嘴,闭嘴,闭嘴!" 梅制反手摁住她的手,一个个湿吻印在手心,随后油然感叹:"可惜过不了两天你要出去做宣传,一走就是一个月,留下我独守空房,好哀怨呐。" "哀怨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突发奇想要帮ZOO出唱片?"骆规规有点幸灾乐祸。 梅制欲哭无泪,"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呀就别恨了,收收心,乖乖回去完成实验,万一真叫院士撵出师门,看你的脸往哪儿搁。" 梅制反倒没所谓:"虽然这么被赶走面子上不怎么好看,但也未为不妥。" 骆规规疑惑不解的望着他,他解释道:"你应该知道,这次实验成败关系着我能否出国留学,若我出去了,那你呢?" 骆规规闻言唇边浅笑微露,果然心有灵犀,就知道他在介意这个,之前冯丽媛找她兴师问罪时,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实质不过是她逃避的借口,如今她不会再迷惘不会再游移不定,爱他的心已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轻轻抚摸他的发,神情认真的对他说出刚下的决定:"我等你,一直等到你学成归国,回来娶我。" 梅制通了电一样狠颤一下,接着翻身坐起,激动的抓住她的双肩,高声道:"你再说一遍!" "干嘛再说一遍?你刚才没听见么?"骆规规眼底闪过一抹羞涩,小女人的矜持不期然抬头。 梅制被巨大的惊喜冲得头晕晕的,话都差点说不清楚:"你等我,你等我是吗?你还说到娶你,你答应嫁给我了?" 这枚大傻瓜!骆规规轻巧的吻吻他的唇,眼睛柔媚如水的直视他,小嘴儿却调侃道:"让女人抢先求婚,你的软肉美名倒算实至名归。" 这会子哪还顾得上啥肉软不软的,梅制夺回主动权,疯了般撬开她的唇齿,舌尖粗暴的窜入,卷着她躲闪不及的小舌死命吸吮,热辣辣的感觉一波波向全身发散,骆规规嘤咛一声,调整姿势配合他的节奏,她的柔顺叫梅制更加癫狂,扣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撕开她刚扣好的衣服,着魔的抚弄掌下温热稚嫩的肌肤,汹涌澎湃的情潮瞬间激发到顶点,果断贯穿她身体深处,听见她动情的喘息,双双因充实紧致的感官享受而倍感满足,他催促她尽快起伏,车厢内悄然陷入一片旖旎玄妙之中。 骆规规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夜前夕赶到公司,急得活像热锅上蚂蚁的一干人等见着她,险些集体给她跪下,幸好啊幸好,小祖宗可算来了,ZOO新片发布会没了开天窗的危险。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的时候,杨明朗瞥见落地窗外大马路边停着那辆属于梅制的招摇名车,立马扭头盯骆规规,不意外她颧骨上残有尚未退干净的激情红晕,一双水眸幽幽发亮,一扫那日离家的晦暗颓丧,俨然一副彻底滋润过的幸福小女人样儿。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握成拳头,杨明朗妒恨焚心,趁着大家移师上楼的当口,攥了骆规规的手腕将她拖到楼梯间。 "干嘛你?"骆规规吓了一跳。 昏黄的灯光下,杨明朗满脸戾气,"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在干嘛呢?怎么地,他一跟你揭发我,你就迫不及待和他睡了?!" "揭发你什么?"骆规规莫名其妙,"你做了什么?" 杨明朗完全不相信梅制会善良 的替自己隐瞒,直言不讳道:"我在网上爆料也是因为气不过你一点不听我的劝,想让你吃吃苦头。" 骆规规这才恍然大悟,指着他的鼻子嚷:"原来背后戳我一刀的是你?!" 直到看见骆规规的反应,杨明朗也骤然醒悟自己不打自招了,梅制真的都没说,当下不知所措的刷白了脸,嘴巴微张一句话说不出来。 "混蛋!"骆规规急怒攻心,眼看就要赏他个"五指扇",幸亏想到明天有记者会,手掌险险的停在他脸颊边,她频繁的呼吸吐纳,终于成功忍下火气,惊痛的看着他说:"你该感谢老天爷,我和梅制没有因此而分手,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她可不是说着玩的,她绝对认真,她真的会杀了他,杨明朗正是清楚这点,心存的那一丝丝侥幸嘭的一下坍塌成灰、灰飞烟灭,他是真的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她了。 "如果我一早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还会不会和梅制在一起?" 骆规规语气坚决的说:"假设不存于世,自然就没有什么'如果'。" 杨明朗脸色苍白,"……他就那么好?" "他并没有多好,只是刚好适合我。"骆规规说完干脆利落的开门离去,外面强烈的光线削薄她的肩线,似乎透着一种绝情的凌厉,杨明朗闭上眼睛,胸臆酸涩潮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12月21日结束前更新了 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啊世界末日 哈哈哈~不过鱼仔更惦记今儿是冬至节 在此祝愿各位菇凉节日快乐 美美乐乐的渡过这个冬天~66 骆规规拨电话给梅制,劈头就问:"小狼泄密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梅制拿着手机一愣,然后干笑这打哈哈:"嘿,你都知道啦……" 骆规规听了顿时一肚子的气,怪他为何隐瞒不说为何委屈自己背黑锅?更多的是懊悔和羞愧,她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却不自知,甚至险些亲手葬送他们的感情。 "要是我不知道,你打算瞒多久?" "唉,你别火嘛,我想说咱俩已经和好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没必要再提了。"在梅制心目中最最宝贝最最重要的就是她,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其他的根本不在乎。 "你呀你呀,你有时候真是……二!"骆规规抹抹眼角的泪,嘴上咬牙切齿的骂,心里可疼可疼了。 梅制又嘿嘿笑,"媳妇儿骂的好,媳妇儿骂的妙,我家媳妇儿呱呱叫。" 臭男人,就知道装傻卖乖糊弄过关,骆规规哭笑不得,"今后不许再这样,否则仔细你的皮!" "媳妇儿,我可以申请另一种惩罚么?" "什么惩罚?" "你在上面多压我几次……" "叩!" "喂?喂?别急着挂电话呀,脾气真不好。" ZOO首张新专辑一经推出便广获好评,尤其B2那首《我们相遇》,势如破竹般冲上各大歌曲排行榜榜首,而且蝉联数周之久,如此巨大的成功可谓情理之外并意料之外,包括早就历经大风大浪的黄总监也是一脸错愕。 后来有人指出《我们相遇》的作曲是骆规规,作词是梅制,两个绯闻男女主角联手打造的象征他们爱情的歌曲,怎么不受人瞩目呢?再者这歌的确旋律优美、朗朗上口,自然容易流行传唱。 甭管怎么说ZOO爆红是不可抹杀的事实,所到之处无不引起歌迷热烈追捧,网络媒体、电视媒体、平面媒体争相报道关于ZOO的动向消息,很多歌曲类或综艺娱乐甚至谈话性的节目都纷纷力邀ZOO出镜以赢取超高收视率,本来为期一个月的宣传期,因为这样又往后延长了十来天。 一面担心学业一面牵挂男友的骆规规感到身心俱疲,而最叫她无法忍受的是重复回答上千遍的同一问题——身为理科名校的高材生,学的还是法医,怎会想到来唱摇滚?ZOO能够发专辑,是不是因为你和M&X少东谈恋爱? 开始骆规规按照推广部事先拟好的稿子回答,次数过于频繁而她又深恶痛疾之后,她的回答趋向调侃:解剖尸体的严谨与沉闷触发了我引吭高歌的强烈欲望,于是很大程度上震动了梅少东家,他担心若不为我出专辑,我会拿他当标本练刀。 这么回答当然上头条,梅制看了打电话过来说:"最近你脾气渐长,动不动就要拿我开练,你到底是有多想我呀?" 骆规规这时才有点后怕,"影响到你了吗?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梅制轻松笑道:"不过分,我媳妇儿岂会做过分的事儿?" 骆规规哆嗦一下,"少肉麻了你,我正经问你呢。" "哎呀,真没事儿,要有事儿不等我开口,推广部和公关部的哥哥姐姐们就先把你给涮了。"梅制还挺得意的说,"你这么答记者问的方法,MOMO姐不道多崇拜,直夸你个性,不硬不软的一颗钉子膈应人,看他们还有屁放。" 骆规规算是松口气,转而问他:"你实验做得怎样了?听说院士出院了对吧?" "嗯,老人家出院一礼拜了,从他威风凛凛的架势看,之前生病百分之□十像是装出来的,连续骂人半小时都不带喘气儿,估计徒手打得死一只老虎。" 骆规规翻白眼,"你就拉倒吧,嘴上说得热闹,心里指定特愧疚。" 梅制佩服不已,"不愧是我枕边人,啥心思瞒不过你。" "别忙着拍我马屁,问你的还没回答呢?实验咋样?" 梅制说:"进展不错,最关键也最困难的瓶颈已经有所突破,现在还剩下些收尾工作,等你回来咱就可以摆庆功酒了。" 骆规规一听一半高兴一半忧心,"实验成了,你出国的事儿也该定下来了,那你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去说?" 梅制抓抓头发,"老妈前儿来电话,说他们也快回国了,我寻思等老爸回来,看看他的身体情况,然后再斟酌着找个机会告诉他们。" 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骆规规抻抻腿,"真烦,这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 梅制不禁喜笑颜开,"媳妇儿想我了哈?" 骆规规脸红红,突然鬼迷心窍的反问道:"你想我不?" "我都把你刻在心板上了,哪天不想得鲜血淋漓,涕泪横流。" "滚蛋,花言巧语。"骆规规心里甜丝丝的,抿着唇不住娇笑。 梅制殷勤道:"听秘书哥哥说你还有三天回家,到时候你找个油头脱离大部队,我去机场接你。" "干嘛要脱离大部队呀?" "嘿,不脱离大部队,咱俩怎么找地儿单练呀?"梅制说得暧昧,其浓郁的色|情味道即使隔着几万里地儿都清晰可闻。 骆规规急吼吼的立马挂线,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这大色魔,忒坏! 随着骆规规结束宣传回归,孔岫和梅楷也按计划回了国,一家人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团聚时光,然而不出预料的,没几天梅制收到了德国大学的入学通知,梅制不由得戏称:刚下了团圆的饭桌,转眼就要上分裂的谈判桌。 骆规规知道他心有无奈,可惜冲突不能避免,而留学又势在必行,于是自告奋勇说要替亲亲男友站台,和他一起说服梅家二老。 这天正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梅制在自家院子里支起烤肉架,骆规规准备了一堆新鲜水果还开了瓶红酒,气氛弄得既温馨又浪漫,高高兴兴的把户主梅楷推出来,一家人一边晒晒太阳,一边大啖美食。 大概母子连心,孔岫多多少少感觉出儿子似乎有啥事儿要宣布,特别看着儿媳妇跟在他左右忙进忙出的,当下心头一喜,悄悄对老公说:"这俩孩子莫不是好事儿将近了吧?" 梅楷倒是淡定,笑而不语,孔岫嫌他装B,不满的给他一肘子,梅楷呲牙倒吸口凉气,梅制听见动静连忙问:"老爸,你怎样,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就刚给蚊子叮了一下。" 梅制到处望了一眼,"现在就有蚊子了?那要不要点个蚊香啊?" 孔岫冷道:"不用点蚊香,你爸皮厚着呢,蚊子压根叮不着。" "是吗?"梅制显然不信,骆规规在后面捅捅他,这厮咋那么不解风情呢? 经这么一闹孔岫暂时忘记打探孩子们的事儿,拿着烤好的肉串与老公分享,说实话自打去了德国,心里最怀念的就是儿子的好手艺。 见二老吃得不亦乐乎,梅制和骆规规交换了一个眼神,时机成熟了,于是梅制清清喉咙,然后小步挪到老爸旁边坐下,眼睛不敢看老妈,低头细声说:"爸,想跟您报告一件事儿。" 由于前面孔岫做过臆测,所以梅楷直觉儿子提的多半是他和女友的婚事,虽然他们尚未到法定年龄,不过可以先订婚,毕竟儿媳妇如此优秀,惦记的人一定不老少,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而孔岫早已眉飞色舞顺便竖起了耳朵,梅楷笑着有点打趣道:"你想报告什么呀?" 梅制吞吞口水,"事情是这样的,老爸,我……收到德国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了。" 嘭!晴天霹雳,原本笑意盈盈的二老立时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梅制见状不得不又进一步说道:"我的意思是今年暑假一过,我就要出国留学了。" 孔岫一跃而起,"梅制!你别做梦了,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妈……"梅制也跟着站起身,"请冷静一点,好吗?" 孔岫扯着嗓子很多事吼:"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事儿咱们吵吵闹闹多少年了,不许就是不许!" 梅制烦恼的捏捏眉心,"妈,出国留学一直是我的梦想,请你理解。" "通常无法实现的才叫'梦想',这是我的理解。"孔岫一甩手,"死心吧,等你一毕业立马继承你爸的公司。" "妈,你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兴趣继承公司。" 孔岫说:"为什么没兴趣?这段日子你不是把公司管理得挺好的吗?还一手捧红了规规他们乐团,公司里的董事没一个不交口称赞的,我和你爸现在面上有光,走路带风,想说完全能够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了。" 梅制叹气,"对不起,我实在志不在此。" "好好好,旁的咱不说,那规规呢?"孔岫揪过沉默的骆规规,"你一走好几年,你让她怎么办?你舍得她孤零零一人留在国内吗?" 梅制噎住,望着骆规规说不出话,骆规规回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反手握住孔岫的手,又温柔又懂事的劝解道:"阿姨,我没关系的,留学是学长为之努力了许久的梦想,这会儿眼看就要实现了,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他。" 孔岫斜眼,怒其不争,"你傻啊丫头,他到德国留学,可不是两三天的事儿,而且隔着千山万水大半个地球呢,你当远距离恋爱很容易么?改天他遇上跟金发碧眼的洋妞变了心,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梅制眼角抽了抽,"老妈,你少危言耸听吓唬规规,我死都不会变心的。" "呸,为了能出国你自然什么誓都敢发了,规规你千万别信他,男人的誓言就是谎言,跟放屁一样一样的。"孔岫抓着骆规规仿佛抓住最后一棵稻草,使劲儿煽风点火。 骆规规觉得好笑,梅制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呀,居然这么损自己儿子,她说:"阿姨不用替我担心,如果学长变心了,我立马找人嫁了,保证过得和和美美绝不亏待自个儿。" 梅制这下眼角不抽轮到太阳穴抽筋了,面色铁青的一把抢过骆规规搂进怀里,"你竟背着我动这心思,诚心害我在德国吃不好睡不下是不是?" 骆规规巧笑倩兮,"冤枉,冤枉,我只是给你敲敲警钟,免得像阿姨说的,让金发碧眼的洋妞迷了心窍。" "你这哪是敲警钟,简直是判死刑敲丧钟,我跟你说清楚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总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缠定你八辈子。" 骆规规装模作样的拍拍胸口,"好在第九辈子我就自由了。" "小乌龟!"梅制喷血,差点想掐死她。 看小两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插不上嘴的孔岫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扯开他们衣角给拽了两下,梅楷朝她摇摇头说:"事到这份上,就别再费口舌阻止了,认了吧。" 孔岫怒道:"规规被小制花言巧语迷惑犯糊涂,你也不清醒了呀?" "我很清醒,唯一能阻止小制的人都倒向他一边,你还有什么招儿?" 孔岫不信邪,扭头继续恐吓骆规规,"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结果等来的是什么?大老婆变小老婆,没两天就气死了,着值得吗,啊?再说女人青春宝贵,这会儿你还鲜嫩的花骨朵儿,过不了多久就残花败柳了。" 梅氏父子闻言不约而同扶额的扶额,捂脸的捂脸,"残花败柳"这形容……合适么? 骆规规看了她片刻,正色道:"阿姨,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吗?你说两个人在一起光认真是不够的,还得添个'傻'字儿,要傻得不去问结局,不去问将来,只管跟他轰轰烈烈爱一场,是你给了我去爱的勇气,给了我义无反顾去爱的自信。" "……"瞧瞧说得有鼻子有眼,还全赖她当初鸡婆,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孔岫终于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当晚,梅制在星光璀璨的苍穹下,紧紧拥着爱人耳鬓厮磨:"规,谢谢你爱我。" 骆规规枕着他的胸膛,手指勾着他的衣扣玩,"嗯,不客气,若实在无以为报的话,就把这身软肉好好练练,争取练出二两腱子肉,哀家便于愿足矣。" "嗻。" 时光弹指一挥间到了似火流云的仲夏,梅制出国当天,一家子人去机场送机,向来有女强人之称的孔岫反其道而行的哭得泪流满面,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如孔岫般不靠谱亲妈也一样伤离别,梅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她的肩,频频轻哄:"岫儿,现在地球村了,只要想儿子,咱们买张机票飞过去,也就十几个钟头的事儿。" 梅制也是没料到老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他说:"老妈你别难过了,我答应你每天早晚各打一个电话报平安,而且网络发达,随时随地可以视频聊天,你都感觉不到我出国了。" 孔岫抽抽噎噎,"你不要骗我,少打一个电话试试,我非扒了你的皮。" 梅制立正敬了个军礼,"请祖国母亲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孔岫捶他一拳,"坏孩子,做什么科学家嘛,咱家的公司到时候指望谁呀?" 梅制翻白眼,敢情她心里始终跨不过的那道坎儿仍是这个……"爸和你的身子骨壮实着呢,你们至少还可以在公司为非作歹几十年,再者小戈明年毕业回来就接手,你们二老等着数钱数到手酸吧。" 说到这里梅楷倒是挺欣慰,走了一个总归又来了个接班人,小戈那孩子的能力不容小觑,虽没他老爸有艺术才华,但理财方面远超出一太平洋去,M&X正需要这样的领导者。 他拍拍儿子的肩头,"小制,上回我到德国动手术,的确觉得他们科技十分先进,所以你到了那边之后要好好学习,别给咱中国人丢脸哈。" "知道了爸。" 梅楷瞟了瞟旁边的骆规规,"行了,我们就送到这里,你抓紧时间和规规道别吧。"说完拉着孔岫走出机场,留时间空间给小两口。 梅制转身看着骆规规微笑,从家里到机场一路上她都特别安静,表情也是风轻云淡没啥变化,但他却明白这不过是她硬撑的,其实深深的不安与浓浓的不舍早就通过她迷茫的双眼诚实反映出来,于是展开双臂软软的唤道:"来,抱抱。" 骆规规几乎是立刻扑过去,带着任性的口吻小声嘟囔:"别走,别走了,我不想你走。" 梅制抱紧她,下巴蹭着她的肩窝,"好哇,待会儿就去退机票,得了钱咱们吃KFC。" 骆规规咧嘴一笑,眼泪跟着刷啦滑下,又害怕他看见就拼命往他怀里钻,"没出息的越活越回去了,带我上五星级大酒店啃牛排的劲头哪儿去啦?" 梅制感受到胸口的潮湿,眼窝不禁微微泛红,憋着口气告诉她:"规,千万别让我看见,看了我真不走了。" 骆规规听懂他指的什么,头埋得更低,"被你传染了,我也没出息了……" 梅制呵呵笑,"这样也挺好,我可以抱你抱久一点。" 骆规规拧着他的衣服,用力吸取他的味道,以便往后一千多个寂寞的日日夜夜来怀念,可惜还不够,她贪心的索取:"每天两个电话打给阿姨,那我呢?" "你呀,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打好不好?" "还有短信还有邮件还有写信还有明信片还有……"怎么再多都不够啊?骆规规撇嘴,"烦死了,德国干嘛离得那么远!" 给她的孩子气逗得乐,冲散了不少离愁,梅制吻吻她发顶,"我的小乌龟怎么这么可爱呢。" 骆规规仰起头,"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有一餐没一餐的吃东西,也别老是熬夜,回来我检查,要少了根寒毛我就用'五指扇'伺候。" "知道了媳妇儿。"梅制乖乖点头。 骆规规看着看着他又想哭了,赶紧窝回他胸前,梅制安慰的拍拂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他说:"也不晓得有些话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但好像又不吐不快。" "你要说什么?"骆规规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愁绪中,问得不甚在意。 梅制思考了几秒种,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上次跟杨明朗吵架的时候,为了气气他,我故意说要劝和你们父女俩。" 骆规规恍惚了一下,醒过神来说道:"怪不得我老觉着最近小狼瞅你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有事想问却不敢问的样子,原来如此。" 自从杨明朗泄密东窗事发后,骆规规和他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若不是正值唱片发行期估计已经彻底决裂,结果没曾想ZOO迅速走红,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摇滚团体,既然拥有了一份共同的荣誉,前面的恩怨情仇便逐渐开始冰释淡化,就算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相依为命的亲昵,至少能够保持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革命情谊。 梅制抱怨:"杨明朗心里还真藏不住事儿,要落在战争年代,绝对是第一个出卖组织出卖同志的叛徒。"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这事儿明明就该早早跟我坦白从宽。" 梅制只好装傻干笑,"都告你是一时意气说的话了,没啥好坦白的。" 前后矛盾,必有阴谋,骆规规精明的问道:"那你现在干嘛说出来?" 梅制说:"我就是嘴痒忍不住呗,这几个月那老头儿一直给我打电话问起你来着,因为忙出国的事儿,每次都三言两语敷衍过去,现在回头想想挺不尊重他的,老头儿好歹一把年纪了,却总拿热脸贴我冷屁股,如果换做我那真不是滋味儿。" 骆规规哼了声,"他活该,你管他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老头儿一辈子就生了俩闺女,听说前面那个十六七岁因为吸毒过量客死异乡,剩下你又拒他于千里之外,有闺女等于没闺女,他快六十的人了晚景凄凉呀。" 骆规规好奇的问:"这都他告诉你的?" "嗯,你也看到他戴的那副过时的眼镜了吧?那是你妈给他买的,从没摘下来过,由此可见他也算长情的人,只不过年少轻狂多情了些。" "……" "规,我不是要你原谅他,重新接受他,回金家认祖归宗,我就想吧,你有空的时候去和老头儿吃顿饭或者喝杯茶都好,就当怜悯同情一个孤寡老人,做善事了。" 骆规规瞪着眼不吱声,梅制给她瞪得特心虚,想说自己是不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挑在如此重要的离别时分戳她硬伤,这不明摆着没事儿找抽么? "梅小制同学,我发现你够阴险狡诈的哈,仗着眼下我没心情顾不上跟你计较,专门来犯我的忌讳。" 梅制马上摆手,"不敢不敢不敢,其实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怎么决定完全由你自己做主。" 骆规规垫高脚尖,作势去掐他脖子,"臭男人,坏男人,赶紧给我滚蛋,滚去帝国主义那儿祸害洋妞去!" 梅制哪会怕她这点花拳绣腿?能这么跟他闹就表示基本接收了他的建议,临别冒死谏言总算有惊无险渡过,这般既对得起天地亦无愧于良心,他勉强可以安心踏上前往德国的征程了。 "规,你等我回国,然后立马结婚,然后立马生娃,一分一秒不许耽误,知道不?" "行,只要你够威够力,一切不是问题。" 哎,这媳妇儿咋那么懂事儿呢?梅制捧起骆规规的脸,狠狠的使劲儿啃了一口,"等我哈!" "等你。" 两人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接着梅制毅然奔向未知但绝对充满希望的大洋彼岸,而骆规规坚韧的留在原地,守候爱情开花结果的一天。 两年后…… 德国慕尼黑的冬天,阴云密布冷风刺骨,可楞是憋了小半月雪始终下不下来,梅制走出实验室一看这鬼天气,心里头真叫闷得慌,正长吁短叹着呢,一个高鼻梁蓝眼睛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邀他去喝酒,庆祝他提前获得学位。 梅制惦记着给家里打电话报喜,有点犹豫要不要去,谁知平素严谨的德国人今儿忽然十分热情奔放,夺了他的手机死命往外拽,梅制拗不过他,便随了他的愿。 好家伙,这厮见梅制同意了,迅速用电话叫了十几号人一起过来凑热闹,梅制心想敢情不吃亏占便宜是没有国界的。 等大队人马到齐,一路浩浩荡荡的穿越校园,准备通过一个颇赋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的小广场时,天空冷不丁飘起了雪花,于是一帮猴儿们兴奋的又是吱哇乱叫又是手舞足蹈,一个个对梅制赞不绝口,谢谢他请客,连老天爷都被感动了。 梅制摸着鼻子嘟囔:"不是贝尼邀我喝酒的么?咋变成我请客了?" "嘿,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在拍电视?中间那个弹吉他的漂亮宝贝儿是明星吗?"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哗啦一票人齐刷刷转过去,性子急的人还没看清就吹起了口哨,"哇哦,美女,好酷!" 挨梅制最近也是死命拽他喝酒的贝尼捅了梅制一下,"制,她是中国人吧?她唱的好像是汉语,她在唱什么?" 这会子梅制哪还有功夫搭理他?魂儿在见着朝思暮想的姑娘的那一瞬间就没了,傻愣愣的任由雪花打落在脸上,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坐在木头长椅上抱着吉他弹唱的甜心媳妇儿。 一定是上帝的安排我们才会相遇好比天空画上了彩虹好比大地披上了新绿一切都是那么美丽无论命运如何颠沛无论时光如何流离我们仍旧相遇 冬季飘雪的清晨樱花飞舞的黄昏我们相遇…… 我不知道原来你会弹吉他。 我跟小狼学的。 咱能不提他吗? 哎…… 你怎么到德国来了? 拍MV,顺道来瞧瞧你。 ……你说句专程来看我的不行呀? 我是那种无聊到会说谎话的人么? ……不是。 你是那种听谎话打发无聊的人么? ……不是。 我是假公济私,专门来看你的。 …… 后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梅制和骆规规腻歪在一张沙发上,脑袋贴着脑袋,一边分吃美味的香草冰激凌一边看电视转播,今儿可以说是赵大美女崭露头角的大日子,演艺圈不懈奋斗努力两年终于获得电影节新人奖提名,而奖项马上就要揭晓了,按照惯例,镜头不断在几个入围者中摇来晃去。 "获得新人奖的是……《美丽青春》赵越致!恭喜赵越致!" "哇塞,赵二妞得奖了,老公,赵二妞得奖了!"骆规规高兴的蹦起来。 梅制手忙脚乱的护着冰激凌免得打翻,"冷静点,老婆。" "我冷静不下来,赵二妞多么辛苦才有今天呀,身为她的闺蜜我与有荣焉。"骆规规激动的看着电视里,风情万种的赵越致缓缓走上领奖台,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杯。 "嘘,她要发表获奖感言,仔细听。" 骆规规不由得调大电视音量,于是赵越致娇软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这个新人奖颁给我貌似有点名不副实,我拍了七八部电视剧,在圈子里混了两年多,应该不算新人了,不过组委会打电话说我是电影新人所以我就来了,没料到真得了奖,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我在这儿要感谢的人挺多,由于时间关系就姑且省略一万字,但有两个人不得不提出来特别感谢,第一个就是促使我进入演艺圈的他,不是他我不会突发奇想要当明星;第二个就是《美丽青春》的编剧,不是他撺掇我说拍了他的戏就能咸鱼翻身,我不会跑去零下三十度的哈尔滨拍戏,幸亏咸鱼没被冻成冻鱼,谢谢你们,由衷感谢,我会继续努力加油,谢谢我的影迷,再见。" "再见?就这样再见了?"骆规规难以置信的瞪圆眼,"老公,我不会是在被她省略的一万字里头吧?" 梅制点头,"明显是。" "好你个赵越致,提都不提我一下,枉费我当你是贴心好姐妹!"骆规规恨得磨后牙槽。 这时颁奖典礼女主持人笑眯眯道:"有请刚刚荣获本届电影节最佳新人奖的赵越致小姐,为我们表演一个精彩节目,稍微透露一下哟,赵越致非常多才多艺呢,一定跌破大家的眼镜。" 骆规规当场吐槽:"拉倒吧,她能有啥才艺?胸口碎大石么?" 话音还没落,镜头摇到灯光幽暗,烟雾缭绕的舞台,赵越致坐在一架黑亮黑亮的钢琴前,芊芊玉指摁上黑白琴键,不一会儿飞舞的指尖弹奏出一串串动听的音符。 骆规规斯巴达了,风中凌乱的甩着头,"这不是赵越致,这绝对不是赵越致……" 梅制也意外的长大了嘴巴,"老天,这神奇的姑娘打哪儿来的?" "赵越致,你个大骗子,大焚蛋!"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 谢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支持鱼仔的菇凉棉 鱼仔奈乃棉 ●︶3︶●规兔和软肉的故事讲完了 赵二妞的故事嘛正在酝酿中 相信一则简短的后记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 灭哈哈~不过现在还说不好啥时候能开坑 请菇凉棉注意关注鱼仔的微博或者没事戳一下鱼仔的专栏 开坑自有通知~最后祝菇凉棉平安夜快乐 剩蛋快乐以及圆蛋快乐!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走走婷婷。】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