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云何迟穆 作者：安非识 文案： 寻寻觅觅，总是忽略了身边的那个人。青春，在闯荡中明晰方向。那些过眼云烟的情仇爱恨，等到回首再望时又有几许悲凉、几多忧伤？下一个路口，当学会了一个人的坚强，却不见了最初的你。徒留遗憾。我的世界，谢谢你曾来过。 我一直以为，太阳的光最亮、最暖，所以义无反顾的追逐；却没意识到，暗夜里萤火虫晶莹剔透的光芒才真正是我所需要的。小穆，如今只希望你在天涯的一角，过的很好，今生在你的生命中，我注定是个凉薄的人。——云寄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寄，穆梓深，卢野 ┃ 配角：张曼，唐瑾黎，岳政泽 ┃ 其它：爱情，青春，刻骨铭心，温暖，遗憾 第1章 尴尬的一刻 十九岁那年我告诉小穆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我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取笑我，但是没有。他问我是谁，我说数媒班长卢野。 “那小子啊，有什么好，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口气，我听着舒服了很多。 “切，亏你好意思说。人家又高又帅，办事又有风度和魄力，身后追着一帮漂亮的小姑娘；我怎么没见你后边有人追着跑呢？” “这只能说明眼光的问题，比如某个人跟我待了十九年不还是没发现我的好处吗？” “得，别人眼光有问题行了吧，不跟你贫了。我是说真的挺喜欢他。” “嗯。” 他听话的认真，我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他今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你不给我添麻烦，哪里还会有什么事。”我撇了撇嘴，想了想好像也是。小穆虽然比我小了十个月，却比我要成熟的多，每当我把事情搞成一团乱麻的时候都是他帮我收拾的。看他有心事的样子，我就没再多提卢野的事，他也没再问。 大一匆匆的结束了，无比愉快的过程迎来了无比痛苦的期末。我成天抱着一摞书去读书室大声背，再加上天气的干燥和心里的急火，没出三天嗓子就冒烟了。小穆骂我傻到了家，用这么蠢的方式记东西还搞成了这么个狼狈样子。嗓子不好用，我就用眼睛回敬他，意思是：”我乐意！”其实我真的是挺乐意的，一来这是我一惯的背书方式，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我座位隔两排的斜前方就是卢野。当然这点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尤其是小穆，那个只知道训人的家伙。 嗓子难受我也硬着头皮去背，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我和卢野并没有多少交集，阿曼（张曼，我们班的团书，也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因为同为“干部”关系，所以她跟他很熟。我也由此常常跟阿曼一起见到他。也不知道对他的好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突然一发不可收拾了。不过我发现自己有一个怪毛病，什么事都容易心软妥协，唯独在感情上，也许是“封建思想”太浓重了，我绝对不会先开口。那是男孩子的义务，我认为。等不到他先说爱我，就宁愿错过。所以哪怕再喜欢卢野也只是在心里而已，就是所谓的暗恋，我一直在等，有一天或许，他会主动。 阿曼总想改变我这种固执的想法，“要是喜欢就说给他听嘛，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她有点嫌我不争气。 “有些事就算不说也能知道”我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他知道呢？要是他不知道呢？”阿曼继续追问。 “那，”我有点泄气的回答她“那就算了，说明他没有喜欢过我，是我一厢情愿。” “哎，真被你气死了，你平常不挺勇敢的吗，怎么这回这么消极被动？” “不知道，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叫‘感情被动症’”，我半开玩笑道。她拍了拍我肩膀，表示十分无可奈何。 人的感觉是很灵敏的，要比语言可靠的多。曾有段时间，我和卢野总是莫名其妙的遇到，没有其他人就只我们两个，我以为，这就叫缘分。每次，我都是很紧张的，甚至眼睛都不敢向前看，只得不自在的瞟向一边。所以，邂逅了无数次，我没一次看见他的表情和眼睛。只能靠心和感觉起作用，久而久之我确信了，他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如果他不是傻子的话。 这次在他背后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了，虽然只是背影，我也觉得很满足。他学的很踏实，不慌不忙的，计划也井井有条，还总有人来请教他问题，大部分是女生。“哼，用心不纯吧！”我暗暗想，还存着股无名火，尤其是看到她们和卢野有说有笑的时候。小穆突然找了过来，我连忙别过头来假装在认真读书。他走过来，伸手递给我一盒西瓜霜，“呢，不知道难受啊！” “还好，我会注意点的，thankyou啦！” 他抬头看了看读书室周围，前前后后许多同学都在伊伊啊啊的背书，也有来回走动的，卢野也重新开始朗读。 “这环境挺不错的，明天叫上我，我也来读。” “啊，你不是嫌这个方法笨吗怎么也要来？”我有点吃惊的问道。 “偶尔换个学习方式也蛮有意思的。” 呵，这种可有可无的回答。“好吧，既然你要来就来吧，我帮你占个位子，你可别后悔啊，过后再来怨我搅乱了你的学习计划。” “放心吧，云大小姐，我走了注意多喝点水，还有，”他趴过来小声地说，“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就快速的逃离现场了，气的我瞪了他一路直到他消失在门口。开口背了两句，果然，天，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穆叔叔家里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小穆竟然已经收拾完毕，整装待发了。“呦呵不错呀，穆少爷，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平常这时候还赖在床上呢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比古人聪明，一天就足够了。” “那感情好，穆叔叔望子成龙的愿望终于有点盼头了。”其实我才不信他能“改过自新”呢，不出三天准得变回得过且过的老样子。 “还不信，哼！”他流利的转身走去，看着他背景我忍不住小声地笑了。不管怎么说，穆少爷奋发都是件好事啊！ 读书室里早就坐了一大半教室的人，看来勤快刻苦的人天底下多的是。我给小穆占了旁边的位置，他看起来学习的尽头很足。嗯，为了穆叔叔伟大的愿望，我以后得多鼓励鼓励他。教室还在陆陆续续的进人，在我们坐定没多久卢野就进来了。只是用余光瞟到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小声念书了。我偷偷注意到小穆这家伙倒是毫不忌讳、大大方方的盯着卢野看，我一气愤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喂四处看什么呢，不好好背书！” “你知道我不习惯大声背。” “那你来这儿干嘛，白占了一个位置害别人想来都没地儿。”无名气没处撒，怨你运气不好了小穆。 “好好，我看书我看书。”他翻开书十分认真地看了起来。哎，真拿他没办法。刚念了两分钟，他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真的喜欢他？”边说边用眼睛瞄了一下卢野。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问什么问题都不会挑时候。 “你是不是想挂了？告诉你，我可不想，给我老实看书！” 他盯了我两秒，之后二话没说站起来就冲卢野走过去了，我心里立马打了一个梗，声嘶力竭又不得不小声地在他背后喊到：“喂你干嘛去？！！”然而晚了，一切都晚了，只见他径直走到卢野跟前，低头说了两句什么，卢野就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我心怦怦怦的跳着，差一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吓得头也不敢抬，只一个劲儿的拿书当挡箭牌，不停的快速读着，然而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却完全不知道念出来的是什么，那一刻连暗骂小穆的心都顾不上有了。卢野走到我旁边坐下，我僵硬的朝他偏转了一下头，他倒是先开了口：“嗨，有位同学借我位置和他的同学商量题，你不介意我在这儿坐会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连忙摆手心想幸亏死小穆用的是这借口，“还得谢谢你借他位置用呢。” “你们认识？” “啊嗯”，我讪笑了笑，“我邻居。” “原来是这样。” 除了对话的那几十秒，我可以不用思想从而能直面他，那之后我再没敢扭过头去，他低沉的读书声不绝于耳，而我的心跳速度也自始至终都没慢下来。时间突然变慢了，我不知道自己额头上有没有冒出汗来。。。 兜了一肚子气不知道该怎么发，一路上只是一声不吭的快速朝前走着。 “喂，你怎么啦？在生气么？”我突然立住，小穆在后面跟着一个踉跄差点撞我身上。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急刹车告诉我一声啊！”我抬头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我是看不到，不过我想此时杀气、火光十足。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也是为你好啊，想方给你创造机会嘛” “我都还没有准备好，谁要你来插手啊！！” “这有什么要准备的？” “当然啦，不然多紧张多尴尬！就像这次都是你害得的！” “我还你为你很受用呢。” “受用你个头啊，这一个小时过得比平常一天都要慢！” “不是有句话说‘但凡觉得辛苦即是勉强’，也许你不是真喜欢他呢，啊。”臭小子还敢在我面前装情感专家！ “你懂什么，凡事都要一个过程，都是从磨合到完美的，这还没开始就让我结束，你什么居心啊？！” “好我不懂”，他轻叹了口气。 “总之，你就别搅和了行吗？”我祈求道。 “嗯”。 “乖，改天姐姐也给你介绍一位才貌双全的妙龄女郎怎样？”我笑道。 “算了吧。”他无奈朝天，迈步而去。 “哎等会我呀……”诶，刚刚明明是我在生气好不好～ 第2章 “穆经理” 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带来了这一学年的总解放。总算，紧张的复习暂告一段落。题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相反做的还很顺手。我和张曼有说有笑的走出教室，原来小穆早就做完提前交了卷，在走廊里悠闲的看画报呢。 “哎，那就是你常说的小穆吧，来找你的？”阿曼指着小穆问。 “嗯，他的全名是穆梓深。” “好帅啊！” “你个花痴！”我点了点她的额头感叹道。她呵呵笑了。我没想到，一向只把美男子当花看的阿曼这次竟是认真的。 “出来了，”小穆看到我们，两步走了过来。 “嗯，这是我的好朋友张曼”，我微笑着介绍。“你好”，张曼大方如初。 “你好”，小穆也轻轻点头回道，还有一丝“不好意思”掺杂在他那淡淡的笑容中。随即张曼转过头来对我说：“阿寄，这一放假我们至少两个月见不着面了，你记得想我啊！” “当然！”我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我的信誓旦旦。“你家离得远，回去时路上要小心啊阿曼！” “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我让别人不放心。”她从来都秉持自娱娱人的精神。 “我知道，阿曼你是女中豪杰嘛，不过‘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凡事多小心。” “好，拜拜，假期愉快！”张曼同我和小穆点头告了别。一直在期盼假期，现在来了突然有点不舍。 “怎么了，不舍的回家了吗？” “没，只是这么久的假期要去干什么好呢？”我若有所思向前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口是心非。其实当时脑子里还有一个念头：“也要很久见不到卢野了。” 在家里闷呆了三四天，无聊死了。也不知道小穆这几天在干嘛。收拾收拾，迈出暑假出门第一步！我后悔了……日头很毒，走在街道上感觉四周就是个大烤箱。行人不多也难怪，谁会有兴致在这天气里观风览景。加快速度朝小穆家进发。“穆叔叔”，一进门看到小穆的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个法制节目。四处望了望，奇怪，怎么没见小穆的身影呢？ “阿寄啊，快进来，外边很热吧？” “是挺热的，简直能把人给晒死！” “呵呵，是吗，还好我没出去。” “怎么没见着小穆啊，穆叔叔？” “他没告诉你吗？暑假一开始他就去找了个单位实习了。” “没有啊。这么早真积极。那穆叔叔你知道他在哪实习吗？” “听他说了一句，好像是在裕泰。” “噢，我去找找他，再见穆叔叔！”拔腿就要往外跑。 “小心热着……”穆叔叔叮嘱道。 “没事，习惯就好啦！” 打车来到了裕泰。呵，好大的一个酒店！这个小穆，居然一声没吭出来打工了，来的地方还不赖。心里琢磨着问到了他所在的位置。“咚咚咚”， “请进。”我推开门进去，小穆坐在电脑旁在着急输入什么东西，没顾得上抬头看来人是谁。这是一个我以前从没看到过的小穆形象，一身西装革履，面色严肃认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怎么也不会把他现在的样子和那个整天在我身后捣乱、不务正业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呦，一转眼成了总经理了吗？”我笑道。他抬头，没料到进来的是我，有些惊讶的问：“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会跑到裕泰来呢？怪不得几天没见你人影。” “我同学爸爸开的，过来帮忙，也正好长点经验。” “原来是这样啊，你在打什么呢？”我走到他电脑旁边。 “没什么，一些简单账务。” “可以啊，你在外面这么能耐，你爸爸知道吗？”我戏问道。他笑了，一副不跟你胡闹的表情。我也收敛了玩笑，“看来我也不能老这么呆下去了。” “你要去干什么？”他闻言问道。 “不知道，今天回去了好好想想，明天再说。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别误了任务，我自己四处溜达溜达。” “那好吧，我马上就完成了，等会一起回家。” 将近中午，裕泰客人非常的多。我不禁感叹，餐饮行业真的是正当行。小穆的专业以后大有作为。反倒是我的中文专业，虽说是“万金油”型的专业，实际上在别人看来没有一技在手，你再优秀，也没用武之地。哎，不说了，时运不济。一边在酒店四周转着看人来人往，一边想这个暑假我要去做点什么好。突然有一个桌子上吵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酒店负责人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只听那桌上一位客人大声嚷道：“你们酒店怎么回事？就是这么服务客人的吗？！我拿了钱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找气受到！哼，你们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解释！！”呵，这气势不是上帝倒像是阎王爷驾到。那位负责经理既谦恭又和颜悦色的先跟他道了个歉，又问服务员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桌客人所点的一道鱼，不是他们所要的鱼种。 “可是他们都已经快吃完了呀！”服务员先生对经理抱怨。那客人听见了更加大声的嚷道：“怎么你们做错了还怨我们吃，我们不偿的话怎么知道上得不是我们要的鱼？！” “就是，不偿怎么知道！”其他人也一起嚷道。不少人都往这里看过来。经理为了息事宁人象征性的批评了服务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服务员上错了菜，这样好不好，我们重新为您上一道您要的鱼您看怎么样？” “这是你们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我们受的气怎么算？！”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那这样，这道菜钱我们给您免了您看可以吗？” “你们这么大一个酒店，对客人服务这么不到位，免一旦菜钱就算完了吗？” “可不是，我儿子要是对这条鱼过敏还得去医院，出了事你们付得起责吗？”说话的看起来是那个人的太太。经理如此让了还不罢休，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这顿饭我们酒店给您打七五折，这可是我们酒店自开张以来从没有过得优惠啊，这回您能消气了吧？”经理又一次退让道。 “这还差不多！以后让你们的服务员细心一点，不然恐怕你们酒店的麻烦事还多得很呢！” “是是，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培训她们。”看到这一幕，我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刁民”，本来没多大点事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呢？就为了沾人家酒店一点便宜？我不可理解的摇了摇头。 “像这样的事在这里很平常，”身后小穆走过来。我转身，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得都比我高了？跟他说话我得轻微扬起点头了，难道是他穿西服的过？没多想。 “很平常？酒店经常会遇到这类不讲道理的人吗？” “是啊，你以为现在社会上不想方设法占别人便宜的人还有那么多吗？” “那酒店对他们就无计可施吗？”我愤愤的问道。 “只能舍小局为大局了。” “真可恶！没想到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大酒店背后也会有这么多的辛酸。” “别感叹了，咱们回去吧。”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出发了，先到了我最感兴趣的广播电台，可是碰了一鼻子灰，我必须有毕业证书并且能够长期工作才可以。只有去报社、杂志社去碰碰运气了。找了七八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家杂志社急需编辑，我就被暂时录用了。从这次找工作可以略微窥见将来的困难重重，还好我这个人别的有点没有，就是想得开，凡事习惯往好的方面想，所以日子要比旁人好过的多啦！明天准备正式上班！ 晚上小穆下班回来过来问我实习工作找的怎么样，“你老姐出马，能有什么问题！”我一向自诩。 “在哪里？” “尚艺杂志社。“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一起加油！”小穆朝我伸出一只手，我们狠狠地握住了一下。 果然，时间充实了之后才有意义，才有长和短的具体感觉。刚一开始，什么都不熟悉显得笨手笨脚的。尤其是那些老员工没事总爱欺负新来的，把许多不属于我干的活都安排给我。只有秦雪心地善良看不惯他们，时常帮我，我有不懂的她也会热心的讲给我听，让我觉得自己多了个大姐姐，心里暖暖的。虽然在杂志社常常忙的焦头烂额，还是觉得收获满满的，然后就是钱包也满满的了，耶！1800元的工资，虽然不多，却是第一份，所以意义非凡。我想，花自己挣得钱应该很顺手吧！结果逛街的时候才发现，我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知道赚钱不容易，所以就留着自己挣的，花老爸老妈的。虽然有一点点的罪恶感，但是比花自己挣得顺手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云寄就是个反应迟钝的主儿。。 第3章 情殇 好像有很久没见小穆了，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正想去他家里看看，一开门，就看见小穆站在我家门口，刚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敲下去，看见我他笑着说：“瞧，我们多心有灵犀。我眼睛一挑，“你要是能说出我现在心里想的什么，我就勉强承认吧。” “咝～”他眉头一皱，“看你这表情不会是想打我工资的主意吧？” “果然，说吧怎么犒劳你老姐我？你绝对不会那么小气哈，除非你承认现在就开始攒老婆本了。”我拿食指像使定身术一样指着他。 小穆：“……” 耶成功！不占便宜白不占，哈哈～（某人太邪恶了，可怜的小穆……） 又回到了热热闹闹的校园里，又见到了风风火火的阿曼思密达，又可以有机会遇见他，原来生活这么美好！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卢野有没有曾在某个瞬间想起过我，像我一样在做什么事的时候时常失了神。虽然每次见他都会紧张的不行，还是期盼那种不期而遇。有时候我真的失望了，就算我假装深度近视，难道你的心也盲吗，卢野？或许真应了我之前的话，是我在自作多情。啊啊啊，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暗恋！一想到卢野不瘟不火的样子，就有些生气：你是很优秀，我很平庸，但这不代表在爱情面前我要低你一等，否则就算得到了，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有好几次我劝自己放弃他，他始终未表态，说明心里并没有我，就算有，也没那么重要吧。可是转念又为他开脱：也许他认为没到时候呢，也许他不想因此而耽误学习、想全心全意为学业呢？“那他宁肯这样放弃和我在一起的那么多时光吗？况且谁说恋爱与学业就非得水火不容呢？难道和我在一起就会成为他学业的拖累吗？我，是他的拖累……吗？”另一个想法止不住蹦出来。是啊，事实在，又怎么能开脱得了。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所以，我就这么一直等着，等着没有结果的结果，很可悲，是不是？ 小穆请我吃饭的那天心情极差，正好想着不如借此机会借酒消消愁，能有一时忘了他也不错。 “小穆，带我吃自助你绝对能捞回本来！”看着满桌子喜欢的菜我高兴的大声说。 “正过来反过去我都是亏本的，你就别安慰我了。” “哎呀，好啦好啦既然来了就不想那些了哈！” 他笑着摇了摇头，倒好像我是个调皮的妹妹，只可惜老天让我先见这世面，平白少我一个好哥哥，不然我哪用这么低三下四的让人请吃饭呢？哎，老天爷你可真不够意思。 “想什么呢你？” “什么你你你的，我是你姐，对了，好像没听你叫过啊？不行，叫姐！”我仰头挑衅似的说道。 “今天哪根筋不对了，现在我可是boss啊，小心我拍拍屁股走人。”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底气不足了。 “我……说的有错吗？不叫算了，开吃吧！” 我不负所望，不停的吃啊吃啊吃，一为捞本，二怕一会儿胃里没东西喝了酒难受。趁小穆去拿菜的空，我拿了两瓶35度的白酒，并且全开了，没退路了，这次是真的要不醉不归了。 “喂，这么多酒，你要干嘛，不想活了？”小穆回来看到惊讶的问。早猜到逃不过，“嗨，高兴嘛，好不容易你请我一次。” “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吧，大姐？” “哈你终于叫我姐了，就冲这一声也得干一瓶不是？来！” 就这么，小穆没办法只好入了我的套。只是没想到我酒量这么不济，才喝了小半瓶而已，头就开始晕晕的了，慢慢的感觉思绪也不受控制了，卢野一遍遍的在脑子里晃。 “讨厌，你不是不理我吗干什么老在我眼前转悠，转，转的我头晕——”胃里一阵恶心。 “喂，”手腕突然被抓住，让我有了一丝清醒。“别再喝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头、手一起摇晃着答：“嗯，嗯没事没事。”还不停地在往嘴里送酒。小穆走过来把酒瓶和酒杯都推在一边，扶我靠在了沙发上。他努力让我清醒着，“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脸上痒痒的，用手一擦，该死的哪里来的水，我在哭吗？意识又渐渐模糊。我只觉得满腹委屈，睁开眼见着小穆，“小穆，你说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备胎啊？什么时候他觉得想和我谈再谈，不谈的话就这么吊着，是不是？” “是因为他，卢野？” “额，卢野，卢野我讨厌你，讨厌你，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吭的……一声不吭的……”脸上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去擦。还没有触到脸就已经不痒了，哦，原来是小穆在帮我擦脸上的水啊。我支撑不住了，倒在沙发上，眼皮子很沉。小穆拖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在说：“这么多年，我连备胎都不是。”我强睁开眼，看见小穆拿起另一整瓶酒在往嘴里灌。我伸出手想要拿下那酒瓶，却是有心无力，手渐渐落下，记忆的画面定格在小穆整瓶喝酒的那一幕……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老妈看见我醒了，先问了问我还难不难受，然后我就噼里啪啦的挨了一顿训：“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懂事，喝成这样像什么话，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来该怎么办！身体哪能让你这么来糟蹋呀？”我只好虔诚认错才能逃过这一关：“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嘛，放心吧啊！”“你呀，还好有梓深陪着你，要不然你昨晚睡大街上也不一定呢。”“小穆，妈，他昨晚送我回来时没喝醉吧？”我担心的问。“人看着还是比较清醒的，不过脸上也红红的，应该也喝了不少。”妈这么一说，我心里更不好受了。“梓深这孩子从小懂事，虽然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也没让你穆叔叔多操什么心。”妈不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旧事来，小穆三岁的时候，穆阿姨上班回来的路上遭了车祸，伤势太重，不治身亡。这些也是我后来听爸妈说起的，我从小就和小穆一起玩、一起长大，感情本就不浅，再加上懂事后知道的这些情况，我对小穆更是如亲弟弟一般，希望他从小失去的母爱可以从别的地方得到些许补偿。“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也喝开了酒，还喝的这么多。”我隐隐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无奈头痛得很也记不起来许多。 周一和小穆一起去学校时发现他头上有一块血痂。 “头上是怎么弄得？”我扒开他的头发想仔细看看， “没事，”他忙躲开，“不小心磕了一下。” 我有些疑心，“怎么不去包扎一下？还疼吗？” “不严重，早就没事了，过两天就长好，不用包扎。”一如既往让人安心的笑容，我也舒了口气。课间张曼拉过我去，说有些事要问我。 “上个周六晚上你是不是和穆梓深在一起啊？” “是啊，怎么了？” “我正好骑车回学校，天太暗，有一个人影东歪西晃的冲我撞了过来，我来不及刹车不小心撞到了他，急忙下车看时原来是他，问他有没有事，他也不吭，只摆摆手起来就走了看来喝的不轻，他现在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回身扶着栏杆远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不是滋味。明明该是很开心的一顿饭，全让我搞砸了，还害得小穆因此而受伤。阿曼也转过身来：“我觉得穆梓深是个很不错的男生。”我闻言转过头看她，莫非—— “你，喜欢他？”她笑了笑，是一种略带含羞的笑，我从未见过。原来似阿曼这样的女生也是会害羞的，我不禁笑了出来。 “哈，你敢笑我”，两手并用直接抓我最受不了别人碰的腰部。“看你还敢笑我不敢？！”我痒的直往后退大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女侠饶命！”“就知道这招对付你屡试不爽。”她得意的笑着，脸颊更加红润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小穆。 “你完了，”我故意逗她，“多好的一个红娘就这么被你折腾跑了，你后悔吧！”我洋洋得意的看着楼下的大操场。“啊，什么意思啊？”她竟不解，“别人说恋爱的女人都是愚蠢的，在你身上我算是相信了。我可是最了解小穆的，你要打探什么消息的话还有比找我更合适吗？可惜啊，你刚刚得罪了我，帮不帮忙我得另考虑了。”她这才转过弯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错了，”我接着不理她，“请你吃披萨，”“那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喜欢吃甜饼。”哇，被人求的感觉真好！ “我豁出去了，烤鸭怎样？” “一言为定！”又有烤鸭吃了～原谅我，我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吃货～～ “那军师，现在你同意帮忙了吧？”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努力做好这个军师吧！” 第4章 意外 学期伊始，学校为丰富学生生活要在一个月后举办大型的文艺晚会，以系为单位，每系出两个节目。目前各班都在紧锣密鼓的选节目、选演员，我们文学院向来是学校的骨干系，绝不能落人之后，不然面子上也太过不去了，所以系里要求各班要高度重视。系里把剧本的重任交到了我们班；演员由各班先推荐到系里，再由系里统一挑选。一周后开始大审核。 我们班一共准备了三个剧本：鹊桥会、断桥缘和戏妻记，最后定的是戏妻记，这样也不错，毕竟牛郎织女和白娘子许仙的故事流传的太广，没有多少新意；戏妻记由“秋胡戏妻”的故事改编，内容没有多大变化，主要讲秋胡刚与妻子罗梅英新婚三日便被应征入伍，梅英含辛茹苦侍奉公婆，等候丈夫回来。十年后，秋胡得官归故里，快到家时，遇到一女子正在采桑，秋胡见她姿色非常，便出言调戏，遭女子严词拒绝。没想到，这女子就是他的妻子梅英，因十年未见而没认出来。梅英知道调戏自己的正是丈夫，又气又羞而投湖自尽，秋胡愧悔终生。没出意外，生，落在了美男子卢野家，旦嘛，当然非系花兼我们班学委苏艺彤莫属了。各个配角也都定了人选，我则是这部戏的旁白。 定了角色后就开始排练了，走了一遍大家感觉都还不错，就不足处进行了小修，有好的新创意再加进去。不知不觉离晚会就剩一周的时间了，系里决定再进行最后一次排练。为了效果逼真、演员可以淋漓尽致的发挥，还特意申请了举行晚会的大礼堂。小穆听说，也要来看看我们的成果。 “好啊，到时候有什么不到的多提意见啊！对了，你们系准备的什么节目？” “不知道，也不关心。” “哪有你这样的？害群之马，你们系的人如果都是你这幅德行早就解散了。” “这叫人各有志。” 我：“…………”，口才不好，说不过他～～ 大幕徐徐地拉开，舞台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在正中间，一对新人正在行成亲大礼。我站在一旁，场上的景象尽收眼底，但是没人看得到我的存在，只有我的声音自由的穿梭在舞台上下之间。在男女主角夫妻交拜之后，画外音响起：“佳人才子在天地父母亲朋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他们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幸福、美满吗？”人们都沉浸在畅想中，突然听到“咔”的一声，声音不大，我抬头往棚顶一看，一个吊灯仅连点一丝线眼看就要掉下来！而灯下面就是卢野！！我顾不得想，直冲卢野跑过去，用力将他推开，一秒钟不到就感觉头上被狠狠的砸了一下。自上而下的冲击力是我歪倒在地上，手下意识的去摸头部。卢野反应过来立即扶起我问我怎么样了，我看到手上的血，一阵眩晕，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小穆疯了似的从观众席上往台上跑. “没事”，我努力笑笑，欲使卢野和其他人少担点心，卢野要抱起我去医务室包扎，被后来的小穆一把推开，抱起我向医务室跑去，身后卢野一步不离地紧跟着，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也跟来了不少。卢野帮我捂着伤口，和小穆一起快跑着。我听见小穆的心跳声，因为急跑而跳的很快很快，我很心疼，小穆，谢谢有你在我身边，谢谢老天赐给我这么好一个弟弟！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好、更好的待他。卢野也跑的气很急，或许也有紧张的原因吧。他的手紧紧的贴在头上，暖暖的很舒服，我突然觉得就这样挺好～疼痛感袭来，我尽力表现得轻松也无济于事，终究痛出了声。“再忍一下”，两个人同时出声，一时沉默，我马上应道：“没关系，只有一点点疼而已。”饶是我这么说，我的表情想必早已出卖了我，因为他们跑的更快了。 医务室。 医生看见我头上满是鲜血立即帮我清洗、止血，可是真的痛啊！！医生每一碰都牵动神经，痛的我咬牙切齿（此时脑部受伤，用语不当，你懂的……），看的卢野和小穆也难受的不行，好在医生迅速，不然我真会痛晕的。 “幸好送来的快失血不多，否则就必须到医院里输血了，你们在这先陪着她吧，我去拿输液用的药。”我一听立即叫住医生：“医生，你是说我还得打点滴？”“不错。”“那，得打几天？”“一周。”“什么？一周？医生可以不打吗或者少打几天？”“当然不行了。”“可是，三天后我还得去参加话剧呢！”“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拿你生命开玩笑吧？！”卢野见况忙打圆场：“云寄，你就听医生的吧。”，指导老师也安慰道：“云寄，话剧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养伤。” 我只好闭嘴，看来我是与这话剧无缘了。 “医生我跟你去拿药。”卢野说. “那好吧，记得好好看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负担不起。” “您放心吧医生，我们会看好她的。”卢野随医生去拿药，大家也都渐渐散去了。 小穆自过来一句话也没说，脸色很不好看。卢野出去后他才走过来坐在我床头，凝视了一会儿，眉头微皱。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因失血脸色不好的缘故。 我安慰他，“别担心，真没什么事的，医生刚才也说了打完点滴就好了。” “以后不许你再为任何人而伤害自己。”额，这孩子以为我天生就爱如此“无私奉献”吗？ “这次是意外而已，放心我最最惜命如金啦！”希望我开自己的玩笑让他好受点，谁知这一笑太用力牵动了伤口。 “啊，咝……” “别碰！”他拉住我的手腕，“好不容易包扎上，别再碰开了。”我点点头。 医生拿了点滴过来，我看见针头就犯怵，扎的时候我撇过头紧闭住眼睛，使劲咬住下唇，针下去了好久还没缓过劲而来。是谁发明的吊针？恨死他了！看到我的表情卢野关心的问：“扎针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她只是怵针。”小穆先我一步把这件丢人的事儿告诉了卢野，害得我只有尴尬傻笑的份了。 “对了小穆，这件事别跟我爸妈说，我怕他们担心。这几天我就不回家了，你帮我撒个谎，就说我去同学家住两天。” “嗯，知道了。我先走了。”小穆留下我和卢野，迈出了医务室的门。 刚才没觉得，现在剩我和卢野两个人，突然超级不自在起来。屋子里静的都可以听到药水下滴的声音。 “对不起，云寄。”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你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跑过去的。” “同时也谢谢你，本来躺在这儿受罪的该是我。” “嘿，，不用客气，恰巧被我看见，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呵呵。” 他嘴角上扬，幅度刚刚好，竟有一瞬令我看得痴了。 “这几天，放心的把你自己交给我，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不用，”我摇摇头道。“哎，卢野你别总呆在这里，你是话剧的主演，还是去练习话剧吧。”我催着他。 “没关系，都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我回去再记记就可以了。” “哦。”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愿意留下来照看我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只是害得你不能亲自参加这次演出了。” “不碍事，你去帮我见证也一样，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这么自信？” “当然！” “好，一定给你带回来惊喜！”这是卢野对我的第一个承诺，如果称得上的话。 打点滴期间陆陆续续有同学来看，这让我很开心，因为走读，我跟他们接触的并不多，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输液的第三天，也就是晚会的前一天卢野仍然守着我，我有些担心他会因此而让其他表演的同学不满，毕竟少了他的排练有点不像话。卢野出去买午饭的时候，学委苏艺彤来到了病房。 “云寄，你的伤没大碍吧？” “没事，再输几天液就好了，谢谢你来看我。”我感激地说。 “应该的，要不是你，也许我也会受伤呢。这次话剧可惜你没办法参加了，好在旁白不是个重要的角色。” 这话很不入耳，虽然旁白不是一个角色，却是必不可少的，旁白要投入的感情不必别人少，只是人们想当然的以为是可有可无的，况且，我最爱的就是播音主持，旁白也算是一种吧，我真的很难过不能参加。 见我没反应她又说道：“卢野这回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了，好在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不，为了你，连系里的话剧都不管不顾了。”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难道她是在怪我耽误了卢野的话剧排练？ “我也说过我这儿问题不大让他回去排练，但是他执意不肯。” “这个卢野也是，什么时候连轻重缓急也分不清了？你说是吧，云寄？”苏艺彤仍温言笑语的说道。 “我会再劝他回去的，你放心。” “还是你深明大义啊，不像——” “呦这不是系花吗？你这位大忙人怎么迈得开腿到这来？”阿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 “是张曼啊，云寄为了卢野受伤，我正好趁饭空来看看她，哦我下午还有事要忙，不耽误你们聊天了，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注意车！”阿曼看着苏艺彤的背影喊到，见她出去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声：“小心被车撞！”，我笑着问她道：“你干什么这么咒她？”“人品不好到哪都不招人待见，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她刚才和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她什么意思嘛？！”阿曼愤愤的替我感到不平。 “算了，没什么。”阿曼叹口气道：“你就是这样好欺负。还有，我才刚出去几天你怎么就成这幅样子了？让不让人省心！”她假意嗔道。 “怎么跟我妈一个腔调啊？” “我要是阿姨早被你气死了。”阿曼说着白了我一眼。“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头也不痛了。” “姑奶奶，我求你以后多注意贵体，行不？我的心脏可受不了刺激！” 我笑道：“知道啦。” 卢野回来看见张曼打招呼说：“张曼你来了，正好我买了午饭一起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饿了。”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思忖着刚刚苏艺彤的话，一定得让卢野回去了，苏艺彤有怨言，难保他人没有。 “卢野，最后一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排练话剧吧，我这里早就没大碍了，况且还有阿曼陪着我呢。”卢野见我说的有理才没继续坚持，“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张曼，麻烦你了”他转头对阿曼说。“不用你说我也会，你好像忘了我们俩的关系比你还近吧？”卢野只淡淡说了句“这次情况不一样”就走了。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阿曼还在小声琢磨。而我也欠思考，以为苏艺彤是单纯为了系里荣誉而生我的气，后来才知道，原因另有其他。 终于到了话剧演出的这晚。阿曼没良心的也去看表演了，剩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守着吊瓶打发时间，真应了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还是闭上眼睛睡会吧。门吱呀一声响了，“这时候会有谁来啊？”我心想。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小穆。 “怎么没去看晚会呢？”我问道。 “看晚会哪有看你有意思？”他走过来，看了看已经滴了过半的药瓶。 “你是在挖苦我吧？” “我哪敢。针扎的胳膊痛不痛？下次换另一只吧”。 “习惯了，我不怕针了。” “是吗？这叫不叫因祸得福呢？” “这福宁愿不要的好。我爸妈有没有问起我？” “问了，我帮你圆过去了。” “有没有怀疑啊？”我担心地问。 “他们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样子不能回家。” 真有点想爸爸妈妈了，才几天而已，他们常常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点没错。我虽然平常鬼点子特别多，一遇大事就慌张忙乱、六神无主，以后出去闯荡了又会是怎样个光景呢？哎！ “要不要吃个苹果，我帮你削一个。” “嗯。”也好，人说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乱想了。不过我担心他能削得好吗？ “行不行啊？”我皱着眉头颇不信任的问。他不吭声，手拿着水果刀快速的削着，游刃有余，不一会就削好了。伸手递过来，神奇的表情好像再说：“别把你办不好的事情也都加在我身上。”看着这成果也不由我不夸他，“手艺不错！比我强的多了，你又不爱吃苹果，怎么会削得这么好呢？”我问。 “我爸爱吃。”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可就托了穆叔叔的福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细心呢？忽然想到阿曼，他们两个还真有许多共同点。记起了我还答应了阿曼当她的“军事”，我打算先敲一敲：“小穆，你觉得张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么问还不明白，是跟我装呢还是真的是个木头疙瘩？我只好继续追问：“当然是她这个人怎么样了？” “哦，挺好的。”挺好的，意思就是他很欣赏她了？“那你愿意试着和她交往吗？”没想到他听到这句脸就拉下来了，“你在说什么，我对她没感觉。” 我又试探性的说：“感觉可以慢慢培养嘛！”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管。”嘿，这是什么话嘛，我还不是为你好。先打住吧，省的越弄情况越糟，这事急不得，我心想。 “好了，我不管你了，好人难当啊～”此话一出差点被他白死…… 晚会已经落下了帷幕，只等最后结果出来了。关于我砸伤的事，是礼堂的维修管理人员没有尽职尽责，他们也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卢野演完话剧后的第二天就过来了，我问他都有些什么节目，他就一一给我讲述，搞笑的节目倒没让我觉得有多逗，他憨憨的声音和表情却让我止不住咯咯直笑，原来他酷有酷的一面，也可以这样平易近人，这样温润。以前是我不够了解他才以为他不苟言笑，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完整的他。有幸我有此机缘认识到。我沉浸在满足和快乐当中，完全想不到我这一刻的快乐正成为嫉妒和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偷偷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心中。 第5章 疑惑与惊喜 11月发生了一件事。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简单、平行前进的世界，没有圈套，没有阴谋。我错了，大错特错了。秋天悄悄地来到人群之中。走在学校的路上冷不丁的会有一片叶子飘落，打上几个转儿选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命运就是风的了。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感触了？自笑了一声，这大概是文学院学生的通病吧。转过小路，听到有呜呜咽咽的哭声。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感秋感的都哭了？我走近一看原来是我们班的刘晓青，她怎么会在这里哭呢？ “晓青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低下来问她。她见有人，马上转过头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泪，似乎不愿让人知道。 “我没事。”半天才喃喃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她止不住悲伤又呜咽起来。我向来不会劝人，急得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别哭嘛，有事就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神色和语气是那么暗淡。 我话在嘴尖，却硬生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她却开口了：“在班里我没什么朋友，所有的泪、所有的痛也只有自己知道。没有人了解我的挣扎和难过，他们把过于安静当成了卑微。”她望向我，“云寄，你是个好人，至少你没同他们同流合污。” 这样的夸赞总让我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心底暗自打颤：这是在夸我吗？ “我愿意把我的一些故事说给你听。”她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喜欢唱歌。你一定觉得这很好笑，平常连话都不爱多说的人怎么会大胆无畏地歌唱呢？可是我就是这样。那天我把这一生所有的勇气都用上了，为他唱一首歌。我准备了两首——《因为爱情》和《可惜不是你》，我练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这一天。我约出了卢野，你也许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心头莫名的紧了一下，听到晓青在问我话，木然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到：“远远的看见他现在前方，背影尽现眼底，我肯定那是我见到的最难忘的背影。”我的脑海也浮现出那样一幅图画，只影单身的卢野伫立在蓝蓝的天空下，衣角被清风落了又起…… “我走向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时间把我和他拉近。‘我喜欢你’这四个字霎时有千斤重，我说了。” “那他怎么回答你的？”我一口冲出，明知道这样问太不合时宜。 “呵呵，”她带着眼泪的笑那么令人怜惜，“他竟然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说搞笑吗？” “晓青”，我是真的替他难过，虽然我希望卢野会拒绝，但是这样太残忍。我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反倒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云寄，他还说：“‘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因为，有一个女孩，待我很好很好，事事为我着想，时时为我分忧，我不能辜负她，更不可能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原来他早就心有所属了，而我，哼，只是在自取其辱。” 听到那些我脑子浑浑噩噩的，总是出现卢野的影子，一会是他照顾我时的周到、细微；一会儿有事他和一个背影美好的女生嬉戏欢闹。脑中除了这两幅画什么也没有。 “谢谢你，云寄。我还是为他唱了歌，《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卢野。” 我目送晓青离开，自己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地坐了下来，呆呆的发愣。那句话不停的在耳边响起：“我不能辜负她，更不能让她伤心；不能辜负她，不能让她伤心……”我死死捂住耳朵，想要逃离却无计可施。 卢野有了女朋友？是的，为什么我早没想到？他那么优秀，那么有气质，追他的人肯定多的数都数不过来，拒绝的话怕都会说到嘴软，遇到心仪的人又算得了什么难事？是我太傻了，是我太高看自己了，是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往后的课一句也没听下去，强迫自己认真些，我可是自制力很强的人，可是没用，没用，他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和空隙。 为了避免让别人看见我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把自己塞进了图书馆。翻出了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以前看时感觉没意思极了，维特细细琐琐的感情问题看的人一个头两个大。这次看竟有完全不同的感觉，对维特内心的煎熬感同身受，没多长时间就又看了一遍。这一遍留下了深深地感慨，爱情只有当两情相悦的时候才是甜的，其他只有无尽的烦恼。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厢情愿！曾经听说过金岳霖先生的故事，天下间痴情如他也成就一段佳话。不过背后辛酸谁知？ 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一时寂静的图书馆被它打断，我快去走出去，一看号码是卢野，“他怎么会打电话来，这么好的时间不该陪女朋友出去玩么？”犹豫下还是接了，电话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云寄，出来如意咖啡馆吧，我有事要对你说，10点10分我等你，不见不散。” 手机重新恢复了平静，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这么挂了吗？我都没同意去呢。”看了下手机已经九点五十了，从图书馆到如意要花上十五分钟，现在不去就赶不及了，可是凭什么他说叫我去我就去呢？有事，会是什么？以后你大概就跟我没关系了，不对，现在也没有关系啊？想着转身要回图书馆。“可是，这样不搭理人也不好吧，就算以后要没关系，说清了也好。卢野，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吧？” 赶到如意咖啡馆的时候才十点五分，探头看了看卢野已经在等着了。我在门外徘徊，不知道一会见到他会是什么境况。“哎呀，能怎样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也许他是要谢我之前帮他，之后就不会有交集了。”我一咬牙迈了进去。 “你来了，想喝什么咖啡？” “随便吧。”反正我对咖啡不感冒，那么苦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 “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直到现在见他心还是有点忐忑。 “谢谢你之前为我所做的。”果然是这样，有点不开心。 “那件事，我早就说了换成谁我都不可能眼看着而无动于衷，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内心歉疚，你不用谢我。”我知道这么说有些让人伤心，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都有女朋友的人了，那一位定会好好安慰他吧，顺便再责怨责怨我多么不识抬举。 他笑笑，“我知道，你心好，希望你再好一点，再答应我一件事。”呵，这是怎么说的，欠人情还欠上瘾了？心在好也没义务这样吧？好，我就听听让我帮什么。“什么事，如果能帮你我就帮。”这时候服务员上来了咖啡，“你先尝尝。”他说。我喝了一口，还是皱了眉，一如既往的苦涩，甚至此时此刻更严重了。 “苦吗？” “还可以。”我说谎道，味道真不怎么样。 “咖啡是我最不爱喝的饮品但却是最喜欢的。”他意味深长地说。 “这是怎么说？”我实在不解。 “因为它最有味道。” “味道？”我低头喝了一口，皱眉道：“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呵呵，我相信时间长了，你也一定会爱上咖啡的，也会尝出它的‘味道。’” 我心想，除了这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咖啡了。“你愿意以后都陪我来这里喝咖啡吗？”我抬头看他，一时不解。他继续说到：“愿意我陪你一起做你喜欢的事，愿意让我用足够长的时间来了解你和你的一切吗？”我彻底懵了，他这是在向我表白吗？可是脑海里迅速又闪出那句话——“有个女孩对我很好，我不能辜负她……” “你，在，说什么？”我脑子开始不够用了。 “我想陪你，一直到最后。”他的这句话完全在我预料之外，这是在向我表白吗？是吗？可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晓青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说谎呢？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不愿意吗？”“不”，我脱口而出。停了一刻，我问他道：“你是在向我表白吗？”问出这一句，自己也被羞得不行。 “是”，他依然笑着，脸庞的轮廓那么好看，阳光照在他脸上就像是他发出的光芒。“可是，她呢？她不是很好的女生吗？”见我喃喃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一头雾水。 “谁？”他问。他竟然问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是谁。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我是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一年之前，她出了国，从那以后我再也联系不到她，后来听人说，她在那边有人陪了。”他说着脸色略有些落寞。有人抛弃了卢野吗？她是有多么没有眼光，多么，暴殄天物啊（原谅我一激动就会乱用词语）。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交过女朋友，直到遇见你。你会介意吗？” “我不介意！”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不就意味着我同意做他女朋友了吗，我的矜持啊！无法直面他，我只好把脸侧向一边，随手端起咖啡就往嘴里送去，很奇怪，咖啡淡了苦涩。 “你很特别，”他声音难掩笑意，“有过很多女生跟我告白，我只是微笑拒绝，因为感觉没到。只有你让我捉摸不透，让我只想认认真真的靠近你，读懂你。还记得那段日子，我们经常遇见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会遇到，可能就是缘分吧。虽然没有和你说过话，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你是否也有。” “我……”他在那时也同我一样，对彼此都有感觉吗？ “你不用回答，我相信感觉。我只想问，你愿意答应和我在一起吗？”原来他要我答应的是这个。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到他的告白，如今真实现了，有点不太真实。四周的人与与都在流转，只有卢野做在我面前静静地等着。岁月静好，这一刻正是。我点点头。面前的人儿也激动到不能自已，却不失男儿风范。他走过来揽我入怀，虽然这里有许多是热恋的情侣，可我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谢谢你给我机会照顾你。”淡淡的话的话很有重量，远比海誓山盟的誓言安人心，就像他的为人，永远踏踏实实的。 那一天，我爱上了咖啡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刘晓青表忘了她啊，还有后续故事，她是个小引子。 第6章 阿曼，对不起 上课时，阿曼见我没事就一个人笑，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问：“没发烧啊？怎么傻了。” “什么傻了，”我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幸好没注意这边，“我好的很，没听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哦，那你说说看什么喜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我怕老师看到我们总是嘀嘀咕咕的不听课，于是说：“找个时间再和你说，认真听课吧大姐，小心挨老师的呲。”她不以为然还训我胆子小，还好抑制住了好奇心。 吃饭时她听到卢野向我表白的事差点没噎着，“你慢着些，至于吗？”我拍着她的背说。她调整好，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阿寄啊，你终于熬到头苦尽甘来了……” “去去去，说的我那么惨，又不是除了他我没人要了。”我推开她，假装生气。 “不是不是，”她讨好道，“我家阿寄怎么会没人要呢，我的意思是说卢野感情那么迟钝的人竟然这么快向你告白了，难得啊！” “你当着我的面说巨野的坏话不怕我生气啊？”本想逞逞口舌占占她的便宜，没想到被她反咬一口“你还没嫁给他呢，就见色忘友了，我真是命苦啊，交上你这么个朋友。” “哎，你朋友我也就这幅德行，你今天才知道啊。”赖皮到底吧。她拨了两口饭，“你算是指望不上喽……”我摇摇头无奈笑了。 “吃饭怎么没叫上我？”小穆端了饭走过来。他和阿曼打了声招呼就肆无忌惮的开吃了，他一来阿曼可就不自在了，连吃饭也知道注意形象了，她了从来都是站没站像，吃没吃像的。 “哦，太饿了就先和阿曼过来吃了。”我搪塞小穆道。谁料阿曼这家伙竟然拆我的台：“别信她，估计她以后都没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哎！”我想止住她说话，可是小穆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啊？完了完了，这回有的烦了。果然听到他问：“为什么？” “她新交了男朋友，怎么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她只瞒着我一个人呢。”说着瞪了我一眼。这个嘴快的阿曼，我有点什么事她都能兜出去，真后悔告诉她啊！现在更担心的是万一小穆告诉我爸妈，那可就真麻烦了。 “喂，小穆，你可别跟我爸妈说啊，不然我会被他们烦死的。”他只低头吃饭，一声也没吭。我才意识到，小穆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爱说话了？我想着还是找个借口先撤，让他们两个好好聊吧。我抓紧吃了两口饭放下碗，“嗯我有作业忘家里了，得赶紧回去拿，你们慢慢吃啊！”起身便要走，“等等，我也吃饱了，跟你一块回去。”阿曼也问“有什么作业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完全不懂我的用心，“当然有，你睡着了吧没听见老师布置。”我又对小穆说：“你陪阿曼一块吃吧，我拿了作业就回。”他瞪我一眼，让人瘆瘆的，“我也有事。” “那你们就先回吧啊，我再吃会儿。”这个阿曼啊，能不能再迟钝点？ “你一定要把我推给别人吗？”我一怔，回头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张曼，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生”我说道。他好像很生气似的偏了一下头，又正过来认真的说：“不管她有多好都不适合我，我，”他眼神闪烁，“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我很吃惊，跟他待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发现。“是谁，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我笑着说。他更生气了：“我，我说了，这个不用你管。”啊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卢野向你表白了？” “不管是他向我表白还是我向他表白，反正结果好就行了。”我说。 “不可能是你向他表白。这个结果，真的使你很开心吗？”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当然开心了。我以为你没喜欢的人，所以才极力想撮合你和阿曼的。既然有，嗯，我会劝她的。你也是，有也不跟我说。快找时间跟她表白吧，省得被别人追了去。”我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不过高度是让我越来越吃力了。 “我走了。”他转身离去，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他的身影比以前又高大不少，只是快步离开的背影那么落寞。小穆也有了喜欢的人，他也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调皮的人了，我想。 既然小穆有了心仪的人，那我就不能让阿曼再等他了，这会害了她的。可是我该怎么对她说呢？总不能简简单单的说声：“阿曼，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烤鸭，小穆他心里有人了，你换个人爱吧！”她听了一定会掐死我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死小穆，这回害惨我了…… “你在这儿转什么圈呢？”想曹操曹操就到，阿曼来讨债了，如果真的只是还一只烤鸭的事就好了。 “阿曼，”我呵呵对她笑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怎么这个表情？”被识破了，我立即收住笑，“没有，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嘟起嘴表示不满：“我哪有那么抠门？！走带你吃大餐！” 看到我所谓的大餐，阿曼那表情让我觉得我特对不起她。 “真够大的，这碗面条够我吃三顿的。” “这不是怕你一会吃不下东西饿嘛”我小声嘟囔。 “什么？” “没事没事，我说吃面条好消化。” “你什么时候见我胃不好了？”呵呵，呵呵，我只有笑了，那些话堵在口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啊？”阿曼吃着问我。“啊，那个什么，没啥。”话到了嘴边，我抓耳挠腮（声明：只是借用一下成语哈），就是张不开口。 “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啊，再这样我走了啊。”她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哎～”，我慌忙拉住她。只有狠狠心了，早晚要告诉她的：“我说了你别难过，阿曼，对不起，小穆，他，他有喜欢的人了。”说完那句我连头都不敢抬了。阿曼正吃饭的筷子一停，又继续吃完了那口。我一直没勇气抬头看她，怕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得罪人，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出最令她伤心的话。 “对不起什么，又不关你的事。”她慢慢的说到，听不见任何波澜。这让我更担心了，她大发脾气骂一顿也好过这样啊！我后悔了，还不如让她自然知道。 “我也替他跟你道歉。”已经说出了口没办法，我只能尽量安慰她。 “感情这回事没有谁对谁错，他不喜欢我怎么会是对不起我呢？”她笑笑，“他有权利不喜欢我。” “阿曼……”“ 我没事，阿寄，其实我早料到的。” “你早料到？”我无法理解阿曼的波澜不惊。 “是的，每次他和我在一起都心不在焉，所以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唏嘘不已，原来阿曼什么都已料到。我劝她：“阿曼，长痛不如短痛，你忘了他，在从新开始吧。” “阿寄，你知道吗，这话都是骗人的，什么长痛短痛，对有些人来说，痛一旦形成就没有长短之分，是一辈子的事。” 我真的害了她，她以前哪会说出这种话。怎么我身边都是些死心眼的人呢？ “不过没关系，阿寄，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代表我不能爱他，不爱我是他的事，爱他是我的事。”我突然忆起金岳霖的故事，阿曼，不会成为第二个痴情的金岳霖吧！可是我知道，我劝不了她。我预料到故事的开始，却料不到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张曼其实是个比云寄还懂得自己要什么的女孩。 第7章 豆腐事件 卢野见我闷闷不乐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阿曼的故事讲给了他。 “你说，为什么两情相悦会那么难呢？”我问。 “因为天上有个爱玩的老头，总是喜欢把红线弄乱。” “是吗？”我被他的玩笑逗乐了。“那么，天上的老头没看到我们的红线，所以我们才安然无事喽？” “当然，”他两手抚着我的双颊，“还好，我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喜欢着我。”我把头靠近他的胸口，暖暖的。心跳声那么均匀，让人安心的感觉。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气息，像冬天里的梅花香气，那是卢野的专属味道。 又轮到值日了，我们班的值日安排是两个人一组，这样正好一个月轮到一次，和我一起值日的是我的同桌李芊，今天她有事先走了留我一个人对付整个大教室。哎惨啊！以前小穆下了学总会过来看看，自从有了卢野就再没来过。打扫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门吱吖一声响了，我以为是卢野，抬头刚喊出一声“卢”，就看见苏艺彤走了进来。 “艺彤，怎么是你？”我奇怪的问。 “哦，我忘了拿东西所以回来了。” “是这样啊。”我继续扫我的地。她却在屋里坐了下来，“云寄，听说你新交了男朋友，是吗？”她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这么关心我的事？我不想和她多谈这事，只淡淡一笑作答。 “卢野不好追吧，你是怎么追到手的？”她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却完全感觉不到有祝福的意味，反而□□味十足。 “是我的运气吧”，我答。 “那你的运气还真不错，有人追了好几年都没追上你一追就成功了。看来以后我得多和你待在一起，好沾沾运气了。” “好啊，我求之不得，只是怕追到他我用光了好运，剩下的都是霉运了，那不就害了你吗？”我也陪她开玩笑道。 “哈哈，云寄，你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她瞥我一眼，走了出去。我搞不透，苏艺彤怎么会频频针对我？我哪里得罪过她？好像没有。不管她了，先把地扫完再说。 “怎么一个人打扫？”卢野出现在门口。 “啊救星来了！”我一口疲惫的语气，好像受了多少累是的。其实并没有那么累，我只是想对他撒撒娇。 “来，”他把我拉到讲台的椅子上，“在这歇着别动，剩下的我来。”我看着他在过道里打扫，很欣慰他这么体贴照顾。他打扫时和我完全不一样，我是“扫一屋”，他完全像是在“扫天下”，举手投足都那么有魄力。“有人追了好几年都没追上，”苏艺彤的话在耳边响起，难道她是为了卢野才处处看我不对眼？大有可能。 “在想什么？”卢野见我愣愣的看着他问道。 “哦，没什么，还是你动作快。” “走吧，去吃饭。”卢野拉起我，我们一起朝食堂进发。由于今天值日所以来的晚了，食堂已经没那么多人了。我们决定去吃自选麻辣烫。我挑了一大推菜，连卢野也愕然了。 “没想到你食量这么大。”被卢野说出来，即便是事实，我也蛮不好意思的。“我喜欢，最好能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他笑着说。 “还以为你会把我当成个怪咖呢，别的女生在男朋友面前都故意吃的很少。”我说到。 “她们太傻了，干嘛为了别人饿着自己呢？” “因为那个别人是她们的男朋友啊！如果你喜欢，我也甘愿吃少点。” “千万别，我就喜欢你做自己。” “可是，你不怕我以后把你给吃穷了呀？”我开玩笑道。 “哈哈，你放心的吃，如果我连你都养不起，岂不是太没出息了，真那样的话我早就把自己鄙视死了。” “那我就放心开吃啦！”他帮我夹过来一块豆腐，“呢，听说豆腐养颜，多吃点。”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豆腐了，长这么大，碰都没碰过。可是不能辜负了卢野的好意，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了。这一顿饭连说带笑，整整吃了两个小时。卢野送我回家后才走。 凌晨左右肚子难受的要命，可能是吃的太多了，现在真后悔。都这么晚了，忍忍挨到明天吧我心想。于是用被子蒙住头，逼自己尽快进入梦乡。 平常我的时间感是很准的，到了点自然就会起床，一点也不会误事。这次却失灵了。 “阿寄，阿寄，快起来要迟到了，今天怎么回事到这时候还没动弹？”听见妈的声音，我吃力的睁开了眼。只感觉大脑嗡嗡的响，脸上发烫，浑身没有力气。 “哎呀，怎么发烧了！阿寄，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来快起来，妈妈带你去医院！” “妈，你别担心，我吃两片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再说今天的课程很重要不能缺。”我挣扎穿起衣服，“你这孩子，不知道什么病怎么能自己乱吃药呢？什么课程比命还重要？我让梓深替你请个假，今天必须给我乖乖的去医院看病！” 没办法，我拧不过老妈只好从命了。晕头转向地被老妈拖进了医院大门，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让我适应了半天。医院给我的印象是不好的，针和药就够令人发怵和心烦了，更无法忍受的是，这里随时都会有生命在流逝。每次进医院都会勾起儿时一段不好的回忆：那时候我还很小，也记不清身边是谁，只记得一只大手拉着我走过一间小屋，看不见屋子里的人和物，只听到很多人痛不欲生的哭声，虽然还小我也明白在我旁边的小屋里，有一个人离开了人世。当时我很怕，拉着大手快速跑开。从那以后那间小屋、那群哭声就定格在了记忆里，抹都抹不去。现在看着面前来来去去的白大褂我还是会心悸，怕的不是这群白衣天使，而是怕天使们力量不够把生命从恶魔手中夺回来。 医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昨晚的肚子疼是因为吃的太杂，影响了肠胃功能的正常发挥；而今天早上的发烧，医生的解释是过敏。 过敏？我对什么东西过敏？这段时间都挺好的，除了昨晚吃了点不爱吃的豆腐，不过也不至于发烧这么严重吧！我说给医生听，医生回答说：“人的体质千差万别，所需要和抵触的物质也不尽相同。如果之前没有接触不适应的东西，那么就是豆腐引起的。你以后注意不要再吃了，以免再发生意外。”然后我就毫无商量的挨了一退烧针，躺在床上十多分钟了屁股还疼呢！老妈在一旁照顾，兼当我的心理辅导师，帮我转移注意力好减少点痛苦。这一转移不知怎么就转移到我的“终身大事”上了。 “阿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对象的事啊？” “妈，现在还早呢，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没人要的！” “那是当然，我女儿容貌天资样样出众，怎么会没人要？”果然谁家孩子谁看的顺眼，缺点都是优点，优点就会被无限放大。“可是女儿，你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啊！” “哎呀妈，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就会告诉您的。” “难道你已经谈了对象了？他有多大？有多高？家里条件好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还好小穆的突然闯进替我解了这个难题。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应该是从学校跑过来的。 “小穆，你怎么跑成这个样子。”他见我在病床上龙马精神的模样，登时安了心。 “云伯母，她，啊，姐姐是怎么回事？”这小子在大人面前总算给了我面子。 “医生说是过敏引起的，现在打了针也吃了药没大碍了，以后注意别吃豆腐就行了。哎，梓深你今天没有课吗？” “哦，今天老师临时有事取消了。” “原来是这样，可别因为阿寄耽误了课啊。” “没有，云伯母，您先回去休息会吧我在这儿守一会。” “也好，你云伯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回去跟他说声儿，这丫头从来都不让我们省心。” “妈！”把我说的那么不济，私下里说就行啦还当着死小穆的面，瞧把他乐的！ “喂喂，我说真的恰巧你们老师有事吗？”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看我妈走了我就拆了他的老底。虽然来看我是好意，谁叫你摊上一位刁蛮姐姐呢？ “还不是你，状况百出，这次希望运气好别被老师查着。”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嘴皮子上还是很硬：“我又没叫你逃课，再说我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再赶回去上课？” “云大小姐，你脑子烧糊涂了，你知道我跑过来再跑回去需要多长时间吗？要不然我才不想在这儿受你气呢。”嘴上这么说，其实是不想丢下我一个人。 “好啦，既然来都来了你就委屈一下喽。呢——”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苹果。他把头扭到一边，不准备搭理我。 “哎呦～～”我假装不舒服，□□了一声。 “怎么了？！”他忙过来看我哪里不舒服，哈哈，苦肉计果然很好使。 “我，我肚子里的馋虫们正在吵着闹着跟我要苹果呢。”我一本正经的说。 他瞪了瞪我还是乖乖坐下来替我削苹果。 “这才对嘛！”我笑道，“何况你也帮我削不了几回了，不然弟妹会吃醋的。哎，到底她是谁啊？我认识吗？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保密！”我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他看我一眼“你真想知道？”“嗯嗯！”我差点把头点破，心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魄力俘获了我家小穆的芳心～～ “她，你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认识还很熟？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是谁。“她一点也不淑女，还总是闯祸，尤其不会照顾自己。” “那你喜欢她什么啊？”我很奇怪地问。 “喜欢她对我颐指气使，喜欢她常给我气受，喜欢她没事就开我玩笑。”这个小穆，是不是打小被我欺负惯了，所以要找一个这么欺负他的另类女朋友？ “啊？还有这样的人，她到底是谁啊？”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远——”我一时愣住，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呵呵，你开什么玩笑！”这气氛那么的尴尬，我真后悔问他这个问题，小穆，他不会真的—— “是啊，开个玩笑你也能当真。”他严肃的表情突然玩世不恭的笑了，我舒了口气，还好不是。 “给，快吃吧。”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我接过来，还没从他的话里缓回神。咬一口苹果，凉凉的，玩笑而已，小穆从来都是这样的，这次也不例外。嗯，就是这样！我这样给自己解释，但是始终感觉怪怪的。 既然没大碍我在医院呆了没多久就回家了，小穆把我送到家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只说还有事就走了。我在电脑前兴趣盎然的看一部韩国电视剧，正如痴如醉的沉浸在男女主角的浪漫爱情故事里。拥有超能力的男主每次都用特异功救女主出险境，看的人激动不已。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来，我打开一看是卢野，心花怒放，我的男主出现了！他虽然没有超能力，却有一颗真心待我的心这就足够了。 我按下接听键——“云寄，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是谁跟卢野说的啊，这点小事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 “早就没事了，只是出了一点小状况就没和你说，怕你担心。”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还有你不能吃豆腐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昨天还让你吃了那么多。”这他怎么也知道了？ “啊，我也知道吃豆腐好所以就试着吃了点没想到它还真和我过不去。”我玩笑着说。 “没想到你忌口还挺多的，以后豆腐、芹菜、大辣椒我都得注意些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这些菜啊？” “还记得在读书室那个跟我换座位的男生吗，你的那位邻居，课间他截住我，给我写了一个单子，让我以后别再让你吃那上面的东西。他好像很了解你，你们很熟吗？” “噢，小穆，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弟。” “小穆？他的名字？” “不是，他姓穆，名字叫梓深，只是我一直以来习惯了这么叫他。” “噢，他远比我要了解你，看来以后我得多向他取取经，好弥补直到现在我才认识你。”听到他说这话，我的心里暖暖的。 “我也会慢慢了解你的，过去不相识，未来还很长，卢野，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含笑向他说道。 “好，我等着，一辈子的时间够吗？” 我只笑不答，卢野，真像你说的，我们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对方才好。 神清气爽的感觉就是好啊！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刘晓青。 “晓青，”我喊了一声，越喊她好像走的越快了，难道是我认错了？也许吧，否则晓青怎么会不理人呢。看着她越走越远，我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远远的看见阿曼走了过来，“阿曼，”过来便被我拉住，“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咱们班的刘晓青啊？”阿曼回头看了眼我手指的方向很确定的说：“是啊！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我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呢。” “那就奇怪了，平常那么和善的一个人，你没得罪她吧？” “得罪倒也谈不上，是她主动跟我说的，可能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算了不管她了。阿曼，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会还有课呢。”看她冲着大门走，便问道。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课恐怕上不了了，能掩就帮我掩一下。”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阿曼这是要干什么，神秘兮兮的。我现在还是求上天仁慈，别让老师点名…… 还好还好，这位老师天生的好脾气，别说少一个人不管，班里就算只剩下一个人她也会一如平常的讲她的课，其他的事全都不闻不问。阿曼，你又平安躲过一劫。今天就只有这一节课，下课时同学们四散开去各自忙各自得了，大学就是这点好，大把的空余时间，利不利用、怎么利用完全看自己。匆匆出去的身影里，我看到了刘晓青。晓青不理会我，是真的生了我的气吗？难道她知道了我和卢野的关系在气我？毕竟她曾告诉过我她跟卢野告白的事，现在知道我竟然成了卢野的女朋友难免心里不舒服。一想到她，就会想起那天她哭着对我说的话，有个女孩对卢野很好，卢野不会辜负她…… 不对呀，晓青跟卢野告白的事才过去没几天，而卢野说他以前的女朋友和他分手已经有一年多了，这是怎么回事？卢野他，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啊！越想越不对劲，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刘晓青在骗我，还是，卢野有事瞒我？这两个可能都不大，如果晓青骗我，那么她图的是什么？而且她当时那么难过怎么会是假的；卢野，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自信了解他的为人。怎么想也得不出个答案，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我三步当一步，把自己挪回了家。一整天关在屋里没有出来，戴上耳机，任音乐独自流转，两只眼睛只盯着天花板什么也没听进去。老妈来了好几趟我只推说累，没有出去。 又听见门开的声音，我一如之前的借口：“妈我不是说了嘛今天很累，你让我自己待会，等休息好了就会出去的。”这次没听见妈唠叨的声音，脚步声反而越来越近了。我弯过头向门口看去，是小穆。 “这才一天没见，怎么成了这副病殃殃的样子了？想我想的？”我重新扳回头，闭上眼。这会儿没心情搭理他。“这么不愿见到我，额，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别闹，我烦着呢，想留下来，安静坐那儿。”我指着电脑桌前的凳子。我一直在床上躺倒下午五点，头绪还是没有缕出来，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爬起来吧，躺够了。哎呦，没天理，躺着都能腰疼！ “躺够了？”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吓我一跳。 “你还没走啊！突然说话吓死我了！” “是你太投入了。” “这么长时间你坐在那里干什么？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你躺床上这么久在干什么？”他反问。 “我在想事情。”我说。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你不会猜到的。” “别人我可能猜不到，不过对你，我专门学了读心术，所以知道。” 我笑了，无奈的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所以你才更需要有人懂你。”我瞅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会绕话了？我不想过多的和他说关于卢野的事，所以岔开了话题。不过，他怕是早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如果小穆是我的闺蜜就好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跟他说我的苦恼了。小穆，你说你要是个女娃该多好，是个女娃的话，一定会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 “喂喂喂，回来回来！”见我表情怪诞，他的手在我眼前挥挥，及时喊住：“不会又想出天外了吧？特别是不许胡乱想我！”瞧瞧，多好的闺蜜苗子啊！ “小穆啊，要是真有读心术多好啊！”我说，“有了读心术，我就可以看穿每一个人的内心，就能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变得莫名其妙。”我抬头看着他，“你是怎么读出我内心想法的？真的学了读心术？也教教我吧。”明知没有读心术那回事，我还是说给他听，大概人在迷茫的时候都是这么的慌不择路。 “到底怎么了？这一天都精神不济的，自从你认识了卢野，不开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这次是不是又因为他？我去替你教训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慌了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别胡乱猜好不好！跟卢野没关系，是我找不到女神范冰冰的签名照才这样的，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得到的。”随便扯个谎骗过他去才好，要不然天就会塌了，还好，他像是相信了。他转过身面对我：“你不是想学读心术吗？真正要读出一个人的内心就要忘记你在读她，而是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她身上，连呼吸都要和她一致，用心去感应她的所思所想。” “保持呼吸一致，用心去感应他”我重复了一遍。 “好了，”他拉起我，“起来吃饭去吧，有了精力再慢慢练习。”我听话的跟他出去，还在想那个读心术的事，真有那么灵吗？我一定要练练，说不定真练成了，我就会更进一步了解卢野了…… 当时头脑发热的我怎么会想到，小穆要是把读心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呢？如果知道后来，我一定不会找这么一个烂借口的，是我的一时兴起害了与我相知相亲二十余年的人——穆梓深。 第8章 特殊的生日礼物 晚会的比赛成绩终于出来了，我们系荣获了二等奖，仅以0.7分之差次于历史系。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卢野的承诺兑现了。系里也决定办一个庆功宴，我虽然没能参加成，但是领导们念我为了节目受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也让我参加了。宴会上大家欢聚一堂，个个都满面春光。系主任夸赞了全体人员，尤其指明夸奖了两位主演——卢野和苏艺彤，称他们是可造之才，是学校和系里的潜力股，还分别让他们说了一段感言。也许领导们事务繁忙，也许是怕他们在我们不自在、不能尽兴，因此早早的离了席，只剩下我们一群学生。大家决定不能干坐着吃喝，要玩点什么才好。最后定下了游戏规则：挨次往下说一个数字，不能出现3和3的倍数，赶到的时候拍手带过，下一个人继续往下说，每个人的思考时间不能超过三秒。说错了或超过了时间就要受罚，要表演一个节目或者回答上一个人的一个问题。 游戏紧张的开始了，第一轮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没有人掉坑儿，到了第二轮就不行了。圈是按顺时针转的，卢野的上一位是苏艺彤，下一位是我，我的下一位是刘晓青。多么希望此时阿曼也在啊，这样如果我出了什么状况她也好帮我遮遮，虽然卢野在身边，我也不能过分依赖的，否则显得我多矫情，或许还会有人在背后说我故意在人面前秀恩爱。这会儿几经有好几个人中套了，唱歌的、讲笑话的、背诗的、回答问题的应有尽有。我们几个还没事，但我是感觉有点智力不支了，本来人家就和数字是仇人嘛！卢野可能感觉到了怕我不小心说错为难，故意在他那一关说错了，以他灵光的头脑是不可能在这种小问题上转不过弯来的。 大家一看竟然是卢野说错了，顿时热闹起来，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要看一看公认的才子加帅哥怎么应付惩罚。卢野十分安然的说：“我选择回答问题。”桌上又热闹开了，纷纷和苏艺彤说要出个难点的问题。我真有些担心卢野，不知道苏艺彤会问出怎样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果然她没安好心：“卢野，听说你和云寄在一起了，是为了报答她为你受伤所以以身相许吗？”她甜甜的笑容在别人看来只是想和我们开玩笑而已，我却感觉很异样，不知道卢野是怎么想的。卢野回头看着我，我更羞得抬不起头了。众人的吆喝声不断，似乎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问题，都在等着卢野的回答。我算是有点明白狗仔队了，现在身边这群人完全有潜质成为狗仔队的接班人，我恨恨的想。 “大家想必不太清楚，我和云寄之间早就有感情了，只是不太明确对方的心思，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她为我受伤也算是一个契机，那件事让我更加相信，云寄，就是我这辈子要守护的人。” “好！”不知道谁带的头，大家都鼓起掌来，一个男生说道：“都说‘风流才子’，卢野没想到你倒是一点也不风流，相反，还是个痴情种啊！”又引得一阵哄笑，卢野不为所动，而我，此刻就想冲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缓一缓，我的脸也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子了，真真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谈自己的恋情。当时囧极了，也没心思去看、去想苏艺彤和刘晓青听到后的表情。好在游戏又开始了，把注意力带到了别处，我谨慎再谨慎，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安全度过。 宴会完了之后大家都各自回了，我和卢野手拉着手走在有些安静的校园里。秋又深了一点，走在路上每两步就会听到“咔嚓”，叶子被踩碎的声音。 “卢野，你觉得苏艺彤这个人怎么样？”我问他，想看看是不是我对她有偏见才觉得她处处为难我。 “她很活泼开朗，在学生会的人脉也不错。虽然和她是三年的高中同学，也并没有深交，所以你问我她怎样，我也只能说些表面的看法。” “你和她是高中同学？！”这个消息让我吃惊不小。 “没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啊，我在奇怪什么呢！ “没有，只是有一点点的惊讶，”我用手比划着，“这么说来你们还挺有缘分的，高中就是同学，大学也考的是同一所。” “你在吃醋吗？”淡淡的坏笑，卢野竟然也学会了这样子逗人玩。 “哪有，我是就事论事。”心想我才不会承认呢！卢野不愿拆穿我的谎言，只是自顾自的笑着，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还是换个话题吧。 “苏艺彤的问题——你的回答，真是那样的吗？”不知道这样问卢野会不会不高兴呢。 “真是哪样？”他故意装成迷惑的样子。 “哈啊，你自己说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指望让我相信你啊！”我假意嗔道。 “我是不知道你问的哪个，是我对你早有感情呢，还是我要一辈子做你的守护者呢？” “我，你真讨厌不理你了！”我故意加快了脚步，卢野也学坏了。 “云寄，我承认我错了！”他也快步追上我，一个转身站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说：“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淡淡一笑，“我不生气，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随便问，我知道的绝对不瞒你。”他的表情那么认真，让我不禁想笑但还是忍住，也认真的问道：“如果，那天我没有替你受伤的话，我们会是现在这样吗？”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鬼使神差的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很忐忑，卢野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事多的女孩子？会不会真像苏艺彤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感激我？一时有些后悔问出来，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幸或不幸就看上天了。 “你也认为我是为了报恩才和你谈恋爱的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云寄，我一向都是凭自己的感觉在指引，我不会糊涂到分不清感动和感情。” “为什么之前那么久，你知道吗卢野？我曾经等了很久……” “是我不好，我怕突然说起会唐突了你，还有，你相信吗云寄，我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唯独曾经害怕被你拒绝。” “真的？”我终于忍不住放心的笑了，听到这些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他点了点头，“以后你可以亲自验证真假。” 我咬住下唇，把眼睛暼向路边，幸好周边没有人，脸上隐隐有些发烫。感觉到他一点一点的在靠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在靠近，身上淡淡的气息，类似梅花的香气，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让人陶醉。我闭上了眼睛，心跳的厉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又紧张又期待。可以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了！心跳的更加厉害了！感觉得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马上成为零…… “姐姐！”一声高喊吓得我一身冷汗，卢野也变得不自在，我们赶忙转身看，“小穆！”惊奇声中略带生气。 “哦，打扰到你们了吗？”明知故问，他还一脸的抱歉。 “没有。”卢野答道，我也陪衬的笑着心想“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有事吗？”我问。 “云伯母让我来看看你庆功宴吃的怎么样了，让你吃完了就回家见她。” “知道了。”有些闷闷不乐，“既然阿姨找你，你就快回去吧。”卢野说。 “嗯。”我点点头，心想老妈也真是的有什么事非得叫我回去呀！ “穆梓深！”我叫住走在前方的小穆，“这次怎么叫姐叫的那么亲啊？！”他耸耸肩好像在说：“有吗？”把我气的：“你说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那个时候出现！晚一秒也好啊！” “天意吧。”轻轻松松的，他答道。 “什么天意，别什么事都让老天替你擦屁股背黑锅！呀，阿弥陀佛，上天莫怪，我不是有意的……”突然意识到居然对上天说了句脏话。 “噗哈哈……” “你还笑，我饶不了你！”我一路追，他一路跑。等到了家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呀这是干什么去了，看这一头汗！”妈见我一进门这样子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妈，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担心你，上次喝的大醉，还有梓深在身边陪着你，这次一个人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哎呀妈呀，看你这心操的，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和我一起的全是我们同学，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寸土不让。 “妈不管，自从生了你，妈就注定了这辈子是个操心的命。”老妈的抱怨魔咒又开启了，我得赶紧躲躲。 “妈，你放心，女儿我吃不了也亏上不了当的，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我进屋歇会去啦！” “哎……这孩子”，趁老妈的话还没出口赶紧溜儿…… 大二的第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也是我收获颇丰的一季，爱情、友情、知识、经验，应有尽有，最难忘的就是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而且心甘情愿的——卢野。这个名字和我的人生就那样结下了不解之缘。 放假的前一天，腊月十二，正好是我的生日，大家都还没有离校我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了。之前一直晴朗的天气，十二那天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雪，还是很大片很大片的雪花。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在北方的冬天，雪并不是稀罕物，但每次下雪时都会激动一回，尤其是初雪。我和阿曼、卢野、小穆四个人一整天都在打雪仗、堆雪人，层层不断下落的雪始终覆盖不了我们的脚印，倒是把我们都变成了银发人，照他们说我简直就成了白发魔女，阿曼的短头发远远看去像是戴着一个白色的的帽子，他们两个大男生瞬间变老爷爷了！大雪里，不肯停歇的我们非但不冷，脊背上还觉着有汗呢。 晚上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超极大个的生日蛋糕，红豆夹心，有水果沙拉，还有巧克力，大爱你们！21根蜡烛整齐的围了一圈，我闭上眼许了三个愿望。人有时很奇怪明明不信神佛，当走投无路或苦尽甘来的时候都会求神拜佛。后来我明白了，那是因为现实中找不到寄托所才假借神佛的。因此尽管我的愿望不一定会成真，还是愿意相信大家都信的说法，类似鲁迅先生的名言：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真…… 一口气吹灭蜡烛，我其实早已经等不及吃蛋糕了。大家七手八脚的，特别是我和阿曼最能吃了，没多久美美的蛋糕就狼藉了。后来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往我的脸上抹了一块奶油，然后他们就铺天盖地的抹开了。反正我也躲不过，干脆不躲了，也抓起奶油朝他们抹去。最后大家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奶油了，着实费时间收拾了。时间不早了，阿曼和卢野回了学校，小穆也回了家。 等清洗完、收拾完后才感觉到真有些累了。躺在床上看到枕边整整齐齐的放着三个礼物，本来还有点小遗憾，他们陪我乐了一天临了也不说送个纪念品，吃蛋糕的时候怪不得他们轮番说要去上厕所，原来是为我放礼物去了，看来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我打开第一个礼物盒，是阿曼的，装满了星星的许愿瓶，不知道她费了多少功夫才叠好的。我拿出一个星星来，小心翼翼的拆开果然里面有字：平日快乐！——学业进步！我重新叠好放进去。阿曼，你送我的几百个祝福我收到了，我会一直珍藏，谢谢你。中间的盒子体积最大，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个地球仪形状的水晶球，里面两个小人各伸出一只手合成一个心形，我转动水晶球两个小人也随着里面的液体左右晃动。这是卢野送我的礼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吗？我开心的笑了，卢野幸好我们没有错过彼此。最后一个礼物就是小穆送的了，不过挺奇怪，是一个信封，难道他要送我一封信？我好奇的拿在手中，正面写着几个大字：女神祝云寄生日快乐。小穆的笔迹，这是什么意思啊，被他越搞越糊涂了。打开一看我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竟然是女神范冰冰的签名照！范爷神秘而富有魅力的笑容正对着我，美丽又温暖，仿佛真的再说：生日快乐一样！那天我随便一说的借口他竟然当了真，可是他是怎么得到签名照那么难！想当年我是多么幸运加机缘巧合才得了一张啊！激动是必然的，随之而来的疑虑也越来越大。明天一定得问问小穆怎么得到签名照的。正想着，妈就推门进来了。 “今天一天玩的开心吗？”她慈祥的问。 “当然开心了，这是我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个生日。”我说。妈抚摸着我的头：“开心就好，不知不觉呢，我家阿寄又大了一岁都已经21了。” “妈每年我生日你都会感慨一番，我又不是在这一天突然变大的，我每天都在长嘛！”我撒娇的说。妈笑了，“是啊！阿寄啊，今天来家里的那个男孩是谁啊？”被老妈发现蛛丝马迹了吗？ “我同学啊，妈干嘛问这个问题！”我想掩饰。 “妈妈看得出来，你对他的好不是一般同学那样子的，这个也是他送你的吧。”妈看到了地球仪水晶球，拿起来问我。这回掩饰不住了只好点了点头。 “阿寄，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只要那孩子人好妈妈不会反对的。” “妈，你说这些太早了，我们还没什么的。”被妈说的有点脸红。 “好了，妈不问了，早点休息吧。”看着妈妈走出去的身影我总觉得怪怪的，“妈怎么突然会跟我说这些呢？”思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 我把礼物放在了床头桌子上，把女神的签名照和先前的那一张放在了一起，锁进了桌子里。可能玩的太嗨了，一夜无梦。 第9章 面塑 第二天又成了离别的日子，年假将近大家都急忙赶着回家。我怕再晚一些会连车票都被抢光，赶紧催促着卢野和阿曼买了票。虽然不希望他们离开，但更不希望他们误了车，回不了家陪家人过年，所以狠狠心把他们都撵走了。从车站回来，一路上感觉失失落落的，也不想说话。 “他们走了还有我呢。”小穆在身旁开解说。 “嗯，就剩下你一个烦人豆了，我以后有的受了。”我可怜兮兮的说。 “我算是信了一句话。”他故作神秘。 “什么话？”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什么破话，再胡说小心我——”我恶狠狠地举起一只拳头，最后以他告饶了事。突然想起来他送的生日礼物，“哎，那张签名照你从哪得来的？” “噢，哦，我参加活动抢到的。”他支支吾吾的说。我还是不大相信，“怎么会那么幸运呢，我那张签名照足足抢了一年呢！” “你不看看是谁出马，别人十年办不成的事没准在我这里十天就搞定了！”我错了，又惹出他那根自恋的筋了。我无语，边走边朝天看。 “你看什么呢？天上有飞碟出现吗？” “没有，我在看牛，你看，不知道谁吹上去了那么多……”身边的人瞬间黑线～～ 大年三十，一家人都在包饺子，我提议把穆叔叔和小穆也叫来一起吃年夜饭，省的他们两个人在家饺子也包不好，爸妈也认为人多了好热闹，况且这么多年爸爸和穆叔叔兄弟相称，早不把彼此当外人了。我去请他们的时候，穆叔叔先推脱不想打扰我们，结果被我和小穆硬拉了过去。等到把年夜饭都端上桌春晚也十分配合的开演了。其实除了相声小品有些意思外，歌舞什么的只是看个热闹。那些年本山大叔风靡全国，给不少地方传去了东北味儿，如今春晚上新面孔越来越多了，但总感觉和老百姓的生活没有那么近了，越来越，嗯，文艺化，对。春晚对我们年轻一辈来说吸引力就没那么强了，所以我和小穆决定追剧去！刚打开电脑还没选好看哪个，手机就响了，是卢野。我一脸抱歉的看着小穆，他猜到了是卢野来电就没等我说话找了理由要离开。 “以后我一定找时间哪怕通宵也要给你补上！”我承诺道。 “你说的。”他笑着转身离开，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上有一种无言、无奈的哀伤，我怀疑是我的错觉，小穆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不高兴呢！ 接通了卢野的电话，不过二十来天没见感觉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从没有这么想见一个人呢。他的声音依旧，我可以想象到他说话时的表情，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又不失钢韧，我何其有幸成为他的意中人。 “卢野，你想我了吗？”不知怎么，也学着小女生的腔调问了这么个腻歪人的问题，大概在他面前才会露露小女生的本性。 “不太想。”什么嘛，也不怕我听了生气。 “因为你每天晚上都会到我的梦里来，所以感觉你并没离开过我，当然就没那么想了。”这句还像回事，我转怒为乐，“我得尽快习惯你说话的大转弯了，要不然一会儿哭一会乐，知道的我是因为感情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神经病呢。”他的笑声从电话线里传过来，“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呢。” “呵呵”我也笑了。 “哎呦！”我用双手食指紧紧地捂住耳朵。 “怎么了？”卢野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的问。 “没事没事，旁边广场上有人放双响炮。”我说。 “现在还怕吗？” “当然了，过年最不好的就是放炮了，我从小就怕听炮响。” “和我妹妹一样。”卢野说。 “你妹妹？你还有个妹妹？她多大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我惊讶的问。 “你也没问过啊，她叫萱萱，今年才七岁，也是从小就怕炮响。” “呵呵，我一定要见见她，她可是我的小知己呀！” “好，我也一定告诉她，这世上还有个大姐姐也和她一样听不了炮声。听说，这炮仗原来是为了对付年那只怪兽的，所有的动物也都惧怕，感情你们是还没进化好呢！”卢野开玩笑说道。 “好哇，你骂我就算了，竟然还带上了萱萱，看以后我和她怎么联合起来对付你！”我笑嗔道。 “这我还真有点儿怕了，我现在收回那句话。”他说。 “可惜我听到了，除非我失忆，你呀逃不出我的魔掌心！” “那我要勤加锻炼筋骨了，省的挨不过你们的折腾。”我又被他的话逗乐了，就那样，一直聊到了很晚很晚，在他的声音中进入了梦乡…… 正月十五。 大年三十没能陪小穆追剧，一直觉得有些愧疚。十五的晚上我叫上小穆一起去看烟花。以前也都是他陪我看的，他知道我害怕响声所以帮我捂着耳朵。这次也一样，他的两只手招呼我的耳朵，而我的手则东指西指，看见漂亮的大烟花还忍不住左蹦右跳的，害得他捂得很费劲，又生怕松开了我会害怕。 “哇，你看你看，这束白的好亮啊！”我大嚷着，就这样在密集的炮声中也晓得很小。 “哎，大小姐，你别乱动啊！你说你也真是的，害怕炮响还喜欢看烟花，真拿你没办法，还害得我每年十五的时候手都要受几个小时的罪，第二天还酸呢。” “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还沉浸在烟花的浪漫中的我又哪有心思听他嘟囔呢。他只好摇摇头无奈继续当我的护耳使者。感觉烟花放了没多久就完了。 “那是你感觉！”小穆不停甩着手说，“再多一会我的手就废了。” “哪有那么夸张，来来我帮你捏捏。”我抓起他的手小心按摩着。 “还算你有良心。还好有我，不然你连烟花都看不了呢。” “那就不看了呗。”我脱口而出。后来一想是呢，没有了小穆也许真就看不了烟花了。卢野会帮我捂着耳朵，让我无忧无虑的看烟花吗？ “不舍的不看吧，放心有我在你想看多少都成。” “你不怕我弟妹见了不开心吗？你也真是的，有什么还瞒着我，现在都不告诉我她是谁。”我埋怨说。 “我会告诉你的。” “真的？什么时候？”我激动了，真想认识认识呢。 “时机未到。”他大摇大摆的走去，我一腔热情就那么被浇凉了。 “死小穆，我看你能蛮到什么时候！”我在他背后小声嘟囔。 开学第一天时，卢野的车误了点要到下午才能到；阿曼呢，从来都是晚个一两天才能到的。所以第一天中午只有我和小穆两个人。食堂又恢复了人山人海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开学第一天，我的懒筋还没退下去？一向抢饭很上手的我今天竟然被人挤来挤去的，就是进不到窗口跟前。小穆见状，一把将我拉到人群后面，“我来！”不消两分钟就举着饭出来了。 “还是你行啊！”我夸道。他嘴角上扬：“这算什么难事！” “也不知道被你挤到后面去的人在心里怎么骂你呢。”我说。 “随便吧，我还能管得了别人心里想什么。” “啊，也是，实惠最实在。”和他在一起呆久了，发现我脸皮也厚了不少。（还有这么说自己的……） 下午四点钟左右我接到了卢野的电话：“喂卢野，你到了吗？我去接你，我在如意叫了你喜欢的咖啡给伱洗尘。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呢？”我一口气说了一堆，却没听见他的反应。 “你转过身。”平淡的声音，含着笑意从电话线中传来。 “啊？”我拿着手机转过身，一眼看见卢野就在我身后的十步开外。 我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没人知道来如意等他，包括卢野自己。 “我本想在这里定了位置打电话让你过来的，原来你比我早了一步来这里。”阳光般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叫我好想让时间定格。我拉过他朝我们的座位走去，这一次这么的心有灵犀。卢野拿出来许多他那里的特产，我一一尝过，味道很特别，是我从没吃过的。 “给你这个。”他拿出一个小面人来，仔细看看竟有点像我的眉目。 “这是？” “你。” “我？” “嗯，我做的，有些不像。”他说，口气一如既往那样认真。 “像，很像呢，你怎么做出来的？”他总会突然让人感动。 “有一次陪萱萱出去玩，看到一个捏面人的老师傅手艺高超，捏的人物栩栩如生，给萱萱买了很多，我求他教教我做，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我练了十几天才刚捏地出人形。这个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 “那你改天也教教我，我也要捏一个你。” “好！”如意馆时间过得飞快，天没多久就暗下来了。晚上我抱着自己的面塑入睡，梦见我和卢野一起做了好多的面塑，有我们、小穆、阿曼等等，所有相知相识的人差不多做了一个遍。 天有不测风云，我遇到了一点小挫折。 “什么？怎么可能呢，你比我的成绩都要好，怎么获奖名单里会没有你呢？”阿曼不可思议的问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感觉考的不错，而且成绩确实也不低却没能拿到这次的奖学金。 “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我去问问老师。” “哎阿曼你别去，”我拉住她，她性子急，别再出了状况。 “奖学金也不单单看成绩的，可能是我别的方面做的不够好。”阿曼坐下依然很气愤的说：“说别的都是瞎扯，再说了你什么都比我积极，不可能有什么不到位。” “反正已经这样了，就算有错我也不想再跟老师提了，好在这次不是学年终奖，没那么重要。”我说道。 “阿寄，你不好名利也就算了，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成绩平平的刘晓青怎么会获了奖呢？”阿曼疑惑的说。 “刘晓青？”这个名字用让我想起那件不好的事，那件我至今没想明白的卢野“前女友”的事。 “嗯，你说奇怪不奇怪。”阿曼接着说道。 “也许这次人家发挥的好也不一定呢。”还是先稳住阿曼的好。 回家我一直在想，奖学金的事可能和学委苏艺彤有莫大的关系，导员一般就不管这些了。如果苏艺彤看我不顺眼不想让我拿奖学金的话我可以理解，但她为什么让刘晓青拿了呢？并不是我看不起人，实在是班级的确有许多成绩突出的同学也没得上奖学金。卢野的一句话突然冒出来：“我和她是三年的高中同学。”苏艺彤和卢野曾是朝夕相处三年的同学，她第一次说难听的话是在我为卢野受伤、卢野整天照顾我的时候，以后每次和她的对话及矛盾似乎都和卢野有关。难道，是苏艺彤也喜欢卢野！只有这样才说的通她为什么老是找我麻烦，可是，这和刘晓青有什么关系呢？哎呀越想越乱！不想了！爱怎样怎样吧。我拿被子蒙住了头，希望尽快入睡忘了这些烦心的事。 然而，更不好的事还在后面。那些接踵而至的可怕的事彻底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 第10章 命悬 那天恰好是星期天，我拿着刚做好的面塑小小穆去找小穆，我周六的时候做了一天呢，卢野好不容易才把我教出来，我得露一手给他瞧瞧。走在大街上心情很是舒畅，右眼皮却突然跳了起来，我停下来揉了很久还是跳。 “算了，还是赶紧到小穆家找点东西抹抹吧。”加快了脚步。身上还穿的是棉服，走起来总觉得不舒展。 “哎呀，那帮是什么人啊那么狠，都把人打成那样了！” “是啊，不会是黑帮吧！咱们赶紧走吧，别再沾上我们！” “对对，赶紧走。”两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我面前跑了过去，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我突然心神不宁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还在不停的跳着。我朝那两个人走来的方向跑过去，心里想不要有什么事！跑到一个胡同口，听到有拳打脚踢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一群人正在狠命的踢打倒在墙根上的人。墙根那个身影，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小穆！ “住手！”我用尽了力气喊这一声，拼命的朝小穆跑过去，手中的面人也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被人发现了，陈哥让我们见机行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小子也被打的不轻，可以交差了。” “嗯，撤。”我跑近时，他们早已经跑出了胡同，不见了。小穆紧闭着眼睛，眉头深深的皱着，头上、脸上、脖颈中，双手，但凡在外面露着的肌肤全都是触目惊心的鲜红，我站不住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拿出了手机，按了120——为什么电话的嘟嘟声这么长！！要不是紧着用，我一定会把手机扔到墙上摔个粉碎！ “喂，”“建设大街昌平胡同有人受重伤，你们快派人来救他！”听到声音，我几乎是哭着吼出来那一句。然后丢了手机，爬到小穆跟前，用手轻轻拖起他的头。眼泪不停的往下滴落，和他身下的血泊融和在了一起。半天，才喃喃的说出一句话：“小穆，你不会有事的！”我就那样扶着他坐着，像回到了小时候，他每次玩累了、玩困了就会把头枕在我的腿上安静的睡去。如果这次也是那样该多好！我忍不住抽泣起来。身上的小穆好像有了一点知觉，难忍的疼痛使他很痛苦。 “小穆！小穆！你醒了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哭着喊道，可是小穆没有任何的回音，只有眉头依然紧锁着。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一群白大褂将小穆抬到了救护车内。车启动，常常听到的鸣声也随之响起。扶着床沿，我只是不停的重复一句话：“你不会有事的。” 一进医院小穆就被送进了急救手术室。我忐忑难安的坐在手术室外边的椅子上。给穆叔叔和我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先后过来了，穆叔叔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妈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历，怎么跟小穆结的仇。穆叔叔一直盯着手术室门一句话也没说，他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妻子早早的离世，只剩他和小穆相依为命，如今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呢！急诊室的灯一直亮着，我们的心也一直悬着。一位医生匆匆开门出来，我们赶上前去问小穆的情况如何。 “你们谁是A型血，病人现在急需输血，我们血库的血液容量不够。” “我是A型血！”几乎和我同时，穆叔叔也说道：“我是他的爸爸输我的！”我拦住他，“穆叔叔，输我的血吧，我和小穆的血型一样。您虽然是他爸爸，也不一定血型相同，让我来吧！”我的爸爸妈妈也一起劝说，穆叔叔终于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躺在病床上，也被护士们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随即关上。透过窗户，我看到了爸妈和穆叔叔焦急担心旳面容。病床定住，医生忙着准备输血，我侧着脸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穆。面部的血迹已经被洗净，他的脸色苍白，时不时地抽搐着，眉头一直没松下来。他一定很痛，看着他的难受的样子，我的鼻子一酸，泪就滑下来了。小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答应你的好多事都还没有做，你要撑住啊！你不能有事，也不会有事的！我的血顺着输血管流入小穆的体内。他紧绷着的面部渐渐有些松弛。小穆，你是不是不那么难受了？只要你能好起来输多少血我都愿意！可以我现在不能和你说话，希望我的心声可以随着血液传到你那里，你一定要挺过来，知道吗？！医生拔掉输血管，我就要被推出病房了，我多想在这里陪着他！在能看到小穆的最后一眼时，我在内心大声的喊着：穆梓深，你不许有事！ 病房门开了我被送出来。小穆你会听到的，是吧？不想让在外面的等候的穆叔叔和爸妈再担心，我用另一只手快速抹去了残留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难过。 “阿寄，梓深在里面怎么样了？！”穆叔叔难掩忧虑，“叔叔你放心，小穆他，他挺好。”我努力的让自己笑，可是鼻子只是一味的发酸，还好强忍着没流出泪。我被推入另一个屋子，妈陪我坐着，爸爸在手术室外陪着穆叔叔。 “阿寄，梓深他到底怎样了？”妈想必也不大信我方才的话，才有此一问。我再也忍不住，抱住妈妈失声哭起来。 “妈，小穆的样子看起来很难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又不能和他说话，我很怕他会有事……” “别担心，梓深这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哭，希望妈妈的话是真的。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梓深也不像会惹事的孩子，阿寄，你也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我摇摇头。阿曼突然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就问：“阿寄，穆梓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及至看到我妈，才略微静下来打了招呼。我擦了擦泪，妈妈留我们两个人说话，自己去陪爸爸和穆叔叔了。 “阿寄，到底怎么回事？”见我妈出去阿曼着急的问道。 “那天我拿着面塑人打算去找小穆，半路听到有人说前方有人打架我冲过去一看，一群人围着小穆殴打，见我去了才慌忙跑掉。” “那些人认识吗？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从来没见过，看样子也不像是学生。” “真可恶，别让我遇上他们！”阿曼咬牙道。我拍拍她的手，“我们出去看看，小穆进手术室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嗯。”她帮忙将我扶起来。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爸妈陪着穆叔叔坐着，三人的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穆叔叔。五个人都安静的守在手术室门口，谁也没在吭声，沉默成了唯一的共识。“咔”，随着一声久违的响声，我们齐齐抬头，目光锁定门口，随即健步迎了上去。整整三个小时，小穆在里面受伤痛的折磨，我们在外面受心灵的煎熬。躺在病床上的小穆由医护人员推出，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小穆你千万不要给我们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穆叔叔满脸期盼又有些害怕，怕听到的是他不愿听到的。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的太严重，尤其是头部的伤。三天之内如果醒过来还好，如果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会怎样？”小穆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怎么舍得！抱着一丝希望，我问道。 “醒不过来，他就可能成为一个活死人。”穆叔叔听到“活死人”三个字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幸被在后边的爸爸扶住。 “活死人？”妈妈似乎不太明白，也不信小穆这么年轻会这样。 “就是植物人。”医生解释道。 “植物人，植物人……”我不能相信的念叨着，我好生生的一个小穆怎么会成植物人呢！他才刚刚二十岁！！我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可是医生骗人做什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断珠一样不停的下落。穆叔叔早已不堪承受晕了过去。护士将小穆推进普通病房。阿曼和我一样哭着不相信，求医生救救他。而我知道，现在谁也救不了小穆，除了他自己。 我朝着小穆的病房走去，脚下软绵绵的，不累却没有了一点力气。但我不能倒下，因为小穆还没有醒过来…… 第11章 最长的三天 第一天。 他呼吸那么的匀称，只是偶尔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皱皱眉头。小穆，我家小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呢！ “小穆，我知道你很疼，我知道你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睁开眼，我也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的，是不是？你只是暂时需要休息一下，我等你，一直到你睁开眼睛为止，不，到你再活蹦乱跳的气我为止。”我笑着，眼里却泛着泪花。我握着他的左手，右手在一刻不停地打着点滴。 “小穆，如果你听不清的话，那就感觉，你不是一向很会猜我的心思吗？我现在把手给你，如果你能用感觉猜到了我想的事再告诉我，那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的。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啊，你如果不把握住以后休想再有了！”他像是困极了熟睡的孩子，任人怎么呼唤也不愿意醒过来。 “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不许你放弃自己，穆梓深，你听到没有？！还有两天半，我再由你任性一次，但是必须在后天6点之前醒过来，知道吗？”把小穆的手重新放进被子。他的头上裹了一层白纱带，医生说就是那里的伤太过严重才导致小穆昏迷不醒，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小穆头上血肉模糊，根本无法看清伤口的深浅，还不停的有血流出。他们究竟用什么打伤的你？下如此重的狠手！我轻轻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又怕触动了伤口，所以只是抚了抚他额头上的发。有一句话叫做血债血偿，小穆，不管伤你的人是谁，也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不会让你白白的受这份罪！ 警察曾经来过一次，想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可小穆到现在还在昏迷。我听到，出事地点的监控被破坏了，如今没发现一点线索，调查不得已暂停。我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只希望小穆尽快醒来，别的，都不重要。 卢野来的时候，我正要帮小穆换输液的瓶子。 “让我来。”卢野放下东西快步走过来。 “不用，这点小事情我应付的来。”我熟练的取下空瓶，拔下插头，再用力插进新瓶子里，左右不出十秒。卢野看我熟练的程度和胆识，有些惊讶：“你平常那么的怕针，现在不怕了吗？” “怕，本性是改不了的。但是任何事都耐不住习惯，不是吗？”我苦笑着回答。卢野将我的头拉进他的胸膛，不停的轻轻拍着我的头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梓深会好起来，你也不会再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嗯。”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到当有肩膀能够依靠时，脆弱会毫无防备的跳出来。就让我再肆意的哭一次吧。 送走卢野后，我继续守在床边，不停的跟小穆说话，医生说这样对他有好处，尽管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听到，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我更怕，现在不说，万一他以后都听不到……不，不会有万一的。下午阿曼过来了。 “你来了，导员请你的假了？”我问，她摇摇头：“上午我去请，导员说团书要带头，除非万不得已不给假，任我怎么说都不请，所以我就偷偷溜出来了。”我担心的问：“不会有问题吗？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吧。” “没事，又不是头一次了。再说了，”她坐过来看着依然沉睡的小穆，“他不醒，我坐着也学不下去。”她又转向我，“还有你守你的，我守的是一份心安。”我不再说什么，阿曼也是个痴情种子，只可惜小穆心有所属，不然这一双人，该有多好。 穆叔叔醒来后就到了病房，他看着满是白纱包扎的儿子心都要碎了。一直以强示人的穆叔叔，也流下泪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软肋，都有承受不住的一天，或早或晚。我和阿曼一直劝他，让他休息，可他听不进去，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我生怕小穆醒来他再累到了，强行送他回了休息室。阿曼也先回去了，我困了便在病床边趴一会，饿了就垫一点水果和饼干，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 时针指向了第二天的24点。这就意味着，如果小穆今天醒不过来，就会成为医生口里的“活死人”，再也听不进我的话，在也不能和这个世界打交道，再也我再也见不到从前如影随形的——穆梓深了。他的手温正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植物人”有任何的联系。 “小穆，你不会舍得的，也不会那么不争气，你不会让穆叔叔到老了孤苦伶仃没人照顾还得照看不能动弹、没任何知觉的你，你会放心的下吗？还有，你常常说我是个惹事精，如果我再惹了祸怎么办，你也将不闻不问了吗？”不争气的眼泪，你能消停会吗？上下眼皮渐渐的打起了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小穆的手睡着了…… 好大的一片原野，方圆十里连一棵树的影子都没有，大白日的，也静谧的瘆人。我跑着喊着，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又走不出去，急得哭了。 “别怕！”这声音，是小穆！我连忙转过身，看见他站在哪里，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微笑，带来了熟悉的安全感。 “你去哪里了，剩我一个人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吓死我了！” “我一直都在啊，只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知道，我最听不得人哭了，尤其是你，你一哭我就不安生，那，刚刚的美梦都被你吵醒了。”我抬头看看天，“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我问，不单这个地点奇怪，连小穆也怪怪的。“我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而且还总醒不过来，还幸亏你的哭声呢！”他笑着说，“走，我们回家去吧！”说罢就拉起我的手跑了起来，我们竟然跑的那么快，像风一样肆意的飘逐。可是速度太快了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眼前原野尽头是一万丈深渊，我们就直直的落了下去。 “啊！”我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原来是一个梦。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和小穆有关，“回家，”我念着，“小穆你知道吗你刚刚进了我的梦里跟我说要回家呢！是不是你在托梦给我？呸呸呸，你好好的怎么会托梦呢！这个梦一定是个好兆头！你要快点醒来啊……” 一大早，爸爸妈妈和穆叔叔、阿曼都来了，小穆的脸色已不复当初的苍白，眉头皱的也不那么频繁了，他恢复的很好。这三天是那么的长，既想让它早点过完又害怕过完，终究，我们要迎来最后一刻。 大家都轮番的和小穆说话，祈求他能挨过这一劫。小穆，你可知道有这么多人视你为生命中重要的人，不愿你出事，不要辜负了他们。我悄悄的走出了房门。一个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个小窗户将这方城市尽收眼底。这里是六楼，不算太高也足以让脚下的一切缩影了。来去不息的车辆让我看得入了神，如果可以，我愿意将大脑清空，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呆着。但是不可能。我一直没想过最坏的打算，我说过我是乐天的人，但这次不一样。我不敢想象，小穆会变成没有思想、机器一样的人。如果真的那样糟呢？ “上天，”我合掌，“求你仁慈，保佑他，不要让他出事；如果他命中注定有这一劫，请让我为他分担一半。” 时针指向了五点。只剩最后一小时了，听着滴滴答答不停转动的时钟，小穆始终闭着的眼睛，大家的心弦都紧绷着。穆叔叔憔悴的模样让我难过不已，小穆是他的全部，他的希望，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穆变成一个活死人？！ “穆叔叔，你别担心，小穆一定会醒过来的。”我想安慰他却连自己都没底。穆叔叔只是把目光汇聚在小穆身上，呆呆的点了点头。阿曼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爸爸妈妈也都过来医院守着，以防出现万一，没有主事的人。负责这个案子的周警官也赶来探望，只是此时穿的便衣，他不是为工作，而是专程来看望小穆的。我们就一直坐在病床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已经五点五十分了，情况还是没有变化。大家都着急死了，最后的十分钟了！“我们不能这样干坐着等，我们和他说话，他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才更容易醒过来！”我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似乎提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对，阿寄说的没错，在林，你和梓深说说话，喊喊他，他没准儿就回转过来了。”爸爸对穆叔叔说道。 “嗯，”穆叔叔强忍住哀痛，尽量保持声音的平和，“深儿，你从小就听话懂事，这些年来爸爸为了维持生计没给过你多少时间，你妈妈走时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你，可是我，”穆叔叔说到动情处还是忍不住哽咽了，“我没做到，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看好你才让你出了事，受这么大的罪。”我和阿曼都忍不住小声抽泣着妈妈一手一边抱着我们，爸爸和周警官面露不忍却只能干等着。 “你愿意给爸爸一次赎罪的机会吗？让爸爸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对得起我孝顺懂事的儿子……”一滴泪从小穆的眼睛中滑落，被穆叔叔看到。“儿子！” 穆叔叔激动的声音引起了处在深沉悲伤中的大家的注意。我连忙跑到穆叔叔的旁边，其他人也都进前一步，那滴泪落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中。“小穆，你听到了穆叔叔的话了是不是，你快点醒过来，穆叔叔说你是个孝顺的儿子，这一次，别让也他失望。”我激动的说，可是小穆除了那滴泪，依然沉默如初。 六点。小穆的泪已然凝固，淡淡的痕迹还挂在脸庞。唯独，没有睁开眼睛。“深儿——”穆叔叔承受不住打击，再次晕倒了。阿曼泪流满面，“周警官，我现在就跟你去警察局，我一定要知道是谁害了他，替他报仇！” “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放过每一个线索，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给你们一个交代。”周警官认真的说。爸妈一边照看穆叔叔一边送走周警官，一时病房中只剩我和小穆两人。我目光有些混沌，呆呆的坐着，一直看着他的脸。良久，失声痛哭。 “你真的成为活死人了？你真的抛下了你爸爸和我们了？你真的就安心一辈子不睁眼吗？明明听到了我们的话为什么不睁开眼？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一直不停的哭啊哭训啊训，连日来强撑的精神一下子被抽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困还是累亦或是因为伤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用手拄着腮，一歪一歪的，将睡未睡之间。 “喂，我好饿。” “别吵我，我好累。”等等，谁在和我说话？？我一个机灵清醒过来，转过头盯着小穆，他两只黑亮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也看着我，只是略比以往少了些光亮，都是因为这场祸事。“我是在做梦吗？”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哎呦”痛死了！这不是梦！是真的！“小穆，你真的醒了，你真的醒了吗？！”我激动不已。 “真傻，没事干嘛捏自己，不疼吗？”声音很是虚弱。 “不疼不疼，”我拼命摇头，原来被人骂傻也能这么开心。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心酸，泪流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了。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有伤口我不敢触碰，只有脸上完好如初，只还有些苍白。我拧了拧他的脸，哭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的！你也不敢，信不信你要再不醒我就会把你拖出去喂狼，省的躺在这里惹穆叔叔伤心。”他伸出手帮我擦泪，“哎，你别动！”我把他的手放回原位，自己两下抹干了脸上的泪。 “我信，所以我就赶紧醒来了。”他定睛看着我，“你多久没睡了？”可能我的眼里有了红血丝他才这么问。 “睡什么睡，你老姐我精力充沛的很，睡不着。”我说，我现在的确感觉精神抖擞的。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说你饿了？我这就去买饭！哎呀，我得先让医生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穆叔叔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你先歇会，我去去就来！”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轻松过，如释重负。 “慢点，我没事，不用……”见我自顾自的嘟囔他说道，我把他未说完的话扔在了病房中，朝外跑去。拿出手机本来想给穆叔叔他们打电话的，结果一看已经十点多了，还是明天再告诉他们吧，省的他们今晚再折腾了。先去请了医生，我顺便跑到医院门口的饭店，幸好他们知道医院里随时都有可能有人买饭吃，所以时常备着。我很快买到了饭，都是些容易消化的，然后奔回病房。气喘吁吁的跑进病房时，医生才刚刚替小穆检查完，一脸惊讶的表情。我放下饭，“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紧张的问，生怕医生说出些“回光返照”之类可怕的话。 “他没事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可是医生你不是说如果六点之前他醒不过来的话就会成为活死人吗？可是小穆，”我看了小穆一眼，“他快十点才醒过来……” “我是说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三天之后再醒过来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刚才你叫我时，我根本就不能相信。他是一个例外，好好照顾他，让他修养修养。”我在心里暗骂了医生一千遍、一万遍，干嘛当初说的那么吓人！“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我还是满口谢谢的送出了医生。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回头想想太悬了！其实人家医生并没说错什么，请体谅我做家属的心请原谅我吧…… “我就说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安慰的说。 我却不领他的好，“清楚个头啊！干嘛不早点醒来，刚才也听医生说了，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机会，万一……”这几天总是说话鼻子就酸，我赶紧扭过头去拿饭，怕被他看见，其实早就被他看到了。 “好了不说了，你醒了就好，吃点东西吧。”我调整好状态，把饭拿了过去。我扶他坐起来，把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端过来亲自喂他。看着他喝下去，我轻轻嘴角上扬，心里想，谢谢老天爷没有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转而看见他依旧苍白的脸色，依旧虚弱的身子，心疼不已，我一定会把你喂的龙虎精神的。他一抬头看到我开心的样子，认真的说：“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凭我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好像被人死死的捂住了。我听到你骂我不争气，听到爸爸的话，听到你不停的哭，那时候我快恨死自己了。”他很难过，很自责，我听了反而更加难受。他不知承受着怎样的痛楚，身上的、心上的，我却无能为力。 “小穆，我说那些话是想激你，你没有不争气，你是我见过的最争气的人。”我说。他突然伸出没有打点滴的右手将我揽向胸前，“哎！”我慌忙把拿碗的一只手伸出去，也不敢乱动怕触动他身上的伤口。 “小心点，我有没有碰疼你哪里？”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乐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呼吸。我听到他的心跳声，平静而虚弱，不像上次我被砸伤时跳动的那么强烈。你是从不为自己担心么？我轻轻挣脱起来，怕压久了他会难受。 “还想吃点吗？”我问。 他摇头道：“不了。”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做了回去。看了看上头的药水瓶，量已经不多了大约四十来分钟就可以输完了。我低下头暗想着一件事，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问小穆。他见我沉默，像有心事的样子，便猜到了我心里想问的。 “你在想我是被谁打成这样的？”他像问一个平常的问题一样，那么直白，语调也那么不紧不慢。难道他事先知道吗？为什么说起来这么的淡定，好像不是在说这件差点害得自己成植物人的事而是再讲别人的事。我看着他点点头，“到底什么一回事？” “我遇到了抢劫的。”他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你还骗我，抢劫不过是图些钱财，他们犯得着下那么重的手吗？再说，你一个穷学生劫匪那么傻之前不调查一下下手的目标吗？”我说。 “是真的，也许他们是群蠢贼，不，是蠢劫匪。本来他们也只是图财是我气不过硬是不给才惹怒了他们。”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却看向别处。他每次跟我撒谎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没有继续问，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到底是谁能让心高气傲的小穆甘忍这么大的委屈，甚至把命搭上也在所不惜？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不告诉我，其中一定有隐情，小穆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只要你没事就放心了。”我说道。 “我不会有事的，拔了针你就睡一会儿。” “嗯。” 那一晚，我侧着身子趴在床边，一点没睡满脑子都是小穆被打的事，那些凶狠的人以及小穆不肯告诉我真相的原因。我不知道，身后小穆也挣了一晚上的眼，与我想同一件事。 第12章 刘晓青 第二天，大家知道小穆醒过来的消息集体沸腾了，“我就说这孩子福大命大，怎么会醒不过来呢！”妈高兴的说。穆叔叔坐在病床前，老泪纵横，我知道他是高兴的。 “儿子，你终于醒了，爸爸担心死了，害怕你就这么就离开爸爸了……” “爸，是我不孝害您担心了。”本来该是高兴的时候，倒被他们俩说的人想哭了，我忙去劝慰：“穆叔叔，小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们就别难过了！”穆叔叔抹了抹湿润的眼睛也开怀的说：“对，阿寄说的对，爸爸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阿曼也只是高兴的暗自抹泪，不能插进什么话，我知道她是多么的想和小穆说说话，真是难为她了。正处在一片欢喜当中，周警官突然出现了。 “穆梓深，听说你昨天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周警官慰问到。 “这是负责你案子的周旭周警官。”我向还不知情的小穆介绍到。 “哦，多谢周警官，我好多了。” “那就好，希望你能早日痊愈。” “我儿子的事情就麻烦周警官了。”穆叔叔说到，他一定是对那帮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人恨之入骨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周警官语气谦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民好警察，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左右，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国家也正缺这种正直的人，但在政治不甚清明的世道上，恰恰是太过正直反而误了事，不，不是这些正直的人误了事，是他们这样的人太少误的事。 “你能把当天的情况详细跟我们说一说吗？如果现在身体还不是，我们也可以改天等你好点了再谈。” “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小穆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好，小赵，”周警官转向与他同来的另一位警官，他看上去年纪更小，二十五六的样子，在给周警官打副手。“做好笔录。”“是。”那位警官一丝不苟的答道。 “那天，我正准备出去找一位同学，走到胡同口忽然听到有人在□□。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他反身用胳膊卡住我的脖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管我要钱还让我不要声张，随后他的同伴大约有十来人也出来了，我不想白便宜他们，所以任凭他们怎么威胁也没有拿出一分钱来。他们大概是被我激怒了才动了狠手。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小穆如是说。 “我的傻儿子，他们要钱我们就给，你干什么豁上命去！”穆叔叔心疼的埋怨。小穆只是低头没做声，他说的半真半假，扑朔迷离让人分辨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群人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抢劫犯。我不知道周警官听了是怎么想的，小穆对警察也不愿说出真相，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好，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记下了，你好好休息，需要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周警官他们告辞了，穆叔叔送了他们出去。爸爸妈妈见小穆没事也都回去上班了，穆叔叔不顾小穆的劝说又请了一周的假来照顾他，我则趁这段时间帮小穆申请休学，他这个样子，至少两个月去不了学校了。没想到我跟他说休学的事情时他竟极力的反对。 “为什么？” “我想申请自学，期末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参加考试。” “干什么要这么累着自己？你修养的时间都不够还要用来自学？不行。”我一口否决。 “真的没关系，反正躺着也是躺着，还不如看点书。”他一向不放弃自己的主张。 “不行，你不知道费脑子比费体力好不到哪去吗？”我也坚持着。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是不是就答应我帮我申请自学？” “可以考虑。”我一板正经的说，倒想看看他为什么非要自学不可。 “我不想比你晚一年毕业。” “噗……”我忍不住笑了，“这算什么理由？不行，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养伤！” “你先听我说完，”他接着我的话说：“出生比你晚十个月我没法选择，这也不算什么，我倒觉得我不但不幼稚而且还比你成熟，是你心里总过不去，”切，我撇撇嘴心想，还什么比我成熟，看你是个病号不跟你计较了。 “我不想大学再比你晚一届，那样你还不更觉得我比你小吗。”我就纳了闷了，他怎么老跟这个问题过不去呢？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比我小，小一届也很正常的嘛！”他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知道此路不通所以换了个借口：“云大小姐，我是不想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我不想我爸爸你穆叔叔再多替我操劳一年，我想尽快步入社会大展宏图，行了吧？” 这一溜儿借口说的那叫一个顺，我真被他堵住了。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没想到一张口竟说道：“这还像点话，那好吧，我去帮你问问行不行，不行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哎呀，我真是无可救药了，就这么就答应他了？看着他笑的春光灿烂的样子，我感觉，心里五味杂陈的…… 我这人，有一点好处就是答应人的事一定会办到，在这个诚信缺失的年代，我是多么稀有啊，没准哪天会把我和国宝大熊猫放在一起保护起来呢！我去，这什么脑子，熊猫的待遇再好它也是低级动物啊，我好不容易投生成高级动物怎么能自降等级呢！ 校园里已经没那么寒冷了，其实立春之后就没有太冷的天儿了，更何况处处都有暖气，再加上工业的大发展，如果人可以飞到外太空去的话，想必都能看到围绕地球一圈的白色热气，也难怪会不断的全球变暖呢。有时候欲望让人变得愚蠢至极，人都不愿在利益面前退一步，就算面前是万丈深渊。大气变暖这么严重，那些严重污染的产业还是一样在继续，为什么不能商量着大家一起让一让呢，非得要到世界性灾难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能觉醒吗？哼，我自嘲的一笑，竟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比他们还蠢！让我写成小说没准就有可能实现了…… 冤家路窄，一回学校我就碰到了俩“冤家”，也不准确，应该说一个是我的冤家，我是另一个的冤家。第一个就是鼎鼎大名的系花——苏艺彤了。原本对她，我只想敬而远之的，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还是会来，我已经明白了她是为了卢野而跟我过不去，她对卢野五年的执着现在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怀好意的执着，还不如说是折磨。看来，以后对她，就只有十六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位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卢野的前女友，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卢野不愿提起她，我也更不愿意从他口里听到属于他们的故事，我的醋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还是以前得时候没发现？ “呦，云寄你怎么有时间回来了，我刚刚还想着在导员面前替你多请一段时间的假呢。噢，对了，你那位，叫什么来着，他没事了吧？”这么没有诚意的慰问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彼此不是一条路上的，但她没扯破这层面子纸，我又何必先做恶人呢？ “谢谢你的惦记，他没事了。”我敷衍道。 “我听说他伤的很严重，要康复也需要一段时间吧，这期间你会去照顾他吗？”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赶时间，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我说着转身向前走去，刚迈开两步就听到身后苏艺彤的声音破空而来，声调不似刚才的做作，“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作为卢野的女朋友，你这么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另一个男人不怕卢野会不高兴吗？”我转身重新看着她，她脸上没有了一丝的笑容，怒气和恨意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我相信卢野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不会和别人一样随便就吃醋，更何况他也知道我照顾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弟弟。” “哈哈，”她大笑了起来，“云寄我以为你多聪明呢，你以为你很了解卢野吗？你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再胸怀宽广的人，只要他是男人就不会想让自己的女人去照顾除他之外的男人，你说他是你的弟弟，你们有血缘关系吗？就算真是亲姐弟，你也不该把卢野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云寄，单凭这点，你就不配爱他！”什么一堆男人女人乱七八糟的，她完全不是我之前认识的学委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呢？ “我和卢野的事用不着你管吧，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自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煞费苦心了五年，还是一无所获。”我用话激她，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果然她气急了，“你！”她干瞪着说不出话来，脸上红红的，难怪，任谁被人当面指出自己的秘密和痛处都不会好受。 我不想与她多纠缠转身想要离开，“云寄，你别太得意了，没错，我是喜欢他，从五年前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对我说这些，我停下了脚步。“可是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唐瑾黎，我根本走不进他。”唐瑾黎，她就是卢野之前的女朋友吗？他曾经深爱三年的人？我心下一沉。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依然没有回头。 “呵，”她轻蔑的笑着，“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你早就输了一步，你和我一样都是唐瑾黎的手下败将！” “你在胡说什么！”我确实被这话给硬生生的气到了，转身满脸怒气的看着她。 “你心里早就明白不是吗？曾经的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卢野会轻易忘掉吗？而且，你真以为当初是唐瑾黎抛弃了卢野出国留学的吗？云寄，你以为耍一个小计谋为他受了次伤就能得到他的心了吗？呵，真是痴心妄想，你比唐瑾黎可恨多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的笑容那么刺眼，比七月的太阳还要让人难受。我心里翻起了大波澜，反复想着苏艺彤刚刚的话，有一步没一步的向前走着。 唐瑾黎，她是个怎样的人？他和卢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为什么苏艺彤会说当初唐瑾黎的离开并不像我听说的那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而且还和她——苏艺彤有关？她误会我耍计谋得到了卢野，所以才这么恨我。“也不会让我好过，这么说来当初她一定是对唐瑾黎做了什么。”我想着。如果真是那样，不是唐瑾黎抛弃了卢野而是另有隐情，卢野会怎么做？我不敢往下想。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手下败将，”我冷笑一声，“只有她那样的人才会把感情当成战场吧。”不知道是她错了还是我太天真，我一直相信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我该相信卢野的，他对我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不会不堪一击，虽然心底还是隐隐无法释怀。不能再想了越想心就越乱，调整好自己准备办正事。 刚一昂首挺胸就看见了刘晓青，我的第一反应是先绕一绕吧，她之前总躲着我现在也不会想见我吧，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再说了，我不想再想她们这些烂事了！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我是的罪过哪路神仙啊！转身想穿越到马路对面去，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刘晓青看到我竟会主动叫住。 “晓青，你叫我有什么事吗？”我和善的问，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总觉得有愧呢？她看了看周围，稀稀的几个行人。 “你能跟我过去一下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她指着操场。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就点了头：“嗯。”晓青一向做事很谨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还得到没人的操场中去，我做事如果能有她一半的小心就知足了。 “有什么事你说吧。”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她要说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来的。她还在纠结，会不会是和卢野有关呢？可是她找我有什么意义呢，她不会也像苏艺彤那样恨我、要给我“颜色”看吧！可也不像啊，刘晓青和苏艺彤不是一类人。终于还是她自己开了口：“对不起，云寄。”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该说的话也是该我吧。 “有件事我骗了你，上次我对你说我跟卢野告过白，其实根本没那回事，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怪不得她见了我就躲，原来是心虚。 “为什么要骗我？”我的语气加重了些，不似刚刚的和善。“ 我最在乎的就是我的学业，还有，钱。”她说的时候很尴尬很为难，我很理解她的心情，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可是我不争气，没有进入前十名，我没办法和家里交代，”她偷偷抹去流出的眼泪，听到这些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想安慰她一下但还是忍住了，还是把事情先听完，才能知道来龙去脉，是非对错。 “难道奖学金的事真和这件事有关？”我问。“没错，苏艺彤答应我只要我跟你那样讲，她就把奖学金的名额给我。”这两件事还真的有关联。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去告诉导员吗？”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自责，我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我不能靠这种方式来得到奖学金。所以我决定来找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是我做错了事我愿意承担，我把奖学金还给你，我只求你能在班上替我保住名誉，还有别再因此追究学委了，可以吗云寄？” “你就那么相信我会答应你的请求吗，万一我不答应呢？”我心里早定了主意，只是尚未松口。 “我想，我对你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你很善良，可以谦让的事就绝对会谦让。就算你要告发我，我也没什么说的，那是我应得的。”她说道，我看到了她的真诚，她的可贵。我并没她说的那样好，我只是想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一些而已。我看的没错，她不是一个装满坏心思的女孩，是苏艺彤利用了她的弱点，才让她走错那一步。我露出了微笑：“晓青，是我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才对，你放心，我不会拿这件事找苏艺彤的麻烦的，过去的事我不想重提。至于奖学金，它本就是属于你的，你的刻苦和努力人人看在眼里，下次一定会拿到更好的成绩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大概是我们班里过得最不容易的一个了，我不想让她对我有什么愧疚。她也开心的笑了，还夹杂着泪珠。 “谢谢你，云寄，我会记得这次的人情的。”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们是同学啊！好了，总之我会忘掉之前的一切，你也要忘掉它好吗？” “嗯！”她的笑容很纯洁，没有一丝杂念，有一种暖人的力量，我也被带的心情好了起来。知道原来是苏艺彤捣的鬼，卢野没有什么对他很好的女朋友，压在心里许久的事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帮小穆申请自学的事办的也很顺利，我在图书借了一堆过于经济类的书，怕小穆知识面不够最后不能顺利过关。其实完全是我多虑了，应付考试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只希望他能快点养好伤。 第13章 山雨欲来 穆叔叔还要上班不能总陪着小穆，还好这学期我的课不多，能抽出许多时间去照顾他，除了我还有阿曼，能照顾小穆她是求之不得呢。这个傻姑娘，明知道得不到还是执着。说到这里也怪了，小穆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位“心上人”连面都没露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是，这根本就是小穆的借口？越想越有可能，还是多制造一些机会让小穆和阿曼更进一步的了解对方吧，反正阿曼已经死心眼了这么做对他们都没害处。 阿曼替班照顾小穆，我偷得了一日闲。 “怎么今天不用去看梓深吗？”被我挽着胳膊的卢野问。我阳光的冲他一笑：“今天啊，有个大美人自动请缨要去照顾，我当然乐的清闲喽！” “是谁这么有心啊？” “张曼张团书，你没发现她对小穆比对别人热情多了吗？”我说。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 “你呀，”我笑他，“旁的事都挺精明，怎么一到感情上就成榆木疙瘩了？”他也笑道：“看不清别人的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就足够了。”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没说话低头自顾笑着，把他挽的更紧了。是啊，他不需要了解别人太多的感情之事，只要一心对我，我别无所求。 说话间已经到了食堂，下学的点永远是那么多人。我们拿了餐具就来到了“大部队”后方，同时人还在不停的增加着。多年的经验让我懂得“能者先得”，于是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去。（脑子充血中，成语又误用，你懂的）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把饭买到手了！刚转身要出来，一眼瞅见卢野还定定的站在人群后边，纹丝未动呢。 “哎卢少爷，拿着。”我把自己的饭盒递给他，伸手拿过他的来，幸好还没挤出去，否则又得一番苦战。挤出来时他笑着说道：“还是你行！”我打趣他：“卢少爷，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绅士的人，但是绅士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以前你也是要等到前面的人都走光了才买饭吗？你没饿死真是万幸。”他回答道：“我也想尽快买到饭，可是还没等我动，后边人就挤过来了，我挤不过只好退一步等了。”我们找到位置坐下，“还好你遇到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买饭的问题啦！那，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他把我爱吃的土豆、茄子加到我的碗里，这次没有了一样我不喜欢吃的。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 “还记得上次的那张单子吗？” “单子，什么单子？”一时没有想起来。“上次害你食物过敏，穆梓深给我的那张单子，上面不止有你不喜欢吃的，还有你喜欢吃的。”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小穆，真是小孩心性，这点事还用那么麻烦，你别在意。” “这怎么会是小事，如果单单是不喜欢也罢了，严重到过敏就不是小事了。”我心情大好，低头吃饭，心想他把小穆列出的我喜欢与不喜欢的食物一一记在心里，说明他很在乎我，很用心的了解着我的一切。 “梓深，对你的事都挺上心的。”卢野悠悠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我听着怎么感觉有些酸气？他不会真像苏艺彤说的那样在嫉妒我这些天来对小穆的照顾吧？ “呵呵，他这个人一向喜欢对小事认真，没办法。”我没正面回答他，只是沉默的吃饭。他也许真的在意我照顾小穆呢，还是对他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误会。 “额，以后有张曼陪着小穆，我就不用去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了。”我试探性的说，早已经猜到结果，因为，他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有张曼照顾他是很好，但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况且还要上课。我们以后的时间多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让他好起来，缺人照顾是不行的，你就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我也会经常看他的。”果然如此，这以退为进的法子还真管用！ “噢。”我装出听见他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吃醋呢，就是吃错了地方，不过我还是挺开心，一不留神就被他抓到了：“好好的吃着饭，你乐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上天待我真不错，送给我这么一个宝，我不好好珍惜的话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呢？ 小穆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除了头上的伤之外，最严重的就是腿上的棍伤了。现在都不知道打人的那些是什么人，小穆对此更是绝口不提，这更让人无法理解，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了是劫匪，根本问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件事只好暂时搁下。我每天下学后的工作就是帮他练习走路，做他的拐棍。阿曼也会常常来看他，但他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不肯多麻烦阿曼。我知道，他一向有这个毛病，除了最亲近的人任何人他都不肯深交，包括阿曼和卢野。所以多数时间都是我在陪着他。身体刚刚好一点的时候他就嚷着要起来，是我硬把他给按了下去：“我知道你在床上待不住，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起来，除非你不想要这条腿了！听医生的话，一个月以后才能起来活动。” “已经躺了这么多久了早就没事了，再躺一个月不活动我会疯的！” “疯了也比摔死好。”我淡淡的回答。他吐了一口气，“我没事也得被你咒的有事。老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我得找点事做，不然，我宁愿摔死算了。” “嗯，对了，你有兴趣学捏面人吗？”他眼睛一亮：“你会？” “当然。”我得意的时候声音就会高八度。 “这段时间长本事了，这可是已经快失传的工艺了。”小穆夸奖说。 我却有点伤感：“不是你生病的时候学的，本来我做好了一个要拿给你的，没想到就在那天你出事了，面人也碎了。”小穆听了后有一瞬的失落和难过浮现但随即微笑着握住我的手：“没关系，我们再重新做，做很多很多，把你的屋子都摆满面人。” “呵呵，那还不如再做多一点拿去卖呢。”他呀总能让我的心情变好。“嗯，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再开个店，名字就叫，”他想了一下，“云斓轩，色彩斑斓的斓，怎么样？” “嗯，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你当初没选中文专业还浪费了这么好的文采呢！”我笑着说。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甜美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唯独在我听来冷如冰寒如雪。我回身向门口看去，原本以为只有苏艺彤一个人来，没想到卢野也站在门口，脸色微微有些不悦，眼睛直直的看向我手的方向。我意识到小穆刚才握我的手还没来得及送开，卢野看到一定有所误会。 我下意识的抽回手，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卢野，你怎么会和，”一时不知该称呼苏艺彤什么好了，“我们班学委一起过来？”卢野刚想回答，被苏艺彤抢过话头：“我和卢野聊完去市里参加话剧演出的事，他说要去看看你的朋友，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一来看看你朋友的伤势好些了没有，二来也看看你，这些日子你又得上课又得全心全意的照顾病人，可辛苦了吧？”她可真会装，我算见识了，看我？盼我早出点事还差不多。既然如此，我就陪你演：“你真好，心操的那么广，不该关心的也关心了。我和小穆都很好，谢谢你来看他。不过以后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考核同学们的课内外成绩上吧，一不留神恐怕会被人说成滥用职权、心术不正呢，你说当个学委多不容易，是吧，艺彤？”最后她的名字我叫的格外甜，连自己听着都想起鸡皮疙瘩。她听出我说的是什么事，卢野在场她不敢说什么，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卢野也对我的表现感到奇怪万分但是没开口说什么，他知道我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理由。光过嘴瘾了，现在才有心思回忆起苏艺彤刚刚的话。 “去市里参加话剧演出，是怎么回事？”我对着卢野问。还是被苏艺彤抢先回答：“还记得上次学校的大型演出吗？卢野和我的表演成绩很突出，正好这次暑假期间市里决定举办一个全市高校大学生话剧表演大赛，学校要在咱们系和历史系选出代表，经过综合考虑校领导觉得还是我和卢野比较合适，所以就定了我们两个为主演。”她眉飞色舞的，炫耀之情不用言表。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话剧大赛，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学校将要准备的一件大事，现在还是初始阶段，无关的人当然不知道了。”这是她故意在扬己贬我，卢野见况马上替我解围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通知，本来想一起吃饭的时候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没想到被艺彤说漏了嘴。”我笑了笑，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恭喜你们了。”小穆的声音及时的响起，帮我隐瞒了心思。 “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别总是站在门口说话呀，过来坐吧。”卢野和苏艺彤这才想起来这里的初衷。他们一言一语的在和小穆说些什么，我没有听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卢野的背后，想自己的事。 卢野，你是不是又会经常和苏艺彤在一起排练了？刚刚你来时的表情，你是不是不像以前那么信任我了？你真正了解苏艺彤这个人吗？把她这样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放在你身边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卢野，这些你都知道吗？我只能无声的在心底打着问号。 卢野和苏艺彤走后，小穆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端倪，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麻烦事，只是搪塞了一句：“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我不愿说就没挑明。我不再多想，既然他们已经确定是话剧的男女主角，已经确定要在一起搭档好几个月。卢野，我信你，我信你无论苏艺彤做什么你都不会为其所动，因为你说过，你是自己感觉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机缘很重要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一件接一件。 第14章 锥心之痛 展眼间，一个月就匆匆走过了。在我这位名师的指导下，小穆同学基本上学会了我所有的捏面人技巧。 “还不错啊，”我拿着他捏的一个我说：“整体看来还行，神似，就是把我捏的太胖了，”我眯起眼，故意用手轻轻掐着他的脖子，“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真要我说吗？” “说！” “不能怪我，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哼，自己学不到家还赖我。”眼睛一白，顺手拿起一团面捏了起来，他也重新修改起那个我不满意的面人“云寄”。过了一会他开口叫道：“云老板，”想也没想我就应了他，后来才发现这个奇怪的称呼。 “你还真把开面人店的事当真啦？还云老板，就我们两个这两把刷子糊弄糊弄小孩还可以。现在我信你刚刚那话了，”我拿着自己做的同样不怎么样的面人说，“连你师爷卢野都还没出师呢，更何况我们。” “这是跟他学的？”小穆听到后有点吃惊问，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眼睛一直没离开手上的面人。良久他说道：“既然我学了，就一定要比他做得好。”我以为他还在修改呢，哪知抬头一看他也正看我呢，手上的面人也早已放下。 “看着我做什么？不赶紧练习练习，万一我的云斓轩真的开业了，你还得给我当技工呢。”他抓住一个话头想引我说着他的意思走：“给你当技工啊，没问题。但是你看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你不会请这样一个技工吧？”医生说的一个月时间已到，他早就想脱离床板，这点小九九用鼻子猜我都能猜对。哎呀我呀，不堵堵他心里就痒痒：“没关系啊，我不介意你躺着帮我捏面人。”可怜的某人脸上那表情，就像头顶上有无数只乌鸦飞过一般……还好，我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受伤的第四个月，小穆开始脱离床板，练习走路了，我则成了他的“拐杖”，这根拐杖可没那么容易当。在我的记忆中，给小穆当拐杖的一个多月是我有生以来做的第一件“体力活”，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没累掉我半条命也瘦了至少十斤。辛苦，却很甘心，看着他一点点的恢复，不再总和床板为伍。昔日的小穆正在回来…… 在我帮小穆重获健康的时候，卢野和苏艺彤也在抓紧时间为市里的话剧排练，本来学校想让我扮演一个角色的，女主角的好友，帮她成就姻缘的类似红娘的角色，被我拒绝了。小穆离不开我的照顾，而这个角色我要是真去演了那就真是病的不轻。 “哎呦，看着你这小身板不怎么样，怎么这么重啊！”我架着小穆的胳膊累的够呛。他倒是气定神闲的，“平常缺乏锻炼就是这样的结果，以后每天跟我去跑操，我保证扶两个我都不在话下。” “等不到你能跑能跳我就先挂了。” “行不行啊，先歇会吧。”见我一个劲儿的喘气，小穆说道。 “才二十来分钟，你把我看的也太不济了。倒是你，腿疼吗？”我扶着他暂时站定了问。他看看我，“还是先歇会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也好。”刚刚扶他坐下，阿曼就进来了。看见我累的一直喘气，非但不安慰还和小穆一个鼻孔出气：“阿寄，让你平常多动动就是不听，到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现在知道身体素质的重要了吧！” “好哇，阿曼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胳膊肘这么会往外拐啊！你跟我近还是跟他近？” “我是在说事实嘛！”她看向小穆，想拉取支持，还真得逞了，小穆和她沆瀣一气：“事实。” 我只能气的自己朝天翻白眼了，不带这样的，我这是帮你才累成这样的哎！遇见两个不讲理的人就会这么惨。 “得，我自找的行了吧，”我说，“现在来了位身体素质好的，我这个身体素质差劲儿的不奉陪了。”说着起身走出房门。身后传来阿曼洪亮的喊声：“哎，生气了啊？”我把头重新伸回门里，身体还在外面，双手撑着墙壁说：“生气？多浪费力气，我还得留着给人跑腿呢。”刚想撤，小穆的话接踵而来：“你要去哪儿，给谁跑腿？”我决定报复一下：“反正不是给忘恩负义的人，拜了，两位高素质人才。” 留下他们在背后继续说我的不是，我带着好心情朝学校进发了。不知道卢野排练的怎样了，我买了盒饭准备去排练室“探班”。还好我聪明，提前买了饭来，听场外的人说这次排练比较严格，会到很晚。我偷偷站在门边往里看，正好是卢野在排练，也不奇怪，他是主演，十次来估计八次都能看到他表演。卢野背对着我，他的斜前方，是苏艺彤。这次是由学校选的剧目，是个传统的老剧目《罗密欧与朱丽叶》，宣扬慈善之光芒，爱情之伟力。虽然是个悲剧却唤醒了人们蒙蔽在仇恨中的心灵，含泪的笑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我来的时候，话剧已经到了结尾部分。苏艺彤饰演的朱丽叶安眠药失效醒来，看到情人在身边无比的欢心，哪知卢野扮演的罗密欧告诉她他吞下了□□，命在旦夕。朱丽叶听闻毫不犹豫的趁罗密欧不注意用短匕刺向了自己。罗密欧抱紧了朱丽叶。在我眼里是卢野紧抱着苏艺彤，不，确切的说，是苏艺彤紧抱着卢野。她的胳膊紧紧勾住卢野的脖颈，同时头也紧偎着他的肩膀。那么近的距离，苏艺彤的呼吸声他也能听的一清二楚；那么亲密的举动我和他都没曾有过。 “只是在演戏而已！”我不停的安慰自己，低下头不再看他们。 “好！”一阵欢呼和掌声引得我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无比锥心的一幕，那个镜头是我一辈子都不能愈合的伤口：他们竟然在，接吻…… 我再也无法忍受，盒饭“哐当”一声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四周的目光纷纷向我集中。我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要来看他们排练？为什么要来给他送盒饭？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燃烧着，体内有股强烈的气流在四处冲撞，激的胸中郁闷至极，眼睛也涨得难受。我转身跑开，想有多远跑多远，永远都不要再回这里来！永远不要！！卢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时心里气急了，也伤心急了，只知道卢野听到响声，看到我跑出去而立马追过来，却没看到那之前卢野用力推开苏艺彤的的一幕。 我拼了命的往前跑着，眼泪终于冲破阻碍带着胸腔和心底的怨气喷薄而出。这奇怪的举动引来很多人的议论，我再没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想，只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停的跑。可是跑了那么久距离却总拉不开，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多差，现在要多恨有多恨自己以前的缺乏锻炼！！卢野一直在后面追着、喊着，我没有停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面对自己，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的爱情。 毕竟体力有限，很快就被卢野追上了。“云寄你听我解释！”他拽住我的胳膊，喘着粗气焦急的说。我失去了理智，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你走开，别跟着我！”继续想往前逃，又被他拉住。 “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也不管我有什么理由，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但请你相信我，事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道苏艺彤怎么会突然……”他用力握拳，伴随着一声自怨自恨的叹息使劲将那只手臂向下甩去。正在气头上，我冷冷拂去他紧抓着我的手臂：“整整朝夕相处五年，她难道从没跟你提过？就算她不说，以你的聪明才智就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你还和她那么亲近，竟然……”我无法说出口，紧咬着下唇，怒气蓬蓬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无声的转身离开。 “你是说她喜欢我吗？”听到这一句，我心凉透顶，他知道，他知道还那样做！回头，泪在脸上肆虐，风把头发吹的凌乱不堪。我就那么狼狈的看着他。“所以，我们之间就将成为你的过去了，是吗？”我压抑着无言说的难过和心痛，问。 “不，云寄，你听我说，我和瑾黎分手后她的确曾跟我表白过，我当时就立即拒绝了，声明我和她只可能是好同学、好朋友的关系，我以为她早就断了念想，没想到时至今日她还没有放下。”不听还好，一听到他说“瑾黎”二字我更生气了，他每次提到她神色都会有些落寞，这次居然还叫得那么亲，苏艺彤说的没错，他忘不了她。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他的跟前，“苏艺彤的事暂且按下，卢野，你始终忘不了她是不是？那你一直以来把我当成了什么？替补吗？也许苏艺彤说的对”，我哀极反笑，“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卢野眉头皱成了山，有不解，有愧疚，有无奈，也许还有，失望。有一瞬我很后悔，怎么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怎么不相信一直存在的感觉？话已说出，怎能挽回。我再转身背着他时，没有再跑，只是很快很快的走着，走的速度竟然比跑还快，是心境变了。卢野没有再追上来，我们的距离就这样一点点的拉开，直至在彼此的眼中消失不见。 诺大的校园，诺大的世界，感觉突然就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我躲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放声大哭，没有人听得见，只有无情的风在四周旋转，自己就像处在龙卷风宁静的中心，狂烈的风壁隔开了世界的喧嚣，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哭声在中心回荡。心里还在埋怨着没有追上来的卢野：“你不知道我说的是气话吗？不知道我被冲昏了头脑了吗？不知道我喜欢口是心非吗？真的不在乎我了吗，卢野？为什么不追过来，也许我会原谅你呢，我再生气也只是一时的，你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双臂抱膝，把自己埋葬在沉默孤独里。 我一直在怨着卢野，不知就在身后不远处，同样沉默着一个身影，他一直没离开，知道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无法理智，无法安静，所以他没有再走上前来，只是在数米之外，寂静的看守，寂静的悲伤。 卢野，你懂我如斯，奈何天不解意。我又愚钝至此，轻易被苏艺彤算计。或许注定了，我们之间的路永远都平坦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云寄心中永远不会痊愈的一道疤，时光都无能为力。 第15章 可心之诺 怕卢野找到，我一连请了一星期的假，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小穆。那天之后卢野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摁断了。气尽管消了不少，可是心结难解，我依旧赌气不愿接他的电话，更多的是害怕自己没勇气面对，我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该怎么对待卢野。 小穆见我这么些天都不去上课，知道肯定有什么缘故：“怎么心神不宁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遇到什么事了？你解决不了了我来。” “穆少爷，你不看看你现在的状况，走路都得用三条腿，你能赶快恢复到直立高级动物我就烧高香了，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在这儿做你的第三条腿了！”常常听到我这种说话的风格，小穆早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没有生丝毫的气。 “那好，我的第三条腿，我现在需要你。”他伸出手，示意让我扶起他练习走路。我只好从床沿上站起，准备做“苦力”。手机恰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我拿出一看是卢野打来的，便按了拒绝键，怕他再度打开，我偷偷的将手机关了机。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不认识，估计是打错的。来，”我扶他站起来，“咱们赶紧训练吧，你不是也早想能站起来吗，小心我没耐心了直接扔下你跑回家悠闲去。” “行，我闭嘴，免得惹火上身，白替别人受罪过。”我也不搭理他，怕越狡辩越惹他怀疑。 可以感受到小穆正在迅速的恢复中，扶着他走时比以往省力了很多，不觉得累了。“不过才十几天的功夫，恢复的不错呢，你自我感觉怎么样？”我问小穆。 “还可以，恢复的再快一点就好了。”这还不满足。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恢复的速度够可以的了，”我说，“我看不出一个月，你就可以自己走了。”他但笑不语，让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晚才回家。手机刚刚开机，就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卢野的。还有一条信息映入眼帘：话剧演出的事，我已经向学校申请改换人选，今后不会再和苏艺彤有任何的交际。那天你问，在我心里你算什么，我的回答是，全部。 看到短信我的心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全部”两个字的力量足够战胜一切，我也相信他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用上了全部的真心。卢野，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言不由衷过，这一点，我还是确信的。“他要放弃这次去市里演出的机会？不，机不能失，时不再来，也许对卢野来说，这次机会很重要，我不能让他白白的放弃。”他是怕我无法在接受他和苏艺彤在一起合作，才做了这个决定。短信是下午一点的时候发来的，早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申请怕早已经交了上去。 “这可怎么办？！”一时有些怪自己太鲁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七点五十分，如意咖啡馆等你。”信息刚刚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回复：“不用，距离不远。”他固执的又回了一条：“在哪里？”这个卢野，有时候比我还牛脾气——犟。 “学校门口”我回到。其实我还在家里，我怕晚上匆忙出去，再让爸妈看到有男生来门口接有不必要的麻烦。正好走一走，想一想，一会见面要怎么说。夜的帷幕早落了下来，街上依然很热闹，人来人往，车如流水。路灯大亮着，为过往的人和车提供方便。街道两边的商店也灯火通明，荧光字五光十色的，一闪一闪，原本是很美的，可惜看的多了也就平淡无味了。抬头看看夜空，星星稀稀落落，光芒十分暗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从小到大它们都是这个样子的。低下头继续走我的路。心还在纠结着。卢野那条短信意思很明确，没有一个“道歉”的字眼，但歉意尽现。我不忍心见他这样难受，不舍的再继续我的“冷战”，不仅折磨了他，自己也在付出着灵魂。我就是毁在了“认真”二字上，但对他，我的男朋友，我最最在乎的人如何能不认真？ 身边突然停住一辆自行车，猛然刹车的声音很刺耳，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想事想的太认真没注意看路，堵住了路差点让人家撞到，刚想开口说对不起，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你啊，还以为是我堵住了别人的去路呢。” “你平常走路都这么不小心吗？”边说边把自行车倒转过来。我没回答只问到：“你骑的谁的自行车？” “我的，刚买的，上来吧。”他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踏在脚蹬上。我蹑蹑的坐了上去，不太习惯，这是他第一次骑自行车载我。 “扶住我，要走了。”我是怎么了，竟然乖乖的听了他的话，双臂缓缓的围住他的腰。不知他是什么表情呢，我倒有点脸红起来。车子平稳的起行，晚风不惊。 “我不是说在学校门口见吗？” “你发短信的时候，我就在学校门口。” 我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沉默。 两分钟就到了学校，但车子却在继续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忍不住问：“不是去如意吗？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这个时候不适宜喝咖啡。” “为什么？”我傻傻的问。“因为苦。”他语气平和，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吵过架一样，但是这三个字语意双关。他说过咖啡最能品出味道，它本身就是苦涩的，如果心情再不好，一定会使它的味道更加的苦涩。我随他带去，静观一路风华，其实所有的景都是过眼即散，心中暂时没有地方能放下它们。 车子行进了可心公园。市中有一条宽约五十米的小河恰好穿过公园，或者说公园就是依河而设计的。一路穿过去看到有不少人都在做饭后运动，锻炼器具都有些供不应求。我们来到河边，这里倒是很静，偶尔有对老人慢慢的走过。天有些胃寒，河水虽早已解冻，所有的水上娱乐项目都还没有开始。车子停在了河边的长椅旁。我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到河沿上，看着微有波澜的河水，不解他为何带我来这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因为这里能给人少有的静谧和安详。” 我到确实宁静了不少，可是不想就这么认输了，白白委屈自己，于是故意挑起话头：“怎么你怕我发起怒来控制不了吗，拿一条小河来缓冲。我怒火一旦烧起来，连长江水都不能平息！” “你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大的女孩。” “后悔了吗？我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后悔了，后悔去参加什么表演，无意间点燃了全世界最大的一把怒火，伤了我的女孩。”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诚恳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我依然目视着前方的河水，他的话直入心底，像一把利剑刺破了笼盖的阴霾。于心不忍又不能轻易使自己放下脑海中的那一幕，卢野你虽无心却伤我至深。眼睛的余光看到风吹起他的衣角，一摇一摇的，像依依不舍但不得不离别的人挥着的手。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终于转身面对他，我看到他目光中散发出的喜悦，尽在不言中。“还记得你曾经跟我开过的玩笑吗？你说，天上的月老因为太忙没顾上给我们捣乱，所以我们才会好好的在一起。我当时真的相信了，可是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了，被发觉后的月老戏弄了吗？” 卢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是那个曾经沉浸在童话里的没有长大的孩子，用童真的眼光来看待发生的一切。 “是的，我们被他发现了，那个故事我只说了一半，后面的一半是月老虽然爱玩，但是不会误了正事，他只是在考验红线两段的人，只有通过了考验并得到他祝福的情侣才会白头偕老。”我没想到，卢野也会顺着我的幼稚继续幼稚下去。换做别人谁还会这样做，我该知足的。我双手抱住他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他也伸出双手将我揽住。 “卢野，我不管那个老头会怎么折腾，只要你的一个承诺：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可以吗？”他将我拥得更紧了，“从我跟你告白时，我就一直在努力践行着这个承诺，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更是如此。” 我享受着静谧和美好，那些阻碍幸福的事本该遗忘我又何必苦苦的抓住不放？一刻以后，我离开他的胸前，劝他说：“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别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明天去跟老师道歉要回那封申请书吧。” “我做出的决定我不后悔，也没有必要去拿回来，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我猜他也会这么说。 “你什么时候也和我变得一样傻了，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何苦呢？现在我都想明白了，你还犹豫什么呢？明天乖乖的拿回申请书，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你！”我逼了他一步，不然他是不会同意的，那样我就真害了他的前途了，虽然不喜欢他和苏艺彤有任何的交往，但我绝不会让对卢野不利的事情发生的。 卢野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没有坚持拒绝。“你放心，再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他承诺道。 “我相信你。”说着抛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还有，”卢野继续说道，“所有过去的事都成了过去，尘埃落定。我不会再回头的。” 卢野是在说他和唐瑾黎吗？这样说是想给我吃一粒定心丸，消除我的疑虑吗？我既然说了相信你就不会变，卢野，你也要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卢野也是很会猜心的。。 第16章 火光四溅 昨天的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人一闲了总喜欢找点谈资，丰富丰富无聊的生活。没来学校之前我已经猜到会被不少人嚼舌根，所以早做了心理准备。他们谈谈就算了，热闹总是一时的，我这么安慰着自己。我一路走到教室里，一处人叽叽喳喳的，见我来了都默不作声了。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坐下来打开课本看着。心里总想着事，一个字也没看下去。旁边的座位空空的，这个阿曼，不会又要迟到了吧！我朝后看了看，苏艺彤也没来。古代文论老师踏着铃声进来了，阿曼竟然跟在老师的脚后灰溜溜的潜了进来，当然被老师看在了眼里。这个老师可不是好惹的，面上虽没说什么，我担心阿曼一会会吃亏，不如一开始就不来没准还发现不了呢，现在晚了，加上她向来一听到跟古代有关的东西就头疼，真不知道这回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暗暗地替她捏着一把汗。 “哎，你平常见了这门课就逃，今天怎么成乖学生了？”我小声的对阿曼说道，眼睛还不时的抬头看一下老师。 “担心你呗！”她也压低了声音说。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听说卢野申请不参演话剧的事了。” 连阿曼也知道了，传的还真快。 “阿寄，你没事吧？”阿曼关心的问，怕我接受不了。 “没事，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今天卢野就会把申请拿回来，他还是罗—密—欧。”我笑着说。 “真的呀，你心胸可真够大的，如果是我管他什么罗密欧李密欧呢，一律不让他再演了。” “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很重要，失去了可能再也找不会来，我不想让他就这样错过。”阿曼的话何尝不是我心想的，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阿曼见我表情不是很开心，安慰的握了握我的手，我领会到，笑了笑。 课上了一半苏艺彤才缓缓的走进来，只向老师歉意的一屈身遍回到了座位上。老师的面上显得极其不好看，果然没一会就发作了。 “那个穿蓝衣服的同学，”她指着阿曼，“你来说说什么是‘文以气为主’，你怎么理解这个‘气’的？”阿曼十分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我则把头埋向一边，不忍去看她，完了阿曼，她的攻势来了，别的老师提问我还能搞搞暗箱操作，这位奇葩老师最不好这一口，被她逮到要比你不会回答问题惨的多，哎，自求多福吧。 “气，气有好多种，得分人了，”我心里暗喜，虽然不专业起码还在道上。“有的人心眼窄，那他的气就不畅，这一不畅就要出现毛病，像什么色斑啦、胃痛啦都是那股气引起的。” 此话一出引起了班里同学的哄堂大笑，我只有抱头皱眉的份儿：阿曼啊阿曼，你以为你上的是医学课啊？偷瞄了一眼老师，气的差点五官都错位了。“不对吗？”阿曼还在小声的叨咕，早被耳尖眼尖的老师听到：“你说的没错，就是走错了屋！”老师扔下阿曼不再搭理，随后叫起苏艺彤，“你来说说刚才的那个问题。” 苏艺彤大方的站起来，语如流珠：“文气说是曹丕最早提出来的，‘气’也就是风格、个性，是作家创作的个人特点和独创性，像天赋一样既不能遗传也不能学成，是靠日积月累的素养慢慢显示出来的。”苏艺彤说完底下立马有人小声赞叹：“不愧是学委啊，来迟了那么久还能回答的头头是道！”老师也满意的点着头，算是扳回了一局捞回了点面子，只有阿曼依旧不屑。 下课铃声送走了这位“刁蛮”老师，同学们也都陆续走出去，我和阿曼收拾好书，说说笑笑的也来到了门口。 “云寄！”是苏艺彤的声音，我刚转过头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巴掌。响亮的一声“啪”让还没走的同学惊得一动不动。 “苏艺彤，你还敢打人！”阿曼楞了一刻马上反应过来要冲上去替我出气，被我拦住。正当所有人以为关系要缓和的时候，我抡圆了胳膊朝苏艺彤的脸上打下去，又一声清亮的响声。我可以容忍她的频频针对，甚至想这一次为了卢野不再计较了，只要她以后可以收敛自己。但我不能容忍她得寸进尺到了如此地步，从来都没有人打过我，即使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再一味的让步。四周的人看得瞠目结舌。苏艺彤也没料到我会突然还手；想骂我软弱不争气的阿曼也被惊住了。 “你！你敢打我！！云寄，你居然还有脸打我！！”苏艺彤捂着脸吼道。怎么，想转换到所谓的“道德”阵脚来压我吗？我都可以想象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挨了她那一巴掌，脸颊上又疼又麻的，我只装作满不在乎：“我想你搞错了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敢不敢，只有应该不应该。我一向不喜欢欠着别人，刚才那一巴掌我还你了，咱们俩不相欠。阿曼，我们走。”我拉起阿曼的手往外走。 “是你让卢野递交的申请书吧，你不知道这次机会对他来说仅有一次吗？！就算你不在乎他，不关心他的前途也不能这么不识趣，拿学校的荣誉开玩笑吧！”看来，她不打算算了，还推出了学校这座大山。 “到底是谁害得他，你比我心里清楚。”，她认识卢野五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她故意冒险那么做是想挑起我和卢野之间的矛盾，但她没想到卢野竟然会因此而拒演。“如果你真把学校的荣誉当回事，又怎么会乱改剧本情节，致使话剧排演被迫暂停呢？”我没有说的那么白。 “我，我是演的太投入了，你应该知道演员随机应变增加或减少一点情节是很正常的事。”苏艺彤毫不退让将矛头重新指向我：“大家都清楚的看到你没出现之前我和卢野排练的好好的，你一来就出了事，是搅乱了整个戏剧的演练，云寄我以为你生生气就算了没想到你会这么不顾大局！”真会狡辩啊，这番话听起来貌似句句在理，也成功的把舆论拉向了她那边。 阿曼在一旁看不过去：“苏艺彤，亏你还是学委，什么品学兼优，也不嫌磕碜人！随机增加一点情节？我看你是随机吃点豆腐、成功破坏人家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吧！”我暗底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阿曼这么露骨的说她，她面上肯定挂不住。一个班里的团书和学委吵起来闹不和传出去对阿曼和班级都有影响。苏艺彤的脸瞬间通红，有气撒不出来，她再刁，在阿曼这个“兵”面前都是个“秀才”，有理尚且说不清，何况没理。 “张曼，你怎么说话呢！我念在你是团书不想和你争吵，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卢野啊！”她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想拿卢野当自己的挡箭牌，确实想的很好，五年的同学了卢野不会为难她。“我不用去问他，明摆着的事儿，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阿曼口气硬硬的说。 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多留无意，白白让人看了笑话。苏艺彤，你如意算盘打的到是很好，当众让我出丑，让我变成大家眼里不配做卢野女朋友、小肚鸡肠又嫉妒心重的人，你可有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 “别说了阿曼，我们走。”我拉住她挤出人群，心情很差。我看透了，苏艺彤不会轻易放弃卢野，以后我的感情路上，多了这个难缠的羁绊。难道她就是月老拿来考验我和卢野的人吗？我天真的想。其实这些全部都是编造出来的幻想，是迷惘中给自己的解释和安慰。天意，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拆穿她？”阿曼气呼呼的问。 “没用的，再纠缠下去我怕传到卢野耳朵里，让他为难。” “那就这么算啦？！也太便宜她了！” “算不了，就算我想。”我看着面前的大道缓缓的说。 卢野你说你干嘛要这么优秀呢？我被你害苦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情敌三千，也撼动不了我的情定志坚！ 晚上下了学卢野陪着我在繁华闹市中散步。 “听说苏艺彤去找你麻烦，是吗？” “啊！”我坦荡荡的就承认了。 “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对我怎么样了你会怎么样？”突然就想看看，我和苏艺彤闹开，他会怎么对待。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额，这是男生共有的坏毛病吗，拿甜言蜜语去哄女生？不过，确实很受用。 “我不信。” “真的。” 我噗的一声笑了：“我让你去打她，你也去啊？” “你会让我去打她吗？” “那可没准。” “我不会动手去打她，但是，她让你有多难过我也会让她有多难过。同学也好，只要她做错了事，我一样不会留情，何况她针对的又是你。”卢野说。 暖暖的一股热流淌过心房。卢野，你待我的心意我已经接受到了。心下也有些替苏艺彤感到惋惜，如果她没有爱错人，如果她爱上的人也爱她，那该多好。如果她听的下去我的话，我会真心诚意的劝她放手，卢野这条路对她来说早就是条死路了。可是她是听不下去的，尤其是我，卢野的现任女朋友——云寄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阿曼很给力？可惜人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 第17章 似水流年 事情就那么平息了，卢野也回去继续当他的罗密欧，可是朱丽叶不是我。我再没去探过班，每次只是把饭盒放在他的车篮里就出来。不是担心那一幕会重演，经过那次的事，卢野也心知肚明，不会再让所谓的“误会”发生了。我也不想再多出无谓的事来，加上卢野的排练越来越紧张，我要见他完全可以在私下。卢野大概知道我心所想，默默地配合着。我则安心的去做自己的角色是——小穆的第三条腿。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角色我也做到了头。 “小穆！”我惊喜的叫到，嘴巴张的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自己站在了病房临街的窗口前！ 小穆闻声回头，看到门口我那副夸张的吃惊模样笑了：“不认识我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我。” 我一步一步的挪到窗户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巴还没顾得上合拢。“你怎么过来的？爬的？？” 他听见后哭笑不得：“大小姐，你的思维能恢复到正常人类的吗？” 围着他转了一圈后，用手捏捏他的腿问到：“腿伤好了吗？可以自己走了吗？不疼了吗？昨天还要人搀着怎么今天就可以自己走了，怎么会这么快呢？” 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双手把我低下去的脸颊扶起：“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用胳膊拂下他的手：“我是认真的，有叫医生来吗？” “还用叫什么医生，我站起来了不是好事吗？” “可你腿上的伤？”我担心的问。 “没有大问题，也不碍走路的事，只是还稍微有点疼，再过段时间伤口长长就好了。” “你可真大胆，没个人在屋里就敢自己挪动，就算感觉没事了也不行啊，万一一不小心摔倒了，严重了怎么办！”看他没事，我才小小的埋怨到。 “我有分寸，都养了那么久了早就没事了。” “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了记住了吗，下次一定要有人在身边才能自己走这么远。” “知道了。”我这才舒了一口气，也把脸转向窗户，照例是平淡无奇的车水马龙。 “你那么认真地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新鲜。” “啊？有什么新鲜的，每天都是这样。”我说。 “在一个地方闷久了就会觉得外边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我呵呵的笑起来：“说的好像是你在坐牢一样！” 平常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后来竟一语成谶。 “还不如坐牢呢，起码坐牢还能常常劳动劳动筋骨。” “嗯，别牢骚了，你马上呀就能‘出狱’啦。我先许下一顿大餐，等你出院时给你庆祝庆祝怎么样？” “一言为定。” 我举起他的右手，拉了一个勾：“一言为定！”阳光温柔的照在我们的脸上，风一点都不寒。 最美的人间四月天，到了。 那天，在学校的门口，看见阿曼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支着地，在和谁聊着什么。走近一看，和她聊天的那个男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年纪在25岁左右，头发上翘着，不像是学生，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不良青年。由于阿曼是背对着我的，所以那个男的先看到了我，阿曼看到他一直盯着她的身后看才扭了头。“阿寄，”她看到我高兴的从车子上下来，并支住车撑：“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陈塞，塞北的塞，是我在外边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我朝他点头笑笑。“这是我的好姐妹，云寄，彩云的云，寄托的寄。”她又笑着把我介绍给陈塞，陈塞也只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给人的感觉是他很沉默，不是那么容易近人。 “好了，我们以后再聊吧，我要和阿寄去上课了。” “好吧，我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有点担心的问阿曼，总觉得那人怪怪的。 “他呀，咱们刚开学的时候我在饭店认识的。那时候我在饭店做兼职服务员，有个客人脾气特别不好，还不老实动手动脚的，是他看见后帮我教训了那人一顿，要不然说不定我就吃亏了。” “怎么也没听你说过？”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知道我学校外边的朋友也挺多的。”她说的倒也是，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看着他怪怪的，你知道他在哪儿上学或者上班呢吗？” “我也问过他一次，他说早就不上学了，工作也不定，干不长就换了，我也就没在问。怎么了？”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是我接触的社会上的人不多的缘故。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我有许多兼职还是他给找的呢。”阿曼笑着回答道。我一听就更觉得不对劲了：“他自己都没个稳定的工作，怎么能给你介绍活呢？”阿曼不以为然：“他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久肯定认识不少人，找个兼职算什么，又不是长期工。”也有道理，马上就到了教室，我们就撇开了陈塞。 期末将近，这个学年，除了自己的功课要操心之外，还多了两个人的：养病的小穆，排剧的卢野。要是放平常，我才懒得担心他们呢，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尤其是小穆，一个学期都没去听课全靠自己看书，让人放不下心来。马上是双休日了，下学后去找小穆的同学借了笔记，这学期他的任务还不少，光考试课就有五门，所以我抱了五本厚厚的笔记外加自己的文学理论书到医院。别人看到我都忍不住多瞅两眼，哪有人会抱一摞书去医院呢！我迅速的穿过他们诧异的眼线，进了电梯。 走到病房的时候胳膊差点折了。“哎呦，搞什么啊你们，这么多门考试！我们最多的时候才四门。”放下书我就开始嘚嘚。小穆靠着墙坐着，拿着笔正在书上专心的算题。听见我的抱怨他抬起头，一脸委屈：“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我都没说什么。” “我是替你担心啊，这么多门课，看的过来吗？” “还可以吧。”的确比我有魄力，要是我早就焦头烂额了，他还能这么淡定。心态好也是个优点，我想。走到小穆身边看了看他手上的书，密密麻麻的算式，看的我头疼。“这么靠着坐久了会不会难受？我还是扶你去桌子边坐着吧，正好我们两个一起复习，比对着出效率。” “嗯，还真觉得腿有点麻了。”把鞋放好，我搀起小穆，扶着他坐到了桌子边，把那摞笔记也推过去给他：“什么时候能看完哪，这么厚，真替你上愁。”小穆打开一本笔记看了两眼说：“这些我都弄明白了，真正要抄的笔记并没有多少。” “那更好了。”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宽我的心才故意这么说。我也打开书看起来，文学理论是最让人头疼的一科，那些枯燥乏味又难以理解的纯理论性东西就像几千年前的甲骨文一样不招人待见。才看了不到十分钟，就完全看不下去了。手托着腮，思绪跑到了九霄云外。一眼瞄到小穆，他在全神贯注的复习、抄写笔记。一直没理过的头发稍稍显长，少了些野气多了点文艺。额头上还缠着一块白纱，至今都没拆。那是最严重的一处伤口，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这个伤口在肆意的流血，毫不留情的掠夺着小穆的生机。我记得那个伤口很深，不知道拆除纱布后会不会留下一道疤。是角度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的脸看上去更加瘦削了，但是也更加坚毅了，任谁经历这么一场生死较量都会大不同从前。注意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一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想你头上的伤什么时候好。”他笑了，“上学期是谁说我不会挑时间抓紧复习的？你怎么也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伤口总是会长好的，又不碍吃不碍喝的，让它慢慢恢复去吧。” 我“嗯”了一声，把目光重新扫射在“甲骨文”上，过目就忘，一边用眼镜在走字，另一边用心在想：卢野现在做什么呢？在复习功课？在排练话剧，和苏艺彤一起？ 人啊，闲暇时间不能太多，一多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容易出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波澜暗浮，陈塞会带我们一点点的揭开谜底~~ 第18章 寸心幽幽 周六的晚上我接到了期待已久的电话，听到了最梦寐以求的声音。 “在做什么呢？”卢野问。 “复习功课。你呢，话剧排练的怎么样了？马上期末了，有时间复习吗？”我问道。 “这学期安排的课少，倒不用担心考试。只是，”他语有停顿。 “只是什么？”我已猜到了几分，平常周末再忙他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我，但这次没有。 “期末后，比赛就开始了，所以排练比以前更紧了。” “我知道，”我故意抬高声调来掩饰心底的一丝失落，“你要注意休息，又要排练又要复习，时间肯定很紧，别把自己催得太紧，再忙也要松弛有度。” “嗯，我记住了。这个周末不能去陪你了。”卢野抱歉的说。 我强打起精神：“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你，那种粘人的女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就满足了。” “谢谢你，云寄。”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有那么远吗？再说这种话，我可就真生气了！”我故意这么说道。 那头传来他的笑声：“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孺子可教。”电话线里传来另一男生的声音，我听的出来是卢野同宿舍的赵学毅，只听到他说“卢野，饭帮你打上来了。”，卢野跟他道了声谢。我一看表都八点多了，“现在才吃饭吗？”有点心疼。 “嗯，今天排练结束的晚了点，正好也不饿，学毅说下去打饭我才想起来，顺便让他帮忙买了一份。”费心又费力，折腾到这时候哪有不饿的，是怕我担心才这么说的吧。 “哦，”不忍心拂了他的意，就顺着他的谎接下去：“不饿也得吃点，吃一顿隔一顿最容易伤胃了。你先把饭吃了，真是的，学校也不会体谅人，排练到这么晚。” “大概学校太重视这次比赛了，许多指导老师和工作人员也一直忙到这时候，好在马上就要进行比赛，快熬到头了。”卢野宽慰道。 “嗯。你吃完饭就去休息吧，别熬夜看书了，明天又是一天紧张的排练，我怕你吃不消。” “好，我听你的。” 匆匆结束了我们的谈话，仰卧在床上，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有几次我曾偷偷的去看卢野排练，那些缠绵和誓言，那些拥抱和依恋，虽是在演戏，也令我难受至极。我多么恨自己无能，不能做他的女主角，只能看着自己的情敌享受原本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无能为力。甚至有点后悔让卢野继续演出了，我知道这是个很自私的想法，可是后悔的心情还是如潮水般袭来。 时光从来不会停止，在你我的眼前或悄然或张狂的流逝。 小穆在期末前出了院，是件值得高兴的大事，现在他完全可以抛弃我这只拐杖做自己双腿的主人了，只有头上的伤还没有拆除掉白纱布。 我怀着杂乱的心情复习，书看的一点都不踏实，混混沌沌的参加了考试，自知这个学期的好成绩算是与我无缘了，不知道卢野和小穆那边怎么样，也始终没有开口问，结局既定，不想破坏即将来临的暑假中的好心情。说是这么说，我却对这个暑假没有一点的激情，本想着趁这个假期和卢野去南方旅游的，一直想看看梦中的江南水乡的模样，可是卢野他们班这个暑期要去实习，我的计划泡了汤，连夏天都失色了。 卢野一考完试就随大部队去了市里安排的比赛会场，准备最后的一战。 比赛那天，我和小穆早早去会场占了位置，去为他加油打气。小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带了本书来。 “这会子又装什么认真呢，你顾得上看话剧还是看书啊？”我训他道。 “我怕看话剧看困了。”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让你陪我帮卢野加油打气的，你竟然说会看困？！你知道他为了这个话剧费了多大的心血、有多努力吗？” 看我有些生气，他合住书说：“好了，我不看了行了吧，也不知道多我一个观众能有多大效应。” “心意懂吗？”我不满的瞥他一眼，目光一闪看到他手中的书。“咦，你看的什么书？”我看到封面上的“武器”二字，想拿过来看看，被他一把抓过去。“无聊，随便看看。”我也没大注意，做正了身子全神贯注的看演出，卢野马上就要出场了，我的心也越来越激动，顾不上管小穆。现在台上演出的是《雷雨》，选择的剧目都这么文学范儿，看来各个学校都采取的是“稳当”路线，选的都是著名的剧本，不敢冒然搞“特别”。这些剧目我都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因此没什么新鲜感。“你说，名剧本就一定会获得好成绩吗？也许人看的多了就厌了，你说呢？”等了半天没人回答，我扭头一看他竟然靠在那里睡着了。“人家话剧再没新意，你也不用这样吧？”那头依然沉默，这会估计和周公聊的正欢呢！不管他了，他原本就是来打酱油的。 这一剧终了，掌声四起，还听到许多的哭泣声，都说悲剧的力量最感人心，一点没错。小时候常常为了电视中某一人物的悲惨人生和际遇而唏嘘不已，后来偶尔还会那样，只是心肠“硬”了许多，不会随便被感动到落泪。知道那些都是虚妄，何必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现在，认识更深了一步，表面看来是我们在为剧中人物而哭，实际上是自身情感所系。如果不是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怎么会哭的那么痛彻呢？ “下面是由卢野、苏艺彤、蒋天浩、田芬等带来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大帷幕随着播报员声音的消失而同步拉开，舞台上出现了着装迥异的一群人，他们正在热闹的开着晚会。苏艺彤也即朱丽叶光鲜亮丽的居于舞台中间，受众人追捧和赞美。这是卢野出现了，他高高的身材，俊逸的脸庞，超脱的气质令人耳目一新，顿觉光芒四射。掌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我鼓掌鼓得比谁都带劲儿，掩饰不住脸上的骄傲和喜悦。也不知道卢野有没有看到观众席上的欢呼雀跃的我，他在台上精力集中地演着戏，仿佛他就是罗密欧，罗密欧就是他。随着剧情的深入，我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知道这戏的结局是悲剧，所以做好了伤感一阵的准备。 可是看着看着我的眼中就没有了罗密欧，没有了朱丽叶，只剩下卢野，只看得到他的音容笑貌。他不再是他之外的任何人，只是我的卢野。心情突然伤悲起来，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因由。脑海中略过许多我们在一起的光景，许是因为一路走来的艰辛，许是感于卢野的深情，许是害怕我们也会像剧中所演的那样是个阴差阳错的悲惨结局。想着想着泪就无声的滑落下来，恰巧是在话剧落幕的时分，许多人被感动的哭了。掌声和哭声合成了一部交响曲。在别人眼里，我只是普普通通被演员乱真的演技和故事情节感动的一塌糊涂的一名观众而已，不同的是我是在自己的故事里动情，无关他人。太专心于舞台上的那一方天地，忘了身边的人。不知道小穆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到我这幅样子…… 准备长达三个月之久的轰轰烈烈的市大学生话剧大赛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落幕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绝对是真知灼见，表面的光鲜背后隐藏的汗水没有几个人知道。希望卢野在这次大赛中取得好成绩，不枉费他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有人说体验的就是一个过程，成不成功并不重要。我却不以为然，下定了目标，废寝忘食想要达到的怎么会是不重要的？不成功的努力都是遗憾，连过程都是苦的。相比来说，我重结果更胜于过程。有时候，说享受过程只是一种对失败的慰藉。有些人或许不是，我反正是达不到那种境界了，所以一心只求老天爷让卢野蟾宫折桂吧！ 随着暑期的到来，我们的心也都松懈下来，这个多事之秋的学期总算被抛到脑后了，所有的烦恼像冬衣的枷锁一样被蜕掉。春装还没觉得穿就已经被夏装代替，满城绿意如滴。略有点不好的就是太阳光越来越强势了，皮肤上渐渐有了灼热感。学校道路两旁的古柳树摇曳生姿，偶尔的一陈风吹来，沁人心脾。好久没有这么舒畅了！学校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断断续续还有人拉着大皮箱穿过。 “什么时候去实习？”我问走在身边的人，我一米六五的个子才刚刚到他的眉边；薄薄的白衬衫缚于黑色长裤之中；清雅的梅花香气随风流荡。“玉树临风”，这一刻我才领会到这词的妙处。 “学校订的火车票是明天八点二十分的，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听的出语中的不舍和无奈。 “是在秦皇岛吗？” “是，还好离得不是太远。”总归都是离别，远和近还有什么区别呢？ “秦皇岛是个好地方，挨着海夏天也不会太炎热。太阳还是一样的毒，你实习会不会天天要跑出去啊？”不太了解卢野他们的实习方式，数字媒体技术，户外的实际操作性会比较强吧。 “应该会时常出外的。” “那你可要好好的休息啦，不要晒成个煤球回来，那样我就不要你了。”我开玩笑说，真的担心他的实习生活不会那么轻松。 “好啊，你舍得的话。”轻轻的一笑，温暖绵长，只想让时光停驻，直到天荒。 “不舍的，呵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痴痴的样子呢。 “这个暑假有什么打算？”他问。 “嗯，本来打算和你去游江南呢，如今只能等到下一年了。回家了再慢慢想要去做什么吧！” “来年的盛夏，我一定陪你去江南，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要坐在船上听渔舟唱晚，去十里荷塘采莲，还要游一游西湖，走一走断桥！” “奉陪到底。” 从大道转进走廊，穿过凉亭，我们一路来到学校的小人工湖前。湖旁的长椅因人际不到，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我从手提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拭，卢野从我手中接过，说：“我来。”我在一旁安静的守着，很快灰尘便被擦拭一清。我靠在卢野的肩膀上，看湖中的小鱼苗自在的游来游去。“喜欢鱼吗，回头我买几只给你放家里。”卢野说。 “喜欢是喜欢，所有的动物我都喜欢，除了恐怖的，比如蛇。但是我不想把它们圈养在自己身边，怕我会照顾不好，尤其是鱼，生命那么的脆弱。” “也是，人离开了习惯的环境还多少会有些不适应，更何况是这些小生命。” “卢野，他们都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是真的吗？”思绪开始四处游走，可能是离别将近，感触就莫名的多了起来。 “是真的吧，科学研究了那么久得出的结论，应该错不了。” “那么，人鱼公主的故事就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了，她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怎么会一直记得被她救的王子呢？” “因为她是人鱼公主，不同凡响。” “哦，或许呢。” “你看哪里！”卢野手指着湖中一角，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我从他肩膀上起来，屈身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刚想问他哪里有什么，右边脸颊上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润，快如闪电，只有那股熟悉的梅花香味久久环留在鼻边。 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双颊迅速热了起来，也一定变得绯红了。因为天气热，出门时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此时恨不得全部扯下来做遮挡，可是如果那样做就欲盖弥彰了。“你，讨厌，你骗我！”搜肠刮肚只能找出这么几个字来，口里怨着他，心里却甜甜的。 “被人鱼公主救了一命的王子是天底下最傻的人，也是最没福气的人。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让我的人鱼公主受那么大的委屈，一定会让她穿上嫁衣，成为世上最美的新娘。”这是他给的誓言吗？开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是你不是他，也不会遇到人鱼公主，只会遇到一个‘刁蛮公主’。” “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运气，云寄。” 我何德何能，成为他的钟爱？ “其实，我不止刁蛮、还任性，懒惰，大脾气，以下省略N个字。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歪头望着他问。卢野被我问的无奈一笑：“你在自己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额，好像是吧。” “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己呢？” “不许转移话题，拍我马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你什么，嗯，这个问题我还真需要考虑考虑，之前喜欢就喜欢了，还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 额，这么诚实干啥嘛，夸我几句就好啦。“那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嘟着嘴说道。 “这个暑期，我一半时间实习，一半时间想问题，行了吧？” “这个问题很复杂吗？要想那么长时间。” “遇到你以后，所有的问题都变得复杂了，有可能啊是你的懒惰细胞传染了我，所以我也越来越迟钝了。”切，刚才谁说我贬自己不对来着，现在就认可了。不管它，想问题也好，拿我开涮也罢，总之与我有关就满足啦。又把头靠过去，“等你回来。”卢野知道因为要离别，我总是不能全心全意的享受这份温馨。他轻轻把我后背及腰的辫子拂向前来，听时光静好，微风无言。一直到日落西山，那日的夕阳，我仍记得，停留了很久很久，和着湖畔的翠柳，依依惜别。 第19章 伤疤 又一次要亲眼见证别离，终于发现家离学校近的一种悲哀：从来都是由我送他们离开，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别人远离的背影，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做离去的人，而不是送别的人。事情不可更改了，多说无益，我还需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再次送别阿曼。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听：“什么事啊阿寄？” “你订的什么时候的火车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突然决定不回家了。”阿曼用惯有的欢快语调回答道。 “什么，你不回家了？怎么会突然这样决定的，不回家你有什么打算呢？” “陈塞，哦，就是上次在校门口你见到的我那位朋友，他帮我找了份工作还不错，反正回去了也没事还不如挣点外快。” “陈塞，”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第一印象给我的感觉是“来者不善”的人，隐隐有些担心。“他给你介绍的什么工作？”我心里想着，阿曼这个笨丫头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嗯是个秘书一类的活，放心，我干的了！” “谁担心这个！”阿曼啊阿曼，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不那么费劲儿呢！ “那你担心什么？” 我怀疑和我对话的是个像卢萱一样大的七岁孩子。 “我，我说过我担心了吗？我想说他给你找的工作有没有技术含量，会不会让你去工地当个搬运工……好啦，你去上班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另外还要不时的给我报告你的情况。”胡扯了一番，最后回到了她人身安全的正题上。 “OK,noproblem.对了阿寄，穆梓深，他头上的伤什么时候拆纱布？” “我正打算一会陪他去医院呢，你也来吗？”我问。 “嗯，我和你一起陪他去。” “好，你等我电话。” 挂掉电话，就想到阿曼提到的那个陈塞。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这么帮她？听阿曼说，他自己好像都是个“无业游民”，哪来的工作介绍给阿曼呢？他不会真是个骗子吧，看阿曼容易哄就盯上她了！嗯，一定是这样的。我得时刻注意他的举动，不能让阿曼上当受骗！ 在医院门口，我和小穆还有阿曼碰了头。一起走进去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个契机来撮合位于自己左右手边的两个人。那个所谓的“弟妹”实在是深不得我心，如果是小穆说谎没有她更好，就算有，我也得想想办法给拆了，那样自私的女孩怎么配得上小穆呢！ “小穆，阿曼在你生病的日子里没少照顾你，你打算怎么谢她呢？” 小穆还没说话，阿曼就大声的说道：“不用谢，有什么好谢的。” 我扭头暗暗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她才不吭了。我接着问小穆：“这么大的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哈，虽然阿曼说不用，但那不是你做事的风格呀，对吧，小穆？”他瞥了一眼多事的我然后跟阿曼说道：“没错，张曼，谢谢你之前的照顾，这个恩情我穆梓深一定会还的，你相中了什么或者有事待办就尽管告诉我，等以后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呀，我还被捎带上啦！阿曼听见小穆这么说，脸上红红的，除了“不用客气”四个字之外，什么也不会说了，我就一直无良的在背地里偷笑。 医生慢慢的一圈圈拆着纱布，我和阿曼揪着心在一旁看着。最后一层纱布被缓缓揭开，我看到小穆微微的皱着眉头，一定还疼着。伤口在左眼上方三厘米的地方，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那道疤怕是再也下不去了。心里难受的很，命运怎么会这么不公，要残酷的在小穆的青春年华里划上一笔。幸好那道疤是横着的，在头发的掩盖下基本上别人无法看到。 “好了，这瓶药一天擦一次，口还要忌着，一直到伤口那里不痒了才行。”医生嘱咐道。 “谢谢医生，我们会时刻提醒他的。”阿曼接过药说道，她终于开窍，知道主动“进攻”了。 医生吩咐完就去忙别的了。我拿过阿曼手中的药瓶仔细看了看，然后屈下身子伸手去拂小穆伤口前的头发，他下意识的一躲：“别看了。”我重新把他拉正：“怎么了，我偏要看！”就那样野蛮的拂来了。长长的一道疤痕尚且触目惊心，难以想象小穆暗自受了多少疼，吃了多少苦，从没见到过他在我面前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我真傻，以为看不到的就是没有。阿曼看到后同我一样心情沉重。 “我来拂着。”阿曼走近一步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小穆挣扎着想拿过药来自己涂，一方面在阿曼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是不想我们看到伤疤而难过。 “你老实的给我坐着！”我命令道，阿曼也劝道：“你就听阿寄的话，好好坐着让我们来上药。”他只好坐稳了。我一手拿着已经打开的药瓶，一手那些药用棉，涂药之前还十分忐忑不安。 “这药涂上了以后会不会痛啊？”有很多杀菌的药都会疼的，我怕小穆太疼，不敢下手。 “以前严重的时候我都不怕疼，现在还怕它吗？”小穆镇静的说，让我放心了不少，但真正开始擦药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的。我集中精力在伤疤上，小穆始终医生没吭，让我真的以为一点都不痛，可是我分明看到了他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 七月，太阳公公开始发威了。人们都被逼进了空调室里，除非不得已谁也不愿在强烈的太阳光下暴露自己。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卢野到了秦皇岛，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来一通电话，对我说说他的近况和所见所闻；阿曼真去做了秘书，待遇还很好，看来是我多心误会了好人，可是关于陈塞，心中始终有些不解的疑惑。现在只有我无所事事了，哦，还有小穆。不知道他这暑期做了什么打算，我嘛，向来都不爱做计划，走一步算一步，所以事情临头才会去考虑。不过这次不用我费心了，老爸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出发的心早就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 事情是这样的，跟我爸爸关系很要好的一位叔叔，现在在教育局里工作。他在自己的家乡景岩镇开了一所私立学校，很缺暑期辅导老师，知道我在家闲着，让爸爸问我愿不愿意去。我当然一口就答应了，又有意义又新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我打算拉着小穆一起去历练历练。 一进小穆家的门就受到穆叔叔热情的款待，一直重复着感谢我对小穆生病时的照顾。“穆叔叔，你就别这样说了，什么受累不受累的，小穆是我的弟弟，看着他一天天的康复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我也千说万说才让穆叔叔不再跟我客气。随便对穆叔叔和小穆说了一下去景岩镇的事。 “挺好的事，让梓深也多去锻炼锻炼，将来也好找工作。”穆叔叔听完后很乐意让小穆同我一块去。 “你呢？”我回头问小穆，“想去试着教一教初中生吗？还是有别的打算？” “为什么不去，难得出去溜溜，总在市里打转，没一点意思。正好趁这次机会拓宽拓宽视野，认识认识外边的世界。”君子所见略同，搞定！ 穆叔叔自去忙他的事，我则和小穆具体说了说出发的时间和地点，顺便帮他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就带这么点？”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洗漱用品，仅此而已，旅行背包里还剩着许多的地方。“我装了满满的两大包还觉得没拿够，你这真称得上是‘轻装上阵’哪！” “够用就行了，拿那么多干什么，不沉吗？哦，不对，你当然不会感到沉，到时候苦力还是我，所以我更不能带那么多了。”又赖我，哼！“谁要你帮我啊，我自己对付得了，区区两个包。”我不满的嘟囔着，“还是想想别落了什么东西吧！”四周看了看好像他真没有什么要带的了，为什么我的东西就那么多呢？而且都是有用的呀，没天理…… “我这里没问题了，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你别忘记什么了。”小穆说。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说。 忽然想到阿曼，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陈塞。“哎对了小穆，张曼这个暑假没有回家，经她的一个朋友介绍在一家公司当秘书，那个朋友叫陈塞，我总觉得怪怪的，有些不放心阿曼。你有同学在这儿，让他们帮忙多注意一下。” “嗯，知道了，我会拜托他们的，不会出什么事，放心吧。” 这下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第20章 景岩之行 终于踏上了新的征程——景岩镇。长途车驶出车站，穿过熟悉的繁华闹市，渐渐远离。一路上我都处于兴奋的状态，高楼大厦一点点的退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隔三差五的一座座平房，还有一望无遮的绿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市区。景岩镇距离市区有300里，这是我至今为止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300里的距离，听说大约要走三个小时才到站。头一个小时的时候，我还是精力充沛的，慢慢随着前进的列车舒服的摇晃，困意突然来袭，新鲜感也褪色了。靠着座椅后背的头起初还是老老实实的靠着，后来一点点的下坠，直到落到一个坚实的地方。可是有些硬，朦胧中刚要把头摆正，就被一股拉力一带，触到了一片柔软，然后安心舒服的不再动弹了。睡梦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大概是天使吧，人在最舒服的时候通常会有天使来光顾的。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光感很强，即使车窗拉着窗帘。睡得心满意足后我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枕在了小穆的腿上，怪不得会那么舒服。被我压了那么久，不会酸吗？小穆也睡着了，斜靠着椅背，头倾向车窗的一边。从我的位置向上看去，他静静地闭着双眼，呼吸很匀，让我觉得时光是这么的安然。目光恰好穿过他的头发看到那道疤。心中隐隐作痛，到底是谁做的？你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肯告诉我？坐起身来，睡得头有些晕晕的。想把他的头搬到我的肩膀上，哪知刚抬手他就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着啊？”我问。 “似睡非睡的眯了会。” 我看了看表，已经上午十点半了，车从八点出发，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我一睡就睡了一个多小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你腿上去了，你腿酸不酸？”一边问一边替他揉了两下。 “还好。”还好就是酸了呗，跟我委婉什么呢。 “那，”我拍拍自己的肩，示意他把头靠过来，“你再睡会吧。” “算了，还不够受你硌的，反正也快到了，正好醒醒神。” 唉你都不会说句好听的？不搭理他，我拉开了窗帘，阳光如洪水一样的涌进来，夹杂着一股燥热。朝窗外望过去，这里更是荒凉了，也许用“荒凉”这个词是不对的，“荒凉”的主色调是黄，而我眼底的尽是绿，之所以觉得荒凉，是因为我看惯了高楼林立，突然被放到田野之中难免反应不过来，新鲜感又一次勃发，只期待着能尽快到达目的地。“这里和市区真的很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呢！”我感叹道。 “这算什么稀奇的，等以后见了名山大川，荒漠连天，那才叫震惊呢！”他豪气的说。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我丝毫不受触动。 “总有一天我会看到的。”眼下的事都说不完，还想着将来，不切实际，毛爷爷邓爷爷的教导都听哪去了？不像话。继续看我的景观，现在的欣喜现在享受～～ 十一点，车准时到达了景岩镇车站，我和小穆拿好东西下了车。这个车站并不大，只有矮矮的一排平房，和市里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它却是连接景岩和市区的唯一要塞，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他们大都拉着一个大行李箱，或者是要告别故土、他乡求遇；或者是踏尘归来、久别方回。接人的、送人的都是风尘仆仆的。 我们正不知该如何走，前面走过来一位年纪在40岁左右的大叔，笑容可掬，和蔼可亲。“你们是云寄和梓深吧？”我和小穆相互望了望，暗叹陆叔叔想的真周到。我也笑着回答说：“是我们，是陆叔叔让您来接我们的吗？”他答道：“没错，知道你们今天来，我就早早过来了，走上车，我带你们去住处。”坐上那辆红色的小轿车，我们离开了车站。 “你们暑假还不好好玩玩，不着偏远来这里教课，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不多了。”大叔把我们说的那么高尚，真让我们感觉到羞愧。其实，我和小穆此行的目的并没多少是为了“祖国的花朵”们，主要图的是自己的新鲜好玩。我附和着笑道：“叔叔，我们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来这里教课也是想着为我们日后打下点基础，又恰好陆叔叔说这边缺人手，我们就来试试了。”大叔还在点头说着“不错”，令我无比汗颜。我看到小穆那忍不住要笑、又不得笑出来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叔又不止是说我一个，你也有份好不好！还笑，笑！他看懂了我所表达的心声，微微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为了避免气氛太沉闷，我主动问起大叔话：“叔叔，您也在陆叔叔的学校中教书吗？” “不，我只是负责管理学校的一些事物，不带班。以后你们有了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找我。” “嗯我们知道了，谢谢叔叔。” 公路越走越不平了，轿车需要不停的转变方向盘绕着走，以便避开路上的那些坑坑洼洼。途中路过了两个村庄，原来学校为方便村里的学生们上学，建在了景岩镇下属的一个乡里。位置偏远再加上路不好走，从景岩镇车站到我们的住处又花了20分钟的时间，下车时已经将近中午了。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迎了出来，接我们的叔叔走上前去跟他说了说然后又回来交代我和小穆：“你们就安心住在这位梁爷爷的家里，房费饭费都不用管，出了门向西走100米就是学校。这是我电话，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看了一眼，他叫刘凯，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嗯，我记住了刘叔叔。”我接过名片说，他又和蔼的笑了。 刘叔叔走后我和小穆跟梁爷爷问了好，梁爷爷说话带着写地方口音，但丝毫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流。我们各自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被梁爷爷喊去吃午饭了。刚刚坐下，就看到从大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后面还有一只小黑狗。 “乐，你跑哪里去喽，快过来吃饭！”那只小黑狗看到我们大声的叫了起来，被梁爷爷训斥了几句就不吭了。那个叫“乐乐”的小女孩，看到家里边的两个生面孔一时有些胆怯。 “这是大哥哥大姐姐，以后他们和咱俩一块住。快去洗洗手，吃饭了！”乐乐乖乖的在盆子里洗了手，走到饭桌前安静的坐下吃饭，也不吭声。梁爷爷舀了一碗饭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门口放着的摇椅上去吃。 为了让乐乐不那么拘束，我笑着为她加了一道菜：“乐乐，你慢慢吃。”小穆也是和颜悦色的，他平常都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而我恰恰相反，跟孩子似乎是自来熟。乐乐也渐渐地放开了些，但是依然不开口说话。慢慢等我们互相熟悉了一点就好了。后来才知道，梁爷爷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和儿媳都去了远方打工，留下孙女乐乐同他生活。乐乐，原来是一个留守儿童。我心里有些不好受，虽然梁爷爷把她照顾的很好，但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也实在是可怜。原本该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却缺席了，这不能说不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试想，一年后她的爸爸妈妈回来，她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迎接他们呢？明明知道他们是最亲的人，想亲却亲不起来。想到这里，我更是不忍，待乐乐也更加掏心。 小孩子本来就不惧生，何况遇到的又是两个对她极好的人。两天过去，乐乐就已经不把我和小穆当做外人了，在我们面前活泼起来，“云姐姐”“小穆哥哥”的叫个不停。一次我和小穆教完学回来，自己在家玩耍的乐乐跑过来迎接，身后的小黑狗也摇着尾巴跟过来。“云姐姐，你快来看我做的泥偶！”乐乐两手灰泥，连衣服上都沾到了些。她又马上跑去自己玩耍的地方，我和小穆也微笑着快步走上前去。一块方方的石柱上放着已经做好的杯子、锅炉，还有一个小泥人。乐乐高兴的拿起小泥人，举到我的面前：“看！她长得漂亮不漂亮？”我弯下身子，夹夹她的小脸蛋说：“漂亮，和乐乐长得一样漂亮呢！”我接过小泥人看着说道：“漂亮是漂亮，不过呢泥人容易碎，还有，”我拉拉她的衣袖，“把衣服弄上了泥巴，不怕爷爷回来骂吗？”一边说，一边替她拍打，还好沾上的不多。乐乐的小嘴微微撅了起来，我开解她道：“乐乐，云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小穆哥哥他会捏面人的，捏出来的面人又漂亮又结实，还不会弄脏袖袖。”乐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跑到小穆跟前吵着要他教。小穆瞪了我一眼，乖乖去帮乐乐洗手。我知道他瞪我是为什么，明明面塑是我教他的，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教乐乐，反倒一推都让他干了。小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不知道我懒惰的本性吗？ 屋子中间的小木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做面塑的材料，我坐在太师椅上，悠然的品着茶，看小穆认认真真的教着乐乐做面塑。乐乐听的也是聚精会神的。没多长时间，小穆的第一个作品“缩小版的乐乐”就新鲜出炉了。乐乐兴高采烈的拿过来让我看，我接过一看心底暗叹，这小面塑不仅仅是像，连乐乐活泼的性格都塑的活灵活现，恐怕我都做不到这一点。面上却说：“还不错，总算没辱没了师门，不过还是需要勤加练习。”这话我故意说给小穆听的，侧目看他，他摇头一笑，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面塑上，对我的故意揶揄心知肚明。 乐乐对手中拿着的自己的面塑喜爱有加，大赞她的小穆哥哥的技艺。我抿了一口茶，想，他平时一定是常常练习才达到这种水平的，这回真应了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乐乐突然问我道：“云姐姐，小木叔叔为什么叫小木不叫小草呢？”我一口茶没咽下去笑喷了出来。 “哈哈，这个这个，因为他长得比小草高……” 乐乐恍然大悟的表情。上天啊，请不要怪我误人子弟，乐乐这个年纪还是形象思维教育比较好……小穆初听到乐乐问的问题，也愣了一秒，随后听到我的回答，一脸黑线。。。 第21章 葵园 万事开头难，我感觉这次是恰恰相反。刚去教课的那两天，基于学生传统观念里的“新师上任三把火”，头两天都安然无事的度过了，到了第三天情况就完全变了。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包括管束最松的大学：我在台上讲着课，下面的声音比我还高，尤其是教室最后面座位上的学生，连串地儿的都有。没几个人认真听，我都快把嗓子喊破了，每训一次就管那么几分钟的事。这让我很是苦恼，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课讲的不行。提前留了作业装了一肚子气走出了教室。转了转别的老师带的班，课堂状况同我的如出一辙。我只能默默叹声气了，心想这里的孩子确实要比城市中的难管束，天性和野性保留的太多。虽然一时闹人，但个性都很鲜明，将来未必没有好处。只是眼下，我实在没办法欣赏他们的个性啊！ 走到一个教室门前，透过窗户看到讲台上的老师是小穆，这让我兴致大增。故意站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我看得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看不到我。这班学生也有的在交头接耳，不过情况要比我的班里好多了，没有来回跑的，也没有高声喧哗的。奇怪，小穆是怎么搞定他们的？望眼看去，他一身体恤休闲却不失庄重。在黑板上画着最令我头疼的数学算式，满眼都是代数X。小穆讲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颇有为人师表的模样。想不到平常没一刻安静的小穆也有这样稳重的一面，这回我是真得刮目相看了。悄悄离了那里，回到办公室。 昨天学生们交上来的作文还没来得及看。因为是第一次让他们写作，所以题目不限，文体也不限，哪怕是写上来一篇日记呢。翻开第一本，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字写的有些潦草，不过看得出是认真写的。内容平平的，无非是简单的人物介绍，看在他按时认真完成作业的份上，给批了个“良好。”又连续看了几本，题材很多，不过都没什么新意或者出彩的地方。正想就此先打住去备备课，谁知下一本映入眼帘的名字是时冬已，这个让我第一次看就印象深刻的名字。上学时常常有老师因为不认识字而念错学生的名字，从而遭背里嘲笑，我绝对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于是提前拿到了学生名单，预防有生僻的字。结果就看到了“时冬已”这个奇怪的名字，连姓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我见识短浅的缘故。上课时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叫这个名字的学生，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但却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吵闹，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头也不抬。我初以为他在认真地听课呢，心想真是“出淤泥而不染”、“近墨者不黑”的好学生，挨的那么近也没被那帮“坏孩子”给带坏。这样的好学生，我多给他点关注比较好，于是点名提问了他一个问题，哪知看走了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听见我叫他的名字，缓缓地站起来，虽然才十五六的年纪，个子估计得有了一米六，在同龄的男孩中能和他争高的不多见。在我问完问题时，他才抬了一下头。结果对我的问题一无所知，非常简洁的蹦出了三个字：不知道。哪怕羞愧一下也好啊，可是丝毫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愧色。我就纳闷了，他安静的坐在那儿，不听我讲课在干嘛？无奈，只好让他坐下。看来，是我对他的预期值太高了。 打开他的作文本，第一眼让人看的就赏心悦目的，他的字写的同他人长得一样清秀。作文的题目是《恨》，这个题目让我一惊，处于这大好年纪的学生怎么会写出这么让人窒息的字眼呢？还敢明目张胆地写给老师看？大概是因为我是临时的老师教不了他多久。我接着往下看下去，他写的是一首短短的现代诗，如果可以称得上的话： 如果说恨有颜色 那它一定像乌鸦的羽翼一样黑 可我觉得恨是透明的 因为我找不到一种合适的颜色去描绘 看完这几句，我心想这个看起来有点忧郁的大男孩不会是个问题学生吧？不吭不响反而比那些又吵又闹的更让人感到棘手，因为你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说，时冬已有点文笔，还有点哲理，有点深邃。但这些哲理和深邃都不该是他应有的东西。还把人的情感和颜色联系到一起，亏他想得来，他是准备以后当画家吗？我这一瞎猜还真靠点谱，后来发现他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坐着，不干别的就是在书上不停的画啊画，而且画的很生动形象。很有才的一个男孩，怎么会是这种怪怪的性格呢？莫不是他曾遇到过什么变故？ 我合上他的作业本，连批语都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正好小穆下了课，我们便一起回去了。路上，我隐去偷看他讲课的事实，故意问小穆：“课上的情况怎么样？讲课时学生配合吗？”他眉一展似乎预料到了我课上的情况：“怎么，你的学生不好管束吗？”被戳中心事，我连忙掩饰道：“怎么会，他们都挺听话的。”我真是，现在说谎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了，还好是小穆。他也不拆穿，知道我爱面子，装作被糊弄住的样子说：“哦，那你可省事多了，不用像我每天得靠用故事哄着才能稳住他们。” 这是故意透漏给我的信息吧，采取一些另类方法比如用故事来引起学生的好奇心，让他们乖乖听话以致能接着享受这种福利，同时自己在学生心中的形象也深了许多。我所欠缺的就是小穆的这种灵活，做什么事都喜欢一板一眼，其实效果远远不如用巧方妙法所取得的那样好。我没再说话。很快就到了梁爷爷家门口，小黑听见脚步声先迎了出来。对我摇着尾巴，温顺非常，却冲着小穆叫了两声。小穆笑着说道：“这小畜生，我是哪里得罪它了，一起来的，见了你就像见了主人，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似的。”我委身下去，抚摸着小黑背上光泽的毛也笑着说：“你和它脾气不对头。” “这么说你摸清了它的脾气了？”想转着弯骂我，我及时回了他一句：“我是摸清了你的脾气！”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嘴。 乐乐听见我们说话跑了出来，甜甜的唤着我们俩，然后一手牵着一个把我们牵进了屋子。我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 “乐乐，爷爷呢？”我问她。 “爷爷要我陪他去葵园，我不去在家等姐姐和哥哥。” “葵园？”小穆好奇的说，也问到了我想知道的。 “嗯，爷爷种了好大一片葵花，乐乐带你们去看！”说着又忙拉着我们出门去，“慢点跑，咱们不急。”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说道，小孩子要是想起来做什么从来都比大人积极的多。 正好，我和小穆闲待着也没事，也有心要去看看梁爷爷的“葵园”。 天长了，下午六点太阳还挂在西边天上，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落下去的意思。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觉和走在城市里的大街上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嘈杂过往的各色车辆，有的只是望不尽的玉米幼苗。现在暑气消了不少，越发感觉空气清新了。如果是在城里，打死我都不会跑出来的，那外边一层闷闷的炙气别提有多难受了。小路上三三两两的有些行人，或是骑车，或是像我们一样步行。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们看到了一片金黄，这金黄之前仅在百度图片上见到过，没有想到现实中向日葵连起片来竟会如此的壮观！它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让我想起了“黄金甲”，想起了奋勇无畏的战士。它们金黄色的大头都倾向西边，望着日头的方向。尽管知道，葵花倾日只是物理现象，还是被深深地触动了。宁愿相信它们是执着于自己的信仰。这片葵花园有南北150米、东西200米那么大，这只是简单目测，可能还不止。漫野的绿苗中，这突起的葵园显得是那么的耀眼！ 之所以称为葵园，是因为在这片葵花的四周围着一圈篱笆，篱笆口处还盖着一间简陋的小屋，是梁爷爷看葵园用的。乐乐叫着一声声的“爷爷”跑了进去，我和小穆也紧随其后。梁爷爷听到乐乐的呼喊从葵园深处走了出来，见到我们笑问道：“你们也来了？乐乐淘气，也不知道你们有事没事就给拉了过来。”我忙答道：“没事没事，来了这么久我们也正想着出来四处看看呢。”乐乐见我和梁爷爷在说话，就拉了小穆朝葵园里面去了。 “您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一片葵花吗？”看着这满目金黄，我问道。 “是啊，好在它们很省事，不用费什么劲。”梁爷爷提到他的葵花园面上就有一种自豪感，连看葵花的眼神都那么柔和。 “您怎么会想着种这么多的向日葵呢？”我奇怪的问，是为了得了葵花籽卖钱？可是远有比葵花更易卖钱的植物，何况梁爷爷的儿子儿媳都会定时寄过钱来，他自己又有空房子拿出去租，钱对他们来说该不是问题。年纪将近古稀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兴致种植这片葵园呢？ 梁爷爷见我问，面容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我家早走的那口子也叫葵。”是他的妻子梁奶奶吗？怪不得来这这么久从没见过她。梁爷爷说来云淡风轻，久经世事沧桑，他已将思念和忧伤深深地隐藏了起来。不经意问到梁爷爷的伤心事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梁爷爷，我不知道……” “没事，都二十多年了，疤早就好了。这些年我一直种着这些葵花，就好像有她陪着一样。”伤疤如果真可以随着时间流逝就好了。梁爷爷嘴上这么说，可看他对这片葵花的精心照顾也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妻子，岂能说忘就忘的。我也轻轻笑着，回头望了望那昂扬的向日葵，此刻也变得柔情了：“这片向日葵长得真好，一定是梁奶奶知道特意叫它们来陪着你的。” 梁爷爷笑了笑没说话，眼底那丝孤寂与怀念被我敏锐的捕捉到，片刻便消失不见。 梁爷爷看着远处正抱着乐乐让她看头顶处葵花的小穆，语气悠悠地对我说：“那小伙子对挺你不错的，心地脾气都好，是个好对象。”我噗嗤一声笑了：“梁爷爷他好是好，但不是我的好对象，他是我弟弟。”梁爷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得：“这些天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对象关系呢！原来是姐弟，怎么长得一点不像呢？”我慢慢的解释道：“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弟。”梁爷爷恍然的点了点头。 不久，我也加入到了小穆和乐乐的队伍中，乐乐嫌小穆抱着仍旧看不到高出我们许多的葵花，我便扶着她，让他骑在了小穆的脖子上，这下她比最高的葵花还高一头，开心的拿手抓着已经成籽的花心。欢声笑语一直持续着，直至夕阳西下…… 第22章 萤火之光 当晚，乐乐便拿着她取下来的葵花籽跑去小伙伴家里炫耀成果去了。吃完饭时间尚早，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我和小穆决定出去散散步。 甫一抬头，我完全被看到的景象所震惊了！漆黑的夜空里缀满了一颗颗争奇斗亮的星星，或者零零散散，一颗独亮；或者成群结队，组团发威。偶尔还有发着红光快速移动着的小豆粒，那大概是天上夜行的飞机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夜，不似城里彻夜的灯火通明，这样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才保留了夜之所以为夜的神秘，第一次我对夜产生了敬畏感。如果身边没有小穆，我想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出来的。还有天上那数也数不清的亮晶晶们，它们不再奄奄一息、晦暗不明，连星星群的模样都看的一清二楚，当然我能认出的星座少的可怜，连北方最亮的那颗北极星都不敢确认。小穆见我这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颇为不屑。 “我就是很震惊啊，看你一副淡定的样子，难不成你见过啊？” “当然。”“什么时候？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几乎天天见他，没见他出过远门啊！ “电脑上不多的是嘛！”此话一出，要不是暗夜遮着，他能被我鄙视的目光鄙视到地下去！还以为他真见过，“电脑上谁没见过，可是能和身临其境相爱吗？！”他自知理亏，但笑不语。我也习惯了他的没事找抽性格，不再搭理，略过不提。 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能够看清周围的东西了。我们沿着小路往东走，一直走到了村子的尽头，房屋渐渐的稀少，最后消失。村子的尽头是一片树林，我们悠闲地穿过去大约用了有十分钟，足见这片林子还是不小的。林子外有一条小河，比可心公园里的那条略微小点。听得见微微流淌的水声，两边的河岸上长满了水草。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河水的凉气，舒服极了！怪不得夏天人们爱往海边去旅游呢，小小的一条河尚且能带来如此凉爽感觉，更别说是浩瀚无垠大海了。我正闭目享受着这份舒适，突然听到小穆急促地说：“你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惊呆了，比看到满天的星星还震惊和欣喜：在那一片茂盛的水草中间，翻飞起舞着点点绿光，像是夜的精灵，温馨而美好；与天上的星星交相映衬，甚至连星星的光芒都变得虚弱了。 “萤火虫！”我吃惊地大声欢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萤火虫吗？”一边说着，一边朝那边绿光走去，真恨自己穿了裙子出来，一走就绊到草，害得我要一直提着它才行。我轻轻的走到它们面前，生怕弄出的声响大了会吓走它们。我手提绿罗裙笑着转身要呼小穆过来，只听到“咔嚓”一声，然后隐约看到他拿手机看时脸上俊美的笑容。 “天这么暗，能拍得上什么啊！”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我，我放下手中的裙子，接了过来。暗暗的背景中，站着一位长发及腰、手提罗裙，浅笑淡然的女子，背后是许多发着光的绿点。只是天太暗了，尽管小穆的手机有闪光灯，照片还是显得很暗，只能大致看得清轮廓。我重新打开相机功能，调成前摄像头，“来，”伸手把小穆揽了过来，头向他肩处靠过去。无奈他太高了，这一高一矮显得十分的不和谐。于是他稍弯了弯身，也把头靠过来，虽然还是比我高出一点，但已经很和谐了。身后依然是飞舞着的绿色荧光，“咔嚓”一声，相机将两个灿烂的笑脸和此刻的时光定格。我满意的将手机还给他，随即又有了一些失落。“可惜啊，什么都没带，想捉点回去也不能。”小穆从兜里拿出来一块纱巾，放在我面前：“这个可以吗？”我兴奋的跳了跳，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会拿块纱巾出来啊？” “听说夏季是萤火虫繁衍的季节，会集中地出现。乡村环境又适合它们生存，所以我想有可能会碰到也说没准，出来的时候就随手拿了块，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褪下手腕用来绑头发的头巾，将纱巾做成锦囊形状，然后迈入了那片绿色荧光之中。 原本以为捉萤火虫是件很容易的事，哪里知道“眼高手低”，在这群夜精灵面前，我肢体的灵活度完败。捉了半天才只捉到不几只，反倒是小穆一只只的不停往我手里送。反正费劲也不出效率，索性我便做个指挥将军吧！ “哎，那里那里！有三只飞在一起！还有你身后，那只好大好亮！”小穆被我指挥的团团转，终于爆发了他的小火山：“姑奶奶，你能安静会儿吗？被你吵的我头都大了，我又不瞎，自己看就行了！”说着又奋力去捕捉，我站在一旁嘟着嘴吧自己安慰自己说：“看在你出力的份上，闭嘴就闭嘴。你以为我喊着就不累啦！这个‘不知好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你？”他听见我的埋怨还不忘浇浇油：“改不了了。”小穆啊小穆，你好不容易在我这儿建立的美好形象又被你亲手给毁掉了…… 他在荧光中挥舞的样子，潇洒而游刃有余。我不禁拄腮遐想，如果小穆生在古代，会是如玉的翩翩君子，还是坦荡的风流侠士呢？这情景，和着萤火之光，那么美好，那么令人遐想万千，却显得如此的不真实，让我如入梦境一般。不一会儿，小穆捧着萤火虫的双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这才把我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怎么这一会儿就沉默的跟个雕塑似的？”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中的萤火虫装进我手中的纱巾里。 “刚才是谁让我闭嘴的，这会子又闲我不说话，故意找茬呢吧？！”我故作严谨的说道。 “我发现还是比较习惯你在耳边叨叨。” “哼，这回知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小穆耸肩挑眉，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几分钟后，他又捉了一大把，塞进我的纱布锦囊里。小小的纱巾锦囊里盛满了上下飞动的萤火虫，发散着玲珑剔透的绿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神秘，好像神话里的宝物。“够了够了，再捉就盛不下了！”我看着还在萤火虫群中捕捉的小穆说道。他把新捉到的几只也放了进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在河岸上找了块没有杂草的地方，我们就地坐了下来。“你看，它像不像个神器，比如说，宝莲灯？”我将纱布锦囊举在半空中问。“有那么点意思，回去找个玻璃瓶好好装饰一下就更有感觉了。” “萤火虫许愿瓶？嗯，不错的创意。”我径自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得意，谁知一盆子凉水铺天盖地的就来了：“什么创意，萤火虫被关在瓶子里你还指望它活个十年八年的啊！” “怎么了，想想还不行！哼！”常有理遇上不讲理，恨不得自扒三层皮，看小穆的表情便知，遇上我他是幸还是不幸，真不好说。看着被霸道堵上口的小穆，我忍不住笑了。 “先拿你做实验品，也是我新设想的第一位受益人，闭上眼，许个愿吧！”我把手举在他的面前说道，纱巾载着萤火，由于一动，晃个不停。他双目凝视着我，清澈的眸底映出我的模样。 “许啊！”我催促道，“连我自己都没舍得许就先让你许了。”他果然交叉握住双手许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嘟囔一句：“要是真有用，人们还犯得着为这为那上愁吗？”我只是笑而不吭，静候他许愿完毕，然后重新把纱巾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着。 “你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呢？”见我不说话，他好奇的问道。 “许了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答道。 “虚妄不定的事还有这么多讲究。” “大家都这么说，也都这么做。总之’随大流，不挨揍’嘛！”穆少爷看起来超级看不起我这种思想。 看看天也不早了，怕回去的晚了梁爷爷担心，我跟小穆说道：“咱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走吧。” 真不舍得离开这块风水宝地，刚走开几步，没有了河水蒸发吸热的作用顿时感觉热气四起。走的时候只顾着玩手中的“荧光灯”了，没注意脚下一个深坑，好无预兆的踏了下去，吃一大惊不说，还扭得脚踝处非常的疼。我突然歪斜下去，倒把小穆也吓了一跳。“怎么了？！”他迅速地低下身下来，一手扶住我的背，一手向我脚下探去。有些冰冰的手触到脚上扭伤的地方。“啊！疼！”我忍不住叫出来。 “扭到脚了？我扶你走走看怎么样。” 还没刚迈出一步，就又疼的蹲了下去。小穆走到我面前蹲下，“上来！”没办法，只有让小穆背着了，我小心的趴在他的背上。开始还担心我100多斤的体重他会背不动，没想到他一跃而起，丝毫不见费力。 路上，我问：“沉吗？” “你才多重，两个你也背的动。” “吹牛，你比我还瘦，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 “谁说胖人就一定力气大了？” 刚想说“本来就是啊”，仔细一想，这不是明摆着在说我胖嘛！死小穆，以为我脑子慢就活该被你欺负啦！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活腻了吧？不知道现在美女都忌讳‘胖’这个字吗？本姑娘虽然不属百斤以内的行列，但总还是可以的吧！要身高有身高，要容貌有容貌，不比‘瘦猴’有魅力多啦！”他听到我如此王婆卖瓜的自夸，故意咧切了一下，倒把在他背上的我吓了一跳。“干嘛！”惊怒之中吼了一声，完全丧失了我淑女的本质，不怕，反正在他面前我从来都不是淑女。 “咳咳，腿软。”“才这几步就腿软了，刚才谁自夸力气大来着。” “我错了，我不该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再仔细一想，又落他坑里了，遇上个杀人不见血的，未免我吃更大的亏，还是闭嘴吧…… 漫天星光之下的树林中，一盏“宝灯”，一双“闲人”，缓缓的行走，一直走入记忆的深处，时间的尽头。 第23章 红娘（一） 工作以后的确少了许多自由，按时按点的要到，晚一点就误事，这下回去该知道大学生活有多好了，不珍惜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第二天，我拖着条废腿（准确来说应该是废脚），按时来到了学校。进教室门时一拐一拐的样子引起了全班的注意，一双双眼睛像根根利箭齐刷刷的射过来。我发挥厚脸皮的精神，硬着头皮迎上他们的目光，然后淡定的讲完了一节课，连自己都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期间，我注意到时冬已，他还是老样子，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地画着什么。 今天上午有两节课，一节语文，一节地理。课间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对我视而不见，跑出去撒欢了。有几个女同学围过来问我的脚是怎么回事，怕说捉萤火虫贪玩弄得让她们觉得我不像为人师表的样子，就随便回答了一句：不小心扭到了。还好她们只是问问，随后就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有问我是哪里的人，有问我在哪里上的大学，等等等等，事无巨细。我也乐得和她们聊聊，许还能激发她们的斗志呢，也算我这个老师能为她们做的一点小贡献。末了，我交代语文课代表小冰下学之前把作业交给我。 办公室里，我正在批改上次未批改完的作文，就听到一阵咚咚的敲门声。“进。”是小冰抱了作业来。 “老师，作业已经收齐了。”这个文静的女孩，一开始我就挺喜欢她，又恰恰她是我的课代表，如此一来同她接触的也就更多了。 “放在那里就可以。”我问了问她学习的近况，有没有什么困难，又好好鼓励了一回。“依你的成绩，考上示范高中是没多大问题的，继续努力吧！” “嗯，我记住了，谢谢老师！我一定会的！”我微笑点头。这个时间，早下课的老师已经走了，在学校的还在上课，因此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想到时冬已，装作无意地问小冰：“我见在班里后排坐着一个男生，每天都坐在那里很认真的样子，为什么你们班主任会把他调到哪里去呢？” “您说的是时冬已吧，他以前学习挺好的，现在成绩很不理想，他也没心思学习。我们按成绩排座位，他就坐在最后了。” 不听还可，一听更好奇了：“以前学习很好，怎么会突然就不爱学了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小冰略微压低声音说：“听说他是因为一个女孩，现在只对画画感兴趣，一天到晚铅笔没见离过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行，我知道了。小冰，你先回去学习吧！” 小冰的话让我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曾有好几次，我看到时冬已偷偷在注意一个女生，她长得很漂亮。但那个女生跟前总有另一个男孩，所以他从来没有进前。看来，时冬已是“早恋”了。“早恋”这个词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用在像时冬已这么大的学生身上合不合适，依大众的看法，是。但是我估计，在这个年纪春心萌动是很正常的事情。又重新拿出时冬已的作文本，看着他写的那几行字，良久，在旁边写下了批语：“我不是画家，不知道怎么给“恨”上颜色；但我是读心人，只要恨是从心中生发的，我就一定能把它的颜色读出来。”小穆但愿这次你的“读心术”真能发挥作用吧。 鱼儿果真上钩了。作文本发下去之后，第一次，时冬已在我的课上抬起了头。颇有成就感。这样的学生就得激着走，让他感觉到别人的关注才行。我趁热提问了他一个问题。这次，他没有简单的以“不知道”来搪塞，而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问题。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班里的其他学生都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的惊奇。只有我知道各中缘由：时冬已，应该会慢慢敞开自己，他缺的只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帮他打开心结的钥匙。 真是无巧不成书，时冬已喜欢的那个女孩现在就在小穆的班级，这样子一来，我就可以和小穆“狼狈为奸”了！当然，我们还是要秉持人道主义精神的，毕竟做何选择是人家姑娘的权利，我们这点外力是永远做不了别人的主的。“哎，看到那个女生了吗？你班里的？”大课间我们站在二楼栏杆前，我指着一楼正和同学聊天、穿蓝色裙子的女生说，那个女生就是之前所说的时冬已的意中人。 “高默欣？你认识她吗？” “原来她叫高默欣啊！” “原来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帮我多注意一下她，她可关系着我班里一位画家天才的命运呢！” “什么意思？” “嗯，”我弯起了食指示意他近前，“天机不可泄露！”被我戏了一把，他也毫不退让的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然后把头一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好好，我告诉你！”他这才把耳朵贴过来。 “小儿女心思，这你还不懂！”他听完哈哈笑了：“小儿女心思，怎么说的你好像过来人一样！自己的事都弄不清楚还去管别人的闲事。” 这话纯粹是找抽的节奏：“我的事哪儿有不清楚，我清楚得很。这怎么算是闲事呢，我既然做了他的老师，就要负责到底，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棵国家栋梁的幼苗被摧残呢！” 他受不了我的“大道理”，俯首称臣：“敬爱的园丁小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吧，只要能让我耳朵清净就行。”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就是我的暗线，时刻盯着高默欣的动静，然后随时向我汇报！” 他还是心有不甘的回答：“遵命……” 这下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冬已，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不折腾不舒服的阿寄，她又要闹了。 第24章 红娘（二） 人大概病急了就会乱投医，实在不行了就死马当活马医。也许除了我没人可以担此重任了，时冬已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那日下课后，我正往回走，突然背后有人叫道：“云老师！”我转身看见时冬已瘦高的身躯，和，一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 “有什么事吗，冬已？”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这事不能由我说出口。 “我，我想问问，你真的会读心吗？”为情所困的人都会相信这种幼稚的东西，还是并未真的相信，只是作为迈出第一步的阶梯？ “不信的话，我就来读读你。你敢让我读吗？”我胸有成竹的说，也接着为他把阶梯搭下去。时冬已看着我的眼睛，有些胆怯的低了下去，终究这第一步不是那么好迈的。 “你想给‘恨’写生，首先就得知道什么是恨。你确定你知道吗？你恨的又是谁？”我进一步挑明道。 “我只随便写写。” “是吗？那么你现在找我就是想随便聊聊喽？”时冬已啊时冬已，这个时候你别打了退堂鼓。 “我只是想了解一点关于读心的事，打扰你了。”说完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急忙叫住他，到了这份上不能让我的苦心再白费了啊，这还是其次，他再变回以前不吭不响的老样子，我怎么对得起祖国，怎么对得起人民，怎么对得起广大的父老乡亲？（画外音：怨不得穆梓深怕了她了……） “时冬已，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勇敢无畏的男生，看来是我看错了。”他还是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情急之下，我冲着他已经走开十余步的背影大声的说道：“你真的打算放弃自己，也放弃高默欣了吗？！”听到高默欣的名字他才不由得停下脚步，我只能感叹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我知道，喜欢画画的人和喜欢写作的人一样，都心细如尘。你真的恨吗？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有恨，那也是‘遗恨’，并且现在说这个词还为时过早，如果你今天真的走了，它就成真了。我费的苦心就权当是投进大海去了，你自己选择。”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过了十秒钟，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我赌赢了。他此刻想必知道我背后所下的功夫了。“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我语气变得缓和下来。时冬已点了点头，我为自己的再次告捷而欣喜不已。 时冬已离开后，一直在暗处观看的小穆走了过来，眼中笑意十足，满口赞个不停：“行啊，我还一直担心你搞不定呢！” “小菜一碟！”我无比得意地说。“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的时刻，我答应时冬已答应的挺好的，万一帮不到他什么，怎么办？” “这件事情你我本来就是局外人，关键还在他们自己，所以尽力就好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想听小穆说一遍，这样假使不成功心里也少愧疚些。 晚上老妈打来了电话，问我和小穆现在怎么样了，适不适应新环境，教的课多不多，辛苦不辛苦。若是以往我定会大大咧咧、不耐烦且超有自信的说“没事，甭瞎操心了”，可是现在听着妈妈的声音，感受着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我再也焦躁不起来了。她问什么，我便耐心的回答什么，直到她安心的挂掉电话。灯光暗黄得小屋里，眼睛悄悄湿润了，以前太不懂事，孤独了她的心。我是多么的幸福，徜徉在爸妈无边、无涯的爱之海洋中。我拿起笔在书桌前的白纸上写下了这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现在依旧该上课上课，只是还多了一重身份——红娘。我和小穆成了时冬已的秘密联络员。经过我们多方的探查发现，高默欣也正在早恋中，对象就是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我有点后悔了，干嘛答应的那么好，真做不到时冬已会不会兔子急了乱咬人？一这样想我就打了个哆嗦。闭眼，舒气。反正无路可退了，前面就是悬崖也得跳了，没准还能大难不死。 “喂小穆，你怎么看？”闲暇时我问他，这次真没什么好主意了。他背倚着栏杆，过道风不停的吹着他的白衬衫。 “我看没戏。”如此生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试试怎么知道呢？” “正如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一样，他们两个一个情投，一个意合，难不成你还真要拆了他们？” “什么拆不拆的，说的那么难听。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不想看到时冬已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小穆沉默了片刻，然后不苟言笑的说：“你说的没错，结果是一回事，选不选择要个结果是另一回事。” 想着想着，我哑然失笑道：“你说，咱们两个这老师当的，看到早恋不去劝反倒要助，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也许以后都吃不了老师这碗饭了。” “看你这幅不疼不痒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后悔的意思，我以后要是当不了老师全是你这个主谋害的。现在已经跟你跳了火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算一步了。” “得了吧，且不说你不会放弃你的老板梦，你敢说不是自愿要帮时冬已的吗？”他刚一张口，声音还没出，我就迅速来了一句“你敢说试试！”然后那位自觉多说无益，生生的合上了嘴巴…… 放学后我故意回去的慢了些，要找时冬已聊一聊。等学生差不多走光后我才向教室走去。透过教室的窗户，我看到时冬已仍在屋里坐着，拿着一支铅笔，在素描纸上认真的耕耘。我没进去打扰，心想稍等一会他画好了再去吧。哪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我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六点钟了，不能在等了。我推门进去，时冬已闻声抬头。见到是我，他起身和我打了招呼，我走过去看到他桌子上的画：一个课桌前坐着一位穿夏装的女孩，视角由背后展开，女孩侧身回头，笑靥如花。整幅画用笔简单，人物栩栩如生，如在目前。而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恰是高默欣。我想，曾经的那一瞬，那一眸，那一笑，是时冬已最怦然心动的时刻吧。他见我盯着他的画作看有些不好意思，忙用话来打断：“云老师，今天怎么还没有回去？”我眼睛离开了桌子，笑着反问：“你怎么这么晚都不回去？” “我习惯了。” 习惯了？这么说他每次都很晚才回家吗？“为什么下学后要在学校里待着？家里人不担心吗？”我问道。 “他们更习惯了。云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句话盖过我的提问，直接问了我的来意。我也无暇深思，就直接谈到了今天的主题：“冬已，我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儿。”我拿起那幅画放在胸前，让他正对着：“你愿意要一次机会吗？”他沉思了一会道：“云老师，我想明白了，我应该去找她的。” “好，冬已，等得就是你这一句！我和穆老师可不是吃素的。”我笑着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敛去了笑容认真说道：“不管是否成功，你都要做回自己，千万不能再自暴自弃了。” “我知道。” “加油冬已！”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浅浅笑了。 “额，这幅画能送给我留个纪念吗？”他不会这么吝啬吧，事还没办完呢，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这幅画我有大用处。 “云老师要是喜欢就留下吧。”听到这话我自然不客气的笑纳了。 劝了他早点回去我也离开了教室，最紧张的时刻就快要到来了…… 第25章 红娘（三） 还没踏出校门就撞上了小穆。“怎么这么晚才走？” “没事，跟时冬已聊了几句，学校离梁爷爷家这么近，还用得着你再过来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担心你？我担心吃不上梁爷爷热乎乎的饭菜！”换我无语会儿，容你口是心非一次。 “时冬已每次也走的很晚，你说奇怪吗？别的学生早奔回家抱电视了，难得他有闲情雅致去画画。”说着我拿出高默欣的素描像，“看，画的不错吧！” 小穆接过去看了看也赞道：“的确不错，他很有画画的天分。至于你说的‘闲情雅致’，我看未必吧。” “怎么说？”“他父母离异，父又娶，母又嫁，换成谁恐怕对‘新家庭’都会产生距离感。” 父母离异？如果不是听小穆说，我竟连这么重大的事都不知道！怪不得时冬已会性情大变！单单一段感情是不会让他如此沉沦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既然趟进来了，当然要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这是兵家必备你不知道吗？” “现在是牵个线做红娘而已，你以为在打仗啊！”然而不得不承认，这次我的确疏忽了。 “情场如战场，现在做什么，身边不都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吗？” “精辟！哦，对了，明天有任务了，你负责把高默欣的男朋友支开，我要动手了！”这口气，确实有战场的范儿，不对，是黑道的范儿。 “小事一桩！”小穆自信的说。 总之，这次一定要帮帮时冬已，那位高默欣的男朋友，你就暂时委屈委屈吧，我不是故意帮人挖你墙角的，大不了“拯救行动”成功了，功劳算你一半…… 烈日高照，万里无云，亏了有树荫，不然走一遭都怕会被晒焦。真不知道在外面暴露了这么久，有没有晒黑？卢野临走前我还振振有词叫他不要变成煤球呢，到时候被他看到我黑了一圈的样子会被他怎样嘲弄反击呢！重任当前，顾不得想这些题外话了。远远看见高默欣背着书包走过来了，我赶紧从挎包里找出那幅素描像，放在浅口处，等从她面前走过得时候故意掉了出来。 “老师，你的东西掉了！”她急忙叫住，帮我捡起，却还没来得及看这张画。我微笑转身，恍若不知，接过画作向她道谢：“多亏你了同学，不然这幅画就丢了！”一边说，一边故意翻着画让她看见。她本来笑着要回话的，却在看见画中人的一瞬呆住了，连笑容都凝滞在脸上。我顺水推舟，盯着她说道：“可巧，你和这画中的人长得真像！”她喏喏的问道：“老师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哦，是我的一个学生画的，我看着喜欢就问他要了来。我看你和这幅画的缘分不浅，我就把它转送给你，好好收藏吧。”说着把话塞到了她的手里，没等她反应我就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高默欣反应后的声音：“哎，老师……”我佯装没听见，径直走开了。这幅画一定会在她心里翻起些波澜，毕竟看着不明人为自己画的肖像都会在心底打起一个问号。 扔出一颗石子，先把湖水振荡起来，然后再见机行事。走出高默欣的视野后，我就偷偷注意她的动向。她拿着画看了好久，默默走进了教室。我也和小穆商量好了下一步的对策，让他课后先找个理由把高默欣留住，我再通知时冬已过去。等人走净后，一切安排就绪，我和小穆在教师办公室里也同样坐立不安。 “要不去看看？”我小声问。 “不去。”他淡淡的答。 “你不好奇吗？” “别人的事，我没兴趣。” “那得少了多少乐趣！走走走，跟我一块去！”不由他反抗，我拉起小穆的胳膊就走。 “哎慢点！” 教学楼是东西走向的，一共四层，每层四间。我和小穆带的两个班都在二层，在教室办公室和学生教室之间有一条南北向、三米宽的走廊。出了办公室向西的第三个教室是我的班，第四个是小穆的。而此刻牵动四个人神经的事就要发生在第四个教室——小穆的班里。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进走廊，偷偷注意那边的情况。远远看见时冬已在教室前徘徊了一阵，走了进去。我们也迅速跟过去，同时把脚步声压的很低。教室门是掩着的，我和小穆压低身子，匍匐穿过，最后躲在了第四个教室的后门与窗户之间，这里紧挨着楼道，可以保障全身而退。我在前，小穆在后。“小心点！”见我向屋里探去，小穆低声提醒道。我回头也小声对他说道：“放心，别的不好说，这事我熟！”（画外音：云小姐是做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啊！） 偷眼看到，高默欣正坐在教室最里边的第一排忙着写什么。这个位置正方便偷看，时冬已面朝北，正对着高默欣，高默欣则面向正西，恰好我们能够避开他们的视线。我回头，压低嗓子：“你让高默欣写什么呢？” “没什么，实习报告。” 真能见缝插针哪！这算是很错的实习经历了，留下份学校盖章的实习报告对以后大有好处。而所谓的实习报告其实很简单，也很没劲，只要你写得心诚就行。小穆把自己看不上、不愿意动手写的东西交给学生来，还乐的一石二鸟成全了时冬已，经济头脑可见一斑。 我则继续潜伏窥探。 高默欣见时冬已面色紧张的进来，就开口问道：“冬已，你怎么也还没走？” 他们果真是认识的，从高默欣看到那幅画的表情我便猜出一二。 “我，找你有点事。”时冬已看着更有些窘迫了，我暗暗为他加油。 “什么事？” “我喜欢你，从你那时候笑着给我讲题时起，你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的心里扎了根。我一直不敢对你说，直到被别人捷足先登，我才后悔莫及。默欣，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我一边为冬已的勇气所动，一边紧张的等着高默欣的回答，并没注意到身后的小穆忽然神情有异。高默欣听到这样的告白吃了很大一惊，手里拿着笔一动未动，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一个立如青松，一个坐如玉雕。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高默欣缓缓从书包里拿出我交给她的那副画，放在时冬已的面前，时冬已不知画如何到了高默欣的手中，眼里浮起一丝惊讶，随即明白了。 “这是你画的吗？”高默欣问。 “是。”时冬已镇静的答。 “云老师将画送给我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没想到真的是你画的。冬已，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心意，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的，这幅画我不能收。”她说着将画向时冬已递了过去。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也沉了下去，此刻时冬已的心怕早已经沉落到谷底了，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让他面对如今的这一刻，也许不说的话，他还可以默默地喜欢着。 出乎我的意料，时冬已的情绪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他沉默之后又将高默欣递过去的画重新推了回去，脸上强挤出笑容说道：“既然是云老师送给你的，我无权收回去。默欣，虽然你没有接受，但我不后悔告诉你我的心意。是我没有福气，祝你幸福。”时冬已暗淡的转身，我和小穆立即退回到楼梯中去。门响了，时冬已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而教室里剩下高默欣独自一人对着画像发呆。 我闷闷的走下楼梯，到一楼的时候看到时冬已向校门口走去的身影。我不禁发问：“小穆，我这样做对吗？” 他看我不开心，拿话安慰道：“已经发生的事就顺其自然，不要去想太多，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一定，依我看来，这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他还可以继续默默地喜欢着高默欣。” “他现在也依然可以，没人可以阻止的了他在想谁，包括他自己，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 “你的任务完了，我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你在办公室等我。” 我知道他要去高默欣那里圆住这个谎，也帮她从震惊中走出来，便默默点头。 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冬已了，向做了很大的一件亏心事，其实更怕的是时冬已以后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生活，真像小穆说的那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好的句子。明后两天是周末，不用去上课，也暂时不用担心怎样面对时冬已，给他两天自我调整的时间也好。 吃过晚饭，我给卢野打了电话，告诉了他我这次的“荒唐”行动。 “你呀，总能办出一些别人想都不会想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多事了，红娘没做成，费力还不讨好，害了时冬已？” “虽然红娘没做成功，但也不是全白费力气啊，至少给他创造了一次机会，给他带去了勇气，结局也不是你能预料的到的，放心吧，他不会怪你的，或许还会感激你为他做的一切。” 经卢野这么一说我心宽了不少：“我也不在乎他感不感激，只要能圆了我的初衷，他可以振作起来就好。” “听你说的时冬已那么与众不同，就更不用担心了，天之骄子没有那么混沌不明的。” “好吧，他的事容两天再说。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啊，现在在一家传媒公司里学习影片的后期制作，偶尔也出去自己拍点东西。” “哇！那有没有大明星们拍的新片呢？” “当然没有了，公司哪会把大片交给我们来试手呢！” “没关系，以后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笑了，“这么看好我啊？” 我骄傲的说：“那当然，在我眼里没人做得能比你好，说不定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大导演呢，自己拍片，然后交给手下人去剪辑。”越说越觉志气昂扬。 “但愿我能不负你所望！” 隔着数百里，我都可以透过时空看到卢野灿烂如阳的笑容，一直在照耀，驱散我周围所有的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红娘行动宣告失败，下一场做导演的就不是阿寄了。剧透一下，下一章有点虐 第26章 初吻 周六的天气突然阴了下来。夏日偶尔阴一次天也挺好，最好是下一场雨驱一驱空气里的燥热。梁爷爷也趁这个凉快的天儿和乐乐走亲戚去了，临走前把葵园的钥匙交给了我们，这时候葵花籽差不多都已经成熟了，梁爷爷让我们自行摘了吃。我们自然兴趣盎然，这次倒不仅仅是为了口福，更重要的是满足新鲜感，此外，对那一片美丽的金黄我至今还念念不忘，这次要带了相机好好拍一番，上次来去匆匆的，连从家里特意带来的相机都没顾上拿。天气正好，没有了强光，我想照片拍出来的效果也应该会不错。一路上欢呼雀跃，左拍右拍，还不停的拿小穆当模特，这时田里的玉米苗已经快及腰了，遍野的碧绿，煞是养眼。小穆穿了一身休闲装，浅灰色宽宽的薄裤子，上身依旧是耀眼的白色。穿着这一身在绿海之中更显飘逸了。 “摆出个动作嘛，相机里全是抓拍，要不是我技术好，恐怕拍出来的都羞给人看！”其实我那两把刷子自己也知道，所谓“技术”不过是对准了人按快门而已，能否拍出得意的照片全在被拍者的姿色。小穆听到后并没按我说的那样乖乖做好“模特”，而是从我手中拿过了相机，调整好镜头对准我说道：“我天生不是当模特的料，做个好摄影师倒完全可以胜任。”我一笑，单手掐腰，右手摆出个枪的形状放在下巴前，眼神直视镜头，故意显出犀利来。为方便摘葵花籽，我下身穿了条浅蓝色及膝短裤，上身一件简洁的蕊黄色短袖，因天气不太热，所以没有束发。这一头淑女标志的黑长秀发，配上这一“野蛮”动作，有点不大协调，确切的说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就像我的性格，冷的时候像冰，热的时候似火。反正是玩，管他呢，大不了实在看不过去了一个字——删。 还没到葵园就已经拍了不少照片了，我担心拍完葵园后相机内存会爆掉。 远远的就闻到了葵花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葵花籽的元香，这一闻不要紧，我完全淡了拍照的心，看来这一生我是输在了“吃”字上。打开园门，匆匆拍了这照片，我就把眼睛盯在那一颗颗饱满的葵花籽上了。小穆见状，知道我早就开始垂涎了，也收了相机准备摘葵花籽。葵花因结了籽变得沉重了，连花瓣也有些卷曲了。此消彼长，这是自然的规律。望着高高的葵花头，我开始犯愁了。那么高怎么够啊！我总不能骑在小穆的脖子上像上次乐乐那样吧，那还不得把他那副小身板给压废了。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他听见后问：“笑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在想葵花长得那么高，怎么够呢？” “你脑子灌水啦？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想？把它拉弯一点不就行了，在不就直接把葵花头拧下来更省事。” 啊呸，说我脑子灌水！我还不知道那样简单，可简单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主要，我是想借助某人的肩膀居高临下，好好看看这幅盛景。为了达到目的，我忍！我这人没啥好处，就是能忍，实在忍不了了，过后在收拾你！我陪上笑脸，“哎呀，弯下来万一折了怎么办，破坏了梁爷爷葵园美景，再说我们吃又吃不了多少，犯不着去拧下来，万一拧下来的葵花籽饱扁不一多浪费哪！”找个理由搪塞住再说，其实几颗葵花头而已，梁爷爷才不会在乎。 “那怎么办，你该不会是想像乐乐一样也跨到我脖子上去吧？！”小穆警惕的说。 “当然不是，”他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跨到你背上，背上就足够了！” 小穆那口气还没松完又被我后边的话噎住了。 “我很通情达理的，知道以我的重量要是跨到你的脖子上，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喽！”好像受委屈的是我一样。 “你是不是让我背上瘾了？”小穆知道奈何我不得，无奈的说。 “事出有因嘛！也不是白让你背，摘下葵花籽分你一半！”不由分说，我轻轻一跃，双手挽住他的脖颈就跳了上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一点都不怕他会背不动。小穆的双手也自然的拦住我的双腿，一点不显吃力。 我仰起头，看见一颗颗傲气朝天的葵花，兴奋不已，感觉自己也化为了一棵向日葵，成为它们的一份子，同它们有着一样的信仰和追求！在下面和在上面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境界，如果说在下面只能感觉到它们的魁梧和刚强，那么现在我可以感受到向日葵们的温度，和太阳一样的颜色，太阳一样的温暖。前方有一颗特别大的葵花头，颗粒饱满，引得我垂涎欲滴。 “那颗那颗！那颗上面有好多饱满的瓜子！”小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我如愿以偿的摘到了！取了一粒尝了尝鲜，嗯！味道真不错，带着葵花的清香气，一点不同于超市里卖的成品。我都怀疑，它们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喂，我说大小姐，先别感叹了，抓紧时间摘，你还真以为我是个机器人背你多久都不累呀！”小穆不满的发起牢骚。 “哦！”顺手又剥开饱满的一粒，“张嘴！”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送到了他的嘴边。 “味道不错吧！” 他一边品，一边点头。 先把他的嘴堵上，这样我就可以多在他背上玩会了…… 不一会儿，已经装满了两大兜，我从小穆背上下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穆则一会拍前一会拍后，以示为了这份成果他也出了不少功劳。我也替他拍了会背，捧出一把葵花子放在他手里：“来补补！”他又重新将我放进他手里的葵花籽的大部分装进我的兜里，只剩了一点。 “留着吧，我不爱吃。” “你爱吃什么啊，长这么大都没听你说过喜欢吃什么，听到的全是不喜欢的。”他嘴角微微扬起并不答。 仔细想来还真是，我喜欢吃的东西他都说不喜欢的，不过刚才吃的时候不是说葵花籽的味道很好吗？还是为给我留下更多，故意说不喜欢的？以前他说什么我便以为真的是什么，从没去多想过，知道今天，愚钝的脑子才觉出来一点破绽…… 我们沿着葵园中的小过道，一边吃一边转。高高的葵花像一堵城墙，埋住了人，里边的人看不到外边，外边的人也看不到里边。就一样，仿佛与世隔绝。风起了，向日葵也只是轻微的撼动，只有大片的绿叶随风招摇，像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并用肢体语言说着“欢迎光顾”。我舒心极了，高高举起双手，闭目倾听。 “小穆，我发现和繁茂的大街比起来我更喜欢这里呢，喜欢这儿的清朗天气，这儿神秘的夜和星星，还有精灵萤火虫！”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在这里建一所房子，正对着这片葵花，每天早上一开窗就可以看到向日葵的笑脸！” “我要养一只和小黑一样的小狗，生人来了要先经过它的检验……” 风又大了点，吹的长发翻飞，和心情一样起舞，凉爽舒适。我在前面走着，畅想着，小穆在身后紧跟着，聆听着。 “我还要在院里栽满各种各样的花，春天的玉兰、紫荆、蔷薇；夏天的茉莉、木槿、丁香；秋天的□□、桂花还有冬天的白梅！这样，一年四季都可以饱眼福了……”我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之中，不管能否实现，仿佛现在都在眼前。 “好，你愿意我就奉陪。”身后的人儿说。 不知道卢野愿不愿意奉陪呢？也大概只有小穆肯陪着我胡闹了。反正我的这份田园心也只是说说而已。 又想到了时冬已的事情。 “像时冬已这样的初中生就开始有喜欢的人了，”我慢下步子和小穆并肩而行，抬头对他说道：“虽然我不认同‘早恋’这个词，但似乎是有点早哈！不知道这份感情经历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份弥足珍贵的记忆，还是只是青春期的懵懂，过段时间就忘了？”这样说是因为我的感情是大学才开始的，所以想当然的认为别人也该是这样才合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狭隘。 “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无关。正式因为那时年少，没有任何顾虑，初恋是纯粹的、真诚的，才会让人永远都不会忘记，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小穆遥望着远处的天空说。 他这样一说感觉好像我落伍到了极点，关于“初恋”我没任何的记忆，直到这一次和卢野谈恋爱。难道说我十九岁才情窦初开？天……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喜欢的人的？她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吗？”忍不住问出口。 他沉默了，只是低着头慢慢的有着。一提他的女朋友就变这样，有什么，要瞒得这么深，连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都不配知道这个小秘密吗？我有些生气，提快了步伐又重新走到他的前面去。不告诉就不告诉吧！ “阿寄，”身后沉默的小穆唤道。我更加不满了，姐姐不叫也就算了，还呼上名唤上姓了，不教训以后还不得登天了？ 我回头欲训他：“你叫我什……”未等说完，一张清俊的面颊在眼前压下，嘴唇上有微凉的触感，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在耳，他的手拂在我肩上，风声已紧却恍若不闻。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稍微反应过来，我用力推开了他，自己也因冲力向后退了数步。他想要扶我，见我不受，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我抬手掩唇，眼里尽是恍惑、惊疑、不解，或许还有愤怒。心随着风声加紧。我一言不发只用眼睛相视，等他的解释，等一个我不敢听、却存在了许久的事实。 “阿寄，”他收回落在空中、无所依托的手，“你不是一直问我她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她叫云寄，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没有离开过，是你，从来都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早的我也记不清了。我以为可以把你安心的交给别人，但是我发现我错了，除了自己，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原以为卢野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可是我一次次见你受伤，见你哭泣，见你忍受委屈，”他眉头紧绉，“我不想再任由别人让你伤心难过。你走多远，我就陪多远；我不希望在你的列车上自己仅仅是某一处站牌。因为我的一次退让，把你送到了别人的手中，你知道当我看到那天你在舞台下流泪的时候有多心痛吗？我不愿你再为任何事为难自己！直到看见时冬已的告白我才知道自己走多么的懦弱！如果我早抛开顾虑，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他眼神凄恻，身体因为激切而微微颤动着。而我，双目早已涨满，幸而大雨忽至，掩饰了我的凌乱。乌云很快掩住了天空，四周暗了下来。泪同雨水在脸上纵横，无法分不清，一如我此刻的心情。雨珠也从小穆的发上滴下，像连绵的断珠。我机械的摇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一直不叫你姐姐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姐姐。没错，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为什么你就非要偏执的认为我们是姐姐和弟弟的关系呢？青梅竹马，不可以吗？！” 眼睛已经模糊。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我从来没想过小穆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和他。在我的意识中，小穆与我的亲人是等值的，男女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之间？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相信看到的这一切，这，是个梦境吧，梦醒了就好了。狂风骤雨，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来袭，不只是身外的风雨所致，还是心中的害怕，怕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双臂不由得交叉相握。 “冷吗？”小穆前进几步想为我遮寒，我不知所措只有不自觉的往后退。他僵在了那里。 “我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半日抛出这一句话便再无法去面对他，转身向另一片大雨滂沱中奔去，穿过葵园小径，穿过篱笆出口，朝家的方向而去。留下身后那个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独自在雨中，断肠。 第27章 余绪 窗外阴云很重，白天犹如傍晚。我坐在窗前，任头发上的雨滴不停的下坠，被淋的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也许这样，我才能更快的冷静下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场景。小穆，我以后该怎么去面对你？一句没发生就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吗？为什么心里有股莫名的忧伤？从前他开的玩笑，我仅当是玩笑而已。“那小子啊，有什么好，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那年遥远的声音回响在耳旁，原来这从一开始不是玩笑，从我告诉他我喜欢卢野的时候，或许，更早。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一道强光掠过，慑人心魄的巨响震得我浑身一颤，双手不自觉的去捂住耳朵。他还在大雨中站着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我拿了把伞方要出门，刚走到屋门口还没打开紧闭的门，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放下了心，却还站在原处。 脚步声也来越近，直到停在了我的门外。心开始加速，不敢动一丝一毫。小穆，怎么我们之间突然这么陌生了？这一门之隔，恍若一段心河，要怎么才能渡过？听得见门外人的呼吸，而我连呼吸都无比谨慎。 “换掉湿衣服了吗？把头发擦干，这样最容易感冒。”一如既往的关心，只是语带苦涩。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我，之所以迟迟没有表白心际就是怕会这样，怕你突然不再理我，不再开我玩笑，不在我眼前耳边肆无忌惮的嬉笑怒骂。你终究还是这样了……”他哽住，不再往下说下去。稍后声音续起：“我，错了吗？”是在自问，亦或是问我？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你不是一向是个随心而走的人吗？我不信，在你心里，我没有一点位置，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 我神智已乱，完全无法启动思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听什么，世界一片混沌，只有雨声淅淅沥沥的充斥在耳边…… 见我依旧没有回声，他也静默在门外。许久，一声带有祈求的问句穿过门缝，停在面前：“你真的打算永远都不和我说话了吗？” 我也想说话，小穆，可是你叫我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这样于你于我，都会好过些……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如果我不开口，你就一直这么站着吗？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从来，都没对他说过这样冰冷的话语。 他这才得知我同他一样静站在门里面，心中同我一样苦涩吧。听到他淡淡离去的声音，他的房间与我仅一中堂相隔，可是我竟觉得，这是他离我最远的时候，远的像天南地北的两棵孤树，望也望不见，走也走不了。双腿忽然一软，幸好手中拿着雨伞做支撑。眼睛一热，连着未滴净的雨水，世界再次模糊…… 雨一直没有停过，下午在下，晚上也在下，不知道那晚我是如何入睡的，只记得第二天天放的很晴很晴，也是在那一天，不期而至的“老朋友”着实将我害得不浅。 昨天并没感到身上有异样，也没有吃完饭，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越来越疼了，可能是昨天淋雨有些受凉的缘故。平常也会疼但远没有这次厉害。我爬起来翻找自己的包，该死！竟然忘记了带止痛药！重新回到床上，翻开了厚被子捂在了身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还是不管用，生生受着。感觉身上、额头满是汗，也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 快九点的时候，小穆在门外叫我，问到：“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起来吃点晚饭吧。”过了一夜，他的情绪已经调整的很好了，可能是我的情绪也平静了。 “我不饿，不想吃。”肚子痛的胃里有些恶心，翻来覆去，不管怎么都是难受。 “怎么会不饿，都端过来了，我进来了……” 门被推开的声音，我连忙面相墙壁背对着他，以免被他看到我的狼狈，疼痛没有丝毫减退。 小穆看到我捂着厚厚的被子，以为是昨天淋到雨感冒了。“这么冷吗？是不是发烧了？！”他放下碗筷要过来看个究竟，我的头又往被子里缩进了一些，终究额头被覆盖上一层温热。我摇了摇头道：“我没发烧也没感冒，我没事，你出去吧，饭我一会会吃的。”他以为我还在为昨天的事不愉快：“真的就这么不想见我？” 原来他误会我盖着被子是为了躲开他。也好，原本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何况又是现在这样尴尬的时刻。我忍住疼痛一声不吭，只不住的偷偷大喘着气。听到他转身而去的脚步声，我不知是喜是悲，有太多事、太多话从今以后都不可以和小穆分享了…… 我以为他走远了，谁知他临出门的一回头看到裹在被子中不住颤抖的我。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抖成这样？生病不是小事不可以扛着，就算你不愿意理我，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带你去看医生！”小穆返回来要扶我起来。 “我说了我没病……”这时痛的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现在只想闭上眼睡过去。 “是不是，那个？”被他说出来我更觉丢人了，却也不能再隐瞒，只轻轻“嗯”了一声，把双腿蜷缩的更紧了。 “怎么痛成这样子！是不是昨天受凉了？”他带着深深的自责问道。其实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我紧皱眉头，保持气力，“休养生息”。 小穆匆匆走出去，不多久递给我一个盛满了滚烫开水的热水袋。 “用上这个也许会好一点。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带止痛药了？让你好好检查还是这么大意。我出去给你买一些，马上就回来。”说着就动了身。 “哎……”想唤住他，可是早没了他的身影。 他一个大男生怎么开口去拿这种药啊？每次我去拿的时候都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我想象着他红着脸跟大夫说话的样子，竟有点想笑，但是滋味却是苦的。又一阵疼痛来袭，顾不上多想，用热水袋紧紧贴着腹部，闭目休息。 这热水袋真起了作用，两分钟热气传到了体内，感觉不似之前那么生疼了。还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去上课，梁爷爷和乐乐也因为昨天连夜的雨住在了亲戚家里。我所有的狼狈都没有人看到，除了小穆。如果是以前，我会一点也不在乎，可是现在，什么也不想让他看见、让他知道了。 五分钟后小穆带着药回来了，我很惊讶怎么会这么快！离这里最近的药房也要绕两条街，没有十分钟是回不来的，可是他竟然只用了五分钟。我将身体翻转朝外，小穆正在为我倒水，身体由于剧烈运动后的快速呼吸而颤动着，纯白的上衣已被汗水浸湿。杯子里一定是放了许多的红糖，隔着三四米远我都能够闻得到。热水袋、红糖水、止痛药，他能想到的全替我做了，甚至比我想的还要周全。我看着他倒好水，搅拌匀，端了过来。我坐起身，背靠着墙，接过了杯子。小穆替我拿出一粒药，我喝了口红糖水一仰头将它咽了进去。 “多喝点红糖水，没了我再倒。”他站在床边等候着。 我低头小口呡着，一来水的确很烫，二是我故意放慢了速度，因为喝水占着口就可以不用说话，就可以不用纠结于要说什么话。“尴尬”两字成了我和小穆之间的潜台词，我要和他说句话都要沉思许久，二十多年的情分到了如今的地步如何能不心酸？ 对不起小穆，是我辜负了你的这份心。原来一直被我埋怨的他的“女朋友”竟是我自己，是可笑还是可悲？为什么我早感觉不出来？是因为太亲近了吗？亲近的近乎自然界的星河日月，彼此不言不语却能那么的默契。乐乐曾经偷偷问我说：“云姐姐你和小穆哥哥身上抹了什么香香啊，真好闻！是不是你给小穆哥哥抹的？你也给乐乐抹点吧，乐乐也想身上闻起来香香的！”大夏天我是从来不抹东西的，只有冬天会抹点保湿霜，也只能是带有淡淡香味的，闻不惯“十里飘香”的浓烈香水味。更何况我从来没有给过小穆什么抹的东西啊？听到乐乐的发问我有些不解也有些好笑：“云姐姐没有抹过香香，也没给过小穆哥哥。乐乐闻到的是什么香气呢，怎么我一点都闻不到？”乐乐说了半天也讲不清是什么味道，只一口咬定：“是好闻的香气！”我笑了：“乐乐喜欢香香的话，回头云姐姐给你买一瓶，让乐乐也天天香香的好不好？”一个小承诺让她开心的又蹦又跳，真想也回到小时候那个能够轻易心满意足的年岁。 当时对于“乐乐”提出的“香气说”只是一笑而过。然而小孩子的触觉、味觉和感觉是最灵敏的，常常捕捉到大人们捕捉不到的东西。若非真的闻到，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那样说。现在仔细一想，是了，或许正是由于太过亲近的缘故，我可以闻到卢野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却不能闻出小穆身上有何味道，正如我感觉不出自己身上的香味一样。 直到莫名其妙突然的被他夺取初吻，铺天盖地一番震慑心魄的告白我才终于知道。我不能再耽误着他。 杯子已经见底，我刚要开口说话，不防被小穆从手中拿去杯子，眼看着他又倒了滚烫烫的一杯，微笑递入我的手中。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双手捧着杯子，抬起头，语调生冷的说：“谢谢你，”他一僵，竟听到我如此正规正矩的道谢，我何尝不是，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如此，必须，残忍。“谢谢你替我买药，药性起了作用，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卢野来了电话，我因为不舒服没有接，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现在要回给他，你去忙你的事吧。”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浓重的悲伤，让人不忍再看，哪怕一秒。我低下头去，看着手中不断冒着热气的杯子。这样明白的意思任谁也会听懂，聪明如他，岂有不懂的道理。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喑哑，转身缓步离去，瘦削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我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对不起”，除了这三字，脑海里都是空白。杯中的热水气不断的向上冒着，强烈的侵袭着我的视觉和味觉。眼睛渐渐出现一片氤氲，苍白了世界…… 第28章 返程 梁爷爷和乐乐下午回来了，我和小穆也不用两个人尴尬的面对面了。我始终陪着乐乐玩，不再注意小穆。眼睛是不再注意了，可是管不住心还是在时不时的注意。他比以前沉默了许多，看到院子中我和乐乐说笑的身影，也只是站一站就回了屋。乐乐的稚气童声在空气中飘荡，我再没了心思去认真听。 周一。 早早吃完饭就往学校赶，一路上我在前，小穆在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学校门口望眼即到，身后的小穆却突然走上前拉住我的左手，稍稍往后一带，冷不防我被那力度带的侧转了身。触到那双日见深邃的目光时，心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要再对我沉默了，好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一丝凄凉融进这夏日早晨的天空。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在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随心的嬉闹了。同时，我也必须从这段突然中走出来。那天后第一次，我强使自己无畏的迎上了他的目光：“我也不想沉默，甚至提到这个字眼都感觉到窒息，”我顿了顿，“可是除了这样我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办。你不也是这样吗？”他不忍直视我的眼睛。“我们，都长大了，”我哽咽道，“再也不是可以想怎样玩闹就怎样玩闹的孩子。我希望，我可以做一个称职的好姐姐，可以看着你遇见自己的幸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仅仅抛出一个苦涩的笑。 那一刻我在难过什么，实在记不起来，心口像是长满了黄连，动辄酸苦。小穆，我只能这样做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他抓着我的手渐渐垂下，只淡漠的看着我。 “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也知道你放不下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为难，我有的是时间，直到等到你想开的那一天。”语气舒缓而坚定执着，我心中一颤，隐隐有些害怕，至于怕什么，并不清楚。 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平静了几秒才缓过神，在我心里小穆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永远跟在我身后同我调侃的弟弟，等再过些年他就会明白所谓的爱了，我这么想。所以现在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我还是相信长痛不如短痛的，更何况这是一个错误的“痛”。 “是吗？不让我为难？可是你现在就在这么做。” 他五分恍惑，五分明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为难，很简单。我是个爱忘事的人，什么事过了三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尤其是，不好的事情。”他听到这一句眉头不见痕的皱了一皱，随即恢复。我接着说道：“我最最想看见的就是有个人管管你的倔强性子，把你训得温和了，不再惹我生气。”装作风轻云淡，意想不到我还可以在那时安然的笑笑。 他沉默不语。 “我希望那个人是张曼，如果你去了解她就知道，她真的不错。”我认真的说。 “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让你满意。”小穆定定地看着我，有丝愧疚漫上心头。我该这么强迫他吗？不忍再多与他对视一秒，我转身故作轻松地边走边说：“就这样，要耽误上课了，以后再说吧！” 小穆依然在身后默默跟着，我们始终各怀心事。 还有一个要去面对的难题就是时冬已。我忐忑的走上讲台，目光触及到他，时冬已温和的抬着头听讲，面容上并不见多少悲伤。我倒有些纳闷儿了：难不成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心理自愈超乎寻常？但总归这样的结果是我想要的。我没有主动再找他谈话，我想这段时间要靠他自己去想明白了，任何人的任何话都将是多余的。 尽管跟小穆挑明了态度，心里到底还是迈不过这个坎来，有点害怕见到他，又不忍心，同时更不习惯不见到他。纠结到想吃两片安眠药，一睡了之。终究逃避不是个办法，看来在这里的日子要尽快接近尾声了，当我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中午故意拖延有事让小穆先回去，我准备了准备下午的教案，待到人迹稀少时才迈出办公室的门，好在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云老师，”身后传来一声清新而低沉的喊声，嗓音正在变声中，让我想起当年小穆变声时的场景，我还曾焦急的要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呢，回忆时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我转身，看到时冬已走近的身影。 “冬已，还是这么晚也不回家？”看着他清瘦又颇含沧桑的面庞我不知该问什么，便随便问道，不触及高默欣一切就都还好吧。 “不，这次是专程等云老师的。” “等我？” “嗯，”他点点头，“遭到拒绝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相反如果没有这次向她说出心声的机会，我想我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来。”漆黑的瞳孔散发着无尽的光亮。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想开。 我开心的笑道：“我也从不后悔帮你，冬已，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也许她不是你生命里注定的那个人，只是一个路过的天使，而你要找的人还在未来的前方。你是我见过最独特、最优秀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要继续加油，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也许我的夸赞太突然，感情太饱满，倒把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他也不会应承，只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家吧，不早了。”不忍心再见他难为情的样子，简单告别了一句，我朝家的方向走去。 “谢谢你，云老师！”走出十来步后，时冬已大声的朝我喊到。 闻声我微笑回头对他摇手，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眼中对面是一个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少年，他眼中，我大概一直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云老师。能在学生心中留下这样一个美好的印象也不枉走这一趟。冬已，但愿你们都有一个好未来，也能记得曾经有位云老师出现过，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跟你谈心了吧，再见了，冬已，再见了，我的学生们…… 我抽时间去了景岩镇最大的一个超市，给乐乐买了早先许她的润肤霜，还有零零散散的吃食和礼物。她见到时高兴的了不得，我却再为要离开她、离开这里的一切而难过。 梁爷爷似乎知道我们要离开了，也不忍心道破，只埋怨我为乐乐买这些东西破费。 我不忍心告诉乐乐要离开的事实，可是如果骗了她就那样一去不返的话，会比告诉她要好吗？连日来因为小穆的事心情一直低落，再加上离别，心里更不是滋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发愣，不知道如何是好。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小穆进来了，见到他还是不自在。 “如果，我是说，你不舍的这么快离开乐乐的话，就再呆上一段时间，我这几天要赶些东西就住在学校了饭也在食堂吃，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他看着我说。我无心的盯着面前的书本。小穆知道我舍不得这么快离开，又见我每每面对他时总是尴尬的神情，自己先走又不放心我一人在这里，才提出要在学校住的借口。看我没有答话他转身想要离去。 “舍不得是舍不得，但总要离开的，再呆上几天也无济于事。”看着他的背影我缓缓说。 他迈开的脚停顿下来，但没转身。我接着说到：“我打算明天回去，只是苦恼要不要告诉乐乐我们要离开的事情。”我说，伴随着一声轻若不闻的叹息。小穆这时才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有些不忍。 “还是不要说了，我怕她一时不好接受哭起来，你岂不是更不知所措了？倒不如撒个谎骗她一骗，小孩子，过段时间就没有那么想念了，不像大人……”他止住后面的话，我亦将眼神瞟向别处。不像大人，一旦动了心思就不容易淡漠了，是吗？ “好，我听你的。”我重新看向他，尽量掩盖住眼神中的感情波澜。 第29章 不是相聚的相聚 离开那一天，乐乐还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我和小穆晚上回来同她玩耍，鼻子一酸，强忍着欢笑告别，眼泪却在转身的一刹那自眼角滑落，这一别再见知是什么时候！ 这次我坐在了车窗的位置上，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开始的方向，一为不舍，一为逃避身边的那个人。车开始缓缓移动出车站，在驶进马路上时逐渐加快了速度。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站着，竟有些像时冬已。距离太远无法看的清楚，何况学校离车站有一段距离，不可能是他。车子很快转了弯，那个熟悉的地方被绿荫掩盖殆尽。我也不在去想有关景岩的人和事，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快速倒退的沿途风景。 来时不自觉的会犯困，现在竟然一点困意也没有，倒真希望可以睡上一大觉，一睁眼看到在车站迎接的爸妈、穆叔叔还有阿曼，可是就是一点也不困。余光看到小穆静静的望着车子行进的前方，眼神很空旷。由于我们坐的位置在第二排，前方的境况一览无余。而他似乎并不是在看那不断轧入车轮的路况，那双目光像箭一样穿透时间与空间，来到他心中想要去的地方，换言之，他是在回忆里游荡。我慌把余光收回，怕反被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 怎么就成了这样子？我和小穆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么？不禁神伤。 不困的话那就假装困了吧，总比眼光无处存放要好的多，这么想着，便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车上一直不停的在放着歌曲，之前也没顾得上去听，如今有了“困”这一借口反倒可以安心听听歌了。现在正在播放的是邓丽君的《甜蜜蜜》，初次听到她的歌我就惊讶于她如此甜美的声音，现在歌声依旧。不知，歌声入耳，小穆有否听的进去？昔年我疯狂学这首歌时，还遭到了他无情的嘲笑：“邓丽君唱出来甜而不腻，你唱出来恰恰相反！”从此以后我就再没唱过任何一首邓丽君的歌，每次四周无人自己哼哼的时候都能想起他的毒舌，然后一阵冷颤。舒缓的旋律一遍一遍的回放着，虽然换了歌曲，但还是一样的甜美，一样的深情……后来，真困了…… 睁开眼的时候，有点犯迷糊，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处境了直，到意识到头和手舒适的安放在浅蓝色的“枕头”上时。“怎么回事！我不是靠着椅座听歌来着吗？怎么又，又，跑到了他的腿上？”我在心里大声质问自己。这可怎么办？后悔睁开眼睛了。在没想到怎么开口时，我一直保持着睡着时的姿态，幸好脸是背对着小穆的，没被他看到我已经醒来了，只是之前的舒适感一扫而光了，我一点都不敢动，苦恼的想着要怎么从他的腿上坐起身来，而且还要不露出尴尬的深情。于是这一想多半个小时便过去了，我估摸着车已经快要到站了，不能再这样等了。其实有什么呢？他还是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不是吗？我何必要害怕？大大方方起来不就行了？给自己打了一番气，我决定“从容的”起来。 说和做果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我尽量减轻动作从他腿上抬起自己，真是僵硬硬的“抬”起来的，同时伴随着比平常加快了的心跳，然后慢慢的将眼飘向他。原本以为这么轻的动作不会带来什么感觉，而小穆也像来时那样，纵然没睡死也是闭着眼养神的，哪知，我转过去的目光恰恰正和他看向我的目光完美的交接在了一起，他没有丝毫的回避。愣了一秒后我马上抽回目光将头摆正，看着十分平坦宽阔、不断移动的马路才尴尬的笑了两声：“我怎么又跑到你的腿上去了，明明记着在听歌来着。”说完快速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摆向正前方。只那一眼，我就看出了他的眼底褪去了刚刚与我正对时的认真，多了一份柔和。他慢慢回道：“听了一会儿你就睡着了，我看你拧着脖子不舒服才把你扶过来的。” 原来如此，我自知就算是睡着了，我一样会保持着心底的意识不让自己随便歪倒的，至于被人推动也没有醒过来，大概下意识知道小穆在身边，不会有危险……是，他还是小穆，永远都是。我不再害怕尴尬，轻轻转眸迎上他正看过来的目光。怎么好像比来时还瘦了些？本来就没什么肉的下巴变得更加尖了，原本的白皙肤色也被晒得暗了些，只有眼睛依旧炯炯有光。见我盯着他看了这许久，不像以前匆匆便收回，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那正好，来的时候枕了你的左腿，现在枕的是你的右腿，一边麻一次，也算是平衡了。”我说着，脸上挂着轻微的笑意，不深不浅。 他却由衷的开怀了，只是面上还是没有大的波澜。这是那天后我第一次不那么“认真的”同他讲话。 “是啊！”他笑着附和着我的“无理取闹”，“医学上最讲究平衡了，如果不是你又压了压我的右腿，没准以后会因为一边血液循环受压而留下点后遗症什么的。” 习惯了的“恶言相向”，也习惯了的“阿谀奉承”，正想开怀一笑，想到“后遗症”三字却硬生生的压了一半回去。他之前受那么严重的伤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额头上那道伤疤若隐若现的伏在漆发之中。 小穆见我神情忽异，担心的问：“怎么了？”我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拉开身旁的窗帘，阳光一瞬间充盈了我和小穆所在的小小天地。 车窗外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望无垠的绿野和偶尔出现的小平房，就像变魔法一样换成了一排排的高楼大厦，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果然不到十分钟车就进了站。远远的就看到了早已在那里等待的爸妈和阿曼，只是没有卢野，他的实习期还没有过。穆叔叔由于工作走不开所以没有来车站。看到这么久不见得亲人、知己好友，有那么一瞬我眼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当时没想过，前方全是我的亲人我还尚且如此，小穆，他唯一的亲人都不在，心中该是怎样的凄凉？这么多年来，除了穆叔叔便是我，与他最近了，我太过忽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一下车我就朝爸妈和阿曼奔过去，直到拥抱住同样激动跑上来的阿曼时，小穆才拿着两人的行李缓缓下车。 “可算回来了！什么也不说了，正好我昨天发了工资，明儿想吃什么吃什么，好补补你流失的肉。”阿曼说着捏了捏我的脸颊，宠溺中带着些心疼。 “好啊，既然张秘书开口允诺了，焉有不从之理？”她见我耍嘴皮子又轻轻捏了一把，满带笑意。注意到阿曼的眼光不动声色的的看了眼我的身后，我便明白了。 “嗯……”我用眼神示意，让她走过去帮小穆的忙，她有点害羞没有立即过去，还是我绕过她身边率先朝爸妈所在的地方走去，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太难为情了。以前是因为我，如今再用力撮合应该就没什么阻力了，每个人最终都可以获得幸福，而小穆也将从那段“错位”的所谓“爱情”中走出来。心下一松，嘴角已不觉上扬。爸爸还站在原地，妈妈早就迈出几步抱住了我。她的臂膀紧紧的箍着我，来代替没说出口的这一个多月来的思念。 “妈，看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才出去多久你就这么想我了？”我撒娇似的说。她缓缓的松开我，眼睛有点发红。 “我家阿寄第一次离开家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妈，”我又扑进她的怀里，“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以你女儿的能耐，别说在本市了，就算省外漫游也丢不了！何况我出门不还带了一个保镖呢嘛。” 妈妈笑了笑，接着话头说：“当初你爸非得让你去什么景岩，那么偏远的地方，幸亏有梓深陪着，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去。”这时候爸爸也走了过来。“你已经抱怨了我一个多月了，阿寄都回来了你还没忘嘟囔两句。”爸爸听见妈妈的话及时反馈道。我抬头看见爸爸慈爱而坚毅的面容，心里翻滚起一层热浪。 “你不让女儿去，我还说你吗？”妈妈有点生气说。 “你呀就是拘她拘的太紧了，年轻时就该多出去历练历练。” 我看妈妈又要开口还击，连忙截住：“妈，爸爸说的也没错啊，再说这也是我强烈要求去的，您要是怪就怪我吧。”我嘟起了小嘴，装作难过的样子。 “傻孩子！”她点了点我的额头，止住抱怨的话，我和爸爸相视一笑。 这时候小穆和阿曼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手里左一个行李包右一个行李包的样子，妈妈的“慈母”角色瞬间消失了。 “看看你，连行李包都让梓深和曼曼帮你拿，是越来越懒了！”话却是冲着他二人说的，我习惯性的撇撇嘴，小穆和阿曼则以微笑回应她。 终于见到了我久违的房间和久违的床，还离着好几步，我顺手扔下背包，一下子扑进柔软的床里。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份舒适和惬意。待了没多久就被老妈拉去吃午饭了，简单吃了点后又重新返回我的房间，然后四脚朝天，大睡特睡了一场。爸妈知道一路坐车的辛苦都没再来打扰。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那时候已经下午5点钟了。 “睡够了没？”阿曼的利嗓子传了过来。 “凑合。”我懒懒的说。 “你可真能睡！要是有这项吉尼斯纪录，你肯定是永久保持者。” “呵呵，那也不错。” “言归正传，晚上出来吧！” “这是要请我的节奏吗？” “你说呢？” “是！！”我应声回答，从床上立了起来，睡意全无。 “看你那点出息，”阿曼笑着嗔道，“对了，也叫上穆梓深。” “哎，醉翁之意不在酒哇！”我故作失望的说。 “阿寄，你学坏了你，敢调侃起我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努力办到的。” “你答应我什么了？”那边一边回忆一边问。 “军师啊！”阿曼顿悟似的“哦”了一声。晕，哪有人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的…… 我早就想好了，饭吃到半截时找个借口开溜，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他们了。 点完菜后我就牟着劲儿的吃，引起身边两人极度的诧异。 “喂喂，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干嘛吃这么急？怕我管不饱你吗？”阿曼犀利的问道。要不是为了你我犯得着早早离开吗？我要是早早走了不就浪费了这一桌好菜了？！ “我饿。”这下，不会再打搅我开吃了吧。果然，她鄙夷的闭嘴了。阿曼问了不少我和小穆在景岩的事，我大致讲了讲，不愿多说，以免触及那件事，所以很快把话题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阿曼，你的工作怎么样啊？那个陈塞还总联系你吗？” “工作挺简单也挺轻松的，再过十来天我就得离职，别说还真有点不舍呢！陈塞啊，他没事就会过来看看我，这次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听阿曼这么说，陈塞还是会经常找她的，也许帮阿曼找工作只是一个跳板。他不会对阿曼另有所图吧？ “那经常见面，你该对他有了了解了吧？他的家乡、工作、品性都知道吗？” “你这是要我查他户口啊？” “既然你们是朋友，知道这些不过分吧？是他不肯告诉你还是你没问过？” “问是问过，不过我忘记他是怎么回答的了，好像又没回答。”阿曼努力回想着。小穆见我对陈塞充满着不信任也多了份心，看到阿曼一脸不知所以然，他偷偷按了按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会意不再多问，反正从阿曼那里也了解不到什么。 我又喝了一杯果汁，肚子已经填的差不多了。卢野怎么还不打电话来，不会一忙给忘了吧，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适时来个电话帮我逃开的。刚想完手机就想了。 我自然的接听，胡乱编着理由，演技成功的征服了阿曼，不知道小穆有没有这么好骗。 “哎真有点扫兴，不能和你们继续吃聊了，下次换我请作为补偿！”我笑着说，“你们不要浪费了啊，我有事先走一步。”临走前故意看了一眼小穆，想看看他的反应，好在他没有说什么，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莫非他猜到我使了金蝉脱壳的计？我演的够投入的了，不会被猜到才对。 第30章 发酒疯的人 出了饭店就感到周身充斥着一股热空气。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沿着街边走着，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吃饭时的那个临着街边的房间，灯光很亮，恍惚从那里掠过了一个人影。我继续向前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可心公园。 来到了上次的小河边，空气清爽了不少。行人依然不多，可能是嫌天气太热的缘故，出外散步的以老人和小孩居多。河中央来来回回游着不少的小船，孩子的欢笑声飘荡着穿入云霄。我在长椅上坐下，旁边还有一对母子，那孩子正指着河中的船和他的妈妈探讨着。待的越久，清凉的感觉就越重。 这时候小穆和阿曼在聊些什么呢？他们会在这一次加深对彼此的理解吧？小穆会发现阿曼身上的优点，或许会试着和她交往的。嘴角轻轻扬着，心底却有丝空落，大概是因为一个人有些孤独的缘故。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他沉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云寄，你逃脱了吗？” 我婉然一笑道：“你说呢？” “看来已经成功了。那你现在去哪了？回家了吗？” “你猜？”纵然知道说这些没有一点用，可就是想说，想刁难他，想多听到他说话。 “嗯，你一个人在街上散步吗？” “差不多，我在可心公园。” “我也在一个公园，和可心很像，中间也有条小河。” “真的？”我放眼望到天边，那里挂着几颗不是很亮的星星。“你那里可以看得到星星么？我这里只有很少的几颗，光也很微弱。” “我这里星光很好、很亮，布满了夜空，很像点缀在黑色丝绸上的钻石，如果你在见了一定会惊讶的。”卢野的话让我想起了景岩的夜空和星星，秦皇岛的和那里的一样闪耀吗？“可惜啊，我看不到，我眼前的夜空都是灯红酒绿的。” “没关系，以后我带你来这里看。”卢野听到我有些低迷的话安慰道。 “好。”河水的波光粼粼如微微诉语，无声而有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问。 “很快。” “很快是多快？” “很快就是用不了多久。” 我笑出了声，“跟没说一个样。” “的确快要结束了，可是还不知道具体哪一天。”卢野向我解释道，想他一翩翩公子型的人遇到我这位“女兵”该是有多头疼。 “我知道，就是随便问一问。” “哦。”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叫你给我打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吗？” “是啊，为什么呢？”虽然是在问，可是卢野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好奇，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因为我想把之前没做成功的红娘角色再饰演一遍。” “哦，那这次的张生和莺莺是谁呢？” “自然是小穆与阿曼喽！” “果然是他们，这次的红娘有把握演好么？” “演不好也得要演好。”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尽力演好。”和时冬已一样，我会尽我所能去促成，但是这次的心理压力却是很重，有源头的话才会有解决方案，可以我摸不准那源头究竟在哪儿。 卢野挂电话时嘱咐我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呆太久，我听了他的话起身往回走。倒不是怕有什么危险，这个城市我太熟悉不过了，我是觉得一个人发呆很没意思，还不如去看两集电视剧热闹热闹。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瓶酒，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我心想这不定是哪儿的不良少年，躲开为妙。于是赶紧退到了路边。那人左歪右歪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舒了口气打算沿路返回。哪知他又突然折了回来，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大声的冲着我吼道：“原来你跑到这来了，你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看着他狰狞的面孔我心里直叫苦，他发酒疯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发个够，干什么冲着我来？ “喂你看清楚！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不然我叫人了！”我一边吼着一边掏出手机想给小穆打电话，现在的形势与我非常不利，偶尔路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了，不愿惹事上身。 面前这个怒气满面的人并没被我的话给震慑住，很速度的用闲着的那只手夺了我手中的手机，看也没看就高举着接着冲着我大声说道：“你要衣服我给你买，要包我给你买，要手机我也给你买，想不到你竟然就那么消失了，你以为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说到激愤处，他随手一抬，再用力一摔，在我的惊叫声中，我那可怜的手机粉身碎骨了…… 这下我更加害怕了，看样子这发酒疯的人是把我当成了曾经欺骗过他的人了，万一他控制不住情绪对我动手了怎么办？！我大声的朝四周呼救，那人一听更生气了，上来要捂住我的嘴。还好那几声引来了公园管理人员得注意，他们跑过来两那人从我的身边拉开。也许是喝的太多了，管理人员拉开他之后他便醉睡了过去。这时我才回过神来，他们问了问我具体情况，我大致说了说。那个发酒疯的人一直醉着没有醒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狰狞了，样子也还算俊俏，年纪看样子和我差不多，听他刚刚对我吼出的那番话我猜想他的醉酒多半是由于情感一类的原因导致的。可是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受害人却是我！管理人员没有办法只好先将他拖走，等他清醒以后再说。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了，那个人还断断续续的在吼着什么。我捡起被他摔坏的手机，已经惨不忍睹了，连开机都开不了了。我心疼了好半天，这手机才买了不过一年，虽然不是很新了但却很受用，这一坏就跟，嗯，跟丢了一只宠物一样。今天出门该查查黄历的，早知道这么倒霉我就不出来了！ 垂头丧气的沿着公园转了好几圈，心情才稍微好转一些。这才注意到公园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时间应该不早了，我开始往家赶。 出门时忘了带钥匙，所以按了门铃等着。门松动了，我刚想笑容满面的报告今天聚会的状况，就看到老妈一脸焦急的样子，一把将我拉近了门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妈妈就异常担心的问：“你去了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遇到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我被问的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离开后不久小穆和阿曼就也离开了。小穆打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放心才来家里询问我有没有回家，结果最后大家都联系不到我就慌了，除了妈妈在家等消息外，爸爸和小穆都出去找我去了。我赶紧用家里的电话给他们打了过去，告诉他们我没事。半个小时后爸爸和小穆回来了，我只谎称我是在公园里散步所以回来晚了，至于手机关机，也随便找了个“一不小心从高处掉了下来摔坏了”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你不是和梓深去吃饭了吗，怎么又一个人跑去公园了？”爸爸疑惑的问，脸上的焦急还没有完全褪去。 “我……”我思索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云伯父这都是我不好，本来说好一起吃饭的，结果中途就被同学有事叫了出去，只剩下了姐姐和她的同学，是我没有照看好她们。”小穆十分诚恳的向爸爸认着错，连我听着都觉得的确是那么回事。 “后来送走了阿曼，我嫌吃的太饱了，就顺道去公园散了散步。”我接着小穆的话说道。 爸爸温和的冲着小穆笑着说道：“这怎么能怨你，她比你还大，早该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了。是我们太过紧张了，阿寄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嘛！”老妈也接着说道：“可不是，你这个姐姐白比你大了一岁，一点不叫我省心！她要是能和你一样，我就不用再上愁了。”说的小穆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是所有家长都爱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家儿女吗？我赶紧插口止住这个话头：“好了好了，爸妈，我去送送小穆。”一边推搡着小穆出去，一边带上了房门。 两个人慢慢的走在霓虹街上，仿佛两米外喧闹的车辆和我们是两个世界。 “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我悠悠的说道，倒有些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说吧，你的手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悠悠的说道，眼睛随意的盯着前方，却洞若观火。 “就是不小心掉下去摔了，哪有什么怎么回事。”我掩饰着，说了也无济于事了，若是从前我会忍不住跟他大肆抱怨一番，可是今昔已经不同往日了，我也学的沉静了许多。 “你以为我会信吗？”他的声音还是风轻云淡的，可是总让人觉得有股不可抵抗的力度。 我努了努嘴，说道：“好吧，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我意外摔坏了手机？” 他这时才扭转过头冲我笑了一笑，很熟悉的笑容，也同我一样，他的笑容中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岁月滋味。“可心公园里只有摩天轮才算的上高的地方，能把手机摔成那副样子只能在摩天轮上，可是你从来不敢坐的，我也不信你今天就例了外。”我被说的哑口无言，心想幸好爸妈没去深思，而我的谎言确实太拙劣了。 “的确不是什么不小心摔的，是碰到了一个发酒疯的人，被他摔的。”我愤愤又无奈的叙述道。 小穆听到后立即停下了脚步，方才的悠然一扫而光，不安的问：“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他好像是把我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只是破口大叫了几句就醉晕过去了。”他舒了一下紧张的神色，又变回悠悠的腔调：“我看你以后出门最好带上辟邪物，谁像你这么倒霉。”我鄙视了他数十秒钟。再一抬头已经到了小穆家的门口。 “你进去吧，省的跟我待的久了你也变成倒霉鬼！”我不怀好气的说。他却一声不吭的朝着来时的方向悠然走去。 “哎……”我在后面叫着，快步跟上去，“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送你回家。”他的眼睛藏着不易看出的笑意，看着前方的路。 我停了脚步，吃惊地张着口，反应过来后又跟上去。“这么近的路送什么？你还真把我当成我爸妈口里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了啊？！” 他也不答，只是不停的朝我家的方向走着，速度不快亦不慢。我只好跟着。也想问问他和阿曼聊的如何，又为什么那么早就结束了饭局，但是始终没问出口。就这么想着便到了。低着头一时没注意撞上了已经停下来的他，顿时又觉得尴尬起来。 “想什么这么认真？”小穆笑问道，见我不回答，他也不等着。“到了，进去吧，我走了。” 我“嗯”了一声。 他微笑着说完，微笑着转身，微笑着迈开步伐。 不知道是他的衣服有些大还是他比原先瘦削了，总感觉不是他穿着衬衫，而是衬衫套着他，看着空落落的。路旁有些昏黄的灯光，给他，不，应该说是给这片世界披上了一层好似旧时光的纱，落在我的眼里，便是小穆在一片梦呓般的世界里，渐行渐远，模糊了身影…… 第31章 狭路 还有几天才开学呢，本来卢野说是今天回来的，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计划有变，要等到开学了，我空抱怨了一阵也没法子。这几天也一直没见小穆，在家里抱了几天电视，全是些无聊的婆媳剧，于是，收拾出门，再不动动就真成了蛀虫了。 我打算偷偷去找一下阿曼，对于她的第一份工作我始终怀着好奇的心情。刚出门没多久就看到阿曼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我微微一笑，心想阿曼还真跟我心有灵犀呢，我才想着去看她她就打了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我按下了接听：“阿寄，我猜你在家啃电视呢吧？”我听完眼一白，什么心有灵犀，是我自作多情了。 “刚刚还想你和我心有灵犀呢，这一开口就全暴露了。我品味提高了，一般的电视驾驭不了我。”我说。 “哦？这可是个奇闻，你竟然对电视剧都不感兴趣了。”我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了她一眼，希望这白眼可以穿透无数楼层射中她，竟然这么小觑我的情趣提高速度，虽然有点算是事实吧。 “什么奇闻，刮目相看的故事听说过吧？我比古人聪明，随时都能叫你刮目相看！”说完后怎么感觉这么熟呢？后来才想起来小穆也曾这么说过，无意间做了回剽窃者。用鼻子想都知道阿曼听了我这话的反应，我也不做无谓挣扎。 “好了，说正题吧，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我收了玩笑问道。 “哎呀，被你一搅和差点忘了。对了为什么感觉你们都对陈塞有成见呢？” “陈塞？”我一愣，阿曼怎么突然会先跟我提到他？我虽然一直看着他不太舒服，也多是因为初次见时留下的印象不好，以后才总不能释怀，但是也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阿曼说“你们”，除了我，还有谁呢？我只和小穆提到过，那还是去景岩之前的事。 “是啊，我觉得他很好啊，他不告诉我他的事也许有人家的苦衷，我也不想问的那么清楚，你们就别管了，我认识的朋友又不止他一个，没什么事的，就算有事我也能够处理得了。”阿曼说的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自从上次看出她不大喜欢我说陈塞后，我就再没跟她提过，以免她不高兴，毕竟是她的朋友圈，我不该过问太多的，即使我们的关系这么密切，我也懂得她有自己的空间和秘密。 “我们？除了我谁还跟你说过陈塞的事啊？” “当然是穆梓深啦！我还以为是你让他叫我离陈塞远点呢，原来你不知道。”果然是小穆，他让阿曼离陈塞远点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让你离他远点？” “我哪里知道，他也没说，神色还很严肃。” 我听了更觉得蹊跷了，小穆不会轻易这么说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陈塞真有问题？他怎么不跟我说呢？ 阿曼听到我这边沉默不语，不解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一个个的紧张成这样子，好像我身边藏着颗□□似的。”我想在没弄清楚之前还是避开这个问题吧，阿曼的语气已经含着不满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愣了会儿神儿。” “哎真是的你，和我说着话都能走私。” “呵呵——那什么，小穆可能也是看着陈塞不顺眼吧，这样多好，说明他关心你，不愿意你身边老有别的男人转悠嘛！”我顺道逗了她一把。 “哪有，”阿曼的声音明显有些害羞了，“他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他有没有那个意思还不知道呢。” 我被阿曼的害羞语气彻底逗乐了。“总之啊，你就听他的话吧总没错的！” “可是——”阿曼还在犹豫的想说点什么，没等她说我就截住了：“可是什么可是，我是军师，加上旁观者清，听话！”虽然有点不道义可是为了阿曼的安全着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那边阿曼没再顶回来，可见小穆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次欺骗了她，日后知道了小穆只把她当做普通朋友的真相会不会怪我？郁闷了一会后又豁然了：她不会知道那个秘密的，因为除了我和小穆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而我们两个也早已将那一天的那一刻深深埋葬了。 这一通电话让我改变了主意，不去找阿曼了，还是先回去问问小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没觉得，这会儿的日头照的人有些眼晕。又碰着红灯，得死等两分钟，点儿背，这段时间总点儿背了。身边排了一溜儿的小轿车，里面的人头顶上有东西遮着太阳应该比我的状况好多了吧。羡慕确实是羡慕，但是我不仇富，对于高档车、小楼房我怀抱的是有则更好、没有也不妨的思想，只要心上的那人始终视我为珍宝，我不在意随他天涯海角。这么想着，心里不觉甜甜的。 抬头看了看上前方的红绿灯，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呢。我无聊的扫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车，目光身后的那辆时，我有一丝震惊和不信，不是震惊那是辆豪华宝马，我说了我不仇富，震惊我的是那车里坐着的人——那天无缘无故冲我发酒疯的人！真是冤家路窄啊！平白被他摔坏了手机，弄得我被迫换了一款新手机到现在用着都不习惯。心底有股要讨回公道的气，虽然不求陪点什么，至少听他道个歉心里也舒服点。我几步走上去，一边拍着车窗玻璃，一边直喊着“喂”。那个人看到我后落下了车窗，脸上荡着一层桀骜之气，看的人很不自在。我也不等他开口，径直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而且口气也不怎么善：“这位先生，你现在清醒了吧？” 他和他旁边开车的那位司机乍一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听到我这么不客气的质问，他那张还不错的脸立马变了颜色，眼看就要生气的回击了，不过没有那位司机的速度快：“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知道这位是谁吗？”语气要比我不善十倍不止。我管他是谁，难道还因为他是谁颠倒了是非？虽然有点害怕和底气不足，可毕竟理在我这边，所以还是凭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怨气回了过去：“他是谁我没精力去打听，我只知道我是他的债主。” 那司机听了更不理解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将眼疑惑的定在坐在他身边的人身上。那人突然笑的很猖狂，叫人发毛。“哈哈……笑话，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欠我的，还从没听说谁是我的债主！你想讹点钱事先打听好了再来！用这么劣质的借口，哼！”说完他将头摆向正前方，蔑视、不懈、侮辱都在那眼神中输出来。我气急了也忘记了害怕，大声冲他喊到：“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原来还只是以为你酒品不好，现在看来，你的酒品比人品强多了！算我倒霉那天在可心公园撞上你这个胡乱发酒疯的人，以后喝醉了就老实在家呆着，别出来祸害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里畅快了不少。那司机十分惊讶的看见我对他身边的人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大概他的那位主真是什么不能冒犯的人。左右骂都骂了，再来一遍我还是会忍不住这么做的，那家伙实在是太猖狂了！那个发酒疯的桀骜人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我有点后悔招惹他，道歉没捞着别再惹一身麻烦。这时红灯绿了，前面的车都开动了，后面的车不断的按着喇叭。那个桀骜的家伙带着一脸的盛怒被他的司机拉走了。我舒了口气，管他呢，气气他也算是收获，我昂头悠然的朝小穆家里进发，正事要紧。 按了门铃后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见到我小穆眼中掠过一起惊讶，很快，只是一闪而过。我扒头往里看了看问到：“你一个人？”其实不用问就知道穆叔叔基本上都在工作单位，白天是不会回来的，连公休都很少。这些年来，我十次来有九次都是小穆一个人在家。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一时想不着该怎么开口。 “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呢？”他微微笑着说。 我不以为意，侧过他走进屋里。 “怎么突然来了？”身后传来小穆的问，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 我走近他的电脑桌前，扫了一眼看到一个购物的大网站。随口问道：“在网购什么？”他笑笑什么也没说，我也无心问，所以找到之前熟悉的沙发快速的落了座。小穆坐在我对面的床上，依然面带着微笑，很自然的看着我。我却不能做到他这样，把目光错开了些，定了定神问道：“你为什么不让阿曼再和陈塞有交际了呢？”听到我问的那一瞬，我察觉到他眼中的一丝异样，随即便被浓浓的笑意掩盖了：“不是你希望我和张曼走在一起的吗？我又怎么能允许存在一个潜在的敌人？” 我有一阵恍惚，下意识心里飘过一个念头：小穆如果是演员的话，一定是实力派偶像。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因为吃陈塞的醋，甚至，如果那一天的事没有发生，我也会被他骗到。可是现在，我不会。 “小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瞒着不告诉我？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也许你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权利过问。我只是不希望你，阿曼，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和朋友都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旁的我都不在意。那日第一次见陈塞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所以才让你托同学帮忙照顾着着阿曼。如你说的没什么事更好，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我顿了顿，“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语气坚定，“我不会安心的，当你们面临着什么而我却一无所知。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自己的法子去弄清楚，你知道的。”我起身朝客厅走去，清楚我从小穆这里是了解不到什么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似乎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明镜里，我在迷雾中。 “阿寄！”我猛的一定，对他这个称呼还未释怀，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他，索性闭口听着，不做他想。良久，他的语气松懈下来：“你放心。”背对着他，也能够感受到从他双目中放射出来的温暖而坚毅的力量，如果不是发自心底的信任，我又怎么能甘心一无所获的回去？他必然是可以应付的，也不知道这份信任来自哪里，总之是足以令人安心的。我也放松了自己，轻步跨出。 第32章 不静 新学期开始了，卢野也结束了漫长的实习期，我以为一切错轨的都已步入正轨。卢野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竟一点没晒黑，反倒是我黑了一圈，被他反唇相讥（误用词语的老毛病又犯了）了许久。阿曼每天都是春光满面的，会时不时的跟我说小穆今天如何如何了，每次提到小穆的时候都异常兴奋。 “你知道吗阿寄，穆梓深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分心，不过我明显感觉到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又进了一大步。我猜想，是不是那个他喜欢的人伤害了他？那人真是傻到无可救药了，我还得谢谢她呢，让我有机可乘。”阿曼笑着说，似在对我说，又似在自言自语。我暗自苦笑，阿曼，那个被你认为傻到无可救药的人便是你面前最好的朋友，如果你知道的话，会怎样？突然有些害怕，阿曼你会不会因此与我不再亲近？甚至会怨我、怪我？ “你怎么了？”阿曼看我揪心的样子，不解又关心的问。 “没什么，没错，那个人是挺傻的，她大概什么事都办不好，连最亲近的人都会被自己伤害到的吧。” “呵呵，你怎么好像比我还讨厌她？跟我比起来你可是一副菩萨心肠啊，每次我说别人不好的时候你都会给别人翻案的，今儿是怎么了？” “你别糟蹋菩萨了，我脾气阴晴不定的你还不了解。”我笑着回应。平日里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阿曼才总觉得我是脾气太好，其实不然。或许对别人我确实是有些“慈悲”的，但是对自己却总是充当着主刑官的角色。 阿曼亦是笑笑，“我当然不了解你了，真正了解你的人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刻苦用功呢！”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前边那个不是卢野吗？” 我顺着阿曼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熟悉的背影，还有...... “他旁边那人怎么那么像苏艺彤？”阿曼说道。 我顿时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本来想今天中午的时候告诉卢野我从家里搬来了宿舍住，给他一个惊喜，哪里知道一大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太过分了！卢野也真是的，明知道你不喜欢苏艺彤还跟她走的那么近！”阿曼说着就要冲过去，被我一手按住：“阿曼别，我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我知道卢野不是有心的。”这样说着，到底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你现在就痛快吗？为什么不当众说明白？”阿曼拂开我的手径直向他们走去，我只能跟过去，害怕阿曼心直口快说些太令卢野面子上过不去的话。 “卢野，”快跟上的时候阿曼大声的打了声招呼。卢野和苏艺彤同时转身，一人手里抱着一摞书，卢野见到阿曼身后不动声色的我，脸上飘过一层愧疚。 “呦，这么巧呀艺彤！”阿曼看向苏艺彤笑着问，好像平常同学遇见一样，丝毫听不出来异样，我的担心是多余了。“卢野，有你在，雷锋精神不怕没人继承了！”听到阿曼这样说，卢野更不好意思了，彼时我也走到了他们身边，卢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碰巧遇上了艺彤抱着一堆书去教室，正好同路就帮她拿了一些。”他说时看着我，似是在专门对我说。 “嗯，幸好卢野路过，不然我自己得费点儿劲儿呢！”苏艺彤笑盈盈的说。“云寄，你怎么会和张曼一起呢，平常也来不了这么早，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我还没开口，阿曼就替我说了：“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阿寄昨晚就搬来学校宿舍住了！” “真的啊？”卢野看着我问道。 “嗯。”我点点头，“本来想今天中午再告诉你的。” “阿寄你真是的，非得等什么中午再告诉，不就一句话的事嘛！”说完又对卢野说道：“雷锋精神交给我来传递吧，你们两个好好珍惜这段晨光。”她接过卢野手中抱着的书，对苏艺彤说：“走吧艺彤，咱们不当他们的电灯泡！”苏艺彤敷衍的笑了笑，不情愿的随着阿曼走了。 “怎么突然搬学校住了？”卢野问，避开他帮苏艺彤搬书的事。 “图图新鲜，我也想过过宿舍生活。”这是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在学校可以更多的见到他，这却不能，也不好意思告他说。在学校住的话，也不用每天都和小穆一起上学、下学了。 “这样很好，以后每天我都骑着自行车在你楼下接你。” “你不是有晨跑的喜欢吗？” “我可以早些跑完了再回去接你。”卢野挂着笑意说。 “那多麻烦，还是算了。” “有什么麻烦，我求之不得。” 我忍不住笑了，刚刚生的气也完全烟消云散了：“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也笑了：“风雨无阻！” 我满意的笑着，低头看着前方的路。 “现在还生气么？” “噢，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我故意装作不高兴。 “总会让你不开心，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了。”卢野的歉意更深了，我开始怪自己干嘛那么小肚鸡肠，那么刁钻古怪。 “我哪有不开心，刚才故意逗你的，你就信了，真好骗。”两手挽住他的胳膊，他一笑，另一只手也拂上来。东方的骄阳正要绽放出万丈的光芒…… 大课间，我正在绞尽脑汁的翻译一篇古文，下一节课的时候要用，阿曼大大方方的把任务交给了我，自己溜之大吉。 “喂你要去哪儿？”我问道。 “我啊，想那谁了，去看他两眼。” “小穆么？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她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有时候我特别羡慕阿曼，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没有纠结和犹疑。小穆日后的人生中能有她陪伴，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正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文言文想着，忽然面前暗下一片，我以为是阿曼又回来了，一抬头却看见苏艺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在我旁边阿曼的位置坐下来，笑着问道：“再准备翻译啊，不介意我耽误你一点儿时间吧。” “你做都坐下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时候，我没必要给她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来。 “今天早上的事，你生气了吗？我看你的样子不大高兴呢！” “你什么意思？”我转过脸正正的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卢野那么优秀一个人，心肠又好，难免会招些蜂引些蝶儿什么的，你要是为这些生气，怕气不过来呢。”她的笑像剑刃一样充满着锋芒。 “那我还得很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了，卢野优秀，是多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不消你告诉我我也知道，这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替她们感到可惜，再怎么喜欢也还是梦中情人而已。至于招蜂引蝶，哼，”我一笑接着说道：“只能证明卢野的优秀和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何乐而不为呢？”苏艺彤渐渐褪了那股假惺惺笑意，不过还没露出真面目：“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是吗？我倒觉得是有些人没认清自己呢。”我淡淡的讽刺道。不知道苏艺彤会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可不希望在我和卢野的世界里总有这么一段不和谐的曲律。 “云寄，你信吗，你和卢野之间是不可能和顺的。”她说的那么阴戾，那么笃定，让我有一瞬间感到来自心底的寒意。苏艺彤为什么这么说？是仅仅为了让我难受还是真有什么我不能预料她却一手在握的事情会发生？ 我很快使自己恢复了状态：“这才是你真正想要说的吧？我早就料到了。从你嘴里我还指望自己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吗？没其他事的话，我还要看书。”我下了逐客令，扭回头看我的书。苏艺彤站起来之前轻笑了一声：“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她迈着阔步走开，那笑声和那句话却始终挥之不去，每天安慰自己也不顶用，原来我竟是这么容易受旁人影响的人。 第33章 甜蜜 这些天几乎空闲的时间都是和卢野一起度过的，开心快乐的同时也老想着苏艺彤的那句话，什么用不了多久我就知道了？是她又要做什么了吗？我怕什么，只要卢野是和我一条心的！到底是被细心的卢野看出些端倪来。 “怎么这段时间总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啊？”被他这么猛地一问，我有些枉然。 “我说，你是不是心里存着什么事，笑的时候都不展眉？” “有么？” “嗯。” “哦。” 卢野被我的回答逗笑了：“我问你心里存着什么事，你‘哦’是怎么个意思？” “嗯～～，大概是我情绪的低迷期到了，我每个月都有几天是情绪低迷期的。”有低迷期是真的，偶尔许多烦心的事会聚到一起，让人觉得一切都特别的没意思，不过这次不关情绪定期什么事。 “还有这么一说？我都从来没听过，你真和别人不一样。” “那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很怪？”我担心的问，生怕卢野会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不怪，可是很新鲜，你就像一颗琥珀，看起来很透明却怎么也不能琢磨透彻。” “我这么复杂呢？” “当然了。” “那你是喜欢复杂的我还是简单的我？” “你呢？你喜欢怎样的我？”卢野突然问到我这样的问题，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细细一回想，好像我曾经问过他很多类似的问题耶，对，就在暑假放假前还问过，那时他说要用一个暑期来想这个问题。看来这真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卢野见我皱眉沉思的样子，忍不住自己替我解了围：“简单也好，复杂也好，总之你就是你，我只认准了你就好，别的不去考虑那么多。”他的声音很轻，伴着傍晚时分的霞光树影，飘扬在空气中，身旁的这棵大柳树也摇曳多姿，柳枝时不时擦肩拂过。三米之外路上稀松的行人已被时光黯然消声，成为一幅画中作为点缀的背影。 我的双颊微微有些发烫。“我也是，不去想太多，只认准了你。”我缓缓说道，声若细蚊，顿时感到害羞的厉害，心跳也开始加快，不由得将目光移向脚下的树影。我感觉到卢野的气息在靠近，他身上清淡的梅花香气四溢在我的周围。我闭上了双眼，用以掩饰那颗在胸膛中跳的慌乱不堪的心脏。 终于唇上附上一片凉柔，那一瞬间记忆突然回到景岩葵园的那个雨天，小穆的面容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卢野的双臂开始用力将我拉紧，我也不由自主的拦住他的腰部，我回到现实里。他很轻缓的探寻着，我则很笨拙的符合着，脸颊上的温度更高了。这似乎只是两个人的世界，我忘记了还身处校园之中，三米开外还偶有行人路过，我们的屏障仅仅是一棵大柳树，仅此而已。 除了上一次的意外，这应该才算是我的初吻吧。卢野的唇离开我的唇的时候，彼此都在努力呼吸着因当时空间的狭窄而没能充分吸收到的氧气，只是我的喘息速度要比卢野的快的多。还是不敢抬头，我只一味低着头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服。卢野见了，微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云寄，你相信我。”卢野说道。 “卢野，我相信你。”我回答道。 夕阳已经落尽，我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紧握的那双手被影子打成了同心结，巧夺天工。心上眉间的笑意那天一直陪着我，直到凌晨入睡的时分…… 没几天，学校里就传来了一个特大的好消息：学校的话剧节目荣获市级一等奖！全校都沸腾了，更别说当事人了。卢野这么有才有貌的人如果不获奖，那一定是老天爷打了盹了，不过老天爷向来是进忠值守的。这一次，卢野以后的路会更顺了。 “恭喜了，卢少爷！”我笑的满面春风，一边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他。如意咖啡馆里什么时候人都很多，吵吵嚷嚷的，还好我早早过来抢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相对安静不少。就是这样，还不时会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伴随着小声的议论：“那个是不是扮演罗密欧的卢野啊，长得真帅！”“就是他，我去看了演出，演得特别的好！”“可惜我那天有事没去成，他身边那女的是谁呀，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你瞧，现在你可是校级名人了，到处都有人认得你，还连带着我也被人嫉妒，我会不会有人身安全问题啊？”我开着玩笑说。 “不怕，有我在呢，再不行我就请两个保镖。”卢野也笑着附和着我说道。 “我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云寄，你总是能让我很开心。” “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成果，又胡乱把功劳加在我身上。” “获得成功是让我很高兴，但你的陪伴要比成功使我高兴多了。” “卢野，我很荣幸可以成为那个使你开心的人。不知道上辈子我回了几万次眸才换来的。”我挂着笑认真的说道。 “说不定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也回了数不清的眸，我们不说前世只看今生，”他微笑着，“明天的庆功会，陪我一起去。” 本来要一口答应的，突然间苏艺彤的面容出现在了脑海里。犹豫了一刻，卢野询问到：“怎么了？” “今天就是我为你开的庆功宴，你喜欢吗？” “喜欢，”他抿了一口咖啡，“可是……” “明天是你和苏艺彤还有全体演职员的庆功宴，我不想成为旁人的噱头。”上次宴会上的事还历历在目，我终究不喜欢那样闹腾的场面。卢野很惋惜道：“多希望你也一起去热闹一下，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他大概猜到我不愿去的原因了。 “我当然不会傻到为了别人使自己不畅快，是真的认为那样大的聚会反倒不如这样温馨、有意义；明天开开心心的去赴宴，回来了向我汇报盛况！”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了许多糖还是苦涩，不禁皱了下眉。卢野按下我拿杯子的手，有些无奈，小小着恼道：“看看你，来了多少次还是没学会品咖啡，像敌人一样大口的吞掉，苦的还是自己不是？”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奶糖，快速的剥开。“呵，怎么还带着糖块啊？” “预防万一。”我还没闹懂什么意思，白晰晰的、发着香甜味道的奶糖已经递到了嘴边，我一口接下，刚一嚼味蕾就被甜香给占满了。 “好吃。”我呵呵笑道，卢野笑着摇了摇头。 这静谧的时光在指间细细的流淌着，傍晚的夕阳透过精致的小窗把余晖散发在我们的四周，优雅的小曲调在一遍遍的循环，真好。 第34章 缠身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的小荫路上，这时候卢野已经开始吃庆功宴了吧，他身边坐的是谁？会不会是苏艺彤？他们有没有在开心的做着数字游戏？昨天应该答应一起去的，哎真是的。我顺手折下一条挡在面前的垂柳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喂，阿寄！”身后传来一声高唤。 “阿曼，”我转身看见阿曼朝我快步走来，“看起来这么急，什么事啊？”我疑惑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溜达什么呢？”她反问。 “没有啊，我正准备去图书馆。” “大好的时光你又要被书泡掉，哎，今天不是学校为卢野他们开庆功宴吗？你怎么没去？” “不想凑热闹。”我撇撇嘴说道。 “你的脑子总不在常规里，我也不管你了。” “你这么急要去哪里？”我问道。 “你这一两天有没有见过穆梓深啊？” “小穆？没有啊，自从在学校住了后都没见过他，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每次下课去看他都不在教室，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再去随处找找。”阿曼说着朝小穆那排教学楼走去。 我打开手机，找到小穆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挂断手机，心里不停地犯疑惑：好像是有好几天没见到小穆了，手机也打不通，到底去哪儿了？还是去他家里看一眼吧。我加快脚步朝着校门口走去。手里的柳枝已经被我折腾地残败不堪了，走近了垃圾桶，将它丢了进去。迎面快速开过来一辆黑色宝马轿车，我吓得赶紧迈上道路边的人行道，那车子在面前停了下来。这也不是停车的地儿，我也没被撞着，这车主怎么忽然停了？正想着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我总觉得这车这人有点面熟。是他！曾经在公园冲我发酒疯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难道是上次我的话把他气到了，来找我算账？世上没有这么小气、这么闲的没事的人吧？冒出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当时的想法是——走。脚很听使唤，我跟从来没见过他似的，自然而然的走开。 “记性这么差？”背后一声冷嘲，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他，看来他这一趟真的与我有些关系。 “还记得你上次在大马路上对我说的话吧？我可一直没忘！”语气很是冷峻，我暗叹不好，惹了一个不该惹得人。我心性也好强，再说最初的受害者是我不是他，我不过说了几句难听话而已。 “不记得了，每天说过的话、见过的人那么多，哪里记得过来？”我故意说道，能不再惹他就不惹他。 他的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让我看的一阵胆颤。他反而冷笑出了声：“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可从来没人在我这儿占到便宜，你也不例外。”看这样子我想息事也息不了了，当初干嘛那么冲动？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欠我的人！” “哈哈哈，好笑！”他大声笑了起来，越笑我心越寒。他这次一个人开着车来的，没有载着那个司机。 “你笑什么？在你眼里别人说的做的事都是好笑的吧。我本来就是你的债主，你这次来不是专程向我还债吧，不用了，事情早过去了，算了。” 我要走开，他一瞬间捉住我的胳膊用力紧握着，我吃疼“啊”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快速的跑过来。我和发酒疯的人一同扭头去看。是小穆！下一秒他已经夺步过来，单手劈开了发酒疯的人紧握在我胳膊上的手。我愕住，定定的看着他，他因跑的过急，呼吸也比我们快些。小穆和那人四目相对，表情很严肃，而那个人冷笑的程度更深了，看他们彼此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宿仇。我开始害怕起来了，比小穆没有来时还怕。他们开始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今后我们会遇到什么更是一片茫然，我只觉得心里的寒意越来浓重了，正想此刻那个发酒疯的人嘴角又渐深的冷笑一样…… 第35章 意外的客人 “你干什么？”小穆沉静中蕴含着愤怒。 “我？”那个人说道，“她说是我的债主，我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是吧？”后一句是问我的。 小穆也转头看向我，疑惑我怎么会和他有交往。 “是上次手机的事。”我跟小穆一句带过去。他心下明了，转头对那个人说道：“她话说严重了，也是一时心性起来，如果有什么冒犯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好啊，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吧，我也没心情和她计较。”又是一副似笑不笑的样子。 “哎！”我刚想反驳，就被小穆护着走开了：“别说了，我们走。”我被他拉着渐渐远离了那个奇怪又有点吓人的人。 “你认识他？”我问，心里的担心越积越多。 “不认识。” “胡说！不认识的人会相互那样交谈吗？而且他还听了你的话不跟我计较，呵，他算什么人啊，不跟我计较，计较了又怎么样？” “说了不认识，他听我的话是因为我比你说话客气，谁不愿意听顺耳的话。” “也怪，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我看他到现在都不记得摔坏我手机的事，那副桀骜的样子！哼！”越想越气。 “那天是他摔坏的你的手机？”小穆突然停了下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对小穆的反常我很不解。 “没事。”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我这才发觉一直被他拉着手。 “对了，”我找机会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立在原地，“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之前打你手机也打不通，阿曼说这两天都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 “有事忙。”他敷衍着答了这一句，又迈步向前。我迟了两秒也跟上去。 “忙什么事？” “杂事。”我停下脚步再次静止不前。 “怎么不走了？”小穆回头问道。 “要走去哪儿？你有你忙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就此分开吧朝着岔路口的一边走去。 “喂！”他叫道。 我迅速又加了一句：“还有，看看你手机是怎么回事，一会儿给阿曼打个电话，别让她找不到你干着急。” “你不着急吗？”被他这样一问有些不自在。我哪里会不着急？ “不着急。”出口却是这样，和他说话习惯了尖利苛刻，都忘了怎么说好听的了。再不称心的话，他也该习惯了吧，能知道我心底的想法吗？ “你去哪儿了？”小穆问。 “有事儿。”我学起了他的腔调，谁叫他越来越不跟我好好说话呢？而且总感觉他瞒着我许多许多的事，是什么，我猜不着。 他停在原地看着我一步步的走远。多年后我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机在那两天总也打不通，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也是偶然的机会从他的朋友那里得知的。原来，他会时常出现在我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或许恰巧那日我与卢野接吻的时候，他在。之后便消失了两天，音讯全无。而我不只是在那两天而是一连好久都没联系过他，所以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直到阿曼提起他手机总是无法接通；直到卢野和旁人在外头聚餐，我一个人碰到发酒疯的人……他知道，我这天是一个人，一个人度过无聊的一天。他一定在远远的某个地方看着，才会那么及时的出现。 在诺大的校园里沿着凉荫道整整走了一圈，也没想好要去哪儿，去做什么，或者去见谁。 一条短信折断了这份无聊的时光。那十几个字足足令我反应了十数分钟：“云寄，我在如意咖啡馆，方面和我见一面吗？——唐瑾黎”。 唐瑾黎，这个名字我怎么会陌生，虽然听过没几次可是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里。我并没有刻意去记，或许每一个女孩对她男朋友的前女朋友都会分外关一份心的。她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吗？她为什么要见我？去不去见她呢？去吧，她都说了要见我，也一定知道我现在是卢野的女朋友了，我不去倒像是怕她似的。我开始朝如意咖啡馆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又犹豫的停下来。她想见我我就要去吗？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乖乖过去？ 拿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来来回回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见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走到咖啡馆前，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拂了拂有些乱的头发，走了进去。奇怪，怎么心跳有些不正常，又不是相亲。鼓了鼓气，明目张胆（这老毛病不是说还就能改的，哎）的找寻着唐瑾黎。 在上次我跟卢野喝咖啡的靠窗位置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色连衣长裙的女孩，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黄，大波浪烫发看上去非常的自然，披散在双肩，一双长长的银耳坠摇曳在发丝中，既显高雅又不觉奢华。她看见门口不住四处张望的我，站起身微笑着打了招呼：“你是云寄吧？”我走过去，也笑着点了点头：“唐瑾黎？” “嗯，请坐吧。”她说到，瓜子脸型本就很精致，因微笑更显娇美。 “谢谢。” “你想喝点儿什么？”她温和的问道。 “随便就好。”她叫了两杯咖啡，全是卢野喜欢的口味。 我端起杯子，细细的抿了一口。说也奇怪，和卢野来这里喝了许多次咖啡，反而是这一次品的最认真。眼前的这女孩本以为我会很不喜欢的，虽然现在也谈不上喜欢，可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世上的女子有很多种，善解人意的，霸道的，蛮不讲理的，落落大方的等等。唐瑾黎让我联想起玉的温润来，处事很有分寸，她的许多地方让我自叹不如，尽管只见了她这一面。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放下咖啡杯子望着她问道。 “两周前。”她说，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为什么要找我来这里？我们应该不算认识吧。” “你说得对，要说认识，也是从现在开始的。既然你答应来，想必对我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对吧，云寄？” “不错，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你。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找我的意图。” “我没什么意图，只是想见见你而已，自从苏艺彤告诉我你和卢野的故事后，我就一直想见见你，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女孩。”她讲话总是那么客气，好像所说的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你，是为了卢野回来的吗？”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是。”她这时的笑意比冷面还让人难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答，她是为了卢野回来的。换言之，我真正的情敌出现了，而且我还不占丝毫优势。 “你生气吗？”她问道。 “没有。”这是真的，担心是有，生气，谈不上。如果要生气，也该是她这位前任生我这后任的气吧。 “我就知道，卢野不会随随便便的喜欢上一个人的，现在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回来的事除了苏艺彤——曾经我认为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外，就是你知道了。”她的神情略有些暗淡了。 “你既然是为了卢野回来的，又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我疑问道。 “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我对着面前的卡其色咖啡沉默不语。苏艺彤之前那诅咒似的预言说的会不会就是唐瑾黎？也不用去确认了，我知道，唐瑾黎的出现，一定会在我和卢野之间搅动起大波澜的。或许，是本质性的。 “苏艺彤没少给伱和卢野制造麻烦吧？我这个好朋友，”她苦笑了一声，“我只怪自己瞎了眼睛。”她的神情第一次变得冷了。看来，苏艺彤以前做过什么事伤害到了她，而且还是与卢野有关的。 “过去是我太傻了，”她又恢复了那抹笑意，“云寄，放弃卢野是我做过最愚蠢、也是最后悔的事。我不想在人生中留下这样的遗憾，所以我回来了，我想挽回这个错误。所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坦荡荡的话语，丝毫不藏着掖着，她和苏艺彤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纵使她这样说，我也并不觉得讨厌，反而很欣赏。当然，更多的是压力和不安。 “我无法左右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将嘴角轻轻扬起，“不过，我也不会放手。” “好。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我的事，包括卢野。” “那是你和他的事，我不会插手。”我回道。 “谢谢。” 第36章 风筝么 走出咖啡馆有些不知所措：唐瑾黎回来了，为了卢野回来了。她说要和我公平竞争，要重新和卢野在一起。我该去做点什么，一点也不清楚。脑子懒懒的，什么都不愿去想，沿着道路走着走着就到了校园中的小湖前。三两成对的有情人挽手搭肩，或坐着，或站着。我一个人倒显得很不和谐，也没心情顾及别人异样的眼光。单手托腮，静静地望着有些些波动的湖面。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和卢野在一起的情景，被他偷吻时的娇羞和甜蜜。卢野，在你心里我和唐瑾黎分别占据着什么位置？你曾说和她之间已成过去，如果她不愿意承认你会怎么做？说是公平竞争，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希望在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不必我费尽心力的去争、去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争，怎么抢。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很很很很很没用。 心里太郁闷了，我不知道怎么将情绪排发出去，拿起手机就拨了阿曼的号。 “喂，喂，说话呀！”阿曼一直听不到我吭声，还以为是自己手机出了问题。拨通后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所以就沉默着。 “阿曼，怎么办，我的情敌来了。”我无精打采的说着。 “苏艺彤啊？卢野对她又没意思，你瞎担心什么啊？” “不是她。” “不是她那还有谁？” “是他前女朋友。” “前——就是那个抛弃了卢野独自去国外的唐……” “瑾黎。”我说道，“她又专程为了卢野回来了。” “阿寄，你得振作啊！不过区区一个前任女朋友，能有多少杀伤力？况且你还知彼知己，你想想姐姐我连那个可恶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我都不怕，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会和你肩并肩的！”我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心里想了千遍万遍要跟她解释，她所谓的情敌也就是我，压根就不存在的，她有自己的感情奋斗史，而且现在还迎来了最艰难的时期。末了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句“谢谢”和一声叹息。 “傻丫头，谢什么谢，你还跟我客气！我一定全力支持你战斗！” “阿曼，如果有一天我让你难过了，伤心了，你会不会不理我？” “对你呀，我有免疫力，想伤到我尚且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有什么事能让我不搭理你了。” “嗯。”我心情还是低落落的，没有生气。 “看来这次你真有些泄气了，这可不像你啊，从前认定的东西你从不轻易放弃的。”是，那是东西，可卢野却是一个活生生、有自己思想和看法的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是平行的，不是我想左右就可以左右的。说到底，我是不愿意把感情放在“争”字之上，强求来的我永远都不会觉得舒心。 “对了，阿寄，刚刚穆梓深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前两天在外面有点事，手机没顾得上充电关了两天机，叫我放心。他是特地给我打的电话呢！阿寄，我真的很开心！” “你这么关心他的安慰，他自然是全部看在眼里的，如果小穆不懂得将心比心好好对你，我第一个不饶他。”我说道。 阿曼只呵呵笑着，我也默默沉浸在她的喜悦里，尽量放空自己。和阿曼闲聊了很久，一直到晚。这天，我回到了家里睡，觉得离开学校远一点，烦恼也就跟着远了。遇到什么的时候，我的第一选择还是逃离，这是不是一种懦弱？ 第二天卢野早早骑了车在宿舍楼下等着，我没把回家的事告诉他，手机又静了音，醒来一看，是卢野的两个未接电话。我这才意识过来，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饭也没吃就奔向了学校。时间有点晚了，我竟然差点睡过了头！什么时候睡眠质量这么好了？原本以为会失眠的，看来我小瞧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一边小跑着，一边给卢野打着电话。他听说我回了家，有点惊讶，然而什么也没说。不一会儿，他和他的车子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上来。”他神闲的说。 “哦。”我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听话的坐在了车子后座上。 “还是在家里睡得自在，差点就误了上课的时间。”我半笑半认真的解释着。 “你习惯在家里睡，就搬回家里，也不过这点距离，我每天接你送你都很方便。” “不，就是猛的一离开家有点想，我还是很喜欢宿舍生活的，所以，我不会搬回家里住。”我笃定的说。 “嗯，是该多适应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要不然哪一天离开家远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舍不得就坏了。”我听到这句话有些联想菲菲，离开家远了能是去哪儿呢？是要把我带回他的家乡吗？也就是说，咳咳，我想的太遥远了点。 “你放心，我的适应性很强的，只要不是我一个人，我都可以很快的适应！”所以，你不用担心带回家的是一个爱哭的想家鬼，当然，这句是潜台词。车子很快驶过我所居住的宿舍楼。由于时间有些晚了，路上准备去上早课的人已经不多了，幸好我们有车子，速度比步行快了不止一倍两倍。 “这样正好，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我安静的坐在他身后，甜甜的滋味慢慢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打破了。我不知道在卢野的心里唐瑾黎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虽然他曾说过叫我放心，可是我的心总也踏实不下来。我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应该不止三年，而我和卢野不过一年而已。我知道时间的长短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或许，是我对我们的感情不自信，确切的说，我很害怕，很担心。 “怎么不说话了？”他偏了头向后看着我，问道。我轻轻将他的头推正，道：“小心发生交通事故！”他朗声回道：“我的技术虽然称不上一流，安全驾驶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这不是有我这个负累吗！”我玩笑道，卢野却认真的回答说：“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更要小心谨慎，如果是我一个人，摔了怕什么。”他在前，看不到我嘴角噙着的笑意。 “这么不爱惜自己，我生气了！”却是笑着说的。 “还是这么难缠，不过，我很喜欢。”卢野缓缓地说，闹得我气也不是，羞也不是的，做势在他腰间挠了两挠以示惩戒。他因不受痒，车子随着向两边斜了斜。正好，到了我们系上课的那栋楼，卢野一脚支地停下了车，我跳下来，走到他面前。 “孔夫子说的真有道理，‘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卢野戏谑道。 “我不过小施惩戒，你就拉出这句话，把我比了小人。你说，谁更可恶？” 他的笑意更浓了，我怕他赶不及迟到了，又忙说道：“赶快去吧，别误了课，回头想好了再跟我道歉来。” “那好，我走了。”还是有些不舍在里面。 “去吧去吧！”我转回后头，助了他两臂之力。 看着卢野骑着车子一点点离开，我心里的闷闷之感又袭了上来。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放风筝的情景，风刮的很大，我跑的很快，风筝在离我很远的天边飘荡着。由于风劲儿太大，我拉着风筝线很吃力，那细细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被风扯断。卢野，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少年时的那只风筝。 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上课了！我这才着急忙慌的收回凌乱的思绪朝楼梯口跑去…… 第37章 他们 我本以为很快我的生活节奏就会被唐瑾黎打乱，可是一连七天过去了，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我细心瞧着卢野，他似乎并不知道唐瑾黎已经回来的事。我心里除了担心，还多了几分不解。唐瑾黎不是回来找卢野的么？为什么迟迟不在他面前现身？她的无所作为反倒更让我坐立不安。终于有一天，唐瑾黎打破了这种局面。 那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午后，太阳不断的在云间穿梭，人们的影子一会儿深一会儿浅的。我与卢野并肩行走在校园里，没有目的地，只是挑着有好风景的地方，一边欣赏一边拍照。我很敬佩那些属于夏天的花儿，它们竟能够在烈日炎炎下还保持着娇艳的模样。在凉亭下翻阅照片的时候，卢野的眼睛定在手机上，良久未出声。我好奇的看过去，原来，他已经看完了今天所照的照片，在随意翻看的时候，翻到了我和小穆在萤火虫前一起照的照片，一时将我的记忆带回到了景岩。 “这是你暑假教学的地方吗？真美。”卢野问了这一声，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回答道：“嗯，景岩虽然离这里不算太远，可完全是另一种景致，更自然，更纯朴。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秦皇岛的星星是不是很多很亮吗？那是因为没去景岩之前，我以为所有地方的星星都和这里一样呢！” “秦皇岛的星星也很美，可是没有萤火虫。”卢野说。 “没关系啊，以后你可以陪我再去一次景岩，我捉一堆萤火虫送给你，随你怎么玩儿。”我笑着说。 “好。”卢野看着我悠悠一笑，随后又看了那照片一眼，眼眸中有丝我看不真切的含义，是惋惜，是钦羡，还是妒意？他没表现什么，倒是我被自己最后一个猜想弄得讪讪的。 我们歇了一歇，起身又往别处去。正走着，迎面苏艺彤走了来。我对她一向没好感，表面也不做作，只当没看见。她却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原来不是偶遇。其实，和她之间没有偶遇这一说。 苏艺彤开朗一笑说道：“卢野，有点事，希望你能跟我来一下。”转而又以同样的口吻对我说：“云寄，你没事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我没说话，卢野回她道：“不好意思，艺彤，我和云寄还有事，就在这里说吧。”我在心里小小开心了一下，其实我们只是消散时光，并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卢野这么说是为了不让我心里难过而已。苏艺彤有一瞬的不悦但随即烟消云散：“不是我有事找你，我只是带人传话。卢野，这个人你不见会后悔的。”苏艺彤说罢转身走去。我暗暗想，她说的这个人会是谁？谁会以她为信使？唐瑾黎！只能是唐瑾黎。我看了眼卢野，他眼神中尽是犹豫，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苏艺彤走开的身影。 “等等！”我冲她大喊了一声。苏艺彤闻声转了身，远远的看见她是笑着的。卢野也被我这一喊惊了下，定定的看着我。 “反正咱们的事也不急，就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位故人呢。”我微笑着说。卢野依然没吭声，可我看出他确实有意要去见见那位让苏艺彤传话的人。是福是祸，我总不能这样自私，何况也不是我想自私就自私的了的。我挽起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过去。 苏艺彤带我们进了“九曲回廊”，这里我时常来，离此不远就是人工湖了。一段走廊接着一个凉亭，这是专为学生们的闲情逸致设置的，做遮阳休息用。这时候倒有些凉意，本身天气不是很好，周围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开满了花，我又是个怕冷不怕热的自然觉得凉了点。这小廊的宽度恰巧可以容三个人并行。我犹自低头想着有关唐瑾黎的事，突然发现卢野和苏艺彤都停下了脚步，我也不自觉的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走廊的尽头，繁花丛里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纯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波浪长发很好的垂散着。在彩色的花和绿色的叶子之间，这一袭白衣特别的突出。她背对着我们站着，双手微握，交叉放在身后。亭亭玉立，这四个字形容她恰好。我虽然只和她见了一面，对她的印象却很深，所以一下子就可以认出来。我微微侧首看向卢野，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我尚且一眼就认出来，何况卢野？再怎么说不在乎也是抹不去她在心中的影子的吧。 苏艺彤见卢野和我都没任何动静，便冲着唐瑾黎喊了一声：“瑾黎，我们来了！”唐瑾黎闻声转身，在看到卢野的一瞬间定了一定。她微笑着走过来，正立在卢野的面前，目光并不斜视，似乎我和苏艺彤都不存在。 “好久不见！”她说。卢野没有说话，我无法剖析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五味杂陈，因为我的心也是乱的。现场的四个人，除了苏艺彤，想必心都是乱的。苏艺彤乐于向我和唐瑾黎做了介绍，原来她并不知道唐瑾黎早就见过我，唐瑾黎没有告诉她。 做完介绍，苏艺彤笑着对卢野说：“我们和瑾黎可真是好久没见啦，自从她出国去，算算也有两年多了。瑾黎回来后我们整整聊了一天一夜呢。卢野，你和瑾黎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说完她又对我说道：“云寄，我们去那边坐坐，让他们两个好好叙叙旧。”说着便过来拉我，卢野没发表任何意见，也没回头看一看被苏艺彤拉走的我。这四周的凉意猛的增了好些，我下意识甩开苏艺彤的手，双臂交叉，想去一去那些讨厌的凉意。 我在走廊的柱子旁坐了下来，苏艺彤坐在了我的对面，笑意很浓烈。我测首，只远远看到卢野和唐瑾黎的侧影，他们说了什么一点也听不见。 “云寄，我说过，你和卢野之间不会好过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苏艺彤狠狠地说。 我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收拾好刚刚被搅得乱糟糟的心情，毫不在意地看着她，说：“是吗，不好便不好吧，也是我和卢野之间要经历的事，我也不逃避，该怎么样便怎么样。至于你，更好呢，不用像我还得担心情敌什么的，局外人就是好啊！是吧？”苏艺彤本想用唐瑾黎来气我，倒被我这一番话气的不轻。所谓局外人，就是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最为悲催的一个。我也学的毒了，大概是心里的气没处撒，而她又处处使绊子，这才把我那隐藏着的恶毒的一面给逼了出来。 苏艺彤气过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仍是幸灾乐祸的说：“不错，你说的很对，卢野从来没把我当回事过，我想尽办法去得到他，甚至说服唐瑾黎离开卢野去国外留学，最后都不成功，反倒是便宜了你。我怎么会服气？！所以我让唐瑾黎回来就是不让你好过，哪怕他们又复合了呢，反正我是得不到了。”她说最后一句时，眼神里流露的都是悲伤。突然有点可怜她了，虽然自己现在被她弄得也是个可怜人。 “你以为唐瑾黎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全受你摆布吗？就算当初她是因糊涂而动摇，现在也绝不是了。别再想着用她做你的工具，最后受伤的还是你。不如早早放手，重新开始走自己的路。”我到真心想劝她一劝。 她冷笑道：“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的事用得着你来提醒吗？你还是担心怎么不被抢走男朋友吧！估计你也没戏，哼，瞧，他们聊的多好，旧情复燃不是什么难事。”我是好心没处使了，竟然会去关心苏艺彤。 我又看向卢野和唐瑾黎，是呢，好像聊的很不错的样子。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他的样子，他的表情。心里真的空起来了，苏艺彤说的没错，为什么不会旧情复燃呢？换做我是卢野也定然会很难抉择。 卢野，你当初说的话，还都算数么？我都还记着。如果你要反悔，我抬头看看又隐进云朵里的太阳，我该如何是好？ 第38章 硬币的故事 再待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我默然起身离开。背后传来苏艺彤的一声冷哼，我充耳不闻。还有什么好在乎的，自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卢野一个人而已，没错，除了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只是如今也不知道，我在乎的人还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乎我。 从回廊中走出来，四周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些，没有刚才那么凉了。可是提不起一点精神来，自己浑浑噩噩的，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变得浑浑噩噩了。掏出手机，翻看着刚刚和卢野一起照的照片，愣是蹦出一声笑来:不久前还是浓情蜜意的，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事情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专心“欣赏”着照片，没有在意眼前的路，大脑的直觉告诉我要撞上人了，我仍旧低着头，机械的朝一边挪了挪。前面的那双腿脚也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过来。我只当是两人同时让路导致的，便又向另一边错了错。奇怪的是，那双腿脚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抬头一看，顿时明了。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没有什么表情的说完，就从小穆身边绕了过去。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他两步追上来，摸了摸我的额头问道:“不是生病了吧？” 我推开他的手，抬起变得有点沉重的眼皮回答道:“我没病，就是累了。我要回去睡一觉，你别跟着我了。”说完继续朝前走。 真是奇怪，没碰到什么人的时候还好，碰到了亲近和熟悉的人，心底那股莫名的委屈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涨得难受。真没出息。 “哎！”手臂突然被人从身后拉起，整个人也被拉的错过身去。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随即反应过来，忙用另一只手擦干脸上残留的泪痕。 “你哭了？”心疼和焦急都在这三个字的问句中体现出来。 “没有，对着电脑时间长了，眼睛疼。”我抬起手揉着眼睛说道。这个谎言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总归比沙子迷了眼睛更能令人信服。可是显然，他不信。 “又是因为卢野是不是？我去找他！”小穆气愤地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朝着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一惊，立刻回头喊道:“站住！” 他闻声回头，从他那熟悉的眼神中仍旧可以看出那份不变的紧张和关怀。这样不行！我已经承受不起了。必须得让小穆离开我远些，才不会给更多人，造成更深的伤害。而且，卢野的事不能让小穆再掺和进去，这本来就是与他无关的事，不能让他平添这一份烦恼。狠了狠心，我对小穆说道:“是怎么了，不是又怎么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再管我和卢野的事！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原则，做错了也好，做对了也罢，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去找他？你就那么清闲吗？闲到去管别人家情侣之间的吵吵闹闹？有这时间，还不如去考虑考虑怎么解决好自己的事！”我生气的调头便走，身后的人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地站在原地。换谁听了都受不了，现在，小穆被做了他二十多年姐姐的人，还有，他喜欢的人——尽管我一直都没有承认——这样说了。 这下子，再也不会有个人突然跑来在我的面前嘘寒问暖了。他会想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值得。 所以，走吧，小穆。 我一个人可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云寄不是个懦弱的人。就算难过，一首歌的时间就可以治愈了；实在不行，可以听一下午、一天、两天，甚至更长时间的歌。……对不起。 下一瞬间，在我完全没有时间反应的情况下，已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的双臂紧紧的箍着我，完全不理睬我的挣扎。 “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听到小穆用微笑的口气说，“我不介意当出气筒。”挣扎着的我渐渐安静下来。怎么能有人像这样——容忍我？还有懂我？知道我的所需所想？甚至到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程度？！ “有时候脆弱是很正常的，只是不要把它强行绑架在坚强里面，那样情况会更糟。”他继续安慰道。 真讨厌！本来我没事的，让他这样一劝，两眼里的泪越发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滔滔不止了。算了，那就再软弱一次好了。 多长时间没有那么痛快的哭过了！ 当我起来的时候，他胸前的衬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在白色衣服的映衬下特别明显。 “说了不让你招惹我，你偏不听，出了什么事，我概不负责！”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早就招惹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开玩笑说，语气中的真意很容易听的出来，这“招惹”不像是迫于无奈，更像是出于自愿。 “我又不是魔头，更没困住你的手脚。没有什么前进和后退之说，你是你自己的主人，谁也束缚不了。” “人最难过的是自己这一关，我是自己的主人，也是囚徒。”他轻轻锁着眉头说。无法再反驳他，我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囚徒。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答应你不会再冲动了。” 我犹豫了一阵，心想也瞒不过他，就拣主要的跟他说了说。他听了后静默了一阵子，然后问了我一个和这件事毫无关联的问题:“还记得那枚硬币的故事吗？”我被问的一愣，思绪没有随着听觉转换过来。 “那枚一毛钱的硬币？”小穆提示到。 我这才慢慢地回想起来，记忆被拉回到遥远的童年彼岸。那一年我不过才五六岁的样子，时间有点久，记不太清了。有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前方有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正要走过去瞧个究竟，身后的小穆，哦不对，应该是小小穆，突然冲过去，捡起了地上那个明晃晃的东西——一毛钱硬币。那时候物价水平很低，一毛钱对孩子来说可是一大笔财富。记得当时我生气的说:“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还给我！”小小穆见我要过去抢他手里的钱币，就顺势倒着跑了起来，还得意的大声说道:“捡到了才算数！”谁承想下一秒就被一块大砖头给绊倒了，哇哇大哭起来，硬币也给摔在了一边。见他一哭，我也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抬头一看，旁边正好是我们经常去买东西的小超市。我盯了一会儿大哭的小小穆，然后拿起那枚硬币就朝小超市跑去。一分钟后，我手里捧着一把糖豆出来了。掰开了还在大哭的小小穆的手将糖豆悉数给了他，糖豆的效应果然大，成功止住了小小穆泉涌似得泪水。好在并没摔坏。那时候的我还真是一个好姐姐榜样！回去路上，小小穆也认识到“错误”，又把糖豆分到了我手上…… 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的回忆都有些模糊。可是小时候的事，无论开心的、不开心的，想一想都觉得很好玩。 “有点印象，怎么突然提起那件事来？”我不解地问。 “那枚硬币本来就不属于我，就算得到了也会因为各种缘故而失去，你看，它最终还是到了你的手里。所以，别担心，注定的事没那么轻易改变。除非，他不是。”小穆一本正经的说完最后一句很快又恢复了“诙谐”的样子。 “除非，他不是。”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起伏，让我越想越担心。某人的劝人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了！ 第39章 旅行的意义 有意无意的，一直在等卢野的消息。整整一天的时间，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 沸腾的教室开始变得空荡荡了。阿曼早就翘了课，就剩我一个人呆在里面，和教室比谁更静。一会儿教室门口有了脚步声，我以为是卢野，进来才看到是刘晓青。失落之感油然而生，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忘了拿东西所以折了回来。 “云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啊，就是觉得有些无聊而已。” 晓青也不拆穿，只是在身后的背包里翻着什么。不一会她递给我一沓星星纸。 “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想要的写进这里面，然后再折成一个个的小星星，心情就会好很多。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可以愿望成真！” 我看着这些朴素而精致的折纸条，心中一阵感动。 “谢谢，晓青。” 她的笑容明媚温和，消失在教室的门口处。我试着按她说的做。然而下笔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了四个字:愿如初见。 这并不是个多好的愿望。只因难相守，才愿如初见。 我摇摇头，丢掉这个不好的想法。只不过是想忘掉过程中的波折，让结果回到开始时的美好，嗯。放下笔，认真地折了起来，很快一个蓝色的小星星便成型了。但愿真的能如人所愿。正当我看着星星愣神时，卢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我看着他一点点的走近，心里很是纠结，开心和忧虑参半。 “对不起。”一层薄薄的忧虑笼盖着他那俊俏的脸庞。微微不忍。 强颜笑着，我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三个字？” “让你等的太久了。” 卢野和我一样，心里什么都明了，只是牵绊太多。 “那么你想明白了吗” 他含笑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 我有些怨自己“不通情理”了。卢野并没做错什么，他也没有，放弃我。我希望的不就是这样吗？还在奢求什么？胡思乱想太多是个毛病，得改。 “我饿了，走吧！”笑着挽起他的胳膊说道。 卢野，My Mr. “冤家”路窄，唐瑾黎不出意料也进了我们学校，更巧的是，她学的是对外汉语，教室就在我们班的隔壁，因此，低头不见抬头见。 “不然以后你就别上去找我了，在楼下等我就好，一下课我就出来，这样也不用你来回爬上爬下的了。” “也好。”卢野骑着自行车载着我，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声。就在刚刚接我的时候，我们还撞见了唐瑾黎。卢野何尝不清楚，我是怕这样见面太尴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就毕业了，时间不长也不短。能少遇见就少遇见，别无他法，我一心想着，等毕了业就好了，可是当时我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心病只能用心药医。卢野的心病也许在我这里，也许不在。 我的生活并没被搅起冲天大浪，只是激流暗涌而已，这也不省心。 这天老师课讲的起劲一不小心拖了堂，我一边心有余力不足的在课上听讲，一边担心卢野在楼下会不会等的焦急。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课，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兴致冲冲的跑下楼，刚一转楼梯却看见卢野和唐瑾黎正面对面站着。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并用楼梯掩住了自己的身影。这里，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卢野，我的出现是不是让你很为难？”唐瑾黎连忧伤都带着一份优雅。 “怎么会。”卢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以前还总见你上去找云寄，现在连楼上都不去了。”唐瑾黎淡淡的说。 “是因为云寄怕我来回上下楼麻烦，才让我直接在这里等的，你别误会。” 我偷偷想，卢野也会撒谎的，而且说谎话和小穆一样，都不结巴的。 “这样最好。卢野，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成为你的负担，以前是，以后也是，好吗？”优雅的淡淡笑容，如玉的温婉声音。 卢野低头不语。 “云寄应该快下课了，我怕她看见误会，先走了。” 卢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对她说道:“对不起。”唐瑾黎双肩轻微的一颤，回头，说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当初是我不告而别，是我丢掉了对我最重要的人。伤心和难过本该由我一个人承担的，却害得你也一起难受。”她顿了一顿。“如果真的存在时光机，我会不顾一切代价再回到过去，告诉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做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以后的她会有多后悔。只是，现在的她还有机会再回去吗？”这一个问句有多沉重，我们三个人全都心知肚明，能和不能都会伤害到一个人。这个艰难的重担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卢野的身上。她在等，我也在等。终究唐瑾黎不忍心那么残忍，她笑着淡出了卢野和我的视野。未解之谜仍旧悬而未解。 卢野的目光久久没有从那个背影中收回来。我突然有点想笑:为什么感觉我才是第三者呢？ 闭上双目，我仰起了头。炫彩的光感充斥着眼球。放空了自己三分钟，我朝卢野走去。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我故意问道。 “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卢野眼神飘远的说。 不知道，这大概是最恰当的回答了。我不想听到他骗我，也不想听到别的什么。 “咱们去旅游吧！”我突发奇想的说道，也许暂时离开这个环境会好很多，再回来时心境也会或多或少的起点变化。总之，散散心不是坏事儿。 “旅游？好啊，你想去哪儿？” “嗯，江南的山水我心仪很久了，可是太远了，时间上来不及，还有蒙古的大草原也一样，光来回坐车的时间就差不多要两天。不如，去爬泰山，怎么样？还能感受感受‘一览众山小’是什么滋味，另外也看看究竟泰山的日出和别处的有什么不一样，它就可以吸引那么多的人来观看。”果然一想想旅游的事心情立马多云转晴了。 “好，听你的，就去泰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陪你游江南、闯塞北！” “那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未来了！”我朗声附和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呢！周五晚上出发，周六一早到达，找旅馆、休息，晚上爬山，周日早上看日出，然后下山，回家。这是这两天简单的行程安排。我还特意回家拿了趟相机，怕手机的像素不够高。到过一个地方，总要留下点什么当念想，不然以后可能连回忆都是支离破碎的。 火车站是从来都不缺乏人的地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售票大厅到火车里面始终没有过间断。一直到找到我们的座位，我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终于可以歇歇了！‘旅途艰辛’这四个字不亲身经历的话真没法明白它的含义。”我感叹道。 “嗯，好在我们不是经常需要‘旅途’的人，不过毕了业可就没准了。” “卢野，你毕了业最想做什么呢？”被他一句“毕了业”引出我这样一个问题来。 “现在只能说我最想的是要当一名演员，那两次话剧表演让我感觉到演员这个职业非常有意思，它可以让人体验到很多种人生，就像多活了几辈子，类似啊传说中的轮回转世。” “呵呵，没听说过做了演员就轮回转世了好几回！”我被逗乐了，“不过呢这个想法很新鲜很奇特，要是吉尼斯上有比喻恰当奖，我一定会去给你申请的！”我开着玩笑说道。卢野也笑了，温暖如阳。是呢，这个男孩子可不是我心中的太阳！ 我忍不住双手捧住他俊逸飞扬的脸颊，宠溺似的说道:“My boy，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而且你会是最实力派加最偶像派的一颗耀眼新星！” 卢野也用同样的方式捧起我的双颊:“谢谢My girl，那么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将双手抚摸在他贴在我双颊的手背上，笑容满面的说:“Your girl的愿望就是Her boy的愿望成真！” 卢野的笑意加深了，他将我拦入怀中。窗外已经漆黑了，只偶尔会冒出一两处微弱的灯光。想必火车已经离开了市区。真希望这趟列车可以一直开下去，永远驶不到终点，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走多远，我就陪多远；我不希望在你的列车上自己仅仅是某一处站牌。”小穆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起来。那个傻小子曾经对我这样说，呵呵。 列车会驶到终点，可是也会有人愿意陪着走到生命列车的终点。卢野，你愿意吗？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响着，就是不会回答我。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袭，我进入了梦乡，梦乡中没有周公，周公是不会搭理琴棋书画都不精通的人的…… 第40章 泰山之巅 “云寄，我们到了，醒醒。”迷迷糊糊中听到卢野的呼唤声。天已经大亮了。我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用手拨弄了拨弄睡的散乱的长发，回头轻轻拍拍卢野的胸脯，害羞又心疼地问:“我压了你一晚上吗？累吗？” 卢野微笑着摇摇头。傻瓜，累也不会告诉我。 我刚进到房间里把东西放好，阿曼的电话就打来了:“死丫头，你们到了吗？” “到了，刚到的。哎，不对，我这是哪里惹到您啦大姐，这么称呼我？” “你还好意思说，去旅游也不告诉我，四个人作伴不更好嘛！” “我突然做出的决定，也不知道你也想来嘛！好啦，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电话那头糯糯的说。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告诉你，回来记得多带点特产来！” “哦，”我故意拉长了声音，“原来想来旅游是假，某人嘴馋了是真吧？”我调笑道。 “谁馋了？我才没馋。死丫头我这是替你着想，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呦，那好吧，愿闻其详，我怎么不识好人心了？” “还不是穆梓深呀！你和卢野去玩儿肯定也没告诉他吧，我偶尔跟他提到了一句，见他不是很开心的就走开了，所以我才叫你带着特产回来哄哄他嘛，这样你的好姐姐形象才能不被破坏掉！”听着阿曼的诉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小穆，他到现在都没放开吗？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怎么才能让他从过去走出来？ “喂喂，阿寄，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逗你的，穆梓深没有很生你的气，真的！” 我强笑着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很多很多土特产回去，好好的挽回一下我的好姐姐形象。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漫游着，再说就余额不足了。” “嗯，拜。” 一个人躺在床上没头没绪的想了大半天，一直到卢野来叫。 怕误了点，我们早早的来到了山底下。泰山果然是泰山，不同凡响，和我之前爬过的小山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上。在山底一眼很难望到边。一人租了一件皮大衣御寒。其实我心里想山上山下的温度能差了几度，穿皮大衣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为防万一还是租上了，毕竟登过泰山的前辈们那么多人的经验摆着呢。 我的兴趣盎然终究经受不住泰山高度的摧残，山还没爬一半，劲头就被累掉了一半。 “还可以吗？” “没问题，我云寄没走回头路的习惯，”看看前方望不到头的阶梯，我喘着气说，“就是四脚爬我也要爬上去！” “呵呵，有志气。”卢野也累的小喘着气。 “还是有点失望的，原来设想的爬山和攀岩的性质差不多，而现在的爬山和爬楼梯的性质差不多。”我跟卢野抱怨道。 “现在这设计是最大众化的，一可以保障游客的安全，二又能增加景区的经济效益。” “不过始终少了点大自然的原汁原味儿。” “岳少，你等等我呀，我都跟不上你了。”耳边传来这声非常非常非常嗲的喊声，喊的我一阵恶寒。真不明白，能好好说话干嘛不好好说？为了讨人喜欢（当然主要是男人……）？这种听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有什么好喜欢的？哎，不懂。 “走吧。”我对卢野说道，想赶紧把那位“嗲”小姐远远的抛在身后。卢野会意，也加快了速度。 “呦，那不是我的债主吗？可真巧。” 背后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声音似曾在哪儿听过，一时想不起来。我以为是别人在谈话，所以没停下脚步。谁料道，说话的那人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来，准时吓了我一跳。 “债主，见到我你跑什么，又不是你欠我钱。”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我那天碰到的那个酒疯子！ 卢野见状立即在前面护住我，警惕的盯着那个人。 “云寄，你认识他吗？”卢野回头问我。 “不认识。”我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本来就不认识。 “呦，身边什么时候换人了？前两天不还是姓穆的那小子吗？呵，女人都一个德行，水性杨花！”说着用力搂了一下身边的“嗲”小姐。“嗲”小姐装模作样地说道:“岳少，倩倩可不是那样的的女人，倩倩就喜欢岳少一个人！”那个被称作“岳少”的人只用脸皮笑了笑。 “请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自认倒霉，这位先生，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咱们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也不希望再有什么交道，再见，哦，是不见！”说完我气呼呼的拉着卢野走开，一想起背后可能被一双讨厌的眼睛盯着就浑身不舒服。 “哎，岳少你不是说要坐缆车的吗？我累的走不动了！”远远听见那位“嗲”小姐说。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一路爬上去似乎更有趣。”那个人的声音随后飘过来。 “他到底是谁？”当我还在专心留意那两个人时，卢野向我问道，我看见他的表情似有不悦。 “还记得那次你问我为什么突然换了手机吗？其实原来的并没有丢，是被刚才那个人摔坏的，他当时喝醉了酒把我误当成了别的什么人。”我向他解释道，”原来以为事情早就过去了，谁知道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原来是这样，”卢野释然道，“既然你说他喝醉了，会不会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也有可能，我到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算了，管他知道不知道反正以后不会有任何瓜葛了！”我回答道。 卢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那个人也兴趣盎然的盯着我们看。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 “咱们走吧。”卢野看到我的不自在说道，我微微点头。 之后到没再发生什么事，只是听了“嗲”小姐的一路抱怨，本身爬山的累都被恶心的没影了，只顾的想快爬、快爬，远离渣男和奇葩…… 我最最后悔的事就是忽略了对广大人民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天气预报！！“晴转多云”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累死累活的爬了上来看日出，被一个“多云”给全毁了！我和卢野傻傻的坐在泰山顶上，望着东方的一片白茫茫中偶尔窜出来的几道红光发呆。确实，凌绝顶的气势非凡，四下的山都匍匐在脚下，浸在一股清寒之中，多亏上来时租了大衣，不然非得感冒了不行。 可是，我的日出啊！ “我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还没到我本命年啊！”我感叹道。从过了年到现在发生了多少糟心的事儿，现在连太阳公公都跟我过不去了。 卢野笑了，“这个如果你信就是，不信就不是。” 我报以赞同的目光，心里却在想，当很多事情不如意而且求己求人都不灵的时候，只能呼天抢地，求神告鬼了。 “他妈的，老子好不容易有兴致亲自爬一回山，看回日出，竟然碰上个阴天！”那个人的声音穿过云雾尖锐入耳。旁边的“嗲”小姐也跟着一起不满。我皱眉，怎么又碰上了。 “这里既然没日出可看，咱们还是走吧。”我望着卢野道。 “嗯，正好看看周围的自然和人文景观也不算白来，我们时间不多，很快就得赶回去了。” 我和卢野起身离开的时候，那个人也阴魂似的跟在身后。“嗲”小姐口中一直抱怨:“岳少，咱们歇歇再走吧，好不容易爬上来了……” “别在我耳边不停地嘚嘚，要歇你就自己待在这儿！” 还真够绝情的，我想，连这么“温暖”的小姐都忍心说那样的话。“嗲”小姐的脾气还真是好，不离不弃的，“那要不坐缆车下去吧？”可惜还是被无情的无视了。 玉皇顶、南天门、山木怪石，无一在我的相机下幸免。可是美景中总时时冒出那个讨厌的身影。我忍不住想要与他争论时被卢野拦住:“他跟他的，我们玩我们的。这种人你越在意他就越难缠，不以为意他反倒不能兴风作浪了。” 我抿抿嘴，卢野说的有道理，还是他看人看的明白，许是天生的一种冷静或是三年多班长职务的磨练造就的。 果然，那个人真的无计可施了。对某些人来说，不应对就是最好的应对。有卢野在，什么都是一碟小菜O(∩_∩)O～ 走过了风景区，就只剩下绵延不绝的“楼梯”了。这是天已大亮，视物异常的清晰。也可能常年生活在市中心，空气污染太重，导致看身边的一切都像是隔着层纱，哪像这里，尽管云雾环绕，入目也都是清而新的。 站在长长长长的“楼梯”前，小腿肚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提示我“用腿过度”。我歪头瞧着卢野细长的双腿，看他是否也是这样，看了半天也没见他的腿上有任何的抽动。 “怎么了？”他见我认真瞧他的腿部不解的问道。 我顺势弯下腰来，左手抚着自己的腿，右手食指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腿肚上戳了一戳:“腿没什么反应吗？” “没有啊！”他也微弯下来，集中精力瞧着我的腿，然后怜惜地说:“爬了一晚上，又玩了一早上，也难怪。还行吗？我们做缆车下去吧。” “不用！”我小脸一昂说道，“上来都不是问题何况下去，再不成，”我邪恶的笑笑，“你背我啊！” 他看似无奈，表情确实温暖的宠爱。很长时间都没见那个人，看来他是受不了劳累做了缆车下去，我暗自高兴，终于甩开了。接下来我们花了将近上山时的一半时间，很没人性的，最后的五分之一路程我是趴在卢野肩上下来的，我随口说说的玩笑，他却非要背上我，好拖歹拖拖到了最后五分之一路程，饶是这样，我也很愧疚。他虽然不说，也肯定累的不轻，再加上我这个负累……我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肩上，硌硌的，却比家里柔软的枕头都舒适。 就算我不信神，不信佛，我也相信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缘分。这个沉静、睿智、俊逸的男生，势必在我的记忆中狠狠地留下一笔，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第41章 黑色告白 转移的方法确实很有效，有一段时间没再出现我、卢野和唐瑾黎的尴尬局面。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学校突然又多了一个学生——发酒疯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深深觉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会是因为我才来的吧，不是最好。如果真是，我得好好反思一下我究竟是哪里惹上他了，以至于这么“穷追不舍”？还有，他竟然也是个学生？？要不是亲眼见他来这上课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社会混混儿”都是大学生，虽然看起来是品级较高的“混混儿”。不过，经济高度发达外加人际也高度交叉的现代社会，没什么不可能的。唐瑾黎不就是个很好的前例吗？管不了别人的事，我只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就知足了。 所谓平静的生活，只是被我忽略了什么。怪我迟钝到不深受其害永远学不会预见未来，直到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会猛然发觉，自己走的这一路全部都是别人设定好了的。我要的哪会轻易在平静守候中就得到呢？何况还是在别人不遗余力觊觎的时候？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竟会从一个外人那里开始。 临近毕业这一年，卢野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可是他离梦想也越来越近了，心疼之余，我也由衷的高兴。即使他陪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不会太在意，因为懂得孰轻孰重。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空虚，大概相比来说我还一事无成的缘故吧。 校园依旧很热闹，可是我只感觉到了喧嚣。卢野不在，阿曼不在，小穆，也很久没有出现了。夏天不知不觉的淡了出去，什么时候起，天变得高了，风变得凉了，叶子也变得松了，树枝一摇就会顺势掉下几片来。我在想，这是大学中最后一年的秋，比起徒然的感伤，它更值得留恋。 看见面前突现的讨厌面孔，我立住。我倒霉倒到家了吧！ “债主，”一丝轻蔑的笑划过我的眼睛，我也不留心，他这样的人除了这一个表情，想必也没别的了。 “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没有瓜葛，请不要再叫我债主了！”我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哎，”他却反过来拽住我的肩膀。 “放开！”我恶恶地盯着他，他安静的放下手，表情一如既往的不屑，令我讨厌至极。 “难得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债主，怎么会轻易放走呢？” “呵，你这样的人还怕债主会少吗？每一个你得罪的人都将会是你的债主。”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如今不就你一个自称是我的债主吗？”他轻笑。 “你到底想怎样？！”我实在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凭什么我的生活总是被他打搅？ “没想怎么样，只是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你！” “别着急，我们以后的交集还多着呢，先给你提个醒。”像是捉弄了一下自己的玩偶他满意的离开。 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面对未知的前方不由得真有些怕了，怕会无休止的被打扰。 然而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一句老俗话：“怕什么来什么。” “哇！好浪漫那！”晚上我正倚在宿舍床上看一本最近很流行的宫斗小说，就听到同宿舍一个女生冲着宿舍楼下喊到，这一声喊叫引起了其他女生的注意，纷纷跑过去观看，随后发出了一样的感叹声。 “什么呀，这么激动！”阿曼边说边也朝着窗户走去。没一会儿，她也激动的跑回来说到：“阿寄，下面有人告白呢，摆了好大一个蜡烛心！” 我笑笑，“不是常有的事嘛，有什么好激动的。” “这次不一样，你快过来看看，那气场跟以往完全不是一个等次的！”阿曼边说边拉着我向窗口走。“哎慢点，我的书……”还没等我反应已经到了窗口处，向下不经意的一眼，我终于明白阿曼所说的不一样：蜡烛所围成的心形把宿舍楼前的空地全部占满了，心形里填满了鲜艳的玫瑰花，为防止过暗，花间每隔一段都摆有一盏七彩水晶灯，整个场面奢华的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哇，这是谁呀，这么舍得？” 正当舍友们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我和阿曼同时注意到心形前面站着的七八个人当中两个眼熟的影子，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随着一声巨大的烟花声，人们的视野被拉向夜空：和地上蜡烛一样红的心形烟花，中间竟然现实出“云寄，我爱你”的字形。顿时我的脑子里哄的一声，像木化了一样呆在那里。 楼底下那几个人齐声同喊烟花中出现的那几个字，我只觉如同地震了一样，周身和这一整栋楼都在颤抖，我飞快的跑到床上，潦倒无措的坐下。 “阿寄，这是怎么回事？”阿曼快速跟过来关心的问。我还未开口，同宿舍的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原来那个幸运的人就是云寄啊！” “哎呀，太让人嫉妒了！” “就是！” “这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云寄你怎么认识的？” “你们别说了！”阿曼生气的说道。 “阿寄？”阿曼以询问的语气小心的说。 楼下还不断的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声，我看了一眼阿曼，起身冲着楼下跑去，阿曼在身后紧紧的跟了下来。 总得去面对。如果小穆是命中的第二亲人，卢野是天使，那么面前的这个长着一副在旁人看来不错的脸的人，就是我命里的魔吗？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为人和性格，此刻的笑或许也叫做“暖”。可是，这样的笑早在我的心里烙印成了“寒”。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我到底是有什么事让你如此记恨？爱我，”我看着那一地的玫瑰，竟红的像血。“除了直到我叫云寄，你还对我有其他任何的了解吗？要我听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告白，不觉得滑稽吗？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在玩弄人的时候？到此为止吧。”我转身朝着校门的方向跑去。 “我叫岳政泽，你记住了！” “阿寄，”阿曼也跟着我跑了出来。 感觉跑了很远，气喘嘘嘘的停靠在一根路灯杆上。 “你还知道累呀！”阿曼跑过来时也是满脸的汗水，一手抓着路灯杆，一边弯着腰大口地喘气。 “说吧，是怎么回事？”阿曼质问道。 我苦笑，“遭遇了一个人渣而已。”于是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告诉了阿曼。 “我真服了你了，现在还能笑得出来，这要是让卢野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阿曼这句话戳进了我的心里，说起怕，的确只是怕卢野的误解和不高兴。 “看，就知道你总是一个人装无所谓，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卢野知道有那么个无聊的要死、不折腾别人不快活的人在，他那么明事理的人，不会放在心上的。”阿曼安慰道。 我低头看着路面出神，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卢野是君子，我怕他受不住小人的频频花招。” “不会的。”阿曼立即接上，可是语气明显的有些不足。我也不去深想。 “你知道陈塞和那个叫岳政泽的认识吗？”我冷静下来问阿曼。刚才那几个人中，除了岳政泽还有陈塞，并且看起来，他好像很听岳政泽的话一样。 阿曼摇了摇头，我知道现在她也一定很困惑。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小穆不愿意你和他接触了吗？当时虽然不知道他和岳政泽认识，总之感觉他不对劲儿，后来怕你说我针对你的朋友才没有再说什么。如今看来，他真的有很多事情在隐瞒着。” 我知道阿曼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必须让她面对这个事实。 “以后有机会，我会问他的。” 毕竟是阿曼的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相信现在的她已有分寸。 “你今天晚上回家里吗？”阿曼问。 “嗯，帮我请两天假。” “知道了，那你在家里歇两天再回学校吧。” 第42章 金兰劫 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我卧在床上想着，两天的假已经到期，我还是不愿意回去。安静的门被推开，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妈你别催了，我这就收拾好了。”哪知道进来的竟然是小穆。 “快点，要迟到了啊！” “小穆，你怎么来了？”想问他这段时间去哪儿了，终究没有问出口。 “还有时间想别的，我可不想迟到啊！” “可是，”明明这时候他也是实践期，不用上课的啊，学校的几个系别除了中文系最后一个学期才开始实践，其他的实践都早已经开始了。 “哎呀，怎么这么啰嗦！”他上前将我拉起，“真想迟到啊！” 就这样被他拉进了学校去，也不用费心力自己跟自己打架来决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但最终还得去这个事情了。走在路上我时刻注意着有没有熟人经过以及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特别的一样。 “怎么像个过街老鼠一样？” “啊？”太专注于考察周围，没有仔细听他的话。他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起连辨识我的好赖话都这么迟钝了？” 死小穆，刚才准没说什么好话！也正好到了教学楼，“我走啦！”我没好气的说。 “下了课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他朝着后面那栋教学楼走去。 等我吗？记不清上次一起去食堂吃饭是什么时候了，之前陪我的都是卢野。看着小穆的背影消失在楼脚我才上楼。阿曼已经到了，我静静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还好吧？” “嗯，没事。” 流言蜚语只有在被听到的时候才有杀伤力，我们很多时候在背后偷偷议论着别人的是是非非，却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他人背后的谈资，这都是因为他没有听到而已，也正因如此才免除了许多伤害。有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宁愿相信没有，也是很好的。没有人向我提起那天晚上的轰动，真是庆幸，至于他们怎样在背后谈论我管不着。 一起走下楼梯的时候阿曼对我说道:”阿寄，你变坚强了许多。” “是吗？” “我看得到你的变化，只是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一个人扛。” “知道，你也是。”我说。我们彼此相对和颜微笑。 小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阿曼一看见他神采立即飞扬了八度:“穆梓深，你实践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时间来学校？”看阿曼兴奋的样子，她也应该有段时间没见着小穆了，我识趣地准备离开:“你们俩先去吃，我有点小事去处理一下！”可是刚走两步，胳膊就被用力拉住:“一起去。”语气不容否决。我看着他又偷偷侧目看了眼阿曼，心生慌乱。阿曼脸上似有若无的有些不解，走过来也对我说道:“是啊，一起吧，还热闹点儿，有什么事非得吃饭的时候办。”我又看了眼小穆，似乎我不答应他就不会放手，我怕阿曼误解，只好点头，他这才放下手。 “快走吧，我快饿死了！”阿曼欢快的过来拉住我说道。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嘛！ 我和阿曼安然的坐在餐桌上，等着“饭来张口”。 “你看，有个干活的多好，要不然挤在人堆里为买饭而拼命的可就是我们俩了！”阿曼笑嘻嘻的说。 我也笑，目光逡巡在人海中正拿着饭盒“抢饭”的小穆身上。是啊，多好。曾几何时，他嫌我笨的要命，夺过我的饭碗便帮我打了饭，后来，只要他在，我就没有再为食堂打饭的人多而苦恼过。不知不觉笑意更深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有点不人道啊，让他一个人打三个人的？算了我还是去帮帮他吧，免得又说咱们以多欺少。”阿曼说完便起身也朝人海奔去。 阿曼的爱从未隐瞒，顺从着心的意愿，比我强了何止千百倍。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没有爱到那个程度，才总是选择等在旅途；如果当初卢野没有先向我告白，我与他会不会至今都是陌路？越想心越没底，今天是怎么了，连自己也变得怪怪的。 这顿饭吃的还是很舒服的，两个都是我的“好哥们儿”，也好长时间没和他们一起吃饭了，这样的闹哄哄真是久违了呢！ 可是出门就遇到了瘟神。大前天晚上的事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因为实在不明白岳政泽这么做的原因，只有傻子才会相信那是一次求爱的告白。岳政泽，你到底要怎样？ 岳政泽身边跟着的人正是陈塞，他看到阿曼时显得很不自在。我和小穆、阿曼装作全不在意，像穿越别的陌生人一样穿越他们，阿曼考虑到我的情况也没和陈塞打招呼。 “站住！”听到这厌人的声音我暗暗紧了口气，三个人的脚步也同时顿了下。可是凭什么听他的？！可笑！ “我们走。”小穆头也没回，对我轻轻说道，霎时间很心安。 “穆梓深，你和我的女人走这么近不怕我生气么？” “你胡说什么！”小穆愤怒的转身提住了岳政泽的领口，“我警告你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扶住小穆的胳膊，害怕事情会变得更糟糕：“小穆！”我担心的望着他，他起初眼神犀利的盯着岳政泽，直到看见我但有的神情，才放开抓着岳政泽的那只手。 岳政泽和小穆对视的时候曾显现出了一丝忧惧，没有人不惧怕不顾一切的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做到那份决绝，也就是说一开始，就输了意志力。不过岳政泽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气场”。他的回击正中我们的心事，也差点害我失去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穆梓深，你太好笑了，就算我该被揪也轮不到你吧！你喜欢她，可惜她不喜欢你，偏偏看上了那个叫什么卢野的人，我可没你那么窝囊，你等着瞧，我怎么把她变成我的女人！” 惧怕——他将会怎样对付我们？惶恐——阿曼，你一定听到了是吗，不要信，可以吗？ 当我还在想的时候，小穆的一记拳头已经实实地砸了下去。我清醒过来，连忙止住怒火冲天的小穆，与此同时，陈塞也上前来趁小穆不注意时挥了重重一拳，还好我在身旁及时的扶住。小穆的嘴角渗出了血丝。 陈塞扶起倒在地上的岳政泽，虽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心底达成所求的他似乎高兴的很。 “岳政泽，我再警告你一遍，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会和你拼命。”我从没见到他如此肃杀的眼神。 心底狠狠地一颤，隐隐作痛。命是可以随便拿来跟人拼的吗，傻瓜。“别说了小穆，我们走。” “穆梓深，咱们走着瞧！”岳政泽恨恨的说。 当我和小穆走过去的时候，阿曼还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被我拉走的时候也是神色暗淡的。我知道，我苦心守护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着小穆微肿的嘴角，心酸不已。怪不得他会突然回学校，定是听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怕我一个人无法应付。 “没事儿。”他轻轻碰了碰伤处说。 三个人坐在廊道里，只有秋风萧萧吹叶的声音。阿曼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沉静着，于我却有种至身地狱的压迫和愧疚感，小穆，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小穆的手机响了起来。“同学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离开打开这种尴尬的局面，但是我和阿曼两个人谈的话想必会更好一些，她也一定不愿意这样尴尬的面对小穆。 又安静了许久，我才开口：“阿曼，对不起。” 没有回声。 “阿曼，你说说话好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是不要不理我。”我伸手去拉她，刚一触碰便被拂开。 “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对你无话不说、无心不谈，虽然有过不少的小吵小闹，都是一路走来的美好记忆。阿寄，可是这一次，你竟然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去哄、去欺骗，”她痛苦的哽咽了一下，“我可以不在意他有喜欢的人，不在意甚至永远走不进他心里，可是我最恨被人骗，尤其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不想骗你，真的不想欺骗你，阿曼，我最亲近的姐妹，可是当我猛然发现你爱的人却深爱着我的时候，我怎么跟你开口说？要我亲手破灭你的美好和我们之间的情谊？我知道如果当初我说了，你不会不理我，但是总不会像之前一样的亲密无间；何况，那时的我曾一度以为小穆会走出我的阴霾，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后来的情况，慢慢已经不为我所掌控，或许一开始就是我一己的想法害了我们三个人。可是无论如何，阿曼，要我去做那个残忍的刽子手，我做不到啊！ “我，对不起。”头已经快要埋进膝盖里去。千言万语也抹不掉我伤害了你的事实，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解释。阿曼，不要恨我、不理我好吗？ “你早就知道了穆梓深喜欢的人是你对不对？”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阿曼眼睛望着脚下一片泛了黄的落叶，心如死水的问。 “在景岩实习的时候。”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真是个傻子！” “阿曼！”我起身拽住突然起身要离开的她。 “我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傻子，你还忍心让我继续做下去吗？”她自嘲地冲我笑着，令我身心俱痛。 “不要这么说，阿曼。”我恳求道。 她再一次拂开了我的手。 在她即将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小穆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立在我与阿曼的中间。 “张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别怪阿寄。” 阿曼回过头来，笑的更令人心酸：“我有什么理由怪你们呢，是我自己太傻，也太没福气了。” 阿曼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远的已经开始模糊，就像即逝的晚霞，想抓都抓不住。秋，真真实实的来到了人间…… 第43章 探寻 阿曼，不要这样走开……心中呼喊了不知多少遍，终没能换回她留给我的凄清的背影。其实，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有双手只是轻轻的将我揽入怀中，手心的温度比千万句安慰的话语都管用。我向来好强，竟也有如此疲惫不堪的时候。这个从小到大都熟悉的胸膛，当再一次投入的时候，居然成了负罪。心有种味道，比黄连还苦。 “我会去和她认真道个歉的，张曼是个明白道理的人，她不会怪你的。” “不，”我擦干脸上的泪，看着小穆说道：“别去找她了，我想阿曼这段时间最想避开的人就是你了；其次，就是我。”转身，随手抓住了一棵树，不动声色的将指甲陷进去很深。 “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聪明，伤害了阿曼。”也伤害了你，小穆。 “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想着让大家都好而已，错的是宿命。” 宿命？那是什么？ 荒唐却无可反驳。 “阿寄，”从他的口里听到这样的称呼，虽然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不由得一颤。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拿这些了无边际的话来解释事实？” 哪里还有心思怪你幼稚，我自己都是一个无比幼稚的人，甚至，我都找不到像那么一个理由，即便是幼稚的。 “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不知不觉莫名其妙的就爱了，不是吗？爱是固执的，不可替代的，更不是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好来衡量的。所以，我不气，也不怪，要怪只能怪，我是个被宿命抛弃的薄福人。” 指甲在树干上陷得更深了，无法解释为什么心会比手更痛。 ———我——是——华——丽——丽——的——分——隔——线——— 整整一个星期阿曼都没有来学校。我知道我的道歉在她面前有多苍白无力，就像现在的我。卢野远在数百里之外，我除了可以听听他的声音，想握一握他的手都不能够。如今，在我身边的只有小穆了。可以护我一时，怎能护我一世？或许真如你说的，有宿命这回事。 再不去注意，我也发现了背后指指点点的人无处不在。尽管小穆常常开导我，要我不必去理会，可是我做不到。尤其是当我教室的座位上每天都会莫名出现一朵玫瑰的时候。 玫瑰成了那个无赖的受罚人。紧握着那只已经不成样子的红花，我感觉自己像是挣扎在一个泥潭里，混沌而迷惘。不能再这样一味的退守了！ 恰好这一天，小穆不知去了哪里，我翻出手机，拨出了一个之前从未动过的联系人号码——陈塞。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我坐在桌子的一角，问道。陈塞，这个一直给我一种不安感觉的人，此刻正坐在我的对面。 “你是说岳少追求你的事吗？” 岳少？哼，我暗自嘲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那么自恋的让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我没有做声，其实我想知道的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正原因。潜意识里，我感觉没那么简单，一定是我遗漏了什么。 “为什么不去直接问他而来问我？” “从他那里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许从你这里可以。” “恐怕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没权利要求你什么，说不说也是你的自由。不过我想，告诉我对你也没什么害处，你觉得呢？” “是没什么害处，也没什么好处。”他倒了一杯啤酒，仰头喝尽，玻璃杯碰到桌子的声音极清脆。 “嗯。”我点点头，倒了一杯橙汁，也一饮而尽。 “的确，我不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约你出来也没打算真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只是一个深陷泥潭的人哪怕是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不放的，即使无济于事，也想去试一试。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获知什么，便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陈塞，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张曼？”被问到时，他明显有触动，我便知道我猜的没错。 “之前我不知道你和岳政泽认识，现在知道了，担心却加重了。请你别怪我这么说，你知道岳政泽给我的印象一直很不好。不管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希望，你别做伤害张曼和让她难过的事，她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不管别人怎么说，也始终相信你，所以，请别让她失望。”我拿起背包准备离开。 “你不知道岳政泽是市长的儿子吗？” 陈塞奇怪的问道。 我的惊讶更甚于他，原来以为岳政泽只是某个富商家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市长的儿子，怪不得那么嚣张跋扈。仗着官二代的身份就可以作威作福吗？ 回想起岳政泽的种种恶行，我沉浸在愤怒和不平里，是陈塞的话将我拉回现实。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跟着他，替他做事儿？” “不管他是谁，也没权利干涉别人的生活。再见。”这句话很高大上，却有□□成是虚的，真正愿意执行的人太少太少了。 “他的记恨心很强，不会轻易放过曾经逆过他意的人。你是张曼的朋友，这是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 “谢谢。”头也没回，我径直走出小餐厅。心甘情愿攀附权利的人，失掉的是宝贵的尊严。 小穆来找我的时候，脸上带了个大口罩，显得很怪异。 “带什么口罩呀？”说着便伸手去摘。 他一躲，咳了一声说:“别动，我热伤风了。” “切，那也不至于捂上口罩啊，多难受啊！”不顾他的阻止，我硬是给他摘了下来。看到他脸只一眼立刻就没了笑容:那青一块紫一块儿的臃肿证明他刚被人打过。他忙不迭的躲开我的视线。 “怎么回事？”我拉过他，彼此直视。“是谁？！” “什么是谁？不小心摔的，怕你笑我才带上这个，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笑的时候牵动伤口，痛的自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笨蛋！”原本想全盘托出的事，一看到他努力隐瞒的心，就说不出口了。笨蛋，还真当我是笨蛋啊？！我在笑，眼里却泛起了泪花。从你第一次见岳政泽起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这次，我想也不例外，除了岳政泽，谁还会对你动手，或者说，除了他你还会去找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不许谁再这样欺负你，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行！ “走吧。” “去哪儿？” “医，务，室。” “啊，，轻点。” 我轻轻停手，“知道了。” 有些刺鼻的药水味氤氲在空气当中，我认真小心的擦着，像守护一件珍宝。 记得没多久之前也是这样，他大病初愈，只留下头上的那块伤疤久久不愈，是我为他涂的药水；如今那块伤疤已经留了痕，旧伤未去又添心伤，我又一次“重操旧业”了。看来，我不是你的缘，而是你的劫。 第44章 工具？！ 很久没有起的这么早了，连太阳都被比了下去。匆匆收拾好便去了学校，来到教室时，不出所料只有我一个人。 我泡好一杯绿茶，静静看着窗外初起的霞光，等着那个辛勤的送花人。 半个小时后，那个人出现了，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人。这时教室里还没有同学来，我很庆幸。那个人见到座位上有人也吃了一惊，站在门口止步不前，手里拿着一枝红玫瑰花。现在的我已经对这朵象征着爱情的花厌恶透顶。 “你是替岳政泽来的吧，难道他不知道花要自己送才有诚心吗？”我似笑非笑的冷冷盯着他说。真想不着，好好的一个人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跟着官二代混。 他没说话，也没进来，直接带着花走了。 我继续呆呆的坐在教室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茶一口没碰，已渐渐变凉。这时开始来了几个人，其中便有苏艺彤。她走过我身边时露了一个“看你好戏”的奸笑。呵，这的确是个看我好戏的机会。 没多长时间，岳政泽就来了，我瞬间打起了精神，就是这个人，伤害了小穆，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本少正睡好觉呢就听说你想见我？”手中还挥舞着刚才的那枝玫瑰花。 我鄙夷的把目光甩向地上:我想见你？我躲你都来不及！ “自恋，”我自语道，“出去说。” 岳政泽表示“无所谓”的跟过来时，苏艺彤忽然开口说:“没看出来啊，云寄，你还会脚踏两只船，才跟卢野交往多长时间啊，亏得他对你那么好，不要脸！” “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能乱说；谨防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用不着！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给卢野抹黑！” 我是挺对不起卢野的，她这样说，我罪有应得，现在只想把这团乱麻早早整理清楚。 我起步向外走时，岳政泽却停下了，瞪着苏艺彤说道:“等等，我怎么觉得，刚才你说那句话，把本少扁的一文不值啊？说别人我不管，下次再听到你提到我时有任何不耐听的话……”他冷笑一声结束谈话，苏艺彤没想到他会反击，一时愣在那里没有言语。 我继续走出教室。 “找我什么事？”岳政泽说的轻松，仿佛一切和自己无关。 “穆梓深是不是你叫人打伤的？”他最好回答不是。 “他自找的，干预我追女人不算，还敢跑上门来说要教训我，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你！”我激愤抬起欲打他耳光的右手被他狠狠抓住，但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掴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连手都觉麻麻的。他吃痛将我用力一摔，我趔趄地靠在了一棵树上。 “很好啊，礼尚往来。”我冷笑道。 岳政泽本该生气的脸却迅速掩埋住怒火，桀骜地笑了起来:“随便你折腾吧，我暂时还没兴趣理你，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工具罢了，等我出完了憋了很久的那口气以后，再来收拾你。” 工具？什么工具？要用我来助他出一口气？他要对付的到底是谁？一定是我身边的某一个人，否则，他不会选我做工具，而且我猜想一定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卢野？不太像，从他们碰面的几次来看见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况且，现在卢野也不在我身边；阿曼？也不对，阿曼在“告白”事件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岳政泽是谁；那么，就剩下小穆了——脑子里快速回放着一些画面:第一次在校园里他们见面时所说的话语和小穆似有所隐瞒的神情；第二次小穆对他的警告，完全不像初识的；甚至再往前……我不敢往下再想下去。 “你要对付的人是谁？”差点没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个洞。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休想，以为我会乖乖做你的工具来伤害我身边的人吗？” “你当然不会乖乖的，没关系，不听话的工具也是工具，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嘛，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伸手撕下一片柳叶来，欣赏着。 死变态！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追我吗？哼，随你的便吧，追我的人多的是，也不多你一个（虽然这话说的有点违心-_-///）。对了，追不到可不要再像上次在可心公园里一样发酒疯，免得再祸害别人！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练出来了吧，上上次，我想想，哦，你应该是被甩了；上次，在泰山上的那位嗲，额，那位姑娘，想必也是看穿了你的真面目甩了你吧，嗯？”气不死你！！ 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在可心公园我摔坏的手机是你的？” “不是我的，”他舒了口气，“难道是你的呀？！”他表情有点怪异，像吃什么东西给噎了一下。 “我警告你，别想伤害我身边的朋友，要不然，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和穆梓深一个腔调，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这么说了！”这次是真激怒他了，正合我意。 “所以，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别让你讨厌的话变成了实际行动。”抛出这一句后，我转身朝教室走去。 “怎么办呢，游戏已经开始了。” 我继续走着，没有再搭话。岳政泽最后的那句话让我如芒刺在背，一直不得安生。 第45章 解冻 当我迈进教室的第一步时，非常惊讶的看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坐着近两周没出现的人——阿曼。 走过去的时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阿曼回来了，她原谅我了吗？ “阿曼，”我轻轻唤她，她却只是盯着课本看。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我很担心你。” “很想见你，又不敢见你。” 阿曼依然没有说话。 我暗下了眸子。“你一定在怪我吧阿曼？没关系，要怎样出气都好，你不是喜欢抓我痒痒吗，你抓吧，我绝对不躲！”一边说，我一边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拉。被我这样一拉，阿曼终于抬起了头，肯看我了。 “别闹了，阿寄，我想静一静。”她看着我，死气沉沉的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跟我闹、跟我吵，跟我分担忧喜的阿曼了。我慢慢放下手，呆呆的看着她，呢喃了一声“阿曼”。 她又把目光转回桌子上的课本上。我眼神呆滞的也看着课桌上那本有些歪斜的书。课堂上老师的话一句也没入耳，我不时的会偷偷看阿曼两眼，她很安静的在看书，偶尔也抬头看着老师，唯独没有将头扭向过我这一边。对我是彻底失望了呢，我无声苦笑。 “云寄，你来说说怎么理解贾平凹这篇小说主题的？” “啊？”我惊慌的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老师叫我回答的这个问题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嗯，额，老师，您能再说一遍问题么？”我胆怯的问。 “算了算了，你坐下吧。”老师的语气有点不悦。我讪讪的做了下去。后面的苏艺彤笑着站了起来:“老师，您别为难云寄了，人家哪有心思听课啊，早被那一朵朵的玫瑰花给熏晕了！”这话一出，引起一堂哄笑。“还是让我来回答吧，我觉得这篇小说的主题是这样的……” 我的双颊火一样的烫，耳边嗡嗡的全是笑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苏艺彤她竟然将我最忌讳的事在全班人面前提起，而且还是在课堂上！心头的怒火和委屈一并袭来，逼的眼睛也跟着发烫的要命，只是死撑着不许自己流下半滴泪来，不许在让人面前软弱，再难过、再痛苦，也需咬牙忍着！ 旁边一只温暖的手缓缓覆盖在我紧握的拳头上。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了下来——是阿曼！她虽然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老师，手掌却覆在我的手背上！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刀子嘴豆腐心的你，何曾变过？我笑了，释然的笑了。 “阿曼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道路上我笑着问她。 “不了，我约了人。” 我止住了步伐:“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错了。” 前方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徐徐转过身，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她走过来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挤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傻阿寄，我有说过你做了让人不可原谅的事了吗？” “可是我……” “我只是暂时无法面对而已，难道你的心思我会不懂吗？如果我真的恨起你来，那才是真正不分好赖的大笨蛋！”她的笑容让我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和幻觉。 片刻后，她看着我，带了些严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怨你，以后也不会怨你，也不会怨穆梓深。”提到小穆名字时，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落寞的灰色。 她的话让我心如刀绞:为什么你这么好？为什么不怨我、不痛痛快快的骂我一场，或是打我一顿？那样也许我才更好受些。 “记得我说过，无论穆梓深爱谁我都无所谓，如今更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没有便宜了别人，”她望了一眼天空，“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像是自言自语。 我拥抱住她，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在她肩上:“阿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那个事实，这样我们还可以无忧无虑的一直快乐下去。” 她拍了拍我的背，帮我擦干脸上的泪，仍然宽宏的笑着:“那样多不公平，他爱你，难道连告诉你的机会都不许有吗？那他该有多难受！”阿曼脸上的痛苦如她感同身受，我亦堵的难受，这被命运戏弄的三个人！ “我会没事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来积攒面对事实的勇气。好了，不说了，我要迟到了。”阿曼，你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如果我有亲姐姐也未必比你待我好，谢谢你。我笑着擦干残泪，未来是一个未知的局。 人群渐渐稀少了才猛然发觉自己站的有些久了，小穆早上还说中午来找我，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我奇怪的朝他的教学楼走去。他们教室里早就空了，小穆去哪了？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听见窗外有些声音传过来。我走过去窗边，侧首遥望，在远远那边的柳荫里竟然是小穆和岳政泽！我下意识的隐藏起自己，努力听着他们的对话: “到底怎样才能远离她？你恨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跟一个女孩过不去算什么，不怕人笑话吗？！” “笑话？谁敢？” “别人也许会怕你的权和势，为了你的金钱而巴结你，除了这些你还剩下些什么？” “这些就足够了！我想怎样便怎样，还有一大帮子人替我卖命，有不如意的事一瞬间就能解决，而有让我不如意的人，哼，我会让他后悔莫及！” “呵，我竟然还在妄想着你会看明白。我警告过你吧，不许碰她！” “你也知道你曾经让我很不痛快，我这个人就是有仇必报，至于你的警告，我从来没把它当回事。看见了吗？他们可不是死人，还想尝尝挨打的滋味吗？” 我看见离他们五十步之外站着十数个人，他们一定是岳政泽的“保镖”了，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担心小穆会再次受到伤害，差一点从窗户越出去。 “哈哈哈哈，”小穆的笑让我暂时稳住了自己。 “很好，我也喜欢恩怨分明的人。但是，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无关他人。” “难道当初你不是为了她？” “这跟你没关系。” “对，但是我发现，对付她你会更痛苦……” “你给我小心着点！”还未等岳政泽说完，小穆便怒气冲冲的揪住了他的领子，几乎同时那十几个人迅速围拢过去。我的心在同一时刻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小穆没有朝岳政泽动手，岳政泽也摆手止住围将过来的人。 “以为他们就是你的护身符吗？你错了。我在最后说一遍，不许碰她。”那眼神，是挡不住的——杀气。 小穆松开紧握着岳政泽衣领的手，抽身离去，岳政泽止住要去追他的那些人，只是看着小穆的背影，那一刻，他也输给了他，尽管他占有些所有的优势，也不敌他强大而决然的心。 终于明白了“工具”的意思。有时候爱竟成了伤害最好的助手。岳政泽要报复的人居然是小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恩怨，可是他要报复的人是小穆！知道这个消息比以往岳政泽带来的任何恶劣的事都让人心慌。因为知道小穆最在意的人是我，所以才搞出这一系列荒唐的举动，目的，就是用我这个“工具”得到他报复小穆的快感。 小穆，没了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我不会再让岳政泽得逞了。 手机铃声高声响了起来，是小穆。 “喂，” “喂，你跑哪里去了，哪儿也找不找你。”小穆有些着急的口气从手里中传出。 “还好意思说我，等了你半天都不来，我饿了，自己先去吃饭了。”我编出一个听起来很有理的谎话。 “哦，这样也好，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下次绝对是我等你，下下次也是，以后都是！你吃完了吗，我去找你？” “啊，不，不用了，我已经吃完了，你自己去吃吧，我等一下还要去找阿曼。”果然一个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粉饰。 “哦。”他听到“阿曼”这两个字声音变得低了许多，也和我一样，对阿曼怀着深深地愧疚吧。 在我想着如何逃离岳政泽的视线时，他的报复行为却安静了一段时间。难道是那天小穆的警示起了作用？还是岳政泽故意使我们松懈，然后再卷土重来？ 第46章 云端之险 金秋十月。还有个好消息是今年的十一和中秋连到了一起，所以有整整十天的假期！爽！十天够我好好调息调息了。唯一遗憾的是，卢野还在忙，没有办法回来。一个人靠在床上，电视也没了兴趣看。打开了笔记本，浏览着有些没些的网站。突然看见有个很热门的搜索：“寄忆由心”面塑酷似真人，广大网友预定不及。我好奇的点开了页面，上面有许多人公开了自己本人和他们面塑的照片，果然一个个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我想起了以前和小穆说过的玩笑话，将来要开一个面人馆，名字都想好了叫做“云斓轩”，如今看到网上有这般高手在，我们的希望更渺小了，不知道那个“寄忆由心”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笑着关闭了网页，我也真是的，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咚咚咚”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起身开门看到了一身黑白配休闲装的小穆。 “小穆？你，怎么来了？” 他推开门进来，熟悉的坐在我的电脑桌旁：“怕你一个人闷得无聊。” “呵，怎么会，我是那种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吗？” 他眉毛一挑，说：“但愿不是喽！” 那副一要撒谎就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的我莫名其妙的手痒。我懒散的走到床边，一只脚盘起，说：“如果是要找人拌嘴，我可没这个时间精力。” “谁说我来找你拌嘴的？我有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 “想去海边吗？” “海边？” “嗯。” “应该想吧。”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什么叫应该想啊？” 我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想难道就可以说去就去吗？” “为什么不能呢？” 啊，竟然有点想上去拨弄拨弄他的头的冲动，是撒脱呢还是太孩子气？一点现实感都没有。 “简单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去海边。” “别闹了好不好，我是梦想派不是行动派。” “所以才错过了那么多的精彩啊。” “什么？”我听错了吧，又被这小子训斥人生道理？？ “收拾东西，我们去海南度假。” “穆梓深同学，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想去海边也就罢了，还要去海南！难道就没用你的聪明头脑算一算这一来一去在火车上得花费多长时间吗？我可不想整个假期就为国家铁路局做贡献了！” “那么多废话，再说就误了航班了，呢——”从他手里从容的递过来一张粉色的飞机票，把我惊的目瞪口呆：“什——什么——你，买了飞机票？！你哪来的这么多闲钱？！” “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我去客厅等你，你抓紧收拾。” 去海南吗？我和小穆？有点，有点别扭。如果是以前我二话不说就抢了票，如果只有一张，那去的也只能是我。可是现在，阿曼好不容易才愿意和我说话，这个时候我再和小穆一起出去玩，她一定会更难受的。 小穆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任何动静，回头奇怪的问：“怎么不收拾？” “嗯，我不去海南了，你让别人陪你去吧。”说完转身坐回到床头，随手翻开了一本书假装认真的看着。 “怎么，真想让我这两张机票报废了啊？如果，是因为张曼的缘故，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见过她了。” “你见过她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说什么了吗？” “这些飞机上再慢慢跟你说，现在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吧？” ——分————隔————线—— 简单的行囊，遥远的旅途，梦里去过的地方。没想到连市都没出过的我，一出就要到祖国的最南端，而且还是这样一次完全没有预期的旅行。 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离天空那么近，那朵流云触手可及；俯首时看见地球上的一切都那么渺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又值得惦念什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十一放假的那天下午，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是她主动联系的你？”小穆点了点头。 “她问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她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说想过，可是心不由己。”他的目光深深印入我的眼帘，让我莫名的一阵心痛。 “她是个很好的女生，只有一心一意的人才配得上她。” 我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的靠在座位上。每个人都那么难受，好像不是谁的错，又好像谁都有错。 “你知道张曼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好奇的盯着他的双眼，阿曼最后会说什么呢？ “她说，希望我能够不忘初心，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朝三暮四的人。” 感情的世界已经混乱不堪。难道阿曼，你已经，放弃了小穆吗？你爱了那么久的人啊！“不忘初心，不忘初心……”这四字总是不停的在脑海里回响，心很乱，很乱很乱。 “啊！”飞机突然猛烈的倾斜了一下，然后回复了平静，机舱的人们都恢复了平静。可是没过两分钟飞机又左右摇晃了起来，并且一会上一会下的，颠簸的厉害，弄得人心惶惶。这次持续的时间很长，空姐解释说飞机遇到了强气流，让大家系好安全带，保持警惕。起初机舱里还是乱哄哄的吵闹声，随后人们便一致紧张的沉默了，只剩下偶尔机身摇晃太厉害的时候所发出的惊叫声。我紧紧咬着牙注视着前面的座椅靠背。飞机如果失事，几乎没有生存的几率。巨大的恐惧从内心袭来。这时，小穆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那眼神告诉我不要怕。 飞机依然摇晃的厉害，感觉随时会从天空中坠落下去，我的胃也随着这摇晃变得不舒服起来。一些女孩开始啜泣起来，使得机舱里的恐慌又加重了一层。机长在广播里说飞机遇到了超强气流，目前还不清楚飞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穿过气流区。而今在数千米之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如果飞机迫降，我们就会没入大海之中，一个看起来很美丽，却夺命于无声的地方。救生衣已经装备在身。 我没有经历过地震，可是感觉现在的状况简直要比地震恐怖一百倍——那种双脚触碰不到地面的虚空和随时有可能坠落天际、与死神擦肩的恐慌。 握着我手的那只手握的更紧了：“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我因紧张与颠簸的缘故，微喘着气，也没想到这个时刻还能开出玩笑来：“我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早知道会遇到什么超强气流，我才不会坐上来呢！” “是我不好，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海南那么远，如果不去海南也许就不会坐飞机，更碰不上这倒霉的强气流！”那只手狠狠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凸显，愧疚之意也尽现于眼底。飞机猛然一个大跌宕，让人几欲离位而下，幸好有安全带护着，不然磕也会把人磕成重伤。 “没事吧？！”见我狠狠向过道甩去，小穆迅速用双手抚按住我的双肩，帮我减轻晃动。 “没事，”我努力在恐慌中笑着，“我最想去的就是海南，你在帮我实现梦想，有什么错。我相信，”我望了一眼机舱外的蓝天，“这是老天和我们开的一个大玩笑，它不想我们的旅途太无聊。” 我望着他，微笑，尽量掩饰住心里的慌张。渐渐地他眼角眉梢那浓浓的哀伤开始散开来。我的笑靥里却埋藏着无言的痛：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怎么会踏上这一危险至极的旅途，是我害了你，该感到愧疚的是我，不是你！如果，真的过不了这一劫难，我无所谓，你该如何是好！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这双温暖、坚定、让人心疼的眼眸不可以就此消失，哪怕我的生命就此结束，永远都再也看不到！为什么命运之神要把他带进如此境地！为什么！！ 飞机稍稍平稳了一些，却依旧在气流中苦苦挣扎。 我将双手伸向自己的肩膀，落在那双手上。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并明显的感觉到了小穆那一丝轻如梦的颤动。然后，十指相缠紧握——我现在握住的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失去的啊！让他安好，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可以逃过这一劫，以后不要再见我；如果逃不过，”心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下辈子也别再遇见我。”因为，有我在，你总会受到伤害，或许真的是命格不符，不是相生，而是相克。终于没忍住，两行清泪自脸颊活落。 他却笑了，灿烂的笑了：“今世还是来生，你都休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这么欠揍的话为什么我还这样喜欢听？ 四目相对，忘记了思想，也忘记了时间……这一刻真愿是地久天长。 第47章 天涯海角1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晃动一点点的轻了；机舱里的人兴奋的大声叫喊起来；空姐也高兴的宣告着飞机已成功穿越超强气流的消息。 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小穆还是那么绅士的样子，而我却是一副又哭又笑的傻样子。当自己明白过来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我的霉运没有殃及到你！” “胡说什么，跟自己是倒霉鬼投胎是的！”他哭笑不得的帮我擦去了眼泪。 我看着他安静的笑容，和此时的天空一样明媚，那种感觉真好，我们都平安着，呼吸着同一天空的空气。 在天上和在地上一样，我都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可是这次我没有像坐汽车或汽车那样睡着，因为我觉得不可以随随便便浪费掉这几个小时，它们太昂贵，物质上，亦或是在别的什么意义上。 “你看，我们快要到了呢！”小穆望着舱外的天空说。 “你怎么知道快要到了？这是数千米的高空，又没有路标。”我奇怪的问道，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但是还是信了——海南真的不远了。 “因为一路走来，天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澄明过。” 真的是这样。 “除了海南，哪里的上方还会出现这样的美景。” 我默然微笑，我们快要到了那个美丽的地方了，在差点为之丢了性命之后。多年之后回忆起来都很欣慰，曾有那么一个人，陪我身旁，可以到不惧生死的地步。 煦风，阳光，沙滩——正对着我的是一片无涯、透明的浅蓝，随着浪缓缓的波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再往深处望去，那抹轻蓝也渐渐的幽深绵邈了。周边的欢声笑语代替了我来时城市的汽车鸣笛，浓浓的植被清气淡去了空气中的异物杂质，这里，像一个透明的王国。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来这里旅游呢。 “干嘛总在浅水边走？”小穆陪我在浅水覆盖的沙滩上走了两圈后问。 “很舒服啊，你没觉得吗？”软软的沙滩轻轻触碰着双脚，糯糯的感觉，再加上刚刚覆过脚面的海水，特别舒适。 “嗯，是，不过试试深水处也许会更惊喜。”我还未来得及思考和答话，就被他牵起手，拉我一起奔向幽蓝的深处。 “哎！”我惊叫一声便不由自主的随他跑去。我从没进过水，完完全全是个旱鸭子，所以心底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会不会抵制不住深水区的浮力，而后不被淹死就变成落汤鸡，灌上一肚子海水。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海水的浮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我对水浮力的恐惧来自于家里的浴盆，每次泡澡的时候，当把自己处于完全无依靠的状态时，就好像马上要被水吞噬一样。 海水及到腰间，就算头发已经扎成高高的马尾还是湿了大半截，上衣也被小穆拨过来的海水浸湿。起初我只是慌不迭的躲，到后来就开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玩起水来，我是巾帼不让须眉——小穆的衣衫已经完全湿透，当然就算我不朝他泼水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我发现他竟然会游泳！他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小穆是用潜水来躲我又一边朝我泼水的。 “喂，这样太不公平了！你出来，不许躲到水下！”在他听到后刚冒出水面的时候，我一浪海水掀过去活生生将他重新压进海里去。 “哈哈哈……” 他从水下起来，抹去脸上的水，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滴下来。 “别以为你躲进水里我就治不了你了！” 听着我霸气的语调，他嘴角一斜，满足而欣慰的说道：“是我认识的云寄。” 我瞬息闪过很多个念头，但都化作手中那一抔清水，朝小穆洒去。我再怎么变，还能变的不是我吗？ 这些都顾不得去想了，小穆的反击战打响了，我成了抱头鼠窜的那一个。就算这样也好开心，我想我此刻的笑声和叫声一定是这片海域里最响亮的，除了我和小穆的声音，我几乎再听不到任何人的。 因为毕竟不熟悉水性，脚下一个打滑就跌入了海水当中，两三口海水入肚，我被呛得直咳嗽，连眼睛都红了。还好被小穆及时拉出来。 “怎么样？”他拍着我的背问。 我摇了摇头，尽量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停了半刻，他说道：“我教你游泳。” “啊？”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只有我会游泳对你太不公平。我现在就把你这只旱鸭子变成美人鱼。” “那个……” “放松身体，把手伸出来，像我这样用力向下滑动面前的水……”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游泳教练就已经当上了，我不明所以的按着他所说的一点点做着……于是后来的时间都成了学习游泳的时间(⊙o⊙)…… 打仗、学游泳、日光浴；打仗、学游泳、日光浴……一连三天，我们都在和大海亲密接触，我也由旱鸭子变成了小半个美人鱼，虽然在水底还不能游刃有余，至少淹不死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我开了门看到上身着灰色T恤，下身黑蓝色牛仔裤的小穆。 “穿成这样下海方便吗？”我指着他的长裤子说道。 “游了三天了不嫌累吗？今天去别的地方。” “哪啊？” “游乐场。” “你，要不要也换一身装备？”他看着我穿的黑色包臀小裙说道。 “这身怎么了？” “嗯……”他看着小短裙不知道怎么说好。 “哎好啦好啦，你出去，我换一身。”不就是去趟游乐场吗，穿什么很重要吗？ 可是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小穆在担心什么。 “你不会也想让我去玩那个吧？”我看着写有摇摆之王的机器问道。所谓摇摆之王，长得就跟挖土机一个样，只不过那个斗可以360度旋转，里面的人完全被动的随着机器的翻转在翻转，最高能达到15米的高度，所以上面人的恐怖叫声此起彼伏的，不到游戏结束时间想下来都不可能。而如果我坐上去，还穿着小短裙的话，随时都有走光的可能。 “不喜欢这个，我们可以去坐过山车。” “那不还是差不多，我真是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我看着他们底朝天的样子胃里都已经很难受了，更何况是他们呢，说什么找刺激，我看完全是拿钱买罪受！” “看着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却不一定，去试一下吧，人在极度刺激下也能极度放松的。” 是不是啊？我看着过山车上面尖叫的人群心里还是害怕的紧。 “没事，死不了的，你死了算我的。” “哈，你可真有责任心哪！”说着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从他吃痛的叫声中得到了满足的快感。 “好吧，算本小姐冒险尝试一次新事物吧。”小穆笑着去买了票。我看着那九曲十八弯的路线还真是有点心颤啊！ 一切都准备就绪，过山车一触即发。小穆看出了我的紧张，宽慰道：“没事的，待会车子下去的时候，害怕了你就大声的喊出来，很舒服。” 我点了点头，左手边就是他，一转眼就可以看到他，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过山车开始启动了，它艰难的朝着最高峰爬去，而这一车人的心都和车子提到了同样的高度，预想着接下来的遭遇。看了一眼小穆，他却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有时常挂在嘴角上的45度微笑，都没变过。这笑容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过山车略过最高峰，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下奔去，迎面而来的风大的无法形容，或许其中还夹杂着我心中因恐惧而加大的部分，总之，我长长的头发被吹成了瀑布，摇曳在身后。车子一个转身倒挂了起来，我和其他人一样疯狂的大叫了出来，什么都没时间想，完全的放空，只有声线向外传达着一缕十足的快意。我时而像乘着风在飞翔，时而像凌空的舞者，肆意的享受着超寻常的快乐。正如小穆所说的，强烈刺激下非但没有产生害怕，反而无比的放松了自己。任何事，不去尝试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它所隐藏的惊喜。 “啊！好开心啊！！”下来之后，我依然意犹未尽。 小穆像看淘气的孩子一样看着我，露出醉人而和煦的笑。 “对了，你是不是没有像我和其他人那样大叫出来啊？”回忆起刚才的过程，似乎没有听到从他那里传来的声音。 “嗯。” “可是，为什么啊，你不怕那瞬间坠落和翻转的感觉吗？就算你不怕，身体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啊？” “一开始也会不自觉的喊出来，后来等习惯了害怕的感觉也就不再怕了，慢慢变成了享受那份滋味。” “怎么会有人像你一样，去学着习惯害怕呢？”不解的同时也觉得酸酸的。 他却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一个人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不能总是无聊着呀！”，“哦，那里我们去看看时空飞碟！”小穆一语带过，经过我的心里却成了另一种滋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产生深深的愧疚感。 第48章 天涯海角2 我被他拉向时空飞碟里去。时空飞碟要比过山车平和多了，它只是在近十米高的地方绕着一个大圆在不停的旋转，速度不快也不慢。腰间固定着安全措施，双手得以完全解放我伸展双臂，闭上双眼，听微风在耳边穿过，真的像在空中翱翔一样。小穆只是安静的坐在我的左手边，陪着我。十分钟以后飞碟停止了飞翔，而站在陆地上的我还是觉得脚下的路面在不停的旋转着。有好一会儿，感觉才恢复正常。 “为什么你不晃呢？连惯性也超越了不成？” “那倒没有，不过男人的平衡性一向比女人强的。” “切，胡说八道。”我看见前方树荫下有一排供游客休息的座椅，便两步并做三步走了过去，这多半天还真是够累的。 小穆随后也跟过来在旁边坐下。“累了吧，玩的还开心吗？” “马马虎虎。”我随便应和着，和小穆在一起我对自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绝不轻易夸赞他，并且不放弃一切能贬他的机会。 他看了我一眼，偷偷的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看到一只嘴硬的鸭子。”他看着右前方小湖里正游戏的几只白鸭子说。 “你敢指桑骂槐说我是笨鸭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顺手朝他扔过去的手提包扑了个空，小穆及时的跳来原地，我不服气的一直追在他的后面，那抡包的动作活像一个，，泼妇…… 一直追啊追，追啊追，从游乐场的东边追到了一边，直到我看到了那个奇幻的摩天轮，才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仰望。小穆见我半天没有追过去，方才返回来。 “怎么，很喜欢摩天轮吗？”他也扬起了75度角，望着高高在上的摩天轮。 “嗯！”我一边诚实的回答着问题，一边不忘“报仇”，手提包非常自然的朝某个人的后脑勺砸去，因为里面没有装任何坚硬的东西，所以一点也不用顾虑。 “啊！”一声惨叫如期而至，“你真是有仇必报啊！想着别的事情的时候也不忘给我一击，还有啊……” “你去买两张票，我去上面等你。”不等他说完，我就朝着摩天轮入口处走去。剩下他一个人吃哑巴亏，我则偷笑着装作不知道。 啊，好高啊！现在脚下更觉得它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顶端比过山车的最高处还要高两倍都不止！缓慢的转动着，载着的人并不多，放眼望去，摩天轮的小屋基本上都是空的。坐上去会是什么滋味？我会不会害怕啊，那么高！底下又全都是透明的，哎呀怎么会一时脑热想去坐摩天轮呢！庆幸是有人陪着的情况下，否则我一个人打死都不敢去玩。臭小子也说了不去尝试一下永远也不知道里头的滋味，既然来了，那就破例破到底吧！ “走吧，云大小姐。”小穆拿着票在我面前晃了一晃，我跟着他一起到管理人那里，很快我们便被安排进一座透明的小屋里，摩天轮连停都没停，还是像秒针一样不紧不慢的转着。我们随着它的转动一点点的升高…… 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除了脚下那一层薄薄的底板，和凌空没有什么区别。小穆在看着远处密林的风景，而我却越来越无法自控的开始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离下方已经有六层楼高的地面，越盯着就越紧张，越紧张眼睛越无法从下面抽离。 “你怎么了？”小穆察觉到我的异常紧张的问。我紧紧攥着他的T恤衫，久久才能说出一句话来：“我害怕……” 然而也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秒，又不由自主的望向十数米之外的地面。 “你有恐高症？！”他吃了一惊后立即将我揽入了胸怀，一只手握着我紧抓着他衣服的手，另一只从背后环绕将我紧紧箍住。 “不要往下看，也不要想我们在哪里。往正前方看，你看到那片青山和茂林了吗？多壮观，你一定从来没见过；别担心，我们很安全，还有我在。”他又将我抱的紧了些。 我听他的话，慢慢往前方看，忘记身处高空之中，不去想离地面有多远，还要去到多高的地方……很浓郁的绿，带着浅浅的一层白雾出现在眼底，偶尔飞过一群燕子，它们离我好近，看的那样清晰……紧握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松懈了一点。右耳越来越清晰的听到来自胸腔中那颗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咚咚”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深深地印在脑海当中。继而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突然间加快了许多。为什么这个胸膛让我感到这样安心，又这样不知所措呢？ 五分钟之后我的心悸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我想如果我现在起来的话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了，可是，为什么有种不愿意离开的感觉？是不想在起来后看到他觉得不好意思吗？还是，想再多汲取一点这样安心的滋味？ “好些了吗？”他的气息就萦绕在我的额前，暖暖的，痒痒的。 “嗯。”我下意识的又攥紧了手，谁知尽管并不是抓着他衣服的那一只，却依然被他敏锐的捕捉到。小穆以为我还是因为恐高才攥紧的手掌，箍着我的那只手臂无形之中又加大了力量，将我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我更加慌了，心跳的声音此起彼伏，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 不知摩天轮又兀自转了多久，我看到大地的身影已经尽在眼前了。没有理由再害怕了，所以我缓缓的从他怀中出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是因为恐高，还是因为紧张。而小穆则绝对不会看穿我心里的小秘密，他一直在为我的恐高症担忧着。 我方抬手去擦汗，已经被小穆抢先一步：“没事了，我们回到地面上了。为什么有恐高症还要来坐摩天轮？” 我慌乱的快速擦了两下，感觉到两颊烫的不行。再也不知如何解释心里的这种感觉了，甚至在卢野面前都从未有过。 我巧借披散的头发来掩盖自己，强作镇静，看着马上到达的地面回答说：“是你说的，凡事都要去尝试一下，而且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害怕。”最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以示自己对这次冒险的无所谓。 “是那样没错，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能去做，一定不要再勉强自己；那样的尝试没有任何意义。记住了吗？” “都说了没事了。”摩天轮着地的那一刻，我用最快的速度从里面“逃”出来，无奈竟然会腿软，刚迈出两步，就差点没摔倒，还好身边有几棵柏树。小穆见状立马跑过来扶住我，看到我的样子，无奈的说了句：“知道逞强的后果还要接着逞，I服了you，上来吧！” 他弯下身体，等我上到他的背上。 “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了，你起来，让别人看到多不好！”我推了他一把，游乐场这么大，从这里把我背出去，以他的小瘦身板回去后还不虚脱了！ “废话多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下一刻就已经被他用力一提提到了他的背上。 “啊！”我的惨叫引得旁边路过的人尽数把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了？”小穆不解地问。 “你硌着我了！” 不用怀疑，下一秒飘荡在空气中的一定是死小穆讨人厌的大笑声…… 我一脸黑线，任那笑声从左耳进再右耳出。上次趴在他的背上还是在那个萤火虫之夜，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而这个背却比上次硌人了。他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没好好吃饭？是不是忘记了一日要有三餐？是不是在吃饭的时候还心不在焉？这个喜欢无微不至照顾别人又永远学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这一夜在胡思乱想中沉入了睡梦里。一觉到了天大亮，想不起来梦里都有谁，都做了什么，可是醒来后心情很畅快，所以应该是做了个好梦吧！出门时看到小穆的房门还关着，以为他也像我一样昨天玩的太过了，现在还在沉睡。可是还没踏出宾馆的门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小穆，手里还提着两盒盒饭。 “不用下去了，我帮你买上来了。”他见到我开口说道。 “我以为你还在睡呢。” “我在你印象里这么懒啊？”他不满的说。 “这怨谁，谁让以前总是我去找你上学，你才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呢！” “多希望我还可以那么懒。”他轻轻叹了口气。 “少废话，快吃吧，我肚子已经开始叫了！”我连忙打破刚刚那种令人难受的局面。心口微痛。有多少人怀念着曾经的日子，可是没有一个可以踏破时光回到过去，只能一往直前。我们何尝不是如此。 这里有一个地方叫做“天涯海角”，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现在它就在我的旁边，我，来到了天涯海角。除了水很清，风很轻，树很青之外，为什么它独有这样一个梦幻般的名字呢？这里游客纷纷，想必都是慕名而来，一赏这个传说中的地方的风景。而我脑海中的天涯海角，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它也很美。我的天涯海角里只有我和命中注定的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得到；春天我们漫步在百花绽放的溪边；夏天一起观赏漫天的星河闪闪；秋天看万山红遍的辽阔壮观；冬天起舞在无际的雪海间。这个地方是那么多人的“天涯海角”，所以并不是我的。 “嘿，这么认真，是在思考有关这个地方的事情吗？” “有点吧。” “这可是很多人都向往来的地方，怎么你一点也不心动呢？” “心动？作为美丽的大海和独特的热带植物的所在地，我是很心动的。” “仅此而已吗？” “不然呢？”我反问。 “我们来到了天涯海角啊！”小穆很认真的说，一下子让我看到曾经那少不经事的小少年，恍若时光倒转。 “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么？”我似笑非笑的说。 小穆没说话，他走到沙滩脚下，一下一下的踢着不停徘徊着的透明海水。 我走过去侧首看着他，问怎么了。他看着海鸥飞处，凝了一会神。 “在想真正的天涯海角，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被我找到。” 两个人，一段心，共白首，不相离；那么这样的两个人走到哪里都可以称作是天涯海角。小穆，你所说的是不是这样，我已无缘求证了。 我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近在眼前又无法触及的海天一线。这是我给不了的承诺。 无言以对。 “好了，既然这里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小穆以如此快的速度从芜思中回过神来，表情瞬间畅朗。 看着他的背影，很心酸很心酸。你哪怕有一刻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也不会这么愧疚啊，小穆！究竟真的值得吗？！ 第49章 迷失？苏醒？ 这一天无论他带我去哪里，有多好玩，都黯然失色。无法释怀的心思一直跟随着我回到旅馆。躺在床上小穆的身影和音容还是挥之不去，虽然在我的面前他总是明朗的和开心的，焉知他内心的焦灼和痛苦不比这笑深沉的更多？我不是没有过爱而不得的经历，如何骗自己说一点都感受不到小穆的内心？这许久以来我才是最自欺欺人的那一个，只是没有勇气承认而已！越想心里越难受，该如何总要有个结果才是！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公平，必须，要有个“了断”了！我一鼓作气来到小穆的房门前，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决定敲下去。 “门开着，你进来吧。”我推开门，屋子里没人，浴室里的水声清晰入耳。我顿时感到十分窘迫，怎么选了这个时候过来！死小穆，要不洗完澡不洗澡偏偏这个时候洗！天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过来的啊！算了，我，还是再挑个时间吧…… “什么事啊？”刚转身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小穆的一声质问。好，尴——尬—— “我，嗯，你，，”脑子开始不够用了。突然看见手里握着的门把手，顺势说道：“啊，你洗澡怎么不锁门啊？”回答时下意识的冲他扭了下头，还好他穿着一条灰色的宽松短裤，上身尽管光着，那倒没什么，因为出来的急，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以前不是没见过他光膀子的模样，只是现在觉来十分不好意思。 “这里只有你认识我，除了你还会有谁来？万一你要是有急事找我呢？再说了，浴室不是有锁嘛。” 好像没什么不对，我皱着眉头使劲想了想他的话里有没有什么漏洞，结果以失败告终。 “干嘛杵在那儿？你先坐我去换好衣服，马上就出来。” “哎！”看见他拿了衣服重新走回浴室，我忐忑的坐到床边。还没镇定好，小穆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浴室走出来。 “玩了一天还不累吗？我还以为你早去睡觉了，有什么事吗？”他坐在我旁边一米远的地方，身上的草木皂香很好闻。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不说的话又不知道会拖多久，贻误他多久，更有可能在将来因为我而伤害到他；说，的话，这个氛围……真的好吗…………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事能让你为难成这个样子？”他这一笑，我更不确定要不要说了。 见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敛了笑意，认真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我抬头望了一眼，他的眉头已经轻锁。罢了，我终究要负了你这份关心。 “小穆，”我叹了口气，“到了现在，你还觉得真的是值得的吗？一份，没有结果的爱？”对，爱，这个字眼在我和小穆之间就变得重若千钧。 他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说：“值不值得，我从来没去想过，以后也不会想，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这怎么能行？！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算你无所谓我也绝对不能这么做！” “那好，那你告诉我一条路，我去走；去爱别人？我照着你说的去做了，结果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不去爱你？根本无法停止。所以只能把爱压制到最小，藏在一个角落里，谁都不去打搅，现在连这样也不被允许了吗？如果可以，我愿意选择失忆来忘记你。” “选择失忆来忘记你。”这句话像一记铁锤重重的砸在心口上。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也不敢想象。一直以来，我都无意识的低估了小穆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是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的的衡量过。 “可是现在不会了，”我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他竟然抛给我一道微笑弧，让人分不清状况，好像刚刚严肃的话题变得微不足道，根本不必去理会。 “就算有那样的机会，我也不会选择失去记忆。留你一个人守着曾经是我们两个人的记忆多不公平啊，而且，我怎么放心的下！”他伸出手触碰到我黝黑的发，定格在我的左耳上方，还带着一丝幽幽的清香，“交给谁都没有交给我自己照看安心，哪怕只是守在一旁，只等有用的时候再出现。” 那一刻脑海不再思考，任他萦绕；感觉和触觉一起朦胧，甚至，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原本不就是来阻止他这样为我的吗？怎么能溃不成军、就此沦陷呢？我会对不起他，对不起穆叔叔的。清醒，清醒！ “不，”我拂下他的手说：“也许多年后就会发现你执着的都是错的，你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把其他的感情当成了爱情，又或者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还没有出现；也走可……” “啊！”他突然抓起我的手然后放在我胸前动作让我大吃一惊。 “这些劣质的理由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让我相信呢？你从来不曾审视过自己的内心，只是一味的逃避；仔细听听它的声音，看看它的愿望是不是和它一样，”他拿起我的另一只手，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自己的心脏和小穆的心脏都有力的跳动着，似乎通过这两只手在进行一场迟到许久的交流。我的脸发起烫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在摩天轮上听到你的心跳，我也不会发现，在你的心灵深处藏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穆梓深。你把他藏的太深太深了，以至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爱着的人，是我；从今天起，我不再只是藏在你的心底深处了，我要在最明亮的地方，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堂堂正正的爱你！” 是震惊，是惶惑，是明了，是不敢相信……一切的一切都堆积在心头，无法消受…………就这样，没有反驳……………… 距离在一点点的消失，消失……他离我那么近，那么近……眼中全是他的样子，连，闭上双眼都是。一片温润覆盖在双唇之上，带着迷人的青草香，一点点的触碰，然后，深入……温凉被热量替代，温度在唇齿间不断上升……他的舌不知何时绕过齿，与我的紧紧纠缠……拊在我背上的手也随之揽的更紧………… 有一种感觉如果用词来形容就是——无法自拔；那么突然的爆发，自己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卢野的笑容闪现在脑海之中。 卢野，卢野，卢野。 是卢野啊，卢野。 意识清醒过来。 我猛然用力推开他，喘息着一直摇头。 “我，我喜欢的是卢野啊！怎么会是小穆你啊？”手不知所措的抓着头发。 “阿寄！” “是卢野啊！”我茫然的看着他，无名的害怕，眼眶发热。我究竟……我该……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就那样一拉，我就进入到一个火热的怀抱，下巴支撑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失掉了所有的方向，我长久以来筑起的堡垒在一瞬间崩塌。 无声无息成了小声的啜泣。 那双臂膀把我拥的更紧。 “是我太心急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没有胡闹。活到今天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过。我会一直等，等你分清你对我的爱，其实并没那么简单。” 最终还是在他面前溃不成军，而且，连自己也迷失了…… 第50章 画板少年 回到家的我，开始整天的发呆。 早该明白，小穆对我而言，本就是个不同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在那一刻我没有拒绝？为什么心跳会突然那么快？难道真如他说的，我喜欢他？可是，我明明是喜欢卢野的啊！怎么可能会爱上比我小一岁、和我情如姐弟的人呢？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脑海不停的回放那个画面。我到底是怎么了？要疯了啊！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和小穆竟然……他们会怎么想？会无情的嘲笑，连爸爸妈妈和穆叔叔都会因为我而抬不起头。 “为什么这么逼我呢，小穆？我本来就是个胆小鬼，叫我怎么来面对？”我紧闭双目，心中乱作一团。 妈妈推门而入，正好瞧见我发呆的样子。 “这孩子去了趟海南跟丢了魂儿是的，早知道就不让梓深带你去了，老实的在家待几天多好，还能跟妈说说话，这可倒好，在外边玩够了回到家就成木偶了！” 无力的听完妈妈的唠叨，看着她带上房门，我又回到自己那个矛盾不堪的世界里。这个时候通常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如果不是肚子忽然叫了一两声，还浑然不知中午已经悄悄来临了。我抚摸着奋起反抗却并无饥饿感的肚子，想起了这两天一直缠绕在脑海的人——不知道他吃饭了没？穆叔叔不在，他会不会就只吃个面包对付了？越想越不舒服，蹑手蹑脚的出来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就开始有些不由自主的装饭盒。 妈妈看见我的行为觉得很奇怪，免不了一番询问。 “我去看看小穆，你们先吃吧！”迅速收拾好，我拿着饭盒跑出去。耳边还听到妈妈的唠叨：“直接让梓深来家里吃不就行了……” 一路上都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一个恰如其当的理由：只是怕他不好好吃饭，再瘦下去，被他背着不更难受了？ 见鬼！我胡想些什么呢？！什么再被他背，恐怕，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打住！送一次饭而已，想这么多做什么？！”我鄙视地自言自语道。 走到小穆门前的时候，竟然没有勇气按下门铃。心跳又莫名其妙的快起来。转身想回去，抬脚又停住。 就那么站了两分钟，把饭盒放在了门前，按下门铃后，我跑到一边躲了起来。 门打开了，我看到了小穆，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周围有人。当他眼光直射到我这边的时候，我小心的缩了回去。他看到了地上的饭盒，弯起腰拿了起来，心中明了。他只是朝着我家的方向认真的看着，轻轻一笑后转身回屋。 我心中踏实很多，也转身慢慢走回去。“能吃到我妈妈做的饭菜，你有福了！”我心里想着，“这会肯定吃的滋滋有味呢！幸好是妈妈做的，如果是我做的，他肯定会嘟起嘴抱怨难吃，我要是在，也一定会敲破他的脑袋，然后再逼他吃完！”想着想着就笑了。 没两天就要开学了。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岳政泽，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的好。本来要想想如何应对的，结果一玩玩了这么多天，现在才安静的坐下来想一想。可是会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摆脱掉他？这种纨绔子弟是最难缠的，他什么也不需要，也许只有从给别人带来麻烦当中获取快乐才能得到满足。偏偏我倒霉遇到这样一个人。如果只是针对我还好，可是他的目标却是小穆。我继续留在岳政泽轻易就能找到的地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会顺畅。也许我离开会是个好办法，岳政泽单独对付小穆或是我都会像他说的“没意思”，而他发现小穆的软肋是我才设计了这一出出的把戏，所以我是这其中的连接点，只有我这个点断了，他和小穆之间的联系才能最快的断掉。 正想着，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过来，我熟练的点了接听。 “云老师，”我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这个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的男生—— “冬已？”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我离开了家乡，现在在你在的城市。”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公用电话号。 “你现在在哪儿？”我担心的问。 “嗯，不知道，啊——我身后是一个大酒店，名字是——裕泰。”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冬已的到来让我有些担忧：他本就是个想法特别的人，而且又忽然在这个时候过来，加上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脱离”了他的家一样。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他再说。拎起来桌子上的包就往外走，被妈妈说成打了鸡血也无暇顾及。 出租车上一直回忆着有关冬已的事，他和小穆一样在缺乏母□□中长大，他甚至处在父亲再婚这样更为尴尬的环境里；我还亲眼见证了他被喜欢的人拒绝的失落。画画或许是他唯一值得寄托自己的事。 当我下车的时候，在熙攘的马路对面，看见一位背着画板的少年，正在人来人往中张望。许久不见，他的头发又长了许多，额前斜散下来的足足遮住了半张脸，身上散发的艺术气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所拥有的，可是他却拥有了，而且一点都不违和。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冬已在同一时刻看到我。我朝他挥挥手，快去穿过马路。 “冬已，你怎么突然来到市里了？不是快该开学了吗？”我问道。 “我不上了。” “什么？为，什么呀？”之前有点这方面感觉的我亲耳听到时还是很惊讶。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对我来说，硬着头皮去听完初三剩下的课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就算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听不进去。” “家里人知道你的决定吗？”这是不能轻易提起的，对他来说，可是这样大的事由不得我不管不顾他看着景岩所在的方向，清秀的脸上漾起一层淡淡的惆怅：“我从小就是只独立的鹰，适合的只有飞翔，他不是不明白。” 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也用不着我多说。 “那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有它。”他笑着拍了拍身后的画板。 我也轻轻笑了，“走，我们先去吃饭吧！” 看着他即使饥饿也不狼吞虎咽的吃着，我默然感慨，他的经历使他变得寡言隐忍，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必定失去了童年该有的快乐。 他吃完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麻烦你了，云老师。” “别这么说，师生一场还那么见外！”他腼腆的低了低头。我想起初次见他时候的狂傲和对我的不理不睬，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暖暖的。 “冬已，你在这里有亲戚吗？”如果他打算长久待在这儿，必须考虑食宿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打算在这里租一间屋子，白天去画画，晚上有个地方待就可以。” 才这般年纪就敢自己出来闯，这份魄力多少人望尘莫及，连我也觉的很惭愧。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更何况你哪来那么多钱去交房租？住宿的问题我来想想办法。” “云……” “好了，就这么定了，服务员——”不等他说什么，我叫来服务员结了账，带着冬已回了家。我家里的两室一厅肯定没办法再腾出地来，何况他还是个男生，更没法和爸妈说清楚。 第51章 冬已的新生涯 一开门见着冬已，妈妈果然开口询问：“这是？” “哦，是我一个朋友。”没有多说，我带着冬已进了我的房间。 “先放下东西歇会儿吧！”我帮他卸下身上的画板。 他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然后坐在桌子旁，我打开了电脑搜索着附近的租房信息。房子不一定要多大，但一定要近要安全，最好房东能是认识的。 我刷屏的时候，冬已看到了桌子上的水晶“地球仪”。 “我可以看看这个吗？”我抬头看他正指着它。 “当然可以。”我微笑着说。 他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最后说了句“这个地球仪做的很有心。” 在他面前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似乎早就了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放回了原位。 看到水晶球，想到卢野，心里泛起一丝歉意。这个对我那么好的大男生，还在我触不可及的城市里逐梦，一个人在奋斗。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来电话了，我也怕自己突然而频繁的电话会打扰到他，不敢轻易去拨，总想着他空闲的时候会打给我的。哎，连别人的女朋友也做不好。 “云老师？”冬已的一声呼唤叫醒了看着水晶球发呆的我。 “哦，你来看看这家怎么样？”我指着屏幕上的一家租房信息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小穆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拒接。 “是穆老师？” “嗯。” “为什么不接呢？穆老师也许有事找你。” “应该没什么事的，先不用管他了，找房子要紧。” 冬已没接话，我们开始在58上一家家比较那些租赁信息。经过重重筛选，最后选定了几家。趁着时间尚早，正好可以实地去比较比较。 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小穆熟悉而清瘦的脸庞，我看着他，一时愣在那里。 “穆老师，”是冬已打破了这氛围。 小穆看到他也同我刚见到时一样，颇不解的说道：“时冬已？” ———————————————— 我大致向他说了说冬已的情况。 “还用找什么房子，我家里正好现成的，”小穆盯了我一眼后，看着冬已说，“我爸常常待在公司不怎么回来，家里也挺冷清的，你就住在我的屋子里。” 其实小穆说的并不是不可行的，也正如他说的，穆叔叔由于工作的原因很少回家住，平时都只有他一个人，即使穆叔叔在家也完全有地方容下三个人。住在小穆家对初来这里的冬已最适合不过了。 “这不太合适吧，穆老师，怎么好意思去打扰，我就在这附近租一处就好，刚才云老师已经帮我选了几处，我看着都不错。”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学生，”他对我奸笑一声，“有便宜也不知道占。” “胡说什么，不怕带坏了人！” “云老师，你别生穆老师的气，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着想。”冬已说。 “我懒得生他的气，”不能在冬已面前丢了面子，毕竟我不再是他那样的年纪，而且还曾经教过他。“不过既然他都开口了那就别便宜了你穆老师！”我故意在“便宜”二字上提高了声调。冬已大概听出了我们之间似是非是的玩笑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 “要来住可以，但是你要答应一个条件，”小穆突然对冬已说，“以后别叫我穆老师，喊的我都感觉自己老的像个古董了。” 我听后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忙侧首左望隐藏自己。 “不让我叫你老师，那叫什么好呢？” “除了老师，随你的便。” “他喜欢年轻的感觉，那你就和我一起叫他小穆好了。”我半开着玩笑对冬已说道。 “不行！长幼还是得有序的，‘小穆’这个称呼是一个人的专用名词。”说这话时直直盯了我一眼，瞬间脸已微微发红。 “梓深哥……”冬已出乎意料的这样喊了一句，无所不能的小穆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大概自小没有兄弟姐妹，猛然听到有人喊“哥”有些不适应。 “嗯。”小穆默许了如此称呼。 “对了，忘了问你，你跑来我家里做什么？”想着替他解解围吧，可怜兮兮的。 “我来还饭盒啊！”他理直气壮的说，完了还抛出个45°微笑来。顿时我的脸变得更烫了。知道是我送的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冬已就这样住到了小穆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顾得周全些。第二天我和小穆与冬已一起走上街头，冬已摆开画板为路过的行人画画，我们两个算是助阵的。一上午快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画像，起初的兴奋难免披上了一层失望。 小穆站起身两步走到画板前坐下，我和冬已都都不知所以的愣在那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他。 “喂小子，生意来了还不接？” “穆老师……”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叫我老师！”小穆做出一副头痛的模样。 “梓深哥，”冬已很快改过来口，“你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怎么，我想给自己画幅像都不行了？怕我付不起钱啊？以后怕是真的付不起了，趁你还不出名我得赶紧留一幅。” “可……” “冬已，”我打断他，“你就满足他这个心愿吧，算是还他人情啦！” 他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好，我画，但这只是一点心意，你们的人情我永远也还不完。” “你呀，人小计较的还不少！”我笑着说。 冬已也坐下来，拿起了画笔。 “你可画得快点啊，别到时候我起来都僵成僵尸了。” “懂不懂什么叫‘为艺术献身哪’？！”我趣道，冬已却笑着、自信的回答了三个字：“放心吧。” 我坐在画板的旁边看着冬已画，他熟练的笔尖下勾勒出许多的线条，一点点的描绘出对面小穆的轮廓。小穆静静的看着画板，一动不动的“为艺术献身”。我由于坐的偏，错开了他的眼。借此机会我得以仔细的看他一看，不用找任何借口，不必担心这担心那。他从小就长得有些秀气，那付我打小就羡慕的瓜子脸这么多年都没变，就是比以前更尖了些；眼睛还是一样的有神，此外更深了些，深得我不能像从前一样一眼就能够看透；鼻梁高高挺起，正对了他不屈服的性子；薄薄的淡紫色嘴唇微微合着……随之而来在海南那晚他亲吻我的情形像倒带一样又一次出现了！我慌忙不再看他，尽管他一直都没看过我。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我怎么会频频想起他，还有那件事？怎么脑海里到处盘旋的都是他的影子？？ “你爱着的人，是我。”他说。 “在你的心灵深处藏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穆梓深。”他说。 是吗，小穆？ 也许是吧。 就算是吧。 可我有了卢野，他对我很好，他让我一直活在幸福里，我不会、也没理由离开他；更不可能和你走在一起。我一直以为自己活的很潇洒，如今才发现我身后的负累竟堆积如山，放不下也抛不开。 渐渐的有几个人围观了过来，刚开始是好奇，再后来看出了兴趣，有些赞许声从中传了出来。后来过来的人又多了一些，小穆的画像画完后早已有人迫不及待的做了上去…… 我和小穆在一旁看着冬已画画，会心的笑了。物尽其用，是金子就不该被埋没。“这张画送给你。”小穆递过来冬已刚为他画好的头像，画上的人同他一样炯炯有神，也用这样温和的目光看着我。 “冬已给你画的，你留着吧；不是还想着升值呢吗，给我干什么。”我低下了头，不去看他和那画。 “升值了大不了我再要回来呗！” 我气愤不平的“哼”了一声，彻底的转过头去。 “开玩笑的，”他转到我面前将画塞到我的手里说道，“以后我不在了也好有个念想。” 一句话说的我不知如何开口，心底泛起一股酸涩滋味。我看着手中的他的画像，再抬头看他，一个是沉默无言，一个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暖心的微笑。这面前的微笑让我暂时忘了之前及日后的忧伤。 第一天收益良多，我们三个人去小餐馆大吃了一顿，当然最后付账的还是小穆。不过说起来我一直奇怪他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一顿饭不算什么，之前的机票呢？他越来越像个迷了，从以前的透明少年变成了现在的“腹黑”……嗯，男人。这个词，用在小穆身上总觉得怪怪的，又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来。 从包里拿出来小穆的画像，无声的看了许久，在想些什么，努力回忆时又模糊了。抬眼看到，桌子上水晶地球仪中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不觉都已经晚上11点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也未入眠呢？身在远方的卢野，你睡了吗？你又在做什么呢？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就像隔着水晶玻璃的这对小情侣一样。 静静地盯了几分钟，最终无奈的收回了目光。困意还是全无。阿曼送我的许愿瓶，也安静的放在床头小桌的一角。那时的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现在那份心即使还在，又怎样跨过那一道鸿沟？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充当你的倾听者了，阿曼。可如果你愿意，我还在那里。 那年小穆送我的，是女神范冰冰的签名照。我翻出钥匙打开了许久没动过的藏着签名照的小抽屉。我把它夹在了一本书中。书的封皮上落了一层细微的灰尘，我小心擦去，拿出了信封。 “女神祝云寄生日快乐”，小穆在信封上有力的写着。 范冰冰灿然的的笑颜和潇洒的签名映在眼帘。 女神的心意？亦或他的心意？ 我轻轻抚摸着信封上的那九个大字，无限感慨。小穆，如果我们不是从小就认识会怎样？ 凌晨的那一秒悄悄而过，装着签名照片的信封被重新封锁。 第52章 罪魁祸首 昨天睡得太晚，今天又是开学的第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头痛。匆匆忙忙收拾好就往学校赶，一路上都在想：千万不要让我再见到岳政泽了。还好，从校门口到教室去的路上没有碰着。也不知道自己这叫什么心理了，怕人怕成这个样子，云寄啊云寄，你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没出息了？深深地鄙视自己现在的样子。 来到教室时还没多少人到。阿曼的位置上也是空空的，她今天应该会来吧，我想。正当我垂眸凝望楼下依旧青青的草坪时，阿曼来了。她身着一件大红色的薄风衣，深蓝色的牛仔裤紧紧箍在腿上，头发已经披肩。不同于之前的死气沉沉，恍惚间我以为还是曾经什么也不知晓的阿曼。 “你来得总是那么早。”她先开口对我说道，于我而言像是得到了宽恕一般。 “头一天上课可能是有点兴奋吧。”我高兴的回答，再之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要不要问问她这十天假期都去了哪儿，做过什么，她还愿不愿意跟我说。 “去海南玩的怎么样？一定很开心吧？”我沉默的时候，阿曼问。 这么直接的询问，丝毫没有顾虑小穆，这很像阿曼的作风，可我知道在她的心底一定多多少少隐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酸。 “还好，”我简单回答，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到我和小穆有关联的事，“你呢，小假期玩的开心吗？”我借此机会问。 “我去了漠河。” “你去那里做什么？” “因为穆梓深去了中国的最南方，所以我才要去中国的最北方，我要让自己明白，我和他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 “阿曼……” “阿寄，我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我更不会自私到束缚别人，何况他还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你不要介怀，也不要因为我故意冷落他，”阿曼吸了口气继续说：“他是我见过的最专一的男生，也许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恨透了扎根在他心底的女子，可是我没想到会是你。我早就该醒悟的，可是自己跟自己较了那么长时间的劲儿，最终还是得醒来。即便得不到，我也不想这样一个好男生受到任何伤害。”她冲我笑了笑，“所以阿寄，如果你爱他，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如果不爱，也别拒他于千里之外。退一万步，他还是陪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我默默听着，心也跟着乱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卢野，我......”我紧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阿寄，别纠结了。当你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上天就给你做了决定。就像我这样，”她自嘲式的一笑，“可是我要告诉你，以我对穆梓深的了解，他不会像我这样轻易选择放手，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我才最终决定放开他。” 我的心跟着一紧，阿曼说的我何曾不知道，二十多年，对于小穆，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个性。 “我和陈塞在一起了。”阿曼淡淡的说出来，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 “什么？！”我尚未从一惊出来，又掉入了另一惊中。 “没错，我和他在一起了。” “阿曼你不要这么匆忙的做决定，你应该……” “我已经很认真地想过了，我没有跟谁赌气。求不到自己爱的，那就找一个爱自己的，这有什么不好？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明知道我心里想着另一个人还心甘情愿的陪我去漠河，我上哪里再找一个肯这样对我的人？”她打断我，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下决定的人，可是阿曼，感动不能代替爱情，而且陈塞他是岳政泽身边的人，他的背景你都还不知道，怎么能轻易把自己交给一个这样的人呢？！”我因为担心言语有些激烈。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的爱情早就死在穆梓深身上了。”阿曼的口气立即变得厉了些，“只要陈塞是真心对我好就行了，至于他和岳政泽的关系，以前的我不关心，以后我会让他和岳政泽断了一切联系。” “可是……” “行了，别再说了，我的事情我心里有底。”她再次打断我。 终究在阿曼的心理还是对我存了芥蒂的，以前无论如何她都会听我把话说完，不会这么不耐烦。我只好闭口不言。不管怎么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是我阻断了她的路，是我把她推向了另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下课的时候，我看到陈塞在教室门口等着接她。阿曼只简单地对我说了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痛。不知道，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沉浸于自责的时候，周旭警官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我愣了两秒钟后迅速反应过来，一定是小穆受伤的案子有了什么进展，连忙接通了电话。 “云小姐，有群众因为自身利益关系举报一个叫做张亮的人曾经在建设大街昌平胡同暴打过一名年轻的男子，经他的描述我们找到了那个叫张亮的人。张亮对之前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为求减刑，他还供出了当时其他参与故意伤害的几个人，指示他们犯罪的人叫陈塞，但是这个陈塞只是通过公共电话联系的那些人，所以没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们根据名字一共找出了102个人，但没有任何线索再往下查了。穆梓深本人似乎在对我们隐瞒着些什么，对我们的问题也只是回答不知道，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知不知道穆梓深认不认识叫陈塞的人，或者和什么人有过节？” 陈塞这个名字一入耳，我整个人就僵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陈塞就是我们认识的这一个！陈哥！我记得当时的确有人这么叫过，说什么“可以交差了”，我怎么会忽略这么大的线索！该死！！陈塞？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小穆有何过节？还是他在替别人办事？替别人……岳政泽！！！ “云小姐？？”见我半天没回应，周警官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 “哦，我不太清楚，这样吧，等我探清楚了再打给您。真是谢谢您了！” 也许小穆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我必须先弄清楚了，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可以盲目的告诉周警官有关陈塞的事，也许警方的介入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小穆难道是因为知道背后的人是岳政泽才选择沉默？的确，如果真的是岳政泽的话，以他父亲的地位，仅凭几个正义的警官是根本起不了作用的，堂堂一个市的市长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出现这样的污点的，更何况又是在证据不明的情况下。如果冒然行动的话，很可能会给云、穆两家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他选择沉默。所以他选择委屈自己的傲骨来保护他的亲人，还有我。放下电话，我的心在滴血。我从来都不知道小穆心中背负的是什么，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还在我面面一直保持着阳光少年的模样，为了保护我，他与仇人相见却只能咬牙回避，而我竟毫不觉得。这些年我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生生将他一个人抛在黑暗的那一面而不自知！ 岳政泽，如果真的是你，我绝对绝对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绝对！！ 第53章 对质 自从接到周警官的电话后，我恨不得立即揪出岳政泽来质问！回想起这么久以来被他的戏弄、把玩，被他当成继续小穆的工具，心中充斥着难以平复的愤怒。“岳政泽”，我死死咬住下唇，“我，还有小穆，不可能是你认为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玩偶！” 白天我仍旧照常去上课，只不过心境已大变。整个人变得越发静肃。阿曼察觉到我的异常，询问怎么了。我看着她，想起陈塞，曾经叫人下死手对付小穆的人，尽管他是在替人办事。我不会原谅。偏偏他又成了阿曼的男朋友，造化弄人！应该让阿曼远离那样的人的，但是现在开口，阿曼满心的都是抵触，又怎么会听。暂时不要告诉她我的猜测了，她知道了又该怎样抉择？ “没事。”我简单的应付道。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我刨根问底了。 这样不正好么。正好么？ “今天陈塞来接你吗？”我问道。 阿曼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因此只当我是随意一问。 “嗯。” “正好我有事要问他。”我说道。 她诧异了一下，没说话。 课上老师兀自说了什么，全没入耳，我眼神空洞的盯着课本，想着那些事。 下课时陈塞准时出现了，当我看到他时不由的恨意萌生。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我对阿曼说。 阿曼看了我和陈塞一眼，说：“好吧，我先去楼下推车子。” 或许我眼神里的恨意太明显了，看的陈塞有些悸怕。 “如果你要说要我对张曼好的话，那就不用费口舌了，我的女朋友我知道怎么疼爱她。”陈塞先开口说道，掩饰了他的无措。 “但愿你还有继续对她好的机会吧。”我冷冷的说，“我问你，寒假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陈塞的神经更紧绷了一些，似乎知道我要质问的是什么。“做过什么，做过很多啊，时间那么长早忘了。” “是吗？！”我冷笑，别的事能忘，亏心事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什么亏心事，我不跟你闲扯了，张曼还在下面等着我呢。”他转身想走。 “你也不希望张曼知道你曾经是怎么对待穆梓深的吧？啊，真好奇啊，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我似自言自语地望着地面说。 “你？！”陈塞一听到穆梓深三字像是触了电，立即转过了身，神情恶恶的瞪着我。我的猜想已确定无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陈塞还犹自不肯承认。 “既然你不懂，那我直接和阿曼说好了。”我抬脚朝楼梯走去。 陈塞这时才慌张起来，三两步截住我的去路，“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大笑起来，“真可笑，当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吗？不知有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如果你不想张曼知道，最好跟我好好说说，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声色阴沉。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没错，的确是岳少让我找人教训穆梓深的。” “教训？！这两个字也配从你们嘴里来说他！”我忍住如灼的恨和痛，继续问：“他是怎么和岳政泽惹上联系的？” “穆梓深从没跟你提过吗？他送给你的那张范冰冰的签名照当初是从岳少眼底下硬挣过去的，岳少咽不下那口气，所以……” “就为区区一张签名照，竟然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吗？！” “是岳少的吩咐，我只是照做，你……” “别再说了！你们的罪恶总会有一天得到审判的。”我用怒火中烧的双目死死看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楼下遇见和我搭话的阿曼也未再做回应，今时此后我只想着怎么样为小穆讨回公道，怎么让欺人的罪魁祸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我匆匆离开的路上，好几天没出现在眼前的岳政泽出现了。正好，你不来犯我，我还要去招你呢。 “几天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岳政泽带着一脸的痞气说。 “想啊，不仅想，还想的噬魂入骨呢。”我恨恨地说。他感觉出了我与平常的不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意兴盎然的打量着我。 “哈哈，正好。我也想你想的噬魂入骨呢。”这话听得我胃里痉挛，好一个虚伪涎皮的人。我挤出一个寒笑来说道：“正好欠你你一样东西，现在还了。” 他的一句“什么”刚出口，我用尽十二分力气的手掌已经迎了上去。一声脆响过后，整个尤留着麻麻的振痛感，真是舒畅！我看见岳政泽骤然变色的脸和上面殷红的手印，无关路人迅速围过来一群，在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他们眼前的一幕。 岳政泽缓过来神，立即举起手臂想要回击，我已准备好了承受这头暴怒疯狮的反击。但是他的手臂只高高举起，没有落下来。我仍是像刚才一样不惊的盯着他，以他现在的愤怒和臂力，如果这一掌下来，我的半边脸怕会立即浮肿的不成样子。然而要我感激他的“手下留情”吗？哼，下辈子吧。 “看什么看，给我滚！”他冲着人群大吼一声，吓得不愿惹祸上身的看客们纷纷走开。岳政泽重新转过头来，因生气和我那一巴掌下去的疼痛，喘着粗气但声音并不是吼的说道：“你敢打我！一定没想过后果吧！” “后果？还用费脑子去想吗？轻者，受你重重一巴掌，重者，找一群人在没人的僻静巷口教训我一顿，生死任之呗。”我特意加重了“教训”两个字的声调。 他听完后反倒平静了一点：“哦，原来是为了姓穆的那小子。不过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他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果然是你！”看见他平静的叙述起来，我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因为你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游戏似的一句话，差点剥夺别人的生命，你真的以为你的爸爸是市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要他命？我要它有什么用。我不过是叫人给他点颜色看看而已，那小子那么不经打啊！” “你！”我气急又伸出右手欲打他却被他有防备的死死抓住了手腕。 恰巧阿曼和陈塞路过，阿曼见此情景立即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对着岳政泽大吼了一声：“放开她！” 岳政泽看见他们两个人过来松开了我的手，狠盯了陈塞一眼，陈塞心虚的低下了头。阿曼跑过来握住我被岳政泽揪红的手腕，生气的质问：“你凭什么欺负她？别以为她好欺负，就算她让我还不让呢！”陈塞在背后偷偷的拉了阿曼一下，提醒她不要不识趣的招惹堂堂市长公子。可是他小看了我的姐妹，也根本不懂她，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 “这位小姐，难道你没看到是她要打我、而我只是在正当防卫吗？” “阿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你，一定是你对她先做了什么！” 见岳政泽不耐烦，我怕阿曼会因此牵扯进来，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阿曼，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说着我瞪了岳政泽一眼，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生厌。“我会处理好的，你别管了。你们先走吧。” “不行，他要是再欺负你了怎么办？！” “我怎么会允许自己虽已被人欺负呢？就算以前是，以后也不会了。” “咱们走吧，云寄都说了她会处理她自己的事的。”阿曼有点不放心的被陈赛拉走了，“我们先走了岳少。”临去前陈塞对岳政泽恭敬地说，但是岳政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看来你还是挺在乎那个姓穆的。” “岳政泽，我会告你的，让你在监狱里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第54章 小聚 “哈哈……”岳政泽大笑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天真的人呢？告我？好啊，你去吧，我还正想体验体验坐监狱是什么感觉呢，不过首先你得成功了才行。” “你别太嚣张了！你是觉得我没证据吗？” “不是啊，我信你有证据，甚至我可以录音给你。不过可惜啊！证据和我爸爸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人渣！”再也不想再多对着他一面，我转身走开。 “哎，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虽然我不怕什么，但也不想给我爸添麻烦。如果你真要玩玩的话，我也奉陪。你可想清后果了，到时候穆梓深会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我没回头继续走着，但听到他用小穆来威胁，真有些心怯。如果真像他说的，官司打不赢反而触怒他，岳政泽会对小穆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不敢想。官司，百分之九十打不赢，就算有对他不利的证据，他的市长父亲也会很快帮他洗清，甚至找人做替罪羊都极有可能。这也就是当初小穆闭口不谈动手者和甘受屈辱的原因。我现在该怎么办？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任凭小穆默默承受这份痛？任凭不公之事、不正之人继续猖狂？怎么能够做到！可是拿小穆的安全作抵押，这份赌注又怎么下的下去？！ 困恼、迷失…… 不愿回家，也不知去处…… 就这么在校园里绕着圈儿，整顿已经混乱的脑子。 却没想到恰撞见从教学楼出来的小穆。 “你在这儿转悠什么呢？”他走过来问，“不赶紧回家吃饭午休会儿，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看着他，蓦地心疼。我轻轻走近，没做任何准备的拥抱住了他。 深秋了，他已经披上了长衣，可双臂围在他腰间的感觉还是那么寥寥，但，温暖。 小穆受宠若惊的一愣，五秒钟之后才感受到他把手不松不紧地放在了我的背后。 “呵呵，这是怎么了？”耳边响起他的笑问声。 却是什么话也不愿意说了，下巴轻轻压在他的肩膀上，平静而踏实。 如果一直都能这么平静下去，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从前的一切风风雨雨？即使风平浪静下隐藏着一股深色的巨浪，只要它永不破水面而出，这样也未为不可。 等不到我回答，小穆也无言的陪着，也许他猜不到我想什么，却准确无误的明了我需要什么。 片刻后，我松开了拥抱着他的双臂。抬头看时，竟然发现他双颊多了层淡淡的红痕，像江南水墨画里的勾勒。我忍住没笑出来，怕很快失去这难得的景象。 “走吧，去买点涮锅的菜和料，我跟你一块儿回去，也好几天没见冬已了。”我说。 啊，我忘了，他一定跟不上我这瞬息万变的思维，因此还傻站在那里干愣着。 “走啊！”我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愉快的跟上来。 “几时没见，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吗？” “嗯，不过我喜欢……” “别跟我耍贫嘴！”我偷笑着、严肃的说。当然他也没有因为我的“训斥”而噤若寒蝉，哎，倒是把我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呢。 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蔬菜、鱼丸、蟹棒、火腿……总之应有尽有，后来连手里的购物篮都要反抗了。在这所有的东西之中，没有一点和豆腐相关的。在最后我伸手拿了一包精致豆腐，还没放进购物篮就被半路拦截了：“你吃不了豆腐，还拿它做什么？” “我不吃，你和冬已吃啊！” 小穆硬从我手里取过那袋豆腐，把它放回原位说道：“保险起见，你还是离它越远越好。我们什么时候吃不行，非感到今天？再说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差这一样。”他还特意提了提手中的购物篮，我只好作罢。 开门的冬已见到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还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加入到涮锅的忙碌当中。电磁炉倒很给力，很快水就烧开了。三个人你一下我一下不住的往里面放东西，结果很快由供不应求成了供过于求了。 “你们两个大男生，抓紧吃啊，还没我一个人吃的多，看，要糊锅底了！”我一边催促，一边不停地搅动着，还一边往嘴里放东西。 “我们也一直在吃啊，只不过没赶上你，嗯，那什么一样的速度。”小穆欠揍的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什么，”我努力咽下去滚烫的两颗鱼丸，“一样的速度？我告诉你，想要好好吃完并且能消化了就给我绷住了嘴。” “我绷住了最还怎么吃啊？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再说，说你神一样的速度，有错吗？” “没——错——”别以为瞬时间胡乱想出个词就能把我糊弄了，这二十几年可不是白待的！那个“那什么”一定是那什么。。。（你们自己猜去……）看在冬已在场的份上，我就顺着这破台阶下了！ 冬已看见这场面，自顾笑了。 “你笑什么？”小穆俨然又作为大人去“教训”小学生了，哦，是中学生，现在应该称少年画家了。 “我随便笑笑。”冬已也打趣道。 “啊，你小子，跟谁学的泼皮了？”小穆抱臂问道。 “咳咳，近墨者黑啊！冬已，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找到个好去处……” 某个狂傲的人开始黑脸，我和画家开始愉快的进餐…… 食材差不多都涮完了，三个人都吃的不愿动弹。更惨的是我，就我沾的麻芝最多，所以在吃撑的基础上又灌了三瓶水……现在是要死的节奏%>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