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朝暮决》作者:琴瑟和鸣99 文案: 四海八荒,本由朝暮两国分域而治,安稳和平。然,地动山河现世,搅动了欲望之念,揭开了人性善恶。她本是从小寄养在忘尘庵的世家小姐,天真烂漫,活泼坚强,却在利益旋涡中被情之初爱伤的体无完肤;尽管如此,心中依然纯净美好,本想获得新生与所爱白头偕老,不料身份使然,最后落得亲人离世,所爱不得,天下大乱......她看着烽火连天,尸横遍野,她爱之人与爱她之人刀剑相向,不死不休。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她以自己的生命终结了厮杀,只是她平生所求安逸恬淡的日子还会再有吗?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常云斐,朝梓轩,暮天阁 ┃ 配角:琉璃公子,尹黛君,段靖 ┃ 其它:医官小二,朝颜玉,无极,香辉 一句话简介:所遇皆缘,所得皆惜,所作无悔 立意:一开始人们会被各种欲望诱惑,经历过一番后方知于己而言什么最重要 一览天下局 +新增收藏类别 很久以前,四海八荒拥有二十方霸主,各占据一方土地。二十国以炎水为界,两边各十国。而炎水以北又以最大国朝国为首,余下九国阳国、风国、地国、疆国、闰国、昱国、博国、擎国、陀国分域而治,朝贡于朝国,朝国国主朝梓轩治国主严,奖必舍足金,惩必痛其髓。其下九国国君无不敬之俱之,百姓却是爱之众恨之寡。炎水以南以暮国为首,其下分别为,夕国、际国、谙国、婕国、烁国、辰国、娆国、茂国、谍国九国。暮国国主暮天阁治国较疏,凡事只觉差不多便可了之,家国百姓大事皆视之如平常小事。其下九国国君视之如兄如弟,百姓视之如友似朋。 朝国暮国本分炎水而治,各自为政。可突然之间,朝暮两国都蠢蠢欲动,两方二十国都渐生猜忌,再加上朝中一些主战人士的叫嚣,大有战事一触即发的势头。朝国国君朝梓轩胸怀大志,文韬武略,血气方刚,朝中有如此激进之士,他朝国又如此强盛,断不能做畏手畏脚的事。而于暮国国主暮天阁而言,朝国守暮国守,朝国战暮国迎,皆可。于是,主两大国,共二十国之间关系紧张,剑拔弩张。 出师有名局 +新增收藏类别 这夜,朝国王宫内宫阙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宫墙内外侍卫林立,虎虎生威。太监宫女们弯腰碎步急移,换水果的,上菜肴的,排舞乐的……纷纷扰扰却有条不紊。 一道道宫门进去,一级级台阶上去,便是朝国的百言宫。百言宫外墙主红与一般宫墙无异,宫门上的牌匾红底黑字乍一看也无异于其它,待近距离观察却发现那三个大字竟都是由上等玛瑙镶嵌而成,低调奢华。宫内罗帐不重,两边屏风皆是山河日月之精作,再一细看,那画作竟也非画非绣,竟是以造物界里百态之形合作而成,是以花是花,叶是叶,蝶是蝶,流水是树胶……虽是些寻常之物,然体形如此,可与其它浑然天成却也实属不易,况其久经日照风吹却依然可绚丽如初,制作者必费了不少苦心。正堂内,摆设少而精,却都是些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 主位上方,“说殿”两个大字金光闪闪,竟是真金制成。顺着牌匾向下,由纹理纤细浮动,变幻无穷的紫檀制作而成的座椅隐隐浮动暗香,雕龙扶手上懒懒吊着一只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着一身金线龙纹刺绣黑色长袍,一脸冷峻面无表情斜躺在紫檀椅上的正是朝国国主朝梓轩。 堂内两侧皆是朝国的文成武将,虽案前美味佳肴罗列,眼前舞乐技艺卓绝,可每个人表情都很凝重。 整个百言宫里此刻唯一表情轻松的就数朝王身边的明妃了。明妃生得一双狐狸桃花眼,面旁精致,樱唇可人。她身着一身金色牡丹罗裙,长发飘飘,只在简单的一个发髻上插着一根琉璃翡翠碧叶簪。如此便已风流十足,韵味无限。朝王后宫佳丽无数,独最爱明妃,便是后妃不准踏入的百言宫,朝王也时不时会带明妃来。此刻,明妃无视宫中暗暗浮动的紧张气氛,玉指轻轻一拈,携起一粒葡萄,缓缓放至朝王口边,她明媚浅笑,眼神中似狡黠似无辜。 朝梓轩似被这举动从歌舞中拉回来一般,剑眉微蹙,瞳孔收缩,下一刻薄唇微起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一口含住那捏着葡萄的纤纤玉指,不着痕迹的拿舌尖轻轻一舔,斜着眼睛看向明妃。一边轻轻咀嚼着葡萄,一边拉起明妃的手在自己掌中摩挲。 左右两边的臣子见朝王虽面露笑容却眼中含冰,依然不敢懈怠,绷紧神经等待着什么。 右手边一位不惑之年的儒雅之人,倒是放下了刚刚的紧张,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下。 “常卿觉得这味道如何啊?”朝王依然面带微笑却眼神冰冷。 那儒雅之人作揖回禀道:“王上,此宴如此隆重,庖厨势必殚精竭虑,如此,定是佳肴。” 朝梓轩嘴角一歪,须臾哈哈大笑:“常清风啊常清风,本王最喜欢你这般淡然的模样。”他长袖一挥,身子离开椅背,一手握着酒樽,俯身撑在膝上,“来,众爱卿都随意些,如此良辰美景,歌舞升平,大家共饮一杯!”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端起酒杯,这时,一侍卫匆匆来报,“报——”他跪地禀奏,“启禀王上,在我地国城内发现数名暮国间谍,混入军营,意欲窃取我国机密,被我军发现后服毒自尽。现地国国君与暮国两面对峙,恐战事一触即发。特来禀报,请王上定夺。” 朝梓轩听后,冷哼一声,铮铮一字落地:“战!”手中酒杯应声破碎。 明妃眼疾手快,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仔仔细细的擦着那只修长刚毅的手。 顿时,堂下众人皆松口气,唯有一人若有似无轻叹一声,正是方才的常清风。离他最近的姜中才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自此,说来也奇怪,宴会才真正热闹起来,众人这才都饮酒吃菜,赏舞听乐。朝梓轩复又斜躺在椅子里,怀里搂着明妃。面无表情却眼神游走于众人之间,但又给人一种在看舞姬的错觉。怀里的明妃偷偷打量着朝王,乖巧的不言一声。是,明妃向来话少,这是众所周知的。 暮王暮天阁 +新增收藏类别 地国国君地阚气势汹汹的来到他暮天阁面前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为何使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时,暮天阁就知道这是朝梓轩给他摆的一个局。 其一,谍者中毒身亡死无对证;其二,听闻朝梓轩得知此事无问缘由只言开战;其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朝梓轩宁愿牺牲掉一个地阚也要与他为敌。地阚一来便言语不逊,让暮天阁退不得,而朝梓轩又立马放出开战的消息,丝毫不顾及地阚的安危。地阚想来是知道此次是有去无回了,既然如此,他便如他所愿。 当时暮王暮天阁白衣金边长袍披身,眉目如碧波不笑自柔,红唇似桃花不开自喜,整个面庞如沐春风般温暖。暮天阁性本随意,即便接见使臣也设在了御园的清湖边。他一点一点把手里的鱼食抛入湖后,听着周围群臣议论纷纷,言“地阚真是太无理了,当重罚”“这是朝王一计,莫要中计啊”“……”云云。暮天阁似听非听,语气平和无波的下令,“既然地阚一心求死,那我便成人之美,赐死!”能把死亡之音说得如此温暖的除了暮天阁再无他人了。暮天阁特命了他心腹之人紫夜处决。是以朝暮两国彻底撕破了脸。 须臾片刻,紫夜已闪现在暮天阁身边。紫夜的气质与暮天阁孑然相反,虽说两人都英俊非凡,但暮天阁如春风般和煦,紫夜却如冬夜般冷彻。他随手一拂一袭紫衣,附在暮天阁耳边轻轻回话:“都已处置好。” 暮天阁依然面不改色,他缓缓优雅转身,目光扫过周围群臣,数十人方才停了争辩,俯首躬身等暮王指令。 暮王落坐在一旁的玉石椅上,额前一缕青丝随风轻飘:“现下情况,各位以为该如何?” 一位模样出尘,着青色长衫的翩翩俏公子站出来,对暮王施礼说,“王上,臣以为现下,当让谍国守好其与朝国界内地国的边境。然而谍国善为谍者居多,对于排兵布阵偏薄弱。因此,臣建议派夕国的一名大将夕仲前往协助。夕仲有勇有谋,善于防守。” 这时,另一位年纪较长的俊朗男子,站出来说:“王上,臣以为现在地国无国君当借此机会一举攻下地国。这一战迟早要打的,王上何不捷足先登。” 周围攻与守分成两派,议论纷纷。暮王红唇微启,声音低沉却威严:“那依柳相明柳大人看该派何人进攻,战事如何开展呢?” 那俊朗男子立马回道:“依臣看派寅黛君去最合适不过了,寅黛君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去了定能一举拿下地国,届时长驱直入侵占朝国便多了许多胜算。”说着朝那青衫公子望去,说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有何意图。 暮天阁面带微笑,问那青衫公子:“黛君,你可愿意?” 寅黛君与暮天阁相视一笑,淡淡的回答:“臣愿意。” 百官退下之时,暮天阁留下了寅黛君,就连贴身护卫紫夜都退到了丈外之处。 仅剩暮天阁和寅黛君后,两人相视一笑,暮天阁指着旁边的石凳让寅黛君坐,寅黛君也不客气挥挥衣袖施然而坐。 “黛君,你知我从来不愿挑起战端,此去地国,你任重而道远呢。”暮天阁收起那暖人的笑意,变得严肃而庄重。 寅黛君剑眉一挑,眼神刚毅:“王上放心,黛君明白。” 庵里有女常云斐 +新增收藏类别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地国有一座云隐山,周遭云雾缭绕,远离都市的喧嚣是非,保留有绿树红花的自然之气。山中偶有豺狼虎豹,野兔麋鹿耳。山腰处有一家尼姑庵,庵虽小,却因着这山也有了些灵气。庵里的姑子个个都空灵出尘。 顺着挂有忘尘庵牌匾的大门进去,一个个皆穿着清一色的道袍,满面皆是清心寡欲,不细看还真是不易辩识。 忘尘庵内院是姑子们居住之所,院内两侧种着两颗银杏树,郁郁葱葱,朴素而不乏庄重。一个十五六岁模样小姑子在扫地,毕竟年纪尚小,心性未定,对周围还很好奇。一双细长的眼睛总爱转来转去,扫过这边扫那边,像在寻找着什么。 中午饭的钟声已响,大家都陆陆续续往饭堂走去,那扫地的小姑子却还不动,站在院子里。不一会,一个年纪大一点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姑子从饭堂匆匆跑出来,站在扫地姑子的面前:“香辉,你愣在这里做什么?云斐师妹呢?主持都已经落座了,就缺你们俩了。” 香辉心里偷偷一乐,她忍着喜悦,说:“定是又跑到山里去野了。木采师姐,我去找她吧。” “这位祖宗,真是时刻都得有人看着,回来指定得挨主持的罚。你快去寻她。” “诶,这就去。”香辉把扫把放到一边就急着要出庵门。 “你等等。”那名唤作木采的姑子走进了饭堂,不一会拿了两个馒头出来递给香辉,“路上吃。” 香辉接过馒头,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从忘尘庵出来有条下山的路,半路上有条不算路的岔道口,常云斐最爱从这条岔道口钻到树林里去玩。在这林子里她见过野兔麋鹿,也见过毒蛇蝎子。可她自小喜爱医书,至今已阅书无数,常见的毒根本难不倒她,而且无论凶禽野兽见了她倒也不会伤她。一次,她不幸还是遇见了一头老虎,她心里不觉害怕,那老虎见着她也无其它动作,于是常云斐便大着胆子向老虎靠近了些,只不过她还没靠得多近,就又被一女子给截回庵里去了。是的,她总是莫名其妙被那女子给掳走,要么是快到山底的时候,要么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每次把她掳回庵里,那女子便一闪身不见了。常云斐给她起名叫影风,来去如风,似影随行。 香辉顺着那条岔道口一路边寻边喊:“云斐,云斐——”她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一身道袍,戴着道帽的常云斐蹲在那里却睁大眼睛望向她这里,右眼皮上靠近眉心的位置一颗红痣格外显眼,却给整张脸带来不少生气。人们都说眼角长痣怕是这孩子这辈子少不了掉眼泪,可至今为止,常云斐倒是活得快活高兴,几乎没遇见生气伤心之事。香辉正欲说话,常云斐瞪大眼睛,把一根葱白手指放到那樱桃小嘴处,小嘴一嘟,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香辉没再作声,好奇的慢慢挪过去,弯着腰一看却是一只受伤的小松鼠。她蹲下来,问常云斐:“它怎么了?” 常云斐一手安抚着小松鼠,一手缓缓从随身的药包里拿出一瓶药,撒在小松鼠受伤的腿上。她摇摇头,回答香辉:“不知道被什么伤着了。”继而她眉眼一舒,整个人都快乐了:“要不我们把它带回去吧,等它好了再把它放了。” 香辉一听,吓了一跳:“以前你带回去阿猫阿狗的,你忘了主持怎么罚你了?今天你又逃出来忘了时辰,回去肯定要受罚的,你还要带它回去!” 云斐不以为意,不就是背经书嘛,她乐意。她大眼睛一忽闪,轻轻捧起那只松鼠小心放到口袋里,拉着香辉往庵里走。香辉无奈驱步跟着云斐。 回到庵里,果然,受到了主持的惩罚,今天罚她抄写《多心经》一百遍。 常云斐独自在一间经书阁里埋头抄写经书。每次她带回来的受伤动物都会被主持没收,毕竟出家 人慈悲为怀,虽屡次训斥云斐万物皆有其命,不得随意改之,但却真不能忍下心来让这些受伤的生灵自生自灭,是以也会留在庵里等伤愈合后放生。 常云斐虽爱动,但却动静有度,克制力还是不错的。每次主持罚她抄写的经书她都能完成,并且深有体会。 无人的时候,她习惯散下长发,庵里所有人都剃发,唯独她例外,因为她并非真正的出家,她只是被父亲送到这里修身养性,因此主持对她也格外宽厚些。此刻,她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道袍,长发及腰,伏在案桌上,白玉手指捏着细细的毛笔一笔一笔的抄写着,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似的一闪一闪,玉瓷般的脸颊光滑细腻,殷红小嘴念念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这经文上说人万事万物皆为空,既如此人为何有心,为何会思索,人存在的意义又为何? 常云斐低声念叨着,觉得颇为可笑。竟不若之前教人善念类的经文更有意思,只是这经文念着倒挺顺口,又抄写了这么多遍,便记在了心里。 门外静慧主持听她喃喃自语,对这经文不甚了了,轻轻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常云斐看主持进来,慌得站起来,双手合十:“主持。” 静慧主持年近五十,却因在这庵里修生养性看不出实际年纪来,只觉得和蔼中透着威严,端庄中透着清净。她对常云斐点点头,走到案桌前拿起厚厚一堆纸张中的一页,看着那娟秀小字,问: “云斐,你可知为何受罚?” 常云斐摇摇头。 主持放下那纸张,手里转着那修了几十年的菩提珠串,说:“人心向善本为道,你遇见这些受伤弱小生灵,心生恻隐救助于其本无可厚非,然你心中挂碍甚多,施救后却还放心不下,将其带回庵里疗养,痊愈放生后又恐其在山林野兽中再遇险,你如此心心念念,用情不舍,只怕将来心所念不得伤己伤人。为师让你抄写这《多心经》便想让你明白如何不为事物所扰,不为神思所困。但你命缘不在此,只盼日后遇到何事都可以心中默念这经法,护你心神。” 常云斐似懂非懂,听到后来却有种似离别之意的感觉,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主持,是生云斐的气,不想留云斐在此了吗?” 主持摇摇头,“你本不属于这里,最近天下有变,怕是想留也留不住了。”主持微微沉思片刻,想到常清风的来信又道,“最近你安心在庵里修炼,少在外涉险。” 常云斐怅然若失,回答一声:“是。” 忘尘庵里开善堂 +新增收藏类别 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每天都会有些难民自山下而来投奔在忘尘庵里,说是朝国与暮国打起来了,最先受到波及的就是处在两国中间的地国了。 来的都是些无亲无故的孤苦人,还有就是在战事里受伤的人。好在常云斐会医术,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以帮上忙,造福德。 只是,这每天都有投奔者,忘尘庵又不大,庵里的开销倒是还可以应付,但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可再容纳人了。于是,忘尘庵只好紧闭庵门,对一些老弱病残的人优先照顾,待有伤者痊愈离开再补进一些有需要的人。 常云斐整日忙着问诊救人,自然无暇再出那庵门玩耍。只可惜她从七岁便被送入这忘尘庵,自十几岁意识到外面有个不同的世界后就一心想着能出去看看,无奈木采师姐每次都派别的师姐妹下山或采买物什或处理事情,这么多年竟从未让她下山过,即便她苦苦央求也没被允诺。这次这么多人来庵里避难,指不定外面成什么样了,她倒真想去看看。可眼下庵里实在离不开她,且不说庵里主持百般叮嘱,庵外不知何处还守着个影风,更何况爹爹还特意来信告诫她万万小心,不日便来忘尘庵探望她。因此,常云斐收起心来安心在庵中治病救人,打坐修行。 这天,天刚亮常云斐便早早起床简单梳洗完毕,戴上道帽后,去客房里查看伤者的痊愈情况。她动作很小,不想打扰到其他人休息,只去疼得哼哼唧唧的人面前换药。她正给一人换了药,裹纱布的时候,听到了外面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现在起来的人没多少,常云斐给病人包扎好后,跑出去隔着门问:“是谁在外面?” 门外那人声音有些虚弱,但格外温润好听:“师父,我……在……混战中受伤了,可否……可否……”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常云斐就听到了沉重的倒地声。常云斐打开门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子,她蹲下来,拍拍男子的脸,“喂,醒醒。” 那人一双眼睛如暗夜星辰却失了神色,微微睁了睁便又无力的闭上了。常云斐查看了他的身体,蹭皮擦伤的不少但无大碍,唯一一处重伤是腹部的剑伤,想必他是忍痛爬了一晚上山才到这里,失血过多才晕过去。常云斐先拿手绢掖着他的伤口处,拖着他越过那门槛,想必是门槛咯着他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常云斐毕竟是个女孩子,那男子虽精瘦却足足高出她一头,她拖了一会就停下来擦把汗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起来,喊了离得最近的香辉:“香辉,这里有个人受伤了,快来帮我把他抬进去。” 香辉跑过来,冲着常云斐说:“院里已经没有地方了,能住人的都满了,你怎么又放进来一个?” “这人伤得很严重,再不救治怕会危及性命。先帮我把他抬到我房里吧。” 事关性命,香辉只能帮着把那人抬到了常云斐屋里。常云斐赶紧褪去那人的外衫,开始清理伤口,她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木采来她房里寻她,看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是救人性命总觉得有失体统。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待常云斐给那人处理好后,她才开口:“云斐,你怎么未经我同意又放人进来,还把人带到你房间,这让别人知道,你,你怎么说得清。” 常云斐一脸疑惑:“木采师姐,带到我房里,这有什么不妥吗?”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男女有别,你……”木采不知该如何解释与她,又急又囧,只怪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多少男人,也不太了解男女之别,木采憋了半天,“总之,你离这些男子远些。” 诶?这两天她救治的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没见木采师姐说什么,今天只不过把一个男子带到她房里,木采师姐就要她慎行,这男子有何不同。常云斐转头打量躺在她床上闭目休息的男子,适才顾着施救没来得及瞧,现在一细看也就是一对眉毛比旁人浓密有型些,一双眼睛睁着的时候柔情无限,闭着时深沉吸人些,鼻梁挺拔些,嘴唇半阖半启摄人心魄。常云斐差点被摄了魂魄,她摇摇头,望着木采师姐离去的背影,认真的考虑了木采师姐的话,或许师姐道行深些看透了他能控制人心。 常云斐照顾完客房那些伤患后就会回到房里查看那人的情况,下午时分那人悠悠转醒,常云斐坐在床旁问他:“感觉可好些?” 那人微微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常云斐知他是渴了,端了杯水过来,轻轻抬起他的头,放到他苍白的唇边顺了下去。喝完水后,那人恢复了些力气:“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常云斐摇摇头:“不谢不谢。你叫甚名谁,家在何处,如何中的如此伤?”她一股脑儿问了一大堆。 那人轻轻咳嗽了下,声音如翠竹:“在下晚穹,从暮国来地国寻亲,却不幸遇上战乱,还被暗箭伤到。见人人都奔这里来,遂跟了来,多亏师父出手相救……” 见他又要一番感谢,常云斐抢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失血过多,现在想必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如此有劳师父了。” 常云斐打小没怎么见过男人吃饭,她从侧面仔细瞧着晚穹一口一口的吃着白粥,动作优雅得竟让她移不开眼。正所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晚穹吃完粥抬头见常云斐痴痴的盯着自己,嘴角浮现出好看的弧度,他抬起修长的手把碗递给常云斐,常云斐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端着空碗坐到晚穹身侧:“我从未见男子吃饭这般儒雅。” 晚穹哑然失笑:“师傅常年在这庵里,想必见的男子少之又少吧。” 常云斐一愣,有些尴尬的说着:“是啊,我整日与主持师姐妹们在庵里修炼,或者就在山腰的树林里与飞禽走兽戏耍,都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说着她忽而眼睛一亮,靠近眉心的一点红煞是吸引人,樱桃小嘴一弯,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不若你有空说与我听吧。” 晚穹眸若星辰专注的看着常云斐:“好。哪天我便带你亲自去看外面的世界。” 常云斐一听,更高兴了,嘴巴眼睛笑成了三弯月亮。 自从常云斐的房间让给晚穹后,她便跑去睡通床,香辉难免揶揄她:“主持给你住那么好的屋子,你却让一个陌生人住,哼!” 常云斐坐在床边用一把小木梳梳着一头浓密的长发,笑着说,“你不知道,晚穹是个有意思的人。” 香辉和几个年纪尚轻的师姐妹凑到常云斐身边,羡慕得盯着她那一头长发。 “云斐,你这一头长发可真美。”月缺一口甜甜的奶音。 “是啊,我看山下的姑娘发上都会插漂亮的簪子,你的头发这么美,插了肯定比她们美。”另一个小姑子也一脸羡慕。 常云斐扑哧一笑,跳下床就地一转圈,长发随衣袍飘起,眉清目秀,浑身一股空灵出尘的气质,众师姐妹都看呆了,她正要嘲笑她们,看到窗外一人影一闪而过,这才记起现在庵里不止主持师姐妹在,还有山下好多难民在。她关了窗户,推开门向四处打量却再也不见任何踪影。她也没在意,回屋里和众人嬉笑一番睡下了。 偷下云隐山 +新增收藏类别 战事已持续一月有余,双方还未见胜负,但显然暮国占上方,当初剑拔弩张的气势在经过这场战争后似乎有所减弱。 城里的战火声渐渐也不似先前那般激烈了,百姓也都纷纷松了口气,借助在忘尘庵的人,胆小的回家收拾了残留的值钱物什匆匆离开地国去投奔亲戚,胆大的趁着战乱做着发国难财的买卖,也有一些生意人趁着这空挡重新开张。不管时局时好时坏,人呐,总归要生活。 常云斐与晚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两人也早已熟络。晚穹的伤也好了大半,这日,常云斐照常去给晚穹换药,她小小的脸几乎伏在他胸膛上,粉粉嫩嫩娇艳欲滴。软软的手指触碰到晚穹的腰身,令晚穹不觉身体紧绷。他低头看她小心的为他换纱布,嗅到她身上干净的好闻味道,不觉人都有些飘飘然,随着她那忽上忽下的长长睫毛,晚穹的心也开始忽上忽下的不规则跳动起来。 少倾,常云斐终于给他换完了药,她收拾药箱的时候,晚穹优雅的系着长衫上的衣带:“我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山下的战事最近也消停了很多。”他看着她一身道服,不知为什么笑了:“你,可想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常云斐收拾药箱的手立马停在那里,眼神也从药箱转移到晚穹身上,“好啊,好啊。”她的眼神雀跃,但下一秒又开始犹豫,若主持发现她不见了该着急担心了。 “我们白天溜出去,晚上就回来,如果主持实在要找你,最多我们留个记号。”晚穹示意常云斐走到案桌前,拿起蘸好墨汁的笔递给她,常云斐会意,提笔略微沉思后写下:去去就回,勿念。云斐留。 晚穹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看,“嗯,字体娟秀,不错。”继而手腕轻轻一挥,薄薄的纸片轻飘飘浮在空中,未及下落,他便捏起一只筷子冲着纸张射过去,那纸张便被钉在了中间的木头桩上。 “这样,你可安心了?”晚穹微微笑着,如三月阳春里和风煦煦。 常云斐终于笑着点点头。 东方欲晓,晨光熹微。常云斐早早就醒来伏在香辉耳边说:“我去采草药了。”香辉迷迷糊糊嗯嗯哼哼的答应着。 常云斐刚出门,就看到晚穹一身素衣精神焕发,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等她。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跟前,扯着他宽大的袖子往门口去,边走边压低声音说:“但愿影风还没醒。” 晚穹好奇却也没多想,任由她拉着他往外走去。 只是晚穹带的路似乎和平常人走的不一样,一会携着她飞几百米,一会又绕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常云斐纳闷,被他拦在怀里走路如飞的时候偷偷问他,“晚穹,我们走的路对不对呢?还有,为何如此急?”她步子跟不上他的,几乎是被他伶着跑,自然不舒服。 其实刚出庵门,晚穹就发觉有人了,那人起初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待发现他们的意图后便紧追不舍,为了避免冲突,晚穹只好故意绕路甩开她。一路下来,天已大亮,现在他感受了下周围,确定那人彻底被摆脱后,看到怀里的常云斐鼻翼已有细细的汗珠,放开她,递给她一身衣服:“换上这身衣服吧,不然,你这身道姑打扮只怕会很是招摇呢。我们顺便在这里休息下。” 常云斐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然后看了看四周,走到一棵大树旁开始换衣服,自从庵里来了好多避难的人后,常云斐也逐渐知道了男女有别。晚穹给她准备了一身男装,她换上后还刚刚好,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她摘了道帽放下一头青丝,却开始犯愁这头发该怎么束,自己一直用的小木梳不知丢哪儿了,她还未来得及买新的,只能用手左右捯饬着头发半天也没有弄好,晚穹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他拿掉常云斐还放在头上的双手,从衣衫里取出一根翠绿的发簪,以指为梳就为常云斐束了个简单的男子发式。 常云斐摸摸自己的头,笑着拍拍晚穹的肩膀:“不错不错。”她大眼睛一转摸着自己的下巴问:“你看到我的头发竟然不惊讶?”她抬高下巴,眼神睥睨:“快说,你是不是早发现了?” 斜向上扬起的脸庞离晚穹的脸更近了一些,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那两张软软的脸蛋,宠溺一笑,眼睛如两弯月亮:“你我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日子,我若还瞧不出来,只怕这双眼睛是白长了。”他抬起手臂抚上常云斐头上的簪子,“你插这簪子,果然比那些人好看多了。”第一次听到男子的夸赞,常云斐有些害羞,耳朵微微有些发红,并未听出他那“果然”里夹杂的信息。 “我还从来没送过谁发簪,这可是我送出去的唯一一支。你可要好生戴着,莫要弄丢了。”晚穹眸若星辰熠熠生辉,唇若朱丹笑意融融。 常云斐笑着望向他:“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我的发簪,我定会小心收藏的。”她笑眯眯的看着晚穹:“既然你早看出来我非出家之人,为什么也不问我个中缘由呢?” 晚穹笑而不答,继续朝山下走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觉路途遥远就已下了山。说实话,现在兵荒马乱的,地国又是交战要地,在这么个不太合时宜的时候跑出来玩,常云斐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可是眼前的人总是一副温润的样子仿佛这世上没有他担心害怕的事,这个样子的他让常云斐不知不觉感到心安。她的担心都被抛在脑后,虽然此时地国有些萧条,但对于常云斐来说却已属繁华盛景了,她的内心又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晚穹自下山后就绷紧了神经,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中却在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他紧紧跟在常云斐身侧,确保自己能护她安全。 进城需要通过暮国设的关卡,在常云斐眼里,晚穹简直可以算得上神通广大了,他们轻而易举就通过了关卡,城里不似先前那般热闹,只零零散散开着几家店铺。 晚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饭店还开着。 “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晚穹指指那家饭店。 “好啊。早就听木采师姐说过,山下的饭店做的饭菜隔着很远就可以闻到香味了,今日终于见识到了。”常云斐摸摸肚子,高兴的朝那儿走去。 “机会难得,你可要多吃点呀。”晚穹笑着说。 “小心~”突然,晚穹惊呼一声,然话音未落已抱起常云斐险险闪到一旁,急急的马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马车贵气逼人,车上似乎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急风吹起了马车上的窗帘,那女子一脸不快鄙视着外面的两人,随着马车渐渐走远。 晚穹看着走远的马车,略微有些沉思,马车去的方向是临近地国的风国。马车如此富丽,车轮又是只娆国工匠可打制的,最重要的是车上的女子一身红色貂皮戎装,不是娆国的媚公主还能有谁。她这般匆忙赶着去哪里?做什么? 晚穹低头看看怀里的常云斐,这姑娘果然被吓了一大跳,缩在他怀里还未回神,他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好在街上没什么人,否则两大男人抱在一起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有断袖之癖。 回味饭店里,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当下生意不好做,看到有客人来,老板自然热情招待着。谈话中得知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无亲无故,只有这家饭铺,心里无甚牵挂,于是看到战事稍歇,便又开张了,店里只有一个小二,身形消瘦,面无表情,干活却利落谨慎。 常云斐喝了一大口茶,拍着胸口,刚刚那一惊才勉强平复,她恢复情绪,说道:“这城里人现下都这般蛮横吗?难怪要打仗。” 正在喝茶的晚穹一顿,甩甩宽大的袖袍,放下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趣的问她:“哦?那你以为为什么要打仗呢?” “自然是为了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世道才会安稳呐。”常云斐琢磨着,打战不就是为了减少盗匪,造福百姓吗。 晚穹眼神不知看向何处,“多少战事打着正义的旗帜,为的却是自己的私欲。”他转头看向常云斐,“你真是个单纯的傻姑娘。” 常云斐不知这是夸她还是贬她,对他说的话也似懂非懂,她茫然的点点头,低头吃着刚刚端上来的饭菜。 晚穹笑笑,夹起一只鸡腿放到常云斐碗里,“庵里清苦,多吃点肉。” “我不食肉。” “你既不是真的出家,还怕破戒?”晚穹疑惑。 其实常云斐从小和这些生灵玩耍相处,心生恻隐,更不会食之。她把鸡腿夹到晚穹碗里:“我从小与它们奔跑做伴,实在不忍心。” “这……” “不过,晚穹你放心吃吧。我虽心有不忍不食之,此乃我自己的事。如若强迫你为迁就我而不食,有违自然之道。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大可安心吃,我不会介意。”常云斐坦然的笑着。 晚穹心里想着:这丫头还挺怪,不过凡事都看得开,想必以后不会有什么烦愁事。殊不知再豁达的人也有自己的执着,而且一旦认真起来怕也是会很惨烈。 饭店小二拿了酒水过来,那小二与晚穹匆匆对视一眼,恭敬的低下头微不可微的点点头,弯着腰放下酒退下去了。 晚穹拿起白瓷酒壶给常云斐斟了一杯:“既然不愿食肉,那便尝尝这甘醴吧,它是由糯米所制,没杀生,你大可放心。” 常云斐左手拉着右手的袖袍,右手端起那小小的酒盏放到鼻前闻了闻,又甜又清凉,她抿了一小口,甜甜的又稍有些辣,又喝一口吞下去,滑滑的,还暖暖的,放下酒杯,唇齿都留有酒香。 “嗯,这个好喝呢。”常云斐笑得梨窝浅显,伸手去取那酒壶。却见晚穹神色一紧,右手一挥,宽大的袖袍卷了从身后来的暗器,顺着力道将那暗器射回发射的地方的同时,身形一转转至常云斐身侧搂她在怀里,两人几乎合为一体。四面八方涌出好多黑衣人,各个手持利剑,来者不善,还未冲至两人身边,又从天而降一波人,背朝两人,显然是阻止先前那波人。两拨人厮杀的同时,店小二偷偷来到两人身边,将两人引出饭店,因为常云斐几乎完全被护在晚穹的衣衫里,视线受碍,只能随着晚穹的带动移动。 三人行至中途,远离那波厮杀后,晚穹突然停下来,高声说:“哪位朋友,跟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常云斐和那小二一脸疑惑,四处张望着。 果然,从他们侧面飞出来一人,正是先前下山时被他们甩掉的影风,影风朝着常云斐一拜:“小姐,山下不安全,小姐还是速速与我回庵里的好。” 常云斐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晚穹却站到常云斐身前,态度平和却自带一种居高临下之气:“你家小姐有我保护,你大可放心,明天我定会带她回去。” 影风一听,却不服气:“阁下是谁,凭什么要我听命于你?” 晚穹笑笑,依然温和的说:“你家主子和我还有事处理,我一向言出必行。况且,你也拦不住我们。” “那不妨试试。”影风话音刚落,就拔剑冲向晚穹,店小二护着常云斐离远他们以免受伤。 原来影风如此厉害,晚穹和她过了几招后,了解了影风的实力,不敢再大意,再加上他手无利器,更得小心对付,不过最终晚穹还是制服了她。晚穹点了影风的穴位使她不得动弹,然后把她放置在了一处安全地方。 随后,店小二把晚穹和常云斐带到了郊区一处地方。这里虽荒无人烟,但于这乱世中却显得格外宁静珍贵。双层楼阁建的很是别致雅典。一层是大堂,屋里摆设简单,只有朴素的几张椅子,地上的人造毛皮地毯软软的,走上去很是舒服。二层是卧房,也是简单雅致,店小二把二人引至一间主卧,朝晚穹恭敬的说:“主子,这是给您准备的卧房。” 晚穹点点头,“你先下去吧。”店小二弯着腰退下了。 晚穹并未走进卧房,而是领着常云斐来到离他卧房最近的一间屋子,他看了看屋子里白色兔皮做的地毯,中间矮几上放着檀香炉,珠帘后面是休息的地方,小巧精致的床很适合女孩子,床边还有沐浴桶。 “你可喜欢这间屋子?”晚穹低头问一脸沉思的常云斐。 常云斐现在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只木木的点点头,“喜欢。” “那你先好好休息。”晚穹转身打算离开。 常云斐一把拉住晚穹的袖子:“晚穹,我有话问你?” 晚穹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你……你到底是谁?”常云斐满肚子疑问。 晚穹反手握住她的手,手心暖暖的,他真挚的看着她:“云斐,你心里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常云斐仔细想想,与晚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确是个温润良善的人,遇到危险又小心保护着自己,她弱弱的回答:“好人……” 晚穹灿然一笑,眼睛放光:“云斐,我定不让你失望!” …… 常云斐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畅,晚穹不知道从哪里为她找来了换洗的女装。常云斐换装后,也顾不得欣赏自己成年来第一次作为女子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已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年纪了。她躺在床上,懊恼着一路上都在避难,根本没有体验到传说中的热闹场景。心有不甘,常云斐起身下床,想找晚穹四处逛逛,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听见动静。只好一个人下楼,四处转悠。那店小二也不知去哪里了。 常云斐悠哉悠哉的逛完阁楼后,走出屋子外,在阁楼旁边发现了个小木屋,进去一看,原来是厨房。中午吃的饭不少,她还不太饿,可是却闻到一股香味,似乎和中午喝的那醴很相似。她顺着香味找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棕色的罐子,她拔出木塞子凑过去闻了闻,果然很香,中午的时候就觉着这酒水甚是香醇,可惜只喝了一杯就遇上了刺客,现在她就着那罐子爽快的来了一大口,酒入肝肠暖,香留唇齿间,常云斐不觉又高兴起来。此时天色已晚,月悬高空,一地皎白。常云斐觉得脑袋有些重,腿脚也有些发软,她顺着灶台坐在地上,边看窗外的夜空边喝着手里的酒…… 而阁楼外不远处的竹林里,晚穹背对着一群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身边除了那店小二外还有着一身紫衣的英俊男子。 晚穹开口,声音依旧温和:“紫夜,你先回去。有任何情况马上通知我。” 紫衣面露犹豫:“王上,这……太后天天追问您的消息。还说……还说您再不回去,她就给您选妃。” 晚穹(暮天阁)终于无奈苦笑。这么多年太后没少给他张罗纳妃的事,不是没考虑过,是他实在不愿将就,看了那么多,环肥燕瘦,喜文好武,能歌善舞的,没有一个能让他动心,哪怕是一瞬间。因此,他颇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正赶上现在天下不太平,他确实没精力分散到纳妃上。 “告诉太后,我两天……三天后回去!”想到楼阁里的常云斐,暮天阁倒生出些不舍来。 “是!”紫夜抱拳回答。“王上,这些暗卫折损了些……” “这些你不用管了,虎契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宫里的事你多盯着点。”暮天阁摩挲着手指,朝那店小二那里歪歪头。 “是。”紫夜听命,人一闪,不见了。 虎契见紫夜离开,主动上前汇报:“王上,死士一共折损了四人,新的十人我已安排好,这是今天活着回来的六人,听候王上处置。” 暮国的十名死士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从多次生死格斗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人得经过上千万次的考验才能达到绝对的默契,确保暮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其平安。十人缺一不可,命运几乎合为一体,如果其中一人不幸在任务中死亡,按以往的规矩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剩下的几人也都会被处死。暮天阁本打算像往常一样让虎契自己看着处理,可心里突然想到不食肉的云斐,话到嘴边就变为:“废去武功,拔舌后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走吧。” 虎契一愣,虽有疑惑,也只答:“是!”然后向跪在地上的几人一挥手,那几人像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待只剩暮天阁和虎契后,虎契说道:“这次王上出行,所知之人甚少,我们行事也非常注意,却不想还是有人知道,属下今后定会更加小心。”暮天阁倒没在意,想杀他的人多如牛毛,他又制造了这么个好机会,天下无不漏风的墙。他开口问虎契:“常清风这边,进展怎么样了?” 虎契回答:“已按照寅先生的吩咐,与常清风取得联系,明天在忘尘庵碰面。” 暮天阁点点头。显然还在等虎契汇报。 “还有,今天媚公主……属下正在派人查,只是……只是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说到后面虎 契有点底气不足。 暮天阁没说什么。沉思片刻后说:“告诉寅黛君,速战速决!” …… 暮天阁刚走近阁楼,就闻到浓浓的酒香味,他顺着酒味走到常云斐身边的时候,穿着绿色罗裙的女子眼神迷离,脸颊绯红,手里软软拿着几乎空了的酒罐子,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地上,就充满了自然纯朴之气却又妩媚动人,他蹲在常云斐身边,轻轻推推她:“云斐~” 常云斐偏头耷拉着脑袋看看眼前晃着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怎么月亮里出来个这么好看的男人,莫不是那嫦娥仙子是个男子。 “仙子?你……你是嫦娥仙子吗?”常云斐靠在暮天阁肩膀上盯着他的脸。 暮天阁失笑:“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嫦娥仙子,你有见过我母亲吗?她……她也在那天上……”常云斐自顾自的说着,说完就睡着了。 这丫头,只顾着好喝,却不知道米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暮天阁靠坐在常云斐身边,顺着常云斐的角度望过去,月亮弯弯,月光皎皎,良辰美景酒香袭人,最是醉人。他歪头看看自己肩上那张可爱的脸,心里莫名一苏,全身都有些发麻,酒不醉人人自醉,一点一点靠近女孩光滑的额头,唇就那么贴上去了…… 第二日傍晚时分,传来暮国攻下地国的消息。彼时,暮天阁早已带常云斐回到了忘尘庵。常清风也如给常云斐的信中所言,来看她了,只不过,此次还是要接她回家了。 云斐被迫入宫 +新增收藏类别 朝国大殿里。朝梓轩脸色阴沉,看着跪在地上的几名武将,一言不发。他手里转着一串菩提,越转越快。殿下众人都屏气凝神,战战兢兢,等着朝梓轩的狂风暴雨。 朝梓轩长叹一口气,双手放在龙椅扶手上,有些疲累般,微眯着眼睛对底下的人说:“都给我退下去!” 跪着的人不敢抬头,依然低着头转着眼珠子,不知道“退下”是个什么意思。 看他们还未动作,朝梓轩不耐烦的抬高声音:“戴罪立功,否则别再回来了!” 这样几人才千恩万谢的退下去了。朝梓轩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因处于高位身形又高大,着一身黑色长袍更让整个大殿充满了压抑感,再加上他自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冽气质,众人都又觉寒了几分。 “之后的战事,我不希望听到失败的消息,众爱卿可明白了?”他语气平静,不怒自威。 “是。”众人齐齐回答。 “退朝吧。”朝梓轩正要往偏殿走,停顿了一下说:“姜中才随我来。” 姜中才倒是一脸平静,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常清风。 后殿里,朝梓轩脱去了外袍,只穿着紧身的黑色束衣,干净利落,额前刘海散散搭在眉旁,又有些不羁。他健步走到大堂,姜中才早已在那儿候着了。朝梓轩坐到主位上,依然面无表情,对着姜中才说道,“坐吧。” 姜中才谢过后坐在侧面的椅子上,看朝梓轩已做好听他说话的准备,才开口道:“王上,属下派去的人确实亲眼看到常清风与暮天阁在忘尘庵会面,只不过二人具体聊了什么不太清楚,那之后不久,我们便失去了地国,王上,这样的时机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常清风从中做了什么不利我过的事啊。” 朝梓轩安静的听着,手里还是转着那串菩提,这个常清风真是放肆! “还借口说接女儿回家,其实是暗渡陈仓。王上,常清风一向城府深沉,不得不防啊!”姜中才发自肺腑的为朝梓轩担心。 “既然是接女儿回家,那不妨来宫里住些日子吧。”朝梓轩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转着菩提,“听说,常清风的爱女善医术,本王最近正好身体不适……”朝梓轩转头看着姜中才。 自从朝梓轩站起身来,姜中才早已规规矩矩的立在了那里,他听着朝梓轩的话,眼珠子一转立刻会意:“王上英明啊!” 朝梓轩露出一丝冷笑。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朝梓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撑着脑袋,眉头紧锁,太医瞧也瞧不出什么来。大家都纷纷开始担心王上的身体,正是战事紧张的时候,王上可不能生病了呀。 “王上,听说常清风的爱女医术高超,不若请来为王上诊治。”姜中才如是说。 “哦?”朝梓轩依然撑着脑袋却抬眼看向常清风,“常爱卿,可愿意?” 常清风走上前去,躬身答道:“王上,小女年纪轻轻医术也只懂些皮毛,断不敢为王上诊治以免失误啊。”云斐年纪尚小,何谈医术高超。 “只是问个诊,常爱卿不必多虑。” 常清风本想再推辞。可一看朝梓轩的眼神,立马不做声了,王上此举摆明了是有意而为之啊。 “臣遵旨!”常清风叩首。 常清风一脸烦恼回到常府,他丧妻多年未再娶,常云斐自小就被送去了忘尘庵。这些年,府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如今常云斐回来了才总算热闹了些。常清风远远的看了一会,云斐和丫环在院子里荡秋千,银铃般的笑声让这安静的府邸多了好些生气。这丫头越来越像她娘了,这几年在庵里修养,浑身倒是少了俗世女子的那些深沉,纯净的像一滴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云斐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此生,常府是个是非之地,如今朝暮开战,他本来是想接女儿回来住几日便送去她外公家,禺山还算是个安全的地方吧,可是造化弄人啊,他叹口气,走向云斐。 常云斐看到父亲回来了,她跳下秋千,笑着跑过去拉住常清风的胳膊:“爹,你回来了呀!” “嗯,云儿,回来住还习惯吗?”常清风拍拍常云斐的手背。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有爹爹的地方哪里都舒服。”常云斐撒娇的靠在常清风身上。 常清风是位典型的慈父,从没对常云斐发过火,也是常云斐一直很乖,尽管从小被父亲送到忘尘庵,可她牢记父亲的话:不管在哪里都要学会静心,凡是看淡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界万物皆有因果,缘分天注定,不可过分强求。只是在家里抄写经书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主持,香辉,木采…… 常清风想到从小没在云斐身边,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如今又让她牵扯进这俗世烦恼中,不免有些内疚。 “云儿啊,近日王上有恙,太医都束手无策,王上想让云儿进宫问诊。云儿,你可害怕?”常清风知道朝王这是要以自己的女儿做人质,自己的行动只怕是一刻也逃不过朝王的眼睛,如果坐实了自己叛国的罪症,云儿肯定是第一个受伤的。 常云斐收起笑容:“云儿不怕,只是和外公说好要去看他,可能又得往后推推了。” 常清风摸摸她的头:“云儿放心,等过些日子,王上病好了,爹爹就送你去看外公。” 已下山有些日子了,对于人情世故常云斐多少也有了些了解,更不用说堂堂王宫,更是是非之地了。常云斐知道宫中复杂,人心并非都向善,只是王上金口玉言谁敢忤逆。 宫中不比在外,可以派影风在暗中保护她,去了宫里她就是只身一人,万事都得靠自己,因此常清风格外嘱咐她,要事事小心。 …… 常云斐被父亲带着晋见朝梓轩的时候,后宫里颇受宠的嫔妃都去了。宫里来一位医官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些女人总是会把焦点放在来者的性别上。因此,听说有位女医官要来,便都争着赶来瞧热闹了。 那天,天气阴沉,乌云蔽日,无故惹人烦闷。朝梓轩穿着一身水蓝色绣龙丝绸长袍,懒懒坐在龙椅上,无心听周围的妃嫔窃窃私语,只是想着等常清风带常云斐来觐见,待把常云斐送来扣下后,便去处理政务。有小太监过来禀报,常清风与常云斐二人已在殿外。朝梓轩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于是,随着太监细长的宣觐见声,常清风在前,常云斐跟随其后就这么见到了本国至高无上的人。 常云斐身着一身翠绿衣衫,头发也只用晚穹送她的那根碧玉簪挽着,携着药箱跪倒在地上。 礼毕,朝梓轩才开口:“快快请起,常爱卿在为本王解忧,便可不必这么拘礼。” 常清风知朝梓轩只是说说而已,怕常云斐当真,忙回道:“王上说笑了,臣和臣女必尽心尽力为王上效力,不敢逾矩。”说完这才按照规矩慢慢行礼起身,常云斐跟着父亲的模样也缓缓起身。 她什么也没做,只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宫中的女子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皆是人中翘楚,可像常云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她的长相也就中上等模样,可浑身透露着一种空灵出尘的气质,仿佛那山中的精灵般,让人挪不开目光。此时常云斐低着头,不敢抬头,所以看不到大家的表情。 明妃看着下面众嫔妃的神色,又回头看看身边的朝梓轩,也是一直盯着常云斐。她似笑非笑:“云斐姑娘这浑身的气质可真与众不同。”明妃声音细软温柔,一开口便能让人浑身酥麻,怪不得听人说王上最宠她,常云斐心中暗暗这么想着,开口说:“多谢明妃夸奖!” 朝梓轩偏头看了明妃一眼,明妃回以一笑。 “云斐是吧?不必太拘谨,本王最近身体不适,还得劳烦姑娘。”朝梓轩声音雄厚威严。 “是。”常云斐带着药箱,依然低着头走到朝梓轩身边,她跪在他脚边,只看到他紫色的长靴,微微向上移动视线想要寻他的手臂,便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耷拉在桌椅外,朝她这边伸了伸。 常云斐再靠近一点点,搭上朝梓轩的脉搏。常云斐多年宿于尼姑庵,身上自然而然带着庵里供奉的熏香味,淡淡的,不那么浓烈。朝梓轩闻着这味道,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 半响,常云斐才把完,说道:“王上,臣女诊出王上只是肝火过剩,郁气瘀结,并无其它大碍。” “可是,本王时常觉得头痛欲裂,心神不宁呢。” “这,想必是王上心思沉重,忧思过度导致的心理疾病。” “哦?这是什么病?”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上整日为一些政务烦闷,觉得头疼,久而久之,即便没有真正的头疼,王上也会觉得好像一直在头疼了。” 朝梓轩点点头:“嗯,所言甚是。”他站起身来。常云斐感觉头顶甚是压抑,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好给朝梓轩腾出更多的地方。朝梓轩俯身,双手握住常云斐的胳膊想扶她起来,常云斐一惊抬头,对上了朝梓轩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常云斐只觉一阵心悸,王上的脸太过冷峻,浑身带着一种压迫感。她自知失态,赶紧又低下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就又被她隐藏起来。朝梓轩微微用力,把她扶起来:“那可得有劳云斐为本王好好调理调理了。”继而,朝梓轩又转头对明妃说:“明妃,宫里的住食都为云斐姑娘准备好了吗?” 明妃轻轻点头:“王上,一切早已打点好。” 朝梓轩握住明妃的手,一脸温柔。常云斐不小心暼到这一幕,王上果真是很宠明妃,那么冷峻的脸上也会有如此暖人的神情,待回过神来一想,王上确实是无病的,可怎么倒像是被自己说的有病了一样。 “日后,众爱妃要好生照顾云斐姑娘,不得怠慢。”朝梓轩对着下面一众嫔妃说道。众妃齐齐应道:“是!” 常云斐这才看到下面的那些女人,活泼俏皮的,温婉可人的,弱柳扶风的,端庄贤淑的,真是让人眼花缭乱,赏心悦目。她知礼节的向着众人笑笑。可下面的人各怀心思,对她点头致意时的笑,让常云斐看着很是不舒服。 媚公主与风毅 +新增收藏类别 暮天阁回到暮国已有月余,虽寅黛君为他一举拿下了地国,但他似乎并未特别开心,仿佛拿下地国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端坐在书房的紫檀案桌前,鹅黄长衫暖意十足,背影挺拔修长,漂亮的手指握着毛笔时急时缓勾勒着什么,再往案前看去宣纸上却是一女子身穿尼姑道袍,而长发散落,巧笑嫣然。他画完,放下笔,等着墨干的同时一直看着画中的女子。这时,紫夜在外面请求觐见。 暮天阁抬起头,向外面道:“进来。” 紫夜动作敏捷,进屋后关上了门,他风尘仆仆,想来是办完事还没来得及歇息就急急忙忙赶来禀报了。 紫夜行过礼后,对暮天阁汇报这些天查到的消息。 “王上,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娆国媚公主确实已经叛变,起初她拒不承认,后来随着属下的调查,她自知事情要败露,索性直接投奔风国,没再回来。现下她受风国的庇护,属下不敢擅自做主,特回来请示王上。” 暮天阁想了想,问紫夜:“媚公主除了知道我们派了一名谍者到朝国,还知道些什么?” “具属下调查,媚公主知道我们把这名谍者放在了朝国一名重要的人身边,地国的情报也是这名谍者提供的。除此之外,未有其它。” 暮天阁微微一笑:“这媚公主还真是莽撞,仅仅拿到这么点消息就急着暴露自己去风毅那里讨好。而且那风毅出了名的疼夫人,怎么会再看上她,这种赔本生意她竟也做?”暮天阁摇摇头,入了情网的女子果真蠢笨些。 “那娆国国君娆直那里……”紫夜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大喊:“罪臣娆直特来请罪。” 暮天阁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看着台阶下几十步远处,娆直光着上身,背着荆棘在那里扣头。 暮天阁问那娆直:“娆君,为何事来请罪?” 娆直扣在地上回答:“一为不孝子投敌叛国,二为罪臣管教失职,才酿成如此大祸。” 暮天阁叹口气:“娆君,你乃我暮国下属娆国国君,却出如此事端,且不说有损我国利益,单是给娆国百姓臣子也没法交代。如今,谁还敢信任娆君对我暮国的忠心呐。” “罪臣自知酿了如此大祸,生养了此等不孝子,已昭告天下从此与其断绝父女之情,就当从未生养过她,他日再见只会是我暮国的敌人,绝不手软。” 暮天阁点点头:“娆君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暮国的栋梁之材,我自相信娆君的忠心。现在战事紧张,娆君切莫分心,回去好好守住娆国,以备不时之需。” 娆直感恩戴德直扣头:“多谢王上信任,臣必不负信任。” 娆直走后,暮天阁和紫夜又回到书房,暮天阁才对紫夜嘱咐道:“盯着娆直的一举一动。”稍后,他又问紫夜:“地阚那里还是没有收获吗?” 紫夜毕恭毕敬的回答:“地阚为人刚正不阿,不愿做有损朝国的事,所以始终不松口。” “他此次前来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的,想必那东西已被他转交到了别人手中。说不定……”朝梓轩沉思着:“紫夜,你要尽快查出此事。” “是!” …… 风国风毅府邸。风毅也是一脸愁容,这媚公主为了他背叛暮国天下已人尽皆知,可他已有妻室,且二人琴瑟和鸣,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媚公主,他夫人外柔内刚,当初他也是颇花费功夫才娶到手,如今多出一个媚公主,他自是无心招惹,却不知这媚公主何时倾心于他的。如今在这府里,他倒是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自欺欺人的以为眼不见为净。 风毅正独自在书房唉声叹气,其夫人冯氏敲门而入。她见丈夫满腹愁闷尽写脸上,出言道:“夫君为何如此忧思?” 风毅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冯氏又开口:“夫君,我且问你一事,还望夫君如实相告。” “夫人但说无妨,我定如实相告。” “夫君与那媚公主如何结识?又是否已对她动情?” 风毅上前一步拉住冯氏的双手:“夫人放心,我对那媚公主绝无半点私情,这几日我也暗想与她结识的过程,那还是在朝暮两国和平相处的时候,我奉旨去娆国办事,正赶上娆国狩猎,受邀与娆国的王公贵族一起比试切磋,当时那媚公主也在,媚公主声名远扬,我虽有能力拔得头筹,但毕竟只是外人一个,自是不愿抢了媚公主的风头,于是便故意输给她,怎料被她看破,她虽当着众人的面未点破。却私下里屡次找我切磋比试,我都婉言相拒,可她却以为我轻视她,如此,我只好尽力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赢了她。”风毅又仔细的想了想:“想来,也就那次见过她,相处不过十余日,谁成想此次她竟在这时候来说倾心于我,愿为我说出暮国的机密之事。”说到这里风毅又开始头疼。 冯氏知丈夫并未变心,心中宽慰,大半个石头落地,她柔柔一笑,反握住风毅的手:“夫君此时该考虑两件事。”她顿一顿,脸上依然带着浅笑:“其一,夫君带着媚公主面见朝王的时候,王上必会因媚公主的情报而奖赏她,媚公主大约会提出嫁给你一事,到时我们该如何处置?其二,如果这媚公主对你是真心的还好,如若不然,她此举目的何在?这样我们更要格外小心。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出拒绝她嫁入风府的办法来。”冯氏面色凝重起来,不管这媚公主是真心还是假意,于公于私都不能把她留在风府。 “我先去找她聊聊,看能否打消她的念头,否则等王上下旨就麻烦了。”风毅皱着眉头说。 媚公主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如今母国弃她,父亲抛她,她只能认了,可她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她为他落得如此下场的男人,却至今未曾露面宽慰她一二,这才着实让她心寒。 落芬院里,落英缤纷,白色的梨花扑簌簌掉落一地,整个小院里就像铺了层次分明的白色地毯。媚公主看着这满院春色,却更心情烦闷。她一身红装绒靴,长剑在手,剑锋犀利,满身戾气,地上树上的繁花在她的剑下龙飞凤舞,环绕在她周身,人美景美,别是一番风味。 风毅站在院门看着媚公主舞毕,上前走到她身边。媚公主显然也看到了他,依然背对着他,不打算给他好脸色。 风毅再上前靠近一步:“媚公主,我有事与你相谈。” 媚公主这才转身过来,美丽的眸子里满是哀怨,一向骄傲自负的她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她开口:“我道风大人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呢。这么久都未露面,如今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媚公主,最近的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公主解惑。” “如今,我众叛亲离,早已不是什么媚公主了,今后就叫我媚容吧。”媚公主满含深情,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娇羞,更靠近些风毅,两人之间仅一拳之隔。风毅尴尬的咳嗽一声,后退一步。他单手背后,说:“公主错爱,在下实在承受不起,在下与内人伉俪情深,此生再无他求,公主莫要辜负大好青春。” 媚公主一听,脸色一变,她怒目圆睁,看着风毅,有些难以置信。二人往来信件那么多,她再傻也绝不会会错意,知道他心里也有她,她宁愿为他做泄露暮国情报,还甘愿做妾。如今他竟翻脸不认人。她长剑一挥,风毅条件反射退后一躲。 “风毅,你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好,算我看错你了,如今你我从此陌路,再见留心刀剑无眼。”媚公主手提长剑,在自己面前一挥,一缕青丝徐徐落地。再一回神,她已提气越过墙头,不见了。 风毅一脸茫然,不知这媚公主何出此言。如今她离开风府,暂时算解了他燃眉之急。可正如她所言,她已众叛亲离,能去哪里呢?唉! 沐云院风波 +新增收藏类别 朝王宫里。 常云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披起外衫,没有叫醒在一旁打瞌睡的小宫女,光着脚丫子,轻轻掀开内室的珠帘,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外。 明妃为她选的沐云院很别致,院子里有一弯溪水,她很是喜欢,她还是爱玩的年纪,命人在两颗大槐树上做了个秋千。后宫人虽多,可是能和自己聊得来的却没有。她坐在秋千上晃荡着,微风中隐隐传来古筝声,想必是哪个宫里的主子或是取悦王上,或是自我消遣。她正闭着眼睛,乐得偷听着乐律,却突然听到屋顶上瓦砾声,她猛的睁眼去瞧。却是什么也没瞧见,许是听错了。她正暗自思岑,却看到月光穿过的槐树下一只雪白的小狗煞是可爱。她心下一喜,跳下秋千,轻轻走到那小狗身边,蹲下摸摸它的脑袋,毛茸茸的真舒服,她抱起它,像是终于交到一个朋友一样,和它聊天:“你是谁家的狗狗呢?你叫什么名字呀?”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不如,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好不好,等找到你主人了,我再送你回去,恩?就先叫你雪球如何?雪球,雪球。哈哈……” 朝梓轩的书房里,一抹黑色的身影匍匐在地上:“王上,奴才已数次看到那人出现在云斐姑娘院子附近了,每次他都只是逗留片刻,从未接近云斐姑娘。今天,放了只狗到沐云院。那人武艺高强,奴才屡次跟丢,奴才无能,请王上治罪。” 朝梓轩把正在看着的奏章放回面前一堆中的其中一摞,抬起满是戾气的黑色眸子,看着地上的人。 “能随意出入我朝国王宫的人,身手自是了得。你,辛苦了~” “奴才不敢……” 那人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闪现出一人,手起刀落,地上的人就倒在了血泊中。杀人者也是一袭黑衣,原本俊美的脸上却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倒平填了些恶霸之气。他利落的把剑收回剑鞘,立在一边,等着朝梓轩吩咐。 朝梓轩挥挥长袍衣袖,站起身来,推开书房门,朝梓轩的勤政殿几乎处于全宫最高地势处,他背着手朝常云斐住的沐云院望去,依然没看那黑衣人,却开口说:“无极,你亲自去盯着!” 那人一施礼,回道:“遵旨!”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朝梓轩在书房外来回踱步,脑袋里思岑着什么。然后,他朝着明妃的思水苑走去。 明妃的思水苑被布置得像明妃本人一样,整个院子都是懒懒的一种氛围,院子里花香四溢,假山上流水潺潺,杏树下,明妃粉黛未施,只着一身白色内衫斜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听一旁的宫女在那里弹古筝,素颜的明妃倒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纯气息,那慵懒的姿态又是妩媚动人。朝梓轩走进来就看到这么醉人的一幕,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宫女太监不要做声,轻声走到明妃身边,明妃的眼睫毛微不可微的动了动。朝梓轩靠近她,双手穿过她纤细的脊背,姣好的双腿,就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明妃一惊,睁开眼睛,搂住朝梓轩的脖子,嗔怪道:“王上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朝梓轩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天气尚冷,你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生病了。” 正说着,就听一名宫女带着常云斐进来:“明妃娘娘,云斐姑娘过来了。” 常云斐挂着药箱走进里院,看到朝梓轩就那么抱着明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跪在地上行礼。 明妃也是一脸娇羞,在朝梓轩耳边低声说:“王上,放我下来吧。” 朝梓轩看一眼地上的常云斐:“进来吧!”说着,依然抱着明妃走进了屋里。 常云斐跟着进入到屋里,屋子里有浓浓的檀香味,乍一闻有些刺鼻,但屋里摆设却很是精致。未经传讯,她只能在屏风外候着,隔着白色的屏风,她隐隐约约看到朝梓轩温柔的把明妃放在床上,然后他一向冷漠的声音如今却变得很温暖:“怎么不舒服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夜里有些咳嗽,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没请宫医,正好云斐姑娘在,就请她过来为我瞧瞧。” 朝梓轩一动不动的盯着明妃,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让云斐姑娘进来为明妃诊治。” 常云斐这才提着药箱,绕过那屏障走进去,她因为匆忙出门,未及梳妆打扮,长发上依然是那支翠绿簪子。春天夜里依然寒冷,她跪在明妃床前,坐在床边的朝梓轩感觉到一团冷气,他看着常云斐搭在明妃腕上的手明显有些红,再看她也是穿的如此单薄,从沐云院到思水苑不远也不近,但是走过来也得会功夫。 “明妃只是受了些风寒,奴婢给娘娘开几味驱寒止咳的药。”常云斐收回手。 “多谢云斐姑娘了,这么晚把你叫来没打扰你休息吧?”明妃和善的问。 “不会的。娘娘是否睡眠不好呢?” 明妃还未回答,一旁的宫女倒是急着回答:“正是,娘娘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明妃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怯怯的低下了头。朝梓轩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切。 “那我再加几味安神之药。” “有劳云斐姑娘了。”明妃说:“对了,不知云斐姑娘为王上诊治的如何了?” 朝梓轩看着明妃:“最近忙着战事,无暇顾及病痛,明日得空了我再差人请姑娘为我问诊,如何?”说完转头望向常云斐。 “是。”常云斐规规矩矩的回答。回到沐云院后,常云斐独自躺在床上发呆,那么冷漠的人在爱人面前也会如此温柔,她自进宫来就未见朝梓轩对谁笑过,可唯独在明妃面前,却总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他定是十分爱明妃吧。这样想着,心里却是十分羡慕,但还有有些酸酸的。 诚然,明妃能得朝梓轩的宠爱必是有过人之处的,明妃很会揣摩人心。尤其是对朝梓轩,他一个皱眉,她便知他在烦愁什么,他只一瞥眼一抬手,她便了然他是要吃点心还是喝茶。最重要的是,明妃发现朝梓轩虽表面冷峻,其实对内心在乎之人却是异常关心的。比如说对颜玉公主,人人都说她明妃是朝梓轩最宠爱的女人,可她从未见过朝梓轩为她紧张担忧过,她生病不舒服了,朝梓轩最多也只是多来看她几次,多送些补品,或者是得了什么稀罕物件多赏她几件。可对颜玉公主就不一样了,颜玉公主哭了难过了,朝梓轩也定会百忙之中去开导安慰她,颜玉公主若是生病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竟也会整晚守着她,直到知道她病情好转。别人不知,可明妃知道,颜玉公主才是朝梓轩最在乎的女人。朝梓轩就是这么一个人,最冷漠,也最深情。她虽熟知他的许多事,却依然看不透他的内心。 次日,风毅进宫觐见。 朝梓轩手指点着龙椅扶手,斜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风毅毕恭毕敬站在下面。 “王上,媚公主只说我们身边有暮国的谍者,具体是谁,她也不了解。还说正是这个隐藏在我们身边的人透露了地国之战的情报,才导致我国痛失地国的。” 朝梓轩摩挲着的那串菩提珠不知怎么突的断线了。他脸色阴沉,满脸的不快。身旁的人也不敢过去捡,风毅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朝梓轩语气冰冷,开口说:“这媚公主的情报几乎不具备什么价值,她为何如此冒失行事,不像她的风格。” “这……”风毅有些难以启齿:“臣惶恐,不知如何让媚公主误会,导致媚公主只身投奔于我,可臣已有贤妻,媚公主一气之下,就离开风府,现下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朝梓轩面无表情的挥挥手,风毅就退下了。他揉着脑袋,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小太监,提着气胆战心惊的问:“王上,要不要请云斐姑娘过来?” 朝梓轩没说话默认了。 于是,太监急急匆匆的就把常云斐请来了。常云斐一路上小跑着跟着那小太监,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来俗世人的生活竟也如此不自在,身心都不能如自己所愿,这宫里极目的繁华却也比不了那自然的风光,那翱翔的心灵。她为这深宫里的每一个人默默叹了口气,收了收思绪继续往前走。进了说殿后,首先就看到了两旁那特别的屏风,可是她来不及细看,再往前走,就看到了地上断了线的菩提珠,那些太监知趣的都退出了殿门外,还带上了门。常云斐竟忘了行礼,蹲在那里一颗一颗的捡着珠子,仔细一看,竟和忘尘庵里静慧主持的那串有些像呢。 朝梓轩见半天没有动静,他紧皱眉头,睁开眼抬头寻找着,不远处那抹绿色的小小身形就落在了他眼里,她那么仔细的捡着珠子,仿佛旁的事都没能让她放在心上。朝梓轩被她那股子宁静感染了似的,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常云斐身边,她身上好闻的那股香味让他很是喜欢,他发现她几乎不带什么首饰,头上一直都是那支翠绿簪子,尽管如此,却依然那么吸引人。就像现在,朝梓轩就已经不自觉被她吸引到她身边来。 常云斐把珠子捡齐了,这次倒是没有行礼,直接站起来抬起头看着朝梓轩,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常云斐还是被朝梓轩强大的冷气场给震惊了些,她大眼睛似纯净的夜空,就那么直视着朝梓轩,微微一笑,梨窝浅显:“王上,这串珠子,我回去串好了再还给你。” 朝梓轩没说话,还是直愣愣看着她,也分不清高兴不高兴。常云斐心想莫不是头疼得厉害都懒得说话了,于是伸起胳膊,手背贴到朝梓轩额头上,笑话他:“生病了?” 朝梓轩一双如海般深沉的眼睛看着她,薄唇紧闭,大手微微用力拉下她的胳膊,顺着力道把常云斐拉近他一点,常云斐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她的身体几乎贴着朝梓轩的,她睁大眼睛用眼神无声询问着。岂料朝梓轩竟然得寸进尺,另一只手扶上了她纤细的腰身,常云斐开始慌了,她用力挣扎。朝梓轩却微眯起眼睛,低下头,就这样把头放在常云斐肩膀上:“别动!”他有些疲惫的说道。 常云斐见他靠在自己身上后再无动作,也就没再挣扎。本想故意营造一些轻松的氛围,可是没想到却让自己一顿紧张,常云斐内心有些无奈。 朝梓轩虽闭着眼睛,可脑子却一直没停止思考。媚公主之事不像暮天阁的作风,这其中恐怕另有其人操纵。没多久,朝梓轩便起身,恢复他一贯的冷峻神情:“云斐姑娘,本王的头疼愈来愈重了,姑娘可有法子。” 常云斐收拾了收拾凌乱的心绪。在为朝梓轩把过脉后,依然无甚大碍:“王上何不放开些?” 朝梓轩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神情悠然的等待下文。 常云斐接着说:“王上思虑的太多,用心过度,才会觉得头痛。” “好了。”朝梓轩打住她,“给本王按摩按摩吧。” 朝梓轩挥动长袍,几步走到床榻处,躺下闭上眼睛。常云斐颇有无奈,跟着走过去,坐下给他按摩着脑袋,她一边按摩一边念着那《多心经》。朝梓轩眉头渐展,想必是舒服了些。 没过多久,除明妃外第二个可以进入“说殿”的女人产生了的消息不胫而走。 常云斐的沐云院也热闹起来,来攀附的,来讽刺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常云斐只当好意,悉数收着。 这天晚上,常云斐抱着雪球坐在秋千上玩耍,“雪球,你的主人究竟是谁呢?”这些天好多宫的娘娘来看到雪球也只是夸它漂亮,并未认领。 “那我就是你的主人喽。”常云斐开心的笑着,抓抓雪球的耳朵。 突然,房上传来了打斗声。常云斐看到两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打着打着就要落下来,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攻击得太急,脚下一滑落到地上来,也没多想冲到常云斐身边想拿她当人质,可另一人根本没把常云斐当回事,直接提着利剑冲过来,眼看越来越近,常云斐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气流,她心里害怕,眼睛睁得圆大,看清了迎面那人英俊的脸上长长的一条疤痕,正是无极。身旁的人收紧了对常云斐的禁锢,同时脑袋一偏,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股强大气流,无奈只能放开常云斐躲避,却是朝梓轩从后面赤手空拳袭来,虽然被那人躲开了,倒是接住了差点摔倒的常云斐。常云斐从刚才的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时,已落入一方宽阔的胸膛中,她抬头看着接住自己的人,依然冷漠的俊脸,额前的碎发散落着带着些不羁,眼睛看着前方,搂着她的手却是那么有力。常云斐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什么都不害怕了。他看着前方,她看着他。 此时,朝梓轩倒是没再出手,看着无极继续和那人打斗。可那人却不似刚才那般处于弱势,反而招招让无极无力接招。那人轻轻一声哼笑,不再纠缠,脚尖一点地,人如飞燕般就腾空而起,还回头看了朝梓轩一眼,似笑非笑。朝梓轩拦住了要去追的无极,那人身手不凡,连自己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让丝笼队跟着。”朝梓轩对无极说。“是!”无极说完,立马奔走了。话说这丝笼队是朝国顶厉害的队伍,只要被丝笼队的人盯上的人怎么都逃不掉。其实丝笼队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十个几百个人,而是分散在各个地方的一股势力,四面八方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论谁都逃脱不了。 现下沐云院里只剩下朝梓轩和常云斐,雪球躲在一旁的角落里叫了一声。朝梓轩放开常云斐,表情有些不自然,“云斐姑娘可知此人为何会出站在你院里吗?” 常云斐眼里只剩下朝梓轩了,她摇摇头:“不知道。” 朝梓轩也没想着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用消息,他看了看四周,对常云斐说:“早点休息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常云斐喊住他,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喊住他,她脑袋快速思索了片刻,然后亮亮的眼睛看着朝梓轩:“等我一下。”说着,光着脚跑到屋子里,朝梓轩看着她白嫩的脚丫子想说什么却没说。常云斐再出来,手里拿着一串菩提,正是朝梓轩经常把玩的那串,她笑着拿珠子在他眼前晃晃:“我给你串好了,丝线是我用檀香反复熏过多次的,又用安神之药水浸浴烘干,把它带在身上有静气凝神之功效,会对你的头疼症有好处。”说着,她把珠子放到朝梓轩鼻子前,动作自然,仿佛两人熟识许久。朝梓轩凑过去闻了闻,果然让人心旷神怡。除了檀香味,还有一股味道,沁人心脾,朝梓轩看了眼常云斐的手,然后一把拿过那菩提珠,转身走了。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怎么突然又冷着一张脸了,常云斐不明白。可是,她却满心欢喜,还在一直想着他温暖的怀抱,有力的手掌,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朝梓轩从沐云院出来就直接去了明妃的思水苑。明妃微微有些惊讶,她赶在朝梓轩进来前,从内室走出来迎接。朝梓轩上前扶住她:“明妃,快起来。身体可好些了?” 明妃回道:“已经好多了。” 朝梓轩并未进入内室,只在厅堂的椅子上坐定,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不可察觉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多亏了云斐姑娘呢,臣妾才好得如此快。听说……”明妃一双狐狸媚眼轻轻一挑:“听说,王上的头疼症也在云斐姑娘的调理下好了很多呢。”语气中没有丝毫妒忌不满。她坐在朝梓轩旁边:“这云斐姑娘浑身透着一股子清新之气,难怪王上喜欢,都准她去“百言宫”了。” 朝梓轩邪魅一笑,拉过明妃来放在他腿上,朝她脸上轻啄一口:“明妃可是吃醋了?”他笑笑:“明妃一向不多言,最近却总能从你口中听到常云斐这三个字呢。” “王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并非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云斐姑娘才貌双全,又能帮助王上,如果王上动心纳嫔纳妃,臣妾自会替王上高兴。只怕其它姐妹不这么想,到时候苦的可是云斐姑娘。” “那日在百言宫,本王只是突发顽疾,头疼欲裂,这才准常云斐前往诊治的。至于纳嫔纳妃纯粹是无稽之谈。” “臣妾明白了,会向众姐妹说明的。”明妃说着去脱朝梓轩的外衫,朝梓轩拉住她的手:“本王只在乎你怎么想。本王今晚还有事处理,爱妃早点休息吧。” 送走朝梓轩,明妃走入内室。从窗帷前走出一黑衣人。 “不知主人为何要我护常云斐周全?此人有何用处?”明妃向那黑衣人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那黑衣人回答。 明妃点点头,递给黑衣人一张卷好的纸条。黑衣人收到怀里。 “话已带到,在下告辞。”那黑衣人说完就从窗户飞走不见了。 不远处的一面墙壁后,朝梓轩冷漠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明了。身后的无极说:“王上,看来最近晚上出现在云斐姑娘处的人就是此人了。”朝梓轩没说话,一脸阴沉,此人倒是不足为患,不过刚刚逃走的人又是谁:“尽快查出逃走的那人!” 与无极交手之人出了朝王宫后,在城里的一处酒楼找到了乔装打扮的媚公主。 “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媚公主问。 那人摇摇头,低声回答:“跟到一半,被朝王宫的人发现了。”继而他坏坏一笑:“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琉……”媚公主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捂住了嘴巴,他闻名天下的琉璃公子可不想这么容易就被朝王查清楚了,他几乎从未离开过镜天山庄,见过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镜天山庄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据说前朝暮两王上都不愿与之起冲突,好在镜天山庄一直未做逾矩的事,大家也都相安无事。而这位琉璃公子之所以闻名遐迩是因其狠辣的手段,他年纪轻轻就运筹帷幄逼得先庄主退位让贤,又果断了结了庄里的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武艺高超,雷厉风行。在江湖上是位厉害人物。此时琉璃公子一手捂着媚公主的嘴巴,一手胳膊肘撑在桌上,手里的酒杯放在带着邪魅笑容的嘴前,眼睛里透出的满是不屑与鄙夷,他轻挑下巴,凑近媚公主,低声说:“这附近全是耳目”。 媚公主悄悄望了望四周,果然都不是寻常人,于是乖乖的听话不作声,伺机跟着琉璃公子溜走了。 湖心亭小事 +新增收藏类别 暮国宫殿内。 暮天阁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木梳,诺大的殿堂里,只他一人立在一株昙花前。那晚,他在忘尘庵庭院四处查看,无意撞见她长发垂腰,翩翩起舞,那一刻的暮天阁着实被常云斐的质朴纯洁给惊艳到了。她似乎是发觉窗外有人,去查看的时候,手中的木梳不小心落在了窗外的窗沿上……每每想起常云斐,暮天阁便会拿出这小木梳来。这算不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须臾,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被关上。紫夜一身夜行衣出现在暮天阁面前。 “此行如何?”暮天阁收了木梳,问道。 “云斐姑娘还与之前一样,无甚大变化。属下已把王上的意思转告给琴姑娘。”紫夜回道。 “朝王宫里,有琴儿护着她,想必她不会有什么危险。”暮天阁稍微放下些心来。自从回宫后,他便时常想起常云斐,从未体验过相思之苦的他如今终于明白这么许多年来他一直未曾纳妃只是为了等她出现,遇到了对的人,再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暮天阁心中默念:云斐,待这天下太平,我便执子之手,笑游江湖,可好? “不过,属下这次被人跟踪了,”紫夜打断了暮天阁的神思:“那人身手不凡竟然能跟着我入朝王宫,后来被朝王宫的侍卫发现,属下趁他们打斗之际脱身了。” “你可知跟踪你之人是谁?”暮天阁眼神一紧。 “属下还未得知,这就去查。” “等等。”暮天阁转念一想,“你只需盯着朝梓轩手下的人。把主要精力放在找东西上。” “是。属下明白了。” 这世上能跟得上紫夜的人绝非一般人,出现在他朝王宫内,想必他朝梓轩定会查出来。不过依琴儿的情报来看,朝梓轩果然也在找那钥匙。 第二天,暮天阁找寅黛君在后花园下棋。寅黛君在地国一战□□不可没,众人见了甜头,纷纷抢着去前线,此时寅黛君才退居幕后。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此次地国之战,寅黛君如何看呢?”暮天阁悠悠落下一子。 “王上在下棋,我也在下棋,只怕这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后,却叫那观棋者寻了乐去。”寅黛君也落下一子。 “既然如此,还下它做甚?”暮天阁赌气不玩了。 “哈哈,既然已经在棋局中了,不妨看看有何变数。”寅黛君拾起暮天阁身旁的棋子递给他。 暮天阁嘴角轻扬,接过棋子,在棋盘上毫不犹豫的落下。 朝王宫后花园。 朝梓轩靠在椅子上吃着水果,公主朝颜玉和明妃在湖边钓鱼,常云斐在一旁候着。要说这位公主才真是荣宠无限,颜玉公主天性活泼,漂亮可爱,还记得第一次见常云斐时就亲昵的拉着常云斐的手说:“这姐姐,我看着很是亲切呢。”常云斐看着朝颜玉真挚的脸,也是十分欢喜。 朝王宫护国大将,也是朝梓轩的心腹大臣李睿有事来奏,朝梓轩看了一眼玩得正高兴的朝颜玉,起身走远来到附近的一处亭子。 “说吧!”朝梓轩坐定。 “是,王上。臣有两件事禀告。第一件事是前方的战事,已遵照您的指示,只是小挠小痒,暮国那边也无大动作。” 朝梓轩点点头。 李睿话音一变,压低声音继续说:“第二件事,是王上一直吩咐臣找的东西……” 朝梓轩眼睛一亮,抬起眼皮盯着李睿,李睿继续说:“其中一件在地君地阚手里……” 朝梓轩一听,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 “王上,据说,地阚已被暮王就地正法了。” 朝梓轩左手背在腰身后方,右手转着的菩提越转越快。 “本王让你盯着的那件呢?”过了片刻,朝梓轩问道。 “王上放心,目前进展顺利,前两天媚公主的事又助了我们一臂之力,不日应该就有成效了。” 朝梓轩神情严肃的说:“一定要小心谨慎,做到万无一失……”朝梓轩想说什么却没再往下说,只是话锋一转又命令李睿:“你去打探打探暮王手中是否也得了那宝物,出自哪里。” “是!” 李睿退下后,朝梓轩却微微一笑,继而听到那边朝颜玉开心的大笑声,他叹口气,朝那边走去,朝颜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云斐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和明妃都在这等许久这些鱼儿都不上钩,你可真厉害。”颜玉公主明眸皓齿,笑起来煞是好看。 常云斐淡淡一笑,声音清脆:“那是因为公主和明妃一心想着要钓鱼,而我只是想着喂食而已,所以它们怕你们而不怕我,因此愿意上我的钩。”说着,她把上钩的鱼儿又放回了湖里,那鱼儿摇着尾巴欢快的离开了。 “诶,真奇怪,它们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又怎么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朝颜玉一脸疑惑。 常云斐扑哧一笑:“那你去问问鱼儿喽。” 明妃在一旁笑看着两人,转头朝朝梓轩走去。还未走近却看朝梓轩脸色一变,下意识朝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看到朝颜玉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面,想回来却已失去重心,常云斐收拾鱼竿的手停下来了,朝梓轩左脚也已迈出去了,这时无极却不知从何处腾空而出,脚尖点着湖面的水,飞到朝颜玉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身,脚踏在那栏杆上借力飞到了湖中心的假山上。众人方才松了口气。朝梓轩吩咐身边的奴才:“快去准备船只把公主和无极接过来。” 常云斐却在她的角度清清楚楚看到了颜玉公主羞红的双颊和含情脉脉的眼神。 “我一同过去接公主回来吧。”明妃向朝梓轩请示。 朝梓轩点点头。明妃就朝着岸边的船只走去。 “公主很单纯,日后莫要再说让她去问鱼这种蠢话了。”待只剩下朝梓轩和常云斐两人时,朝梓轩颇有些恼怒的对常云斐如是说。 常云斐莫名其妙,不知道那话有何不对,“王上何出此言?” 朝梓轩怒目看着她:“正因你这话,公主才探出身去,差点落入湖中,公主如若出事,你该当何罪?”说到后面,朝梓轩的声音越来越威严。 常云斐依然不能理解,她直视着朝梓轩,没有开口,眼神却似在无声询问,又似在掘强反驳。正在这时,明妃和公主乘着船回来了,无极却又不知所踪。 明妃看到朝梓轩和常云斐怒目而视,气氛紧张,缓和氛围打趣道:“怎么,我们逛个湖的功夫,你们俩就把这里的画风变了?” 常云斐愤愤开口:“王上头疾又犯了,怪我医术不精。” 朝梓轩一听,憋着心里的火气,这是在说他翻脸不认人啊。 “王兄,莫要怪云斐姐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得给云斐姐姐一些时间呐。”朝颜玉在那里帮常云斐说话。 朝梓轩又回头对朝颜玉说:“以后莫要做那么危险的动作了。也莫要听信问鱼要答案这种话了。”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常云斐。常云斐还是一脸掘强在那站着。明妃却是明白过来,原来王上是因为颜玉公主差点坠湖的事在怪常云斐。可是王上和常云斐之间的关系却让她觉得越来越微妙。 朝颜玉却跑到常云斐身边拉住她胳膊:“云斐姐姐很有趣呢,我喜欢听她说话。” “你……”朝梓轩生气的一拂袖离开了亭子。 明妃无奈,抬起一根玉指点点朝颜玉的额头:“只有你敢这么忤逆王上。”说完去追朝梓轩了。 刚刚一直在强撑气场,朝梓轩走后,常云斐浑身一放松,强撑出来的气场瞬间消失,她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朝颜玉也坐下来。 “云斐姐姐,你那招钓鱼的方法可真厉害。”朝颜玉心里还在想着这事。 常云斐低着头笑:“鱼儿也是有灵性,能感受到我们的思想。我从小就和动物打交道,所以能很快的和它们建立无形中的默契。” 朝颜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此以后,总爱缠着常云斐,听她讲她在尼姑庵的那些事。 琉璃公子杀老人 +新增收藏类别 琉璃公子和媚公主一路甩掉许多尾随者,直奔镜天山庄去。到了山庄门口,琉璃公子反倒放慢了脚步,摇着折扇神情悠然,他冷冷一笑,“出来吧!”三个尾随者蹑手蹑脚的从隐蔽处走出来。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琉璃公子笑眯眯的问着,虽笑却更让人觉得寒冷。 “知,知道了……”其中一人颤声回道。 “哦?那我是谁?”琉璃公子依然语气平淡,徐徐摇着折扇。 “你就是,就是琉璃公子。杀人,杀人只用……一把折扇……” 琉璃公子这次是真心大笑:“还算有些见识……”他话音未落,脸色抖变,人影传动,手中折扇合上之时,那三人便已应声倒地。 “果然厉害。”一旁的媚公主夸道。 远处的草丛里有动静。 “谁?”琉璃公子质问的同时,已施展轻功飞到那里,媚公主紧随其后。 “我,我只是来附近采药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背着竹篓紧张的回答道。 他竹篓里确实都是才采摘不久的药材,浑身也透着一股药味。 “那刚才你都听到,看见了?”琉璃公子声音越来越冷。 “没,没有……” 话音未落,琉璃公子手中折扇一启一合,那老者脖子上便一道长长的血痕。 媚公子看的吃惊,不过是一个毫无威胁的采药老人而已。“你,你未免太狠了吧,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而已。”媚公主于心不忍。 琉璃公子面不改色:“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杀了这些人,朝梓轩就查不到你吗?” 琉璃公子冷笑一声:“不!相反,朝梓轩应该已经知道是我了。” “那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媚公主不解。 琉璃公子却未回答,只是周身却环绕着一股寒气,他变得如此狠绝就是不给别人这么残忍的对待他的机会,而且,他不愿意再处在一隅之地做主子,他要的是天下所有人的俯首称臣,所以,他不在乎朝梓轩是否识破了他的身份,相反,他很乐意与他正面交锋。 媚公主忽然觉得气氛有些阴冷也让她有些害怕,她喊住正往山庄走的琉璃公子:“站住!” 琉璃公子停下脚步却没转身,背对着她等待下文。 “当初,你为何说要帮我?”媚公主质问道。 “我和你说过,我与那风毅有过节。正好你又被他所骗,反正我也要收拾他的,给你个顺水人情罢了。”琉璃公子懒懒回答。 “以你镜天山庄的实力,想要对付风毅岂不是易如反掌,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媚公主步步紧逼。 “风毅是朝国重臣,此事可不止涉及风毅一人。”琉璃公子不再解释:“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眼下你也没有别处可去,随不随我进来你自己决定。”说完,他已大摇大摆走进了镜天山庄。 媚公主思量许久,总觉得这个琉璃公子城府深沉,可眼下正如他所言,自己也确实别无去处,只能随他进了镜天山庄,留在他身边且看他有什么阴谋。 吹皱一池春水 +新增收藏类别 常云斐的沐云院里。 太阳已落山,常云斐和宫女小翠正在收白天晒在院里的药材。院外的朝梓轩来回徘徊着,不知是否要进去,最终还是踏入了院里。 常云斐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停下手里的动作。 朝梓轩走到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药材前,轻轻拈起一些放在鼻前。“听说你自进宫来未曾食肉,可是不合胃口?” 常云斐大眼睛一转,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没有,只是我素来不喜食肉。” “哦?”朝梓轩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常云斐:“想必是在尼姑庵里待久了,还不适应俗世生活吧。”他总觉得她太素净,浑身上下无任何修饰,只一根翠绿簪子,他盯着那簪子看了半响。 常云斐看他失神,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上?王上?” 朝梓轩没有理她,却兀自伸手把那簪子取下来,仔细查看。 常云斐有些生气,地位尊贵也不能如此无视他人吧,她伸手就想要把簪子夺过来,可朝梓轩反应敏捷再加上他身形高大,只轻轻一抬手臂常云斐便扑了个空,爬在了朝梓轩怀里,怕她摔倒,朝梓轩空着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搂在了常云斐腰上,眼神却依然没离开那簪子。 常云斐被他搂在怀里,脸腾的就红了,心跳也开始加速。她伏在他怀里,心里一直思岑着她是犯了何种病。上次出现这种情况后,她便博览群书,药书里都没此症状的记载,只是在宫里难免会听到一些两情相悦的事,也在一些其它书籍里看到过落花有意的一些诗词,大多是在这种男女之情中才会出现脸红心跳。常云斐大惊,两次都这样,莫不是她已心属于朝梓轩?她抬头看他,又有些怕被发现,只偷偷看一眼,就又羞涩的埋头在他怀里。 朝梓轩对着光仔细看了眼那簪子,果然发现个小小的“天”字。看这簪子的质地通体碧绿竟毫无杂质,绝对是上品。再加上那字……朝梓轩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爬在自己身上的常云斐,面上也是一阵羞赧。他放开常云斐,说:“宫里这些人办事真欠妥帖,明日我便让人送些首饰过来。”说着便把那簪子递到常云斐面前。 常云斐还是一脸羞涩,不敢看朝梓轩的脸,“不用了,我向来不喜欢佩戴那些东西。”她伸出双手,打算接过簪子,眼看就要拿到簪子,朝梓轩却又突然把簪子拿到眼前查看,“我看云斐姑娘一直都只佩戴这根簪子,不知姑娘从何处得到的如此宝贝?” 常云斐抬起头也看向簪子,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吗,“这簪子是一位朋友所赠,很贵重吗?” 朝梓轩微微一笑,把簪子插到她头上,“是很贵重。”待你初长成,我与车来盘你发。你初涉尘世自是不懂,可是那送你发簪之人呢? 朝梓轩给常云斐插发簪的时候,宽大的袖袍舒展在常云斐两侧,淡淡的龙涎香充盈在鼻腔,竟让她有些醉了。仿佛那日在竹林小屋喝了那甘醴般,头重脚轻,思维混乱。 出了沐云院,朝梓轩脚步轻快,果然是个单纯的丫头,今日呵斥她的事她竟也没放在心上。 转眼常云斐已在朝王宫待了月余,这日,常清风前来觐见朝王。 “王上,小女自从忘尘庵归来,还未去拜见她外公,她外公听闻她已下山,甚是想念。微臣恳请王上能让云斐去看望他外公,以尽孝道。” 地国战事,朝梓轩早知道与常清风无关,只是这常清风与暮天阁私下会面之事令他实在是不放心,而且常云斐与暮天阁似乎也有些瓜葛,这让朝梓轩不得不防着常清风,可是对常清风,他朝梓轩却也不得不顾忌……以及千万般理由缠绕而成的感激,被天下人道德绑架的感激……想到这里,朝梓轩的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气。他眼神里似乎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阴沉,却笑笑说:“这事本来本王不该不答应的,百善孝为先嘛,只不过云斐姑娘在的这一个月本王渐觉身体愈好,头疼症也减轻了许多,不若常爱卿再多给本王一个月时间,让云斐姑娘把我这毛病彻底根治了,再去看段老,可好?” 话已说到此处,常清风不好再推辞,只是这一个月里要更加小心谨慎了。回头去看常云斐的时候,常清风总免不了多嘱咐几句:“你外公已问了你多次了,王上已经答应一个月后送你去外公家,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伺候,莫要出差错了。” 常云斐忙答应着。虽说,她现在对朝梓轩的感情很微妙,宁愿天天都见着他,可是她也确实想去看望外公。于是当天晚上,常云斐特意制作了药汤,她命人把朝梓轩请来。朝梓轩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想着她在玩什么把戏,非要把他请到她这里来。 “王上,我特意为你的顽疾炼制了药汤,你看。”常云斐撸着袖子把朝梓轩带到了内室。一口硕大的木桶出现在二人面前,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热气腾腾。 “这……”朝梓轩指着木桶。 “王上,我想了另一个法子——药浴。”常云斐双手环于胸前,抬着下巴很是得意。 “药浴?”朝梓轩看着她:“在你这里?” 常云斐点点头:“对啊,这个法子第一次用,期间我还要往里面放不同的药,这个权当是试验了。” “试验?”朝梓轩有点恼火:“你拿本王来做试验?” 常云斐听他误会这方法,以为会对他有害,放下胳膊,面对朝梓轩,连忙解释说:“王上,这药浴对所有人都适用的,而且也都有人用过了,我说的试验,是想试试这个法子对王上的体质管不管用。” 朝梓轩这才放下心来,“好吧。” “那我们快点吧,趁着现在水温高药效好。”常云斐说着就走到朝梓轩身前,去解他的腰带。朝梓轩一把抓住她的手,本想叫来宫女伺候,可看到常云斐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的瞬间,他就改变了主意,放开她,让她为自己褪去衣衫。 朝梓轩躺在浴桶里,浑身舒畅,他闭着眼睛,眉头少见的舒展。 常云斐一会进来试试水温,一会又跑出去不知道鼓捣什么。她来来回回进来几次,填了几次热水。朝梓轩只当她不存在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最后一次,常云斐换完热水后,她抬手摸了摸朝梓轩的额头,又爬到朝梓轩胳膊前观察朝梓轩裸露在外的皮肤。朝梓轩早已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趁她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擦的功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常云斐毫无防备,差点被他整个人拉了进去,她一手抵着浴桶边缘,脸几乎贴上朝梓轩的脸。朝梓轩此刻脸上水珠汗珠混作一体,长长的眉尖上一滴水珠摇摇欲坠,终于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急急滑下与他脖子里,胸前的水珠混合在一起,无迹可寻。常云斐瞪大眼睛看着朝梓轩漆黑的眼睛,不明白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因这药浴的原因,朝梓轩薄唇水红,他张口问道:“常云斐,你怎可如此在一个男人面前这般大胆?” 常云斐眼珠子一转,这才想起来当初她照顾晚穹的时候就被木采师姐告诫过男女有别,当时不懂,最近在宫里了解了不少男女之事,如今被朝梓轩提起,她才突然醒悟,有些不好意思:“王上,我一心只想着你是病人,并未考虑到其它……所以……”她此刻满脸通红,羞涩的看看他:“刚刚我只是在查看你的毛孔是否全部打开,好加那最重要的安神之药。” 朝梓轩略有些尴尬的放开常云斐的手,那浑身都带着别样清香的身体就远离了他去,他似有些微微失落。 “那我加最后那味药了?”被朝梓轩那么一说,常云斐反倒无法完全把朝梓轩当一名病人对待了。本来把药撒进去,她都会直接下手去搅拌的,此刻她只能犹犹豫豫的,一点一点把手伸入水中,朝梓轩歪着脑袋,常云斐闭着眼睛,一副纠结的模样。朝梓轩看她那样,突然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次用力之大以至于把常云斐整个人都拉进去了,本来宽大的浴桶这下倒显得有些局促了,常云斐呛了口水,摸了把脸上的水,猛的被戏弄,常云斐气极了,刚要发作,却看到朝梓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向下看去,薄薄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她身上,展示出她姣好的身材,这和没穿衣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常云斐连忙把身体沉入水下,只余一个脑袋露在水面。 朝梓轩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腾的就从木桶一跃而出,同时长衫已披在身侧:“这药浴也就如此而已,你自己好好泡泡吧。” 常云斐一脸莫名其妙。 待朝梓轩穿戴整齐离开沐云院,常云斐才从木桶里爬出来换了干净衣服,正在擦干头发的时候,明妃来了。这后宫人多,可让云斐觉得人好的除了颜玉公主外,也就明妃了,平时大事小事也都有明妃护着,她才能在这宫里过得如此太平。她起身给明妃行礼,明妃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扶她坐在梳妆台前。 “天气尚早,云斐姑娘这是要打算休息了吗?” 云斐想到刚才的事有些不自在,她摇摇头:“头发不小心弄湿了。” 明妃随意扫了眼常云斐的梳妆台,看到那翠绿簪子,也是一惊,她拿起那簪子对着烛光仔细瞧着,越看越惊,眼神由惊讶变为疑惑又变为难以置信。可她看向常云斐的时候,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亲切:“云斐姑娘这簪子倒是很别致。” 常云斐见她一直盯着簪子,也跟着看向那簪子:“别致倒是没有觉得,只是觉得和我挺有缘的。” “姑娘是在何处寻得这好物件的呀?”明妃嘴角弯弯,温柔可人。 “这簪子是一位朋友所赠。我挺喜欢的,就一直戴着。” 明妃一愣:“哦?想必云斐姑娘这位朋友对你必定是十分爱慕,与姑娘心心相印吧?”明妃两手拿着那簪子,轻轻摸着那簪子的纹理。 常云斐连连摆手:“娘娘怕是误会了,只是一位普通的朋友而已。” 明妃看了常云斐一眼,笑笑:“云斐姑娘难道没听过,结发簪花配君子么?而且他还要你做他的正妻呢。”说到此处,明妃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脸上依然笑魇如花,手中却已用力大到似要把那簪子捏碎了。 “不会吧……”常云斐伸手去拿那簪子,没想到明妃如此喜爱,拿那簪子那么紧,她抬眼看了明妃一眼,明妃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待拿过来后,常云斐盯着那簪子自言自语:“当时,他是见我没有束发之物才送我的,应该没有其它意思吧……”常云斐不禁想起了那个满面春风,温润如玉的人,一别竟这么久了,她还挺怀念两人在忘尘庵朝夕相处的日子,怀念他带她逛街道,饮甘醴,他总是可以让常云斐不自主的依赖信任他。 明妃生辰 +新增收藏类别 本来现在朝暮两国战火燃烧,朝王宫不应在此时张灯结彩,铺张浪费的,可谁让赶上明妃的生辰了呢?明妃又是朝王最宠爱的女人,这次生辰与往年无异,这是朝王下的明旨。常云斐从未见过宫内如此热闹过,明妃生辰那天晚上内宫所有人前来庆祝,所有宫殿都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各宫墙都红字喜题,要进贡的礼物琳琅满目,奇珍异宝不胜枚举。 常云斐和颜玉公主端坐在宴会桌前,欣赏着开宴第一支舞。 颜玉公主偷偷靠近常云斐,小声说:“云斐姐姐,你不知道每年明妃生辰收到的宝贝有多少呢?啧啧。” 常云斐不免有些黯然,从未有人给她热热闹闹过过生辰,最多就是爹爹会来看她,“王上对明妃可真好。” “那还用说,明妃已独宠后宫多少年了,王兄与明妃都是我们朝国唯美爱情的楷模了。”朝颜玉一脸羡慕的样子。 常云斐听了心里却不大痛快,她端起桌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曲舞毕,有人提起当年明妃的舞艺,那才是技压全场,令人惊艳呢,也正是那支舞让朝王对明妃动心,纳入后宫,宠幸至今呐,于是都提议让明妃舞一曲。 常云斐看向主位的朝梓轩和明妃,朝梓轩拉着明妃的手,眼睛含情脉脉,他是真的只有在看明妃的时候才那么温柔,而明妃今天也是华丽四射,明艳照人,本来就娇柔的面庞再加上她那羞赧的样子更加让人心疼无比。 “本王也只看过那一回,明妃不如今晚再舞一曲可好?”朝梓轩笑着问。 以往,明妃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可今天她看着朝梓轩,明媚一笑,轻轻点头。于是,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翩若惊鸿,矫如游龙。明妃的舞姿果然美轮美奂,韵味十足又颇有英气。难怪众人都看呆了,许久,才发出经久不绝的鼓掌喝彩声。 如此佳人,君子好逑。常云斐都不禁感叹。她端起酒杯又一口喝下。 一旁的朝颜玉看她面颊通红,满身酒气,推推她:“云斐姐姐,你可别喝醉了呀。” “不会……”常云斐摇摇头。明妃正要往主位走去,却突然一团雪白冲到明妃腿前,狠狠咬了一口,明妃一声尖叫,身边的宫女侍卫上前捉住了那东西,原来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狗,朝梓轩连忙走下来搂住明妃,明妃白色的衣衫上已看得到红色的血迹。 “快传太医。”朝梓轩大呵一声。 常云斐被刚才一惊,脑袋清醒了一些,一旁的颜玉推推她:“云斐姐姐,你不是医生吗,快去帮明妃瞧瞧。”常云斐也像刚记起来一样,站起来就要走,却酿酿跄跄的走不稳。 “云斐姑娘这是喝醉了呀。”一旁的德妃拿着手绢捂着鼻子。 常云斐摇摇头,还想往前走,朝颜玉站起来扶着她。 “算了,她这个样子如何诊治,等太医来吧。”朝梓轩不悦的说。 常云斐还是往前走,走到那狗身边,就听到汪的一声。常云斐睁大眼睛一看,是雪球。 “雪球。”她过去就要从那侍卫手里抢雪球。 “云斐姑娘,这狗刚刚伤了明妃,小心再伤了您呐。”那侍卫不给她。 “这畜牲就该宰了。竟然敢伤娘娘。”西妃说。 “不,不要杀雪球啊。”常云斐跌跌撞撞的又要去抢。 明妃轻轻□□一声,朝梓轩搂紧她一些:“本王绝不放过这畜牲。”这时太医来了,为明妃包扎处理后,太医说:“这牲畜牙齿有毒,臣会为明妃娘娘开些药,解毒。”说完在朝梓轩的示意下退下了。 “把这畜牲带下去处死!”朝梓轩冷冷的命令。 常云斐一听,扑过去抓着朝梓轩的袖子:“王上,不要啊。雪球今日有些反常,怕是生病了……” 朝梓轩拳头紧张,看着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许久,一用力,甩开她:“正因生病了才留不得!” 常云斐摇着头:“我可以治好它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下去,朝颜玉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开口求情:“王兄,你就饶雪球一命吧!” 这时,明妃开口了:“王上,这狗可能也是一时发狂,既然是云斐姑娘的,断是不忍要它的命伤了云斐姑娘的心,可若这狗还留在宫里保不齐还会伤及他人,不如就把它放出宫外去吧,从此是生是死全看造化了。” 朝梓轩想了想,暼了眼跪在地上神色慌张的常云斐,狠下心:“那就照明妃的意思办。”朝梓轩朝那侍卫挥挥手。 “不,不要,不要带走雪球……”常云斐急得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打转,雪球是她在这个宫里的第一个朋友,这么久一直陪着她,她实在是不忍。朝颜玉在旁边扶着她,安慰着。侍卫急急抱着雪球下去了。缘聚缘散,相聚的那刻就注定了现在的分离。冥冥之中,常云斐似从哪里听到这禅语,于是整个人便安静下来,不再做声。 常云斐回到沐云院后,坐在秋千上傻傻盯着夜空,以往她都会对雪球说着心事,说着自己的悄悄话,如今再没有汪声回答她了。 不知坐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因为喝了酒又流了眼泪,常云斐的眼睛又肿又模糊,她拉着秋千绳站起来,两腿发软几乎又坐下去,朝梓轩早已走到她身前,双手撑住她:“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 常云斐不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朝梓轩轻轻晃晃她。 “你把雪球从我身边夺走了,我讨厌你!”常云斐微眯着眼睛。脑袋沉沉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朝梓轩不再说话,也不怪她的无礼。常云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朝梓轩抱住她,把宽大的披风拉前把她整个包住。然后,他听到怀里的人软软糯糯的声音:“我讨厌你……我喜欢你……”胸腔里像有什么突然化了,闷闷的又软软的。 第二日,常云斐揉着脑袋听宫女和她说昨晚朝王朝梓轩是如何温柔的把她抱进屋内的,又嘱咐她们照顾好常云斐。常云斐听她们这么一说,拍拍脑袋,心里暗想:那她昨天说喜欢他的话是做梦呢还是真的发生过呢? 颜玉公主的请求 +新增收藏类别 日月星辰,斗转星移,距离常云斐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常云斐与朝梓轩见面的频率却越来越低了,常云斐一会拔着院子里的杂草,一会捡捡小溪里的石子,无聊的感叹着:在这深宫里,想见的人还得等着传召,想去的地方还得获得许可,就连喜欢的动物都不能护其左右,她抬头看看四面宫墙,竟觉得如牢笼枷锁般让人窒息。好在就要离开了,可是…… 常云斐正神游天际,朝梓轩身边的太监前来传唤:“云斐姑娘,今晚王上与颜玉公主在雅珍斋一起用膳,公主特意命奴才来请姑娘过去一起享用。” 常云斐心中暗喜,公主果然厚道,她梳妆打扮了片刻,穿了一身黄色纱裙颇显俏皮可爱,便去了那雅珍斋。雅珍斋外面翠竹环绕,溪水潺潺,进了屋里,四面通风,春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屋里的墙面上挂着一副苍劲有力的字帖,还有一副远山水墨画。迎面放着一架古筝,右手边放着一张圆桌,桌上只摆着一些水果,朝颜玉看到常云斐进来,从圆桌前的椅子上站起来兴冲冲的走到常云斐身边,拉着常云斐的胳膊,“云斐姐姐,你来了,真好。” 常云斐也对着她笑:“我正无聊呢,你就找我来了,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朝颜玉显得很开心,她拉着常云斐坐在圆桌前:“王兄处理政务,估计还得一会才能过来呢。” 常云斐狡黠的看着朝颜玉:“到底有什么喜事,让你如此高兴呀?” “云斐姐姐,你是不是就要离开王宫了?” 常云斐算算日子,点点头:“嗯,大约还有十日了。” “那……”朝颜玉话未说完,朝梓轩已在随从的陪伴下大踏步走进来了。他淡淡看了一眼常云斐,常云斐明亮的大眼睛回视着他的,微微一笑。朝梓轩没理会,转头问朝颜玉:“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朝梓轩坐下,吃了一颗葡萄。 “王兄,我哪有什么坏主意。”朝颜玉靠在朝梓轩肩膀上撒娇,“只是,云斐姐姐就要出宫了,我们还没有一起用过膳呢。”说着,她招呼宫女上菜。 朝梓轩更加疑惑,歪过头看着朝颜玉,没再说话,夹了一筷子陆续上来的菜肴。 朝颜玉讨好的为三人斟上了酒。朝梓轩自顾自喝了一杯。朝颜玉又为他斟满。常云斐在一边默默吃着菜,偷偷看那两人在玩什么。 朝梓轩看了一眼常云斐,那女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倒让他有些好笑。他依然不发一言,吃着菜。 朝颜玉眼珠子一转,端起酒杯:“王兄,云斐姐姐,我们一起喝一个吧!” 朝梓轩估计她要憋不住了,依然泰然自若的端起了酒杯,常云斐也端起了酒杯,三人酒杯一碰,都一饮而尽。 朝颜玉感叹道:“真是好酒呀。”她哈哈笑着,又给朝梓轩夹了一筷子菜:“王兄啊,再有十日云斐姐姐就要离宫了……” 朝梓轩夹菜的动作变慢了些:“嗯。” “云斐姐姐的外公在禺山,据说离我们这里可远了……”朝颜玉的声音越来越轻柔。 “嗯。”朝梓轩吃了一口藕片。 “路途遥远,云斐姐姐连个说话体己的人都没有,不如……” 朝梓轩眼珠子转动着,不知道他这宝贝妹妹在打什么主意。 “不如,我陪着一起去,路上我们也……”也好有个照应的话还没说出。朝梓轩已把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他恢复冷峻的神色,厉声说:“不行!” 朝颜玉继续撒娇:“王兄~就让我一起去吧,把云斐姐姐送到了,我立马回来……” 常云斐看着二人,原来公主是想出去玩呀,就像当初她偷偷下山一样。她从心里是十二分的站在朝颜玉这边的。 “胡闹,现在外面在打战,你是我朝国的公主,万一身份泄露,你遇上危险,远水解不了近渴,本王想救你都来不及。”朝梓轩对他这个妹妹很是头疼。 “王兄,你多派些人暗中保护我不就好了吗?再说,有云斐姐姐在,她也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朝颜玉说着看向一旁的常云斐。 常云斐本能的点点头。 她手无寸铁,连她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保护别人?朝梓轩真是被朝颜玉气得不轻。 “不行,你哪儿也不能去!”朝梓轩严厉起来的声音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如……”常云斐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响起,“不如派无极护送我们?” 朝颜玉的开心早已写在了脸上,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看看常云斐,又充满希翼的看着朝梓轩,却发现朝梓轩的眼神变得冰冷至极,他冷冷看着常云斐,却对朝颜玉说:“休要妄想,你和无极绝不会一起!” 朝颜玉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她努力忍着不让眼睛里的盈盈泪水掉下来,下一刻,已愤然起身跑出去了。 常云斐跟着站起来,却没有追出去,而是对朝梓轩说:“王上明明知道公主的心思,为什么?” 朝梓轩的眼神依然冰冷:“一个尊贵,一个卑微,如何在一起?” 常云斐一愣,有些失望的说:“所以公主就要为了王上至高无上的颜面而痛苦一生吗?凭什么?” 朝梓轩的眼神更加冰冷阴婺,他直直盯着常云斐:“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语调正常,语气却极具震慑力。 常云斐依然盯着他,眼神平静却倔强,随口回答:“奴才不敢。” 朝梓轩站起来,俯视着常云斐:“别认为你喜欢我,我就会对你额外宽容!” 常云斐这才吃了一惊,原来那天不是做梦,她神色突变,有些紧张的看着朝梓轩,眼神不再忤逆,犹豫着开口问:“你知道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常云斐抿抿嘴唇,梨窝若隐若现,眼神里有希翼有担心:“对于我喜欢你,王上……你是怎么想的。” 朝梓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改变,随后依然漠然,他冷冷的说:“我会当你没说过。” 常云斐盯着他看了许久,什么也没说,也走了。 镜天山庄 +新增收藏类别 镜天山庄里。琉璃公子一身红衣斜躺在榻上,左拥右抱,美女坐怀,怀中的美女拿着酒樽一杯接一杯的为他喂着酒。琉璃公子眼神迷离,哈哈笑着,过了一会开始驱赶身边的美人,让她们下去,几个美女哼哼唧唧的在那里撒娇着,不情不愿的退下了。琉璃公子依然满面笑容,拿着酒樽对着嘴就往里灌。 不一会,寒风阵阵,吹起了琉璃公子的碎发。琉璃公子收敛笑意,眼神收紧,一动不动。就见一人一身黑色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面具出现在琉璃公子面前。 琉璃公子不惊反笑:“你来了。”说着放下酒樽,坐正身子对着那人,身体前倾:“东西带来了吗?” 那人从怀里慢慢取出一只盒子,手上用力,那盒子借力飞向琉璃公子,然后被稳稳接住。琉璃公子笑着打开盒子,一颗通体黑亮,圆润光滑的似葡萄般的天然血珀印入眼帘。琉璃公子小心翼翼的拿出那血珀,放在光亮处仔细查看,那血珀也像一只眼睛似的瞧着他,他越看越好奇,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这就是开启地动山河的钥匙之一。”那黑衣人开口。 琉璃公子回了回神,把东西放到盒子里收入怀中,然后拿出一颗丸药交给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接过药丸收到怀里,身形一转便不见踪影。 屋顶上的媚公主,小心的爬在上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颜玉云斐齐出宫 +新增收藏类别 朝王宫里公主朝颜玉的寝宫里。 “你若不让我去,我便绝食,我有的是法子出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朝颜玉已经连续摔了几天瓶瓶罐罐,送来的饭菜也被她连碗带菜全扔出去了。 朝梓轩来看她的时候,隔着很远就听到了她威胁的话。朝梓轩无声的叹息着。他推开门,脑袋一斜,一只青花瓷瓶擦着耳边落地粉碎。朝颜玉吓了一跳,担心那花瓶真砸到朝梓轩,看他躲过,朝颜玉背过身子不理他。 朝梓轩摆摆手,宫女全都退下了。他缓缓踱步走到朝颜玉身边,看着四周地上破碎的器皿,把手放到朝颜玉头上亲昵的揉揉她的头,“这么久不吃饭,还有力气发脾气呢,嗯?” 朝颜玉哼了一声,躲开他,依然不理他。 朝梓轩笑着摇摇头:“本来给你带了个好消息的,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就只好再带走了!”朝梓轩奸笑着,佯装要离开。 朝颜玉急着拉住他:“等等……”她抬头疑惑的看着朝梓轩:“什么好消息?” 朝梓轩笑笑:“我让无极和风毅护送你们去!” 朝颜玉眼睛大睁,反应过来:“王兄,你同意我和云斐姐姐一起出宫了啊……哈哈……王兄你太好了……”朝颜玉高兴的蹦来蹦去。 朝梓轩也难得一见的开怀大笑:“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嗯~”朝颜玉高兴的回答。 朝梓轩从朝颜玉那里出来,就看到了门外的常云斐,他脸色一变,恢复以往的冷漠。 常云斐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参见王上。” 朝梓轩一抬眉:“我和公主的话,你都听见了?” 常云斐笑着点点头。 朝梓轩错过她,大步离开。常云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是那么潇洒利落,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院里的梨树已繁花似锦,只一阵微风便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芸芸众生中,只一眼便认出你来,只愿君心似我心,落英缤纷回眸笑。 常云斐离宫那天,骄阳似火,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她和朝颜玉站在宫门口,风毅和无极候在一旁的马车附近。 “王兄真是的,怎么还不来送我们。”朝颜玉抱怨着。 “王上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吧,我们再等等。”安慰朝颜玉的常云斐心里却也开始焦急了,他不会是不来了吧。 一行人在烈日下等了许久,朝梓轩才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他疾步朝常云斐他们走来,常云斐没有察觉她竟然比朝颜玉都心急,赶在了朝颜玉之前迎上前去了。 “王上终于来了。”常云斐脸上露出了笑容。 朝梓轩心中一动,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遇见了喜欢的人便一心一意扑上去,不懂得计较,不懂得心机,纯纯粹粹的高兴难过,他不觉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袖袍为常云斐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神情也不似之前般冷漠。 “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在马车里等。”朝梓轩对着二人说。 “还不是想能一眼看见王兄。”朝颜玉有些抱怨:“王兄再晚些,就赶不上为我和云斐姐姐送行了。” 朝梓轩看她二人都是普通富家女子的打扮,虽说比平时简单些,但这兵荒马乱的,还是过于招摇。他对一旁的风毅说:“风将军可有带衣物,让她二人换上。” 风毅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早已备好了。 朝颜玉从未这样打扮过,觉得很是新鲜,拿着衣服和常云斐就在马车上换了来。二人顿时从娇俏娘子变成了白面书生。 “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小心。”朝梓轩既是对常云斐和朝颜玉说,也是对风毅和无极说。 长长的宫道似连接了世界的两个尽头,来时一身轻,走时却满腹情思。下次再相见又是何时呢? 禺山段家 +新增收藏类别 常云斐的外公段山老人住在禺山,那里真正是与世隔绝,人间仙境。段山老人已是古稀之年,可因着总是在山里躬身种草药,采摘,心态又很平和,是以精神矍铄,竟比那现在的年轻人都健朗些。传说,天地之间未建国之初,段家是家族势力最强的一脉,段家人男子刚正磊落,女子贤淑美丽,又因段家处事公正严明,不会仗势欺人,甚是得周围世家人的拥戴。可随着社会的发展,分国而治已成大势所趋,段家在这股潮浪下脱颖而出一呼百应为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段家人却公然言明不愿参与这些纷争,只愿安然度日,只是唯一一个条件是把禺山给段家,不管将来谁建国称王都不许打禺山的主意。段家这个劲敌主动退出争夺,各方势力都暗自庆幸,条件也只是要一座干巴巴的禺山,大家都以为这交易划得来,纷纷签订契约。从此,无论外界如何喧嚣,禺山依然现世安稳,平和安乐。就这样,世世代代,段家的根基一直扎在禺山。因为山里多有植被生长,药材毒物资源颇丰,所以,段家出名的一门手艺就是解毒行医。此时,段山站在木质厢房门前,就着日光,看着手里的信件,他看完收起信件,左手捋着胡须,神色平和,对着立在一旁一身青衫的中年儒雅男子,说:“靖儿,云斐这丫头正在来的路上,你提前派人去迎迎。” 那中年男子,生得方面大耳,行为气质亦是恬淡和气,他一作揖,回道:“是。父亲。” 颜玉与无极 +新增收藏类别 从朝王宫到禺山要十天左右的车程。出了宫,朝颜玉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马车上扭来扭去,脑袋趴在车窗上好奇的望这瞧那。其实,常云斐也好奇,除了晚穹带她游玩过一日,她还未曾好好认识这个外面的世界。赶路的这几日两人说说笑笑,一会指指外面从未见过的花草,一会对着小河里成双成对的鸳鸯羞涩的笑着,就是看到路上三三两两赶路的老百姓也很是好奇。 两人观看累了,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马车颠簸掀起了一角窗帘,从常云斐的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骑马在前的无极,面容冷酷,时不时警惕的望望四周。 常云斐坏笑着问朝颜玉:“颜玉,你和无极……有什么故事呀?” 朝颜玉面色一赧,那幸福的笑容早已本能的浮现在面上,“无极脸上的那道疤是因为我才有的……”朝颜玉开口开始讲述他们两人的故事,声音不觉变得温柔了许多:“无极从小与王兄和我一起长大,他出生就是为了保护王兄。小时候我们三人总在一起玩,虽然年龄相仿,但无极总像是比我和王兄早熟一些,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位置,总是特别照顾我和王兄。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特别的感情的,或许是那一天……”朝颜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那天的如玉宫里格外漂亮,因为是她朝颜玉十五岁的生辰,她是先朝王最宠爱的公主,可想而知排场有多大,如玉宫里人影传动,热闹非凡。朝颜玉被宫女打扮得如仙女下凡,先朝王,先王后,朝梓轩,无极都来为她庆生,本来一片和睦温馨,可先王后在看到打扮得明媚动人的朝颜玉后,脸色一变,竟然性情大变,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冲朝颜玉刺来,嘴里还说着:“你这狐狸精,为何还阴魂不散……” 朝颜玉还在吃惊的时候,无极就冲到朝颜玉身边,搂着她一闪,险险躲过那刀,可先王后却像发狂似的紧接着就又是一刀,无极来不及再躲,只顾着双臂护住朝颜玉,脸上就被先王后重重划了一刀,无极的半张脸鲜血淋漓……惊骇过后,发狂的先王后被冲上来的侍卫制止住囚禁在宫里。不久后,就传言先王后患了癫痫之症,嘴角总是胡言乱语着:“那妖女又回来了……”再过不久,就听说先王后引燃了自己的寝宫…… “先王后口中的妖女是谁呢?”常云斐问道。 朝颜玉摇摇头,“起初,以为是我和王兄的生母。可是,后来才知道我母妃不过是顶普通的一名妃子,父王也并没有特别宠爱我母妃。”朝颜玉至今仍想不明白。 常云斐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然后又说:“从那时起,你和无极……你们……” 朝颜玉点点头,眼神里全是坚定:“从那时候起我便喜欢上无极,心里想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此生都要与他在一起。” “那无极呢?他怎么想的?” 朝颜玉眼神略微变得暗淡些:“无极一直拒绝我,可是我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碍着王兄……” “王上不同意?这是为何?”常云斐不解,自己妹妹的幸福,作为兄长的怎忍心阻挠。 “无极的生命是用来保护王兄的,他生来就活在刀刃上,可以说命都不属于自己……”朝颜玉的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凉,她是在心疼无极。 “那又如何?”常云斐一脸倔强:“每个人都有存在于世的意义,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不能因为他所背负的责任就伤害自己和爱的人,否则这也是另一种不负责,如此人生有何意义,与白活无异了。” 常云斐一番话慷慨激昂,朝颜玉本来低落的心被她鼓动的热血沸腾,可只一刻她便又犹豫起来:“可是,无极是不会违逆王兄的,这一路上他都没怎么理过我。”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需要勇敢些。”常云斐看着窗外:“现在,颜玉,你就要勇敢些。” 朝颜玉还是有些不确定。 常云斐继续鼓励道:“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你看你王兄,一开始不是不让你同我出宫吗?最后不还是妥协了,而且还让无极护送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和无极的事态度已有所缓和。而且他是真的疼爱你,所以,只要有爱,你和无极一定会在一起的。”看朝颜玉已逐渐被她说动,常云斐大眼睛一转,笑着说:“这样吧,我来帮你们一把。” 朝颜玉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主意,疑惑的看着常云斐从随身的药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一粒丸药,递给她。 “这是什么?” “放心,这是味大补药,不过吃了后会发烧一天。”常云斐狡猾的笑笑:“你生病了,看他无极还能再憋着。” 朝颜玉眉头舒展,佩服的笑看着常云斐,喝下了药,“云斐姐姐,你点子可真多。” “嘻嘻,你休息一会,这药效马上就要见了。”常云斐心想着一定要帮颜玉,在她心里早已把颜玉当成了自己妹妹。 果然不一会,朝颜玉便觉得浑身燥热,头晕眼花,满头大汗。 常云斐给她擦擦额头的汗,想着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躬身走到马车头,撩开车帘,探头出去,喊着:“无极,无极……” 前面的无极听到喊声,一拉缰绳,马头一转,骑着马走到马车边上:“云斐姑娘,有事吗?” 常云斐一脸焦急:“是颜玉……颜玉她发烧了。” 无极果然脸色一变,他叫停了马车,矫健的从马上一跃而下,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撩起车帘,见朝颜玉眼睛微闭,满脸通红斜靠在车角。他顾不得是否得体,倾身靠近朝颜玉,伸手贴上她的额头,很烫。 “可能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引起的。”常云斐在一旁说。 无极听了,脑袋一歪侧脸对着常云斐:“云斐姑娘不是会医术吗?可有什么办法?” “这一路荒凉,也没有什么草药……”常云斐有些为难。 无极看着朝颜玉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这里距离最近的驿站也还有半天的时间,估计得等到晚上了,这段时间耽误了病情可如何是好?” 朝颜玉虽发烧了,可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微睁着眼睛看到无极身后的常云斐一个劲的朝自己使眼色。朝颜玉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喊着:“好难受,无极……无极……” 无极听了,更心疼,握着朝颜玉的手,安慰着:“我在这里。”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生病了也有太医及时医治,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可如何是好。他沉思片刻,对常云斐说:“这样吧,云斐姑娘需要什么药,我快马加急,去最近的驿站里找医馆买来……” “来不及的,”常云斐想着如何找借口:“额……你这一去一回不说在路上浪费很多时间,万一一直找不到呢?颜玉有点事怎么办……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你在这陪着她,她会好受点……”常云斐费几乎绞尽脑汁:“这样吧,我们目前只能用物理降温了,先找人去附近的河里打些水回来,然后给颜玉擦拭身体。” 朝颜玉一惊,几乎吓得露馅了。不是要让无极给她擦身子吧,她可还没准备好。朝颜玉一紧张抓着无极的手不觉加大了力气。 无极以为她难受的厉害,马上吩咐外面的几个随行侍卫去找水。 常云斐对朝颜玉眨眨眼睛,然后对无极说:“车里有些闷,你照顾颜玉,我下去透透气。” 常云斐跳下车,风毅正在四周查看着,常云斐朝他礼貌的点点头。这位风毅将军平时不太爱说话,却并没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风毅驱马走到常云斐跟前,下马。 “公主没什么大碍吧?”风毅温文尔雅的开口。 常云斐摇摇头:“无大碍,将军放心。” 侍卫从河边提着水跑回来。常云斐接过水,拿出手绢沾湿后给朝颜玉擦拭身体,无极在外面候着。擦完后,常云斐下车对无极说:“我已经给颜玉擦拭过身体了,可能会好点。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不如,你和颜玉坐马车,我骑马吧。” “这……”无极觉得有些不妥。 “没关系的,她现在最需要你了。你多陪陪她。” 无极也确实有些不放心,于是便点点头,跨上了马车。 马车里,朝颜玉的身子在用湿手绢擦拭过后没多久就又烧起来,马车空间狭小,她靠着也是极不舒服。无极坐到她旁边,轻轻的搂住她柔软无力的身子,让她靠在他身上好舒服些。朝颜玉烧得有些口渴,无极喂她喝完水后,感觉到她靠着自己的身子又滚烫起来,也顾不得叫常云斐帮忙,自己拿手绢给朝颜玉擦着胳膊和脸,朝颜玉舒服点后,睁开眼爬在无极胸前,弱弱的问:“无极,你喜欢我吗?”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无极的回应。 朝颜玉又问:“那你照顾我,仅仅是为了遵照王兄的旨意吗?” “不是……”无极脱口而出。看她生病,他内心早已慌乱如麻,根本没空想其它,只一心扑在她身上,恨不能自己替她难受。如今,朝颜玉一问,无极才觉得自己对她的关心好像已超出了应该有的,他们不能在一起的,他配不上她。 见他依然不承认,朝颜玉难过的说:“无极,如果……如果我现在就病死了……你会怎么样?” “不要胡说。”无极拍拍她的后背,“云斐姑娘都说了,你会没事的。” 朝颜玉摇摇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马上就要死掉了……你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没和我在一起,让我死的时候起码是幸福的……”朝颜玉的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 无极抬手为她擦着眼泪,她的脸是滚烫的,眼泪更是灼人,他不敢想,如果朝颜玉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从小到大,他都只能默默的关心她,护着她,喜欢她,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使命,他不该对她产生那样的情愫,可是他控制不了,爱情这东西,一旦有了,就怎么都藏不住。现在只是想想她若不久于世,他便痛得不能呼吸。朝颜玉的眼泪根本擦不干,无极心疼她,不知道该怎么止住那扎心的眼泪,只得搂过朝颜玉,像下定决心般吻上她脸上的泪珠,然后顺着眼泪吻上她的眼睛。朝颜玉双手攀上无极的脖子,抬头找到无极的唇,就把自己的唇贴上去了……许久,无极听到朝颜玉口中呢喃着:“你要对我负责,不许再疏远我……” 地阚之死 +新增收藏类别 暮王宫里。暮天阁和寅黛君在一间布置很优雅的密室里,看着倒在地上的地阚。寅黛君蹲下身子去查看,暮天阁向来温和的面庞上,此刻也是布满忧思,当初他留地阚的性命是为了查出那把钥匙下落,把他拘禁在此处,耐着性子与之斡旋,结果地阚却此时选择咬舌自尽。暮天阁仔细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他和寅黛君初进来时,地阚与往常并无异,可为何突然……暮天阁陷入回忆中…… 当时暮天阁只与地阚闲话家常。 “地君在这也有数月了,想必很是挂念家中的妻儿吧?”暮天阁淡淡的说。 地阚眉眼一挑,冷笑一声:“暮王不从必费心了,本君是不会把东西交出来的。” 一旁的寅黛君开口道:“地君不妨好好想想,一把钥匙换取你亲人爱人的平安不值吗?” 地阚有些动容:“这把钥匙自我□□时就一直往下传承,昔日托钥匙之人对地国恩重如山,如今……”地阚及时收住了言语,看了一眼暮天阁和寅黛君。 寅黛君继续劝解道:“地君审时度势,为护得亲人周全,前人不会怪罪的,地君大可以放下心来。” 地君定定的看着寅黛君许久,寅黛君也直视着地君。暮天阁以为地君心思动摇,好事将近,可没想他却突的就咬舌自尽,倒地而亡了。 暮天阁收回神思,略一沉思,转头问寅黛君:“寅黛君以为,这地君为何突然自尽了呢?” 暮天阁面容平静,寅黛君看着暮天阁却觉得暮天阁眼神里似在寻找着什么,寅黛君尚想不明白暮天阁的意思,只开口回答:“这个……” 正在这时,紫夜在外面求见,在暮天阁的授意下,紫夜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地阚先是一愣,然后又看了一眼寅黛君,贴在暮天阁耳朵边说:“地阚手里的钥匙落入了琉璃公子之手。” 琉璃公子!原来是他! 紫夜退下,暮天阁淡淡的对寅黛君说:“地阚手里的钥匙已落入他人之手了!” 寅黛君恍然大悟:“难怪地阚自尽。” 钥匙不在地阚手里,暮天阁并不吃惊,可地阚选在这个时候自杀,却有些意思。哼! 暮天阁站在书桌前描画着翠竹,却不甚专注。他招紫夜前来,紫夜照例汇报:“云斐姑娘已从朝王宫离宫前往禺山,朝国公主朝颜玉一同前往……” 暮天阁想想已有数月未见常云斐了,这个丫头不知如何了?想着云斐心里倒是没那么乱了,烦闷的心情竟有了几分甜意。 “紫夜,本王要出宫几日……”暮天阁放下画笔,看着窗外的天空。 可怜无知为棋子 +新增收藏类别 常云斐一行人赶到附近的驿站已月悬长空。常云斐探探朝颜玉的额头,已不似先前那般烧得厉害了,安顿好朝颜玉睡下后,常云斐也躺下来,舟车劳顿了一天,风毅和无极又在外面轮流守着,本应安心的一觉睡到天亮,可常云斐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的,此刻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想念有着漠然脸庞的他,胸膛却是那么温暖,他时而冷漠疏远又时而亲近温柔。常云斐心绪混乱,索性起身推开窗户,顿时一方皎白落于地上。半夜的清风甚是凉爽,常云斐微眯着眼睛,双臂撑在窗户边上,似乎是想让这宁谧的夜色抚平她内心的不平…… 而在驿站外面,琉璃公子不知何时也偷偷来到几十米开外,藏身在一片树林当中。在他身后不远处却是媚公主偷偷尾随着,自从上次看到黑衣人交给琉璃公子什么东西后,媚公主就对琉璃公子格外警惕了,今晚他又偷偷来到此处,所为何事?媚公主小心翼翼的跟着琉璃公子,朝着琉璃公子的视线望去却是看到风毅和另一人正在那驿站外巡视着。琉璃公子冷冷一笑,月光打在他脸上,那笑容更显得诡异阴狠,就是现在了!以他琉璃公子的身手,从此处到驿站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断不会有半点动静,可是他施展轻功时却是把树林里夜宿的鸟儿都惊醒了。风毅和无极警惕心何等高,双双握紧刀柄望向这边,未等看清,一袭红衣手持利剑飞跃而出,正冲风毅而来,媚公主眼中充满恨意,直逼风毅要害。几招下来,无极正要上前相助,却是风毅伸手拦了下来,悄声对无极说:“这里交给我,你去护好公主和常姑娘。”正在这时另一道人影闪过朝驿站里面而去。条件反射般,无极转身冲回驿站守在朝颜玉和常云斐卧房外面。 爬在窗前一脸恬静的常云斐被神色紧张的无极给带回到现实,她开口问道:“无极,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极不愿让两个女孩太过害怕,只是回答道:“云斐姑娘,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发现几名可疑之人。为了公主和姑娘的安全,还请云斐姑娘关好门窗,在房间好生待着,不要随处乱走。” 听到此处,虽说无极说的极其平淡,可常云斐还是感受到了危险,她点点头,关上窗户,看了一眼安睡在另一边床上的朝颜玉,心里还是略带担忧的躺回了床上。 而琉璃公子却只是做了个假样子,并未走远,依然留在驿站外面看着媚公主与风毅交手。风毅已与媚公主交手数十招,要不是风毅怕真伤着媚公主,就凭媚公主的身手,是一点都伤不到风毅的。 风毅一边接着媚公主的出击,一边说着:“公主,为何一味苦苦相逼?” 越听他这种事不关己貌似无辜的说辞,媚公主就越是生气:“没想到堂堂朝国的风大将军,竟会如此虚与委蛇,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风毅险险接过媚公主的全力一击,“公主,到底有何事,不若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可好?” 媚公主又是一跃,手持长剑从天而降,直指风毅脑心,“还有何话好说,那日在风府我就已言明,再见刀剑无眼。”媚公主看风毅只是躲避,并未用全力,就好似中拳砸在棉花上,心里越发生气,于是手上的攻势越来越急,越来越致命。 风毅想着媚公主不出口气,怕是会和他不死不休,于是在媚公主又一猛剑刺过来时,他没有躲,媚公主的那一剑便重重刺在了他胸前,媚公主没料到他这次竟未躲避,心里也是一惊,手里一慌张立马收剑,鲜血瞬间染湿了前襟,风毅抬手护住伤口。躲在暗处的琉璃公子冷哼一声,真是一群蠢才。 “你为何不躲开?” 媚公主声音里带着颤抖。爱上一个人怎能说不爱就不爱,看着所爱之人受伤又怎能内心不受触动。 “我若躲开,公主又岂能像现在这般与我平心静气的说话?”风毅痛得有些厉害,另一只手握剑扎在地上,以支撑摇摇晃晃的身体,但他依然极力解释:“公主,我风毅自问一直以来堂堂正正,未曾做有愧天地之事,不知如何得罪的公主?” 媚公主握着剑柄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气,她上前一步:“自你从娆国离开后,我们便一直书信往来……” “等等……”风毅打断媚公主:“书信往来?在下并未与公主通过书信……” “你还不承认。”媚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张,“那这又是什么?” 风毅接过那信一看,内容确实缠绵入骨,落款也是他的名字,可字迹却不是他的,“公主,这并非风毅所书……” 媚公主转念一想,难道…… 正在这时,琉璃公子却从那暗处飞身到两人面前,真是拖拖拉拉,浪费时间。 “你是谁?”风毅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他似笑非笑,手中的折扇轻轻开启。 媚公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吃惊的望着琉璃公子:“你……是你吗?” 琉璃公子嘴角的笑容变大些,他开口:“媚公主,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为什么?”媚公主提着长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出手。 琉璃公子轻摇折扇,缓缓转头看着媚公主,面容变得狰狞,一字一句的说:“为的,是你父亲手上的东西。”话音未落,琉璃公子已如蛟龙般提着折扇朝媚公主攻去,说时迟那时快,风毅挡在了媚公主身前,于是待琉璃公子收回折扇后,风毅却终于缓缓倒地,在看到那把折扇后,风毅就猜出了他便是那琉璃公子,琉璃公子的折扇只要一开,是必要取人性命的这一点媚公主很是清楚,风毅也很清楚。 于是,媚公主扶着倒地的风毅,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开口问风毅:“为什么……为什么……你可曾,可曾爱过我?” 风毅闭上眼睛,提了口气,开口道:“公主错爱,风毅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回应……此事……此事皆由风毅而起……才让公主……咳咳……所以,本应由我来承担……”风毅说到此处,眼睛却看向天空:“只是,不能再照顾夫人……风毅……实在是……愧对夫人……”风毅的手缓缓滑落在地,媚公主的眼泪早已落到再也流不出,她仰天长啸,紧紧抱着风毅的尸体,她没爱错人,纵使个中曲折,她的心上人所表现出来的忠义正直却正是另她倾心的地方。片刻,媚公主拿起身边的剑直冲琉璃公子刺来,不出几招,媚公主身上便已伤痕累累,她口吐鲜血,“为什么是我?” 琉璃公子打开折扇,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媚公主:“命中注定,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哈哈……”本想利用媚公主和风毅为朝暮两国的战事再添把火的,可惜……琉璃公子哈哈一笑,他拿扇子挑起媚公主的脸:“愚蠢的人,男女之爱?这种虚无的感情就能让你为他放弃一切?哈哈……”琉璃公子大笑一声:“把你收到我麾下如此不费力气,可惜……”琉璃公子收了笑容:“可惜,你却终究也没派上用场!不如下去陪你老子吧……” “什么?父亲!”媚公主大恸,她强撑着拿起剑,大喊一声:“还我父亲命来……”剑还未落下,琉璃公子的折扇已旋回到他手中。媚公主的身体还未倒地,琉璃公子背上便中了重重一掌,是闻声而来的无极,琉璃公子朝驿站望一眼,冷冷一笑,没与无极纠缠,飞走了。无极要保护颜玉公主和常云斐也没追上去,他蹲下来查看风毅和媚公主的伤势,却发现二人皆已离世…… 前尘往事 +新增收藏类别 朝梓轩在朝王宫里接连听到颜玉公主生病和风毅将军与媚公主被杀的事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百言宫内的说殿里,命令所有人守在宫外,他立在那两幅屏风前,少有的专注在上面,看了许久,他才回神,走到墙壁处的饰物架前,修长的手抚上架子上的一只鹰雕上,轻轻一旋,那面墙壁变翻转过来,显然是一处密室,朝梓轩步入密室内,关上密门,空旷的密室里全是朝梓轩的脚步声,安静得有些吓人。起初密室光线很暗,越往进走,越通亮,室内很是宏伟,另一端竟与朝王宫最高处的温泉别苑相连,朝梓轩继续往里面走着,左右寻找着什么。虽说是密室,但室内的陈设却和朝王宫里的宫殿没什么不同,同样一尘不染,同样富丽堂皇,生活用具一应具有,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这里没有一扇窗户,之所以这么通亮全是由安置在四面八方的夜明珠以及烛光灯具照耀而成。朝梓轩走了许久,渐渐的在几乎到达温泉别苑的那端,难得的竟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在这里显得着实珍贵,而在这阳光沐浴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安详的坐在摇椅里。老人也就花甲之年,但面容苍老却似七老八十之人,脸上众横交错的沟壑似乎诉说着她这一生的经历。老人体态虽衰,精神却很矍铄,她本来眯着的眼睛在听到动静后睁开来,那双眼睛却与年龄不相称似的,仿佛夜空般深邃。看到是朝梓轩,她微微一笑,开口便是一世沧桑:“你来了。” 朝梓轩走近老人,把一角已拖地的毯子往上提了提,给老人盖好了,开口说:“锦鱼嬷嬷,可还好?” 老人慈祥的笑着,朝他点点头:“好,好。” 朝梓轩悠悠坐在锦鱼嬷嬷旁边的椅子上,坐定后才缓缓开口:“嬷嬷,外面又要打战了……” 锦鱼嬷嬷依然面带微笑:“外面的世界与我老婆子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呵呵。”锦鱼嬷嬷伸出枯槁的双手放在毯子上,暖暖的一隅阳光照在她着一身灰色素服的身上,一副世界静好的模样,她继而说着:“我这副残躯只等着老死喽……” 朝梓轩郑重的说:“嬷嬷,这次与那三把钥匙有关……” 听到“三把钥匙”,锦鱼嬷嬷双手一紧,脸上的微笑也没了,微微直起身来,神情也变得专注了些。 朝梓轩继续往下说:“还有就是,常清风的女儿,常云斐已出忘尘庵,眼下正在去禺山的路上……” “小小姐……”锦鱼嬷嬷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脱口而出,晶亮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一层水雾,眼神却变得很遥远,仿佛多年的陈年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一样,老人擦擦眼睛,转头问朝梓轩:“你说小小姐下山了?为何?”当年小姐的愿望便是愿小小姐远离这世间纷扰,禺山?锦鱼嬷嬷又自顾自的点点头,“禺山是个好去处,老爷在那里,必能护得小小姐周全……” 一旁的朝梓轩却略带不耐烦,他打断锦鱼嬷嬷自顾自的遐想,“嬷嬷,常云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锦鱼嬷嬷被他这一问吓了一大跳:“秘密?小小姐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那为何几次三番有人接近她?”朝梓轩质疑道:“先前在朝王宫,就几次三番发现有人企图接近她,这次在去禺山途中又遇刺客……” “遇刺?”锦鱼嬷嬷有些着急,她靠近朝梓轩一些,“小小姐现在如何了?可安全?” 朝梓轩拍拍锦鱼嬷嬷的手:“嬷嬷放心,她现在已无事,我已增派护卫。” 锦鱼嬷嬷这才安心。 “嬷嬷,这么多年了,您还是视那个女人为最重要的人,轩儿陪您的这十几年也比不过……” “轩儿……”锦鱼嬷嬷叹口气:“你和小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俩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况且小姐已仙逝,往日的恩恩怨怨,你就不能放下吗?” 朝梓轩紧握拳头,站起身来:“我忘不掉!”当年他才八岁,虽说生母只得了个静贵人的封号,不受先王宠爱,可日子毕竟平淡安宁,就这样承欢膝下不得不说在朝王宫也是一种幸福,可自从那个女人的出现,搅乱了原本看似平静的朝王宫…… 当年常云斐的母亲段纤纤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在朝为官的常清风,一向主张不卷入外界是非的段家忍痛与其断绝关系,可偏偏段纤纤又是段山极为疼爱的女儿,段纤纤不仅生得极其美丽动人,当时号称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心性脾气也是难得的纯净豁达,段山终究也不能说断就断得如此干净,但外界争权夺势的事段家还是严格遵守古训,不参与其中的。 对于幼年的朝梓轩来说,段纤纤是突然闯入他的生活的,他从后宫娘娘的嘴里面突然听到了关于这个外来姑娘的事,说她如何的放浪□□,说她如何魅惑君主,因为彼时她已是常清风的夫人并育有一女。但是谁都不曾真正见过她,她从进宫便被先王安排在一处偏远的宫殿,朝梓轩也只是随着他母亲静贵人偷偷去了那处宫殿,透过半开半合的窗子看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绝世女子,小孩子的眼中对美还没有过多感悟,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让人厌恶鄙夷,反而面目祥和,性情也很恬静。透过那扇窗户,朝梓轩看到段纤纤一身白衣身段窈窕,长发及腰无任何发饰,她浅浅笑着与锦鱼嬷嬷说着什么,手掌轻轻抚着小腹。一旁的母亲似乎有些惊呆,不由自主的想往前靠近些,却拨倒了旁边的花盆惊动了屋里的人,段纤纤转头朝这边望来,正好对上朝梓轩的眼睛,朝梓轩来不及仔细琢磨,就被母亲拉着跑了,隐隐约约听到温柔的女声对正欲出屋查看的太监宫女说:“许是谁家的孩子淘气了,不用追了……” 自那时起,朝梓轩的母亲静贵人便像魔怔了一般,她本喜欢绚丽多彩的颜色但后来却只穿一些纯色的衣服,这样的转变在朝梓轩眼里有些不大习惯,而且静贵人的性情似乎也有所改变,她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小心翼翼的刻意学着什么,这让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做作。终于,有一天,先王难得的光临到静贵人的住处。那天,静贵人格外高兴,因为她穿了一袭白色的衣衫,化了淡淡的妆,她拉着朝梓轩匍匐在地朝着先王跪拜,过了许久,先王才让他们起身,眼神中却突然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愠怒。静贵人讨好似的给先王奉茶,动作却不像往常,倒多了几分娇柔。那茶盏却被先王一把打落在地,滚烫的几滴开水溅到朝梓轩手背上,他的手微微一抖,却强忍着痛硬是没皱一下眉,倒是静贵人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看看你的样子!是在做什么?”先王恼怒的呵斥着地上的静贵人。 朝梓轩闻言看着自己的母亲,却终于觉出了些什么,母亲这个样子很像段纤纤…… “王上,奴婢知错了。”静贵人胆战心惊的等着先王发落。 也就是这次惩罚在朝梓轩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先王看看一旁静静立着的朝梓轩倒对他不符年纪的沉着有些赞许。 “轩儿有你这样的母亲如何成人成才?”先王沉思片刻,“轩儿就由瑾妃代为扶养吧。” 这一宣旨对静贵人和朝梓轩几乎是晴天霹雳。静贵人哭着喊着眼睁睁看着朝梓轩被先王带走,而年幼的朝梓轩回头看着母亲,心中默言:母亲,等轩儿!只可惜,朝梓轩再也没有见过静贵人。不受王宠,子不得养,没过多久静贵人就郁郁而终了。 几个月后,传闻先王的慧妃在生下位公主后殁了,于是这位公主也被送到瑾妃宫殿由瑾妃扶养,这位公主就是后来的颜玉公主。生母离世,生父无情,朝梓轩冰冷的心在这个妹妹出现的时候变得有些温暖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朝梓轩特别宠爱这位公主了。而这一悲剧的根源都是段纤纤,可朝梓轩还未来得及当面说恨她报复她,段纤纤就在颜玉公主满月的那天去世了。弥留之际,求得先王允许锦鱼嬷嬷照顾朝梓轩直至长大成人,而常清风也在有意无意中对朝梓轩大加培养扶植,先王弥留之际,把朝梓轩托付给常清风,常清风也不负所望,保朝梓轩登上王位后一路扶持至今。是以,朝梓轩对他是又恨又感激,恨他让他妻子入宫导致他母亲郁郁而终,又感激他助他登上王位,实现他自幼的野心,是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朝梓轩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双手,他站起身来,立在锦鱼嬷嬷身旁,眼睛睥睨着远处:“我不难为您,常云斐身上的秘密,我会亲自查清楚……” 锦鱼嬷嬷叹口气,这孩子的执念如此深,她不好再劝些什么,如果再为小姐解释,告诉他小姐也是无辜的,反而会适得其反。只盼有朝一日,他能自己打开心结,放过自己。 朝梓轩回到自己的寝宫,未召见任何嫔妃,他一杯一杯喝着闷酒,到最后干脆扔了那小小的酒杯,拿起那酒壶,高仰起头就往嘴里灌酒,直至酒壶也空了,他扔掉酒壶,也不去擦刚刚灌酒时从嘴角露出的酒水,他脸色微红,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雾气。他摇摇晃晃的,索性躺到床上,眼皮沉沉的却不愿闭上,心思却很是清晰,他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他多留常云斐在宫中月余,是为了多些时间查出常清风与暮王在忘尘庵会面的目的,他派无极护送常云斐也是为了监视常云斐,如今,他决定亲自去禺山只是为了查出常云斐身上的秘密,是的,是的,是的,是这样的……朝梓轩沉沉睡去,睡前一直是常云斐笑语嫣然的脸庞,眉心的丹红就像她本人一样迷影重重。 禺山途中遇险 +新增收藏类别 颜玉公主一夜好眠,精神焕发。常云斐却是一夜辗转,再加上昨晚的动静,她睡得并不安稳。 “云斐姐姐,你怎么有黑眼圈了?”颜玉公主凑到常云斐身前,关心的问。 常云斐想昨晚的动静她倒是一点没听见,常云斐一边快速整理,一边回答:“昨天晚上有打斗声,我总不踏实,我们收拾好了,快出去看看。” 颜玉公主一听,倒是觉得新鲜的很,她不等常云斐收拾好,就推门而出,跑到驿站外面看到无极正站在驿站门口指挥下属忙活,一夜过去,驿站仿佛经历过一场大病,怏怏不乐。无极看她出来,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切的问:“好些了吗?” 颜玉公主脸一红,拉下他的手:“已经全好了。” 无极见她确实已好了,放下心来,继续嘱咐来来往往的护卫。 “诶,风毅将军呢?”颜玉公主问话的同时常云斐也已出来站在一旁。常云斐见一向都近身保护的风毅将军如今不知去向,又联想到昨天的打斗,心里一咯噔,又看到几个护卫在一辆马车上绑绑挪挪的,车上的重量显然不轻,已把马车轮结结实实的压紧在地上。她狐疑的看向无极,无极对她微不可微的点点头,常云斐的心跳就像漏跳了几拍。颜玉公主还一直嘟嘟囔囔的要找风毅,看到那马车,出于好奇要走过去探寻,无极一把抓住她:“公主,那些不过是要送回宫里的物资,路上遇到劫匪,正好被我们撞到,我派了几人护送。那些都是战争中得到的东西,并非什么稀罕珍贵玩意儿,公主还是不看为好。” “那风将军呢?”朝颜玉还是穷追到底。 无极向前跨了一步,靠她更近些,微微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这里人多嘴杂,不安全……风将军,死了。” 朝颜玉被惊得抬起脑袋看向无极,脑袋顶却撞到了无极的下巴。无极微微抬抬头,对朝颜玉摇摇头。 “怎么会?风将军武艺高强,是怎么……”朝颜玉还是忍不住。 现在兵荒马乱,朝颜玉和常云斐又是重要的人,这个地方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不安全,眼下风毅又死了,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无极担心照顾不周,他不再理会朝颜玉,而是转头对常云斐说:“云斐姑娘,王上已派人增援我们,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不能等,需要继续赶路。” 常云斐点点头:“好,我去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无极点点头。继续查看着四周。一行人又匆匆的上路了,朝颜玉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想不透风毅是怎么死的,无极绷紧神经一刻不敢懈怠护在马车旁边,常云斐又独自在想着什么不理会她,朝颜玉本打算一路游玩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她有些懊恼的掀开窗帘,外面的青青草地让她的心情也舒畅了些。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峡谷,谷底又有条小溪,大眼睛一转,对着外面喊到:“停车,停车!” 无极骑着马走到窗前:“怎么了,公主?” “我累了,想在这里歇会。” 不等无极回话,常云斐看了看四周开口了:“公主,这个地方处于低处,在此处被埋伏,我们会很危险的……” “唉呀,哪里危险了?”朝颜玉打断常云斐:“这风和日丽的,哪里会有坏人?”说着,她掀起马车帘一跃而下。 无极跳下马来:“公主,云斐姑娘说得有理,我们应该速速通过此处……” 朝颜玉哪里听得进去,她早已快速朝那小溪走去,常云斐紧跟在她身后,无极吩咐护卫四处散开查看周边情况。 “呵呵,这里可真美。”朝颜玉开心的笑着:“云斐姐姐,你快点。”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催常云斐。 常云斐跟着她来到小溪边,果然溪水清澈见底,分外让人可心。常云斐笑着说:“你还真会挑好地方。” 朝颜玉蹲在小溪边,把手伸到溪水中,那一条两条的鱼绕过她的手臂向下游去,中途碰到她的手臂,痒痒的,朝颜玉咯咯的笑着:“真好玩。” 常云斐从前襟里拿出一方手帕,浸湿了擦拭着脸。她正擦着脸,转头的瞬间,看到溪水倒映的山谷上的草丛里毛茸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常云斐心下害怕是什么凶猛野兽,她倒是没事,就怕伤着朝颜玉。常云斐不动声色,和朝颜玉说:“颜玉,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再玩一会嘛,我还没玩够呢。”朝颜玉不情愿的回答。 眼下这种情况可由不得朝颜玉任性。常云斐拉住朝颜玉的胳膊就往上拽,朝颜玉有点恼了,挣扎着,这时,山上那怪物像是怕猎物跑了似的闪电般冲下来。朝颜玉这下也觉察出了动静,待看到那头怪物朝她们奔来时,吓得眼珠圆瞪。 “快跑!”常云斐大喊一声! 朝颜玉这才反应过来,和常云斐朝马车跑去,无极和护卫听到喊声也朝她们奔来。可是那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等无极和护卫赶到常云斐和朝颜玉身边,这怪物已逼近常云斐和朝颜玉,这么近距离,常云斐才看清楚这浑身毛茸茸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只不过脸色紫黑,眼睛血红,浑身脏兮兮的,那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他张开口就朝她们扑来,朝颜玉眼看着这怪物就要扑上来,吓得闭上了眼睛,不过没有预期的疼痛,却听到旁边的常云斐轻微的□□声,朝颜玉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怪物咬着常云斐一只雪白的胳膊,那白皙的胳膊已然血迹斑斑,那怪物牙齿比一般人尖锐,咬破常云斐的胳膊后竟开始吮吸,原来他竟是吸血的。常云斐忍着痛阻止赶来相救的护卫,无极不敢轻举妄动,怕激怒这个未知的怪物,只能依着常云斐把朝颜玉接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也做好了出招的准备防止这怪物吸完血后再次攻击常云斐。刺痛过后,常云斐反而更平静了下来,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怪人,他面色全黑,显然是中毒的症状,五官细看倒也端正,那双血红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正常,不知是因为吸了血还是见到常云斐不挣扎无恶意,他竟然也偷偷抬起眼皮打量常云斐,常云斐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他的头,轻轻抚摸着。这怪物变得异常平静,慢慢停止吮吸,离开常云斐的胳膊。与此同时,无极奋身一跃,从高空而下双脚朝那怪物击去,那怪物被击出数丈外。 “不要杀他!”常云斐大喊一声,突然觉得胳膊有些异样的疼,像有什么东西钻到伤口里似的。 而远在朝王宫的锦鱼嬷嬷在黑暗中仔细查看着说殿两旁的屏风,却突然荧光一闪,屏风中的一只楛蝶振臂一动,竟活了过来,扇扇翅膀飞走了。锦鱼嬷嬷大惊,“小小姐……”再看向那屏风,那飞走的楛蝶的位置处依然还是一只蝴蝶,却已没有那么栩栩如生了。 无极听到常云斐的喝声,收住了致命的招数,只如风般点了那怪物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了。 常云斐这才来得及查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周围已隐隐发紫,糟了,她也中毒了。无极命侍卫把那怪物绑起来,跑去查看常云斐的伤势,朝颜玉也跑过去。 “云斐姐姐,你一定很疼吧?都是为了救我……”朝颜玉说着眼泪已盈盈欲落。 “我没事。”常云斐安慰她,“还得烦无极帮忙封住我胳膊上的几处穴位。”无极点点头,之后常云斐吃了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可毕竟没有对症下药,也只是缓解毒扩散。一路上危险重重,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好玩,他们必须要尽快赶路,到了禺山就好了。 明妃密会暮天阁 +新增收藏类别 暮天阁和朝梓轩同时收到了常云斐一行人遇袭的消息,得知常云斐受伤,暮天阁一向风轻云淡的脸庞上忧思神色显而易见,他顾不上浑身疲惫,也没有细细部署去禺山的路线以防止刺客暗杀。他只是带了紫夜一人一路驱马狂奔,选了最近的路追赶常云斐。他知道她懂医术,会自救,可他依然担心她,担心她坚强的身躯里那脆弱的灵魂会趁她生病虚弱的时候肆意妄为,惹她伤心落泪。他是真的在乎她,才格外用心揣摩着她的心思,因此他断定自小离家的常云斐内心深处必然会十分缺乏安全感,她自立自强,却也脆弱敏感,否则不会在醉酒的时候靠在他肩上思念她的母亲。那是暮天阁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子而心疼,他紧紧抱着她,想给她足够的庇护,可是她始终双臂抱在胸前,仿佛那世界里只有她一人……现在她受伤生病,他却没有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只是这样想着,暮天阁就觉得心口钝钝的,沉甸甸的,他玉面凌然,口中却一声声急命着马儿:“驾,驾……” 身后的紫夜有些担忧,却也只能紧随其后,不敢懈怠。连续疾驰三天三夜,暮天阁本就精瘦的身形又觉得瘦了一圈,白净的脸上青色的胡须隐隐可见,一双清亮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唯有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依然可以让人辨出这就是堂堂暮王。暮天阁和紫夜在一家驿站吃了点东西,稍稍休息了几柱香的功夫,便又要动身赶路。紫夜起身拦住他,抱拳说:“主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宿吧,主子已三天三夜未眠,再这么下去很危险,万一遇上敌人,我们怕是体力不支不易招架啊。”暮天阁顿了顿,只略一沉思便已经有了决定:“继续赶路!” “主子……”紫夜单膝跪地,依然在劝他。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暮天阁还是之前的语气,但对于跟就多年的熟悉之人来说,这语气已昭示着他十分不快了。 “属下不敢……” 两人正僵持着,却都竖起了耳朵,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内力,在驿站中休息的大多都是些逃难的难民,未曾觉察出谁有这么强的内力,暮天阁和紫夜寻着这内力往门口看去,不一会,一位身形苗条的黑衣女子带着斗笠进了来。暮天阁和紫夜俱是一惊,来人赫然是潜伏在朝王宫的明妃。 明妃走到暮天阁身边微微作揖:“主子……” 因为明妃的出现,暮天阁和紫夜只能是留在这驿站休息一晚了。 客房里,明妃和暮天阁都坐在圆桌旁,紫夜在屋外守夜歇息。 “琴儿,这个时候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暮天阁开口问道。 此时的明妃早已摘了斗笠,那娇小魅人的脸庞虽有些憔悴却更是平添了些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疼。 “那王上呢?”琴儿一手抓着袖子,一手提壶给暮天阁和自己斟了杯水,她纤纤玉指捏着那水杯细细饮着。 暮天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背对着她:“本王的事,什么时候都要你们来质问干涉了?” 明妃站起身来,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并未在意。因为她了解他,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虽表面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内心却还是很爱憎分明的,他对不在乎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杀字,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可对于她,她虽算不上是他在乎的人,可他也断不会伤害她的。她本是辅国大臣贾进的千金贾琴儿,先王在世时,在一次狩猎中,遇到一只狗熊,众人拔刀射箭却依然没能杀死这畜牲,这畜牲受伤后更是狂躁暴虐,力气猛增。当时还年幼的贾琴儿继承了她父亲的勇敢果断,于一片混乱中从旁边侍卫手里抓过两支剑,足尖点地,飞跃到那狗熊肩上,对中它的双眼就刺了下去,她年纪小,力气有限,但也足以刺瞎那畜牲的眼睛,为他们赢取胜算,然后,她在那畜牲摇头晃脑中迅速运功躲过它的撩爪,不太光彩的跌落在一人跟前,正是暮天阁。当时暮天阁被众人拥簇在安全区内,少年白色的披风纤尘不染,身边的战利品倒是不少,但是他却没有参与制服狗熊当中,只远远看着这场人畜大战。当贾琴儿滚落在他跟前,他才上前扶她起来,继续看着众人将那眼盲后的狗熊轻而易取的杀死。他太高冷了,可是他的面容却又那么温暖,这是贾琴儿第一次见到暮天阁时的印象。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她触碰不到的世界。他看着众人,她看着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稍一深入便万劫不复。 自从这次狩猎后,几乎全暮国的人都知道贾家有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偏偏这女子还能文能武,如此小小年纪功夫和勇气就足以令那几尺男儿佩服,而其舞技琴艺也是大家闺秀的楷模,再加上生得美丽动人,更让人景仰。无怪乎当时暮天阁的母后是把她当作暮天阁未来的王后来对待的。只是暮天阁一直不冷不热,贾琴儿却是不知不觉中芳心暗许,一直企图能打动他的心。喜爱他的爱好,摒弃他所厌恶,心心念念讨好好,为他付出,只要是为他好,她什么都愿意,只是他的目光从来不曾真正停留在她身上,他的心思也从来不曾用在她身上半分。所以,贾琴儿在偶然从她父亲贾进口中得知暮天阁要在朝梓轩跟前埋一个谍者,而这个谍者除了必须对暮天阁忠心耿耿,不得有二心之外,更需智勇双全,这些特点贾琴儿身上都有,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优势,便是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是以,当贾琴儿匍匐在暮天阁脚下主动请缨时,其说服力度是极大的。为国为君分忧,贾进虽不舍得但却也不得不同意,而暮天阁的母后却是十分反对的,她怎么舍得把准儿媳往火坑里推,一旦贾琴儿入了朝王宫,日后不管她是否清白,怕再也不能当天阁的王后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如果……那就可惜了。可不管别人如何劝说,贾琴儿只是跪在那里,看着暮天阁,等待他的态度。暮天阁深邃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贾琴儿,两人对视了许久,暮天阁才淡淡开口:“琴儿,你知道做谍者意味着什么吗?”暮天阁顿了顿,接着说:“暮国的王孙贵族只要有你看得上眼的,我都可以为你赐婚。” 听到此处,贾琴儿再次扣头:“琴儿心意已决,请王上恩准!”她如何不知一入朝宫,她便不是好女子,即便日后顺利抽身,又有谁愿意娶她,可若要嫁的人不是他,她还能嫁给谁,她的心还能再给谁。即便此刻,他依然没有给她承诺,那么,她宁愿为他做些什么,起码这样他会认真的凝望她,他的心里才会有她的位置。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又怎么会忍心伤害她。 “王上,王上如此着急赶路,莫非是为了常云斐?”明妃问。 暮天阁没作声。 “王上不回答,是默认了?”明妃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 暮天阁侧侧头,依然没有回答。他背对着她,所以看不到她早已泪流满面。她努力咬着嘴唇,不想让她的声音有任何异常。 暮天阁刚要开口说什么,明妃却上前一步,从背后一把抱住暮天阁,双臂环在他腰上,脸紧紧贴在暮天阁背上。暮天阁抬起手刚想拉开那禁锢着自己身躯的纤纤双臂,就感到背上一片湿热,心里一软,动作就轻柔了许多,他拍拍她的手,一点点让她放开他,转过身来正视着她,她早已双眼通红,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他抬起手,为她擦干眼泪,他不是不知她的心思,可他对于她,实在是没有男女之情,可不曾想她痴恋他到如此境地,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欠她的。 “琴儿,放过你自己。”暮天阁看到她发白的嘴唇,想必为了追上他们,她更是不休不眠,辛苦的很吧。暮天阁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为什么,我不可以?”明妃一双泪眸满怀期待的看着暮天阁。 “感情的事啊,谁又可以控制的了?”暮天阁无奈。 “尽管她心里有别人,王上依然能不变心意吗?”明妃意有所指。 暮天阁一顿,望着明妃。 “常云斐喜欢上了朝梓轩!”明妃坚定的说。 暮天阁斜过身子,似在沉思。 怕他不相信,明妃继续用力解说:“女人看女人最是清楚了,况且是像常云斐这样的小女人,她的喜怒哀乐几乎就写在脸上了。”明妃努力的想让暮天阁相信自己的话,仿佛一旦相信了,他喜欢上自己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暮天阁静静听着明妃的话,他的常云斐确实是个没心眼的女孩子,单纯的快乐,单纯得想让人保护。可是怎么会是朝梓轩,暮天阁眼神微微有些深沉。 “现在,朝梓轩也在去追常云斐的路上……”明妃的这句话却让暮天阁有了较大的反应,他转过头来望着明妃,明妃继续说道:“朝梓轩城府深沉,尽管在他身边多年,我也未能完全摸清他的脾性,我尚且不知他对常云斐如何,可听说常云斐一行人在路上遇险,他就决心前去了。”明妃上前一步,“王上,如果被朝梓轩遇见你,且不说你的安危,便是常云斐也难脱叛国的说辞了。你知道,朝梓轩的疑心向来就很大的……” 说到常云斐的安危,暮天阁再怎么不愿意听也得冷静下来仔细琢磨,可是此刻常云斐身中剧毒,他该如何作为? 酒肆 +新增收藏类别 无极已提前秘密得到了朝梓轩要来的消息,但是他却仍不敢放慢速度,常云斐身中剧毒,他必须尽快赶到禺山让她疗伤。马车里,常云斐一脸憔悴斜靠在朝颜玉身上,她嘴唇发白,眼睛无神,脸色发紫,浑身无力。却依然强撑着身子拉过那被捆绑住手脚的怪物的一只手臂,玉指搭在那怪物手上为他把脉,这怪物的脉象奇特,时而平静,时而翻腾,他小小的身子里竟然有多种毒素,而且很多都是常云斐所不知的。常云斐不禁对他生出些怜悯来,想必是这些毒素互相作用,才使得他不受自己控制,出口伤人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这怪物逐渐苏醒过来,他看看自己被绑的手脚,眼神无辜又胆怯,常云斐挣扎着坐起身来,从药包里拿出一颗清毒丸递到他唇边。 “放心吧,这个是解毒的药。吃了对你有好处的。”常云斐看他一脸害怕的样子,虚弱的声音带着些安慰。 朝颜玉拉住常云斐的手不想让她靠得太近,可常云斐却坚持把药递过去。那怪物渐渐放下了警惕,把脸凑到常云斐手边,吞下了那粒药。 常云斐又重新靠回到朝颜玉身上,她看着那怪物,问道:“你叫什么?” 那怪物听了,低头沉思片刻,又摇摇头。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如就叫你茸茸可好?”常云斐说道。 “浑身是毛,倒不如叫毛毛。”朝颜玉盯着那怪物开口道。 常云斐听了,觉得好笑,嘴角的梨窝浅显:“你呢?喜欢哪个了?茸茸?毛毛?” 那怪物听了,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难道他不会说话,常云斐暗想,“那这样,我先说一个名字,你要是喜欢就点点头,不喜欢就摇摇头。”常云斐对那怪物说道,“茸茸?” 那怪物点点头。 “毛毛?” 那怪物狠狠摇摇头。 “球球?” 怪物睁大眼睛有点懵。朝颜玉也有点疑惑的看着常云斐。 常云斐扑哧一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她笑得连带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才说:“我逗你玩呢,以后你就叫茸茸了!”说完,有些无力的靠着朝颜玉闭上了眼睛。朝颜玉看她的样子,有些担心,撩起帘子来看看外面,期盼着早点到了禺山,救治常云斐。 禺山半山腰有一家酒肆,酒肆门口写着“醉归”两字的蓝色旗子迎风飘扬,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张扬又放肆。这酒店外面看着平淡无奇,但从很远处就能听到里面一大帮人吃酒划拳,谈笑风生的声音。如此乱世,此处却锣鼓喧天,犹如世外桃源,显得神秘而令人向往。 “统领,马上天黑了,不如我们就在此处住一晚吧。”一个护卫骑至无极身边说。 无极看着那酒肆,直觉告诉他这酒肆不一般,去了凶险未卜,可眼下他也别无选择,常云斐的伤势需要救治,也需要休息。 “就在此处歇一晚吧,大家提高警惕。”无极望着那酒肆下令。 酒肆内。 爽姨透过一面窄窗望着外面气势不小的一队人马,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像一只看到老鼠的猫在蓄势待发。她看着那行人朝着这边走来,偷偷嘱咐了身边一个看着精明强干的小二一句,那小二点点头,退下了。爽姨斜坐在账柜后,随手抓起一坛酒,笑着对喧嚣的众人开口,人声嘈杂,但她一开口,清脆洪亮,竟让大家都朝她看来:“各位,今天的饵质量不错,老娘高兴,每人赏一坛酒。哈哈哈……” 一时间大家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店小二早已忙着给各桌送酒了。 “兄台,老板娘说的这饵是指何意?”一位穿着灰袍长衫,长衫甚至有好几处破损,满脸胡渣的彪形大汉开口问道旁边的人。一旁的粉面书生模样的男子打量了这大汉一眼,见他衣衫褴褛,不离手的一把大刀刀鞘都已生锈,不觉轻蔑一笑:“第一次来醉归吧?”粉面书生并未等大汉回答,兀自拿起一根筷子在空中比划着:“醉归名为酒肆,实为一处信息交换的据点。这所谓的饵就是指情报。如果你有可提供的信息给老板娘,作为交换老板娘也会送你一个你想要的消息,同时在这里你吃的酒菜全免费。如果你没有可提供的情报,那这里的酒菜可不便宜哦~”说完又轻蔑的看了那大汉一眼。那大汉趁人不注意偷偷摸了摸扁扁的钱包,吞了下口水,大眼睛转了又转,盯着桌上要的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两坛酒,其中一坛是老板娘送的。他正暗自斟酌着脑海中有用的信息,这时店小二来到了他跟前,做了个揖:“客官,请吧!” 那大汉一脸疑惑。旁边的粉面书生提醒:“他们找你要饵了。” 那大汉一急,一拍桌子站起来:“老子没饵……” “那就请客官结清酒菜钱吧,”店小二数着那大汉桌上的酒菜:“客官吃的不多,一盘牛肉十两银子,一盘花生米五两银子,一坛酒十两银子,一共二十五两银子。” “什么?”那大汉一急,“什么酒菜这么贵?” “客官,这兵荒马乱的,物资紧缺,小店能弄到这些吃食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故而成本高些,再说了本店明文规定如果客官有饵这些酒菜自是免费的,没有,也得接受本店的规矩。”小二说着指了指老板娘柜台后的牌匾:“有饵能使鬼推磨,无饵吃菜看荷包!” 爽姨一双丹凤眼斜看着那里,另一个小二从后厨出来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摆摆手,那小二便下去了。 那彪形大汉自知理亏,但却耍起赖来:“老子饵也没有,二十五两银子也没有”说着从破旧的钱袋里抓出十几个铜板来,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就这些钱都给你们。” 小二轻轻一笑,“那看来只得用客官手上的这把刀来抵了。”说着就伸手去拿那刀,可那大汉从进来就没离过那刀怎么肯。那小二的手刚过来,那大汉就要用刀柄去击打他,可没想那小二也有两下子,身形一转,绕到那大汉身后,抓住那刀就要往外拔,那大汉顺着他的力度,使得那小二硬是没□□,两人过了几十招后,无极一行人已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无极没有继续往进走,爽姨耳朵一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不轻不重的开口:“够了,都住手!” 那小二听了,立马止了招式,那彪形大汉也停了下来。爽姨从柜台轻飘飘的跃到那大汉跟前,谁都没看清她怎么把那大汉的刀拿过来的,那大汉吃惊的张大嘴,伸手在半空想把刀拿回来,可爽姨的身手他自是比不过,爽姨旋到他跟前,一根手指竖在那大汉嘴边:“客官无饵无钱,在我这店里白吃白喝,还让不让老娘赚钱了?”爽姨轻轻一笑:“我赚不赚钱事小,就怕我这小店开不下去,大家没个插科打诨逍遥自在的地方谈天说地了,是不是呀?” 说着大家都随声附和。 待大家安静下来,爽姨接着又看向那大汉:“我看好汉也不是那不说理的人。这样吧,你这把刀暂押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饵又或者有钱了,可以拿来赎你的刀。如何?” 那大汉本来就无理,现在又技不如人。心里不愿意也只得同意。悻悻的点点头。爽姨随手把刀扔给那小二,拍拍手:“大家继续吃喝,呵呵……” 爽姨的手还未落下,无极就率领众人进来了,大家的视线都被进来的一行人吸引了来,为首的无极冷峻犀利,后面跟着白白净净的两个清秀书生,一个一脸好奇,打量着众人,一个满脸苍白被好奇的那人搀扶着。两人眉清目秀,便是男子看了也生出些喜爱之情来,旁边还有个毛茸茸的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再后面跟着六七个护卫模样的人,这么大阵仗确实招摇。 酒肆里的人都在打量着无极他们,无极也环顾了一圈酒肆的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中间穿着一袭红衣纱裙,眉眼如画,巧笑倩兮,风情万种的爽姨身上。 爽姨笑着走上前去:“几位快里面坐。”说着招呼店小二过来。 “麻烦为我们准备几间客房,吃食也送到到客房就好。”无极吩咐道。 “好嘞!您请!”小二说着领一行人到后院的客房去了。 众人路过爽姨的时候,爽姨特意盯着常云斐看了许久。 客房里,朝颜玉着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常云斐。 “这可怎么办。云斐姐姐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朝颜玉望着无极,希望无极能有什么好办法。 可无极已经向店小二打听过了,附近方圆十里根本没有医馆。他也正在犯愁。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 “客官,我是这儿的老板娘,来看看各位有什么需要。”清丽的声音正是醉归的老板娘爽姨。 无极思考了片刻,走到门口,却只开了个缝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没什么需要的,有劳了。” 爽姨笑笑,越过无极的肩膀,朝着屋里躺在床上的常云斐看了一眼:“那位姑……公子是中毒了吧?” 无极一惊,这老板娘仅仅一瞧就看出来常云斐是中毒了,莫非她懂得如何解毒。但万一她心怀叵测……可眼下,他也别无选择。于是无极侧身把爽姨让进来,“老板娘见多识广,不知能否解此毒?” 爽姨走进屋里,对朝颜玉笑笑,坐到常云斐床边,常云斐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发紫,眼圈也发给。老板娘撩起常云斐的衣袖,白皙的胳膊早已通红,红得有些吓人,朝颜玉看了吓得躲到了无极身边。爽姨眉头一皱,伸手到常云斐的领口,无极想去阻止已来不及,结果常云斐脖子以下也已变红,从爽姨的表情来看,情况很是糟糕。爽姨站起身来,对着无极和朝颜玉说:“这毒很是凶猛,以这位公子的体质,要不是你们替她封住穴道,怕是撑不到现在。尽管如此,可毒也已经扩散,只怕……” 无极知道她不是危言耸听,只希望能找到解毒的法子,“那可有解毒之法?” “毒素扩散太快,她身体内的血液一大半都被污染,现下怕只能是换血了……” “换血?”朝颜玉脱口而出:“怎么个换法?” “需找个身强体壮的人,一边给这位公子放毒血,一边拿这个人的血给这公子输血,当然还得有人愿意……” “拿我的血来救她!”人未见,话先到。接着,一人破门而入,正是朝梓轩。 “主子?”无极作揖。 “王……兄长。”朝颜玉跑到朝梓轩身边。 爽姨打量着推门而入的这人,虽风尘仆仆却难掩气宇不凡,举手投足都让人不觉想要臣服。 “用属下的血来救公子吧!”无极说道。 朝梓轩不理会她,兀自对爽姨说:“姑娘有何条件,可尽管提。只要能救她。” 爽姨笑笑:“我只是个酒肆的老板娘,能有什么所图,不过就是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新闻,有的没的都可以说来听听,不过今天我与这位公子投缘,看到这公子病成这样我竟也心疼起来。”说着拿手捂着胸口确实一副心疼的模样:“既是如此,便做回好人罢。” “姑娘放心,只要能救了人。姑娘想知道什么样的新闻,只要我知道定会相告。”朝梓轩斩钉截铁的说道。 爽姨笑笑,“我去准备东西!”说完柳腰一转出了门。 朝梓轩朝着常云斐走去。无极拉着朝颜玉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从朝梓轩刚进门,就瞥到了躺着的常云斐,她一向生机勃勃的面庞此刻却苍白无神,安静得让人不适应。朝梓轩坐到床边,伸出手轻轻碰碰常云斐的脸庞,常云斐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依然安静的闭着眼睛。眉心的朱砂依然那么鲜艳,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夺目好看。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这个说喜欢自己的女孩此刻这么安静的躺在这里,他一向冷漠无情的心竟然会有痛感,他打着来查明常云斐身上之谜的旗号,不过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想看看她。朝梓轩拉起常云斐柔软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常云斐突然眉头一皱,表情很是难过,像是做了噩梦般。朝梓轩不忍心她那么难受,伏在她耳边,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云斐……”见她还是眉头紧锁,朝梓轩想也没想就吻上常云斐的眉心,想要抹平她的难过。 常云斐的睫毛颤了又颤,似与什么做斗争般,终于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的清晰一些,白色的帐子,暗红色的床围,微微一转头就看到了盯着她看的朝梓轩,只一瞬间她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担心。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常云斐想表现的开心点,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只是语气虚弱平平说道,她甚至觉得整个身子都懒懒的动不了。 听着她的语气都不似先前那般精力十足,病态尽显,呢喃娇柔,朝梓轩的心又一颤,他强忍着面上的神色,淡淡答道:“我有要事去禺山……” 原来不是为她而来,常云斐有点累,眼睛忽闪忽闪的想要睡觉。朝梓轩一紧张,抓住常云斐的手:“云斐,云斐……”此刻也顾不得掩饰情绪,只是害怕她会睡过去,醒不过来。可他担心害怕的心情却被常云斐以为成了梦境,她又昏睡过去了。 朝梓轩正着急的时候,爽姨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拿药箱的小二,看到朝梓轩的神情,爽姨一愣,继而笑笑:“不用担心,这丫头不会有事儿。” 朝梓轩自知失态,收回神思,调整好状态,心里突然对这个老板娘有些怀疑,这老板娘三四十岁左右,行事老练圆滑,她看出来常云斐是女扮男装,而且不问来历就肯帮助他们,要说是投缘,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可眼下,他也只能一试,常云斐的状况很是不好。 爽姨走到常云斐床边,朝梓轩自然而然的退到一旁,爽姨翻翻常云斐的眼皮,头也没抬摆摆手示意那小二过来,虽然爽姨没抬头,但那拿药箱的小二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才走过去,接着爽姨站起身来把位置让出来,那小二就势坐下,开始给常云斐拿脉,看相。朝梓轩观察二人,原来这不起眼的小二却是真真的行家,他暗中打量这小二,生的一张脸狭长局促,眼睛也是细长的,鼻子挺立却似鹰嘴,嘴唇更是却是薄而小,原来细看这小二辨识度却是挺高。他眼睛盯着一处,手一直搭在常云斐手腕处,极其专注,中途似有诧异,猛的睁开眼睛,搭在常云斐手腕处的手指动了动,却没发现什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朝梓轩虽表面波澜不惊,可内心却早已如万只蚂蚁啃噬。终于,那医官小二睁开眼睛,示意朝梓轩过去。 “是你要为她换血吗?”他语气极其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是!” “那便请坐吧。” 朝梓轩坐到常云斐旁边。医官小二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常云斐手右臂上割了一刀,黑色的血液顿时顺着切口流出来,那医官小二使用内力点在就近的穴位上,那黑血便如小溪般汩汩而出,流到了床边的木桶里。常云斐早已失去了知觉,待血液由黑逐渐变的深红时,医官小二从药箱里拿出一条极其细的软管,那软管两头很是锋利,犹如两根绣花针。医官小二抓过朝梓轩的右臂找准位置用那软管一头刺进去,另一端刺进常云斐的左手臂。然后医官小二为常云斐运功使其血液流通顺畅,朝梓轩也自己运功帮助血液运行。 只过了片刻功夫,朝梓轩的血液竟然再也无法输送给常云斐,任凭医官小二和朝梓轩怎么运功都无济于事。 那医官小二略一沉思,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那是什么?”朝梓轩问道。 医官小二不作声,打开盒子,朝梓轩仔细辨认,看着竟像是云南的蛊虫。 “这是蛊虫?” 医官小二还是不作声,但看样子是打算把这蛊虫种到常云斐身上了。 “慢着。”朝梓轩用空着的一只手臂轻轻一挡,横在医官小二和常云斐之间。 爽姨看着两人的架势,怕他们打起来,正欲上前阻止,医官小二开口道:“她体内的毒并未清理干净,现在你的血也救不了它,这只蛊虫专门嗜血而生,眼下只能是让它一边吸收毒血,一边靠她自身功能造出干净的血来。” 这医官小二说的倒是毫无破绽,可这蛊虫一旦入体,想要驱除谈何容易,蛊虫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一旦入体,常云斐就等于被这医官小二控制了。 朝梓轩正在沉思,那医官小二就打算把蛊虫放到常云斐身体了,朝梓轩本能反应去阻止,不料那医官小二身手竟也不错,朝梓轩竟没夺过来,二人过了数十招,恐伤了那蛊虫,都有所保留,僵持不下。 “你们别争了。”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爽姨开口了,“我还有一个办法。” 两人停下来,爽姨笑笑,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有所顾虑,那么你又能为这姑娘做到何地步呢?” 朝梓轩心中一顿,锐利的眼睛转向爽姨,似刀剑般。爽姨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被说中了心事惶恐的表现,她轻笑出声:“这蛊虫是分公母的,公母一体,以血为契。既然公子不信任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这姑娘体内种入母虫,让它帮助这姑娘驱除毒血,同时……在你体内种入公虫,让这公虫食你之血,久而久之沾染上公子的鲜血气息。待到这姑娘好了之后,即使没有虫主召唤,只要公子放血,这母虫循着公虫寄生的鲜血气息自会从这姑娘体内出来去寻。”这一点朝梓轩倒是听说过的。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已然变得十分严肃,安静的屋子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躺在床上的常云斐更是呼吸微弱,一脸苍白。 爽姨还欲开口说些什么,朝梓轩却是开口了:“好!” 朝颜玉本在房间外来回踱步,无意听到此处,惊得浑身一激灵,看看在一旁久立不动的无极,见无极丝毫不为所动,想也不想就要推门而入出面阻止,可她哪有无极敏捷,无极早赶在她之前拉住了她,可能是她行动太急重心不稳,也可能是无极习惯一贯的力度没把握好,朝颜玉一个踉跄扑到了无极怀里。她的脸紧贴着无极的胸膛,双手撑在他腰间保持平衡,无极也微拢双臂怕她摔倒,两人身体紧贴,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感受得到,朝颜玉的脸突的就又红又热了,世界突然就安静了,耳边都是无极越来越急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爽姨与那医官小二正欲出门,却看到了无极与朝颜玉手忙脚乱的分开的狼狈模样,爽姨轻咳一声,绕过二人,那医官小二在经过朝颜玉的时候刻意停留了片刻,转头很是严肃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跟着爽姨也走了。无极见他走开,护着朝颜玉的半壁身子也收回来了,二人急忙朝屋里走去,只捕捉到朝梓轩放下衣袖的动作,他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再看看躺着的常云斐,脸色不似先前那般青黑,但却是依然苍白憔悴。 “皇兄,你不会真是让那人种了蛊虫吧?”朝颜玉拉着朝梓轩的袖子,大大的严重满是担忧。 “这件事,除了我,只有你二人知道,我不希望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再知道。”朝梓轩轻轻拍拍朝颜玉的手。 朝颜玉转念一想:“怎么,你还打算瞒着云斐姐姐吗?” “我自有安排。”朝梓轩说着话看常云斐额头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细汗,靠近她从怀里拿出一方白帕仔细的擦拭着。 “王兄,你该不会是爱上云斐姐姐了吧?”看着朝梓轩这样子,朝颜玉忍不住问出口。 朝梓轩不理会她,可逐渐恢复神志的常云斐却听到了,她心里纳闷却也希望听到朝梓轩的回应,可半天也不见动静,她悠悠睁开眼睛,看到朝梓轩正细心的为自己擦着汗,她从未见他如此细心体贴过,心里暖暖的又加上自己生病了心理本身就脆弱,既委屈又感动,眼泪不觉就溢出眼眶顺着眼角流入发髻。 “哪里不舒服吗?”朝梓轩紧张的问道。 常云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 “云斐姐姐,你是哪里痛吗?”朝颜玉见常云斐还是不说话,转头又对朝梓轩说:“我去把刚刚那医官找来。”还没等朝梓轩说话,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无极在朝梓轩的暗许下也追出去保护她。 屋里只剩下朝梓轩与常云斐,常云斐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挣扎着坐起来,朝梓轩扶着她的胳膊感觉到她手臂颤抖,知道她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坐起来,心里很是心疼。 “刚醒来,不好好躺着,坐起来做什么?” “感觉像是躺了许久,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似的。”常云斐虚弱的笑笑,“我还以为是做梦看到你了呢,原来不是梦。” “傻丫头。”朝梓轩难得的笑了,温柔阳光,完全不似先前那般阴婺冷笑。他抬手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手指划过的肌肤绵软水嫩,诱惑的他不忍心离开。 常云斐难得见他对自己这么体贴,仿佛掉入了蜜罐,贪恋他手指的温度,用脸颊摩挲着他的手指,再转头,嘴唇温温软软的就落到了朝梓轩指尖,她垂着眼睑,一脸幸福的陶醉在此刻的温情里。朝梓轩的心猛的纠紧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常云斐面前竟会如此失控,大脑还来不及再做思考,他已一手托着云斐的后脑勺,身体前倾,吻上她的唇,常云斐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睁大眼睛失神的片刻,朝梓轩就放开了她,他恢复依然淡漠的样子,开口问常云斐:“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常云斐点点头,目光追随着朝梓轩的身影,高兴与落寞感交替进行着。 颜玉的发现 +新增收藏类别 而去找医官的朝颜玉却风风火火的不知道窜到哪儿去了,她出了房间后就顺着楼梯下到大厅,熙熙攘攘的人里哪有那老板娘和医官的身影。无极本跟在朝颜玉身后,可酒肆里的人突然多起来,他竟是稍不留神就看不到朝颜玉了。朝颜玉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扒拉着周围的人,等到觉得跟前人没那么多了,抬眼一望,到了一处偏厅,她推开门,往里走了走,依稀听得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不宜在此处动手……”一人压低声音说。 “对,他刀不在身,只要出了这里,对付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另一个嗓音稍稍粗犷的人说。 “不得小觑他,想当年,我王家十几口人命……这厮是个狠毒之人,力大无穷,我们定要小心……”这人说的断断续续的,极力压着波动的情绪。 “是的,苍莽刀客罪该万死,但切不可轻敌。”这个声音显然要比之前几人更沉稳些。 “是……”几人纷纷应道。 朝颜玉想着,找人没找着,反而误听到几人的谋划,心里害怕不敢再往前走,正欲退回去,却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着了。 “谁?”里面的人惊觉有人,出声问的同时已经出来要查看。 朝颜玉心想坏了,那些人都是习武之人,自己断是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了的,她听到了他们的密谈,这要被抓住,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正一边往回跑一边盘算,却突然从不易察觉的一处侧壁伸出一只手来,把她抓到那狭窄的通道里,她被那人拽着往深处跑着,越跑越远,离开那甬道朝颜玉一看原来来到了酒肆后面,这里树木丛生,倒是躲避的好地方?再看救自己的这人,体形健硕,面目可憎。原来就是那押刀之人。朝颜玉收收害怕的心,学着江湖中人作揖到:“谢谢这位兄台相助。” 那大汉冷笑一声,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充满戾气,“你都听到了什么?” “额,我,我……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啊。”朝颜玉眼神闪躲。 “那你跑什么?” “那些人不知怎么的,追着我跑,我一害怕就跑喽。”朝颜玉转着大眼睛,揪着发带转圈圈。 “哼,不说实话!”那大汉原来是个脾气暴躁之人,他一把掐住朝颜玉的脖子。 “唉,我说我说。”朝颜玉疼的双手并用拍打那人的手。 那人放开她,朝颜玉咳嗽两声,摸着脖子说:“我听到他们说要杀一个人,还有……应该是叫苍莽刀客……”朝颜玉心想他不会就是那个刀客吧,那个杀人如麻的刀客?这可惨了。她趁那大汉不注意,正想逃走,不料被那大汉一把揪住后衣领。 “放开我,你个杀人狂魔,救命啊!”朝颜玉大声喊。 结果还真有人从那树林中凌空飞跃来到他们身边,却是那让朝颜玉一路好找的医官,他单手后背,开口道:“好汉怎么地欺负一介书生。” “你是谁?”苍莽刀客开口问。 “在下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名小医官,尚且看不过这恃强凌弱的做法,大名鼎鼎的苍莽刀客竟能做出这种事来。”这医官小二一副轻蔑的样子。 “就是就是,你欺负我不会武功……”朝颜玉在苍莽刀客手里张牙舞爪的附和着医官小二的话。 “这……额……”苍莽刀客支支吾吾的竟不知如何作答,手一松懈,朝颜玉就趁机溜到医官小二身边了。 “罢了,罢了,就放过你这厮。”苍莽刀客挥挥手。却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凉意,凭着习武之人的敏锐反应,他轻轻一闪,险险躲过身后的宝剑。 行杀之人正是先前那伙密谋之人,几人把苍莽刀客团团围住,领头的一人拿剑指着苍莽刀客,“你这畜牲,杀人如麻不说,竟也是听墙根的无耻之徒,拿命来。”说着就冲上前去打起来。 这边苍莽刀客还来不及说什么,却不得不应战。几人虽合力围打一人,可苍莽刀客竟丝毫不在下风,过了几百招之后,几人皆被苍莽刀客打倒在地。 刚刚自称王家人的男子,捂着胸口,咳嗽一声说:“想当年你屠杀我王家数十口,如今我却终究还是要死在你手里。”言语里满是不甘与恨意。 “这几年,你们天天追杀我,我也躲够了,不如今天就把你们都杀了,也省得日后天天烦我。”苍莽刀客运足功力在掌心,几人性命危在旦夕,就在最后一刻,苍莽刀客却狠狠一甩手:“哼,你们走吧!”说完,也不管他们走不走,自己独自离开了。 “这人可真奇怪。”苍莽刀客走后,朝颜玉才敢开口,看看旁边一直盯着苍莽刀客离去的方向的医官小二,突然一拍脑袋:“我把正事儿给忘了,你这医官小二快和我走,我家兄弟醒过来了。”说话间,倒地的那几人也离开了。 医官小二一双狭长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朝颜玉:“我若不走呢?” 朝颜玉一愣,生气的说:“你不是医官吗?怎么可以置病人于不顾?” “我不是普通的医官,不是谁有病找我我都要给治的。” “那你怎么样才跟我走?” “不如……你以身相许?”医官小二说着抬头放到朝颜玉头上的发带处,轻轻一拉,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活脱脱一个美丽的女子。 “你……你……你真是个无赖!”朝颜玉又羞又气,脸颊通红,不欲再和这个流氓再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医官小二抓住了手腕,挣脱不掉。 “放开她!”无极带着浓浓的怒意持剑直指医官小二眉心。 医官小二为了躲避只得放开朝颜玉,歪嘴冷笑一声,跃入树林中不见了。 “你没事吧?”无极仔细打量着朝颜玉。 朝颜玉摇摇头,“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所以,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朝颜玉看他为自己担心,心里高兴,甜甜一笑,点点头。 “那医官小二不随我们走,云斐姐姐可怎么办?” “只能另想办法了,我们先回去吧。” 无极和朝颜玉回到酒肆,见常云斐似乎已经好转才没有太担心,把刚才的经过和两人一说,几人思量一番,决定还是早日离开这个酒肆为好。 想你了 +新增收藏类别 第二天一早,常云斐醒来后感觉神清气爽,颇有大病初愈的样子。她伸个懒腰,起床洗漱了一番,看着镜子里面容苍白憔悴的她,伸手就在两脸颊上使劲一拧,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擦擦眼泪,再看看微红的脸,笑了,这才是她要的样子么。 她见朝颜玉还没醒,想着这几日大家为了救她定是身心俱疲,不忍叫醒她,自己独自出去来到酒肆前面的大堂。一大早,人还不是很多,只柜台旁有一个小二朝她笑着点点头:“公子,今天看着精神多了。” 常云斐对他没什么印象,想可能是昨日来的时候虚弱的不成样儿了,这小二才认得自己吧。常云斐也回笑说:“是呢。” 那小二拍拍手,后厨就应声出来一人,端着一个小瓷盅朝常云斐走来,常云斐闻着越来越近的粥香味,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公子,我们老板娘特意吩咐过了,等您下来了,就把昨日就熬温着的粥给您拿过来。”柜台旁的小二对她说。 “老板娘有心了。”常云斐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知道是这儿的老板娘找人来医治她的,如今又命人专门为了温了一晚上粥,心思细腻,不觉让常云斐觉得温暖感动。虽然自下山以来,常云斐经历了许多,也懂得了人心险恶。可此时,她却不愿做太多假想,她情愿单纯的认为人心本善,老板娘是真心的无所求的对她好。 常云斐正沉醉在自己的感动里吃着粥的时候,爽姨从后院掀开帘子进来了,她看到常云斐坐在那里吃粥,早已笑容满面,款款向常云斐走来,常云斐也看到了她,起身抱拳就要说感谢的话。爽姨却是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呵呵呵,可大好了?” 这样一来,常云斐反而越发觉得亲近,就如是和自己的姨娘似的,回话道:“大好了。劳您费心了。” 爽姨拍拍她的手:“我倒没什么,倒是那位穿玄色衣服的公子……”爽姨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人在说:“老板娘好早啊!”循着声音看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正是朝梓轩,休息了一晚,他也精神焕发,他走到爽姨身边,轻咳一声,爽姨会意,叉开话题:“公子早啊,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朝梓轩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她,爽姨推开他:“昨儿个,你们一起来的那位统领已经给了很多,多退少补,现在还没用完呢,呵呵呵。”说完,就笑着走开了。 常云斐看着朝梓轩:“刚刚老板娘好像说到你了。” “是吗?”朝梓轩坐到常云斐对面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 常云斐也坐下来,“嗯,不过话没说完,你就来了。”常云斐搅着盅里的粥,“昨日,发生什么了吗?” 朝梓轩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回答:“没什么。再不吃,粥要凉了。” 常云斐直觉有什么事瞒着她,她瞪他一眼,一口一口的吃着粥。 酒肆里人陆陆续续多起来,朝颜玉打着哈欠也从后院客房进入前厅来,她径直坐到常云斐身边,盯着常云斐的粥问道:“云斐姐姐可觉得好些了?” 常云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嗯,好多了,多亏了颜玉兄弟照顾。” 朝颜玉一愣,看看二人的打扮,自嘲的说:“瞧我这蠢样,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这‘颜玉兄弟’也是够怪的。”常云斐朝颜玉二人相视而笑,朝梓轩看着二人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客官,您的早点好嘞。”肩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两手端着食盘从厨房进来,走到朝梓轩这桌,弯腰落盘,小笼包子,驴肉火烧,肉馅烧麦,白米粥,咸菜。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早餐已颇为丰盛了,想必无极给了不少银子。 几人都饥辘肠肠,也顾不得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我们遇到的那孩子呢?”常云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问朝颜玉。 “放心,无极都给锁到这酒肆后面的柴房了。”朝颜玉嘴里塞满了吃的,嘟嘟囔囔的回答。 正在这时,无极从外面进来了,他立在朝梓轩身边,压低声音说:主子,“已经整顿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这么着急就走吗?云斐姐姐才刚好点,不再休息两天吗?”朝颜玉问朝梓轩。 常云斐也看着朝梓轩,也不解他为何如此匆忙,此行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吃好了,就去收拾行李。”朝梓轩慢条斯理的吃着烧麦,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常云斐看看他那样子,一贯的自以为是,一贯的目中无人,她都习以为常了,也懒得再继续深究。 “我吃好了。”常云斐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去哪儿?”朝梓轩放下筷子,动作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回去收拾行李呀!” 朝梓轩不着痕迹的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他是紧张的有点过度了。 常云斐出了大厅,越过客房来到后院的柴房,柴房外的门锁并没有锁上,她取下门锁,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眼睛从正前方的干草上一路转移来到墙角一张破桌子处,茸茸就靠在桌子脚旁,瞪着眼睛等来人现身。他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姿势很是不舒服。 常云斐看到他,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茸茸?” 茸茸点点头。 常云斐见他神志虽清醒,但不知何时又会失控,斟酌了一下说:“你被绑着很不舒服吧。哥哥给你把腿上的绳子解开,但是手上的不行哦。你生病了,不受自己控制,我怕你会伤到人。好不好?” 茸茸乌黑的眼睛盯着常云斐,点点头。 常云斐笑笑,解开茸茸腿上的绳子,从怀里拿出两个大包子递给他:“吃吧。” 茸茸略迟疑的从常云斐手里接过包子吃起来。常云斐趁机仔细观察他。他满身是毛,连脸上都是,很是妨碍她问诊。 常云斐大眼珠子一转,抿嘴一笑,梨窝传情,“你等一下。”说完,跑出了柴房。不一会,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把剪刀。 茸茸鼓着腮帮子忘记了吞咽,瞪着眼睛不知常云斐是何意。 “别害怕,我只是帮你剪剪毛发。”常云斐挥舞着剪刀在茸茸面前晃晃。然后上前一步,茸茸抽空吞下包子,后退一步。 “诶,你躲什么?”常云斐纳闷的看着茸茸。 茸茸不回答,依然躲避着。 两人就在狭小的柴房里一个躲一个追,茸茸双手被绑着,不占优势,常云斐好不容易才按住茸茸把他脸上的毛发清理掉。 “这样看着好多了嘛。”常云斐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开心的笑了。 一脸光洁的茸茸耷拉着头,似有些顾虑又有些羞涩,因为他中毒太深导致脸色青黑,看不出什么来,否则早已红成猴屁股了。 常云斐正插着腰兀自欣赏自己的杰作,冷不防身后轻飘飘落定一人,那人从背后一手搂住常云斐的腰,靠在常云斐耳边轻轻说:“是我。” 常云斐正想喊叫,耳边就有温暖的气息拂过,待听到声音后,放下心来,任由来人带着她飞出去。 可茸茸见状却本能的以为常云斐受到了危险,毫不迟疑就追了出去。 常云斐被来人携着出了酒肆好远的地方,才停到一处溪水处。 “晚穹?你怎么在这儿?”常云斐见到暮天阁很是高兴,一别许久,她倒是真有些想念他了。 暮天阁放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仔细打量着常云斐,眼睛里满是心疼,许久不见,她倒是憔悴了许多,腰身也瘦了一圈。 “想你了。”暮天阁盯着常云斐的眼睛深情的说。 只三个字,此情此景下,常云斐听了却莫名有些心悸。她不觉有些痴呆,望着暮天阁漆黑的眼睛,他耳鬓几缕碎发飘飘洒洒打在他一袭白衣上,晃动的发丝犹如她悸动的心一样。她几乎被他深情的凝视要吸进去拔不出来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笑着对他说:“真巧,我也想你了呢。” 暮天阁认真的看着她,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些失落却依然暖暖的笑说:“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他抬手摸摸她的头,满是心疼。 常云斐撇撇嘴,脸颊一边的酒窝圆圆的十分好看,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搅着手指。 暮天阁双手抓住常云斐的胳膊,想要抱抱她,手稍用力克制住了自己。 常云斐抬起头,看着暮天阁隐忍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她笑着安慰他:“你看,我都好了。” 他对她的心思,她一点都不懂,那么朝梓轩呢?暮天阁问她:“朝梓轩待你怎么样?” 说到朝梓轩,常云斐露出了娇羞的神情,她有点羞涩的说:“他呀,人冷冰冰的,待人时好时坏,让人摸不透。” 暮天阁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那你……” 常云斐看着暮天阁反应了半天,明白过来他想问什么,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他吧就满心欢喜,不见他脑子里又时常出现他的身影,他对我并未有多好。可是我,我却不知为何偏偏喜欢他……” 暮天阁的心又冷又痛,他面无表情,像是对常云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千里迢迢赶来,想必对你也是有感情的。” “真的吗?”常云斐乐呵呵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却说去禺山有要事办。” 有什么要事非得他朝国国王亲自去办,而且还马不停蹄的赶来与云斐汇合,拙劣的借口也只能骗骗单纯的你了。 “对了,朝梓轩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的?”常云斐突然反应过来。晚穹都知道的话,那别人也就知道了,现在朝暮两国交战,朝梓轩又跑出来了,岂不是给对方机会。 常云斐越想越担心,喃喃自语:“外面不比宫里安全,朝梓轩要是被暮王的人抓到,那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那如果我被抓呢?你可会为我担心?”暮天阁已经伤心到问这么蠢的问题了。 “你?你为什么会被抓,谁又会抓你呢?”常云斐不解。 “我……”暮天阁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追过来了,想必是来找常云斐的,他匆匆对常云斐说:“我有事现在必须离开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说完,身子一跃,人已飘飘然不见了。 常云斐收回想抓住什么的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时,朝梓轩一行人在茸茸的带领下找到了常云斐。茸茸身经百毒,却不想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循着常云斐的味道追过来了。 朝梓轩一脸怒气,一把抓过常云斐的胳膊,片刻才压住火气,对有些惊到的常云斐开口说道:“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声音因为极度压抑微微有些沙哑。 “我,我知道了……”常云斐一双大眼睛错愕的盯着朝梓轩,他也同样死死盯着她,周围都是他的怒气,她的胳膊被他抓得有些疼,她也不敢说话。 周围的人都被朝梓轩的气场镇住了,大家都都默不作声。 安静的过了片刻,却仿佛过了好久一样,朝梓轩的眼神渐渐柔和,他垂下眼睑,松开手,转身朝酒肆走去。 “准备出发!”身后留下了他冰冷的命令! “额,走啦走啦——”朝颜玉上前去半拉半搀着还在发呆的常云斐。无极跟在她们后面,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茸茸在看到常云斐安然无恙后,也放松下来,安安顺顺的跟在他们后面,趁机蹭到常云斐身边,乖乖的走路。 暮天阁躲在远处望着常云斐跟随朝梓轩他们离开,心里的担心总算是消除了不少,她看起来似乎已无大碍。 常云斐坠崖 +新增收藏类别 朝梓轩本来是不同意带着茸茸一起的,可拗不过常云斐和朝颜玉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茸茸被绑着双手和朝梓轩一辆马车,朝梓轩也算放心,一路上都还算平静,可越靠近禺山,茸茸就显得越来越焦躁,他在马车里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双眼睛由黑变粉,马上又要变红了,朝梓轩不得不叫停了行进的人马。 马车刚停,茸茸就纵身跃下马车,正欲朝山下奔去,奈何双手被绑,被无极轻而易举的制止了。常云斐疾步走到茸茸跟前,想为茸茸查看病情,可茸茸趁机挣脱了绳子,朝着山下就奔去,常云斐条件反射的就去追,朝梓轩看情况想也没用也追去,无极朝颜玉一行人都跟在后面。 突然,朝梓轩觉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无极显然也感受到了,果然,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行人挡住了几人的去路。双方厮杀起来,为首的一人玉面清颜,一把折扇不离手,朝梓轩与其过了数十招竟觉得很是熟悉,仔细一想这人正是那夜潜入朝王宫的人——琉璃公子! 朝梓轩心里正思岑着这琉璃公子三番五次来挑衅,到底是何目的,突然他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想要把常云斐拉近一些,可常云斐在混乱中还不忘去追茸茸,已离开了朝梓轩跟前,果然,朝梓轩看着琉璃公子趁机挣脱去追常云斐了,他心里暗想不好,也疾步追去。可茸茸似乎已发狂,不管不顾的往前跑,跑到那悬崖峭壁处竟也不知道停下来,就那样跃下去了,常云斐眼疾手快扑上去抓住了茸茸的脚腕,琉璃公子一记轻功飞跃过去想抓住常云斐,可常云斐已支撑不住身体离开了崖壁和茸茸一起向下坠落了,琉璃公子仗着轻功了得,借着崖壁也向下飞跃去想抓住常云斐,终于他抓住了常云斐的手臂,随着她撞上了崖壁的树木,也不知道跌跌撞撞了多少次,两人重重砸向了崖底,昏睡了过去。而朝梓轩站在悬崖边上,伸出的手还没收回来,眼睛直直盯着深不可见的崖底,身体感觉被抽空,大脑一片空白。任随后赶来的无极多次喊着:“主子!主子……”,他也无动于衷,最后撕声揭底的大喊一声:“啊——”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找着向崖底的路后狂奔而去。 …… 身在禺山的段山在听闻外孙女常云斐落崖至今生死未卜之后,立马找来儿子段靖,派出人马去崖底搜救。而常清风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朝梓轩是秘密出宫,他不敢张扬,因为各国王上都忌讳养暗卫,自常云斐下山后,常清风就没让影风暗中保护常云斐了,如今果然出事了,常清风心里悔恨的同时赶忙派出了影风去寻人。 爽姨 +新增收藏类别 酒肆里。 那医官小二伫立在爽姨身侧,开口问道:“姨母既然救了那几位,为何又放出风声,此时那姑娘已然坠崖,生死未卜,当时救她那位公子想必也生不如死了。”他心有不忍,觉得那几人都不像大恶之人,如今自己受爽姨指示使他们遭此劫难,他内心自是不好过。 爽姨深深闭上了眼,一改平常的圆滑世故,半响睁开眼,有些疲倦的对医官小二说:“平儿,我待你如何?” 医官小二弓着身子,低头对爽姨回道:“姨母自收留平儿自来,视如己出,大恩大德,平儿自知无以为报。” 爽姨轻笑,摇摇头:“平儿,姨母并未想要你报答什么。有时候啊……”爽姨欲言又止,“有时候啊,姨母也身不由己……”她又咯咯笑起来。 “姨母是否被人所迫?” “被人所迫?”爽姨重复了一遍,笑得越来越大声:“哈哈。是他强迫我,还是我强迫他?哈哈。”爽姨笑着摇头,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干脆倒在医官小二肩头,扶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平儿啊,姨母知你内心良善,日后,这些龌蹉的事,你不愿意做就不要去做。” “不,平儿不是这个意思。”医官小二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傻孩子,在姨母这里不要勉强自己,你不愿意干的事,姨母还有其它法子办到。”爽姨慈爱的摸摸医官小二的脸颊,恢复往日的模样,“好了,下去歇着吧!” 医官小二恭敬的鞠了一躬,这才退出去。 苍莽刀客自甩脱那帮仇家后,便漫无目的游走江湖,他行至一处小溪边,给随身的水壶接满了水,扔到一颗大树下,环顾一圈,施展轻功,那强壮的身子竟如大鹏展翅般飞到一颗长了野果的树上,他是囊中羞涩,只好采些野果裹腹了。 而在苍莽刀客采野果的时候,酒肆里的医官小二却悄悄的拿起了苍莽刀客的水壶,往里面撒了些药粉,轻轻晃了晃,放回原处,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崖底 +新增收藏类别 在朝梓轩没日没夜的在禺山崖底搜索常云斐的时候,常云斐正安静的躺在一处杂草丛中,周围茂密的树林为她遮挡了这两日的风吹日晒,林中的飞禽叽叽喳喳倒也不觉吵闹,这里与世隔绝,真正是人间仙境,常云斐仿佛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身子很是轻盈,她在林中欢快的跑着,嬉笑着,前方似乎是母亲在喊她,她只看得到母亲的大致轮廓,却看不清她的加,那声音极尽温柔慈爱:“云儿,慢点跑……” 她仿佛又听到父亲在她身后喊:“云儿,到爹这里来……” 她有些疑惑,不知要去寻父亲还是母亲,这时又听到母亲在说话:“云儿,去父亲那里,好生听话……”然后,她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般往后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她好难过,胡乱挥着手臂,撒娇的孩子般打在自己身上,有点疼,可她明明没打自己脸,为何脸也有些疼,她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却抓住了一只男子的手,再睁开眼一看,脑袋上方一名男子的脑袋如被放大两倍般呈现在她眼前,她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先让自己回想最近的记忆,这才想起来,这是半路出来追杀她们的那人,此刻那人拍打她脸的一只手正被她握着,眼睛探究的看着她,痞痞的开口问:“你醒了?” 常云斐有些虚弱,放开他的手,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势,除了摔断一条腿,身上又有好多处擦伤外,好在没有别的内伤。 她看向一旁的琉璃公子,他似乎比她先清醒过来,除了些皮外伤,常云斐不知道他是否有内伤,常云斐回想起落崖之前的情景,这人追着自己落崖,之后又没有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难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琉璃公子在看到常云斐清醒过来后,便四处查看,希望找到出口。 常云斐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托着一条腿在周围走走,可原来他们竟然没落入崖底,而是被困在了崖中间!她朝崖底望了一眼,依然深不见底,一个不小心差点失足坠下,琉璃公子把她拉回来,有些不耐烦的说:“小心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常云斐不管他,甩开他的手,往里面靠了靠,沿着崖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琉璃公子被她一甩,有些错愕,一时语塞,只能跟在她身后。 常云斐毕竟受了伤,又滴水未进,体力已然透支,她咬咬龟裂的嘴唇,扶着崖壁,抬头望着不过数尺高的果子树。琉璃公子见她不走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哼笑着,原来如此。 他不屑的运气想要跃到崖壁上的那颗果子树上,腹部却异常疼痛,他忍着痛,轻咳一声,重新运气,飞到那果子树上,摘下了几个果子下来。不过,他并未给常云斐,而是自己在那里吃起来,可每吃一口肚子就疼几分。他在等着常云斐过来求他。 常云斐见他如此,并未生气,只是看他越来越难以下咽,才轻轻一笑,开口说:“你受了内伤,不能食过硬之物,否则不易消化,反倒加重伤势,成了负担。” 琉璃公子一愣,她竟看出来他受了内伤,而且看她处事不惊的样子,他本想让来求他的愿望泡汤后,他竟脸色一变,扔了手中的果子,一把掐住常云斐的脖子,面目狰狞:“你怎么知道我受内伤了?你会武功?” 常云斐双手扒着琉璃公子的手,好让自己舒服点能开口说话:“我不会武功,不过我懂点医术,刚刚看你运气困难,想必你是受了内伤……” “那你有医治的法子喽?”琉璃公子依然没有放开她。 “你不给我果子吃,我就不给你治!哼!” 琉璃公子的瞳孔又收缩了几分,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不怕我捏断你的脖子?”手上的力道也加了几分。 “你……你不会的……否则,你……你也不会……和我一起……掉下来……还……还没有把我……一个人扔下。”常云斐呼吸越来越困难,出了一身汗,她是自诩聪明赌了一把,可这种事,除了客观事实外,最重要的是人的主观意识。 琉璃公子捏着常云斐脖子的手渐渐松开来,他一把把她甩到地上,又突然一笑,仿佛刚才那个面目可憎之人不是他,“你还有点小聪明,不过……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依然可以随时杀了你!” 常云斐那条断腿更疼了,她已经顾不上脖子上红红的掐痕了,抱着腿努力强撑着没让眼眶里的泪流下来。 琉璃公子见她这样都没有服软,有些诧异。突然,他腿一软,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脸上青筋暴突,痛苦不已。 常云斐暂时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支撑着爬过去,搭上琉璃公子的手腕,她面色一沉。 “怎么?很严重?”琉璃公子问。 “嗯。” “那你可有办法?” “有!” 琉璃公子有些生气,这姑娘问一句答一句,一句话还就一个字。 “什么办法?”琉璃公子忍着火气没发作。 常云斐垂着眼睑,琉璃公子看不到她的大眼珠子急快的转了一圈。“那就是……先把你吃的野果子吐出来。”她说着竟然把手伸到琉璃公子嗓子眼里。琉璃公子一恶心,果然吐了。干呕了半天,其实也就刚刚吃的一点果子渣。常云斐捂着鼻子,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粒药丸立马塞到琉璃公子嘴里,也不管他刚刚干呕的满脸通红,现在嘴里又苦涩不堪,味道难闻,可是没办法,琉璃公子还是皱着眉头吞下去了,并没有看见常云斐嘴里强忍着的笑意。其实,那些野果子本不必吐出来的。 常云斐看他也受了些苦,心里痛快一些,便捡了刚刚被扔在地上的果子,在衣服上噌噌,吃起来,她嚼的极慢,好半天才吃完一个,擦擦嘴角才看到琉璃公子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有点发毛,她想想刚刚差点被他掐死,现在后怕起来。 “你不会在这药丸里搞什么鬼吧?”琉璃公子的脸突然凑到常云斐面前,常云斐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向后靠,双手撑在地面,下一刻,琉璃公子忽闪着那双阴晴不定的双眼竟然昏睡过去,倒在了常云斐身上。 常云斐看着倒地的琉璃公子,想起来,这味药里参了安神修养的药引,如今,她断了一条腿,他又是一个大男人,天色渐晚,这崖里还不一定有什么危险,她该怎么带着这个大男人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暮天阁夜入常府 月黑风高,暮天阁与紫夜悄悄潜入了常府。虽说朝梓轩不在朝堂,但常府四处都有眼哨,他必须小心避开这些障碍,以免节外生枝。 常清风在书房辗转多时,担心常云斐的心一直未能平复,他来回踱着步,脑中一会回到十几年前段纤纤离世的情景,一会忆起当年把常云斐送到忘尘庵主持手里时,她委屈可怜的样子。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隐忍辛苦的保护,时至今日依然不能圆满。他正满腹忧愁,却听到书房外不轻不重的叩击声:“老爷,奴才给您送来了清心茶。” “退下去吧!”常清风草草回了句,不愿别人打扰。 这时,却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老爷还是喝点的好。” 常清风觉得有些蹊跷,府里的下人一般不会这样和他说话,再一回想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常清风兀的反应过来,他提高声音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得到许可,外面的两人才推门而入,果然是暮天阁,常清风对暮天阁礼貌的作揖,暮天阁也客气的回礼。 “暮王,这次冒险来我常府,不知所为何事?”常清风压低了声音。 “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在下先与先生赔礼。不过,此次前来,却是为了令爱——”暮天阁的声音很是轻柔,但在常清风听来却犹如滔滔江水,在他心上肆意翻腾。 “小女?”常清风强装镇定。 暮天阁唇角微微一弯:“关于那地动山河的钥匙……” …… 自暮天阁和常清风在书房开始密谈,紫夜就守在了门口望风。今夜的常府安静的有些异常。 暮天阁还在兀自说下去,常清风却早已惊的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暮天阁一改闲散的样子,神情严肃而庄重:“常先生,自在忘尘庵与先生相谈甚欢,在下便知先生心系苍生,天性善良。朝暮两国交战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而朝王素来也深明大义,突然开战,如此想来,怕也不只是单纯的领土之战!” 常清风一直低着头沉思,听及此处,抬头看着暮天阁,等待他的下文。 “而镜天山庄一直安守本分,近来却也频频生事,我国的媚公主与风毅将军的事只怕这镜天山庄的琉璃公子没少出力。”暮天阁的语调一直未变,仿佛这些话是照着本子念出来一般,只是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暮天阁转头看向常清风:“只怕是这地动山河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人心险恶……”暮天阁带着些许叹息,“令爱的事,既然我能知道,未尝不见得别人不会查到,届时令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 一番话说的常清风胆战心惊,头上不断冒冷汗。 暮天阁见状,安慰道:“常先生请放心,目前看来,令爱的事并未见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知晓,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如此安然,不过,禺山,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云儿,跌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不等暮天阁说完,常清风颤抖着嘴唇精疲力竭的说道。 “什么?”眉头紧锁,双拳紧握,不久前见她,她虽大病初愈却还好好的。这才几日的功夫…… 常清风向来沉稳持重,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几乎所有秘密,他不由有些害怕,心态几乎崩溃,别的他都不在乎,唯独他女儿的平安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不知道是否能相信眼前的人,之前在忘尘庵里,他们相谈甚欢,常清风隐约觉得暮天阁不是个暴戾之人,算得上是位明君吧。可单凭一次促膝长谈就能完全了解一个人,那只怕也是自欺欺人吧。 坏了,只怕常云斐身上的秘密也已被他人获知。暮天阁心系常云斐的安危,顾不上再和常清风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常清风。再一作揖,便转身离开了。 常清风展开信件大吃一惊,走到书桌前,提笔长书,墨干封装后喊来了府里的一名侍卫:“速速把此信,交于忘尘庵静慧主持。” 第三十一章贾琴儿之忆 暮王宫里。一处别致小院儿里。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宫女在来回走动着,一个绿衣宫女从屋里撩起帘子压着声音对外面的伺候的宫女说:“去,给姑娘再烫壶酒来。” “可是,这已经是第六壶了……”屋外的粉衣宫女有点担忧的回道。 绿衣宫女索性走出屋外,放下帘子,“唉,姑娘心里苦,我们劝不住……” “绿嫦,酒呢?”屋里传来贾琴儿的喊声。 “哎,姑娘,这就来……”绿衣宫女连忙使眼色给粉衣宫女,粉衣宫女见这样子只能忙着去烫酒去了。 唤为绿嫦的宫女回到屋里,走到贾琴儿身边,“姑娘,天儿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贾琴儿出生贵胄之家,长相自是妩媚动人,因习武又有些英气作风,集女子优势于一身,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从遇到暮天阁她竟开始怀疑自己,以为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暮天阁才对她不屑一顾,她贾琴儿何曾如此狼狈过?她坐在圆桌前,满桌子的饭菜没怎么下去,只是一味的倒着酒,她的手已经有些摇晃不稳了,可她依然一个劲的喝着酒,窗外月光皎洁,似是知道她的心事。是了,从来都只有这天上的月亮知晓她的心事,她内心的苦。 不久前,明妃曾冒险在禺山途中阻止急着去见中毒的常云斐的暮天阁。那一次,让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常云斐在暮天阁心中的地位。她嫉妒同时内心又充满了焦虑。不行,她要回到暮天阁身边去,哪怕他眼里没有她,她只求能时时刻刻看到他便心满意足,可是在离开朝王宫之前,她还要办一件事——夜探说殿。 明妃一身紧身黑衣,黑夜里身形矫健如鬼魅般潜入说殿。没有朝梓轩在,谁都无法进入这说殿,说殿外,朝梓轩还派人把守,为此,她断定这说殿里必然藏着什么秘密。趁着朝梓轩没在宫里,她冒险一探,也多亏她身手不凡,才能掩人耳目进入这说殿。 借着月光,明妃打量了下室内的陈设,一如继往无甚新鲜,在走过那屏风的时候,明妃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细看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她轻手轻脚的在说殿的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说殿里的密室…… 那一晚,贾琴儿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她知道自己在朝王宫一刻都不能待了,否则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逃跑的时候她意外的遇到了朝王宫里的数名高手,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朝梓轩一直都防着她呢,她在他面前果真如跳梁小丑般。那天,她差点死在了朝王宫,恰好尹黛君及时出现救了几乎昏厥的她。 “琴儿姑娘,你怎么样了?”尹黛君与贾琴儿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尹黛君看着伤势颇重的贾琴儿问道。 “我没事,尹黛君,我有重要的事要马上回宫见王上……” 贾琴儿浑身是伤回到暮王宫,暮天阁去看她,她虚弱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他一手端着药,一手扶着她,温柔的一度让她产生错觉,他心里是有她的。她伏在他耳畔,轻轻的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贾琴儿仿佛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来告诉暮天阁那个秘密。暮天阁手里紧紧抓着贾琴儿偷来的鹿皮图纸,满心焦躁。他嘱咐贾琴儿好好养伤,并叮嘱她此事莫要告知任何人,便匆匆离开了。那之后,贾琴儿一直在宫里养伤,快好的时候,她问下人:“最近可有见到王上?” “回姑娘,未曾。” 贾琴儿沉思片刻,知他应是不在宫中了,随后几天,她四处派人打探,得知他密会常清风,又朝着禺山去后,暮天阁的意图已不言而喻了,聪明如贾琴儿怎会不知他如此费尽心机是要保常云斐。她心里好苦,好难过,她的伤还未痊愈,她便整日沉醉在杜康中,麻醉了也就不那么痛了。 暮天阁夜入常府 +新增收藏类别 月黑风高,暮天阁与紫夜悄悄潜入了常府。虽说朝梓轩不在朝堂,但常府四处都有眼哨,他必须小心避开这些障碍,以免节外生枝。 常清风在书房辗转多时,担心常云斐的心一直未能平复,他来回踱着步,脑中一会回到十几年前段纤纤离世的情景,一会忆起当年把常云斐送到忘尘庵主持手里时,她委屈可怜的样子。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隐忍辛苦的保护,时至今日依然不能圆满。他正满腹忧愁,却听到书房外不轻不重的叩击声:“老爷,奴才给您送来了清心茶。” “退下去吧!”常清风草草回了句,不愿别人打扰。 这时,却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老爷还是喝点的好。” 常清风觉得有些蹊跷,府里的下人一般不会这样和他说话,再一回想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常清风兀的反应过来,他提高声音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得到许可,外面的两人才推门而入,果然是暮天阁,常清风对暮天阁礼貌的作揖,暮天阁也客气的回礼。 “暮王,这次冒险来我常府,不知所为何事?”常清风压低了声音。 “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在下先与先生赔礼。不过,此次前来,却是为了令爱——”暮天阁的声音很是轻柔,但在常清风听来却犹如滔滔江水,在他心上肆意翻腾。 “小女?”常清风强装镇定。 暮天阁唇角微微一弯:“关于那地动山河的钥匙……” …… 自暮天阁和常清风在书房开始密谈,紫夜就守在了门口望风。今夜的常府安静的有些异常。 暮天阁还在兀自说下去,常清风却早已惊的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暮天阁一改闲散的样子,神情严肃而庄重:“常先生,自在忘尘庵与先生相谈甚欢,在下便知先生心系苍生,天性善良。朝暮两国交战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而朝王素来也深明大义,突然开战,如此想来,怕也不只是单纯的领土之战!” 常清风一直低着头沉思,听及此处,抬头看着暮天阁,等待他的下文。 “而镜天山庄一直安守本分,近来却也频频生事,我国的媚公主与风毅将军的事只怕这镜天山庄的琉璃公子没少出力。”暮天阁的语调一直未变,仿佛这些话是照着本子念出来一般,只是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暮天阁转头看向常清风:“只怕是这地动山河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人心险恶……”暮天阁带着些许叹息,“令爱的事,既然我能知道,未尝不见得别人不会查到,届时令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 一番话说的常清风胆战心惊,头上不断冒冷汗。 暮天阁见状,安慰道:“常先生请放心,目前看来,令爱的事并未见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知晓,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如此安然,不过,禺山,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云儿,跌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不等暮天阁说完,常清风颤抖着嘴唇精疲力竭的说道。 “什么?”眉头紧锁,双拳紧握,不久前见她,她虽大病初愈却还好好的。这才几日的功夫…… 常清风向来沉稳持重,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几乎所有秘密,他不由有些害怕,心态几乎崩溃,别的他都不在乎,唯独他女儿的平安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不知道是否能相信眼前的人,之前在忘尘庵里,他们相谈甚欢,常清风隐约觉得暮天阁不是个暴戾之人,算得上是位明君吧。可单凭一次促膝长谈就能完全了解一个人,那只怕也是自欺欺人吧。 坏了,只怕常云斐身上的秘密也已被他人获知。暮天阁心系常云斐的安危,顾不上再和常清风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常清风。再一作揖,便转身离开了。 常清风展开信件大吃一惊,走到书桌前,提笔长书,墨干封装后喊来了府里的一名侍卫:“速速把此信,交于忘尘庵静慧主持。” 贾琴儿之忆 +新增收藏类别 暮王宫里。一处别致小院儿里。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宫女在来回走动着,一个绿衣宫女从屋里撩起帘子压着声音对外面的伺候的宫女说:“去,给姑娘再烫壶酒来。” “可是,这已经是第六壶了……”屋外的粉衣宫女有点担忧的回道。 绿衣宫女索性走出屋外,放下帘子,“唉,姑娘心里苦,我们劝不住……” “绿嫦,酒呢?”屋里传来贾琴儿的喊声。 “哎,姑娘,这就来……”绿衣宫女连忙使眼色给粉衣宫女,粉衣宫女见这样子只能忙着去烫酒去了。 唤为绿嫦的宫女回到屋里,走到贾琴儿身边,“姑娘,天儿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贾琴儿出生贵胄之家,长相自是妩媚动人,因习武又有些英气作风,集女子优势于一身,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从遇到暮天阁她竟开始怀疑自己,以为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暮天阁才对她不屑一顾,她贾琴儿何曾如此狼狈过?她坐在圆桌前,满桌子的饭菜没怎么下去,只是一味的倒着酒,她的手已经有些摇晃不稳了,可她依然一个劲的喝着酒,窗外月光皎洁,似是知道她的心事。是了,从来都只有这天上的月亮知晓她的心事,她内心的苦。 不久前,明妃曾冒险在禺山途中阻止急着去见中毒的常云斐的暮天阁。那一次,让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常云斐在暮天阁心中的地位。她嫉妒同时内心又充满了焦虑。不行,她要回到暮天阁身边去,哪怕他眼里没有她,她只求能时时刻刻看到他便心满意足,可是在离开朝王宫之前,她还要办一件事——夜探说殿。 明妃一身紧身黑衣,黑夜里身形矫健如鬼魅般潜入说殿。没有朝梓轩在,谁都无法进入这说殿,说殿外,朝梓轩还派人把守,为此,她断定这说殿里必然藏着什么秘密。趁着朝梓轩没在宫里,她冒险一探,也多亏她身手不凡,才能掩人耳目进入这说殿。 借着月光,明妃打量了下室内的陈设,一如继往无甚新鲜,在走过那屏风的时候,明妃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细看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她轻手轻脚的在说殿的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说殿里的密室…… 那一晚,贾琴儿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她知道自己在朝王宫一刻都不能待了,否则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逃跑的时候她意外的遇到了朝王宫里的数名高手,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朝梓轩一直都防着她呢,她在他面前果真如跳梁小丑般。那天,她差点死在了朝王宫,恰好尹黛君及时出现救了几乎昏厥的她。 “琴儿姑娘,你怎么样了?”尹黛君与贾琴儿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尹黛君看着伤势颇重的贾琴儿问道。 “我没事,尹黛君,我有重要的事要马上回宫见王上……” 贾琴儿浑身是伤回到暮王宫,暮天阁去看她,她虚弱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他一手端着药,一手扶着她,温柔的一度让她产生错觉,他心里是有她的。她伏在他耳畔,轻轻的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贾琴儿仿佛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来告诉暮天阁那个秘密。暮天阁手里紧紧抓着贾琴儿偷来的鹿皮图纸,满心焦躁。他嘱咐贾琴儿好好养伤,并叮嘱她此事莫要告知任何人,便匆匆离开了。那之后,贾琴儿一直在宫里养伤,快好的时候,她问下人:“最近可有见到王上?” “回姑娘,未曾。” 贾琴儿沉思片刻,知他应是不在宫中了,随后几天,她四处派人打探,得知他密会常清风,又朝着禺山去后,暮天阁的意图已不言而喻了,聪明如贾琴儿怎会不知他如此费尽心机是要保常云斐。她心里好苦,好难过,她的伤还未痊愈,她便整日沉醉在杜康中,麻醉了也就不那么痛了。 云斐被救 +新增收藏类别 似乎是感受到冰冰凉凉的东西滴在脸上,琉璃公子猛的睁开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见自己身处在一孔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旁边静坐的身影应该是常云斐了。外面天色已然暗下来了,洞中又没有可照明之物,琉璃公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朝那身影喊了一声:“喂?”没有反应,琉璃公子坐起身来,觉得浑身爽快,先前的不适确实缓解了不少,心下高兴,便面目亲和的挪到常云斐跟前,却不料看到了一脸痴呆的常云斐。 “你怎么了?”琉璃公子凑近点。 还是没有反应。 “常云斐!”琉璃公子的这一声却是把常云斐喊醒了。 常云斐目光仍然呆滞,却转过头来看着琉璃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的表情平静的有些吓人:“你为什么要抓我?” 琉璃公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他有些凶狠的一把抓起常云斐的一只手臂:“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本公子要做的事什么时候要和别人解释了?” 琉璃公子抓得常云斐的手腕有些疼,常云斐一边努力想要挣脱,一边继续追问:“那么关于我,你知道些什么?”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些恳求。 常云斐的话,让琉璃公子也颇为不解,他懒得继续和她纠缠,顺着常云斐的力道松开了她的手腕,却不料常云斐用力太大,这一松手,常云斐的手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琉璃公子脸上。琉璃公子火气顿时被点燃,他轻微一起身,一手撑着地面,把常云斐逼在自己身下,一手高高举起想要还回去,常云斐身子后倾,吓得举起两扇宽大的袖袍挡着脸,只露出一对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琉璃公子,琉璃公子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气味扑入鼻中,暴躁的火气瞬间降下去一半,他不自主的往常云斐身上凑近一些,再近一些,常云斐退无可退,背已抵上山洞之中有些咯人的石壁,她知躲不过,只是闭着眼睛等那一把掌下来,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本能的歪了下脑袋,琉璃公子的唇便落在了常云斐脸上,常云斐吃了一大惊,她一把推开跟前的人,脸瞬间烧的红彤彤的。琉璃公子显得也很错愕,似乎还有些发窘,他握了握拳头,开口:“你知道我不是好人,为何不趁我昏迷逃走,还要救我?” “我做不到……”常云斐往角落里缩了缩。 之前说要杀她,都没见她这么害怕,琉璃公子邪恶的笑笑。看看洞外的天色已逐渐暗下来了,折腾了一天,他还未正儿八经的进食,现在已饥辘肠肠了。他在山洞里来回看看,想能发现些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驱动一群蝴蝶做事?”常云斐小心翼翼的问。 琉璃公子冷笑一声,“怕只是一些障眼法吧,骗人的!”突然,他发现山洞里有一处地方似乎埋着什么东西,他扒开上面掩盖着的枯叶,拿着附近的一根树枝开始刨,没过多久竟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只鸡还有一壶酒。琉璃公子高兴的笑起来:“有的吃了。” “这里还有别人吗?”常云斐忍不住问道。 “管他是人是鬼埋的,被本公子找到就是小爷我的了。” 琉璃公子正打算叫常云斐过来帮忙烤鸡,可转头看到她苍白着一张脸,神情也很是虚弱,再看到她一只手放在一条腿上,才想起来她摔伤了腿,他走过去蹲下来,撩起常云斐的衣摆,把常云斐吓了一大跳,看到他注视着自己的断腿,常云斐才放下心来。骨头错位,只靠一条木棍定位根本不管用,这一天下来,常云斐的腿已经肿了一圈,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废了。 琉璃公子解开绑木棍的绷带,握住常云斐纤细的小腿,他看她一眼:“可能会有点疼。” 现在已经够疼了,还能疼到哪里去。常云斐点点头。 只是一使力,便听到骨骼复位的声音,常云斐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往嘴里送,说时迟那时快,琉璃公子一伸手臂放到常云斐嘴边,常云斐就实实在在的咬在了琉璃公子小臂上。常云斐痛极了,咬的力度自然轻不了,琉璃公子却只是皱皱眉,没有哼一声。阵痛过后,常云斐才回过神来,额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抱歉的看着琉璃公子重新为自己拿木棍固定腿,拉过他的胳膊想查看被自己咬伤的部位,琉璃公子却很是不耐烦的甩开她。 “本公子不会照顾伤者,你要是断了腿又断胳膊,伤势加重死在这山里,本公子就白忙活一场了。”他冷冷的对常云斐说。 常云斐虚弱的说:“还是谢谢你!”转而又一笑,带伤的她犹如被雨打过的梨花般让人我见犹怜:“看吧,救下你总是没错的,要不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了。” 她本是说的事实,可听着却像是伉俪情深的恋人,让琉璃公子听了心里很是别扭。 琉璃公子不再理她,捡来些枯枝生了火开始烤鸡吃。 常云斐是不食肉的,可眼下并没有别的可充饥,琉璃公子撕下一只鸡腿递到她跟前,她摇摇头,表示不吃。 “你想饿死在这里吗?本公子为你花了这么大力气,现在你的命就是我的!”琉璃公子恶狠狠的威胁她。 常云斐依然不吃。 “你……”琉璃公子气急了,他咬了一大口鸡肉,也没嚼,一把拉过常云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嘴巴直接贴上常云斐的,顺着把嘴里的肉送到了常云斐口中,两人的嘴唇堪堪没有碰到一起,常云斐气得抬起手就要打在琉璃公子脸上,却被琉璃公子一把抓住狠狠甩在一边。 “你是自己乖乖吃,还是要本公子喂你?”琉璃公子威胁道。 常云斐本来想把肉吐出来,可听到这儿只能又乖乖咽回去。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第一次被人逼迫的吃了鸡肉,她有些郁闷,拿过地上的酒壶,喝了一大口。嗯,酒是好酒! 琉璃公子愣了,不曾想不吃肉的姑娘竟然爱喝酒。他忍不住笑了,一边吃着鸡肉一边看着对面的女子不胜酒力满脸通红歪倒在山洞的石壁上。琉璃公子拿过女子手中的酒壶,对着瓶口闻了闻,好香!仰头喝了一大口,果然是好酒。 跳动的火苗,飘香的美酒,熟睡的姑娘,果然是醉人。琉璃公子也靠在那石壁上,眯着眼睛,正对面是熟睡的常云斐,手里的酒壶在琉璃公子完全闭上眼睛后缓缓滑落…… 日出东方,山洞中的两人还未醒来,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琉璃公子就是在睡梦中也特别警惕,他已然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睛,悄悄起身,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躲到山洞口。不多时,进来一人,琉璃公子迅速出手,那人也是个练家子轻松的躲过了琉璃公子的攻击。听到打斗后的常云斐也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琉璃公子和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敦厚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在打架。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常云斐在并不宽敞的山洞里躲来躲去,一会磕在这儿一会磕在那儿,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两人正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昨天晚上喝完酒的酒瓶。那小伙子看到酒瓶子,扯着嗓子伤心的大喊:“啊,你们把我的酒喝光了……”掌下的力道越来越强。再一转,又踩到了地上的鸡骨头,“唉呀呀,我的鸡也被你们吃掉了……”腿上功夫更是生猛异常。 原来如此。常云斐总算明白了,她朝那小伙子说道:“小哥哥,是我们不好,把你的东西吃了喝了……”打架的两人一记转身来到常云斐左侧,常云斐躲到右边去,“可是我们实在是饿坏了……”常云斐险险躲过猛的打到右边来的两人,“这样吧,我们赔给你,好不好?” “赔?你们拿什么赔?”那小伙子边打架边哭,“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鸡和酒。哇……” 两人过了数百招,琉璃公子竟然只是险险占据上风,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呐。 “师父呀,怎么办呀?啊……呜……”那小伙子越哭越伤心。 常云斐灵机一动,这小伙子痴痴呆呆的,看来不像是坏人,她从随身的药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我赔这个给你好不好?” 那小伙子好奇,闪到常云斐身边,不再和琉璃公子纠缠,琉璃公子本想趁机杀了他,可被常云斐制止了。 “这是什么?嘿嘿。”那小伙子拿过瓶子问常云斐,一笑胖胖的脸更圆了,眼睛几乎变成一条缝。 “这个可是好东西,里面的药丸吃一粒就可解忧去躁,延年益寿呢。”常云斐一本正经的说。 “额呵呵,好,真好。我要拿给师傅吃。”憨厚小子把瓶子揣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唉,等等。”常云斐和琉璃公子同时喊道。两人互看一眼,常云斐继续说道:“小哥哥,你知道去崖底的路吗?” “嘿嘿,路,好多路。” “哈,你知道?可以带我们下去吗?”常云斐高兴的追问。 “嘻嘻,果子树。蜜蜂窝。鸟蛋。好多好玩的。嘿嘿。”那小伙子自顾自的说着。 常云斐瞬间觉得有些无力,原来他真是个傻的。 琉璃公子眼珠子一转,对那小子说道:“你弄丢了你师傅的酒肉,还不快把这灵丹给他送去,莫不是想让你师傅教训你?” 小伙子看了琉璃公子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坏人。”然后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嘟囔着:“孝敬师傅,嘿嘿。” 琉璃公子拉着常云斐跟在那小伙子身后,小伙子内心纯良,倒也一直没发现两人,弯弯绕绕的走了半日,眼前的路果然越来越开阔。常云斐不会武功,腿又受伤了,为了跟上那两人,自是十分吃力,她正打算停下来擦擦脸颊两侧的汗,却发现琉璃公子正运足了气力朝前面那小伙子一掌劈下去,常云斐大吃一惊,那小伙子毫无防备顿时口吐鲜血,朝前面踉跄了好几步几乎要倒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常云斐有些愤怒的盯着琉璃公子。 “杀了他,以绝后患!”琉璃公子冷冷说完就又朝那小伙子攻去。 那小伙子背后受袭,明显不再是琉璃公子的对手,数十招下去,那小伙子已浑身是伤,吐了好几次血。 常云斐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也插不上手,眼睛一直来回盯着打斗的两人,她眼看那小伙子越来越虚弱,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这时,在崖底一直搜索的朝梓轩听到动静,急急赶过来,远远就望到了满身狼狈的常云斐,事实上,他满眼通红,不见得比常云斐好到哪里去。他一个箭步窜到常云斐跟前,常云斐见了他又高兴又委屈,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什么也顾不得就扑到了朝梓轩怀里,那边的琉璃公子在看到抱在一起的朝梓轩和常云斐后,掌风越来越凌厉。 直到常云斐扑到朝梓轩怀里,朝梓轩的心才放下去,他深深闭了闭一夜未眠的双眼,才发现有点干涩。 少顷,常云斐从朝梓轩怀里抬起头来:“快去救救那个小哥哥。”她指指那个几乎要被打死的小伙子。 朝梓轩微微皱皱眉头,才一天的功夫,哪里认的小哥哥。不过,这个琉璃公子,他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几次三番的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可恶的很。朝梓轩轻轻一点地,身形如风般飘到打斗的两人身边,对着琉璃公子就是出招,招招致命。那受重伤的小伙子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却执拗的不离开,仿佛是拼完全身的力气也要与琉璃公子打到底。 “谁欺负我徒儿!”人未至,声音却如洪钟已传来,朝梓轩和琉璃公子皆十分震惊,那痴呆的小伙子却是十分高兴,也不再与琉璃公子纠缠,循着声音喊:“师傅,师傅……” 下一刻,一个满头花白,连胡须眉毛都雪白的老头身形十分矫健的落在小伙子旁边,老头两个脸蛋红彤彤的倒显得十分可爱,语气很嚣张,人却看着十分有趣。 “徒儿,谁欺负你?”老头看着打斗的朝梓轩和琉璃公子问站在一旁的徒弟。 “这个!”小伙子指着打成一片的两人。 老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会是这个下一会又是那个。他砸吧砸吧嘴,看看徒儿又看看那两人,有些无奈:“傻徒儿,你说是穿黑衣服的还是……额……”好像衣服也无法区别的十分明确,因为两人都是一身黑,“额,还是紫衣服的?”嘿,原来琉璃公子袍子里面是紫色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终于找到点不同,老头似乎很开心。 “黑衣服的。”那傻小伙子却是没那么清醒,只知道伤他的琉璃公子穿着黑色的衣服。 老头一听上去就冲着朝梓轩出击,速度之快,招式之花,竟然让琉璃公子无法插手,朝梓轩也只得拿出九分的精力对付老头的出击。 一旁的常云斐却是看呆了,她着急的朝那老头喊:“前辈,住手!莫伤了好人!” 那傻小伙子也是一脸懵,他冲着那老头也喊:“师傅,错了,错了……” “嗯?错了?”老头仿佛不相信似的,再看一眼那紫衣人,却见琉璃公子早已趁乱逃走了。 看来是真错了,老头停下来。拍拍傻小伙子的脑袋:“徒儿,莫伤心,下次叫为师碰上了,定要那厮好看。” 常云斐看着糊里糊涂的师徒两,有些无奈,朝梓轩勉强接了老头的数十招已觉十分吃力,他强自忍着,不露痕迹。 “嘿,你这家伙倒是有两下子,能接得了老夫的这么多招。”老头谈笑自然,不见有一丝费力。 朝梓轩一向高傲,只朝那老头抱抱拳,并未说话。 正在这时,影风从不远处过来了,她在常云斐跟前一跪,“小姐,总算见到小姐平安。” 常云斐扶她起身,影风看清了身边的朝梓轩,有些吃惊,见还有外人在,只是一施礼:“公子。” 朝梓轩冷眼看就影风一眼,只是嗯了一声。 “爹爹该急坏了吧。”常云斐询问。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向老爷传信。” “诶,你是谁?怎么会到这崖底来?”老头跳到常云斐跟前,“姑娘,你最讨喜,你说。嘿嘿。” “爷爷,我……” “爷爷,啊哈哈,哈哈……”常云斐刚一开口,那老头就笑的捶胸顿足的,“啊,哈哈,我这辈子还没听到谁叫无散子爷爷,有趣有趣……” 无散子!朝梓轩和影风俱是一惊,江湖传闻无散子当年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在武学上造诣颇深,放话江湖要成为天下第一,不过,他确实是有狂妄的资本,各大高手或是挑战或是被挑战者都败在了他无散子手下,俗话说高处不胜寒,无散子在打遍天下无敌手后忽然觉得人生无趣,无意中得了一本药书,要说这药书本是记载着一些寻常草药的功效,可到了这无散子手里,竟然能练出那致命的毒药。之前无散子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不少后起之秀想要与其切磋,无散子当时玩心甚重,恰好想试试自己练的毒药,便在一次比试中使毒伤了徐家三兄弟,徐家三兄弟上有老下有小,在中毒之后,皮肤一日日溃烂不见好,身体其它地方倒没见有何异常,家人为之请便天下名医都无法治愈,三兄弟从此不敢照镜子,互相不敢面对,久而久之虽只是皮肤溃烂便已使三人精神崩溃,神志不清。徐大的媳妇在一次为徐大清理溃烂的伤口的时候被突然发狂的徐大失手打死,徐老太爷在看到三个儿子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终是身患疾病,撒手离世。徐二的媳妇儿带着刚刚三岁的女儿千辛万苦找到无散子恳请他拿出解药,可无散子当时只沉迷于制毒,根本没有研制过对应的解药。在当时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侠剑徐家庄遭此劫难,一代名门瞬间落幕。这一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徐氏母女不分昼夜跪在无散子门外,希望求得解药,无散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没日没夜关在屋里研制解药。终于,他成功了,再出门去,屋外白雪皑皑,哪里还有那母女的踪影,只留下森森白雪上的红色血迹,以及雪中深深的豺狼足迹。一代青年才俊,竟然不走正道,江湖众人筹谋许久欲联手斩杀那无散子。可不料,从此无散子竟然人间蒸发了,无人再见过此人,算下来,如今,无散子已是位百岁老人了。可眼前的老头看着却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按着这岁数,说无散子是常云斐的姥姥都不为过。可常云斐却并不知道江湖中的事,只是开口继续说:“我们本是去禺山亲戚家中,不料半路遇上匪徒,跌落山崖,多亏了这位小哥哥指路。”说着看看那痴傻的小伙子。 “禺山?禺山的段山是你什么人?”老头收起笑来。 “是我外公。”常云斐答道。 段山这小子许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无散子心中暗想。刚刚与这黑衣少年过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手上戴着的念珠,那串珠子他很是熟悉,这少年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无散子捋着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突然,常云斐觉得体内似有千虫万蚁在噬咬,头疼欲裂,软绵绵的倒下去了,朝梓轩在接住常云斐的一瞬也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 众人纷纷担忧的围在常云斐身侧,无散子拉起常云斐的一只手给她把脉,另一只手仍摸着稀疏的几把胡子,他的眉头一会紧皱一会舒展的。过了许久,他放开常云斐的手臂,又搭上朝梓轩的,正欲说话,看到朝梓轩用内力朝他传话:“前辈,我和她体内的蛊虫还请保密。” “前辈,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影风着急的问道。 “师傅,她怎么了?”傻小子也开口问。 “死不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喂到常云斐嘴里。 清风徐来,柳暗花明,常云斐只觉得浑身舒爽,这几日来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身子轻爽充满力量,她悠悠转醒,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事了。”无散子从怀里又掏出一粒药丸,塞给朝梓轩:“有事的是你呀!”说完,提着那傻小子就身影全无了。 最是无情却有情,不问天地只问心。空旷的山谷里无散子留下的话久久才散去。 朝梓轩沉着脸,看着手中的药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感动 +新增收藏类别 虽然常云斐得救了,可是茸茸却下落不明。常云斐心里很是担心,可依朝梓轩的性子,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他断不会为茸茸再耽误时间的。相见是缘,别离亦是缘。只盼茸茸能平平安安的,常云斐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常云斐一行人在崖底缓慢的走着,常云斐的腿受了伤,又没有好好休息,体力自是十分弱。 “小姐,我来背你!”影风看着常云斐疼痛的样子,多次提出要背她,可常云斐不愿拖累他人,几次拒绝影风,这次影风倔强的蹲在常云斐跟前,不达目地不罢休。 常云斐只好爬在了影风背上。影风的背很纤弱,她的个子和常云斐差不多。只不过因为自幼习武,身体健壮一些,可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姑娘。常云斐在触到她瘦小的身子骨后,眼眶突然一湿,自打她记事以来,出现任何危险,影风都会冲到她前面保护她。小时候,她还未习得如何与山中的猛兽和平共处,是以遇到毒蛇猛兽,影风都会出来挡在她身前。记得有一次,她碰上了一条毒蛇,那蛇正跳起来要攻击她,影风从暗处冲出来:“小姐,小心!”那毒蛇在咬上影风手臂的瞬间也被影风拦腰斩杀。常云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影风却顾不得自己的伤,第一时间把常云斐送回了庵里,之后的几天,常云斐都没有见到影风。有一天,常云斐午睡睡不着,走出院子外,却看到影风在庵外的一颗大槐树上打盹儿,常云斐空落落的心顿时踏实了。还有一次,常云斐碰到一头饥饿的豺狼,她的胆怯让那头流着口水的狼更加肆无忌惮,那豺狼一步步逼近常云斐,又是影风冲出来,拿着一把匕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与那豺狼做生死拼搏,要知道影风也不过是个比常云斐大三四岁的姑娘啊,她恶狠狠的盯着那头狼,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却不退缩,她擦了把脸上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狼的血,拼尽全力,一跃而起,正中狼头把匕首深深刺了进去,那狼挣扎了几下死过去了,影风也浑身是伤跌坐在常云斐身边,还不忘握着常云斐的手疲惫的笑说:“别怕。”很多时候,常云斐的勇气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姑娘,于常云斐而言,影风并不是她的仆人,更甚是她姐妹。常云斐轻轻把手放到影风小臂某处,这里,应该有两个蛇牙印,常云斐的手再到影风的肩胛骨,这里应该有那头豺狼撕咬留下的疤痕…… 朝梓轩本在前面带路,一回头却看到常云斐几乎要哭出来,再看看累得出了一头汗的影风,似乎是明白什么了。他停了下来,一手抓住常云斐的胳膊,影风被迫也停下来,常云斐瞪着眼睛看着朝梓轩,大眼睛里的泪珠盈盈欲落,她还在吃惊中,朝梓轩胳膊一使力,常云斐便在空中飞了一圈,稳稳落在了他背上。常云斐勾着朝梓轩的脖子,一小节玉臂露在外面,好闻的气息充满在朝梓轩鼻腔。 常云斐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却带着笑容,她伏在朝梓轩宽大的背上,在他耳边声音极低的说:“我好开心你来找我。” 暖暖的气息吹在朝梓轩耳畔,酥酥痒痒的,顺着神经传遍全身,心里有什么似要化开了。 “兄长,云斐姐姐,你们可算是上来了。”远远的,朝颜玉就连喊带哭的奔向几人,无极也紧跟在她身后。 “她受伤了,找处落脚的地方先休息吧!”朝梓轩把常云斐抱到马车里。 一行人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镜天山庄外。 姜中才带着几千人马声势浩大的伫立在山庄门口。 琉璃公子为携着一众人出来与其对峙。 “姜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庄里玩我法可敞开大门迎接您。可您这劳师动众的,倒是吓着我了。”琉璃公子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 “琉璃公子说对了,本府可不是来玩儿的,而是奉朝王的命令拿你回去问罪!”姜中才骑在一头良驹上声如洪钟,气势轩昂的说道。 “哦?不知在下犯了何罪要大人亲自来抓我呢?”琉璃公子宠辱不惊。 这厮还在那儿装,姜中才直言:“前几日,在去往禺山的途中,琉璃公子曾刺杀劫持过一女子,此女为我朝王朝常清风大人的爱女,王上派人护送其上禺山,却遇到你的袭击,你认还是不认。” “诶呀,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琉璃公子走近一步,离姜中才更近了些,姜中才两边的侍卫也更警惕了些,琉璃公子笑笑,“本公子听手下的人说庄里有个逃跑的奴隶混在那队伍里,便去抓人,可巧那姑娘失足落崖,本公子为救她,也跌落山崖险些丧命呢,若不是我命大,只怕姜大人今天便见不到我了。”说着,似乎还悲伤起来。琉璃公子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倒教人生出几分同情来。 “本府岂是好糊弄的!来啊,把他给我拿下!”姜中才一声令下,顿时厮杀声一片。 若要是在庄里,只怕来再多官兵,琉璃公子为有办法对付,因为庄里机关重重,可眼下就算琉璃公子武功再高也终究寡不敌众。擒贼先擒王,琉璃公子摆脱纠缠的一众侍卫,以倒地的士卒为支点,身形一跃,在空中不知翻了多少个圈,直击姜中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姜中才从马上擒拿下来。 “既然姜大人不信本公子,那眼下本公子为只得请大人回庄里喝喝茶聊聊天了。”琉璃公子自折扇挟持着姜中才,嘴边挂着笑,可眼神却很是凶狠的盯着姜中才的手下,姜中才被挟持,他手下的士兵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琉璃公子把姜中才带回镜天山庄,而他们又只能在外面等着,不敢贸然闯进去。 “你把本府带进来,可知犯了多大的错?”姜中才倒是临危不惧。 “本公子请姜大人进来喝杯茶而已,怎么会犯错呢?”琉璃公子带着姜中才来到镜天山庄接待客人的前厅,他毫不客气的坐上主位,吩咐手下的人:“上茶!”又对着姜中才说:“大人,请坐啊!” 姜中才不屑一顾这镜天山庄的宏伟,尽管这里确实与皇宫相差无几了。姜中才悠然的坐到那由象牙雕制而成的座椅上。 待茶上来后,琉璃公子屏退左右的人,再看向姜中才的时候目光倒多了些真诚。 “姜大人,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大人可尽管放心。” 姜中才这才稍微放下戒备,说道:“琉璃公子未免心太急了些。朝王也在那队人马里。” “本公子知道,可那确实是个好机会,就差一点,可惜……”琉璃公子有些懊恼。 “现如今,闹成这样,你打算如何?” “姜大人,当初我们说好了,你助我得到地动山河的钥匙,我助你登上宝座。现在也是你帮我的时候了。”琉璃公子 “你惹的祸,却要我来善后!岂有此理。”姜中才生气的说。 琉璃公子轻笑:“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暮天阁知道你暗中挑唆谍国,三番五次挑衅地国,引起战端,你猜他会怎么做?而朝梓轩要知道你与本公子有来往,他又会不会放过你呢?” “你……”琉璃公子带有威胁的话让姜中才骑虎难下,只好哑巴吃黄连。 见姜中才气势减弱,琉璃公子又说道:“姜大人不必过于担心,那朝梓轩仗着是子承父业坐拥这大好江山,这么多年来毫无建树,更别说开疆扩土了。暮天阁又整日无心政事,如此庸庸碌碌之人,姜大人只需与我配合好,还怕天下不是你的?” 姜中才无奈,只能问道:“那你打算我怎么做?” “你只管让朝暮鹬蚌相争,至于我这里,谁不知我镜天山庄机关重重,无人可破,你只需做做样子回去复命便可。”琉璃公子邪魅的笑着。 与段靖汇合 +新增收藏类别 禺山道阻且长,自从离开酒肆后,一路上再没遇到一处可供歇脚的客栈,而且前面的路也越走越难,朝梓轩一行人只能勉强找到一处破庙暂时歇息,还未到夏天,昼夜温差还是不小,日落西山后,山中夹杂着微风,丝丝凉意还是惹人不舒服。 几人赶了这许久的路,都有些疲惫不堪,庙外有随行的几个侍卫在轮值。影风在外面的树上闭着眼睛,身体却笔直坐着。无极在缺了庙门的门口怀抱长剑闭着眼睛休息。庙里,常云斐和朝颜玉互相依偎着睡着了。朝梓轩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也靠着一张破损的案几休息。周围很寂静,晚上连鸟叫声都没有了,更显得这大山深沉。黑暗中,朝梓轩轻轻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常云斐熟睡的脸庞,她的睡容安静而美好,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知不觉,她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吗? 披在常云斐身上的薄衫顺着肩膀滑下来了,似乎感觉到了冷,常云斐左右晃着脑袋睡得有些不安稳。 朝梓轩轻轻挪过去,把那薄衫往上提了提,正好碰到了常云斐冰冷的手指。她本来就有伤,现在又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很是让人心疼。朝梓轩握着常云斐的小手,在感觉到暖意后,常云斐睡得安稳了些。过了没多久,朝梓轩感觉常云斐的手有些颤抖,嘴里似乎还哆哆嗦嗦的喊冷,他靠近她一些,贴着她的身体,立马觉得寒意入体,朝梓轩抬手摸摸常云斐的脸,果然也是冰凉的。 也许是突然的暖意惊醒了常云斐,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脑袋不知何时枕在了朝梓轩肩上,他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正暖着自己的脸,她微仰着脑袋看他,他侧着头垂着眼睑看她,她似醒未醒,迷离诱人,他刚毅却温柔,眼神醉人,一点一点,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再往下一点,他的唇就印在了她的唇上,他的唇火热,她的唇冰凉,未经辗转,他的火热就已传给她,连带着她有丝丝寒气的舌尖都变得热烈起来。直到她微微有些喘息,他才放开她的唇。他的手从她脸上滑到她脖颈,继而又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脸,她害羞的闭着眼睛,任由他胡作非为,身上却真是暖烘烘的了…… 翌日,常云斐一行人在行进的途中遇上了自禺山前来接应的段靖。 “云儿,都长这般大了。”段靖看常云斐依稀还有幼时妹妹段纤纤的影子,一时悲喜交加,眼眶都有些红了,他上前拉着常云斐的手,关切的问:“之前听说你落崖,伤着哪里没有,可是把你外公和我吓的不轻。” 常云斐见到亲人,也很是激动,段靖的大手温暖而厚重,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只是伤了腿,并无大碍。” “来让舅舅看看。”说着蹲下来查看常云斐受伤的腿,检查过后,段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给常云斐腿上抹了些。果然不愧是医药世家,常云斐立马觉得舒畅了不少,连疼痛都减轻了。 “多谢舅舅。”常云斐笑眯眯的说。 一行人,又朝着禺山的方向去了。 苍莽刀客与医官小二 +新增收藏类别 暮天阁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得知常云斐安然无恙,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暮天阁顺着道也来到爽姨的酒肆歇脚。这里鱼龙混杂,倒也有些意思。 他一身清冷温和的气质吸引了爽姨的注意,爽姨坐在酒柜后偷偷打量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暮天阁要了酒菜,一边轻轻啜着酒一边听着旁边的江湖人士在闲聊。 “要我说,这战打不起来,就是闹着玩儿的。”一人说。 “都已经打起来了,还闹着玩呢?”另一人说。 “我看也打不起来,时至今日,朝暮两国你今天得一城我明天夺一国,这样看来双方并未损失。”第三人说。 “诶,那这打仗总会消耗国力,他们这样不得不失的玩,图什么?”那第二人问道。 “图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哈哈……”那第三人像听到了极有意思的笑话,可又像是并非如他自己所说不知道似的。 “依我看,极有可能是为了那地动山河……”那第一人本想显摆显摆,可还没说完,就被那第三人制止了。 第三人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以使自己离两人更近些:“兄台,这话不能乱说哦,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听了,无端觉得背后森森寒气直逼心脏。 酒喝得差不多了,暮天阁起身往后院的客房去,路过爽姨的时候,朝她有礼貌的点头致意,爽姨也报以一笑。 突然,门被一股蛮力撞破,紧接着一人重重倒在酒肆的地上,爽姨的笑容在门被撞破的瞬间就消失了,她机警的转头,眼神也犀利起来,待看清地上的人后,不觉惊慌失措,她疾步走到那人跟前,蹲下扶起满身是血的医官小二。这动静大的让暮天阁也停了脚步。 “平儿,你怎么了?”爽姨的眼里满是担心。 医官小二被伤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大口大口的喘息粗气。 紧接着酒肆里进来了另一人,正是先前的苍莽刀客。 “为什么害我?”苍莽刀客眼睛通红,好似发了狂一般,他一直追问着这个问题,身上有几处伤口还在流血,他也不管不顾。 “啊,就是这个样子,据说当年他屠杀王家满门的时候就是这般杀红了眼。”酒肆里有人认出了苍莽刀客。 众人听说后,有的人胆子小,吓得往后缩了缩。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苍莽刀客?怎么,该不会是因为小店留下了你的刀就这般痛下杀手吧。”爽姨封住了医官小二几处致命的伤口,明显带着怒气朝苍莽刀客说道。 苍莽刀客像是没听到她说话,直直的走过来朝着医官小二就又是一掌,爽姨长臂一伸替医官小二接下了这一掌,可她发现这苍莽刀客的功力像是突然大增般,之前和他过招的时候明显不是这般厉害。一时也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对付着苍莽刀客的致命招数。 “为什么害我?”苍莽刀客又是这般问道,他眼神呆滞,像是个傀儡一般,这句话仿佛就是他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 酒肆里的人大都在看热闹,功力浅的也确实插不上手。暮天阁观望了一会,觉得这个苍莽刀客的行为很是怪异,眼看爽姨越来越支撑不住,他身子如闪电般瞬间移至苍莽刀客身后对准脖后的穴道用力一击,苍莽刀客应声倒地。 爽姨感激的看着暮天阁,妩媚的笑说:“公子好身手啊。” 暮天阁微微一笑。 爽姨走近那苍莽刀客,暮天阁怕爽姨杀了他,忙道:“老板娘手下留情,我看此人的行为甚是怪异,不如等他清醒后再细问详情。”他说的不急不躁,语气平平,却似含着千斤锤重得人不得不软下来。 爽姨由看着苍莽刀客的严肃神情转而突然娇媚一笑:“这位公子说的对。来啊,把他带下去安置好了。” 店里的小二应声出来架着苍莽刀客下去了。 医官小二醒来后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本就狭长的眼睛被打肿后睁开就只留一条缝了。 视线清楚后,第一眼便看到爽姨坐在他床边关切的注视着他。 “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医官小二嗓子沙哑勉强回答道。 爽姨喂他喝了口水,继续问道:“你和那苍莽刀客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你下死手?” 医官小二吞了下口水,缓缓的回道:“当年是我给他下的蛊毒,他才会神志不清杀了王家满门……” “什么?你……”爽姨有些吃惊:“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医官小二点点头,继续说道:“苍莽刀客只是一个试验品,来证明他对蛊虫的研制是否成功。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医官小二面无表情的说着。 突然他有些激动的看着爽姨:“我做不了那些事,真的做不了……”医官小二的声音都带着些呜咽。 爽姨抱着他的头:“没事的,做不了就不做。没关系。” “我心里好难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不仅毁了一个人,更杀了好几十号人……”医官小二终于哭出了声,此时的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苍莽刀客出现在酒肆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我在他的饮食里下了解药……”医官小二没再往下说了。 “爽姨知道了,你一片好心被他发现了,然后你把当年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他一气之下就要杀你。” 医官小二没说话,表示默认。 爽姨叹口气,怜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暮天阁正在酒肆的客房里休息,门外一个身影悄然而至。暮天阁睁开眼睛,[尹黛君跟踪贾琴儿得到了地动山河的秘密]对着门外轻声说道:“进来吧。” 那人推门而入,一看,赫然是寅黛君。 寅黛君见了暮天阁,俯身施礼。暮天阁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还亲自给他斟了茶。 “黛君此次可有收获?”暮天阁问道。 寅黛君回答道:“据属下调查,地动山河的事情似乎与禺山和常清风之女常云斐有很大干系,琉璃公子和朝梓轩都暗中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臣怀疑这地动山河应该就在禺山,而常云斐很可能是开启地动山河的关键!” 暮天阁认真聆听完后,定定的看着尹黛君,手掌微微轻握成拳。 “王上,接下来,您计划……”寅黛君问道。 “寅黛君,数百年前,天下几乎三分,你可知道?”暮天阁问道。 寅黛君点点头:“以朝暮两国为两分势力,再加上段家一分,是为三分!” 暮天阁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两步,寅黛君为起身站在一旁。 “当时段家自愿退出纷争,过着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生活,你怎么看?”暮天阁转头看一眼寅黛君。 寅黛君想了想没有说话。 “段家什么都不要,只是占禺山为己有……”暮天阁边走边说。 寅黛君像是想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禺山?” 暮天阁点点头:“那地动山河的秘密只怕与禺山脱不了干系。” “属下明白了。”寅黛君轻轻一笑,对暮天阁的心思很是佩服。 “那我们便去禺山看看,到底有何玄机……” 到达禺山 +新增收藏类别 还有两日就要到达禺山了,常云斐一行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身后突兀的马蹄声似催促般离这队人越来越近。在追上他们后,那人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在朝梓轩跟前:“主子,宫里出事了……” 朝梓轩还没走多久的功夫,常云斐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急急忙忙就走了,甚至来不及与她道别,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和战事有关?脑袋里的思绪全是关于朝梓轩的。 “云斐姐姐,你在想什么?”朝颜玉凑到常云斐跟前。 常云斐瞧着她:“你说,你王兄如此匆匆忙忙就走了,会是因为什么事呢?” 朝颜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王兄说没事,那一定就没事啦。你放心,王兄可是很厉害的。” 常云斐想想也是,便放宽了心不再琢磨了。 眼看着前方烟雾缭绕,已经无路可走了,众人正纳闷的时候,不知段靖施了何法术,眼前豁然开朗,到处可以看到男耕女织的景象,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老者安详的晒太阳,稚子调皮的逃窜着,空气清新,一片和乐融融。 “段老爷,传说禺山颇为神奇,远看无奇特之处,进入方知如仙境,而只有段家人知这进入之法。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无极由衷的佩服。 “无极大人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段靖谦虚的回道。禺山的屏障就是段家的散云法,可禺山毕竟只是一座山,若真被有心之人算计,谁又保得齐禺山不会被夷为平地呢。 “舅舅,这儿可真美啊!”常云斐透过窗帘向外面的段靖说道。 “哈哈!等到家了歇息好了,舅舅就带你出来逛逛!”段靖一边向路上遇到他们的行人回礼,一边和常云斐说。 “好啊,好啊!”常云斐高兴的喊着。看来舅舅很受山里人的爱戴,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笑着和他打招呼:“段爷。”顺便好奇的瞅瞅她们。常云斐也会歪着脑袋和他们笑着打招呼。 “哈哈,这里太好玩了,云斐姐姐。”朝颜玉高兴的说,心想这一路可没白走,这里和王宫可大不一样,比王宫热闹好玩多了,她一边吃着不知道从哪个山人背篓里顺过来的枣子,一边乐得合不上嘴。影风也顺了一根甘蔗,从窗户里笑着递给常云斐。其实常云斐看到那背甘蔗的知道有人拿他东西了,可竟连头都没回,然后她又看到背甘蔗的顺手抓了背枣子的一把枣,背枣的又拿了烙饼的一张饼……常云斐看得很是有意思,接过影风递过来的甘蔗吃起来。 他们找了一处休息的地方,不过就是普通的山里人有几间多余的房子可以容他们住一晚。虽说这里一般可以夜不闭户,可为了几人的安全,随行的侍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晚上,常云斐睡不着走出屋外,正好那家的女主人也没有睡,在院子里编着竹篓。看到常云斐出来,笑着说:“还没睡呀。” 常云斐笑着回她:“睡不着。”嘴角的梨窝很是好看。她走到那妇人身边,蹲下来看她都不用看着手里的竹篓就一点一点成型了。 “大姐,你可真厉害。”常云斐由衷的赞美道。 “这算啥,编多了就好了。”那妇人一脸笑容,十分安详。 “我看大家晚上睡觉都不关院门,不会有小偷和盗贼吗?”常云斐问道。 “都多少年没见过小偷和盗贼了,咱段爷把我们保护的好呦,日子才会这么好。”妇人一脸感激之情。 正在这时,段靖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常云斐也在院子里,问道:“怎么没睡,不习惯?” 常云斐摇摇头,“我和这位大姐正说到你呢,舅舅。” 那妇人转头向段靖点头致意,手上仍没闲着。 “哦?说我什么呢?”段靖笑着问。 “说多亏舅舅的保护,大家的日子才过的这么好。”常云斐回道,心里由衷的为舅舅感到自豪。 段靖谦虚的笑笑:“禺山民风淳朴,大家互相照应,我可没多余做什么。” 常云斐看着眼前憨厚沉稳的舅舅,旁边善良平和的妇人,天上的月亮,远处的狗吠声,阵阵清风还携着花香,真是醉人啊! 终于,常云斐见到了十几年未见的外公! 朱红色大门大开着,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大门口守着的一人在见到段靖后早就往院里跑去禀告段山了。常云斐等人跟在段靖后面,进了庭院,庭院的房子清一色的都是姜黄色的木头做的,阳光照着暖意十足,房前或是一棵开着稀疏桃花的矮桃树,或是开着白色花瓣的高梨树,梨树花枝茂密,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树上的鸟窝,中间主道皆铺着大小无差的巨石,两边地上由整整齐齐的砖块铺地,还有一方小巧的石桌,配着两个石凳。过了中间的一道大门,正对着的主屋门口,一位风烛残年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披着一件长袍,站在那里朝着向自己走来的这些人扫视着,岁月带走了这位老人心爱的女儿,也带走了他年轻平展的皮肤,唯独那双眼睛却经岁月洗礼越发漆黑,他一眼就认出了常云斐,她长得太像她母亲了。往事不堪回首,思想却不受控制,爱女的种种还是浮现在了他脑中,让他眼眶酸胀。 “父亲。”段靖走到段山跟前,拜了礼就退到了一边。 常云斐看着老人和蔼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感觉悲伤的很。 “外公。”常云斐扑通一声跪在段山面前,眼泪也顺着脸颊滚落。 这一跪把段山心疼的,他急忙往前一步扶着常云斐的双臂:“孩子,快起来。” 朝颜玉在后面看着这情景,不觉也哭了,这种亲人团聚的场景她做梦做了好几次,可梦就是梦,没想到现实中见到,更触动人心,惹人情感。无极悄悄握了握朝颜玉的手,此时对她来说这是极大的温暖了,她又哭又笑的看着无极。 锦鱼嬷嬷之死 +新增收藏类别 朝梓轩赶回朝王宫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换衣服就风尘仆仆的往说殿赶去,刚进入殿内,就看到一副放着尸体盖着白布的担架,守在担架旁的两名侍卫看到朝梓轩动作一致的跪在地上。朝梓轩的眼睛因充血而变得红肿,他握紧拳头,咬着牙走到担架跟前,单膝跪地,手指有些发抖,一点一点拉起白布,锦鱼嬷嬷那安详的脸便映入眼帘。 朝梓轩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出去!”他冲着殿内的侍卫大声的喊:“都给我滚出去!” 殿内只留下朝梓轩一人了,他呆坐在锦鱼嬷嬷身边,目光空洞,身体感觉被掏空一样,这种感觉在他生母静贵人去世的时候他曾有过,如今锦鱼嬷嬷的死让他又重新尝了一遍。朝梓轩从地上站起来,走进锦鱼嬷嬷生活的密室里,原本整洁的密室现下被翻的凌乱不堪……朝梓轩记得锦鱼嬷嬷一向爱干净。他小时候脾气不好,一生气总爱把案几上的笔墨纸砚扫到地上,遇上吃饭,也能把碗筷朝地上一扔。这时候锦鱼嬷嬷总会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不愠不恼的和他说:“大丈夫居于乱室便是再好的天资也会收到折损的。这居室就和一个人的心房一样,居室干净了,心才能不乱。” 朝梓轩一点一点整理着,锦鱼嬷嬷这里有很多他幼时嬷嬷做给他的东西,像老虎枕头,小靴子,小衣服什么的,她都舍不得扔。他恨段纤纤,段纤纤死后,或多或少的他把恨转移到锦鱼嬷嬷身上,不给她好脸色看,故意刁难她,可锦鱼嬷嬷却从来没怪过他,自己家的孩子才会这么任性撒娇。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包容,日久见人心,再硬的心也该柔软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本来锦鱼嬷嬷一直在照顾着朝梓轩,后来朝梓轩成为朝国的王上后,锦鱼嬷嬷自动请求能出宫去,她说她年纪大了,愈发怀念宫外平平静静的生活,她确实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眼睛也看不清了,此时的朝梓轩对锦鱼嬷嬷的感情怕是爱多于恨吧。她无儿无女出宫后谁来照顾她,朝梓轩自然不会同意的。锦鱼嬷嬷说宫里太吵了,人太多了,她老了,不喜欢热闹。朝梓轩给她安排了宫里最清净的院子,她还是嫌不安静,总说能听到有人在她院子外不怀好意的打探。于是,朝梓轩便想到了,把锦鱼嬷嬷挪到密室里,锦鱼嬷嬷再也没说过不安的话了。她已风烛残年,身体器官衰竭,这样一个老人还能活几年呢,现在竟有人忍不了这几年残忍的把她杀了!想到这里,朝梓轩就怒火中烧,他正收拾到那几幅字画处,不由心中发狠,手中一用力,捏皱了那字画,他定要那凶手血债血偿! 朝王宫里人人都在传,朝王朝梓轩性情大变,阴晴不定,他变得很是固执己见,谁要惹他不高兴了都要倒大霉,就说那姜中才姜大人位高权重,可一言不合,还是被砍了脑袋,不过就是因为为镜天山庄说了几句好话。 “废物,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朝梓轩斜躺在紫檀椅上,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仿佛杀人如杀死一只蚂蚁一般。 “王上,还请慎思啊,姜大人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王上网开一面。”常清风在殿下跪着替姜中才求情。 “还真是可笑,这姜中才一直想置你于死地,如今你却在为他求情?”朝梓轩冷冷的斜眼看着下面的常清风:“兔死狐悲,你是害怕这个吧!” “微臣没有,王上明鉴!” “常清风你真是老糊涂了啊。”朝梓轩没再看常清风:“蛀虫已大,留着必成祸害。就由常爱卿去除了这蛀虫吧!” 朝梓轩甩甩宽大的袖袍,走出了说殿。 “王上,依臣看来,锦鱼嬷嬷被杀害最大的嫌疑人该是明妃!”李睿和朝梓轩说道:“明妃夜探说殿,锦鱼嬷嬷被杀,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只怕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只怕明妃是在找什么东西的过程中被锦鱼嬷嬷发现才杀人灭口的。” 朝梓轩沉默不语。 “王上,您的意思是?” “全力暗杀明妃!”朝梓轩冷冷的命令道。 “是!” “还有,我要亲自去镜天山庄一趟!” 镜天山庄事件 +新增收藏类别 巍峨高大的骏马上朝梓轩的披风被吹得呼呼作响,手中的长剑蓄势待发,额角几缕长发飘动着几欲遮住他的眼睛。 琉璃公子少有的严肃,站在镜天山庄门口,不敢怠慢轻敌。 突然,朝梓轩凌空跃起手中长剑应声而出,直指琉璃公子,琉璃公子凝神聚焦,躲过了来势汹汹的招数,朝梓轩招招凌厉,琉璃公子步步为营,小心招架着,抓住一切机会对朝梓轩发起反攻,几百个回合下来,因为朝梓轩心中意念强大,琉璃公子逐渐处于劣势。 “朝梓轩!你此次前来,到底为什么?”琉璃公子边接招边问。 朝梓轩收回剑,站在琉璃公子对面,恶狠狠的说:“你三番两次挑衅朝国权威,胆子倒真是比前几位庄主要大啊。” 琉璃公子吊儿郎当的一笑:“小打小闹,不是没怎么着么。” “没怎么着?之前你禺山途中暗杀本王的事还没找你算账,现在竟然潜入我朝王宫里,杀了我的人,还偷了我的东西!这还没怎么着?”朝梓轩拿剑指着琉璃公子。 “死了人丢了东西,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干的呀。眼下朝暮两国正在开战,这样说,暮国干的可能性更大些才是。”琉璃公子为自己开脱。 朝梓轩冷冷一笑,说:“一直看热闹的现身吧。” 说完,暮天阁和寅黛君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暮天阁与尹黛君在去禺山的途中听说了朝梓轩与镜天山庄的事,于是折路来瞧瞧热闹。 “暮王可真是沉得住气,被人诬陷都不吭声。”朝梓轩朝暮天阁冷哼一声。 暮天阁好脾气的笑笑:“既然是诬陷,想必朝王是明白的。” “你我是明白,可怕是他人不知道。”朝梓轩意有所指,似乎又懒得打哑迷,收回剑:“罢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朝暮两国开战其实是假的,是我和暮王合伙演的一出戏……”早在暮天阁于忘尘庵会见常清风之前,就见过了朝梓轩。因频频有主战的声音出现,二人于是将计就计,索性看看背后谁在捣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暮天阁,他没想到朝梓轩把两人悄悄计划的就这么轻易说出来了。 寅黛君和琉璃公子显然要更吃惊一些。 寅黛君自诩是暮天阁最为信任的人,可殊不知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为的就是看看谁在幕后搞鬼想坐收渔翁之利。”朝梓轩继续说着:“既然我和暮兄是友非敌,他何会杀我的人,盗我的东西!” 琉璃公子有些吃惊,心想难不成是“他”偷的,没有告诉自己?这样看来,他这个双面间谍做的倒是真好啊。琉璃公子看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寅黛君脸上逗留片刻,然后痞痞的笑着对朝梓轩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什么人我更没杀了,只怕是坐收渔利之人另有他人吧……” “朝梓轩,”暮天阁闪现在朝梓轩跟前,拉住他的一只袖子低声说:“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功夫就白费了。” 朝梓轩转头骄傲的看着暮天阁。 “东西,我还给你就好了。”暮天阁像是哄着一个孩子一样。 朝梓轩得意的笑着,拉开暮天阁的手,然后对琉璃公子大声说:“看在暮兄的面子上,我给你十天时间,把偷我的东西给我还回来,否则——我朝梓轩踏平这镜天山庄!” 离开镜天山庄后,朝梓轩和暮天阁来到一处幽静之处,摒退了所有人。 “你要想要这东西,直接和我说就好了,何苦整这一出。”责备的话却温柔的能把人化了,暮天阁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鹿皮图纸。 朝梓轩接过东西,不说话。 “琴儿她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偷走这个完全是无意的,你又何苦非要致她于死地。”暮天阁问道。 “如果只是偷东西还好说,可我宫里却死了人。”朝梓轩说,“如果不这样做,你怎么会出面?” “人定不是琴儿杀的。”暮天阁早已听说朝王宫里一位对朝梓轩很重要的嬷嬷被暗杀的事。 “我知道!”朝梓轩嫌弃的看一眼暮天阁,“你的人你自己好好盯着!”说完没等暮天阁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暮天阁看着朝梓轩离开的背影,叹口气,然后看到了寅黛君朝他走来。 “王上。”寅黛君朝暮天阁施礼。 暮天阁扶起他:“寅黛君不必行此大礼。” 见寅黛君不说话,暮天阁轻笑:“和朝梓轩的合作是为了查出那幕后搅动天下局势之人,因为事关重大,故只有我二人知。” 寅黛君听了,知是暮天阁在向他解释为何连他也蒙在鼓里,虽说只是一些套话,可他也得领情:“王上自有您的考虑,属下明白!” “嗯。”暮天阁笑着轻轻拍拍寅黛君的肩膀,“琴儿负伤回宫那日并没提到那锦鱼嬷嬷。尹黛君,那日是你出手才救回的琴儿,你可曾知道此事?” “属下那日本想趁着朝梓轩不在宫里,去查探一番,只是还没来得及就遇上了琴儿姑娘被围杀,因此救了琴儿姑娘后便回了暮国,并未有机会在朝王宫有所动作。” 暮天阁面含微笑盯着尹黛君,不做声。 暮天阁与尹黛君刚回到酒肆,就见到了穿着一身英气干练绛紫色骑马装的贾琴儿坐在大厅里喝茶,贾琴儿也一眼看到了他们,高兴的站起来。 “琴儿,你怎么来了?”大病初愈后的贾琴儿似乎更消瘦了些。 “王上,尹黛君。”琴儿笑着开口。 “我们去客房说话吧。”尹黛君提议。 “好。” “你不好好在宫里养伤,怎么跑出来了?”刚进客房,暮天阁就问道。 “我……”贾琴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太后遣我出来找王上回去的。” “宫里可发生什么事?”暮天阁问道。 “没有。”怕暮天阁担心,贾琴儿急忙回道。 暮天阁放下心来,再一思考,便全然知道怎么回事了,太后一向喜爱贾琴儿,几次说服他纳贾琴儿为妃。 “琴儿,本王还有些事需处理,你回去禀告太后,就说我办完就回去。” “只是,这次王上已出宫许久,且不说太后思念,就是满朝大臣也心中惶恐不安……” 琴儿说的不无道理,他这次出来确实久了些。只是一直没见到常云斐那丫头,不知道她自坠崖后身体恢复的如何了。罢了,还是先回宫稳定朝局再说吧。 “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回暮王宫!” 贾琴儿开心的笑了。 朝梓轩回到朝王宫,整个人浸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浴桶上方热气腾腾飘着一层水雾,他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焦躁翻腾不已,原来锦鱼嬷嬷一直守护的秘密,关于常云斐的秘密果然与地动山河有关系…… 禺山 +新增收藏类别 镜天山庄里。 琉璃公子一脸的怀疑的问那黑衣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互取所需,除此之外,互不干涉。”那黑衣人沉着声音说。 “你别忘了,那里面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今我们之前的计划都已落空,我的处境很是危险,最近我必须格外小心。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要找我来。”那黑衣人说。 琉璃公子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为了瞒过我们,不惜牺牲地阚和姚直。把我耍的团团转,哼!”琉璃公子紧握着的拳头似乎能听到骨骼作响。 那黑衣人开口说:“朝梓轩大动干戈要的东西暮天阁已经还给他了,可他还是扬言要你交出东西,只怕是知道那钥匙是在你之手,在逼你拿出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琉璃公子不说话。 贾琴儿正要去给暮天阁送点心,凭着习武之人的直觉慢慢向那阴暗处一点一点靠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厉声问道:“谁?” 那人走出来。 “寅黛君?”贾琴儿疑惑的打量他,问:“这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我睡不着,就去外面走了走。”寅黛君说。 寅黛君是暮天阁的心腹,贾琴儿自然而然的对寅黛君额外生出莫名的信任来,见他这么说,便回道:“我们在外面,不似王宫那么安全,寅黛君外出要注意安全。” “谢谢姑娘关心。”寅黛君微微一笑。 贾琴儿望着寅黛君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常云斐自从来到禺山,便觉似乎又回到在忘尘庵生活的那段时光了。外公治家严谨,除了对她这个外孙女格外宽松外,连舅舅段靖都时时刻刻小心翼翼行事。 无极因为已把他们安全送到禺山,便没有多留直接返回朝王宫了。朝颜玉像脱了僵的野马,天天拉着常云斐到处玩。 段家大大小小的院子几乎都被她翻过了。不过段家是以医药闻名,她翻来翻去也只是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药。 段家有个仆人叫段隐,每天天还没亮就会去山里挖草药,日落才会回来,他话很少,但因为他每天做的事很规律,这才让朝颜玉注意到他。 一次,他又从外面采药回来,正好被朝颜玉碰到,朝颜玉把他叫住,翻了翻他的竹篓,想他出去这么一天怎么才采回来这么点药,便问他:“你采的这些药很珍贵吧?” 段隐回道:“只不过是些普通的草药而已。” 朝颜玉觉得有点奇怪:“这些草药都叫什么呀……” 正在这时常云斐和段靖出来了,段靖看了他们一眼,对段隐说:“你先下去吧!” 段隐低着头下去了。 段靖和蔼的问朝颜玉:“公主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朝颜玉乐呵呵的说:“很好,不错。没王宫守卫多,也没那么束缚,住的很舒服。” 段靖听她这么说,很高兴,哈哈的笑说:“这里虽说没王宫守卫多,可也是铜墙铁壁,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的,公主大可放心,安心住着就好。” 常云斐看着舅舅开心的样子,和刚才在外公那里像是两个人,在外公面前,舅舅就是个孩子,束手束脚不敢造次,可现在,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样子,人也不是那么木讷,常云斐甚至还觉得段靖有种英雄豪气。 “舅舅,来这么多天也没有见过舅母呢?”常云斐说道。 段靖的脸上突然没了笑容,他叹了口气:“你舅母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年已经过世了。” 看到舅舅一脸伤心的样子,他和舅母的感情肯定很好,不小心触碰到舅舅的伤心事,常云斐小心的拉住段靖的胳膊:“都是我不好,让舅舅伤心了。” 段靖拍拍常云斐的手:“不怪你……” 晚上,朝颜玉裹着一条薄被跑到常云斐那里,钻到了常云斐床上。 “云斐姐姐,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你是不是想家了呀?”常云斐故意逗她:“赶明儿让舅舅送你回去好了。” “别呀,我还没玩够呢。”朝颜玉着急的说道。听到常云斐在那里憋着笑,她才知道她是故意逗她玩儿呢。 “云斐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段隐有点奇怪呀?” “怎么了?” “他每天去山里采药,整整一天就采回一点来,每天都这样。” 常云斐想想说:“山路不好走,采药不是个容易活儿,你别瞎想了。” 朝颜玉还想再说什么,被常云斐打住了:“好好在这儿玩几天吧,说不定哪天就哭着喊着要回去找你家无极了。” “什么呀。”黑暗里,朝颜玉还是羞红了脸:“我才没有想他呢,倒是你,肯定想我王兄了。” 说到朝梓轩,常云斐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他对她总是若即若离的,让她猜不透。 第二天,朝颜玉醒后发现常云斐还在安安静静的睡着,起初她没在意,后来觉得常云斐安静的有点不大对劲,连忙喊了人来。 段山听说宝贝外孙女出事了,亲自过来查看,他晕在常云斐床边拉过常云斐的手,替她把脉。 这孩子体内有两股气息不大对。段山闭着眼睛好一会,突然,他睁开眼睛,转头没看着谁,话却是对段靖说的:“云儿体内被下过蛊,你可知道?” 段靖小心的回答:“儿子愚钝,不知。” “枉你还是我段家之后,却连这个都瞧不出来。”段山显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没想还有外人在场。 段靖跪在段山面前:“父亲莫生气,是儿子不好。” 段山看着眼前的儿子,天资愚钝,他向来就不是学医的料,只怕一辈子就这样庸庸碌碌了。不过好在他敦厚老实,了此一生也没什么不好:“起来吧。” “我知道,云斐姐姐确实中过蛊……”朝颜玉想要帮常云斐,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朝梓轩的话了,把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们。 常云斐之前体内的毒已清,如今这蛊虫还在体内无法排出体外,只要它一天在常云斐体内,常云斐的身体便要被它损耗一天。当务之急,只能先用药物控制了。 段山房里,段靖安安分分站在那里。 “靖儿,蛊毒之术已在江湖消失许久了,如今出现在云儿身上,你怎么看了?”段山坐在软榻上问。 “这……父亲,儿子以为这蛊毒术虽说很久之前就被江湖所不容,但毕竟这种蛊术还未失传,被有心之人习得,又用在云儿身上,或许只是巧合吧。况且,这施蛊之人也是为了救云儿的命。”段靖如是分析。 段山点点头:“只是这蛊术很是神奇,可让人丧失理智,习蛊之人只要心术稍微不正,便极意被反噬,失了人性,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父亲说的是。” “我们段家本来是有那蛊毒术和解蛊术的秘籍的,可你是否还记得多年前发生的一次盗窃?”段山问段靖。 段靖仔细想想,点点头:“是儿子被重伤的那次吗?” “不错,那天府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只单单少了那本蛊毒术。后来为父把解蛊术交给你妹妹,她本性纯良又爱好医理,我想着这对她研究治蛊毒术可能会有所帮助,后来你妹妹离我们而去,这解蛊术也就不知去向了。”段山顿了顿,接着说:“虽说这蛊毒术一书被盗许多年,可江湖上还一直未曾出现过,如今却终于出现,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段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了几分。 “你一定要仔细查探,找到那施蛊之人,一是为云儿解蛊,二是查明他蛊毒术的由来。”段山吩咐道。 “是!”段靖走出段山房外,眉头一沉,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常云斐终于醒过来了,朝颜玉高兴的什么似的,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醒了,醒了,云斐姐姐醒过来了……” 影风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常云斐醒过来,也高兴的不得了,快步走到常云斐身边,关切的问:“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常云斐摇摇头:“只是觉得眼皮沉,有点昏昏沉沉的。” 这时,段山和段靖听到消息也过来看常云斐了。 “云儿,你可好些了?可把外公和舅舅给吓坏了。”段靖在一旁问候道。 “让外公和舅舅担心了。”常云斐早已坐起身来,“不过我是怎么了呢?” “你是蛊……”朝颜玉正要告诉她,段山咳嗽了一声,朝颜玉赶紧闭了嘴,心里想着差点泄露秘密。 “没什么大碍,就是贫血。来,让外公再看看。”段山说着又拉起常云斐的手腕开始号脉。 “嗯。恢复的不错。”段山从影风手里接过药,亲自喂给常云斐:“把这碗药好了,外公给你吃好吃的。” 常云斐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原来被亲人当孩子哄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她一口一口喝着药,却觉得这药一点也不苦。 医官小二被迫离开 +新增收藏类别 酒肆里。 爽姨一边给医官小二收拾行李,一边嘱咐道:“出门在外,自己多留心些,遇上个厉害的咱打不过就跑,吃喝上别亏着了自己……”爽姨说着眼眶就已经有些红了。 “姨娘,你让我和苍莽刀客解释清楚,或许他就不恨我了。”医官小二看着爽姨。 “傻孩子,只怕你还没解释呢,他就开始发狂,要了你的命。”爽姨停下手里的活。 “我已经研制了解药,再喝一阵子,他就能好了,或许那时……”医官小二还抱有一丝希冀。 “这解蛊之术你研制了多少年了,都没明白,眼下你就别这么犟了,听爽姨的话,出去躲躲吧。” “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你……”医官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 爽姨忍着眼泪:“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故意笑的很娇媚,抬起一只手臂抚上医官小二的脸:“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她把行李递给了他。 医官小二缓缓接过行李,一步步走出房间,离开了酒肆。 爽姨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流下泪来,这一走只怕不知他还回得来回不来了。那个人的心真狠啊,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己却还是对那人死心塌地的,人呐,可真是贱…… 爽姨出现在苍莽刀客房里的时候丝毫没有刚才的伤心难过之情,她像往日一样脚步轻盈,笑容可掬:“客官可清醒了?” 苍莽刀客晃了晃脑袋:“清醒了!那小子呢?” “那小子早被你吓跑了。”爽姨嗔怪道:“你那样往死里打他,他能不跑吗?” “我……我没想打死他……”苍莽刀客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他还有一堆疑问呢。 “那小子当年也是不懂事,现在不是想弥补,这才给你喝解药的嘛。”爽姨说道。 “那我身上的毒可全解了?”苍莽刀客问。 爽姨摇摇头:“平儿还没有研究透,之前给你吃的解药怕也只是减轻你的症状,让你少发狂一些。” “是谁害我?到底是谁指使他做的?害得我好苦呀。”苍莽刀客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这几年只要他心情烦躁他都得浸在冷水里,或躲在无人的山洞里,因为那样他发狂了就不会伤到别人,他时常醒来后却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错杀什么人,这种感觉让他烦闷苦恼,像甩不掉的噩梦,一辈子都逃不出的魔爪。 爽姨看他情绪开始不稳定,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吧,我把你之前押在这里的刀还给你,怎么样,虽说不能抵过,也聊表我们的心意。” 说着,她亲自去拿了苍莽刀客的刀来,苍莽刀客尤在痛苦里挣扎,看到了他的刀,他一把抓过,直指爽姨。爽姨也不动,苍莽刀客的刀就停在离爽姨眉心几寸处,他泪流满面,与爽姨对视了片刻,提着刀走出了酒肆。 段隐 +新增收藏类别 常云斐喝了段山给她调制的药,身子是好多了,但还是时常觉得体虚沉重。 这天,朝颜玉从外面蹦蹦跳跳的回来,正碰上从屋里出来的常云斐。 “你们都退下吧!”朝颜玉对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大声说道。然后,跑到常云斐身边掺着她的胳膊,声音立刻柔软了几分笑着说:“云斐姐姐,外面可好玩了。” 常云斐本来也是个爱玩的人,只因这几天生病一直没好利索,不能和朝颜玉一起出去玩,她心里也着实痒痒。 “你都遇到什么好玩的了,快和我说说。”常云斐眼神都亮了几分。 “原来豆角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还有茄子,黄瓜。”朝颜玉神采飞扬的描述着,“还有兔子,在地边的草丛里窜来窜去的,好玩极了。” 常云斐兔子虫蚁没少见,倒是那庄稼怎么个样子她倒是从来没见过,听着朝颜玉兴高采烈的在那里说着所见所闻,她是既羡慕又嫉妒:“你可是玩好了,我却还在生病出不去。” “就是老有人跟着,很是烦人。”显而易见,朝颜玉觉得朝梓轩派来保护她的侍卫让她束手束脚:“等你好了,我们俩偷偷跑出去。” 常云斐笑笑,不说话算是默许了。两人正说着话,又看到了段隐背着竹篓要往外走,她们俩所处的位置前有一颗桃树挡着,从段隐的角度来看并不容易发现。两人躲在桃树后观察着。 “云斐姐姐,这人又要出去了。”朝颜玉小声对常云斐说道。 起初常云斐没太在意此人,后来经朝颜玉念叨,倒是多留心了些,发现这个段隐确实有些可疑。段隐相貌平平,不甚出众,放在人群中也不易察觉,可常云斐发现,就是段家的二管家老李竟然对他谦恭有礼,老李虽说没什么坏心眼,但仗着在段家十多年,对手下的人或多或少有些颐高气使,可唯独对这个段隐却带着些小心。常云斐看来段家的大管家段之谦倒是个磊落有智慧的人,段府上下对他无不尊敬爱戴。 常云斐凭直觉觉得段隐不简单,她悄悄对朝颜玉说:“你不要对他太好奇了。” 朝颜玉听了不以为意,心里想着这个段隐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她偷笑着,心想着一定要挖出些什么好玩的。 暮天阁探知朝梓轩心意 +新增收藏类别 朝王宫里。 朝梓轩抓着胸口的衣服满头大汗,一脸痛苦,他扶在床头的一只手因为太大力气而青筋爆出,一旁伺候的太监颤颤巍巍的哆嗦着,一直悄悄擦着汗,王上不让他叫御医来,他不敢忤逆,站在那里胆战心惊的,一不小心,抬手擦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矮榻旁边青花瓷瓶,那瓶子慢悠悠晃动的时候,那老太监眼疾手快的过去扶稳了,又吓出一声冷汗。 “滚下去!”朝梓轩大喊一声。 那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往后一点一点退出去了。 朝梓轩心里清楚,这是他体内的蛊虫开始反噬了,什么对身体无害,他本就是不相信的。他忍着难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那是无散子那日留给他的。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把药收起来了,这种钻心之痛他还扛的过去。过了许久,疼痛才逐渐减少,他整个人如同虚脱,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渐渐汇聚在一起。 突然,慵懒的眼皮条件反射般抬起,朝梓轩的耳朵一动,明显是感觉到了动静,脑袋一歪便看到了一袭白衫的暮天阁。 暮天阁本一脸闲适,待看清朝梓轩的样子后,脸色微变,走到朝梓轩身边:“你这是怎么了,这样狼狈。” 朝梓轩暗自调息,不紧不慢的开口:“你不去后院灭火,来我这里作什么?” 暮天阁见他有意叉开话题,也不再多问,顺着他的话题接下去:“不急,且慢慢看戏就好。”暮天阁看了一眼朝梓轩,见他已恢复常态,继续说道:“我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了?” 朝梓轩摩挲着手里的念珠,不出声。 “那关于段家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吧。”暮天阁淡淡的说。 朝梓轩这才开口:“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暮天阁微不可见的笑笑:“怎么,这么紧张。你是不想让我打地动山河的主意,还是——与此有关的常云斐这个人的主意?”暮天阁越说越严肃,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瞳孔收缩,表明他十分严肃。 朝梓轩看着暮天阁咄咄逼人的样子,与他对视了片刻后,风轻云淡的说:“地动山河一旦开启,天下大乱,还用我多说吗?” 朝梓轩这么说,表面上像是回答了暮天阁的问题,他朝梓轩当然是不想让他打地动山河的秘密。可暮天阁也不是好糊弄的,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朝梓轩回答,因为他发现在他提问的时候,说道常云斐三个字的时候,朝梓轩摩挲念珠的手就会慢几分。他在乎的是常云斐!可是当下天下已然因为地动山河而变得不太平,局势千变万化,依朝梓轩对权力的野心和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心,能否抱得美人归还是未知。想到这里,暮天阁冷了一半的心又多出些暖意来,一方面他还有机会,另一方面,朝梓轩是不会害常云斐的。 暮天阁转而轻松的开始下一话题:“你给琉璃公子设期限的日子就要到了,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朝梓轩冷笑一声,没回答暮天阁的问题,却说:“姚国国君姚直一向为人苛察,内政修明,短短几年,姚国已兵强马壮,百姓富裕。是因功盖三分国,你要借地动山河的钥匙而置他于死地吧。如今姚直手中的钥匙落入你手,三把钥匙聚不齐地动山河就永不现世,如果为了天下太平,你自然是无甚可担忧的,如果——你也想一窥究竟呢?”朝梓轩眼神越来越犀利,他站起来,走近暮天阁:“那么,你是不是会急于得到那第二把钥匙,而那第二把钥匙就在琉璃公子手中!” 暮天阁突然哈哈大笑,极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他甚至笑得脸都有些红了,他微微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因为大笑,眼睛里隐隐可见水光荡漾:“你啊你,”暮天阁边说边摇头:“不错,姚直的那把钥匙现下确实在我手中。不过,姚直之死却并不是因为我想得到这把钥匙。你知道,建国之初,为了制衡,三把钥匙被分散在朝暮两国中,而为了防止朝王暮王位高权重,贪心不足,三把钥匙必须只能由隶属朝暮之下的小国保守。这样一来,朝王暮王不会因一己之私而打地动山河的主意;二来,如果出现暴虐不仁之国王,隶属诸国还有机会集齐三把钥匙,利用地动山河推出新的王。由此,世世代代,明里暗里,人人都想得到这地动山河的钥匙。或为巩固王权,或为得到王权,制衡约束的作用反倒是被越来越模糊化了。”暮天阁并未叹息,却仿佛听到了叹息声般:“姚直之死,是因为他太贪婪,姚国几代君王都刚正不阿,大直若屈,可到了姚直这儿却变了。姚直一直秘密打听其它两把钥匙的下落,其野心不言而喻。而你正好往他嘴里塞了块肉……” 朝梓轩知道他指的是地国国君地阚。 “你是不知道地阚手里有那钥匙吧?”暮天阁似问非问,“还是你是故意丢的诱饵?”暮天阁笑笑:“聪明如你啊!地阚来到暮国就搅起了惊涛骇浪,蛇鼠虫蚁全都有所行动。果然,地阚死了,钥匙也丢了。借着此事,我暗中展开调查,终于抓到了姚直的把柄,处死了他。不过,这地动山河的钥匙,你大可放心。日后天下太平,我自然会把它归置于隐处。” “如此说来,你倒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吧……”朝梓轩笑着调侃暮天阁。 “哈哈!这么看来确实是,我能顺利除掉姚直,多亏了你。”暮天阁也笑着说:“那么,接下来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朝梓轩却不再说话到时自有分晓。 朝颜玉失踪 +新增收藏类别 朝颜玉自幼被娇宠惯了,再加上她又有几分小聪明,仗着身份高贵,她想做的事没人拦的了。于是,一天上午在段隐又出府时,朝颜玉轻而易举的甩掉了贴身侍卫,偷偷尾随段隐上了山。 朝颜玉跟踪的很是费力,山路崎岖,道路纵横交错,竟似迷宫般,可饶是如此朝颜玉也没把人跟丢了,她心里暗自为自己佩服不已。突然,朝颜玉发现走了这半日,并未见段隐采什么药,再一看,竟然来到了一处洞口,只不过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交织缠绕,一般人不易发觉。只见段隐似乎是触碰了哪里的一处开关,爬山虎后面的石壁应声而开,段隐径直走了进去。果然有秘密!等段隐进去后,朝颜玉走到那石壁前,没想到那石门没关。朝颜玉心里高兴,想也没想走了进去,她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可石洞里一片漆黑,她这才感觉到害怕,正打算退出去,可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跟着这声音往里走,里面逐渐有些光亮,她循着亮光转过一处弯路,来到了这石洞的中心处,洞顶一圈六个夜明珠,尽管十分明亮,可因山洞太高太广,也只看得清洞中间,而石壁周围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朝颜玉由远及近看了一圈,扭头看向自己左侧,距离她一拳之隔,也是毛茸茸的不知何物,朝颜玉仔细看了一会,越看心里越害怕,手颤颤巍巍的抬起那毛发,竟是似人非人的怪物。朝颜玉大叫一声,蹦到了山洞中心,跌坐在地上,看着被她撩起毛发的那怪物,青面獠牙,闭着眼睛,身上都长满了毛发,看不清胳膊和腿,令朝颜玉毛骨悚然的是石壁周围一圈竟全是这些怪物!朝颜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也不知道地上是什么东西,待觉得不寻常才从惊恐中分出神来看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夜明珠的照耀下,密密麻麻的蛊虫在她手里蠕动,朝颜玉大喊着从地上跳起来,使出全身力气甩着手臂,紧接着她嗓子一紧朝一边干呕起来,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茸茸!许久未见,茸茸剃光的毛发又已长出来,他睁着眼睛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般,目光呆滞如睁着眼的死人。朝颜玉想走过去,可她还没迈出吓僵的腿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朝颜玉瞪大眼睛一点一点的转身,身后段隐歪着头,眼睛血红,面目狰狞的看着她:“公主不好好在府里待着,这么调皮要被山里的野兽给吃了!” “段,段隐。你……”常云斐还来不及再说什么,突然从石壁上飞来一只蛊虫直入朝颜玉的眼睛,片刻不见踪影。朝颜玉痛苦的浑身抽搐着,她拿指甲使劲挠着浑身的皮肤,破皮而出的鲜血吸引了更多的蛊虫……朝颜玉的身体被无形之力给拉到了石壁一角,她终于不再挣扎,眼睛血红,目光呆滞,和那些怪物无甚不同了…… 中午常云斐在外公屋里吃完饭后顺便在外公里屋的矮榻上午休,睡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人在凄凄惨惨的向她求救,那人离她太远了,常云斐看不清她,只得追着那人跑,突然那人停下来转过头来,常云斐清楚的看清了那是流着两行血泪的朝颜玉!她哭着在喊:“云斐姐姐,我好疼,救救我,救救我……”常云斐是被外公给摇醒的,她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惊恐。 “云儿,你做噩梦了。”段山慈祥的摸着常云斐的头。 常云斐定定神,点点头。梦太过真实了,以至于让她想马上能见到朝颜玉,想看到她像兔子一样跳到自己跟前拉着她的衣袖亲昵的叫她:“云斐姐姐,我们一起去玩。”这些天,常云斐一直在养病,朝颜玉总爱一个人出去玩,起初常云斐也担心,后来见她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没太在意。可今天,常云斐的心实在是不安。 常云斐从外公的矮榻上跳下来,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朝外喊着:“影风,影风!” 树上一个人影轻巧的落下来:“小姐,怎么了?” “你有没有见着公主?” “今天一天似乎都没见着公主。”影风如实回答。 “那你快去找找她,找着了马上带她来见我,就说我有急事找她。”常云斐说的很是着急。 “可是,小姐你……” 常云斐知道影风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在外公家里出不了什么事。你快去!” 影风点点头,身子一跃不见了踪影。 “云儿,你别太担心了,许是公主贪玩,忘了时间才一直没回来。”段山不愿心爱的外孙女太着急安慰说。 常云斐点点头,可心里一直提着一块石头,放不下来。 傍晚的时候,影风回来禀告说没有找到朝颜玉,朝颜玉的贴身侍卫同样也没找到。段山派出了府里三十多名精壮的下人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找,依然没找到。 常云斐急得都要哭了,她实在坐不住了,就要和影风一起出去找,被段山拦住了:“云儿,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叫你舅舅亲自去找。”说着,便差人去找段靖。常云斐实在等不及了,自己跑着要去找段靖。在去的路上,她看到段隐背着竹篓从外面回来了,常云斐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可马上被要找到朝颜玉的心情给覆盖了。她噔噔噔的跑去找舅舅求救了,如果朝颜玉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 两天了,朝颜玉依然生死未卜。常云斐每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天一亮就出去找人。 这天,她一早就准备出去,可正巧看到段隐背着竹篓要出去采药。常云斐想到几次三番朝颜玉都说这段隐有问题,不免心生疑惑,偷偷跟着他出了府。 因为怕跟丢了,常云斐来不及和平时随行的侍卫交待,但影风定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的,是以常云斐心里还是踏实的。 常云斐小心翼翼的偷偷跟着段隐,段隐的警觉性很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他这般小心行事,倒更让常云斐心生怀疑了。走了不少山路,常云斐并未见段隐采何草药,倒是一不留神被段隐发现了。 段隐转身看着常云斐,常云斐被吓了一跳,正欲开口找个来此处的借口。段隐却开口了,他表面上对常云斐毕恭毕敬,可从他的眼睛里常云斐看到了淡淡的不怀好意。 “小姐怎么到这山里来了,山里猛兽多,可别伤着了。” “哦,我来找公主,怕公主贪玩,进了这山里困在哪里也说不定。”常云斐答道。 “段隐对这山里熟悉的很,这几日一直在四处采药,并未见到公主。” 常云斐发现段隐左边的脸明显有些红肿,她见段隐如此说,只能佯装相信的说:“既然如此,我去别处找找。”说完朝着别的地方走了,可心里对段隐的怀疑却越来越重了。 段隐一直看着常云斐走远,消失在视线外,他紧握双拳,眼神里透着杀意,若不是因为对公主下手动静闹得太大,引起主人的不满,他真想把常云斐也解决掉,段隐摸摸依然隐隐有些痛的脸满是不甘。 走远后,常云斐四处张望着,喊:“影风,影风。” 只听到树叶唰唰的声音,影风便出现在了常云斐身边。 “小姐。” “影风,这个段隐有问题。你去盯着他。” 影风点点头,正欲离去,常云斐叫住她:“千万小心。” 朝颜玉遇害 +新增收藏类别 公主失踪的事,早就传到了朝梓轩耳中。朝梓轩马不停蹄的赶去禺山,浩浩荡荡的带了一队人要去搜山。可有史以来,禺山向来是和王朝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的情形,禺山只怕是不得不卷入这是非里了。 段山房中。 “父亲,断不能叫外人来禺山,否则岂不是破了几百年的规矩。开了这个口,禺山以后还如何安然自处!”段靖如是说。 段山背对着段靖,看着窗外红色的夕阳,有些苍凉的开口:“如今,只怕是由不得我们愿不愿意了。” “父亲,我们就是平日里太过安分了,才让天下人忘记了当初最有可能掌控天下的,是我们段家!”段靖有些激动。 “混账!”段山显然是生气了,他转身看着闻言跪在地上的段靖,训斥道:“我段家数百年来,不贪王权,不慕钱财,只求独善其身,天下太平。你怎可满腹牢骚,动些龌蹉思想!” “父亲莫生气,儿子只是一时意难平。”段靖解释道:“如今,只怕是我们想求太平,别人也不会同意了。朝梓轩率领一众将士来我禺山,如果找不到公主,只怕禺山会被他踏平了。” 段山沉思了片刻,对段靖吩咐道:“来者是客,你只管招待好了,配合朝王早日找到公主,旁的事不用操心。” 段靖还想再说些什么,段山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也只好作揖退下了。 晚上,常云斐和影风在房里悄悄说话。 “这个段隐果然有问题,你有没有看清那山洞里有什么?”常云斐问道。 “没有,那山洞是有机关的,影风无能,进不去。” “这么说来,颜玉公主有可能被困在了那山洞里。我们不能放弃一丝希望。”常云斐转动着大大的眼睛,思考了许久:“这件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万一被发现了,颜玉公主就危险了。”常云斐皱着眉头:“影风,那个山洞你还记得吧,明天我们悄悄去探探情况。” 影风点点头:“记得。” 翌日,常云斐和影风赶在段隐之前就出了门,两人来到那处山洞,想找到进入的入口。可正四处查看着,段隐却悄然出现了。 “你们在找什么呢?” 常云斐明显感觉到了段隐眼中的杀气,影风已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常云斐佯装无知的说:“段隐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山洞,你看看可有法子让我们进去?” “你确定你们要进去?”段隐一步步逼近。 影风拔出了剑挡在常云斐身前,被常云斐一把拉住了。 “影风,你这是干什么。段隐是自己人,你别太小心了。”常云斐悻悻的笑着,张望着四处,问段隐:“你没和舅舅他们一起来吗?昨天说好了,今天一起过来的,早上我和影风太着急了先出来了。不过,看时间,舅舅他们应该也到了。” 段隐略微有点迟疑,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他伸出手掌直指常云斐:“你骗我!” 影风早已挡在了常云斐前面。常云斐没想到段隐原来是个厉害的高手,在影风面前都丝毫不占下风。 常云斐见影风打的很是吃力,想了想,大声喊话段隐:“段隐,是不是你抓了公主?” 段隐一边与影风过招,一边轻蔑的回答:“是又怎样!” “你把她藏在了哪里?你为什么抓她?”常云斐着急的问道。 段隐却不再开口。 “让我猜一猜。”常云斐继续说话分散段隐的注意力:“一定是你有什么秘密,被公主发现了。对不对。” 段隐果然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被影风步步紧逼,接的有些吃力。段隐也是个聪明人,常云斐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让他分神的小计谋轻而易举的就被识破了。段隐嫌她聒噪,索性不管不顾撇开影风,朝着常云斐出手意在取她性命! 危急时刻,段靖带着人寻来了。段隐的一拳打在段靖手里如打中了一团棉花,费力而无甚效果。 “舅舅,你来了!快抓住他,是他抓的公主!”常云斐跑到段靖身边抓着段靖的袖子,安全感十足。有舅舅在,她什么也不怕。 段靖护着常云斐的功夫,段隐见势不妙,竟溜了。 “舅舅,之前公主就觉得段隐行踪诡异,这两日我让影风一直跟着段隐,发现了这个山洞,如今段隐承认是他抓的公主,我们快去这洞里搜搜吧。”常云斐一口气说完,有些着急。 段靖拍拍影风的肩以示赞许,影风一愣,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发生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段靖找随从四处查看这山洞,终于找到了机关,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一片漆黑,几人顺着窄路往里走,依稀有亮光偷过来,循着亮继续往里走,视野逐渐变得明亮开阔起来,这洞中以夜明珠照明颇有一番味道,可洞中散发的腥臭味却叫人恶心不已。常云斐顾不上这难闻的气味,来回在洞里寻找着,终于,在堆满枯叶的角落里,她发现一具蜷缩的身躯。常云斐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浑身发软,脚步像在云层里似的,轻飘飘的。她走到那散发着恶臭的身躯前,尽管那人的衣衫肮脏不已,可常云斐还是认出了是颜玉公主的。她慢慢蹲下去,想剥开那挡着整张脸的头发,手刚伸出去就被段靖拦住了。段靖示意她退后,然后段靖伸手去查看,虽说段靖做了防备可在他靠近那躯体试探鼻息的瞬间还是被突然僵直坐立起来的躯体狠狠咬了一口。这下,大家都看清了确实是朝颜玉,只不过,朝颜玉已变得面目狰狞,与往日的可爱活泼天差地别,黢黑的眼眶,铁青的脸色,嘴唇发黑,脸上青筋暴突,一双眼睛……竟是血红的了!常云斐惊得失了魂般,定定的看着朝颜玉。段靖立马在朝颜玉身上的穴位处轻轻一点,朝颜玉便软绵绵的又倒在了地上。影风皱着眉头,护在常云斐身侧。段靖吩咐随行的人抬着朝颜玉,几人匆匆下了山回到了段府。 暮天阁听闻朝颜玉失踪后,最先想到的是朝梓轩,朝梓轩对这位妹妹的宠爱天下人尽知。如今,朝颜玉在禺山失踪……特殊的人物,特殊的地点,让这件事情看起来不那么简单,看来此次他定是要去禺山一趟了 医官小二闯江湖 +新增收藏类别 自从医官小二离开酒肆后,便行走江湖,四处行医,由此竟然在江湖上闯出了个名声。江湖传言,有一细眉樱唇的男铃医妙手回春,功夫不小。要说这铃医本来长相就颇为有特点,性格还古怪,专挑疑难杂症治,遇着自己感兴趣的了,还非要治不可,病人本人都表示无望不再继续医治了,可这铃医却十分坚持并表示不收一分诊费,如此好事,患者自然是愿意的。可若是遇到一些普通疾病,他倒却是不上心,往往打发患者去找别的大夫,因为他解过几次疑难杂症,大家都对他有了信任,因此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人也都慕名找他看病,可这铃医却说是浪费时间不为患者诊治,你说这铃医怪是不怪,又因为他专挑疑难杂症治,治好的治不好的各占一半,他也倒不怕砸了自己名声,呵呵,因此江湖上信他的人一半,不信的也有不少数人,为此他的声明却是远扬开来了。 其实医官小二是有自己的目地的,那就是研制出解蛊术,所以凡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病症的,他都愿意一试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灵感也未可知,因为巫蛊之术本就邪性怪异。 医官小二算了算日子,距离他给那酒肆中的人下公母蛊已有月余了,那女子的病应该差不多痊愈了,可他不在,两人体内的蛊虫怎么驱除还是个问题。那两人的衣着打扮倒不像普通人,如果感到身体不适了,定有办法找到自己吧。 医官小二正在疆国的大街上闲逛,战事平息后,各国的生意又开始恢复的热闹起来了,尤其是疆国以稀奇古怪著称。这里的人穿着打扮与其它各国都不一样,长衫的,短裤的,蒙面你,露肚的……这里的集市也新鲜,耍蟒蛇的,卖□□的,还有各色各样的玩物,食物,真是无所不有,也正如此,医官小二才选择来到疆国。 医官小二走到一个围满人的地摊处,中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头,老头睁着漆黑的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围观的人,嘴里说道:“嘿,你们可瞧好喽,我的天禅要开始解毒了。”医官小二往那中间摊位一看,一只蝉蛹被放到一碗水里,众人仔细盯着那天禅,半响天禅都一动未动。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怎么没动静,开始吸毒了吗?” 又有人说:“动了,你没看见而已。” 那老头却微眯起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慌不忙的等着。医官小二瞧了一会,并未见那禅有任何动静。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这时那老头开口了:“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宝贝,嘿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银针插入那水中,竟丝毫未变色。 “啧,真厉害啊。”人群中有人惊叹道。接着便有人随声附和。 “天禅真是宝物啊。” 老头拿起水碗旁边那根黑色的银针与刚刚从怀里掏出的那根对比着,得意的对大家说:“之前用银针试过的带毒的水,如今都被我的天禅给解了……” “好啊,好啊……”围观的人都开始鼓掌。 医官小二轻轻一笑,剥开人群,走到那小老头身边:“只怕有诈吧!” “什么?你质疑小老儿的天禅?”老头有点生气。 人群又有些骚动,有几人认出了这是小有名气的铃医,如此,这只怕还真是有诈。 医官小二看旁边还有两三只盛水的碗,便问那小老头:“这几只碗里是否也有毒?” “是啊。你若觉得小老儿的一只天禅不能说明什么,小老儿可以再放一只证明给你们看。” 老头说话的功夫,医官小二拿银针试过了那水,银针变黑,确实有毒,不过他却拦住了那老头:“不必,我们只需多花些时间静待便好。” “嘿,你这铃医还真如江湖传言奇怪的很呢。”小老头面色有些不自然。 “你认得我?”医官小二问。 “你问问他们几个,谁不认识你?” 医官小二笑笑不语。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那老头准备收拾东西走了。医官小二拦住他:“还没到时间呢。”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我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收摊的,你们不买我的天禅呀,真是亏喽。”小老头前半句话对医官小二说的,后半句话是对围观的人说的。 医官小二不再坚持,小老头收拾好东西扛着自己的家伙什走了,路过医官小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众人觉得无趣,也都散了,不过心里都存着些疑惑的。 “原来你躲到了疆国。”人群散去,医官小二清清楚楚看到了面前的苍莽刀客。 医官小二轻叹一声:“即便躲到这里,还是被你找到了。要杀要剐,我绝不还手。” 苍莽刀客冷哼一声:“我的刀下向来是些忘恩负义,罪大恶极的宵小之辈。至于你,我打也打了,杀也杀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不提了!” 医官小二很是震惊,没想到苍莽刀客虽一介武夫,却如此豁达仁义,他当即给苍莽刀客鞠了三躬:“日后大哥若有任何事情,都可来找平儿,只要不违道义。” 苍莽刀客扶起他:“走,喝酒去。”说着就要拉医官小二去酒肆。 “大哥,喝酒的话不妨晚点去,小弟现下要去找一味药,不知大哥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哦?是为研制那解蛊术?” “正是!” “走!” 原来医官小二要找的药就在那养天禅的小老头那里,两人一直尾随小老头回到家中,原来这小老头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孙女。 “哼,你这铃医竟然追到我家里来,是不是太过分了!”小老头在屋外与两人说话,屋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咳嗽声。 “大爷莫怪,在下只是好奇大爷的天禅。”医官小二解释道。 “诶,那就更奇怪了,刚刚在集市上,你质疑小老儿的天蝉,现在却又说好奇。好奇可以,拿钱买一只吧,嘿嘿。” “大爷,您这天蝉不是自己养的吧。” “不是我养的,难不成是你养的?”小老头气呼呼的说。 “大爷,您这天蝉并无吸毒的功效。不过,它却能加快清毒。您碗里的水是有毒不假,可此毒时间长了自会挥发,您的天蝉却让毒挥发的时间缩短了。” “嘿嘿,你看出来了呀。”小老头转怒为喜。 “其实,即便这天蝉不能解毒只能加快清毒,也实属难得,看中之人也必然不少,可就在在下想证明猜测的时候,您却溜——不对,是要回家了,这就让在下怀疑,这天蝉不是您养的,所以您心虚不敢面对在下接下来的问询,怕解释不出砸了招牌。”医官小二如是说。 小老头正要说话,听到从屋里传来的女声:“爷爷,请两位进来喝杯茶水吧。” 小老头对两人说:“你既看破却没说破,也算保留了小老儿的招牌,如不嫌弃进屋喝杯茶吧。”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应,率先进屋了。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跟随其后。 屋里陈设很是简单,一张茶桌几把椅子,一位模样清秀的姑娘在一把自制的轮椅里坐着,见他们进来也不动,只是微笑着朝他们点头致意:“小女子行动不便,不能给二位行礼了,二位见谅。”声音柔软,脸色苍白,倒叫人觉得楚楚可怜。 苍莽刀客没言语,医官小二作揖回礼,说:“姑娘客气了,能得姑娘相邀,在下感激不尽。” “巧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咱们要开饭了。”小老头对孙女说,明显是担心两人会留下来蹭饭。 “公子一眼就能看破玄机,巧儿实在佩服。天下之大,山外有山。” “不敢,姑娘养的天蝉才是药中翘楚,不知能否透露一二?” “此养蝉法乃是我师傅秘传,不便透露,公子若稀罕,可拿几只去。”巧儿说话的中间咳了几声。 知问不出什么来,医官小二也只好说:“如此,在下就买几只回去吧。” “公子说笑了,难得遇到行家,就当巧儿送的见面礼了。” 那小老头早已不耐烦,匆匆拿了几只蝉递给了医官小二。 “如此,就多谢了。”医官小二拿了蝉便与苍莽刀客一同离开了,走的时候悄悄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朝梓轩之怒 +新增收藏类别 禺山段府。 玉阁香暖,美人却不如斯,虽然换了干净的衣服,但朝颜玉的脸依然是骇人的模样。段山亲自为她诊脉,许久许久,屋里吞吐气息的声音都可闻见。 朝梓轩脸上的疲惫依稀可见,可眼神却丝毫不敢懈怠,仿佛一眨眼他心爱的妹妹就会醒不过来似的,如若颜玉有任何闪失,他带过来的早已在禺山脚下包围了整个禺山的数万大军定会把禺山夷平,更不用说还有陆续赶往禺山的十万大军。无极站在朝梓轩身旁,双手紧握,眉头紧锁,脸上的那道刀疤也似乎明显了些,都怪他太大意才没保护好心爱的公主,如果他留在她身边,这种事又怎么会发生。 段靖站在段山身边,也是屏气凝息,等待父亲的诊断。看似平静的气氛下却是剑拔弩张,常云斐心神不宁,胸口似乎有些疼,与此同时,朝梓轩的手也扶在了胸口处。 觉察到异样的两人自刚才见面来第一次直视彼此。常云斐看着朝梓轩眼神,心里一冷,他面无表情,本来担心的眼神在看到她后却明显变得冷漠。常云斐的心有些刺痛,他定是在怪她没保护好朝颜玉,天知道,她宁愿现在躺在那里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朝颜玉。 段山轻呼一口气,终于诊治完,写了药方交给段靖叫他亲自去熬药。段靖看了眼药方,对父亲点点头,下去了。 “公主情况如何?”朝梓轩的声音有些凌厉。 段山起身,给朝梓轩施礼,常云斐过去扶着段山,外公年事已高,身子确实不甚灵活。 “公主是中毒。朝王请放心,老朽定当全力救治公主。” 听着外公苍老的声音,常云斐突然有点心酸,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随心所欲,把公主带到禺山,如今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外公也就不会一把年纪还对别人卑躬屈膝了。 朝梓轩走到朝颜玉床前,看着昔日活泼灵动的妹妹如今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愤怒。 “如果公主有任何闪失,我定要让整个禺山陪葬!” 朝梓轩只是看着朝颜玉,常云斐却觉得他的话像利剑般瞧准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心脏扎来,眼泪不受控制般直直滑落,段山拍拍常云斐的手带她出去了,因此朝梓轩并未看到常云斐的表情是多么的悲伤。 傍晚的时候,常云斐正在厨房给朝颜玉煎药,段靖进来。 “云儿,你去歇会吧,舅舅看会。” “舅舅你都看一上午了,歇着吧。云儿不累。”常云斐有些怏怏的。 段靖拍拍她的脑袋:“云儿,是有心事吧。” 常云斐不说话。 段靖也没再继续问。 “舅舅,你派人去找段隐了吗?” “嗯,不仅我们段家,朝王的人也在全力追捕。” “舅舅,这段隐必是有什么阴谋,”常云斐严肃的说:“那日我们去的山洞,影风发现地上有好多脚印,而且不是我们这些人的,还有拖拽的痕迹……我怀疑段隐可能有同伙。” 段靖听完后,看了看熬的药。 “云儿,这事你还和别人说过吗?” 常云斐摇摇头。 “云儿,为了你的安全,这件事交给舅舅去查。”段靖拍拍常云斐的肩膀。 常云斐点点头。 熬了两个时辰的药终于熬好了,常云斐小心翼翼的倒在碗里,想趁热给朝颜玉端去,厨房离朝颜玉的房间并不近,虽然垫着一方手绢,常云斐的手还是被烫疼了,她忍着痛走进朝颜玉房里。 “喝药了。”常云斐把药碗放到桌子上,烫红的手捏着耳朵。 朝颜玉已经苏醒了,只不过意识还是有些不清醒。 无极端起药碗打算给朝颜玉喂药。 “等等。”坐在床边的朝梓轩接过药,朝无极伸出了手。 常云斐有点疑惑,不知道朝梓轩什么意思。 无极愣了一愣,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原来是试毒! 常云斐快步走过去,从朝梓轩手里拿过药碗,喝了一口,再递给他,眼神倔强的盯着朝梓轩。又是这眼神,朝梓轩一向是个凌厉的人,可在常云斐的倔强下,他总是败下阵来。 常云斐迅速转身,趁着眼泪还没流下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王上,你是否有点……”无极没往下说。 朝梓轩把手中的药碗递给无极示意他继续给朝颜玉喂药。 常云斐在院子里的那口井边,想打点水上来冰冰手指头。猛然间被人一把拉开。 “你是疯了吗?”朝梓轩一手拉着常云斐,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我又怎么了?”常云斐莫名其妙。 “大晚上在这里,你是不想活了吗?” 常云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她要寻短见。 “我只是想打点水而已。”常云斐也生气的说:“你不好好照顾公主,跑出来做什么?万一趁你不在的功夫有人下毒呢。” 朝梓轩听了,松了口气,打算放开常云斐的时候看到了她被烫红的手指。他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看着常云斐赌气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他轻轻抓起常云斐的手,常云斐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里的怨恨好像全都消失了,她真没出息,在他面前她仿佛永远都太容易满足了。 朝梓轩拉着常云斐的手伸到水里,井水透凉,常云斐的手指一片清凉,舒服极了。冰了一会,朝梓轩带着那双柔软的小手从水里钻出来,他轻轻的拿手绢为她擦着双手,皎皎月光下,男子温柔似水,女子甜蜜满满。 “这么笨就不要逞强了,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省得添乱。” 常云斐想刚刚定是做梦了,这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恨恨的甩开他,转身不想再理他,却不小心磕到了井沿,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想抓住旁边的救命稻草以免跌落井中,待身体平衡后,人却已经在朝梓轩怀里了,她抓着他的腰,他一手搂她在怀里,一手托着她脑袋,稳稳的立在了那里……看着他戏谑的笑容,常云斐的脸都烧红了。 “你这样心无城府,哪天被人骗了,只怕又要伤心的哭鼻子了。”朝梓轩拿指腹轻轻摩挲着常云斐的脸颊。 “只有我在乎的人才能伤得了我。”常云斐脸色绯红,眼波流转:“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朝颜玉的面色渐渐恢复,可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段山知道她体内被中下许多蛊虫,眼下只是被暂时压制。 这日,段山找来段靖。 “最近,频频发生中蛊的事情,有查到些什么眉目吗?” 段靖摇摇头。 段山抬起眼皮直直看着段靖:“靖儿,你没什么瞒着为父的吧?” “父亲大人多虑了,孩儿能有什么瞒着父亲大人。” “眼下这蛊毒虽不致命,但一天天拖下去,不知道会对宿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趴在段山房外的无极身形一闪悄然离去。 “王上,公主中的乃是蛊毒,而且据属下所知,段家也并不会解。”无极对朝梓轩汇报道。 “又是蛊毒!”朝梓轩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神凶狠,他知道就连段山都对这蛊毒无法下手,否则,他和常云斐体内的蛊虫为何还在。突然,朝梓轩想到了什么。 “无极,你速速去酒肆里找到那日为我中蛊的医官小二!” 无极会心点头:“是!” 常云斐失身 +新增收藏类别 公子,有地动山河的消息……”配着一柄小巧精致短剑的红衣女子对琉璃公子说道。 琉璃正把玩着手里的两颗血珀——两把开启地动山河的钥匙,听完女子的话,他邪魅一笑,拿起一旁的酒盅一饮而尽:“是时候去禺山了!” “恭喜公子,即将大功告成。”红衣女子恭维道。 段靖屋里。 “这个节骨眼,你来干什么?”段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 穿着斗篷的人小心翼翼开口:“主人,毒蛊人找到了。” 段靖听了,眼睛微微放光:“好,好!一定看好了,这次万不能让他再逃脱!” “是!” “那血清?” 段隐从袖笼里取出一个瓷白色小瓶递给段靖。随后,悄悄隐出了段府。 树随风摇,透过月光,密布拥挤的树叶中一个人的影子若隐若现印在地上。影风看着段隐离开悄悄跟了上去。 “云儿,你可睡下了?”常云斐听到门外舅舅的声音,翻身下床。 “还没有呢,舅舅。”她披了件外衣,打开门,“最近总是不易安眠,舅舅找云儿可有什么事吗?” 常云斐边说话边把段靖让到屋里。 “舅舅就是看你最近很是憔悴,想来为了公主的事定是伤神了。这不,舅舅拿来些安神的熏香给你助眠。”段靖说着把手里的熏香撒到了香炉里。 “还是舅舅对云儿好。”常云斐撒娇的搂着段靖的胳膊。 段靖拍拍她的手:“你呀,可真像你母亲般爱撒娇……” 常云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十分想听关于母亲的事,可全家似乎都不愿与她谈起,包括父亲,外公,舅舅。 “好了,云儿,时辰不早了,快早着歇息吧!”段靖看着充满好奇的常云斐催促道,常云斐欲言又止,看着舅舅走了出去,关上了门。她躺到床上,幻想着母亲定是漂亮的,世界上顶数她最美了;母亲又是温柔的,说话轻声细语能把人化了;母亲也是爱笑的,母亲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在花丛中跑啊,笑啊,闹啊……常云斐闻到了一股清香味果然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段靖从常云斐处出来就去找朝梓轩了。 “段大少爷深夜前来,可有要事?”朝梓轩直直盯着段靖。 “哦,并无大事,只是府里粗陋,怕怠慢了王上。最近王上为公主的事忧心忡忡,鄙人特意带来了段家自酿的美酒献于王上解一时烦忧。”段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斟了两盅酒在桌上。 朝梓轩端起一杯酒,放在唇前闻了闻,微微一笑,看着段靖说:“段大少爷有心了,只这一嗅便觉甘咧醇香。”接着朝梓轩一饮而尽,放下酒盅:“入口绵柔细腻,确是好酒。” 段靖拿起酒瓶为朝梓轩又斟了一盅:“王上喜欢就好。” 眼见朝梓轩喝了两三盅,神情放松下来,段靖开口道:“王上,鄙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兜了这么长时间,朝梓轩早就等着他开口了。 “鄙人听闻云儿在王宫待了一段时间为王上调理身体,不知王上以为云儿如何?” 段靖给人的印象是木讷的,憨厚的,可朝梓轩总觉得他又有点琢磨不透,正如此刻段靖的话就让朝梓轩有点错愕,这么直接果敢,这断不像是段靖能说出的话。 朝梓轩哈哈一笑:“云斐姑娘清新脱俗,自是人见人爱。” “那王上可愿娶我家云儿,护她周全?” “可段家五族内女眷不得与权贵相交,这不是段府的规定吗?” “王上,事在人为,难道王上会拘泥于这些无理教条?”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段老爷的意思?”朝梓轩嘴上笑着,眼里却没一丝笑意。 “家父定是不会同意的,不过王上放心,只要王上愿娶云儿,鄙人一定为王上达成所愿。” 朝梓轩端起斟好的酒盅,缓缓饮下:“只怕云斐姑娘嫁给本王的话,段家甚至于禺山都要大乱了。” 此刻,段靖眼神熠熠生辉,他亦举起一盅酒:“鄙人愿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段靖走后,朝梓轩恢复一贯的冷漠,段家历来不愿争权夺势,陷入权力的漩涡,可如今这段靖却是野心勃勃。突然,朝梓轩觉得身体异样,丹田一热,似有火烧,他走到桌前拿起那酒杯闻了闻,果然段靖竟然给自己下了催情的药,朝梓轩屏气凝神运气调息,身体逐渐恢复。哼!能使这种招数,阴险小人! 夜深人静,常云斐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她起身想去喝水,刚要站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勉强支撑着身体坐到圆桌前,喝了一杯水后仍然觉得很渴,她脸烧的红彤彤的,整个身体都烧的发红了,常云斐难受不已,冰凉的茶杯似乎能缓解她此刻的眩晕,她紧紧握着茶杯,眼神迷蒙,窗外天空已由漆黑转为湛蓝,隐隐可见天际线,常云斐爬回床上想强迫自己再睡一会,可躺到床上她又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冰凉的手指在摩挲着她的脸颊。 琉璃公子不知何时坐在了常云斐床边,室内馨香,乱人心智。床上的人本来肤若凝脂如今却变得绯红,魅惑人心。常云斐胡乱扯着身上的薄衫,胸前的肚兜隐约可见。 琉璃公子自诩不是个好色之徒,可此刻他却情难自禁,倾身上前…… 玉带轻解云杉落,长丝缱绻绕指柔。娇柔珠润难自持,盈盈一握惹叮咛,面胜桃花满芬芳,袅袅春光难自掩。 “朝梓轩……”常云斐眼皮沉重,朦胧中似乎是朝梓轩在她身边一声声呢喃:“常云斐……常云斐……”,渐渐的身体不再难受,直到一阵刺痛让常云斐神志逐渐恢复,她痛的喊出了声,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再睁开眼睛,却看清了身边的人,常云斐大喊一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捶打着琉璃公子,本来以常云斐的力气是根本伤不了琉璃公子的,可是那时却似乎有股神力把琉璃公子震了出去。说殿里的那面屏风上又一只枯叶蝶翅膀一阵飞走了。常云斐心口一痛,双手护着心口只是流泪。琉璃公子吃痛闷哼一声,再看向常云斐,她闭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入云鬓,如此便成了一条不止的泪河,琉璃公子心里一紧,有点难受,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邪恶冷漠反而带点温柔的色彩。他伏在床边抬手想把常云斐的泪抹去…… 天色已渐白,暮天阁终于破了禺山的云雾术,一路朝段府赶来。刚到门口却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与此同时段府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声音给惊醒了。朝梓轩一贯十分警觉,是以听到声音后立马翻身下床朝常云斐的房间走去。而暮天阁更是脚下生风,竟和朝梓轩同时出现在了常云斐门口。两人互相对视片刻,什么话都没说,同时推开了常云斐的房门。 屋内香气缭绕,地上衣衫凌乱,床上的常云斐衣不蔽体看不清表情。琉璃公子见有人闯入,抓起一边的被子想为常云斐遮盖,手刚伸出,朝梓轩已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指琉璃公子眉心,与此同时埋伏在周围的暗卫也冲出来围住了琉璃公子。朝梓轩拔剑的同时,暮天阁单手抓着身上的披风手臂一用力白色披风飞到床上稳稳盖在了常云斐身上。 朝梓轩像发了狂般,他眼睛血红,脸色暗沉,对琉璃公子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他是真的要杀了这个畜牲。 暮天阁顾不上其它,他只担心他的常云斐,那个天真烂漫,活泼善良的假尼姑。他跪在常云斐床边,看她闭着眼睛只是流泪,暮天阁的心都在滴血,他想为她拭去眼泪,可他发现他的手竟抖的厉害。他咬着牙齿,白净的脸上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终于抬手拂过常云斐的眼角,常云斐一惊,脑袋歪向一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朝梓轩不要命的在和琉璃公子纠缠,用的招数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两人都伤痕累累,再加上埋伏的暗卫个个都是高手,琉璃公子很快便处于下风。屋里的动静惊动了段府的人,隐隐能听到侍卫的声音,正在这时,从屋外跳进来一人,却是寅黛君,他朝朝梓轩和暗卫扔了一枚□□,趁机抓着琉璃公子跳出了窗外逃走了。 朝梓轩无意再追,他不顾身上的伤,奔到常云斐跟前。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心里竟是恨自己恨的要死。侍卫和段府的人匆匆赶来,欲进来捉拿贼人。 “都给我滚出去!”朝梓轩大呵一声!所有的人都收回了迈进去的腿,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朝梓轩伸手去碰常云斐的脸,常云斐的泪更像决堤一样,她能感受到那是朝梓轩的手,可现在的她也非完人,心爱之人的触碰让她更加伤心难过,她咬着嘴唇依然闭着眼睛躲避开朝梓轩的手。朝梓轩的手落在空中,只一瞬,他双手捧着常云斐的脸不让她动弹:“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暮天阁双拳紧握,站起来,背对着两人。他还是来迟一步,没能保护好她。 常云斐被迫睁开眼睛,这一睁却像洪水泛滥再也无法抑制。她终于哭出了声。 朝梓轩再也忍不住,双手紧紧把常云斐抱在怀里,下巴顶着常云斐的头顶,两行泪水偷偷掉在了她的黑发里。 段靖和段山闻声也赶了过来,看着屋里一片狼藉,段山差点晕过去,幸亏段靖及时扶住了他。暮天阁见到段山段靖二人,走到门口,看了眼屋内的两人,他朝段山段靖摇摇头,然后随二人一起走出了常云斐房间,带上了门。 段府正厅。 “原来是暮王,不知暮王来我段府有何贵干?”段靖客气而礼貌的问道。段山因受了些刺激,回房休息了。 暮天阁依然为常云斐而心痛,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如往常般淡淡回道:“云斐于我有救命之恩,听闻她来禺山,我有些担心!”暮天阁话说的风轻云淡,可眼神却不似以往那样温和,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在下愚钝,可否请暮王解惑?”段靖有些不明白。 暮天阁不说话,直直盯着段靖的眼睛,似乎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正在这时,朝梓轩走了进来。暮天阁表情立马由严肃变为担忧,他快步移至朝梓轩身边:“她怎么样了?” 朝梓轩能感觉到暮天阁对常云斐特别的关心,他冷冷看了暮天阁一眼:“她睡着了。” 暮天阁稍稍放下心来,刚刚一直不由自主颤抖的手此时突然放松了下来,有些无力:“朝梓轩,我以为你可以护她周全,没想到,是我错看了你!” 朝梓轩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暮天阁:“你呢?我让你看好你的人,结果呢,你还是让那个尹黛君救走了琉璃公子,若不是那日你拦着,我早杀了他让他为锦鱼嬷嬷陪葬了!” 暮天阁无话可说,他心中自责不已,怪自己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今日的傍晚虽未下雨却有霞光,天边染了余晖的云如渡了一层金粉,夏日的此刻是比较舒服的时候,微风既温暖又凉爽。常云斐整整睡了一日还未醒。 暮天阁想了一天,琉璃公子此刻在禺山出现的目的,明日就是朝梓轩与琉璃公子定的七日之约,如今他却选择前一天偷偷来到禺山。地动山河的钥匙已不再是秘密,朝梓轩的目的无非是要琉璃公子交出这钥匙来,而以琉璃公子的骄傲,到手的东西岂能轻易拱手让人,他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所以……所以他要找到那第三把钥匙,凭借地动山河与朝梓轩一较高下……暮天阁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琉璃公子如何得知常云斐就是那第三把钥匙的?那些暗卫又怎么会那么恰好在常云斐房子附近。只能说是有人知道常云斐有危险,提前安排的,那么这个知道常云斐有危险的人定是泄密的人了! 暮天阁从未如此生气过,他没有了平时的修养与气度,快步行至朝梓轩住处,长袖一挥打开了守卫,推门而入。 “朝梓轩,我竟然没想到你如此卑鄙!”暮天阁不等朝梓轩反应,开口质问:“云斐的秘密是不是你故意散布出去的?你朝梓轩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在镜天山庄你没把握拿下琉璃公子,所以你一边以丢失东西的借口威逼琉璃公子,一边又散步出云斐是第三把地动山河钥匙的秘密,好让琉璃公子狗急跳墙来找云斐,你好趁机将其一网打尽!是不是?” “我……”朝梓轩正欲说话,暮天阁已将其打断。 “只可惜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云斐屋里被人下了迷香,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暮天阁气极,从袖笼里拿出一柄玉笛直指朝梓轩。 朝梓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是失误了,才造成如此苦果,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常云斐对于他有多么重要,单只是她冰冷的眼神就足以让他心痛不已。如果一开始他不拿她当诱饵,如果只是如果,如今他却作茧自缚。朝梓轩无话可说。 暮天阁手中用功,玉笛狠狠打在了朝梓轩身上,朝梓轩没有还手,只是暮天阁很是生气下手不轻,朝梓轩显然已受内伤,嘴里一股血腥味。 “可惜我以为你与她两情相悦,断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是以对你放松了警惕,没有保护好她……”暮天阁自责的一拳打在摆架上的青花瓷瓶上,右手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白衫。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窗外影风的声音让室内的朝梓轩和暮天阁俱是一惊。 两人打开房门跑出去,正看到一脸苍白的常云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云斐!”暮天阁和朝梓轩同时喊到。 朝梓轩想抱起常云斐来,可暮天阁强势的不放手,她此刻定是不想见自己的吧,朝梓轩想着松了手。暮天阁趁机从朝梓轩手里接过了常云斐。一旁的影风不知所以的站着,不知小姐为何突然晕过去了。 在暮天阁的轻晃下,常云斐缓缓醒过来,她看着眼前三双担忧的眼睛竟然觉得内心一阵凄苦,为什么她最信任的人要这么对自己?常云斐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望着天边绛红色的火烧云开口说:“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说完,她又昏睡过去了,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晚穹在她耳边急急的喊着她的名字,他抱起她匆匆的走着,迷糊中,她看到了倒立的朝梓轩离她越来越远,还有倒立的影风,从小到大保护她的影风没有跟过来,而是匍匐在在朝梓轩脚下说着什么……这一切的人,事,明明离她很近可似乎又很远,天边的云霞好看极了,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地动山河 +新增收藏类别 寅黛君救了琉璃公子后,并没有回到镜天山庄,而是来到了禺山的一处洞窑。 不起眼的一处洞口,触发机关后,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设计的竟和宫殿庙宇似的。 两人打开一处石室的大门,琉璃公子跟在寅黛君身后进入室内。 “朝梓轩在镜天山庄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暂且在这里避避吧。” 琉璃公子拉开身上的衣服,拿出瓶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琉璃公子开口问。 “这里便是地动山摇的入口!”寅黛君的话让琉璃公子上药的手停顿在了那里。 “怎么,现在是不是心痒痒了?你背水一战去拿常云斐,却为何贪恋美色误了正事……”寅黛君有些恼怒。 “够了!”琉璃公子握紧拳头,低着头,心情复杂。 突然,石室的门由外打开,伴随着有些温婉的声音传来:“寅大哥,是你吗?” 门口一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亭亭而立,虽说身为男儿,可这男子却如女子般有绝世之容,他面色略显苍白,身材比一般男子瘦弱些,隐隐可查其病态。那浑身散发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琉璃公子不觉也多看了他一眼。 “青青,你怎么过来了?”寅黛君急忙走到男子身边,伸出手扶着男子,眼里的爱恋一览无余。 “我听到了声音。”青青微笑着,那微笑如此纯洁,看的人如同进入了仙境,周围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满心的欢喜与幸福。 “以后不要随便出来了,万一不是我怎么办。”寅黛君极其温柔的叮嘱道,握着青青的手:“手这么凉,多穿些衣衫才好。” 说完和琉璃公子打了个招呼便送青青回去了。 琉璃公子一个人在石室里,枕着胳膊躺在石床上,这里环境幽静,与世隔绝,正好可以让自己冷静冷静。想到昨晚的事,琉璃公子心中竟生出一丝甜蜜来,可紧接着常云斐挂满泪水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刺的他心痛。常云斐…… 石门打开,寅黛君进来的时候琉璃公子正闭着眼睛,耳朵却竖了起来。 “这就是需要你拿药吊着命的人?”琉璃公子睁开眼,邪笑着说:“没想到你爱好还挺特别。” 寅黛君不愿与他多谈青青的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寅黛君问。 琉璃公子从石床上坐起来:“既然这里是地动山河的入口,带我去瞧瞧。” 石室里的路线错综复杂,机关重重,寅黛君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琉璃公子每每遇到危险,寅黛君都能找到安全之法。当初潜入朝王宫,尹黛君本只是想从锦鱼嬷嬷那里复刻了地动山河的地形与开启之法后便悄悄逃走了的,可正好被锦鱼嬷嬷发现,他担心会惊动朝王宫里的侍卫,便点了锦鱼嬷嬷的穴位,可没想到锦鱼嬷嬷年事已高,竟再也没醒过来。拿到那地形图,尹黛君在此研究过许久,早已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 两人绕过许多机关来到石室深处,却是除了一潭深不见底,不知边际的死水后再无其它。 琉璃公子看看寅黛君,又看着这深水问道:“前面已无路,难道这水下有学问?” 寅黛君点点头,纵身跳了下去,琉璃公子犹豫片刻也跟着跳了下去。水里一片漆黑,不知方向,琉璃公子强迫自己静心感受,逐渐适应后,他看到了一处亮光,寅黛君正朝那亮光游去。琉璃公子擎着气息也朝那亮光游去,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晰,这是个通身浑圆且透明的建筑。 琉璃公子再靠近一些,手缓缓抚上外层的玻璃,眼睛因诧异而大睁。厚厚的玻璃层中间一个女子安静的漂浮在其中,不知生死。琉璃公子凑得更近了些,那女子长得竟和常云斐九分相似,她闭着眼睛毫无表情,发上的玄色丝带在水流的作用下从琉璃公子眼前漂过,琉璃公子被猛的惊醒,眼前看到的女子根本不是活人,不过是玻璃层间凸凹做成的人样,配了色彩竟如此逼真。寅黛君拍拍琉璃公子,示意他往上看,顺着寅黛君的目光向上看去,玻璃顶部有明显的两个圆洞,那里应该就是开启这玻璃宫的地方了。 琉璃公子和寅黛君浑身湿答答的从水里爬山来,琉璃大口喘着气,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看到那人形害怕了?”寅黛君站起身来。 琉璃公子盯着他,不知他所谓何意。 “你应该知道,常云斐就是那第三把钥匙,这把钥匙怎么用呢?”寅黛君目光深沉:“它需要常云斐活生生的人做祭典,献给那人形方可打开,而被祭祀的人则会被包囊吸收再升化,最后又变成那人形。” 琉璃公子吞了口口水,滚动的喉结似乎在暗示他内心的焦躁。 “本来,你昨晚就可以集齐三把钥匙的,可你却错失良机。和常云斐温存一夜后,你不会舍不得她了吧?”寅黛君认真的问琉璃公子,他断不能让琉璃公子因私心而破坏了他的计划,这里面有他要的东西。 “笑话,本公子何时心软过。”琉璃公子理直气壮的说,藏在袖中的双手却不经意握紧了。 真相 +新增收藏类别 “医官,我家主子有请!”无极领着几名侍卫出现在医官小二面前,几人长剑配于身侧,颇有势在必得之意。 医官小二皱了皱眉头,这领头的他本就看着不爽,今日又这阵仗,他还就不遂他的意了。 “我没空!”医官小二甚至都没正眼瞧无极,继续摆弄眼前的瓶瓶罐罐。 无极身后的侍卫见状上前一步打算拔剑,被无极给拦住了。 苍莽刀客正拿着从市集上淘的药草打算给无极瞧瞧是不是用得上,这药草被那卖药的说的神乎其神,他是硬花了二两银子才买到了,要知道这二两银子可是够他一个月的吃食了,此药定对研制解蛊术有用。他正要到医官小二那去显摆,正巧看到一帮人围着医官小二,来者不善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苍莽刀客举刀护在医官小二身前。 “大侠别误会,在下不过是请这医官去救人。”无极不愿动武解释道。 苍莽刀客见他们无恶意,放松了警惕,看向医官小二。 医官小二拍拍手,从那一堆药罐子里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挑衅似的看向无极:“我若不去,你能如何?” 无极定定的看着医官小二,过了会像泄气的皮球似的,他握紧中的剑柄说:“是我家公主身中蛊毒!”那日见这医官小二似乎对朝颜玉颇有情意,眼下只能赌他是否有那真心了,如若没有,他无极便把他绑了去。 “你家公主?”无极沉思一想,再一转念,了然于心:“你是说那莽撞的丫头。”本来在酒肆便知这几人身份不凡,没想到她竟然是堂堂公主。 “在哪里?”医官小二问道。 “禺山!” 听到禺山二字,医官小二一惊,神情多了些厌恶与不耐烦。他本想回绝,可他心里确实也放心不下那丫头。 “你容我想想,明日答复你!” 无极见他既已动摇,便耐着性子答应了他。 晚上,医官小二坐在静谧的院子里从怀里拿出一只很旧的埙,吹了一晚上,那曲子悲哀无奈,听得人想落泪。 第二日,医官小二便启程与无极一同赶往禺山。 无极带着医官小二回到段府的时候,管家段之谦看到医官小二却是喜极而泣:“唉呀,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我去告诉少爷和老爷!”说完,一边擦泪一边跑着去找段山和段靖了。 “原来你是段府的少爷?”无极也感到很是诧异。 医官小二不作回答,径直走进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段山拉着医官小二的双手,老泪纵横。 “爷爷,孙儿不孝,让您操心了。”医官小二跪在段山面前,心里也是很动容。 段山把医官小二扶起来:“平儿,你这一出走,你父亲也是跟着没少担心。” 段靖走到二人跟前:“回来就好,日后定要懂事,莫要让你爷爷跟着操心了。” 医官小二却是不理会段靖,也不拿正眼瞧他。 救人重要,医官小二在见完父亲爷爷后,便到朝颜玉房间为她诊治。 真是蛊毒,而且比当年的还要凶猛,好在爷爷开的药压制了毒性,否则朝颜玉此刻怕已命丧黄泉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江湖上搜罗研制解药,可尽管如此仍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是用了看效果了。 常云斐院子里的梨树一夜之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十分让人喜爱。 常云斐站在梨花树下,抬起手想要摸摸那娇嫩的花瓣,可是她踮起脚也够不到。若是以往她定会踩个梯子,或是摇晃树干,亦或直接爬上去也说不定。可现在,她的手还伸在半空中,明明喜欢的东西在眼前,可她心里却没有想方设法得到的念头了,万事皆空!草木无情却有情,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树上缓缓漂下来一朵花轻飘飘的砸到了常云斐眼睛上,一行泪珠便生生被砸出来了。 暮天阁远远看着常云斐,足尖点地跃到梨树上折了一支梨花落到常云斐身前,递到她眼前。 常云斐看着那支梨花,眼睛里水蒙蒙的:“人家好好长在树上,你为何要摘下来?” 暮天阁刮刮常云斐的鼻子,宠溺的说:“为了送给一个淘气的傻姑娘呀!” 暮天阁本是玩笑话,可常云斐经此事故,神经难免有些敏感,她咬着嘴唇,看着暮天阁,眼睛里的泪水盈盈欲落:“我是傻,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大傻子。”常云斐从袖笼里拿出暮天阁送她的那支玉簪:“傻到明明是暮国的暮王却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晚穹,傻到被自己喜欢的人利用……”常云斐哭着把玉簪还到暮天阁手里。 暮天阁自知说错了话,看到这个样子的常云斐,他眼里满满都是心疼。暮天阁一把拉过常云斐,白色的披风把常云斐包了个严实,不顾她的挣扎,抱她在怀里,用他的胸膛为她擦干眼泪:“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晚穹……”他轻轻把那支玉簪插入她的长发。 “暮天阁!”朝梓轩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拉着常云斐的胳膊迫使她挣开暮天阁的拥抱。 常云斐看着朝梓轩,她不是傻,她是蠢,蠢到以为他真的爱上了自己,结果到头来自己于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诱饵而已。 “放手!”常云斐冷冷说道。 朝梓轩心里一怔,这哪里是整天粘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常云斐。 朝梓轩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云斐,你或许还没听我说过吧。”一向睥睨天下的朝梓轩有些紧张的说:“我,喜欢你。” 常云斐轻笑出声,眼睛里全是鄙夷:“呵呵,笑话,堂堂朝王表达喜欢的方式竟然是拿喜欢的人来当诱饵,这样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小姐……”一直跟在朝梓轩身后的影风刚一开口,被常云斐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常云斐凄凉的笑着:“我没想到,朝夕陪伴我保护我多年的影风,你竟然也是朝梓轩的人。那么,你又为这阴谋出了多少力呢?” “云斐。”几人正僵持之时,一个熟悉而慈祥的声音传来了。 几人朝那声音看去,赫然是云隐山的主持,身后还跟着一脸开心的香辉。 “主持!” “姑母!” 常云斐和朝梓轩同时喊出声。主持走到常云斐跟前,拉住常云斐的手慈爱的说:“云斐,为师来迟一步。” 听到这里,常云斐这几日的悲伤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了,她抱着主持哭的不能自已,身后的香辉本来见到常云斐很是开心,并不知这个中是由,见两人抱在一起哭,也跟着难过起来。 “主持,你怎会来禺山?”常云斐呜咽着问。 “你父亲想送你回云隐山,怕有人阻挠,遂让为师来禺山接你。”主持说着看向一旁的朝梓轩:“轩儿,你长大了。” “姑母却一如从前,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 “阿弥陀佛,心若不变,天地亦不动。”主持问朝梓轩:“轩儿,你的初心是否已变?” “未曾。”朝梓轩想都不想回道。 主持点点头:“往事已矣,放过她吧。” 朝梓轩的目光从主持脸上再移回到常云斐脸上,她对他的恨朝梓轩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紧握着拳头,仿佛要把所有关节打断。 见朝梓轩不再说话,主持拉着常云斐打算带她走。 “且慢!”暮天阁走上前去,“如今,云斐……云斐的事情天下皆知,只怕云隐山已经不是个好去处了。” 自己是地动山河的活体钥匙如今只怕传遍了全天下,云隐山确实已保护不了她了,反而可能因为她而遭受迫害。 “晚穹……暮王说的对。”常云斐对主持说着:“只怕此番让主持白跑一趟了。” 主持叹口气,心里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很是惋惜。 “主持请放心,我会带她走,护她一世周全!”暮天阁眼神坚定而温柔的看着常云斐。 常云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此刻的晚穹,让常云斐超出了朋友的感受,一些暧昧不清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滋生。 “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带你走。”暮天阁在蛊惑她,用他的温柔与热烈的感情为她编织了一张无处可逃的网。 “不行!”朝梓轩大喊一声:“你要带她去哪儿,你能带她去哪儿!如今你只怕是踏出禺山,要她命的人只怕能从这儿排到天涯海角!” “那我便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暮天阁从未有如此决绝的眼神。他走到朝梓轩身侧,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难道,你要她留在这儿做活体钥匙吗?” 朝梓轩不再说话。禺山对于常云斐来说,确实是最危险的地方。 暮天阁朝常云斐伸出手来:“你愿意跟我走吗?” 常云斐似乎是中了邪般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放在了暮天阁手中。他从没 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散落在他肩头的梨花都比不过他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和唇角幸福的笑。 静慧主持默默额点点头:“既然如此,贫尼就不再强求了”。 静慧主持拉着常云斐的手,一别许久,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常云斐才初涉世就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也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吧。静慧主持爱惜的对常云斐说:“云斐,你要记住,你若伤不了自己,便没人伤的了你。你心地善良,感情丰富,可也正因如此,往往会作茧自缚,你一定要记得--学会放下。” 静慧主持的谆谆教导让常云斐感动不已,常云斐重重的点点头。 “香辉与你一向亲密,且她凡尘未了,就让她陪在你身边吧。” 常云斐开心极了,她狠狠抱住了香辉,香辉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令她快乐的人。 静慧主持的厢房里,朝梓轩和静慧主持相对而立。 “一别多年,轩儿,你长大了。”静慧主持看着朝梓轩慈祥且欣慰的说。 “姑姑,你却还是那么年轻。”朝梓轩问道:“为什么每次轩儿去忘尘庵看姑姑,姑姑都不愿见我。你可知我有好多话想和姑姑说。” “轩儿,姑姑已出家为尼,不愿再沾凡尘之事,轩儿你是九五之尊,注定会是孤独的,姑姑希望你懂得高不胜寒,更希望你能经得一番寒彻骨。” “可是轩儿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朝梓轩难得在人前变现的软弱。 静慧主持叹口气,王宫里的尔虞我诈她看的太多了,她受困在那泥塘沼泽之中几乎不能呼吸,不愿再看到那些龌龊不堪之事,是以选择遁入空门:“轩儿,帝王注定是孤独的……” …… “王上,真的就这么让小姐跟着暮王离开吗?”朝梓轩从静慧主持厢房出来后,影风便一边跟在朝梓轩身后走着,一边开口问道,“属下继续暗中保护小姐吧。” 朝梓轩停下脚步:“以她的性子,知道你是我的人,断不会再留你在身边,有暮天阁保护她安全些。” “王上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她的痛苦确实由我而起。”说到此处,朝梓轩痛苦的捂着胸口,满头大汗,竟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常云斐的心口也绞痛起来,好一阵功夫才恢复。 “是他体内中的蛊虫发作了。”医官小二为朝梓轩把完脉后说道。 “你当时不是说对身体无碍吗?如今云斐姑娘体内的毒已解,你把那该死的蛊虫给杀了!”无极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我……”医官小二自知理亏无话可说。 朝梓轩咳嗽着转醒,众人都围过去关切的看着他。 朝梓轩有点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无极,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朝梓轩有些虚弱的问。 无极看了下周围的人,朝梓轩心领神会,让医官小二和影风退了下去。 “王上,我已经从守在禺山的几十万大军中挑出了几万精锐人马,暗中护送暮王和云斐姑娘。” 朝梓轩点点头。 无极继续往下说:“镜天山庄那里一直没有动静,琉璃公子和寅黛君现下还没有下落。” “继续查!禺山这边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 医官小二的药还是有些效果的,昏睡了好些日子后朝颜玉终于醒来了。 朝梓轩急匆匆赶去的时候,医官小二正在为她把脉。 “王兄。”看到朝梓轩,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朝颜玉既委屈又高兴的喊到。 医官小二起身去开药方,看着众星捧月的朝颜玉,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丫头,对刚睁眼看到的救命恩人无动于衷,眼里只能看到哥哥了。 朝梓轩坐到床边,握着朝颜玉的手:“总算是醒过来了。” “王兄,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们。”朝颜玉哭着说。 “傻瓜,有王兄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一旁的无极也早已激动不已,可碍于朝梓轩,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朝颜玉缓缓朝无极伸出手,却因距离太远够不到他,无极顾不上什么,只能跨步向前离朝颜玉更近些。她终于可以抓住他的衣袖了。 朝梓轩起身,带着余下的人都出去了。 “你坐过来嘛。”朝颜玉对无极说道。 无极坐到她床边,像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盯着朝颜玉。 “你刚醒,不要说太多话,要好好休息才对。” 朝颜玉摇摇头:“我仿佛在地狱中走了一遭,昏睡的那些日子,我并非没有知觉,只是一会在这儿一会在那儿。那会我才知道我最亲的人就是你和王兄,想着回来了,一定要多陪你和王兄……” “谢天谢地,你回来了!”无极拉起朝颜玉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她回来了,他才活过来。 “云斐姐姐呢,她怎么没来?”朝颜玉□□叨着,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常云斐在听到消息后一路奔跑过来,看到朝梓轩后她的脚步一顿,他似乎有些苍白虚弱。她当他不存在般低着头从他身前走过,他略显悲凉的眼眸中那一点希翼的光一点点消散,抬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常云斐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 看大家都在外面,常云斐猜定是无极在里面,不便打扰,站在那里。 “是云斐姐姐来了吗?快进来!”朝颜玉在屋里喊着。 于是常云斐和众人又回到朝颜玉屋里,无极已安分守己的站在了一旁。 “你果真好了,真是太让人开心了。”常云斐拿手指为朝颜玉拢开她有些散乱的碎发,一旁的无极有些尴尬。 “云斐姐姐,是段隐。真是他害我。” “嗯,舅舅和……他们已经在找段隐了。你安心养病。”常云斐拍拍朝颜玉的手。 “嗯,好可怕,那里好多僵尸……” “别害怕,现在安全了。”常云斐安抚道。 朝梓轩房中。 无极正在和朝梓轩述说着蛊尸一事。如果颜玉见到的真是传说中的毒蛊人,那禺山真是个凶险的地方。毒蛊人以一敌百,抵千。如果数量多的话,只怕自己带的几十万大军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偷得浮生与卿共 +新增收藏类别 “云斐姐姐,你怎么突然要走?”这几日在医官小二的照顾下,朝颜玉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可终究还得用药克制着体内的蛊毒。这次醒来,朝颜玉总觉得常云斐哪里不对,以前的云斐姐姐爱笑,爱玩,聪明机灵。可现在,朝颜玉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眼里那层淡淡的忧伤,她还爱笑,只不过笑里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让朝颜玉捉摸不透。 “天大地广,我想去看看。”常云斐站起身来,笑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却忧伤的想着,这诺大的天地,竟容不下她,此一去便是开启了逃生之路吧。常云斐笑着,可脸颊上两口微浅的酒窝里似乎盛满了伤感。 “云斐小姐,常大人来了!”段府的丫鬟进来禀告。 “你是说我爹爹来了?”常云斐惊喜的问道。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常云斐兴匆匆的就往大堂跑去。 远远就看到爹爹在和外公舅舅说着什么,常云斐顾不上什么,喊着爹爹就跑过去抱住了常清风。 “云儿。”常清风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如今却又遭此横祸的女儿充满了愧疚。 常云斐本不想哭,可见了最亲的人,她还是没忍住,无声的掉着眼泪。 “都怪爹爹不好,前些日子,暮王提醒过我,让我去忘尘庵请静慧主持来一趟接你回去,可万万没想到,还是晚了……”常清风痛心疾首。 原来,是晚穹知会的爹爹请来的主持。 过了好一阵,待父女两情绪平复后。段山开口:“云儿,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事了,关于地动山河。” 常云斐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和这地动山河有很大关系,可这地动山河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为何牵连其中,她尚有疑惑。 段山继续说:“传说这地动山河是一处藏宝的地方,有人说里面金银无数,也有说里面有不死战士,谁开启这地动山河,便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与权力。” 段山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哀伤:“要开启这地动山河需要三把钥匙,两把圆润剔透,形似眼珠,色如琥珀。虽不是俗物,却也并非仅有。可这第三把钥匙……”段山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却是活人!” “当年,这地动山河的密图无意落入段家,图中记载了关于这三把钥匙的事情,前两把已经说过,这第三把钥匙说的却是一女子,生绕楛蝶,命有三生。” 难道她就是那个人,晚穹嘴里的活体钥匙,常云斐心想。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出生那日,正是春寒料峭,万物复苏。可令人奇怪的是你母亲从产婆手里接过你后,突然一道光晕笼罩,再睁眼后竟看到你身旁三只枯叶蝶围着你起舞。而后,它们朝着一面屏风飞去,突然又不见了,那屏风上却多了三只枯叶蝶,栩栩如生……” 屏风,枯叶蝶,常云斐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对,在朝王宫,说殿! “外公,我曾在朝王宫见过一面屏风,酷似您描绘的这副。”常云斐不解。 段山点点头:“唉,这要从你母亲说起了……” “母亲!”常云斐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过母亲,只知道她是病故。 “生下你后的异像让你母亲想起了那个传说,她怎么忍心让她的亲骨肉去做那冷血的钥匙,于是你母亲与你父亲商议,决定把你送到云隐山的忘尘庵里去,希望你与世无争,一世安稳。” 原来,父母亲是为了保护她。 “你知道,你母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女,当年如若她没有不听祖训嫁给你父亲,也不会早早离世……”说到此处,段山老泪纵横,常清风也无比痛心。 外公再精神矍铄,在儿女面前也只是一位慈祥而年迈的父亲。常云斐走过去,挽着段山的胳膊给他一些安慰。 “你母亲生的美丽,如果留在禺山,这里远离尘世,或许可寿终正寝,可她爱上了你父亲,并不惜与段家断绝关系。一入红尘君莫悔,你父亲是朝堂中人,自然而然,你母亲的美貌便为众人所知,消息传到当时的朝王耳中,朝王设宴一睹你母亲的芳容后便再也放不下,便使计将你母亲接入宫中,好在朝王并非无耻之极,并未强迫你母亲,那面屏风如同你的替身,你不在身侧,你母亲自是去哪里都带着那面屏风。后来,听说你母亲一直郁郁寡欢,不久就辞世了。” 原来,那面屏风是母亲带进朝王宫的。 “其实,”常清风听段山说完后开口:“云儿,你还有个妹妹。” 常清风说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你母亲被接入宫中之时已怀有身孕,入宫后生下你妹妹不久才离世的。当时朝王虽倾心于你母亲的美色,可也对你母亲尊敬有加,并未勉强你母亲。” “那我妹妹呢?她现在何处?” “就是颜玉公主!” 这一天的事情让常云斐有点难消化,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之前记得朝颜玉说过她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先王后因看到她的容貌而发疯,想必她是以为又见到了母亲吧。 “那朝梓轩呢?他知道颜玉的生世吗?” 常清风摇摇头:“颜玉的事你莫要和朝王提,他对我和你母亲一直心生芥蒂,如果知道颜玉的身世,只怕不会像现在这般疼爱她。” 原来颜玉是她亲妹妹,难怪她初次见到颜玉便觉得莫名亲切呢。 “云儿,自从有人对地动山河动了心思后,你的处境就很危险。而且,地动山河就在禺山。”段山既担心又惭愧。 “外公,你还没告诉我,我这把活体钥匙是怎么用的?”常云斐问。 段山摇摇头:“没人见过那地动山河,不过那密图上所言二珠归位,以人启之,人形离神,回归天地。只怕……” “云儿,之前暮天阁来找过爹爹,说是禺山对你来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让爹爹去请忘尘庵的主持接你回庵里。”常清风思量着:“可尽管如此,爹爹还是猜不透他的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跟他走!”常云斐说道。段家一直不与外人通,外公努力的守了禺山一辈子,怎可因为她而毁了禺山的安稳和谐。还有那些或道貌岸然或丧心病狂的人,用别人的生命来达到开启地动山河实现他们所谓的宏图伟业又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目的,她常云斐为什么要如了他们的意。 “外公,爹爹,舅舅,你们放心,不管暮天阁心里想什么,云斐定会保护好自己。”常云斐宽慰着几位长辈的心。 如梦非梦情几何 +新增收藏类别 明日就要带常云斐离开禺山了,暮天阁心里很是欢喜,并非单纯因为可以有多的时间与她在一起,令他开心的是她信任他。 暮天阁在院子里四处转悠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常云斐的住处。他想了想,抬手敲了敲门。 常云斐由内打开房门。 “我来……看看你。”暮天阁突然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他此刻为何在此又为何敲开了她的房门,只好拙劣的这样说道。 “进来吧。”常云斐侧开身子把暮天阁让进了房里。 “明日就要离开了,云斐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暮天阁轻柔的问道。 自暮天阁进来,常云斐就一直在酝酿着什么,她抬头看着暮天阁,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探究,她十分严肃的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暮天阁的微笑定格在脸上,他清澈的眼眸看着常云斐,四下打量着她,不明白她所谓何意。 “你知道我是开启地动山河的钥匙,所以在你的计划里,我何时会为你所用?”常云斐半是疑问半是抱怨。 “你这样想我?”暮天阁惊讶不已,心里气愤不已,可他只是小踱了几步,暗暗压下了内心的怒火:“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暮天阁看着常云斐,坚定的说。 常云斐没有说话,眼神里的质疑少了些。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的命换你的命!”暮天阁像是被冤枉的孩子急着证明自己一样。 常云斐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暮天阁微微皱了下眉头,神情也缓和不少,用手指刮了刮常云斐的鼻子,埋怨道:“你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常云斐笑笑:“你孩子气的样子真可爱。” “我最怕你不信我。自从遇见你,我仿佛像变了一个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些什么。”暮天阁呢喃着。 “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常云斐调侃他,为他沏了杯茶。 少了些自我,多了个你。 “明日离开禺山后,我们去哪儿?”在禺山不过短短时日,常云斐却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觉来。 “我带你去另一处世外桃源。” 觉察到常云斐走神后,暮天阁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心里还放不下朝梓轩吧。” 听到朝梓轩的名字,常云斐回过神来,她轻轻摇摇头:“我与他,可能本就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主持曾说我会过于强求,伤人伤己。看吧,果然是这样。我和他的缘分已尽,各自安好吧。”常云斐说话的时候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平添了些哀伤。 从今往后,我断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不管是朝梓轩还是琉璃公子,都休要伤你分毫。暮天阁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喜离别的气氛也避免太张扬引人注意,暮天阁带着常云斐和香辉很低调的离开了段家,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朝梓轩远远看着常云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心如刀绞。他忍着胸腔里升起的难过之感,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睛却不似平时般冷漠傲慢,仿佛回到了儿时母亲还在世时的天真无邪。世界上曾经毫不掩饰爱他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就是常云斐了。而他,爱母亲是因骨血相连,爱常云斐却是毫无防备情不自禁。他本以为没有那么爱,可伤了她后,她对他的冷若冰霜,她的决绝才让他意识到常云斐已不知不觉渗透到他心里,生根发芽,不容忽视。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人爱,注定孤独一生。 一路上虽然有些风波,可并无大事,暮天阁带着常云斐顺利进入了暮国境地。暮天阁心里知道他们能如此顺利朝梓轩定是帮了不少忙的,他对常云斐的感情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常云斐了! 暮国的闹市自然也是很繁华的,常云斐一向爱热闹,不过眼下却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了。从禺山过来,他们甩掉了大多数的尾巴,可依然还有些执着者。常云斐假意低头喝水,眼角瞥到了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两人正鬼鬼祟祟的往他们这边看来,还有对面街角的茶楼上一个面容白净的公子点了一桌子菜却不动筷子,这公子前面的视野刚刚好可以把常云斐几人的行动尽收眼底……注意到自己竟无意中提高了对周围人的警惕,常云斐突然有点苦涩。 街上已经贴满了寅黛君的通缉令。暮天阁又想起了那天,他看了眼常云斐,现在的她与上次两人一起逃出来玩的常云斐判若两人,曾经活泼单纯的那个姑娘如今却多了几分沉静。 “要不要在这条街上玩一会,据说这条街上好吃的好玩的特别多,我一直没空玩,现在云斐陪我一起逛逛如何?”暮天阁是想让常云斐开心。 “好啊,好啊。云斐,自从我下山来还未好好领略这尘世的繁华呢。”香辉早就探头探脑的按耐不住了,听暮天阁这么一提正合心意。 是啊,俗世万象,她初领略便已觉空洞,香辉啊,就短暂的让这美好的景象留在你脑海里,回忆起来全是喜欢吧,这样才能保得内心的纯洁与美好。 常云斐摇摇头:“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香辉一下子耷拉下了脑袋,心里有些埋怨常云斐。 暮天阁却是心疼极了,他宁愿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假尼姑。 来到暮王宫宫门口的时候,常云斐有些疑虑,进宫容易出宫难。这深宫始终是不适合她这样的人的。 暮天阁能感受到她的疑虑,他向她伸出手,目光紧紧看着她,似乎在说:“相信我!”常云斐缓缓把手交给了暮天阁。几人自暮王宫侧宫道一直往里走,宫里的太监宫女见了暮天阁都毕恭毕敬的让开道路,起初越往里走人越多,后来渐渐的人开始少起来,常云斐的脚步由急逐渐减缓,仰头看着宫墙后的一座巍峨青山,吃惊的睁大了眼。 这是最后一道宫门了,出了这道宫门就通向了后面那座青山。而且此处的守卫直接听暮王暮天阁差遣,是以守卫十分森严。 见到暮天阁,领头的曹将军和随身的两名侍卫单膝跪地。 “曹将军,起来吧!”暮天阁从怀里拿出一面玉佩,嵌到宫门的一处开关处,严丝合缝,宫门随之大开。这处宫门内由曹将军把守,外由李将军坐镇,不是暮天阁本人持玉,任何人开不了此宫门,宫门外的青山地势易守难攻,周围又有重兵,可谓十分安全了。 常云斐不觉开心起来,这个地方给她一种久违的轻松与安心。她微笑着跟在暮天阁的身后,青山苑里除了山水树木,亭台楼榭,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人间仙境。此刻,常云斐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让她修养身心。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常云斐看着暮天阁,由衷的感谢。 青山苑的日子是常云斐自离开忘尘庵后度过的最开心的时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仿佛让常云斐再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单纯善良的。仿佛她一直是在那个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生活的姑娘,仿佛她从来没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尽管她现在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头脑十分清醒,毫无睡意。白天常云斐会和木采去山里采草药,烧制药丸。晚上,两人会自己烧菜做饭,尽管一开始她们甚至连烧火都不会,总是搞的自己灰头灰脸,尽管她们不得连续几天吃着自己做的或是太咸或是太丑的饭菜,可她们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暮天阁偶尔会来青山苑。 这天晚上,暮天阁过来的时候常云斐和香辉正在吃饭。看到暮天阁来了,香辉高兴的站起来:“你来的正好,坐下一起吃饭吧,我去拿副碗筷。”香辉见了暮天阁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因为他总会拿来一些好玩的东西,像琉璃球,珍贵的吊兰,女儿家用的胭脂了。常云斐和香辉缺什么了告诉暮天阁,下次他再来定会带来。 “诶,你不是不食肉吗?”看到桌上的一道野鸡汤,暮天阁忍不住问道。 常云斐正接过香辉拿来的碗打算盛米饭,她手一顿,险些把碗摔到地上。脑海里又闪现出了琉璃公子那邪恶的样子,他诱逼她吃肉又占有她,每每想到他,常云斐都心烦意乱,她恨他。 “快坐下吃饭吧,尝尝我和香辉的手艺,看有没有进步。”常云斐避开暮天阁的问题,笑着递给暮天阁一碗米饭。 暮天阁没有再问,接过碗,吃了口菜:“嗯,真不错。” 听到肯定的答复,香辉和常云斐满意了,不再盯着暮天阁,笑容满面的开始吃饭。 暮天阁边吃饭边打量常云斐,她的伤他来医。 吃到一半,常云斐的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肚子,眉头拧到了一起。 “怎么了?”暮天阁紧张的问道,走到常云斐跟前。 “定又是因为今天试的新药的缘故。”香辉说。 “没什么大碍的,许是牛黄的计量大了些,过一定时间体内排出药分就好了。”常云斐勉强说道。 暮天阁不由分说抱起常云斐,进了屋里,温柔的把常云斐放到床上。 “把你制的药给我,我去找大夫配解药。”暮天阁摸摸常云斐的额头。 常云斐肚子本来很痛,听到暮天阁的话扑哧笑出声来:“你以为我做的是毒药吗?” “可是你疼成了这样。”暮天阁轻轻的为常云斐擦着额头的汗。 “我自己制的药,我知道,不过是用量猛了点,吃不死人的,放心吧。”常云斐虚弱的安慰道,眼睛有点疲惫。 “那你睡一会吧,我在这儿守着你。”暮天阁说话的功夫,常云斐就睡着了。 暮天阁示意一旁站着的香辉和他出去说话。 “她都是自己在试药吗?”暮天阁问道。 “嗯。”香辉点点头。 “真是个傻瓜。我可以找人专门来为她试药的。” “别别别。”香辉摆着手回道:“你知道云斐的性子的,她怎么能容忍别人来为她的不确定而冒险呢。那样只会让她自责的。” 暮天阁想想觉得香辉说的有道理,他继而问道:“她一般什么时候会制新药,可有规律。” 香辉挠挠头,仔细想想:“规律?哦,对了,她一般都会在月初炼药。” “具体呢?是月初的早上,中午,还是晚上?” “她一般会在白天炼制,晚上才会好,有的药可能会炼好几天也说不定。”香辉认真的回想着:“大多时候她都会在晚上试药。哎呀,也没什么规律。” 看来他要经常过来才行。暮天阁心里想。 第二天常云斐醒来的时候看到暮天阁还没离开,爬在她床角睡着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他好看的容貌就不自觉的吸引她,现在再看,依然帅的夺目。 “你在看什么?”暮天阁坏笑着。 常云斐被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醒的,自己竟是看呆了。她尴尬的坐起来:“你怎么还在这里,看来你这暮王可当的不是很称职呀。”常云斐刚坐直身子突然有些眩晕,身子直直的往下倒,暮天阁急忙撑着床边身子一旋坐到床上,接住了倒在他怀里的常云斐。 “是不是药效还没过?”暮天阁紧张的问道。 常云斐缓了缓神,感觉好多了:“没事,就是起急了些。” 暮天阁听了忍不住轻笑:“你那么着急起身是心虚什么呢?” 常云斐见他还取笑她,恼怒的挣开他,暮天阁不其然被她推倒在床上,索性躺着不动,抓着常云斐的手腕轻轻一拉,常云斐就被他拉到了胸前,暮天阁把常云斐的脑袋按在他胸前,闭上眼睛,轻声制止打算挣扎的常云斐:“嘘,别闹,我一晚上没睡好。” 常云斐听他说没睡好,也就没敢再动弹,爬在暮天阁身上呆了一会困意袭来,又睡着了。 暮天阁听到常云斐均匀的呼吸声,嘴里上扬成好看的弧度。 后来,暮天阁会隔三差五的来看常云斐,看到常云斐新制的药,他总会找到理由给吃了。 “你是堂堂暮王,怎可轻易试药呢?”在听到暮天阁刚刚吃过她的新药后一顿猛咳,常云斐终于忍不住说道。 “暮王又怎样?一样的四肢五官,五脏六腑。还试不出你这药性来。”暮天阁勉强忍住咳嗽。 “不是,我是担心你……”常云斐连忙解释道。 “不要把我当暮王,把我当成晚穹就好。”暮天阁神情的看着常云斐。 常云斐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就因为你是我救过的晚穹,我才担心呢。我管其它什么暮王,母猪的……” 暮天阁听了哈哈大笑:“什么母猪……你啊……”暮天阁说着又咳嗽起来。 常云斐忙帮他拍背,拿了冰糖雪梨喂他喝了点,方才好一点。 常云斐抓起暮天阁的手腕,放到桌上为他把脉,药性本属温和,可暮天阁现在呼吸急促,脉搏加快。 “你可感到胸闷?”常云斐问道。 暮天阁点点头。 常云斐看了下一旁制药留下的紫荆花,暮天阁的症状极像过敏反应,常云斐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药丸,递给暮天阁吃下。 “你就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呀。”常云斐见他毫不犹豫的就吃下,笑着问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暮天阁也笑着。 常云斐收住笑:“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暮天阁见常云斐认真了,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好好好,你说了算。” 常云斐这才高兴起来,一直以来暮天阁都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她不能承诺他什么,但是现在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了。 “你应该是对紫荆花粉过敏,所以才一直咳嗽。”常云斐说道,从怀里拿出另一个小药瓶来:“这个是我制的止血散,若你不幸受了内伤,可服此药护体。”常云斐把药递给暮天阁。 暮天阁盯着那小小的药瓶,心里满是感动,她心里会想着他,会担心他。 “放心,我反复试验了好久的。药性平稳,不会有事的。”常云斐以为他担心药效。 暮天阁把药小心收到怀里,笑而不语。 “琴儿,天阁最近在忙些什么?”暮王宫里,贾琴儿正陪着太后闲聊。 贾琴儿放下手中的茶杯:“太后,王上日理万机,琴儿不敢打扰,所以……” 太后心疼的拉过贾琴儿的手:“琴儿,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有时候对付男人呐得花点心思。我听说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安置在青山苑,想必天阁对这女子是十分上心了,你要抓紧呐。” 贾琴儿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她深爱的人却深爱着别人,尽管她心里知道,可由别人告诉她,把事实放在她眼前,她却觉得难以接受。 贾琴儿咬紧了牙关。 各怀心思 +新增收藏类别 禺山。 “王上,暮天阁带着常云斐自入暮国后,就没有了消息。”无极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 朝梓轩闭着眼睛,一手转着菩提手串,一手揉着脑袋:“下去吧!” 暮天阁能把她藏到哪儿呢,左右不过是个暮国,他早晚能找到。 “禺山这边有什么进展?”朝梓轩问无极。 “段隐十分狡猾,几次我们的人都给跟丢了,毒蛊人的据点还未找到。”无极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几分,那是他紧张的表现。 “琉璃公子呢?”朝梓轩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变化。 “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属下怀疑他还在禺山。” “那就把禺山翻过来!”朝梓轩睁开眼睛。 “是!” 无极退下后,朝梓轩拿起手里的串珠放在鼻子前,淡淡的檀香味里似乎闻到了思念。 “暮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屋外传来了香辉的声音。 常云斐推开门,远远的就看到暮天阁朝这边走来,迎着朝阳,他着一袭白衣如仙似妖,周身似有一圈光晕环绕,神情依然是微微笑着,温柔似水。 暮天阁走到常云斐身边,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子:“怎么,没睡醒?” 这个动作在她们两人之间很是常见,可现在常云斐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陷入那温柔的漩涡中。 常云斐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点:“哪有,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吗?” 暮天阁见她不自然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后开心的笑笑。 “呜~” “什么声音?”常云斐睁大眼睛看向暮天阁。 “呜呜~”又一声。 常云斐循着声音定位到暮天阁宽大的袖袍上。她看着暮天阁一脸淡淡的笑意,一手抓起他的手,一手伸到他袖袍里,从里面提出一只雪白的小狗。 “哈哈,是只小狗。”常云斐开心的对暮天阁说。香辉也早已从远处跑过来看热闹了。 待看清手里小狗的样子后,常云斐很是诧异:“这……这只小狗好像雪球。”她抬起头询问的看着暮天阁。 暮天阁修长的手指抚上小狗,一边安抚着它,一边对常云斐说:“他是雪球的弟弟。” 常云斐一听,转念一想:“难道,雪球是你放到我苑里的?” 暮天阁不否认:“怕你在那里闷的慌,所以专门送给你的。” 常云斐的心一颤,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着她,默默为她着想,常云斐的心墙在一点一点的土崩瓦解…… “云斐,你有什么心事吗?”香辉在和常云斐采草药的时候,总能看到常云斐一个人发呆。 常云斐回了神,颇有些烦恼:“香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问完,常云斐又觉得自己太傻,香辉自小在庵里,也是最近才入世,甚至没怎么接触过男子,怎么会懂。 “有啊,我喜欢主持还有你啊。”香辉开心的笑着。 常云斐听了哈哈大笑,这么纯真无邪的香辉是老天派给她的开心果:“傻姑娘,那除了我和主持,你有没有喜欢的男子呀?” 香辉转动着眼珠子,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转而嬉笑着对常云斐说:“哦~原来你思春了呀,嘻嘻……” 常云斐听了,捏着香辉软软的脸蛋:“坏丫头,才没有……” “就是有,一定有……”香辉嬉笑着去掏常云斐的胳肢窝。 两个女孩闹了一会,笑累了就势躺在草地上。这里与世无争,风景怡人,真正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常云斐觉得心中郁结的闷气在这里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在消散…… “你是不是在想暮王?”香辉随手抓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把玩着:“暮王确确实实是个不错的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在你面前却没有一点架子,还那么体贴入微,啧啧……” 香辉说的是事实,暮天阁为她明里暗里都做了很多,他是真的对她好,可每每她想接受他的好意时,心里总会涌出最初让她悸动的思绪,以至于牵扯着最初那个人让她左右不能,纠缠不清。 “人如果说忘就能忘该多好……”常云斐有些黯然。 “你是不是还想着朝王?”香辉问,这么些日子,常云斐自出了忘尘庵,发生过的事情都告知了香辉,香辉虽不懂男女之情,可她知道朝梓轩伤害了常云斐,伤害常云斐的人肯定不是好人,所以她打心眼里不喜欢朝梓轩。 常云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曾经肆无忌惮喜欢着的人只要一天不见,她便会在心里想他几十遍几百遍,那个人在危难的时候保护自己让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安心可靠,他外表冷漠可内心柔软,这点从他对妹妹朝颜玉的宠溺上就可以看出,那个让他心之所向,情不自禁的人如今仿佛是被尘封在了她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不碰便不再会想起,一碰便会扯出伤痛。 “这有什么难的,对你不好的人离他远点,对你好的人你也用心对待就好了呀。”香辉不懂常云斐在纠结什么。 可以吗,这样真的可以吗?常云斐抬起一只手臂放在额头上,碧蓝色天空万里无云,每一种经历都是在教我们成长,与朝梓轩的经历已经成为过去,自己也应该长大,而不是沉溺往昔不肯长大。常云斐转头看向香辉,甜甜的笑了。 禺山洞中。 青青剧烈的咳嗽着,苍白的脸因此有了些粉色,病态让原本身体羸弱的他显得更加温婉可怜。寅黛君在一边为他抚背顺气,寅黛君的眼里满是担心。他们被困在这里好些天了,青青再吃不到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得想办法避开外面那些人出去!”寅黛君对琉璃公子说道。 琉璃公子摩挲着手里的折扇,不屑一顾:“外面都是朝梓轩的人,我们怎么出去?况且还有一个病秧子。”琉璃公子说着瞥了一眼青青。 寅黛君闻言,一把把琉璃公子推到墙上,一只胳膊架在他脖子上:“我答应助你开启地动山河就是为了拿到里面的药救青青,如果不是青青你怎会轻易得到那钥匙。现在你妄想牺牲青青。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琉璃公子邪魅一笑,“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我又没说非牺牲他不可。”琉璃公子稍一用功架开寅黛君的胳膊。 “你可想到办法?”寅黛君看他样子似乎已有主意。 “自然。”琉璃公子得意的说,“外面每过一刻便会有人在附近巡查,每次五十人左右,此处属于山上部呈椭圆形,巡查应是在四周交替进行,按照距离和脚速,如果我们被发现,周围其它的巡查队伍几乎在片刻就会赶到。我们根本逃不掉。”琉璃公子眼神变得狠戾:“既然逃不掉,不如引君入瓮,没人能破得了我的机关。”琉璃公子冷冷一笑。 洞中布局本就似迷宫般错综复杂,外面的侍卫不是没进来搜查过,只不过琉璃公子几人一直与之斡旋,几次三番后让搜查的人以为这里没藏人,琉璃公子他们才得以一直栖身洞中。 一直在禺山巡查的侍卫猛然听到爆破声,分散在四周的侍卫都警觉的向着发出声响的洞穴跑去,一队接着一队的人马纷纷进到洞穴里,可里面烟雾缭绕,进去的人都咳嗽不止,下意识的朝着烟雾源头搜去,越往里面走烟雾越少,众人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料定这里面一定藏了人,无极吩咐手下人仔仔细细搜,一处都不能放过,可是搜了半天一无所获。无极觉得哪里不对劲,略一沉思反应过来是中计了。带着众人往外走,出去的时候烟雾都几乎散尽,无极注意到每走过一截路都能看到墙壁上或是刻了一只鼠或是一匹马,几乎十二生肖都见过了。 “不好。”无极大喊一声,他们一直在这洞里兜圈子,再次看到那匹马无极才意识到他们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每个动物的头部都指向了琉璃公子设定的路线,而人的潜意识又会朝着这个方向走,结果他们就一直在兜圈子也并没有意识到时间已过去许久了,打破了这种心理暗示无极率领众人出了洞外,果不其然守在洞外的侍卫都已倒地身亡,看来琉璃公子他们已逃远了。无极恨恨的握紧了手里的剑。 再次让琉璃公子逃走,朝梓轩大怒,手中的茶杯想都没想就随手扔出去了,正好砸中无极的胸口,茶水滚烫夏□□薄,无极明显咬紧了牙关,单膝跪地。 看到无极鼓动的脸颊,朝梓轩知是烫伤他了,眼神闪过一丝不忍,随即沉着脸指责道:“几千名侍卫都抓不到两个人,你好大的能耐!” “属下该死!”无极低着头。 等朝梓轩稍稍消了气,无极又开口:“属下在搜查中,发现了段隐和蛊尸藏身之所。” 半夜,段靖悄悄潜出段府来到后山,穿着夜行衣的段隐见到段靖跪地请安:“主子。” “起来了!”段靖毫无感情的命令道,平日里一贯的敦厚谦恭截荡然无存,“蛊尸炼的如何了?” “已到后期,炼制的大多数蛊尸已完全丧失心智,不过有一个比较特殊。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童子,这稚子之前天资聪颖,属下料他成为蛊尸定攻击力强大,势不可挡。现下,他确实威力无穷,可在我这么多天的炼制下,他依然偶尔会有清醒的神志,实在令人诧异。” “你说的是之前逃跑的那个孩子?” “正是。” “一定要把这孩子看好了。不能再让他逃跑,给他施的蛊毒再加重些!”段靖冷冷说。 “可是,再加重只怕他承受不住……”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宁可毁了!” “是!” 段隐离开后,段靖对着黑暗处藏身的人说道:“出来吧!” 没有一丝声响,医官小二缓缓出现在段靖身边。 “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段靖呵斥道。 医官小二不说话,眼神里却全是愤恨鄙夷。 “混账,这是你对你爹的态度吗?”段靖反手就给了医官小二一巴掌。 医官小二挺着脖子,反而轻笑出声:“这是你对儿子的态度?” “你……”段靖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我来为你赎罪!”医官小二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抬手擦擦嘴角,果然出血了。 “混账东西,你要为你爷爷着想,最好给我乖乖的,要让你爷爷费心了,我打死你这个逆子。”段靖说完甩袖离开了。 看着段靖离开的背影,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下,他努力抬起头不让眼泪在他脸上肆虐,可却是徒劳。他胸中满是郁闷不得解,对着身旁的大树运功就劈下去。 “段家的小少爷这是为什么生这么大气?”朝梓轩和无极来到医官小二身边,他的手背已然鲜血淋漓。 医官小二见是他们二人,略微收敛了情绪。 “朝王日理万机,不回朝王宫打理政务,却赖在我们禺山偷懒。”医官小二口舌犀利,不畏强权。 朝梓轩轻笑:“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和你回来的原因是一样的。” 医官小二一怔,转头盯着朝梓轩,似乎要确认自己内心的猜测,难道父亲的事情朝梓轩也知道了? “你父亲违背了段家祖训,没能做到与世无争,竟然偷偷炼制蛊尸,做着与天下为敌的事情,我岂能坐视不理?” 果然,朝梓轩什么都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一心想找到解蛊术,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愿看到你父亲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才离开禺山的吧。我可以助你研制出解蛊术。” 医官小二半信半疑。 朝梓轩轻轻说:“无散子……” 医官小二听了,对朝梓轩的话已信了大半。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颜玉的蛊毒还未解,我自然是想让你解蛊毒了。” “你为何不直接找无散子?” “他老人家岂是你说请就能请得到的?我只是给你指了条路,可你能否得到无散子的指点就看你的本事了。” 医官小二思索片刻,说:“我去找无散子,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不能动我父亲!” “好。”朝梓轩不急不缓的答道。 表白心迹 +新增收藏类别 朝颜玉的房里。 朝梓轩坐在朝颜玉床边,看着她的起色好多了,心里很是欣慰,他轻轻拢了拢朝颜玉的头发,惊醒了朝颜玉,看到是朝梓轩,朝颜玉坐起来。 “王兄……” “吵醒你了?”朝梓轩的神色竟十分落寞,全然和平素里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他不一样。 “王兄你怎么了?”朝颜玉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只是感到寂寞孤单,“只是想你了。” “王兄,你是不是想云斐姐姐了?”朝颜玉看着朝梓轩,“我都听说了,你既然也喜欢她,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呢?还把她逼走,反倒是我们还赖在这里不走。”每天看到段府的人,她都觉得羞愧。看到朝梓轩暗淡的神色,朝颜玉又后悔说了那些话。 “王兄,你也不要不开心了,以后好好补偿云斐姐姐就好了,要对她很好很好呀。” 朝梓轩摸摸朝颜玉的头:“睡吧。” 青山苑。 本以为自己离开禺山,会让禺山恢复往日的平静,可朝梓轩并未退出禺山,他想干什么。常云斐想不通。 常云斐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呢,小白猛的跳到她怀里,她被惊的松了手,身体却失了平衡就要向后倒下去,却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支撑住了秋千,而常云斐后背软软的靠在了暮天阁身上。 “小白,你这么调皮,小心不给你肉肉吃。”常云斐威胁道。小白喵了一声表示反抗。然后在常云斐怀里扭来扭去,跳走了。 常云斐好笑又生气,抓了暮天阁的胳膊:“来陪我荡秋千。” 暮天阁顺着常云斐的力道坐在秋千上,伸出双臂抓着秋千绳顺道把常云斐揽在了胸前:“抓紧我~” 常云斐被他搂在怀里,有些局促,可眼看他就要双脚离地荡高秋千,她不得不一只手环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 她迎风笑着,他低头温柔的看着她。她抬头,对上他闪亮的眸子,似大海星辰,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他缓缓低头一点点靠近她的脸,秋千一摆一摆的在没有外力下逐渐停下来,他的手已环抱着她的身子细密的吻着她的唇。她闭着眼睛,此刻胸腔里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而心里只有甜蜜……她被吻的呼吸困难,憋红了脸,只能轻轻推他,暮天阁看到她羞红的脸蛋十分可爱,偏头就轻轻咬在了她左脸上,常云斐本能的躲避,头轻轻一偏往下一缩却不小心吻在他脖子上,暮天阁的喉结上下鼓动着,抱着常云斐的双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常云斐见他身体突然僵硬,担心的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了?”温热的呼吸吹在暮天阁脖子里,惹的他浑身发痒,他一手撑着秋千绳一手搂着常云斐的腰稍一用力常云斐整个身子离开秋千一转眼已稳稳坐在了暮天阁腿上。他自后面环抱住她,这次轮到他了,他故意凑到她脖颈处,轻轻说:“被你这样了。”常云斐身子一僵,脸红成了猴屁股,扒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讨厌。”她边骂道,边跑开了。暮天阁笑看着她逃开的样子心里一片火热。 “诶,云斐你吃坏什么东西了吗,怎么脸红成这样?”香辉刚刚在后院池塘里抓了条鱼喂了小白,出来便看到常云斐这副模样。常云斐也不理她,径直回屋里了。 “这是怎么了?”香辉一脸莫名其妙,小白今天意外的没缠着云斐反而纠缠她,云斐没去做功课跑去偷吃东西,还有坐在秋千上一脸桃花的暮王。香辉摇摇头,都有病。 吃饭的时候,常云斐还是没忍住问暮天阁:“禺山那边怎么样了?” “禺山眼下还算太平,可朝梓轩依然没回朝国,只怕还有什么事情。”暮天阁本不想让她担心,可觉得还是告诉她的好。 说实话,常云斐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放心,我一直密切关注着禺山,有任何动静,我会告诉你的。”暮天阁握紧常云斐的手,这个动作给了常云斐极大的安慰。 饭后,暮天阁并未急着走,他今天心情好,忍不住坐到那古筝旁随兴弹奏起来。他是谦谦君子使人如沐春风,又是温润如玉教人心向往之。如此夜下,月朗星稀,有小白,有香辉,有晚穹,常云斐不觉醉了。草庐为家,我愿半生换作浮华,一缕炊烟披霞,一卷清酒词话…… 朝梓轩还留在禺山果然事出有因,禺山的段家竟然会暗中炼制蛊尸,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段家,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可朝梓轩留在禺山是为了蛊尸?暮天阁已猜不透朝梓轩的心思,他生性冷酷,无所顾忌,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暮天阁能做的,只是做好防御。 暮天阁也老大不小了,可一直不纳妃娶后,这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知催促了多少回。 “天儿啊,你说你现在难得有些清净日子,这琴儿又回来了,你考虑什么时候纳了琴儿呢?”太后呷口茶。贾琴儿在一旁为太后捶腿,闻言捶腿的动作漏了一拍,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暮天阁。 暮天阁恭敬的回道:“母后,儿臣暂时还无心思后宫之事。” “这是什么胡话?”太后隐隐有些怒气,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君王,怎可不为日后考量?再者,我可是听说你在青山苑藏了人呢。”太后这话一说出口就想起了身边的琴儿,琴儿对天儿用情至深,只怕这话听了她会难过,果然,太后看了眼低着头的贾琴儿,她已经抿紧了嘴唇,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僵。 太后爱怜的拍拍贾琴儿的手:“琴儿,下去休息吧。” 贾琴儿应了声,起身往外退,经过暮天阁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暮天阁的眼神,那是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的眼神,她只看到了尊重。 贾琴儿退下后。太后又开口了:“天儿,琴儿是个好姑娘,一直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不会是因为她不再是清白之身才不愿纳她为妃吧!你要记得她如今这样是为了谁!” “母后,并非如此。琴儿文才武略堪称巾帼英雄,她也确实为暮国付出了太多,可不能因为感激我就纳她为妃,这样没有感情的结合是对她的轻视不尊重。”暮天阁回答。 “她一介女子都能忍辱负重,你堂堂的暮王,怎么就不知感恩回报,给她一个名分又不是什么难事,又不是皇后之位,再说了琴儿也不在意位分高低。” “母后……” “好了,不要再说了,莫要让忠臣寒了心。这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你们直接洞房吧。”太后不容置疑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暮天阁知此时不好再继续争辩,不再言语。 “青山苑的那位,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来给哀家瞧瞧啊。” 说道常云斐,暮天阁顿时紧张起来。 “瞧瞧,瞧瞧,你那样儿都像是哀家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紧张什么?” “母后,她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往后也不会踏足王宫,望母后成全,许她安静。” “听听这话,倒是哀家的不是,非要扰人清净了。不过,她可并非一介民女吧,天儿你要保证任何时候都先保护后自己。”太后毕竟心疼儿子,也不愿因为不重要的人让儿子心烦。 “好了,哀家累了。你下去吧。” “是!” 最近常云斐和香辉在山上采药的时候总能看到暮王宫里似乎与往常不一样,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热闹,而暮天阁也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云斐,你说暮王是不是忙着纳妃子呢?”香辉心无城府,想到什么说什么。 常云斐听了心里一紧,再朝着暮王宫的方向打量了一眼,仿佛香辉的猜测就是真的,她心里头不是滋味,蹲在地上采草药。突然听到香辉闷哼一声,一回头便看到倒地的香辉,和手持宝剑指着自己的明妃。 “明妃?你把香辉怎么样了?”常云斐着急香辉的伤势,却被贾琴儿拿剑牵制着动不了。 “她只是昏过去了。你放心。”贾琴儿冷冷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常云斐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是暮国人!” 听到这里常云斐大致明白了。 “再过些日子,我便是暮王的妃嫔了。” 果然,暮王宫里的张灯结彩是为暮天阁娶亲准备的。常云斐的心沉了几分。 “你来这里,不是要我恭喜你的吧。”常云斐说道。 “自然不是。我知道暮王喜欢你,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却唯独对你一往情深。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对他的感情就像他对你的感情一样,无法自拔,情不自禁。”贾琴儿言辞诚恳,情真意切,她是真的喜欢暮天阁到骨子里了。 “所以……”贾琴儿还没说完,便见暮天阁由远处越过树梢朝她们飞来。 “琴儿,你在干什么?”暮天阁恐她伤害常云斐,人未到,话先传来。 贾琴儿顺势拉过常云斐,把剑架到她脖子上。 暮天阁已飘然落地。 “贾琴儿,放开她!”暮天阁生气了,他一向温润,说话从来不急不缓。可眼下,他却方寸大乱,言语里全是紧张与害怕。 这样的暮天阁让贾琴儿越是心寒:“王上,你知道我爱你,我爱你不比你爱常云斐少。为什么你的心里就不能有我一丁点的位置?”贾琴儿几乎是喊出来的,她情绪失控,浑身都在颤抖,脸上的泪水早已流淌不止,几点眼泪掉落在常云斐的脖子上让常云斐也跟着一颤,没想到贾琴儿对暮天阁的感情如此强烈。 “这次我们大婚,我知道是太后的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破坏掉这场婚礼了?”贾琴儿平复了情绪直直看着暮天阁。 暮天阁不敢随随便便回答,怕一不小心让贾琴儿再度失控伤到常云斐。没想到贾琴儿却以为他不说话是默认了,恨恨的说:“好,既然你不愿意,我就杀了她,让你知道失去心爱之人有多痛!”贾琴儿手上的力气加大,动作的同时暮天阁早已快她一步抽出了腰中的软剑刺向贾琴儿,软剑刺中贾琴儿的腹部,贾琴儿口吐鲜血,眼里噙着泪水,却凄美的笑着。暮天阁看到她手中的剑由之前的剑锋对着常云斐转到了剑背,才知她在骗他,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常云斐,她要的就是暮天阁亲手杀了她。暮天阁心里一痛,伸出手抱住了缓缓落地的贾琴儿。 贾琴儿依然笑着,抬起手摸着暮天阁的脸:“这是你唯一一次主动抱我。真好!” 暮天阁不知该说什么,他咬紧牙关,胸腔里似乎充满郁气。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在你心里……应该有了一点……位置了,对不对……”贾琴儿越来越虚弱。暮天阁的手一直在按着她出血的地方。他被她震惊了,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只为换来她在他心中的一点位置。 “快送她去医治吧。再晚怕失血过多。”常云斐对暮天阁说道。 暮天阁回过神来,抱起贾琴儿匆匆往暮王宫走去。 常云斐看着暮天阁离开的背影,心里也纠结起来。一个对他感情如此深沉的女人,他该怎么办。他是否会动容,动心?或者他心里一直有她只是没发觉? 那日,常云斐一夜未眠,她脑海里全是暮天阁在照顾贾琴儿的画面,她发觉自己是这么在意暮天阁对除她以外别的女人的态度,他太温柔了,她不免担心这样会更让贾琴儿离不开他。第二日,她顶着黑眼圈在给香辉熬补药,香辉揉着还有些发疼的脖子,看到常云斐的脸吓了一跳:“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常云斐把蒲扇扔到一旁,认真的问香辉:“香辉,从昨天晚穹走后,我就心烦意乱的很。不知道贾琴儿的伤怎么样了,也不知晚穹会不会因此真娶了她?天啊,我内心竟然不想让晚穹娶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常云斐越想脑子越乱,她低下头,双手抱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样子。 “暮王如果娶了那个打我头的粗鲁女人,我就再也不理他,哼!”香辉还在为昨日莫名其妙被打晕的事而耿耿于怀。 两人正各自愤懑的时候,暮天阁走进了厨房。香辉因为昨天的事连带怨恨上了这个招桃花的罪灰祸首,因此没理他,瞪他一眼出去了。 暮天阁显然也是一夜未睡,他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略显疲惫,不过衣服倒是换了身蓝色锦服。他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常云斐双手抱着脑袋憨态可掬,仿佛身上的疲惫去了一大半,他单膝跪在地上,从侧面双手抱住常云斐,下巴靠在常云斐的肩上,鼻子几乎贴到常云斐脸上,“脑袋太重了吗,还要双手拖着。” 常云斐被他吓了一跳,转头对上了他放大的面庞。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个动静。”常云斐嘟囔着。 “刚来。”暮天阁目不转睛的盯着常云斐。 常云斐被他看的害羞了,不再看他的眼睛:“那个,贾琴儿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常云斐尤自呢喃,暮天阁却猛的搬转过常云斐的身子吻上了她的唇,他吻的激烈而急迫,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双臂紧紧箍住常云斐,他好害怕昨天倒在他怀里的是常云斐,昨天照顾贾琴儿的时候他脑海里总会出现常云斐,光是想着如果躺在那里的是常云斐就让他呼吸困难,所以一早他就过来看她了。过了许久,暮天阁才放开常云斐,他抵着她的脑袋,轻柔的问她:“昨天吓到了吗?” 常云斐轻轻摇摇头:“你要娶她吗?” 暮天阁盯着她的眼睛:“你希望我娶她吗?” “我……不知道。” 暮天阁炽热的眼神逐渐变的冰冷,他放开常云斐:“是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暮天阁突然的冷漠让常云斐一愣。 暮天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常云斐:“我在你心里原来可有可无……”暮天阁转身。 常云斐猛的站起身来,自身后抱住暮天阁,她的脸贴在他后背,委屈的泪水滚滚落下:“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昨晚一夜没睡,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和别人在一起,她是病人还那么爱你,你照顾她是应该的,可是我就是难受……”常云斐抽抽搭搭的哭着,一股脑把心里的想法和委屈都说了出来。 暮天阁听了,心里一软,抬手想拉开常云斐禁锢在他腰上的双手,可她竟使了全身力气不让他扒开。暮天阁无声的笑着,稍稍用力,拉开了那双小手,转过身来抱住常云斐,摸着她的脑袋安慰着:“我知道了,别哭了……” 常云斐扑在暮天阁怀里,渐渐止住眼泪,她紧紧搂着暮天阁的腰,心里想着:晚穹的腰倒是挺精瘦了,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暮天阁感觉到了常云斐不安分的双手在他腰后摸来摸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个好色的小女子。 常云斐被劫 +新增收藏类别 因为贾琴儿受伤,她与暮天阁的婚期推迟了些,可太后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婚礼的准备事宜,暮王宫里热闹非凡。 虽然暮天阁答应常云斐不会娶贾琴儿,可只要暮王宫的红帘喜帖不撤下去,常云斐就觉得心里堵的慌,干什么都没劲。她正兀自发呆,未留意熬着的草药已漫出了砂锅,她的手犹在砂锅旁,眼看滚烫的药水就要浇到她手上时,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常云斐的手,用力把她拉离开了炉灶旁,常云斐收神看向来人,是暮天阁。 “想什么呢,连药溢出来都没察觉。”暮天阁说着拿起粘布打开锅盖。 常云斐看到他的手上有些红肿,定是刚刚拉她不小心被烫到的,她抓起暮天阁的手:“你被烫伤了。” 暮天阁猛的甩开常云斐的手,动作大到让常云斐一愣。 看着常云斐错愕的表情,暮天阁尴尬一笑:“没事。” “我给你擦点烫伤药吧。”常云斐说完去取膏药。 常云斐在给暮天阁擦药的时候,暮天阁一动不动的看着常云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表情怎么这么凝重?”常云斐奇怪的问暮天阁。 “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啊。”暮天阁笑笑,抬抬上过药的手:“谢谢啊——” 常云斐正低头装药盒,闻言一愣,但马上恢复如常,笑问着:“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暮天阁靠近常云斐一点:“那你以身相许可好……”说着把常云斐压倒在地。 “你是谁?”常云斐冷冷问道。 暮天阁还压在常云斐身上,他轻笑出声,抬手揭开脸上的□□,琉璃公子的脸赫然出现在常云斐面前。常云斐的眼睛睁的浑圆,眼神里充满着惊恐,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琉璃公子见她如此反应,眉心微皱,不悦的质问:“怎么?你害怕我?” 常云斐害怕极了,他对她做过的事几乎是她每日必做的噩梦,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让这噩梦一点点淡出她的脑海,可此刻它又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暗示她这是她一辈子都逃不掉的梦靥,常云斐拼命克制着颤抖,一只手悄悄打开一个药瓶,鼓足了浑身的力气,她抬起手,还未下一步动作就被琉璃公子抓住了手腕:“这么狠心,好歹我们同床共枕过,也有过肌肤之亲……”琉璃公子一边说着,手指轻轻抚过常云斐的脸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下得去手,嗯?” 常云斐已完全无法动弹,琉璃公子的话就像在她好了的伤疤上用小刀一点点在凌迟,她太过害怕紧张以至于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反而不再颤抖,只是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制,她闭上眼睛咬着嘴唇,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夜她也是这样,无声的泪水却似有万千斤重量似的敲击着他的心,琉璃公子停下手里的动作,“跟我去一个地方。”说完,他抱起常云斐一跃而去。 傍晚时分,暮天阁来到青山苑,不见常云斐踪影,却在半山坡上找到了昏迷的香辉,他轻轻摇摇香辉:“香辉,香辉……” 香辉迷迷糊糊醒过来,微眯着眼睛嘟囔着:“你干嘛打晕我?” “我打晕你?”暮天阁心里一想,不好,看来有人易容冒充他来过了,“你什么时候被打晕的?云斐呢?” 香辉逐渐清醒:“快晌午那会。我见你从山上来了,正纳闷你怎么会从那个方向来,就在你身后喊你,可追上你后,你转头就将我打晕了。” “那不是我!”暮天阁对香辉说:“有人易容成我进来了,我到处找不到云斐,只怕云斐会有危险。” “什么?”香辉着急起来,“是什么人要害云斐?” 暮天阁沉思着,知道青山苑的除了他的亲信外,外人是进不来的。除了寅黛君,他想不到还有谁。在这个时候劫走云斐,难道是要去开启地动山河?暮天阁一惊,匆忙去了藏有地动山河钥匙的密室,果然,钥匙已被掉包。云斐现在的情况只怕很危险。暮天阁顾不得解释太多,匆匆离开了暮王宫。 琉璃公子开启地动山河的心人尽皆知,而朝梓轩的心思,暮天阁也琢磨不透,敌友不分的情况下,暮天阁只能单枪匹马作战。 如果常云斐真的被抓去开启地动山河,势必会被带到地动山河的入口,这个入口想必段山知道。暮天阁紧急飞鸽传书给常清风告知她常云斐被绑之事,并让常清风向段山打听地动山口入口之地,派人暗中守着,并一再嘱咐他不可让朝梓轩察觉。 常清风收到来信后,内心十分痛苦。当年不能保护爱妻,如今又使爱女陷入险境,他有愧她们母女啊。常云斐佝偻的身子缓缓移动着步伐竟显的如此单薄,和他的年纪极其不匹配,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暮天阁通知常清风后,命紫夜留在暮王宫安抚太后,自己只身离开暮王宫去寻常云斐,正好借此机会摆脱与贾琴儿的婚礼。 只是可怜了紫夜。太后寝宫里,紫夜哆哆嗦嗦的跪在下面等待太后的发落。 “好啊,紫夜,你竟然联合暮王瞒着我让他出宫!”太后怒斥着紫夜。 “太后息怒,卑职该死!”紫夜的头快低到地上了。 “你该死,可你死喽也不解我的气!哼!” “那,那怎么办?”紫夜为难了。 太后看看一旁不作声的贾琴儿,对紫夜说:“你看这宫里上上下下为了暮王的婚礼花了多少心思。虽说琴儿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可现下也好的差不多了,说走就走……” “太后,暮王出宫想必有什么更重要的事,琴儿大病初愈确实还需要点时间修养,您就不要再为暮王生气了。”琴儿知道太后护子,可又里子面子都要,她要不松口便搏了太后的面子。 太后点点头:“琴儿你果然识大体,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自在喽。”太后说着又看向紫夜:“你,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这样吧,只要你能把琴儿逗笑了,哀家就免你的罪!” 太后说完话,紫夜和琴儿都愣住了。 “快啊!”太后催促着。 于是太后寝宫就出现了本是一脸肃穆俊朗的少年在做着可爱又有些僵硬的搞笑动作…… 常云斐不知道自己被琉璃公子带到了什么地方,她的眼睛被布蒙着,手脚也被绑着,扔在了一处角落里,然后她听到了琉璃公子在和什么人说话。接着她就被人撕开了眼罩,刺眼的光线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她一点点恢复对光线的适应感,看清楚眼前的人。那人风度翩翩,看着也很儒雅。 “常姑娘,受累了。”寅黛君开口。 常云斐不说话,琉璃公子没在,常云斐心里放松下来。可下一秒,门吱呀打开了,琉璃公子端着碗水进来,常云斐的心又悬起来了。 琉璃公子走到常云斐跟前蹲下去把水喂到她嘴边。等她喝完,他起身后,寅黛君走到他身边,警告道:“这次可不能再出岔子了。”青青的病已拖不得了,琉璃公子对她再心软,他就自己动手。 “放心!” 常云斐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手脚已麻木,她试图活动活动,但是可活动范围小之又小,她干脆放弃了,无聊之余,她昏昏然睡过去了,再醒来月悬高空已是晚上了,她能从高高的一扇小窗间看到外面的月亮星星。突然想起第一次下山后在晚穹的竹林小屋喝醉酒,那时候的月亮也是这么又亮又美。他找不到自己定会急疯了吧。常云斐心里默默叹口气。 琉璃公子端着饭菜进来了,他亦正亦邪的眼睛看向常云斐,常云斐的身子又是一缩,他没好气的走过去,给常云斐手上脚上的绳子松绑,刚一松绑,常云斐因整个身子都麻了,斜着身子就向一边倒去,琉璃公子伸出双手撑住她,可常云斐出于本能反应挣脱了他的双手直直倒在了地上。琉璃公子想去扶起她,可犹豫了一下,忍住了。 “恢复知觉了就把饭吃了。”说完,琉璃公子就走出了屋子。他靠在屋外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心乱如麻,他是怎么了,他果然对她心软了吗? 常云斐缓了一会,吃完饭身体逐渐有些力气了,她琢磨着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决定冒险逃跑。屋子似乎没上锁,常云斐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十分缓慢轻盈的打开一丝门缝,屋外有很宽大的院落,周围似乎没什么人家,她瞅准了一个方向,轻轻拉开门,一点一点挪出去,脚步还没全踏出去,就被人挡在了跟前。 “常姑娘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尹黛君客气的劝道。 常云斐无奈的退回到屋里。这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来逃跑属实不易。常云斐一直觉得此生若可以平凡快乐的度过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正如主持一生无欲无求,内心平和淡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内心平和的生活方式,对于她来说男耕女织的生活就是她所向往的,可老天偏赋予了她特殊的身份,她本以为人性本善,可地动山河的事让她看到了人性的贪婪,所以只要她活着,只要地动山河未现世,她这一生都不得安宁吧。只是想起在忘尘庵的日子,在朝王宫,在禺山,在青山苑的日子,她只觉得人生苦短,好希望可以有多些日子与她爱的人多些相处,父亲,外公,舅舅,晚穹……常云斐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喜结连理 +新增收藏类别 医官小二自与朝梓轩相谈后,便照着线索与苍莽刀客一道去找无散子,可连着数日都未有任何踪影。山林里野兽虫莽不少,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一路都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这日,正在休息之时,一只火红的狐狸串到了苍莽刀客跟前,苍莽刀客挥着手臂吓唬它,这狐狸倒挺精明躲在了医官小二身旁,医官小二见它很有灵性,似乎是在讨水喝,医官小二指了指自己的水壶:“你要喝水?”狐狸吱吱的回应着。医官小二把水倒在树叶里,那狐狸果然跑过去喝完了。 “这小畜生成天在这林子里跑,也没找到个喝水的地方,倒是好运碰到了你,看来这水是喝一口少一口了。”苍莽刀客说。 医官小二倒不担心:“无妨,少喝一口死不了,天无绝人之路。” 二人休息片刻就继续起身寻找,走了几个时辰,又看到了那火红的狐狸。 “难道,你是又口渴了,来讨水喝?”医官小二问着。 那狐狸却没回应,只是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扭着头看向医官小二。医官小二见它并不饥渴,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可刚一走,这狐狸就跑到他跟前挡着他的路,然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 “你让我们跟你走?”医官小二看看狐狸又瞧瞧苍莽刀客。两人皆好奇这狐狸的举动,于是,便跟着这狐狸,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似乎是来到了一处仙境。禺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都很诧异,此处按着他们的脚程应该是路过的地方,可他们竟然完全没印象。 这里的树木整齐青翠,空气更加清新宜人,溪水清澈见底,往前看去有个小木屋才两人让有些真实感。 离小木屋越近,那狐狸跑的越快,似撒欢般的吱吱叫个不停。 “小红,你又去哪里疯玩了?”屋里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医官小二觉得似有些耳熟。 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觉得在此居住的人必不是凡人,或许知道无散子的下落也未可知,于是便在屋外开口道:“姑娘,在下路过此地,还望姑娘能施舍口水喝。” “进来吧。”屋里的姑娘喊到。 医官小二与苍莽刀客走到屋里,正看到小狐狸蹲在那姑娘脚跟前磨蹭着。再一看那姑娘坐在轮椅上,不就是之前送他们天禅的姑娘吗。 “姑娘,是你。”医官小二惊讶的开口。 “公子。”显然巧儿也记得他们二人。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医官小二说道。 “两次相见,公子都未曾告与巧儿姓名。”巧儿笑望着医官小二。 “在下段平,这位是苍莽刀客。”医官小二介绍说。 巧儿点点头:“段公子,苍莽刀客,这里有些点心,两位定不要拘礼,食用些吧。” 医官小二见巧儿并未问他们的来历,只是以礼相待,不免对这姑娘心生些过份的好感来,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被人探听过多隐私,就像医官小二。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哪里,两位之前给小红喝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姑娘可以和狐狸说话?”苍莽刀客有些诧异。 巧儿笑着点点头:“小红通人性,二位必不是什么坏人,小红才会把你们带到这里。”那狐狸似乎听懂了是在夸它,又亲昵的蹭蹭巧儿,巧儿伸出一只手来逗它。 “姑娘,在下记得上次你是和爷爷一起生活的,为何现下只有姑娘一人在此。”其实医官小二想知道的是如果她一个人,腿脚不便,怎么照顾自己。 “爷爷和师傅在后面下棋呢。”巧儿指指屋子后面。 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吃的差不多了,医官小二想着毕竟之前相识,再次相遇还是打个招呼的好,再者巧儿的医术高明,她师傅必定不是等闲之人,见上一见或许受益终生也未可知。于是推着巧儿去屋后去找小老儿。 起初后院一片宁静,顺着小路一直走到林子深处,似乎听到两人的争吵声。 “落子无悔,你这小老儿又耍赖。” “嘿嘿,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我堵……” “……” 突然,两颗棋子朝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飞来。两人毫无防备,巧儿风轻云淡的顺势一侧,医官小二和苍莽刀客顿时感到了强大的内力涌动迫使两人躲开了棋子,医官小二再看向巧儿,依然淡淡的微笑着,真人不露相啊。 “师傅,爷爷。”巧儿喊到。 “巧儿,你带了谁过来。”小老儿问话的功夫,几人已到了小老儿跟前。 医官小二但见两位须发全白的老者,一位摸着稀疏的胡须,端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这位是医官小二不认识的,想来便是巧儿的师傅。另一位却是蹲在石凳上,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因为刚刚笑的,正是巧儿的爷爷。此情此景,两位正如逍遥仙人般。医官小二作揖:“老先生好。” “咦,我记得你,你是拿走我家两只天禅的人。”小老儿跳下凳子来,几乎是蹦到医官小二跟前。 对手已离开棋盘,可另一位老者依然对着棋盘琢磨。 “正是在下。” “现在你又来做什么?”小老儿见医官小二的手还搭在巧儿的轮椅上,扒拉开他:“莫不是打我家巧儿的主意?” 巧儿咳嗽一声,嗔怪道:“爷爷~” 医官小二急忙解释:“在下是来找一位无散子的前辈,碰巧路过这里。” 听到无散子三个字,除了苍莽刀客外,其余的人都看向了医官小二,连那痴迷于棋道的老者都放下了手里的棋子,问医官小二:“你找无散子做什么?” “在下有些医术上的事想请教,不知几位可有无散子的线索?” “呦,你以为那无散子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老者问道。 医官小二被问住了,“纵使困难,在下也愿尝试。” “据说那无散子是食人鲜血长生的,你不害怕。”小老儿故意吓唬医官小二。 “不怕。” “嘿嘿,其实……其实我就是无散子。”小老儿凑近医官小二跟前咧嘴笑着。 “前辈莫开玩笑了,无散子算下了来得有百岁多了,前辈您看着身体健朗……” “哈哈,小伙子,他骗你呢,我才是无散子。”另一老者也凑近医官小二。 “这更不可能吧,您看起来还更年轻些……” “啊哈哈哈,小老儿,我比你年轻,听到没有,哈哈哈……”那老者开心的手舞足蹈。 “这……你……”小老儿看看医官小二,又看看高兴的跳脚的老者,生着闷气,“你这老不死的。” 巧儿看着两个老顽童,偷偷告诉医官小二:“那位看着更年轻些的确实是年纪已上百的无散子,我师傅……” 医官小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化多端…… 小木屋里,无散子喝了口茶,对站着的医官小二说:“小子,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 “前辈,在下是为了蛊尸前来。” “蛊尸……”,蛊毒什么时候都会让人谈之色变,不过无散子立马平静下来,开口:“我老头子与世隔绝,外界的事情我早不掺和了。” “前辈,如今天下大乱只怕在一夜之间,如果是战乱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可这治蛊之术如果不灭,只怕是您到时候也不会干净的置身事外。”医官小二言辞恳切。 “嘿嘿,那就一起毁灭吧,我老头子也活够了。”无散子不以为然。 “师傅,段公子所言极是,您活够了,难道愿意看到日后巧儿无处安身吗?”巧儿撒娇道。 “巧儿,你捣什么乱。”小老头开口。 无散子听了巧儿的话,勾起了他的一些伤感往事,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徐氏也不会只留下巧儿这一个后人,他捋捋胡须:“我这里外人是进不来的,既然你来了,便是缘分。这样,要我教你解蛊术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前辈您尽管提,只要在下能做到。”医官小二松了口气。 “你与我们巧儿成婚,我便教你。”无散子晃着脑袋,笑嘻嘻的说。 “什么?”医官小二和小老儿同时喊出声。 “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呢?”小老头最先忍不住骂出声。 无散子把小老头拉到一边,耳语说:“你别急啊,我看这小子是个正派人,有点本事,靠得住。巧儿腿脚不便,你我又照顾不了她一辈子,找个可以托付的人要紧。再说了,你看不出来,我们巧儿喜欢这小子吗?” 小老头仔细想想无散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师傅,您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出嫁还得赔上点什么吗?”巧儿生气了,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屋子。 “诶,巧儿……”无散子咂咂嘴。 “前辈,别的我都可以答应,可婚姻大事,是两个人的事,不可儿戏呀。” “怎么,你以为我开玩笑吗?哼,老子是认真的。”无散子见两边都没讨到好,气呼呼的说:“你们入洞房了,我就教给你,否则没门儿。哼!”说完,一挥袖子也走了。小老儿也跟着无散子离开了。留下医官小二与苍莽刀客面面相觑。 “要我说,这条件明摆着你专到了,人家给你方子还送你个媳妇,虽说巧儿姑娘腿脚不便,可这容貌品行却不一般呢。”苍莽刀客在一旁劝说。 “大哥呀,您就别在这裹乱了。”医官小二有点头大。 “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苍莽刀客见说不通,自个儿出屋外逗小红玩儿去了。 晚上,巧儿在屋外赏月,医官小二走到她身边:“巧儿姑娘,我……” “段公子,你不必多言。巧儿自知身有残疾配不上你,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师傅爷爷是担心我没人照顾所以唐突了公子,公子莫怪,蛊毒术自古都是禁术,如此邪恶残忍的害人术,人人都有权制止。既然找到师傅这里,师傅就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也会求师傅教你解蛊术的。他最疼我,一定会答应的。不过,可能得委屈公子多在这里待些时日了。” 巧儿的一番话让医官小二无地自容,她如此通情达理,深明大义,说的他激动不已。 巧儿见他不说话,转身打算回去。 “巧儿,我……” 巧儿见他有话说,回过头来。 “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漂亮的姑娘,我是怕,怕我保护不了你……” 医官小二的心迹,让巧儿浑身一颤,“你是说,你愿意娶我,只是担心不能保护我吗?” 医官小二点点头:“你呢,愿意嫁给我吗?” 巧儿眼泪盈盈,她点点头…… 依无散子的说法,既然二人心意相通,也不在乎什么日子了,直接洞房就好了,可巧儿和医官小二商量着还是要有简单的拜堂礼的,于是拜过堂后,医官小二与巧儿便被直接送入了洞房。 红色的帷帘,红色的烛台,红色的嫁衣。医官小二掀起巧儿红色的盖头,一贯素净的巧儿今天却明艳照人。医官小二抚上巧儿的脸:“从今以后,我在便定护你周全……” 火红的烛台晃动着,她长长的睫毛也在抖动着,刷在医官小二脸上痒痒的,他抱起巧儿放倒在床上,缓缓解开她的腰带…… 其实这解蛊术十分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所以无散子从未把此法传给任何人,可眼下时局所迫,他只好冒险教给医官小二,只是成不成便看医官小二的造化了。 医官小二和无散子找了个隐蔽的山洞闭关潜心研制解药,整整七天七夜与外界隔绝一切联系,只是偶尔会拿走巧儿送到山洞口的吃食。第八日,就在巧儿为两人担心的时候,无散子和医官小二终于出关了。两人皆胡子拉碴,身形消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却很十足。 “哈哈,这小子在医术方面的悟性颇高,此次研制解药虽说困难重重,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破难关,实在是难能可贵。”无散子对医官小二满口赞赏。 “多亏了前辈指点,前辈研制的解蛊术果然高明,能以末推始,以正去邪,从根本上克制这毒蛊,当真是妙。”医官小二笑着说。 巧儿见两人对彼此赞不绝口,笑着说:“此次炼药如此顺利,我便放心了。师傅,平哥,你们都瘦了好多,快回家,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们补补。” “啊哦,”无散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老头子快要困死了,不吃不吃,我要睡它个三天三夜。”说着人一跃,不知了踪影。 巧儿无奈笑笑。 无散子一走,只剩医官小二与巧儿,医官小二走到巧儿跟前,蹲下身子:“这几日,让娘子担心了。” 巧儿刚刚为人妇,听到他这声娘子,顿时满脸通红:“我没事,平哥这几日才辛苦了。”巧儿摸摸医官小二愈发消瘦的脸颊,心疼道。 “辛苦倒不辛苦,只是……”医官小二凑到巧儿耳边:“只是,很想你……” 习成解蛊术后,医官小二第一个医治的人便是苍莽刀客,因为每个人中蛊毒的程度不同,再加上体质天生各异,所以用药自是因人而异。医官小二虽没十成的把握,可身边有无散子和巧儿在,他也不是很担心。苍莽刀客却是十分豪爽,端起药碗便一饮而尽,也不觉得苦:“怕什么,再不济又能怎样。” “大哥,让我再给你把把脉。”医官小二遂搭上苍莽刀客的脉搏,过了一会,医官小二开心的说:“大哥,你的脉搏较以往平和了许多,这药果然有效。不过,蛊毒积累已久,非一日可除,徐连续用药一个月,方可痊愈。” “哈哈,甚好甚好。”苍莽刀客开心的哈哈大笑。 巧儿,无散子,小老儿皆欣慰的点头笑着。 医官小二休息了几日后,便决定出山去,他心系那些中蛊之人,只盼着早出去一日,便可多解救一些人。 临别之时,无散子语重心长的对医官小二说:“医之,只是补救之法,要知道源头是那蛊术,望你好自为之啊。” 医官小二珍重回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一定尽自己所能匡扶正义。” 无散子点点头。 “你小子,未来凶吉未卜,可要好好照顾我孙女……”小老儿从未和巧儿分开过,如今巧儿嫁为他人妇,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心里自是万分不舍。 “爷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巧儿,拿自己的生命保护她。” “爷爷……”巧儿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就哭出来,可她依然强忍着眼泪,微笑着说:“爷爷放心,巧儿也会照顾好自己,倒是师傅和爷爷年岁都不小了,莫要再像之前那般孩子气了……” 小老儿摆摆手:“走吧……” 巧儿,医官小二,苍茫刀客三人皆朝无散子和小老儿拜了三拜,方才起身。 地动山河启 +新增收藏类别 禺山后山。 月黑风高,飞禽走兽也都早早无了声息。段靖悄悄来到一处洞口,按照约定在洞口的石壁上扣了三扣,小心翼翼的看了下身后,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找到机关打开了洞门,段隐在里面洞口处迎接段靖。 “蛊尸炼的怎么样了?”进了洞后,段靖放下了警惕,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已成。现在可完全受主人的支配了。”段隐小心回道。 “嗯。”段靖伸出手去,“把你的魂针给我。” 段隐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段靖。 “有没有打听到琉璃公子的下落?” “主人,琉璃公子和尹黛君已逃出禺山,而且劫持了常云斐。” “好啊,哈哈。如此,地动山河即将现世,有了蛊尸听从调遣,禺山段家定会扬名天下……” “混账!”突然,一声怒气冲天的呵斥声传来。 段靖吃惊的四处看着,侧面的一面石墙缓缓上升,朝梓轩和段山出现在段靖眼前,身后跟着无极。 “父亲,朝王……”段靖惊讶之极,惊恐的往后退去。 “你这个畜生,段家世代清白,怎么出了你这么个逆子!”段山激动的骂道:“你毁了段家的几代名声!” “父亲,你听我说,”段靖解释:“自分国而治之前,段家就声名显赫,本可权倾天下,再加上地动山河,天下谁人敢不服?如今,儿子只是为段家拿回当年丢失的荣耀而已。” “满口胡言,还不知悔悟。”段山气的手指发抖,“且不说你野心勃勃,单是炼制蛊尸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足以让你死百回了。”段山说着,向朝梓轩抱拳道:“朝王,如今小儿误入歧途,老朽愿把逆子交于朝王处置。” 一旁观望的朝梓轩很显然是这样揭露事实的始作俑者,他抬手搀扶着段山:“段公深明大义,本王十分佩服,如此……” 朝梓轩话未说完,突然段靖按动了另一面墙上的开关,等石门打开后,成百上千的蛊尸呈现在众人眼前。蛊尸尚未被唤醒,都耷拉着脑袋立在地上,所有蛊尸皆面目全非,形同怪兽,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众人皆为此景震惊的同时,段靖悄无声息的拿出了魂针,稍一用功,数针齐发射向蛊尸的天灵穴,被射中的蛊尸立马被唤醒,抬起了头颅,睁开了血红的眼睛。段靖接着拿出了豢养的母虫,对着母虫施以咒语,那些被唤醒的蛊尸齐刷刷朝着段山和朝梓轩发起了攻击,蛊尸已非常人体魄,正常人很难与之持久搏斗,不欲再继续纠缠,朝梓轩朝段隐使个眼色,段隐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另一只母虫,也施了咒语,被唤醒的蛊尸便又休眠过去了。 “怎么会?”段靖诧异的看着段隐:“你竟然背叛我。可母虫只有一只,你怎么会?” “我养了两只母虫,像我这般贱命,做事怎么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段隐依然谦卑的样子,可话语却不甚恭敬:“我打小就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本以为你我二人之间除了这主仆之情,还会多些什么,可终究你也不过是利用我为你办事罢了。” 段隐的语气变的越来越冷,他看着眼前的那些蛊尸,继续说:“蛊尸,这些怪物,为了你的野心,你不顾我的安危,让我整日埋在蛊虫中,小心对付着这些蛊尸,几次我都险些丧命,还好我命贱,老天不收。” 没想到,日夜陪在身边的人,自以为忠心耿耿,不料却是满腹牢骚与抱怨,对自己积怨已久,眼看着当前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段靖盘算着走为上策,可朝梓轩早就识破了他的意图,正纠缠着,突然一红衣女子闯入,向朝梓轩等人扔了□□,救走了段靖。那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爽姨。 烟雾散去,段山看着洞口说道:“朝王运筹帷幄,未雨绸缪,胸怀大志,老朽佩服,只是到最后禺山的世代安宁终是毁在了我手上。” 朝梓轩朝段山恭敬的施礼:“段公良苦用心守护禺山一生,如今更是深明大义为天下,不付先人亦不负世人,当真是今世第一人了。” 段山摇摇头,眼睛里似有泪水:“惭愧,江山代有才人出。”段山看向朝梓轩:“如若真能让全天下人都安居乐业,也算是功德一件。朝王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吧。”段山说完便向出口走去,单薄的身子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常云斐被抓后的第二天,尹黛君就显得有点急不可耐。 “如今三把钥匙已集齐,你还在等什么?”尹黛君质问着琉璃公子。 琉璃公子不似往日的玩世不恭,反而有些不耐烦的回道:“禺山此刻有朝梓轩及十万大军把守,暮天阁那边定也发现常云斐失踪的事,势必会想到我们,我们此刻腹背皆受敌,怎么能如此莽撞?” “正因为现下我们处境危险,更要速战速决,否则等两边都有所反应,做好应对之策,我们还怎么行动?”尹黛君生气的质问:“莫不是你真的对她动心,舍不得了?” 琉璃公子闻言,眉头一紧,愤怒的盯着尹黛君,片刻后说:“今晚就出发去禺山。” “好!” 常云斐做了一个梦,梦中极目之处都是白色的柔软的让人感觉温暖的一张大床,她仰面躺在床上只觉得如此舒服,身心从未如此放松过。她扭动着头左右看看,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微笑着看着白色的天,视线里逐渐有一个小黑点,慢慢的,两个,三个……逐渐放大,竟变成五彩斑斓的许多彩蝶,好漂亮,常云斐忍不住伸出手去,围绕在她身边起舞的彩蝶有两只竟似读懂了她的心思,缓缓落在她手心,常云斐开心的盯着彩蝶。 美吧,你见过的还远远不够,快去,去好好感受美,传达快乐吧。 这是落在她手心的彩蝶在说话?常云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心中一惊,眼睛随机睁开,看到了站在她跟前的琉璃公子和尹黛君。 琉璃公子现在的表情与常云斐之前见过的都不同,他一向亦正亦邪,此刻却让常云斐感到格外严肃。 琉璃公子一手掀开垂在身前的长衫,侧蹲在常云斐跟前,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墨黑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常云斐,常云斐被他如此看,心里有些发毛。 琉璃公子歪嘴一笑:“我们还真是有缘。”说着拉起常云斐的胳膊把她整个人都从地上拎起来。 似乎从隔壁传来了□□声,常云斐听得真切,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未等反应,尹黛君早已拔腿跑出去了。只剩下常云斐和琉璃公子,琉璃公子放开常云斐,靠坐在屋里唯一的桌子上,常云斐不看他,背过身去。琉璃公子故意抓住她的双臂轻而易举的把她整个身子掰过来,让她正对着他。他个子高,即时坐着依然可以平时着常云斐,常云斐警觉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琉璃公子嗤笑出声:“我若想干什么,你拦得住吗?” 常云斐不做声,心里害怕,但却铆足了气势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大的样子。 “我问你……”琉璃公子还未问出口,尹黛君就从隔壁屋跑过来,“青青不舒服,我听闻常姑娘懂得医术,可否请姑娘为青青诊治?” 常云斐点点头,转头看向琉璃公子,琉璃公子松开手,常云斐跟着尹黛君到了隔壁屋。 世上竟有如此男子,生的比女子都俊秀,神态又比女子还妩媚可怜,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若不是他的打扮与喉结,常云斐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把他误当成女子。 那人朝常云斐点头问候,常云斐也点点头回应,然后坐到床边为他把脉。 “公子这病何时开始的?”把完脉后,常云斐问道。 “青青自出生以来就体虚,这病是从出娘胎就带有的。”看得出来青青已强忍着不适,不便说话,于是尹黛君代青青回答道。 常云斐点点头:“想必这位公子也十分了解自己的病了。我医术浅薄,眼下也只能是开点缓解病痛的方子了。” 尹黛君点点头:“多谢姑娘。” 常云斐开完方子,正巧看到尹黛君轻柔的扶着青青躺下。她愣了一愣,把方子交给尹黛君,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颗丸药:“这是救命丸,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吃。”她递给青青。 “谢谢。”青青勉强开口,想对常云斐笑笑,却表情痛苦。常云斐不愿打扰青青休息,退了出去。 “青青,你放心,地动山河一开,你就有救了。”尹黛君的声音传来。 “我信你……”如此虚弱的声音是青青的。 琉璃公子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树枝随便的把玩着,知道常云斐出来,也没抬头,只是和她说:“今晚去禺山……” 禺山,终于到这一天了。常云斐没说话,走回了原来的屋子里。 她靠坐在墙脚,看着从那狭小的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助渺小,因为她,天下不知道要出现怎样的天翻地覆,她未曾想过害人,可不想连做好人的权利都不在她自己的掌控,万一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宁死也不会毁了禺山,乱了天下。 一方院子,两间屋子,四个人,无尽的思绪…… 月落星沉,江水茫茫。平静的江面一叶扁舟缓缓行进,小船中的三人皆沉默无语。只有船夫在船头默默的撑篙。过了一会,常云斐隐约觉得有些冷,眼睛也有些沉,脑袋浑浑噩噩的想睡睡不着,很是难受。她扭头看向船头,前方一片黑暗,身边的琉璃公子和尹黛君皆靠着船身闭着眼睛休息。常云斐站起身来,想到船头去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些。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船头,船夫没回头和她说:“姑娘,这晚上天寒,还是去船舱待着吧。” 常云斐回道:“从来没有在晚上坐过船,想出来看看。” “这月黑风高的,有什么可看的。”船家笑问着。 常云斐笑笑:“船家,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你是如何辨别方向的?” “像我们这种常年出船的人,靠星星月亮,靠不上的时候就靠风,靠感觉,哈哈。”船夫的声音很爽朗。 常云斐被他的乐观有些感染到了,本来心情很是低落,现在似乎好多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禺山了?” “快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吧。”船家问:“姑娘,恕老朽冒昧,这大晚上的,你们去禺山是有什么急事吗?” 常云斐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为难就不必说了。”船夫倒是豁达:“人生苦短,就不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伤神了。好好享受当下吧,这夜色虽然漆黑,可这静谧的夜却会带走一切,净化心灵。试着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感受下吧。” 常云斐按照船夫的指示闭上了眼睛,周围一片安静,却又不安静,她似乎可以听到深水里鱼儿慢悠悠的游着,能感受到风吹树木的摇摆声……常云斐的嘴角是带笑的,从来没体验过如此美好的夜晚。而船舱里的琉璃公子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默默盯着船头瑟缩着身子,闭着眼睛却嘴角上扬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曾经救过他,他又霸道的占有过她,如今他就要为了地动山河让她去送命,要人性命的事他琉璃公子从来没犹豫过,可是现在他内心似乎想让这个女孩子不管以什么方式逃脱…… “客官,到喽。”船夫朝船舱里的人说道。 琉璃公子和尹黛君应声起身,走出船舱,常云斐因为坐在船头先他们一步上了岸。 “常姑娘就要身陷危境了,怎地还能笑得出来。”尹黛君看着常云斐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不安或恐惧。 “罢了,一切随天意吧。”常云斐说:“如果是命中注定,悲苦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开心的度过最后的时刻。” 尹黛君听得有些动容,他本性不坏,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青青,如今常云斐又是这般内心纯净,他不免有些惭愧。 上岸后,离地动山河入口还有些路程,因为知道朝梓轩带了十万大军在禺山,琉璃公子和尹黛君才选择这条水路,这里防守最为薄弱,他们最容易突破。果然一路过来守卫很是稀疏。 “我能……去见见我爹爹和外公吗?”常云斐怯怯的问道。 琉璃公子和尹黛君愣了一愣,没答应。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地动山河的洞口,尹黛君有些激动,他苦心孤诣多年,今日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可旁边的琉璃公子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前这里的守卫十分森严,如今一路过来也遇到了一些守卫,可稀稀拉拉与不久前的阵势相差甚远。 琉璃公子本想再等等视察一番,可天边已白,尹黛君果断拒绝不再拖延,朝洞口走去。琉璃公子和常云斐只好跟过去,原本平静无声的山洞,在常云斐踏入的瞬间忽然狂风大作,三人被吹的几乎不能行走,琉璃公子和尹黛君都看向常云斐,这山洞他们之前来过,里面密不透风,不可能会起这么大风的,看来常云斐果然不一般。 待风平静,几人循着之前的路线往里走,常云斐似乎在被什么召唤着,不用琉璃公子和尹黛君带路就朝着准确的方向走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人线木偶般。来到那一片漆黑的深潭,常云斐一向柔和灵动的脸庞此刻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是感应到什么,潭水突然变得不再平静,水面翻滚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琉璃公子和尹黛君心里也十分诧异,琉璃公子拉住常云斐向后退了几步防止涌动的潭水会出现突然的意外。待声音逐渐变小后,潭水竟自中间分段,中间自成一路,似乎专门为来人开路。常云斐顺着通道走进去,琉璃公子和尹黛君跟随其后。一直来到圆殿前,常云斐看着漂浮在其中的“人形”,抬手扶在外壳玻璃上,脑海里忽然如时光穿梭般,往日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段一一闪过。自她出生后,外公母亲父亲伤心痛苦的模样,母亲如何费尽心思保护她,又如何在朝王宫过世,父亲将她托付于忘尘庵却终日在思念妻女中度过,锦鱼嬷嬷又是如何默默守护着她直至最后……这其中充满了太多苦心泪水才换得常云斐快乐无忧的十六年,常云斐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可眼泪却像两湾溪水汩汩不断的落下。 “还在等什么?快啊!”尹黛君朝发呆的琉璃公子喊道。 琉璃公子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两把钥匙,施展轻功跃到顶部一用力扣到圆洞处。顿时天旋地转,好一阵平静后,那外层的玻璃罩竟变得柔软而富有吸力,常云斐的手竟拔不出来了,她正在被往里吸。她似乎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的到来给她身边最爱她的人带来的都是痛苦,常云斐没有丝毫反抗任由那未知的力量在吸引着她,她的半只手臂已被吸附进去……突然,琉璃公子抓住了常云斐的另一只手臂,常云斐转头看向琉璃公子,她脸上挂着泪水,眼神却很空洞,还有深深的绝望,她心神以失再加上心无生意,所以,被吸附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人形似乎在召唤着她,琉璃公子的举动减缓了常云斐的进入,可他却阻止不了…… “你在干什么?”尹黛君震惊的看着琉璃公子,伸出手去欲阻止琉璃公子。 “滚开!”琉璃公子一掌挥开尹黛君,琉璃公子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常云斐,他的眼睛瞬间充血变红,鬓边的青筋暴突,头发因气流的作用向后飘起,常云斐被吸附的瞬间,他的心仿佛也丢了,突然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没有了她,他还怎么活下去,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心攻城占地的,他竟毫无知觉,他要她活,他要她好好的活着…… 尹黛君被琉璃公子的一掌震的口吐鲜血,他捂着胸口跌坐在地。 “云斐~”熟悉的声音,暖暖的沁入到常云斐冰冷的心,她扭头,看到暮天阁飞跃着急速朝她奔来,他远远的朝她伸出手,急急的抓住她的胳膊与琉璃公子一起用力往外拉,可依然抵不住常云斐被吸附的速度,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吸进去了。 “坚持住,不要放弃,云斐……”暮天阁两手抓住常云斐的胳膊,声音里都是乞求。 常云斐有些回过神来,她试着想挣脱那人形,可是只是白费力气。 “放手吧,晚穹。”常云斐哭着说:“我的出生本就是个灾难,不要让我再伤害到爱我的人了……” “不,不要,你没有错,不要……”暮天阁看着常云斐又被吸进去一些,咬紧牙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没用了。”眼看着那人形就要攀上常云斐,尹黛君开口。 山洞的动静惊动了朝梓轩,等到朝梓轩带人赶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常云斐满脸悲戚的哭着,暮天阁和琉璃公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救她。 朝梓轩惊恐的看着常云斐的整个身子几乎就要全部被吸附进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朝梓轩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什么。正欲出手去帮暮天阁,这时,有侍卫跑进来报:“恭喜朝王,暮国和镜天山庄已被攻下。” 暮天阁和琉璃公子听到,俱一走神,常云斐便又被吸附进去一些,只剩一只手臂留在外面。常云斐看着暮天阁,对他笑着摇摇头。 暮天阁却是流着泪对常云斐摇着头,那是常云斐第一次见暮天阁哭。 不要哭,晚穹,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事。 不要走,云斐,没有你,我此生虽生犹死。 眼看着常云斐已无生还的可能,琉璃公子松开了手,他急火攻心,嘴里隐隐有血腥味,他看着常云斐慢慢飘向那人形。想起之前在小院没问出口的话,救了我,你可曾后悔…… 朝梓轩却是如被定身术定住一般,眼睛离不开常云斐一刻,似乎还在希冀着什么。身边的侍卫一次次催促着要朝梓轩快点离开,可朝梓轩就是一动不动。就在常云斐要与那人形合二为一之时,突然天崩地裂,整个禺山都在颤动,从禺山脚下望去,那么一座巍峨的禺山竟然一夜之间夷为了平地。 被困朝王宫 +新增收藏类别 “哎,还真是可惜,段家那么正派的世家,如今可惜了。”酔归里一人唏嘘着。 “是啊,禺山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也是令人惊叹。”另一人也感慨着。 “可惜那地动山河里的宝藏和秘密永远被埋葬在了那片废墟里。”又一人说着。 “要我说啊,那朝王真可谓当代第一人,一夜之间灭了暮国,处了镜天山庄,平了禺山。天下已无人能与之抗衡了。” “是啊,如此大的动作只在一夜之间完成,真叫人佩服。” “只是天下一统,未来如何,还不可知啊。” …… 藏身在酔归里的段靖,听闻禺山的消息,忍着悲痛,嘴里喃喃着:“父亲……” “靖哥,你节哀。”爽姨担心的看着段靖。 段靖恨恨的说着:“父亲一世与人无争,可到头来还是落得这般下场,我一定要为段家讨回公道。” “靖哥,收手吧。”在段靖面前,爽姨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圆滑精明,言语恳切:“我们归隐山林,过普通人的生活好吗?” 段靖听了,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爽姨:“爽儿,我们青梅竹马,你是最懂我的那个人,如今怎么说这种话。” 爽姨摇摇头,拉住段靖的胳膊:“靖哥,正因为我懂你,所以才劝你啊。你已经在争权夺利中馅的太深了。” “当年,你不正是因为我胸怀大志,才倾心于我吗。如今,只怕是你变了吧。” “是啊,是我变了,我已经从青春少年到中年妇人了,我老了,没有心思和力气再在江湖中勾心斗角了,我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为我放弃吗?”爽姨恳求道。 “你若厌倦了,大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耽误你。”段靖依然固执己见。 爽姨退后了一步:“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说这种话伤我心。”爽姨流泪质问道。 段靖看着流泪的爽姨,心一软,拉过她抱在怀里:“爽儿,你对我的情意我岂会不知,可我不愿碌碌无为了此一生,那比杀了我都让我痛苦,如果此刻我陪你归隐山林,那只怕余生我都不会快乐了。” 爽姨听着,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注定要跟着他一路走到底了。或许这就是命。 常云斐仿佛睡了好久一样,她睁开眼看着周围白色的床被,白色的帷幔,似乎和之前的梦境别无他二,她想抬手,可是却觉得全身都痛,痛的她忍不住□□出声。 “姑娘,你总算醒了。”守在床边的宫女惊喜的叫道。常云斐这才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人在。 “快,去禀告朝王,姑娘醒了。”宫女对着另一人说着。 朝王?朝梓轩?难道这里是朝王宫?她还没死?常云斐努力回想着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丝记忆,当时整个禺山都在颤抖,她被那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正要被那人形吸入时,天崩地裂,地动山河整个宫殿都被摧毁了,她从落下的碎石中零星的看到暮天阁在向她喊着什么,还有一直呆立着的朝梓轩发了疯似的朝她跑来,混乱中的琉璃公子,尹黛君,还有几个侍卫……然后,是彻底的毁灭,人形在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后的消失,常云斐最后闭眼之前从她体内飞出的枯叶蝶是她最后的印象。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疾步走来的朝梓轩还没到常云斐身边就焦急的问道。 常云斐没说话,陌生的看着他。 朝梓轩坐到常云斐床边,抬手附上她的额头,语气极其温柔:“怎么了?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常云斐想坐起身来,可只要一用力就浑身疼:“好痛~” “太医,快来人。”朝梓轩急忙向候在外面的太医喊道。太医闻声进来,“快来瞧瞧,她直喊痛。” 太医小心翼翼的为常云斐把脉,然后回朝梓轩:“王上,姑娘的脉象已平稳,没有大碍了,疼痛是筋骨受损所致,微臣会开些养筋骨和镇痛的药给常姑娘。” “快去。”朝梓轩催促着。 疼痛缓过劲后,常云斐开口问:“我们活下来了吗?” 朝梓轩握住她的手,仿佛握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珍贵着:“嗯,我们活下来了。” 自从认识朝梓轩来,常云斐感受过他的霸道,他的面冷心热,他的绝情,唯独此刻这样,她没见过,常云斐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握着手:“其他人呢?都怎么样了?晚穹呢?” 常云斐的询问,让朝梓轩想起了禺山崩塌的最后一刻,他忘不了在那最后的生死关头,她的眼中却只有暮天阁,那一刻除了心里乞求老天让常云斐活着,其余的感情便是对暮天阁深深的嫉妒了。 “你现在刚醒,不宜过于操心。安心静养吧,我会再来看你。”朝梓轩说完,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几句就走了。 常云斐看着朝梓轩的背影,想喊他又忍住了。不知道父亲和外公他们又怎么样了。 “姑娘可不知道,这几日您昏迷不醒,王上天天过来,只要有空,就会来姑娘这里,虽然不说话,可那眼神真的是……” “你可知常清风常大人现在何处?”常云斐打断了宫女的喋喋不休。 “这个,姑娘您知道,奴婢是內宫之人,朝堂相关之事一概不知的。”那宫女回道。 “你过来。” 宫女听话的跪在常云斐床边,常云斐本想着拿自己的手镯去打赏宫女,让她帮忙去打听消息的,可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首饰都没有,衣服也早已被换过了。 “我现在手头没有值钱的东西打赏你,你能否帮我去打听下常大人的消息,日后,我一定重重谢你。” “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宫女吓的把头磕在了地上:“王上吩咐过了,一律不得与姑娘说任何闲事,只管照顾好姑娘的饮食起居,伺候姑娘开心。” 常云斐听了,心里生气,朝梓轩要干什么,只是她现下受了伤又动不了,只能是安心养伤,等伤好后再做打算了。 有宫女太医的悉心照料,常云斐恢复的很不错。朝梓轩确实每日都会来看她,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很晚了,她都睡下了,他依然会过来看她,只不过常云斐通常会假装睡着不理会他。可是他就是不告诉她外界的任何消息,这让常云斐很是生气。虽然病已痊愈,可是心里对晚穹和父亲他们的担心却犹如卵虫日夜噬咬着她的心。 这日,常云斐实在是顾不了许多了,朝王宫的路形她最是熟悉了,她打算乔装成宫女的模样去打听父亲的消息。中午吃过晚饭后,她对一直在身边的绿荷说:“我今日有些乏,午睡谁也不许进来。” “是。”绿荷恭敬的守在外面。 常云斐和衣躺下,以手帕轻掩着口鼻,过了许久,待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悄悄翻身望了下守在外面的绿荷,果然已昏睡过去。常云斐悄悄换上绿荷的衣服,拿手帕挡着脸庞瞒过了周围的太监宫女,眼看就要踏出了宫门,正巧看到朝梓轩朝这个方向走来,她本能反应是转手想躲起来,一想又不对,只能返回来跪在地上,把头埋到最低,等朝梓轩走过来。 “你是常云斐宫里伺候的吧?”朝梓轩走到常云斐身边停下来。 常云斐盯着朝梓轩黑色雕龙的锦靴,轻声回答:“是。” “不好好伺候着,在这里做什么?”朝梓轩的语气并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可常云斐依然觉得恐怖至极。 “姑娘在午睡,奴婢趁现在去取……”常云斐还没说完,便觉得头顶一黑,接着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 常云斐的脸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朝梓轩眼里。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身体还未全好,乱跑什么?”朝梓轩虽是质问,听着却全是关心。 常云斐眉头微皱,对他的举动很是不满:“既然已识破我,又何必演戏,放我下来。” “我以为你无聊了,所以配合你玩玩而已。”朝梓轩眼里都是笑意,他看着此刻在他怀里的常云斐,死里逃生的常云斐,觉得上天待他不薄。 “是。我已经痊愈,在这宫里实在无聊,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常云斐面无表情的问着。 朝梓轩眼里的笑意逐渐消散:“这么急着离开吗?” “是。你放我下来。”常云斐挣扎着想逃离朝梓轩的怀抱。 朝梓轩却不理会她,抿紧嘴唇不再说话,就那样抱着她一路回到了她的住处——云怡宫。 “下去领五十板子!”朝梓轩冷漠的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绿荷说道。 “等等,”常云斐开口阻拦:“是我给她下药偷偷溜出去的,不关她的事。” “主子有错,做下人的代为受罚也是应该的。”朝梓轩面不改色。 “你……”常云斐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为什么?” 朝梓轩扭头看着常云斐,为什么?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救了她,是为什么?朝梓轩一点点逼近常云斐,常云斐退无可退,身后抵在墙上,直视着朝梓轩:“这次,你打算利用我做什么?” 朝梓轩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禺山的那晚是常云斐一辈子的痛,又何尝不是朝梓轩的,她打那时便认定他只是为了利用他,把他的好意统统都化为了阴谋论吗。朝梓轩的眼睛似乎在喷火,他看着常云斐,却是对绿荷说道:“下去领罚。” 常云斐看一眼朝梓轩,又看着绿荷默默退出去,心里对朝梓轩的怨恨又多了些。 重生 +新增收藏类别 医官小二在回禺山的途中就听说禺山出事了,他不相信,带着巧儿和苍莽刀客加快了脚程,到了禺山脚下可哪还有山上的路,禺山已被夷为平地。医官小二失魂落魄的跪在禺山脚下:“爹,爷爷……” 巧儿看着医官小二悲痛的样子亦觉得十分难过,却也只能是默默守在他身边,陪伴他。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好解药。 禺山已回不去,医官小二只能带着巧儿和苍莽刀客去酔归投奔爽姨。爽姨见到医官小二,又是惊又是喜。在听说了他游历江湖的一番际遇后,很是欣慰,尤其还带回来一位美貌的妻子。看到巧儿,爽姨就像准婆婆见了儿媳似的,喜欢的不得了,又加上巧儿善良懂事,更是让爽姨疼爱。 既然医官小二已顺利学成解蛊术,苍莽刀客便决定继续行走江湖,可医官小二以解毒为由硬是让苍莽刀客在酔归待到他余毒完全清除为止,那之后,苍莽刀客便又踏上了行走江湖的征程。 常云斐的伤好了已有月余了,可她依然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她不得跨出云怡宫一步,这么些日子了,她依然没有外面任何人的消息,她甚至被禁止见朝颜玉。这里只是个装饰奢华的牢笼而已。朝梓轩知道她爱研习医术,因此为她设置了自己的制药房,宫里一切医书都搬到了她这里,可她依然觉得无聊烦闷。日子越久,她心里对亲人的挂念就越是深刻,对暮天阁的思念更是如千丝万缕般缠绕在心头,她就要发疯了,常云斐坐在梳妆镜前,握着手里那根翠绿簪子,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天字,心里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今晚,她一定要逃出去。 “绿荷,对不起了。”常云斐轻轻的为昏睡过去的绿荷换上自己的衣裳,放到她床上,佯装成熟睡的样子,朝梓轩今天白天已经来过,晚上有庆功宴,一直到子时才结束。现在已经是丑时,他应该已经休息了。这个时辰,人的防御能力最为松懈,常云斐要趁着这个时刻守卫换班之际逃出云怡宫。她知道逃出朝王宫是不可能的,可她起码要找到朝颜玉,或许她会告诉自己些什么。 常云斐换上了绿荷的衣裳,躲过了夜里零星的几个守夜宫女,一路来到宫门附近,这个时辰的守卫都已十分疲乏,戒备心必然会下降,来回巡夜的守卫见常云斐一身宫女打扮,也只草草询问了几句,再加上常云斐有绿荷的出入腰牌,便没细查。可是守宫门的侍卫就不一样了,因为是最后一道关卡,一般守宫门的侍卫要更严格谨慎些。 常云斐摸了摸袖口里的银子,鼓足勇气走过去,那侍卫一看便知道是睡了一半起来换岗的,眼睛都睁不开,可看到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依然努力让眼睛睁开,看向来人:“什么人?” “大人,奴婢是伺候云怡宫主子的,主子现在生病了,奴婢不敢怠慢,正打算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常云斐答道。 那守门侍卫听了,朝巡夜的一个守卫招招手,等巡夜守卫走近了,凑在他耳朵上说了什么,巡夜侍卫就小跑着走开了。 常云斐担心节外生枝,想速战速决,于是从袖笼里拿出了重重的两锭银子,悄悄塞给守门侍卫:“大人,这大半夜的,劳您行个方便。” 守门侍卫看了眼沉甸甸的两锭银子,连忙推回去:“姑娘您客气了,您别着急,我已派人去请王上了。” 常云斐大惊:“不过是小事一桩,怎可惊动王上呢。” 守门侍卫奇怪的看着常云斐:“姑娘不是第一天来云怡宫吧,王上早就吩咐过,云怡宫的大小事都要亲自汇报给王上。”那守门侍卫可能也是觉得无聊,正好跟前有个人就话多了起来:“王上对云怡宫的这位主子可是紧张的很,可真是奇怪……” 常云斐不以为然,他只是把他的棋子圈地囚禁而已,尤其是重要的棋子,怎能不紧张。 看常云斐一脸不信,那守门侍卫像炫耀似的接着说:“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咱们在这宫里当差的每一位,哪个没被总管调教过要好生看着这位主子,如果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常云斐没想到朝梓轩会花如此大的心血在她身上,他究竟还想利用她做什么。听着守门侍卫絮絮叨叨的叙述,常云斐越来越绝望,这深宫高墙难道就这样成为困住她的牢笼了吗?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了吗?常云斐已听不清守门侍卫还在说着些什么了,只自顾自返回头走去,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朝梓轩监视着,她还能做什么?她还做得了什么?夜风还是有些寒意,常云斐突然觉得透心的冷,她抱紧身子,失魂落魄仿佛不知来时的路,就那样跌跌撞撞的走着,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方宽阔的胸膛里。 朝梓轩见她又是一身宫女打扮,想她又是打了什么歪主意,微微有些愠怒:“闹够了没有!” 常云斐一惊,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些惊恐。 朝梓轩觉得有些不对劲,握住她的双臂,轻轻晃一晃:“你怎么了?”她似乎又瘦了些。 常云斐却突然跪在朝梓轩跟前,朝梓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随着常云斐的动作,也半蹲在地上:“你干什么?起来!”朝梓轩想把她扶起来。 可常云斐十分倔强不起来,但开口说的话却又分外柔弱可怜:“求求你,放了我。” 朝梓轩听了,心里一惊,手一松,整个身子向后一倾,呆坐在地上。他左手向后撑在地上,右手臂搭在拱起的右膝上,眼睛似乎充满着疑惑直盯着常云斐。夜风渐凉,他出来时匆忙,只着了一件玄色薄衫,风凉,地凉,他都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胸闷。 常云斐往前跪了跪,双手拉住朝梓轩的一只袖子:“求求你,放了我吧。”她又一次恳求道。 朝梓轩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倾身上前把常云斐压倒在地,他双手箍着她的手臂,脸埋在她脖颈处,对着她的耳朵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希望瞬间破灭,常云斐心如死灰,再之后是破釜沉舟的气势,她使出全身力气捶打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常云斐不顾一切的嘶喊着。 朝梓轩任由她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身上,等到她打累了,再也没力气喊了,他才扶她起身,紧紧抱着她。 常云斐任由他抱着她,脸上的泪水早已风干。她的脸被迫放在他肩上,她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如水:“我父亲,还有外公舅舅,他们是生是死?” 朝梓轩放开她。 “这个你都不愿告诉我吗?”常云斐的眼泪又决堤而出。 朝梓轩伸手为她擦干眼泪:“他们都没事,只要你乖乖在这里待着。” 常云斐松了口气,她的亲人都还在。她哭出声,越哭越觉得委屈,这些日子内心所有的猜测不安统统都哭出去了。 “那晚穹呢?暮天阁,他在哪儿?”常云斐抽抽搭搭的问。 果然,她在担心暮天阁。朝梓轩握紧了拳头,看着常云斐低着眼睑万分委屈的模样,终是狠不下心来,他朝梓轩一向杀伐果断,可对付常云斐却总是不得所宗,她总能轻易的让他的壁垒分崩瓦解,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如此之重。朝梓轩平复了情绪,蛮横的把常云斐抱了起来,回到了云怡宫。 从那之后,常云斐变得乖巧了许多,也不常惹朝梓轩生气了。她时常会爬到房顶,有时是眺望远处的宫阙,有时是仰望迷人的星空,偶尔她也会期望朝梓轩能来看他,这样她就可以…… “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下来!”常云斐正出神,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朝梓轩已站在了院子里。他抬头微笑着望着她,一身青衣随风舞,双眸闪满未解事,衣也飘飘,人也娇娇,却是少了分初见时的懵懂活泼。 听到声音,常云斐向下望去,尽管她在上,他在下,也依然挡不住他王者的气势,不是那做工精致的玄色绣裳为他添色,而是他内外兼修的帝王之势夺人眼球。是啊,从第一次见他,他就不一般,如此不同寻常,她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愚勇说喜欢他的。常云斐瞥了眼脚跟前的碎瓦砾,高兴的站起来朝着下面说:“你来了……”脚腕弯折的咔嚓声似乎分外明显,常云斐人一歪,倒在了房顶上顺着坡度向下滚去。朝梓轩一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人已施展轻功朝着常云斐的方向飞去,常云斐稳稳的落在了朝梓轩怀里。 他担心的看着她,她却笑的很开心。 “差点摔下来,还笑的出来。”朝梓轩责怪道。 “你不是接住我了嘛。”常云斐看着朝梓轩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脚踝的疼痛已经传到了她整个感官,可她没有露出一丝痛苦。 “因为我接住你了,所以这般高兴吗?”朝梓轩已稳稳落在地上,可依然没有放下常云斐。 常云斐眨眨眼就,不置可否:“还记得之前有人拿我当人质,你也是这般护着我……” 说起往事,朝梓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心里眼里都只装着他,勇敢又倔强的常云斐,朝梓轩心中一动。 哀莫大于心死 +新增收藏类别 常云斐的脚过了好些日子才好。 才刚好,她便又爬上了房顶,因为朝梓轩宠着她,她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宫女太监劝说了几句也就没太在意。 “绿荷,上面有些凉,你去把我那件五彩祥云披风找来给我。”常云斐对着下面的绿荷吩咐道。 “是,姑娘。”绿荷应道,那披风被常云斐安置在了不易找到的地方,估计绿荷要费好一阵功夫找了。 常云斐趁机走到房顶另一侧,那是一处空置的闲院,这里经常会有个叫果果的宫女来放置或倒腾一些杂物。常云斐算准了今天她会过来,所以设了计引开绿荷,自己小心的挪到房顶的一角,果然,闲院里一间空房里烛光摇曳,常云斐心中一喜,轻扣着墙角:“果果~”她压低声音喊着。 听到了喊声,屋里人影传动,不一会便有一个梳着俏皮圆髻,脸庞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女孩子从屋里出来掀帘而出。看到屋顶的常云斐,她轻轻小跑过来:“云溪姐姐,你好些日子没找我了。”云溪是常云斐的化名。 “前几天伤了脚,歇了几日。” “受伤了?那你的活怎么办?云怡宫的主子有没有为难你?”果果担心的问,站在墙角的一口大瓮上,勉强能靠近常云斐。 常云斐摇摇头:“果果,上次你说常清风大人……”常云斐吞了口口水,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异物以至于开口都变得万分困难:“常清风大人已故,打探清楚了吗?” 果果点点头。 常云斐浑身瘫软,不会的,怎么会? “云溪姐姐,你没事吧?”果果看着常云斐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的问。 常云斐咬紧嘴唇,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嘴里突然变得十分苦涩又有些血腥味,她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样子:“我没事,谢谢你,果果。”常云斐从手腕上摘下一只镶金玉镯,递给果果:“果果,这个你拿着,辛苦你了。” 果果推回去:“云姐姐,之前你给我打点的钱还有富余呢,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常云斐坚持着,硬把手镯放到果果手里:“果果,往后还要你帮我多打探消息,打点的银两是少不了的,你就收下吧,就当是帮我。” “这……好吧。”果果这才收起来。 绿荷拿着五彩祥云披风出来,正欲送到常云斐身边时,却发现屋顶哪还有人影,顿时吓出了满手汗,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着,却在宫院里的一颗大槐树下看到了坐在那里双手环臂,瑟瑟发抖的常云斐,着急上去把披风系在常云斐身上:“奴婢该死,姑娘冻坏了吧。”常云斐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颤抖着,绿荷觉得有点不对劲,“姑娘?” 常云斐抬头茫然的看着绿荷,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姑娘,你怎么了?”绿荷又唤了一次。 常云斐仰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皮沉重,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耳边是绿荷慌张的声音:“快来人,姑娘晕倒了,快去请太医……” 咦,这是哪里,怎么好生熟悉,常云斐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好奇,顺着路一直走下去,来到了一处府邸“常府”,原来是到家了,难怪这么熟悉。常云斐蹦蹦跳跳的走进去,熟悉的秋千旁,父亲笑着望着她,她看到父亲心中欢喜,朝父亲跑过去,眼看就要到了,可父亲突然消失了,她心里突然变得很害怕,转着身子喊:“爹爹,爹爹……”可没有人应她,再回头,秋千竟然自己荡起来了,常云斐仔细一看,秋千上竟坐了一个人,是晚穹,常云斐高兴的喊他:“晚穹~”她神出手去,想去拉住晚穹,可他越荡越高,最后也消失不见了……然后,她又看到了母亲,依然看不清楚母亲的脸,她跑着去追母亲,可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 “不要,爹爹,晚穹,母亲……”常云斐昏迷着,嘴里一直反反复复念叨着,朝梓轩一遍遍为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一次次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她最近见过谁?”朝梓轩的语气里隐藏着深深的怒气。 绿荷早起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回答:“姑娘一直在云怡宫,并未见过他人……” 朝梓轩听了,手里拿着为常云斐擦汗的帕子直接狠狠甩出去,砸到绿荷身上,“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被宣布了死刑,绿荷已吓得连求饶都不会了,直接被人拉出去了。 “谁惹你生气了,发这么大的火。”常云斐虚弱的声音传来。 朝梓轩连忙转头望着她:“醒了。”他看着她苍白着一张脸,嘴唇毫无血色,拿小勺盛了点水递到她嘴边。 常云斐润了润喉咙:“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所有人都离开了我,只剩我自己……”常云斐满腔悲伤。 “我会一直陪着你。”朝梓轩握着她的手说。 “我好想父亲。”常云斐抬起眼睑看着朝梓轩:“我可以见见父亲吗?” 朝梓轩神色微变:“好,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就让他来看你。” 常云斐的眼里顿时光芒万丈:“真的吗?”她又哭又笑着。 朝梓轩宠溺的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 本是艳阳夏日,花树皆欣欣向阳,可常云斐却一直恹恹的,虽说身体已无甚大恙,可气色一直欠佳。她一直记得朝梓轩说带父亲来看她,她希望果果说的不是真的,她依然心有所翼父亲安然无恙,可朝梓轩的一次次推脱之说,又让她惶惶不可安。 “我要见王上。”常云斐对新来的宫女水仙又一次吩咐道。 水仙一脸焦急的样子,已经派人去请王上了,可最近王上似乎刻意避着云怡宫,她只能再命人去请。 常云斐不吃不喝一直站在宫门口,终于,傍晚时分,朝梓轩来了。 “王上,我父亲……” “常清风……”朝梓轩打断了常云斐,看着常云斐一脸希冀,终于开口:“你父亲已经过世……” 朝梓轩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常云斐的时间天崩地裂,她几乎站不稳,倔强的抬头看着朝梓轩:“我要你发誓,你没骗我。”她的声音已带着颤意。 朝梓轩扶住常云斐的肩膀:“我发誓。” 常云斐深深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直流不止,她睁开眼:“告诉我,我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那日,禺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忘掉以前的事,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朝梓轩动情的说:“我不会再有别人,我只要你一个,你也只有我,不好吗?” 常云斐推开他的手:“告诉我真相!”她眼里的决绝竟然让朝梓轩有些害怕。 “好……”朝梓轩终于答应她。 自从常云斐离开禺山后,朝梓轩就开始精心策划天下一统大业,他借地动山河的秘密让各方势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钥匙,开启地动山河上,而他却暗中排兵布阵,把主要精力放在铲除镜天山庄,攻下暮国。正是那日,常云斐被琉璃公子带到禺山去开启地动山河,朝梓轩一举攻下镜天山庄和暮国。至于禺山,朝梓轩本不想花太多心思,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会被常云斐乱了心神。朝梓轩本可借琉璃公子之手开启地动山河,坐收渔利,可他爱上了常云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于是,朝梓轩临时改变了计划,他将全盘计划告知段山,仅仅一句,天下一统,百姓再无战乱之苦,便打动了段山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朝梓轩做嫁衣,让朝梓轩把禺山列入他一统大业的计划当中去。朝梓轩不愿常云斐牺牲,于是打算炸掉禺山,毁了地动山河!本来朝梓轩已为段山寻了好去处,可临了段山却因为对禺山感情深厚,愿与禺山共存亡,坚决不离开,炸山的时候,常清风听说段山还在府里,没离开,于是回去找他,结果两人都没活着离开…… 常云斐默默听完这一切,心早已纠做了一团:“外公一辈子的家,段家世世代代的家,你怎么能为满足你的欲望就给毁了?你又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常云斐愤怒的盯着朝梓轩:“我宁愿死,也不愿你毁了禺山……”常云斐的话语里夹杂着深深的恨意,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只是流泪而没哭声。 “晚穹呢?他怎么样了?”说起晚穹,常云斐的声音柔软了几分。 朝梓轩摇摇头,那么巍峨的一座山,天崩地裂,生还的几率只怕很低吧。 常云斐从他眼里看出了遗憾,她的晚穹就这样离开了她吗?常云斐瘫软在地,说好的,你的命是我的,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死去:“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不能死,晚穹!”常云斐神志不清的喊着:“啊,不要死----” 常云斐的样子吓到了朝梓轩,朝梓轩蹲在她跟前,握着她的双臂轻轻摇晃着:“云斐,不要这个样子,不要吓我。” 常云斐却听不见朝梓轩的话,只是一直哆哆嗦嗦的喃喃着:“晚穹,不要死。晚穹不要死……” 爱恨纠葛 +新增收藏类别 说殿。 朝梓轩捂着胸口忍受着蛊虫噬咬的痛苦,一旁的无极实在看不下去去了:“王上,无散子给您的丹药,您还是吃了吧。” 蛊虫的反噬越来越厉害了,可朝梓轩依然不想吃下解药,因为只有这蛊虫能让他觉得他与常云斐还依然不可分割,彼此相连,尽管是痛苦的。就比如现在,他这么痛,她一定也会有感受。而云怡宫里的常云斐确实有一阵子心绞痛,以往也有过,却不似这次这般久。如果这痛能要了她的命,那倒也不失是种解脱的办法,可是偏偏只是有痛感,常云斐的身体却无任何损伤。想到这里,常云斐觉得懊恼极了,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已不在人世,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望着握在手里的发簪,晚穹,我来陪你好不好。她举起发簪缓缓移到脖子旁边…… “姑娘,不可……”新来伺候的宫女新叶惊的大叫起来,手里的茶盏掉到了地上摔碎了也惊动了屋外的人。新叶冲过去抱住常云斐的手,夺着她手里的发簪,可常云斐力气大的惊人,还好,屋外进来的一众宫女一起使力才夺下来。 手里的发簪被夺走,常云斐惊的大叫起来:“还给我,把发簪还给我!”常云斐从床上拖着虚弱的身子冲下来就朝新叶扑去。 可新叶哪还敢再还给她,见她这般发狂的模样,新叶无计可施,忙趁机招呼一个宫女去请朝梓轩。 朝梓轩赶来的时候,常云斐正被几个宫女钳制着动不了,朝梓轩一身寒气逼人,又是恼怒又是不忍的盯着常云斐。新叶把发簪交到朝梓轩手里,众宫女都退了出去。 常云斐被放开后,见朝梓轩手里拿着发簪,就又扑过去要夺回来。可她身子那么虚弱,怎么争得过朝梓轩。折腾了一番,常云斐已精疲力尽,身子累的已站不稳。朝梓轩拖着她的腰,看着她原本圆润的鹅蛋脸如今却变得十分消瘦,下巴都尖了许多,眼睛也因此显得大了许多,却如一潭死水。他抬手抚上她眉心的红痣,常云斐偏过脑袋,身体无力挣脱他,只能如此来宣示自己的反抗。 “为什么想不开?”朝梓轩一手托着常云斐的后脑勺迫使她直面他:“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你却不开心,要一心寻死?” 常云斐依旧面无表情,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朝梓轩抬起抓着发簪的另一只手:“我要你从今往后,心里只有我,否则我就毁了它!”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你是爱上了我,还只是单纯满足你的好胜心呢?”常云斐开口。 见她开口,朝梓轩很高兴:“我当然是爱你,才会想你留在我身边。” 常云斐轻蔑一笑:“好,你要毁了它,我就死给你看……”朝梓轩只是稍一放松,常云斐就挣脱了他的怀抱撞向一旁的墙壁,好在朝梓轩反应快,拉住了她。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毫无表情,也似乎充满不屑,还夹杂着挑衅,朝梓轩彻底败了,他把发簪递到她跟前:“答应我,不再寻短见,我就还给你。” “好!” 一处林间小屋里。 贾琴儿一身普通农妇打扮,熬了汤药一点一点喂给躺着的暮天阁。暮天阁安静的躺在床上,右眼被纱布包扎着,脸上许多划伤,身上也多处骨折。他已经这么躺着十多天了,按照大夫的说法,应该转醒了。贾琴儿有些着急,喂他吃完药后,拉着他的手陪他说话:“你知道吗,这是我觉得离你最近的时候。你醒着的时候,是那么高贵,仿佛离我好远,我只要一靠近你,就紧张的不得了。现在你这么安静的躺着,我忽然觉得我们就像一对普通夫妻。”贾琴儿的手指划过暮天阁浓密有型的眉毛,轻轻抚过他的眼睛:“你醒过来,我们就这样当一对普通夫妻好不好?远离江湖天下,普普通通过一辈子好不好?” 贾琴儿正说着,暮天阁的眼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贾琴儿大喜,在暮天阁耳边喊着:“王上----” 暮天阁悠悠睁开眼睛,看到了身旁喜极而泣的贾琴儿。 “琴儿,这里是哪里?”暮天阁问道。 “王上,你终于醒了。”贾琴儿开心的伏在暮天阁身上,“太好了。” “是你救了我?”暮天阁的记忆一点点回复。 贾琴儿点点头。 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暮天阁抬起依旧疼痛的右臂抚上右眼,摸到了纱布后,他惊恐的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贾琴儿救出他时他的右眼被碎石砸伤,伤的很重,请了好多大夫都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贾琴儿犹豫着,“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伤。” 看着贾琴儿的神情,暮天阁有些不敢相信,他挣扎着坐起来,摸着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右眼,终于明白他的右眼已经废了。他闭上眼睛,平复了内心的恼怒和挫败之感后,开口问贾琴儿:“暮国现在怎么样,我母后呢?” “王上,现在天下已被朝梓轩一统,暮国及附属国都被朝梓轩占领,暮国被攻破那日,太后不愿受辱,便……自尽了……” 听到此处,暮天阁一行清泪自闭着的左眼流出:“母后……”他的脸颊应牙关紧咬而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王上节哀。”贾琴儿不知怎么安慰他。 “你继续说。”暮天阁咽下了痛苦。 “镜天山庄也被朝梓轩拿下了,还有禺山……禺山被夷为了平地。” “云斐……”暮天阁睁开眼睛,着急的问道:“有常云斐的消息吗?” 贾琴儿回道:“我最近去集市买东西,听闻常清风,常云斐已死。” 暮天阁握紧双手,朝梓轩,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休养了一个多月,贾琴儿说带暮天阁去见一个人,如今暮天阁带着面具,倒正好可以掩人耳目。 来到城里的一处酒楼附近,暮天阁见到了贾琴儿说的人,正是尹黛君。只不过昔日风采卓绝的翩翩公子,如今却落魄得不成样子。尹黛君坐在角落里,头发胡乱散着,不修边幅,衣服也已破旧,手里握着个酒坛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本不在意周围都有些谁。 “禺山那次后,尹黛君也侥幸活下来了,听人说对尹黛君最重要的人去世了,尹黛君伤心不过,只能每日借酒浇愁。”贾琴儿在暮天阁耳边低声说道。 暮天阁望着尹黛君,上前站到不得不让人注意的地方,尹黛君缓缓抬头,看到暮天阁的时候有眼睛里有一瞬间错愕,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暮天阁蹲在尹黛君跟前,对他说:“换个地方喝酒?” 三人来到了眼前的酒楼里。 最重要的人已不在,暮天阁也算是尹黛君的知己。现下,尹黛君没必要再对暮天阁有所隐瞒了。一边喝酒一边对暮天阁坦白了当初是如何从地闞手里拿到地动山河的钥匙,潜入朝王宫,杀了锦鱼嬷嬷,誊抄了地动山河的秘密,步步为营与琉璃公子谋划开启地动山河。只差最后一步,他就成功了,只要开启了地动山河,让他找到神药,青青就能得救了。可惜,命中注定,他要眼睁睁看着青青离他而去。青青一走,他也生无可恋,整天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 “你当真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吗?”暮天阁端起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青青不在,我怎么活都无所谓了。”尹黛君已喝了不少酒。 “尹黛君,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也知我现在的境地为谁所害,我惜你是人才,愿再次相信你,现在紫夜正游说暮国的旧部,你可还愿意帮我同紫夜一起完成大业?”暮天阁端起酒杯朝尹黛君敬去。 尹黛君见暮天阁如此坦诚相向,犹豫了起来,昔日的尹黛君被一点点唤醒,尹黛君缓缓端起酒杯,与暮天阁的酒杯相碰。 段靖的阴谋 +新增收藏类别 酔归酒肆。 “奇怪,一觉醒来,猴子怎么不见了?”一位长相贼眉鼠眼的人同旁边的两位同伴说道。 另一桌上,一佩剑男子听到后,向同桌的伙伴说道:“听到没有,他们也有人失踪了。” “怎么回事,最近这酔归似乎总有人无故失踪呢。”另一人也觉得奇怪。 …… 爽姨在二楼听到楼下的人疑惑的谈话,满面愁容,她款款走到后院朝着段靖的密室走去。 段靖正拿着茸茸的血清炼制威力十足的蛊尸,听到有动静,警觉的低呵道:“谁?” “是我!”爽姨走近了,看到密室里果然安置着十几个在酔归失踪的人,他们已失去神志,面目全非,如傀儡般立在那里。 “靖哥,你收手吧。”爽姨拉着段靖的袖口哀求着,“这样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段靖不耐烦的甩来她:“爽儿,再给我点时间,到时蛊尸炼成了,纵使被发现我们也不惧。” “靖哥,平儿回来了。你知道那孩子心眼实,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我怕你们父子会反目啊。” “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只希望他不要阻挠我的大计。”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平儿,平儿以为你去世了,不知道多伤心,他心里有多在乎你,我最看的清了。” 段靖的语气软和下来:“我活着的事,你切不可告诉他。” “你……”爽姨无可奈何,段靖的执念令爽姨痛苦不堪。她默默守护了二十多年的人,从一开始的仰慕崇拜,到如今的痛苦不已。爽姨越来越看不清了。最近她的笑少了很多,人也变得精神恍惚,还老爱一个人喝闷酒。 医官小二知她有心事,可不愿告诉他,心里既担心,又无计可施。 巧儿见丈夫烦闷,知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是对医官小二更加体贴温柔。 “跟着我,受累了。”巧儿越是乖巧懂事,越让医官小二心疼。 巧儿摇摇头:“只要陪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医官小二把巧儿抱坐在他腿上,啄一口她的脸蛋:“我答应你,等我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了,就陪你去找爷爷,我们归隐山林,不再问这世事。”禺山的事。医官小二总觉得不像大家说的那么简单,朝梓轩只是暴戾残酷,才炸毁了禺山。因为最近他打听得知,禺山的村民都被转移出了禺山,这其中定另有隐情,他要想办法弄清楚。 巧儿温顺的点点头。 现在四处都在抓捕暮国余孽,集市上到处贴满了逮捕文书。闹市上动不动就会有官兵出现抓捕疑犯。香辉从暮王宫逃出来已有些日子里,她衣衫褴褛,满脸污垢,头发也已长长不得梳理,纠缠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已然被大家当成了乞丐,靠着别人的施舍勉强填饱肚子。她没能照顾好常云斐,心里愧疚至极,没有脸回去见主持。 这日,香辉正蹲在角落里,看到马路中间丢了一个被人吃剩的馒头,肚子已经在咕咕乱叫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在四周,确定自有她自己看到了那个馒头,不会因为被其他乞丐也盯上而招到毒打后,她迅速跑到马路中间,捡起那块馒头,开心的拍拍上面的灰尘,她心里正窃喜之际,突然,一队骑马的侍卫朝她奔驰而来,香辉来不及躲闪,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盯着疾驰而来的马蹄。 领队的无极看到马路中间的小乞丐,急忙拉住缰绳,马蹄高昂,险险没有踏上香辉那瘦小的身板。香辉抬头望着眼前骑坐在高大骏马上的人,他目光凛然,俊美的脸上一道惹人注目的伤疤恐怖又迷人。 “你没事吧?”无极开口问道。这个瘦弱的小乞丐蹲在那里,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无极忆起了小时候的朝颜玉,那时,她也总是这般弱小可怜,需要他的保护。 以为香辉被吓傻了,无极对后面的侍卫说:“查清他的身份,把他带回公主府吧。”他与朝颜玉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把这个可怜的人带回府里帮忙算是功德一件吧。 香辉在被侍卫领走前望着无极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茫茫然,仿佛她的心也跟着无极飘走了。 除了一统天下举国欢庆的喜事外,另一件大事就是朝颜玉与无极的婚事了。朝梓轩把城里最好的一处府邸赐给朝颜玉做公主府。婚期将至,公主府里此刻正是忙的热火朝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一位看着二十岁左右年纪的男子大志问香辉。 “我叫……小辉,今年十七了。” “看着瘦瘦小小的,”应该做不了什么重活:“会烧火吗?” 香辉点点头。 “那你以后就去厨房烧火吧。对了,烧火之前先劈好柴。”又看了一眼香辉破烂的衣服,大志朝忙着贴喜字的小北喊道:“小北,一会拿套你的衣服给新来的小辉穿。” “哦,好----”小北个子小,人却长的精神,干活也很利索,还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香辉朝远远望着她笑着的小北也点头笑笑。 “给,这身衣服比较新,我没穿过几次,你拿去换上吧。”小北笑着对香辉说着。 香辉接过衣服,怯怯的回:“谢谢啊。” “快换上吧。”香辉穿着的衣服实在太破了,小北好心提醒道。 “那个,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 小北愣了一下:“这屋子本来就是我俩一起住的,我为什么出去啊。”又一想以为香辉害羞,于是问:“都是男人,你还害羞啊。” 看着香辉支支吾吾的样子,脸都憋红了,小北觉得很好笑,看来小辉是真的害羞:“好了,这里留给你,我出去干活了。” 香辉低着头等小北离开了,换上了小北送她的衣服。 “很合身嘛。”小北看着干净了许多的香辉,觉得新来的这家伙长的还挺眉清目秀的。 香辉正要干活,听着外面的管家喊着:“准驸马回来了,大家精神点。” 香辉也不知怎么了,在听到无极回来后,竟然放下了手里的活急匆匆就跑去了大门口。 管家正接过了今天无极穿着的长披风,见香辉冒冒失失额跑来,正欲呵斥她回去,无极却觉得好生眼熟。 “你是新来的吗?”无极问。 香辉点点头:“是,今天在马路上……” “哦,你是那个小乞丐。”无极难得笑笑。 香辉再次点点头。 话毕,无极朝前厅走去,最近除了公务,其余的时间他都花在了布置公主府上,想到将来他就要和心爱的人在这里共度一生,无极就充满了活力,即时在外面再累,他都会来视察一番。 一起结束吧 +新增收藏类别 朝王宫里。 新叶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姑娘,你看王上给你带来了什么。” 常云斐正坐在梳妆镜前轻柔的抚摸着暮天阁送的发簪,闻声收起发簪,扭头望去。 朝梓轩一身紫衫,少有的面带微笑,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 常云斐仰头望着他,恍惚中竟回到了青山苑的时候,晚穹偷藏了小白去送给她,他们一起在落英缤纷下荡秋千,月朗星稀下听古筝。炊烟袅袅,安静祥和。 “晚穹……”常云斐眼神迷蒙,朝朝梓轩呢喃道。 朝梓轩一愣,唇边的笑意逐渐变冷,手臂一松,小狗逃出了他的怀抱,跳到地上四处玩起来。 常云斐这才惊醒,看到朝梓轩隐忍着怒气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她身边,半跪在她跟前,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纤细的脖子,满是恨意的逼问她:“你竟然把我看成他!” 常云斐仰着脖子,微眯着眼睛毫无表情的看着朝梓轩,直到她呼吸逐渐困难,出于本能常云斐双手附到朝梓轩手上想掰开他的手指。 朝梓轩看着常云斐脸胀的通红,松开了手。 常云斐逃出桎梏,身子发软,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言语。 她又在冷漠对他,高高在上的朝梓轩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他自常云斐身后抱住她,头枕在她肩膀上,几乎是乞求般:“云斐,告诉我,怎么才能原谅我……” 只这一句话,常云斐就泪流满面,或许此刻的他对自己是真情实意,可是这抵不去他曾经把挚爱他的自己算计到万丈深渊,也抵不去他设计杀害了她最亲爱的人们,一切的一切,都在拉开他们彼此的距离,如今即便她心里可以不记恨他,可她也做不到原谅他,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常云斐的眼泪滴到朝梓轩的手上,滚烫的,灼人的,朝梓轩掰过常云斐的脸,才发现她早已成为泪人,看着她的眼睛,朝梓轩心疼极了,他钳制着常云斐的脑袋,不让她逃开,吻上她的眼泪,想止住她的悲伤。 “回不去了……”朝梓轩闭上眼睛,不愿相信她下的最后通牒,只疯狂的吻掉她脸上的泪珠。 许久,常云斐抑制了悲伤,任由朝梓轩抱着她,两人坐在地上默默无语。常云斐注意到朝梓轩左手缠了纱布。 “怎么弄的?” “这个啊。”朝梓轩伸开左手掌:“恨我的人那么多,想杀我又杀不掉我……”说到这里朝梓轩就觉得冷,他掌控天下,天下的财富,美女,他什么得不到?可他依然觉得孤独寂寞。 常云斐攥紧藏在手里的一支尖锐银簪,与其活着一起痛苦,那我们便一起入地狱吧。常云斐使出浑身的力气转身,朝着朝梓轩的心脏刺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朝梓轩皱着眉,眼睛死死盯着显然也吓得不轻的常云斐,伸手拔出插在心口的银簪,手上沾满了鲜血。 朝梓轩冷笑:“你还是舍不得杀我,否则你一个学医之人,怎么不知刺入几分才可致命?” 常云斐是知道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她盯着自己的双手,看到手心里全是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她整个人都变得鲜红,眼皮沉沉的,常云斐晕倒在地。 “云斐,云斐。来人!”朝梓轩焦急的大喊着。 “王上,好险啊,这刺客显然是下了狠心,可似乎是力道不足,才不至于伤及心脉。”太医为朝梓轩包扎后,对他说道。 “她怎么样?” “无碍,姑娘应是被刺客吓到了,惊吓过度才昏厥的。臣已开了安神的药。” “下去吧。” 太医下去后,朝梓轩拉起常云斐的手。我真该死,竟然把你逼到了这种程度,你的一双手从来都是治病救人的,如今是下了多么大的勇气才想与我同归于尽的?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制了毒药来害我,你知道我定不会拒绝你的,可是你没有,你的心里竟然这么痛苦。 常云斐从噩梦中醒过来,却见无极站在自己床边。 常云斐大喜:“无极,你能带颜玉来看我吗?” 无极回道:“云斐姑娘,对于颜玉,您已经是个死人了。” “什么?” “除了王上,所有人都以为您已离世。” 朝梓轩是真的打算把她囚禁在这 里一辈子吗? “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无极继续说:“那日在去禺山的路上,姑娘身中剧毒,是王上冒着生命危险,愿以血换血救姑娘性命,可姑娘体质异常,无奈,王上只能同意在姑娘体内种下蛊虫为姑娘解毒,可王上又害怕这蛊虫伤了姑娘,于是甘愿在自己体内种下公虫,等到姑娘体内余毒全除后,好通过公虫把母虫召唤出来。可是直到姑娘体内的毒素已清干净,王上竟傻傻不愿解了这蛊。说是这蛊虫是与姑娘的情意连接。姑娘是否会偶尔心痛,那个时候就是王上蛊虫噬咬发作的时候。这蛊虫现下已对姑娘无害,可是对王上的身体却伤害很大。” 常云斐惊呆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朝梓轩最爱的是他自己,是天下。没想到他竟以性命之险来救她,那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呢?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蛊虫可有解除之法?”常云斐问道。 无极点点头:“当初姑娘坠落悬崖偶遇无散子,无散子前辈曾给过王上一颗丸药,可王上一直不愿服下。” “你可知那丸药在哪儿?” “王上一直随身带着。”无极说道:“看在王上一心为姑娘的份上,恳请姑娘不要再伤王上了。” “还有,我和颜玉过几日便要成亲了。当初,多谢你。” 无极要与颜玉成亲了,太好了,她亲爱的妹妹终于要嫁给心爱的人了。常云斐打心眼里为颜玉开心,在这个权力与欲望角逐的世界,能守得一份真挚的爱情是多么弥足珍贵,令人羡慕。 “太好了,无极。恭喜你们。”常云斐是想笑着恭喜无极的,可她现在心情复杂,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奇怪:“颜玉是个善良的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无极走后,常云斐脑袋一片混乱,他竟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拿自己的命来救她,她却要杀他。可是后来的事呢?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 颜玉大婚 +新增收藏类别 一连几日都晴空万里,九九艳阳天,阳光直射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虽然天气酷热,可常云斐还是坚持出了屋子,她都好多天没有出去感受外面的空气阳光了。新叶打着遮阳伞不让常云斐受一点日晒,常云斐难得的笑说:“新叶,我出来就是想晒晒太阳的,你这样……” “我是怕姑娘中暑了。” “放心了,这么大颗槐树下,我没事的。”常云斐坚持着,新叶只好把伞收了。吩咐小兰拿来了冷冻的西瓜。 常云斐坐在树下的摇椅上,仔细听着远远传来的喧嚣声,定是在为颜玉的婚礼做筹备的吧,想到这里,常云斐就高兴。 “公主的婚礼一定很盛大吧?”常云斐随口问道。 新叶不敢回答,王上吩咐过要她小心讲话,之前绿荷的事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常云斐苦笑了下,这里的每个人都被这牢笼困住了。 “晚上去请王上来这里用膳吧,就说是我亲自准备的。” “好啊。王上定会十分开心。”新叶兴冲冲的找人去禀告了。 朝颜玉成亲那日可谓普天同庆,热闹非凡,场面奢华至极,常云斐在云怡宫就能看到漫天的烟花在空中绚丽的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热闹直到子时才逐渐停歇。这样的日子,常云斐自是睡不着的,夏天的夜晚也是闷热的,常云斐索性起身,长发散着,身上只着了薄薄的外衫,光着脚在院子里乘凉,想象着她亲爱的妹妹身着凤冠霞帔是怎样的美丽动人,还好有你是幸福的。本想着今天的日子,朝梓轩定会十分疲惫,不会过来云怡宫。可在常云斐走神之际,朝梓轩就穿着明黄色长袍站在她身旁,常云斐衣衫不整,有些窘迫,只能双臂拉着衣襟裹紧了些。朝梓轩随意坐在她旁边,他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常云斐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颜玉终于嫁给无极了,你应该很开心吧。”朝梓轩开口。他的眼睛迷蒙,话语却不似喝醉酒的样子。 “嗯,很开心。只是不能当面祝福他们。” 朝梓轩温柔的拥她入怀:“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快乐,可是我害怕,害怕让你接触外面的世界,害怕保护不了你,害怕你离开我……” 朝梓轩的这些话似乎又是醉话,常云斐不确定他是否喝醉了,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喝醉了吗?” 朝梓轩轻笑:“我像喝醉酒的样子吗?” 常云斐点点头。 “我要是喝醉了,就不止是这样了。”朝梓轩说着,右手就伸进常云斐的衣衫。 常云斐吓了一跳,按住他不安的手,结结巴巴的问:“最近还有头疼,胸疼吗?” 朝梓轩不再逗她:“有你在我身边,哪儿都不疼了。” 常云斐看着他:“其实……”她想告诉他其实她知道他为救她而中蛊的事,可是她又觉得难以开口,前几日她还要杀他。她伸手抚在朝梓轩心口:“伤好了吗?” 朝梓轩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你问问它。” 隔着薄薄的衣衫,常云斐能感受到朝梓轩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还有她指尖下微微凸起的伤疤。 “对不起。”常云斐垂下了眼帘。 朝梓轩摇摇头:“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我们重新开始。”朝梓轩捏着常云斐的下巴,让她微微仰起头,俯身欲吻上她的唇,常云斐头一偏中止了朝梓轩的下一步动作。朝梓轩心里默默叹口气,她还需要时间,他愿意等。 公主府。 新婚已数日,朝颜玉与无极的感情却一日胜过一日,如胶似漆,只要得空了,无极便往家里跑。 这日,无极外出办公,朝颜玉一个人在院子里剪花枝,虽然眼睛在花上,可脑子里却全是这几日与无极的甜蜜画面,动情处,面若桃花,笑意难掩。突然,心口一阵绞痛,手中的剪刀应声落地,朝颜玉痛的眉头都打结了,一旁的宫女吓得扶着朝颜玉就喊着:“来人呢,快请大夫,公主心疾发作了。” 下人连忙出府去请大夫,正巧出府不远处,就见着一大夫挂着药箱慢悠悠的走着,丫头心急公主的病情,也没细想,喊住那大夫:“大夫,大夫,还请这位大夫随我去公主府为公主诊治。” “大夫来了。”随着丫鬟的喊声,大夫被带进了公主的卧房,隔着屏风为公主把脉。 “公主的脉象是中毒之相。”一听这大夫开口,朝颜玉就觉得耳熟,侧目朝外望了一眼,不觉大惊,竟是那医官小二。 朝颜玉略一沉思,屏退左右,只余医官小二在屋里。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朝颜玉直接问道。 医官小二也不绕弯:“自然是为了禺山。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禺山的事我不知道很多。只听无极说是因为段家炼制蛊尸,王兄才会炸了禺山的。” “就因为这个,整个禺山都要跟着陪葬吗?”医官小二愤怒的说。 “没有,王兄早早就安排禺山的人离开了。” “那我父亲和爷爷呢?”医官小二上前一步。 尽管医官小二看不见,朝颜玉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医官小二紧握拳头:“朝梓轩,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朝颜玉急了,从屏风后面急急走出来:“不是王兄的错,他一定有什么苦衷,你不要冤枉好人。” 许久未见,当初冒冒失失的丫头,如今初为人妇,更添韵味。望着此时的朝颜玉,初次见面的场景又涌上心头,医官小二呆望着朝颜玉片刻,从怀里拿出一瓶解药:“这药可以解你体内的蛊毒。”说完,带着药箱就离开了。 朝颜玉望着医官小二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为朝梓轩担心。 晚上,无极回到了公主府。朝颜玉为他准备了晚膳,因为时辰不早了,故命下人把晚膳端到了寝宫去。 厨房里负责送制作传送膳食的小李子感了风寒,不敢再伺候公主府饮食,因着香辉厨艺尚可,便由她暂代小李子一职。 “今日,医官小二来过了。”朝颜玉为无极脱下披风。 无极听到医官小二,紧张的转身握住朝颜玉的手:“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朝颜玉手里尚未安放的披风滑落地上。 朝颜玉轻轻一笑,反握住无极的手:“瞧你紧张的,在公主府里,他能对我怎么样。” 所谓关心则乱。无极听后,心想也是,冷静下来,叮嘱着:“天下刚一统,难免有些乱党宵小之人,虽在公主府,你依然还是要小心些。” “嗯。”朝颜玉知无极担心她,应声道。 “医官小二给我送来了这个。”朝颜玉说着,拿出了蛊毒的解药:“这个可解我体内的蛊毒。” 无极接过手里,打开闻了闻:“有让可信的医生来瞧过吗?禺山之事,段家的人定心有疑惑。段家又是医药世家,万一这药……” “已经叫人瞧过了,无碍。”朝颜玉接过无极的话头:“医官小二虽是段家的公子,但却瞧着是明白事理之人,品行倒是和云斐姐姐相似,到底是表兄妹……”说起常云斐,朝颜玉不觉有些伤感:“如果云斐姐姐还在,见我们喜结连理不知要多高兴呢……”朝颜玉眼眶里的泪水盈盈欲落。 无极见她难过,轻拢她在怀里:“云斐姑娘若见我们这般恩爱,想必很是开心,你莫要难过教她伤心。” “是啊。说起来,云斐姐姐是我们的红娘,当日出宫,若不是姐姐使计,只怕到现在你都迈不出去那一步。还有王兄那里,如果不是云斐姐姐,王兄又怎会同意。”念及常云斐的好,朝颜玉越说越伤心,止不住的用帕子擦着眼泪。 无极看的心疼:“莫要难过了,其实……” “如果云斐姐姐还活着多好,只消知道她还好好活着,没有因禺山之事丧命,我心里便也不会觉得愧疚不安……”朝颜玉心想终究是王兄负了伤了云斐的心。 “你莫要错过了王上,其实云斐姑娘还好好的朝王宫……” “什么?” 突然,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无极厉声问道。 “是奴才来给公主驸马送晚膳。”香辉在门外答道。 朝颜玉收了收情绪,命贴身伺候的丫鬟挽香把饭菜送到了内室。 饭桌前,朝颜玉急急的问道:“你刚刚说云斐姐姐还好好的在朝王宫,可是真的?” 无极点点头:“地动山河的事险让云斐姑娘丧命,如今虽已平息。可王上却只想让所有人以为运费姑娘已死,再加上禺山已夷为平地,如此便可断了所有想打地动山河主意之人,也可保得云斐姑娘一辈子安生。” “你们瞒的我好苦。王兄竟连我都不信吗?” “或是,太爱,太怕失去罢……” “太好了,云斐姐姐活着就好……” 故人 +新增收藏类别 酔归外的竹林里。 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半只金面具掩面,更添了些神秘之气。 “阁下深夜约我至此,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段靖望着眼前之人,心下疑惑。 暮天阁背于身后的双手将长笛轻轻一转,转过身来。 “段爷,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凉风习习,吹起暮天阁的衣袂及眼前的碎发。段靖仔细看清了眼前之人俊朗的面貌,再望向那清冷的眸子,大吃一惊:“你是暮王暮天阁,你还没死?” “托老天的福,留着一副残躯可以使在下一雪前耻报仇雪恨!”月色下,暮天阁的眸子透露着如月色似的寒光,冷得想让人打寒颤。 “暮王指的莫非是朝梓轩?” “正是!段家的禺山不也是被朝梓轩毁的吗?所以,朝梓轩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段靖眼珠未动,却显然沉思了片刻:“你我合作,若功成,你可拿回暮国。可我禺山已毁……” 暮天阁冷笑一声:“届时,我愿力推段爷掌管朝国及隶属各国。你也知道,依我多年的声名,推荐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上位,你的路才会更好走些。” 段靖笑出声:“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没有你,我杀了朝梓轩,全天下就都是我的了,我何必与别人平分。” 没想到段靖野心如此大,暮天阁开口:“你以为就凭你豢养的那些蛊尸就足以对付朝梓轩吗?如果没有我,钳制朝国之外,凭你一己之力如何镇得住那些将军大臣们?” “你现在已是已死之人,我做不到的,你又如何能做到?” “你别忘了,朝梓轩如今收服的半数疆土人才都曾是我暮国的,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呼而起,这些人必会重新效忠于我!” “暮王心思深沉,段某愿与之谋。” …… 星月郎朗,暮天阁依坐在竹林小院的栏杆上,想到与常云斐在青山苑的日子,宛若昨日,仿佛常云斐还在他眼前,唤他:“晚穹,喝药了。” 暮天阁摇摇头,手中的长笛利落的一转已悬在嘴边,笛声清脆悠扬,婉转迁回,愈来愈哀思绵绵,悲怆不已。 “王上,夜风寒冷,小心伤了身子。”贾琴儿为暮天阁披了一件披风,不愿他沉溺相思之中。 暮天阁收了长笛,表情变得冰冷:“暮国的那些下属国,紫夜可都暗中联络过了?” “还未全见过,不过紫夜探听过数位国主的口风,皆是迫于无奈才归于朝梓轩,对旧主之情尚在。” “这次不成功,便再无翻身之日,一定要紫夜仔细谨慎些。” “是。” 自那日无意听到无极说常云斐还活着的事后,香辉是又惊又喜。只是她现在被朝梓轩囚于朝王宫,定是苦闷无依,度日如年,她要想办法进宫陪云斐。既已打定主意,香辉便在无极回公主府后寻了个时机单独悄悄靠近无极。不料无极因终日保护朝梓轩,反应敏锐,香辉刚轻手轻脚走到无极身后,便被无极一手抓着双手反擒于身后,一手捏住脖子。香辉被无极掐着脖子说不了话,只是挣扎着,过程中,无极的胳膊无意碰到香辉的胸口,似乎觉得不对。无极一把将香辉翻转过来,看到是香辉,无极放开她,看到香辉满脸通红,又想到刚刚的触感,无极有些尴尬:“小辉,你……你鬼鬼祟祟的在我身后是为何?” 香辉猛的跪倒在地:“驸马,不认得我了吗?”香辉抬头。 “你是?”无极疑惑。 “之前在禺山段府,我跟着静慧主持一同看望云斐,后来便一直陪在云斐身边……” 听香辉这么一说,无极似乎是有些印象,当时与她是见过几次,不过当时,她头发尚短,一副姑子打扮。如今,长发及腰,又女扮男装,确实被她蒙蔽了双眼。 “你既认出了我,之前怎么不说?” “我不敢。” 经过天下大变,她一个从暮王宫逃出来的人,自是小心了些。 “那现在,你又怎么敢说了?” “是因为……因为昨日我无意听到驸马与公主说云斐还活着……”香辉一脸询问的望着无极。 无极情急一把捂住香辉的嘴,又惹的香辉一阵脸红。无极把香辉带至一处清净处。 “云斐姑娘已死。你记牢了。否则,不仅云斐姑娘有危险,你自己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虽说无极只是陈述事实,可听到香辉耳里,竟似乎听出了些对自己的关心。 “我知道,只是依云斐的性子,与心爱的人分离本就要了她的命,如今又被囚于朝王宫夺了她的自由,只怕她是一直郁郁寡欢,十分不开心吧。” “王上待云斐姑娘极好。”只是正如香辉所言,她过得确实不开心。 “驸马,能否安排香辉进宫陪云斐,有我陪她,她定会开心的。先前在青山苑,云斐被人劫走,我心里就害怕极了,要是云斐有什么不好,我辜负了主持的嘱咐,这辈子就不得安心了。如今,驸马能否帮帮我。” 无极沉思着,常云斐在朝王宫一直对朝梓轩不冷不热,人也恹恹的,不似先前明媚,或许,把香辉带进去陪她不失为一种助她解开心结与朝王重修旧好的方法。 无极回禀了朝梓轩香辉的事情,经过朝梓轩首肯,便把香辉带到了云怡宫。 细雨飘飘,杏花袅袅。常云斐端坐在满桌佳肴前,却丝毫没有胃口。曾经青山绿水前的粗茶淡饭吃着却叫人心满意足,如今琼楼玉宇中炊金馔玉在眼前却味同嚼蜡。常云斐吃了口青菜放下手中的玉箸,示意新叶把饭菜端下去。 “姑娘,您好赖再吃几口吧。您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不用说奴婢们瞧着心疼,王上看着更心疼呐。” 心若死灰,留着这幅残躯倒是累赘了。常云斐默默叹口气,拿起筷子来强忍着不适,多吃了几口饭菜。 “云斐……” 熟悉的呼唤,一度让常云斐以为是幻听抑或是美梦。常云斐抬头朝门口望去,可不就是香辉站在那里。常云斐激动的起身,疾步至香辉身边,两人拉着手,泪眼相望,无语凝噎。 “香辉,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是我,是我。”香辉流着泪,拉起常云斐的手放在她脸颊上:“你摸摸,我是不是活生生的。” 常云斐一把抱住香辉,今日所有的委屈孤独都像找到了一个出口般…… 常云斐命所有人都出去,只留香辉与自己在屋里说话。 “香辉,快和我说说,自从你我分别后,都发生些什么?” “那日有人易容暮王把你掳走后,暮王当即就去寻你了。我留在青山苑实在是寝食难安,于是便打算出来找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可我实在坐不住了。那日青山苑的守卫似乎有些懈怠,我从后山很容易就出来了,可是待我回头一看,发现暮王宫已烽火连天,我吓得赶紧逃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朝国打进去了,禺山也被夷为平地,又听说你已不在人世,我实在没脸回去见主持,只能在街上同乞丐抢食……”常云斐抹去香辉脸上的泪,香辉接着说:“不久前,我在街上遇到了驸马爷,他好心救我回了公主府。无意中听他说起了你,我央求他,他才带我进宫陪你的。” “好香辉,你受苦了。若不是因为我,你和主持好好的在忘尘庵,又怎么会遭遇这些磨难。” 香辉摇摇头:“你了解我的性子,我不适合留在忘尘庵,主持才会这样安排的。在这尘世磨砺一遭,也算是修行了。” 常云斐握住香辉的手:“香辉,容我自私一回,这个牢笼囚我一人就够了,可你来了,我是真开心。”终于有个人听她说话了。 香辉也回握着常云斐的手:“你看你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大好。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你这样叫那些挂心你的人怎能放心?” “除了你还有谁挂心我。父亲,外公都离开了。晚穹……待我那么好的晚穹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我。” 是啊,还好有你。 解药 +新增收藏类别 晚上朝梓轩来看常云斐,有了香辉,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朝梓轩太冷傲,再加上他对常云斐做过许多不好的事,香辉打心里不待见他。可他对云斐却是极温柔的。天气炎热,他命人用冰蝉丝做的鞋子清凉舒爽,薄软无感。 朝梓轩亲手为她换上鞋子,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既凉快又舒服?” 常云斐笑着点点头,自从接她回宫后,朝梓轩就再没见她这么笑过,不觉看呆了眼:“有了这双鞋子,你就不会光着脚来回跑了,那样伤身。” “谢谢你。”常云斐对朝梓轩说。 朝梓轩咳嗽了两声,捂着心口有所不适,常云斐也感受到了异样。再看向朝梓轩,他极力忍着痛楚,推说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朝梓轩走后,香辉一脸不高兴:“云斐,这个人这么对你,你还笑脸相迎,可不要被他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了。”香辉厌恶的盯着那双鞋子。 “我与他,不知是谁欠谁的,谁伤了谁。”常云斐叹口气,叫新叶把鞋子收起来了。 “香辉你看,今晚的月亮好美。” 香辉走到窗前,站在常云斐身边,如此月色叫人想起了青山苑的月亮,香辉侧头望向常云斐,她定也是睹物思人了吧。 “云斐,你又想他了吧。” “如若他不是那么好,我如今也不会这么痛苦了。晚穹的好,再没人比的过了。”常云斐摸着手里的玉簪。 “往事已矣,接下来的日子,你怎么打算的。” 常云斐望了眼四周,新叶和其他伺候的人都在外面,她小心翼翼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梳妆匣子,从一堆首饰里翻出一块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香辉闻到了一股药味。 “这是?” “朝梓轩知道我爱专研药理,我便偶尔会叫他送些药来,这是我从其中偷偷藏起来的一些,等到集全了,便可制出假死药。” “可是,假死后,外面也得有人接应才行啊,否则岂不是会被闷死在棺材里了。” “到那时,我的命就托付到你手里了,香辉。” “我?”香辉疑惑的问道。 “嗯,我死前会留书信给朝梓轩,让他放你自由,那时,他也没有理由强留你在宫中了。你只需在七日之内找到我,我便有希望生还。” “可是,万一……”云斐的命交到自己手里,香辉担心如果有什么意外耽误了,她也活不成了。 常云斐知道她所想,拉住香辉的手:“香辉,我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老天让你我重逢,便是给我了重生的机会,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命中注定。如果有万一也是老天让我去陪晚穹,你一定要答应我,我若出事,你一定不可做傻事,否则我宁愿一辈子如笼中鸟老死在这里。” 听云斐如此坚决,香辉只得点头:“好,我帮你。” 紫夜一直秘密联系暮国的旧部,暗中集结势力,暮天阁则一直盯着朝梓轩的一举一动。禺山事件后,暮天阁一直不愿相信云斐就这样与他天人相隔,再加上他发现朝梓轩似乎对宫里的一人格外关心,这些加起来让暮天阁做了个大胆的推测,常云斐还没死,而是被朝梓轩秘密藏在了朝王宫里。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他一定要去朝王宫一探究竟。 “不行!”贾琴儿知道暮天阁的想法后,极力反对:“王上你好不容易活下来,此时正是需要养精蓄锐,怎可冒险去朝王宫,一旦被朝梓轩发现,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暮天阁心意已决。 朝梓轩的身体最近越来越虚弱,朝臣只当他是殚精竭虑,修养时日便可好,可无极却知是他体内蛊虫的缘故。只是朝梓轩一直不听他的劝,现在情况危急,再有忤逆之嫌,他也必须劝他把解药吃了。 “王上,为了全天下,无极恳请您爱惜自己的身体,服下解药!”无极跪在地上。 朝梓轩转着手里的菩提珠,皱着眉头,她还没有原谅自己,他怎么配拥有完好之躯。 朝梓轩挥挥手,让无极退下。 晚上,常云斐命人请来了朝梓轩用膳,今日的常云斐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朝梓轩看得出她精心打扮过了,他只以为是因为香辉的缘故让她心情畅快了起来。 酒菜上来后,常云斐命所有人离开不必伺候,香辉深深望了一眼常云斐,半分无奈半分不愿的退下了。 常云斐给朝梓轩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你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 朝梓轩笑了:“你最近似乎越来越关心我了。” “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朝梓轩捏了捏常云斐的脸蛋:“看到你脸上的笑容多起来,我就放心了。” “让你担心了。我敬你一杯。”常云斐端起酒杯调皮的等着朝梓轩与她碰杯。 今晚的常云斐似乎格外美丽,朝梓轩目不转睛的盯着常云斐,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酒过三巡,都有点微微的醉意。常云斐面色潮红,趴在桌子上看着朝梓轩,她抬起手摇摇晃晃的抚上朝梓轩的面庞,刚毅的脸,同样迷离的眼睛,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常云斐喃喃着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朝梓轩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你不知道……” 常云斐笑着:“我知道,你为了我身中蛊毒,解药就在你身上呢……” 朝梓轩吃了一惊,她知道了。 常云斐站起身来,走近朝梓轩,双手就朝朝梓轩身上摸去。 朝梓轩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云斐,你喝醉了,在做什么?” “找解药,就在你身上。”常云斐挣脱开朝梓轩,从他怀里拿出了解药。 常云斐取出解药,递给朝梓轩:“你吃。” 朝梓轩看着常云斐:“你原谅我了吗?” “你吃。”常云斐又递进了些。 “我以为你宁愿看到我死呢……” 常云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凄凉,她把解药放入自己口中,不顾朝梓轩诧异的表情,便贴上朝梓轩的唇把药送入了朝梓轩口中,然后迅速离开朝梓轩。可朝梓轩哪能轻易放过她,她离开的瞬间被朝梓轩轻轻一拉坐在他怀里,他似乎也有些醉了,看不清常云斐眼中的神色,只是感动于她的关心。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混着些酒香冲击着朝梓轩的感官,身体软绵绵的让朝梓轩想把她揉进自己体内。朝梓轩打横抱起常云斐,朝常云斐的床上走去,这一次,常云斐没再拒绝…… 屋外高高的宫墙上,一抹黑色的影子悄然离开。暮天阁从朝王宫飞至一处安全的地方,握着长笛的手重重砸在树干上,方才朝王宫里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她一开始本就心属朝梓轩,如今这番也不意外。可自己的心为何这么痛,情至深则伤,果然要学着薄情寡义些吗?暮天阁的眼神冰冷,心更是凉彻。 朝梓轩已沉沉睡去,常云斐起身穿戴好衣裳,出屋去找香辉,香辉也已睡下,却还未睡熟,听见常云斐的低声呼唤,便醒来了。常云斐窝到香辉床榻上,两人裹着一条被子。 “他吃下药了?” 常云斐点点头。 “你这么做值得吗?” “他当初终究是为了救我……” “唉,其实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朝梓轩虽杀伐果断,但对你倒是真心的,如今暮王不在了,你是否能放下心中的结,与朝王重归于好?” “当初不知情为何物,初体验,再难忘。晚穹给我的情爱,这辈子都难忘记,放不下。” 朝暮大战 +新增收藏类别 说殿里。 无极向朝梓轩汇报着近日发现的诡异之事,有数个镇子皆出现有人失踪的事,这让朝梓轩想起了毒蛊人。如果这些失踪的人与段靖有关,段靖那日逃脱后,应该是又开始制蛊尸了。 “这件事必定和蛊尸有关,一定要查清段靖的藏身点。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天下刚一统,尚不稳定,这件事一定要尽快查清处理。” “是。” 酔归后山。 “计划突然提前,蛊尸制作加快,已经引起注意了,我怕不久朝梓轩就查到我这里来。到时候可如何是好。”段靖很是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联系好旧部,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按计划行事,杀了朝梓轩!”暮天阁恨恨的说。 假死药制成那日,常云斐开心极了,做梦都是笑着的。她梦到青山绿水间,穿着白色长衫的晚穹拉着她的手笑着,奔跑着。她们在草地上躺着看蓝天,在小溪里光着脚打水仗,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没有烦恼,到处都是欢快…… 做了什么样的美梦,笑的如此甜,暮天阁悄悄潜入常云斐卧房凝望着她的睡颜。 “晚穹……”常云斐在睡梦中喊了一声,暮天阁微微一怔,是梦到自己了才如此开心吗?贪恋她的笑颜,暮天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常云斐的脸颊。似乎是感受什么,常云斐转动着脑袋,睁开沉重的眼皮,床前只一地月光,轻纱浮动。梦中晚穹的触碰是那么真实,常云斐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披上外衫想出院子里坐坐,推门而出的瞬间一阵大风吹来,恍惚中一个人影一跃而去,不见踪影,常云斐被风吹的迷了眼,努力睁开眼再次望向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狂风过几片绿叶残花在地上打转儿。常云斐像不相信似的,光着脚跑到院子中间,瞪大眼睛四处找寻着,原地转了好几圈,依然无所获后,常云斐认命般坐在那颗大槐树下,眼泪突然倾泻而出。 “晚穹,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常云斐压抑着哭声。梦境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躲在暗处的暮天阁用力握着双拳压制着自己的冲动,云斐,既然你心中有我又怎能安眠他人怀抱?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朝梓轩。朝梓轩,我失去的定要你加倍偿还![字数不够,这里可以多描绘一些暮天阁夜探常云斐的事] 农历八月十五,圆月当空,阖家团圆,常云斐料定朝梓轩会来她这里一同赏月,便决心在这日服用假死药,让他亲眼见证她死亡的过程他才会彻底相信,后面的计划也才会顺利。那假死药发作之时如中剧毒,不过发作缓慢,常云斐需瞧准了时机伺机服下。 常云斐一贯爱热闹,但是如今她的情况是断不能光明正大参加朝王宫的盛宴的。因此,朝梓轩悄悄命人专为云怡宫安排了节目,节目观赏到一半的时候,朝梓轩果然从前朝来到了云怡宫。 “这么早过来,不怕那些贵族大臣们埋怨你吗?”常云斐调侃道。 朝梓轩抿着嘴轻笑:“金屋藏娇,心驱之。你在这里,我怎舍得在别处多留半分。”朝梓轩坐到常云斐身边搂过常云斐的肩。 常云斐不着痕迹的滑出朝梓轩的臂弯,拿起酒壶为朝梓轩斟了一杯酒。 “原来不知道,你竟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我原来也不知,只是遇到你,才知晓自己也可说出这般肉麻的话。”朝梓轩一饮而尽,心情十分好。 香辉在一旁略有些紧张,时不时望向常云斐这里。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我敬你。”常云斐端起酒盅。 朝梓轩也举起酒杯,深情的望着常云斐,今年的中秋才让他觉得是团圆之节,往年只是过个热闹,不觉团圆之喜,如今他是真的开心有她陪着他。 常云斐见朝梓轩一直盯着自己没动作,索性自己先一饮而尽了。她如此豪迈的样子让朝梓轩想起了当初她醉酒的样子,真是憨甜可爱极了。 朝梓轩也一饮而尽,放下酒盅,拉起常云斐的手,院子里的舞姬浓妆重彩,美丽夺目,可朝梓轩眼中却只有常云斐,他伸手抚上常云斐眉心的红色朱砂:“这是我前生在你身上做的记号吧,今世老天才让我遇到你……” 常云斐望着朝梓轩,锣鼓喧天里,他的话却让常云斐觉得格外清晰分明,他眼里的真诚让常云斐不忍直视,常云斐低下头为自己再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以宽大的袖袍掩面又一饮而尽,喝的急了些,被呛的咳嗽起来。 “喝那么快做什么?”朝梓轩轻拍着常云斐的背。 香辉突然从旁边的桌子急急走过来,常云斐不等香辉的动作,拉住香辉的手,重重握了一握,她已趁机喝下了假死药。 “我没事,香辉,你尽管去坐着吃喝便好。” “都咳出眼泪了,还说没事。” 朝梓轩命人把常云斐的酒撤下去,而只许她喝一些甜饮。 “今天这样的日子,不让人喝酒岂不是太让人扫兴了。”常云斐撒起娇来,起身要和舞姬一起去跳舞:“不让喝酒,总该让人跳舞吧。” 朝梓轩不再拦着她,笑看她胡闹着。 常云斐看着朝梓轩从未有过如此放松开心的样子,不觉有些难过。此生,她的心给不了他,来世,她定会把他的付出悉数奉还。 宫女的叫好声让云怡宫更热闹了些,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绚烂中,天边似乎出现久久的橘红色退却不去。朝梓轩定睛望了一会,突然意识到,那是火光冲天染上的颜色,心下正诧异,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王上,夕国、际国、谙国谋反已杀向阳国,风国,地国……” “什么?”朝梓轩拍案而起,千防万防还是疏忽了。 忽的,又一侍卫来报:“王上,好多蛊尸攻进来,请王上随臣转移。” “要去哪里?”从远远的宫墙上,飞来一白衣,金面男子,轻飘飘立在朝梓轩跟前,身后跟着贾琴儿和一众佩剑之人。 常云斐定定的望着眼前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是晚穹,一定是他! 朝梓轩警惕的望着来人,揣测着面具后面的那张脸。 “晚穹?”常云斐在众人默不作声时,低微而沉重的唤了一声。她的眼神诧异间透露着欣喜。 朝梓轩再一看来人,果然是暮天阁。 暮天阁不理会常云斐,走至案桌前,端起桌上的酒盅,冷笑道:“花好月圆夜,不幸被在下打扰,倒是我失礼了。”暮天阁冷冷的望向常云斐。 这一开口,常云斐十分肯定他就是晚穹,常云斐不顾暮天阁言语中的嘲讽,扑上去紧紧抱住暮天阁的腰,脑袋埋在他怀里,暮天阁毫无防备,被常云斐扑的有些踉跄,心里的满腹怨恨被此刻怀抱里的真实触感而冲散。暮天阁一动不动,由常云斐抱着他。 一旁的朝梓轩看着常云斐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一丝丝冷下来。自暮天阁一出现,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暮天阁,只是眼神就可看透她的心,这么些日子来她态度的逐渐转变也只是到不厌恶自己而已,却离眼下的满心喜欢差太远了。朝梓轩心里凄凉,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掺杂了无尽的悲伤。 贾琴儿站在暮天阁身后,心虽不乐意,但更在乎暮天阁的安危,警惕的盯着朝梓轩的一举一动。 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朝梓轩瞳孔骤缩,长袖一挥,身前案桌上的酒盅应声落地,云怡宫四周瞬间出现了数十名暗卫,齐齐围着云怡宫,只待朝梓轩一声令下,便是豁出性命战斗。 常云斐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清醒过来,她放开暮天阁,眼里噙着高兴的泪水深情款款望着暮天阁,他虽半扇面具遮脸,常云斐依然感受到了他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他总是温润如玉,暖暖安然,如今似乎多了些锐利之气。 常云斐抚上暮天阁的面具,手还未至便被暮天阁一把按住,他面虽依旧,目却已残,如何能以这副样子示于她。 “晚穹,你的脸……” 暮天阁的目光深沉了几分,他的脸都是拜朝梓轩所赐。暮天阁转头望向朝梓轩,朝梓轩额前的散发在夜风下胡乱飞舞着,眼看着云怡宫外已有人厮杀过来,没时间了,朝梓轩终于对着常云斐开口:“云斐,过来。”此时此刻,他已全然明白她的心,可依然不想放下她。他半是恳求半是诱惑,朝常云斐伸出手来。 暮天阁不作声,等着常云斐的回答,常云斐望了眼朝梓轩,回头再望向暮天阁,后者却依然不言一语。 正僵持着,无极于云怡宫外冲出厮杀,满身是血冲到朝梓轩跟前:“王上,外面的蛊尸太多了,侍卫快挡不住了,王上还是尽快撤离得好。” “撤离?”暮天阁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朝国周边的阳国、风国、地国、疆国此刻都已被我们控制,你还能撤到哪里去?” 暮天阁话音刚落,段靖从一众蛊尸中走出来,看到常云斐,段靖有些诧异:“云儿,你还活着。” 常云斐同样既诧异又高兴:“舅舅。”暮天阁眼疾手快拉住了欲朝段靖走去的常云斐。 “没想到,你竟然和段靖合伙,制蛊尸来报复我。”朝梓轩无比鄙夷的对暮天阁说:“你竟然为报复我,不择手段。” 暮天阁被激怒:“当初你的手段又有多高明!成王败寇,都会死人,过程何所谓?” 常云斐几乎不敢相信此话从暮天阁嘴里说出,更不敢相信为人忠厚的舅舅竟然会炼制蛊尸。她正兀自发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却看到青面獠牙,眼神呆滞,残暴凶狠的一具蛊尸把一侍卫撕成了两半,常云斐惊呆了。 终结? +新增收藏类别 云怡宫四周的暗卫已在朝梓轩的示意下向越来越多的蛊尸发起进攻。 “你别忘了,是他……”朝梓轩本想提醒暮天阁当初是段靖下药才使常云斐失身琉璃公子,可一旦说出口,将对常云斐又是重重一击。朝梓轩不忍伤着常云斐,故而说到一半忍住了,暮天阁知段靖的为人还愿与之合谋,看来是恨透了自己。 “还在等什么,快杀了朝梓轩!”段靖向暮天阁说道。 “舅舅,不要。”常云斐开口,再转向暮天阁,拉住他的袖袍:“晚穹,就这样吧,不要再杀下去了。” “舅舅,让蛊尸住手,你一定有办法的。”常云斐在段靖和暮天阁之间来回恳求着。 “这一战,势在必行。朝梓轩,拔剑吧!”暮天阁说完,举起长剑刺向朝梓轩,朝梓轩亦从腰间抽出软剑接下暮天阁的攻击。 “不要啊。”常云斐看着四周的厮杀,个个都杀红了眼,火光冲天,尸横满地,喊叫声……眼前的情景让常云斐以为不是真的,脑袋嗡嗡直响,思绪越来越远,她看着朝梓轩刺中暮天阁的左肩,暮天阁击中朝梓轩的心脏,无极身上伤痕累累,蛊尸面无表情只知噬咬撕扯,段靖在一边笑着……常云斐看着云怡宫里曾经照顾她的宫女一个个倒下,不敢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正摇摇欲坠,香辉躲开厮杀来到常云斐身边,使劲摇晃常云斐的身子想让她清醒些:“云斐,云斐……”香辉大声在常云斐耳边喊着。 突然常云斐瞳孔大睁盯着香辉身后,香辉回头,面目狰狞的蛊尸脸正对自己,只一瞬,天旋地转,香辉被常云斐甩出去摔倒在地,香辉大惊,朝常云斐望去,却见常云斐安然无恙呆立在原地。 “茸茸?”常云斐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蛊尸,仔细一瞧,竟是之前救下的茸茸,只是现在的茸茸几乎完全没意识,他突然收手,盯着常云斐,似乎努力挣扎着什么。 “茸茸……”常云斐大声喊着,想唤起茸茸的直觉。 段靖见茸茸竟然依然会有神志,不禁大惊,当时炼制时就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制成后他的战斗力自然无话可说,可如今竟还是完全不受他支配,段靖从怀里拿出一根魂针,隔着远远的距离朝着茸茸耳后又飞刺入一根魂针。茸茸受击狂性大发,再认不得常云斐,暮天阁朝梓轩正厮杀的遍体鳞伤,看到常云斐身前有一蛊尸,暮天阁顾不上什么,就朝常云斐奔来,他还未至常云斐跟前,就见医官小二出现在茸茸身边朝他身上的几个穴位施针,然后往他口中送入一粒药丸,茸茸眨眨眼,软软倒在地上。 “臭小子,又来坏我好事。”段靖看到医官小二,极为生气,出掌就要教训医官小二。 “混账!”无散子轻轻巧巧就接下段靖的攻击。 “你是哪位?”段靖不甚客气的问。 “你老子跪在我跟前喊前辈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还不跪下。”无散子捋着胡须呵斥道。 “这位是无散子前辈。”医官小二说。 原来是无散子,段靖皱起眉头来,无散子制毒制药天下无人能及,这次只怕要被他坏了好事。 “小子,你去对付那帮蛊尸,为师在此替你教训你老子。”无散子对医官小二说。 医官小二点点头,有些不放心。 无散子知他担心什么,对他说:“你放心,你老子,我会手下留情的。” “多谢师傅。”医官小二说完便去对付那些蛊尸了。 无散子对着段靖摇摇头:“害人无数,你这种人,死几百次都不为过,便宜你了,就随老朽归隐山林去吧。”说完,段靖几乎没看清无散子出手,手筋就被挑断,无散子揪着段靖的衣领就飞走了。 另一边,香辉吓坏了,连滚带爬的想去找常云斐查看她有没有事,然后她看到暮天阁正奔向常云斐,朝梓轩在暮天阁身后,挥着软剑朝暮天阁刺去,暮天阁自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常云斐却看得一清二楚,她什么也顾不上,朝着暮天阁就跑去,赶在朝梓轩刺中暮天阁之前,绕过暮天阁直接挡在暮天阁身前,朝梓轩的剑已来不及收重重刺在常云斐腹部…… 一切都静止了,常云斐耳边听不到了厮杀声,却清楚的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朝梓轩惊呆的表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急剧收剑,这一收剑,却犹如又向常云斐刺了一剑,常云斐口中鲜血直流,身子软软向下倒去,身后的暮天阁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缓缓落地。暮天阁双手发抖,浑身竟比常云斐都冷,他的嘴唇都在发抖,定定看着眼皮有些沉重的常云斐,暮天阁胸口急剧起伏着,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香辉眼睛大睁,张着嘴不知在喊些什么,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常云斐这边扑来。 贾琴儿和无极等人也收住了手里的武器,朝着常云斐他们这边望来。 厮杀的侍卫见状也都逐渐停了下来。 “云斐……云……”暮天阁喊着常云斐,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常云斐心疼的看着暮天阁,抬起手摸着暮天阁的脸:“晚穹,你不必说,我都懂,让我们好好看看彼此,记住彼此的样子。” 暮天阁的眼泪从眼眶滑落,落在常云斐脸上,常云斐抹去暮天阁的眼泪,手上已无力,重重落在暮天阁怀里,暮天阁把常云斐抱的更紧些:“不要,不要离开我……” 常云斐嘴唇惨败,留最后一丝力气,强睁着眼,望着朝梓轩的方向,气若游丝:“不要……再……打了……”说完,常云斐闭上了眼睛,如安睡在暮天阁怀中一样。暮天阁仰天长啸,情绪从未如此失控过,贾琴儿都被他吓到了。自从知道常云斐还活着,暮天阁死去的心才算重新复活,虽然见到她与朝梓轩亲亲我我,心里怨恨不已,可他清楚爱有多深恨才有多深,他情愿痛着活也不想自己如行尸走肉般心里再无牵挂,现在常云斐竟然真的永远离开他了,让他又一次体会到切肤扎心之痛,暮天阁怎能不崩溃。 朝梓轩浑身发软,重重跪在地上,伸手想触碰常云斐,却够不到。朝梓轩看着安静离去的常云斐,伏在地上哭出声来,自母亲去世后,朝梓轩再未哭过,如今他却哭的像个孩子。 朝王宫的蛊尸已被医官小二制服,宫里的厮杀也停止了。医官小二再回到此处,却见暮天阁怀抱着常云斐失魂落魄的倒在血泊里,带着不好的直觉,医官小二还是半跪在常云斐跟前,伸手搭上常云斐的脉搏,果然已无跳动。 香辉不相信的摇着头,双手扶着常云斐的双肩摇晃着:“云斐,云斐,你醒过来啊……” 所有的一切伴着常云斐的离世,都变得不一样了。朝王宫又恢复平静,却静得让人不安。 暮天阁抱起常云斐的尸体,如若无人般,一步一步离开了朝王宫…… 尸首被盗 +新增收藏类别 自朝王宫大战后,天下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格局,朝暮两国分域而治。只是,暮王暮天阁却不再过问国事,把手中的权力尽数交给了贾琴儿,暮国复辟,贾琴儿功不可没,再加上她文韬武略,无人不服。暮天阁则幽居青山苑,每日于常云斐墓碑前闲话家常,或吹笛寄思,悯怀故人。 朝梓轩还是之前的老样子,杀伐果断,治国严谨。只是比起从前,更加阴鹜冷漠,没人再见他笑过,后宫嫔妃他也再没碰过谁。朝颜玉心里十分担心,可她屡次想进宫劝慰朝梓轩,都被朝梓轩拒绝了。 医官小二则放下了江湖恩怨,与巧儿一起去寻无散子和小老儿,过起了世外桃源的日子。爽姨一生为了段靖而活,如今依然放不下,也随着医官小二一起,有段靖的地方,她才活的有希望。 香辉无依无靠,常云斐离世后,朝王宫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无极见她可怜,便收留她在公主府。眼数着常云斐离开也有五日了,香辉想起她生前喝下的假死药,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思来想去,香辉决定去青山苑看望常云斐,尽管那日亲眼看着她长剑破身,香辉还是不太愿相信。于是,告别无极和朝颜玉,香辉便动身前往了青山苑,说来也真不巧,香辉刚一动身,便下起了雨,道路泥泞,很不好走,这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香辉到青山苑也花了三四日脚程。 只短短几日,暮天阁就消瘦得不似从前,浑身气质忧郁,不再是以前那个俊朗公子。 暮天阁把常云斐葬在了桃花林里,这里远离尘世,常云斐生前就十分爱在这里玩。如今入秋,桃花落尽,空余满树枝叶,还有孤零零的秋千。物是人非事事休,昔日的繁花佳人欢笑盈耳犹如昨日,锁住人的不是今日的枯败之相,而是太过美好的回忆…… 雨后的泥土气味很重,香辉和暮天阁站在常云斐的墓前,想着从前常云斐活碰乱跳的身躯现在就在这厚重的泥土下安静的躺着,香辉忍不住流下眼泪:“云斐这一世,虽短暂,却大多是在快乐的日子中度过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少看她哭过,她善良坚强,命运却这么不公……” 香辉的话让暮天阁越听越觉得难受,她的好他怎会不知,恨只恨老天弄人,让她英年早逝,他,爱而不得! “云斐向来爱自由,没想到最后的日子却如笼中鸟被囚在朝王宫,朝梓轩对她百依百顺,关怀备至,可她还是最喜欢在这里与你度过的日子,她生前不得,死后也算如愿了。”香辉摸着冰冷的石碑,缓缓蹲下身,突然,香辉发现石碑前的泥土颜色似乎与周围的不太一样,暮天阁顺着香辉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异常,暮天阁急忙蹲下去,双手扒拉着湿润的泥土,果然最上面浅浅的一层是为了伪装被刻意附上的,泥土的颜色明显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暮天阁心下大惊,对香辉说:“香辉,你让开!” 香辉退到一旁。暮天阁对着墓碑发功,上面的泥土被震开来,露出常云斐的棺椁。暮天阁轻轻用功,棺材盖缓缓打开,却不见常云斐的尸身!暮天阁跪在空了的棺椁旁,难以置信,是谁,到底是谁偷走了云斐的尸首?香辉想到那日的假死药,如今的空棺椁,云斐会不会还活着? “常云斐?常云斐?” 是谁的声音?是在喊我吗?仿佛被困在哪里一样,四周白茫茫的,刺的人睁不开眼。突然一束光照来,如在窒息的绝境看到一处出口般。常云斐缓缓睁开眼。 “终于醒了!”琉璃公子松口气。 “你是谁?”常云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琉璃公子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疑惑的望着常云斐。 “这里是哪儿?”常云斐转着眼珠子,吃力的爬起来,长长的头发自身后滑到身前,隐隐遮住了半扇面庞,腰身纤细,手臂也不甚有力,摇摇晃晃,让人心疼。常云斐睁大眼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目光最后落在琉璃公子身上:“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是在问琉璃公子,也是在问自己。常云斐微微皱着眉头,为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没有。 琉璃公子见常云斐现在的情形,以为她只是重伤过后的原因,安慰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可能暂时失去了记忆,不要急。”琉璃公子轻轻抓住常云斐的手。 常云斐因为什么也不记得,并不知道自己与眼前之人的关系,对于琉璃公子如此亲密的举动,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点点头,不甚刻意的抽回了手。 琉璃公子开心的笑了,自他认识常云斐后,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没有戒心,完全信任自己的样子。此前,她见了他眼神里还全是害怕与受伤,如今这般,琉璃公子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好…… 琉璃公子把常云斐从青山苑偷走后,便来到了离朝暮两国都十分偏远的一个小国——茂国。茂国因属偏远之地,贸易交通较别国略微逊色,只以农作物为主要交易品,生活条件差一点,因此大多数人都离开了这里去别国谋生,使得茂国地广人稀,不引人注目。 琉璃公子在茂国买了处住所安顿下来,与常云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常云斐始终想不起来之前的事,虽然这里民风淳朴,生活无忧无虑,可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失忆 +新增收藏类别 这日,琉璃公子拿着采来的草药去集市换鸡去了,常云斐一个人在家浇花,偶尔脑子里会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断断续续的,拼凑不全又时不时爱跑出来提醒她,惹她好奇。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回来了都没发现。”琉璃公子抓着一只鸡,戏谑的笑望着常云斐,眼神里还多了些宠溺。 “你回来了。”常云斐接过琉璃公子手里的背篓,放到屋檐下:“刚刚脑子里似乎有些以往的片段闪过,试着回忆了下,却还是想不起来。”常云斐苦笑着摇摇头。 琉璃公子收了笑,双手握住常云斐的肩膀:“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是子竹,你是梅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成婚之日被仇家灭门,你我父母临终前千万叮嘱我们远离是非,安度余生。你被仇家重伤,又受了刺激,醒过来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有时候我想,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我们不是很幸福吗?” “子竹……”常云斐能感受到子竹的幸福,他望着她的时候全是深情,是了,这样也很幸福,还纠缠往事做什么。 “今晚,我们炖鸡汤。”琉璃公子紧紧抱着常云斐。 “又喝鸡汤吗?” “你大病一场,身子弱,喝鸡汤多补补。”琉璃公子不给常云斐拒绝的机会。 晚上吃完饭,琉璃公子与常云斐灯下描画,二人一起作了一副田园山水图,还未完全成了,画中所讲故事与眼下生活别无二致,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琉璃公子忍不住望着低头作画的常云斐,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着,偶尔有一丝丝颤动,小巧的鼻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暖,殷桃小嘴紧紧抿着,白皙滑嫩的鹅蛋脸那么诱人,只她一人便使满室馨香,琉璃公子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在常云斐脸颊上啄了一下,常云斐吃了一惊,停了手中的画笔,转头望向捣乱的人,却不料被恶作剧之人眼中的柔情蜜意给挑逗的害羞起来,虽然灯光不甚明亮,琉璃公子还是看到了常云斐微红的脸颊,他趁常云斐走神,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却没像刚才般马上躲远,而是近距离观察着常云斐的表情。常云斐不知作何反应,依子竹说他们二人本是要结为夫妻的,只是事出突然礼未成,她本也不是拘礼之人,如此想来,她似乎并没有拒绝子竹的理由。见常云斐没有反对,琉璃公子一下一下蜻蜓点水般亲啄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吓到她。常云斐闭上眼睛,轻轻抱住琉璃公子,像是触电般,常云斐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桃花林,白色长衫的男子,暖暖的阳光……她身子一颤,努力想看清男子的脸,可她越努力头越痛,像要炸了似的。 觉察到常云斐的异样,琉璃公子停下来轻轻摇晃着她:“梅漪,你怎么了?” “好痛,头好痛……”常云斐双手附在头两侧使力压着。 “你睁眼看着我。”琉璃公子紧张的对她说:“什么也不要想。” 常云斐睁开眼,脑中的桃花林瞬间消失不见,连带那个白衣男子,眼前是子竹着急的望着她。 “怎么样?好点没有?” “嗯。”常云斐点点头。 “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琉璃公子坐在常云斐床前,叮嘱她:“安心睡吧,明日我去请了大夫为你瞧瞧。” …… 常云斐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后发现厨房里早起做好了清粥馒头,还在锅里热着。 她去院子里四处瞧了瞧,没见到子竹的身影,一大早去了哪里。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样好的天气入冬后怕就不多见了。常云斐晒晒太阳,收拾着院子等子竹回来一起吃早饭,院子中央有一块极不相搭的大石头,常云斐早看它不顺眼了,今日心血来潮,想着把它挪到一边去。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未挪得半分,她擦着额头的细汗,气喘吁吁,心里一直觉得遗憾,整个庭院都很别致,单这石头显得很是多余,哪怕只是在个角落里也好。她正心里想着,突然不知从哪来了好多蝴蝶,成群结队飞到那石头旁,扇动着翅膀,那石头竟然摇摇晃晃的被抬起来一点点挪到了角落里。常云斐几乎看呆了,回过神来,那蝴蝶又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奇怪。”常云斐心里暗暗吃惊。正好琉璃公子从外面拿着刚采的露水回来,见她呆呆在院子里站着,问道:“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呆站着。” “子竹,你可见过一个人可以驱动一群蝴蝶做事……”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驱动一群蝴蝶做事?熟悉的话语久久在常云斐脑海里重复…… 琉璃公子一惊:“你看到了什么?” 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看到立在一旁的扫帚,常云斐心中默念:拿过来,拿过来……可是那扫帚丝毫不动,常云斐心中愈发觉得奇怪了。 琉璃公子见她又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放下了手里的水盏,朝常云斐走来。常云斐见琉璃公子朝自己走来,心中默想: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突然,那群蝴蝶不知又从哪里出现,气势汹汹朝琉璃公子攻去,琉璃公子未有防范,竟觉胸前似被人狠狠拍了一掌般,整个人竟腾空飞出去摔倒在地。 “子竹。”常云斐大惊,急忙跑到琉璃公子身边蹲下来抱歉的看着他:“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琉璃公子悄悄咽下喉中涌起的血水,没想到这群蝴蝶威力如此巨大,竟把自己震出了内伤:“我没事。”琉璃公子忍不住咳嗽了声。 “我去请大夫来……”常云斐起身正要跑去请大夫,被琉璃公子一把拉住,他摸摸常云斐的头轻笑:“不必请大夫,你就是我的药……” 常云斐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放下心来,扶着琉璃公子进了屋里。琉璃公子暗暗使内力护住心脉,思岑着找个时机自己疗伤。 “你一早去了哪里?”常云斐倒了一杯茶给琉璃公子,刚刚摔的那么重,他一定很疼吧。 “对了,我新采的露水还在外面,你取来,封好了,日后煮茶喝,你不是一直喜欢吗。”琉璃公子喝了一口茶。 常云斐心中感动,上前抱住琉璃公子,他坐着,她站着,是以,他整个脑袋都埋在她怀里:“子竹,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琉璃公子嘴角上扬,心满意足的伸手抱住常云斐的腰。 “对了,刚刚你也看到那群蝴蝶了是吧?为什么会这样?” 琉璃公子放开常云斐,看着她说:“梅漪,你天赋异禀,这也是江湖上好多不怀好意的人想打你主意的原因。答应我,日后有危险了再使用,轻易不要让人看到,知道吗?” 常云斐点点头。 已经过去好些日子里,常云斐越来越信任依赖琉璃公子,可每当琉璃公子想与她行周公之礼时,常云斐就觉得心里一阵慌乱,一次她在心烦意乱中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两人曾经极其亲密的画面,那些画面让常云斐笃定子竹就是她最爱的人,她的排斥只是因为她失忆了,对,是因为失忆导致她内心的不确定,才会拒绝子竹的。她心里觉得愧疚,拉着琉璃公子的胳膊,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对不起,子竹。” 琉璃公子宽容的笑着,搂过常云斐,吻吻她的额头:“没关系,只要和你像现在这样在一起,我便很开心了。” “可是将来我们总要考虑要孩子的呀。”常云斐有些害羞:“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会那么……”常云斐不忍说出伤他的心的话:“要不你给我讲讲我们俩以前的事,或许我会想起什么来?” 琉璃公子面色微微有些难受:“以前我们很开心,很快乐……” “只有开心快乐吗?”常云斐追问着:“我知道可能有些痛苦的回忆我内心不愿记得,可是为了我们的以后,我能接受。你就告诉我吧。” “傻丫头。相信我,我们会好的。即使没有以前那些记忆,我们也能好好的。” 初画 +新增收藏类别 村里的橘子树成熟了,王婆婆来喊过常云斐几次让她赶紧去摘,否则晚了就被别人摘光了。常云斐一直没得空,今日无事,便携了一小篮子,准备去摘几个回来吃。 路过王婆婆家,正赶上王婆婆在做柿饼。 “婆婆,要一起去摘橘子吗?” “呵呵,今日便在家做柿饼,不去了,改日柿饼做好了,过来吃啊。”王婆婆热情的说。 “那我可有口福了。”常云斐开心的回道。 正要走,遇上了王婆婆的孙女小如,比常云斐略小几岁,但是却活泼顽皮的很,她自屋里端着盆脏水出来,倒在了院子里,看到常云斐,转着眼珠子觉得好生熟悉。 常云斐见她疯头疯脑的样子,朝她笑笑,打算走了。 “诶,你等等。” 常云斐听到小如的喊声,停下来,正面对着她:“你可是喊我。” “正是。”小如仔细打量着常云斐。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常云斐伸手去摸。 “果真像极了。” “像极了谁?” “那画中的女子。”小如娓娓道来缘由:“前几日,小铃铛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幅画,画中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这画在小铃铛那里没什么用处,他便送我了。”小铃铛的原话是:“你这么野蛮粗鄙,天天看看画中的女子或可沾染些温柔淑女气。” “我与这画中的女子很像吗?”常云斐也好奇起来。 “是呢。你且等一等,我取来与你一看。”小如没等常云斐回应,就跑回了屋里。 “这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你莫被她耽误了时间呢。”王婆婆说道。 “不碍事的。”常云斐回:“小如性子活泼爽朗,倒叫人羡慕呢。” 正说着,小如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那画轴。王婆婆也好奇的凑过来。 常云斐把篮子放在地上,接过画轴,一点一点打开,一个长发飘飘,笑意盈盈的女子逐渐出现在她们视野中,再往下拉开,这女子却是一身道袍穿着。画轴左下角,一个小小的天字题在上面。 “还别说,这眉眼脸庞,身形婀娜,和姑娘果然九分相似。”王婆婆说道。 “再加上眉心的朱砂,就是十分了。”小如开心的说。 常云斐也觉得诧异的很,画中的女子确实与自己极似,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如,这副画卖给我可好?”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我留着也没用。它与你有缘。”小如大方的说。 “就是就是。一副画而已。”王婆婆也说道。 “那便谢谢你了,小如。”常云斐收了画,也没心情再去摘橘子,回到了家里,常云斐拿出了那根碧玉簪子,簪子上也刻着个小小的天字。想必送她簪子和画这副画之人是同一人,但断不是子竹,因为他从来没与自己说起过这根簪子。这副画更加引起了常云斐对自己缺失记忆的好奇心,但子竹很不开心她提过去之事,她只能先悄悄把画藏了起来。 自从常云斐的尸身被盗,一向低调的暮天阁一反常态重金悬赏有线索的人,一时间天下人尽皆知,朝梓轩自然也知道了,同样派出了人追查常云斐尸身被盗事件。琉璃公子本以为没那么快追查到这里来,可他低估了暮天阁对常云斐的用心,即便是这偏僻的茂国城镇里也出现了些陌生奇怪的面孔,琉璃公子偷偷打听了这些人的来历,果然是为常云斐而来。看来这里也待不长了。 琉璃公子突然说要搬家,也不告诉常云斐原因。常云斐隐约猜测可能是有仇家找上门了,也没再问,便去收拾行李了,两人来时一身轻,现在也没多少贵重东西,只是刚和这里的一些人熟络,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日,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浅薄。常云斐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胡乱想着,正好翻出一把折扇,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常云斐却觉得哪里不一样,打开折扇,却发现这把扇子制作与其他并无差别,只这扇面上的图案倒是挺有意思,只是零星落着几个红点,似鲜花绽放般张扬,却无章法,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它,琉璃公子从外面进来看到常云斐正拿着折扇打量着,心下紧张,快步走到常云斐身边夺了过来。 常云斐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好奇的笑问道:“这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吗?这么宝贝。” 琉璃公子自知自己反应有些过度,放松下来,戏谑的望着常云斐,取笑她:“怎么,你吃醋了?”他拿折扇轻挑起常云斐的下巴,让她仰面望着自己。 常云斐趁琉璃公子不备,扑过去就挠他的咯吱窝,琉璃公子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吃了亏自然要讨回来,没几下常云斐就变主动为被动,笑着讨饶,可琉璃公子却不肯放过她。常云斐被琉璃公子压倒在地,一双手臂四处阻挡着进攻,可闹腾了这么久,她早已体力不支,双臂渐渐无力,已抵挡不住对方的强烈攻击,在无意中触碰到常云斐胸前的柔软地带后,琉璃公子也骤然停手,两人默默相视,常云斐一直以来都觉得愧对眼前的人,现在见他犹豫的样子,索性豁出去了,闭上眼睛,双手勾上琉璃公子的脖子就吻上了他的唇,琉璃公子呆了片刻,抱紧了常云斐……腰间的裙带被一点一点拉扯着,不合时宜的,常云斐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些琐碎的片段:香气盈室,衣衫散落,纱帘传动,隐隐印出缠绵在床的两人,床上那人赫然就是自己,一双迷离的眼睛突然变得清醒似乎正直直盯着自己……常云斐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睁开眼睛望着琉璃公子。感受到她身体的异常,琉璃公子也有些气恼,急促的亲吻着常云斐,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常云斐内心烦闷,四处躲闪着,可琉璃公子不似以往般顺着她让她有些害怕:“住手,子竹……” “云斐,怎么样才可以……”琉璃公子喃喃的说着。 “谁?云斐?”常云斐大吃一惊。 琉璃公子自知失言,从迷乱中清醒过来。坐起身来。 “她是谁?”常云斐追问道。 琉璃公子不说话。 “那面折扇是她送的吗?”常云斐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蜷缩着腿,抱着脑袋。 琉璃公子见她这个样子,着急起来,双手握住常云斐的手腕:“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常云斐的脑袋嗡嗡直响,好一会才静下来。 “子竹,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之前的事……我失忆之前的事……” 琉璃公子皱着眉,松开常云斐,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们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之间……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到底怎么了?”常云斐越说越觉得迷茫。 “梅漪,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琉璃公子低下头:“以前的事,对于你,对于我,都是些不好的回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少了一块。我……” “没关系,我等你,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保证,今后决不勉强你。”琉璃公子转身望着常云斐。 “不是的,子竹。是我不好……”常云斐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从他嘴里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不是嫉妒还是有些轻松。她们之前可能很相爱,可是现在她似乎并没有那么爱他:“我……” “梅漪,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琉璃公子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抱住她:“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好吗?” 原来,他也是感受得到的。常云斐无奈,回抱住琉璃公子,希望自己能回到以前,回到和子竹相爱的时光。 错杀 +新增收藏类别 已经过去数月,依然没有常云斐的任何消息,暮天阁已乱了阵脚,加大了悬赏力度,可每日接见的提供线索之人,大多都是些贪图赏金蓄意伪造之人,暮天阁由刚开始的满怀希冀到现在越来越觉得失望,可是他依然没有惩治那些造假骗人之人,一来不愿打击人民提供线索的积极性,二来他想着这些人中提供的线索串联起来或许会有些真实的成分有迹可循,只要有一点点线索,他都在所不惜。 茂国边境。 这天,小铃铛急匆匆的跑到小如家,人未见声先闻:“小如,小如……”,整个人脚下生风般就窜到了屋里。 王婆婆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而过,听得声音是小铃铛的,自言自语:“这小子,今日怎的这般毛躁。” “叫什么叫,魂儿都叫没了。”小如不开心的嘟着嘴边收拾衣服边抱怨着,也不看小铃铛。 小铃铛一把抢过衣服扔到床上。 “诶,你……”小如生气的指着小铃铛的鼻子。 “小如,我之前送给你的那副画轴呢?” “什么啊?” “就是有个女子画像的那一幅。”小铃铛着急的话都说不清了。 “哦,那副画像我送人了啊。” “什么,你送谁了?那副画值千金呢。” “你骗谁呢?”小如不以为然,继续整理衣服。 “哎呀,别弄衣服了。”小铃铛再次抢走了小如整理好的几件衣服:“今天我去镇上,碰到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和我打听一个人,说无论死活,只要有这人的线索,一律赏赐千金。是千金啊,祖宗,够我们这样的人过好几辈子了呀。啧啧。”小铃铛尤自沉浸在已锦衣华服在身,美酒佳肴在桌,被人前后追捧,满面得意的情景中。 “你说的那人是画中之人?” 小铃铛回到现实中来:“是啊,那人偷偷让我瞧了眼寻找之人的画像,正是我得的那副画像中的女子。”其实,小铃铛遇到的探子是暮天阁手下派出的人又另外寻的江湖人士,因经过了几道手,所以最后传说只要有画像中女子的任何消息就可得千金,小铃铛听了,想着不管真假总要碰碰运气的,这才匆匆来找小如:“你到底把画像送谁了,还不快要回来?” “这,前些日子搬走的梅漪姐姐,她与画像中人太像了,我就把那画送她了。”如今她与子竹二人已离开此处,又怎能寻得回来呢。 小铃铛听了,脑袋顿时耷拉下来,黄金美梦顿时破灭。 “我不知道嘛。”小如有些愧疚。 小铃铛蹲在地上,到嘴的鸭子飞了,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小铃铛脑中灵光一现:“虽然画像丢了找不回来了,我们可以找个画像师照着我们记忆的样子再描画一幅出来呀。哈哈。” “这不是骗人吗?” “这怎么能是骗人呢?我们只不过是把线索复制了一份嘛,如果真的派上用处,那不知是怎么样的功德呢。” 听小铃铛这么一说,小如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场景,一个风浊残年的老头偶然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女儿的画像,于是费尽千辛万苦想在有生之年寻到爱女,因为自己提供的线索,老者通过自己提供的线索找到了爱女,两人抱头痛哭,画面感人。忽而又一场景切换到脑海中,画中的女子是一男子从小心仪之人,只是男子因为自卑一直未敢表白,男子发誓功成名就之后再向女子表白,可等到自己衣锦还乡之日,女子却不知去向,后来男子因为自己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女子圆了自己一直的心愿,也算功德圆满。小如兀自感动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铃铛见她呆呆的,伸手在小如眼前晃了晃。 “好,我们走!” “嘿嘿。”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小铃铛乐呵呵的跟在小如身后,二人一起来到了镇上的妙手张那里。 通过两人的描述印象,妙手张当即绘出一副肖像来,别说,虽没有十分像,却也有六七分了。 不久这幅画便出现在暮天阁手里,虽说自己画的那副真迹在之前混战中遗失了,少不了有人见过依此临摹出来,暮天阁也见过不少仿品,可独这幅画却有些不同。原来那日小如和小铃铛找妙手张画像之时,一时忘记了常云斐有何头饰,小如因见过常云斐几次,记得她头上总只爱簪个碧绿色的簪子,于是便描述了来让妙手张画了上去。而暮天阁的画上常云斐并未有任何头饰,此画上的簪子又像极了自己当初赠与常云斐的,如若不是见过她本人,怎么会知道这根簪子。暮天阁心中一动,当即领了紫夜和一众侍卫,一层层循着敬献之人查下去,找到了小如家。 小如一家从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冷不然见到暮天阁面容温润却严肃威仪,身后的紫夜冷峻不甚友善,再加上两人后面还有一大推侍卫跟着,不觉有些惊恐。暮天阁恐吓着她们,命紫夜等人离得远些,自己拿出那副画走至小如身边:“姑娘可见过这画中之人?” 小如见暮天阁彬彬有礼,声音可亲,心下放松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紧张,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暮天阁,还领暮天阁等人来到了常云斐之前的住所,虽早已人走房空,可暮天阁有直觉,常云斐还活着,这里有她的气息。于是,暮天阁重谢了小如后,立刻命人追查常云斐的下落。 秋夜微寒,一阵大风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琉璃公子自睡梦中惊醒,睁眼看了一旁安然入睡的常云斐,心里有些不安,听着外面的雨声,却再也无法入睡,只是闭着眼睛。忽然,他听到外面的雨声中似乎夹杂着马蹄声,琉璃公子轻身翻下床,推开房门,冷冷的风雨拍打在他脸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天空一片漆黑,他只能凭着耳力辨别马蹄声的方向,待声音越来越近后,琉璃公子心中已了然,没想到暮天阁如此执着。琉璃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紧了那把折扇,只站在院中等着来人,马蹄声骤停,暮天阁居高临下望着琉璃公子,眼神凌厉:“她在哪儿?” “她已经死了。”琉璃公子冷冷回道。 “胡说!”暮天阁气极,这些日子为寻找常云斐积郁在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抑制,他不再废话,抽出胯间的长剑就朝琉璃公子刺去。紫夜等人没得暮天阁的命令不敢贸然去帮他,只是紧张的看着两人在雨夜中厮杀着。 屋里,常云斐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枕边之人不在,正纳闷,似听着外面的雨声中夹杂着打斗声。常云斐急忙起身披了外衣,打开门,却看到子竹正和一人打的难分难解,心中诧异自己竟不知子竹武功这么好,又想着来人定是仇人寻上来了,常云斐心中着急,怕子竹吃亏,想起之前自己能召唤蝴蝶的能力,便屏气默念,希望蝴蝶出来帮子竹,可她试了几次竟然都无济于事,眼看着子竹又中了暮天阁一剑,常云斐心中大急,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大喊一声,疾风细雨中,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似刀剑般直冲出来朝着暮天阁的心脏刺去,暮天阁这才看清屋檐下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蝴蝶似剑刺入暮天阁的心脏,暮天阁口中一大口鲜血吐出,却笑看着常云斐。因二人停下了打斗,常云斐这才看清了来人,陌生的面孔,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紫夜等人早已上前扶住了暮天阁。 “云斐……”暮天阁朝常云斐伸出手去。 不知为何,常云斐觉得这声音竟如此熟悉,心中一阵绞痛,脸上觉得有些潮湿,伸手摸去,明明自己在屋檐下淋不到雨,却为何满面湿漉漉,茫然的再次擦干面庞,却立马又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流泪,常云斐心中不解。 “云斐……”暮天阁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虚弱的朝常云斐抬着,又喊了一声,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头发,胸口的鲜血被雨水冲的到处都是,白色长衫上沾染上猩红的鲜血异常夺目。暮天阁努力撑着眼皮,等着常云斐,眼皮太沉重,每次眨眼他都不得不费好大的力气强迫自己睁眼。 “云斐姑娘,你还在等什么?”紫夜大急,朝常云斐喊道。 云斐姑娘,是自己吗? “梅漪,不要过去!”琉璃公子望着常云斐。 常云斐心里疑惑,脚却不自觉的朝暮天阁走去,每靠近他一步,常云斐的心就更痛一分,尽管心如刀绞,可她却不受控制般的一步步走到暮天阁身边,抬起手,刚触到暮天阁的指尖,便被他用力握在手中。 常云斐一怔,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给自己这么奇怪的感觉,他的手为何让自己觉得这么温暖,自己的心跳为何这么快。 “云斐……”暮天阁抬起手,抚上常云斐的脸,脸上雨水泪水混在一起,他笑出声:“你还活着……真好。” 似有电石火光自常云斐脑海传过,忘尘庵里初遇他时他虽浑身是伤却俊秀逼人;禺山途中,她受伤愈后他悄悄来看自己说只是想念;段府外公家她被辱,他毅然决然带她离开说要护她一世不受伤害;青山苑桃花树下,他拥她入怀极尽温柔……还有朝王宫里,自己被杀,所有经历过的,常云斐都记起来了,暮天阁是她最爱的人,她哭着笑了,扑到他怀里,暮天阁一声闷哼,常云斐听得真切,脸埋在他胸前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才想起来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大惊,伸手去捂暮天阁的伤口,可是当时她意念甚强,是以蝴蝶的攻击性最强,命中的又是暮天阁的心脏,常云斐的心都在颤抖,手也在哆嗦。 暮天阁双手握住常云斐的手,别怕,云斐。 常云斐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明白暮天阁要说什么,定定望着他,都怪我,都怪我。 不要自责,云斐,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常云斐摇摇头,遇上我是你此生最大的劫,早知今日,我宁愿不认识你。 不,我一直相信前世今生,你我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相爱的。 既然命中注定我们相爱,为何老天不让我们白头偕老。 因为他们嫉妒我们。暮天阁嘴角一丝笑意浮现,都说今世的胎记是前世爱人留的记号,为了能找到彼此。云斐,下辈子,记住找胸前有胎记的人,那是你为我留的记号…… 暮天阁缓缓闭上眼睛倒在了常云斐怀里。 不……常云斐仰面长泣,抱着暮天阁,哭的肝肠寸断。 尾声 +新增收藏类别 自那夜后,常云斐再没有笑过。 斗转星移又是一冬,白雪皑皑似在昭示这个世界的无瑕。常云斐被射入洞中的阳光刺醒,美目徐徐睁开,竟能冷冻得了冬日的暖阳,面容冷漠,紧抿着的樱唇更添了几分寒气。她起身披起白色貂皮长袄,轻拢鬓发,走出洞外,呆呆站在一颗光秃秃的桃花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白雪上,滴滴答答染上了几点红色,犹如梅花妖冶夺目,原来竟是常云斐左目流下的血泪。 常云斐擦干脸上的血泪,目光阴寒,朝着另一处洞口走去。 山洞阴暗,只可借着缝隙处打进来的光依稀辨别出被枷锁禁锢着一人,他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胡子拉碴皮肤却紧致年轻,衣衫破旧不堪。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尽管已为阶下囚,那双眼睛却依然闪烁着昔日贵为琉璃公子时的那股子桀骜不屑。 “你来了。”琉璃公子的唇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丝笑容。 常云斐不说话,凝神催动意念,洞外急速飞来的群蝶,发散开来,凝成四股力量朝着琉璃公子的手筋脚筋攻去。 “啊——”琉璃公子惨叫,她既学医,必知哪个穴位受击可以让他体会到最大痛楚。只是,长时间来不断的手筋脚筋俱断,痊愈,使得琉璃公子的痛觉稍微变得麻木了些,可饶是如此,他依然痛的喊出了声。 待阵痛过后,琉璃公子抬头努力找到常云斐的脸,依然冷若冰霜,雪白的面庞上,残留着没擦干净已干涸的血迹。 “你又哭过了?”琉璃公子忍痛问道,她的右眼已哭瞎了,现在只剩一只左眼,再任血泪流下去,只怕左眼也要废了。 常云斐目光一凌,似尖刀刺向琉璃公子:“全都拜你所赐!” 琉璃公子听着她语气里极度的恨意,开口:“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也不稀罕当个好人。可自从遇见你,才见识到了善良,你不会把我看做是个坏人。你那么好,让我不自觉想靠近。我知你不喜欢杀戮,甘愿为你收起我的折扇,只想与你平淡度日,可不料还是走到如今的地步。当日你救我一命,现在我把命给你!” “你的命?”常云斐冷笑:“你的命在我这里如同蝼蚁蟑螂,你以为我稀罕吗?” 琉璃公子心口一痛,以往的常云斐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都是他逼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直到现在,琉璃公子才意识到自那日悬崖底下,她救了他,他便爱上了她,一日胜过一日,直至今日,已入骨髓。 琉璃公子紧握双手,却因手筋断裂,无法用功,于是他拿起了一旁的一块石头,朝着自己的小拇指砸去,又是一声惨烈的喊叫声。 常云斐大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 “我知道你痛苦……如果,如果我的痛能让你好过些,我不介意把这副残躯砸碎了……”琉璃公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常云斐此刻的心情如同被猛虎野兽撕咬着,想起昔日与琉璃公子朝夕相处也还算融洽的时光,时至今日,她竟已变成了心肠歹毒的女人了。失魂落魄的走出洞穴,瞬间被明晃晃的太阳刺了眼睛,不觉她竟又哭了,擦了一把血泪,常云斐盯着被血染红的左手,想起少时忘尘庵里经历过的所有过往,纯洁美好的如同梦一般。手中的鲜血似乎汩汩不断流淌开了,流落到常云斐脚下,一会便染红了脚下的白雪,常云斐朝着远处望去,目光所至皆是红的了,红的雪,红的树,红的石头,红的天空,红的太阳……常云斐眨眨眼,再睁开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了,她的双目俱已失明了。 常云斐并不觉得恐惧,她缓缓走到那棵桃花树下,悬崖峭壁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颗顽强美丽的树木。她抚摸着树干,像是爱抚着情人般,从袖笼中拿出当初暮天阁为自己作的画,伸手又细细抚摸了一遍,再往前一步,脚下悬空,已无路可走,身体前倾,整个人似乎飞起来了,身子是那么轻盈,眼睛似乎也能看得见了,那不是晚穹在向她笑么,他伸出了手在召唤她,耳边似有静慧主持的声音:神思为己困不悟,事事皆困无路,空也。常云斐笑笑,他便是困我的牢笼,我心知却甘之如饴…… 已数日未见常云斐,自己的筋骨早已痊愈,为何她还未前来挑断?琉璃公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用功解除枷锁的禁锢,走出山洞,四下寻找了,不见常云斐,来到了崖边的桃树下,她素爱桃花……突然,琉璃公子看到了挂在桃花树枝上的一缕衣衫,心中已了然,这次可要我怎么救你,泪水一滴滴落下,砸在石头上,开出漂亮的水花。你在,我尚有枷锁寄托,你不在了,我便真如蝼蚁无活着的意义了,罢了,我这条命,注定是你的。琉璃公子闭上眼睛,跳下悬崖…… 朝王宫里,朝梓轩听着无极的汇报,心如刀绞,她就这样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他曾一次次去找她,皆被她拒之门外。如今,她可以为暮天阁死,却不愿为他活。暮天阁,这次,我向你认输,我不如你! 五年过去。 一日,朝颜玉正带着女儿念真在公主府的池塘边玩,念真自言自语似在和池塘里的鱼儿说话,朝颜玉笑问:“念真,你在和谁讲话?” “鱼儿呀。”念真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在和鱼儿说话呢。” 朝颜玉记得曾经也有人说她听得懂鱼儿说话,悲从中来,不能自已,落下泪来,正好无极回来,看到朝颜玉望着念真垂泪,上前托着她的双肩问:“怎么这般伤心流泪。” 朝颜玉擦擦眼泪:“看着念真,突然想起了云斐姐姐,竟过去这么久了。” 无极安慰:“想她便去看看吧。” “只是,云斐姐姐的衣冠冢在暮王宫的青山苑,我们去不太方便吧。” “无妨,如今朝暮和好,暮王又是开明之人,你无需操心,我去办。” 朝颜玉欣慰的点点头,靠在无极身上。 暮天阁和常云斐离世后,青山苑便很少有人再去了,贾琴儿虽思念暮天阁,却终害怕睹物思人也不常去,木采是个念旧之人,求了贾琴儿一直留在青山苑。她与朝颜玉无极也算旧识,几人见后都难免感叹物是人非。 “这里果真是个好地方,云斐姐姐在这里倒也好。”朝颜玉说道。 “是了,云斐这一生最快乐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木采说着,又回想起往日与常云斐在这里嬉笑玩闹的场景,不免有些伤感。 清风拂面,远处似传来嬉笑声,木采恍惚觉得是常云斐在笑,朝着桃花树望去,却是念真贪玩在荡秋千,朝颜玉恐她摔着,朝桃树那边走去,木采也跟过去。天气已暖,桃树又长出了新叶,树后便是暮天阁和常云斐的墓地,小小的一块,平平常常。 朝颜玉见念真玩的开心,身边也有侍女伺候着,便同木采一起去看常云斐,正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的事,听得念真在喊:“娘亲,娘亲……” 朝颜玉同木采急忙向念真走去,却看到念真正蹲在地上看着一株小苗:“娘亲,快看,这里长了一棵树。” “诶,这里何时长了一株桃树苗出来,我竟没发现。”木采诧异。 这株树苗长在已成熟的大桃树下,只怕是长不成的,朝颜玉暗暗叹息。 “大一点,挪过去一点就好了。”木采似是知道朝颜玉的心声。 是呢,事在人为。 回去的路上,行至朝国城镇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是那么神奇地,朝颜玉从吵吵嚷嚷的声音里一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可不是随便就为谁看病的……”朝颜玉撩起马车上的帘子,一家茶舍前,医官小二还是老样子,脾气古怪,看心情问诊,旁边轮椅上坐着他温柔乖巧的妻子。巧儿知医官小二志不在山野,于是便陪丈夫出山悬壶济世。 “呵呵,我侄子这臭脾气,您多担待。”说话的正是那八面玲珑的爽姨,看样子,几人是一起生活了。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如此真好。只是人本微小,病死新生,世世代代,少了谁,多了谁,爱恨痴嗔,终也只是一世的风景,如此更要好好珍惜眼前之人了。出来这几日,不知无极在家可好,念及此,朝颜玉满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