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命符》作者:十欣 文案 一块神秘命符,牵出一段情缘;一场不期相遇,实则早有谋划。 生活虽苦,却早已安排一人与你分担;命里有难,却始终有一人予你希望。 这个人或许要去找寻,去争取,又或许不远不近,就在身旁。 没有什么是爱不能解决的,如果还是不能解决,那就多爱一点。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奇幻魔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璧羽妍,玉合诺 ┃ 配角:玉见,玉合森 ┃ 其 ☆、二十岁 天上的一朵云渐渐地变了形状,对着羽妍的那一面竟慢慢地凸起来,冲着羽妍快速下落,迅速地贴近羽妍的脸。一只手紧紧吸住羽妍的右手臂。羽妍的右手臂逐渐吃痛,微微张开的嘴好像吞进了一撇撇云朵丝---一股雨水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羽妍嫌恶地“呸呸”两声,要把误吃进嘴的云朵吐出来。实际上,她并没有吃进去什么东西。 云朵更加靠近,幻化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突出的嘴唇好似要一□□吞了羽妍,“啊----”羽妍摇晃着身体,大叫一声,蹴地一下从梦中惊醒,直挺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醒了之后,羽妍仍然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回忆起梦中情景。那感觉如此真实,萦绕着羽妍良久,才渐渐散去。抬起右手臂,发现上头还真有若隐若现的四个指头印,翻面一看,哦,还有一个,正好凑成一座五指山。真真假假,羽妍已经分不清了。 右手手腕突然像针扎一样疼痛。 “哎哟!”羽妍以为床上什么时候游走着一根针,低眼一看,也没发现什么。 疼痛的地方又有点发痒,羽妍如往常一样顺手抓了抓。 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梦。可是自从三天前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后,这怪异的梦就不间断地做了三天。 “不会接下去的每天都做这样的梦吧?”羽妍擦擦额间冷汗,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这梦说不上是好梦,但也绝非噩梦。她隐约能感觉到靠近的那张脸,虽模糊不清,却气宇昂扬;那片唇,虽冷冷冰冰,却犹存深情。镇定下来的羽妍仔细回想起来,他俯冲下来,倒不像是要吃掉自己,倒像是———要吻自己。 羽妍猛地甩甩头,拍拍脸,把自己拍得更加清醒,自嘲道:“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看来得去交个男朋友了。单身太久很容易犯花痴,得臆症。” 羽妍重新又躺好,抬眼就看到床铺上方。 天花板上的的确确就有一大朵白色的云在飘着。那是三天前羽妍生日那天亲手布置的装饰。当时还觉得很好看,把它完美地悬空安放还费了不少心思,最后得意地看着这充满创新意识的作品,羽妍还很兴奋。 “莫非是白天看这云看多了晚上才会做这种梦?”再看着这朵云,羽妍这会儿的心态跟三天前那会儿就不太一样了,拿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朵肇事的云。 “天亮就要叫人把它拆下来。”羽妍暗暗盘算。 叮叮叮---咚。闹钟响了。 原来,天早就亮了。 门外传来很重的敲门声。 梆梆梆。 接着一声稳重却又有点俏皮的声音传出:“妹子--------你到底起床没有?!” “子”字拖得老长老长,显得很有些不耐烦。 “起了起了!真是的,烦不烦?”羽妍也没好气。 “啊?什么?你还嫌我不耐烦咯?我还没嫌你呢你还嫌起我来了?饭凉了拉肚子你活该!”门口响起一长串的骂声。 “大热天的当然要凉着吃,拉什么肚子?”羽妍也顶回去。 外面的人没吭声了。 咦?好像走了。 羽妍赶紧冲过去打开门,哥哥正在自顾自地穿鞋,就要出门了,急急喊道:“喂,哥,你帮我把那云给拆下来。” “什么云?” “就是我生日那天挂在卧室的那个。” “哦——”羽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便变了脸色,“你脑袋是不是抽抽啦?刚挂上去的为什么要拆掉?” “不是,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我可没空,这几天忙设计晕头转向的,要拆你自己拆去!再见!” 乓地一声,大门一关,羽妍的哥哥就溜没影了。 没过三秒,又有钥匙旋转门锁的声音。 “谁?” 门开出一条缝,探进羽雁方方的头颅,“稀饭热过了,豆浆也热过了,快去吃!这么懒惰,看以后谁娶你?!”砰的一声,门又关了。 “要你管?!”羽妍边咕噜边慢悠悠地穿拖鞋。 “还有,大夏天的,多喝点菊花茶,小心脸上冒痘。”嘱咐过后,哥哥总算彻底消失了。 早餐的温度正好。热得不伤胃,凉到不烫嘴。虽然哥哥每天准备的都是一样的食物,但总归是个安稳的来源。 “好无聊。”羽妍通常只巴拉几口饭,便放下碗筷,抹抹嘴。剩下的都给了狗狗凸凸。 “做些什么好呢?”正值暑假,百无聊赖。 一个天天八百遍循环的声音又在耳边荡来荡去。“妹子,你马上就大三了,要去找实习了,要准备毕业论文了,要考虑将来了,要......” 哥哥即便人不在这里,还是能让羽妍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为什么我不是姐姐?哥哥是弟弟?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指着哥哥的鼻子,对他数落:‘你都大三了,还不去找实习?还不去做毕业设计?还不去谈对象?交个女朋友?你这样懒惰又邋遢,以后谁愿意嫁给你?’” “哈哈哈!”想到哥哥会被自己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训,羽妍开心地笑出很大声响。 笑完之后,有些失落。谁让自己晚了四年才来到这个家庭呢?这辈子注定要在兄长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了。 实习?找什么实习?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专业,每天研究的对象不是水稻,就是小麦。反正谷物吃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管他是什么样的DNA,管它们怎么生长。它们想怎么长,就怎么长,为什么要干涉? 这样一来,羽妍的成绩总是刚好踩到及格线,一分都不愿意多要,有时候还很慷慨地多还给老师一分。这时候,羽妍就在老师和辅导员的办公桌前游说,说一些保证认真学习之类的话,终于,幸免于补考。 就自己这个样子,谁会要她来实习?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一技之长,用哥哥的话说——只·会·添·乱。 毕业论文更是无从谈起,导师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选题都没定。也没有兴趣。羽妍就想赶紧毕业,对这个陌生的专业说再见。 哦,女孩子还有一条路子可走——嫁人。二十岁就想着嫁人,有点早。羽妍的长相中规中矩,既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材也四平八稳,既不前凸后翘妩媚动人也不窈窕纤细柳叶生姿;身高更是‘萌萌哒’,是个男生都能在她脑门上狠狠搓一把。 更糟心的是,羽妍每天都顶着一头乱发出门,美名其曰:“都是哥哥扰乱了我的发型”实际上,是因为她睡迟了来不及梳头。 这个样子,真是应了哥哥的话——嫁不出去了。 简直无路可走。羽妍烦躁不安,为什么要毕业?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长大? “di~di~didadidadi,didadidadi ”来电铃声响了。 是好闺蜜李韵。 “喂?妍儿啊?下午去KTV唱歌啊!去不去?” “去啊!干嘛不去?”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羽妍喜欢唱歌。一唱歌,整个人就像在云间飞舞,可以暂时把烦恼事抛诸脑后。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羽妍急需唱歌来发泄。 “下午我先去开个包厢,然后再把号码发给你。” “好。” 羽妍虽然爱唱歌,却总是随性哼哼,极少去KTV唱。也不会主动邀请别人一起。因为害怕。 害怕的原因各种各样。怕被人拒绝。怕组织不好引起别人不满。怕这怕那。索性不做。 一个人在包厢里自己唱给自己听,实在没有多大意思。 羽妍也不愿意太多人一起挤在一个包厢里。这样的包厢多半吵吵嚷嚷,喝酒划拳掷色子,很难让人安安静静地享受乐符激荡带给感官的强烈冲击。 越来越少的人会喜欢音乐的纯净和圣洁。越来越多的人把它当成消遣和娱乐。 娱乐至死的年代。留不下值得回味的印迹。 羽妍倒是憧憬千百年前的唐朝盛世,歌舞升平,雅俗共赏。 同样的盛世,不同样的光景。 好丧。明明是要开开心心地去唱歌的,怎么会想这么多? “韵儿等等,我要问一下,一共去几个人啊?”这问题对羽妍来说很关键。 “不多。知道你不喜欢太多人,总共也就三四个人。开个中包够了。” “嗯。加上你和我就只有三四个人?” “对啊!” “那还有两个是谁?”羽妍有些紧张。 “欢欢啊!这次暑假她没回家,就一起叫出来玩呗!还有一个欢欢上选修课的时候认识的,外系的。他那个系,整个系就他一个没回家,更惨,所以就跟来了。” “哦。”对于新朋友,羽妍的内心还是很欢迎的。虽然她有一点地社交恐惧,却很是渴望能交到新的朋友。 “好,那下午见。” 放下电话,羽妍盘算着下午要穿什么出去。 翻箱倒柜了许久,总算找到一件满意的。又随手拾起一本小说,算是勉强混过了上午半天的时光。 ☆、外系生 午睡过后。羽妍看看表,时间还早。 慢腾腾地洗脸,换衣,穿鞋,再看时间,“啊!要迟到了。” 羽妍就是这样。重度拖延症。 K歌虽不是要紧的事情,羽妍还是觉得不应该迟到。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慢动作,最终的最终,还是迟到。 还是最后一个到。 看看手机,韵儿发来一个房间号’941’,问了路,终于找到。急急忙忙开了包厢门。 “哎呀,妍儿啊,就差你了。快快,去点歌。”李韵边叨叨边把羽妍推向点歌器。 好多歌!已经整整占了四页。 对。欢欢是麦霸,这么多歌肯定都是她点的。 羽妍草草地点了几首熟悉的旋律就随便找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 欢欢一直在唱。一首接着一首。羽妍也在开心地欣赏。不时鼓鼓掌。 不知不觉间,已经唱了八首歌了。 “好累。换人。”麦传到了下一个人手里。 又是一首女生歌。古情风。 起句。一个温柔的略带低沉的嗓音在羽妍耳边响起。 “这女生的音色怎么那么像男的?”羽妍越听越纳闷,转头一看,竟见到一个高大身影。 借着屏幕微光,羽妍才能看清。这身影着一身黑装,躲在暗处,静静地,要不是发出声响,根本也注意不到。 “韵儿,韵儿,”羽妍拉拉一旁李韵的袖子,“你怎么没告诉我,欢欢的朋友是个男的?” 李韵正沉静在悠扬痴情的男声中,被韵儿打断,也没好气地说:“你也没问啊?” 正好在间奏。谁都听到了。 欢欢好奇关切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羽妍慌忙遮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样子很不合群,更显得没有礼貌。 羽妍很明白。 可是羽妍就是不喜欢放松地参加聚会的时候,有异性在场。不对,任何场合都不希望有。 羽妍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一种病。或许自己这样,用流行的话讲,叫做“性冷淡”。 对于男性这个物种,羽妍没有兴趣。 可能是被哥哥管得太紧,羽妍一直渴望自由,一种独属于女性的自由。 从基本的吃饭,睡觉,房间卫生,再到学业,毕业,每一件小事,大事,都在哥哥的监督之下,羽妍早就烦透顶了。 “妍妍啊,上了大学,你们兄妹俩就互相照顾啦!这二十来年照顾你们兄妹,爸妈也尽职尽责啦!我们是时候去享受我们自己的生活了。”临出发去学校报道前,爸爸把羽妍拖到跟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说好的互相照顾呢?怎么我变成哥哥的奴役了 “我比你大四岁,懂得比你多,你当然得听我的!”哥哥强势地反驳了羽妍的抗议。 “切,不就大四岁吗?有什么了不起?你等着,下辈子我做你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羽妍义愤填膺地‘报复’哥哥。 猝不及防地,羽妍就听到那动听地男声发出了邀请:“这位后来的美女,可以和我合唱这首歌吗?” “啊?什么?”羽妍听到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条件反射又问一遍。 没人回答。 羽妍拿起另一个话筒,心里默想,“唱就唱。”清清嗓子就开唱。 羽妍的声音也很好听。跟平常说话时候不大一样。音域广,高能上去,低能下来,可塑性很强。 一首《凉凉》就在两人无缝对接中圆满完成了。李韵和欢欢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玉合诺。”男生起身,走到羽妍面前,伸出右手。 羽妍愣了愣。 碍于面子,羽妍还是很不情愿地伸出了右手,敷衍地握住,机械地晃动两下。 “啊——”熟悉地刺痛感传来,比以前的所有时刻都更加钻心,甚至延绵到整个上胳膊。羽妍噌地一下,急急甩开了玉合诺的手,痛苦地弓身蹲下,用左手不断揉搓火烧一样的右臂。 “妍儿,你怎么了?”李韵也忙着蹲下,关切问道。 “没.....没事。”说来也怪,和玉合诺的手断开联系,竟然好像就不痛了! 是不是自己第一次碰异性的手,过于紧张,神经过敏了? 火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就像做梦一样。 “额,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太用力,捏痛你了?”玉合诺也蹲下来关心道。 “没......没.....不是你。”羽妍一抬头,对上玉合诺的眼睛,脸倏地一红,又低了头。 只一瞬,羽妍便恢复神智。 不对。 这双眼睛,眼瞳是绿色的,微微地泛着幽绿色的光芒。 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又转念一想,或许他带了美瞳呢! 奇怪的人。一个男生还带着美瞳。 “我叫璧羽妍。合作愉快。”羽妍淡淡回道。 “很少见的姓氏。”玉合诺接口道。 “嗯,你的也是。”羽妍反扳一局。 “哈哈,”玉合诺咧嘴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很拗口,所以被大家简化成了阿诺。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玉合诺笑起来很清爽。不傲慢,不粘腻,不摄人魂魄,如清风拂煦,又如花香沁人。 总之很舒服。 “阿诺,你想认识我们宿舍的妍妹子,早说嘛!我可以介绍你们相互认识的嘛!”欢欢一扭腰臀,故意横插在羽妍和玉合诺中间。 “好啦!下次认识新的女生一定通过你!不过这位妍妹子,”玉合诺看一眼羽妍,接着道,“我想自己认识。”玉合诺勾勾欢欢的鼻子,笑着解释。 羽妍早就在一旁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欢欢不解,问道。 羽妍直想翻白眼,早已经在心里默默地问上千百遍了“是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呢?”欢欢身姿妩媚,紧贴着玉合诺,就差一点点,就像水蛇一样盘上了玉合诺。 羽妍倒是很愿意听一听,自己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没想到,玉合诺不再接着说了。 他低下头,靠着欢欢的耳朵,笑盈盈地耳语一句,不慌不忙地,看着欢欢的反应。 欢欢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立刻放下身子,提起包,冲出了包房。 “女朋友生气了,我要去看看她。免得出什么意外。抱歉。”玉合诺的脸上仍然挂着浅笑,这笑,现在在羽妍看来,跟刚刚地竟然完全不一样了。莫名地有些惧怕。就像画上去一样。 “哦,对了。我是经管系的,以后可以常出来玩。”刚追没几步,玉合诺又突然从门缝里伸出个头补充道,差点没把羽妍吓出毛病。 羽妍后来才知道,玉合诺对欢欢说的那句是什么。 “别忘了,谁才是这场聚会的主角。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回家的路上,羽妍嘟嘟嚷嚷地和李韵抱怨,“哇,这简直是我二十年来,去过的最无聊,最痛苦,最悲伤的聚会了。都什么人哪?都怎么回事啊?” “好啦!我下次问清楚来的人,做一番详细地调查,然后跟你汇报,你再决定去不去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李韵伸出三根手指头,作发誓状。 “不用发誓啦!”羽妍压下她的手指头,“我没有怪你啊,只是最近发生的奇怪的事比较多,我有点累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吗?”李韵一脸茫然地问道。 “是啊。”羽妍把这几天连着做得梦完整地复原给李韵听。 以往的梦境,羽妍总是隔天就忘了。可是这次,却那么清晰。 “你生日那天玩得太嗨了啦!”李韵听完,居然哈哈大笑,“又是扔蛋糕,又是挂云朵的,不做梦才怪呢!”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耶,连着三天啊!什么梦做这么久啊!” “要不你今晚再回去试试看,要是还有,那你——是不是要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了?”‘扑哧’,李韵忍不住又大笑,一秒钟破功,“安康医院欢迎您!” 安康医院可是本市广告打得最响的——精神病医院。 “切!我没病,我看你笑得花枝乱颤的,倒像有病的。”羽妍冲着李韵大翻白眼。 “算了,不说了。”羽妍可不想继续对牛弹琴。“对了,欢欢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我也不懂的啊!我也是刚知道。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只是一次外联活动中认识的普通朋友。谁知道,一下升级成男朋友了。” 欢欢是系内有名的美女。系花。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嘴,细腰丰臀。一个美人应该要具备的所有优点她全都拥有。不仅漂亮,性格大方,广结好友。 “那么多人追她,她都不答应。这个男生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啊,长相一般,身高也一般,还没上次那个平头大眼的帅哥来的好看呢!” “不过,那男生的声音倒是很好听。”羽妍评价地很公正。 “就声音好听,我们欢欢就缴械投降吗?她眼光可是毒辣地很呢!”李韵很不以为然。 “那就不知道欢欢到底怎么想的了。”羽妍也很配合地耸耸肩,摇摇头。 “也是,她成天早出晚归的,也不懂得在干些什么。” ☆、旧伤疤(1) “哎呀!”羽妍想走出房间,竟鬼使神差地撞到门,一甩手,右手腕又硬生生地被门框刮出了一道伤口,流了几滴血。 “不会吧,生日都这样倒霉?”羽妍嘟嘟嚷嚷,朝门外大叫,“爸爸,妈妈,哥哥,我被割啦!” 直到长大后,羽妍才明白,生日就是一个人一辈子悲惨的开端。 羽妍的妈妈在洗衣服,水声很大;爸爸在厨房准备羽妍的生日宴,炒菜的声音更是响彻整个居室。还好,哥哥没有什么要紧事,在大厅看电视吃零食。 “你眼睛长头上啊?”哥哥冲进来,看到羽妍,劈头盖脸数落道。 “喂,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又不是故意的。”羽妍抽抽泣泣,一颗泪珠就滚下来了。 羽雁没答话,跑去卧室抱出了一个药箱,给羽妍包扎了伤口。 “我可不想给白痴包伤口,可谁让这个白痴是我妹妹呢?”羽雁叹了一口气,抱着箱子出去继续吃零食看电视了。 “羽妍,你这手怎么了?”吹完蜡烛,爸爸看到羽妍右手腕上缠着纱布,还系着个可爱蝴蝶结,还以为是羽妍生日,给自己做的新造型。 “她脑子发育不好呗!走路好好地莫名其妙也会撞到。”羽雁抢答道。 羽妍狠狠地瞪了羽雁一眼,小声嘟囔道:“哪有这样的哥哥?” “来,爸爸看看。”拉过羽妍的小手一看,白布上泛出了血丝,“哟,还出血了,还疼吗?” 羽妍摇摇头,又点点头,傻乎乎的样子惹得羽雁哈哈大笑,“妹妹,你撞到的是手,不是脑袋吧?!脑袋撞傻啦?” 羽妍继续白了哥哥一眼,回答爸爸道:“动一动疼,不动都不疼。” “这不是废话吗?”哥哥还想继续调侃,被爸爸拦了下来,“没事,妍儿,红红火火,好兆头。” “雁儿,妹妹受伤了,这星期你要多做点家务咯!” “啊?什么?” “哈哈哈哈哈~~”羽妍得意地看着哥哥,似乎受伤带来的疼痛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男孩子多做一点啦!妹妹伤到的可是右手腕呢!再说,妹妹这么小,手里的活儿本来就不多,一个星期而已,很快就过去啦!”妈妈笑盈盈地说道。 “好吧!”羽雁极不情愿地答应,狠狠地吞下一个大鱼丸,又咽下一块大蛋糕,好像要多积攒一些干活用的能量。 今天,是玉合诺12岁生日。本命年不吉利——这民间的传说,果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连天界一族都能中招。 此刻玉合诺正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红色是女孩子才穿的,我玉合诺不需要!”五个仆人,一人拿着红外套,一人提着红鞋子,一人是红内衬,还有红腰带,和红发巾,追着他满院子的疯跑,也追不上调皮的玉合诺。 “少爷,听话,本命年不穿红色会倒大霉的。” “别听那些,都是迷信。我光明正大,那些妖魔鬼怪,想来就尽管来啊!我见一个,杀一双!” “少爷少爷,您别为难我们成吗?我们也是奉老爷之命,您就穿上吧我求求您啦我的小祖宗嘞!” “不穿!你回去跟我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本少爷都不怕!要真有,让他们来找我啊!” “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提着红鞋子的仆人,话音未落,猛然发现少爷竟然不见了! “哎哟!”一棵半人高的灌木后面,少爷惨叫一声。 这下子,五个仆人终于能追得上少爷了,一下全围了过来。 玉合诺的左手腕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人匆匆赶去汇报给老爷,一人连忙去请士夫,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地要接住玉合诺滴下的血液。 红色丝巾被血沾染得更显妖娆的红。 玉合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三个仆人合力,七手八脚地把少爷抬进房间。 “伤在哪里?”玉合老爷乍一听,怒气冲冠,“你说伤在哪里?” “左手腕。”仆人诺诺地,小声又重复一遍。 “快,多叫几个士夫去,务必要把少爷的手治好!”老爷下了死令,“看好少爷的房间,少爷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准靠近!还有,每天向我汇报情况。” “是!”仆人战战兢兢地点头,哆哆嗦嗦地退下。 接住血液的红色丝巾,索性就利用来缠住受伤的地方。 玉合诺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夜。过程中,不断地苏醒,又不断地睡去,迷迷糊糊,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就在第三天的傍晚,玉合诺的房门前,来了一位访客。 “小姐,老爷交代过,不许任何人靠近的。” “我可是他姐姐,你这么大胆敢拦住我?你去问问我爹,我是任何人吗?我算吗?”玉合云推开下人的手,径直冲了进去。 “小姐!”一人惊慌失措地叫喊,另一人已经慌慌张张地去禀报老爷了。 玉合诺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诺儿,诺儿,”声音很轻,像温柔的母亲。 “伤得重不重啊?哎呀,都是血啊!来,姐姐摸摸。”玉合云的左手抚上玉合诺的左手腕。 “哦,是姐姐。” “姐姐,姐姐,你看,有光”玉合诺在梦里叫着。 有没有叫出口,玉合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的确,是闪了很亮的一道光芒。 就在玉合云的手探过玉合诺的一瞬间,腕间式微的命符,一下就被抽了出来。 “啊——”玉合诺疼痛惨叫,晕厥了过去。 “哈哈哈,云儿,你也在这里啊!来干什么啊?我看看。”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合云慌忙把刚从玉合诺那里偷来的命符藏在身后,“没什么。来看看弟弟。” “真巧,我也来看看弟弟。你别那么紧张嘛!那么紧张干什么?”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打扰少爷休息。”玉合云突然大叫。 “哈哈哈.....”一阵狂傲的笑声,想象不出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发出的。“你不也是打扰弟弟休息的人吗?不用担心,我都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要感谢我?” “你......你来干嘛?” 玉合森没有答话,在玉合诺的床榻前来回走动,“哟,弟弟睡得可真香。睡得太香了,东西丢了都不知道了。”玉合森也轻轻探了探玉合诺的左手臂,似笑非笑道。 “应该在你这里吧!”玉合森突然转头,玉合云正要摸着门偷偷溜出去。 “我先拿到的,应该归我。”玉合云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说道。 “妹妹啊,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明白吗?难怪连下人都传你愚钝。从来都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弱肉强食。”话音刚落,玉合森出手便往玉合云的右手臂打去,硬是把玉合诺的命符震了出来。 “哦,可不能掉地上了。”玉合森伸手一勾,牢牢握在手中。 哪知,玉合云气急败坏,迅雷不及掩耳便朝着玉合森的胳膊咬下去。 玉合森疼得松手,命符便跌落在地。 只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玉合云瞪着双眼,眼中泛着血丝。 玉合森像是嗅到什么,施展法术逃出这里。 玉合云见罢,也飞出窗外。 “诺儿,诺儿。”老爷焦急地声音传来。一路上均没有侍卫守护,玉合老爷的心揪在了嗓子眼。 玉合诺已经失去了知觉。连性命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看到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玉合老爷险些晕了过去。 事到如今,无法挽回。 玉合老爷现在仅剩所有的期盼,就是玉合诺能够苏醒过来。青山留得,香火自旺。 “让士夫来看看,如果救不回少爷,全部给少爷陪葬!”玉合老爷强忍着悲痛扶着床梁,挥挥手吩咐下人。 下人连“是”都忘了说,惊恐地飞奔出去。 这最小的孩子,是玉合老爷的掌中宝,心头肉。 这心肝宝贝,现在,没了最重要的命符。 天界的命符,就是天界精灵的魂。 没有魂,就是个活死灵。 ☆、旧伤疤(2) 地上血洼是不能擦的,由着它自然风干。 七日之后,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天界几名优秀的士夫轮流值守,日夜不眠,研究药方,终于让诺少爷在第七日的早晨,血液完全干涸之前,见到了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玉合诺浑身发酸,四肢都僵直着不能屈伸,艾艾弱弱地问道。 “诺儿,你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闻讯急忙赶来的玉合老爷,温和地抚慰道。 “很长的梦......是啊.......我只记得有光......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玉合诺懵懵懂懂,引得玉合老爷一阵怜惜。 “傻孩子,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那些不重要。” 玉合诺从KTV回到家中,就一直窝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吊顶是三天前的生日刚完工的。中央一盏巨大的云彩装饰灯,闪着柔和的光。 那些怎么会不重要?! 即便时光已前进到玉合诺生命中的第二个本命年,那一年发生的事,仍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要拿回命符,只能再等一个轮年。”天界最古老的测言师七日不眠,在翻遍了所有的古老典籍后,告诉玉合老爷,这唯一的办法。 “成年后,诺少爷才有足够的能量得以找回命符,但是也要等到始生之年才能大开天眼,找到承托命符之人。这样算来,就是少爷的廿四岁的生辰年了。” 果真,所言非虚。 今天,是玉合诺的幸运日。 “妍儿啊,你这伤势有些奇怪啊!”妈妈总是能关心到细节之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每天渗出的血都能把纱布染红。以前这样的小伤口,一天就能结痂了呢!”羽妍蹙眉,看着腕部又一次染成鲜红。 “该不会割到大动脉了吧?!明天让你爸带你去医院看看。” “妈,你别神经兮兮的啦!割到大动脉她还能站得这么直和你说话嘛!早就流血‘牺牲’了!”羽雁从门口经过,笑嘻嘻插嘴道。 “说点好听的不行吗?哪有这么咒你妹妹的?罚你明天陪妍儿去看病!” 羽妍刚刚还险些哭出来,一听这话,冲着哥哥连吐两个鬼脸,得意地都忘了生病的可是自己。 “没有什么大碍。”医生随手开了些抗感染的药物,口服的两瓶,外用的两副,就打发他们三走了。 药,并没有什么效果。 可是,却在羽妍受伤的第七日后,突然,就不再溢血了。 总归是好了。伤口结痂,慢慢愈合。 不知不觉,玉合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已经一个时辰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没有实质性的想法,就这样,无意识地放空这么长的时间。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时候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更加持久。 “我为什么怎么都击不中靶心?为什么?”三个侍卫和两个女官陪着玉合诺,让他更加心烦气躁。 “少爷,学习是有过程的,不能着急,没有人可以一蹴而就的。”年长的女官上前安慰道。 玉合诺不信。若非说学习有个过程,那他的学习过程也太漫长了。 射箭,应该有学了七年了吧?初始他一出手,便能射中最内环,离靶心只一毫之遥。这样的天分,无人能及。可为何学了七年,却一直没有任何长进?永远都是这一步之遥。连陪着他一块儿练习的侍从小由,都节节进步,已能十发九中,为何自己却始终原地踏步? 玉合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让他一直使不上劲儿。缺的到底是什么呢? 越多人陪着,他越觉得自己像个废物,越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废物。 “老爷交待,为了少爷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必须一刻不离守在您身边。” 爹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来保护一个不能成事的废物? 最后再一发,箭梢离弦而出。 玉合诺耗尽力气,毫无征兆地仰面倒地。 幸亏他没有看到,这一箭,仍然没有中靶。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又在床上?”玉合诺每次醒来,都要这样问一遍。 “少爷,不是昨天了,是前天了。”每次玉合诺晕倒在地,总是要睡够两天,才能自然醒来。 “昨天......前天......”玉合诺掰着指头算,始终算不清楚。 他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可是他又明白,时间从来不会静止。 “哎.......真是可怜啊!少爷以前多机灵聪明。” “你刚刚在说什么?说我吗?我以前很聪明吗?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样子?我都没见过你。”侍卫无意地交谈竟被玉合诺听到了。 他赖着缠着那看着比他还年轻的侍卫反反复复地,炮弹连珠似的追问。 终于,他得到了答案。 “听说,你的命符没有了。”那侍卫把听来的说法全部告诉了玉合诺。 不告诉不行。他可是天界之王最受宠爱的诺少爷。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听说?听谁说?”玉合诺揪着那‘倒霉’侍卫的领子不放。 “大家.....大家都这么说。” 没有了。为什么会没有了?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却最后一个知道? 玉合诺冲进大殿,质问道:“爹,我的命符为什么会没有了?!” “谁告诉你的?”玉合老爷大吃一惊。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玉合诺逼问。 “命符没有了,可是命还在。”玉合老爷千方百计地隐瞒,最终也瞒不过,玉合诺还是知道了。 “怎么没有了?”玉合诺追问道。 “你那时候发烧,本来都要治好了,没想到却突然恶化,伤口开裂,命符可能就是那时候掉了出来消失了。那也是你命中有此注定,罢了吧!”玉合老爷叹了口气,将那晚玉合诺失去的记忆重新输回玉合诺的脑子里。 玉合诺听罢,先是吃惊地一言不发,随后愤怒地运力,边怒吼道:“没有命符,我生不能掌管天权,死不能魂归故里,那我留着命,还有什么意义?”掌力所到之处,昂贵的茶盏接连落地,炸裂成碎片。 “测言长老已经在想办法了,或许有机会知道你的命符丢在了哪里,兴许还能找回来。来人,送诺少爷回去。”玉合老爷不愿再多提此事,言语平静,略带失望。 “妈,昨晚大半夜的,突然又痛起来了。”羽妍一大早就睡不着了,急着汇报情况。 “昨晚倒是降温了,旧伤复发也很正常。”羽妍妈妈解释道,忽而又叽叽咕咕地自我反驳,“不过,也没道理啊,这都一年多了,按理说早该好了,怎么还会复发呢?” “雁儿,明天带妹妹去医院看看。” “怎么又是我?!”羽雁乍一听立马强烈反对,“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你爸和我明天要去你伯伯那儿帮忙搬家,医生我都帮你联系好了,就是上次那位,你只要陪着妹妹去看診,拿药就好了,哪里耽误你做作业了?” “那我还要和同学一起去打篮球呢!”羽雁带着一股哭腔乞求道。 “那你作业完成再去啊!作业做得慢可不能怪别人。”妈妈严肃教育道。 羽雁见讲不过妈妈,便朝羽妍做了个鬼脸,意思就是:“都是你!这么多事耽误我时间!” 羽妍也不甘示弱,还给哥哥一双大白眼,“就是要你陪着!谁让你是我哥哥!”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仍是没有什么大碍。 就算过了好多年,伤口的疤痕都已经看不见了,羽妍的这只腕仍会有时不时地刺痛感传来。 去过许多次医院,看过许多医生,仍然不能检查出什么。医生只是告诉羽妍,要注意保暖,少疲惫,多休息,常锻炼,增强体质。 时间长了,到了最后,谁也都不再过分关心这件事了——也只把它当作一般的后遗症。 ☆、咬合 暑假很长,却也消逝很快。两个月一晃而过,逝去的日子就永远不会再现了。 羽雁很忙,羽妍却很闲。 羽雁恨不得能从妹妹那里抢一点时间来用,却看着妹妹每天睡到日晒三竿,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是报道的日子。 哥哥早在放假的时候就叨唠过羽妍一回,要把握时间,要努力学习,要提升自己。现在开学了,反而不再啰嗦。 羽妍就没听进去一句。就算拿着复读机在她耳边一天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她也不以为然。 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干嘛?!像哥哥那样想得多,做得多,最后,赚得还不多。刨去房租吃喝,再给我这个妹妹发点不够塞牙缝的小红包,所剩无几了。 “嗨,妍妍,暑假过得好吗?”羽妍一路推着行李箱向学校走去,碰到了李韵。 “就那样。你呢?” “每天看书,看电视,玩会儿电脑,再找朋友聚餐,反正就那些节目。” “那你生活挺丰富的。我就简单多了,睡觉,看书,再睡觉。” “噗,你属猪的啊!” 羽妍被嘲笑是一只猪也没有什么怨言,“无事可做,睡觉最开心了。” “也对,过得开心就行。”李韵并不反对羽妍的生活习惯。 这就是李韵和哥哥的不同之处。李韵可以完全接纳一个懒惰又矫情的羽妍,甚至还觉得这个性挺可爱的。所以比起哥哥,羽妍更喜欢和李韵呆在一起。 “欢欢呢?”两人进了宿舍,没有一个人在。 “她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估计又跟那个帅哥出去玩了吧!” 李韵不经意地说道,倒让羽妍突然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经管系男生。 “就差晓星没有来了。她家那么远,估计要迟一天。” “下午的第一堂课,估计只有我们能上了。” “许久不见同学,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什么样了呢?”李韵很是期待下午和同学见到面。 果不其然,还没到上课时间,李韵就愉悦地和又谋面的好友打成一片,一同到达教室的羽妍反倒被冷落一旁。 正好羽妍也不太喜欢热闹的场面,乐得自顾自安静地坐下眺望窗外绿水青山,休整心情。 “嘿,是你啊!”羽妍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把羽妍从如画风景中拉回到现实。 羽妍转头,对上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眸。 “是你!”羽妍甚是惊讶,“你不是经管系的吗?怎么会跟我们一起上课?” “我转系了。”玉合诺倒是说得平静,好像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其实这一点也不正常。 “经管系的,转来我们作物系?你怎么想的?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你们系啊,你倒好,主动退出来了?”羽妍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边,李韵和同学们插科打诨,笑声如浪,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淹没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在这股浪中,玉合诺浅浅一笑,温声细语地答道:“为了你。” 羽妍没有听清,想转头读读玉合诺的嘴型推断他大致在想什么。 谁知刚转过头,玉合诺就讲完了。只剩那抹浅笑,仍旧挂在他脸上,像面具一样。 “你说什么?”羽妍只好再问一遍。如果不问,聊天就进行不下去了。 “没什么。我突然对作物感兴趣罢了。多学点其他的知识,对我的专业也会有帮助。”这次回答清晰多了。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优等生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对这个专业完全提不起兴趣。”羽妍无奈耸耸肩。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专业上的事情,可以互相帮忙的哦!” “指望我帮忙,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或许还得你的帮忙。”羽妍回应地倒是很实诚。 “随时欢迎。”玉合诺这次伸出右手。 羽妍犹豫,不敢再握。玉合诺忽而也明白了,也不勉强。 很绅士。——羽妍对于玉合诺的印象,又转变了。不过他身上带着的那点古怪,始终让羽妍很困惑。就这样,羽妍的感观被玉合诺牵着走,一会儿觉得他坏,一会儿又觉得他好。 羽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脱口问道:“欢欢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欢欢虽然外勤的活动很多,参加社团,出面公关,还有时不时地排练文艺汇演,但是,中午时分,她都要回宿舍午休一个小时。 今天,欢欢没有回宿舍,有些反常。直到现在,欢欢也一直没有出现。羽妍不禁有些担心欢欢的安危。 “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啊?分手?什么时候的事?” 玉合诺没有回答。 羽妍自觉问得出题,正想怎样遮掩,玉合诺说道:“她这不是来了吗?” 羽妍抬头,果真是欢欢从窗台飘过。 欢欢很憔悴,眼睛浮肿,像是哭过,完全不见平日风采。 好在安全回来了,羽妍也能松一口气。 “你这么关心舍友啊?”玉合诺见羽妍轻轻放松,感到惊讶。 “毕竟是舍友嘛!比亲姐妹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 “毕竟,仅仅是舍友而已。” 羽妍一惊。好不容易对玉合诺的印象有所扭转,这下,又有些琢磨不定了。 好冷血的回答。听得羽妍心中瑟瑟不安。 恰巧李韵这时回来了,在羽妍身旁坐下,才感觉有股暖流传来。 “哎呀!是你!”虽然只一面之缘,李韵还是认得出这个特别的男生。 他是赢得欢欢芳心的第一人。 玉合诺点点头,神情又恢复了常态,好像刚刚那样无情的话,并不出自他之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韵也问了和羽妍同样的问题。 “转系来的。”玉合诺又回答一次。 “不会吧?!大三还能转系?你爸是校长啊?” “不是。可能是我的成绩太差,为了经管系的毕业率,领导就同意我转过来了。” “那你没上的课怎么补?” “不用补,我原来上的课程,都可以折算过来。” “哇,果然是大系,得到的学分都可以随意转换。要是换咱们系转过去,怕是要从大一开始重来一次了。”李韵的嘴张得老大,样子颇为滑稽。 羽妍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玉合诺仍是一抹笑,淡淡地挂在嘴边。 “规矩又古怪的男生。市面上很少见。”李韵对于玉合诺,作了一个总结。 好不容易熬过了枯燥的病虫害研究课程,一下课,两人就来了精神。 李韵参加了跆拳道的社团,下了课就过去。羽妍一向是别人眼中的安静乖乖女,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馆藏丰富,还是免费。在羽妍看来,确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于是两人就在路口的一棵白兰树下分道扬镳。 “羽妍!”刚刚踏上图书馆的阶梯,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回头看看,是玉合诺。 “你也去图书馆啊?” “是啊,这么巧。” “经管系的应该都是好学生。”羽妍点头称赞。 “不是经管系的,也有好学生啊。”玉合诺接过话头道,斜眼看看羽妍。 “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羽妍心里暗自嘀咕,嘴上也不说话,又踏上一级台阶。 “旁边有家新开的奶茶店,买两杯带上去边饮边看如何?”玉合诺拦下羽妍。 羽妍更是诧异,心里疑窦顿生“我和你并不熟啊?”,毫不犹豫,断然拒绝。 “我请客!你尽管点!”玉合诺并不放弃。 “那.....行吧!”眼看着玉合诺的粗壮胳膊挡在前方,如果不答应,玉合诺不会让自己顺利进馆了,只好先答应,等有机会再回请就行。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羽妍。 羽妍余光扫过,发现竟是欢欢。等到玉合诺提着两大杯冷饮回来时,欢欢也不知什么时候,鬼使神差地不见了。 “哇!你买的是特大杯啊~这下可好,晚饭都可以不用吃了。” “离晚饭还有这么长时间呢!再说,你如果喝不完,可以给我喝啊!” 羽妍又是一惊。前几个小时还只是略微相识,这一下子,怎么有种恋爱的幻觉。 杯身比一般的杯子要长一些,外壁附满水珠。 “这个是新品,给你尝尝。”羽妍接过,右手刚碰到杯面,就有触电的感觉。所幸不是很明显,不一会儿,电流就化成一股暖流,越来越密的水珠顺着杯面滑下,一滴接着一滴落到羽妍的脚面。 玉合诺的手离开,情况才稍微有些好转。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玉合诺想到了可聊的话题。 “都喜欢。只要是有趣的,都喜欢。” “譬如说——” “像大众小说,还有心理学,网页设计也蛮有趣的,反正很多啦!你呢?” “这么看来,你还是偏好人文类的书籍。”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网页编辑就不算咯。” 玉合诺笑笑表示同意,接着说道:“我喜欢占星学。” “占星?星座占卜?这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没想到你一个大男生也喜欢这些。”羽妍微微笑着,已经开始不再表现地一惊一乍。这个男生有太多奇怪的行为,要渐渐地学着适应了。 “你相信星座的预测吗?” “不太相信。”羽妍的回答很出乎玉诺的意料,他以为女生都沉迷在神秘又魔幻的世界中。 在玉合诺的世界里,这样的神秘魔幻,恰恰就是真实。 “很多女生都相信这个,而且,预测的都很准。你为什么不信呢?” “有时侯只是心理作用罢了。人可以有精神依托,但是,还是应该活在现实中的。不是吗?” “说得对。你果然和她们都不一样。”玉合诺夸赞到。 羽妍却感到莫名,“她们,都是谁?” “大多数的女生。”玉合诺敷衍道。 “你和大多数的男生也不太一样。”羽妍也回敬道。 “那是一定的。”玉合诺再一次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 ☆、失踪(1) 羽妍的手机调的是静音。屏幕一闪一闪,一阵接着一阵,持续了二十分钟了。 来电的标注,大部分是“哥哥”,还有“韵儿”,和一些零星的同班好友。 玉合诺翘着脚,静静地欣赏这幽蓝的光线在黑暗中一跳一跳,既不响应,也不阻止。 羽妍在一旁的大床上,睡得安稳,呼吸声如婴儿般均匀,又令人心生悸动。 玉合诺却毫不动心。 “去,封住她的各处血脉。”玉合诺下令。 “是,少爷。”这次玉合诺下到凡界,避免招摇,只带了一个跟了他二十年的贴身仆人玉见。 “好了吗?等她血液不再流动的时候,用你的内力逼出命符。” “可是少爷,承载命符的那只手腕,有一个很深的疤痕。我怕强行打开,她会受不住。”玉见道。 玉合诺忽而脸色一沉,“就是这道疤痕,封住我的命符,让我行尸游魂这么多年。我什么样子,你都见过,这会儿,你还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少爷,这是一条人命啊!”玉见仍旧苦劝道。 “动手。”玉合诺无动于衷。 “少爷!”玉见不忍心,犹犹豫豫不下手。 “动手!”玉合诺一急,竟一掌打向玉见的背部,玉见为稳住身体,手掌恰好就压住了羽妍埋有命符的右手腕。 红色的血液从旧伤疤中流出,汨汨不断。幸亏封住了周身血液,羽妍能深沉入睡,血液也不至于因为脉搏的跳动喷涌而出。 只是,时间有些久了。 羽妍原本红润的脸庞,慢慢转成惨白,又渐渐过度到酱紫色。 玉见愈是用力倒吸出命符,命符愈是紧紧吸附住羽妍,根本动它不得。 玉见转向玉合诺,作出求救的表情。 玉合诺就像没有看见,就是不下停止地命令。 纯白色的床单染出了娇艳的鲜红色的花,这朵花迅速地长大,扩张,最后连床单都承受不住,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少爷!她会失血过多死亡的!少爷!”玉见喊得嗓门都嘶哑了。 “停。”玉合诺犹豫片刻,最终冷漠地吐出这个字,抱着水晶球去了阳台。 玉见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这一摊杂乱,又要他耗费一整个美好夜晚才能收拾干净了。 好歹保住了一条无辜生命,也算功德圆满。 玉合诺焦急地调整好水晶球的角度,与月球和自己的家乡成一条直线,开始了和测言师的对话。 “她的手机是打得通的,为什么不接?李韵,我妹妹她究竟去了哪里?”羽雁愤怒地对着电话咆哮。 “我...我们分开的时候.....她......她说要......要去图书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啊!”李韵吓得结结巴巴地回答。 “跟谁一起去的?!”羽雁控制不住继续咆哮。 “没有......她......她自己一个人。”李韵哆哆嗦嗦道。 “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羽雁竟语无伦次地质问道。他明明知道,李韵喜动不喜静,和妹妹完全不同,打死也不会进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我......我.....图书馆很安全啊......哪里像会出事的地方啊”李韵也有些自责,但对于这莫名其妙地责问,也不知做何回答。 李韵正束手无策,身旁的欢欢扭扭捏捏,魂不守舍,兀自嘟嚷声:“为什么她会和阿诺在一起?阿诺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李韵忽而有几分明白,撇下电话,不顾羽雁在另一头高声地“喂”,“喂”,用力摇晃着有些神志不清的欢欢,“你说谁和那个什么诺在一起?是不是妍儿?” 自从欢欢消失了几日,重新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就很不对劲了。她总是迷迷糊糊,望着天空发呆,看着地板发呆,吃饭也发呆,还不定时地喃喃自语。 “不是我,不是我,欢欢做着鬼脸,笑得开心,转瞬又面露凶相,“为什么不是我?!” 李韵悟到了几分,连忙抓起电话,索性羽雁没有挂断,“喂,妍儿哥哥,我大概知道妍儿和谁在一起了。你快些来学校找我,趁着老师还没休息,我们一起去问问看。” 二十分钟后。羽雁和李韵出现在了经管系辅导员的寝室门口。 “你说,找谁?”辅导员刚冲完澡,浑身尽是肥皂沫的味道。 “玉合诺。最近刚刚从你们这儿转系到我们作物系的,您肯定有印象吧!” “转系?都大学三年级了,转什么系?同学,你该不会做梦吧?”辅导员上上下下打量李韵,一脸狐疑,像在看一个半夜偷溜出院的精神病人。 “什么?他明明说他是经管系转过去的。不会是个骗子吧?”李韵又被吓到,不敢对上羽雁的眼睛。 “我们系没这个人。这个人名字也是怪怪的。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说着,辅导员一把关上门,把两人隔绝在了外头。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羽雁对着李韵劈头盖脸厉声问道。 “不.....不知道.....欢欢介绍来的朋友,我们一起K过歌,后来,后来,下午上课的时候又碰见他,他说转......转系过来的。没.....没想到,会是个骗子。” “那什么欢欢,人呢?我去问问她!”羽雁正要走,被李韵一把拉住,“别.....别去了,她现在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李韵!我妹妹要是有什么意外,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有......些疯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李韵小声答道。 羽雁瞪了一眼李韵,略微思索后,说道:“带我去监控室。” “啊!对对对!监控室,好主意!”两人奔跑着去了安保科。 “到底怎样才能拿到我的命符?!”测言师的脸一浮现在水晶球上,玉合诺迫不及待地询问。 “小少爷,这个急不得。”测言师缓缓答道。 “为什么我的命符,不会自己回到我身体里?”玉合诺双手紧紧夹住水晶球,对着微型的测言师成像大声吼叫道,“若我自己取,刚靠近就有一股电流,要把我弹开;玉见去取,它却愈发躲藏地深。你不是说我可以在今年拿回属于我的命符吗?你怎么预言地一点都不准?” “小少爷,我只说你能在第二个轮回年找到你的命符所在,并没有说你就能拿的回来啊!”测言师一脸无辜地解释。 “你!信不信我让父王再把你流放到冷寒宫?”玉合诺威胁道。 “那或许再过几日,下命令的不是玉合老爷了,而是玉合少爷。”测言师嬉皮笑脸答道。 “什么?!”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事,如此突然,“你什么意思?” “前两日,玉合老爷找老夫闲聊,言语中有放权之意。老夫卜算,玉合老爷所言非虚,恐天有变。老爷自言累了,要把位置腾出来给年轻人。” “爹有说要传给谁?”玉合诺急急问道。 测言师不作答,意味深长地看着玉合诺。 玉合诺早该明白。一个没有命符的人,怎么能名正言顺地世袭?而符合世袭条件的人,只剩下另一个玉合少爷。 “为什么这么快?爹为什么都不跟我讲?”玉合诺又抛出了这样一个又蠢又萌的问题。 一个答案都很明了的问题。 “小少爷,你知道,在老爷的三个孩子中,老爷最疼你,我也最疼你。可是......”测言师欲言又止。 玉合诺知道他要讲什么,如果没有命符,继承就是违背天命。这大逆不道之责,换作谁,都不敢担当。 “如果你拿不回命符,老爷也无能为力。”测言师摊摊手。 “你算算,爹什么时候要让位?”玉合诺不耐烦道。 “小少爷,你刚刚还说老夫算得一点都不准的哦!”测言师假装生气,眼睛瞪得老大,嘟嘴,撇嘴,再嘟嘴,白胡子也跟着嘴巴的动作一翘一翘,一个活了五百年的老顽童。 “快算!”玉合诺的忍受就要到了极限。无视测言师的调侃,眼里想要喷出火。 “三天后。”测言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老夫早就算好了。” “算算我什么时候拿回命符?” “算不得,小少爷。”测言师的脸又转回到一本正经。这样的表情一出现,那就不会是玩笑话。 “只能看天意。你们若真是有缘,命符会自动回归的。” “我的命符,凭什么要她来决定?!”玉合诺越来越不能冷静。 “你的命符,在她身体里长达十二年,随着她一起长大,早已血溶于水。若它自己不愿意出来,那谁也勉强不得。” “乓”水晶球飞向墙壁,砸到地板,炸裂成零散的碎片。玉合诺忍耐到极限,一挥手,受伤的总是水晶球。 玉见正用温水擦拭地上的血液,听到这么大响声,探出头看看,随即摇摇头,泰然自若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水晶球大概每个月都要碎个几百次,玉见早就习惯了。 碎了也不用自己来收拾,根据碎片的程度,或长或短的时间,它都能自动复原。 对于这么可爱的物体,玉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测言师手中的水晶球与同伴断了感应,图像突然消失,陷入一片漆黑。球体外观失去光泽,就是一枚不起眼的土土的铁球。 “哎......”胡子花白的老头儿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越来越暴戾了。” ☆、失踪(2) 监控室大门紧闭。室内音响开得极大,李韵连着轻敲三次门,都没有人应答。 “你闪开!让我来!”羽雁等不得,对着门连踹三脚,每一脚都能震动门框。 “谁啊!大晚上搞破坏?信不信把你扭去派出所!”伴随着一阵骂咧声,门开了。 值守的人和羽雁差不多高大,年纪偏长。 “喂!你值班还听音乐,信不信我举报你!”羽雁也不甘示弱,回应道。 想是没人撑腰,对方要真去投诉,饭碗不保。 那人梗了一会儿脖子,灭了点气焰,“你干什么的?” “我要调监控。” “半夜三更的,调什么监控?!调不了!”说着,就要关门。 没料到,羽雁竟快他一步,抢先进了监控室,这下赖着不走了。 “你诚心捣乱是吧?我叫人给你撵出去!” “叫啊!去叫啊!我妹妹失踪了,你们安保科难逃干系!我现在只是想要调个监控你不让,是不是要我网路上曝光,你才会调?” 值守的人一听,作势要和羽雁打一架,刚扬起手,突而停了下来。转去了操作台。 李韵看呆了,‘敬佩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喂,什么时候的?” “今天下午到晚上。图书馆附近。” “喏,都在这里了。” 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羽雁和李韵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李韵的嘴更是张成’“O”型,一时半会儿都合不上。 安保的那大哥,许是刚刚积下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女孩,该不是有臆想症吧?” 急得羽雁差点在他脸上留下一拳。 监控却是有拍下羽妍的身影。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朝着左边闲聊两句。而那个方向,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出了图书馆约300米,羽妍就向右拐去了。 “还有呢?”羽雁着急问道。 “没有了。” 羽雁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什么叫没有了?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羽雁转头问李韵,眼睛里布着血丝。 李韵哆哆嗦嗦,眼里充满恐惧:“就......就是没有了。那里是死路。” “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凭空消失了?”羽雁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不....不知道。”李韵没有昏过去,已经算是有很强的心理承受力了。 “我说,年轻人,你就算发再大的火,也还是找不到人。生气不能解决问题。” “我要去那里看看,李韵,我们走。” “现在?”李韵慌忙摇摇头,倒退三步,“我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羽雁抓起李韵就要走。 “不行不行!我不去!”李韵挣扎着,却脱不开手,情急之下冲羽雁破口喊道:“羽妍丢了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她妈,时时刻刻都要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拉我陪葬?” 羽雁没有料到李韵的反应如此之大,愣了愣神,松开了手,道:“行,那我自己去吧。” 一转身,羽雁的去路又被拦住了。 “这么晚了,那里又没有监控,出了什么事谁负责?”安保大哥死死拽着羽雁,生怕他脱手。 “不用你负责。”羽雁大声吼道。 正要出门,安保大哥拦腰抱住羽雁,把他拖回,放到了椅子上。 羽雁双脚乱踢,也无济于事。他还是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喂,兄弟,我可是部队退伍下来的,刚刚不跟你打架那是让着你,懂吗?”安保大哥得意地笑着说。 “里面有铺。以防你大晚上到处乱跑,你就在这儿呆一晚上吧。”说着又转头看看李韵,“小丫头,我这里留你不方便......你” 未等这大哥说完,李韵连忙回答:“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我可以的,宿舍很近,我明天再来看你哦!”李韵边说边找到了门,仓皇而逃。 “喂,路上小心啊,注意安全!” “你看你把一个女孩儿吓成这样了。” 羽妍在宽大松软的床上,安静地睡着。伤口慢慢在愈合。 玉见检查了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玉合诺斜眼瞅了瞅羽妍。 “明日午后。” 羽雁整晚无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一下子冲出了安保室。 果然如李韵所说,那里是一堵围墙。 向左拐倒是有路,可以回到宿舍。 可监控并没有显示羽妍退回到了左拐的道路上。 李韵还在熟睡。跟着自己大晚上的到处奔走,确实很累,羽雁也不想再叫醒她了,独自一人去了派出所报案。 羽雁找到值班的民警,讲了一长串的经过,值班的民警仍旧不能明白。 “你说,跟着一个人回家,然后那个人看不见,你妹妹也不见了?”民警惊奇地又重复了一遍羽雁的话。 “是这样。警察先生,你帮忙找找啊!”羽雁抱着最后一个希望哀求道。 “你身份证给我一下。”民警狐疑地看着羽雁。 前来报案的人形形色色,他早已分辨不清真真假假。 而羽雁这语无伦次的说辞,倒像十分假,满口胡言乱语。 “我说同志,我让你找我妹妹,你扯我的身份证干嘛?!” “让你拿你就拿,怎么?不想配合?” “警察同志,我不是疯子,我讲的句句是实话。” “不是疯子,那怎么不敢说自己的身份啊?” 羽雁饶娆头,无奈递过了身份证。 “嗯,”查了十来分钟,羽雁真是良民一个,没有半点不堪的记录,“你再说说,这个过程?” 折腾了大半天,民警同志终于同意替羽雁做了妹妹失踪的记录。 羽雁匆匆赶到家,下午还有设计稿要赶。 “谁呀?”羽雁掏出钥匙左右用力旋转之时,屋内竟传出了羽妍的声音。 慌忙旋转开门,羽雁见到妹妹安然无恙,又惊又喜,一把抱住羽妍。 “哎呀,哥,你浑身臭汗的,能不能洗个澡先?”羽妍一脸嫌弃。 “妹妹,你到底去了哪里?哥哥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我没去哪里啊?昨晚回家我累了就睡着啦!现在起床准备去上课。哥哥,你怎么了?”羽妍倒是困惑,睡觉,也犯事儿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羽雁咆哮道。 羽雁发怒自是有道理,忙活了一天一夜,没曾想是白忙一场。 “你有打电话给我吗?”羽妍拿起手机,调出来通话记录。 “呀,这么多个?还有韵儿的。我可能是睡得太熟了。”羽妍朝着哥哥抱歉的笑笑。 羽妍笑起来还是很美的,特别是现在,脸洗了一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羽雁的怒气一下子就不想发泄了。 “算了,你收拾一下上课去吧!下次可别这样,害我担心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去跟爸妈交待。” “知道了,哥哥。” 还是不要让羽妍知道真相吧!不过,玉合诺这个人,羽雁多了一份心眼。 ☆、陷阱(1) “哎呀!你回来了!”去实验楼的路上,李韵惊讶地发现,羽妍回来了。 “你去哪儿啊?消失了一天一夜!我和你哥哥都好担心,到处找你!”李韵一见着羽妍,就发挥出先天优势,劈里啪啦,又是嘘寒,又是问暖。 “我只是在家里睡了一觉啊?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失踪了呢?”羽妍更是纳闷。 “不对吧?我看到......”李韵刚要把那晚在监控看到的画面告诉羽妍,还想好奇问问羽妍那晚到底经历了什么,转念一想,便咽了下来,“我看到你电话一直不接,睡也不会睡得那么沉吧?” 羽妍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笑,“你知道的,我就是很能睡的嘛!” “两位美女,下午好啊!”背后响起温柔的招呼声。 羽妍转身,开心地回应一声,“嗨!”便停下脚步等着玉合诺。 李韵却紧张地握住羽妍手掌,不断地将羽妍往下拉扯。 “你干嘛啊?”羽妍奇怪地看着李韵的反应。 “没.....没什么,”趁着玉合诺步行过来的当口,李韵匆忙问羽妍,“你昨晚去看书碰到他啦?” “对啊!” “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啊!”羽妍倒是脱口而出。又奇怪问道:“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你出来是跟他一起回家的?” “是啊!”羽妍愈发感到莫名,转而问李韵,“韵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眼看玉合诺快走到了眼前,李韵抓紧时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回宿舍的方向是图书馆出来后直走然后左拐的,你没走错吧?” “没有错啊!右拐那是堵墙,你当真以为我是书呆子,看书看傻啦?”羽妍笑着,轻轻掐了掐李韵。 李韵不再发问了。玉合诺已经在眼前了。 也许真是自己和羽雁看走了眼,李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左右不分。 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监控拍不到玉合诺。但是转念一想,可能他穿了隐形衣呢?科技越来越发达,谁也不能对未知的事情轻易下定论。 现在,这个在监控里不能显形的人站在李韵面前,李韵的额头早已沁出密密汗珠。 玉合诺瞥见李韵双肩微抖,着实盯了她好一阵。 李韵始终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李韵,你不舒服吗?”玉合诺很是关心地问道。 “没......没有。”李韵压稳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恐惧不那么明显。 “不然,你先回宿舍休息,我和妍儿去上课,回来给你笔记。” 李韵还没来得及告诉羽妍,玉合诺身上尽是疑点。 玉合诺轻拍李韵的背包,催促道:“快走吧!不用担心。” 李韵也不知为何,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道“好。”招呼也不打,一转头便走了。 “韵儿,要不要陪你去看医生?”羽妍想拦下李韵,谁知,李韵边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好像丢了魂一样。 “没事的。”玉合诺别过羽妍的身子,推着他往教室方向去。 “她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羽妍对玉合诺道。 玉合诺又拍拍羽妍肩膀。 这动作过于亲密,羽妍不喜欢,本能地朝着一边躲了躲。 本以为触到羽妍,她就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听话地跟着自己走。 可羽妍仍旧保留自己的思想,一步一回头地朝着李韵离去的方向张望。 迷魂失败了。玉合诺默默叹了口气,只能耐心地等待羽妍。 看来,这普天之下的凡夫俗子,也只有她不受自己控制了。 终于,羽妍看不到李韵之后,这才继续和玉合诺并肩而行。 玉合诺趁机说道:“再过两天,我有一场家庭聚会,想邀请你参加,你能答应我吗?” 玉合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坦诚过了。自从丢了命符,他才发现,这个世道,太多的虚情假意。 渐渐地,他应付着人事来往,游刃有余。 可就是昨天,测言师的话语句句在耳。要拿回命符,只能靠真心。 暴力不行,谎言更是不成。要是惹恼了命符,或许永生永世不会再有机会。 这也让玉合诺一夜不能眠,下定决心用这样的方式,让命符暂且能在自己身边。 “家庭聚会?为什么让我去?” “我家的聚会很热闹的,你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想介绍你给我家人。” 新的女朋友才要见父母的吧?!羽妍想了又想,完全找不出自己需要去见玉合诺家人的理由。 况且,羽妍也不太喜欢热闹的场所。 “不去。”很自然地拒绝。 玉合诺点点头。好像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答案。 晚间回了宿舍,宿舍里的四个人到齐了。 晓星总是默默无闻的。学习成绩不好也不差,课余参加的社团不多,特长也很少。这会儿正安静地在电脑前追剧。 欢欢却一直兴奋不停,缠着李韵不断地说话。 “他说带我去见他的父母!”欢欢话音未落,便高兴地转着圈圈,抓着李韵的手摇晃着不肯放。 李韵无奈垂着手,扮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在羽妍进门那刻,李韵解放了。 欢欢看到羽妍,两眼折射出光芒。 “妍儿,妍儿,阿诺说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欢欢撇开李韵,一步三跳,来到羽妍面前道。 “你们又和好了?那恭喜你啦!”羽妍这才意识到,欢欢对于玉合诺,已经上心到如此地步。 “你也要去哦!” 羽妍猛然一惊。“我?” “对啊!阿诺说,要你和我一起去,不然,他就不带我去了。” 羽妍明白了。玉合诺并不会轻易妥协。 羽妍转而启发对欢欢道,“欢欢,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不奇怪啊!阿诺说了,要一个鉴证人来证明我们有多相爱。你是我的好舍友,找你最合适不过了。” 欢欢左一个“阿诺”,右一个“阿诺”,像着了玉合诺的魔道。 羽妍不甘示弱,又道:“李韵和晓星也是你的好舍友啊!为什么不找他们呢?” “阿诺要你啊!我都听他的。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去嘛!”欢欢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羽妍着实吓坏了,向李韵抛去求救的眼神。 李韵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又忘了该说什么。 自从下午撞见玉合诺后,李韵总是混混迷迷的。 每次看到羽妍,总觉得有些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挣扎了一会儿,李韵竟然说道:“那你就陪着去吧!又不会少块肉。” 羽妍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好......吧”羽妍为了安抚欢欢,也只能先答应了。 欢欢开心地像个孩子,竟“耶”了一声,接着愉快地哼着歌。 ☆、陷阱(2)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第二天一早,羽妍见到玉合诺,便质问道。 “欢欢应该都告诉你了吧!”玉合诺仍挂着千年不变的淡淡微笑。 “如果我不去呢?” “欢欢会很难过的。”玉合诺耸耸肩,不经意地提醒羽妍。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羽妍觉察到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我好心邀请你,哪里有什么意图呢?”玉合诺无辜地摊摊手,一阵云淡风轻。 羽妍问不下去了。 她越来越看不懂玉合诺了。 羽妍不忍心看着欢欢失望,只好告诉哥哥,明晚不回家吃饭了。 自从前几日乌龙的失踪事件后,羽雁对妹妹的去向更是关心了。 “几点去?几点回?和谁一起?”羽雁问得详细,打听地清清楚楚。 “就是去一个同学家里吃饭而已。哥,你不用这么紧张。” “什么样的同学?讲明白了,璧羽妍,你要是再玩失踪,我还知道去哪里捞你出来。” “说名字你又不懂,问那么多干嘛?”羽妍开始不耐烦了。 “不懂我可以问啊!李韵我总知道吧!快说!” “哎呀,”羽妍敌不过羽雁的攻势,随口就道:“一个叫玉合诺的同学。” “什么?”羽雁打了一个激灵,“玉合诺?” “是啊,哥哥,你认识啊?” “不许去!”羽雁断然命令道。 “为什么啊?”哥哥又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结下的仇怨?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李韵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啊!她也没拦着我啊?!” “这该死的李韵!”羽雁骂咧了两句,转头对羽妍说,“总之你不要去。” “不行!这样欢欢会伤心的。”羽妍把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的原因照本说了一番,“哥,你和他到底什么怨什么仇啊?” 羽雁不答话了。他也不知怎么和羽妍解释。那晚的监控画面在羽雁心里挥之不去,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大活人居然能不被看见。 羽雁很清楚,现在的科技,远远还达不到能将一个人完全隐身的水平。 见哥哥不说话,羽妍也不问了。 第二天一早,羽妍仍正常地去上课。 可是,玉合诺没有来。 没有玉合诺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里,这可怎么去? 欢欢也急得转圈。想出门寻找,又不知方向;想张口问羽妍,好像问了也是白问。 然而,更加令羽妍焦灼的是,自己的转变——凡是有关于他的消息,就特别上心。 只要一天不见,就好像少了些什么。 玉合诺此时在一条通往教室的不起眼的小路上。 这条小路,在校园的平面版图上,根本就没有。 实际上这条路,完全就是玉合诺自己踩出来的。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他只能自己开辟一条道路。 而恰巧,前两天为了找寻妹妹,羽雁在这附近转悠过。 现在,羽雁就站在玉合诺的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会往这里走?”初见生人,玉合诺很诧异。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羽雁道。 这一句问候倒没有太大攻击力,可惜,却到了羽雁耳里。 击到了玉合诺的软肋。 就是从那时开始,玉合诺就听不得“愚”“蠢”“笨”这一类的词汇。 他知道自己没了命符,智商和体力更弱于常人,就更由不得任何人揭开伤疤。 玉合诺的拳头慢慢握紧,攥到发抖,却不出手。 他只能忍。现在的他,各方面的能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羽雁见玉合诺没反应,直截了当道:“你为甚么一直纠缠我妹妹?” 玉合诺强撑着,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讥讽道:“因为你妹妹傻啊!” “你!”羽雁挥出拳头,被玉合诺擦肩躲过。这是玉合诺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了。 “你和你女朋友的饭局,用不着扯上我妹妹!快点带着你那愚蠢的女朋友找个僻静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不要拉着我妹妹当电灯泡!” “哦~~”玉合诺略有所思,接着道:“你的妹妹是羽妍?”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你要我放过羽妍?”玉合诺顿了顿,笑道:“羽妍妹妹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和她离得太远呢?” “砰”玉合诺的左脸颊被重重一击,嘴角淌出鲜血,倒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这次玉合诺没有躲过。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再碰我妹妹!”羽雁靠近玉合诺,严肃道。 玉合诺一挥右手,手中的“魅惑散”便撒向羽雁。 羽雁脑袋一重,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玉合诺爬到羽雁耳边,轻声道:“半个小时后你会醒,醒来后便不记得玉合诺这个名字,也没有玉合诺的所有记忆。” 玉合诺说完,看看空空的口袋,自言自语道:“哎,又没有了,不知道玉见那儿还有没剩。” 魅惑散本是由天界才能栽成的雌魅惑花的花房混在天露中浸泡而成。雌魅惑花本就稀少,成活率高的大部分是不能用的雄魅惑花。早些时候,魅惑散还大有用处,总是有人拼命栽花提炼供奉主上。后来天界的族人可以练成媚惑术,于是再没有人随身携带这种烦人的物品了,也不需要炼了——当然,除了没有天命的玉合诺。 这几日尽是消耗魅惑散,欢欢,李韵,羽雁,光是这几日用的量就是前几年间的总和。天界的储备本就不多,这唯一的防身物品也快没有了。 玉合诺骂咧地洗去血迹,整整衣衫,这才匆匆去往教室。 一节课已经过去了。欢欢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什么,不断地朝门口张望。 羽妍倒是安稳一点,可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听一半溜一半。 正值课间。 欢欢忽然间无征兆的就开心地跳起来,朝门外跑去。 “你来啦!”欢欢拦腰抱住玉合诺,撒娇道。 羽妍也看到了玉合诺,更觉察到他的脸有些异样,却故意转过头,装作看不见。 可耳朵却听得见。 玉合诺瞥向羽妍,默不作声,对欢欢摸头,宠溺道:“我们今晚就见长辈,把婚期定下来如何?” “嗯嗯!”欢欢很高兴。如果人类的尾巴还没有退化,她一定会配合地竖起尾巴,使劲儿地摇晃示好。 接着欢欢就跑到了羽妍身边,像一只欢脱的小奶狗,缠着羽妍确认道:“你会跟我一起去的,对吧?” 羽妍轻轻点头。 玉合诺该是真心对欢欢了吧!不管玉合诺出自什么想法一定要自己出席这样的场合,羽妍是真的希望,他会是欢欢的好归宿。 玉合诺听到羽妍答应,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弧度。 “快点快点,我们要迟到了。”羽妍看看表,哪里会迟? 晚点时候,欢欢就不断催促羽妍,羽妍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不由得被欢欢拖到了约定地点,再一看,比约定时间早了有两个小时。 “我怕阿诺等急了嘛!”欢欢抱歉地低着头轻声道。 羽妍也不好指责欢欢,只好一齐坐在路口等着。 这路口,便是羽雁找到玉合诺的那个地方。 此刻的玉合诺,正和玉见一起,手忙脚乱的准备着。 “你用掉这么多魅惑散,叫我去哪里拿嘛!”玉见几乎是带着哭腔,边翻箱倒柜,边用力刨着。 “你怎么不多带点?全部拿来啊!”玉合诺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边数落玉见,一边盯着水晶球。 水晶球里映着两个女孩浴在夕阳余辉中的光洁侧颜。 这景致,如此美,玉合诺竟霎那出神,忘了那是他的猎物。 “就是全部带来了嘛!早跟你说要省着用,你用那么多怪谁?”玉见实在也找不到多余的魅惑散了,索性和玉合诺顶嘴道。 玉合诺瞅了瞅玉见。 可怜玉见早已经做好被打骂的准备了,居然到了最后,玉合诺并没有对玉见施予‘酷刑’。 玉合诺心情好。所以玉合诺很温柔地对玉见下了命令:“没有就算了罢!有你就行了。你负责把他们俩打晕。” “啊?什么?”玉见的嘴张成O型。 “对!就这么办!我根本使不上力气,这个任务当然给你!”玉合诺诘笑道。 玉见耷拉着耳朵,张口也不知如何拒绝,又听到玉合诺开口道:“我需要的人,我带走。剩下的那个,给她喂解惑散,然后送她安全到家。” “哎,少爷,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活儿,要怎么做啊?”玉见又一次皱着眉头,哭丧着一张脸。好好的一张书生白面,硬是捏成了倒八字眉的丑脸。 “随便。”玉合诺应付着,催促着玉见出门。 两个女孩就这样,突然倒地。 玉合诺抱着羽妍,回到故土。 玉见留下,善后。 “算你命好,少爷总算是良心未泯。”玉见坐在路边,守着欢欢醒来,边自言自语道。 ☆、真相(1) 宫殿,很熟悉。仍是玉合诺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 可今晚再到门口之时,却很陌生。 玉合诺抱着羽妍,缓缓靠近,暗暗观察。 是哪里不一样呢? 哦,没有一个人迎面喊着“小少爷”,然后急匆匆地跑过来帮忙,怕他摔倒,怕他受伤;再没有人看到他回来,奔走相告,敞开大门热情欢迎;更没有了平日里思儿心切的玉合老爷遣人送来的各样的礼物,满满当当堆在客厅的方桌上。 此刻的玉合老爷,坐在大殿之上,对面是剑拔弩张的哥哥——玉合森。 守卫冷漠地看着玉合诺,生生拦着他。 “看清楚,我是玉合诺!快给我开门”玉合诺愤怒咆哮道。 “诺少爷啊,现在形势可是变了,不管什么人,都需要通报!”守卫居高临下地答道。 玉合森早已接报,回复到:“让他进来,赏他看看这出好戏!哈哈哈!”笑声轻狂,响彻天际。 突然,笑声戛然,玉合森转念问道:“他不能破了这城墙?” “看那情形,应该不能。不然也不会在外面等通报了。” 玉合森满意地点点头。 “她还抱着一名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是什么人?” “属下不知。看着是一位凡人女子。” “不管那么多了,放他进来,好久不见这傻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变得更傻了?”玉合森屏退来人,示意下人给玉合老爷奉上一盏清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迟早会把王位传于你。”玉合老爷接过茶盏,置于桌上,平静地问道。 身边人全数换尽,没有一个心腹了。即便身在如此险境,玉合老爷仍泰然自若。 “你休想骗我!”玉合森一拍桌子,暴跳如雷,“玉合诺那个废物,早就出去找他的命符去了吧?等那个废物成功找到命符,这王位还有我的份吗?!”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森儿。” “唷,这下叫得可真是好听,森儿——现在知道叫我森儿了?现在知道你还有一个长子了?现在知道那个废物还有一个哥哥了?”玉合森说得激动,前前后后踱着步,完全注意不到,玉合诺早已经在身后站着。 那一声一声的‘废物’,震得玉合诺双手不住抖动,震得玉合诺的心都要碎了。 当然,也把羽妍给震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羽妍睁眼,满眼的陌生,自己离地面还很远,挣扎着要落地。 玉合森听到声响,才知弟弟已经站了许久。刚才自己的一番‘自白’,他全都听到了。 听到又能怎么样?局势如此明显,是时候摊牌了。 玉合诺把羽妍放下,就听到羽妍再次发问:“欢欢呢?怎么没有见到欢欢?” “没有她,只有你。本来这场家宴,就是邀请你。”玉合诺冷冷解释道。 “为什么是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羽妍追问。 玉合诺还未答话,身后响起熟悉的女声:“这里这么热闹啊?哦,父亲,弟弟也在啊!哥哥,家人聚会这样隆重的场合,你怎么都不邀请我呢?”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玉合森看向玉合云,讥讽道:“我说妹妹,这是玉合家的家事,你都已经是贵夫人了,怎么还来这里凑热闹?” “怎么?我嫁了人难道就不是玉合家的了?”玉合云反讥道。 “那当然就不是了。你还带着夫君来,当真不怕别人笑话吗?”底下已有几个侍卫在窃窃私笑。 “妹妹啊!”玉合森斜着眼,‘语重心长’道:“没想到又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仍旧没长进,还是和没嫁人之前一样蠢!” “你!”玉合云正要发作,突然瞥见旁边站着一个凡人女子,于是忘了自己刚被羞辱,转移了注意力,调侃起了弟弟:“诺儿,你也带回了未婚之妻,来夺取家权吗?” “什么?未婚妻?”内心咯噔一跳,羽妍瞪大双眼,眼里尽是疑惑地看着玉合诺。那双眼睛在问:“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未婚妻了?” 玉合诺没有心思搭理姐姐这个无聊的问题,也没有心情回应羽妍,解救父亲才是要紧之事。 没想,玉合云又一次开口。这一次,才真正触怒了玉合诺。 “弟弟啊,你知道你的命符是怎么没的吗?”玉合云挑挑眉,接着道:“就是被这个自己蠢还不自知,还总是骂别人蠢的哥哥趁你病危给抢走的。” “什么?”玉合诺像一个沉睡了十几年的梦中人,一下子被惊醒。 玉合老爷此刻也不能平静了,捏着杯盖慢悠悠地摩挲着杯沿的手刹那间停了下来。 玉合森更是不能安静下来,急切地反唇相讥道:“还不是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跟我抢夺,这王位,我早就十拿九稳了。” “我一直以为诺儿的命符是因为当年伤势过重而消失,只能认命他注定有此一劫。此番放他前去找寻,我心里明白,找回的可能性很小,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梦。从此以后,望他能安天命,尽己事,安稳终老。”玉合老爷说着,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孝子造的孽!” 玉合诺也呆住。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姐姐竟会如此歹毒,要致自己于死地! “哈哈哈!如果真的消失了,我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谋逆?玉合老爷,枉你这么大岁数,见过这么多人,连这个都想不到的吗?” 玉合老爷此时也恢复宁静,问出了玉合诺想问的话:“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可是在致你弟弟于死地啊!” “我就是要致他死地,如何?”玉合老爷话音刚落,玉合森慌忙接口。 “为什么?” “那还要问问你!”玉合森指着玉合老爷道,“自我出生以来,你有正眼瞧过我一眼吗?你总是夸——诺儿有多聪明,有多本事,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就算他变成一个废人,你也还是宠着他!从来都不关心我!” “你比诺儿长了整整六岁!你难道这么不懂世事,难道也不疼爱这个弟弟吗?” “我为什么要疼他?没有人爱我,却有那么多人爱他——我为什么要疼他?”玉合森一挥手臂,所到之处尽是电光,随着玉合森一齐愤怒。 火花逐渐熄灭,玉合森笑了。 “这下好了,看来这命符是彻底消失了。”玉合森看向玉合诺的方向,“找不到命符,难不成要找个凡人女子来冲喜?” 话刚说完,玉合森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上下打量着羽妍,惊讶道“不会这个凡人女子,就是命符的承托之人......吧?” “哈哈哈哈哈”一直在一旁认真看戏的玉合云猛然爆发出一阵妖骚的狂笑,“说你蠢吧,你还真叫蠢,现在才看出。我默不作声,就看你何时能醒悟。” 玉合森目光一沉,下手握拳,朝羽妍打出。 银灰色的拳光向着羽妍冲刺而来。 玉合诺瞬间搂过羽妍肩膀,躲过了这一拳。 “弟弟,出招啊!”玉合森扭曲着脸,咆哮着:“快出招啊!来啊!你命符都找到了,一出招我必死无疑啊。” 玉合诺铁沉着脸,没有动作。 “怎么了?舍不得啊?”玉合森越动弹,越癫狂,又若有所悟般,道:“哦,我知道了,你的命符是不是离开你太久,不听话啦?哈哈哈哈哈” 玉合云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悄悄道:“我们站旁边看他们打,等他们累了,我们就渔翁得利。” 丈夫金陈氏兴奋地点点头。 玉合森又运一掌,这一掌比之先前的拳法,更是险恶千倍。 这招招式式,皆是玉合诺所熟悉的治敌之法。 可惜,玉合诺只能躲,却不能接。 就在这一掌要触到羽妍之时,玉合诺抬起左手,拉起羽妍的右手正要躲避,一阵熟悉的钻心地疼袭来,疼得羽妍一下蹲到了地上,竟然还逃过了这一难。 就在羽妍蹲下的那一刻,万丈金光从两人连接的地方冒出,在玉合诺和羽妍的四周罩起了一道坚实的结界。 所有人被弹得向后倒去,只有玉合老爷能用手劲暂时抵挡。 金光灭去,结界仍在。 所有人都目光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玉合诺和羽妍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玉合森眼见不能打败玉合诺,便转而向玉合老爷施加压力。 “快下禅位诏书,把王位传于我。”玉合森指剑逼迫玉合老爷。 “诺儿既已完璧归来,本王为何要传位于你?” “玉合老爷,您可真不懂的观时机,察明豪,您也不瞧瞧周围,听令于你的人还剩几个?” “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你用的什么方式让他们都俯首称臣?” “玉合老爷,枉你执掌天界这么多年,在这一点上,着实不如我。其实很简单,只要给他们尝点甜头,告诉他们干得少,享受得多,他们自然就会拥护。” “你这样管理天界,会大乱的。每个天兵都只懂得享受,谁来守护天界安宁?”玉合老爷痛心疾首,劝导道。 “当然是那些正义天民。”玉合森摇摇头,不再说下去,“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看看有多少人倒戈,你就知道你的管理有多失败。你到底让不让位于我?!” “如今,诺儿已有独挡一面的能力,本王......”话未完,玉合老爷注视前方,没有底气继续说下去了。 结界的光芒逐渐黯淡。 羽妍的腕间,鲜红的血液汨汨而出,羽妍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命符式微,只留下星点的闪烁。 “哈!原来这命符还是这么地没用啊!玉合老爷,这王位,你今天是非给我不可咯!” “爹,我应该也有继承的权利吧!”玉合云上前说道,“女婿也算你的半个儿子!” 玉合森睥睨一眼妹妹,低声咒骂:“不知量力。” 玉合老爷趁着两人争吵之际,朝玉合诺使了一个眼色。 玉合诺松开羽妍的手,结界破除之际,转身横抱起羽妍,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真相(2) “玉见!”玉合诺冲进凡间的小屋,怒吼道。 “玉见!玉见!”见没人应答,玉合诺又干喊了好几遍。 这才突然想起,玉见可能还守着欢欢未归。 “这该死的玉见!去了这么久!”玉合诺边骂咧边手忙脚乱地把羽妍放到床上,又去翻箱倒柜地找纱布,剪子,“该死的玉见,纱布和剪子居然不放在一块儿!”短短几秒钟内,玉见就莫名被骂两次。 于是在玉见感应地打了两响大喷嚏之后,欢欢终于醒了过来。 “我的命符没回来之前,你可千万不能死!”玉合诺嘴里嗫嚅着,手上紧张地包扎,丝毫没有注意到,羽妍的血流已经止住了。 腕口那一大片鲜红只是干涸的血迹。 玉合诺硬是把羽妍的手腕包成了一个白色纺锤。 羽妍昏昏沉沉,也不知在喊着什么,好像是‘欢欢’,又好像是‘哥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欢欢醒来,见旁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身着白衣的男子,问道。 “不懂得,小仙....嗯”天界中人,或谦虚,或地位低下,都自称小仙。玉见一时漏了嘴,慌忙遮掩:“嗯,小见路过,就见你倒在地上,怕....怕姑娘有危险,所以就等着。” “等了多久?”欢欢斜眼问道。 这一眼,欢欢发现眼前的男子似乎与普通人不同。眼睛深底似有一抹幽幽绿光,眉目清澈有神。 很快,欢欢两颊的苹果肌便染上了一层红晕。 “有两个时辰了吧!”玉见抬头望望天,答道。 “姑娘......两个......时辰?”‘噗’欢欢一下笑出来,“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叫人姑娘,还用时辰这两个字——你是古代穿越来的啊?” “嗯?”玉见没听明白,在他的家乡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唉,算了算了,”欢欢看玉见一副弱质书生模样,只当是一个沉溺于古言的中文系男生,读书读得过了头,于是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等了这么久,可以叫个救护车把我接走,为什么要苦苦等两个小时呢?” “嗯.....”又是一个思考。 救护车,玉见知道。不过玉见心里知道,这姑娘可是自己弄晕的,怎么好意思叫救护车呢? “救护车不放心,在这里等你醒来我比较放心。”玉见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可应付的托辞,于是编出这么个理由。 没想到,此话一出,欢欢的脸颊更是绯红。 “你真的这么担心我?”欢欢试探问道。 “嗯——对了,你住哪儿?送你回去吧!”玉见慌忙撇开话题。 姑娘被少爷利用了这么久,自己实在不能好好面对她,只求好散,从此不再相见。 “我的宿舍离这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啦!”欢欢含笑低头道,并没有注意到玉见的内心的波澜。 “真的不用送?”玉见再次确认。 “不用。我自己就好。”欢欢边招手爽快离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来这种没有人的地方的?我这后脑勺还有些疼。” 这些话都能被玉见听到,玉见只能无可奈何的摊摊手。 看着欢欢走远,玉见飞身隐入回了屋。 玉合诺正忙着把羽妍扛到床上,又是放手,又是挪脚,好一阵慌乱。 玉见只好上前帮着少爷。 哪知,玉合诺一见玉见,立马全盘丢下,羽妍的脚便重重砸在床沿,一撒手便道:“你来了!快,把她收拾好!” 玉见一看这羽妍被摆放的古怪姿势,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一只脚在床沿搁着,交尖朝着玉见方向;另一只成90度弯曲,脚底朝着另一个方向。一只手自然贴着身边放着,另一只手举着个白色锤子,置在脑袋旁。 “笑什么笑?还不快整理?”玉合诺自知不适合做这等闲杂事务,急忙都推给玉见,自己又抱着水晶球去了阳台。 球内看得见现在天庭的状况。 兄长玉合森和姐姐玉合云争吵着,姐夫已然被天兵扣着。 玉合诺不免地也有所感概,“姐姐的脑子真的越来越不好了。”既然胜败已定,争吵还能挽回什么? 兄长显然没有心情和姐姐再争吵下去,命人一并将姐姐拿下。 大殿之上只余父王。 “森儿,及时收手,现下还来得及。”玉合老爷规劝道。 “收手?为什么要收手?玉合老爷,你已然到了颐养天年之时,早点让出位子,不是也能早点安享晚年吗?”玉合森缓缓道。 “事到如今,本王也甘愿拜下。但为父,仍想劝诫你几分。你自小顽劣成性,不愿意精学业务,日后为了王,应该多听听众家天臣之谏,勤苦钻研.....” “别说了!”玉合老爷还未说完,就被玉合森打断,“尽是些老顽固的思想,你和那些老骨头一样,自认为德高望重,枉称能普度众生,实则内里阴暗,贪欲权力,假意用高尚的情操来掩盖你们不端的事实!” “森儿!”玉合老爷怒而呵斥,却见玉合森转头,眼眶微红,默默然一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从来没有对我好好说话。” 随即,他下令道:“把玉合老爷关进天牢一字号,好生伺候。” 玉合诺挥袖一罩,水晶球立刻黯淡下来,回到了看起来一文不值的铁球。 “羽妍姑娘醒了。”玉见来报。 “这次怎么醒的这样快?”玉合诺有点惊讶。 “不知是不是激活了她体内的.......你的命符?” “哎,不管了,醒了便好,去看看。”玉合诺随着玉见进了寝室。 羽妍正左右翻转,一见玉合诺,就像被击中命脉,挥舞着那只大白色纺锤,嚷嚷着:“怎么是你?你又要干什么?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恐怕你回不了家了。”玉合诺从脚边搬了张凳子坐下,玉见双手垂立站在一旁。 第一次见这场景,羽妍有些发蒙。 难不成玉合诺是黑道中人,旁边立着的这白面书生是人不可貌相的一流打手? 羽妍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我....我是被绑架了?” 玉合诺不禁一笑。 这是羽妍第一次看到玉合诺脸上呈现的发自内心的笑意,不免思迷。 听到他对玉见道:“迷惑她也是不可能的了,你就跟她说实情吧!”这才把眼睛从玉合诺的浅笑里抽离出来,看向玉见。 玉见果真是一个实在的书生,把来龙去脉,细枝末节娓娓道来,绘声绘色。 “这样说来,我手里握着的是你最重要的命.....根子?”话刚脱口,羽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倏地一下涨红了脸。 玉合诺嫌恶地皱了皱眉。 “是命符,羽妍姑娘。”玉见补充道。 “那就拿走啊!给我也没什么用,还搅得我一到天气冷的时候就发病。”羽妍举起白色纺锤递到玉见面前。 “羽妍姑娘,你或许没有明白,强取是没有用的,要自愿。” “我自愿的啊!我一百个同意,千千万万个赞成,立等即取,取完我就可以回家了!”羽妍一闭眼,一伸手,“快!长痛不如短痛!” 玉见又一次黑脸,但还是很有风度地耐心对羽妍道:“羽妍姑娘,你或许还是没有明白,是它自愿,不是你。”玉见指指羽妍的左手腕。 “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会不愿意呢?这么不乖?那我把它打出来给你!”说着羽妍就捶打着那层厚厚的纱布。反正裹这么厚,一点也不疼。 “羽妍姑娘,......”玉见又要说话,被羽妍斥道:“不要叫我姑娘,直接叫名字!” “羽妍姑....啊......”玉见刚刚改口显然不很习惯,但也由不得在此多费心思,继续把要说的话说完:“你可千万别再打了!会打碎的!” “啊?碎了会怎样?”羽妍停止动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玉见。 “碎了,诺少爷的全部希望也就破灭了。” “哦,原来我手里不仅握着你的命.....符,还拿捏着你的全部希望啊?”羽妍颇有些得意的看着玉合诺,一下子竟忘了不能回家的恐惧,回馈到玉合诺一个斜眼漠视的表情。 “它在你血液中存固太久,跟你紧密融合,已经不太适应诺少爷的身体了。”玉见解释道。 羽妍不是很理解。“既然我们紧密相连,那它的意愿便是我的意愿,我的意愿也便是它的意愿,为何我愿意它却不愿意呢?” “你们虽然血溶于水,可终究还是分开的两个个体,它的思想并不受你的思维控制。” “那它怎样才会自己跑出来?” “不知道。看造化了。” “不知道?你们不是有什么什么占卜师,什么算卦的吗?还会不知道?” “是测言师。最古老的测言师都算不出来。这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遇见之事。能找到你,已实属万幸。” 鼾声渐起。玉合诺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甚感无聊,早就酣酣地睡去了。 “羽妍姑.....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保重自己,保护好命符,等着它什么时候会自己主动回到诺少爷身上。”玉见道。 自己好好的名字变成了羽妍姑,让羽妍着实好笑。 “玉合诺接近我,就是如此缘由?” “是的。” ☆、共生(1) 还没到七点,羽妍就被玉见叫醒了。 玉合诺早就已经斜卧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望着天。 羽妍揉揉双眼,看看挂钟,“哇!才七点啊!我平常都要中午才能起床的!” “羽妍,这里规矩的第一条:少爷起床时,你也必须起床;少爷用膳时,你也必须用膳。” 初次见面,便立了规矩,下了命令,还不能反驳,必须遵守,让羽妍很不自在。 她有些想念哥哥的啰里啰唆了。那样比较有人情味。 “对了!哥哥!我一整宿没有回家,想必哥哥找我找急了!我要先回去见见他,去去就回来!”羽妍边咕叨,边弹下床,却在双脚接近地面的时候又被弹了回来。 “啊!什么东西?”羽妍惊叫。 “你不能出这扇门了。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如若下次再犯,可不会有这么轻的惩罚。”一直默不作声的玉合诺此刻回转过头,坐起,双腿交叉,严肃正经。一双清澈湖水般的眼睛看向羽妍,眼里射出万道肃杀的光芒。 羽妍不自觉地缩缩身子。 这之前的玉合诺,一直温和如玉,如琢如磨,从未想过今日竟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羽妍,正好也不仅仅如表面般柔软。这倒是激发了羽妍软弱外表下潜藏的要强。 她也不甘示弱地用双眼回敬,眼中之意尽显:你不能杀了我,你能耐我何? “羽妍”,玉见的声音不缓不急地落下,正好中和了空气中的这股激荡,“诺少爷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现如今,新任的天帝领着天兵天将到处找寻你的下落。此处暂时最为安全。你要出去,定被粉身碎骨。” “我怕我在这里呆不上几个时辰,便会一命呜呼了。幸好我有护身符。”丑陋的白色纱布已经被羽妍自己扯下,羽妍举了举纤细的左手,道。 眨眼间,这左手竟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玉合诺不知使的什么步伐,瞬移到羽妍旁边,紧紧抓牢羽妍的左手腕,道:“你休想用这个来威胁本少爷!你的命,在本少爷看来,一文不值!” 羽妍使劲挣扎,才引得玉合诺忿然甩脱,捂着手腕目光怨恨地扫过玉合诺那张可憎的脸。 “有本事现在就来取我性命啊!”羽妍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朝着玉合诺怒吼道。 玉合诺倒是没有顺了羽妍的意。 玉见接着端来羽妍的早餐。 从五谷杂粮,到生鲜蔬果,还没有少了鱼肉蛋白,比起羽妍平日里吃得,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可食惯了清汤寡水,羽妍更是喜欢哥哥胡乱应付的稀饭和馒头。 还有哥哥不厌其烦地饭前唠叨。 羽妍看着就没有胃口,一甩头,道“不吃。” 玉合诺道:“吃下去!” 见羽妍无动于衷,冲玉见下令道:“逼她吃下去!免得日后交战,再像这次一样,半路晕倒,坏了我的大事!” 玉见不敢怠慢,嘴里不断念念有词:“羽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了!”说罢,抓起一片三明治,点开羽妍咽喉,施法让她吞了下去。 好不容易清空咽喉,能说话了,羽妍大声抗议道:“为什么要逼我吃?!我的人身自由已经受你控制,难道我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没有。”玉合诺简简单单两个字回应,不容一丝置疑。 “有营养的食物,对你的身体好。”玉见温和解释道。 “我一向吃得简单,也不见得我身体不好。”羽妍嘟囔道。 “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的体内供着诺少爷的命符,当然要用好食物招待它。羽妍,你还是多吃一点吧!”玉见如唐僧般佛里佛气的讲禅理,边说边又卷起一张玉米饼,作法又让羽妍咽了下去。 又是一顿咀嚼,羽妍道:“这么一听,倒像是我的体内有了你的血脉一样。”羽妍不惜拿自己的声誉嘲讽玉合诺。 “别妄想了!你根本也入不得本少爷的眼。”玉合诺斜着眼,鄙夷道。 羽妍自然明白。从一开始到今日,玉合诺的所作所为只是利用自己而已。之初为接近羽妍而出口的那轮番的赞美,此刻露出了□□裸的谎言真相。 “谁稀罕?一个连命....符都没有的人,还不如一个普通人!”羽妍的倔脾气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生生回怼道。 只是这句回应,正是玉合诺不能忍辱之痛。 “你果然和你哥哥是亲兄妹!连说出的话都一样。”玉合诺双颊涨得铁青,紧紧抓着沙发靠枕,五指深深陷入棉絮之中,用尽全力压抑住心中怒火。 只差那万分之毫的冲动,玉合诺就会冲上前,狠狠给羽妍一个大巴掌。 “哥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哥哥?你把他怎么样了?”羽妍下不得床,接近不了玉合诺,只能坐着干吼。 “杀了。”玉合诺想都不想,脱口怒答道。 “什么?”羽妍这才发觉,怪不得直至昨晚和欢欢临出门,都不曾见过哥哥,当时还以为哥哥忘了此事,自己也好借机糊弄过去。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玉见听到此,慌忙插嘴,舒缓紧张的气氛,“诺少爷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的哥哥只是被抹去了记忆,完全不记得你和诺少爷之间的约定。” “他这个样子,要死不活的,我也不相信他能杀得了我哥哥。”羽妍嫌弃地一瞥玉合诺,立马挪开视线,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要不是玉见拦下,玉合诺此时扬起的一巴掌,或许能让羽妍的脸颊伤筋动骨一百天。 “本少爷的命符怎会落到你这种卑贱之人的手上?”玉合诺坐定,武力不成,改为反唇相讥。 再以牙还牙,似乎也没太大意思。羽妍忽然有些担心,如若哥哥真有三长两短? 想到这,羽妍便提出道:“我想见见哥哥。” 玉见不能决定,只能将眼神交给玉合诺。 玉合诺并不想接受这请求,转过眼去不理。 玉见两难,思索一会儿,俯下身悄悄于羽妍的耳朵道:“你且先好好表现,把这些都吃了,小仙再予少爷好好说说。” 说罢,便向玉合诺的方向走去。 羽妍看着这一桌子的丰盛菜肴,面露难色。 在不吃与吃胖之间,她斗争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抓起裹着鸡肉熏香肠的杂粮大饼,咬出了一个大大的月牙。 玉见转头,满意地笑笑,便和玉合诺窃窃私语。 就在羽妍大快朵颐后只剩一小份的豆浆之时,玉见回来了,脸上挂着浅浅微笑。 “诺少爷答应,把他的水晶球借你一用。” “水晶球?是什么东西?能吃吗?”羽妍摸着鼓鼓肚子,打着饱嗝,思维有些混乱。 吃得头昏眼花,现今也不大分得清哪些是可食用的物品了。 “这个水晶球是测言师送给少爷的礼物。别的人都没有。通过水晶球联系,不会被别人半路截断,隐蔽性很好。”玉见捧出了一个圆球,递给羽妍。 “这是水晶球?玉哥哥,你也来捉弄我了。”羽妍恢复了一点神智,看着这比普通还要逊色的东西,实在想哈哈大笑。 “小仙不说谎的。”玉见老老实实道。 “这怎么用啊?”羽妍尽情翻转着这光溜溜又轻飘飘的物什,硬是没有看出来什么神奇之处。 不远处,玉合诺一抬手,便点亮了这盏水晶球。 点亮的瞬间,羽妍便承载不住它忽然增加的重量,险些掉落在地,幸而有玉见的灵力托住。 球体通透洁白, “我还真小看这东西了。”羽妍自语道,换来的是玉合诺鄙夷的眼神。 “羽妍,想象你在球中看到的画面,那画面自然就会呈现了。”玉见指导道。 羽妍闭眼,再睁眼,看到了哥哥,惊喜地大叫一声:“哥!” “小声点!”玉合诺捂住耳朵,道,“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羽雁正在设计图纸。认认真真地,偶有抬头看向羽妍的方向思考,却不与羽妍对话。 羽妍想开口,可是羽雁似乎并未看到,又埋下头。 “只有能操控水晶球的人才能与另一端的人对话,你只能看看了。”玉见解释道,无可奈何地表情。 “彭”,水晶球又落回羽妍手中。 玉合诺断开了联结。 “你看,我没骗你吧!诺少爷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 羽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虽说玉合诺没有坏到会随意践踏他人性命,可也没有好到真像人间传闻中的那样神仙般品性高良的做派。 羽妍满不在乎地“嗤”地一声,作以回应。 ☆、共生(2) 早餐用毕。玉见撤下桌子。一施法,便冒出了一排的书架。 “听闻你喜欢书籍,这些,就当做见面礼罢。”玉见解开了羽妍脚底下的禁锢,让她可以自由在屋内行走。 “真是有心。”羽妍不咸不淡地夸奖,心内却没有多感激。 在这样被囚禁的环境下,再感兴趣的事都提不起精神。 而事实更是应证羽妍的心情。 “这都是些什么书籍?”羽妍看得脑门都大了一圈。 名称有《玉合族谱》,《天界演论》,《天庭条序》.... “这些都是诺少爷的私藏。你需要好好熟悉。”玉见机械般的声音又响起。 “为什么要我熟悉?他的私藏他自己怎么不读?”羽妍没好气道。 “诺少爷当然早已熟记在心。你的手里握着少爷最重要的物件,这物件当然需要知道主人的一切讯息。唯一的办法当然是通过你来传达。” “这么多,你能都记得下来?我来考考你如何?”羽妍心生一计,冲着玉合诺狡黠笑笑。 玉合诺连斜看一眼羽妍,现下也懒得再看。 “羽妍,你还是认真修读罢。”玉见出来解围。 这些书籍,玉合诺从小便习读。却和习武一样,总是就差最后火候。 玉合诺过目便不会忘记。这些内容,他可以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可是,通篇的理解却不能深得。更何况,他所记忆的内容,始终和书名不能正确地对上。 玉见深知玉合诺的这些缺陷,便找借口敷衍羽妍。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辛苦读书,他却能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羽妍见这招不成,又想一招。 羽妍渐渐地也能发现,玉合诺进食不多,睡眠时间也短,可是发呆的时间却长于常人。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诺少爷,他......”玉见欲言又止。 “你等着,我去给他拍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懒。”羽妍竟大胆的要去惹怒玉合诺。 “羽妍!”刚迈出一步,羽妍便被玉见拖了回来,“不要......打扰诺少爷。” “打扰?我是教他别偷懒!” “他......他不在偷懒!”玉见一紧张,一推羽妍,羽妍便一个趔趄摔到了床上。 “对.....对不起。”玉见涨红着脸道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羽妍坐起,忽然觉得不对劲,便问道。 玉见回避。并不肯如实相告。 “诺少爷并不愿意向别人提起此事。”玉见左右顾虑。 ‘如果你不告诉我,休想指望我替你们做任何事情。”羽妍威胁道。 玉见犹豫,最终,道:“诺少爷一旦出神,便陷入一团迷雾中,各样的画面就会在他脑海中穿梭,就像被催眠了一般。测言师看过之后,称诺少爷这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如若强行唤醒,会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会这样?”羽妍越发感到不可思议,玉合诺与众不同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无他,就是因为丢失了命符。” 羽妍沉默良久。 “命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羽妍看了看沙发上静静躺着的玉合诺,心内竟生出一丝怜悯。 “命符对于我们来说,便是精元。对于诺少爷来讲,更是弥足珍贵。” 羽妍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腕。腕上一道暗红色的疤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藏着另一个生灵的命脉。 “即便是命符丢失,那他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羽妍想想自己的遭遇,便气不打一处来,向玉见抱怨道。 “诺少爷,以前并不会这样。少爷对于身边人,都很好。小时候虽然顽皮,常常捉弄我们,却很照顾我们。”玉见顿了顿,继续道,“命符丢失后,诺少爷就像丢了魂,这之后的十几年,唯一牵挂的事便是找回命符,其他的事情便不再关心。” “没有谁会知道命符怎样才能回到诺少爷身上,他只能这样,一天熬着一天,直到永远不再醒来那一天。” “不再醒来?” “对,肉体不再苏醒,命符便随之消失。或许到了那时,命符能和肉体会合;又或者,肉体也随着命符,一道消失。”玉见叹息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没有。”玉见答着,扬手,一本泛着淡蓝色幽光的古籍悬浮在羽妍眼前,“这是简单的仙术。本是凡人不可能修炼得道的。因着你体内有仙家命符,或许体质和一般凡人不同,倒不妨一试。诺少爷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羽妍接过古籍,才翻阅了几页,便听闻玉合诺大喊一声,唤道“玉见,玉见”。 羽妍也想过去看看,被玉见拦下。 “你还是不要近身的好。诺少爷惧怕陌生人接近。” “我现在也不算陌生人了。”羽妍自语道。 玉见匆匆赶过去,玉合诺的额间沁出密密汗珠,双手微抖,快速而紧紧地抓着玉见双臂,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惊恐道:“我....我看见......我好像看见哥哥.....进来了......” “少爷,不用怕,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玉见轻轻拍着玉合诺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做了噩梦害怕得不能自已的小孩。 “梦?是梦.....应该是梦....那老头给的结镜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玉合诺喃喃着,双手抱住疼痛到欲裂的头部,搀着玉见,把双脚放下地,顺口问道:“这次我又睡了多长时间了?” “呃,还是前几日那样,并没有延长。许是羽妍姑娘在这里,让少爷您的情况有些好转。” 羽妍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从书中抬起头,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玉合诺面无表情地瞅瞅羽妍,并不作答,还将脸瞥向一边,道:“不用你管。” “喂,”羽妍顿时燃起储存的一肚子怒火,“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我们现在也是同一条船上的战友了,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我们?”玉合诺许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声音沙哑且小声,显得疲惫,可仍旧掷地有力,字字分明,“从未有我们之说。你只是霸占了我的命符而已。它并不属于你。总有一天,它会回来,而你,便无用了。” “诺少爷,”羽妍听着这冷漠的回应,已然明白自己在玉合诺心目中的位置。于是,强忍委屈,故作尊敬,唤道,“看来小女子此刻能与诺少爷同吃同住平起平坐,还真是亏得少爷您这伟大的命符啊!敢问诺少爷,那您知不知晓,它什么时候会回到你手中?又怎样才能回去呢?” “你!”玉合诺听得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却又无计可施。 “或许,它永远也回不去了。”那么多种可能,羽妍偏偏挑了最令玉合诺绝望的一种,提醒。 “如果它不能回来,你也休想苟活。”受到羽妍这么多的刺激,玉合诺仍旧学不会妥协,仍然用最粗暴的方式对待一切问题。 “够了,羽妍,如果你有时间,还是多看书,多修些灵力。”玉见止住了羽妍即将要出口的话。 “我为何要修炼灵力?为何要帮这个虚伪又狂妄的家伙滋养他的什么鬼命符?”羽妍满腔怒意,此刻全部抒发。 她一甩手,摔掉了手中古籍,古籍碎落成了两片。 羽妍再也忍耐不了,咆哮道:“我原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每天的生活虽然平淡,也很幸福。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你们天庭的战乱,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还要被这个废掉的家伙歧视,我受够了!” 一通狠狠地发泄,羽妍把所有委屈和怨懑都倾吐干净,就准备要离开这里。 “羽妍,你这样出去,会没命的。”玉见理性地提醒道。 “我想,你更加需要担心的,是玉合诺的性命吧!”羽妍冷冷道。 玉见伸手便施法,强逼羽妍后退,羽妍便重重地摔到地上。 “羽妍,你简直不可理喻!”从未见玉见失态,这次,却因为羽妍破了例。 “你现在本事了,懂得利用你的优势来威胁本少爷?”玉合诺不冷不热地嘲讽道。 “并不敢,诺少爷。如果你能和我道歉,承诺不再对我颐指气使,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好好保护你的命符。” “要本少爷道歉?”玉合诺许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凡人胆敢要求自己屈尊道歉,愣了一愣,随即破声大笑。 “就凭你?也敢和本少爷谈条件?”玉合诺轻蔑地回应,目光看向散落地上的古书,又道:“单这一条随意毁坏我天家古典,就能让你罪该万死,你还想要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需要有什么交集了。就此别过吧!”羽妍使劲地走向门口。 这大门结界,本是羽妍这等凡人不可能打开的。 今日却不同,羽妍用力一拉,便撕开了一条裂缝。 再次用力,却呆住在原地。 ☆、暴露 “真是得来毫不费工夫。”玉合森率领了十个精干天兵等在门外,正逼迫着白发苍苍的测言师打开结镜。 正巧,此时结镜从内部拉开,倒给了玉合森一个投怀送抱。 一个不留神,羽妍就被靠得最近的天兵一个反手,牢牢控制住了。 “弟弟,本王找你找的可够辛苦。”玉合森双手背后,笑盈盈地望着沙发上盘腿而坐的玉合诺。 玉合诺刚睁眼从噩梦中逃出,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现实就将其完全裹挟。 “哥哥,你果然不负所望。”玉合诺纹丝不动,目不斜视,镇定地注视玉合森,道。 “别来无恙啊弟弟,也就几个时辰不见,你似乎憔悴了不少。”玉合森笑道,笑里像藏着一把刀。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哥哥如此关心,弟弟感恩不尽。哥哥不但亲自来见弟弟,还带来了弟弟身边的信任之人。如此排场,弟弟深受感动。不知弟弟有何可以回报于哥哥?”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而安静,似胸有成竹,又似孤立无援。 羽妍明白玉合诺此刻的处境,怕是孤立无援无疑了。一丝恐惧袭来。羽妍微微战栗。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或许今日之后,玉合诺,就彻底消失了。 而自己,或许也会跟着消逝。 不知是因为与玉合诺有些许关联的原因,还是此刻无助的玉合诺触到她柔软的心底,羽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作出的这个举动。 “无妨,兄弟间务须说这个。”有时越显得宽宏大量,却越是最为恶毒。 果然,玉合森话锋一转,接着道:“若实在无以回报,交出你的命来如何?” 见玉合诺没有丝毫反应,玉合森突然若有所悟,一拍脑门,道:“哦!对了!你的最为宝贵的命符,现在可在我手中。”说罢,不怀好意地看着羽妍。 “你的命于本王而言,也不重要了。有你的命符,就够了。”玉合森亲自拔剑,锋利的刀口正对着羽妍的咽喉,轻轻割破,不多不少,不大不小,正好够一滴鲜血渗出,一滴接着一滴,顺着刀锋而下,落到地面。 玉合诺脸色煞白。 只要羽妍的鲜血流尽,他的命符便云烟消散了。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消失,却无能为力。 玉见施法,想要将羽妍的血滴一滴滴地锁住,托起,重新送回羽妍体内,却被玉合森看穿,早已安排精锐的将士截住了玉见的仙术。 “哈哈哈......”玉合森得意地仰天长笑,“除掉你,本王的位置就可以永保不灭了!” 玉合诺静静地等待玉合森恢复理智,缓缓问道:“哥,你当真那么恨我吗?” “对!”玉合森没有犹豫,咬牙切齿道:“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可以那么聪慧,不管什么都能一学就会;我恨你为什么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而我却受到别人冷落;我恨你为什么是既定的王室继承人,而我却一点机会都没有!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掉你,我这辈子不能甘心,不能安宁,死都不能瞑目!” “你可知你为何受不到父亲青睐?得不到众人追捧?被忽视?被放弃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玉合森瞪圆双眼,像要一口吞掉玉合诺。 “哥,你.......” “不准再叫我哥!叫陛下!”玉合森叫嚣着打断玉合诺。 “好。陛下,你虚长我这许多岁,可道理,却懂得太少。”玉合诺起了个头,顿了顿。 “本王如何懂得太少?”人之将死其言也真,玉合森抱着这个心态打算听完玉合诺的话。 “我学得刻苦,请教得认真,而陛下你学得敷衍,浑浑噩噩;我不论对着谁,我都一视同仁,将心比心,才能赢得人心,而陛下你对着地位卑微之人就颐指气使,对着位居高位之人就卑躬屈膝,自然无人拥护;我常听父王之言,而陛下你常常对父王口出狂言,父亲自然更偏爱于我。这一切的一切,皆是陛下你自己所为,怎能怨得了别人?” “别尽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本王不会上了你的当!分明就是父王偏心,所以上至将士,下至小仙全部拥戴你!你仗着父王宠爱为所欲为,却还妄在本王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莫不是想要保命的权宜之计吧?!” 玉合森说得激动,挥舞手中利剑,道:“看来,本王要一刀结果了你的宝贝命符,省得你还留有念想。”说罢,便朝准羽妍的腹部刺去。 玉合诺本就不是心机深重之人,刚才一番的讲话全是发自肺腑。他看得透彻,可玉合森却揣着糊涂装明白,依旧冥顽不灵。玉合诺绝望地闭上眼睛。 生于权贵,他是幸运的;而囿于权贵,他又何其不幸! 此生已是定数,愿来生一切皆可自主。 玉见一下搀住玉合诺,生怕他灰飞烟灭再无踪迹。即便明知这于事无补,也不肯放手。 不料此时,未听到羽妍生命终结的最后一丝挣扎,竟听得一副钢刃重重砸落的声响。 玉合诺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到,羽妍居然用“护体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刀枪不入,硬生生挡下了玉合森那个千年精钢所锻造,连天庭之门都难出其十刀的尤物。 再看四周,玉合诺惊讶发现,自己和玉见的周身竟也同样包裹着泛着金黄光泽的护体,各自将自己和外界生生隔开。 那些精兵干将即便历经千锤百炼,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都惊讶地呆站在原地。 很快,耳边传来羽妍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通过一条长长的封闭的管道传来,低沉而又回响,与管道之外的一切隔绝。 “快!走!”只见羽妍勾着右手,示意玉合诺起身离开。 玉合诺稍作迟疑,便被玉见拉起,径直朝羽妍的方向冲来。 三人迅速地融在一个“护体”下,测言老头挣脱开束缚,抓住这一瞬时机,将玉合森和一干将领推入结镜,一眨眼功夫,便又重新封上了。 “我们可以去哪里?”玉见问道。 “去我家。” “你家?够我们这么多人住吗?”玉见担忧道。 羽妍斜眼看看玉合诺。他一句话不说,仿佛仍在冥想。 羽妍看着玉合诺这一副寄人篱下还高傲不羁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住不下就睡地板罢!愿意跟来就来,不愿意跟来就散了罢!” 玉见想了想,发现偌大一个人世间,竟然真的连容纳几位仙人的位置都没有,终于识趣地闭口不言,乖乖地任随羽妍带路。 “啊!”玉合诺猛然间大叫一声,把羽妍吓了一大跳。 大伙儿都以为是测言师的结镜封不住玉合森,这么快就可以脱逃追了上来。 玉见回头一看,没人。 “少爷啊,你一惊一乍的,可把大家吓坏了。” “我.....我的......水晶球没带出来......”玉合诺喘着粗气,惊慌失措道。 “就你借我看的那个球啊?哎呀,那个球又没有什么特别,丢了就丢了吧。”羽妍头也不回,满不在乎地边走边答。 羽妍没注意到,测言老头的脸色早已经变成铁青色。 随即,那老头开口,音色沉重道:“那个很土很土的球,四海八荒,全数六界,也就只有三个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什么?”羽妍惊觉——刚刚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老头继续道:“一个在我的,一个在玉合老爷那儿,最后一个,老夫给了诺儿。” “我......我想拿回来.......”玉合诺哆哆嗦嗦,像是要哭了出来。 “诺少爷!你不能去!”玉见着急道。 任谁也不会再让玉合诺再羊入虎口,“换我去吧。他也不会拿我怎样!”玉见道。 “要是他拿你来威胁本少爷呢?”玉合诺转头于玉见道。 “你会被他威胁吗?”玉见看着玉合诺的眼睛,道。 “当然.....要保你性命。”玉合诺答。 “罢了罢了,一切皆有注定,你们谁都不能回头去取了,继续走吧。”测言老头听着这段对话,心脏有些受不住,左右两难,匆忙之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而羽妍倒是很漠然撇撇眼,对这场苦大情深的戏并不深信。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是玉合诺为了保全自己而故意而为的演出。 羽妍一想到玉合诺平日里对自己常规性的冷嘲热讽,便没对玉合诺留下多好的印象。 羽妍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他这么可恨,自己为什么要救他?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羽妍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一个让玉合诺生存的理由,而直觉又不允许她见死不救。一路自我疑问中,居然不知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打开门进了去,测言老头在门外框出了一个扎扎实实的结镜。 ☆、不同 “哥哥不在,你们随意坐吧。”羽妍端了些茶水来,尽了地主之谊,便在平日里常坐的最舒服的椅子上坐定。 玉合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便放下,道:“不好,没有我家的好。”嫌恶地看一眼便丢弃在一旁。 “喂!你家可是在天上,别拿你家跟我们这凡间的相比可以吗?这是我家最好的茶叶了!”羽妍不忍心这宝贵般的茶水被闲置在一旁,便端过来自己喝了。 “喂,这可是我喝的,你干嘛抢我的?” “你不是觉得难喝吗?难喝就不要喝了!最好都别喝,渴死你!”羽妍气呼呼地说。 “你一个女孩,怎么这样粗鲁?”羽妍惊讶,这回回应自己的不再是护主心切的玉见了。 玉合诺难得的,跟羽妍多说了几句话。 只是这多出来的几句话——还不如不说的好。 羽妍自顾自地喝茶,再倒水,再喝,全然不理玉合诺。 静默了一会儿,玉合诺突然对着羽妍道:“你怎么会护体术的?” “书上写的啊!”羽妍不假思索道。 “你才看了多久,学得如此之快?”玉合诺表现出少有的惊讶。 “这有什么困难?我学起东西来一向很快。那第一术便是护体,这倒和那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有异曲同工之妙。” “学东西很快?”玉合诺笑笑道,“要真是这样,那也不至于混到作物系这样的专业去了。” 羽妍眼色一暗,愤恨道:“你还取笑我?还不是因为你这命符,在我高考时候发作,疼得我握着笔直打哆嗦,不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 “命符......发作?那天是何日何时发作?” “那日是三年前6月8日早上10点。” 玉合诺左手一紧。那日那时,正是他唯一一次,发动周身灵力寻找命符的时候。 原来,不是找不到,而是有了感应,却不愿回来。 玉合诺看向羽妍左手腕,心里默问道:“你究竟何时才肯回来?” “有人!”测言老头忽然喊道,“结镜在动。” 所有人都警觉。羽妍道“或许是哥哥回来了。”正想去开门,却被测言老头拦下。 “等等。”测言老头打开天眼,过了几分钟,才道:“去开门吧!” 就在此时,测言老头的那只水晶球跳了一跳。 羽妍从暂时破开的结镜中伸出手去,刚旋开大门,便听见羽雁嚷嚷道:“羽妍!你在家啊?!咱们的家怎么好像不见了一样,我找半天找不着?” 羽妍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先让哥哥进屋。 结镜关上。 “哇!这么多人?这怎么回事?”羽雁把羽妍拉到一旁,悄悄问道。 “嗯......客人,都是客人。”羽妍打着哈哈道。 羽雁望眼扫去,三张陌生面孔,更在玉合诺的脸上停留片刻。 而玉合诺,也用相同的眼神看着羽雁。 似曾相识。羽雁想,却又不太认识。 “你们认识?”羽妍问。 “不认识。”两人竟异口同声。 “哥,你可方便,下厨?”羽妍把羽雁拉到一旁,低声恳求道。 “你没跟商量就随意把客人带来,现在还要我做饭?”羽雁在羽妍的头顶上弹了弹,道“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 “就这一次,下次我一定报备!”羽妍信誓旦旦道,就差立字据为证了。 “好吧!下不为例!”羽雁把羽妍推开,“快去,招呼客人。” “这样老杵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羽妍回到位子上坐定,便听到测言老头对着玉合诺道。 玉合诺没有回答,却转头对着羽妍道:“你和你哥哥,能说那么久的话。” “久?”羽妍很意外。玉合诺从不主动找自己聊天,一旦说上话,竟都是些古怪的说辞。 羽妍还未想清楚如何回答,便听得玉合诺低着头,小声自语道:“我哥哥从未和我说过这般长的话。” “为何?你们不是亲兄弟?你是嫡出?他是庶出?又或者你更受疼爱些?”羽妍看得书多了,自行脑补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我们是亲兄弟。我也不是受偏宠的那一个。只是,哥哥觉得,我是受偏宠的那个。” “所以既然他已有失去,那必将要有所得。”羽妍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可是他并未有所失去,而他所得,也并不合规。”玉合诺道。 “你确是与他不同。”羽妍仍旧没有任何思索,边小口嘬着茶水,边发自内心的夸赞玉合诺。 羽妍说着,摇晃着杯子,将茶叶再次完全浸泡在水中,却没有注意到,玉合诺正因为这句话,正盯着羽妍的侧脸发呆。 “你在想什么?”羽妍猛然间抬头,看见玉合诺正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疑惑便问道。 “没什么。”玉合诺顿了顿,又道:“能看出我与他的不同之人,已属少见。你倒是说说,我有何不同?” “不同嘛,”羽妍这回倒是好好地想了想,说道:“比他凶狠,比他歹毒,比他更恃才傲物!” “你!”玉合诺被戏弄,果真生气,正要抓起手边茶盏砸过去,被玉见拦了下来。 “其实少爷以前并不是这样的。”玉见慌忙解释道,“因为承受了太多本不应他来承受的痛苦,所以性格有了些许转变。” 前几秒钟仍还微微笑着的羽妍,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知道,”羽妍看向玉见,“你家少爷是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可是现在有了一点希望——我带来的希望,而他,仍旧对我冷嘲热讽。” 羽妍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杯盏,头也不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冷嘲热讽?玉合诺目送着羽妍走开,没有追上,也没有阻拦,仍是保留着王子般的矜持高傲,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从未发现,自己竟如此刻薄,刻薄到竟然遭人厌恶。哪有嘲讽?只是自卑罢了。不想低人一等,只能在嘴上逞能。只是想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何错之有? “诺少爷,”客厅内一片沉默,只有玉见的声音响起。他从未在‘少爷’这个称呼前面加上名字。 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少爷,完全没有必要加个名来和玉合森少爷区分开。 可这次,却一反常态。 “恕小仙直言,您的有些话,对于一个女孩来说,确实挺令人伤心的。” 玉合诺着急反驳:“那他的心也太容易伤到了。” “少爷,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玉见见劝说无效,索性换个方式。 “哦?那我从前是哪样?”玉合诺饶有兴致地等着玉见说说他从前的样子。 “太冷漠了。你从前不是如今这般的无情。” “和暴戾。”一旁的测言师紧紧跟上。 “命符丢了,当然就不一样。如今本少爷即是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又怎会有感情?” “少爷,你并不是行尸走肉。别轻视自己。” 玉合诺不答话。不赞成也不反对。 玉见仍继续喃喃自语;“或许,或许,少爷就从羽妍这里开始。和羽妍好好说话,聊天,说不准,命符一高兴,就自己主动回来了呢?” 玉合诺闭着眼,嘴角一扬,鄙夷地神色尽显。 玉见的话,他不见得听进耳里,却听进了心里。 “吃饭了!”羽雁准备饭菜的速度令人称赞。要是换做羽妍,或许要到晚上才能吃上一顿午饭。 “羽妍,去摆好碗筷。”羽雁端着盘子来到客厅便命令羽妍,却没人回答。 “羽妍呢?” 也没人回应他羽妍去了哪里。 玉见扯扯玉合诺的衣裳,示意他去叫出羽妍。 玉合诺无动于衷。 可脑海里玉见的那句’命符会主动回来’却循环反复, 就在羽雁连问三遍‘羽妍哪里去了’之后,玉合诺‘腾’地站起来,朝羽妍房间走去。 “乒乒乒”玉合诺不是很情愿地敲着羽妍房间的门。 “是谁?” “本少爷。” 羽妍的心情本已经慢慢平静,一听是玉合诺,便腾地站起,冲去把门撕开了一道小缝,探头道:“你来干什么?” “饭菜......好了。”玉合诺边应着,边透过门隙,吃惊道:“一朵云?你屋里居然有云?” “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还想拆了,我哥一直没有空闲。”羽妍不想搭理反常的玉合诺,便走出房间。 这朵云,和玉合诺房间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玉合诺呆呆地看着这朵云,没有回神。 “少爷,少爷!”大家都落了座,玉合诺仍未转身。玉见轻轻呼唤,又拍拍玉合诺的肩膀,才见玉合诺的眼皮抬了抬,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玉见看到羽妍屋内的那朵云,早就完全明白,低低地提醒道:“少爷,以后羽妍姑娘说什么,你也尽所能遵照就是了。现在,先过去罢!大家都等着。” 玉合诺竟然全无往日的霸道,乖巧地点点头,在玉见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突袭 角落的水晶球莫名地剧烈抖动,似乎就要炸裂。 测言师慌忙抓过那球体,却已来不及。 埋下的结镜被生硬地撕裂,玉合森出现在眼前。 “你你你......”测言师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当然是你的水晶球告诉我的。”玉合森冷笑道,“老头子,原来你偷偷送给玉合诺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都没想过送给我一个?” “你心狠手辣,居心叵测,谁知你会怎样糟蹋这旷古难见的奇物,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老头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若不是你和父王偏心,本王又怎会对外界恨之入骨?说起来,全是你们的不是。” “你真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这......这些都....都是谁啊?”羽雁丝毫不明白这么一群着奇怪装束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家。 “哥,你先到自己屋里呆着,这里我来应付。”羽妍推着羽雁道。 “妍儿,这些人.....你从哪儿认识了这么些人?”羽雁边被动地走着边问。 “你别管。”羽妍迅速关上门,朝着玉合诺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一道霹雳闪过,隔断了羽妍的去路。 “还想故技重施吗?”玉合森的眼光来回在玉合诺和羽妍身上移动,忽而打出两掌,幸而两人都避了过去。 又是出拳。这一拳并不指向玉合诺,而是直接朝着羽妍的方向去! “既然你已成废物,杀了你也无用,还让本王背负弑弟的骂名。不如先断了你的所有希望,让你一辈子生不如死!” 玉见见状,使出浑身解数施法阻挡,仍是螳臂当车。 这一次,在羽妍的右手上臂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熟悉的钻心疼痛又一次传来。冷汗直冒,羽妍痛得瘫倒在地。 “诺弟弟,下辈子可要找一副结实一点的身体来装你的宝贝。”玉合森吊着眼角,嘲讽玉合诺道。 玉合诺早已怔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呆呆看着倒地不能起的羽妍,机械地吐出一句:“不劳兄长费心。” 事到如今,玉合诺仍不摒弃玉合森既定的尊长身份。 “把那倒在地上的罐子抬回去,把命符给我挖出来!”玉合森下令。 前方走出两个黝黑的精干壮士,一头一脚把羽妍抬起。 就在羽妍受伤的胳膊离地那一刻,一道强光从伤□□出,闪瞎了两个壮士的眼睛。 那两个壮士在地上捂着不断溢出血的双眼痛苦地打滚,嘴里撕心裂肺地哀嚎。 金光褪去之后,玉合森压住怒火,挥手再次派出两个将士上前。 命符此时,竟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玉合诺手里。 玉合诺左手握住命符那一刻,就像重新活了过来。 一股力量瞬间在玉合诺的周身徜徉。 失去命符后总是学而未成的各样仙术,技能在刹那之间全部唤醒。 玉合诺本能地打出一掌。这一掌比玉合森的两次出拳相加的能量还要大上一倍,一甩手把玉合森狠狠地撂倒在地。 趁着玉合森不能起来的档口,玉合诺抱起羽妍,招呼玉见和测言老头跟上,夺门而出。 “带羽妍去哪里?”旁观许久的羽雁正从房间内冲出来要带着羽妍飞奔去医院,可惜动作没有玉合诺来得快——玉合诺不可思议地跨过玉合森劈出来的浓烟滚滚的宽大裂痕,一打横抱起羽妍。 他从未见过玉合诺如此闪电般的速度,惊讶之余,不免担心羽妍的安危。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声音从远的地方悠悠传来,羽雁听到这句话时,早已看不见玉合诺踪影。 “我们要去哪里?”路上,玉见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回天宫。”玉合诺冷静答道。 谁也没有反对。以玉合诺现在的能力,恐怕是无人能敌。 可谁都有未出口的同样担心——命符游离在人体之外,只怕凶多吉少。它究竟会何去何从,无人知晓。 “喂,老头,你倒是给算算,少爷的命符,是会回到自己身上,还是又回到羽妍姑娘身体里?”玉见和测言师并排飞翔,戳了戳测言师的肩膀悄悄问道。 “哎呀你这小子,胆大包天居然也叫我老头?哼!”测言师怒目圆瞪,花白胡子不经意间又开始一翘一翘,气呼呼地头也不回地去追赶玉合诺。 玉见连忙追上前去,乐呵着道歉道:“对不住啊师傅,听着少爷这么叫你,次数多了就脱口叫出来了。” “哪,老夫可跟你说哦,”测言老头神秘地朝玉见勾勾手,引得玉见俯下身子预备洗耳恭听。 测言老头顿了顿,注视着玉见那双充满欢喜的双眼,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玉见顿时生气地涨红了脸,一转眼,测言老头早就一溜烟没了影子。 天宫四处皆是玉合森的虾兵蟹将。他们发现来的不是陛下,便举起矛和盾要将来人拦下。 当然,没人能拦得住。 玉合诺将羽妍平稳放下,喝令道:“快去父王的宫殿里,找找那颗仅有的一颗九转还丹还有没有在了。” “少......少爷,那可是天帝的宫殿啊!小仙怎......怎么进得去?”玉见哆哆嗦嗦回答道。 玉合诺看向玉见,恨铁不成钢地努努嘴,道:“ 那你过来照顾羽妍,我去!” 话音未落便很焦急地闪出去不见了。 玉见不知所措地挠挠头,轻声对一旁的测言师道:“少爷什么时候对羽妍姑娘这么上心了?” “这你都不懂?”测言老头猝不及防敲敲玉见的大脑门。 “你懂?那你与小仙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玉见反问。 “当然就是......”测言老头故意停住,斜着眼观察玉见——一副急切渴望得知答案的脸庞,接着道:“我也不知道。” 玉见又一次气得涨红脸蛋,却也对测言师无可奈何。 显然此番玉合诺前去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告捷而返。 他急匆匆回来,伸手朝玉见要了一杯水,急急将九转还丹喂给了羽妍。 片刻过后,羽妍仍旧未醒。 “是丹药过期了吗?为什么不见醒?”玉合诺着急地问玉见。 玉见杵在原地没有吭声,心里暗想:“这让我如何回答?” 玉合诺又接着说话,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和玉见对话:“试试还魂术如何?” “不可!”玉见几乎是脱口而出,和玉合诺的自语同时结束。“还魂术可是用你的魂魄换取她的魂魄,这样小仙如何与玉合老爷交代?!” “还交代什么?无需交代。本来本少爷这份魂魄,也是她给的,现在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那可不成!拿你的命换她的命,这本就不值当!少爷你到底懂还是不懂?你的命有多金贵?” “金贵?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的魂魄保存着我的命符,我现在就是一副行尸走肉,残垣废体?你居然说我的命比羽妍的金贵?” “少爷,你......你好像换了一个人,你原来从来都是说‘本少爷’,从未见你自称‘我’字,少爷,你.....是不是......病了?”玉见就要伸过手去探探玉合诺的额头。 “我没病。你别拦着我,再不施术我怕来不及了。” “少爷,既然命符已然取出,就不要再管她的死活了。”玉见小声劝说。 玉合诺惊讶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玉见,好像第一次认识玉见:“这么多年来,你跟在本少爷身边,什么都没学会?竟然不知从何处学来了忘恩负义?本少爷何时教过你如此这般过河拆桥?” “少爷,玉见是为了你好,如今你取得命符,便可一统天庭,救出老爷,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你要完成你的使命!何必为了一个废人而荒废自己的大好前程?”玉见重重地抓住玉合诺的胳膊,想要阻止玉合诺唤醒羽妍。 玉合诺狠狠一甩,差点将玉见甩到屋外。所幸玉见有些功夫,一个趔趄便站住了脚。 “滚开!不要影响本少爷救人!”玉合诺从未对任何人出言不逊,,玉见有幸成为了第一个。 只见玉合诺把羽妍扶起,自己也坐定,聚神施展法术。 玉合诺掌心的命符随着法术的深入,渐渐地晦暗。 玉合诺的精力,也在逐渐消逝。 而羽妍,竟然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慢慢地,羽妍的右手腕悠悠地闪着微弱的光——竟是命符,在一点一点地,又重新回到羽妍体内! 当命符完全没入羽妍的右手腕时,玉合诺的体力彻底透支,一收手便瘫倒在床脚边,又如平日所见那般,羸羸弱弱地缩成一团。面色惨白,微微地打着哆嗦。 早先时候,玉见本该很快上前扶住玉合诺坐下歇息。 可刚刚那一阵争吵,玉见竟然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羽妍一个人扶不起玉合诺,只好任由他躺在地上,从床上扯了那大床的被子,就地给玉合诺盖上。 “玉见呢?这个时候反倒不见了?”羽妍大声问。 玉合诺有气无力地答道:“生我气了罢,随他去吧。” “生气?你们吵架了?” 玉合诺摆摆手,示意羽妍不要再说下去了——他现在需要静养。 羽妍帮玉合诺掖过被子,安定之后才发现—— 玉见不见了。测言老头也不知哪里去了。 ☆、外侵 “陛下,二少爷回来了。”玉合森刚跨入天庭,便有属下向他汇报。 玉合诺并未伤他很深。片刻休息后,便又满血鲜活。 “他居然敢回来?”玉合森瞪着双眼,怒气从眼底升腾而起,“在哪里?” “在二少爷自己的寝殿内。” “他自己的寝殿?”玉合森本就怒火中烧,听到此话,像受到了雷击,愤而挥袖将跪在地上的士兵撵出了十丈开外,咆哮声紧接而至:“全是本王的!全部都是!他没有自己的寝殿!没有!听到没有?” 守殿的两排将士齐齐跪下,唯唯诺诺道:“是。” “走,去把玉合诺带过来!” “二少爷他.....他如今......法力......我们根本拦不住他啊!”一个将士低头哆哆嗦嗦地回复道。 玉合森顿了顿,道:“随本王来。” 羽妍一整宿都没有睡过。也不敢睡去。 如今玉合诺身边空无一人,又法力尽失,说到底还是因自己而起。 羽妍顾着玉合诺,静静地,倚在墙角,等着玉合诺醒来。 谁能想到,短短一月,给予羽妍翻天覆地的变幻。 似乎有声响,将羽妍思绪拉回。 还没等到玉合诺醒,先等来了玉合森。 羽妍迅速施法,先在自己和玉合诺的周围覆了一层护体。 “怎么?还躺在地上睡觉?果然你有了命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玉合森嘲讽道,“你也还活着?” “当然,很失望是吗?” “当然失望。本王倒是很希望看到,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一个—都—不—留!” 玉合诺没有动弹,仿若没有听见,引得玉合森慢慢逼近。 “既然你无视我的存在,那就别怪本王。”玉合森举刀,倏地落下,磕到硬物。 “怎么?又是护体术?”玉合森冷笑道,“如今你已无人能敌,还需要护体?” 问话刚出口,旋即,玉合森突然停止动作,看看玉合诺,再看看羽妍,突然明白道:“你......你们又回到了原先样子?” “你倒还不算傻!” 玉合诺有了些意识。在浅浅睡意中,他似乎听到一个温柔地女声呼唤道:“快醒醒。” 这不是幻觉。的确是羽妍在唤他醒来。 玉合诺本不打算醒来。 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他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为何从出生开始,命运总是捉弄于他?连身边亲人都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世上?难道自己的出现,就是这样的不堪? 他就想像现在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睡下去,不要醒来——没有值得醒来的理由。 可是好像,又不甘心。 声音很近很近,越来越近。 终于,玉合诺睁开眼睛。 “哈哈,原来你并没有完全取到命符。”玉合森得意地晃着脑袋道“连自己的命符都不愿意回来,这样看来,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玉合诺慢慢起身,声音微小却有力道:“你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玉合森毫不示弱,缓缓走进道:“只要把你们二人分开,你能奈我何?” 玉合诺正要使劲力气,离羽妍更近一些,随时应对玉合森的攻击。 “报!”门外急报,止住了玉合森的脚步。 “什么事情?稍后再说!”玉合森喝令道。 “陛下,稍后就来不及了!连日交战的魑魅一族如今破了我们的防卫,就要临至大殿!” 玉合森脸色骤变,“不是刚刚刚上报,战况稳定?” 来不及多说,玉合森匆忙随侍卫返回大殿。 “把攻守将军叫来!”玉合森勃然大怒,众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玉合森竟连续下令四次,派出了八个侍卫,才见攻守的首将军晃晃悠悠地,提着精致酒盏,由八个侍卫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大厅。 “首将军,你在前线不好好备战,如何能喝醉成如此?”玉合森一挥掌,打掉首将军手中酒盏,问责道。 “我.....”刚开口,首将军便打了个饱嗝,差点没有忍住,吐在大殿光洁通透的大理石板上。 “我.....我.....首战告捷……告......告捷……开......开心,哈哈哈哈....”首将军说着,左瞧瞧右看看,好像什么东西丢了。 “我.....我的酒.......酒呢?” “首战告捷?那二战,三战呢?”玉合森一跃到首将军身旁,抓着首将军的领子恨恨问道。 “首战告捷……当然就快活几天......陛下,这不是您同意的吗?” “敌方又发动了二次攻击,你们竟仍在把酒?” “放心!陛下!他们......嗝.......他们打不过......嗝.......打不过我们.....” “原来是如此的‘战况稳定’”,玉合森的怒火彻底从心中生腾而起,顺手就将首将军打出大殿,“你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大殿之外等着了?” 没料到,玉合森这一次出手太重---首将军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便没再起来。 “叫副将军来。” “陛下,副将军已不知去向。” “什么?” “陛下,恕属下直言。您登帝之时,便许诺士兵们不用按照天条行事,可以吃喝玩乐尽情尽兴,这才得到士兵们的拥护。可如今......你不怕士兵叛逃?” “本王的确说过前帝天条过于严谨,可以放松,并未允许可以随意放松。首战告捷,难道不应该乘胜追击?” “陛下!您当初所言,可并非如此。否则,副将军怎么会不告而别,四处云游?至于首将军,本就嗜酒成性,正因为您的鼓励,他才弃前帝,转而拥护您。” “照你这么讲,是本王领导无方?” “属下不敢。” “事实既是如此,如何不敢?”门外,玉合诺和羽妍,双双赶到了大殿。 “本王暂时放你们一马,还不趁此出逃?还敢来自投罗网?”玉合森双眼渐红,咆哮道。 “玉合森,你不要再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做不了一个好天帝!” “胡说八道!本王做不得好天帝,难不成你这连命符都没有的人就做得了吗?玉合诺!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今天,本王连同你和外面那群妖魔鬼怪一并铲除!” 玉合森一下令,殿中所有守卫便全冲上前。 魑魅一族早就聚集了强大的妖气,恍瞬间妖气漫布,将殿中所有侍卫团团困住。 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求救声遍地四起。 “我看不见......看不见” “为什么这么安静?这么黑?我听不见......陛下?” “我在哪里?走不出去......走不.....啊!” 玉合森左右双掌连续出击,想要击散这浓浓黑雾。 可越是耗费功力,黑雾却越聚越密,越圈越紧。 终于,黑团慢慢地靠近玉合森,将玉合森也裹挟了进去。 “走开!走开!”玉合森挥舞着双拳,无济于事。 玉合诺和羽妍目睹这一场面,相视点头。 很快,玉合诺抓住羽妍的手腕,一道熟悉的强烈炫目的金光发射出来,照得整个殿堂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这道金光就如一把利剑,从中间将黑团劈出了深深地一条间隙。 金光渐渐加强,不断地蓄积力量,光的线条越来越宽,延伸越远,强势地要将黑团割成两半。 “羽妍,撑住。”玉合诺喊道。 只要羽妍没有倒下,那击败魑魅一族就一定有望。 “我.....我.....疼”羽妍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埋有命符的右手腕在微微颤栗。 “羽妍,你一定要撑住!”玉合诺用另一只手扶住羽妍,支撑着她的身体。 许是第二次,命符已经习惯,这次,羽妍坚持到了最后。 黑团炸裂的那一刻,连玉合诺都惊讶羽妍的表现。 殿外黑压压一片的魑魅一族随着黑团的消散全面瓦解。 玉合森和众侍卫都被释放了出来。 侍卫们互相打量,双眼迷茫:“哎,怎么出来了?”旋即,才开始欢呼雀跃。 “陛下!陛下神武!”众将士纷纷下跪,感谢玉合森的救命之恩。 玉合森正试图从黑团内部击碎,却怎样都找不到突破口,着急地随意出掌,四处撞击。 精疲力竭之际,竟发现外围破开了一道口子。 玉合森趁此,加大掌力,竟自以为地冲破了这团黑雾,打败了魑魅一族。 “都起身吧!”玉合森得意地挥挥手,居高临下,帝王之尊。 一抬头,玉合森发现玉合诺拉着羽妍在不远处看着他,脸色由红润转向苍白。 “莫非是他们破了魑魅一族的阵法?”玉合森略有所思,又转念一想,“不,不可能!那命符绝没有这等能力!” 玉合森定定神,道:“这外族侵犯既已尘埃落定,该来解决你的问题了。” 还未等玉合森下令,场上的将士就已将玉合诺和羽妍围在了中间。 玉合诺无视玉合森,转头问羽妍道:“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 羽妍微微点头。 玉合森还未来得及拔出他的那柄钢刃,一下便被一道光亮击中,倒在地上。 这亮光,比起之前,已然弱了许多。 ☆、意外 羽妍的体力虽不支,却仍能持续地,让玉合森没有闲暇捡起武器。 最终,玉合森,也无力还击。 玉合诺大声对众将士道:“你们觉得,就凭你们陛下的这点本事,可以将你们从魑魅幻术中解救出来吗?”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辨明。 一个老将突然下跪,万分激动道:“未报诺少爷的救命之恩,誓死跟随诺少爷。” 一众将士听闻,也齐刷刷跪下,喊道:“誓死跟随诺少爷!” 玉合森脸色铁青,怒骂道:“你们这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玉合诺又有什么好?连命符都没有!他配当仙帝吗?他连当一个仙人都不配!” “玉合森,你休再口出狂言!我对你一忍再忍,早就仁至义尽!”玉合诺一怒之下,怨气倾倒而出,“先前我一直敬你为兄长,顾及兄弟情分,盼你能回头是岸。现如今,你变本加厉,就休怪本王了!” “你能把我如何?如何啊?来啊!”玉合森怒吼着,发髻也散落,头发凌乱披肩,像一只发疯的狮子。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玉合诺重重地,将这句话一字一字吐出,接着道:“昨日,你想毁掉本王命符,任由本王灰飞烟灭!今日,你的命符,本王代为保管!本王并不如你那般毒辣,待这命符送到仙草宫宫主手中净化完全,再还于你。” 玉合诺到玉合森面前,紧紧扼住他的手腕,生生将玉合森的命符挖出。 “毁掉就毁掉!在众人面前装什么高尚?我看需要净化的应该是你的命符吧!”被剥走命符,玉合森如当初的玉合诺一样,气力势弱,用凡人之躯,做着无意义的抵抗。 “把他送到地牢,好好思过。” “玉合诺,你不得善终!你的命符永远都不会回来!永远!”玉合森手脚乱舞,对玉合诺下了最毒的咒。 不过,他已没了法力,不管说什么,都不奏效了。 “阿诺,我.....我累了,想睡......”羽妍气若游丝,传到玉合诺耳朵时只剩轻微的喘息声,这喘息声不过三秒,也很快偃息。 “羽妍!”玉合诺拼命地摇晃羽妍,羽妍没有反应。 玉合诺以为羽妍昏死过去,连忙探探羽妍的鼻翼,所幸,还有呼吸。 “玉见!玉见!”玉合诺接连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 除非被派遣去做任务,玉见一直都会跟在玉合诺身边。今日是去了哪里? 没人帮忙,玉合诺只好先将羽妍送回自己的寝殿歇息。 “报!”才刚安顿好羽妍,就又有来报。 “讲!” “禀陛下,押送.....前陛下的时候,遇上一个阻拦。属下已合力将他拿下。” “带进来。” 熟悉的面孔被五花大绑丢在玉合诺脚边,玉合诺不可思议喊道:“玉见?!” 玉见抬起头来,凛冽地目光射向玉合诺,双眼里满是憎恨。 冷静过后,玉合诺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起初玉见并不正面回答,拐弯抹角道:“你心里清楚。” “本王并不知。你十岁便跟随本王,与本王情同手足,本王竟连你何时变心都不知晓。” “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你怎会知晓?”玉见一哼气,眼神鄙夷,脸朝向一旁,不想再多看玉合诺一眼。 “你......这么讨厌本王?” “你考虑的只有你自己,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玉合诺被玉见的这一问惊住,更是被问得不知所措,不知作何解释。 玉合诺看看羽妍,替羽妍包裹严实,道:“这样看来,我们还有些误解需要澄清,我们出去说罢,让她安静地歇息。” “你这下离开她,反而就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不怕吗?”玉见冷面威胁道。 玉合诺没有丝毫犹豫,禀退将士,将玉见扶起,道:“不怕,你我兄弟多年,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那可未必,陛下,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带到这里。” 玉合诺没有理会,微笑道:“走吧,步行去大殿。” 步行了数里,沉默了良久,玉合诺先开口打破沉寂:“说罢,我如何不了解你?” 和玉见,玉合诺放下身段,不再用‘本王’自称。 “是,我十岁跟随你,本以为会过上好生活。可这十多年来,我过得是怎么样的日子?” 玉合诺仍然不能明白,“你的日子,哪里过得不好?” “我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没有需要夺回的命符。我只想有的吃,有的穿,安安静静地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难道这些,我都没有给过你吗?只有有我的一份,必然没有少了你的。” “诺少爷,我很感激。可是,你一直要我学习各样的法术,仙术,说什么要提高灵力。” “这难道有错吗?” “你有问过我愿意吗?我根本不愿意!”玉见讲得激动,声音回荡在半空之中,落下震得水塘之中泛起阵阵涟漪。 “可是,这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更好。” “我本就是一个凡人,学得再多也不可能成为仙人,更不可能像你----诺少爷,成为仙家的掌门人。” “以你的灵力,我早就把你列入仙班。虽为末级,可以你的努力,再经过我的指点,再晋升并不困难。” “我不想!我不想!”玉见抱着头,不断地重复着“我不想”,玉合诺识趣,不再劝说。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这仙家竞争,帝家争斗,与我何干?” “你......”玉合诺这下懂了,“我没有料到,你如此没有志向。” “对!我没有志向。而你,天天唠叨着让我多学习,最终,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完成的事,都需要我来帮你完成?” “我......”玉合诺愣住了。 的确,玉见修炼法术,一方面可以完善他自己,一方面也能弥补玉合诺的不足。 这是父王的安排,而当初,玉见也是同意的。 “我累了。诺少爷,我很累,我就想好好放松,过属于我的生活。”玉见平缓下来,道出了心里话。 玉合诺没有接话。继续走,走到一处柳桥边,坐下,示意玉见也坐下。 “微风迎面,柳絮飘飞,你和心上人,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吧!” 玉见点头。 “什么时候投靠了玉合森?”一片静好中,玉合诺冷不丁问道。 “终究是逃不过这个问题。”玉见坦然笑笑,“就在玉合森许诺我若助他登帝,他就给予我自由之时。” “那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水境里的水晶球是我故意遗落的。你如果放我回去取,我也没有性命之忧。” “取了又如何?你也会告诉他我们所到之处。” “的确。你那番说辞,我还是很感动的。” 玉合诺嘴角微微一抽动。知道真相后,这对于玉合诺来说,是不是一种讽刺? “那你不让我救醒羽妍,也是这样的缘故?而不是真的替我着想?” “和你如此之近,测言老头的话我可是听得很清楚。命符真正回归,是应该回到它本该属于的位置。而那日,它可是回到你的手中,而不是左手腕,所以我判定,命符只是不知何故暂时跳脱了出来,终将还是会回到羽妍体内。” “所以,你要羽妍不能活,那命符便无处可去,最终消散,我也随之泯灭。” 玉见默认。 一切都已明了。玉合诺不再往下说,一滴泪自眼中快速地滚落。 忘恩负义——玉合诺骂不出口。骂,难解玉合诺此刻之恨,难抚玉合诺心头之痛。 “我待你不薄。”又是片刻沉寂,玉合诺最后道。 “我知道。我记得。我也没有想过直接杀了你。毕竟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结果了你。”玉见答。 “没想到,真真没有想到,你为了自由,要致我于死地。你要自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我可以放你自由啊!为什么要和玉合森交易?为什么?”玉合诺起身,走到玉见跟前,拼命地摇晃玉见的肩膀,拼命地质问道。 “我说过的!我和你说过的!”玉见也用同样的音量回复玉合诺。“你根本没有把我所说放在心上!没有!” “什么时候?我没有印象了。” “我常常问你,我什么时候能功德圆满,避世隐居?你总是答,等到你的命符回来,我就可以不用再服侍你了。可是你的命符,什么时候能回来?永远都不可能回来!这么多年了,你不死心,我早就死了心!你何苦牢牢拖住我不放!”玉见随意捡起地上石子,往水塘中一丢,居然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好了,只要你去了,我就自由了。你看这石子,从我手中挣脱出去,可以有这么大的反响。看到了吗诺少爷?看到了吗?” “好!你走吧!现在就走!”玉合诺挥挥手,“你要的,全部给你。” 玉见猛地转头,注视着玉合诺的双眼,片刻,道“谢谢你!诺少爷!” 纵身一跃,跳入了水塘。 ☆、回归 “玉见!”玉合诺伸手想要抓住,却眼睁睁看着玉见从眼前一闪而过,没入水中。 如果命符仍在,此时救起玉见就易如反掌。 命符,命符,都是命符! 即便多希望它可以回来,也无济于事。难道真的就像玉见所言——它永远不能回来了吗? “来人!救人!”玉合诺无助地呼喊,想做的事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完成。 就近的将士赶来,将玉见救上岸。 “还有呼吸。叫士夫来,好好安顿玉见。” “是。”将士七手八脚将玉见抬起,移到玉见的寝殿。 玉见是这偌大天界唯一一个有自己寝殿的小仙。 哄哄闹闹的人走了,又剩玉合诺一人孤零零地在原地。 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玉合诺找到了命符,又如愿继承了帝位。 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最初最初的愿景——命符,仍然没有回归。 玉合诺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身,仍不能载入仙籍。 “或许,不定哪一天,它就回来了呢!”不知什么时候,测言老头竟然躲在垂柳后面,缩着身子注视着玉合诺。 “老头,说这话怕是你自己也不肯信吧!” “老夫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成真便指日可待。” “哈哈哈......这哄小孩的话,老头,你留着和别人说罢,我已经这样大的岁数了。”玉合诺无奈大笑,笑声里透着无力扭转命运的酸楚。 “去看看羽妍那姑娘吧。和她在一起,离你的命符也近些。”测言师提醒道。 确实,也该去看看羽妍醒了没有了。 玉合诺轻轻坐在床榻边,听着羽妍均匀的呼吸声,陷入过往回忆。 当初在人间的屋子内挂上云彩,就想给自己一个念想,自己并未离开家,那地方还是熟悉的天堂。 未曾想到,这片假云彩,竟奇迹般地指引自己找到了命符的居所。 自私地利用欢欢接近你,自私地把你绑走,又自私地把你禁锢。 那时的自己,眼里全是命符,根本没有你。 你的抱怨,我置之不理;你的愤怒,我置若罔闻。 可你,一次又一次不顾性命,救我于危难之中,没有怨言。 这次,无关命符。 玉合诺轻轻地调弄着羽妍的头发,理顺她的刘海。 在眉心的正中央,玉合诺俯下身子,浓烈而长久地盖上了一个吻。 这一吻,像一把启动了宝藏大门的钥匙。 羽妍的右手掌在剧烈地晃动,羽妍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妍儿,妍儿,你有没事?快醒醒,醒醒!”玉合诺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发自内心的一吻,竟会让羽妍性命不能保! 玉合诺的左手紧紧覆住羽妍不停颤抖的右手,想用自己的力量让它停下来。 居然真的奏效! 很快,羽妍不再晃动,慢慢地静了下来。 玉合诺却突然感到一股神秘地力量充斥着身体。 一挥手臂,掌力卷出一股烈火的旋风,殿外连排的树木顷刻尽毁! “出了什么事?”羽妍终于微微睁开眼,迷茫地问道。 “你醒了!你醒了!”玉合诺兴奋地抱起羽妍,紧紧地揉入怀中,在羽妍耳边狂喜地报道:“我的命符回来了!你知道吗?我的命符回来了!” 羽妍被玉合诺捏的浑身肌肉疼痛,眼皮仍不住地打架。 不过,朦朦胧胧中,看到玉合诺的表情,听到玉合诺的声音,似乎他在说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回来了就好!好!”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是什么回来了。不管了!不管是什么回来了,都好!“我很困哪,我还要再睡会儿。”闭上嘴,羽妍一下就软趴趴地搭在玉合诺肩上,神志不清了。 “好好好,睡吧!安心睡吧!我不吵你!”玉合诺将羽妍轻轻放下,掖好被子,悄悄关上门。 “听老头子的话,总是没错的吧!”测言老头不知何时又悄悄跟来,飘在门外的半空中,得意道。 “你早就算出来了,对吗?”玉合诺俏皮地问道。 “没有。但是以老夫这上千年的修为,总会相信,真爱,总是蕴藏着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