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二十五》作者：有人把我窗户打碎了 文案：表里不一温柔攻×开朗贱怂嘴炮受 恻隐之心，欲盖弥彰。 ①有存稿 ②无原型 ③吸烟有害健康，早日戒烟有益健康 作品标签：唯美百合，年上，搞笑，相爱相杀，双向暗恋。 第一章 耶稣佛祖神有没有份 “我定位发过去了，”睢改雨站在烟火迷蒙的餐馆后门，腿边是厨余垃圾桶，里边儿什么都有，一股子恶臭，她侧身望着幽长的窄巷沉默了很久，直到手里的烟即将燃尽灼到了食指，“嘶……媳妇儿，你能来找我吗？” “你等着我。” 睢改雨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听到女老板又在喊她，她抿了抿起皮的嘴，最终还是挂了电话。 . 三月底，段雅雅请了假去Z市找睢改雨。 睢改雨在Z市一个小县城的餐馆里当服务员，她人特别开朗，又会说话，只要是她想搞定的人，就没有搞不定的，店里女老板被她哄得五迷三道的。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等下班了带你去我住的地儿。” 段雅雅以为睢改雨会接她，睢改雨没接她，她自己找来了，睢改雨让她带着个行李箱坐在柜台等她下班。 收银的也是个姑娘，饭点人有点多，那姑娘忙不过来，段雅雅帮着她算钱。 “你是改雨的朋友呀？”小姑娘才十六七，声音特别甜，“改雨的朋友都老厉害呢。” 段雅雅张了张嘴看向那小姑娘，“……还……还有别的人来找过她啊？” “对呀，上星期有个男的来找她，长得老帅嘞。”小姑娘说着说着，稚气未脱的小脸红了个透，“他对改雨特好。” 段雅雅欲言又止，从柜台间抬眼看向店里来去匆匆的睢改雨。 . 晚上十点店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剩一桌喝酒的老爷们儿还没走，一天下来小餐馆里烟酒气混杂，段雅雅受不了这个味儿，窝在收银台玩手机，直皱鼻子。 睢改雨给他们又上了盘花生米就收工了，跟老板打招呼下班，到柜台帮段雅雅拿行李。 “走吧，回家。” . 睢改雨租的房在城郊，十点没公交，她骑着刚来时候买的二手电动车载段雅雅回家。 北方三月底的夜晚也是飒飒冷，风刮人脸上跟刀子似的，睢改雨把头盔给了段雅雅，段雅雅搂着睢改雨的腰把她掉了扣儿的大衣拉得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没出息地流了眼泪。 让她哭的事儿还在后头，出租房从外面看像危楼，住十楼没电梯爬断腿，一室两厅，没厨房，房门怎么看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劣质红漆木。 “你饿不饿？我去楼下给你买烤红薯啊。”睢改雨整张脸冻得紫红，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状。 “我不吃，你别出去了。” 睢改雨脱了大衣挂在门后，扭过来脸就看见段雅雅坐在沙发上哭。 “怎么了？怎么了？媳妇儿……你怎么又哭了？”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行叭。”睢改雨拿着抽纸盒半跪在沙发上，边打着哈欠边给哭成泪人的段雅雅递纸。 . 睢改雨用热水壶烧了壶水给段雅雅泡泡面，水烧沸的时候段雅雅已经不哭了，鼻尖红丢丢的，鼻涕直流。 “你可别哭感冒了。”她吹着杯子里的热水，摸着不怎么烫了才递给段雅雅，“喝热水。” . “睢改雨，你怎么想的？” “……” 段雅雅环顾四周，年久失修的出租屋像个破四方盒子，屋顶的吊扇陈年的灰和蜘蛛网混杂缠绕，吊在半空动也不动，“你辞职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 “……” “你怎么想的？你给我说说？” “我、我觉得挺好的。” 她住的这个小区住了至少两百户，原住外来，留守空巢，偷子扒手，陪酒坐台……段雅雅口中的“那种日子”，人家过了十几年还多。 . “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去呢。” 段雅雅从来没有凶过自己招惹的这尊阎罗，难听话她说不出口，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劝，“跟我回去好不好？” 睢改雨又在咬起皮的嘴。 “……面快泡泛了。”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屋顶的吊扇。 . 段雅雅要住下，屋里就一间卧室，睢改雨不舍得段雅雅受冻，破天荒地开了暖气。 真可谓铁公鸡身上拔毛。 “你平时不开暖气的？”段雅雅踢了床上抠手机的女人一脚，让她帮忙收拾行李箱，“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听见啦！段雅雅，你比我妈还烦人。” “呵。” . 半夜十二点，睢改雨还在熬，被窝里一双脚丫子捂不热，段雅雅把她的脚放在自己两/腿/之/间夹着暖，暖着个冰坨似的。 “睢改雨，我只请了三天的假。” “你在这再呆一天就回去呗，你看我这情况，没法带你玩儿，而且我手里真没钱。” “你叫我过来你还不跟我回去？你死不死啊？” “你自己要来的……” “你看你那怂样儿。” “……” . “你在这边儿还有朋友吗？”段雅雅想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柜台小姑娘跟她说的事，“我听说上星期有男人来找你，还对你特别好，谁呀？你谈朋友了？” “睢承飞吗？就我三哥啊。咋了？不高兴了？”睢改雨放下手机，震惊地看向黑暗中段雅雅白皙的侧脸，“你以为呢？！” . 一点多的时候段雅雅实在不能熬了，催着睢改雨睡觉。 “你睡吧，我背对你，不打扰你睡。” “你不睡觉干嘛呢？又看直播吗？你没钱带我玩儿有钱给主播？” 睢改雨戴着耳机，无动于衷。 段雅雅看睢改雨又不搭理自己，望着她的背影一股无名火，抢过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不是女主播酥酥嗲嗲的声音。 金刚经？ “改雨？”段雅雅轻轻拍拍睢改雨的肩，放柔了声儿叫她。 手机屏幕的光也灭了，黑暗中弥漫的全是耳机传入耳膜的金刚经。 “段雅雅。” “我没有家了。” 睢改雨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把段雅雅整颗心都揉碎了。 . 第二天段雅雅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睢改雨了，她拿出手机给睢改雨打电话，枕头底下传来振动。 . “媳妇儿，我回来了。” 睢改雨通红着脸蛋儿吸了吸鼻子，打开卫生间门让段雅雅看自己买的早饭。 “媳妇儿你喝豆汁儿不？” “你自己喝吧，难喝死了。” 睢改雨撇撇嘴，把煎包油条放到盘子里，回卧室找手机。 “媳妇儿？你给我打电话啦。” “怎么的？不行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招人喜欢呢。” “呵呵，你最招人喜欢了。” “刷牙别和我讲话了。” . “你请假了？” “嗯，带你去趟乡下。” “去乡下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 睢改雨不去看她探究的眼神，低头吃饭不言语。 . 睢改雨的电动车是二手的，电瓶也是，电很虚，根本不能带着两个人开几十里。 俩人坐城乡公交，一人七块钱，睢改雨抠得很，还是段雅雅付的钱。 “你在这县城乡下还有朋友？” 睢改雨笑而不语。 “你三哥还没走？在乡下吗？” 睢改雨笑而不语。 “我日/你。” 睢改雨笑而不语。 . 睢改雨到公交车上就不安生，各种跟人搭话，她语言天赋好，来这里快一个月，当地方言学了个七七八八，沟通完全无障碍。 . 她在打听一个村子。 . 下车的时候，坐一片儿的几个大爷大姐都笑着和睢改雨挥手告别，段雅雅看着睢改雨公车都开出快一百米了还在招手，沉着脸按住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怎么了？又怎么了？” “没事儿。” 到站的地方是个小诊所，对面有条河，顺着河往前走，走了大概五分钟能看到一个挺大的村子，村头有座庙。 “改雨，你来拜佛的？” 村子里的庙一般都这么小，庙正前放了个水泥砌的香台，里面插满了线香。 “你拜佛不去少林寺来这儿？” “我打听过，这个特灵，”睢改雨提了提裤子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我替你给菩萨认个错。” . 睢改雨在庙里跪了一个多小时，段雅雅蹲在河边玩手机，外面挺冷的，但是她感觉自己不虔诚不好意思冒犯了菩萨。 她还是第一次见睢改雨这么较真，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改雨这个人看着挺有性格挺犟，其实压根就不是个较真的人，凡事都很想得开。倒是她自己，外表看起来文静温和，知书达理没脾气，实际上拧巴得不行。 段雅雅正寻思着睢改雨怎么还没跪够，听到庙里睢改雨在喊她。 “怎么了？叫我干嘛？” “嗷……媳妇儿，你扶我一下，我腿不行了……” . 回城的车上段雅雅问睢改雨村里那个庙怎么个灵法儿。 睢改雨也是听餐馆女老板讲的，那个村里有个女人连着生了仨儿子，人到中年想要个女儿，就去外地的大寺庙里求，从外地回来的第二天就在村头的自家田里捡了个女婴，为了感谢菩萨的眷顾，赶忙在得了女儿的地方修庙请了菩萨供奉。 睢改雨说得眉飞色舞，段雅雅听得云里雾里。 “敢情……那是个送子观音庙啊？那你拜它有个什么用？你想无性繁殖啊？” “……” 牙尖嘴利的睢改雨登时卡了壳。 “对了，你向菩萨求什么了？让你爸妈复婚？” 睢改雨白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 人只有在受苦受难的时候才会想到求助神佛。 睢改雨求了什么，她不敢告诉段雅雅。 菩萨愿不愿意渡她，她不知道。 . 傍晚小区里刮了阵妖风，段雅雅坐在床上，皱眉听着卧室窗户“呼啦啦呼啦啦”的响动，攥紧了手下的床单。 “媳妇儿你有脏衣裳要洗不？” 睢改雨手上还湿着，一打开门就看见段雅雅正在收拾行李箱，脸上促狭的笑意瞬间僵硬起来。 “你……明天走啊？” “嗯。” “那、那我明天送你。” “甭送了。我早上四点走，你明天还上班，多睡会儿吧。” 段雅雅看着她冻红的手，欲言又止，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改雨，你真不跟我回去？” 睢改雨蜷了蜷开始发热的手指，嗫嚅着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雅雅——” 桌子上段雅雅的手机剧烈地振动起来，看清来电显示的顷刻，睢改雨挣开了包裹着她的绵热手掌，“你电话。” 睢改雨关上门的瞬间，听到段雅雅轻轻喊了声儿，“喂，郭远。” 她也没走，就在外边儿听着，后脊背虚倚在门板上，搓了搓一块冷一块热的手，捂住了干涩的眼睛。 . 半夜里梦中迷迷蒙蒙，睢改雨好像听见段雅雅又问了自己一次，“改雨，你跟不跟我回去？” 梦里她套着高中校服，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长头发的打扮，乖乖的刘海儿贴着额头，整个人白净又温柔，在办公室外的走廊拉住了睢改雨的校服袖子。 “改雨，跟我回去吧。” . 睢改雨被闹钟吵醒是五点半，平时起床很麻利的她睁开眼后在床上躺着眼睁睁盯着屋顶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回过神。 她伸手摸了摸床底段雅雅的行李箱，果然不在了。 她又想起昨晚的梦。 “改雨，跟我回去吧。” 段雅雅，你能不能不要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去？ 你带我走吧。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好不好？ 睢改雨敲着床板，叹息着闭上了眼。 第二章 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 睢改雨又失业了。 领了一个月工资还了工作服，睢改雨去后门巷子里抽烟。 她打开通讯录看着那个手动置顶的“A段雅雅”，手指上上下下划过很多次也没有拨通。 来电显示，睢承飞。 “喂，三哥。” “嗯，小雨，怎么了？要回来吗？” “额，哥你先跟我爸妈打个招呼呗？我现在都不敢给他俩打电话。” “没事儿，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现在小叔小婶俩人正对你愧疚着呢，你要是回来他俩当祖宗供着你都来不及，别怂。” 睢改雨不说话了。 “怎么了？你哑巴了？” 睢改雨：…… “能笨死你？卖惨都不会你还会干嘛？” 睢改雨会咬嘴皮。 . 睢改雨四月一当天到的老家，家里那两位闹离婚，房子给了睢改雨她妈，睢改雨到家的时候，正看见她妈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酱肘子，那个香啊，一进门就能闻见。 妈妈一直也没发现她回来，她放下行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做饭。 “妈，我想吃韭菜鸡蛋馅儿的油饼。” . 睢改雨失眠特别严重，第二天睡到晌午十二点多才醒，头特别疼，整个人都很萎靡。 妈妈心疼姑娘，一直也没叫早起，看她起床以后蔫不拉几的样子，心想自家姑娘在外面漂了一个多月，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肯定吃了不少苦，登时心肝脾肺肾都像被捏碎了。 “妈，你没出门儿啊？” “我姑娘好容易回来了我还出什么门儿啊。你看看你那样儿，洗脸刷牙去！” “噢！”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歌秋来家里，约睢改雨逛街，睢改雨的脸色灰白中夹着点儿绿，被歌秋按在梳妆台前捯饬了好久才有点人类的气色。 “哇，你能别再打腮红了宝儿？你有毒？” “睢改雨你现在是真的颓，要不是知道你穷我都怀疑你吸/毒，不打腮红你这脸能看？” 睢改雨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 “收拾再好也没用，我该洗头了。” “呵呵，我可不敢指望你为了我洗头。” . 歌秋这人特有意思，睢改雨升了高三才认识她，分到一个寝室，相见恨晚，只做过很短一段时间同桌，但俩人就跟臭味相投了似的，班主任频繁调座位也没能把她俩拆散。 她大学学的英语专业，打死不想当老师毕业之后还是去以前的高中当了英语老师，平时每天跟睢改雨吐槽学校只发工资条不发工资，一到寒暑假看她比谁都浪。 . “宝儿你看这裙子咋样？”试过之后歌秋小声问睢改雨，“骚气不骚气？”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过几天相亲呢，搞个装备。” 睢改雨两眼一闭，“还相？谁给你说的？上次你妈那边那个姨介绍的什么德行你还敢相？” “哇你别说上次那个了，我开开心心出门，到那儿一看这人什么玩意儿，那个姨我见她一次骂她一次！” “我可得信你了~” . 歌秋在睢改雨眼里就是典型的傻子，她高中时候早恋，谈了个学校里叫得上的帅哥，长得干干净净个子也高奈何是个垃圾，升高三之前的暑假跟歌秋商量分手，说是为了彼此的学习，之后整整一年都没联系歌秋，歌秋高考前几天又突然托人给歌秋送信送礼物，搞得她好几天心不在焉。 歌秋考完试就联系以前的朋友问那男生的情况想复合，这一联系才知道那男生刚升高三就又谈了个女朋友，歌秋约睢改雨出来吃饭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哭得一直打嗝。 再后来查成绩歌秋高考失利，转了一高复读。 . “宝儿？宝儿？你想什么呢？” “啊？没，没啥。我想吃甜筒，你给我买一个去。” . 这事儿算是歌秋的“意难平”吧，歌秋上大学的时候那男生又联系过歌秋，歌秋这傻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道是对方是垃圾偏偏放不下，打电话问睢改雨的想法，被睢改雨好一顿羞辱才放弃了犯贱的心思。 “歌秋，在我心里没人配得上你这么好的女人。” 歌秋好漂亮，家里长辈见面都会夸“你看人家姑娘长得多好”那种漂亮，性格也好，努力、好学又上进，她除了遇人不淑，没什么缺点，可遇人不淑怎么就成了她的缺点了呢。 就像是被一次差劲的恋爱伤透了心，失去了接受别人爱意的能力，上大学期间一直有人追她，她也没同意，她爸妈就是相亲认识的，感情一直都不错，所以她工作之后慢慢地也开始相亲。 . “宝儿！相亲顺利哦！” 睢改雨其实无数次庆幸，还好歌秋没有对谈恋爱彻底失望，不然她真的会找到那个垃圾男人打爆他的蛋。 “你也早点谈个甜甜的恋爱行不行？” “我尽力而为行不行？” . 送歌秋到楼下，睢改雨在站牌等车，趁着车还没来拿了根烟解闷儿，刚点上抽了一口扭脸就见旁边坐着的小学生皱着鼻子看着她。 小姑娘长得挺可爱，小孩装大人最可爱，正义凛然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睢改雨老脸一红，讪笑着掐了烟。 “谢谢阿姨。” “咳——” 睢改雨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 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 . 段雅雅很快就得知了睢改雨回老家的消息，睢改雨给她发消息了。 不过她最近真的忙，没空关心睢改雨的事。 而且她还得抽空谈恋爱，她跟郭远刚在一起没多久，虽然是办公室恋情，但其实俩人平时相处的时间无限接近于零，也就下了班有时间在一块。 她和郭远没有同居的打算，感情稳定之前也不太想公开。 段雅雅有时候就在心里偷偷吐槽，这谈的什么狗屁恋爱？ 不过郭远对她是真的好，她能感受到。 . 睢改雨在家里窝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又开始疯狂投简历找工作，她之前那个工作本来挺稳定的，但是她前段时间情绪出了点问题给辞了，不想接受心理咨询就选择了暂时逃避问题。 事实证明逃避问题真的有用。 . “妈，你最近怎么不打麻将了？” “哪来那么多钱打麻将？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我打吗？” 睢改雨小时候真的特别讨厌她妈打麻将，初中走读，回到家还没开门就能听见客厅里噼里啪啦搓麻将的声音，她笑嘻嘻地跟妈妈的牌友打招呼，扭脸赶紧背着书包躲进自己卧室写作业，隔着门隔着墙还能听见外面的谈笑声，嘈嘈杂杂的搞得她心烦意乱，有时候玩得起兴了，她八/九点才能吃上晚饭。 . “没有，我感觉打麻将挺有意思的。” . 女大三，抱金砖。她妈比她爸大快三岁，亲戚介绍的，见过面互相都挺满意，很快就开始谈婚论嫁，二十六岁生下她，之后就做了全职家庭主妇，后来几十年也是一直在照顾这个家。 睢改雨长到十四五岁还觉得妈妈过得真好，不用挣钱还能花钱，好轻松。 青春期的睢改雨特别麻烦，宿舍违纪，打架斗殴，她爸工作忙没空管她，每次闯祸都是妈妈给她擦屁股求老师。 高三那一年，几次模拟考她偏科问题特别严重，班主任私下和家长打电话。 那之后的一次放假她在客厅看电视，妈妈一直坐在旁边陪着看，也不说话，两个人气氛微妙地沉默了好久。 电视上播的是某个电视剧，当时很火，讲的是国内家庭——学校教育，主角都是名演员，而且剧里有个家庭简直就是睢改雨她们家的翻版。 快十点的时候下集预告也播完了，睢改雨关了电视准备逃离高压环境，妈妈突然开口，“改雨……妈妈求求你，能不能再忍半年。” 睢改雨一瞬间如鲠在喉，嗓子卡得说不成话，双脚被定住一样沉甸甸的迈不动，僵在原地很久才抖着哭腔“嗯”了一声。 . “妈，你要是嫌无聊就找以前的牌友打麻将啊，我不说你。” “你真以为我没人陪？等你找着工作走了我天天打，一天打八百圈。” . 睢改雨的求职信隔了又一个星期终于有了回音，通知面试。 去车站是妈妈送的她，执意要送，不让她送她要生气。 到车站之后，妈妈站在原地看着睢改雨的背影又送了一会儿，看着她进了候车厅才转身拦出租。 三分钟后，睢改雨手机响了，“到了报个平安。” 睢改雨坐在候车厅里低头回消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表情包，眼睛酸涩，抬起头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五分钟后，点开聊天页面，输入，“嗯。” 妈妈当妈妈好失败，爸爸当爸爸好失败，我当女儿也好失败。 睢改雨这辈子第一千零一次这样想。 . 睢改雨还是去了B市，上个工作就在这个城市，段雅雅也在这个城市。 一到B市睢改雨就去段雅雅租房的地方找她，来得早了段雅雅不在，合租的室友知道她，让她进屋等。 段雅雅的室友是个自由职业者，戴个眼镜抱着电脑，不出门也不收拾，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特别潇洒，正是睢改雨向往的“猪栏式生活”，但是打扰了，收入特别不稳定。 这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怎么接触社会，比较单纯，睢改雨特别喜欢交朋友的一类人。 . “额，你再等一会儿，她一般八点多回来。” “没事儿，你别紧张我不急。” 已经是第三次僵硬着声音和她搭话了，看来这姑娘对气氛特别敏感，敏感得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尴尬。 睢改雨打开了电视，这是她知道的最能缓解尴尬的方法。 “那个，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说实话睢改雨忘记这姑娘叫什么名了。 “啊，我、我最近没看什么……听说夜归人好看。” “好嘞。” . 夜归人不怎么好看。 看到一半她俩就换了个剧，还叫了外卖。 后来渐渐开始有话可说，睢改雨因忘了人姑娘名字特别心虚，给段雅雅发微信问，段雅雅隔了好久才回，觉得睢改雨特别莫名其妙。 “你问这干嘛？你不是知道吗？” “我忘了嘛！你快说呀！我现在在你这儿呢！太尴尬了，总觉得她已经感觉到我把她名字忘了！” “你过来了？你不是在老家吗？” “媳妇儿我又找到工作了嘿嘿。” “你吃饭没？我快回去了给你带吃的。” “我俩订外卖了，都已经到了。” “嚯，您老挺能的，我一直以为我室友社恐。” “牛批还是睢改雨牛批。”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等你呀~” . 段雅雅不回了，睢改雨关了手机，一抬头就见社恐室友的视线刚从她手机屏幕收回。 完了。 “我不是故意看的，我看有提到我所以就……”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不是事儿啊不是事儿哈哈。” 两个人吃着饭看着天气预报，默契地安静了。 . “我叫李安然。” 睢改雨垂眼听着，羞于搭腔，默默把嚼着的肉咽了。 “我不是社恐……”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忘的，我这人记性一直都特别差。” “……嗯。”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忘了！” “你放心吧我没生气。” 哇，突然感觉这个人好犀利。 . 八点半左右，段雅雅打电话让睢改雨下楼。 郭远送段雅雅回来的，睢改雨下了楼一眼就看到郭远的车，俩人站在车边等她。 “改雨！这儿！” “叫我下来干嘛？” “我给你买了被子跟四件套。” 段雅雅从后车座薅出个被子，给睢改雨提着，睢改雨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就为了这个叫爸爸跑一趟？ “我本来想帮忙提上去的，雅雅不让。”郭远一脸抱歉地跟她解释。 “哈哈没事儿，也没多沉哈。” 第三章 今夜今夜星闪闪 夜里洗完澡上了床睢改雨才想起要给她妈报平安，打开通讯录，速战速决，“妈我到了。” 点击发送。 段雅雅本来想让睢改雨跟她一块儿睡，但是睢改雨也知道自己睡着后怎么个德行，上次一起睡就把段雅雅的腿给踹青了，这次打死也不同意一起睡。 段雅雅之前有张旧床垫，现在正好翻捯出来给睢改雨打地铺。 段雅雅一进卧室就看见睢改雨坐在床上捧着手机若有所思，头发还湿哒哒的往下滴水。“睢改雨你干嘛呢？不把头发吹干就上床？” 睢改雨闻言抬起头，手上也没闲着，同步退出了通讯界面，“没干嘛。” 欲盖弥彰啊，段雅雅看她的眼神瞬间就暧昧起来，“跟谁聊天呢？男的女的？多大了？怎么认识的？” “您老可真能想——” “睢改雨，你连我都瞒着你好意思吗？” “我要说是我妈你信吗？” “阿姨要知道你拿她当挡箭牌非得抽你不行。”段雅雅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招呼睢改雨坐到她床上。 段雅雅开的热风，手上特别娴熟。睢改雨十四五岁的时候不注意身体，血气方刚啊，天热一点就用凉水洗头，对着水龙头冲，后来就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有时候就是吹着风都疼，疼也不说，一双凤眼像噙着泪儿，水汪汪亮晶晶的，可怜死了，特招人疼。 知道她总是不好受，段雅雅给她吹头发的时候会顺道给她按摩一下，整的多了，有点门道，使的劲儿特到位特舒服。 “我给我妈报平安呢不是，你以为呢？”睢改雨配合着段雅雅的力道摇头晃脑，把通讯记录给段雅雅看。 正提供服务的那位扫了一眼，皱皱鼻子，“说起来你也没在家待多久？我觉得妈妈这时候正需要你。” “娘大不由儿……”睢改雨正想贫，抬眼就看见段雅雅正低头看着她，一脸的严肃正经，话到嘴边又拐了弯儿，“媳妇儿，我妈也需要空间的。她跟我爸离婚，是我们家家庭问题，但是首先是他俩的感情问题，我虽然是他们姑娘，我也不好掺和啊，况且这都已经离婚了，我妈现阶段需要的，不是姑娘，是汉子。” “哟，小姑娘可以啊，通透啊。好了，干得差不多了。”段雅雅关了吹风机，把睢改雨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小姑娘头发倒挺多。” . “欸，对了，我妈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在我箱子里呢我拿给你。” “我阿姨比你会疼人啊，你回家就没念着我。” 睢改雨打开箱子，拎出个白色的包，“嚯，天地良心，这玩意儿我给你一路拉过来的。”拉开拉链，里边有个黄色绸面儿枕头，看着就烧钱，“荞麦芯儿的，我妈拿做旗袍的缎子给你做的枕套，你才是我妈亲闺女~” “吃醋了？”段雅雅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看到镜子里睢改雨揶揄的神情抿嘴笑了，“做是给我做的，给谁睡可不好说。” 段雅雅话音刚落，睢改雨就望着她出了神。她妈是很喜欢段雅雅，但是如果她妈知道自己姑娘喜欢段雅雅，这种喜欢依然成立吗？ 睢改雨一边这么想，一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先不说雅雅有对象，问题的关键在于睢改雨是个怂货啊。 完了，更委屈了。 “改雨，你看着我发什么呆啊？” “嗯？”睢改雨马上回了神，笑盈盈地看着她，“我媳妇儿长得真好看。” 镜子前那位抹精华的手一顿，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 “神经病……” 她收回视线，正巧桌上的手机亮了，郭远。 “喂，郭远，你安全到家了吗？” . 睢改雨默默收敛了笑容，憋着一肚子气钻进了被窝。 还能咋的？不是自己怂吗？吃什么飞醋？这不是活该。 . 第二天面试，段雅雅还没醒，睢改雨起了个大早，收拾得人模人样的，顺便把段雅雅喊醒，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到楼下正碰见买早餐回来的李安然，睢改雨纳闷儿了，这人看起来宅，没想到生活态度还挺积极。 “你起挺早啊。” “嗯，你也早。”李安然没敢说，其实她不是起得早，她压根还没睡，“你要出去啊？” “对，我上午有个面试。我先走了啊，拜拜。” “嗯。” . 早上有点冷，到了晌午天还可以，段雅雅午饭时间没去餐厅，自己带了饭在茶水间热着吃，郭远中午接了个电话，刚走没多久。 吃完饭洗了餐具，那头睢改雨就给她来电话。 “喂，媳妇儿。晚上一块儿吃饭呗。” “怎么的？就业了？” “没，人家让等通知。” “单纯吃饭啊？我还以为你要庆祝。”思前想后，段雅雅犹豫着开口，“要不叫上安然，我看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我先问的她，她说有急事儿。” 得，就睢改雨这八面玲珑的样子，完全不用她操心。 “睢改雨，你这人真的太会办事儿了。” “您也别挖苦我，挖苦我就说我死了。” “那我可舍不得。” . 就她一句话，那头儿睢改雨握着手机又一阵的心跳如雷。 . 晚上又降温了，B市这天真跟闹着玩儿似的。 傍晚有点小风，凉丝丝的，睢改雨先到的餐厅，段雅雅来的时候，头发被吹得乱蓬蓬的，睢改雨手痒，人刚一坐下就给人撸了个顺。 “我发现你就跟撸猫似的。” 段雅雅刚放下包，微信提示音就响了，睢改雨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查岗这么频繁？” “我也不清楚，他问我在干嘛。” 睢改雨一声冷笑，“这还不是查岗？” 刚冷笑完又觉得自己鲁莽了，索性闭嘴看菜单。 . 还好郭远只问了段雅雅在干嘛就没再发信息，不然睢改雨得心梗好一阵子。 吃饭的地方离她们住那小区不远，吃完饭才九点多一点儿，俩人走路回家，顺便消化消化。路上人还挺多，都是吃完饭出来遛食儿的，睢改雨和段雅雅并肩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手牵手，还十指相扣那种。 这都习惯了，也没人觉得别扭。 . 她俩高中就这样，那时候一到考试，俩人就去操场遛几圈，她们高二根本就已经不在一个班了，睢改雨她们班在二楼，一排窗户正对着大操场，见的次数多了她们班人就总调侃她，传她和段雅雅是一对儿，刚开始她没什么想法，但是也怕那些话传到段雅雅耳朵里对她俩友情有影响，所以她听见别人说那些话，会非常自然地一带而过，时间久了，新的八卦层出不穷，就没人关心她和段雅雅的事儿了。 后来就升了高三。 学习就压得人喘不过气，什么情情爱爱，过眼云烟罢了。 . “段雅雅。”睢改雨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段雅雅比睢改雨要高，睢改雨戴了隐形眼镜，戴得久了眼睛不舒服，疲劳，看人不用劲儿，加上路上光线暗，近在眼前这个人在她眼里有些模糊，只一个侧脸朦胧的轮廓。 当然也有可能是睢改雨眼窝子浅。 “嗯？” 睢改雨看着她的侧脸，喉咙哽得厉害，欲言又止，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暗骂自己没出息。 见睢改雨一直不说话，段雅雅转过脸来看她。 “怎么了？” 要不怎么说睢改雨怂中一霸呢？ 看见段雅雅正脸，她一个屁都不敢放。 “没事儿，我隐形有点难受，估计是滑了，眼睛疼。” “你别揉眼睛啊，马上到家了。” “嗯……” . 回去路上睢改雨又给李安然发微信问她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她捎带，要不段雅雅说睢改雨八面玲珑呢，这人分明圆滑的跟个球似的。李安然当然说不需要带，睢改雨当然要给她带，就带那种，大众普遍觉得好吃，量又不是很大的，六分饱，正正好。 段雅雅看了她俩的聊天记录，更觉得说睢改雨“圆滑”真不是骂人的。 . 李安然果然没吃饭，睢改雨拿着东西敲门进她房间时，她房间里灯都没开，整个屋子就一笔记本儿亮着。 “能开灯吗？” “啊？可以可以。” “那你先闭眼，可能会难受。” . 等李安然再睁开眼，睢改雨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拎着打包的章鱼小丸子和一份儿寿司，“我听雅雅说你海鲜不过敏。放桌上了，记得吃点儿，注意身体。” 适度少说人称代词可以有效消弭角色对立，拉进彼此距离。 “谢谢啊。”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 “媳妇儿，李安然有男朋友吗？” 段雅雅正卸妆呢，闻言飞快地瞥了眼房门，“你问这个干嘛？去把门关上。” “关上了，快说快说。” “睢改雨，背后议论人家要遭报应的。” “我可从不说人是非，我就纯好奇行吗？说嘛~” “我看你对人家挺上心的。” 睢改雨不表态也不反驳，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好了，我说还不行？她没男朋友，不过她好像有个女朋友……不是好像，她就是有个女朋友。” 瓜田李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睢改雨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对她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我是说你对她有女朋友这事儿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呀……”段雅雅说完，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看向睢改雨，“你不会恐/同吧？” 睢改雨差点劈头盖脸一句“老子他/妈/的就是同”，理智让这句话消音在嗓子眼儿，花花肠子九曲轮回，就出来一句，“你能接受这种对吧？” “当然了。虽然我不是，但这爱情还分什么同不同的。” 丘比特射人的时候可不管你俩同性异性。 段雅雅嘴上云淡风轻，心里想的却是，完了，睢改雨不会恐/同吧？她会不会因此对李安然有偏见啊？早知道就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再坦白了…… “那个，改雨啊，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个喜欢的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还管它是男是女呢？你说对吧？” 睢改雨确认了段雅雅的态度后就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贫？” 扔下句这个，蒙头睡了。 独留段雅雅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如何让我的朋友不再恐/同”的沉思。 . 睢改雨睡醒后再见到李安然，顿生“你我二人同命相连”之感，就更愿意关心她，嘘寒问暖之余无微不至，刚开始段雅雅还担心睢改雨对人家不友善，时间一长可把她整懵了，睢改雨到底几个意思啊？她这架势可不像不理解人家，倒像是…… 追人家。 段雅雅茅塞顿开，刹那间一身冷汗。 . 那边李安然就更莫名其妙了，虽然睢改雨这人从一开始住进来就比较友善，但这几天是尤为殷勤。虽然她不是个社恐，但对比她和段雅雅一年来的萍水之交，睢改雨这么热情的室友，还是让她有些许无所适从。 第四章 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李安然难受归难受，倒是段雅雅先沉不住气了。 . “改雨，你不会喜欢李安然吧？” 睢改雨如遭雷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啥？！” “你最近对人家怪怪的，无事献殷勤。” “有吗？我怪吗？我不一直都挺殷勤？” “别说我觉得你喜欢人家，我估计人家当事人更是这么想的。” “我指天发誓我没有！我要是喜欢她我把我头拧下来！” 没必要，这个真没必要。 “现在关键不是我怎么想，关键是李安然怎么想。” 关键就是你怎么想。 睢改雨腹诽一句，却还是乖乖给段雅雅顺毛，“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赶紧去给李安然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这……这也太尴尬了……” 段雅雅揉揉她的脸，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却让睢改雨脊背一凉，“是现在澄清尴尬还是人家受不了了主动拒绝你尴尬？” “我现在就去！” . 尴尬是真尴尬，难以启齿也是真的。 睢改雨在李安然门外踟躇了许久，也没有下定决心敲门，段雅雅出来倒水喝，幽幽递了个犀利的眼神，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拎着茶杯回到房间，段雅雅又迷惑了，欸？突然松了一口气是怎么回事？ . “……嗯……你找我什么事？” 睢改雨咽了咽口水，尬得头皮发麻，“安然，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额，好像是。” “啊啊啊那什么你千万别误会我！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 看着她手足无措急于辩解的样子，李安然扑哧一声笑了，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水汽，“你放心，我知道你对我没那个意思。”没了眼镜的遮挡，她整个人都变得分外清明，一双眼睛透彻得令人无处遁形，“你喜欢段雅雅，对吧？” 睢改雨猛地被噎了一下，心跳加速，哑着嗓子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李安然但笑不语。 . 爱骗不了人。 友情和爱情，有那么难分清吗？ 分明一开始就是爱情，那个穿着宽大校服眉眼温柔的女孩儿，拉住她的袖子，说，“改雨，跟我回去吧。” 就是这一声“跟我回去吧”。 福至心灵。 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一颗心，转瞬八年。 . “你为什么会知道？” 睢改雨仍不死心，变得咄咄逼人。 为什么？朝夕相处的人不知道，旁人怎么就看出来了？ 李安然也不看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眼镜继续码字，面色如古井无波，“你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多好吧？” 段雅雅是当局者迷，她是旁观者清。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睢改雨对段雅雅，明目张胆的不一样。 “段雅雅告诉你了吧？我也喜欢女孩子。我身上装着雷达呢。第一次见你，雷达就响了。” 睢改雨又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李安然看着显示屏，镜片反光，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再一次确定，这人只是看着木讷，身上长了毛比猴儿还精。 . 睢改雨等通知的第三天，有点闲不住了，段雅雅去上班，她在家里打游戏，时间太充裕了，她连着李安然的号一块儿打，当然李安然是不会给她钱的，嗐，这不免费的代练吗。 段雅雅中午不回来，睢改雨也懒得做饭，她跟李安然俩人订外卖，李安然不挑食，睢改雨订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她最近赶稿子，灵感对她来说特别重要，外卖来了她也不吃，一直关在她自己房间不出来，等没灵感没思路了她才想起吃饭，所以俩人总也见不着。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睢改雨手机响了，B市暴雨橙色预警。 放下耳机拉开窗帘一看，嚯，外边天早就黑了，阴沉得可怕，已经开始打雷闪电。 . 她第一时间就想起段雅雅，段雅雅一般都是这个点儿下班，而且她今天出门压根没带伞。 睢改雨拿上伞就往外跑，一边下楼一边给段雅雅打电话，段雅雅一直也没接，睢改雨到楼下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雨了，挺大的，砸在撑起的伞上噼里啪啦。 睢改雨接连打了好几通段雅雅那边才接通，她那边也挺吵的，风声雨声不绝于耳。 “喂，雅雅你先别出公司楼，我现在——” “改雨你放心吧，郭远送我回去。” 睢改雨立刻停止了奔跑。 “对不起，雅雅，我给忘了。” 我忘了，郭远，郭远，郭远，你跟郭远。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段雅雅那边还没说完，睢改雨挂了电话。 握着的手机屏幕亮起来，B市暴雨红色预警。 . 小区里人不多，下雨后大都已经回到室内了。 睢改雨撑着伞在雨中站了好久，她出门的时候忘了换掉拖鞋，雨越下越大，水灌进鞋里，脚又冷又难受，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睢改雨回到家第一件事，敲李安然的门。 “你觉得我跟段雅雅有可能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李安然低下头看了眼她湿透的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一溜儿水脚印，“你……别忘了给我拖下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插一刀。话刚说完李安然就有点心软，“你跟段雅雅表白了？” 外边风太大，伞挡不住，睢改雨淋了点雨，刘海儿湿了大半，雨水贴着额头往下流，下巴那儿一片水光，她微微低着头，嘴唇发白，明显情绪不高，听见李安然提到段雅雅，她抬手抹了一把下巴。 “睢改雨，我觉得你们俩最主要的问题是，段雅雅不知道你喜欢她，你没告诉她你喜欢她。” 睢改雨默默喘着气儿，没说话。 “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想不想让段雅雅知道你喜欢她呢？” . 睢改雨白天不想。 段雅雅和她，不只是要不要坦白的问题，还有郭远。 他和段雅雅在一起没多久，时间短到睢改雨经常会忘了有郭远这么个人，但“忘了”不等于没这个人。 没有郭远之前，睢改雨想的是，段雅雅对她有没有恻隐之心，段雅雅能不能接受女生，自己该不该跟段雅雅坦白。 有了郭远之后，睢改雨想的是，千万不能让段雅雅知道自己喜欢她。 睢改雨心里从没把段雅雅当做是朋友，段雅雅永远不会是她的朋友，郭远在她眼里也永远不会是“朋友的男朋友”，郭远在她这里，从一开始就是，情敌。 . “而且你别忘了，段雅雅有男朋友。” “你不想让段雅雅知道你喜欢她是因为什么你想过没有？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男朋友你告白你不道德，还有一个原因——” 睢改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呼吸突然剧烈起来，她用手捂住脸，欲盖弥彰。 “段雅雅是直的。” . 之后睢改雨都表现得滴水不漏，也没再提那天晚上打电话的事。 李安然想着，爱上直女等于慢性自杀，她是想救一下睢改雨，毕竟睢改雨这女孩儿真的不错，但是睢改雨没有要回头是岸的意思她也真的不好说什么。 选择权在人家手里，感情是人家的，受伤害也是人家的，她不赞同睢改雨的自虐，但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谁能代替谁做决定呢。 . 直到有一天晚上，睢改雨看着段雅雅玩手机的柔和侧脸，分外坚定地开了口，“雅雅，我被全立录取了。” “真的？”段雅雅立刻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漂亮，“改雨你也太厉害了！” “还有就是，我找到住的地方了，我明天搬走。” 段雅雅依然看着她，只是瞬间没了笑容，心口也堵得厉害。 但是她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 睢改雨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刚才的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甚至不想看段雅雅是什么反应，反正段雅雅也不会跟她说“改雨我喜欢你，我不要你搬走”，这样的话。 她从前一直想陪在段雅雅身边，陪着她一辈子，却没想过长久的陪伴是一种消耗，这种陪伴是有尽头的，原本郭远的出现是一个尽头，她有贪念，没有在那时候离开。 就跟做梦似的，终究有醒的一天，下雨那天睢改雨醒了，不知是被雨浇醒的还是被李安然的话敲醒的，总归是彻底醒了。 那天夜里她想了好多，脑袋里乱得像被猫咪玩过的毛线球，但有一个事实一直大大方方地写在那里： . “我跟段雅雅有可能吗？” ——绝对没有可能。 . 段雅雅，爱没有期限，但是我对你的陪伴，到期了。 第五章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梅雨季节到来之前，睢改雨进了B市最好的新媒体运营公司，签了六个月的租房合同，结束了长达八年的单恋。 她搬出来之后快一个月没跟段雅雅单独见过面，倒是跟李安然经常聚，李安然正在经历瓶颈期，最近经常光顾睢改雨她们公司楼下那家奶茶店。 . “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 ？睢改雨最怕人突然扯到感情问题。 “我没告诉你吗？我女朋友前几天来B市看我。” “怎么还吵架了呢？好容易见一次。” 唉～要是她也有女朋友，她绝对不会跟女朋友吵架555~ “她回去之后情绪有点崩溃，说特别想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 “哄两句不就完了，多简单个事儿。” 呵，记住你此刻的不以为然。 “然后她就让我搬去C市跟她一块儿住。” “那你去呗，反正你这工作在哪儿不都一样。” “所以我就说我考虑考虑。我过几天，等这次交完稿子去C市看她。” “您管这个叫吵架啊？” “她现在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俩三天没说话了，这还不叫吵架？” 呵呵，我们都管这个叫秀恩爱。 “算不算吵架我不知道，但有女朋友真的了不起。” . 听出睢改雨字里行间的羡慕嫉妒，李安然眼前一亮，“你现在想谈吗？” “废话。” “我女朋友有个朋友也是同，单身，长得很御。” “我不喜欢御的。” “你长这么可爱你不喜欢御的？” ？睢改雨在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姑娘真的不错，而且最主要是咱们都知根知底。” “我警告你啊，谈恋爱不是拉郎配。” “那就奇怪了，问你想不想谈你说想，给你介绍你又推，你人格分裂啊。” 睢改雨吸了口奶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安然，“你也说了，那姑娘在C市我在B市，我俩这是异地啊，就算我俩在一起，刚谈就异地，我还谈个屁？” 李安然不以为然，摘下眼镜，揉揉鼻梁，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是不能接受异地恋呢，还是不能接受段雅雅以外的女人？” . 果然，话音刚落她如愿以偿看到睢改雨拿奶茶的手微微颤抖，颤抖着把奶茶放回了桌上。 “睢改雨，说好了不要让你对段雅雅的感情再封闭你，你又自我封闭上了。” 睢改雨皱着眉反驳，“我真觉着不合适，我想谈恋爱是一回事儿，我能不能谈又是另一回事儿。我现在跟别人谈恋爱，是不是对别人不负责？就拿你介绍这个来说啊，我不喜欢她还跟她谈，是不是对她不公平？” “那你喜欢谁？段雅雅啊？照你这么说你喜欢她一天就一天不跟别人谈恋爱，你干嘛？守节呢？” “……” 亏得她刚见李安然的时候还觉得这姑娘特害羞特内向，现在想想，当时简直瞎了眼。 . 坐公车回家的路上，睢改雨忍不住打开搜索软件。 输入，“如何忘掉前女友”，百度一下。 她按照顺序浏览了几页，发现大部分答案不过就两个重点，时间和新欢。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够严谨，段雅雅不是她前女友。 输入，“如何忘掉一个喜欢的人”，百度一下。 ？ 睢改雨迷惑了，这些答案，不会是复制粘贴的“如何忘掉前女友”吧？ . 那边李安然别提多鸡贼了。 . 她回到家的时候段雅雅已经下班了，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招呼她吃樱桃。 她俩其实不是很熟，平常不怎么说话，李安然脾气有点怪，段雅雅也不愿意主动招人家，李安然和睢改雨关系好了以后她俩才开始有话可说。 “我今天见着睢改雨了。” 段雅雅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一听到睢改雨就来了兴致，“你们怎么碰上的？” “我今天下午去她们公司那边有事，顺便看看她。” “这样啊，我倒是挺长时间没见她了。”她又想起自己今天给睢改雨发微信她没回，“改雨最近忙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她让我给她介绍对象。” 呵，有时间搞对象没时间回信息—— ！！！ 段雅雅手里的樱桃掉在地上，慢悠悠地滚了老远，“介绍对象？！” “对呀对呀！”意料之中的过激反应让李安然眉开眼笑，找出那个“长得很御”的女生照片给段雅雅看，“你看这个，我朋友，我把她介绍给睢改雨了，漂亮吧？” 漂亮。 同为女人也得承认的那种漂亮。 段雅雅打了个冷颤，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朋友是女的啊？！” “当然是女的！” “女的？！女的？！睢改雨喜欢女的？！” 段雅雅装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射起来，一时间头晕眼花，手脚乏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典型的血压高了。 . 李安然不愧是过来人，深谙点到为止之道。 说得少了，无限遐想，说得多了，漏洞百出。 人的想象力永远更能暴露潜意识，是时候给段雅雅一次颠簸了。 晚上她难得早睡了，梦里梦见睢改雨和段雅雅成功牵手，承诺要给她包一千万的大红包，睢改雨直接开着挖掘机，一挖掘机一挖掘机的往她家倒钱。 是夜，有的人辗转难眠，有的人流口水都带着笑。 . 第二天段雅雅明显很疲惫，眼球上布满红血丝，能看出来是一晚上也没能缓过来，早上穿衬衫还把扣子扣错位，李安然吃早饭的时候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段雅雅走后，李安然马上给睢改雨打电话。 那边那位也刚醒没多久，哼哼唧唧的。 “我跟段雅雅说我给你介绍了个女孩。” ？ 睢改雨揉着后脑勺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李安然的话什么意思。 “你丫有病吧？” “我昨天梦见你开挖掘机。” “滚，有病治病。” . 睢改雨起来晚了，没化妆没吃饭就赶车上班，早高峰，车上人特别多，老人孩子也多，她用右手手腕挂住吊环，左手护着包，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今天穿的裤装。 期间包里手机来电震动她也没接，不过她猜十有八/九是段雅雅。 中午吃饭段雅雅来电她依然没接，晚上下班果不其然又接到段雅雅的电话。 “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 段雅雅带睢改雨去吃火锅，点菜买单，睢改雨一点事儿不管，坐在位子上低头玩手机，不敢跟段雅雅对视。 “睢改雨，你怎么想的？” “我……也没啥想法……” 段雅雅小一个月没见着她了，睢改雨低着头不敢看段雅雅，偷偷地瞟一眼，见对面的人正看着她又赶紧低下头，眼见她仍旧这么怂，段雅雅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禁放柔声调，“来，你给我说说。你了解人家吗？合不合适你就跟人搞对象？你第一次谈恋爱就整异地恋啊？” “还有，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她的？就看一相片儿啊？光看着漂亮你就喜欢人家？” 余光扫到上菜的服务员朝这边来了，段雅雅立刻收声。 睢改雨也不敢说话，安静得像只哑巴鹌鹑。 . 段雅雅扒袖子一看表，九点半了，再看看睢改雨，正格外乖巧地低头吃饭，她吃饭紧闭着嘴，腮帮子鼓鼓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只小仓鼠。 真的好乖。 段雅雅咳嗽一声收回视线。 “吃饱了吗？” . 网约车开到小区门口，段雅雅送她回公寓，顺便看看她现在住这小区什么条件。 吃饭的时候不太愉快，她俩谁也没主动牵对方的手，俩人都不太习惯，并肩走在路上特别别扭。 现在大概十点半，路上人也不多，水泥路上映着树影，安谧宁静，看着解压，睢改雨贪这个，她俩就走得慢点儿，走着走着情绪气氛也慢慢沉了下来。 …… “改雨，我真的不想你跟那姑娘在一块儿。” 对方沉默了很久，想了很多，嗓子眼儿堵得难受，不合时宜地开起玩笑，“国际不再恐/同日可刚过去啊。” 段雅雅静静地走在她前面，不说话。 “雅雅，是不是知道我喜欢女生，你就讨厌我了？”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的时候眼圈已经红了，她一把抱住睢改雨，“睢改雨，我看那些人她们过得太辛苦了，我不要你过那种日子，我不要你不开心。” “我不知道我鼓励你会不会害了你，有些话说得轻巧，换成对你我根本不行，我瞻前顾后的，我怕那姑娘对你不好，我怕你为了她面对那些风风雨雨结果那个人不值得，我怕你受伤害，我怕你难过。” “我一直觉得你就是一小孩儿，我想一直保护你，我不想让你吃苦。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儿喜欢得不得了你跟她在一块儿你起码开心，可是明明不是。” . “那你会讨厌我吗？”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特别喜欢你。” 我特别喜欢你。 第六章 越走越漫长的林径 “媳妇儿……其实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安然给我介绍那姑娘我已经拒绝了。” “嗯？！” 李安然将被用于祭天。 . 但没必要。 李安然收到段雅雅去找睢改雨的消息后就把她们的公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还破天荒做了饭，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段雅雅觉得李安然还算有点价值，留她一条命。 李安然苟且偷生至月中，终于修完所有被编辑打回来的稿子，买了去C市的机票，逃离了段雅雅的霸凌。 . 登机前她还在给睢改雨打电话。 “睢改雨你可给我撑住啊，好不容易有点进度，段雅雅一找你你就前功尽弃了？我看你这辈子出不了师找不到老婆。” “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打算追段雅雅啊——” “你放屁！” 睢改雨被脏话噎了一下。 “好了，我马上要关机了。” “那我祝您生活愉快，日子越过越好。” “谢谢！不过，出卖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 这几天歌秋要来，歌秋生活过得挺滋润，家里不缺她钱，自己又挣着，还不是班主任，每天在朋友圈发健身的照片，前几天睢改雨看她朋友圈突然不更新了，给她去了视频打听情况，正赶上歌秋刚送走一批高三在放暑假，商量着说来B市看看她。 她没跟歌秋说过段雅雅的事儿，不过她也没避讳提段雅雅，歌秋十有八/九早就猜到了，没说开而已。 . 歌秋来的那天原本天气挺好，又赶上睢改雨不上班，早早接她去了，还吃了饭，到十一、二点就不行了，暴雨。 看气象局说要连续下一个星期，睢改雨刚开始没在意，到了四五点俩人出去吃饭，上了电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电梯里全是水，下到一楼，电梯门一开，俩人赶紧又按6楼上去了。 还是睢改雨做的饭。 歌秋第一次吃睢改雨做的饭时，没抱太大希望，视死如归地入了口，没承想睢改雨真有两把刷子。 记得歌秋爱吃面，睢改雨把三个菜端上桌又去厨房给歌秋下了一小碗儿挂面。 端着面回到客厅就看见歌秋捧着手机跟谁聊天，她俩上了不同的大学之后就不在重合的社交圈子里，没有太多共同的朋友，歌秋还跟谁关系好她也不太知道。 但是她一眼瞟过去，看见备注是一颗爱心。 ！ 铁树开花！ 歌秋余光扫见她，马上关了手机抬起头，摸了摸鼻尖冲她露出心虚的笑容。 睢改雨心里好奇但面上不显，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 . 吃完饭，俩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歌秋明显有事儿跟她说，坐立难安。 “沙发上有钉是怎么的？” 歌秋瞪了她一眼，问：“你室友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你不打电话问问？现在外面特别不安全。” “放心吧，她今天住外边儿，人家有小男朋友陪着呢。” 确定了公寓里就她们两个人，歌秋撞了下睢改雨得肩膀，“欸，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怎么的？谈恋爱了？好，恭喜，祝您身体健康爱情顺利。” 睢改雨一派“你爸爸我运筹帷幄”的嘚瑟，眼睛从头到尾没从电视上移开。 . “我要结婚了。” . ？ 睢改雨瞬间拉开距离看向歌秋，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真的，歌秋，你要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我拧掉你的头！” “真的~我本来就想当面跟你说的，怕你以为我骗你呢。” “搁谁谁能相信？你也太快了吧？我出来的时候你还单身呢。” “你不问问我对象情况啊？” “……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男的，喘气儿的。” “欸，我说你这态度怎么这么不对劲，我还以为你要骂死我呢。” “骂个屁，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都走到结婚这一步了我骂你有用吗？又不是我跟人家过日子。而且我看男人眼光又不准，只要你爹妈不反对我就不反对。” “我家里也觉得他不错。” “那不就成了，老人比咱们看人准多了。” . “那你这边儿什么个情况啊？” “别啊，没情况。” “别介啊，你一说要来B市找工作我就知道几个意思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歌秋刚听完没反应过来，锁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悟了。 “还、还能真是直的？” “人都谈恋爱了，你说呢？” “结婚还能离婚呢，你让我说。” 睢改雨削苹果的手一顿，苹果皮断了。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宝儿我错了。”歌秋哄着睢改雨放下水果刀，连忙找补：“我不是说他俩一定能结婚，你别多想。” 睢改雨不说话，扭过脸不看她。 “改雨，我说真的，你要是真喜欢人家你就告诉人家，正大光明追一次也不至于这么不甘心。”歌秋时刻关注睢改雨的情绪，见她没变脸就继续苦口婆心，“我知道这么个说法不道德，但是说不定她拒绝你了你就没这么过不去这个坎儿了呢。” “她要是拒绝我……我俩就真完了。” “那能怎么的？你还真把人家当朋友吗？” 她跟歌秋在一块儿就放得开，互飚脏话，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完事儿还“宝贝宝贝宝贝”的叫，就算晚上睡觉不老实，踢她就踢她，她爱睡睡不睡滚蛋。跟段雅雅不一样，她从来不骂段雅雅，也没打过她，为了睡觉不踢着她宁愿打地铺，更不敢叫她“宝贝”，怕她起疑心，也怕自己情不自禁。 自从上次B市暴雨，睢改雨连“媳妇儿”都不怎么叫了。 . 睢改雨，你真把人家当朋友吗？ “没。” “那不就得了，我给你算算这个账哈。”歌秋不由分说，掰着睢改雨的肩膀把人给拗过来了。 “首先你俩不是朋友。你跟人表白，无非俩结果。一，人家不喜欢你，你俩因此闹掰了，但是，从一开始就是你单恋人家，所以你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解决了心腹大患；二，人家喜欢你，你俩终成眷属。” “你看看天下还有这种好事儿，失败了嘛事儿没有，成功了白得一媳妇儿。” 惊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 “那从对方的角度讲呢？她一直以为我把她当朋友，她也一直把我当朋友，我表白之后，她失去一朋友。” 没毛病。 神逻辑。 歌秋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反驳睢改雨。 睢改雨叹了口气，站起来，“我去把碗洗了。” “睢改雨，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替对方想了。”歌秋一把抓住睢改雨的裤子，把她拽回到沙发上，“而且你压根没想过你俩能成。你就这么拖着，忍着不说，拖着你自己。多少年了，你不觉得难受吗？” 睢改雨，你一直爱人，还记得被人爱是什么滋味吗？ 睢改雨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沙发缝隙，一脸的失魂落魄。 就在歌秋以为睢改雨不想再说感情问题的时候，睢改雨自嘲着开口：“我这不是贱吗？” “她谈恋爱了我天天后悔，她没谈的时候我干嘛去了？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睢改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也有背德快感，甚至是每时每刻都有，每一次夜幕降临她都想给段雅雅打电话，告诉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只要你”。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背德与否间挣扎，但一到白天，理智又让她理智，让她不快乐。 一想到自己如果成为烂人就没有资格喜欢段雅雅，她就觉得她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她喜欢段雅雅，那她就必须是个好人，否则就是玷污，否则就是侮辱。她的爱注定她不能失去理智，不能背德，也意味着，她不能快乐。 而且是否在她产生和段雅雅告白的想法时已经构成背德？ 但为什么她的爱成了背德呢？ 她经常陷入这样的怪圈。 . 她觉得好难受。 . 如果没有郭远这个人就好了，如果没有遇见段雅雅就好了，她有时会这样想。 但郭远做错了什么呢？段雅雅做错了什么呢？ 只能是她错了。 只有她错了。 . 沉默到最后睢改雨终于哭了，她哭着说：“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要当人。” 歌秋拍拍她的背，在无垠的黑暗里叹了一口气。 第七章 我可爱的小美人 歌秋一直很羡慕睢改雨。 睢改雨真的好厉害。 她不知道睢改雨的单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知道一件事，从她认识睢改雨，睢改雨没有谈过恋爱。 她之前问睢改雨为什么，她说，因为没有心动的感觉。 她恍然大悟，睢改雨是那种，为了心动去谈恋爱的人。 她觉得好厉害。 虽然大家都说要为了心动去恋爱。 但很多人不是因为心动才去谈恋爱的，因为该恋爱了，因为别人都恋爱了，因为正好有个人在追我。 睢改雨不是没有恋爱条件，性格无可挑剔长得又可爱。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因为让她心动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 睢改雨甚至做好了“世界上可能没有我要的那个人”的准备。 后来那个人出现了。 可是那个人让睢改雨好难过。 . “宝贝，不要难过，你已经活得很厉害了。” 你正做着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超棒的。 . 因为心动才去谈恋爱的人很少，而在等待那个人的漫长岁月里，又有很多人妥协了。 因为太孤独了，因为太绝望了，因为遥遥无期。 睢改雨虽然很难过，但她一直持有爱人的能力，这在漫长的孤独中，简直就是神的奇迹。 . “请柬就不给了啊，你来就对了，这次订的酒店超好！” “我不用当伴娘吧？” “放心吧，当伴娘累死了，就你那精力，到时候全程眯着眼打哈欠还不够给我丢人呢。你带张嘴来就成。” “歌秋你对我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份子钱给我包够饭钱。” “……” 人间不值得。 . 25号发的工资，交了房租，留了给歌秋随份子的钱，甚至还动了小金库，睢改雨花钱突然拮据起来，生活质量一夜回到解/放前。 主要还是因为睢改雨这人太抠，守财奴说的就是她。段雅雅看她朋友圈，生活水平确实一落千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开始买彩票了呢。 真的不必要。 孩子本来就够瘦了，一把骨头三两肉，看着就心疼人，吃得好不好在她脸上还体现的特别明显，吃得好就像小仓鼠，吃得不好没两天脸都瘦没了，非洲难民似的。 最近这几天是自拍也不发了，视频也不视了。 . 七月十五，歌秋结婚。 挺好一日子，正赶上睢改雨上班，不得已请了假，凑着个单休，正好两天半。 睢改雨回家没跟她妈说，她妈前两天还在电话里卖惨呢，没人陪呀，空巢老人了，活着真没意思啊。 谁承想她归心似箭到了家，没进门就听见麻将牌“碰了”的欢声笑语呢？ . 段雅雅就轻松多了，她们公司上三休三，钱也挣的不少。 郭远是要比她忙点儿，但想聚总能聚上的，毕竟一个公司，两个部门也没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二位近期交往频繁，爱看热闹的估计早就注意到两人关系匪浅。 七月十五，二位四个月纪念日。 挺好一日子，正赶上郭远加班。 本来说好的七点见面，段雅雅在餐厅等到服务员催她点单也没等到人，第一次打电话郭远接了，给她道歉说正忙让她别等了。 后面就打不通了，关机。 段雅雅这人不是一般人，特犟。 她六点半就到了，一直等郭远来了点单，被服务员阴阳怪气有意无意地膈应了快一个小时，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今天非要被这个服务员服务一次不行。 . 半个小时后她后悔了，她错了，她就不应该争这口气，郭远没来是对的。 这家餐厅的东西还没睢改雨做的好吃。 . 段雅雅给睢改雨打电话的时候，那头儿正嗨着呢。 睢改雨为了养足精神昨天下午回来就开始睡觉，一觉睡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她妈打她，刷牙洗脸吃饭马不停蹄就来参加婚礼，这会儿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她手机习惯性开的静音，段雅雅给她打电话她也不知道。 大概吃了半个小时，歌秋换了身旗袍出来敬酒，揪着睢改雨后颈给她拎走了。 睢改雨总算知道自己什么用途了，挡酒的。 歌秋她老公个子挺高，歌秋一六六的个头，刚到她老公下巴，长得也还可以，眼睛鼻子尤其好看，穿一身西装更衬得高岭之花了。 睢改雨盯着人老公看了一会儿，撞了下歌秋的肩膀，“结婚什么感觉？” “太累了。你千万不要结婚。” “那你还结婚？” “我男人值。” . 她男人值不值睢改雨不知道，她男人不会喝酒倒是真的。 来的人比睢改雨想象中多，坐了有十几桌，睢改雨甚至还看见几个高中同学，瞬间让她这个从来没去过高中同学聚会的人耻上心头，连连陪笑，杯子里的白酒水一样的穿肠而过。 歌秋看她吃瘪可高兴坏了。 她俩高三一个班，毕业那时候班长组织聚会，吃完饭在KTV唱歌，班长让她把睢改雨叫过来，睢改雨当时在家安逸得都快自闭了，一听是同学聚会马上挂断电话。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 男方那边人也不多，而且据说因为亲戚不够，为了凑人数把好多同事都请来了，睢改雨心说没亲戚就没亲戚，凑亲戚是什么神操作？ “这桌子一看就是同事，而且大家彼此也不熟。” “那可不咋的，我婆婆非说要凑12桌，确定宾客名单的时候我跟我老公愁死了。” 睢改雨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段雅雅。 “那你不早说，早说我带人来了。” “你带人来没用的，宾客名单我婆婆卡着呢。” “好严谨一婆婆。一会儿吃饭我不坐主桌了。” “睢改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说好的呢？你说话比放屁还轻巧呢是吧？” “姐，你今天可结婚呢，好好说话。嗐，主要是我又不是你家里人，我坐主桌我心虚行吧。” “怎么就不是了？我不是你爸爸吗？” “……” “我跟你说，你坐也得坐，不坐绑着你你也得把屁股给我放上头，我婆婆定好的位置，你要敢把它给空了，她老人家准提刀砍你。” 正走向下一桌的新婚男人猛然回头，“大喜的日子你要砍谁啊？” . 婚宴结束之后，歌秋留那桌高中同学去唱歌，还带着她老公，她婆婆好像除了婚礼不管别的事儿，就由着歌秋。 上了去KTV的车睢改雨才拿出手机，一看未接电话，三通全是段雅雅，她一下就慌了，别是段雅雅出什么事儿了。 歌秋一看她表情不对，笑眯眯地问她怎么了，睢改雨食指抵了下嘴唇，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雅雅。” 歌秋闻言一瘪嘴，顺势倚在了旁边玩她头发的男人怀里。 恨铁不成钢！ 睢改雨啊睢改雨，给爸爸出息一回行不行啊！ . 睢改雨也就还好，知道段雅雅没什么事后就感觉到自己表现得过于关心则乱了，歌秋没明说她贱她自己也默默反思了一路，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但她没别的办法，她甚至想去算下命，看看她这姻缘什么时候能步入正轨。 . 一行人到了KTV之后又叫了酒，睢改雨觉得自己这次真可谓在劫难逃，下午喝白的晚上喝啤的，她酒量是可以，但凡事有个度。 一打啤酒上桌，睢改雨脸都绿了，歌秋朝她露出魔鬼般的嘲讽，“宝儿你放心，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去。” 睢改雨刚开始把握着度，后来上头了，玻璃杯子一满上她就喝，歌秋拦都拦不住，问她一加一等于几她说等于八，你说她喝醉了她还不高兴。 “我告诉你！我睢改雨这辈子都没喝醉过，你再说我不跟你玩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歌秋拍了拍她通红的小脸，跟身边人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555你还打我，怎么能打我脸呢，我要告诉你妈去。” 说着踉踉跄跄地就要站起来，歌秋立马拦腰把她按在沙发上。 咳！ 睢改雨一阵胃酸上涌，眼尾一下红了，眼睛噙着泪哭唧唧地看着她，“你干嘛，该我唱了，这是我的歌~” “你太坏了，你个坏蛋。” 歌秋眼皮一跳。 这货喝醉了以后真是又可爱又恶心。 . 睢改雨拿到麦克风后就突然稳重了，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媳妇儿”，歌曲前奏一响起，她按下了语音键。 “我可爱的小美人 谁能爱你比我深 就算是在夜里不开灯 不能问我也能 轻易认出你身份 我可爱的小美人 好过所有大美人 大美人就算是开了灯 也不能闻一闻 怕有失她的身份 小美人你是那么真 让我好想疼 疼你疼到送急诊 小美人可爱的嘴唇 如果吻别人 我也让他送急诊 小美人我让你三分 你敬我三分 多的我们就平分 小美人只要你一声 我给你一生 声声深深生生生 ……” 放开手指。 咻—— 嘻嘻~ . 歌秋凑过去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嚯，希望这位一脸荡漾的勇士酒醒之后不后悔。 . 次日昨晚一脸荡漾的勇士在家中醒来，捂着脑袋哀嚎。 下一秒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我熬了牛奶米汤，赶紧起来醒酒。” 勇士已经顾不得她妈没敲门的事儿了，拧着眉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右眼皮突突直跳。 喝到腰疼是什么感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10:00准时响起。 “喂。” “醒了没？我提醒你一下，别忘了看微信。” 那头儿说完就挂断了，徒留睢改雨又肾虚又迷茫。 . 吃完早饭睢改雨又躺回床上，听歌秋的话打开微信。 消息栏第一个就是段雅雅。 一条语音。 ——昨天21:42。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睢改雨拧着眉头点开，特别乱，应该是昨天喝酒时候不小心“按住说话”了，问题不大。 十秒之后内容就变了，她听见自己开始唱歌了。 *！ *！ *！ *！ 睢改雨你死不死啊？！唱的什么几把？！ 睢改雨第一反应是撤回，第二反应是解释。 她的手在九键上飞快地打字，打了好大一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打完之后又飞快地删了。 悔恨交加又不知道作何解释的她在床上焦虑到打滚。 下一秒门再次被推开，“起——”来人见她这幅情状，话到嘴边噎了一下，“起来洗碗。” . “……你又不敲门……” 第八章 我知道感伤这样就够了 “不好意思啊媳妇儿，昨天喝太多了唱得太难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几乎是秒回。 “没有。” …… “很好听。” 睢改雨的心登时间跳如擂鼓。 怕段雅雅误会，睢改雨忍住心动硬着头皮接着解释，“我昨天喝断片儿了，发错人了对不住哈哈哈。” 欲盖弥彰的解释和捅破那层窗户纸。 睢改雨最终选择了撒谎。 .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过了很久，段雅雅没再回她消息。 是了，她太明显了，她藏不住了，她终于露馅了，段雅雅肯定知道了，她俩完了。 睢改雨又开始后悔，明明藏了那么久，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要贪心？ 如洪水般的后悔之后是如释重负。 尘埃落定。 她们的畸形关系，终于要结束了。 . 其实段雅雅昨天晚上九点多就已经看到睢改雨发的消息，她甚至听了一晚上那个语音。 《小美人》。 睢改雨唱得好好听。 拿捏的是情人低语的温柔，小朋友喝多了，还带着哭腔，唱到高/潮时咳嗽了一声她都觉得好可爱。 她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睢改雨有没有可能喜欢她？ 因为睢改雨唱这个歌太温柔了，温柔得她泪湿了半边枕头。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会是属于她的吗？ . 紧接着她想到郭远。 郭远，她男朋友，他们昨天四个月纪念日，也是郭远生日，但郭远明显忘了。 她后半夜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她和郭远之间的感情太平淡了，是不是因为郭远的忙碌让她觉得自己没在被爱，正好这时候有一个人对她很好，觉得她很珍贵，于是她有了恻隐之心。 是不是这个人不是睢改雨也可以，别的什么人在她受到冷遇的时候对她好一点，她会不会也如同此刻一般动心？ 她不确定。 但确定的是即刻起她不仅要对同郭远的感情负责，还要对睢改雨的感情负责。 . 但一早起来她突然被告知不用对睢改雨的感情负责了，睢改雨发错人了。 这意味着，睢改雨的温柔不属于她。 睢改雨这个人不属于她。 她的恻隐之心一下子无处安放。 而且她心里酸酸的，因为睢改雨的感情有另外的人在负责。 她懂这种感觉，吃醋，对吧？ . 睢改雨有没有可能喜欢她？ 答案是没有。 睢改雨是喜欢女孩子，但是睢改雨不喜欢她，睢改雨喜欢别的女孩子。 她因为睢改雨喜欢别的女孩子而感到失落，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 所以她当务之急是，解决其中一段感情。 收好对睢改雨的恻隐之心，不要再对她动不该动的心思，抑或跟郭远分手。 . 段雅雅的条理一向比睢改雨要清楚，但问题关键在于她比睢改雨更拧巴，更优柔寡断。 . 晚上下班，郭远送段雅雅回家。 郭远今天一天都在做案子的收尾工作，本来要加班的，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昨天放段雅雅鸽子的事情，实在过意不去。 “雅雅，昨天你没等太久吧。” 段雅雅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他说起昨天的事，拨弄头发的手顺势摸了摸鼻子，“没，跟你通完电话我就回去了。” “那就好。不好意思啊，昨天态度不好，因为真的太忙了，我手机还关机，让你担心了。” “噢，对了，”段雅雅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盒放在副驾和驾驶座之间，“昨天本来想给你的，这个，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要吗？” 郭远看了眼礼物，明显更不安了，“对——” “别说对不起了，真没事儿。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过生日？” 段雅雅眼看着郭远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几下，好像在算日子，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气氛慢慢变得尴尬微妙起来，刚送到小区北门段雅雅就下车了，也不让郭远往里面送。 “郭远，你爱我吗？” 段雅雅走了没几步又拐回来，示意郭远放下车窗玻璃，突然问道。 “爱啊，怎么了？” “有多爱呀？” 郭远没有像上一个问题一样回答得那么不假思索，段雅雅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摆摆手走了。 . 段雅雅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对，最积极的办法其实不是确定郭远的爱，而是确定她自己的爱。 郭远还是睢改雨？ 段雅雅洗漱出来，看李安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女朋友视频。 怒从中来。 为什么别人的爱情这么甜蜜，她却在渣女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李安然！洗澡去！” ？ 李安然甜蜜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脸懵逼地转过头来看着段雅雅，“你吃枪药了？” 段雅雅企图用咳嗽掩饰尴尬，“额，我就是说话声音有点大，没有凶你的意思。” “睢改雨知道你这样吗？” 李安然这人真的很贼，一句话就让段雅雅面露凶光，她看了个清清楚楚，脑子里想得个明明白白。 “宝贝儿，先不聊了啊，我去洗澡了。” “洗澡就不能聊了？” 说什么骚话。 李安然面无表情结束了视频通话。 . 李安然扭脸化身知心大姐姐，朝段雅雅勾勾手，抛出橄榄枝，“过来吧妹妹，你到底怎么了？说说。” “安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李安然笑逐颜开。 “您放一百个心！” 段雅雅迟疑了一瞬。 “我向你保证，我李安然只进不出，你的秘密就跟那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 “您这比喻还挺别致的。” “话糙理不糙啊。” 少跟睢改雨玩儿。 . 李安然对听段雅雅的秘密很有耐心，就算段雅雅坐立难安地喝了两三杯水李安然也没催她。 几杯水下肚，段雅雅终于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艰涩地开口：“我好像喜欢睢改雨。” 啪啪啪！ 李安然起立鼓掌。 不容易啊，睢改雨总算是媳妇熬成了婆。 段雅雅一脸警惕地望着李安然，“你千万别告诉她，你要敢告诉她你完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睢改雨只要是能说出来的话就不指望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段雅雅可跟睢改雨不一样，你要敢把她说过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告诉别人，自此以后你将失去她的信任。 “你怎么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她昨天晚上给我发了条语音，唱的情歌，我听了很久，我就想她会不会喜欢我——” “她喜欢你你就喜欢她啊？！” 李安然一如既往的暴躁。 “不是，我今早才反应过来。我听哭了你知道吧，我觉得我不应该想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应该想的是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好像真的喜欢她。” 李安然瞬间理清了其中的逻辑，这不就是睢改雨表白，段雅雅突然发现她自己其实也是喜欢睢改雨的吗？ 这是什么？ 这是两情相悦啊！ “那你就接受她呗，你俩这是互相喜欢啊。” “不是，”段雅雅想起中午睢改雨给她发的信息，神情渐渐苦涩，“不是互相喜欢。她发错人了。” . 不可能。 李安然第一感觉是这俩人之间又有误会了，但她决定置身事外。 “雅雅，你是不是忘了郭远……” 李安然一脸严肃，非常潇洒地往段雅雅伤口上撒盐。 段雅雅不说话，红着眼睛看向房顶，嘴唇抿得没有血色。 “别逃避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处理你同郭远的关系。” 段雅雅还是沉默。 “你喜欢郭远吗？” 段雅雅依然沉默。 “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段雅雅，说话。” …… “我不知道。” 李安然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段雅雅终于开口了。 “你不知道？郭远是你男朋友你说你不知道？我要是郭远我现在一定骂死你！” 段雅雅被她吼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跟人家好好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都喜欢睢改雨了还跟人谈个屁啊？你要藏着对睢改雨的感情跟郭远在一起吗？你醒醒好不好，藏起来不代表不存在，你别恶心人郭远成吗？还有你这性格能不能改改，快刀斩乱麻，片叶不沾身，你在这犹犹豫豫的对不起郭远也对不起你自己，及时止损懂吗？你现在不说分手你什么时候说？结了婚说吗？生了孩子说吗？你要毁了郭远的人生是怎么的？” “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段雅雅恨不能举起双手自证清白。 “那就去行动！” “我明天一早就跟他说！” . 段雅雅的坚定让李安然逐渐心平气和。 “我可跟你说，就算你跟郭远分手，睢改雨不一定会跟你在一起。” 李安然一肚子坏水地给她打预防针。 段雅雅刹那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我明白。” “还有就是，尽量争取郭远的原谅，毕竟人家是受害者。” “嗯，我肯定说得清清楚楚。” “人家坚决不原谅咱也别勉强。” “嗯。” “我刚才说话太重了，我向你道歉。” “没有没有没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发人深省，发人深省。” . 安抚完段雅雅，李安然扭脸就给睢改雨发微信：“你真该给我打钱。” “？” “你又喝多了？” . 是夜，有人睡觉都在数银行卡余额多少个零，有人为了第二天说分手在Word上打了600字的草稿。 . 翌日段雅雅休息，郭远也总算有空闲，她一早就把郭远约出来，就在郭远住的地方附近，看似体贴，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体贴，源于心虚。 “你要吃点甜的吗？要一个芒果千层吧？” “我都可以。” 郭远是刚醒，他本来打算睡到晌午的，前阵子好忙，挤时间睡觉，终于忙完了，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崩了，整个人都有些懒散。 “雅雅，这么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确实，有事儿说，挺重要的。” 段雅雅没怎么化妆，用遮瑕遮了下黑眼圈，但好像没什么用就对了，她看起来比郭远更颓废，却没有疲惫的感觉。 “郭远，我们分手吧。” 郭远闻言从座椅上直起腰，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雅雅，我知道我最近因为工作忽视了你，但我没有不在乎你，真的，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错了，往后的纪念日我一定陪你好不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在乎你。” 郭远还以为是他的错，段雅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把错推给郭远可以让她逃避道德谴责，但她的道德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能郭远的确有错，但真正令这段感情变质的，是她的变心。 ——令人羞耻的事实。 . “郭远，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喜欢上别人了。” “雅雅……” “我很抱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有任何问题，你不用道歉，是因为我变心了，是我对不起你。” “是谁？我们每天上班都在一个公司，别人是谁？” “我不能说。” 郭远克制着被背叛的愤怒，拿叉子的手关节微微发白。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相信我，到现在为止我们之间没有第三者，是我单方面喜欢那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倒问倒她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昨天才意识到。” 郭远又机械性地塞了一口蛋糕。 “我真的很愧疚，希望你不要太生气，我当时跟你在一起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所以出了问题我才要马上说清楚。” “对不起。”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既然当初决定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会爱上别人？” “我也不明白，但我不能骗你。” “希望你下一次谈恋爱不要中途爱上别人。” 郭远终于无法控制怒火，突然将叉子掷在桌上，愤然离席。 . 郭远拒绝接受她的道歉。 段雅雅意料之中的同时又隐秘而可耻地感到，如释重负。 从这一秒开始，她对睢改雨的感情，终于合乎道德。 第九章 让这口烟跳升 段雅雅离职了，感情失败就辞职真的特别没面子，上三休三的这种工作往后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一边后悔一边心疼钱，她要是脸皮再厚点就好了。 她准备在家休息几天再说找工作的事儿，谈恋爱伤筋动骨倒不至于，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睢改雨了。 李安然要知道她这么想一定特别欣慰，段雅雅虽然犟，最起码比睢改雨那个憨批好调/教多了。 . 睢改雨从家里回来紧接着就出差了，跟着他们组长，人早已经不在B市了。 段雅雅壮着胆子给她打电话，她不敢接，段雅雅给她发消息，她不敢回，就跟人一戳就缩回壳子里那王八似的，最后还是段雅雅去他们公司找人，前台告诉段雅雅她出差了段雅雅才知道。 段雅雅敏锐地察觉到，睢改雨在躲着她。 她第一时间就想起李安然，李安然这个憨批果然藏不住东西。 从他们公司出来段雅雅就托李安然要睢改雨的具体位置，李安然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立马给睢改雨打电话要地址。 一气呵成，段雅雅当天就飞了Z市。 李安然晚饭时跟女朋友视频，不得不感慨，段雅雅看着温温柔柔，实则是个狠人，睢改雨表面上利落洒脱，结果不过是个弟弟。 意思就是说，这俩人绝配。 . 从B市到Z市，下午五点多的飞机第二天晚上七点抵达。 段雅雅在飞机上睡不着思考了很多，心里虽然忐忑，但总归是往好处想的，睢改雨既然喜欢女生，那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如果睢改雨真的不喜欢她，那她就去追呗，反正到这份儿上了，又做不成朋友不是。 追不到手就算了，追到手白得一媳妇儿，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 段雅雅到达睢改雨下榻酒店时睢改雨正对着电脑抽烟，他们组长拿下公司一个知名连锁餐饮的广告宣传，被邀请到Z市的总部参观考察，她和几个同事全程陪着，鞍前马后，拍照录像，回来还要剪视频做PPT，可愁死她了。 但忙起来真是好啊，段雅雅的消息她都正大光地不用回，还可以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这不是怂，这是太忙了。 段雅雅打电话来能跟她说什么，不就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不接不回不理会，能拖一天是一天。 睢改雨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快乐地嘬了口烟。 烟刚过进肺，门外陡然传来敲门声，微信聊天框弹出，气泡上赫然四个大字：“给我开门。” 再看左上角，“媳妇儿”。 我*！ 睢改雨立刻给烟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翻下床，光脚跳到窗户边把窗打开，扭脸又看见床头柜上还摆着小半包烟，转身把烟塞进抽屉，抓起手边的矿泉水就往肚子里灌，完事儿还朝手上哈气，确定根本去不了味儿后终于放弃抵抗。 好一阵兵荒马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打黄扫非办公室的来抓人了。 站在门外的段雅雅早就闻见烟味儿了，再听着里面一阵的噼里啪啦叮叮哐哐，她都没好意思笑出声，等到睢改雨一开门，段雅雅就看见开门这人脸上挂着紧张又谄媚的笑容，而屋里烟雾缭绕，跟仙境似的。 段雅雅用手捂住口鼻，连着咳了几声，“你在人酒店纵火呢？” 睢改雨的笑容依然憨厚纯朴又狗腿，“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她随手抓起文件扇了扇烟，招呼段雅雅坐下。 “你手机我不是打不通吗？”段雅雅皱着眉环视四周，一个眼尖就瞅见床底下有个烟灰缸，里面少说得四、五个烟头，“再说不突击查岗，我能见着这场面？” 睢改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晴天霹雳，再看段雅雅一脸揶揄的笑意，腿瞬间软了，“我再也不敢了。” 睢改雨不知道，她这反应就跟那被老婆捉奸在床的臭男人一个德行，且说出的话同样不可信。 . “睢改雨吸烟”这个事儿对段雅雅的冲击，不亚于她发现自己喜欢睢改雨，好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就打乱了她的步调，她本来打算一见着面先确定睢改雨的情感状况，如果没和发语音那姑娘谈恋爱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 好家伙，谁承想一见面就是视觉嗅觉双重冲击。 这孩子抽烟也太厉害了，待在酒店就能抽四、五根，一天下来怎么不得小半包。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睢改雨瘾这么大。 睢改雨要知道她这么想的，一定心说，你当然没发现，都不在你面前抽。 . 藏了很久的秘密一件一件被最想瞒过的人发现真的令人特别无语。 她的喜欢她不想让段雅雅知道，她抽烟她也不想让段雅雅知道，偏偏这两天，拆穿接踵而至，她简直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现在这情况虽说不上大白于天下，但在她心里，跟大白于天下没区别。 这么说吧，就算大家全知道了而段雅雅不知道她都觉得可以，大家都不知道而只有段雅雅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不行，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被扒光了游街示众，还惨遭臭鸡蛋、烂菜叶子攻击那种。 人家三级影星可以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她睢改雨行吗？ 她万万不能够啊！ .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段雅雅来都来了，怎么进了屋还不说正事儿，奇了怪了。 “你烟藏哪儿了？” “哈？” 睢改雨从自己的世界里抽身而出，只见段雅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眉眼之间略有寒意。 “跑神了？” 段雅雅简直想为她鼓掌，是个人才，犯了事儿让警察带走，在审讯室都能走神的人才。 “我问，你，烟，藏哪儿，了？” 段雅雅一脸不善，咬字逐渐凶狠。 睢改雨怂啊，转脸就到抽屉里翻，而后小心翼翼放在段雅雅面前的桌子上。 段雅雅一弯腰就把烟盒握在手里，敛下眼一看，果然，大半包没了。 “还有呢？” “没——”睢改雨下意识撒谎，被段雅雅一个眼神瞪得消音，苦哈哈地去包里把另一盒翻出来，也放在桌子上，“……这次真没了。” 段雅雅不信，仍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真的！我最近在戒烟！所以抽的少了！” “嚯，好一个抽的少了。” 出差一个星期带两包烟，才第三天就只剩半包。 好一个抽的少了。 “你认字儿吗？这上面写的什么？” 尽早戒烟有益健康，戒烟可减少对健康的危害，劝阻青少年吸烟，禁止中小学生吸烟。 睢改雨才不会念出来，这不是打脸呢吗？ “改雨，戒烟吧，好不好？” 嗯？ 睢改雨抬起头看段雅雅，竟然发现段雅雅看她的眼神好温柔。 或许不是温柔？慈爱？ 睢改雨怒从中来，拧起眉头，“段雅雅，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当小孩儿？” “我没——” “我特别讨厌你这样。” 段雅雅瞬间没了刚刚审犯人的气势。 完了，她拿睢改雨没办法，因为她先喜欢上睢改雨，所以她在两人的关系中顷刻间成了弱势。 谁说爱是平等的？呸！ 两情相悦都不一定平等，单恋就更无平等可言。 . 段雅雅突然一点都不想告白了，万一“我特别讨厌你这样”变成“我特别讨厌你”怎么办？ 她可能会想要把睢改雨的腿打断。 . 还好睢改雨住的标间，一人一张床，省得心怀鬼胎的两个人睡一起，一个比一个难耐。 李安然就知道这俩人怂了七、八年不会因为她一席话就洗心革面，这边两人刚上床，那边李安然就发了个秀恩爱的朋友圈。 段雅雅看了，好几把羡慕，睢改雨看了，好几把羡慕。 “羡慕吗？” “嗯嗯！相当羡慕！” 段雅雅在被窝里点头如捣蒜。 然后李安然就不回她消息了。 垃圾！ 秀恩爱的死垃圾！ . 段雅雅只能翻过身来望着睢改雨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竟只觉得很幸福，睢改雨也就一米六的个子，八十几斤，看起来很瘦，其实是因为骨架特别纤细，所以身上还是有肉的，她抱过，那个触感，软绵绵的，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偎在她怀里，还是香喷喷的，之前总把她推开，因为……抱时间长了心跳会加快。 真是后知后觉，现在想起来很好抱又有什么用？ 她之前因为那条发错了的语音误以为睢改雨喜欢她，现在想起，还是不要喜欢她最好，不然整日面对之前那么迟钝的她，睢改雨该多难过。 睢改雨突然伸手拽了下被子，却没回头。 段雅雅正想要背过去的身子直愣愣地僵住了，偏着头，埋在黑暗中的脸一动不敢动，太折磨了，还好是她在单恋，小朋友要是受这种苦，她要恨死自己了。 . 那她就恨死自己吧，睢改雨受了八年多这种苦，直到此时此刻还是苦的现在进行时。 睢改雨小心翼翼地拽了下被子，用被角擦了擦流到头发上的眼泪，她真的好恨段雅雅。 如果高中没有遇见段雅雅就好了。 她有一次跟人打群架被报复，八、九个女生突然在一天中午冲进她的宿舍，轰走她所有的室友，锁上了门。 那一次段雅雅哭着去教导处叫来了老师，后来段雅雅抱着她哭。 “我觉得我特别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只会找老师，你被人打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没办法保护你。” 她边说边哭，哭到最后打嗝打到止都止不住。 睢改雨记性特别差，大学很多同学她连名字都已经忘掉了，但她一直都记着段雅雅当时说的话，记得段雅雅为她掉眼泪。 她清楚地知道，她对段雅雅好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她，这种好是有目的的，她在付出的同时渴望着得到回报，而回报是段雅雅也能够喜欢她，爱情的那种，所以段雅雅为她流眼泪让她特别心虚。 友情较爱情要纯粹得多，段雅雅那件事之后一直对她特别好，也竭尽所能地保护她，她对段雅雅的好有私心，段雅雅对她的好却是不求回报的类型。 这导致睢改雨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欺骗段雅雅的感情，觉得自己配不上段雅雅对她的好，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感到抱歉的同时怨恨着段雅雅，段雅雅对她太好了，好到她随着岁月流逝变得越发贪婪，即便这种好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她依然无法舍弃。 就好比小时候妈妈给她买零食，她想要果冻妈妈却给她买了薯片，虽然她心里还是更想要果冻，但买了的薯片她也会吃。 她因段雅雅对她的好而在这段没有出路的感情中越陷越深，陷入一个无法自救的沼泽，段雅雅就坐在沼泽边上，却拒绝施以援手，抑或是，她压根没看到沼泽里有人。 有人在挣扎。 “段雅雅……” “救救我。” . 本来她可以借这次工作逃避几天的，段雅雅上赶着让她难受。 她恨死段雅雅了，段雅雅世界第一坏。 第十章 我藏起来的秘密 第二天睢改雨起了个大早，她最近都睡得早起得早，已经习惯了，没闹钟也差不多六点醒。 段雅雅就算了，昨天晚上想事情想到失眠，又操心着找工作的事儿，睢改雨走的时候她睡正香。 今天睢改雨他们一行人去当地的一些分店考察，他们这家连锁做得挺好的，消费群体主要是年轻人，中午去的那家是开在大学城附近的，生意特别火爆，饭点经理招待他们去预留出来的包间吃饭。 睢改雨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学生了，看起来都十八/九二十啷当岁，一个个朝气蓬勃的，睢改雨虽然也就二十四，但出学校几年了，进了社会风里来雨里去的，做的都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加上她本来就早慧，心思早就不似二十岁年轻小姑娘那般单纯了。 说到二十四，她好像马上要过二十五岁生日了。 . 段雅雅记着她生日呢，段雅雅这人，没睢改雨那么圆润，但有一点，这人有心，而且细腻，她微信给人备注都是“姓名＋生日”这么备注的，尤其睢改雨过生日，她本人都忘过几次，段雅雅次次记着给她过。 段雅雅睡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她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心慌，而下一秒又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辞职了。 她有点睡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缓过来以后看睢改雨那床上，早就没人了。 段雅雅是又恼火又心碎，睢改雨果然不喜欢她，要是喜欢她，会这么躲着她？ . 段雅雅起晚了，就没瞎折腾，在床上打游戏，想叫外卖来着，发现外卖都不配送了，她挣扎着起身拉窗帘，果然，下雨了，还挺大。 她正想开窗，手机响了。 睢改雨。 “睢改雨你干嘛去了？” “我——额，就，不是下雨了吗——” “下雨了你还不回来？” “……” 莫名其妙这人！ “你是不是没带伞？你在哪儿我给你送去。” “别，我带了，我现在正回去呢，我想说你就别出门了，我给你带饭了，外面正下雨呢，还挺大的。” 说着就把车窗降下来让段雅雅听听外面的雨声，果不其然收获同事一枚看神经病的眼神。 段雅雅瞬间嚣张不起来了，柔声道：“那你快点回来。” 我想你。 呸！丢人！ 挂了电话段雅雅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嚣张，不好意思，她习惯了，训姑娘似的，睢改雨说得对，她有时候的确把睢改雨当小孩儿看，觉得她身娇体弱，想法单纯，没心眼，所以自己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吃亏，不能让她受苦。 她是这么想，那问题来了，睢改雨需要吗？ 段雅雅单方面觉得她需要。 . 睢改雨带着一身潮气回来的，她把打包的饭菜放在桌上就准备洗澡。 雨太大了，伞根本挡不住，睢改雨的裤子整条都湿了，还是她最喜欢的那条。 段雅雅一眼就认出那条裤子，今年春天她给睢改雨买的，一条裤子巨贵，当时是当季新品，花了她小一万，睢改雨穿特别好看，腿直得一批。 睢改雨站在卫生间门口脱裤子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后面本该在认真吃饭那人正认真地偷看她脱裤子。 她脱完裤子进卫生间，假装吃饭那人脑子里还全是她白花花的腿和屁股。 段雅雅对着卫生间的门怔了很久，回过神后惊觉，自己也太猥琐了吧！ 她甚至有偷看睢改雨洗澡的欲望？？？ 段雅雅感到非常羞愧，单方面意淫是不对的，自己这是在犯罪。 可是—— 睢改雨在卫生间洗着澡可比她纠结多了，她忘记拿换洗衣物了，再套上湿衣服出去也太恶心了，但让段雅雅给自己拿衣服，之前是很平常的事情，现在嘛……她真的怕段雅雅被她吓到，以为她在暗示什么的…… …… “雅雅……”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出段雅雅的声音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欢快。 “……帮我拿个衣裳呗，就在我箱子里。” “好！” ……真的，段雅雅到底有什么可欢快的？ . “改雨，开门。” 睢改雨开了一条缝隙，堪堪把手伸出去，拿到衣裳的一瞬间，小脸爆红。 她的意思是拿随便一件T就可以，段雅雅连内衣裤都给她拿了…… 好、好鸡儿刺激。 段雅雅对睢改雨的羞涩一无所知，她只是又陷入了“自己果然是个变/态”的痛苦之中。 刚才她给睢改雨拿衣裳，恰好看到旁边镂空的袋子里收着内衣裤，她虽然觉着有些微烫手，挣扎了两秒钟还是决定拿给睢改雨。 她能感受到，刚才小朋友接到她送的衣裳，手都僵了，睢改雨会不会被她吓到了？绝对是吓到了！ . 睢改雨洗完澡出来，段雅雅已经把饭吃完了，两人各怀心思，都有些局促不安。 “媳、媳妇儿，我来这儿是来工作的。” 不是来躲你的，睢改雨心说。 “我知道你不是来度假的。” 你是躲我来了，段雅雅面不改色。 “那，啥啊，我知道你来是有事儿。” 所以，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段雅雅眼前一亮，李安然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那你什么想法？” ？ 我什么想法重要吗？ 睢改雨腹诽。 “我什么想法你不都知道了吗？” ？ 现在年轻人说话都这么费劲吗？ 段雅雅一脸懵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想法？” 接受不接受、同意不同意，您倒是给句准话啊！ “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睢改雨一脸迷茫。 段雅雅皱眉，“相当不清楚。” 睢改雨也皱起眉，一脸正色，“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是喜欢你。” ？？？ 睢改雨话音刚落，段雅雅正襟危坐。 “你、你再说一遍？” 段雅雅脸色都变了，睢改雨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早就脱离了掌控。 “等等，你不知道？你刚问我什么想法，我以为你知道，结果你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了？” “我喜欢你这事儿啊。” “我刚知道！” 段雅雅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开心就对了！ 她满脑子就一件事，睢改雨说喜欢她，睢改雨喜欢她！ “你先别乐，你等会儿，我现在都点转不过来弯儿，咱们理理清楚啊先。” 睢改雨眉头越锁越紧，纠成一团。 “首先啊，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你来找我是干嘛来的？” “我来找你表白的啊，不过正好你也喜欢我，咱们现在是两情相悦。” 段雅雅伸手就要把她扯进怀里。 “稍等一下，”睢改雨拦住她，仍是一脸茫然，“我有点晕，所以你收到语音了，却没猜到我喜欢你？” “你不是发错人了吗——” 稍等一下，睢改雨说着喜欢她，却给别人唱《小美人》这种情歌吗？ “……睢改雨？所以那个歌，你到底是给谁发的？” 段雅雅的态度陡然转冷。 “给你发的啊，”睢改雨深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所以你没猜出来我撒谎了？” “意思就是没有别人？你没给别人唱情歌？对吧对吧？” 她的喜怒哀乐全凭睢改雨掌握，只是她暂时没空管这个。 因为睢改雨还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她看着好揪心。 “改雨，我给你理理啊。” “你给我发那个语音，我听了好久，那天夜里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喜欢我，而且我发现我好像也对你有点儿什么心思，然后第二天你说发错人了，我就信了，当时我特别醋，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包括之前听安然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我都特别不舒服。第二天我就跟郭远分手了，然后我以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因为，我跟李安然说过，我以为她扭脸就告诉你了。” “她没告诉我。” “所以你不是为了躲我才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 “我躲你是因为我以为你猜到我撒谎，猜到我喜欢你，我怕你跟我绝交。” 段雅雅眼疾手快地将睢改雨搂进怀里。 “对不起。” “所以你跟郭远分手了是吗？” 脖颈处传来睢改雨闷闷的声音。 “分手了。” “那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睢改雨的声音染上哭腔，瓮声瓮气的，特别可爱。 段雅雅心都化了，“当然是真的，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小朋友趴在她怀里，把她衣服都哭湿了，段雅雅心想，小孩儿一定特别委屈。 . 睢改雨下午没安排，所以整个下午，睢改雨时不时就要问问段雅雅：“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是真的。” 段雅雅拿她没办法，任她闹。 其实问得多了睢改雨自己也烦，但她还是会问，因为不真实，她的夙愿忽然之间就，就，这未免也太像假的了！ 段雅雅说实话也有点儿，本以为她俩算是走到头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起死回生的感觉，的确不太真实，她能理解睢改雨，所以不会不耐烦，睢改雨反复问的同时她反复保证，不过也是在给她自己吃定心丸。 . 当天晚上俩人就睡一张床了，段雅雅抱着她的小朋友，如获至宝，赶紧揉一揉，爽到长吁了一口气，“睢改雨，我好喜欢你啊。” 睢改雨上床不一会儿不说话了，段雅雅以为她睡了，一垂眼却发现小朋友睁着双眼睛固执地盯着她。 奇了怪了，照理说睢改雨的精力撑不到这时候，放在以往，她早嚷嚷着困了。 “怎么了？还不睡？” “我怕睡醒之后这一切都是假的。” 睢改雨比她想象中要幼稚多了，还埋怨自己把她当小孩子看，这不就是小孩儿吗？ 段雅雅心里这么想，却不会说出来让睢改雨怼她，难得这孩子这么软，她很乐意哄着，“听话，睡吧，我保证这一切都是真的，往后的一切都是真的。” 哄完她自己都乐了，笑意盈盈地揉了揉睢改雨的后脑勺。 她一笑怀里人就恼了，“你又哄小孩儿呢。” 睢改雨打开她的手，翻过身不让她抱，睡意上涌，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说是那么说，她是真不困吗？早上起那么早，跑了一上午，还赶上大暴雨，回来一通收拾，睢改雨早就没电了。 段雅雅默不作声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她捞进怀里，果不其然，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段雅雅从后面搂着她，将头靠近她颈窝，在她后颈轻轻嘬了一口。 看着她那片白皙的肌肤瞬间攒起一点艳红，又慢慢褪去血色，段雅雅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 “睢改雨，晚安。” 第十一章 但若天可知世间种种的烦恼 第二天一早段雅雅睁开眼，怀里又没人了，刚起床就抱了个空，她整个人特别烦躁。 她才要怕一睁开眼昨天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起床人就找不着人了这谁受得了啊？ 缓过来劲儿她马上给睢改雨去电话，那头儿秒接让她稍稍欣慰了一些。 “喂，媳妇儿，怎么了？”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好不好？” “别了，我现在在市中心，挺远的。你要是无聊，酒店对面有个公园，你去溜达溜达，那边小孩儿挺多的。” 得，小姑娘还记仇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早呢。先挂了啊，我们领导喊我。” . 中午睢改雨没能回去，一行人见客户去了，陪酒又陪笑的，一顿饭下来，她快累死了，所有人都沾酒了，他们组长还醉得一塌糊涂，没人能开车，还是睢改雨叫的代驾，一个一个都送回房间她还得去药店买解酒灵。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她找前台问了下最近的药店在哪儿，然后腿儿着去的，路过天桥的时候还看见有个算命的在底下支了个摊儿。 ？ 算命的？ 算命的你敢信？说是那么说，谁/他/妈真在天桥底下见过算命的啊？反正睢改雨是第一次见。 正好她心里有事儿，身边人没一个能说的，同事也不能说，段雅雅就更不能说了，不如她跟算命那大爷唠唠。 睢改雨可能没感觉，她现在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 酒不只是喝进了别人肚子里，她也喝了，人家喝了犯困犯迷糊，她喝了不但亢奋还一身的劲儿。 她一坐到人对面，算命的就把鼻子捂住了，可能是没料到有人大白天能喝高。 “大师！” “姑娘，你喝多了。” “大师您放心，我酒量好得很，我脑子还清醒着呢，您要不信我表演一个走直线您看看？” 那倒不必要。 算命的打开折扇，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 “姑娘，你我有缘啊。” 睢改雨觉着眼前有点儿模糊，她拼命想看清对面这算命大爷的脸，但她眼睛上却像蒙了层纱似的，拿手去掀也掀不掉。 “大师，您贵姓啊？” “免贵，姓栾。” “上下栾吗？那咱俩不得克对方吗？我名儿里有个雨。” “姑娘名儿里不还有个‘改’字呢吗。” 睢改雨吓一激灵，“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是来算姻缘的。” “您这是神仙下凡来了。” “神仙倒谈不上，”算命的但笑不语，抓住了睢改雨的手腕，“姑娘你的姻缘估摸着是到了。” 这人手也太凉了！而且不像是男人的手，起码不是个“五六十的大爷”，但为什么她理所当然觉得眼前这人是个老大爷？ 见睢改雨不说话，算命的手紧了紧。 睢改雨忽然之间也懒得管这算命先生是男是女，手是凉是热了，只觉得他算得都对，自己不疑有他，“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次的姻缘稳吗？” “姑娘，下面的可就要收费了，慎重考虑。” “怎么个标准呢？” “结果是好呢，就收你66，结果要不好，给个33就行。” 睢改雨马上掏出兜里的手机，“大师，支付宝还是微信？” 算命的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我俩都可以。” “那我是付您66还是33？” “66。” . 支付宝到账，66元。 悦耳的女声过后，算命的放开睢改雨的手腕。 “姑娘，你这姻缘总的来说是稳的，也算好的，但你姻缘所系那人，灵本弱，煞气重，易剑走偏锋，伤人伤己。” “那有什么法子能破吗？” “顺其自然，一年之内，不攻自破。”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您瞧这大热的天，一点小钱不成敬意，您买几个西瓜吃。” 说着又给转了两百。 支付宝到账，200元。 完了，睢改雨彻底感觉到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 睢改雨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外边天已经黑了，她人躺在床上，段雅雅正在她身边看书。 “你醒了？难受不难受？” “你哪来的书？” 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怎么在这儿？” 段雅雅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你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啊？” “我不在天桥底下跟一算命的说话呢吗？我刚才还跟他说话呢……” “睢改雨你疯了？哪来的算命的？做梦呢你？” “那我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的？前台送回来的呀，你喝多了，非要去买醒酒药，找前台问路前台就把你送回来了。我还没说你呢，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我说你中午怎么不回来，敢情您老喝酒去了？” “真的？我真没出去啊？” 真的是梦吗？那这梦也太真实了，算命先生那只手握在她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还有那种大脑失去控制的感觉，真的是梦吗？ 段雅雅看她失魂落魄地坐着一动不动，也生不起她的气了，一开口只剩下心疼，“改雨，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着了？” 睢改雨吓得要哭了，主动伸手要抱抱，段雅雅求之不得，一把把她拥进怀里，柔声细语地安抚，“好了好了，不难受了，我在呢，我一直陪着你呢，别害怕，都是假的，我在呢我在呢。” “媳妇儿，我手机呢？你看看我支付宝，近期消费记录。” 段雅雅一手搂着她，一手去拿她手机，输了密码，打开支付宝，支付助手。 页面显示完全的瞬间，段雅雅的脸一下就黑了，最近消费记录，200元，对方账户，某酒吧。 输入“某酒吧”，百度一下，Z市les吧。 “睢改雨，你就浪吧。” 段雅雅撒开睢改雨，把手机扔到她眼前，“你说你应酬去了，你在酒吧应酬吗？还是个les吧，你可真行。” 睢改雨接过手机，往下滑，倒数第二笔消费记录，66，对方账户，某便利店。 看完之后，她久久说不出话。 …… 睢改雨打了个冷战，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媳妇儿，前台几点把我送回来的？” 段雅雅虽然气，但慢慢就不在气头上了，被睢改雨这么一问她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四点多。” 时间不对。 睢改雨指了指消费记录上的付款时间，便利店是17:25，酒吧是20:40。 现在是22:17，也就是说，这两笔钱花出去的时候，睢改雨正在她眼皮子底下睡觉。 . 睢改雨这次是真怕了，怕得睡不着她又喝了罐啤酒，喝完之后窝在段雅雅怀里动都不敢动，段雅雅对她有可爱滤镜，她越是这样段雅雅越觉得她可爱，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甘之如饴。 . 隔天睢改雨终于结束出差生活回B市，段雅雅自然也跟着回去，她到底还是要在B市找工作的，她可不想跟睢改雨谈异地恋，她恨不得把睢改雨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一回到B市睢改雨就请李安然吃饭，段雅雅没来，因为睢改雨没告诉她，她最近忙着找工作呢，可焦虑了，而且暴躁，睢改雨特怕李安然撩骚她，把她惹生气了，自己作为女朋友，吃不了兜着走。 “女朋友？你现在以女朋友自居了？” ？ 睢改雨疑惑地皱起眉，“那可不咋的？” “我听你说那么多，你俩也没确定关系啊。” ！ “真的吗？” “虽然你表白了，她也表白了，但你俩好像都没说要在一起？为什么呢？” “我给忘了。” “她也忘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确实没说过要在一起……你的意思是说……我跟她还不算恋爱关系？” “都互相告白了还不确定关系，你俩心够大的。” 睢改雨脑子转了几圈，眉间渐渐舒展，“别担心，马上提上日程。” 不是快过生日了吗？不如就那天确定，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记性差以后会被“纪念日是几月几号”这种问题难倒了。 嘻嘻，她果然是绝顶聪明人。 “不管怎么说，你也算熬出头了，值得恭喜。” 李安然从包里掏出一个戒指盒，递给睢改雨，“一点心意。” 是对戒。 “李安然，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撮合我跟段雅雅的？你是丘比特吗？你怎么这么贴心。” “我总感觉你在骂人。” “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大夏天的我热死你，”李安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后天去C市找我老婆，机票钱你出。” “你要这么说咱俩这可就是肮脏的金钱关系了，别让铜臭味儿污染了我们的友情，我劝你慎重。” “没有我你打一辈子光棍。” …… “我谢谢您。” . 晚上下班，睢改雨就算很累，还是跟段雅雅约会了，一如往常，吃饭，看电影，电影票是睢改雨买的，爱情片儿，片子她看过一次了，主要想让段雅雅看看。 电影主要讲的是一对男女如何相互吸引最后走到了一起。 非常俗套，但是演员演技特别棒，直接让片子质量飞升，睢改雨第一次看这个的时候，到男女主确定关系那段，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太动人了。 同性恋和异性恋，本质上是相同的，爱人行为罢了，所以她本人坚持认为，大众恋爱模式是具有普世推广价值的。 大荧幕上一放到男女主确定关系那段，睢改雨就集中注意力，放在段雅雅身上，期盼这个女人能够幡然悔悟，痛定思痛，推陈出新。 段雅雅明显没她想得多，看完之后，“可以，不错，挺感人，票钱值了。” 睢改雨咬牙切齿。 得，钱白花了。 . 段雅雅送她到小区楼下，没有松手的意思，睢改雨突然想起李安然给她俩送的戒指，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你撒开我，我拿个东西。” 段雅雅心里不情愿，又感觉自己太黏人了有点丢脸，撒手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她是标准的温柔长相，年前剪短的头发也在不知不觉间长到和多年前一样的长度，夜里起了微风，吹着她的头发缓缓地飘，正往睢改雨脸上搔。 睢改雨翻出戒指盒，抬起头就见她心不在焉地揉着鼻尖，那双眼睛垂着，睫毛根根分明，好似看谁都深情，一时间左胸腔那颗东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似的，怦怦乱跳，跳得她心口疼。 下一秒，睢改雨眼前一黑，突然倒在了地上。 . 再一睁开眼果然就在医院，正输液呢，段雅雅手支着头在她床边睡着了，她醒后稍稍一动段雅雅立刻睁了眼。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她眯着眼就对段雅雅笑。 段雅雅被她堵得发不出火，笑骂：“我就该把你扔那楼下，死了也没人管你。” “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长个嘴不是让你放屁的。” 得，段雅雅教训她的时候向来牙尖嘴利。 “我什么情况？没事儿吧？” “放心吧，不是功能性的也不是神经官能症，健康着呢，过劳引起的心悸，还有点贫血。” “那就好，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段雅雅又想起睢改雨突然倒在她面前的情形，微微有些鼻酸，“我就说让你吃完饭就回来，你非要去看什么破电影。” 这丫头擅长翻脸不认人。 睢改雨输着液，大气不敢动。 这时候一年轻护士推门而入，“6号床的家属，可不敢跟病人吵架。” “听着没有，6号床的家属。”6号床的病人洋洋得意。 那护士走到床边站定，看了眼她的点滴，“输完这瓶就可以走了。” 转眼又见6号床的病人一脸嘚瑟，6号床的家属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护士皱起了眉，“你这是急症，还好身边有人，送来得及时。” . 风水轮流转，输完液拿了药，一看表凌晨三点半，路上连出租车都看不着了，段雅雅在路边开了辆共享电车，睢改雨委屈巴巴地坐在后座。 “你最近好好吃饭了吗？怎么会贫血呢？” “媳妇儿我困了，能不能不说这个啊~” 这个撒娇精，段雅雅瞬间心软。 “你别睡啊，撑一会儿，快到家了，你要再从车上掉下去那你这一天可真是够够的了。” “那你开快点儿呗？你这速度跟我妈骑自行车有的一拼。” “骑快点风大，我怕你头晕。” 睢改雨无语凝噎，“媳妇儿你真好555~” “我还在呢，别哭丧了。” “媳妇儿我长大了一定会孝敬你。” …… 这孩子没醒酒吗？ “媳妇儿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孝敬你？那我给你发誓，我发誓我长大后一定会孝敬你。” …… “那我先谢谢您？” 第十二章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要说睢改雨这一天也太不顺了，她为了约会今天特意穿的裙子，段雅雅停车的时候一下给她搅进电动车车轮里了。 睢改雨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蹲在地上哇哇哭。 “媳妇儿……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呜呜呜……” 段雅雅也深觉她家小孩儿今天是真的点儿背。 她蹲**子顺着睢改雨的背，企图安抚小朋友崩溃的情绪，“别哭了，我去找把剪刀，一会儿就能走了，你先在这等我好不好？” 段雅雅站起身的瞬间，睢改雨抱住了她的腿，一双凤眼泪汪汪的，扑闪扑闪地在发光，眼尾都哭得通红，仰着张小脸儿依赖地望着她。 “雅雅你别走，你陪着我，你陪着我我一会儿就不哭了。” 段雅雅不合时宜地咽了口口水。 “求求你求求你~” 完了，这人开始发嗲了。 段雅雅弯下腰，低下头，一口含住了她的嘴唇。 睢改雨被她这一下给整蒙圈了，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嘴更是动也不敢动。 段雅雅就这么吮着，啧啧有声，临了还在她上唇舔了舔，回过神看到她懵懂的神情，油然而生满满的成就感，“可憋死我了。” 睢改雨默默咽了咽口水，脸上一片薄红。 “是不是初吻？是不是初吻？”刚亲了她一口那人小人得志，捧着她的脸追问。 睢改雨脸热得要烧起来，躲开她滚烫的视线，一言不发。 段雅雅也不逗她了，知道这人没谈过恋爱，纯情得很，又想起自己谈过几次，深觉对她不公平，“对不起啊小宝贝，初吻没留给你。” “……谁稀罕你初吻。” 小宝贝口嫌体正直，抿了抿湿润的嘴唇。 右脸脸颊那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深深陷下去，变得明晃晃的，勾得段雅雅又顺着当下的姿势嘬了她一口。 . 睢改雨因觉得自己接吻脸红特别没面子，之后一把把裙子脱了，得亏是套装，这要是连衣裙，睢改雨唯有裸奔。 她穿了打底裤，正好把防晒衫绑腰上，并不会露点，也没有很奇怪，夜里四点的居民区，路上压根一个人都没有，睢改雨心安理得。 段雅雅在旁边看着差点笑晕过去，这个死傲娇！ . 隔天李安然前脚刚登上去C市的飞机，后脚睢改雨就拎包入住了。 睢改雨本来想住李安然那屋，招呼都给人打好了，当天晚上段雅雅硬是把她拖进了自己屋里睡。 唐玄奘进了盘丝洞。 段雅雅自上次亲过睢改雨之后，食髓知味，茅塞顿开。 睢改雨快被她烦死了，她当然不抵触跟段雅雅发生亲密关系，但是每次接吻她都脸红，她一脸红段雅雅就嘲笑她挑逗她，特别没面子！特别！ 段雅雅这人还挺敏感，睢改雨乖乖让她亲她就高兴，不让她亲她就胡思乱想，瞎想她还不告诉睢改雨，她憋心里，憋久了她又难受，难受了她就想从睢改雨那儿找安慰。 恶性循环。 恶性循环吗这不是？ 睢改雨要知道段雅雅这么拧巴，非把她头给拧掉不可。 晚上那顿饭是睢改雨做的，可给孩子累坏了，段雅雅洗完澡上床的时候，睢改雨正趴在床上玩手机，她腰不好，段雅雅掀开她的衣服给她揉，睢改雨没有穿睡衣的习惯，洗完澡她就找明天要穿的衣服穿上，这样一来第二天还能多睡五分钟。 “媳妇儿，有点儿重了。” 段雅雅跑了个神，手底下就喊疼了。 段雅雅一个没忍住，顺势摸了两把，笑眯眯地问：“睢改雨我对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好得不得了。” “那你给我亲一口。” 段雅雅说着就凑到她面前，睢改雨连忙放下手机，一把捂住嘴，“先说好啊，我要是脸红了你不准笑话我。” “我笑话过你吗？你摸着你那良心。” “……” 李安然叮嘱过她，别跟段雅雅讲道理。 “反正你一会儿要是笑话我你完了。” “我保证不笑你，”段雅雅郑重承诺，“那能亲了吗？” . 段雅雅的亲亲跟睢改雨的亲亲明显不是一回事儿。 段雅雅伸舌头的瞬间，睢改雨整个人都僵硬了。两个人都刚刷过牙，用的还是同一管牙膏，按理说口腔里的味道应该是相同的，但段雅雅就是觉得睢改雨嘴里是甜的，甜甜的白桃味。 看着睢改雨一脸的受惊，段雅雅也没敢吮她舌尖，舌头在她口腔里扫了两下就退出来嘬她的唇珠，分开的时候，如愿以偿看到她烧红了整张脸，段雅雅笑眯眯地问：“你怎么是甜的？” 睢改雨也没来得及擦嘴巴上段雅雅的口水就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我、我洗完澡有点头晕，就吃了颗糖……甜吗？” 段雅雅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呼吸，“睢改雨，我真的好喜欢你。” 睢改雨又开心又惶恐。 因为她发现，段雅雅自从上次两人互相表白之后，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太亢奋了，就好像预先知道她俩长久不了，要及时行乐似的，段雅雅对她心动的瞬间，就是爱她的顶点，之后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消耗爱意，总有一天……她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而且段雅雅跟她接吻，没有脸红过。 “雅雅，你跟我接吻的时候，有心跳加速吗？” “当然了。” “那你为什么没脸红过？” 段雅雅一时语塞，拉开些距离，看着睢改雨的眼睛，“睢改雨，你现在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吗？” 睢改雨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雅雅，万一有一天你发现你没那么喜欢我怎么办……” 睢改雨的拧巴程度，绝不亚于段雅雅。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俩人绝配。 “改雨，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好不好？” “我要还说呢？” 睢改雨完美诠释又怂又贱。 “你要还说？”段雅雅皮笑肉不笑，一脸和煦，“我日/你。” …… 睢改雨选择装死。 . 那边儿李安然她女朋友好像在休假，俩人去旅游了，这几天睢改雨一刷新朋友圈，十中有一是她俩秀恩爱的动态，同样的内容，一人发一次，睢改雨微信上加的人本来就少，现在已经被这二人刷屏了。 爱段雅雅人士发出强烈谴责。 “你俩再秀恩爱我准备把你俩都屏蔽掉。” 李安然一语中的：“不幸福的人看见别人秀恩爱才会觉得刺眼。” “我杀了你。” “正好小陈洗澡去了，我现在有时间，要聊聊吗？” 睢改雨被她一眼识破，颇有些不好意思。 “……再不说话我挂了。” “欸，别呀。” “我就知道你俩又作上了，呵呵。” “您真是料事如神。” . “我觉得段雅雅过于亢奋了。” ？？？ “二位进展这么快吗？” ？？？ 睢改雨秒懂。 “我*！你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我怕她现在这么积极是在透支。” “你觉得她现在的热情是新鲜感作祟，怕她没过几天就累了？” “对，她这样我真的很不安。” 她本就更信仰细水长流。 “你跟她讲过没？” “没，前天晚上闹别扭了，不想理她。” “刚谈就吵架啊？” “也不是吵架。不过这个我能解决，你别操心。” 哪能不操心啊，李安然就跟她俩cp粉似的，她俩有事儿李安然比当事人都暴躁。 “你也别老纠结，你别看段雅雅喜欢你的时间没你喜欢她那么长，她陪着你的决心可比你强太多了，她反正挺坚定的，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真的？” “你自己想想？从确定对你的心意到找你表白，之间这段时间哪件事儿不是她在主动，效率还那么高，我都没想到她是那么有勇气的人。” 睢改雨突然笑了，在她心里段雅雅一直都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从多年前这个人抱着她哭着说以后要保护她，到因为她一句“你能不能来找我”就对她说“你等着我”。 “段雅雅怎么这么好呀~” 呕！ 李安然怒挂电话。 .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安然不去做情感调解类节目真是屈才了。 放下手机睢改雨就屁颠屁颠去找段雅雅。 段雅雅正在浏览招聘信息，睢改雨也没敢打扰她，就在旁边等着她忙完。 “不是不陪我睡吗？” “我说着玩儿呢。” “以后不许这样啊。” “噢。” 段雅雅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乖？” “我一直都很听话好不好。” “哎哟，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段雅雅说着就要抱她，被睢改雨一把躲开，“别抄我便宜了。” 段雅雅百折不挠，最后照样把她按在怀里，“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说说呗。” 睢改雨也顺势把手搂在她腰上。 “媳妇儿，对不起。” “怎么了？” “你这么好我不应该不信任你。” “唉，算了，我本来还挺在意那个事儿的，你一说对不起我就感觉是我错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就应该让你放心的。” “改雨，我跟你在一起是真的开心，我也是真的做好了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准备。我不是一时兴起，我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打一开始就是真心的，我知道什么是爱，我知道什么是责任。” “在确定要表白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清楚了，以后不论风雨，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事儿，你不是孤军奋战，爱和忠诚，我都全心奉献给你，我绝不会临阵脱逃。” 我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坚定。 她想告诉睢改雨。 “那媳妇儿你别对我太好。” 不是，这什么破要求？ “为什么啊？” “我这个人，我爸妈都说我没有心，我怕你对我再好我也感受不出来，你会很累。” “怕我付出得不到回应？怕我累？” “怕你对我失望，怕你不想爱我了。” “我不觉得累。” 见睢改雨不说话，她就知道睢改雨一时半会转不过来这个弯。 “我是真的不觉得累，你信不信我现在这样还是怕吓着你刻意收着呢？” “睢改雨，你怕什么呢？在我心里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好。” “你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我要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你一个人。” “爱你才不会让我累，你感受不到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抱抱我就行了。” “我现在很爱你，五年后我依然这么爱你，五十年后我也不会变。” “我知道我特别爱你，我也想让你知道。” “睢改雨。” “我特别爱你。” “我特别特别爱你。” . “睢改雨，我怎么会这么爱你。” 第十三章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爱的深浅不是靠时间来量度的，段雅雅教给睢改雨的第一件事。 . 睢改雨八月十一生日，正赶上一个休息日，段雅雅出门前就提醒她别忘了今天生日，段雅雅前两天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目前这个算比较中意的，人事通知今天下午面试。 睢改雨特别庆幸自己没当初求职没投到人力资源部门，日常单休，常规性周日加班，这谁受得了。 她要这么忙，段雅雅肯定受不了。 . 段雅雅的同居人今天要回来，昨天打电话让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到机场接她，段雅雅没空，接李安然的任务就落在了睢改雨身上。 睢改雨想着，接到李安然之后正好带着她去超市买菜，晚上她下厨吃顿好的。 她忘了李安然还拖着个行李箱，28寸的箱子，好大一箱子。俩人到超市暂存点存箱子的时候，工作人员果不其然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jpg”。 不过这俩人的脸皮一个比一个厚，倒也没影响购物的心情。 睢改雨主要是为了买菜买调料，目标性很强，心里有份食谱，需要什么，需要多少，她门儿清，买东西非常快。李安然本来是作陪的，但她明显玩心没收，看见什么都想整两个，进口苹果那么贵的东西她也敢染指，睢改雨眼疾手快，拽上她就往结账的地方走。 “大小姐我求求你过过日子吧，你写稿赚的也是辛苦钱，我上班挣的也是血汗钱，你拿那几个苹果，咱俩小四分之一工资没了，活不活了你？” “你要没谈恋爱你绝对不会这么说。” 睢改雨机关枪一样的嘴瞬间卡壳。 是了，睢改雨虽然是个铁公鸡，在吃上的花销可比李安然多多了，要是段雅雅知道她现在这么有分寸，真的会给她磕头也说不定。 “我当你是夸我。” “当然是夸你了，有女朋友多了不起一事儿啊。” 李安然吃不到苹果不开心，继续阴阳怪气地噎她。 “我今天过生日，你就气死我吧，看能给你攒多少功德。” “啊？你今天生日啊？你不是七月初八吗？我还以为你已经过了呢。” “今天不就初八，你个傻——” 哔—— “那你准备今天确定关系啊？”李安然沉吟片刻，“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我好多余啊。” “我跟我媳妇儿的关系不需要确定，我俩心知肚明，我俩心有灵犀。” 李安然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要不回来这个点儿应该跟陈女士在床上。” “你要不回来说不定我俩今儿晚上也能。” “不可能，你个怂货。” 等两人在暂存处取了箱子，睢改雨突然反应过来，“你跟陈以澄五点多就那啥啊？” 玩儿得不俗啊。 “要你管！” . 睢改雨大概七点就做了一桌子菜，李安然本来在跟女朋友视频，但吃人嘴短，陈以澄命令李安然挂断视频去给睢改雨帮厨。 那边儿睢改雨已经在尝锅里汤的咸淡了，李安然才进厨房，没两分钟段雅雅就回来了。 段雅雅回来的路上给睢改雨捎了个蛋糕，小姑娘爱吃甜的，嘴还挑，说着要吃，吃两口又腻了，也就段雅雅想惯着她。 “又买蛋糕了？” 李安然顺理成章从厨房退出来。 “瞧您这话说的，过生日还不让孩子吃口蛋糕了？” 得，早该知道这位段姓女士护犊子心切。 “媳妇儿，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在厨房啊？” “就剩一汤了，马上好，你先坐那儿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往厨房来的脚步声，睢改雨回过头对着她笑，“我让你别进来了，沾一身味儿。” “我好想你啊。” 段雅雅像只黏人的猫，从背后抱住她就蹭。 “媳妇儿，咱不至于啊，才几个小时啊？” “嗯，那也想。” 睢改雨也就嘴上那么说，心里早乐开花了。 “好了没啊，我快饿死了，你俩能别腻歪了吗，就等这锅汤开饭呢。” 那没眼色的又来了。 “李安然我看你是活够了。” . 最后一道排骨汤上桌。 睢改雨先乘了三碗，三位人手一个花瓷碗，愣是把汤喝出三碗不过岗的气势。 “是兄弟就干了这碗嘌呤。” 睢改雨笑得憨厚朴实，下一秒就遭了白眼。 “你一天不恶心我是能死怎么的？” 段雅雅倒是没骂她，“嘌呤含量真有那么高吗？” “正常范围，对健康没什么影响。” 李安然决定笼络一个友军。 “睢改雨怎么这么有意思。”段雅雅一脸被可爱到的花痴笑，还不忘寻求李安然的认同。 她俩郎情妾意的，李安然简直咬牙切齿。 “在你俩眼里我是不是比头顶那个灯还亮？” 郎情妾意那二位笑而不语。 “我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秀恩爱的都烧死。” “不幸福的人看见别人秀恩爱才会觉得刺眼。”睢改雨反唇相讥。 “死拉拉！” “哟，我骂我自己。” “改雨你别呛她了，她又说不过你。” “段雅雅，你真是善良美丽大方动人。” 倒也不是。 “我的意思是她跟你吵架没什么成就感。” . 十一日晚九点四十分，吃过晚饭，受伤的李某一头扎进自己房间，我报两名特派记者在其门外徘徊多时，始终未果。 “跑太快了，我还想留她一块儿刷碗呢。” “你别吓唬她了。” “对了，上次她送那个戒指还没给你，在床头那个抽屉里，黑色盒子那个。” “等刷完碗再看呗。” “你别在这儿碍事儿了。” 段雅雅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嘴硬？” . 夜里睢改雨整个被锁在段雅雅怀里，她在人怀里微微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搂着她的人：“咱俩这算不算是恋爱关系啊？” “这不废话吗？” “你都没说过要跟我谈恋爱。” 睢改雨低下头，埋在段雅雅胸口哼哼唧唧。 她一说话，温热的吐息暧昧地拂在段雅雅的心口，她自己还不知道，嘴唇时不时触到段雅雅的皮肤，同样是温热。 段雅雅燥着身子，越来越缺水。 “改雨，能接吻吗？” “啊？”怎么突然说这个，睢改雨仰起头对她笑，“能啊。” 得到许可的下一秒，冰凉的嘴唇就吻上她。 睢改雨天生的体热，大冬天手脚也是热乎乎的，更别说夏天，但段雅雅就算在夏天也是手脚微凉，睢改雨跟她睡觉，空调温度都要调得比平时高。 亲了一会儿段雅雅的腿就压上来，那种被人牢牢控制住的熟悉感觉又来了，仰着脖颈被人捧着脸侵占，捆紧后扔进水里的溺亡感，那片冰凉触感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的氧气，她的呼吸。 然后她就听到段雅雅在她耳边缺氧而压抑的喘息声，急促的热气吹在她耳廓上，她清晰地感觉到耳朵慢慢烧起来了。 “耳朵红了？好可爱呀。” 段雅雅真以为她是吃素的，还在她耳边落下细细碎碎的湿吻。 “改雨，我好像有点感觉……” “什么感觉啊？” “湿的感觉。” 睢改雨悄悄咽了口口水，不说话。 “你有没有……” 有。 睢改雨烧红着脸点点头。 “现在几点了？” “刚十一点。” “要不……搞一次吧？” “别了，隔音不好。” 段雅雅闻言一口咬在睢改雨颈窝。 “嘶——” 咬得其实不重，只是睢改雨没想到段雅雅会突然咬她。 听到她的抽气声，压着她的人改咬为吮，一下一下地嘬着那处牙印，时不时用舌尖舔舐，直到痛感褪去快感上升，许久之后才在她身上安定下来。 “睢改雨，我好喜欢你啊。” “嗯，睢改雨知道了。” …… “睢改雨也喜欢你。” . 睢改雨是疤痕体质，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颈窝处的那小块地方已经紫了，而且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算牙印还是吻痕。 段雅雅一半思绪还在梦里，感觉怀里的人坐起来了，一把抱住她的腰，“睢改雨……” “你再睡会儿吧，还早着呢。” 睢改雨轻轻掰着她扣在腰上的手，难得地轻声细语：“媳妇儿，放开我好不好？” “不放……” 睢改雨没办法，只能等到她再次睡熟了再走。 李安然估计也没起，睢改雨怕吵到睡觉这俩人，只能蹑手蹑脚地洗漱，照镜子的时候也犯了难，太明显了，只能找件高领了。 收拾好出门到小区对面早餐店买个煎饼，走去站牌的路上吃完，坐公车到地铁口附近，换乘。 早上好。 今天是，天气依然很热的，二十五岁的第二天。 . 中午，段雅雅收到昨天下午面试那家公司的邮件。 是offer，通知入职。 睢改雨中午一般不回来，午饭就她和李安然一起吃，昨天晚上的做的菜太多了，今天热一热接着吃。 两点了，李安然还没起床，段雅雅不禁怀疑她昨晚几点睡的。 她先给李安然发了个消息，李安然竟然秒回，她马上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我以为你还没醒呢。” 待她打开门，李安然坐在工作台前，对着电脑，形容枯槁，一脸菜色。 “我的妈呀，你昨天几点睡的？” “这么说吧，睢改雨走的时候，我知道。” 段雅雅竖起大拇指，“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还不都是为了生活。” 约会一时爽，赶稿火葬场。 “旅游回来缓都不缓就熬夜搬砖，我看你真挺强的。” “嗐，我今天十点多没撑住睡了一会儿，又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了，还好定了闹钟，我要睡过去估计就明天了。” “咱也没必要拿命换钱。” 李安然敲完最后一个字，揉了揉肚子，又看向段雅雅，“点外卖了吗？我能吃吗？” “做好饭了倒是。” “几个菜啊？” “三四个吧。” “那敢情好啊！” 李安然恐怕要失望。 . 睢改雨加班到八点，两个嗷嗷待哺的成年人又饿又不想做饭，愣是连着吃了两顿的剩菜。 一个小时后睢改雨回到家，手里还拎着药房的塑料袋子。 两个饱腹的成年人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回来了。” 段雅雅一拍沙发，“过来坐！男女主要接吻了！” 睢改雨又累又饿，放下包就躲进段雅雅怀里充电。 “媳妇儿，你俩给我剩饭了吗？” “我俩吃的剩饭，嗝。”李安然贱兮兮地凑过来。 段雅雅一把将她推远了，不让她闹睢改雨。 “领地意识好强一女的。” “那我去炝个青菜，我记着冰箱里还有两把空心菜。” 睢改雨挣扎着起身，告别她的温柔乡。 “小雨雨~我也想吃~” “吃屁吧你！” . 李安然又蹭了一顿。 她饭量本来就大，消化也好，典型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睢改雨说着不做她的，洗菜的时候却很诚实，两人份。 她二位在餐桌上吃饭，段雅雅就收拾一下她扔沙发上的东西，一眼就看见那个药房的塑料袋子。 “改雨，你买云南白药干嘛？你哪儿磕着了？” 吃饭的人被呛了一下，“咳咳咳，这个我晚会儿再跟你说。” 第十四章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 吃过饭李安然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她不洗澡了？” “洗过了，刚我俩吃完饭她就洗了，刚一直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再吃一顿啊？哈哈哈哈哈李安然这姑娘真有意思。” “她累坏了，从昨天熬到今天十点，睡了没一会儿又被闹钟叫醒了。她稿子写完我劝她去睡觉，她说不敢睡，说睡了她的作息就彻底乱了，非要等你回来再睡。” 睢改雨一瞬间看着李安然房门像在看奇迹。 “这姐真是牛啊，二十七、八还能这么熬，谁看了不说一声老当益壮。” . 睢改雨洗完澡换下今天穿的那件紧身高领T恤段雅雅才看见她昨天咬的那个痕迹，触目惊心，一天过去，不但没消红还紫得发黑了。 段雅雅心疼地给她呼呼，“我下嘴这么狠啊？” “别吹了，你以后不许咬我了。” 睢改雨拆开药盒，把喷雾递给她，“今天我去买药太尴尬了，我在那儿找红花油找不到，药师问我找什么药我说要红花油，她问我伤情我不好意思说，我就说磕着了蹭破点皮拿瓶红花油就行，她跟我说破皮见血不能用红花油，非要看我伤情，我又不吃亏，我就给她看了。” “太丢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我这个她就再也不说话了，给我拿了盒云南白药，付钱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雅雅笑点特别低，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媳妇儿？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哪儿好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哈哈哈哈哈哈。” “快点儿喷嘛！” “好的好的，稍等，我先看下用法。” “那个姐姐说先用红的后用白的。” “哪个姐姐啊？” 睢改雨全然不知危险降临，“那个药师姐姐呗。” “你喊人姐姐啊，你还跟人聊上了是怎么着？” “嘶——” 段雅雅红的白的按顺序给她喷了两下，灼热感立刻就上来了。 “我没跟人聊天，我只是出于礼貌叫人一声姐姐。” “那你出于礼貌叫我一声呗，我不也比你大吗？” “你这是强人所难。” “强你怎么了？来，叫一声儿。” “我才不叫，好变态。” “哦，叫人家姐姐可以，叫我就变态了，睢改雨？”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又不认识人家，我叫她姐姐人之常情。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叫你姐姐……这也太情趣了。” “现在知道情趣了？不是叫人家姐姐的时候了？” 得，又绕过来了。 睢改雨突然想起李安然那句警世名言：别跟段雅雅讲道理。 段雅雅突然情绪不对劲儿的时候，你要么安静得像只不会咯咯哒的母鸡，要么舍身饲虎。 注：后者仅对睢改雨适用。 睢改雨又不是傻子，她当然是选择安静如鸡。 所幸段雅雅就一时生气，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生完气她又不好意思拉下脸认错，只能继续假装生气，实际上早就不气了，睢改雨早已看穿这一切。 亲一亲，舔一舔，再抱一抱。 纯情小睢觉得自己干这种掉节操的事儿是越来越熟练了。 “不生气了啊媳妇儿？” “嗯，那你说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啦。” “那你最爱我。” “我最爱你。” “骗我你是狗。” “我是狗。” “？！” “……” 睢改雨，不会说话您可以闭嘴。 . 段雅雅十五号上工，又在家蹉跎了几天，这几天里她发现一特别严重的问题——她每天都非常想睢改雨。 睢改雨就正常上个班，她一天天在家里想她想得不行，吃饭也不香了，电视剧也不好看了，看李安然都更不顺眼了。 每天早上睢改雨一离开她怀里她就焦虑到马上睁开眼把人扣住，起床看不到睢改雨她就莫名烦躁。 晚上睢改雨一回来，她恨不得睢改雨马上黏在她身上，要是睢改雨离开她超出一米无法呼吸就好了，昨天看手机的时候灵光乍现。阿弥陀佛，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光想想她就觉得自己是变态。 她也没办法，她也需要发泄，家里就剩个李安然，她只能发泄到李安然身上。 李安然：？？？ 段雅雅向知心姐姐李姐倾诉之后，知心李姐果不其然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你是变态吗？我打电话让睢改雨以后别过来了，我怕你伤害她。” “我没有想伤害她！” “你都恨不得给人脖子上拴根链儿你还想干嘛呀？” 段雅雅眼前一亮。 “我可没有给你提供新思路的意思！你可别真往她脖子上拴啊！段雅雅你醒醒！” 之后有些微病娇倾向的两人为了睢改雨的人身安全着想，召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研讨会。 “焦虑多还是恐惧多？” “焦虑。” “想她多还是焦虑多？” “刚开始是想她多，意识到想她太多之后是焦虑多。” “焦虑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她太多。” “欸？稍等？你俩都已经谈恋爱了，你想她什么好焦虑的？” “重点是太多，好吗？” “噢，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过分想她呢？不可以说因为爱情。” “因为……因为……对啊，到底为什么啊？” 大会进行到尾声，知心李姐一句话总结陈词：“我看你就是闲得蛋疼，等开始搬砖就好了。” 但她扭脸就给睢改雨打电话。 “你不加班儿吧？” “应该不加，怎么了？有事儿啊？” “我没事儿，但你媳妇儿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 “你媳妇儿作呢。你要不加班就好，赶紧回来安抚一下，稳定稳定她的情绪。” “啊？” “她老变态了，我根本跟她讲不通！” “啊？？” “我就直说吧！她准备拿链子拴你！” “啊？？？” . 到睢改雨回到家，客厅就只剩段雅雅一个人在等她。 “你拿个箱子干什么？” “后边还有一床被子呢。” “你要搬过来啦？！” 门铃响了，一开门是俩姑娘，拎着两包被子。 “进来吧，放地上就行。” “吃饭了吗？先坐一下，我烧两个菜。” 睢改雨去做饭，段雅雅就帮着招呼下客人。 这二位看起来就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化个淡妆就很好看了，段雅雅一阵儿酸，趁着给小年轻洗葡萄进了厨房。 “这俩姑娘谁呀？”她说话特别轻，害怕人姑娘听见。 “卷头发那个是我室友，扎马尾那个是她同学。”睢改雨也小声说话配合她，“我听我室友说她有一同学要租房子到学校外面住，正好我那儿空着，就兑给她了。我今天去拿东西，顺便带她去见我们那个房东。” “我说你不加班回来这么晚。” “以后我就只能住这儿了。” 听着这话段雅雅就开心，还管什么年轻姑娘，“睢改雨，你真好。” “这就好了？” 睢改雨单手颠着锅把锅里的菜整体翻了个面。 “哇，牛批。” “我就会做个饭，能换你半边儿床吗？” “那必须的。” 段雅雅特别感动，不为别的，就为睢改雨在向她妥协。 她安全感低，她占有欲强，她都不羞于承认，她也没藏着掖着，她就要让睢改雨看见，就要让她知道，瞧，段雅雅就这么一人，这才刚开始交往，你要受不了你赶紧跑，千万别回头。 她一开始也想过，要不先压抑得正常点儿，等睢改雨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等睢改雨放松警惕，离不开她了她再坦诚相待？可她又害怕，怕睢改雨太绝情，怕睢改雨骂她骗子。 她逼迫自己要将选择权交到睢改雨手上，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人就是这么一人，受得了就留下，受不了咱就拉倒。 谢天谢地睢改雨没跑，这说明睢改雨愿意接受她的不完美，也愿意包容她的小心眼、爱吃醋等一系列缺点，跟她这样拧巴的人在一起注定会很累，但睢改雨一直耐心且温柔。 . 夜里十二点，段雅雅试探着叫了声怀里的小朋友，怀里的小朋友调皮地啄了下她的心口。 “怎么还不睡啊？你别忘了你明天第一天上班。” “睢改雨，谢谢你。” “干嘛突然说谢谢？” “没啥，就是想谢谢你。” “谢谢我没被吓跑啊？”睢改雨面目表情地调戏她。 段雅雅心一慌，“李安然通风报信了？” 果然脸色就变了。 “我不照样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吗？” 这话说得人心里真熨帖。 “呜，你不要吓我啊，谢谢你还回来，谢谢你还跟我睡。” “我现在不跟你睡我睡哪儿啊，你说是不是？” 睢改雨搂紧了她。 “雅雅，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这还真没有。 睢改雨看着她懵懂的神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安然没跟你说。”睢改雨红着脸从她怀里探出头，“其实、其实有段时间了……” “高一吧，高一下学期。” 段雅雅瞬间喉咙哽得说不出话，只赶紧抱紧怀里的人，头埋在她脖颈之间湿了眼眶。 “现在想想真的好长时间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十五岁吧，到现在二十五，”睢改雨放在她胸口的手点了几下，在算年份，“九年吗？我以为才七、八年，比我想象中要长啊…… “然后是有一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寝室有次半夜说话，被宿管阿姨记了，班主任非要我们推出说话的人，实际上那时候除了你其他人都说了，我说的还最多，我就想我担下来算了，大不了罚钱。但是班主任没罚我钱，他让我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站四节课。我现在都还记得，二楼那个办公室，旁边是厕所，一下课大家都从办公室前面过，路过的人都看看我，老师们进出办公室也问我怎么回事儿，好多老师我还都认识，真的特别丢人。 “青春期的时候自尊心又强，站了一下午他让我回去上自习，我偏不听他的话，还站那儿，丢人我也要跟他怄气。特别难受的是，到饭点儿了寝室那几个没一个给我送饭，我跟老师怄气，老师也跟我怄，不让她们几个找我说话。后来我站到晚上，我的天，现在想起来真的特别羞耻，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犟，我真的一直从中午站到晚上。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你了，你直接就朝我走过来了。要是让班主任看见你也得罚站，我就让你别过来，你跟我说班主任在隔壁班上课。我就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动心了，你整个人看着特别温柔，特别特别温柔，拉着我的袖子，对我说，‘别站了，改雨，跟我回去吧’。 睢改雨感受到脖颈间大片的湿意，眼睛也突然有点痒，“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吧。你当时怎么想出这么一句来的？简直完全就是我的取向狙击。我当时满脑子就在想，别说让我跟你回去了，让我跟你去死都行。” 埋头在睢改雨颈窝的人早已泣不成声，睢改雨将手绕到她后背，边拍边笑，“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以为我说出来你会很高兴呢？不哭了啊不哭了。” “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这些的。” 毕竟她这些年来，受委屈的时候比感到幸福的时候要多得多。 “我今天想跟你说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不管你什么样儿，我都能包容，好的坏的，我照单全收。” “我这么说也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等你那几年，说白了也就几年，跟我这一生比，其实也就那样，我要不是因为真的非常喜欢你，没必要为了几年赔上我一辈子。” “我要受不了你，早前我就放手了。” “我愿意等你，是因为你值得。” “我现在能跟你在一起，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话可能这辈子我就说这一次，但我向你保证，我说这一次管用一辈子。” “所以现在别哭了好不好？” …… “你松开我，我下去抽根儿烟。” . 睢改雨在卫生间对着窗户吸烟，抽着抽着就流眼泪了，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情到这份儿上了。 她一直都是，喝醉酒之后特别爱哭，什么事儿没有就突然哭了还是头一回。 且真的说不清楚原因。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她又洗漱了一遍才回房间。 段雅雅已经不哭了，眼睛红红的，睢改雨看见她就笑，把刚洗过的凉丝丝的双手放在她眼睛上，“我看你明天早上起来得多后悔。” 段雅雅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赶紧抱住她，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 “我身上还有烟味儿吗？” 段雅雅摇摇头。 “那就好。” 其实有。 她身上残留着很干净的烟草味儿，烟味儿混合着肥皂的香味儿，但是段雅雅才不管，她现在只想紧紧抱着这个人，她要紧紧抱住这个人。 这个人，是她的全世界。 第十五章 雨后的天空会出现一道彩虹 段雅雅从十五号又开始朝九晚五地上班，李安然说得对，她就是太闲了才会把全部心思都动在绑住睢改雨这件事儿上边，工作之后她的负面情绪明显改邪归正。 段雅雅重新搬砖后睢改雨从朋友手里盘了辆二手电动车，现在她每天下班以后拐到段雅雅公司去接段雅雅下班，她这人容易累，接到段雅雅后就让段雅雅载她。 睢改雨又想起她坐过几次段雅雅的后座，十个手指头根本数不过来，想想就开心。 “你对着我后背笑个屁呢？” 睢改雨手搭在段雅雅肩膀，想在电动车上站起来，“开心不让人笑啊？” “开心个几把，回家把你手机给我。” “又怎么了？” 段雅雅气到不想搭理她。 感觉肩膀上的手在使劲，段雅雅吓一跳，“我*！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再动我打断你的腿！” 下一秒睢改雨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别生气嘛~” “睢改雨你给我等着。” . 进电梯睢改雨就怂了，现在知道认怂，晚了。 瞥见站在对面的段雅雅一脸阴沉，睢改雨心想这下完了。 电梯一到她们住的楼层，段雅雅就抓住她的手，本来是很甜蜜的事，但一想到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睢改雨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家里李安然正在拖地，她听到开门声后就抬头，只觉一阵风呼啸而过，再回过神段雅雅的房门已经反锁上了。 ？ 好快的速度。 而后门内一声闷响。 “手机给我？” “给你给你，我给你还不行？我没打算反抗，你先撒开我呗？” 睢改雨毫无尊严地趴在床上，两只手腕被段雅雅一只手制住，且听到她的求饶后，段雅雅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在包里呢，你掏我兜儿没用。” 段雅雅闻言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你这是家暴！” “咱俩可没结婚。” 制住她的人并不在意她的血泪控诉，一只手开了她的包，倒出她包里的东西，拿起她的手机。 “昨天看视频用的哪个软件？” “我没——嗷嗷嗷，别，我错了我错了，疼，真的疼，B站B站。” 段雅雅忍着脾气翻了半天才在她某个分类夹里找到哔哩哔哩，点开，打开历史记录。 昨天22:56看了一个直播，封面是个漂亮姑娘，标题——保证跟封面一样。 ？ “我说你昨天怎么不让抱，敢情您老看小姑娘直播呢？” 睢改雨要再听不出段雅雅的愤怒，她就是那个。 “你相信我，她根本没有封面那么漂亮。” 她不说段雅雅也不会点进去看轮播。 嚯，漂不漂亮不知道，身材是可以，穿了个小低领，上来就跳舞，段雅雅看了不到五分钟，脸都绿了。 睢改雨听动静就能猜到她正看的哪一次，“这不是我昨天看的！这是以前的！” “合着您老看人姑娘直播是一次不落啊。” 完了，自爆了。 “雅雅~媳妇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看直播了！我发誓！” “你放屁！” 段雅雅说着就要扒她裤子。 屈辱！太屈辱了！ 睢改雨在她手下扭得像只马上要被主人拉去做绝育的猫。 “段雅雅，你别搞！” 裤子扒下来了。 “段雅雅我恨死你了！” 内裤拽了一半。 “段雅雅我最爱最爱你！回头是岸呐！” 段雅雅松了她的手。 睢改雨脱力地将手放在身体两侧，仍是那么趴着，一脸的生无可恋。 “吓死你吧，我就看看你屁股打红了没有。” 段雅雅一条腿****，笑眯眯地凑近她，“想什么呢？少看点儿强制爱文学。” 外边儿李安然已经在拍门了。 “雅雅！别冲动啊！” “改雨！你还好吧？” “改雨你还活着吗？你吱一声！睢改雨！” “段雅雅！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改雨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找备用钥匙！” . 段雅雅也不出声，就压在睢改雨身上，听着睢改雨气喘如牛，时不时亲亲她因挣扎和羞愤而红透了的小脸儿。 小朋友这幅样子，真的让人很有凌虐欲/望。 没过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李安然一脸焦急地冲进来，一把将段雅雅从睢改雨身上掀开。 睢改雨默默伸手把内裤拉上了。 然后是裤子。 李安然抖开床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改雨，没事儿吧？” “段雅雅你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强/奸！” “你没看她不愿意吗？你有没有良心？” “你是不是觉得她喜欢你你想干嘛干嘛？” “你会不会尊重人？你配得上她那么喜欢你吗？” 打算置身事外的睢改雨顿时慌了，这话说得可太重了。 “安然——” “你别说话！” OK, fine. 李安然你会为你的正义付出代价。 睢改雨在心中默哀。 段雅雅却好像没被她的话激到，依然笑眯眯的，“安然，我没要干嘛，我就看看她——” “嚯，你就看看？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就看看她屁股上有没有留印儿，我刚打她屁股了。” 她话音刚落，李安然就跟那被水浇灭的蜡烛似的，她看向床上的受害者，受害者一脸“你好自为之”的表情冲她点点头。 “噢，对了，我地还没拖完，你们聊，你们聊。” 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在门外，甚至咔哒一声把门又锁了。 . “你瞧瞧你瞧瞧，非要搞这些事儿，还麻烦别人。” “是你叫得太大声了。” “关我屁事？你不脱我裤子我会叫？” 等等，好糟糕的对话。 再看段雅雅，她眼已经红了。 “刚才李安然说什么？我不配？” “姐姐，冷静，那是她说的，不是我，跟我没关系啊，要不我去把她叫来？” 睢改雨企图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手刚才被别着太长时间了，一使劲儿就疼。 段雅雅也不急着镇压她，慢慢悠悠三两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脚踝。 睢改雨顿时眼泪汪汪地放弃了抵抗。 “我是个无辜的路人！” “媳妇儿我求求你。” “不是不是，姐姐我求求你，你放过我？” “唔，你压死我算了。” “姐姐我没洗澡！我被你折腾的一身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拉链声在耳边响起，她的裤子又沦陷了。 “姐姐我求你让我洗个澡吧，洗完澡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你让我洗个澡我什么都愿意陪你玩儿。” “李安然！救救我！” 段雅雅只关心自己想干嘛，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不一会儿睢改雨下边儿就没衣裳了。 段雅雅把手伸进睢改雨的无袖卫衣里，一只手解了她的内衣暗扣，另一只手制着睢改雨的手腕。 睢改雨知道段雅雅表面上好像不在意李安然的话似的，实际上心眼小得不行，肯定对刚才那些话耿耿于怀。 这叫什么？这叫闷骚。 就好比此刻，虽然段雅雅也没冲她笑，但她就是没由来地觉得，段雅雅当下有种变态的兴奋。 “我*！您别吸行嘛！我没洗澡！” “姐姐我疼啊~” “日，你戴个指/套行吗？！” “我*，你手凉死了！” “你杀了我得了！” “你给我点前/戏行吗！还有没有爱了？！” 段雅雅难得给她点儿反应，“你不照样湿了？”说完用腿缠住她乱动的腿。 睢改雨脸刷的一下通红，“你还是闭嘴吧！” 段雅雅偏不让她如愿，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一寸一寸地向耳朵舔吻，末了还把舌头伸进她的耳朵里，模仿性/交的节奏进出，听到她承受不住的哼唧声，才笑着亲了亲她的侧脸。 “舒服吗？” “屁！你再不停下我后半辈子都要靠助听器生活了！” “又嘴硬？” “平常跟个人似的，怎么一到床上就不干人事儿！” “我不正在干吗？怎么的？不满意啊？想要刺激的？” 睢改雨无语凝噎，不会说话真的可以闭嘴。 . 段雅雅到了也没有放过她。 最后俩人儿都累得一身汗，赤条条的，段雅雅还是把她搂进怀里了，一条腿还固执地挤在她两/腿/之/间，亲了亲她鬓角湿漉漉的碎发，笑眯眯地开口，“我不配又怎么了？不照样把你干得叫姐姐。” 睢改雨脱力到白眼都懒得翻，心里冷笑两声，这变态果然记仇。 . 李安然最近也不知道搞什么，突然开始出门了，她也不是出去找地方写稿子，睢改雨可好久没见她去他们公司附近那个店了。 之后中秋节有三天假，本来她们两口子都以为李安然终于要去C市找陈以澄了，但李安然竟然没去，震惊！李安然竟然都不急着约会了！ 睢改雨想法比较邪，她瞬间脑补了李安然在B市找了新欢，夜夜笙歌，忘恩负义，抛弃多年女友陈某的古早剧情，并将她的八点档想法讲给了她的女友段某听。 段某一巴掌打她脑袋上！ “你脖子上长这么个玩意儿就为了好看啊？” “哈？” 段雅雅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会骂人了。 “拜托，用你那脑子想想，前天俩人还视频呢。哪有什么忘恩负义？” “那她岂不是脚踏两——” 又是一巴掌。 “你能不能别打我头？我感觉我最近说话都不灵光了。” “要那么灵光干什么？跟别的姑娘聊骚啊？” 天地良心！她睢改雨现在连看街上女孩儿们的腿都斜着眼睛看！ “用你那脑子想想，她俩都在一块儿多少年了？大学就在一起，少说也七、八年了吧？” “哟，正是七年之痒。” 段雅雅突然变了脸色，睢改雨喜欢她也七、八、九年了，正是七年之痒。 “睢改雨，你今天就跟我掰扯清楚，怎么个‘七年之痒’法儿？我看您是深有体会啊？” 段雅雅一说“您”，睢改雨就腿抖。 “我没这意思，我对你都七年多了，早不痒了。” “哟，您这是痒过了。”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话说完了睢改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嘴巴以表忠心。 “媳妇儿我错了。” “媳妇儿现在说的是别人的事儿，咱言论自由，别往咱自己身上套行吗？” “噢，你这意思是说我让你不自由了呗？那敢情好啊，谁让你自由你找谁去呗。” 睢改雨算明白了，她就应该是个哑巴段雅雅才能舒心。 “媳妇儿，李安然，说李安然呢，我求求你咱们关心关心可爱的李安然小朋友吧。” 段雅雅憋着一肚子气，还是接着给她分析：“首先啊，我们确定安然跟陈以澄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七年之痒，同意吗？” 睢改雨哪敢不同意。 “所以她最近突然频繁的外出是为什么呢？她在B市除了你我还有好友吗？答案是否定的。她这个人不了解她的人肯定对她有很大误解，而且她与人交往很被动，非常被动，所以她很难交到朋友，她来B市时间不长，所以她除了你我，没有可以天天约出去的朋友，况且大家天天都要工作。那么问题来了，谁可以不工作天天被她约出去呢？除非和安然约出去就是这个人的工作。” 靠！ 竟然分析得有点道理！ “所以呢所以呢？”睢改雨一脸的求知若渴。 “所以这人就是安然的同事，经常催稿那个。你个笨蛋，这都猜不出来，笨死你得了。” “所以李安然最近在干嘛？吃窝边草吗？” “你的脑回路是有什么疾病吗？” “你直接告诉我你的结论不就完了！” “你懒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了？！” 好的，睢改雨，学会闭嘴。 “结论就是，李安然准备去C市工作，最近正在赶工或者交接。”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不愧是段雅雅。” 现在拍马屁已经晚了。 段雅雅笑眯眯地看着她，“咱俩七周年的时候你要敢给我七年之痒，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得，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 段雅雅猜对了，李安然正在赶工兼交接工作，她跟陈以澄说好了，放假不过去，这段时间忙先不联系，忙完这段她就换工作，去C市找她，结束异地。 她俩拼命赚钱也好些年了，就是为了在一起能过得好，最重要的还是得在一起。虽然平日里聊天、语音、视频一样不少，但这些东西哪是见了面抱一抱能比得上的。 李安然早前去找陈以澄就承诺过了，一定不让她再等了，往后都陪在她身边，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 李安然辞职那天，睢改雨为她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她们几个都不是那煽情的人，尤其是睢改雨和李安然，让她俩依依惜别，还不如给她俩一人一巴掌眼泪落得快。 菜上齐，三个人坐一起，李安然就开始交代。 “我也忘了这房子还有几个月，雅雅你别忘了带改雨去见房东。对了，我阳台那盆仙人掌，我也不带走了，你俩好好养，一定不能让它死了，我活了快三十年了，第一次种活东西……还有就是，你俩好好的，别作，我寻思着也用不上我了，雅雅调/教得不错，我看睢改雨乖多了。” “虽然咱们往后见面难了，但陈以澄肯定高兴坏了。” 段雅雅端起酒跟她碰了一个。 “我跟她说了我明天一早就飞C市，她都高兴哭了，给我也难受够呛。不过你们俩放心啊，我以后工作还是挺自由的，我坐火车回来看你们。” “呵，真有意思了，看陈以澄就坐飞机，看我们就坐火车。” 段雅雅严令禁止她喝酒，她也难受得够呛。 “雅雅，我看她仍需管教，你继续加油。” “放心吧，你过一个月再回来看看她，保证她不敢跟你顶嘴。”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送李安然去机场。 睢改雨个没心没肺的，在出租车上还睡了个回笼觉，李安然跟段雅雅瞅着她闭着眼睛在那儿小鸡啄米，笑得见牙不见眼。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俩人眼睁睁看着李安然进了登机口才离开。 又打车去填饱肚子，睢改雨边吃饭边刷朋友圈，给段雅雅气够呛。 “媳妇儿，歌秋跟她男人补蜜月去了。” “羡慕吧？羡慕没用，咱俩不能结婚，所以没婚假，没婚假没蜜月。” “你好绝情。” “是我绝情吗？” . 吃完饭，这二位站人餐厅门口不动了。 “我怎么看着这天要下雨啊？” “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 “天气预报那玩意儿能信吗？” “估计这次又不准。” “今天周几啊？” “周日。” “吓死我了，我刚才有一瞬间觉得我在旷工。” “咱俩这站人门口也不是办法啊，趁着没下雨赶紧走呗？” 九月底的天，正是变幻莫测的时候，早上八点，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人们行色匆匆，稍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到永不停歇的人潮中。 睢改雨鼓起勇气。 “媳妇儿，能牵手吗？” 段雅雅闻言笑眯眯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 . 一白一黄两道身影，逐渐融入拥挤的人潮。 今生说好一起走，谁先撒手谁是狗。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 求收藏求海星求评论！！！ 感谢你看到这里，番外请稍等~ 新文《暗柜》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