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辽国小皇子》作者:闻捷 文案: 一个是尊贵精灵却寂寞的少谷主~ 一个是辽国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皇子~ 头脑一流,计谋一流~ 哎,这个萧玉寒怎么总是这么温柔呢~ 我就是喜欢他!嫁定他了!烟水月信誓旦旦的宣布! 应该算是:台言武侠小白言情文吧。。喜欢深沉的慎入,喜欢悲情的慎入。。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玉寒烟水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台言武侠小白爱情文。。 第1章 楔子 江南的烟雨总是比别处的要多情,那雾缠缠绵绵,那雨淅淅沥沥,直敲得烟水月满心凄凉。 乌蓬船轻快的穿过拱桥,穿着蓑衣的老船夫悠然自得的摇着撸,哼着小曲。 烟水月撑着把油纸伞立于船头,似乎陷在了过往的岁月中。 “姑娘,你可是第一次来江南?”老船夫笑着问道。 烟水月转身柔和的应了声,“是”。 老船夫抬起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质朴的笑透过白胡须传达出来,热心的说道:“姑娘可以到玉筝坊住下,虽比不上东京的总坊,却也是咱镇上数一数二的了”。 烟水月看着老船夫的白发,心里蓦得温暖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爷爷。 烟水月在面纱下微笑起来,美到极致。温和的应到:“那就到玉筝坊歇脚吧”。 “哎,这就停”,说着老船夫寻得一处青石阶,缓缓的靠了过去。 立刻就有一小厮迎了上来,衣着光鲜,如果不是胸前的铜牌上烙着“侍”字,倒还真像是贵家公子。 烟水月冷哼一声,付了船钱,道了谢,又用目光送了送那老船夫,方随小厮进店。 玉筝坊果真名不虚传,翠玉般的琉璃匾上刻着力透纸背的三个字,字周身环绕着一龙一凤。 这乃是景宗亲笔所题,那龙风也是出于萧皇后之笔。不仅象征着萧家的财力,更是权势。 一入店,便是银台,顾名思义银台为纯银打铸而成,掌柜的在此处收付银两。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第二个用处,烟水月便是这很少人中的一个。这银台之下有一密道,蜿蜒万里,可直达东京。要进密道必得开柜门,柜门中央有一小孔,似钥匙孔却又呈长六星状,且深浅不一。 烟水月的右嘴角忽然轻撇,笑,得意的笑,妖异动人。因为她看见了掌柜的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镶的蓝宝石恰是六星状。 思虑之间,已到台前。掌柜是个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身绿衣,脆笑着问道“姑娘你大老远的就冲着我偷笑,看上我了不成”,说着轻抬玉手抚上俏脸,妩媚之至。 烟水月一惊,转瞬间又恢复平静,夸到:“掌柜的好眼力”。心中却暗忖:“此人不简单”,眼光不经意的瞟上那双指间均有细长茧的手。 原来是暗器高手,怪不得如此眼尖,烟水月心下平静,和掌柜调笑几句,付了房钱,跟随小厮去了。 掌柜的脸在烟水月转身的瞬间沉了下去,低头写下几句话,装入信笺,纳入怀中。 烟水月惬意的赏着海棠,偶尔伸出手去接住飘零的花瓣。“人已去,空留花。言已尽,空追忆”,水月轻喃道。脑中忽然飘过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也是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花下,那个少年的萧声温柔的环绕在落幽谷,让人一生难忘。 算算那年,水月才八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发及半腰,在右旁挽了一个发髻,余下如瀑布般披下,左侧插上两朵艳红的浮桑花,又叫做彼岸花,乃冥界万花之首。 此花若开在清明之前则为春彼岸,可解百毒,若开于秋分之后则为秋彼岸,乃世间罕有的剧毒。唯落幽谷历代谷主可解。 原因在于落幽谷秘学花间神功,想练成此功,出生之日须浸入春彼岸.秋彼岸花汁之中,除此之外则要看造化,如体质不适反而会伤及性命。 也正是因此,落幽谷除百年前幽影谷主外,其余谷主皆只学得入门武功。虽说如此,仍然威镇武林。 到这一代,山明谷主也是一代魔尊,遗憾的是二十年前因女儿.女婿突然死亡,而从此不问江湖之事,只留下一条禁令:入谷者死。 几十年间,即使有人窥视秘籍与各类毒物解药,也都是有去无回。至于藏与此山竹虚洞中的黄金珠宝,求者络绎不绝,死者亦是。 不错,落幽谷为天下奇门异术之首,同时也是魔门总坛。曾号令天下,连天子也忌惮三分。 然数十年之后,再无人敢主动送上性命。于是渐渐落幽谷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第2章 初相遇 这个小女孩公然穿行于谷中,若是有武林众人见此景,不知会有多少人目瞪口呆,甚至突发失心疯。 这时一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飞掠而来,一看便知轻功了得,急叫道:“少谷主,快快随我回忘忧轩,不然谷主非得罚你面壁不可。”这个女童微微翘起下巴,说道:“桂姨,我说爷爷他打不过我,你信不信?”中年女人一惊,不知如何做答,呆呆的望向女童,既欣慰也疲惫。女童被她一望,反倒乖巧起来,摇着中年女人的手撒起娇来:“桂姨,你生水月的气了吗,水月随你回去还不行么?”桂姨一笑,摸摸水月的头,叹道:“水月长大了,懂得疼人了,桂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我们回家吧。”水月“恩”了一声,两人急速掠去。奇的是那女童居然遥遥领先,甚至还停下身形等待了片刻。 此时谷口却正有一场恶战。两方都为汉人,然其中一方却是辽人的装束。照情形看,似乎斗的不太公平。以四敌二,那四人长相颇为粗狂:有一人乃是道士装扮,四十左右,板着脸,倒是有几分道家的风范,手拿拂尘,可是那一头红发看起来甚是扎眼,另一人则是一个头陀,头顶长着一个肉瘤,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凶神恶煞一般,其他两人竟生的一模一样,都穿着黑色长衫,手拿判官笔,冷头冷脸,还真像是来自地狱一般。另外着辽人装束的二人,是一五官棱角分明,手持长剑的汉子,背后捆背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面色发红,仿佛发烧,又仿佛在遭受熊熊烈火的烘烤。这个汉子已然受重伤,却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只见他大吼一声,右腕一振,前迈两步,长剑由左至右划出一道弧形剑气,泛着紫色的光。 “紫薇七剑,你是八卦门的传人,难道你是紫气剑客薛郝,你...你...你没有死?”红衣道人惊讶的叫道。 头陀乍听之下,也是难以置信,冷笑一声,说道:“薛郝又怎样,我们有四个人,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红尘兄,难不成你怕了?” 红尘头一扭,强笑着说道:“笑话,我会怕他,无色我看是你怕了吧。” 凶头陀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吱声。 原来红衣道人是当年与邪教风花天国勾结祸害天下的红尘,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当年他差点死在薛郝的剑下,而薛郝一时的心慈手软,居然放了这个恶棍。如今红尘在风花天国中任风雨楼下听风堂的堂主,职位不高,却干尽奸佞之事。此次奉命追捕薛郝身后来历不明的少年,由他统一负责。至于原因,或许只有风花天国的掌教花非花知道实情。 双生判官只有二十出头,因此较为浮躁,口出狂言道:“薛郝是什么东西?阎王叫他三更死,便不留他到天明。” 四人与薛郝再不多言,只见红尘一甩拂尘,猛的一道蓝光,竟是淬上了剧毒鸢尾蓝,薛郝迅速旋身,削落的拂尘顺着剑气射向无色,无色急避,薛郝趁机一剑刺向双生判官,剑影翻飞,双生判官一时无法分辨戳了个空,侧后方无色悄息摸近,大佛珠击向薛郝后颈,薛郝转身一挑,落地的佛珠却轰然炸裂,竟然是绍兴伍家的焚鸣弹。薛郝剑尖点地,飞身越过双生判官二人,急速入谷。 红尘四人穷追不舍,然而,在谷口徘徊了数回,却终究不敢入谷。 头陀嘿嘿一笑,道:“敢进落幽谷,找死,我们就在这里等,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竖着出谷,哼。” 这边的薛郝头也不回的冲入了落幽谷,飞掠了大约一里路方停下,顿住身形后警惕的举剑环顾四周。只见一片花海,五颜六色,香气扑鼻,无路无径,仿佛荒芜人烟一般。 静。还是静。静的诡异。薛郝一时间失去了方向感。他身后的少年微微睁开眼,虚弱的问道:“郝叔,我们这是在哪儿?” 薛郝关心的问道:“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了?” 少年强笑着说:“郝叔,你别担心,我没事,暖和着呢。” 薛郝一个硬汉子听了这话眼眶忽的红了,哽咽着说道:“少爷....你要是...难受...你就...哭一场。” 少年扯了扯嘴角,安慰他:“郝叔,你不是说过吗?作为一个男人,要顶天立地,流眼泪也只能在心爱的人面前。” 薛郝憨憨的说道:“我那是逗你玩哪,你郝叔我这人一生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呢。我那样说是怕人家笑我。” 少年语带笑意问道:“郝叔,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告诉我,我中的红玫火毒到底有救没有?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薛郝沉默了良久,才出声道:“有救的,一定有救的,少爷你出生时咱家那头老母猪一激动下了二十五个崽,你还记得它男人吗?那兴奋的撒丫子绕猪圈奔了十几圈...” 少年在薛郝背上微弱的笑了笑,忽然安静了下来,眼神望向花海尽头,明白自己生命将尽,紧皱的眉宇霍的松开,看透了世事一般。 一个只有十岁的少年,却比一个经历了人世沧桑的老年人还要豁达。这样的少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之下呢?这样的少年若能够活着,他将会成长成怎样的一个男人啊? “少爷,你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我连吐了三天吗?你们都以为我是吃坏了肚子,其实不是。这说起来都要怪那二十五个小猪崽,你知道我特别喜欢它们,就让它们跟我一块睡。有天中午我练完剑,渴的不行,回屋端起大瓷碗咕噜咕噜一碗水就见了底,等喝完,我一咂摸嘴,觉得味道不对,再咂摸咂摸才发现那是猪尿。可把我恶心的不行。于是我漱了口,想找点吃的压压味,想起昨天湘嫂给我送来的芝麻酿,端起白玉罐就想吞下一大口,结果猛的闻到了一股猪屎味,幸亏我及时发现,不然铁定被那些小猪崽子给整死了...”薛郝木头木脑的唠叨着。 少年偶尔笑笑,很有兴趣的样子,心里却知道,这是郝叔在跟他告别。也就任他说去了。 “咯...咯...”一阵幼稚的童声忽然响彻在花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已完,迅速播放。 第3章 只为你的信任 薛郝大吼一声:“谁?谁在笑?”紧张至极。也不怪,落幽谷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女童咯咯笑着掠到他们的身前,对着薛郝说:“如果你能告诉我猪是什么,并且能送我一些,我就替你身后的那个人解他的红玫火毒,怎么样?” 少年眼中闪出了一道亮光。“真的么,我真的还能继续活下去吗,我还有机会找到我阿爹和阿妈吗...”少年默想。 薛郝闷头闷脑的问道:“你不骗我?我们拉勾好不好,如果反悔,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女童一脸的迷惑,不懂这个大个子在说些什么,“什么叫拉勾,我不会,你教我。” “你现在就救他,不然我就不教你。”薛郝一脸呆瓜般的表情。 女童执拗的说道:“不行,你必须先教我。他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死,你不用担心。快点教我,马上我就要回家了,你会后悔的。” 少年开口断断续续的对薛郝说:“郝...叔,我没事,你先教...她。” “原来你也怕死啊,我看你刚才的表情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呵呵。”女童说道。 少年一呆,心中疑道:“莫非刚才的表情她都看到并且懂得吗?” 薛郝迅速蹲下身,伸出小指,教女童念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小猫去上吊。” “小狗小猫是什么?有老虎和狼好玩吗?”女童似乎不了解世俗生活一样,兴趣盎然的问道。 “你快点救他,不然我就陪少爷一块死了算,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小猫小狗长啥样,可比你那虎狼有意思多了。”薛郝虽呆头呆脑的,不过对付小孩子还是足够的。 少年看着这大人小孩三岁似的表情,哑然失笑。 “那你放下他,放到绿色的花朵上面。”女童老到的吩咐。 “为什么?”薛郝不信任的问道。 女童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冷冷的说道:“你们都去死吧,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生气...了么 ?这个布狗...送你...好不好?你不要生...郝叔...的气了。”少年从腰间拿出一只布制绣狗。 “这就是狗么?你哪里得来的?”女童好奇的喋喋不休,她八岁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些小玩意呢,倒是金银珠宝见过不少。 这边薛郝心中敲起了鼓,暗想:“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怎会如此厉害?莫非她是落幽谷的人?” 然后又自我否定:“不可能啊,落幽谷的人不可能这么好心,况且她好象一副不明世事的样子。” 少年拍拍低声对薛郝道:“她说...我暂时...不会死,那...就不会死的。 女童一双如水的眼眸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歪着头问:“你真的相信我么,不会骂我么?” 少年淡淡一笑,道:“为什么要骂你呢?你很可爱。” “咯...咯,真的吗?不骗我?我们来拉勾。”女童转瞬又欢喜的跳上跳下,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 少年无奈的望向女童,小声解释:“我没有力气伸手。 女童听了这句话,一闪便没了人影。薛郝呆了一呆,奇道:“人呢?那小女娃呢?” 第4章 我要你活着 “我在这儿呢,傻大个,咯...咯...”女童笑个不停,手却丝毫不停,点下了膻中穴.神道穴.曲池穴,手法狠辣诡异,精准无比。 “你要对少爷做什么?”薛郝急道。 想转身,却发现已经被点了穴道,无法移动半分。 少年倒是一副安然的模样,淡然的说道:“郝叔,别出声,我很好。” 女童的手掌对准少年的天柱穴,掌心仿佛有一股吸力使少年的血液涌向了头部,少年的脸红的快要滴下血来,冷汗顺着额头.侧脸流向颈项。显然剧烈的疼痛正伴随这女童的掌风席卷而来。然而少年只是一声不吭的咬紧嘴唇。 大约半刻钟左右,少年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常态,只有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女童缓缓的收回手,盘膝而坐,右手掌心对想左手掌心,只见那掌心泛着鲜红的光,随着两掌上下翻飞,红光渐缩渐小,女童脸色红了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那红玫火毒竟似被她吸收了一般。 少年等她运完气,放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你也中毒了吗?刚才你的脸很红。” 女童不以为然的模样着实让少年吃了一惊。 紧接着解了薛郝的穴,薛郝猛的转身看向少年,欣喜的叫道:“寒少爷,你全好了。” 随后砰的一声跪下给女童磕起了头。女童却撅起了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薛郝.少年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还没有和我拉勾。”女童很沮丧的说道。 少年.薛郝相视一笑,伸出小指,拉了勾。 正在此时,一女声远远的喊道:“水月...水月...” “少谷主...少谷主...”一浑厚的男中音也传了过来。 再然后,是一个老年人的声音:“臭丫头,再不出来,我今晚我揍的你屁股开花...” 声音很快的近了,女童一张小脸全部皱了起来,连珠炮般的说道:“这个老山明,臭桂姨,屁乔叔,哼...哼...哼”这时的口气才像个八岁的爱赌气的小屁孩。 少年,薛郝被她可爱的表情逗笑了。然而,薛郝的表情转瞬便僵了下来,:“山明?山明谷主?你是落幽谷的少谷主?” 少年听到后也是一愣。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女童昂起笑脸,得意的问道:“我很厉害对不对?” “......”,依然无人应答。 十里花海,山明等人掠到了边缘薛郝所在之处。 薛郝挡在少年身前,戒备的紧握剑柄。女童也是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任那位老人吼道:“臭丫头,你以为你很厉害是不是?来历不明的人你救了那么多,有人信你吗?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女童一嘟嘴,委屈的看了一眼那对中年男女,小声的哼道:“桂姨,乔叔...” 中年男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连忙劝道:“老爷子,你就别生小姐气了,她还只是个孩子,贪玩些也是正常的,至于...救人,也是因为...因为她比较善良。”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气道:“臭丫头,又搬救兵。”目光瞟向少年与薛郝,以及薛郝手中的紫薇剑。 “原来是八卦门的传人,难道你不知道落幽谷从来都没有活人出去么?”老人冷哼。 “爷爷,你在威胁他们吗?要不要先跟我干一仗?他们是好人,那个傻大个会送我二十五只小猪崽呢。看那个...姐姐给了我一只布制绣狗。”女童反驳道。 “猪?狗?就这点东西就把你给骗了?”老人无可奈何的说着。 这边桂姨乔叔薛郝却是忍不住笑倒了一大片,“...姐姐”,“哈哈”...少年脸一红,低头不语。老人一会也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 女童被他们笑的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我说错话了么?” 老人拍拍女童的头说:“见到比你大的男孩子应该叫哥哥,你叫印子姐姐,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明白了么?” “噢”,女童恍然大悟,“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恩...我叫..韩...玉萧。”少年回道。 女童喃喃的念道:“韩玉萧,韩玉萧...玉哥哥,我叫烟水月。” 一路上,水月缠着韩玉萧,小嘴说个没完。这也难怪,她从未出过一次谷,就连所见之人也只有桂姨乔叔和几个从小就在谷中的丫鬟,更别说男孩子了。何况水月的性格本就古灵精怪,一会儿采一朵蓝色的花去挠韩玉萧的鼻子,弄的韩玉萧直打喷嚏,一会儿又摘一朵粉红的花弄的韩玉萧浑身发痒。 好在韩玉萧的脾气温和,无论水月怎样都是一副不介意的笑脸。也许是由于与生俱来的寂寞和孤独需要水月的天真无邪和热情,也许只是因为喜欢那种感觉。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过早的成熟了起来,他学会了隐忍的过活,学会了沉默或是宽容的微笑。韩叔.燕姨和温伯总是那样和蔼的拍着他的头,告诉他,他的父母还活者,并且一定会找到。那是一个怎样坚定的信念啊,足以照亮他人生中所有的黑暗迷茫。 第5章 入谷疗伤 约行至两里左右,举目望去并无异常,然细看却会发现一口恰巧被花遮住的井。井的外观很平常,和寻常百姓家汲水的井大小无异。 山明老谷主等人在井边顿住身形。山明老谷主对着桂姨乔叔吩咐道:“给他们一颗泣雪丹。” 薛郝接在手里,额头出了些许的汗。要知道这泣雪丹与方才韩玉萧所中的红玫火毒在江湖中的并称为“朝朝暮暮”,为落幽谷鼎盛时期控制门徒的□□。服泣雪丹者,浑身发寒,所有穴道都将受制,血液流动缓慢,三个时辰之后,全身血液凝结,中毒者浑身僵硬而死。中红玫火毒者则恰恰相反,浑身发热,血液迅速在全身流动,加重心脏的负荷,中毒者最后将窒息而死。 这两种□□都为百年前落幽谷幽影谷主配制而成,相传是因为幽影谷主的爱人由于先天疾病不治身亡,幽影谷主也因此性情大变,疾恶如仇,杀人无数。虽说多为奸人,但武林正邪两派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人人希望讨而诛之。而落幽谷手下的门徒都为一对一对的情侣,若办事不力或背叛师门者,男服红玫火毒,女服泣雪丹,同生共死。歹毒中又情谊毕现。 此时薛郝所拿之物正是其中的一种。 山明老谷主看向薛郝,嘲讽的问道:“怕了?怕的话,叫你的少爷吃啊。”韩玉萧伸手欲接。 薛郝怒目圆睁,一口吞下,道:“少爷,我薛郝可不是那种人,我的确害怕,但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别人动少爷你一根寒毛。把少爷你到了这么个希奇古怪的谷里,郝叔对不住你。”说着说着,眼圈竟是一红。这也难怪,薛郝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何况又是落难之时。 韩玉萧没有言语,稍稍转过头去,望向远方,蓦得笑了起来。水月歪着头,不明白明明快要落泪的韩玉萧为什么笑了出来。 “下面你们两个听好了,看到井壁内侧碗口大的水涡了吗,像下梯子一样的往下走,好了,大家准备下井吧。”山明老谷主沉声道。 “慢着。”韩玉萧忽然说道。 山明老谷主一楞,问到:“小子,你有什么事?” 韩玉萧稳了稳情绪,道:“我也想要一颗泣雪丹。” 山明老谷主又是一楞,问道:“你...真要?” 这也难怪,入谷的人大多是为名利而来,大都是官场小人或武林中的恶棍。他们往往居心险恶,丧尽天良。水月常常看着那些人临死前挣扎求饶,不忍心的出手相救。而那些人却不领情,用尽污秽词语去侮辱一个八岁女孩。甚至用出同归于尽的杀招。所以方才水月对薛郝的不信任才会那般忌讳,而山明老谷主也是因此才处处防备。 薛郝上前阻拦,被韩玉萧冷酷的不符合年纪的眼神瞪了回去,眼神里有超越年龄的王者气魄。 “给他。”山明老谷主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韩玉萧。 韩玉萧吞下后才随众人下井。 薛郝暗叹:“此井机关独特,真乃鬼斧神工。” 当众人下到接近水面的地方是,山明老谷主带有雄厚的内力右掌拍向了井壁。长满苔鲜的青石板缓缓的移动开去,露出了一人高的通道。山明老谷主率先走了进去,随后是水月,最后是薛郝。只见通道四壁皆为石块垒成,顶上每隔十步就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真叫人忍不住赞叹,落幽谷果然是富甲天下. 顺着通道走下去,山明老谷主不停的嘱咐薛郝与韩玉萧要跟好。两人初时不以为然,尤其是薛郝,大踏步的向前走,闭着眼,嘴里还哼着小曲。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走在最后的他只听见一声石板移动的声音便到了一个石屋内,无门无窗,更要命的是,石壁的底部缝隙中竟爬出了无数的蛇蝎等毒物。 薛郝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暴起了一大片,我的娘诶!顿时后悔的不行! 石壁外的韩玉萧兀自着急。山明老谷主“哼”了一声道:“活该”。 烟水月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桂姨乔叔被命回谷准备迎客。 韩玉萧迟疑的开口:“老谷主,我郝叔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您可以不和他计较吗?” 老谷主若有所思的望了韩玉萧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出类拔萃。如果不出差错,日后必将成为人中之龙。就从他不卑不亢的请求中足以看出他的心机和深谋远虑。“但愿他日不要像自己年轻时才好”,老谷主顿了一顿,暗想:“如果说不计较,那就得放了那薛郝,敢不把我话放在心上的人轻易放过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如果说计较,那岂不是又明摆着说自己心胸狭窄。” 最后,老谷主扫了一眼呆在一旁一会看看自己一会看看韩玉萧的水月,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完,拂袖而去。左转,待身影消失后,老谷主又用内力传了一句话过来:“记得早些回家,找到你要的宝贝了。” 一个人不管他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者他一生都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在他的生命中,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他可以不计一切用心疼爱的。就像山明老谷主对水月。水月是幸福的,老谷主看着他所疼爱的孩子开心,那也是很幸福的吧。水月有些莫名其妙,傻傻的望着韩玉萧问:“宝贝?什么宝贝?” 韩玉萧无语,额头青筋暴起,她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觉得你好老。爷爷说我根本就不像个八岁的小丫头,我觉得你和我差不多,就像...恩...三十岁一样。”水月手舞足蹈的比划道。 三十岁? 青筋再次暴起…… 萧玉寒还未说话,水月的小脑袋早已转到了别的事上,提醒着发呆的韩玉萧:“你发什么呆?你还要不要救傻大个拉,他可快要被毒虫给咬死喽。” 我这样子叫发呆?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见过别人生气啊?! 太太太……崩溃了…… 韩玉萧忍住,道:“快带我去。” 水月蹦蹦跳跳的在前带路,这条机关重重的路早被她玩了无数便,蒙上眼睛都不会走错,即使错了也奈何不了她。韩玉萧就不同了,首先他的武功是属于三脚猫类型的,骨骼还算清奇,不知为何没有从小习武,只有轻功还凑合。 “大约是用来逃命的吧”水月猜测。然后没心没肺的说道:“玉哥哥,你的轻功是用来逃命的吗?我一掌能把你打到天边去,咯咯...”。 韩玉萧的脸涨的通红,觉得有些丢脸,看着水月笑呵呵的傻模样又发不出火来。只能再次无语。 “快过来,这边”,水月叫道。 韩玉萧连忙侧身随水月闪进一间石楼,有一道盘旋的石阶蜿蜒向上。二人朝第二层走去,只见排列整齐的正方体石块,共十列,每列十块。每块的左边拐角刻着数字。 水月走到一张刻有序号十的石块前,一掌推向石块,轰隆一声响后,露出了一块透明的冰。 “过来,你郝叔在这里”水月说道。 韩玉萧靠近后和水月一起趴在冰面上,看见薛郝被无数的毒虫围攻,任他的紫薇剑舞的有多厉害,对那一地毒物用处也不大。 韩玉萧急叫道:“郝叔,我在上面啊...” 水月道:“没用的,这些都是千年寒冰,隔音的,况且你根本就内力不足。”说着自腰畔香囊内取出火折与一段香。点燃后从地面上一小孔内扔入,韩玉萧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有一手指粗细的洞。随着香落进薛郝所在的石屋,蛇蝎纷纷躲避后退。石屋一旋转,他又回到了方才的道路上,一时有些莫名其妙。抬了抬脚,最终没敢迈一步。 那边,水月、韩玉萧封了石块匆匆赶回,正巧看见薛郝抬脚落脚,咒骂个不停的滑稽场面。 薛郝一抬头,看见了救星般叫道:“少爷,我差点...差点...就和那些毒蛇蝎子缠缠绵绵了,呜呜……” 水月还没有消化完薛郝的话,缠缠绵绵?可是那些蛇都是公的啊……我要不要告诉傻大个呢?不然不知道有天会不会做出什么断袖之事出来。 萧玉寒一看见水月那个表情,额头三道黑线,忙道:“水月,别说话,先带我们逛逛落幽谷!” 三人开开心心的朝前行去。薛郝再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的跟在韩玉萧的屁股后面。 左转,右转,上石阶,渐渐的可以看见谷外的月色。 三人从洞口走出,便看见一碎石铺成的小径。 满眼是浓的化不开的绿,竹林映入眼帘。 薛郝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不料水月开口道:“跟好我,这回错了一步,见着的可就不是蛇蝎了”。 “那是什么?”薛郝奇道。 “阎王啊”,水月道。 薛郝这回连气都不敢喘了,一路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走出了竹林,水月说了“没事后”才放心的吐了口气。 “水月小姐,那个竹林有什么特别的吗?”薛郝问道。 “也没什么,是玄襄阵而已”,水月答到。 “玄襄阵”薛郝、韩玉萧一起叫道。 原来此阵乃战国孙膑首创,然经历千年的演变,早以成为奇门八阵之首,且失传久已。天子曾下令有得此书献于朝廷者封官授爵,奖励府邸,黄金万两。不料,在落幽谷中见到了此阵,煞是惊奇。 三人顺着羊肠小路向前不多远,看见了一个寻常的院落。 此院落依山就势而建,呈虎坐形,坐西向东。 “以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为屋场,好地势”,薛郝赞道。 “我就说了,八卦门的传人不会傻到家的”,水月笑道。 这座吊脚楼7柱4层连带着四合天井大院,各支柱间种满了艳丽的花。 薛郝正欲赞叹,忽的结巴道:“彼...彼...岸...花,少爷,把鼻子堵上。” 水月一撇嘴道:“傻大个,现在是春天好不好,春彼岸能解百毒的,呵呵,当然,除了泣雪丹。那可是特制的。” 被一个八岁的丫头看穿,薛郝有些害羞,伸手挠了挠头,问道:“水月小姐,我和少爷会死吗?” “有我在,不会拉,我对玩具一向是很好的”,水月保证道。 韩玉萧心下想道:“玩具?把人当作玩具,这个女孩以后会成为怎样的女子呢?但愿还像今天一样虽任性却善良。” 薛郝、韩玉萧被安顿在二楼。水月交代他们不许擅自到后院,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长相清秀的下人端了饭菜过来,道:“公子,大爷,这是你们的饭菜。请慢用,以后有事可以和我说。奴家叫印子。” 薛郝、韩玉萧颇为诧异,这女子似乎不像水月般不谙世事,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杀气,无论她如何掩饰。 名叫印子的下人下去后,两人看了看饭菜,相视一眼,心想:“反正人都是要死的,管他有没有毒,填饱肚子再说。” 薛郝的吃相自是不说,只差没手脚并用了,韩玉萧还好,嘴角没有粘的到处都是米粒,不过也是大口大口的咽着饭菜。 第6章 秘密 印子下了竹楼后,迅速向后面的忘忧轩走去,是一幢三层的木制楼。此刻正是向晚时分,底层屋内被夕阳熏成了黄色,隐约看见一个中年人的恻脸,印子进屋后禀报了薛郝、韩玉萧二人的情况。 “这两人到底是汉人还是辽人?”一浑厚的男声道。 “还不知道”,印子报道。 窗外“扑啦啦”的响了起来,原来是两只罕有的鸟,全身的羽毛呈橄榄绿色,面部为淡黄色,嘴是颜色鲜艳的红色。整个头部都是色彩斑斓的,翅膀上还对称的长有红黄色的斑点。 “是小思、小念回来了”,印子“哗”的开了门,看见了正在解鸟腿上纸卷的水月。 一惊:“少谷主,你不是在练功吗?” 水月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我练到走火入魔你才开心呢,印子姐姐?” “水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那么想呢”,印子低头道。 水月撇起嘴角笑着望了望印子,交代道:“去把它们放到我的园子里。” 待印子走后,看向纸卷,看完后吃了一惊,“咦”了一声道:“他们原来是...”。 “谁在外面?”,屋内男声变的有些粗哑。 “是我,水月,我练完功了”,水月小声说道。 “噢,进来吧。”背对门的中年人一转身,伸手一抹脸,竟换成了山明老谷主的模样。 水月忙把纸卷放到手心,轻轻的握了握,纸卷变成了粉末。 山明老谷主一推门正巧看见那些纸末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呆了呆,暗忖:“水月的功力又精进了吧,再过十年,天下武林谁还是她的对手啊?” 一刹那后,宠溺的问道:“怎么又不努力练功拉?我送你的宝贝还喜欢吗?” 水月欢喜的回道:“水月很喜欢呢,爷爷,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听说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有。” “前年听你提起后,我就开始叫人找了”,老谷主答道。 水月转过身,望了望天空,笑了起来,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快要落泪的韩玉萧为何能够笑的出来。那需要的不仅仅是隐忍和坚强,更多的是对命运的谅解。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也并不是尽力了就可以改变的。茫茫尘世,大千世界,人总是太过与渺小。 水月独自一人望着天空出神,金黄色的云朵仿佛燃烧了一般,山明老谷主看着水月忧伤的侧脸,有些心疼,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的脸怎么会如此感伤呢,是我错了,一直都是我不停的给她们伤害,水月还有她娘。 “爷爷,我去找韩玉萧玩,晚饭你和桂姨他们吃吧,我不会饿到的”,水月想到那个友善的少年,笑着说。 那些在空谷寂寞的日子像是牢笼,紧紧的束缚着这个少女。所有的人都惧怕落幽谷,更别说落幽谷的少谷主。 只有他,那个少年和傻大个没有那么恶毒的诅咒她,没有企图和她同归于尽。爷爷也因为他们穿着契丹服饰而手下留情。 水月暗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了呢?毕竟他们是...也许可以帮我。” 水月直接飞身上了吊脚楼,衣裾翻飞,轻轻一旋,青丝飞舞。 韩玉萧不禁看呆了,薛郝笑呵呵的扫了他一眼。韩玉萧一抬头,正好看见薛郝促狭的眼神,脸一红,低头不语。 水月看见韩玉萧脸红,薛郝眼神奇怪,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怎么了?韩玉萧,你让我想起了...” 薛郝一边笑看着薛郝一边问道:“想起了什么?” 水月认真的答道:“猴屁股!” 薛郝听罢笑的几乎抽过去,韩玉萧的脸却越发的红了起来。 水月看着那猴屁股一样的脸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整个吊脚楼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水月落满雪的心流过了一阵温暖,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后,她仍然能够记起那个少年俊朗的面容,温文尔雅的笑容。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生命里最初的相遇如此美好,才会有那么多的眷恋。 如果可以,我想谁都希望可以永远拥有年少单纯天真的时光,拥有简单的岁月与生活。 “韩玉萧,你可以陪我出去玩吗?”水月问道。 薛郝笑着说:“丫头,不要郝叔陪你吗?少爷的功夫太差了,没法保护你。” “可是,我可以保护他啊”,水月睁大眼睛答到。 韩玉萧的脸总算是恢复了常态,听完薛郝与水月的对话,有些尴尬的说道:“好吧,郝叔,我去去就来,没事的。” 水月带着韩玉萧穿过两旁长着海棠的小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的头顶上,肩膀上。 两人轻快的穿过茂密的花枝到了后院。 “这是我住的地方,恩,叫做花间榭”,水月介绍道。 “很漂亮”,韩玉萧赞道。 房屋建在水面上,由一座木桥勾连,水面上长满了碧绿的荷叶,周围绿树郁郁葱葱,桥前是一个大花圃。 两人此刻正站在花圃中,水月拉着韩玉萧的袖子,腻腻的叫道:“玉哥哥,我带你去看爷爷给我的宝贝。” 韩玉萧的眼睛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中亮亮的,水月先拿着火折点亮了花圃周围的灯笼,果然够别致。 韩玉萧随着水月到了一丛绿色灌木前,有着灰绿的叶子,发散着松树香味,开着淡蓝色小花,看起来好象小水滴般。 “这是迷迭香,中原没有的,我爷爷替我找的”,水月说道。 韩玉萧羡慕的说道;“你真幸福,你爷爷很疼你”。 水月看着韩玉萧又开始惆怅的眼神问道:“你阿爹阿妈呢?你没有爷爷吗?” 韩玉萧咬着嘴唇,挣扎了很久,说;“我...是家人在...门口...捡的,我不知道真正的家在哪儿。” 水月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拉着韩玉萧的手,说:“玉哥哥,你别难过”,眼睛一眨,滚烫的泪水落在韩玉萧的手背上。 韩玉萧心一疼,抬手抹去水月的泪水,安慰她:“没事的,玉哥哥过的很好的,你看郝叔对我多好,而且以后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他们。” “恩”,水月乖乖的应了一声,打开腰间香囊,取出一把小花剪,剪了一束迷迭香。 “我带你去见我娘好不好,你看见她不要害怕好吗?”水月小声请求,仿佛怕韩玉萧拒绝。 韩玉萧点点头,说:“我不怕的,你娘很凶吗?” “你真的...不会怕吗?”水月重复着问道,美眸笼上了一层雾。 “放心好了”,韩玉萧拍了拍水月的头,温柔的答道。 不远处山明老谷主站在忘忧轩顶楼的雕花栏杆边眺望着花间榭。 站在他旁边的印子也望着水月那边道:“烟水月一天天大了,她刻意隐瞒了那两个人的身份,她总是试图...” “她还只是个孩子,暂时不会妨碍什么”,山明老谷主回道。 印子反驳道:“但是...” 山明老谷主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转身离去。 印子恨恨的盯着水月的背影,握紧了剑。 水月拉着韩玉萧的手,一言不发的走着。 转眼间来到一个山壁前面,水月轻轻跃上一棵树,抬头看了看忘忧轩,确定没有人在四周,方跃下树,走到洞前盘腿坐下,运功,击向山壁。 山壁"霍"的露出了一个洞口,真是巧夺天工。 水月领着韩玉萧进了洞,眼前的石阶一直向上延伸,也不知走了多久。 韩玉萧忽然觉得有些冷,仿佛从春天跨到了冬天。 近看,有一冰肌玉骨的三十左右的丽人,美的超凡脱俗。 “你娘会冷的”,韩玉萧看着水月道。 “不,娘冬天的时候最喜欢抱着月儿睡觉了,娘说我就像个小暖炉,只要水月在,娘就不会冷”,水月咬着嘴唇掉着眼泪说。 “你不要哭,我乱说的,水月是个小暖炉,哥哥抱抱你,好么?你不要哭了...”,韩玉萧被水月的眼泪弄的不知所措。 水月低着头只是哭泣,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韩玉萧小心的抱着水月。 或许他不会知道,那样的怀抱会让水月怀念很多很多年。 “你和傻大个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水月含泪问道。 韩玉萧一呆,说道:“我和郝叔帮的上你的忙吗?” 水月道:“当然。” 韩玉萧点点头答应下来,问道:“什么事。” 水月凑到韩玉萧的耳边,窃窃私语。 韩玉萧“啊”了一声,似乎颇为吃惊。 水月眼里闪过一丝光,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7章 往事 待他们出了洞,山明老谷主自冰棺后转了过来,看着躺在那里的女子,失了神。 他揭下了脸上的□□,喃喃的自言自语:“碧若,水月她终于也开始恨我了,和你一样。” 那张亘古不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是,他是一个足够坚强冷静的男人,可是那所有的坚强都会在她的面前崩溃,所有的冷静都会在她的一颦一笑里瓦解。 他爱,却没有好好的珍惜。他恨,恨苍天戏弄。他选择留下,因为水月还小。 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意外。 正如碧若对于他—白羽清,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遇见,也不是一定就是幸福。 山明老谷主有两个徒弟,大徒弟白羽清,二徒弟李建彬。两人与山明老谷主之女碧若一起长大。 山明老谷主之所以收外徒,是由于碧若出生时浸于春彼岸、秋彼岸时体质几乎丧命。老谷主因此并未教她落幽谷的功夫,只传了些其他门派的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 大徒弟白羽清骨质奇佳,奈何未自小吸收春、秋彼岸的药性,只能练成三成。 白羽清并不知足,生性执着的他苦苦思索如何另辟蹊径练成此功,最后竟让他练成了五成。 至于李建彬,他只练了三层便停步不前。他是个喜欢卖弄的人,他希望碧若能够关注他,但是,事与愿违,碧若的眼里只有白羽清一个人,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一个人的心里想着什么,谁又能干涉呢? 白羽清想着这些往事,皱着眉头不说话,他害怕一开口,他的心便绞成一团,他害怕那种突然袭来的心痛。 他想起碧若十六岁带笑的脸庞,想起她背着医箱施药救人的善良,想起她在漫山遍野的花朵中舞蹈的模样,鹅黄短纱衣,淡粉抹胸,窄袖,白色长裙,只用一只簪挽了一个发髻.,舞成了记忆里的一道风景. 落幽谷。碧若十六,李建彬十七,白羽清十八。 “大师兄,我们去捉迷藏好不好?”碧若开心的问道。 白羽清专注的练着掌法,抬起头抱歉的对碧若笑笑,说:“碧若,等师兄练完功再陪你好吗?” 碧若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白羽清抬起手,揉着碧若的头,道:“这个送你,是我爹娘给我的。” 碧若拿着精致的编织物问道:“这个是什么?...我很喜欢。” 白羽清看着她失了神,她一直是那样的女子,懂得维护他的自尊、享受他微薄的礼物,这样的女子是值得一辈子去好好疼爱的吧。 “喂,大师兄,你在看我吗?”碧若得意的问道。 被自己喜欢的人在意,那当然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白羽清羞赧的挠挠头,答道:“这是同心结,意思是...永结同心。” 到最后白羽清的声音小的如蚊蝇般。 碧若听到了却还故意问道:“大师兄,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白羽清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还是没有再重复一遍,只讷讷的说了句:“那个...我去练功了,你...好好玩。” 碧若怏怏的摆摆手,道了声“再见”,朝等在那里的李建彬跑去。 白羽清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方转过身继续练功。 而她从来都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白羽清那样小心专注的看着她,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在乎。 “没有好的身手怎么保护自己爱的人,怎么替她担起尘世的风风雨雨?”白羽清想罢,更加用心的练功。 三个时辰后,山明老谷主走到后院,对着白羽清招招手说:“羽清,你过来,我同你商量件事。” “师傅,您有什么事?”白羽清整了整长袍,必恭必敬的答道。 “你也知道,师傅我这一辈子最宝贝的就是我的女儿,我们落幽谷谷主从不传外人,可是,碧若偏偏又不会武功。我一直想找个人帮帮她,倘若...以后我不在了,也可放心。”山明老谷主望着白羽清说道。 白羽清一拜,说道:”师傅,有我在,没事的。” 山明老谷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的说道:“将...碧若...许配给你,如何?” 白羽清这个内敛的少年在听完山明老谷主的话后有些失态,咳咳,据传言,绕着后院狂跑了三圈…… 山明老谷主捋了捋胡子,看着白羽清的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山明老谷主待白羽清疯完后,说道:“碧若要是知道他最儒雅的羽清哥哥像个傻瓜一样没了半丝安静,不知会不会失望啊。” 白羽清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山明老谷主用眼角瞟了瞟他道:“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做上门女婿?以后你们的孩子要跟着烟家姓。” 白羽清淡淡一笑,点头答应. 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师傅,我想把我父母接到谷里,可以吗?”白羽清问道。 山明老谷主笑着道:“那是当然。” “你自己和碧若商量时间,要是想现在就办喜事,也行。你的花间神功差不多练到五成了,已是到了极限了。以后就别继续钻研了。武功再高,也不如陪自己心爱的女人重要,是不是?”山明老谷主道。 正说着山明老谷主身形一动,飞身而起,向一处悬崖行去。 第8章 竹虚洞 白羽清莫名其妙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在一山壁前停了下来,山明老谷主示意白羽清朝石壁发掌。 白羽清当下气沉丹田,聚集内力,双掌一翻,击向石壁。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壁像一扇门一样裂开了。 山明老谷主一脸的欣喜。 白羽清问道:“师傅,这个洞是干什么用的?” 山明老谷主说道:“这是竹虚洞,花间神功练不到五成,是无法入洞的,我在幼年时跟幽影姑姑进去过一次。” “羽清,我们进去看看。” 入洞,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觉寒气逼人。 “此洞与山顶相连,山顶积雪,冰块都会随这个洞中的暗河顺流而下。”山明老谷主道。 上了阶梯,一块一人宽、高冰阻碍了两人的步伐。 白羽请正欲上前推开。 山明老谷主却出声制止了他。 “羽清,来这里。”说着,向阶梯右侧移动了三步,一用力,冰块便转动起来,让出了一条路。 “别碰到那冰,有毒,并且无人能解,除非练成了花间神功”,山明老谷主告戒道。 “花间神功有这么厉害?”白羽清奇道。 两人小心的侧身走过冰块。 老谷主说道:“其实前五成主要注重内力的修炼,而后五成则要开始使用无数的□□、解药,并把相互排斥的药用内力溶解,吸收。” 白羽清低头思索。 老谷主顿了顿,笑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来勾引我女儿?要是把你放春、秋彼岸中里泡泡,说不定,你就能练成了。” 白羽清忍不住笑道:“师傅,我不在乎能不能练成,只要足够保护碧若就好。” 老谷主暗暗点头,心下十分满意。 行至后洞,石壁上刻着后五成的心法,和前五成迥然不同。前者至阳,后者至阴。 可谓妙哉,奇哉。 老谷主开玩笑道:“羽清啊,碧若嫁给你以后,你可得加把劲,早点让我抱孙子、孙女。也好把我们落幽谷的武功传承下去。” 白羽清脸一红,“师傅,徒儿明白。” “过段时间可该改口叫岳父了。”老谷主笑呵呵的说道。 “是”,白羽清的话语中有掩不住的喜悦。 “跟着我,然后赶紧回去找碧若,你这傻小子,怎么总把她朝建彬那推?” “不是,先前我只是觉得武功太弱,现在还不错,如此才可安心。” “师傅,...你似乎对...建彬有偏见?” “...的确如此,他来历不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许,是我太多心了。” 白羽清心中一惊,皱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间光线骤增,刚从只有些微光的黑暗中走出的他们,一时无法适应。 半晌,方睁开眼。 无数的珠宝、玉器、黄金陈列在他们的面前。 “竹虚洞?”白羽清猜测道。 老谷主点点头,说:“你挑一件给碧若做礼物吧。” 白羽清摇摇头,拒绝道:“我已经送了一个我亲手做的东西,如果她以后喜欢其他的东西,我会自己挣给她。” “好小子”,老谷主赞道。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你轻功比我好,不用等我,不用多说了。”老谷主温和的说道。 白羽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应了一声,向外掠去。 天色已黑,白羽清满心欢喜的赶回花间榭。 可是,如果他知道他所面对的是那样的未来,如果他知道他的一生和她的一生都将在今夜被彻底的颠覆。 那么,他还会期待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在看吗? 伤心中…… 第9章 物是人非(一) 花间榭一片黑暗。 白羽清心下一惊:“这么晚了,碧若怎么还没回来。” 转念一想,不太可能,“难道是玩得太累,早早就睡下了...” 夜色如水,月色皎洁,白羽清微笑着看着天空,长身而立。 风吹动他玉白色的长袍,俊秀的侧脸微仰,星眉朗目,唇角带笑。 碧若站在窗后,看着他的侧影,看着那带笑的眼角眉梢。 “从今往后,是要失去了吗?再也...再也无法再提起了吗?”碧若颤抖着流着泪。 白羽清有感觉般的一回身,没有人。 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躲在窗后的碧若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如刀绞。 明天...明天就要狠狠的伤害他了。 或者她可以选择欺骗,可是,在往后的数十年,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漫长的黑暗与无助包裹着她,她只能紧紧的蜷起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很小声,很小声的啜泣。 “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 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做,除非...除非她重活一次。 黎明划破最后的黑暗,带来明媚的曙光,而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今天一定要做最好看的自己”,碧若灿烂的笑着,一直笑到眼泪掉下来。 “碧若,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说要让羽清看见最漂亮的自己的吗?”碧若小心的擦掉眼泪。 碧若看着自己肿肿的眼睛,泡了杯菊花茶,取其汁液,涂在眼睛周围,待消肿后。 扫了一个拂烟眉,扑上玉女桃花粉,拿过雕花象牙筒中,用小指蘸了些口脂,于唇上细细涂匀。 梳双螺髻,斜插五月雨,饰珠翠。穿粉紫右衽交领衫,下穿葱白双裙,组带结绶。 耳带浮雕蔷薇纹耳环,还有羽清哥哥的同心结,收在腰间。 眉间贴香雪球花瓣。 广袖一拂,淡香四溢。 推开门,那个从小便恋着的男子很有耐心的等在花下,气宇轩昂,随意淡泊。 碧若扯了一个笑容,叫道:“臭羽清,你昨天哪里去了?” 羽清转身时眼神一亮,甚至呆了一呆。 碧若歪着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白羽清低了低头,方温和的说道:“昨天师傅带我去竹虚洞。” 碧若深深的凝视着他,眼里不知不觉溢满了泪水。 原来是去了竹虚洞... 白羽清慌了神,抬起手一点点小心的拭着碧若的眼泪。 碧若握着白羽清大大的温暖的手掌,用脸轻轻的摩挲着,像是找到了依靠。 白羽清看着一脸幸福的碧若,忍不住拥她入怀。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的大胆。 因为,这个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 碧若迷失在了这个宽广的怀抱中,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闻着他沉稳的味道,她多想,多想就这样拥抱着到地老天荒,原谅尘世所有的阴差阳错。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白羽清的声音像三月的柳絮,拂在人的脸上,酥痒痒的。 碧若轻轻的摇头。 白羽清体贴的不再追问,握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吻。 碧若低着头任由白羽清牵着手,幻想着能够跟着他一直一直的走,表情变幻不定。 白羽清并未注意到碧若的神色有所不同,只是想着,往后的日子里,无论遇见什么,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永远不会寂寞。 而他,再也不要让她掉一滴泪,并且把她放在手心里用他的整个生命去疼爱。 这时,李建彬迎面而来。喝得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栽倒。 碧若一脸厌恶的皱着眉头,躲到白羽清的身后。 白羽清伸出手想扶他,不料,被他一掌打开。 “你怎么不去死?”碧若恨恨的对着李建彬骂道。 白羽清有些诧异,觉得有些不对,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李建彬沉默的站着,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睛,也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 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也希望爱与被爱。 从开始到现在,这出戏里都没有他的角色,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大概是跳梁小丑,没有人会在意,亦没有人会因为不小心的忽略而内疚。是的,都是他的错,他的一生,从开始就是错的。 碧若很艰难呼吸着。 白羽清从身后抱住快要流泪的碧若,小心的说道:“他喝醉了,没什么的...” 碧若苦笑着,没有答话。拉着白羽清大步向前走。 第10章 物是人非(二) 忘忧轩一派热闹。 老谷主看见两人进屋。 连忙拉起碧若的手走到白羽清的父母面前,说道:“亲家,很久没见到小女了吧。” 碧若恭谨的道了声:“伯父、伯母万福!” 白伯母拉着碧若的手,左端详右端详,亲热的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别这么多礼,羽清那小子要是欺负你,尽管和我说。” 白伯父也是微笑着对老谷主赞道:“羽清能娶到这样既贤惠大方又温柔漂亮的姑娘,真是他的福气。” 白羽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说不出的开心。 他不知道,他这辈子所有的快乐将在今天燃烧殆尽。 一番介绍寒暄之后,碧若扯着白羽清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 碧若不说话只是嘟着嘴望着他。 白羽清傻了,彻底的傻了。 他永远都搞不懂古灵精怪的碧若脑袋里装着什么。 难道是要我亲她一下?这里这么多人... 白羽清无奈,四下张望一番,看没人看他们,揽着碧若吻上了她的唇。 碧若一双明眸睁得老大。 这个笨蛋...无语啊...这么多人... 意识渐渐模糊,身子忍不住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的唇缠绵的让人眷恋,她的唇带着清甜的味道让他逗留。是爱吧? 相爱的人才会如此细心的去接一个吻。 那边三位长辈端着茶,忘了朝嘴里送... 沉默。沉默。沉默。 “咳...咳...”老谷主假咳了两声。 白羽清脑袋顿时清明起来。 碧若也是忙着跳出他的怀抱,怔怔的望着白羽清的脸。 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呆掉了。 白家父母忽然说道:“这两个孩子跑哪玩去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是啊...是啊...可能去后山了...”老谷主应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羽清被碧若拉着慌忙的逃出了门。 “你吻我干什么?”碧若嗔道。 白羽清坦然的说道:“你嘟着嘴不是让我吻你吗?” 碧若听罢有种栽倒的冲动。 这是什么逻辑? “...撒个...娇被当成了...索吻?”碧若踢着脚边的石头咕哝。 她承认在那一刻,她真的想继续留在他身边... “你应该送我一件一辈子都不会坏的东西。”碧若凝视着白羽清。 ...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怀念或是祭奠了。 白羽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我先带你到竹虚洞挑一下好吗?我本打算...迎娶你的那天再送的。你知道,我很少下山的...我想亲手挑,所以...” “没关系的,呆会你去挑不就行了吗?” 白羽清舒了一口气,挟着她的腰,向竹虚洞行去。 待至洞中,白羽清嘱咐又嘱咐了碧若,最后仍是不放心,让碧若在台阶上等他。 “不会太久的,不要着急。” “恩”碧若点着头答应。 听到碧若乖乖的声音。 白羽清才放心的迅速离去。 碧若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凝视着,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最后一眼... 眼泪悄无声息的掉落下来,一滴两滴...擦不完。 碧若缓缓的走到冰块前方,等待羽清回来。 等看见羽清让人安心的笑脸和矫捷的身型时,把手心贴向了冰块... 白羽清原本微笑的脸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急速向碧若掠去。 可是再快,也没有用。 碧若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冰块。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使碧若的双掌紧紧的粘在了冰上,乳白色的冰越来越透明。 近看那股乳白色竟源源不断的向碧若的掌心流去... 待白羽清赶到时,碧若已颓然的倒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白羽清紧抿着嘴,双掌按住碧若的后心。 他并没有输入内力,而是往外吸,把碧若体内的毒吸入他的体内。 谁说没有练成花间神功就无法解此毒? 倘若这世间有一人可以为你付出性命,那风雨再大又何惧,即使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碧若的体温在渐渐回升,白羽清却一点一点的寒冷僵硬起来。 他始终睁着眼,因为这样的话,他还可以多看她一会,哪怕只是背影。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定要死在他的面前... 让他心痛,让他终生难忘... 碧若的神志一直未恢复。 洞口的阳光照耀着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白羽清,男儿的泪顺着刚毅的脸庞流下。 这个男人有生之年的第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看到有收藏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在偶这么可怜的份上,给偶打个分,留个言呢? 第11章 物是人非(三) 洞口掠来一人。 “师...”白羽清颤抖着,最终没有说完。 老谷主心中大恸,伸掌按向白羽清的后心。 ...... 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后,白羽清睁开了眼,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碧若仍在昏迷,师傅躺在身后... 那双摸过他的头,握过他的手,拍过他的肩膀,揍过他的屁股的手,冰凉的垂在身侧,依旧穿戴的整整齐齐,就好象还在忘忧轩里谈笑风声,只是有些累了,睡一下就好。 等一会...再等一会师傅就会醒了。 会有人告诉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次他迷茫了,没有方向,许久以来的信仰被摧残的支离破碎。 身后背着师傅,一只手抱着碧若,白羽清一步步的走着。 正午的阳光投射出三个人的影子。 不同的是,再没有碧若没心没肺的笑声,也没有师傅的谆谆教导,也没有自己沉默却开怀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泯灭在了时间的枯叶下,无影无踪。 忘忧轩白伯父,白伯母真焦急的等着出去寻两个孩子的老谷主。 李建彬的双眸深不可测。 “怎么还不回来呢?这孩子...”白伯母着急的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白伯父“腾”的站起,道:“清儿回来了。” 白伯母一转身。 李建彬也猛地抬头。 看清之后,白伯母慌忙接过碧若,扶至里屋。 白伯父也是急忙接过老谷主,随后脸色一僵,一时间,又是吃惊又是悲痛。 李建彬一时有些呆滞... 之后猛砸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死在娘胎里,为什么明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的,却还不择手段。” 也许他并没有错,太多的时候,道理是一回事,怎样做又是另一回事。 道理谁都懂,可有些事并不是懂得了就不会再犯错。 白羽清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 白伯父扶着老谷主,老泪横流。 白羽清突然站起来,接过老谷主,向外奔去。 白伯母哭着喊:“清儿...你去哪儿,你回来...呜...呜...” 白伯父安慰道:“让清儿静静吧,等一会他会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原本欢闹的忘忧轩陷入了死寂之中。 白羽清纵身向一处瀑布内跳去,名为情人涧。 白羽清将老谷主放置在两口相邻冰棺中的一口内。 半晌,理了理长袍,重重的跪下:“师傅,徒儿不起你,是徒儿害了你。徒儿已经按照您的嘱咐把您葬在了师母身边。希望你安心。至于碧若,我会好好照顾她。还有落幽谷,我会一点一点收缩势力。我知道您和师母早就想那么做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 说罢,白羽清站起身,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只有白羽清知道自己心中的欢喜都不复存在了。 伤害能让人成长,让人沧桑。 回到忘忧轩的白羽清面无表情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到里屋看了看碧若,把了把脉,让母亲煮了些粥。 烂醉如泥的李建彬故意躲着白羽清,不知跑到了哪里。 白羽清满心悲痛,兀自到了老谷主生前的书房。 一摞摞的名册,有在各门派的卧底,有散落在江湖上的探子,有在官场的,也有在其他国家的。人际网络密切,要一一解散还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理清了头绪,找到了在外控制四方的几个主要的落幽谷弟子。写了信给其中的一些人,让相思鸟送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12章 孽缘 天色已泛白。 一朝一夕间,竟已物是人非。 白羽清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边的一个锦盒。 李建彬走进来,低声沙哑的说道:“师兄,你杀了我吧。” 白羽清摇摇头,说:“你又没做错什么。” 李建彬张了张口。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如果白羽清知道他想说的话,他会杀了他吗? 一定会吧。 那样的话,日后的痛苦也许会少一些。 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相信了便义无返顾,爱了便执迷不悔,把心事藏在心中,再沉也会自己承担。 这样的人总是在人面前潇洒的笑,转过身才默默难过。 白羽清顺手打开了锦盒,白羽清和立在他身后的李建彬一时都呆住了。 红色的锦盒内静静的躺着三样年代久远的东西:李建彬的第一颗乳牙,碧若的胎发,还有一根红绳... 白羽清沉默了许久... 面孔上掠过了多年以来的回忆。 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他看见师傅的胡子都在流汗。于是偷偷跑下山买了一根红绳,那时的他才七岁。记得师傅当时见后,先是一呆,后哈哈大笑,再后来拍拍他的头说了句:傻小子。 那些春夏秋冬,就这样让人无法再提起。 李建彬也是默不吭声。 他想死,又惧怕死亡,他总觉得上天亏待他。他从来都不去想那些幸运,比如说他没有死在那场灾难里;比如说他遇见了疼爱他的师傅...他一边一点点的摧毁着别人对他的信任,一边哭天喊地说命运不公。 其实人生在世,天地公心,人各其志,只要不失其时,不失其机,必可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世间之人大多怨天尤人。可悲可叹啊! “碧若醒了!”白伯母慌慌张张的跑进书房。 白羽清抬脚欲走,顿了顿又止住身形道:“建彬,你去看看她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李建彬犹豫着踏向忘忧轩的里屋。 “是羽清吗?”碧若轻轻问道。 李建彬呆呆的站在屋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羽清,对不起...”说着潸然泪下。 李建彬终于干涩的开口:“大师兄没有来,我是...” 话未说完便被碧若的声音打断:“滚啊...你滚...” 声嘶力竭的喊完之后,忘忧轩陷如了一片死寂。 碧若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颤巍巍的走出屋。 李建彬已慌慌张张的离去,只剩下白伯母含泪站在门外。 “我爹呢?” “......” “伯母,你怎么不说话?” “他...他去...陪你娘了。” “我娘?”碧若本以为爹真的去看娘了。 抬头看见白伯母止不住的眼泪时,才明白她的意思。 “啊...”她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站在窗前看天空的白羽清听见碧若的声音后,心中一痛,匆匆赶向忘忧轩。 碧若倒在地上,母亲失声痛哭,父亲去谷外置办丧事所需之物,建彬不知所踪。 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白羽清疲惫的抱起碧若,对母亲说道:“她没事,惊吓过度而已。” 白伯母背过身擦干眼泪,心下想明白:“羽清现在心中一定很乱,我和他爹可不能再添乱了。” 擦了擦眼泪,张罗起了早餐。 饭后,白伯母和羽清商量着把家里的丫鬟带几个过来。 白羽清想了想点头道:“落幽谷向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带一个进来就好,不要坏了规矩。” 已时二刻,白伯母便带了一个容貌清秀的丫鬟回来。 白羽清觉得有些眼熟,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一屈膝道:“奴婢叫湘雯。” “湘雯”,似乎有些印象。 白母道:“你未进谷时,她曾经服侍过你。” “哦,我想起来了,是湘姐姐。”白羽清礼貌的一笑,“无须多礼。” 湘雯侧头看了看白羽清的背影,心中一叹:“公子还如小时一般,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湘雯,你去张罗午饭,等会我去帮你”白母吩咐道。 湘雯软软的应了一声:“哎”。 最初的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低眉顺眼的女子。 最后的她,终于无奈的离开,仍然温顺,却放弃了一场无望的等待。 是对的吧?也许。 碧若醒转过来已是午时,白羽清把她送回了花间榭,免得她触景伤情。 碧若一睁眼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你来拉?”碧若扯着苍白的嘴唇问道。 “恩,好好养身体,我走了。”说罢,转身便走。 碧若张张口,微微伸出的右手无力的垂下。 泪真的已经流干了... 于是只有笑,苦苦的,苍白的。 白羽清转身的瞬间,心下一片迷茫。 之后的日子如流水一般,匆忙,人仿佛是落叶,只能无声的顺流而下。 总有寂寞的人,对着日出夕阳,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看。 白羽清的后面是碧若的眼神,碧若的后面是李建彬的,所有人的后面是湘雯。而她的后面没有人了。 白羽清偶尔会自嘲的自言自语:“缘分,缘分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罢了。” 落幽谷几乎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直至那天,碧若在饭桌上... 第13章 误会 “轰...轰...”洞外传来两声巨响,白羽清这才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双眼已经湿润,手朝脸上一抹,喃喃道:“水月这么快就动手了...” 眉头紧皱着向忘忧轩赶去...... 此刻的忘忧轩正剑拔弩张,桂姨乔叔和印子被水月点了穴道定在椅上,满脸的紧张。 薛郝持剑站在三人旁边,倒是无畏无惧。 谁叫水月救了少爷和他的命呢。 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韩玉萧似有些犹豫,他始终觉得老谷主对水月是真心的好。 至于印子,或许有点问题... 白羽清缓步走进忘忧轩,慈祥的问道:“水月,你在玩游戏吗?” “少跟我假惺惺的...我知道你脸上戴着面具,我知道...”说着,小脸一皱,哭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况且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感情的。 白羽清顿了顿揭下面具:“水月,我确实不是你爷爷,我是你清叔叔。” 水月睁大了眼睛:“没错,是清叔叔,三岁时走掉的清叔叔。” “把你桂姨乔叔和印子姐姐的穴道解了吧。” 水月望了望薛郝和韩玉萧,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玉萧朝水月点点头。 水月想了想:“反正都不是我的对手,解穴就解穴吧。” 左脚一移,竟已到三人面前。 解穴的手法很是怪异。 只见她中指食指与大拇指紧捏在一起,在三人的胸背喉三处,轻轻一触。 白羽清赞赏的看着水月,想来她的花间神功已经练到第九层了。 韩玉萧的目光一直未离开白羽清的脸,他从小就在各类人中生存,很是会看人。 白羽清早已察觉到少年的目光,向他微微一笑。 韩玉萧也是一笑。 刚被解开穴道的印子,猛的冲到白羽清的面前吼道:“谁是她姐姐?我比她小了好几个月。你连你自己女儿的生日都不知道,你...你...太过分了!” 白羽清愣住了:“我的女儿...” “湘雯...你娘她...还好吗?”白羽清内疚的问道。 “好...好...”印子想到娘单薄的身影,不由得一阵伤心,眼泪哗哗的掉个不停。 桂姨、乔叔也自脸上撕下了一张面具。 水月一惊,可能是因为平日总缠着白羽清,没有注意到桂姨、乔叔脸上也是戴面具的。 桂姨也是止不住流泪:“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乔叔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别过脸去。 白羽清看着日益苍老的双亲,在二老面前一跪道:“爹、娘,清儿对不起你们。” 白母拉过印子的手,摸摸她的额头,流着泪说:“奶奶这么多年没疼过你,你怪奶奶吗?” 白父也转过头来拍了拍印子的头,叫了声:“小家伙”。 印子哽咽着道:“我只是怪爹爹,他让娘那么难过。” 白母“哎”的叹了一口气 水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有爷爷、奶奶,为什么?”水月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终于忍住了眼泪。 “别人不疼你时,你要加倍的疼自己,而不是自暴自弃。”韩玉萧小声说道。 显然白羽清听到了,站起身道:“水月来我身边。” 水月望着白羽清展眉一笑,告诉他,她懂得。 水月恭敬的对白羽清,白父、白母鞠了一躬,道:“清叔叔,是水月不好,是水月以前吵着要爷爷,你才扮成爷爷的对不对?” 随后拉着印子的手,道:“妹妹,对不起。” 印子看了看父亲与爷爷奶奶,点点头道:“没关系的,我以前对你也很凶。” 白羽清有些释怀的笑笑。 印子似乎还是不愿意原谅... “印子...”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谷外的人?怎么回事? 白羽清一转身,诧异的呆住了。 “是你......” 门外站着一个瘦弱清秀的女子,眉目间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公子,我担心印子...所以...”女子道。 白羽清心下无比的愧疚地道:“湘雯啊,最近...好吗?” 湘雯笑笑,道:“还好,公子你呢?” 白羽清点头不语。 气氛莫名的尴尬起来。 湘雯明显的有些慌乱。 时隔多年,还是如此吗?湘雯不禁伤感起来。 水月似乎明白过来,这个女子是清叔叔的妻子。 正了正色道:“请各位移步到后面。” 说着,自己先一步穿过一个侧门,到了一个相当宽敞的厅,似乎是专门用来会客用的。 想必是落幽谷鼎盛时用来发布命令,招集手下议事的地方。 水月一副主人般的样子,招呼大家坐下。 白羽清看着冷静的水月,心下疑惑:“水月想干什么?” 众人围桌而坐。 水月缓缓的站起来,颇有一番女中豪杰的风范,道:“我想我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希望知情的给我一个解释。” 屋内刹时寂静无声。 半晌,白羽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沉沉的,悠远的,提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起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有一天,你娘...她在饭桌上突然...突然...呕吐起来。我替她把脉发现她...怀孕了。孩子是...师弟建...彬的。那...并不是你娘的本意,是被你...爹强迫的。她第一次寻死的时候,你爷爷为了救我们,去世了。第二次,我发现的时候,你才一岁,她已经...已经...”白羽清断断续续的陈述着,终于还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背过身去。 “那,我爹呢?”水月冷漠的追问。 湘雯淡淡的开口:“发现你娘怀孕后,我们就安排了他们的婚事。你爹对你娘很好,只是...你娘喜欢的人是你...清叔叔。你叔叔希望他们能好好生活,忘记过去。于是和我成亲。谁知你娘却选择了...死。之后,你爹不知所踪。你清叔叔一直照料你...他扮成你爷爷确实是因为你的要求。” 水月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说了声:“谢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末了,说了句,“五位请回吧。” 五位? 薛好与韩玉萧对视一眼。 水月说了声:“不送”,拉着薛郝、韩玉萧头也不回的离开。 头也不回,对,就该这样对待往事。 少年们轻易许下诺言,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却偏偏忘记了一个词:世事无常。 繁华落尽后又不愿重新来过,所以才会爱恨纠缠,伤人伤己! 细想,又何苦? 五人一时没了主意,白羽清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湘雯低着头,她承认这一刻,她是有私心的,她希望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进这个谷了。 印子并不懂得大人们在犹豫着什么。 其实白羽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白母打破沉默道:“清儿,我们回一次家吧,都那么多年了...” 白羽清扭头看了看母亲,鬓角的白发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恩,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白羽清道。 湘雯展颜一笑,随众人出谷。 第14章 离别 水月送薛郝、韩玉萧二人到他二人所居之处后,一个人站在窗边上看下面的状况。 一直到众人的背影消失后才一个人安静的掉了一会泪。 水月忽然道:“你们明天走吧,一路上我会叫人护送你们的。” 薛郝、韩玉萧两人虽然知道分离是难免的,可几天下来已经有了感情,不免伤感起来。 水月也是眼眶一红。 薛郝拍了拍水月的头道:“丫头,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句话说的水月忍不住大哭起来。 一旁还未来得及说话的韩玉萧不住的念叨:“别哭...别哭...” 薛郝捣了捣韩玉萧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比画了一下。 韩玉萧脸一红,害羞的抱了抱水月说:“没事的,你清叔叔那么疼你,肯定还会回来的。” 薛郝在一旁无声的暗笑,撅着嘴,“么”了一声。 水月白里透红的腮旁还挂着眼泪,看着薛郝鬼头鬼脑的样子,忍不住抬起了头。 韩玉萧的脸更红了。 水月一脸的无辜不解,眼光游移在两人的脸上。 薛郝使劲憋着笑,不行,他快忍不住了,谁能告诉他如果憋成了内伤怎么办啊?! 屋内的人使劲憋住了,屋外的人却没憋住,骂道:“臭小子,你抱我家水月做什么,薛爷教唆小孩子还真有一套啊。” 韩玉萧手一松,回头害羞道:“老谷主...” 水月也叫了一声:“爷...清叔叔。” 白羽清似乎轻松了不少,也难怪,刚刚向湘雯母女以及父母做了保证,答应了他们以后会经常回去看他们,湘雯也并没有计较什么。 这么多年了,即使心中还惦记着那个女子,即使还是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可终究也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了吧,没有爱,却有责任在。 薛郝又是点头又是做揖道:“过奖,过奖。” 白羽清看向水月,和蔼的一笑:“叫习惯了就别改口了。” 水月呆呆的“哦”了一声,思量着是不是该告诉他自己的计划。 “水月,晚饭吃什么?”白羽清问道。 水月这才想起桂姨、乔叔已经走了。 “爷爷,你不回家吗?”水月答非所问。 “是啊,偶尔会回去,他们会来谷里看我们”,白羽清心情愉快的说道。 韩玉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白羽清出神,心下疑惑:“真的释怀了,这么快,还是只是把记忆埋得更深了。” 白羽清瞟了一眼韩玉萧,心想:“这个男孩子还真是像以前的自己。” 水月和薛郝二人并未注意到那两个闷葫芦,兴高采烈的商量着去山谷里烤肉吃。 两闷葫芦此时正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谷顶的皑皑白雪,白羽清对着韩玉萧说道:“很多事情,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直到很多年以后,韩玉萧才深刻的体会了这句话。 那边二人欢喜的拍手叫好,这边的二人俨然是一对忘年交,可谓是相映成趣。 大约傍晚时分,四人肚子都饿了,方才向后山赶去。 路过竹虚洞时,白羽清的心仍是一紧。 水月又何尝不是? 此洞左侧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 韩玉萧武功不佳,负责生火。 其于三人一刻钟便满载而归。 水月手里拎着两只肥肥的兔子,白羽清兜了许多的山果,薛郝却是提了两条蛇回来。 “你们不知道这蛇肉有多鲜美...“ 水月关心的说道:“早说啊,我养了一山。” 薛郝这眼都直了:“一山...” “你那天在石屋里不是见过一点点吗?”水月介绍道。 “啊,啊,这些畜生会报仇吗?”薛郝有些后怕。 水月嘻嘻一笑:“当然...”。 正说着,水月双掌合十,举至胸前。 清冷的月光下,水月的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并渐渐变浓。 静谧的山林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 “什么声音,水月”,薛郝一步步的挪到水月身边,就差没哭了。 白羽清侧头问韩玉萧:“你不怕?” 韩玉萧淡淡一笑:“水月她闹着玩呢。” 白羽清点点头,赞赏的看着水月找的小帮手,又满脸无奈的看了看薛郝:“薛爷,你真是八卦门的?还紫气剑客?” 薛郝挠挠头,道:“师傅说我太笨了,所以只教了我七剑,我内功又不行,所以比较丢人。” 白羽清摇头笑笑,心想:“虽然憨直了一点,不过还真是条汉子。” 待再抬头时,薛郝已经站成了十字架,眼珠子瞪的老大,胳膊腿上都爬满了蛇,脖子上缠了一条泛红光的大蛇,额头往外突起,煞是奇特。 白羽清也不免有些吃惊,“水月这都是跟谁学的,花间神功吗?” 韩玉萧蹙眉望着吃惊的白羽清,知道这事不简单。 “咯咯...”水月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水月”白羽清厉声喊道。 水月小小的身子一转,心里敲起了鼓:“反正迟早得让他知道的,还有娘没死的事...”。 “不玩了就是了,凶什么?”水月撇了撇嘴,不满道。 白羽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吃完再说。” 韩玉萧知道这是他们的私事,专心的挑火,并不多问。 水月手一挥,用内力送走了香气,众毒物纷纷归穴。 烤兔的香味弥漫在树林中,开怀的幸福书写在脸庞上,四人不知不觉都有些倦了。 “就在这里睡吧,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薛郝提议。 水月拽着白羽清的袖子欢呼着赞成。 白羽清只得答应。 漫天的星光倾泻而下,水月心里琢磨着娘的事加上韩玉萧他们就要走了,心里一难过,小孩子居然也失眠了。 一步步挪到韩玉萧身边,晃了晃,轻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韩玉萧也是一方面伤感,一方面前途未卜,未睡着。 水月带着韩玉萧飞身上树,两人坐在树丫上,水月看着韩玉萧,“以后你都看不到我了,没人给你下毒玩了,咯咯……” 玩???韩玉萧欲哭无泪…… “这个给你”,水月道。 韩玉萧不好意思的收下了水月的香囊,问道:“这是什么。” “解毒用的药,对大部分的毒都起缓解作用,也可做预防,对身体没害处。” “恩,我知道了,这个也送你。” “打人用的吗?” 这丫头有暴力倾向吗?? “哈哈,不是,是乐器,这里,用嘴吹...” 只有韩玉萧这种白痴才会笑的出来吧…… “哦”,“呜拉拉......” “什么怪叫?”,薛郝被吓的不轻。 白羽清“嘘”了一声道:“两个小孩在玩。” 薛郝笑了笑,抬头看见树叶间两个小小的身影,羡慕不已。 白羽清亦是。 韵味悠远的萧音响在了广袤的山林,水月一直记得,那首曲叫《忆故人》。 晨光大亮,两人竟依偎在树上睡着了。 倒是白羽清一晚上怕他们掉下来,来回走动了一宿,悉悉簌簌的,搞得薛郝做了一夜的噩梦。 等水月他们醒来时,阳光已是满谷,撒了钻石般。 韩玉萧两人也没什么行李,穿的都是白羽清送的。 白羽清又取了些银两赠给二人,韩玉萧本是坚决不要,可一看见水月的眼泪,没辙了,收吧。 两人身影越去越远,不知再相逢何年何月? 正如一首词所云: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第15章 玉筝坊(一) 西方的日头已消失在地平线上,月如钩。 站在玉筝坊后园海棠树下的烟水月已经站了好几个时辰,或笑,或伤感,无数的表情流过那张年轻的脸。 水月叹息着想起六岁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跌入谷中的男孩。 如今该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了,不知是否仍然有着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不知是否依旧安静如玉。 “玉哥哥,这些年,你...还好吗?水月终于出谷了”,水月轻喃道,自腰间抽出那支刻有玉字的萧,吹出了一首《忆故人》。 水月一曲毕,记起爷爷的话:“月丫头,江湖险恶,勿念情。以后身不由几的事还很多,这就是一直以来爷爷不让你出谷的原因。但是,这次事不寻常。如今的落幽谷事务繁忙,不得不让你代表落幽谷到东京走一遭,万事小心。” 想毕,举步离去。 小厮静静的弯腰恭候一旁,既是为了随时听候吩咐,也为保护客官的安全。 水月心下暗叹:“玉筝坊果然与众不同,待客如此周到 。” “你进玉筝坊多久了?”水月问道随行的小厮。 小厮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姑娘的话,小的自小便被坊主收养,十五岁开始招待客人。” “老狐狸”,水月心下骂道,嘴里却赞道:“哎呀!你们坊主还真是一颗慈悲心肠啊。” 小厮喜道:“恩,我们坊主待我们可好了。” 水月忽地问道:“你的功夫还不错。” 小厮答道:“那是我们坊里的规矩,是为了保证住客的安全。” “你是汉人还是辽人?”水月停下脚步盯着小厮道。 小厮一愣。 水月接着道:“门匾上萧太后那一龙一凤画的不错。” 眼前人似乎很了解坊内的事情,小厮一时竟是骇的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这可是大宋的疆土,辽人在此出现倒是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辽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如此大的生意,还无人知道实情。 一女子陡然从路边的树丛中闪出,笑道:“飞龙,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位姑娘我来伺候。” “终于出现了”,水月吸取了刚入店时的教训,不动声色道:“掌柜的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难道树林里有地洞?” 女子娇笑道:“姑娘哪里的话,地底树根纠结,如何挖洞?” “是啊,又不能把大树的树身挖空。”水月平静道。 心里却想,都当我烟水月是白痴啊?! “是啊,是啊”,女子心里却惊讶不已,“这女子居然一语道破玄机,看来我的猜测不错,幸亏早通知了公子。” 女子问道:“姑娘芳名?” 烟水月顺口胡诌:“水嫣。” “姑娘姓什么呢?”女子追问。 水月半真半假道:“我自小是叔叔带大的,他没有提过,所以我也不知姓甚,不知掌柜的芳名。” 女子道:“人家都叫我翠娘,和飞龙一样无父无母,乃坊主收养。” 水月寻思着坊主的真实身份,落幽谷各个分口仍未查到此人身份,连落幽谷都查不到的人会是谁呢? 自从白羽清揭下面具后,水月就坦白了她的所作所为,她重新集结了落幽谷以前的势力,并进行了扩大。 直到十四岁那年她才学全了花间神功。 原先留在谷中只是第一卷 ,第二卷在幽影姑奶奶那里,主要是各种□□解法与奇门异术。 “姑娘,到了,水月斋天字一号房”,翠娘介绍道。 “水月斋,谁起的名字?”水月奇道。 “我们做下人的不太清楚。”翠娘道。 水月心中咬牙切齿:“居然用她的名字做文章...” “姑娘是要在房里用饭吗?”翠娘问道。 “是”,说罢便走。 进屋细细打量了一番,布置的很是精致。 一张雕花大床,床褥是上等丝绸缝制,内填柔软的绒毛。 木镜竖立在窗侧,桌子摆在屋子中央,已有一壶上泡好了的碧螺春。 窗外,夜色如水,前路茫茫,水月的心突的累了,方才知道收手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今夜怕是睡不好了”,水月叹道。 遥看远方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红尘滚滚。 落幽谷新任谷主烟水月出谷,萧家招揽武林各派,佛道结盟,众隐士纷纷集于东京,所为何事? 午夜,玉筝坊的西南角还有一处微弱的灯光,屋内有人窃窃私语。 “翠娘,通知东京那边了吗?”一少年问道。 “早通知了,她一进门我就知道不简单”翠娘道。 “那我回去了。”少年道。 翠娘又道:“飞龙,万事谨慎,机灵些。” 飞龙道:“这我知道,今一早我是太吃惊了,从来没人知道坊内的事情。” “恩,在那边没传话来之前,别轻举妄动”,翠娘交待道。 “是”飞龙应道。 “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睡的太沉”,翠娘道。 飞龙“哎”了一声退出了屋。 屋顶上两条人影倏的向后翻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毕业论文选题,大学四年即将结束,感慨万千啊。也请大家关注我的新书《某苏挠痒记》,不过,不在晋江。 第16章 玉筝坊(二) 水月一惊,难道这人一直跟着自己? 翠娘箭一般的出屋,看来不只是一个暗器高手还轻功绝顶。 “谁?”翠娘叫道。 水月有些沉不住气了,刚想现身,不料却被那人抢了先。 “呵呵,白紧张了”,水月笑自己,怪不得爷爷说自己缺乏阅历呢。 只见那白衣男子潇洒的跃下了屋顶,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扇子,眼光似寒星,剑眉入鬓,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真是风流倜傥。 男子摇着扇子道:“翠姑娘真是轻功绝顶啊,云山门的弟子为何到了玉筝坊啊?” 翠娘媚笑道:“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放肆,原来是苏公子。” “承蒙姑娘看得起”,男子谦虚道。 翠娘脸色一寒,道:“洛阳名门千折扇苏大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不知公子驾到寒舍有何贵干?” 苏大少大笑道:“一来呢,是想细看姑娘的美貌,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来呢,我对玉筝坊颇为好奇;三来呢,想试试云山门的观音手”。 说完,还一脸坏笑的瞟了瞟水月藏身的屋顶。 水月紧贴着屋顶趴着,一动不动,倒不是她武功不济,只是怕武功路数被看出来,所以暂时不想动手。 虽然百年过去,落幽谷淡出江湖,可谁都知道落幽谷武功的一大特色---花香袭人,谁都知道落幽谷历代谷主的额间的浮桑花印记,由春秋彼岸渗入体内汇聚而成。 水月想想,反正脸上带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除了爷爷,不会再有人看出来了。 正想着,底下已动起手来。 那个看起来轻浮的苏大少武功倒是不错,身形闪躲若游龙,一把扇子幻变出千万扇影,一时间竟是无处不到,逼得翠娘连连后退。 “这苏大少的内功还不错,翠娘若被扇影扫到,只怕要皮开肉绽”,水月暗道。 这苏大少名叫苏泊泉,本就是名门之后,爷爷苏屏风凭借绝技幻影扇名动江湖,加之家财万贯,乐善好施,在武林上也是响誉一方。又只有苏大少这么一个孙子,自小便请来无数高手指点,苏大少本身又很有天分,武功自是不低。 “大少好功夫”,翠娘边说边急退。 苏泊泉口中道:“过奖过奖”,心下却知,她是要拉开距离施展观音手,毫不含糊的从袖中弹出一把纯黑的扇子。 “玄铁扇,淬过红玫火毒”,水月默想,忽的脑中又闪过了韩玉萧的笑脸,真是阴魂不散,水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翠娘闪电般的出手,如千手观音般,几千只的手齐发暗器,好似下了一场雨,一片蓝光。 “大花飞燕草的毒,这么稀有的植物都弄的到,真是不简单”,水月冷哼一声,运起内力,全身竟然漂浮了起来,向前方飞去。 底下的苏泊泉正全力迎接那些暗器,分神看向屋顶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死女人跑的连影都没了。 苏泊泉扇子舞的生风,方才接住那雨点般的大花飞燕针。 两人额头都沁了汗,苏泊泉大喊了一声“停”。 翠娘也适时收了手,否则再这么耗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苏泊泉打拱道:“在下告辞了,见识了姑娘的神功,佩服佩服”。 “苏大少谦虚了,不送”,翠娘回道。 苏泊泉骂骂咧咧的向水月斋走去,“死女人,死女人......”。 第17章 相识一场 虽然扇影划了翠娘的肩膀,可自己也中了一针,如今用内力把毒逼在指间,然而整只手却已麻木了。 “喂,臭男人,你咕哝着骂谁呢?”水月斜倚在水月斋门前。 苏泊泉狠狠的瞪了水月一眼,道:“死女人,你装什么好人,刚才怎么不出来帮忙?” 水月大眼一眨巴,眼泪掉了下来:“我武功很差,师傅说我只配跟大猩猩摔跤,真的,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苏泊泉知道她在骗人,翻了她两眼:“没事回房去,少在这恶心人。” 水月气竭,却依旧可怜巴巴道:“你又欺负人。” 苏伯泉无语,侧身准备进园,不料口中却猛的被塞了一物,且穴道受制,心中无限悔恨。 “死女人,我看错你了”,苏泊泉咬牙切齿。 水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臭男人,你中了大花飞燕草的毒,越用内力,全身僵硬的越快,马上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苏泊泉恨恨的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水月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气道:“世界上最毒的□□,毒死你个臭男人。” 说完封了苏泊泉的哑穴,转身离去。 苏泊泉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难道老天让他命丧此地。他真的很想哭死啊!他承认他是长的英俊了点,难道长的帅也有错?!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穴道自解,苏泊泉吃惊的发现手居然已经不再僵硬。 迷惑的想了片刻骂道:“死女人骗我,还从不骗人...”,嘴角却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 水月踏着夜色无比郁闷的回到了屋子,刚进门就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叫声。 “是小思还是小念?”水月懒散的问道。 鸟儿欢快的又叫了两声,声音有些低沉。 “小思啊,你老婆没来吗?”水月无聊的欺负起了一只鸟。 “呜呜”,相思鸟低声叫道,似乎无比的失落。 这鸟儿本来就极有灵性,和水月又相处了那么多年,早已认主。 “哈哈”水月嘲笑着,解下了鸟嘴上的信,是爷爷捎来的:“外人还不知道你爷爷去世的事,我打算亮出自己大徒弟的身份,这些年都被你叫老了。还有,在玉筝坊稍微张扬一下就行,一切大场面到东京再说。” 吹灯,褪衣上床。 相思鸟守在枕边,要知道这鸟儿对生人极为敏感,无论武功高低,方圆五米内,一旦有人,它便是最先发现的。 水月更是自信自己的反应能力,昏沉沉的睡去。 翌日,一大早,水月就被相思鸟给啄醒了。 “有人来了”,水月一跃而起,却见相思鸟优雅的站在她枕边邀功似的衔着一株大花飞燕草。 水月有些无语,一个好觉就被这么破坏了。 水月摸了摸小思的头夸道:“好样的,谢拉。” 小思欢快的叫了两声,很是得意。 水月盘腿坐起,将大花飞燕草放于右掌心,左掌覆盖在右掌上,一眨眼的工夫,一株鲜活的草便成了干燥粉末。 竟有人自己吸毒? 水月伸了个懒腰,梳洗了一下,又处理了脸上的面具。 一切妥当,谴了小思回去。 小思迫切的扇了扇翅膀,小头左右一摇。 “你不是回谷?”水月问道。 鸟头一点,又叫了两声。 水月一惊,问道:“你去灵隐寺吗?”。 鸟头又是一点,应了一声。 水月心下担忧,挥手让小思离去。 水月斋还是一片寂静,雾气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隔壁墙头上却不和时宜的传来了一个可恶的声音:“死女人,你养的那是什么相思鸟吧,还能听懂人话,很厉害啊。” “那你怎么不靠近看看?”,水月阴恻恻的问。 “切,谁不知道那鸟灵敏的吓人,我算过了,从我这到你那刚好五米多一点”,苏泊泉不屑的说。 “煞风景的臭男人,昨天怎么没死啊?谁救你的?”水月讽刺道。 这边的苏泊泉咬牙切齿。 “赶紧抢饭去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有吃的”,苏泊泉说完便跃下了墙头。 水月想想,也许玉筝坊的生意太好了,吃饭的人多,就听他一次吧。 半晌,屋内却传来了水月骂人的声音:“死鸟,你给我飞回来,丫的你给我回来,我烹了你。” 不对不对,说错了,应该是骂鸟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原来这小思把两个金元宝给拿走了,只留了二十两银子。 “你老婆喜欢玩金子,你也不用这样折腾我吧”,水月气竭。 看来明个就得上路了,赶紧赶到落幽谷底下的逍遥会拿银子。 气哼哼的拿了银子走出水月斋。 一小厮迅速迎上,是昨天的那个飞龙,“姑娘这是要去用饭吗?” “恩”,“你这儿什么东西最便宜?”水月不好意思的问。 飞龙温和的笑笑,道:“阳春面,一两银子。” “那多难吃啊,再贵一点的呢?”水月红着脸问。 飞龙心里纳闷,她看起来不简单,怎么会穷呢? 于是,包容的问:“姑娘,你还有多少银两?” 水月结结巴巴道:“二...十两。” 飞龙皱了皱眉,道:“如果姑娘放心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吃的不会差,价格也合适。” 水月高兴的跳了起来,拍手道:“那谢谢你拉。” 飞龙微微一笑。 “你看起来不像是‘侍’”,水月道,感觉那笑容很熟悉。 “是吗?”飞龙淡淡的反问。 “哈哈,不用强装镇定,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姓韩的人么?”水月笑问。 飞龙又是一阵紧张:“南院大人...?” “不认识”,飞龙强自冷静道。 “哦,我随便问问,我觉得你和他有些像”,水月道。 飞龙听完这句话,才放心,他身材矮小,怎能与大人相比,倒是坊主有些像。 第18章 再相逢 “品聚,好名字”,水月赞道。 “姑娘进去吧,我会吩咐好的”,飞龙道。 “好”,水月向里走去。 品聚阁一共三层,第一层江湖人,第二层大多为读书人,第三层为雅间,不知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人身份都很尊贵。 “死女人...”苏泊泉嬉皮笑脸的叫道。 “你去死”,水月不客气的回道。 苏泊泉倒是不介意的招手:“来坐这边,都满了。” 水月看着苏泊泉吃的精致的点心,荷花莲子粥,直咽口水。 等到自己的上来后,脸一红,真丢人啊,白米粥,几样普通糕点。 “姑娘,二两银子”,上饭的丫头道。 水月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付了银子。 果然,不出一会,就有人议论纷纷。 ”那女的姿色不错...‘ “美人...” “没钱还来玉筝坊,丢什么人”,一女子道。 “就是”,她身后的一个下人应和。 水月在这边快气出内伤来了,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气啊,还不能发作。 “死女人,你看起来不穷啊”,苏泊泉道。 ‘那...只...死...鸟的老婆喜欢玩金子...”,水月一字一顿的说。 “哈...哈哈...哈”。 水月恼怒的看了笑的即将晕倒的苏泊泉一眼。 吵闹的品聚阁突然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翠娘来了。 “通知大家一下,今晚在润德居的歌舞表演,还请各位赏个脸啊”,翠娘道。 “歌舞表演,好玩吗?”水月一扫先前的不快,问道。 “你有钱吗?那可是砸银子的地方”,苏泊泉瞅了她一眼。 “国色天香啊...” “老子心都快酥了...” “一个没脸见人的人,猖狂什么!”那个女子又道。 一早晨,议论声不断,好不容易吃完了苏泊泉的早饭,水月心满意足的踱着步。 “泊泉啊,我的早餐味道如何?”水月悠悠的问。 这两人都是富家长大,自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吃过白米粥,这苏泊泉简直咽不下去,偏水月自己不吃又不愿意把那些换掉,偏自己犯贱还帮她吃完。 “死女人,为什么不换掉?”,苏泊泉不解的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的话,那我就去死吧”,水月佯装认真的说。 苏泊泉一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有些心疼。 “见鬼了,我”,苏泊泉喃喃。 “那是谁?”水月目光望着远处的一个背影问。 “谁?”苏泊泉回神道。 水月手一指,在玉筝坊十里荷塘中的水上走廊的尽头小亭处站着一个人。 翠娘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水月蹙眉道:“难道是玉筝坊的大人物?” 那个背影似乎有些落寞和寂寥,渗透着一点孤独。 苏泊泉道;“没见过,可能是官场中人”。 “哦,那个说我的女子又是谁?”水月问。 “吃饭时的那个吗?我想她是嫉妒你才那么说的,”苏泊泉道。 水月暗忖:“她似乎是看出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她是临安莫家的,妙手神女的徒弟”,苏泊泉道。 水月不太了解江湖状况,问道:“妙手神女?” “恩,易容很厉害”,苏泊泉道。 水月“哦”了一声,知道那女子是看出来了。 远处亭中的男子远远的看过来,问道:“就是她?” 翠娘点头道:“是”。 又道:“公子一个人不太安全,还是早些回京吧”。 “东京难道又安全吗?”男子淡淡的说道,仿佛漫不经心,又仿佛无可奈何。 ”公子...”,翠娘道。 “知道了,我不是一个人,看那边”,男子目光飘向莲叶上。 只见四个莲叶上各端坐着一个孩童。 翠娘喜道:“原来是‘莲子同心’,有四老在,我就放心了。” 这四人可谓性格古怪,杀人无数,来自天山雪莲洞,乃冰山鬼老的四徒,身高和五岁孩童一般,长相一模一样,掌法阴寒无比。 “对了,飞龙说他看见了一只很漂亮的鸟?”男子冷静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波动。 “是”。 “什么鸟?” 翠娘道:“相思鸟,挺稀有的,你知道,飞龙他跟个孩子似的,没事就爱逗鸟。” “谁养的?”男子问。 “不知道,很重要吗?”,翠娘疑惑道。 “没什么”,男子竟有些慌乱。 “公子,刚才有两人朝这边看,不知有何居心”,穿红衣的老者道。 “就是那个女子”,翠娘道。 “小心行事,如果她坏事那就杀了她”,男子冷冷的道。 翠娘一时有些错愕,公子似乎有些变了。 "外面风大,回去吧“,翠娘叮咛道。 男子沉默的转身,不言语,心里却无奈的想:“翠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男子大约走了十余步时,翠娘想起晚上为他准备的歌舞,远远的喊道:“公子,晚上的歌舞一定要来看。” 男子转身招招手道:“一定,你也早些回去吧,风大。” 翠娘知足的笑笑,原来公子还是那样善良。 第19章 什么是爱 水月和苏泊泉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各自回了房,隔着一堵墙聊天。 “喂,中午我和你一起去吃饭啊”,水月盘算着这样能吃的好点。 “死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苏泊泉讽刺道。 “......”,水月故意不理他。 “喂,怎么不说话,水嫣、水嫣...”,苏泊泉着急的叫道。 无法,只得一个鹞子翻身入了水月的院子,只见水月躺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 “水嫣,你怎么了?”,苏泊泉着急的抱起水月回屋,替她疗伤。 苏泊泉紧皱眉头,她的体内怎会如此阴毒,是谁下的毒,难道是那个观音手? 水月心下却是无比郁闷,白白被他抱了一下不说,他那股至阳的内力要是进了体内,非得没命不可。 水月幽幽的睁开眼道:“我好多了,你不用再浪费功力了。” “真的没事了吗?”,苏泊泉担心道。 水月凄然一笑,道:“我还以为我没命和你吃饭了,你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歌舞,你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有多寂寞,没有父母的疼爱,也没有朋友。” 水月说着说着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水月在心里嘀咕,我骗死你骗死你……嘿嘿! 苏泊泉轻轻的擦去她的泪道:“晚上我带你去看,午饭想吃什么尽管说,现在你不是有我了吗?” 水月又找到了那种被迁就的感觉,感动的跳下床,在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兴奋的转身道:“这个药丸可以...”,话说了半句发现苏泊泉黑着脸看着她。 “哎呀”,水月捂着嘴叫了一声,挠着头无比郁闷,露馅了露馅了。 “死女人...”,苏泊泉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愤愤的出了屋。 “哎,你别走啊,这个给你,要不,这一整个香囊都给你...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骗你了...”,水月在后面边跑边说。 苏泊泉不紧不慢的施展着轻功,偶尔还不经意的等等水月。 水月不敢施展武功,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苏泊泉看一个坊都快被绕完了,方才停下身,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水月。 玉筝坊内最高的暮鼓楼里,一男子也在静静看着水月,开怀的笑着,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很幸福的样子。 那个丫头不知现在怎样了,不知那只相思鸟是不是她养的那只,不知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古灵精怪,不知... “公子,想什么呢,那么开心,好久没看见你笑了”,翠娘边收拾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书边开心的说。 男子也是一愣,现在想想,或许,那段日子才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吧。 “你昨天说的那个女子,晚上安排我见她一面,还有那个苏家的人一起叫上”,男子道。 “可是,她似乎来者不善,万一...”,翠娘担心道。 “有‘莲子同心’在,没事的,万一出事,对那个洛阳苏家的少爷下手”,男子很有把握的说道。 翠娘很是不解的皱着眉,尔后猛地说道:“难道公子看上了那个丫头?” 男子苦笑不得,道:“翠娘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翠娘迷惑:“那是为什么?” 男子解释道:“她看见那个苏家的少爷被擒,一定会乖乖的住手,与其于一个不知道武功深浅的人交手,还不如选一个自己了解的对手。” “哦”,翠娘恍然大悟。 “该吃饭了吗?”,男子问。 “恩,还是去雅间吗?”翠娘道。 “不了,就在这儿吧,你去和苏家少爷说一声”,男子道。 水月好不容易哄好了苏泊泉,苏泊泉得意的问道:“死女人,干吗对我那么好?爱上我了?” 水月纳闷的问:“爱?什么是爱?别人对我好,我就对别人好啊,你对我那么好,我...” 苏泊泉气结。 “喂,你干吗走那么快?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爱?”,水月叫道。 苏泊泉却头也不回的朝品聚阁走去。 水月的腿都快跑断了,无法,只得落在后面。 苏泊泉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也不急着叫菜,先要了壶小江园慢慢品着。 水月还在慢慢的挪着小碎步,腿好酸啊,那个杀千刀的死男人。 第20章 女人啊 “泊泉,等谁呢?”一娇滴滴的女声道。 “一个朋友”,苏泊泉庸懒的说道。 女声依旧亲热的道:“泊泉,我告诉过你了,那个贱人的脸上戴了面具,而且...” “莫娇,请你说话放尊重些,不要在我面前侮辱她,你可以走了”,苏泊泉冷冷道。 女子一跺足道:“我要告诉伯父你欺负我。” 苏泊泉无所谓的笑道:“随便。” 莫娇横冲直撞的出了品聚阁,正巧撞见了要进门的水月。 水月头一抬,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没哼声。 莫娇却蛮横的叫道:“贱人,你给我站住。” 水月恨不得杀了她,居然如此咒骂自己,无奈爷爷说不能透露身份。 苏泊泉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有些乱,水嫣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明明会武却不在别人面前显露,为何脸上要戴□□。 水月当作没听见,心里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莫娇不依不饶的想拉住水月,水月脚尖点地,一闪便进了门。 “什么味道,好臭”,莫娇对着丫鬟叫道。 “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莫娇说着就要追上前。 她身边得丫鬟拉住她道:“小姐,苏公子要是闻道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办,我们还是先回去洗澡吧。” 莫娇气哼哼得扭头走了。 水月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用功时散出得香味,这才放心的来到苏泊泉对面。 “你在她身上放了什么?”,苏泊泉低着头问。 水月淘气的说:“屁屁草,呵呵。” “屁屁草?”,苏泊泉本想冷淡点,可惜失败了。 “就是一种特别特别臭,臭得像屁一样的草”,水月狡黠的说。 苏泊泉皱眉:“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 水月脸色一僵,气道:“你那没进门的老婆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苏泊泉缓缓道:“你怎么知道她和我有婚约?” 水月冷冷的笑道:“因为我很不简单,你没有那么笨,不是吗?” 说完站起身,饭也没吃就回了水月斋。 苏泊泉一个人对着满桌饭菜,却味同嚼蜡,心下没了主意:“我早知她不简单,可是...” 左想右想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结帐”,苏泊泉道。 “这位公子的菜几乎没动过,需要带走吗?”小厮殷勤得问道。 苏泊泉顿了顿道:“...送到水月斋天字一号房”。 小厮道了声:“是”。 苏泊泉出了品聚阁,随意的散着步。 身后却有人叫道:“哎呦,苏家大少爷今个怎么一个人啊,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呢?” 苏泊泉风流的一笑:“有姑娘你在,谁敢说自己美若天仙?” “咯咯,苏少爷真是会说话,可惜,我已经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翠娘笑道。 “谦虚了,姑娘你叫我有何事?”苏泊泉正色道。 “请你和水嫣姑娘赏个脸,晚上和我家公子一起喝酒如何?”,翠娘道。 苏泊泉脸色一变:“她家的公子,难道是...玉筝坊的坊主。” 翠娘看着苏泊泉道:“苏少爷请准时,当然,我也可以派人请你。” 苏泊泉无奈的笑笑,道:“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翠娘道:“苏少爷放心,只要不出意外,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另外,请转告水嫣姑娘。” 苏泊泉若有所思的回到了水月的房前,叫道:“死女人,你在干吗?” 水月本来是相当生气的,看见他差人送来的东西,又转怒为喜了。 谁叫她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呢? 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就念念不忘,永远都不习惯嫉恨他人,总爱原谅别人,反省自己。 水月塞了满满一嘴的食物,咕哝道:“在...吃...恩...饭啊。” “死女人,你还吃的下去饭?”苏泊泉叫道。 水月莫名其妙:“我为什么吃不下去饭?” “玉筝坊坊主请我们喝酒”,苏泊泉道。 水月诡异的笑笑:“那又怎样,又不是真的坊主。” “不是真的坊主?”,苏泊泉奇道。 “是啊,别人都以为是萧家的公子,其实不是,他只不过是个幌子”,水月道。 苏泊泉朝椅子上一倒,道:“你到底是谁?” 水月笑笑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你都不会计较?” 说得苏泊泉一愣一愣的,咕哝道:“见鬼了,我。” 吃的津津有味的水月抬头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死女人,爱蹭饭的家伙”,苏泊泉佯装凶道。 “呵呵,好好吃啊”,水月傻忽忽的笑道。 苏泊泉不禁看呆了,琢磨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呢,应该很可爱吧。” “晚上我来叫你一起去”,苏泊泉道。 “哦”水月不在意道。 苏泊泉“哎”了一声,很是担心,这不摆明了没好事吗? “我先回去了”,苏泊泉道。 “别急,等我吃完再走”,水月急道。 苏泊泉想着还有几个时辰,也不急,就应了。 水月还真是厉害,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菜饭,还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苏泊泉笑道:“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是吗?这个给你,晚上去之前,服下去,防毒”,水月道。 苏泊泉犹豫的接下了,心一横,就信她吧,认命了。 水月笑嘻嘻的看着苏泊泉的表情道:“死男人,杀你我不用下毒,那晚不救你就行了。” 苏泊泉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先回去吧”,水月道。 苏泊泉点点头,绕玉筝坊走了一圈,查了查地势。 第21章 赴约 水月回屋一直等到黄昏才看见送信来的小思,“死鸟,你终于来了,丫的我等你好久了。” 小思骨碌碌的转了转小眼珠,两只爪子一松,扔了两块金子下来,又伸了伸爪子。 水月轻抽了它小头道:“懒得跟你计较。” 展开纸卷:“水月,你娘她...留下了小念,独自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去看看你娘,替我...问候她。” 水月叹了口气,不解:“这就是爱吗,无奈并且隐忍...” 走到桌前写道:“萧家公子请我喝酒,放心,认识了一个朋友,洛阳苏家的苏泊泉。” 写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喊道:“过来,小思。” 熟练的绑好纸卷,拍拍小思的头道:“去吧。” 看见小思展翅离去时,忽然有些伤感,倘若能像鸟儿那样自由飞翔该多好,倘若清叔和娘在一起...” “死女人,走拉”,苏泊泉隔墙喊道。 “噢”,水月应道. 黄昏像一张巨大的网,急急地笼罩了下来,绚丽的燃烧着。 水月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在夕阳下的苏泊泉,白衣换成了黑衣,很冷傲的样子。 “嘿嘿,说实话这个臭男人长得还真不赖,卖到逍遥会绝对能卖个好价钱”,水月偷笑。 逍遥会?就是一个全是漂亮男人的地方,而且是供富婆们享用的。 不晓得苏泊泉知道烟水月的这个想法会不会郁闷的去跳河…… 苏泊泉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笑问道:“死女人,笑的一脸奸相,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水月看自己被瞧破了,假装不好意思道:“我哪有...”。 “你哪有?该不会是看我一表人才,心动了?”,苏泊泉促狭的说道。 水月多年来一直呆在谷中,除了听过清叔和娘的故事外,对儿女情长这些事情都不大了解。 无奈苏泊泉对这方面颇为了解,这几日闲暇无事时,给水月灌了不少,搞得水月一想到韩玉萧就脸红心跳。 水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臭男人,你也太自信了。” 苏泊泉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哼”了一声道:“死女人,呆会小心点。” “哦”,水月不以为然,“不就是喝杯酒吗?” 苏泊泉皱着眉答非所问道:“到了”。 一直在低头踢草的水月一抬头便看见了润德居的招牌,四层的楼,很是别致。 一进门,甜腻的脂粉味扑鼻而来。 润德居的中间是空的,有一个圆形的大舞台,此时还被朦胧的白纱遮掩着。 楼中已坐满了人,陪酒的姑娘比比皆是,且各个都颇有些姿色。 苏泊泉看的是心弛荡漾。 却听水月喊到:“那是什么?” 苏泊泉一惊道:“啊?” “来,苏大少爷,我给您老擦擦口水”,水月一边取笑一边装腔作势的抽出绢帕欲上前。 正在这时,一声娇笑传来:“苏少爷好福气啊,那边莫姑娘为你哭天喊地的,这边水嫣姑娘温柔体贴,我若是男人,可得羡慕死你。” “哈哈”,苏泊泉朗笑道:“翠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你若是男人,天下的男人岂不要为了失去美人而伤心?” 水月斜睨了苏泊泉一眼,心想:“这个死男人还真是会说话,不晓得...玉哥哥是不是也同他一样...” 光是这么想了一下,水月就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翠娘瞟了眼水月道:“苏少爷快别说了,你瞧,水嫣姑娘不高兴了。” 水月“切”了一声道:“谁为那个臭男人不高兴啊,翠娘,我们去哪儿喝酒。” 翠娘颇具深意的笑了笑道:“姑娘心急什么?” ”白吃白喝,当然期待啊”,水月眨着眼睛笑道。 翠娘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二人姗姗而去。 第22章 相见不相知 顶楼的一间雅室内,青衣男子优雅的品着茶,道:“我的易容之术怎么样,你们现在认得出我吗?” “莲子同心”四人异口同声道:“公子一天一个样子,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公子!” 青衣男子苦笑着想:“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的更久一点。”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翠娘轻声道:“公子,他们来了。” 青衣男子起身作揖,笑着对二人道:“在下萧玉寒,玉筝坊的坊主。” 苏泊泉礼貌的回礼道:“在下苏泊泉,洛阳人氏。” 惟独水月不拘礼数的坐下道:“我叫水嫣...恩,好吃,这个好吃。” “死女人,你别吃了”,苏泊泉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这水月一屁股坐下后,就开始大吃起来,这时被苏泊泉喊了一声,无辜的睁着大眼看了看萧玉寒。 萧玉寒微微一笑道:“苏公子不必太见外,她饿了就让她吃好了。” 水月朝萧玉寒甜甜一笑,心下掂量:“脸上也戴了面具,可是居然还能让自己的脸笑的那么自然,想不到谷外的人也有那么多高手,”。 萧玉寒也是心知肚明。 一时间俩人又是相视一笑。 苏泊泉不乐意了,拉过水月道:“死女人,你嘴抽筋啊,吃你的去。” 说着把水月按到自己左边,隔在二人中间。 水月不屑的瞅了他一眼,道:“有话尽管说,我会好好听。” 萧玉寒淡淡一笑,道:“那我就直说好了。据我所知,姑娘似乎对玉筝坊的一些事特别了解。” 水月停箸道:“没错。” 一阵悦耳多变却有些凄厉的叫声忽然从窗口传来。 水月脸色大变,小思怎么了,急推开窗,小思正蹲在窗棂上。 小思看见水月后,委屈的躺在水月的掌心,水月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哪个该死的用石子打我的鸟。” 萧玉寒诧异,是她的鸟,难道是她...不可能,她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萧玉寒自嘲的笑了笑。 水月满腔的怒火几乎把她焚烧了,人的忍耐总是有极限的,平常的隐忍同时也意味着爆发的时候将很恐怖。 “莲子同心”中的绿衣老者忽地凑到萧玉寒的耳边道:“大人让你速速回京,有万分紧急的大事。” 萧玉寒看着翠娘手中蝉木令,心中很是惊奇,什么万分火急的事居然要使用蝉木令。 萧玉寒起身道:“姑娘还是管好自己的嘴比较好,不然我不能保证姑娘的安全,苏公子,非常抱歉,在下有些急事,失陪了。” “谁愿意说你那些屁事,滚你个王八蛋”,水月吼道。 萧玉寒淡淡的道了一声“告辞”,被“莲子同心”四人裹挟着飞入一预备好的马车内。 苏泊泉从未见过水月发火,一时间有些木讷。 水月越想越气,水袖一挥,桌椅横飞,屋内一时被砸的稀巴烂。 回过神来的苏泊泉也不阻止,静静的看着。 但闻一刹那,芳香四溢,清香扑鼻。 苏泊泉平静的看着水月摔完东西道:“你是落幽谷的人?” 水月一把扯下面具道:“落幽谷的怎么样?” 苏泊泉不禁呆住了,好美的女子,连生气都生的那么美丽。 翠娘原本守在门外,此时推门而入,看见水月额间的彼岸花图案,吃了一惊,连忙回身。 飞龙正慌慌张张的朝里赶:“我打到那只鸟了。” 翠娘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快去通知公子,落幽谷重出江湖。” 飞龙立刻面色一整,严肃的飞身离去。 屋外还是歌舞升平,屋内气氛冰冷。 “看什么看”,水月气哼哼的说道。 “死女人,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赶紧看看你的鸟“,苏泊泉体贴道。 小思清脆的叫了一声,刚才也把它吓的不轻。 水月这才想起来看小思的脚:“小思啊,你没事吧,我来看看啊...” “小肚肚被石子砸到了”,“来,姐姐帮你运功疗伤啊”,说着指间抵住小思的肚子。 完了,还涂了药膏,服了丹药。 苏泊泉看的眼珠子都快下来了,这是鸟吗?还姐姐? 水月忙碌了一番,倒不气了,对着苏泊泉呵呵笑了起来。 苏泊泉无奈的摇头,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既然暴露身份了,我们走后窗走吧”,苏泊泉道。 “恩,走喽”,水月脸上没了面具轻松多了。 “去哪里?”水月问道。 “暮鼓楼”,苏泊泉道。 第23章 再相逢 “去那里干什么啊?”水月不解。 “去了就知道拉,快”,苏泊泉加快速度。 “切”,“就你那速度”,水月不屑。 苏泊泉倒并没有大男子主义,落后了也不计较。 两人在楼顶停下了身。 “小镇好美啊”,水月开心的笑道。 “给你”,苏泊泉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酒壶。 “不要,酒很难喝的”,水月可爱的皱起了小鼻子。 苏泊泉开怀的大笑道:“苯女人,这是花露酿成的,那个萧玉寒还真是细心,特地为你准备的。” 水月“哦”了一声,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萧玉寒的感觉就像是... “想什么呢?”苏泊泉望着星空道。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够繁华,所以天空才那么蓝那么深,星星鬼魅似的眨着眼,湿润的风迎面拂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苏泊泉吟道。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水月续道。 人世间的繁华爱恨终究是要散的吗? 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渺茫的天空下,举杯对饮,偶尔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骂声。 茫茫江湖路,漫漫儿女情,剪不断,理还乱。 萧玉寒坐在飞驰着的马车上仔细的看着《庄子》,“莲子同心”中的黑衣、蓝衣老者陪在他身边。 飞龙在黑暗中脚尖点地,飞一般的向前行去,一定要追上公子。 这飞龙的名字正是因他轻功了得而取,若在武林中,绝对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 近了,飞龙大叫了一声。 “护主”,黑衣、蓝衣老者挡在萧玉寒面前。 驾车的红衣、绿衣老者中的一人,向车后掠去,闪电一般,带着一股寒气。 不一会,飞龙被红衣老者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车。 “呵呵”,飞龙挠挠头傻笑着,一屁股坐到了萧玉寒身边。 “轻功好没用”,萧玉寒仍旧低头翻书道。 飞龙也是悠闲的哼起了小曲。 “你打算和我一起回京吗?不陪翠娘了?”,萧玉寒问道。 “嘿嘿”,飞龙笑的颇为阴险。 “不说就回去吧”,萧玉寒面无表情道。 “哎呦,你还真是没好奇心啊”,飞龙挫败道。 “........”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落幽谷重出江湖了”,飞龙道。 萧玉寒惊的手一抖,脸色因戴面具看不出变化,但是眼神分明有一丝慌乱,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飞龙得意又吃惊的道:“难得见公子如此紧张啊。” 萧玉寒自觉失态,当下表面上又回复了往日的冷静,道:“到底怎么回事。” 飞龙便正色把水月如何一怒之下撕下了脸上的面具,以及额间的彼岸花图案和奇异的香味。 萧玉寒的眼弯弯的眯着,嘴角处的面皮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没变啊!他日见面,他可得好好问问她是怎么勾搭上那个苏泊泉的。 “还有呢?”,萧玉寒问道。 “公子...”,飞龙小心翼翼的喊道。 “啊?怎么了?”,萧玉寒莫名其妙。 “你好象很高兴?”,飞龙自小和萧玉寒一起长大,从未看到他这般偷笑过。 萧玉寒也不掩饰,语气愉快的道:“对她好礼相待。” 飞龙点头应道:“是,那个苏家的少爷呢?” 萧玉寒一想起那个苏泊泉,心里极度的不是滋味,“哦”了一声道:“盯好他。” 飞龙想笑又不敢笑,寻思着:“回京一定好好问问郝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我回去了”,飞龙嬉皮笑脸的叫道。 萧玉寒难得没有淡淡的“哦”一声,而是说了句:“慢走。” 飞龙带着一肚子的迷惑好不容易在天刚亮时赶回了玉筝坊。 翠娘听见屋外的脚步声,焦急的开门道:“回来拉,我还担心你路上出事。” 飞龙潇洒的一笑:“没事,哎,我说,公子对那个姑娘很在意啊。” 翠娘不信道:“真的?” “骗你干什么。你没看见他高兴的那熊样...”,飞龙道。 翠娘推了他一把道:“怎么说话呢你,小心公子听见把你赶回京城。” 飞龙忙捂了嘴,端详着翠娘道:“翠晴,你怎么没上妆,被那群色狼看见你就完了。” 翠娘纳闷道:“每天脸上都涂的厚厚的,好难受,干吗非得装那么老?” 飞龙一字一顿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快进屋,别让人看见。” 翠娘“哦”了一声,不情愿的进了屋。 敢情这翠娘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用人皮面具,反而隐藏的更好。 飞龙一个人在外思量着怎么才能把这个野丫头拐回家做媳妇。 翠娘已经出来了,并且狠狠的拍了飞龙一脑门子。 飞龙欲发作,看见翠娘坏笑的脸,又堆满了笑。 “那姑娘长的可真漂亮啊”,飞龙夸道。 翠娘不屑道:“喜欢的话娶回家好了,在这里贫有什么用。” 说完,一扭头走了。 “哎,翠娘,你别走啊”,飞龙无奈的叫道。 此时,天还未大亮,昨夜又有歌舞,坊内人大多还在酣睡中。 只有水月斋天字房一号鸡飞狗跳的。 也难怪,谁叫苏泊泉睡水月屋里了呢! “臭男人,小心我毒死你”,水月吼道。 苏泊泉额头直冒汗,低声下气道:“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 “那你怎么在我屋里?”,水月的声音那不是一般的洪亮。 “天啊,我怎么惹了你这么个妖女啊”,苏泊泉唉声叹气,苦苦解释道:“你昨天要尝我的酒,结果喝了几口就醉了,我送你回来,结果你拉着我叫玉哥哥,还非要...抱抱...还...” “你别说了”,水月一张脸涨的通红。 “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死女人,你到底想叫我怎样啊?!”,苏泊泉醋道。 “走吃早饭吧”,水月红着脸道。 品聚阁里吃饭的人不多,翠娘殷勤的迎上来道:“水嫣姑娘起的真早啊,想吃些什么,尽管说。” 水月恹恹的,没胃口,只稍微吃了一点就回屋了。 水月回屋收拾完包裹,本想和苏泊泉告别,偏那家伙的屋里传来了莫家小姐的娇笑声。 水月想想擅自闯入不妥,便独自悄然离去了。 第24章 见面 那边的萧玉寒坐在车里期待着再见的那天。 水月骑在狂奔的马上,纱衣翻飞,翩跹如蝴蝶。 只要期待,失散的人终会相遇的,对吗? 疾弛的马车卷起一阵阵的黄土,由东向西,赶了几日路的萧玉寒看着路边倒退的树木,想起那些宫廷争斗的时光,想起那个女子的脸,笑容渐渐升起。 五月的天气带着淡淡的温热,风中偶尔有花朵的香味,轻轻的吹过脸庞,留下一阵芬芳。 萧玉寒掀开车帘,笑道:“二位辛苦了。” 红衣、绿衣老者有些诧异的回头道:“公子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 萧玉寒点点头道:“快到了吧。” 红衣老者恭敬的道:“大约还有三个时辰左右。” 萧玉寒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东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呆会直接回府吗?”,黑衣老者问道。 “恩,再快点”,萧玉寒吩咐道。 红衣、绿衣闻听此言,扬鞭狠狠的抽着马匹,一女子擦肩而过时皱了皱眉。 “大漠赛雪!”,红衣老者奇道。 这红衣老者除了练武外,就是收集天下的好马,此刻它所驾之马乃天山一绝:“雪里红”。 萧玉寒一瞥马上的女子,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这么快就赶到东京了,那小子居然没跟着。再过几日,就要见面了,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期待?” “她的马有什么特别的吗?”萧玉寒问道。 老者兴奋道:“她的大漠赛雪乃西域名马汗血宝马与我这雪里红的杂交,我尝试了几十年,无奈两种马性相差太大,始终无法成功,不知这位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老者的声音里还透着一股叹服,弄的萧玉寒不自觉的替水月自豪,居然呵呵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四人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难怪,平常从容儒雅的公子一下反常至此,这四人自公子从落幽谷回来时便守护在他身边,都是过来人,自然能猜到此中的儿女情长。 萧玉寒本想装的和平日一样,谁知越正经,四老笑的越凶。 无奈只好默不做声。 四老者相视一笑,自觉的收了声,笑意却仍回荡在空气中。 或许是乐极生悲,想着想着,却都有些伤感起来,如今的□□势,皇室之间的争斗如此尖锐,公子夹在缝隙里左右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嘘”一声,车霍得停在了一处府邸前,虽在东京,却是离繁华的街区甚远。 一处偌大的山庄现在眼前,气势巍峨,很有一种雄健的风姿。 上书着“玉萧山庄”,四字笔走龙蛇般,很是独特。 萧玉寒一甩长袍,下了车,急步向庄内走去,四位老者亦步亦趋,显然砖铺的地面底下布满了机关。 四人穿过花园和假山后,才隐约看见一隐在树林中的园子。 萧玉寒抬头看了眼地势很高的无言亭,正有一老者站在那里向远方眺望,仿佛在俯视东京的一草一木。 “参见韩大人”,萧玉寒作揖道。 这位韩大人亲切的道了句:“玉寒,无须如此多礼,这汉人的习惯可真多。” 萧玉寒仍旧拘谨的站在一侧,恭敬的道了声:“是。” 那老者凝视着萧玉寒年轻的脸,皱皱眉道:“你是不是怨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萧玉寒脸上没有什么变化道:“没有。” 老者看着萧玉寒简短的话语,哀伤的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军务。” 萧玉寒严肃道:“大人进屋说吧。” 老者点点头,背着手进了屋。 "玉寒啊,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就不要那么多礼数了吧",老者再次要求道. 萧玉寒淡淡道:“是,属下遵命。” “哎......”,老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边的情况如何?” 萧玉寒正色道:“大宋皇帝懦弱胆小,实在不足为惧,但宰相王旦以及最近新任三司使寇准却不好对付。” “王旦、寇准不是不和吗?”老者问道。 “是,我曾离间二人,无奈王旦不计前嫌,一心为国”,萧玉寒语露叹服。 “哦?辽王和太后已决定亲征”,老者道。 萧玉寒不置可否道:“知道了。” 老者笑了笑,道:“我们不说这些事了,知道你不爱听,晚上换个地方吃饭吧。” 萧玉寒道:“好,东京很繁华,逛逛也好。” 两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了门,马车奔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方才在城门前停下。 夕阳西下,老者望了望天边的夕阳道;“这土地富饶的让人不想离去。” 萧玉寒也轻松道:“是啊,相安无事多好。” 老者重重道:“玉寒,你记住,现实和理想永远都不会相同。” 萧玉寒皱皱眉,道:“是,就好象我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偏偏有人想让我去死。” 老者无言以对,默默的走在依旧繁华的街道上。 华灯初上,小贩的吆喝声,街头艺人的表演,逛夜市的女子,游手好闲的男人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萧玉寒道。 老者望了望萧玉寒年轻的脸,不禁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最后记忆定格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萧玉寒静静的走在老者身边,看着他的白发和皱纹,突然一阵辛酸。 “玉寒”。 “恩?” “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啊?...那个...有一个。” 老者拍了拍萧玉寒的肩膀和蔼的说道:“如果喜欢就要好好的握在手里,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莫及,不要像我和你燕...太后一样。” “你为什么不直接叫她燕燕?”萧玉寒问道。 老者苦笑道:“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再拾起,有许多东西也无法再改变了。” 萧玉寒一瞬间有些悲凉和内疚. 韩叔一直是疼爱自己的,这自己一直都很明白,只是太多的事夹在两人中间,如何释怀? “太子他似乎也有到东京的念头...”,老者忽然道。 萧玉寒冷冷道:“追杀我吗?” “过去的事不要再追究了?他追杀你也不单单是为了权利...”老者解释道。 萧玉寒不动声色道:“你为了维护你心爱的女人,失去了那么多,痛苦了那么久,如今她一个召唤,你就回到她身边,那个贱女人明明是在利用你,而你还做的像一条忠贞的狗。” 老者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怒道:“不许你这样侮辱她,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萧玉寒的攥紧了拳头,也是怒气冲冲。 在喧闹的街头,久那么对立着,谁也不说什么,有疼爱,有憎恨,有无言... 是啊,东京夜夜舞升平,可惜,良辰美景奈何天! 第25章 任逍遥 水月一路上匆匆忙忙,好不容易才赶上了那个冷血的家伙,谁叫他看起来那么无视水月的存在呢,谁叫他手里握着玉筝坊的机密呢? 其实水月也不知道,娘对此为何如此关心... 赶到落幽谷的分会逍遥会时,已经是傍晚了,汴梁的天空没有小镇那么高那么净,也不知那个臭男人怎么样了? 逍遥会所在的这条街是有名的花街柳巷,不同的是逍遥会经营的是男人的生意。 怎么说呢?别人家是青楼女子,这里是青楼男子!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 印子姐真是越来越有头脑了,水月咯咯笑想。 “哎呦,这位姑娘一个人高兴什么呢?不如进来坐坐吧。”一十六七岁的女子操着熟练的拉客语气问道。 水月强忍着笑意进了逍遥会,谁能想到这里竟是落幽谷在东京的据点呢。 “我们这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风流的、潇洒的、英俊的、温柔的...总之,你想要的应有尽有,”那似乎是老板的女子道。 水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直笑道眼泪都下来了,才好不容易收住道:“印子,你爹要是知道你干这档子生意,非劈了你不可。” 印子忙转过身去掩饰脸上的不自然,笑着开口道:“你打算住在这儿吗?” “我不知道,好妹妹你住哪儿,我跟你住一块儿吧”,水月撒娇道。 印子笑道:“可以啊,只是可千万别被会里的男人给勾引住了,哈哈。” 水月笑打着印子道:“印子,你这儿生意怎么那么冷清,不是说挺好的吗?” 印子点这水月的头道:“那些汴梁城里的贵妇敢在这儿抛头露面吗?” 水月恍然大悟道:“咱做这生意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印子不屑道:“咱开咱的,又没人非让她来,真是。” 水月想了想,也对,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怪不得旁人,不过等这次事情解决了,还是转个门路吧,毕竟让那些人走投无路,她们没办法,渐渐的也就规矩了。 “我住在后面,还挺大的,旁边还有一个刚进不久卖艺不卖身的男人,是咱这的招牌,可别被人家给勾去了,小姑娘。 水月无语,谁叫印子一直呆在谷外呢,又开了这么一家店,世俗之事确实是精通的很。 “走,到后面去”,印子道。 “真是天外有天啊,这后面还真是幽静”,水月赞道。 “小心别踏坏了我的九子兰”,印子嘱咐道。 “知道拉,你这么挑剔,为何还要把个男人放到你住的院里?”,水月斜睨着印子道。 印子笑笑道:“臭丫头,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水月笑了笑,正欲答话,忽听一阵琴声传来,是悠扬的高山流水,忍不住抽萧相和。 一曲毕,楼上有人朗笑道:“高山流水,白姑娘这次给我带了什么贵客?” 印子笑道:“公子想接客想疯了不成?这可是我的好朋友。” “哦,不知令好友芳名啊?”,楼上好听的男音传来。 印子边走边答道:“你叫她...” “水嫣”水月接道。 楼上人只道了声“好”,却并不多问。 待上楼后,方看清此人。 一个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不像醇香的酒,也不像淡而寡味的水,仔细想来怕只有茶最贴切了,茶香四溢,口中余香。 男人看着水月道:“在下文殊。” 水月眯着眼”哦’了一声。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数位小童叫道:“这里是会主所居之地,旁人不可入内。” 文殊看后一惊,和印子对视一眼道:“白姑娘,在下失陪。” 水月正趴在栏杆上瞧热闹,那人是谁?怎么有点眼熟... 印子却已叫道:“让他进来。” 小童们这才让开,只听印子又道:“萧公子光临寒店,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水月奇道:“他脸上的面具换的那么快,你怎么知道他是萧玉寒?” 印子笑道:“孤陋寡闻了吧,看见他腰间那个香囊没?谁都知道他的那个香囊是从不离身的!” “香囊”,水月心猛的一跳,低头看去,转瞬失望道:“不是自己的那个香囊”。 自嘲的笑笑道:“他姓韩又不姓萧...” 萧玉寒已快步上了楼,身后居然没有跟着那四个怪老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萧玉寒淡淡问道,却没有掩饰住他的怒意。 水月指指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我吗?” 萧玉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你过来。” 水月一纳闷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过去?” “真不过来?我可是认识一个叫韩玉萧的人...”,萧玉寒小声道。 水月一愣,对印子道:“我去去就来。” 印子料她也不会出什么事,点点头也就答应了。 水月随萧玉寒慢步下了楼,水月很是惊奇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男子是如何做到这个位置的。 二人左转右转竟到了玉筝坊的东京总店。 “你的地盘?”,水月有些怀疑道。 “既然你不相信我,何必跟来?”萧玉寒说话间,已经抬脚入店。 水月料想玉筝坊的高手再多,动起手来,保全性命还是容易的,也就不再多虑,跟在了他的身后。 玉筝坊内热闹无比,和小镇不同,一入店便是歌舞表演,江湖好汉,官场中人,凡夫俗子,应有尽有。 “喂,萧玉寒,你为什么脸上带面具,你不知道你带的香囊一直都没变过吗?”水月说道。 “我当然知道,带面具只是不想让别人关注我,太受关注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萧玉寒苦笑。 “莲子同心呢?”,水月奇道。 “呵呵,在地底下”,萧玉寒笑的傻乎乎的,可把躲在远处的二人吓的不清。 “公子怎么笑成那副德行了?” “我早说了,那熊样,也就会在咱面前装了...” 可不是翠娘和飞龙吗?敢情两人也来了东京。 “我们到后面去”,萧玉寒问道。 水月猛盯着他的脸问:“你该不会就是玉哥哥吧。” 萧玉寒调侃道:“还玉哥哥,叫的那么亲切啊。” 水月脸一红,也不多辩。 萧玉寒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笑容。 “你看他美的...” “翠晴,来香一个...” “你活腻了,想被扎的满身窟窿,恩?” 这边翠晴与飞龙偷窥道。 两人嬉闹完毕,方才发现二人已不知去向。 “都怪你,都怪你...”,翠晴娇嗔道。 “好,怪我,怪我...”,飞龙笑道。 水月随萧玉寒进了一间布置十分淡雅的屋子。 “这不会是你住的地方吧?”水月心想,肯定是金屋藏娇。 萧玉寒应了一声道:“是啊,我自小就喜欢这种风格。” “韩玉萧,你别装了!”,水月咬牙切齿道。 “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你叫韩玉萧的...‘,水月委屈的声音都哽咽了。 意料之中,萧玉寒全没了平日的风度翩翩,手忙脚乱的像只八爪章鱼。 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 翠晴、飞龙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所在之处,不觉吃了一惊,这可是公子日常处理公务之处,他们也只进过一两次。 “莲子同心”四老也忍不住的从地下伸出脑袋,看上去十分滑稽。 四老无声的望着彼此咧嘴狂笑着。 最后实在憋不住,钻地里,哈哈狂笑起来。 萧玉寒更急了,满脸通红道:“四老别笑了...” 谁想四老笑的更凶了。 水月眨巴眨巴眼睛,双手合十,举至胸前。 萧玉寒闻着那熟悉的味道,一时间不知水月想干什么。 “他们只是开玩笑...”,萧玉寒道。 水月收掌起身,撅着嘴道:“我就那么坏吗?我知道他们是开玩笑。” 萧玉寒平日并不常与女子接触,除了从小长到大妹妹般的翠晴外,几乎再无他人。 此时看见水月撒娇的模样,心中如灌了蜜般,顿时痴了起来。 水月当然很得意这种反应,歪着头,眯缝着眼笑的一脸贼样。 然后就听四声惨叫从地底传来,四老齐齐跳出地面。 水月拍掌笑的几乎抽过去了。 萧玉寒也是哈哈大笑。 四老吹胡子瞪眼道:“丫头,我们来比试比试,输了我们就叫你...师娘,如何?” “师娘?为什么不是师父?”水月有些疑惑。 四老眼珠子一转道:“你是女子啊,当然要叫师娘。哪能像大老爷们一样,你说是吧?” 水月长期呆在谷中,到底太单纯了,一时间,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五人击掌为盟。 水月指了指门,对萧玉寒眨眼示意。 萧玉寒猛得一拉门,翠晴原本靠在门上,此时重心不稳,飞龙又靠在翠晴身上,两人齐齐向地面贴去,需要说明的是,翠晴趴在飞龙的身上,嘴巴稳稳的盖在了飞龙的嘴巴上。 哎,最倒霉的还是飞龙,被掠夺了初吻不说,刚爬起来脚还没站稳呢,就被翠晴抽了一大嘴巴。 水月不解:“你干吗抽他?” 翠晴气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水月莫名其妙:“这还用问吗?” 翠晴无语,公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主啊? “呵呵”,翠晴笑着瞟了眼萧玉寒道:“那你那天一大早,干吗把苏泊泉踹到地上?” 水月急道:“谁叫他抱着我睡...” “哦?”,萧玉寒危险的眯着眼道:“抱着你睡?” 水月嘟着嘴结结巴巴道:“不是的,我喝醉了,我还以为他是...” “他是谁?”翠晴饶有兴趣的问道。 水月挠挠头,玩起了手指。 萧玉寒皱眉不语,转瞬间又很得意。 飞龙大大咧咧道:“不把你女人管好,下一秒可不一定就是你的了,你看看我...” 啪的一声,还用说吗?飞龙再次遭殃... 飞龙被翠晴打的抱头鼠窜,却还不忘奚落萧玉寒:“别得意你,你找的到人打你吗?打是情骂是爱,你懂个屁?” “我们比武去吧”,水月对“莲子同心”四老道。 四老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寻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四老瞬间觉察到了水月的邪气,或许是因为花间神功太阴毒的关系。 水月站定道了一声:“开始吧。” 四老迅速将他团团围住。 红、绿、蓝、黑,四者使的是掌法。 只见红衣老者采取的是近身打法,出掌奇快,内力雄厚,水月到底是年轻人,在打斗方面缺乏经验,竟是硬接,拼起了内力。 水月内力倒是不差,红衣老者渐渐不支,然而另外三人若是围攻,水月此时腹背受敌,必将大败。 绿衣老者哈哈一笑道:“江湖上可没人跟你讲道义。” 两人停了手,一场对决变成了指点,四者经验颇为丰富,水月真是受益匪浅。 第26章 阴谋 逍遥会后院。 文殊摇了摇扇道:“就是她?” 印子点点头,也不多说。 “其实我当初也同你一样,后来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跟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争斗,没有意义”,文殊边说边品着茶。 印子不置可否的笑笑:“公子打算站在哪边?” 文殊看了看眼前年轻的女子,半晌,点点头道:“好。” 印子看了看寂寞的天空,内心被一种嫉妒与仇恨燃烧着。 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时光已经整整过去了九年,然而有些事情要如何才能忘记。 隐约记得那时已是冬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娘的额头上,娘就那样看着天空,不言语。 是在想从未爱过她的爹吧。或者说,她一直在想爹是否爱过她。 印子那时就知道了,男人的心就像泥巴一样,靠不住的。 那个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就出现了,娘似乎认识他。 “湘雯,你不恨吗?”,男子问。 “不”,娘说。 “你不需要证明你的伟大,真的就一点点妒忌憎恨都没有吗?”,男子饶有兴趣的问。 “我没有你那么卑鄙”,湘雯道。 “哦?”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嘲弄。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坚定”,说话间,将她娘横腰抱起。 印子记得娘的眼神,很无助的样子。 印子小小的身影站在窗前,听着屋内娘若有若无的声音与那个男子的喘息声,茫然的如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印子才明白那时的娘作为女人的孤寂,她是需要肩膀和怀抱的吧,她也希望那个人可以由她自己选择,然而欲望背叛了她的心。 究竟谁对谁错? 是爹吗?还是后来已无法回头的娘? “想什么呢?”文殊问。 “没什么”,印子道。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回忆没有意义,事已至此,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今天和明天”,文殊道。 印子妖媚的一笑:“你们男人总是有无数的理由。” “哦?印子姑娘似乎对男人很有偏见,难道遇到过负心汉吗?”,文殊道。 印子笑了笑道:“看就够了,无须遇见。” “有没有发现你的特别?”,文殊似笑非笑道。 印子平静的道:“无须把你对付女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文殊笑道:“姑娘误会了。” 印子狠毒的道:“玩弄我的男人,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说完,转身下楼。 文殊苦笑着无话可说。 他身后的男子恭敬道:“爷,南院大人已经吩咐了萧公子,你打算现身吗?” 文殊皱眉道:“过两天再说吧,现在还有些事没办完。” “印子姑娘的事?”,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文殊叹了口气道:“是啊,黑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黑影洒然一笑道:“用心。” “用了那么久,你累吗?”,文殊问道。 黑影摇摇头道:“我一直认为人的一生是可以爱很多人的,喜欢和爱根本没有差别,只不过太多的人喜欢玩文字游戏罢了。” 文殊似乎觉得黑影说的对,接道:“也许。” “爷,别误了大事”,黑影提醒。 “恩,我知道”,文殊道。 黑影听罢,果如影子般,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印子默默走着,想着,如何才能伤一个人最深? 当然是刺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是什么呢? 她娘、爹、爷爷和奶奶、或许还有我吧... 印子忽然就笑了,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能的人。 上天永远是公平的,它让你得到一些东西就会让你失去一些作为代价。 玉筝坊此刻颇为热闹,飞龙、翠晴、水月以及萧玉寒和四老正围桌品茶,赏月。 黑影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而至的。 萧玉寒的脸色一变:“难道他来了?” 黑影笑笑道:“打扰几位的雅兴了。” 飞龙恶狠狠的盯了翠晴一眼。 翠晴这次好象理亏,低着头不吭声。 萧玉寒早已笑容满面的起身欢迎起了黑影,并开始了介绍。 黑影望了水月好一阵子。 飞龙一旁对翠晴道:“看见那个登徒子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水月吃的不亦乐乎,哪管别人看没看她。 萧玉寒热情的挡在水月面前道:“黑兄一个人来的吗?” 黑影无所谓的摇摇头,盯着萧玉寒道:“过去的事是爷不对,爷以后不会了。” “哦?”,萧玉寒怀疑。 当初他既然可以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动手,如今那个孩子长成了一个将才,且颇有些势力,他真的如他所说会放了自己么? “黑兄是来与我们一起喝茶、赏月的吗?如果是,那就请吧”,萧玉寒客气道。 黑影爽快的一坐,对水月道:“落幽谷为何重出江湖?” 水月咕哝着嘴道:“不知道。” “哦?”,黑影笑道。 水月也笑道:“你为什么想知道呢?” 黑影正准备胡诹一个理由,忽的发现这个女子已经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她真如她看起来那般天真? 她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萧玉寒笑着品茶. 黑影转身搜寻翠晴的身影,不见了? 黑影怅然的转过身,不言语。 一时间,时光像是停滞下来了似的。 “假如时间永远这么停下来,我们都不用长大,即使长大了,我们依然单纯善良,这个世界,会不会美好一点呢?”水月抬头看天道。 水月忽然飞向夜空,一会旋转着落了下来,手里托着一只鸟。 可不是小思吗? 水月解下纸卷,微皱眉头,看完后,手一紧,纸末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萧玉寒微笑道:“出了什么事吗?” 水月望了黑影一眼,蹦蹦跳跳的来到萧玉寒身边,凑到他的耳畔。 萧玉寒被水月的长发一挠拨顿时紧张起来,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那柔软的少女胸脯贴在萧玉寒的肩膀上,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水月似乎没想那么多,专心的说:“那个王宰相要招集武林中人,开忠国大会,你知道吗?” 萧玉寒这才清醒过来,王宰相,王旦? 黑影注视着萧玉寒的表情,心下叹道:“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黑影这般想着,已经起身抱拳道:“公子,在下告辞。” 萧玉寒点点头道:“告辞。” 第27章 初吻 一转头,与水月鼻尖相对,水月啊的一声想要向后退,不料被萧玉寒轻轻一握,顿时浑身酥麻,软了下来。 萧玉寒也是一时间软玉香怀,心中灌满了柔情,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瞬间爆发。托起了水月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上去。 萧玉寒一触上那柔软如花瓣般的双唇,心跳猛的加快,水月也是娇喘连连,浑身发热。 萧玉寒腹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刹那间几乎将他焚烧。 萧玉寒努力定了定心神,放开了怀中的水月,凝视着她酡红的双颊。 水月此时双眼迷蒙,还没有从那深情的一吻中回过神来。 萧玉寒微微的笑着,很幸福的模样,内心满是甜蜜。 岂料水月刚一回过神来,飞起一脚,萧玉寒轻飘飘的抬掌挡去,水月大惊失色:“你会...” 萧玉寒温暖的掌心盖住水月的嘴道:“小声些,你踢我干什么?” 水月哼了一声,问道:“从实招来,你...你...亲过多少女子?”说到最后,脸已经羞红。 萧玉寒轻轻一笑道:“我萧玉寒今生只爱过一个女子,只亲过一个女子,并为她守身如玉直到今日。不知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水月顿时温和下来,女子啊,总是被情话哄的乖乖的,当然,有些男人是值得女人一辈子去爱的,而有些男人呢,则像泥巴一样,靠不住的。 “呵呵,我相信”,水月嘟着嘴道。 萧玉寒笑眯眯道:“宝贝这么乖啊,一句话就不生气了?” “对啊”,水月道。 “为什么,飞龙说女人最难哄”,萧玉寒没有经验的道。 水月眨眨眼道:“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你啊。” 萧玉寒一瞬间呆住,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老天真的很厚待他,给了他那么一个善良的宝贝。 树丛中的二人看的几乎呆住。 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大木头!! “谁在树林里鬼鬼祟祟?”萧玉寒与水月齐声喝道。 两人忸怩着走出了树林,还用问么? ---飞龙和翠晴。 “干什么?”翠晴促狭的看着水月问。 水月脸一红,不答话。 萧玉寒淡淡一笑道:“没什么,通知你们一件事。” “王旦有行动”,萧玉寒道。 翠晴很不信任的瞟了一眼水月道:“哦?” 水月装作没看见,心中却七上八下,“玉寒到底和辽国什么关系?” 萧玉寒皱皱眉道:“去打听一下王旦的动静。” “好,你要送水月姑娘回去吗?”飞龙提醒道。 萧玉寒极为不情愿的“哦”了一声,他真的不想送她走啊。 月明星稀,清风阵阵,胭脂粉巷。二人手拉手静静的走着,时间仿佛也静止了下来。 这一刻,情深似海。 “我们以后去玉柳山看雪,好不好?”水月兴奋道。 萧玉寒也笑道:“好啊,你喜欢雪?我还以为你喜欢花。” 水月微笑着不说话,他怎么会知道他一袭白衣的模样站在雪中有多飘逸潇洒,他怎会知道自己爱死他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气概。 “呵呵”水月笑着想。 “傻丫头,笑什么呢?”萧玉寒笑道。 水月皱着鼻子道:“你管我,我高兴。” 萧玉寒笑着点点头,拉着水月的手道:“看那边的小女孩,很可爱啊。” 水月目光一转道:“真的诶,肉嘟嘟的...好想踢她屁股一脚啊。” 萧玉寒额头上再次冒出三条黑线,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提前衰老啊!真不是一般的郁闷啊。 水月莫名其妙:“怎么了?” 萧玉寒忙道:“没事没事。” 水月也呵呵一笑,道:“我们两个一起踢吧……” 做坏事还要带上自己……萧玉寒真是服了她了。 繁华的街道上,弥漫着俗世琐碎的幸福,快乐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 白云苍狗,那一刻,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哦,对了?你身上的香囊谁送的?听说你从不离身啊”,水月明显不高兴的问。 萧玉寒笑着,打开香囊,里面居然孩躺着水月以前送他的小香囊。 萧玉寒不好意思道:“我怕磨坏了,所以...想了这个法子。” 水月嘿嘿一笑吗,原来他那么在乎啊。 时间过的似乎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到了”,水月道。 “不要我送你上去吗?”萧玉寒道。 水月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大街道:“其实有些事我知道的,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 萧玉寒笑的让人很安心,道:“放心好了。” 水月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向楼上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萧玉寒才缓缓转过身,森冷道:“大人看够了没有?” 第28章 爱到迷茫 韩大人从大街的拐角暗处静静走出,沉声道:“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萧玉寒一脸不快道:“现在都调查清楚了?” 韩大人沉默的低着头,眉头紧皱:“她是汉人,且不知日后是敌是友...” 萧玉寒平静道:“这我知道。” 夜色沉重的覆盖在东京的长街上,路面被月光镀上了光芒。 萧玉寒与老者并肩散着步。 老者叹息着想:“这样的时光是越来越少了。” 天明时分,萧玉寒早早的起了身,今日他要见一个贵客。 外面飘着如丝般的细雨,抬眼望去,迷迷蒙蒙,如纱如雾,透着说不出的清凉惬意。 萧玉寒背着手站在长长的回廊上,遥望远方,他在想,想那个是他母亲却不敢承认,甚至帮着别人杀他的女人,他在想,那个懦弱胆小没有尽过父亲责任的男人,他当然恨,他怎能不恨。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这么早就起来了”,韩大人微笑着问。 萧玉寒淡淡的笑着道:“是啊,你确实老了,不知你还能保驾为国多久啊?” 说完拂袖而去。 马车停在山庄的门口,“莲子同心”四老闹哄哄的在商量着什么。 萧玉寒面无表情的上了车,沉默不语,莲子同心四老互看了一眼。骂道:“他奶奶个小兔崽子韩德让,龟孙子,老子下次非捏死他不可。” 飞龙也从前头把头伸进来道:“公子,何苦来着?别想那么多。” 萧玉寒正准备说话,一女声远远的传来道:“就是。” 说话间已经跃上了车。 “水月”,萧玉寒心情稍微的好转。 水月细细的看着萧玉寒皱着的眉眼,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疼的。 “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水月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问道。 萧玉寒笑着把水月抱到腿上问道:“你会不知道?” 水月咯咯笑道:“我当然知道啊。” 萧玉寒皱了皱眉头道:“落幽谷在山庄里安了探子?” 水月撅着嘴道:“你生气了啊?” 萧玉寒疑惑的看着水月。 水月急忙解释:“我昨天叫人把风花天国的那个探子杀了,落幽谷的不会坏你事的。” “哦?”,萧玉寒冷冷道。 水月在那一瞬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使得她觉得寒冷并且遥远。 萧玉寒那一刻也是有些担心的吧,所以他那么牢那么牢的握住她的手,好象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一样。 那么命运呢,会不会仁慈一些,给他们一个相互原谅的机会? 马车里死一般的宁静。 “你到底为什么来东京,落幽谷到底想干什么?”萧玉寒道。 水月惨淡的笑着跃出了车,她忽然觉得累,很累。 “娘,羽清叔,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水月无声的问。 一切都笼罩在细雨里,看不清,道不明,惟有等待,就好象无法更改的命运。太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真的是我们无能为力的。看的越明白,心越痛。 遥远的落幽谷。 白羽清皱眉沉思,他后悔,后悔让水月牵扯上了这么一段缘分,他应该早些了断它。 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譬如他,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上湘雯。他为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子赔上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未来,自己所有的心血。几十年后的今天,他是真的乱了。 或许吧,人的一生是可以爱许多人的。碧若给了自己最初的关于爱情甜美的梦,而湘雯给了自己作为妻子所有的关怀与理解。可是自己呢?始终亏欠着,却一直未能偿还。 谁对谁错,是是非非,谁又明了? 水月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的去了一个地方。 大漠赛雪果真不同凡响,风驰电掣,一刻不停的赶向那个地方:灵隐寺。 灵隐寺是江南著名古刹之一,位于西湖西北面,灵隐山麓中。 东京到临安,路程不远,然而水月已经决定非去不可了。对于她而言,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份倔强来完成尚未完成得梦想,有时候我们又需要一种妥协来给自己一个完美的退路。 而这个道理刚刚开始人生之路的人是无法做到的。 我们都明白说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官道很是宽敞,两旁栽满了青葱的树,如今亭亭如盖,投下了一片荫凉。 路边连绵不绝的是刚插秧的水稻,柔嫩的绿色在微风里透着说不出的清凉。看惯了喧哗的人若是看见这般水灵的景色,只怕连心都能整个绿透了。 水月慢慢的遛着马,微风吹起她的发,她觉得整个心都飞扬了起来,那些凡尘俗事再一刹那都远离了她。 她喜爱那一刻的自己,无喜无忧,无畏无惧,仿佛隐居了起来。只有在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不由得皱皱眉头。 人都是一样的傻,不管她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子。那得看她遇见了什么事,在意的人总是输的比较快。 细雨在一阵凉似一阵的风里,转变成了毛毛细雨,飘在脸上,轻轻柔柔的,说不出的惬意。 水月在这样的气氛下不免有些淡淡的怅惘。 她轻轻的吟了一首诗: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水月重复着这句话,再次策马赶路。 临近临安,除了农人之外,又多了些外来的商贾以及江湖人士。 路边不大的茶棚内挤满了喝茶吃饭的人。 水月也下马,要了一碗茶,要了些馒头,塞饱了肚子。这人要是饿的时候什么都是香的,别说挑剔,就是停别人挑剔都一肚子火。 众所周知,茶棚这种地方历来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无论什么样的人,总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些什么。 第29章 擦肩而过 水月就在这个小地方见到了一个不俗的人。或者确切的说是个相当阴郁的人,那种阴郁让人觉得压抑和同情。 那个人似乎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尔后很快的便低下了头。 水月可以确定,这个人在那一瞬间似乎颇为惊讶。 作为女子,水月的感觉是很敏锐的,近乎多疑,没办法,谁在落幽谷那样的氛围下长大,难免会养成想太多的毛病。 水月移开目光,付了银两,打马离去。 进了余杭门,临安的繁华才真的算是打开了,公子王孙,富室骄民,立标竿射垛,及秋千、梭门、斗鸡、蹴鞠等戏事甚多,乐人三五为队,擎一二女童舞旋,唱小词,专沿街赶趁。丝毫不下于东京。 水月在临安找到了落幽谷的接头点,这次不是逍遥会那样的场所,而是一家诗情画意的茶楼饭馆。 清溪流水沿岸,山泉之间曲径通幽,小桥飞跨,水月存了马,匆匆出示了落幽谷的彼岸花灵符。顾不上下属的接见就直奔目的地。 飞来峰旁,离西湖不远便是灵隐寺。 水月提步如飞,飘飘然而上。 一回头,山下云林漠漠,整座寺宇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之中,心下一片向往。 敲了敲寺门,一小和尚礼貌的领着水月进了寺。 最前面的天王殿正中佛龛里坐着袒胸露腹的弥勒佛像。弥勒佛后壁佛龛里,站着神态庄严、手执降魔杵的韦驮菩萨。 水月对神鬼异类向来不大相信,只是对佛家的一些劝世良言很是佩服。 “施主留步”,一洪亮之声传来。 水月一惊,正叹这人内力雄厚,转身看见是一个白胡子老和尚。 “老衲乃本寺方丈忘幽。请问施主可是寻人?”老和尚问道。 水月这才想起这个人来,疑惑他怎么当了和尚。 忘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的笑着道:“快随我来,他们等你多时了。” 寺庙的后院颇为幽静,隐在一片树林之后。 鸟鸣不断,凉意从汩汩的溪水与寒潭中溢在空气里。 林后还有幽雅的竹林,石桌,木屋,小桥,真是个好去处。 竹林布的阵与落幽谷那阵相似,找准了关键便可长驱直入。 水月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人,头发斑白,平静的仿佛任何事都打扰不了她。 “她是谁?娘呢?”水月疑惑。 忘幽顿了顿步伐,慢慢的走过去,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整天学着遗忘,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这不是谁的错,谁的一生没有未完成的故事呢?谁又是从头至尾都幸福的呢? 水月疑惑的站到这人面前,看着她问:“我娘呢?你是?” “你娘回落幽谷了。我是幽影”,这人淡淡道。 “老祖宗”,水月兴奋的大叫。 幽影谷主淡淡一笑道:“孩子,找你娘可有急事?” 水月犹豫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落幽谷要重出江湖,还有...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哦?什么事想不明白?”幽影谷主似乎有意避开前一个话题。 水月拉着老祖宗的手怅然道:“人这一生捉摸不定,起起伏伏,真没意思。” 老祖宗微微一笑道:“你才多大?一生那么漫长,怎能轻易断言将来的日子就一定是寡然无味?” 水月转念想想似乎颇有道理。 幽影谷主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水月仔细琢磨着这句话,顿时拨云见日,一片清明。 “我娘回落幽谷干什么?她和清叔...”水月忽然想起这事来。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道:“哎……何苦啊。纠纠缠缠那么多年,是应该做个了断了。” “我娘是去和清叔了断?”水月疑惑。 “也许吧,孩子,你不懂,这一个情字从古至今不知害了多少人啊”,老祖宗惋惜道。 “你爱过人么老祖宗?”,水月好奇的问道。 “当然,我爱的那个男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秦牧之”,幽影谷主缓缓道。 水月看着老祖宗脸上少女般的微笑,忍不住有些辛酸,对这个曾经落幽谷最厉害的谷主有些谅解,一个懂得爱别人的人应该是善良的吧。况且如今的她再也找不到当年噬血魔头的残暴。有的只是淡泊从容。 “那么他人呢?”水月问。 老祖宗顿了顿方道:“他住到天上去了。‘ 水月心一疼,又是生离死别?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老祖宗悠悠道。 一百零三岁高龄的她颤颤说道:“当年牧之...死后,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是死的比坏人早。我恨,我恨不得杀了天下所有的恶人,然后我真的那样做了。可是十年,二十年,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得到。于是我躲到了这里,带着他的骨灰。我答应过他,会好好活下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孩子,知道么?这就叫承诺。等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如果你和他无法遵守你们之间的诺言,并不是命运的过错,而是你们中有人选择了背叛和屈服。你看老祖宗,八十五年如一日。谁说爱情之所以刻骨铭心到经得起生死的考验,往往是因为时间还没有来得及将它摧毁。那不是爱,是一时的情迷。” 水月再次陷入了迷惑中,自己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老祖宗道:“有探子说你与那玉筝坊的坊主关系很好。可有此事?” 水月红着脸回说:“是。我喜欢他。” 老祖宗笑着应了声:“哦。那你怎么舍得独自跑那么远?” 水月撅着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祖宗笑笑道:“小孩子,这是件小事情啊,很容易解决的。” “那,以后呢?”,水月担心道。 “我们和他们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辽国皇室的人会不会插手中原武林这很难说。另外,他的身世也是个谜...”,老祖宗细细分析道。 水月沉思着,乱了感觉。 “幽影,带小孩子出来喝茶吧。是云南的普洱”,忘幽沉声道。 第30章 回首恍如梦 落幽谷的四季并不是相当的分明,山顶的积雪长年不化,树林茂密,原野鲜花,绝对是一个避暑佳地。 碧若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忽然涌起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纵然花费了那么多的时光与岁月用来遗忘,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终究还是会留下印记的吧。 就好象伤口,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疤,并且残留一生。 此刻的白羽清也是一样,不同的是他还很混乱。 男人总是多情的吧。 所以水月清晰的看着她一直敬佩的羽清叔叔,对男人或多或少的怀疑着。 那棵古树如今越发的苍老了,碧若抚摩着它粗糙的纹理,猛的就触到了那些曾经刻下的幼稚的誓言。 再回首恍然如梦。 歪歪扭扭的字体刻着那时所期盼的永远,然而就如许多人所问的那样,永远有多远? 谁知道呢?有很多人觉得永远指的是时间,其实不是。 如果爱到最后,哪怕只有一秒,那也是永远。 谁对谁错,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没有询问的必要,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 碧若默念:“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言语总是可以安慰人,不管如何,也算是一种解脱。 白羽清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碧若的身后的,显然,他也被回忆狠狠的刺了一刀。 半晌才开口道:“过的还好吗?” 碧若微微一笑道:“还好。你呢?” 白羽清也是淡淡一笑道:“我也一样。” 气氛有些沉默,太多的事夹在他们之间,怎能说坦然就坦然。 “为什么你...?”白羽清突然问。 碧若打断他的话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吗?” 白羽清沉默着。 碧若遥望着远方道:“因为我希望一切只是一个梦,我希望梦醒了,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 白羽清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可能是那时的自己太年轻了”,碧若淡淡道。 白羽清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来真的像有句诗说的:“前尘往事不可追,一层相思一层灰。” 两人一时无言相对。 最后还是碧若开口道:“湘雯姐怎么样了?还是下落不明吗?” 白羽清定了定心神道:“是啊。” “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让落幽谷查不出此人”,碧若奇道。 遥远的东京,在那个飘雨的清晨,萧玉寒努力定了定被水月离去时扰乱的心神。镇定的踏入了玉筝坊的大门,尔后儒雅的理理长袍,进了贵宾室。 室内一角端放着一张檀木桌,桌边坐一五十多岁的老者,饱经沧桑的脸上露着些许的无奈。 “张大人要离京了吗?”萧玉寒有些伤感的问。 老者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方才开口道:“玉寒,多谢你置下的这桌酒席啊,人间美味,醉人佳酿,还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快乐的事呢?” 萧玉寒听着那些强颜的话,看着这个对自己一直关爱有加的长者。或许在自己的心里,他一直是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吧。 “不知这次所为何事?”萧玉寒疑惑。 “如今我大宋西陲已定,但北方一带,总觉不安。我这次是去巡阅一番,可弃则弃,可守必守”,老者道。 “灵武地方千里,表里山河,领土广阔且颇为富饶,还是谨慎些好”,萧玉寒缓缓道。 老者欣慰的笑道:“玉寒,你若是报效朝廷,乃是我大宋莫大的福气啊。” 萧玉寒心中有些忐忑,假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是辽国的一个间谍,他还会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乃至疼爱有加吗? “傻小子,发什么楞呢?又想到哪家的姑娘了?一定比我张齐贤年轻貌美吧。”老者调侃道。 说的萧玉寒忍不住随老者一齐笑了起来,那笑声真挚豪爽,穿越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 张齐贤高兴道:“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人家叫我什么吗?” “什么?”萧玉寒饶有兴趣的问。 “人家都叫我牛肚皮。因为我幼时家穷,常常没有饭吃。到了十七八岁,饭量大增,但从来不敢放开肚皮吃,只有逢年过节杀猪宰牛敬神时,才可大吃一次。有一天,我实在太饿了,看到别人杀牛,就坐在那里不走,人家同情我,就把剥下来的牛皮给了我,我回去也不知该如何弄,就全吃进肚里去了。”张齐贤说着说着也笑了。 萧玉寒很又兴趣的缠着他说他年轻时的趣事,偶尔会想:“那个人何时才能像一个真正父亲一般与自己闲话家常呢?” “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好,饭量虽大,度量却很小,与事计较,小子这点可别学我”,张齐贤皱皱眉道。 萧玉寒敬佩的道:“我从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大人很有长辈的风范,将来一定是一代名相。” “罢了罢了,如今我这宰相的头衔已经被摘掉了。小子,你以后就叫我贤伯吧。我家内人天天念叨你要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睡着也就笑醒了。”张齐贤笑道。 萧玉寒道:“我很久没有去拜见伯母了,她没有生我的气吧。” “她那么疼你,哪里会生气?”张齐贤道。 萧玉寒心中一暖,微微一笑。 张齐贤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如果能有你的一半,那就好了。” “贤叔不要太谦虚了”,萧玉寒亲切的道。 张齐贤一口气道:“我一个老头子,懂他个狗屁谦虚。老子一生穷惯了,粗俗惯了。记得以前在行香所(举行礼佛仪式的地方),我对温仲舒说了几句粗话,那个御史中丞张咏就认为我有失大臣风度,还上表弹劾我。我很记仇的。你知道张咏的亲家吧?---王禹偁。他是个诗人,也跟着瞎凑合写文讥讽我,我就给他安了个罪名,贬谪到地方上去了。我还想把张咏一块儿搞掉,就和皇上打小报告说张咏他根本不会写文章,他那些章奏都是亲家王禹偁代笔。” 萧玉寒听罢淡淡一笑。 张齐贤又道:“我就是不明白他装什么高雅。我们读的是圣人的书,可我们不是圣人,我们有权利活的自由自在,老子说粗话关他什么事。...其实也许这和我的生活有关。从小到大,我都和那些穷人们一起吃饭,聊天。那时候很苦,言语上的放荡似乎能让我产生一种发泄的快感。真的,你不知道那种饥饿的感觉。所有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明白......” 说着,张齐贤心中一酸,举起酒壶,痛饮了一番。 萧玉寒也细细品位着那些话,道:“如果少一些战祸该多好。” 张齐贤无奈道:“哎...不可能啊。天下大势,总是合久必分。” 萧玉寒也是一阵无奈。 张齐贤见状,拍拍萧玉寒的肩膀道:“小子,别灰心丧气。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为的,伤感也是徒劳。等以后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张贤齐斜睨着萧玉寒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可以做媒人的。” 萧玉寒淡然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道:“她是武林中人,很美,当然那并不重要,即使以后她老了,我也会......” “你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多话拉?”张齐贤玩笑道。 萧玉寒呵呵笑着。 张齐贤道:“有时间带那位姑娘来我府中做做,行吗?就当是见公婆。” 萧玉寒心中一阵感动和愧疚。 第31章 夜会青衣人 白日萧玉寒送走张齐贤后,心情十分沉重。 山庄此时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天上的繁星鬼魅似的眨着眼睛,似乎在诉说着天空的传说。 萧玉寒在等。 等一个人。 等一个曾经几乎杀死了他的人。 昏黄的灯火倒映在窗纸上,俊秀的侧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与孤独。 这样的男子太像一个王者。让他活着终究是一个威胁。 窗外的人望着那个身影默默想着。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门已经被推开了。 萧玉寒错愕的行了一礼,正欲开口时。 站在门外的青衣男子浅浅一抬手道:“我们契丹人可没有这么多礼仪,莫非你...” “大哥你多心了”,萧玉寒冷冷道。 青衣男子盯着萧玉寒道:“你把我当大哥?” 萧玉寒亦是平静的与他对视,应道:“是。” 青衣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而他的心却一刻不停的思索着:“他到底会是自己的敌人还是...弟弟?” 青衣男子一错身进了屋,萧玉寒的肩膀似乎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看来这个人终究还是会和多年前一样赶尽杀绝。 “最近有什么新消息没有?”青衣男子问道。 萧玉寒略微犹疑了一下道:“张齐贤大人离京,赶往灵武。”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那个大宋的皇帝多半会放弃那里”,青衣男子满意道。 “不请我喝杯茶吗?贤弟。”青衣男子又道。 萧玉寒微微一笑道:“大哥,小弟怠慢了。来人...” 青衣男子打断道:“夜深了,你亲自给我泡一壶茶好了。” 萧玉寒点点头,转身的瞬间拉下了脸色。 青衣男子承认,面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始终没有办法一视同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的优秀他的冷静他的王者之气,无一不是一种威胁。 萧玉寒沏茶的时候早已恢复了平日波澜不惊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除了那个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他的女人。 “原来你也是有弱点的?”青衣男子突然开口。 萧玉寒一愣,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青衣男子却没有闭嘴的意思,继续道:“那个女子,真是绝色天香啊。贤弟好福气。为兄以茶代酒,恭喜你了。” 萧玉寒不动声色道:“多谢大哥关心。俗话说,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大哥你阅女人无数,如今甘愿在逍遥会充当面首,难道不是为了逍遥会的那个印子姑娘吗?” 青衣男子显然也是一阵诧异,但转瞬又哈哈大笑道:“贤弟,你是我文殊奴这辈子唯一佩服过的一个人。” 萧玉寒轻啜了一口茶道:“大哥仪表非凡,武功超绝,岂是我一介书生可比。” 青衣男子炯炯有神的看着萧玉寒道:“有些事在所难免,谁都无法改变。无论生死,敬孝都是你我责无旁贷的。母后对我兄弟二人并没有任何的偏颇。有的都是一样的疼爱。就好象七年前你的失踪,你以为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萧玉寒笑道:“过去的事提它何用,过去我们无法改变。” “好!贤弟,今天我们是天底下最平凡的兄弟”,青衣男子豪爽道。 两人在屋内侃侃而谈,大宋的疆土,汉人的文明,制度,知无不言。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曙光撕破云层,开始为这个繁华的人世添彩。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的韩德让独自在飞驰的马车上想念已经远离的东京。 他并非是喜欢大宋的繁华喧嚣,他只是担心那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种男人深沉的担心,沉默并且厚重。 他不仅一个字不说,甚至还十分严厉的教育了那个孩子一顿,惹得那个孩子更加的讨厌他。 尘土在夜色的中无声无形的飞扬落下。一个父亲的心升起又落下。 第32章 追前尘 大宋疆土之外,辽朝都城上京城幅员广阔,气势恢宏。有南北二城,北曰皇城,南曰汉城,两城相连。皇城是契丹贵族居住的地方,呈方形,又分内外两部,即外城和皇城。汉城位于皇城南面,是等级低下的农民等劳动者居住的区域。它的北墙就是皇城的南墙。城呈不规则形,墙为土筑。 生活是很残酷的,有些人注定从出生开始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有些人注定要经历苦痛挣扎方可成就一番事业。 后者是幸运的,起码上天给了他机会,可事实上,无数的人必须穷苦的过一辈子。 等级永远存在。至少目前我们无法改变。 韩德让的马车轰隆隆的驶向皇城,那里有厌恶他的人,崇拜他的人,还有依赖他的人,或者说他深爱的女子。 那个女子,他自小便爱着,疼着,本来她会是他相伴一生的人,假如皇命不那么残忍的话。 十七岁的她在自己怀里流着泪,最终踏入了那寂寞的深宫。 他记得,保宁二年的五月,先皇前往阊山行猎,萧思温伯父也随行。高勋和女里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合谋指使与萧思温同为后族族人的萧海只、萧海里前去行刺。萧思温卒不及防,一命归西。 父亲的死,使年仅十七岁的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如此残酷的权利斗争使她的政治阅历迅速地成熟起来。没有了父亲的帮助,却有丈夫的支持,她开始发挥自己的才干,协助先皇治理国家。 于是再也没有了这个女子温婉的笑容,每一次的觐见他总是看见她皱着眉头,不言语,或者是欲语还休。 二十年前的今天这个女子由万人景仰的皇后变成了新寡的太后,她在干臣耶律斜轸和韩德让面前流着眼泪说:“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奈何?” 一向成稳坚强的她那孤立无援的小女人模样使他忘了面前是一位执掌国事十余年的太后,而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在她怀里流泪的女子,那个等着嫁他却在提婚的前一夜收到圣旨的女子。英雄气壮的他,上前安慰并发下重誓说:“信任臣等,何虑之有!” 那天的夜色朦胧,月影摇曳,她,辽国的太后萧绰,他的燕燕对他吐露了多年的情意:“我从前曾与你有过婚约,现在皇上去世,愿与你重谐旧好,再叙前缘。现在我儿子当了皇帝,他也就等于是你的儿子,愿你好生照看!” 他再想不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经过这许多年,已做上了太后,身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却仍然对自己旧情缱绻,实在是感动莫名。 从此他更是忠心耿耿,而燕燕更是完全地信任他,让他总领禁军,负责京师宿卫。 出则同车,入则共帐,就连接见外国使臣的时候都不避忌。 契丹贵族们的纷纷议论,有些人更以韩德让“非我族类”为由,坚决反对她对他的宠信,甚至于散布一些韩德让不忠于太后和辽国的流言蜚语。 然而那个女子竟全然当作了耳旁风。 相比之下,他一直都是懦弱的吧。比如说很多年前他不作挣扎的放弃。 他的父亲伐宋之时大败逃奔,触犯军令,原本是必死之罪,却得到了她的全力营救,最后只是杖责免官了事。而且不久就又重新起用并升官。 她是在默默的告诉自己她一直都未忘记吗? 而这一切,他怎会不明白?可是,宫廷纷争,她一个女子真的承担得起吗? 当她知道她疼爱的儿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时,她心痛的几乎死去。而那个被追杀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从小到大竟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那是一份怎样的歉疚啊,缠绕了他那么多年,玉寒那个孩子,还在为孤单所伤害吗? 没错,萧玉寒,正是他与当今太后的儿子。 他们隐藏的很好。 他们不知道,萧玉寒心知肚明。 或者此刻那个女子,萧绰,如果知道她的两个儿子正相对互饮,谈天说地,该有多么欣慰呢。 第33章 本是同根生 萧玉寒微微笑着,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大哥。 青衣男子道:“我向往汉族的封建文明,喜欢汉文书籍,会用汉字写诗。我已经下命让人用契丹字译自居易讽谏集,召众臣读之。” 青衣男子两眼炯炯有神,滔滔不绝道:“等我亲政的时候,对内,我将大力选拔人才,知人善任,使统治内部相对稳定。另外,重用有才干的汉族官员。吸收更多的汉族知识分子进入政权。在他们帮助下,进行改革,提高奴隶的地位,使他们和平民相似,禁止残杀奴婢。还要修改民族间的“同罪异论”法,“贵贱异法”法,奴主关系法及废除兄弟连坐法。并且是公开明文的废除。其中涉及到家奴犯罪要送官府论处,主人不得擅杀。同时实行赋税制度,让农业奴隶一方面按田亩向主人交租,另一方面向政府纳税,税钱可以折成粟稻交纳,我脚叫“二税法”,使他们成为农奴,以促进辽国的繁盛。” 萧玉寒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不仅才华横溢,又有雄韬大略,何必非要为难小弟。也许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兄弟。” 青衣男子沉默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威胁?” 萧玉寒依旧是浅笑道:“大哥,请相信我,小弟志不在此。” “哦?”青衣男子好奇。 “不知大哥是否看过庄子的书?”萧玉寒问道。 青衣男子点点头道:“看过一些他的文章,比如说逍遥游。” 萧玉寒叹了一口道:“庄子云: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呵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夜风清凉,凉意透过窗慢慢的流入屋内,那一刻,屋中很安静。 青衣男子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他起身拍着萧玉寒的肩说:“我信你。” 萧玉寒终于开怀的与这个辽国皇帝一起笑了起来。 多年前的种种过去似乎消散了不少。 “天快亮了,我马上要赶回逍遥会。对了,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和印子姑娘真的有那么好?”青衣男子道。 “皇上不知为何突有此问?”萧玉寒恭敬道。 青衣男子察觉到他的转变,笑道:“真不习惯啊。还是叫我文殊吧。我只是觉得她们,总之,小心你的女人。” “那么,也请看好你的女人。”萧玉寒明显的保护水月道。 文殊苦笑:“她才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也不敢要,不然她非得把我的妻妾杀光。” “有那么恐怖?我看你是夸张吧。如果没有兴趣,为什么在那里耽搁那么久?”萧玉寒意味深长的反问。 他还不知道这个被仇恨折磨的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他还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他将和这个女人有怎样的交锋。 文殊道:“我没信心看好她。你知道,她没有水月姑娘那么善良。而且,她似乎对你很不一般...” 萧玉寒道:“也许是她刚到京城时,我照顾她的缘故。” “那你们为何装作不认识?”文殊疑惑道。 萧玉寒道:“还不是怕大哥你误以为我勾结武林人士,意欲谋反吗?” “你谋反可以找你女人啊,她可是谷主”文殊装作很在意的提醒。 萧玉寒道:“大哥,既然你信我,就要完全的相信我。” 文殊哈哈笑出了声,道:“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女人到东京来干什么?” 萧玉寒一脸苦闷:“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口气恶劣,而且摆明了不信任她,才把她气的跑到临安去了。” “哈哈,很少看见你为什么事苦恼啊”文殊打趣道。 萧玉寒认真道:“我曾经因为大哥苦恼过。我对政治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想与大哥争夺什么,希望大哥能够明白我的心。” 文殊抱歉道:“大哥猜疑你那么多年,甚至还派人追杀过你。真的很对不住你,兄弟!” 萧玉寒坦然道:“高处不胜寒。我知道。这场战役之后,我想离开。” 文殊愧疚道:“离开?以前我错了,往后......” 萧玉寒心中宽慰,多年的心结终于松动:“大哥,如果你真是为小弟好,就请答应我。” 文殊知他志不在此,无奈心中愧疚,道:“对不住!” “天都快亮了,大哥不回去吗?”萧玉寒道。 “下逐客令啊?”文殊笑道。 “不是,不是,我想去找她,所以.......” 文殊话没听完,一抱拳,离开了。 笑声却顺着清晨的凉雾,在露珠上打着转,飘荡在偌大的山庄里。 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34章 风花天国 东京的一个角落。 一个让人敬畏的角落。 风花天国所在地。 一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子,一个算得上英俊的男人,一个妖娆的女子。 她们是谁? “够了,到此为止吧”,温婉的女子开口道。 那个英俊的男子邪恶的一笑:“到此为止,你以为这是你可以决定的吗?还是你以为他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妖娆的女子浪笑起来:“湘雯,你是不是疯了?” 竟然是湘雯! 湘雯开口道:“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他,并不想害他。” 英俊男子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道:“哦?那么假如他知道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哈哈哈”。 湘雯的脸色一瞬间苍白起来。 而笑声并没有停。 湘雯苦笑着想:”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一个女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 英俊的男子看着湘雯忧伤的脸,冷冷道:“无论如何,计划已经展开,没有收手的可能。除非你想让他知道你是个□□。” 湘雯的眼泪哗的掉了下来,她觉得苦,很苦。 或许吧。上天亏待了她,给了她一段不够美满的因缘。给了她一段不够幸福的人生。 这是不可否认的。 然而命运不可能左右一切,她的选择也是错误的源泉。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既然决定无私就不仇恨,既然他不爱就放他离开,既然明知道一切会带来不幸一开始就不应该一错再错。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己深深爱着的人深深的爱着别人要难过呢? 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多少两情相悦的人呢? 两情相悦走到最后的又有多少呢? 这是没人可以改变的无奈,我们惟有顺从,珍惜身边的一切。 其实,或许有一天,当我们老去时,这一回首,发现其实爱一直都是在的,只要我们能够时时的伸出手去,牢牢的握住它。 妖娆的女子仿佛看笑话般,在旁浅笑不语。 直到湘雯的身影消失在她的面前。 “不追吗?”妖娆的女子娇媚的问道。 男子哼了一声道:“管好你自己。” “呦,还生气了啊?居然有除了她以外的女人能够让你生气......”妖娆女子调侃道。 ”花非花,你有完没完?”英俊男子怒吼。 花非花,这个女子,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有谁想到风花天国的掌门居然是个女子。 他们的计划又是什么呢? 妖娆的女子斜卧在榻上,嘴角噙着一抹妩媚的笑。 “笑什么?”男子问道。 “我笑什么?我笑造化弄人啊”,花非花一脸嘲弄。 英俊男子眯眯眼道:“怎么说?” 花非花笑了笑道:“怎么说呢,其实你是个英俊的人啊,武功也不差。可是你偏偏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英俊男子吼道:“不该爱?为什么不该爱?我有什么错?” 花非花簇眉道:“你没有什么错。错在你不择手段。” “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否则,又为什么和我合作呢?”英俊男子笑道。 花非花淡淡一笑道:“你错了。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不去重复过去的生活。” 英俊男子皱皱眉头转身离去。 花非花笑了笑,不以为意。 没错,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让她痛的东西她永远都不会碰,比如说爱,比如说恨。 于是只剩寂寞。或者说百无聊赖。 没什么目的的生活,没有感情的生活,日子就像白开水,虽然清澈却无味。 是该叹息呢,还是认了? 花非花摇摇头,没有头绪,乱。 或许应该像她曾经说的那般决然,对,那时的她说,是她选择的,她都无怨无悔。 英俊男子绕过花园,走在小径上,一抬头便看见了尽头的那个瘦弱的无助的身影。 是因为同命相连的缘故吗?所以才那么了解她的内心。 也许只是□□的牵连,所以才会有一份怜惜之情。 她很难过吧,就好象自己当年所做的那样。 也是因为无法放手,所以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作为同盟者。 那这之间有没有感情存在呢?如果当初我遇见的是这个女子,我会不会很幸福呢? 或者真的像花非花说的,造化弄人,我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错误的人,选择了一场错误的感情。 那个温婉的女子此刻也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和自己纠缠了多年的男子。 为什么总是遇见不爱自己的男人呢? 为什么自己爱的人偏偏爱着别人呢? 人的一辈子真的可以爱很多人吗? 可是,我爱的人什么时候才来呢? 又或者,我错了,真的错了。 执着有错,报复有错,爱有错,恨有错... 什么又是对的? 红颜渐老,人生如梦,一梦初过。 她看着那个英俊男子开口道:“建彬,你看花开花落,许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呢。” 一边轻言,一边款款走来。 这两个人在内心里是惺惺相惜的吧。 如果一开始遇见的就是她和他,故事就要重演了,然而结局又是喜还是悲,谁又明了? 造化弄人。 这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第35章 相思已成灰 黎明破晓,新的一天匆匆而来。一日又一日,今日复明日,谁也没有看见时光的流水是怎样流过我们的身体与脸庞,只知道那一道道的皱纹与忧伤如藤蔓般悄悄的附上了眼角眉梢。 水月是一个无法忍受寂寞的人。她只想要一份简单。 简单的感情,简单的生活。 风吹过她的脸,骏马奔驰,岁月如梭。 人的生命,生活,究竟是由谁掌握的呢? 那些惶惶然的命运到底由谁主宰呢? “呼...”,水月呼了一口气,摇摇头,甩开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终于回到这里了。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男子的身影,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 是在等她吗?那个自己深爱的人。 还是像以前一样寂寞吗? 身后得得的马蹄声让他转过身来,他牵挂的女子终于归来。 “玩的开心吗?”萧玉寒微笑着问。 “恩”,水月对着他的笑脸也开心起来。 萧玉寒看着她的笑靥认真的说,以后我会永远信任你,相信我。 水月拉起他温暖的手,乖乖的点头。 当然,他们以后是要相伴一生的。 “对了,再过几个时辰要开忠国大会了,都准备好了没有?”水月看着萧玉寒的脸问道。 “恩,都妥善了”萧玉寒道。 “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总有你的理由。不过,你一定不要勉强自己”,水月担心道。 萧玉寒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小手,开怀的笑了。 所有失散的人即将再见。在那一场忠国大会。 武林各派云集响应,他们等这一日,似乎等的太辛苦了。 如果赢了,不仅有家财万贯,还有盛名加身,更有美女相伴。 世间有多少人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那个美女是谁?”,水月很好奇,或者说有些吃醋。 萧玉寒有些吞吞吐吐,他不是不想说,他只是不知眼前的那个女子是否能够承受这个事实。 水月簇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莫非... 萧玉寒吞了口吐沫,知道若不再解释,这任性的小女子不知道又会跑到哪里去。 一手抱着她,一边缓缓道:“我绝对没有强迫她...” “谁”,水月好奇的问。 “是...是印子”,萧玉寒道。 “印子?印子?”水月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萧玉寒轻轻安抚怀中的女子道:“当初她找上我的时候,我也很奇怪,她似乎有着自己的计划。” 水月询问道:“什么时候?” 萧玉寒道:“我刚到京城的时候。” 水月额头上出现了三条黑线:“那么早就认识了...” 萧玉寒看着她的表情一慌道:“你别想太多,我可不是那种男人。” “哦?”水月很怀疑。 萧玉寒无语,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相信男人,莫非...莫非被谁伤过心... “你是不是被谁打击过?”萧玉寒道。 水月愤愤道:“你才被人打击过呢!” “公子,时间到了。”翠晴在屋外叫道。 萧玉寒轻轻道:“走吧,别害怕,有我在呢。” 水月慌张的心稍稍的平静下来,湘雯阿姨的离奇失踪,印子的所做所为,难道是为了报复? 关东大鼓擂的震天响。 忠国大会吸引了中原乃至塞外的武林各派。 水月看了看身边的男子,紧了紧自己的手,萧玉寒感应般的对她一笑。 两个人都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要站在一边了,不是交易,只是因为爱上了。 那些总是跟着理智走的人,有时候也应该听听自己的心,问问自己的感觉。毕竟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没有机会重来一遍。 小思,小念蹲在场中的一张桌上。 水月轻呼出声,那是娘和清叔叔吗? 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在笑吗? 他们原本就应该在一起的吧。 到底是谁捉弄的他们呢? 岁月,还是荒唐的命运。 “喂,玉寒,我带你去见我娘好不好?”水月微笑着问萧玉寒。 萧玉寒脸一红,有些紧张的红了脸,惹的水月笑声不断。 水月拉着他一路小跑到落幽谷这一派的座位处,欢快的叫了一声:“娘,清叔叔,印子姐。” 有一个俊朗的男子被这声音吸引着回过头来,对上了萧玉寒的眼。 那个死女人终于找到她的男人了么? 萧玉寒呢喃道:“洛阳名门千折扇苏家。” “臭小子,果然一表人才”,白羽清笑呵呵的夸奖。 碧若与白羽清相望一眼道:“恩。” 萧玉寒有些好奇的多望了水月娘几眼,是这个女子吧,羽清叔叔深爱的女子。 萧玉寒恭敬了行了一个大礼,道:“伯父,伯母万福。” “伯父”,白羽清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碧若。 碧若装着一脸的平静,不多言,只是笑意还是从眼角眉梢流淌了出来,那一刻,她平静的心终究还是起了波澜。 人这一生无法骗过的人终究还是自己。 印子假装漫不经心的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可怜虫,被忽略,被丢弃。 自己是多余的吧。 凭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她做错什么了? 愚蠢的问题再一起被人问起,不是非要错了,上天才会惩罚一个人,很多的事情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剩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假如她能不那么恨,不那么孤僻,不那么让人难以接近,一切或许就会有另一个结局。 无论是李建彬还是印子,他们都犯了相同的错误,重蹈覆辙,世事总是如此。 第36章 苦纠缠(大结局一) “烟水月,连名字都不敢说的阴险女人原来躲在这里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是谁?”,水月莫名其妙的转身。 那女子倒也算是艳丽,只是那谈吐与气质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水月细细一看,居然是莫娇,那么,那个臭男人也应该跟着一起来了吧。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水月的眼睛眯起来搜寻着周围的人。 一把扇,一身白衣,那个臭男人还真是显眼呢。 萧玉寒难免有些吃醋,口气冰冷的问道:“看什么呢?” 水月倒是没放在心上,道:“你忘记了吗?你以前在江南请我们喝过酒啊。叫苏泊泉的。” 萧玉寒装做若无其事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白羽清和碧若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意味。 也许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年少了,也许是看着孩子的幸福而满意。 时光就这么无情的淌过,一转眼就老去了吗,再也无法如年轻时那般爱的死去活来。 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好的是再也不会轻易的犯错,坏的是再也无法放心的去爱。 两者都是无奈的吧。 顺其自然吧。岁月啊,人生啊,有时候,就应该放任一下,何必苦了自己,到最后总有个结局,只要自己无怨无悔,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要都是自己的选择,若干年后,即使回首,起码也不会唏嘘感叹。 苏泊泉终于感应了水月的目光,抬起头来,静静的回望。 阳光下,他的眼眸明亮,她的笑容充满希望,可是隔着那么多的人,苏泊泉总觉得遥远。 那种心的距离,那个女子终究成不了自己的女人了么? 没有人注意到,在会场的一角,风花天国的人在蒙着白纱的小棚内向外望着。 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吗? 李建彬难得一次微笑着问身边的女子:“湘雯,那个笑着的女孩是我的女儿吗?” 湘雯也笑着说:“是啊,真是个漂亮的姑娘,看那个,是我的女儿。” 李建彬顺着湘雯的手向水月的身后看去,又回头端详了一番湘雯,直看得湘雯不好意思起来。 “我觉得她的感觉不像你,你让人觉得温暖柔和,她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李建彬道。 湘雯低头笑了起来。 李建彬有一瞬间的慌神。 这个温顺的女子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吧。 自己当初难道真的错了。 两人抬头的瞬间都看见了那两个人。 湘雯突然道:“碧若样子没什么变化,不过似乎成熟了许多,还是耿耿于怀的吧。” 李建彬也道:“恩,师兄也是,总是一副很儒雅的样子。什么也不说,都放在心里。” 两人对望着,忽然有些无语。 “建彬,我们是不是错了?”湘雯小声道。 李建彬一瞬间有些内疚,那些仇恨都还在吗? 若干年后,四人再相遇,大家都不是最初的样子。 各怀心事的他们在彼此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还是时间的洪流淹没他们之后,相思早已成灰,只是事中人始终不敢面对呢? 印子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向蒙着白纱的小棚张望,她知道她的娘亲正和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啊。 毁了一切的人。 她究竟该恨谁呢? 萧玉寒当然注意到了印子的目光,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的危险性是不容忽视的,可是,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吧。 只要不伤害到他在意的人,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别人的事情谁又真正的在意呢? 人是很自私的动物。 忠国大会上武林各派各显神通,高手如云。 水月狐疑的打量着身边的男人,明明会武功却总装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到底在搞什么。 萧玉寒故意装做没看见,悠闲的品茶打趣。 他其实也在仔细寻找,寻找这其中可以助大辽一臂之力的人。 他也不想,然而他没有选择,最后一次,以后便可以功成身退,带着身边的这个女子浪迹天涯,想必会很幸福吧。 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丝微笑。 “笑什么呢?”,身边的女子冷不防的问。 萧玉寒隐没笑容抬头道:“恩?水月呢?” 印子指了指远处的苏泊泉,他的面前站着萧玉寒牵念着的小女人。 “哦”,萧玉寒闷闷的道。 印子无所谓的笑笑道:“怎么?不高兴了?” 萧玉寒答非所问道:“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印子道:“差不多了。” 萧玉寒静静的听着,冷不防的问道:“最近过的好吗?” 印子忽然一愣。 这样的问候其实有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那是在没有彼此的岁月里,经过时光洗涤后的一种互不了解的询问,因为不曾关心,所以需要解释。或者说是一种口吻。 它的本质无非是莫不关心。 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 包括萧玉寒,没错,他只是和一个自己认识而并非在乎的人在说话而已,仅此而已。 然而女人却不这么以为,她以为她是在乎的,是关心自己的,自己并非没有一点点的位置,她感到些微的甜蜜和满足。 印子自嘲的笑笑,自己也想走娘的老路吗? 不,她不要。 于是也是云淡风轻的口吻:“还好。你呢?” 萧玉寒满意道:“很好。” 那样幸福的模样多么的刺人啊,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生活久了的人,突然看见阳光,那种期待却必须闭上眼睛的感觉。 不然眼睛会瞎掉吧。 是的,一定,并且没有人想付出那样大的代价,没有人。 “要离开中原了吧?”印子道。 “是,后天。”萧玉寒皱眉道。 尔后,微微侧头。 印子知道那是他不想再继续说话的标志,认识那么多年了,她是了解她的,然而她却始终无法到达那个女子的位置,该如何解释这样的事情呢? 命运还是造化,或者说这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无论多少年。 那个场中的女子,被阳光包围的女子,凭什么她就拥有那么多的宠爱,凭什么自己就一无所有。 那么假若让那个女子失去了她最心爱的东西,她会不会心痛呢? 比如说,萧玉寒,白羽清,烟碧若或者还有自己。 烟碧若,这个随母姓的女人,烟水月,这个随母姓的女人,她们的命运如果一样的话,会不会很有趣呢? 可是那个男人死了,自己也会心疼啊。 这多像一场笑话,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水月兀自在那边谈笑风声,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苏泊泉也是坏坏的打趣,死女人,死女人的叫个不停。 “你个臭男人,嘴那么毒,小心娶不到老婆哦”,水月回道。 苏泊泉突然很认真的问:“终于,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人吗?” 水月开心道:“是啊,呵呵。” 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呢?苏泊泉暗暗想。 苏泊泉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呢?” 水月捣了苏泊泉一拳道:“还不是那时你和莫娇在卿卿我我吗?” 原来是那个清晨,莫娇吵闹着要退婚,他乐得答应,她却又嚷道是说着玩的。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虽然假如他一直在她身边,也许事情会是另一个样子,可是也只是假如而已。 “恩,以后好好的,如果那小子欺负你,我一定去揍他,让他知道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苏泊泉的武功是如何的高深”,苏泊泉很臭屁的道。 水月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这样的男人很不错,懂得放手,懂得不纠缠,懂得给对方自由。 其实每个人都应该那样,那么这个世界会少很多让人不忍去看的悲剧。 第37章 携手离中原(大结局二) 忠国大会后的两日,萧玉寒忙的像陀螺,整天转个不停。 水月陪陪家人,和苏泊泉逗逗嘴,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哎,时间太多,又没有事情可以做,确实是很无聊的。 印子悄悄的躲在自己的空间,失踪了似的。 全世界都不要她了。还是她自己抛弃了全世界呢? 湘雯和李建彬一直在沉默的在思索,要不要把计划继续下去。 终于把一切都忙完的萧玉寒来不及喘口气就去找了水月。 水月小孩子似的腻在萧玉寒的怀里,娇滴滴的问:“这些天在忙些什么呢?都不见你人影!” 萧玉寒一本正经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我不勉强你。” 水月软软的问:“什么事啊?” 额,这怀抱实在是太舒服了...扭扭小屁股,蹭蹭胸口,好舒服! 萧玉寒深呼了一口气,制止住怀中不安分的佳人,强稳住情绪道:“我要回大辽,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水月略微想一想便点头道:“好啊。” 继续蹭…… “那么干脆?”,萧玉寒大吃一惊,原本以为,离开会让她很不开心呢。 “呵呵”,水月笑而不答,心里却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虽然还没嫁,但是也是迟早的啊”。 这点小心思说出去被笑话怎么办,干脆傻笑喽! 萧玉寒看她高兴,忽然觉得满足起来,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爱情。萧玉寒突然琢磨起这个词语的意义。那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 温暖潮湿的春季午后,清凉舒爽的夏季夜晚,还是香甜干燥的秋季清晨,亦或是落满雪的明媚冬日? 迷糊。 是那种感觉,说不清的感觉,但是让人止不住的微笑,是因为年轻吗,所以觉得可以永远。 分别的气氛让人无言,很多的悲伤聚集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是坚强的人,所以只是心痛而已,然而那种感觉更甚于眼泪。 眼泪这种东西总是太过于虚浮。 或者说,它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有的人是因为悲伤到了极致,而有的人仅仅是因为习惯而已,仅此而已。 “喂,会不会后悔?”萧玉寒临走的时候温柔的问道。 水月洒脱的笑笑,无怨无悔。 是这样的吧,爱,然后无怨无悔,哪怕红颜逝去,沧海桑田。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以后,然而相信的话才有未来。 马车奔驰在官道之上,绿草茵茵,落英缤纷的江南逐渐退后,往事逐渐退后。身边只有那个即将相伴一生的人,所以即使路途遥远,前途未知,一切的一切都还不确定,那也没有关系,毕竟,至少还有现在。 “你想家吗?玉寒。”水月乖巧的问道。 微笑。女子都是如此的吧,有一日为某一人安稳平凡的生活,变的知足而琐碎。人生也是一样的么,平平稳稳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萧玉寒皱皱眉头,他真的有过家吗? 水月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知道那个男子不愿提起的往事。 没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说,这沉默也是一种方式,不去揭穿彼此,给各自的空间。 我们需要自由。 有时候感情不仅仅是一种束缚,还是一种成全。 萧玉寒抬起头,微微笑,这个女子,自己,两个人,会有一个家的吧。 那么往后的岁月,想必不会再有此刻的心情,落寞没有方向。 “我以后要生很多的宝宝哦,你要努力”,水月扬起小脸,嘟着嘴说道。 “哈哈....”车内笑声一片。 萧玉寒汗死了,我的亲亲小娘子声音能不能小点再小点啊,车里有很多人诶!~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若是其他人看了不免心惊,那样一个冷血的人也会有温情的一面么? 觉得是的那些人都错了。 其实一些看起来很无情的人不过是对他人无情罢了,他们也会在乎,会心疼,会为了一个人连性命也不顾。 问题是那个人不一定是你。 是了便是你的幸运,不是你也无法怨谁。 世间事就是如此,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很多人不懂,印子不懂,建彬不懂... 或者有些道理懂了也没用,根本就做不到。 因为大家都是俗人,逃不了世俗的牵绊,躲不了人性的弊端。 马蹄得得,水月安然若一个小妇人般,知晓从今往后怕是要处处小心了。 大辽,宫廷。那是个怎样的地方?连身边的男子也在那里受过那么重的心伤。 不过庆幸的是身边的人说会带自己离开,只要愿意给他时间。 她当然是愿意的。 眼前忽然就闪过了那个人的脸庞,他最后的笑容里有祝福和落寞。 水月是心知肚明的,感情这种事情多数是能够看得出来的,那些牵挂和担心不容掩盖。 可是有些纸如果捅破了,大家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所以宁愿傻忽忽的装做一无所知。 水月突的想起那日离别时共吟的那首诗。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还真是被说中了吗? 醉后各分散。 彼此都不在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依靠的,惦念的都不再是当初的自己。 辽宋之争,他们可否都能置身事外,还是她必须做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何其的困难啊。 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那般的自私,成全爱情,忽视友情。 至少她烟水月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决不亏待任何一个在过她身边的人,即使有人误解,有人憎恨,她亦是只做她该做的。把所有的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 是的,快乐她要分给所有的人,悲伤她只想留给自己。 虽然很累,很累。 第38章 爱错的人(大结局三) 苏泊泉这些日子的笑容总是有点恍惚。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没心没肺的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不是自己的东西那最好的结局便是放弃。 苏泊泉懂得,所以不强求。 然而心是永远都不会欺骗自己的,痛就是痛,一点点的象被锥子慢慢的扎了一般。 难道心真的被什么扎了吗,那种疼痛为何那样的真实鲜明呢? 苏泊泉一边默默的承受着,一边装出无事的样子喝酒,对诗,切磋武艺,流连于花街酒巷。 生活总是在一个被固定下来的圈子里画地为牢,无法迈步。 印子见了自己的娘亲,不明白为何她要说那一句,算了。 算了? 前尘往事,伤心痛苦就这么算了吗? 那个黑衣男子在一边微微笑着,许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再次回到了她的眼前,算了... 这么多年来植根于心中的仇恨就这么算了吗? 要如何才能从根拔起? 印子独自在大雨里站着,长久的沉默让她只能选择这样安静的方式折磨自己,她不需要奔跑,那样的宣泄太激烈。 印子苦笑起来,她,已经老了... 那个人,自己爱的人,已经走了吧。 走的时候想必是一点眷恋也没有的,他有她最爱的女子陪在身边,哪还会看见别人的心与表情。 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爱着萧玉寒的,那样的爱隐忍里夹杂着恨,日日啃噬着她的心。 在最初的日子里,他温暖安静的微笑常常让自己觉得安心。 这爱仿佛深夜里落在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面上的雪花,寂寞里有种凄美。 假若自己和那个男子在一起,一定会是幸福的,她始终念念不忘的是他的那个身影,为她熬药,为她煮面。 那时她的内心该有都感动啊。 沉寂的心刹那间萌动。 现在想来,真的是很愚蠢,印子自嘲的笑笑。 他对自己所有的好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爱的那个女子身边的人吧。他可以通过她知道她的下落和生活,而自己自私的隐瞒着。 曾经觉得他是个无情的人,如今才发觉他的无情只是对于自己而言。 凄凉。 真的,无爱无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凄凉。 她站在他的身后,他站在另一个女子的身后。 她印子深深爱着的人深深的爱着别人,这多像一场笑话。 其实,如果她回头去看,她会看见一个青衣男子,同她一样站在秋天寂寥的雨里,很心疼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回忆里不愿自拔。 那个名唤文殊的青衣男子是决不想这样便罢手的,再过几日他就要离去,他不想错过。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要一个结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幽静的厢房里,湘雯垂首补衣裳。 李建彬看得发怔。 这种平凡的生活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吧。 那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抬起头来,温言软语:“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在想,我们也不缺钱,无须那么劳累的去缝补衣裳...”,李建彬道。 我们。 湘雯笑了笑,不言语。 “湘雯”,李建彬轻柔的唤她。 “恩?”湘雯含糊的应他,专心于手中的针线。 李建彬略微紧张道:“我在想,你,你,能不能嫁给我?” 湘雯连慌乱也没有,静静的停在那里。 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安静的思考着。 不可能再象当初那样的草率,以至于换来如今悲惨凄凉。 面前人也和自己一样的吧,过了那么久才有勇气勇敢的重新来过。 她终于笑了,有多少年了,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虽然那个男人被黑暗和仇恨包围着,虽然也曾冷酷的强迫过自己,可是渐渐的,时光逝去,她也察觉到了他的怜惜和纵容了呢。 湘雯的黑眸闪着光,迎向角落里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道:“往后可不许再穿黑衣了啊,要穿红的,艳艳的红。” “好,好”,黑衣男子带着几分羞涩笑了,倒还真象个要新婚的新郎官。 一宿温存。软玉香怀。 次日清晨,晨光微熙,湘雯象个小妻子一样懒懒的翻了个身,勾住李建彬的脖子,脸蛋蹭着他的胸膛。 李建彬抚着她的黑发,无比的憎恨当初那个为了报复而欺侮她的自己。 小小的肩膀,凝脂美玉般的肌肤,真让人怜惜。 以后要把她放在掌心里好好的疼爱。 李建彬拍了拍湘雯的头道:“我们和师兄他们见个面吧。” 湘雯仰起头,看着李建彬坚定的眼神,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印子那孩子还在外面淋雨吗?”,湘雯担忧的问。 李建彬道:“你放心。” “那个人会真心待她吗?” “只要她愿意,要相信我,我会把她当我自己的女儿照看。” “恩”,湘雯顺从的点头不去多想。 梳洗更衣。 相敬如宾。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第39章 共忆少年时(大结局四) 一起踏上等在门外的马车,时间恍若仓皇南飞的候鸟,哗啦啦的倒溯。李建彬略带歉意的握了握身畔女子的手。没想到最后陪在身边的居然是这个人啊。想必那个女子亦是没有料到吧。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想不到的事情啊。哎,爱,到最后如此收场究竟是上天安排的还是自己选择的呢。 车夫嘘的一声,马车渐渐停了。 大红的门楣,干净的石阶,石阶上站着曾经无比熟悉的两个人,心象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惟有身畔的人才能给自己些许的勇气。 建彬牵着湘雯一步步走着. 那些没有牵连的时光仿佛又重新的接上了,成了一条完整的轨迹。 两人相视一望,给对方一些支持。 其实在台阶上等待的人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终于还是要面对了,面对曾经最信任的人。他白羽清曾经以为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他,湘雯也不会。可能他忘了,任何人都不能凭借爱为所欲为。 终于,四个人站在了一起,在多年之后。 彼此都小心翼翼的开口,却问了同一句话:“过的……还好吗?” 还是碧若退后一步把他们让进府院,尔后吩咐下人备茶。李建彬看着这个久违的女子,看着那个笑的时候仿佛漫天花开,仿佛阳光灿烂,仿佛冰雪初融的女子,恍了神。 那还是她吗? 白羽清看了看自己的师弟,又看了看那个浑身淡漠之气,仿佛一阵烟似的碧若,轻轻的开口:“她已决定……皈依佛门。”眼神里还是有心疼还是有牵挂,然而早已不似少年时的决绝。 终归是这样的收场吗。 湘雯终于缓缓的抬头道:“如果还爱,那就替自己着想一下。” 白羽清一愣。 湘雯继续说道:“你一直遵从她所有的决定,包括当年你决定与我成婚,也是为了让她安心的与建彬生活。可是你是否想过那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那样的决定只会让她觉得你在乎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又或者,你真的在乎?你无法接受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哪怕那是你深爱的。” ……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勇敢,其实你很懦弱。你总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你总是想啊想,想着还有更好的出路。想到最后一无所有。不是吗?” …… 碧若静静的走出,云淡风轻的开口:“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你没有错吗?建彬没有错吗?我又没有错吗?”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安稳的语调中沉默了下来。是啊。谁没有错呢? 少年时的冲动任性,如今再追忆,又有何意义? 正是: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发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第40章 潇洒西辞去(大结局五) 水月与萧玉寒已经离去月余,一路上水月不知玩了多少整人的游戏,小思小念这两只傻鸟不晓得跑哪去度蜜月去了。水月自是不知道她娘他们的情况。 这日,在一小镇歇脚。 水月调皮的傍着萧玉寒,笑得要多妩媚有多妩媚。萧玉寒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没好事,偏偏他又没抵抗力,只得温柔的问:“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哪有?”水月娇道。 萧玉寒一笑,低头碰碰她的娇颜哄道:“说吧。” 水月嘴一撅,嘻嘻一笑道:“你爱不爱我?” 萧玉寒小声道:“爱。” 此时的水月还用说吗?开心死了。 哎,女人啊。 莲子同心四人唧唧喳喳的偷窥着二人,笑得几乎倒地。飞龙与翠晴倒是见怪不怪。被刺激多了,都习惯了。 也是在一瞬间,萧玉寒注意到在他的斜后方有一个女子。一个美丽的仿佛红玫瑰的女子,艳丽中有戏谑。 她是谁? “小二,来壶好茶!”女子吩咐道。 萧玉寒与众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能撤则撤。 正在起身间,女子的身后闪出了一干人等。那些人个个蒙面着黑衣。一个道士,手拿拂尘,一头红发;一个头陀,头顶长着一个肉瘤,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其他两人身材相似,穿着黑色长衫,手拿判官笔。 萧玉寒有一种眼熟的感觉,似乎这些人在哪里见过。 不禁开口询问:“不知姑娘这是干吗?在下可曾得罪过姑娘?” “你自是没有。然而你得罪了给我银子的人。”女子风情万种的笑道。 正在针锋相对时,一个粗狂的男声传来。 “非花……非花……” 花非花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这个男人,还,真是,真是难缠…… 男人转眼到了众人面前。 萧玉寒激动的叫了起来:“郝叔!” 这人竟是当年的薛郝! 薛郝也是激动不已,一把抱起了了萧玉寒。 “够了!”花非花一声令下。 薛郝看着周围的形势,对着花非花生气的来了一句:“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赚多少钱你才能满意? 花非花不由得一愣,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发火,心里居然有点被吓到的感觉,好凶哦。 “赶紧叫你的人走,我给你两倍的价钱。”薛郝道。 花非花呆呆的恩了一声,伸手道:“银子。” 薛郝眼一翻,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无语。 萧玉寒乐得花钱消灾,扔了一包金子过去。 花非花两眼放光似的,抱着钱袋开心的数了起来。 薛郝一边看一边叹气:“这个女人……” 萧玉寒注视着薛郝郁闷的脸,胡思乱想,郝叔是怎么碰见这个女人的,似乎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郝叔……郝叔……”萧玉寒接连喊了两遍薛郝才慢吞吞的转过头来。 “郝叔,你和这位什么关系?” …… 花非花接口道:“他是我的贴身侍卫。” “哦?”萧玉寒望着这个女子的脸不置可否。 “不相信你自己问他好拉。当年他打输给我自愿的。”花非花为自己赚了两笔钱而开心不已。 薛郝面露尴尬。 花非花撂下这句话后登上刚才四人抬着的轿子扬长而去,远远的传来一声:“准你多逗留三天。” 萧玉寒迫不及待的追问:“郝叔,这些人不是当年那群追杀我的人吗?那个女子是谁?” 薛郝道:“那些人确实是当年那群败类,至于那个女子,她是风花天国的花非花……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很善良的。真的。” 萧玉寒脉脉含笑的看了郝叔一眼,哦了一声。 薛郝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促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转身就看见了同样一脸探究意味的水月。 薛郝很是吃惊。 这个女孩是多年前落幽谷的那个女孩吗? 水月笑的一脸灿烂,奔上前叫道:“傻大个!你看上那个花非花了吧!” 薛郝无语。 众人起哄,纷纷上前认识了一番。 薛郝许久才缓缓道出原由来:“当时,我送公子回辽后,不喜欢平淡的生活,所以就想去找那些追杀过我和公子的人报仇。后来我就去了,然后不小心……手下留情了一点。被那个花非花给招待了。” 众人憋着笑假装听不明白实际的意思。 “后来呢?”水月好奇道。 后来花非花让我做了她的贴身侍卫。 萧玉寒皱眉,觉得颇为奇怪。 她居然没有杀他!要知道那个女子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只要有钱就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放了他呢?并且毫不怀疑的把他一个人留在来路不明的人身边。 薛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水月看着薛郝那几十年如一日的傻样,偷笑不已。 他似乎从未防备过那个女人,甚至从不担心她会杀了她,这也是……一种信任吗? 但是若是爱上这个女人后果却不知如何。 旧人再见毕竟难能可贵,话语绵绵不绝,一如那奔腾的溪流。 第41章 结伴而行(大结局六) 一大早,叫门声不绝。 “傻大个傻大个!!!” 薛郝愣住,她怎么又回来了? “非花,出什么事了吗?”薛郝紧张道。 “哟,你昨个不是叫我妖女吗?今个怎么又改口了啊?我听着还真是不习惯!” 烟水月偷笑,空气里好像有一股酸味吧,难道那花非花想了一夜,越想越生气,最后跑来找傻大个吵架来了? 这小两口,有意思,嘿嘿,嘿嘿。 谁笑的那么让人毛骨悚然?萧玉寒奇怪。 转身看见水月脸上残留的笑意,大惊,捣了水月一下,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水月撇了撇嘴 ,真无趣,每次都被他看出来,真是晦气,这一肚子坏水已经憋了那么久了,压抑啊!压抑! “你必须和我呆在一起!我跟定你了!”花非花吼道。 什么情况? 翠晴凑过来禀报,薛郝打算离开花非花,和我们一起回辽国。 “嘿嘿……”水月没控制住。 萧玉寒嘴角一阵抽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笑了行不行啊,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人都看出来你不怀好意?!” 烟水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有这么明显吗?! 小手伸过去,拉拉他的衣袖,哀怨的眼神飘过去,你到底爱不爱我?! 萧玉寒认了! 只好陪这个小丫头再干一次坏事啦!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烟水月贼兮兮的凑过去,像只章鱼似的贴到他身上,再凑过去一点,道:“今天我们把她们两个扔到一张床上吧!” 轰…… 有东西倒地的声音! 萧玉寒拂拂额头,略微有些尴尬的问她,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烟水月眼珠一转,道:“为了让他们发生点什么,我要给他们吃点情散。” “情散?” “是啊,你不知道吗?就是让男女身不由己的那种药啊……”,烟水月细细解释。 啪啪! “主……主子,干……干嘛……打人?”,飞龙对着萧玉寒叫道。 萧玉寒冷着一张脸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站在我身后,找死吗?!” 翠晴道:“人家只是好奇嘛!水月!你看你相公好凶哦!” 啪啪! 这下萧玉寒痛死了,哇哇,水月,你干嘛帮着外人打我啊?! 我是他们的主子诶!这个笨女人! 哎,飞龙叹息,主子这次算是折在这女人手里了…… 翠娘叹息,主子可真是个好男人啊,每次充当沙包不说,还毫无怨言,如果翠娘要是有他这么一个沙包,功夫恐怕早就无人能敌了啊。 转脸看看飞龙,掂量着如果拿他做沙包的话,似乎也还不错啊。 嘿嘿。 什么笑声这么阴险,飞龙心底一寒,该不会他家的女人也想到什么馊主意了吧。 还是先闪为妙啊。 “别跑……”,翠娘呵斥道。 飞龙越发肯定这一定没什么好事,听她的才有鬼。 “再跑我要放暗器了”,翠娘叫道。 “哎呦我的妈呀”,腿都吓软了,还跑个什么劲啊。 飞龙一听这暗器脚就软了,他这功夫可不比主子,经不起那折腾啊。 这情散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吃下去?水月犯嘀咕了。 “情散在哪儿?”萧玉寒好奇。 “暂时还没有”,水月闲闲的道。 “那你怎么实施计划?”萧玉寒无奈。 哎呦喂,我的天,这还实施?还计划?别搞的跟干正经事似的行不行啊?! 烟水月自信满满:“我可以现造啊,那种小□□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三条黑线浮现在萧玉寒的脸上,他的娘子还真是不能随便招惹啊。不对,不管找不招惹她,她都很有可能折磨你一下,所以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我退我退我退退退…… “你去哪里?”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萧玉寒干笑:“我要去茅房。” “你吃了泻药吗?” “没有啊……” “我造一点给你吃啊?” 冷汗。冷汗啊。 萧玉寒尴尬:“算,算了吧,我消化已经够好了,我现在先不去了,陪你想你的伟大的计划。” “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就这样,对,对,就这样。 两只脑袋凑在一起谋划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阴谋。 寒:我是被逼的啊…… 月:再说一句我敲死令你! 寒:上贼船了…… 噼里啪啦……轰! 又有人欠揍了。 第42章 皆大欢喜(大结局终) 花非花坐在薛郝的旁边,端着酒杯凑到鼻子上一闻,想她久在烟尘里出没,哪能不知道这酒杯里被放了情散啊。 薛郝闻着酒香,开心的像个孩子。 这只笨熊,花非花无语。 算了,提醒他一下吧,“喂,傻大个,这酒不能……” 水月瞥了花非花一眼,敢情她看出这酒的异常了。 “呜……”,一阵闷哼。 萧玉寒半趴在桌上,眼睛看着他的亲亲小娘子,捣他做什么?!胳膊肘捣人真的很疼啊!欲哭无泪。 凶凶的眼神传过来。 呜呜,萧玉寒忙截住花非花的话道:“郝叔,我们来干一杯,男人喝酒,女人不要插嘴!” “这酒有毒!”花非花叫道。 “怎么可能?!郝叔,你可不要让这女人挑拨了我们多年的感情!”萧玉寒义愤填膺,天知道他装的有多像。 薛郝生气了:“非花,请你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花非花气结。 “要么你和姓萧的小子换酒杯!你看他敢不敢!” 怎么办?萧玉寒求救的眼神飘向他的小娘子。 薛郝不耐道:“换就换,少爷!” “呜……”,又是一阵闷哼。 我的脚,萧玉寒颤抖着把酒杯给交换了。 他的小娘子想考验他的控制力吗? 他不要啊! 他不能这么没用! 他不能屈服在娘子的裙下! 他要反抗! 但是他的娘子百毒不侵啊! 怎么办? 有了!有了! 作者大大:有孩子了?~ “郝叔!咱杯子都换过了,来!大家一起干了吧!”萧玉寒道。 一桌人一饮而尽。 酒坛子渐渐空了。 “水月,为我们计划成功干一杯!” “水月,为我们的未来干一杯!” “水月,为我们的有缘干一杯!” “水月,为你即将成为辽国的小王妃干一杯!” …… 飞龙:“少爷想把水月灌醉!” 翠娘泛起了笑容。 怎么突然冷风嗖嗖? 飞龙看了一眼翠娘,无语。 “我们帮帮他!少主一定会赏我们的!”翠娘道。 “水月,翠娘敬你!” “水月,飞龙敬你!” “水月,翠娘再敬你!” “水月,飞龙再敬你!” “水月,翠娘再再敬你!” “水月,飞龙再再敬你!” 再再再再再…… 薛郝醉了,迷糊道:“非花睡着了……” “哇哈哈”,水月笑道:“她被我点穴了,你快带她去休息吧”。 说完之后,但听一阵“地震”,水月光荣的倒了下去。 醉了…… 萧玉寒抱着水月柔软的身子,禁不住呼吸一窒。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可怨不得他了啊!都是这个亲亲小娘子给害的! 他醉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的亲亲小娘子在酒后把他给非礼了! 还霸王硬上弓了! 对! 就是这么回事! 未来的日子有她的陪伴,一定不会再孤单了,让他们自此以后相濡以沫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