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爱情(重生演艺圈宠文)》作者:兰芝 【简介】 顾宝贝这个娱乐圈人人喜爱的女神,前世却被夺所爱,孜身一人,受尽诽谤。终于在万般心灰下重生。 重生后,她救下了车祸中哭泣的顾小安,给了这个奶娃娃最温暖的家。 重生后,她遇见了他-----傅君颜。 这个暖心的男人,缓缓的走进她的生命,温暖她的心,抚平她的孤苦,任她依,予她爱。 在这真爱的难寻的世上, 他们,拖家带口谈恋爱, 共同谱写一段温润动人的爱情。 内容标签:重生 天作之和 娱乐圈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宝贝、傅君颜 ┃ 配角:顾安、房町越、jay ┃ 其它:重生、明星、宠文、娱乐圈、小包子、孩子、宠物 顾宝贝番外(最初的最初) 我叫顾宝贝。爹地总是一遍一遍的喊我宝贝,宝贝。然后指着风叔叔家的诺哥哥说“那个小孩真是你哥哥,你可以欺负他,不可以爱上他。”我点头,从小就知道犯了事情,躲在他身后,既然是我哥哥,他,就会保护我。 从小我就知道,爹地很爱妈咪。爱到这辈子,再也没有爱情。 于是,我更不懂爱情是什么,为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嚼着孤独,啃到天荒地老。 我也始终不认为,世上少了谁,会没有办法活下去。于是我找许多阿姨到家里。不是不爱妈咪,而是,希望爹地幸福。他会老,会孤独。 终于有一次,当爹地走近房里看见躺在被单下的裸女时,终于恼羞成怒,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他说:“滚出去,暂时不要让我看见你。”这一次,他没有喊我宝贝。气怒的合上了门。 我做了演员,很神奇的,走在意大利的小道上,背着一把小提琴流浪的我,被拉进了一间剧组。然后,那个大胡子导演说:“天啦,这就是我梦中的女主角!”转过脸,拉着我的手,“你要给我演戏吗?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太像太像当年的顾芯瑶。你知道她的故事吗?你要拍她的故事吗?” 要甩开的手顿了下来,因为,听见了妈咪的名字。 然后我看了剧本,诉说着另一种爱情,一个叫莫谦的男人,一个叫木村锦的男人,还有我的爹地,成了配角,孤独的配角。 我点头,不知为什么,愿意演出这场和我的认知相反的,慌腔走板的爱情。 快要杀青的时候,我见到了这部戏的作者,他看着我,许久许久,然后抚摸我的眼睛,他说:“宝贝,我是你恩浩叔叔。” 我没有躲,只是直直的看着他问:“这不是故事吗?” 他看着我,只是扬起嘴角微笑,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延续故事。好的……坏的……” 然后我演了最后一个场景,满天落叶的天气。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已经双目失明的爱人,缓缓的死去。导演喊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留下的眼泪,始终无法停住,随着孩子依依呀呀的哭喊。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和无力,可以把你整个淹没。 因为这部戏,我认识了jay。那个演木村锦的男人。他喜欢喊我小爱。他说,“太多人喊你宝贝。我要不一样的。” 然后我笑,说:“可以。” 多少年后,当我穿着一身华丽的晚装,去参加他的婚礼的时候,昂着头,倔强的看着他的脸,我说:“祝你幸福。”他笑了,一瞬不动的看着我,第一次的,他喊我:“宝贝……”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顾宝贝,不是一个单纯的与豪门千金重名的戏子。我是,顾芯瑶和肖莫笑的女儿。那个有钱到八辈子只需要娇生惯养奢侈过日的女子。是那个,莫氏总裁疼到心坎里的妹妹。 回到家的时候,爹地在门外接我,他说:“jay结婚了。” 我笑,突然有些迷茫,我说:“爹地,我和他,是所有人称羡的银幕情侣。我和他演过好多好多,我们做过仇敌,做过爱人,戏里我为他生过孩子,顶着大肚子他温柔的抱着我亲吻。戏里我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然后日久生情。戏里,我们相爱,结婚,生了好多好多孩子。我们合作一次又一次,演了太多人的一生,仿佛,像自己的一生一样……像是爱到,只想在一起一样……” 然后我说,“爹地,我再也不会去逼你爱上别人。” 终于,我懂了爱情。那不过就是是漫漫长路的一场殊途同归……只是,不是谁,都有那么,那么好的运气…… 然后,在我还在做梦的这个秋天,他娶了大他七岁的女友,因为女方的年纪,冬天的时候,他们有了孩子。 于是,在慈善义卖的时候,我捐出了一幅画,玫瑰园里,男子搂着女子,亲吻,拥抱,太阳映在他们身上,还有落在花丛中的小提琴。我记得那天夜里,我给他拉了一首曲子,泪之舞。他问,“小爱,你拉的是什么。”答非所问的,我说:“为什么不能,爱我……” 后来,他们问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我想了很久,突然看见梳妆台上母亲留给我的银镯,诡异的闪了耀眼的金光,迎着太阳,我遮住不适的眼。玫瑰园的记忆,突然像是远到再也触不着一样,像极了他亲吻着我的眉说的那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然后我说,止不住的落下泪,我说,它叫遗憾…… 第一章 我接起电话,那头JAY的声音那么清晰,他叫我:“小爱。” 我笑一笑,只是咬破了唇角,有些苦。依旧开着车,只是脚下不自觉的把油门踩到更重,我听他说:“小爱,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泪眼模糊视线,我说:“恭喜啊,你做父亲了。恭喜啊……” 然后是轰鸣般的响声,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听见电话那头一遍一遍喊着我:“小爱……”只是,我渐渐听不清了,好痛好痛,痛到要死掉…… 我是肖家的宝贝,爹地只有我一个孩子,可是我姓顾,顾宝贝,我随母性。我的母亲很美,可是身体不好,生下我没多久,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从小,我就见到母亲的照片贴满房间每个角落,爹地会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关上房门默默流泪,我总听见他说,他没有一根白发,可眼底的沧桑却深得吓人,他说:“芯瑶,我想你了……”芯瑶,是我母亲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就会很难过,于是不止一次胡思乱想,终于忍不住问爹地:“是不是因为宝贝,妈咪是不是因为生宝贝,所以才不在的?”我记得爹地抚着我的发,笑着骂我笨蛋,他说:“你妈咪那是得了痴病,病入膏肓才把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然后他眯起眼,像是想起什么天大的事情,他说:“宝贝,做人绝对不可以死心眼!”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开始从入手痴病对我再教育,比如带着我去看壁虎,然后说“这是世上最聪慧的动物,你看,如果它遇到敌人,为求自保,它会自断其尾。”然后我看见一节壁虎尾巴在墙角晃荡,恶心的不得了。爹地却又说:“宝贝,你要像它……”我顿时炸毛,好几天把镜子带在身边,怎么也不肯放,心中感叹还好不像它……怎么能长得像壁虎……好丑好丑…… 我像妈咪,有一双蔚蓝的眼睛,他们都说,很美。 后来,我真的得了痴病。风叔叔抱着我说:“怎么和你妈咪一样傻……不哭,宝贝不哭……” 我做了演员,没有人知道我是豪门千金。我爱上一个叫jay的男人,他也爱我。我和他,是所有人称羡的银幕情侣。戏里,我和他做过仇敌,做过爱人。戏里,我痴恋过他,苦苦求不得,为他而死。戏里,他曾为了我,丢下江山百姓。戏里我为他生过孩子,顶着大肚子他温柔的抱着我亲吻。戏里我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然后日久生情。戏里,我们相爱,结婚,生了好多好多孩子。我们合作一次又一次,演了太多人的一生,仿佛,像自己的一生一样……像是爱到,只想在一起一样…… 可是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那天天气那样的好,他看着我,未语泪先流。他说,:“小爱……”他从来不叫我宝贝,他只喊我小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他告诉我,从小,他就梦见一个女孩,有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会望着他,听他唤她小爱。小爱,是他爱情的名字。他说,第一眼,就爱上了我,不知为何…… 他喊我的时候,是那样的好听,好像全世界的幸福美好都被他捧在手心,递在我面前。那种快乐,让人害怕,幸福到哭泣。 可是那天,他说:“小爱,我要结婚了……小爱,我不能辜负她,从出道开始,她一直陪着我,护着我。她把所有都压在我身上,那样的恩情太重了……小爱,她比我大七岁,她等了我这么多年,她的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她那样好的女人,该有一个归宿,该有孩子。小爱,我要娶她了……”那一天,他的经纪人割脉自杀未遂,他一身疲惫来见我,他的眼睛那么痛,扎得我浑身颤抖。 然后,他娶了她,他的经纪人。他爱我,他不爱她,但是他娶了她…… 他辜负了我,辜负了我们的爱情,但他一点也不坏,只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就连一向护短的爹地,还有诺哥哥,也只是无奈的叹息,竟连给我出气的力气也没有。再某种意义上,他是一个好男人,好到不能再好的男人,只可惜,他不是我的…… 很疼,真的很疼,我努力睁开眼,昏昏沉沉的看向四周,一片尘土扬起,挡住视线,浓重的汽油味呛的我猛咳。我用尽全力推开车门,从车身已经被撞塌的车里爬了出来。前方的货车已冒起了滚滚浓烟,车座底赫然是一辆压扁的小车,鲜血模糊一片,我忍住要呕的冲动,退了几步。我身后的车头已经被全部撞扁,汽油淅沥的往下流,我踉跄的退了几步,后车中有一个女人的身子被卡住,匍倒在车前,手上脸上满是鲜血。汽油味越来越重,我急忙跑上前推她,“醒醒!醒醒!”可是半天没有反应,我颤着手推了推她,伸手去触她的鼻息。死了……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后座传来压抑的孩子的哭声,仿佛是听见声响,哭声越来越大,细软嗓子一遍一遍颤颤的喊:“妈妈!妈!嗝……妈妈!妈妈!”声嘶力竭,听得人心揪。 我实在顾不上死者是大,将那女人一推,从车里打开后座的门,一把抱起那孩子,那孩子很小,脸上还是奶泡泡的,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看见这样的景象。我捂住他的眼把他护在怀里,便转身往后跑。手中肉肉的一团,沉甸甸的,小家伙缠着我的脖子,哭的身子一抖一抖,好几次都接不上气。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几辆车身都燃烧了起来,巨大的爆炸声,瞬间成了一片火场。我跌坐在地上,远远看着,眼底一片茫然。周围的空气都是炙热的,烧人的很。怀里的小家伙也受了惊吓,猛地一颤,挂着我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脸上哭的红彤彤一片,我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的哄着他:“乖,别哭,别哭……”眼泪却也被带出来,发着抖从手中拿出手机,想也未想就拨了jay的号码,“jay,jay,这里出车祸了,车子全都烧起来了……都死了……都死了……我很害怕……真的,小爱很害怕……jay……小爱很害怕……”那头电话被接起,却始终没有声音,又一声爆炸声,我手一松,抱着孩子浑身颤抖。 我坐在警局里,心底一片茫然,就像我看清我怀里熟睡的孩子的脸,顾安。我在意大利时邻居家的孩子,她的母亲是未婚妈妈,也是中国人。两人相依为命,没有别的亲人。我和她妈妈不算亲厚,但这小家伙却每次都会一双眼直溜溜的望着我,喊我姐姐,我有时会帮着照看他,带他到我家里来。只是后来我碰到了大胡子导演,接了人生的第一部戏。不久就被接进剧组,离开了那里,也就再也没有联系。 只是,顾安为是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是两岁的样子?我为什么,在意大利? “顾小姐,是前面的货车逆行才发生的事故,您并没有责任,关于事故的赔偿,保险公司已经去了现场,到时再与您联系,现在您可以离开了。”我茫然的点点头,我现在应该是在香港才对,为什么会在意大利?才走几步。却被警员拉住。 “顾小姐,这个孩子您得留下。” 我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他睡得极不安稳,一双小手死死揪着我的衣服,眼眶也是红红的,一双小嘴不安的嘟着。我爱惜的抚了抚他的脸。 又想起jay的电话,他说,他有女儿了……我抚摸着粉嫩的小脸,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紧了几分,摇了摇头。心里的念头清晰起来。转头说道“他没了妈咪,也没有别的亲戚了。如果可以,我想领养他。” “顾小姐,你没有结婚,也并没有固定的收入,这是不被允许的。”警员伸手拦住我,眼里多了几分严厉。 “我不缺钱,十个顾小安也养得起!”我脑子里一团乱,也有些几分来气,瞪着警员就喊了出来。说过才觉得失礼,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仗势欺人过,就是jay与经纪人结婚之后,我才公开了千金的身份,那时我希望看jay后悔的眼神,又害怕看他后悔的眼神。可是他没有,什么态度也没有,只是依旧那般看着我,他说他会一辈子爱着我,希望我幸福。他说知道我有那样好的家庭,多了几分心安。 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怕吵醒孩子,才退了几步,赌气坐回刚刚的椅子上。冷静了一会才说:“警察先生,是这样的。孩子的母亲是我的邻居,我原先就经常帮着她在家照顾安安,小家伙认识我,和我也亲近。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也认生。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让我先带着他好不好?要不然等他睡醒,一睁开眼睛谁也不认得,该会怎样孤单害怕啊?” 警员却摊摊手,不肯妥协。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冒起来,但想想都是按规矩办事,倒是我无理取闹。可我知道不能扔下安安,虽然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会遇见安安,遇见这场车祸。但,只有父亲的我,受尽长辈宠爱的我,都会孤单害怕,那这么小就无依无靠的安安呢?我不敢想。这时候,我想起我的万能爹地,虽然很不道德,但是,我准备打电话给爹地。 第二章 就在这个时候大胡子导演风尘仆仆的进了警局,看见我夸张的大喊:“宝贝!宝贝!”又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我心底很想翻白眼,我的这个名字,真真是占尽了所有人的便宜,又见他咋咋呼呼的叫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怎么打电话给jay!竟然不打给我!你这丫头真是厉害!不过回家拿个东西!怎么能遇上车祸!明天就拍《憾情》的第一场戏,你能行吗” 大胡子导演是引我入行的恩人,他平时和蔼可亲的很,是惹人喜爱的老头,大家喊他约翰,是圈里的名导,平时大大咧咧,但工作起来十分严厉。 我愣了愣,呆呆的问:“明天拍第一场戏?” “你吓忘记了?多年之后你和莫谦重逢,你们一眼就看见对方。很简单的,宝贝,你能做到!” 我这才有了一些头绪,伸手再去掏出手机,那上面的年月让我胆寒,我竟然,竟然回到了十年前,竟然回到了最初,我们认识的时候……这时,我才只是在定妆拍照时,见过JAY一面而已。这时,没有人知道我是顾氏继承人,肖家大小姐。这时,我还没有成名。这时,我不过是和爹地赌气,提着小提琴游走在意大利大街小巷的疯丫头而已。这时,我也不知道,《憾情》这个故事,竟然真的是我身边人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我的妈咪,亲生父亲,还有我一直得不到爱的爹地。 《憾情》这部戏是秘密拍摄的,虽然投了大手笔,是大制作,但前期并不被人关注。除了jay和几个老戏骨,采用的都是新人。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部戏从播放以来就大红,人气一路飘升。戏中的演员一个个身价暴涨,红极一时。之后我拍过很多戏,演技一步步提高,却总是想,如果最初我就知道这是妈咪的故事,我会更努力一些去演,不光是因为对故事感兴趣,而是因为,我有一份责任。就像爹地一次次躲起来对着妈咪的照片一声声唤着:“芯瑶,我想你了。”那样的责任…… 最终是打电话给爹地,让爹地领养了顾安。爹地的毒舌万年不改,先是训了我一通,但总是答应了。我没有给小家伙改名,想是天生缘分,他也姓顾。我被同意先把顾安带回去,至于之后的手续,会有人来办。 被约翰老头接上保姆车,一直抱着小家伙,我手臂累的发酸,钻进车门,才坐上车,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顾安,悄悄松了松右手。想着怎么告诉他妈妈不在的事实,心中又有些苦涩。 这时身边传来一句好听的男声:“够沉的,我帮你抱着吧。”手中的顾安已经被接了过去,那人食指纤长,我抬眼看向他,惊得呼出声来:“傅君颜!” 那时我已身居一线,却还是要仰望这个名字。曾有一个和他配过戏的女艺人说过,‘傅君颜啊,若他看你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你若回望,这一生便交出去了。”他确实是一个让人着迷的精致男子,一年后,他出道时只是一个配角,在《暗影》那部电影中,他饰演一个身负血海深仇最后被现行枪杀的卧底,为了完成任务,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去,他从头到尾只有一句台词,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笑容,一声黑衣的他,在昏暗腐蚀的仓库里,望着被他救出然后麻醉了的孩子藏身的集装箱,那么阴暗的背景下,他终于笑了,他的眼底那么悲凉,可是嘴角的笑却那么真挚动人。只那一刹那的笑容就像是万花绽放,温柔的暖了所有人的心,然后,他说了全世界最温柔的语言,对着那个昏睡的孩童,他说:“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 看他那部电影是在一个闲暇的午后,当我看到那一幕,不知为何泪眼朦胧,竟然也想伸手捂住他的眼,只轻轻重复一句“愿你被世上温柔以待……”后来我便有了和他合作的心思,只可惜,他息影了,非常的突然。 他从出道开始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大奖,拥有庞大的粉丝团,只是他很低调,非常的低调,低调的让人咋舌。竟连他的资深粉丝,对他也有许多一知半解的事情。 那段日子所有人仿佛疯了,他的影迷游行,网上乱成一片。自杀跳楼的事件不止,有人说,一见君颜误终身。那种号召力,强大的吓人。但他就那样退出人们的视线,无声无息。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憾情》里并没有他的角色…… 他精致的眉眼一挑,望了一眼开车的大胡子导演,对转头我笑,他说:“你好,小爱。” 我愣了愣,整个人一呆,刚要开口,就听他说:“jay的手机落在化妆室里,电话是我接的,还好你平安,受了惊吓,还是在车里休息一会吧。”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温热的玉石,一点点落在阶上。他说着单手递给我一张薄毯。我接了毯子,又听他问:“小爱,他叫什么?”说着拢了拢怀里小家伙的发。 “顾安。” 他点点头,才说:“你好好休息,我会照顾好小安。” 我望着他好看的眉眼,不知为何顺从的放下椅子躺下,整个人昏昏沉沉,这一瞬间的经历实在是 太匪夷所思,我费力想了许久,终于迷迷糊糊的想要反驳,才对上身边的傅君颜说:“我不叫小爱。” “我知道了,小爱。” “我叫顾宝贝,不叫小爱。”我忽然执拗起来,这时候,我还没有真正遇上jay, jay也还没有拉着我的手喊我小爱。我想逃开这个名字,逃开那些求不得的苦,远远的逃开…… 傅君颜突然静静的望着我,一双眼包容的望着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像要被吸进去一般。随即他叹了口气,替我拉好毯子,才说“睡吧,小爱,你累了。”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无力,这样温柔的语气让我无力反驳,只好撇过头,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我想,这样的男子,他看向你的时候,是真的要撇开头去的。 我再醒来是听见小家伙的哭声,我一惊,嗖的坐起身,才看清我在的地方,房间很大,地中海式的风格,飘窗上挂着邹菊,桌上的熏香淡淡的燃着,很温馨舒适。往窗外看看,竟是一栋栋单栋别墅。我想了想,从进棚之后剧组一直住在租来的两栋公寓楼里,剧组是没有给这样好的条件的。我的身份一直被压着,除了这部戏的编剧恩浩叔叔,也是没有人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搞什么特殊待遇过,就算有,也没这么明显啊…… 我摇摇头,顾不上再多想,踏上脱鞋就循着顾小安的声音下去。才走到转角,就听一声狗吠,我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团雪白扑倒在楼梯上,完全无法反抗……我要哭了…… “小启,不闹。” 大白狗“汪。”了一声,得令退了开去,走时还不忘用头顶了顶我的手臂。我已经被惊的不想动,谁来告诉我是谁家养的狗!我倒在地上,眼眶忍不住通红,自从小时候爹地用动物进行教育之后,我最怕的就是动物…… 听见脚步声慢慢走近,傅君颜单手抱着顾小安走了过来,顾小安粉嘟嘟的脸弯着脑袋望着我,直溜溜的眼睛里荡着水汽,眼珠转了转,终于居高临下的嘴里吐了个泡泡,伸出手,对着我喊: “姐姐!抱!” 我顿时有些无力,伸手想要抱他,才想起自己被扑倒在地上,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却被傅君颜一把拉住,他的手纤长好看,好像不费力就把我拉起来,大白狗又“汪!”了一声。他低头看它一眼,那狗竟然乖乖的蹲坐在一旁,再不叫了。又转了过头对我说:“小爱,不怕,小启脾气很好,它是喜欢你。” 我偷偷嘘了眼大白狗,它竟赞同般的又“汪!”一声,我顿时无语。 傅君颜拉着我的手没放开,他的手心很温暖,我被他牵着,偏过头看他的侧脸,精致好看,又看他怀里的顾小安,那小家伙一双大眼睛鬼精灵般的看着我,眼睛巴巴的盯着我,让我忍不住想笑。这样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却依旧干净好看。我也不知在神游什么,就这样任着他,一手抱着顾小安,拉着我走下楼梯,带到西餐桌旁。 然后他放开我的手,我愣了愣,觉得掌心失了温暖。又见他替我拉开座椅,我坐下,他才小心的把顾小安递进我怀里。顾安一被我接住,就高兴的晃荡着小短腿,来回的荡来荡去。又粘着我糯糯的喊:“姐姐,吃白白……” 白白是什么东西……我一呆,求助的转头望向傅君颜,他点点头,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立马心安。 “等等哦,君颜哥哥给你弄。” 小家伙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支着头望着我,大眼睛眨呀眨。 我当下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剥开喂他。他吃着了,高兴的眯起眼,又晃起了小脑袋。我又剥了一个给他,他却摇摇头,单纯可爱的看着我,小手指指指我:“姐姐,吃。” 我心一暖,摸了摸他的头。 傅君颜已经转身走向了身后的流理台,看着这边,眼底荡着笑意,一边烤着土司一边说“你起的早,这才7点,今天你戏不多,9点去化妆就可以了。” “安安也去!” “好。”我揉揉他的发,忍不住亲亲他的额头。这么小的孩子,满身奶香,很好闻。 “我也去现场,你拍戏的时候我带着他。”傅君颜走过来,手中端着牛奶,一个装在奶瓶里,一个装在白色的玻璃杯里。他将玻璃杯递在我面前,说了句:“你喝。” 拿着奶瓶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在顾小安面前晃了晃,伸手要抱他。顾小安却一缩,双手环着我,脸往我颈上一耷,“不要,姐姐喂!” 我朝傅君颜笑笑,伸手接奶瓶,摇摇头说:“我来吧。”又想这傅君颜是真的喜欢孩子,也是真心对顾小安好,这奶瓶一看就知是新买的,又细心用热水泡过消毒。又想起以后怪不得他如此得人心,想是他确是温柔可亲的人。想了想才又说:“我来意大利的时候,就租住在他们家隔壁,安安妈妈有时忙,我又在家,就偶尔带着他,以后,他就是我弟弟。” 顾小安咕嘟咕嘟喝着奶,竟然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叫:“姐姐。”我笑得开心。忍不住说:“可惜姐姐不够大,不能认你做儿子。” 他竟撇过头,咕嘟咕嘟的吸着奶嘴再不理我。 顾小安吃饱喝足就往那大白狗身上扑,那狗也让它,很是不介意的被他这个走路刚走稳的小人儿扑倒,我瞬间觉得扬眉吐气,有那么点报仇的快意。 “小启喜欢安安。”傅君颜装好起司递给我,也拉开椅子坐下来。 我点点头,环视一周,这别墅被装修的典雅温馨,但仔细看还是花了大价钱的。剧组哪会出这么好的房子,更何况我只是个新人。想了想还是问傅君颜:“这是哪,离剧组远吗?” 他仿佛知道我会这么问,摇摇头说“不远。”又挑了沙拉在我碗里。“剧组住的公寓楼你带孩子不方便,约翰想了想,让你搬来和我同住,如果你愿意,你和安安住楼上,有事的话我就在楼下,你说好不好?” 他的语气温和可亲,我不自觉的就想说好,可又觉得哪里不对。这边还未想起,傅君颜就已经开口道:“小爱,你们剧组演肖莫笑的演员摔伤了腿骨,辞演了,我接了他的角色。” “啊!”我一愣,叉子掉在碗上,当的一声脆响。 顾小安蹬蹬蹬跑过来,抱着我的腿,仰起脸喊:“姐姐!” 大白狗也唰的跑来,蹲在脚边“汪!”一声。 傅君颜仿佛看出我的走神,伸手摸了摸顾小安的脑袋,又摸了摸大白狗的脑袋,说了句“没 事。”一人一狗就又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我突然觉得很喜感,歪着头细细的打量起傅君颜,他也偏头头看我,我耳根唰着就红了,想起那句一见君颜误终生,愣是收回视线,只好盯着自己的指节,才说:“你不像。” “小爱,你说什么?” “你是很好看不错,但是肖莫笑是出名的毒舌,那时在演艺圈里,可是没人敢惹的大马蜂。”我 想了想爹地的当年做艺人的形象,和他一向的嚣张行事,在对比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心底狠狠打了一个叉。 “小爱,我是演员。” “我当然知道,傅君颜自然是演什么像什么。” “谢谢。”他笑得很温和,竟也伸手揉揉我的发,说:“你也会做的很好。” 我用力的点点头,我一定要演好妈咪,这是我唯一能未她做的事情…… 又听他说:“你看,小启很喜欢安安,谢谢你住下来。” 我抬头看他的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深,恍惚有哪里不对,已经被他拉起手,只听他轻快的道:“小爱,第一天拍戏,加油。” 第三章 当我再一次见到jay的时候,他正和经纪人在一旁对剧本,我朝他点点头,却没有上前。 顾小安被抱腻味了,赖在傅君颜身上要下来。嘴里还喊着:“启启,玩!” 身后的小启竟然听懂,汪的一声摇着尾巴就护在刚落地的顾小安身旁。 我实在是惊奇的望向傅君颜,心中千回百转,他弯弯唇角对我说:“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然后我看见顾小安竟然趴在小启身上,骑狗像骑马一样……小启却很温顺,乖乖的任他折腾,步子竟然也慢了。我终于第一次正视这只站起来比我和我一般高的大白狗,见它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眼中炯炯有神,顿时也觉得它亲切可爱起来。 “傅君颜,它是什么狗?” “大白熊。” “那为什么叫小启?” 他看了看我,温润的开口“昨天你睡了,安安醒过来,对着它叫启启玩。” 我看着骑在小启背上的顾小安,心中跌宕起伏,又望向傅君颜,犹疑的开口:“他是想说……骑骑玩吧……” 他竟然认真的转过头打量起两个小家伙,对我答道:“好像是……” 我深感无力,歪着头瞅着这未来巨星……心中默默无语…… 后来这一路,顾小安都骑在小启身上。我怕小家伙摔下狗背,心中特别紧张。 傅君颜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好看的嘴角上扬,却是放慢步子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点头致意我放心。 《憾情》这部戏,其实是有难度的,原因就是它完全用了实名,媒体包括网络最开始都说这是哗众取宠,为了吸引观众。当年爹地和另外四人组了乐队rainbow,中文名字叫彩虹。那时的他们,是如日中天的歌坛巨星。所以,讲他们的故事,最大的难度就是选角。虽然他们都已经退出歌坛,但那些庞大的歌迷群还在,演员选的不好,定会骂声一片。 后来播出,被骂的最惨的,就是肖莫笑那个角色……那个演员,是被骂红的……虽然他知道这个角色的狂妄却忘记了演出他心底的凄苦与细腻。爹地后来气的看见他就按快进,还毒舌的问我:“宝贝!演成这样你不会罢演?NG会不会!把我演成这样……这小提琴谁拉的,送他两车棉花去,恩浩果然是做医生的,乐理一窍不通……这家伙过了这么多年竟然往死里毁我!你这胳膊往外撇的丫头。” 我转头看阳光下的傅君颜,身后大片的草地,他跟在大白狗身后悠闲的走着,不时望着趴在上面的孩子,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耸,如玉精致的眉眼,手中提着一个小书包,全是照顾安安要用的东西。男人,在照顾孩子的时候,是最好看,最可靠的。我就突然想到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怪不得,他的影迷,唤他公子。这样的男子,光是看着,都是暖心的。 Jay放下剧本朝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看了眼他身后紧跟的经纪人,她叫徐玫,大家叫她玫姐,她比jay大七岁。所以,我从未想过,我的爱情,会被她抢走。又或许,在她眼底,是我差点抢走了她辛苦陪伴的果实。Jay放不下她,这样滴水穿石跟在他身边的她,哪怕是为了报恩。 诺哥哥说,这个男人不坏,甚至算得上好。但是,就是太好,太纯善,才被一再打破底线。没有底线的男人,是软弱的。所以,他也可怜。 我看着他,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心口微酸。他说,这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呢。 Jay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君颜已经走了过来,他对他们点点头,对我说:“小爱,你该去化妆了。” 我点点头,回首见到jay听见那句小爱眼中燃起的光火,我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我撇过头,朝傅君颜笑了笑,他也朝我笑,已经先开口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安安。” 顾芯瑶在人群中看见莫谦,她从小爱上的莫谦,那一眼,在人群中,千人万人之中,他们只看见彼此。就那样一动不动的,顾芯瑶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莫谦对顾芯瑶不闻不问,她赖皮吵闹,就那样跟着他,直到她受伤,他眼底的动容,他心疼的护她在怀里,那一刻,她快乐的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个雨夜,莫谦向顾芯瑶求婚,他们躲在屋檐下,她接过他的戒指,幸福到流泪,她说,“莫谦,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幸福到害怕,好像太幸福,连天都要嫉妒了。” 上一世,我演这里的时候,不懂这些,不懂这些患得患失。只是这一次,我懂了。那是作为女子的直觉,是老天的善待,冥冥之中总是会感觉到,那时的妈咪,一定也是觉得,太幸福,是会被嫉妒的。所以,她的快乐里有太多胆怯与忧伤。 我任眼泪漫过眼眶,想起jay说,我要娶她了。那样爱我的眼神,说着那样的话语。悲伤幸福,像是一瞬间打碎的琉璃灯盏,恍惚到刺目。 “ok!完工!”约翰大叫一声。喷雨器瞬间就停了。我对眼对手戏的房君越点点头,演莫谦的演员叫房町越。他也是新人,家室极好,听说是高干子弟,不过这是几年后才爆出来的,他性子比较冷淡,人却不错,入戏也极快,这部戏之后大红。后来有一次在颁奖礼上,他曾替我解围,是个好人。 傅君颜已经抱着顾小安走过来,小安手里抱着毯子,走过来就披头盖脸朝我披下来,还不忘伸出藕节般的小手搓搓我的手:”姐姐不冷,安安揉揉。” “安安,真乖。”我拉下毯子,披在身上,揉揉鼻子,赶忙钻进保姆车里换衣服。 打开车门,傅君颜已经提着一个壶子在车门口,见我好了,拉着我弯身又进车里,慢条斯理的打开壶递给我:“喝一些吧,这是姜汤。” 我捧在手心,暖呼呼,张口就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叹气,才问:“安安呢?” “被约翰抱走了,他今天还说,要不是安安小了,演小莫谦也是可以的。” 演我亲生爹地?我皱皱鼻子,对着他认真的摇头,“不行的,小孩子要低调。”想想,找了个可行的借口。 傅君颜倒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又说:“小爱,约翰今天问,你没有经济公司,也应该有经纪人。总一个人拍戏不好。” “你不是也没有经纪人吗?”我看着他说,“我们这也不是挺好?” “是挺好。”他点点头,勾起唇角对我笑。 “对啊,我们互相照应多好。”我点点头,有些气虚,对他的笑越来越没有抵抗力。 回化妆间的时候,jay竟然在门口,我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桶,疑惑的看向他。 “小爱,你今天拍了雨戏,玫姐正好做了姜茶,你喝一点。” 我最不想碰的就是她碰过的东西,我摇摇头,心里已经把那当做毒药:“我刚刚在保姆车里已经喝了,谢谢你。” 他顿了顿,手僵在那。到底是不忍心,他并没有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情,“要不,我等会喝啊。” 他点点头,竟然笑了。 我相信,他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喜欢我的……真的相信。我接过那壶,又看看隔壁关上的化妆室, 想了想说:“jay,我分些给町越哥吧,他那男助理平时就够粗心的,估计也没怎么照顾。” 我看他眼底亮起的光又黯下去,才又整了整神色对我说:“小爱,明天第一次合作,加油。” “嗯。”我点点头,不自觉的开口“我们会合作的很好……” 他又笑起来,朝我点点头。 我和他,确实合作的很好……再加上后来又合作了几部戏,算是把荧幕情侣给坐实了。说到底,我对jay是日久生情的,先动情的是他,受伤的,却是两个人…… 再加上木村锦这个人物的特殊,骄傲倔强的大少爷,对着顾芯瑶却次次认输,为她写歌,一直守着她,等着她,最后为神志不清的顾芯瑶挡住驶来的汽车,为她而死。 所以后来,当这部剧播出时,分出了很多派别,有支持芯瑶和莫谦的,有支持芯瑶和木村锦的,还有支持芯瑶和肖莫笑的。有一次我怒了,在微博上写,要么就一女n男吧,反响者络绎不绝,但是我被风叔叔还有爹地骂道臭头。 想了想,明天也是我正式开始和傅君颜的对手戏。心里隐隐有些期待,重生之前就想和他过招,到不知道一回来就遇上他。不知道,他会演的怎么样。这样一个温润男子,演我桀骜不驯的爹爹是什么样子。 我敲了敲化妆室的门,这间是男演员专用的,半天没有声响,我只好又敲了敲:“町越哥?町越哥?我是小爱。” 终于,房里有了声响,房町越拉开门,他这人气质偏冷,就是和他搭戏,他一把把我带进怀里就一身寒气。所以往往见他的人都被他疏离的气质压倒,忘了他的好相貌。 “怎么了,小爱。”从第一天进剧组,傅君颜就这么叫我,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再没人叫我宝贝。小爱这个称呼,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喊开了,不知道谁说,这是我的小名。从前只有一个人这么叫我,现在却再也不是了。 我捧着手里的保温杯,勉强扯了抹笑:“町越哥,请你喝姜汤。” 他微微撅眉,半开着门,撅着眉望向我:“君颜已经给过我了,还有?” “啊!”我缩了缩手:“这是jay请经纪人帮我们做的。” “哦。”他看我一眼,伸手接过去,打开杯子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 “町越哥,你喝完了放我化妆室,明天我去还给玫姐。” “不用了,我去还。”他摆摆手,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讲给我听:“这徐玫是老江湖,一心一意捧jay,这中间不不知道弯了多少道道。”说完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拍拍我的肩:“好女孩,我们有情人要好久不见了。” 我扑哧一笑,这一段顾芯瑶和莫谦是真没戏了。突然又有些心疼妈咪,等了一辈子,又换了多久的相守。 第四章 顾小安很乖,自从那天顾君颜告诉他,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上班,等安安长大就回来。他就再也不哭闹,找妈妈。只是晚上睡觉喜欢粘着我,看他他小小的身子,死死地搂着我的腰,我总是觉得心疼。我仔细回想了很久,重生前的那一天我并没有遇到车祸,但是我确实开车经过了那条路。后来又一次我回意大利,也去找过他们母子俩,但是人去楼空。只是印象里,那条路上在这不久确实发生过连环车祸,那时候我已经在剧组,曾听工作人员叹息无一生还。或许,顾小安,在我重生前,是真的不在世上的。这么想,我就更加怜惜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别的人重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往后的日子里,不论是顾氏,肖家,还是莫家,还有姑婆的银行都发展的很好,虽然也有一些磕磕绊绊,但是稳中有进。我好像做不了什么事情。它们本来就一路发展的很好。至于我的演艺事业,除了后来拍了几部烂片,被骂到臭头外,也不是多悲惨。唯独就是jay,和他的故事是一场漫长的雨季,从天阴开始就再没有晴过,我在低气压里心情烦躁悲苦,就再没有摆脱过…… 还好现在又安安,因为安安,忙着照顾他,比起前世,我少了太多和jay相处的机会。好几次他来找我对戏,都被顾小安这个小家伙给打搅的乱七八糟。 安安真的很乖,也很讨人喜欢。他会自己拿着小勺子吃饭,吃饭之前拿着围兜等着你,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等着你给他系好。 上厕所的时候会扑的一下站直身子,双手一升大喊:“姐姐!安安尿!”。只是有一次安安在片场,拍到一半突然大喊一句:“姐姐,安安尿!”那小启还跟着汪叫一声,约翰老头脸都黑了,气得胡子一股一股。我火急火燎的抱着他往外跑,倒是町越哥先笑了出来,然后笑闹一片。 他虽然已经两岁多了却还是喜欢用奶嘴喝奶,对这点我很无语,让我怀疑是不是用奶嘴喝奶就比较好喝,有一天半夜下楼取水,我鬼迷心窍的拿起安安的瓶子揪了几口,转过头就看见顾君颜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衣,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大囧,呛得猛咳。第二天他泡好奶粉,又用玻璃杯递牛奶给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嘴角微扬是在笑话我。 我问了好些人,终于找到中国街的一家裁缝店给安安定做了小被子,结果当我的定的小被子被送来的时候,傅君颜竟也提着一床小被子走进门。我们一左一右站在门边对望,不由自主的相视笑了出来。我当时想,这样就当有换洗的吧。 可是从那天开始安安就不和我睡了,他和小启,一人一狗各自扯着一床小被子睡在大床上,安安的细软的头发靠在小启肚子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傅君颜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给他们盖好小被子,我站在门边久久回不过神,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就湿润了。 “他们处得真好。”合上门之后我忍不住感叹。 “狗是很聪明的动物,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孩子单纯,更容易感受到善意。”傅君颜说着,自然而然的拉着我到流理台边,替我泡了一杯牛奶。“狗很忠诚,你对它好一时,它对你好一辈子。所以,很划算。小爱,你不用怕它。” 我很惊奇他看出我害怕动物,我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只是对上他,心下也变得坦然,我喝了一口牛奶,才说:“我不怕小启。” “嗯,小爱真聪明。”他用对安安的语气对我说。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肖莫笑的样子。”我又想起爹地,爹地不会像他,对什么都温和。 “你觉得肖莫笑该是什么样子?”傅君颜问我,语气很是认真。 我想了想,抬起眼问他:“你觉得如果肖莫笑看到这部电视剧后会说什么?” 他深深的望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往里间走,说实话,住在别墅这么久,我倒是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栋房子,又是夜深人静,心下有些慌张,“你带我去哪?” 他了然的握紧我的手:“影音室,给你看些东西。” 我点点头,任他牵着我走,和他相处这些日子,我发现顾君颜有温暖人心的力量,这倒不是因为他把安安照顾的很好,也不是应为他有一条通人性的小启,也不是因为他做的菜很好吃,也不是因为他会递给我温热的牛奶,总之,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傅君颜开门后只开了一盏小灯,我顺着灯光自己找了位置盘腿坐在毛毯上,他转过身递给我一个抱枕,我把喝完的玻璃杯放在一边,看着他弯身调整投影仪,他的侧脸很好看,精致细腻如女子一样,睫毛长而浓密,看过去,就想起曾经看过诗句里的五个字,青眼影沉沉,他是,像水墨画一样,经得起岁月,素净好看的男人。 他在我身边做好,画面开始,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影像,我一眼就看见我爹地坐在角落,桀骜而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最前方的男子宣告一般的说着:“我不希望再有人去伤害芯瑶,我明白我们是你们的偶像,你们喜欢我们,可是,你们不是有人也有男女朋友吗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伤害她的事情,否者,我们五个,都会退出娱乐圈.” 傅君颜在一旁说:“这就是木村锦。”我曾看过他们的照片,但从没想过去看影像资料。这样鲜活而坦荡的木村锦,他的喜爱那么□裸,想到最后他为了妈咪而死,说不出的难过。 “芯瑶姐,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没出道之前我们就认识,那个时候一起在练习室里,她听我们唱歌弹琴,后来也加入起来,一起唱一起跳,我们大家感情都很深,像亲人一样,对我来说,是我心疼和喜欢的漂亮姐姐,是亲人,所以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她,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 “这是组合的楚雨.”戏里我和‘楚雨’搭戏不多,他的定位,一直是和他说的一样,亲人,朋友。 我一直盯着画面中的爹地,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带着几分兴味索然,但唇角微抿,眼底看不清情绪,但我知道,他是生气了。果然,他突然开口,好像目空一切一般“有病的人就该去医院,这是常规。”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说出这样的话,却是不怪人称爹地当年事娱乐圈的大马蜂,惹不得。我扑哧一笑。 “这就是肖莫笑。” 我点点头,转过头,借着幕布的昏黄去看傅君颜:“傅君颜,你长的如珠如玉,好看的不得了。 可是比起肖莫笑,他在心底是个疯子。你这么温和的人,怎么能疯成他那样?”我想想爹地,又想想傅君颜,他们一个给我看猥琐的壁虎尾巴,一个给我看眼睛乌溜溜的小启,心中再一次划上大大的叉,不可比啊…… 他不答,只是让我看下面的片子。他说:“小爱,仔细看,这是你的戏。” 一片黑幕,渐渐升起,舞台始终没有光,慢慢的大屏幕亮起来,出现那个男人,那个叫木村锦的男人,屏幕中反复的出现他和鼓芯瑶的照片,还有他们在生日会上快乐的笑脸,然后是一段录音,他说他看着她,盼着她,等着她,爱着她,他问她,这样被上千上万人爱着的天之骄子,卑微的问她,你可不可以回头来看我,可不可以,看我一眼,我会一直跟随着你,只请你看我一眼,一生只求能在你身边,请你嫁给我。 我眼底忍不住酸胀,片子里,已是哭声一片。只听傅君颜缓缓的道:“这是彩虹组合的最后一场演唱会,那个时候,队长木村锦已经为了救顾芯瑶去世了。可是最后,余下的四个人还是决定把这段早就准备好的视频放出来。” 大屏幕渐渐黯下去,空灵的女生渐渐响起,“为什么,你只看著遥远的地方呢我就站在你身旁啊!只要轻轻回过头,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刚开始,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很开心 。但这种反覆的等待,竟让我没有办法去想象再也无法见到你。”舞台中渐渐亮起光柱,顾芯瑶站在舞台正中间,一身白裙,她唱的那么好,那么安静,她一直睁着墨蓝的眼睛,满是水汽,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她只是惋叹一般的,那样低缓的唱着“我一直都站在你的后面,但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我都将会永远爱你。每晚我都会梦见你,梦见跟你在一起。可是那之后的痛,你却不会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你的后面,可你怎么总是,看不到我呢?那就这样好吧!只要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请让我,永远爱你。”直到最后,她缓缓闭上眼,在灯柱快要消逝的最后,我看见她指尖的颤抖,还有那脸颊边划过的泪。 “这是木村锦写给顾芯瑶的歌,只可惜他不在了,那场演唱会,谁也没想到,这歌会是顾芯瑶去唱的……” 再然后,镜头划过,竟是站在舞台侧的爹地,我从没有见过他那样脆弱的表情,仿佛是茫然而稚嫩的婴孩,一捏既碎。 “我想,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爱上顾芯瑶了……”傅君颜起身,打开灯。 我下意识的想躲,却被他搂进怀里,他用指腹擦去我的眼泪,叹了口气:“傻丫头,哭什么。”说着又盯着我的脸,我傻傻的任他看,听他竟叹道:“约翰真是好福气,怎么能找到你,小爱,你和她真像,而且,比她更美……”那语气,拨的我心口一酥,竟有几分颤抖。 他拉着我坐好,又转身递了纸巾给我,才说:“肖莫笑最初只是看顾芯瑶不顺眼,他看她是站在一个高度上的,他们都是富裕人家,他又一向骄傲,他自小样样优秀,一手小提琴拉的极好。结果这个女孩,四两拨千斤的评价他的音乐不好,不够好听。他小心眼,记仇了。后来进了组合,多少知道了这个女孩的故事,他最初对她是试探,是看戏的心态。只是,哪里只是戏子入戏,看戏的人,也是会流泪的。也许是那次发布会的时候,也许是这次演唱会,他已经渐渐爱上了这个痴心倔强却悲苦的女孩。所以,他不过是个不懂爱的倔强而又别扭的孩子,他把自己装在一个壳里,偷偷的探出头来看外面的世界,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却不知道,因为受伤,他从来不敢从壳里走出来。” 他笑了笑,眼角微微挑起,很是好看:“如果肖莫笑看到这部戏,一定会说,这戏拍的好,告诉那些在外面欠了桃花债的兔崽子快把家门理清楚。但是偷偷的,他只会说,芯瑶,我很想你。” 我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顾芯瑶和莫谦的爱情悲剧,只是因为上一辈造孽,抱在了子孙身上,父母关系混乱,导致父母子女皆误以为彼此是亲兄妹的,伪兄妹悲剧爱情。所以当当时爹地看完这部戏,只说了一句,“红了最好,免得走在街上的情侣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让那些做了缺德事的赶紧去清理门户。”只是转过身,他真的只是偷偷的说:“芯瑶,我很想你,太想你了……” “你……” “猜对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傅君颜这个人,为什么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心里有些期待和他的对手戏。 第二天进剧组,因为我和傅君颜拍第一场,安安也起的早,打着瞌睡被抱到现场,小启也没有精神,懒洋洋的跟在身后。照往常一样把他的小宝贝挂在椅子上,抱着安安坐上去,小家伙亲亲我的脸,打着瞌睡软绵绵的喊了句:“姐姐,早。”等我化好妆出来,安安竟然爬在小启身上,小启蜷在地上,就一起睡了起来。我怕他冷,刚忙找了几块毯子出来,盖在安安身上,其他的都垫好在小启身边,就怕安安滚下来。 我没见过傅君颜定妆后的样子,所以当他走进片场的时候,随着抽气声,我也开始望着他愣神。脑袋开始嗡嗡叫,只不停冒出那句,‘傅君颜啊,若他看你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你若回望,这一生便交出去了。’ 第五章 群众演员已经坐好了位置,酒吧的灯光亮起,正中的金发女孩演奏着钢琴,她面无表情的听着,低头摇晃着手中酒杯,迷蒙中脱下手环,对着割脉后留下的伤痕自嘲的浅笑。 突然,钢琴声戛然而止。穿着黑色皮衣的男子提着小提琴上台,他傲然的脸上带着挑衅般的目中无人,眉眼上挑,妖异而好看的勾人心魄。只一瞬间,酒吧里的人都噤声。只见他打一响指,琴弦声起,他侧过头嘴角带笑,闭目奏出好听的乐章,和他的人一样,激烈而又清冷缠绵。 她侧耳听着,蔚蓝的眼低垂,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终于扬唇一笑,扣上手环。酒杯与桌面相碰的清脆声响划断了乐声,只见她站起身,对着停下演奏,不悦扬眉的男子幽深的眼,懒懒的开口:“名气这样大,也不过如此而已,不好听……”说着转身走开,只留下高跟鞋的咯咯声响。还有男子晦暗不明的目光。 “ok!下一场!”约翰显然很高兴,他收了耳机走去傅君颜身边,“君颜,小提琴拉的不错!” 也难怪他开心,前世演肖莫笑的演员是不会小提琴的,所以不管是拍戏还是后期制作都找了替身。傅君颜显然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傅君颜点头笑了笑,收了琴向我走过来,我又想起刚刚在戏里他不悦挑衅的眼神,小心肝一抖。不自觉退了一小步。 他近乎明了的早几步就停下来,近乎温柔的望着我,眼里的厉色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开口说:“你先带安安回去,我还有两场戏。晚上回去接你的班。” 我点点头,今天我晚上还有一场,是顾芯瑶割脉自杀的戏,我心中很是纠结,寻思着要早些哄顾小安睡觉才好。 出了棚,顾小安还在睡觉,小启却已经醒了,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任安安把他当垫背。我走过去蹲下去摸摸小启的头,它小声的吠了一声,吐着舌头对我哈气,眼底明显有快乐。 这时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眼底,我抬起头,jay笑着问我:“戏拍完了?” “对啊,傅君颜感觉很好,一遍过。” 他点点头,又望向安安,“刚刚我在陪着他,这小家伙醒了一会说要喝水,结果又睡过去了。”我这才看清他手里的水杯。感谢的朝他点点头,起身从一遍椅子的靠背上取下安安的小包包,从里面取出奶瓶,才伸手接过jay手中的水杯。一接才发现是杯凉水,顿时大囧,才又缩回手,把奶瓶塞回包里。 Jay看着我的动作有些愣住,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问我:“怎么了?” “安安年纪小,消化不是很好,喝多了凉水不太好,要多喝温水。”他点点头,把手缩回去,好脾气的道:“小爱,我那没有温水,我就去让玫姐给安安烧。” 我摇摇头,伸手拦住他要回身的动作:“不用了jay,我晚上才有戏,就带安安回去。回去有温水。” “小爱,车祸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领养的安安吗?”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看顾小安,确定他还是睡着的才敢开口,jay也觉得突兀,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 我摆摆手,才小声开口:“领养安安的是我爹地,我还做不了他妈咪,但是我可以做他姐姐。” “你是个好姐姐。” 我不语,又听他继续说:“小爱,你第一次拍戏,身边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一个人进组又带着个孩子。我和玫姐商量过,公司也很看好你,你要不要,和我签一家经济公司呢?有经纪人,很多事情都轻松许多。公司会派一个助理帮你照顾孩子,你也不会这么累。” “我不累。也暂时不想签经济公司。Jay,谢谢你的好意,也替我谢谢玫姐。”我笑笑,看他眼底又几分失落,却听他又问:“小爱,你那天,为什么打我的电话?” 因为大人和小孩不一样,安安疼了就会哭,就会抱着我撒娇。可是大人不可以,大人有责任,哭会躲起来,难过害怕会装起来。顾宝贝也是,她会躲开全世界去伤心流泪,却不怕你看见……最难过的时候,我总是想到你,我不怕你看见我狼狈受伤,一点都不怕…… 只是,我没有说,掩下眼底的神色,才有勇气看着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我吓坏了,随口按出去的电话,jay,真是不好意思。” Jay还要说什么,安安却醒了,趴在小启背上揉眼睛,看清身旁是我,一把就抱住我的腿,甜甜的对我叫:“姐姐!安安抱!” 小启也配合着“汪!”了一声。 我笑着收起披在他身上的毯子,又捡起地上扑着的毯子,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把安安的小包挂在肩上,才伸手去抱起安安。 Jay见我弯身又要去拿毯子,赶忙拦住我,伸手把毯子全抱进怀里,咋一看真有几分狼狈。他自己也发现了,挠挠头才说:“你带安安回去吧,毯子我帮你还回去。”又转头对安安说:“安安不是渴了吗?” 他这一问,怀里的小家伙嗖的立直身子,鼓着腮帮子直直的看着jay,我见这架势也是一呆,就见小家伙转过头来看着我,小脑袋蹭着我的脖子,和小狗一样,嘴里糯糯的撒娇:“姐姐!姐姐!安安喝奶奶!” “安安等等哦,这就回家给你泡奶奶哦。”我摸摸他的头,也顾不上jay,点点头就抱着安安回去,小启在身后摇着尾巴,蹬蹬蹬的往前跑,时不时回头看我和安安一眼,仿佛知道要回家,好不快活。 看着安安围着小围兜抱着奶瓶的样子,身边小启乖乖的趴着。我静静的坐在一边,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我回到了从前,我的身边冒出一个叫顾安的奶娃娃,随之而来的是傅君颜还有他的大白狗小启。这一个月来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完全是和前世不同的生活,jay没有住在我隔壁的公寓,没有和从前一样有时间和我讲戏,连一起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每次他刚和我说上几句话就会被各种各样的问题牵引开,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小安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娃娃,让我不自觉的花费了太多心思,他仿佛是世上最好的灵药,让我能静下心去冷眼旁观一些事情。 比如玫姐看jay的眼神,那深藏着的追逐爱人的眼神。前世,我如何也没有看清过。《憾情》播出以后,反响很大,其实观众群是分派的,希望我和谁在一起的都有。可是最后,我却和jay成了荧幕情侣,长期搭档。原因很简单,我和他签了同一家经纪公司,签给了玫姐,经纪约就是一张卖身契。那时谁也不知道我是谁,所有人都以为,肖莫笑的女儿是应该姓肖的,所有外界都称肖大小姐。却不知道,我随母性姓顾。所以从来,他们都认为我是好运气,长了一张和顾芯瑶相似度甚高的漂亮脸蛋,从没想过我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徐玫以为握着我的卖身契我会乖,因为她当初给我二十年的合约我眉毛都没眨一下就签了。二十年,如果只是普通的一个人,公司经纪人一雪藏,一辈子就完了。当时徐玫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放心大胆的让我和jay一部部戏的合作,只是时不时的像个姐姐一样亲切的提醒我,不要假戏真做。她比jay大七岁,我从没有想歪过,只当那是公司的例行公事。我和jay就这样瞒着公司相爱了,我们时不时会应公司要求,出外吃饭见面就是明给记者拍,制造声势,我们也乐此不疲。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我和jay在日本牵手约会被网友爆料。徐玫才觉得不对,然后她推了我好几部戏,不再让我和JAY合作,她确实是优秀的经纪人,扔了几步烂片给我拍,直接让我人气下滑。 我不缺钱,她想要的反应一点没有,还是照样去给jay探班,见面。直到她真的火了,亲自来找我,她说,让我看清形势,如果再和公司作对,和她作对,公司就要冷藏我,我不能再去接任何工作。我依旧我行我素,jay的态度也很好,他把他的副卡给我,他说,“小爱不怕,我养你。”我的男人愿意养我,我很快乐…… 只是后来,情况慢慢变了。徐玫开始转换对策,她化身成了弱者,成了苦苦守候爱人的痴心女子,她闹,她生病,她哭,她一次次把JAY从我身边拉走,到最后她割脉自杀未遂。有一段时间,我听见jay的手机铃声一响就忍不住害怕颤抖,因为我一次次看着他被那个女人拉走,他会拉着我的手说:“小爱,我不能扔下她不管。”然后放开我的手去找他,他每次都会告诉我:“小爱,不要害怕,我会回来。”可是最后,他再也没有回来……徐玫成功拉住了jay心中最软弱的部分,他不会扔下与他同甘共苦的她不管…… 在他们结婚前,我都一直被公司冷藏着,直到我主动公开身份,提交了天价违约金,我记得那时徐玫的眼神,像野兽一样,忍不住将我撕碎,她看着我,仿佛要吃人一般的语气说:“我本来是要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你运气真好。”那语气里的不甘,让我只想冷笑。 安安睡的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黏我,我中午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后来爬到我身上问:“姐姐你在干吗?” 我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在想事情。 结果下午傅君颜回来的时候,他就见一人一狗呆呆的坐在毯子上。 傅君颜被两个小家伙天然呆的样子逗乐了,弯□问:“安安,你在做什么?” 安安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竟然认真的看着傅君颜说:“安安在思考。”我正在喝水,一听猛被呛住,扶着墙咳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听见傅君颜难得的哈哈大笑,一把抱起顾小安就夸他“安安真聪明。” 安安不肯睡,又要跟着我,我想孩子的作息时间乱了不好,不肯点头。他就可怜兮兮的回头望傅君颜,蹒跚的撞进他怀里:“安安乖,安安不吵。” 傅君颜也很好说话,竟抱着安安和我一起去开工。 我换了服装从化妆间里出来,小家伙还在傅君颜怀里虎着脑袋看着我,捂着小嘴说:“姐姐,安安不吵。” 我一听,心暖的和棉花似的,看着站在导演身边的傅君颜,只好点点头。 这场是我和jay的对手戏,顾芯瑶流产,从医院逃回她和莫谦的小窝自杀,木村锦撞门进去,救下了躺在血泊中的顾芯瑶。 走进浴室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天他被徐玫喊走就再没有回来,我抱着他的腰不放他走,可最终他走了。我不知道jay是不是就是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徐玫,从此就走不开了。后来我曾一次一次想,要是我当时用刀架着脖子哭着抱着不让他走,后面多有的故事就不会再继续了。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妈咪的故事,我不能犯和妈咪同样的错误,自己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爱情…… 工作人员检查好了道具,灯光亮起来,我开始入戏。 女子在浴室里,苍白着脸茫然的打开水龙头,看着浴缸慢慢装满。她坐在浴缸的边沿上,看着长裙染湿,对着镜中的自己歪着头傻笑,眼角缓缓的划下一滴泪,她伸出手,指尖触上镜面,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的泪一滴滴滑落,落在水里,再也没有涟漪。 “莫谦……”女子小心翼翼的喊。眼光突然落在洗手台边的刀片上,她伸手触它,突然笑出声来:“哈,呵呵。”当刀片握进手心,她像是握着珍宝一般捧着看了一遍又一遍,五指抚摸上去,哪怕是刀口,也像不会疼一般,嘴里只喃喃的喊着那个名字:“莫谦,莫谦……” 女子恍然愣住,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一般,不笑也不哭了。转身坐进浴缸里,长裙漂浮在水面,像是美丽的白莲花。她几乎执拗的望着一个方向,像是誓言一般,一遍遍的喊:“莫谦,你在哪里?莫谦,我来找你……”刀片一道道划在手心,一次比一次重,鲜血潺潺的流下去,所有都被染红,学雪白的浴缸里,开出一朵刺目的白莲,她缓缓闭上眼,嘴里只剩细碎的叮咛:“莫谦……”一滴泪,无声无息的划下。 然后,是木村锦的呼喊,敲门声越来越重,他弯身撞开门,一把抱起像血莲一样绽放昏迷不醒的人儿,疯一样的往外跑,嘴里是凄切的嘶吼。 我闭着眼躺在他怀里,都能感觉到那颤抖的手心,浑身紧绷的肌肉。 “ok!一遍过。”约翰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还在jay怀里,他眼底的情绪还没退去,他就那样看着怀里的我,眼底是那样的心痛悲伤,这样的眼神,是我如此熟悉的眼神,我鼻头一酸,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这时震天的哭声响起,一个小身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推着jay就打,“坏人,坏人,放开姐姐!放开姐姐!” 我赶忙从jay怀里起来,还没弯下身哄他,顾小安已经扑上来,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他抱着我滔滔大哭:“姐姐不要抛下安安!安安乖!安安会很乖!”我看着伏在怀里不肯起来的安安心口一痛,“这是怎么了,安安,没事,不哭。” “姐姐不要流血,安安不要姐姐流血,安安会很乖,嗝,安安乖……” “安安是很乖啊,安安,这是演戏,是假的,姐姐没有流血,都是假的,不哭,安安乖,安安不哭。” 顾小安却几乎执拗的抱着我不肯撒手,又低头捧起我的满是道具糖浆的手,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姐姐不疼,安安呼呼。” 我眼底酸的厉害,所有的委屈难过几乎倾巢而出,也不管不顾的哇的一声就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大多红了眼眶。我模糊的看见傅君颜走过来,蹲□子抱住我和安安,一遍一遍的拍着我们的背,哄着我们不哭。 第六章 最后还是傅君颜收的场,他把扑在我怀里哭得凄切的顾小安拉起来,搂进怀里让安安看我的手。纤长的食指勾起那触目的虚伪伤口,我可以感受到那微热的手指,他勾起被工作人员调得像血一样的糖浆给安安看,温柔的说:“安安,尝一尝。” 顾小安固执的摇头,抽着鼻子说:“安安,不是妖怪!” 我顿时岔气,又听傅君颜好脾气的哄他:“这是演戏用的糖浆,是甜的,和安安喜欢吃的糖果一样。”又抬起头极深的眼望向我,示意我放心,说:“我问了道具师,是可以食用的。” 顾小安鼓着腮帮子,通红的眼眶直直的盯着傅君颜许久,才像小动物一样升出舌头舔了一口,那动作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又胆怯又勇敢。 我才发现,安安已经不哭了。 Jay这才从一旁走过来,摸摸顾小安的小脑袋,对我说:“小爱,你有好运气,有这样一个好亲人。” 我抬眼看他俯视着我,不自觉的道:“我是不知哪修来的好运气……” 这天安安抱着他的小被子跟我睡,他幼小的身子拖着被子歪着头敲开我的房门,我看嘟着小腮帮子望着我,眨着大眼睛说:“姐姐,跟安安睡!”心就瞬间暖的像看见了世上最美的日出,再也没有什么遗憾悲伤。 我拉起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双手,笑着对他点头。 他就像风一样,蹬蹬的跑过来,先是冲进我怀里,亲我一下。然后自己拉好被子躺下,粉嫩的小手拽着我的衣角,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未合上的房门唆进一团雪白,小启摇着尾巴跑进来,看了一眼躺好的顾小安,轻轻的吠了一声,才合上眼,缩在床脚边。 我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抬头这才看清不知何时靠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些的傅君颜,我朝他指了指顾小安拉着我的小手,他点点头,依旧只是在阴影里看着我们。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那应该是极其柔和温暖的神色。他纤长的身影在这昏黄的夜里,就这样立再我面前。我突然想起在那所有的莫名其妙接踵而至的时候,当我在一团混乱里爬上保姆车,他就那样伸出手接过安安,然后对我说,‘你累了,休息一会。’似乎接下了我所有的茫然与手足无措。也许就是因为最初映入眼帘的那双手,从此,不论是什么时候,看见他,我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安心。我就突然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觉得光是这样就无比美好,我想,我是疯了…… 然后我看着他替我合上房门,转身离开,房里海洋味的熏香悠悠的燃着,硬着夜色都无比美好。 第二天,傅君颜照例泡好两杯牛奶,当我满足的放下空的玻璃杯,咂巴嘴时,却见安安抱着奶瓶死死的扣在怀里,怎么也不喝。 “安安怎么了?烫了?”我伸手想要去够他的奶瓶。 顾小安却摇摇头,抱着奶瓶往凳子里缩了几分,低头对着奶嘴咽了咽口水,仿佛僵持一般死死的撇过头,小脸呛的通红,转头对在煎蛋的傅君颜道:“水水,安安喝水水!” 去摄影棚的路上,我望着顾小安捧着奶瓶的谨慎样,又抬头看傅君颜,他也只是摇摇头,奇怪这嗜奶如命的小家伙,今天一口也不喝。 直到jay来片场,我看见顾小安的眼底跳跃出几分快乐,又好像有几分娇羞。我顿时纳闷他什么时候和jay那么熟了? 安安一见jay走进,就从傅君颜怀里挣下来,小小的身子抱着奶瓶扑在小启身上,小脸埋在小启耳边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声音很小,我只能听见那暖暖的童音,他的表情很郑重,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偷笑。安安说一句,小启就汪一声,两个小家伙好不快乐,我早已经服了这两个活宝,无奈的摊摊手,和傅君颜相视一笑。 就见顾小安终于做好的决定一般,一溜烟跑去jay腿边,扭捏的拉了拉jay的裤腿,仰着小脸,眨着一双眼睛,骨溜溜的望着jay, 表情郑重可爱的用小手把珍宝一般捧在怀里的奶瓶举到最高,对着jay喊:“安安给!安安给奶奶,叔叔疼!安安对不起!” 片场突然静了下来,jay看着他脚边的安安,有几分傻住。 “哭什么!”傅君颜温热的指腹抚上我的眼。 我咬着唇,望着那真挚的小屁孩,心底翻江倒海,这是哪里的小豆丁,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町越哥从一旁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一身的冷淡气息减轻了不少,他昨天下午没有工作,不在剧组,但多少应该是听说了,他看着站在jay脚边执拗的举着奶瓶的顾小安,感叹着对我说:“这孩子惹人疼。” 我对他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傅君颜走过去,他把顾小安抱高,帮着他把奶瓶递给jay。 “小爱,你才多大?” “啊?”我愣了愣想不到房町越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半响才答:“十八。”这一年,我才十八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我是十八岁的顾宝贝,而不是十年后那个饱受爱情苦,流离漂泊没有归宿的那个二十八岁的顾宝贝。我又看了一眼安安,看了眼抱着孩子的傅君颜,他们是我重生后的意外,打乱了我在上一世的太多故事走向,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带着个孩子。”他感叹,整个人都变得好亲近一般“小爱,你们都是好孩子。” 我才想起前世,我和房町越演的是爱到骨子可生可死的爱人。可是现实中,我们的关系冷到可以掉进冰窟里。房町越不是好说话的人,他气场偏冷,对谁都不冷不淡,看见他的人,就想到冷傲两个字。只是很久很久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确实有冷傲的资本,他出生在政治世家,高干子弟,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把车子开进中南海去兜风的男人。前世的我,在接这部戏的时候,还是个被爹地宠坏的丫头,没有吃过苦头,没有天高地厚,自恃又甚高。不论是顾家肖家还是莫家,我咳嗽一声也能让某个领域翻个天来。所以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冰块,就算再优秀,我都不感冒。再加上那时我虽然被剧本吸引,也有兴趣,可到底只是觉得好玩而拍戏,全是玩票性质,不够尽心尽力,有时候心思不在,就只是敷衍,约翰的要求很高,房町越也是。因为我,却总是常常NG,有一次他冷眼看着我,对我说:“如果不想演戏,就回家休息!”那时候我不了解他,只觉得气闷,对他扔了几个白眼。心里想和JAY对戏就不会这样,jay在演艺圈已经小有名气,也没有像他那样不耐烦,给我脸色看。我那时候哪里晓得,jay是因为喜爱,所有包容。 后来有一次他向剧组请假,那个时间正好碰上剧组拍外景,剧组向比萨政府租借了半天时间的比萨大教堂,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可是他这个主演却临时要请假,约翰老头子有些为难。我却神经兮兮的看不过眼,嚷着“要演戏就好好演,搞什么特殊,耽误大家的进度。”我说那样的话,和他作对,不过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记恨他曾经那样对我吼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和徐玫在谈合约,她为了签下我,没少讨好我,硬是和我站在一个阵线,也参合进来,没少给町越哥使绊子,房町越就这样一次次没走成。都后来估计他也火了,就真的再没提请假回国一趟的事情。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很不到位,连连出错,我幸灾乐祸了许久。可是随着《憾情》这部戏的走红,通过媒体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房町越和家里关系不好,但是他一直和母亲有联系,可是突然断了联系,他心里不安,就想请假回去看看母亲。结果被我左右为难,等到后来医院给他母亲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辗转得知,再坐飞机从意大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了,他生生错过了和自己母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现在想想,好像,快到那个时候了。 “町越哥。” “什么?”他的眼底有暖色,转过头来看我。 “町越哥,你是怎么被约翰老头找到的?” “他在米兰办了海选,层层选拔,六千人里面选一个。”他笑笑,嘴角的弧度很好看,解了不少冷意。 “哦。”我点点头,对他眨眨眼:“我是被约翰老头在街上拉住的呢!” “都知道你运气好!”他笑得很畅快,想了想又说“你也演得好,和你演对手戏,很容易进入情绪。” 我听到他的赞许有几分高兴,想到他前世就是一举凭借莫谦这个角色爆冷拿到了金龙奖的最佳男主演,随口就说道:“町越哥,你少笑话我,六千比一啊,你演的那么好,说不定年底金龙奖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你的了?” “是吗?那敢巧,一炮成名啊。” 我笑笑,想了想,才望着他开口道:“町越哥,约翰老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离家出走呢!想想进组这两个月,都没有和爹地联系,我倒是有点想他了……我爹地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知道好不 好……你说,他会不会不生气了,又拉不下面子,就想我打个电话回去先认错?” 他似乎没想多我会突然说这些,仿佛入定一样的想了一会,才拍拍我的肩说:“按你想的去做。” “那町越哥想不想爹地妈咪?” 他晃了晃神,才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们那不这么叫,直接叫爸妈。没你女孩子家叫的亲近。” 我点点头,笑得纯真无邪:“是哦!可是算一算,我们进组都两个月了呢!町越哥你们男的最粗心,你也记得给爸妈打个电话吧!关心关心啊!比如问问身体好不好啊!最近吃的什么啊之类的。你不知道,老人家其实和小孩一样,要哄的。”说着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跑去顾小安身边,这时的顾小安满脸堆着笑,抱着空奶瓶一脸安稳的趴在小启身上。 JAY离他远远的拿着水杯,眉头道现在还没有解开。一口一口的猛灌水,不停的对着一旁对这傅君颜说:“我最恨喝牛奶啊…最恨牛奶…我恨奶牛啊……”我掩着嘴,微微撇过头笑,弯身摸了摸满脸圆满的顾小安。这小屁孩,也就他能!闭着眼见牛都能转弯跑的jay,被他这小不点逼着喝下一奶瓶牛奶…… jay一直是名声不错的艺人,耍大牌的事件几乎是没有了,他的形象一直亲民,但偏偏有一次录制综艺,他发脾气走人了,只是因为那节目导演不知撞到那根筋,硬是要让他喝一杯牛奶。这回……我颇为欣慰的望着顾小安,掩着嘴,又偷笑了几声。 抬眼看见傅君颜盯着我偷笑的样子,我缩缩脖子,对他吐了吐舌头。 从进组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和他住进一个屋子,没有住进剧组统一租借的公寓楼。前世的他,名气大到涛了天,傅君颜的微博多打了一个逗号,娱乐报纸都可以拿来做头条。他火到不可挡的地步,谁沾上他谁鸡犬升天。不知名的化妆师或艺人,若是得到一句他的微博留言,哪怕两个字谢谢,都会红一把。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却基本是不与外人打交道的。前世他极少参加节目录制,即使参加了一些剧目的宣传他话也不多,颁奖礼上几乎次次上台的都是他的经纪人。他一直是温温淡淡的形象,戏演的极好,私生活也极隐秘。有礼,却又疏远,像摸不透的云,看不清形状,没有边际。我一直以为,他该是清冷如水,站在苍穹的顶端,多望他一眼都是奢求,若是触碰他的指尖,也是会显得亵渎的……我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温暖的男子…… 棚内的戏就快要结束了,可房町越一直没有什么请假的消息,我有些担心,是不是他没有听进我的话。 傅君颜有一天早上趁着安安睡懒觉,伸手把要叫醒安安的我拉开。 小声对说了句:“跟我来。”就牵着我的手一路到了他专门布置给顾小安的玩具室,然后我看着他一点一点把安安的积木和小火车搬开,掀开长毛地毯的一角,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冲上前两步确认没有看错,对着藏在毯子底下的一堆彩色糖果可是无语,转头问顾君颜:“顾小安是要干吗?储粮过冬?” 他深深看着我,没有回答,只是又说:“你看,没有巧克力。” “吔!”我蹲下身,坐在毯子上,伸手翻了翻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真的没有一颗巧克力!我又仰头看了看挂在墙面上的电视,心里多了几分沉重,这才转头严肃的对傅君颜说:“傅君颜!安安的模仿能力太强了,我觉得,以后给他看动画片,我们要先看一遍才好。要不然,他哪天闹着要冬眠,我可怎么办呀!” 傅君颜歪头看了看我,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笑得眉眼弯弯,如沐春风,好看的不得了。顺着我身边蹲下,挨着我坐好,这才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发,“呆。” “啊!” 他笑出声来,声音爽朗好听,眼底的神色流转好看。“真呆!” “啊?”我顿了顿,任我再笨也知道知道他是在笑话我,顿时武装起来,抱着腿退了一些,才不要和他挨着坐一起,鼓起腮帮子,仰着脸虎虎的瞪着他,心中开始圈圈叉叉,让你说我呆,你才呆,你全家都呆! “呆的和个河豚一样!” 我泄气,收起我鼓起的腮帮,这个疑似河豚的造型,让我心中顿时鼓噪,只想画个圈圈诅咒他,又觉得他那么好,只好,埋着脑袋不理他。 “呆河豚!”他却又伸手揉我的发,说:“小爱,真乖。”他的声音又轻又缓,绵绵的传进我耳里,缠绵的让人提不起力气。 然后他把长毛毯盖上,一点一点认真的把玩具放回原处,竟然像没有搬动过一样。然后转身他对我说:“嘘!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愣愣的点头,又想起他那句呆河豚,掩着脸,落荒而逃。 第七章 这天半夜收工,我还是忍不住怨念,终于鼓起腮帮用手机照了张照,打开微博传了上去,对着无底的网络舒服我滔滔的情绪“河豚!哪里像河豚?你哪只眼睛看见像河豚!哪只?” 这个微博是我很早就注册的,偶尔上传一些旅游时的风景照和心情,后来《憾情》热播,这个号升了v,在那之前,为了保密身份,我删掉了和家人的所有合照。这些日子忙,我倒真的忘了这事。于是赶紧搬来电脑,提前开始删除工程。熬到凌晨三点,我才终于圆满,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心中再次狂吼,“你哪只眼睛眼见我像河豚!”我想,我怨念是不是太重了……囧 棚内戏基本快要完工了,算一算时间,竟然比前世整整快了一个月的进度,我心中很是鼓噪,终于知道自己前世确实拖了剧组不少进度。约翰老头很是满意,风风火火的找制片人,嘴里说着会大红,一定会大红!看着我们几个就眼底放狼光。竟然提前剪出了两段宣传片,开始起的网络宣传,网上陆续放出了宣传照。有时候走到棚外,会偶尔出现一些记者。 我隐隐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傅君颜好像比我先发现。从那以后,我们不再从别墅走去片场,他弄来一辆全部武装的黑色保姆车,尽管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每天司机还是会来接送。他说:“狼是防不住的,但至少不能送上门。”我深有所感,乖乖的服从命令。 剧组的每个演员好像都有所感觉,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随便来去,一出棚,哪怕累的喘气,腰板都挺得笔直。 我变得有些忧郁,一出戏就在想顾小安的问题,安安跟着我,被媒体拍到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是以后他是肖家养子的身份,也免不了一番风雨。我在想,到底是藏起安安,把他送去爹地身边,还是顺其自然,让他小小年纪面对镁光灯的追逐。我不知道,哪一种选择对他最好。 因为顾芯瑶是一个众星捧月的角色,这部戏的女演员机会等于就是我一个,所以我的戏一直都很重,约翰老头也一直很重视我的戏,所以,反而是我和房町越的棚内戏先拍完了,到最后,傅君颜和jay反而比较忙。剧组开始陆续在整顿,棚内戏结束,整个剧组就准备转外景拍摄。有一天约翰老头很郑重的问我,宣传的效果很好,他准备陆续放出一些片花,还有幕后故事,问我愿不愿意让安安出镜。我脑袋嗡的一响,只说,你再让我想想。我埋着头走出门,望着正在对戏的傅君颜,望着这个每天早出晚归仍然坚持给我和安安泡好牛奶的男人,实在不好意思过去吵他。 经过对动画片认真的筛选,安安最近在看叫啵洛洛的韩国动画片,啵洛洛是一只可爱的蓝色小企鹅,通过啵洛洛和朋友的故事,教会孩子很多好的道理。我看的很是欣慰,后遗症是偶尔我会不注意的哼出一句”啵洛洛。”然后剧组的每个人都会用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望着我,再诡异的相视一笑,集体漠视我的纯在和无事我的智商……但不可否认,因为顾小安的存在,似乎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我记得前世我的风评褒贬不一,说我任性狂妄的也大有人在,可现在一个个都对我眉目含笑,我做错了事也不会为难我,只把我和安安归在一类,看看我又看看顾小安,然后说,“小爱,不容易。” 安安的意大利语和英语很好,中文也不错。但是他真的不懂韩语啊,他怎么看得懂?傅君颜却很是老神在在,他说,让孩子多接触一些语言环境是好事。然后我想起爹地从小带着我满世界跑,小时候我总有一睡醒就发现世界又变了样子,身边的人又开始说鸟语的无奈恐慌,但不可否认那奠定了我死要学好语言的冲动,因为我受够了明明不是哑巴却哑口无言的痛苦。终于当看着安安非常快乐的投入在啵洛洛的世界里的时候,我心中很是欣慰。 只是什么都是两面的。 当我看到顾小安骑在小启身上,仰着脖子和房町越聊天的时候,我感觉很无力,甚至觉得町越哥身上的冰块正在已无法比拟的速度崩裂着…… “安安喜欢啵洛洛。安安喜欢!”顾小安摇着小脑袋,仿佛感觉不到房町越身上冰冷气息。 “哦!你姐姐也喜欢。”房町越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答。 好吧……当我和安安两个人窝在角落一起对着ipad看《啵洛洛》并且控制不住傻笑开始,剧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虽然,我真的很喜欢…… “啵洛洛是企鹅,两只脚脚走路,就像这样,和安安一样。”然后顾小安拍拍小启的脖子,小启乖巧的趴下让安安从它背上爬下去。顾小安挺挺小胸脯,确定房町越在看他,羞羞的笑了笑,脸颊微红,就开始腆着脖子夹着小胳膊,学着企鹅开始围着房町越转圈,眼底很是兴奋。“越越,喜不喜欢?” 越越……越越……我家顾小安真的无比强大…… “喜欢啊!安安真棒!”房町越看着小豆丁企鹅转了几圈,才把安安抱起来,用双手抛着他玩了 一会。顾小安在他怀里咯咯直笑,他早看见了我,对我点点头,扣着桌面敲了了响指,竟然拎起外套就抱着顾小安朝我走过来:“走吧,小爱,带安安去看企鹅!” 小家伙双眼一亮,小手拍起来嘴里开始吼:“企鹅!企鹅!啵洛洛!安安喜欢啵洛洛……” 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在后座玩的欢的顾小安和小启,又看看身侧开车的房町越,真的觉得天上可以下红雨了。 “町越哥,你怎么想到带安安去看企鹅啊?” “你们不是喜欢吗?你最近一下戏就搂着安安看个不停。” 我摸摸鼻子,囧了。 “对了,小爱。下个星期剧组去威尼斯拍外景,刚开始两个星期大部分都是你和君颜的对手戏,我那天和你谈过以后,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这几天向剧组请假,买张机票回去看看。” “哦,这和看企鹅有什么关系?” “小爱,你是和你父亲怄气离家出走的?” 我点头,不明白的撇头看他。 “我也是,我不想走我爸安排的路,就离家出走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我的护照里只有一张到意大利的旅游签证,我所有的钱,也只够买一张来意大利的机票。” “啊!”这样冷傲的男人,离家出走……又低头看了看我坐的银灰色跑车,突然觉得比他矮了好几节,我离家出走,照样刷这爹地的卡,就没手软过,更别提创造财富…… “那时我才16岁,可是,到意大利没几天就找到工作,在一家中国餐厅打工,而且在老板的帮助下,申请了大学。小爱,你说比起你,我运气好不好?” “原来你才你运气真的好啊!”我摸摸鼻子,听了不禁感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先是非法打工,再是在没有担保人,存款证明的情况下,顺利进入大学,供自己读书,我服了…… “我也以为我运气很好!”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眼底幽深:“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店主在夜里打电话,电话那头是我妈,是我妈一直在偷偷帮我,要不然,我早就因为任性饿死他乡了。所以小爱,我运气好,是有一个疼我的妈。”我没想过他会和我说这样感性的话,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你都没有回去见过你妈妈吗?” 他摇摇头,把车停稳。 “最近我总觉得不踏实,和你那次谈完,给店主打电话,他也告诉我我妈很久没有和他联系。我往家里联系,佣人也说夫人不在。小爱,说实话,我很担心。”他说,眼色黯了几分。“所以小爱,我想回家看看。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回去,可我看着你和安安,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我妈也是和你一样,把我时刻带在身边,她应该很想我了。我想了很多,我该回去看看了。” 母子连心,冥冥之中,亲人之间,是真的会有感应的吧……我望着他,有点心疼他的母亲不久就会离去。但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眨眨眼,笑着说:“町越哥,你放心,你和约翰说的时候,我会第一个点头的。”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不是讨好你帮我说话,就是想带你们看看企鹅,傻姑娘。” “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只是表明立场啊!” 他笑,打开车门把满脸兴奋的顾小安抱了出来。 顾小安胆子很大,进了水族馆看见鲨鱼也面不改色。倒是小启进入防疫状态,看见鲨鱼,毛都竖了起来,夹着尾巴挡在顾小安身前,一个劲的对着玻璃那头的鲨鱼狂吠。 房町越挑挑眉,一把捞起小启,替它顺了顺毛,对我说:“没想到,傅君颜家的狗脾气倒不小。”然后,小启又虎视眈眈的对着玻璃对面的鲨鱼,狂吠起来,再次杂毛,和触了静电一样。 “它这也是忠心护主。”我顺口接道,想想又觉得不对,才说:“我觉得小启完全把安安当小主人了有没有?” 然后我弯身抱起对着鲨鱼思考的顾小安,和抱着小启的房町越落荒而逃,小启再吠我们真的会被赶出水族馆。 终于看见企鹅的顾小安却哭了,我觉得很茫然,就听他哭:“啵洛洛是蓝色的,蓝色的企鹅。它们不是啵洛洛……不是企鹅…骗安安…不是企鹅……不是披着黑色企鹅皮的大灰狼……”好吧……这是什么和什么,我转头求助的去看房町越,他也一脸茫然,无从下手。我一个头两个大,房町越也很是无奈。 最后我一路哄着哭得一抽一抽的顾小安回剧组,身边还有一只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炸毛小启。安安眼底满满的受伤,仿佛我和房町越是骗子,藏起了他蓝色的啵洛洛,一直缩在后座抱着小启,嘴里喃喃喊着:“骗安安!披着黑色企鹅皮的大灰狼!骗安安!哼!” 我也很是受伤,怎么劝怎么和他讲道理他都不听,就只好在副驾驶看着顾小安一直哭一直哭,心中觉得这小屁孩固执起来真的很难搞。终于当他一下车就扑进傅君颜怀里,质问的眼神指着我和房町越是骗子开始,我们俩都集体黑脸,丢下这炸毛的小屁孩和炸毛的大白熊给傅君颜,直接找约翰老头去了。 回家我更新了微博,只有一句话,炸毛的小孩真的很难养…… 第八章 约翰老头犹豫了一下,倒是答应了,还很爽快的问需不需要帮忙定机票。我也瞬间热情,想着还要在意大利呆几个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默默无语的瞅着和约翰老头和房町越。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房町越先不自在,打断了和约翰的谈话,转过来看我。 我想了想,开始冲他眨眼:“町越哥,回京城是吧……” “所以呢?” “那什么给带些驴打滚啊,糖葫芦啊,小紫薯什么的哇!还有那个绿豆饼哇!意大利买不到啊!”说完还不忘对约翰老头眨眼:“真的很好吃,很好吃的哦!”想了想又恢复正经,补了一句:“嗯,安安说他想吃。” “顾安不是生在意大利吗?他哪知道那些东西。”房间门被打开,徐玫走了进来,拉着椅子就坐下,满脸狐疑的望着我,脸上还是和蔼可亲。可是我,很想扒下她的脸…… 我僵了僵,“就是我想吃了啊!町越哥疼安安,带上安安不是能吃到更多嘛!”我撒娇的笑了笑,没所谓的开口。 她倒是一滞,沉着脸看了看我,又瞅了眼一旁的约翰和房町越,才说:“小爱,你是不是生活有困难?”没等我开口,她就过来拉我的手,握着我的手说:“小爱,你没有经济公司,所以身边也没有经纪人和助理,你一个小女孩自己还带个孩子,确实不容易。要不,小爱,你信我徐玫一回,你就跟着我,我手把手带你,一定让你大红大紫。我也会给你派两个助理,这样就有人时时刻刻照顾顾安,你考虑考虑。” “徐玫,她就是小丫头嘴馋了,你也想太远了。”房町越冷着眼看过来,起身就拉我走:“走,小爱,想吃什么给町越哥写个条,都给你带来。” 出了房门他就放开我,极认真的和我说:“小爱,你听好,别听她的,这个徐玫没表面上看的好。” 我点点头,心底是真的谢谢他。 第二天,我刚到片场,就见房町越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约翰老头摸了把汗在说着什么,徐玫也在一边,脸色也不好。 还没走近就听徐玫说:“玫姐也不是为难你,我们jay手里有别的戏,还有两个广告等着拍,按合约里木村锦的戏全部杀青就可以退组的。你要请假可以,但是得把和我们jay的戏拍完再走吧,要不然,等你再回来,这时间一推,这日子可不好调哦。” 我登时就来气了,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娇娇弱弱的叫了句:“玫姐啊!你大清早的发什么脾气呢。” 她转过脸来看我,也摸不清我要干吗,只凉凉的说了句:“小爱啊,还不是档期那点事吗?” “那至于僵成这样吗?”我扫了眼片场,jay还没来,了然的笑了笑,“玫姐,你在圈里辈分大,谁不知道你是老牌经纪人,年纪阅历摆在那,你可气不得,一气,又得老几岁不是?” 徐玫起先估计是听着顺耳,脸色好了不少,听我说她年纪,脸就板了起来。她最大的死穴就是年纪,她喜欢比自己小七岁的男人,谁说她年纪大她立马就跳脚。 果真她的平时装的好脾气收了起来,斜着眼看我:“你怎么说话的你?” 我摊摊手,对她眨眨眼:“实话 !” 我拉了张椅子往旁边一坐,也不管旁人的眼神,挑着眉开口:“玫姐,这里除了jay都是新人,新人有多少不容易您老也清楚。町越哥一向敬业,他家里有事回趟家,大家都通融通融不是很好?先不说这片子会不会红,就说以后都在圈里混,隔三差五打个照面,多个朋友好说话不是?再说了,jay的脾气组里谁不知道,他为了让我家顾小安顺心,硬着头皮把一整瓶牛奶喝下去了。要是别人喝也没什么,可jay是把牛奶比毒药的人,他能做到这样,没有看安安只是个两岁娃娃,做个样子拿回化妆间倒掉,而是当着面喝。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个厚道人。玫姐是经济人,当然会往利益考虑,可是你问过jay没有,他那样好的人,会那么不好说话?再说得重一点,他会让你这样打压同僚,欺负新人?”这话说得极重,徐玫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到最后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小爱!”房町越看着我,叹了口气:“为了我和她结梁子至于吗?” “谁为你了?”我瞪他一眼,摇摇头,心中暗爽:“你们都没看出来,我这是早看她不顺眼了。”这才拍拍腿,站起来,转头对着房町越神秘兮兮的笑:“京城哦!你懂的!” 他点点头,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房町越当天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跑车开出剧组,心底很是安稳,这一次他终于不会错过,错过他母亲的最后一眼。我就突然想起自己,想起妈咪,只好仰着脸看着星空,伸出双臂环抱着自己,想象母亲的怀抱。 傅君颜时候听说这件事,什么也没说。我问,“你怎么不像他们一样说我鲁莽啊?” 他看着我笑,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拍摄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只是他的笑依旧很温暖,他说:“你开心就好。” 然后,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瓦解,噼里啪啦作响。 Jay来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答应了。也是徐玫默认的,因为他替徐玫说了不少好话,还说,要不要考虑和他签一家公司。 这次我摇头,果断拒绝了。徐玫很聪明,先把我抓到手,然后任他掐,我又不傻……但我知道jay真的以为徐玫会做一个尽责的经纪人,因为徐玫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 他带我到中国街的一家小店,说:“这家的中国菜做得很地道,我们今天尝尝?” 我点头,任他熟稔的点菜,上一世他带我来过,确实,真的真的很好吃。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带安安,中午是怎么吃饭的?也是和我们一样叫外卖,吃意大利菜?小爱,你不知道,我现在见到通心粉都有些害怕了?” “你说什么?” “玫姐的菜做得很好,你带着安安一个人住在外面,虽说导演让傅君颜每天去接送你们,可是,吃饭还是不方便吧?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闯事业?” 怪不得,我天天和傅君颜同进同出,两个单身男女同居,组里什么风声也没有。难道,他们都以为我是带着安安一个人住,我瞬间迷阵了,傅君颜是怎么做到的?掩过这么多人的耳目。 “小爱,你在想什么?” “哦。”我回神,望向他“我觉得签约这个事情得从长计议,我得考虑考虑。” “也好,你这样想也是对的。” 菜陆续上桌,jay细心的给我介绍,我一道道的尝,却想不起前世的味道了。然后jay说:“胃知乡愁,走到哪里,都可以很快适应,偏偏就是食物,一入口,就知道到底是离了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感性,看着桌上的菜,仿佛看着故乡。又笑着把一盘看着可口香辣的麻婆豆腐推在我面前:“来,尝尝,胃知乡愁,我带你来寻故乡了。” 然后他歪着头打量了我一会,那颜色的神色,让我心里一突,完全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色,我听他说:“小爱,我一直想问你,你是哪国的混血,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我摇摇头,只是说“我也不知道,爹地不和我说妈咪的事情。” 前世的我,天天吃着剧组定的意大利菜,却是和jay说的一样,看见通心粉就胆寒。可是,这一次,傅君颜几乎包揽了我和安安的一日三餐,他的厨艺极好,每天吃的,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中国菜。我的胃,反而解了乡愁。 所以和jay这一顿吃下来,我怎样回想,也是还是知道,是真的没有前世那样的激动和快乐了。 晚上我哄安安入睡,就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等傅君颜收工,我真的很好奇,他怎么瞒天过海的,连着约翰一起替他撒谎。凌晨两点他才回来,没有开客厅的等,经过沙发看见我缩在那里显然也愣住,小声的叫我:“小爱,小爱?” “回来啦?”我是真困了,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特意等我回来?”他放下手中的衣服,脸上笑得很欢快,顺着坐了下来。 “嗯!”我耷着脑袋抱着膝盖坐着看他,才问“傅君颜,原来剧组没人知道我们住一起啊?” 他眨眨眼,“你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办到的啊?明明我们住在一起啊!怎么谁也不知道呢!” “我们住在一起啊……”他就那样看着我,像能把我吸进去一样,重复着我的话,语调极软,惹的我心底酥成一片,祸害……这个男人是个妖孽。我也急了,伸出一只手拉他衣袖,不管不顾的道:“你快说嘛,人家困了!” 他任我扯着她,“呆河豚。” “我又没有鼓起腮帮子,哪里像河豚?” “呆!” “你才呆!傅君颜!我不要理你了!你才像河豚,你全家都像河豚!” “好啊。” 泄气,抓狂…… “真呆!”他竟然伸手把我搂进怀里,头抵在我肩上,暖暖的呼吸拂在我耳边,痒痒的。 “小爱,我累了。” “嗯。”我不自觉的放低语气。想了想,握住他环着我的手,觉得这样能给他力量。 他浑身一震,久久才叹道:“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呆河豚。” “啊!” “我每天晚上等你和安安睡着,就离开了。第二天又从公寓来给你们做饭,接你和安安去剧组,这些,你都不知道吗?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叹气,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他怀里很暖和,靠着很舒服。我的心也突然很暖和,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啊……你不是一直睡在一楼吗?”我这才想起我从来没进他屋里看过…… “呆小爱,你是女孩子,风言风语不好。”他回握我的手,我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吸干。他的唇贴在我耳边,浅浅的呼吸离我那么近,他说:“怎么会有这么呆的宝贝……”又好像很开心的笑了,“原来你一点也不怕我啊……” “啊?”我愣了愣,开始疯狂的想,傅君颜,有什么好怕的? “没事,小爱乖,不要想。睡吧,不是困了?”他拍着我的手背,轻轻缓缓的,他的声音像我听过最好听的乐章,爹地只拉过一次,像母亲的怀抱,甜而不腻。 我点点头,开始犯迷糊,真的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后来几天,我开始装睡,每一次,他都会在我床沿边站一站,我可以感觉到他好闻的气息。然后,他会给我拉好被子,再轻轻的合上门。之后又去安安屋里。最后他会锁好别墅的门,再也不回头的离开。 我就一次次躲在窗檐下看他落在黑夜里的背影,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走远。又看着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又一次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那一刻,眼眶就忍不住发酸。有什么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告诉我,顾宝贝,你完蛋了…… 第九章 剧组起身去威尼斯的时候我们开始捡行李,我发现顾小安的行李是最多的,当我把他的东西整好,已经是欲哭无泪的状态,他一个小豆丁竟然有整整三箱行李,加起来有149斤多,比我人还重!我进剧组之后很少出外,但是要出去一定一次买个够,有了安安以后,我连着他的一起买,不知不觉就攒了许多,傅君颜也疼他,没少给他加东西。组里人也是,于是就成了这幅样子,我坐在地毯上,看着顾小安的行李就开始头疼。 傅君颜来的时候顾小安正在窝在房间里自己捡他的小背包。他看着那么多行李,笑着问我:“都理好了?” 我摇摇头,指了指安安的房间,说:“全是安安的。” 他也不自觉嘴角抽了抽,最终摆摆手说:“还是别带了,把安安要穿的带上,等回头再来拿吧!” “不行啊,约翰说了明天房子集体退租东西要全清走的。”我寻思着是不是扔掉一箱自己的衣服。 “顾小爱!” “啊!” “你就是放一辈子也行,这房子是我的。” “你才刚出道,这房子多贵?”要是前世的傅君颜,说这句话我绝对不咋眼,他的片酬高的吓人,别说一栋别墅了,他买下一片别墅群都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我撇撇嘴:“你不会为了让我放行李,偷偷替我付租金吧?” 他一副秀才遇到兵的表情,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推我进自己房间:“快把你自己的行李理一理,要用的就带上,用不上的就放下,等戏杀青了再回来拿。” “真是你的?” 他不可知否的望着我。我就知道这别墅真的是他的了。刚出道的傅君颜就拥有一栋几千万的别墅。好吧,约翰老头是走了怎样的狗屎运,选的演员一个两个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我一听安稳了,“那我还捡什么行李,带几件能穿的就好了,不够再买就是。”人生最好玩的事情就是整爹地,把我的信用卡和爹地的手机联通,每买一次单他的手机就收到一封信息,然后当我血拼的时候,爹地的手机成功爆掉,龟毛的爹地也会成功炸毛。我好久没有感受这种快乐了…… 当我拎着一个单肩包出房间,却发现顾小安还没有从房里出来。 当我和傅君颜在玩具室里的顾小安的时候,他正翘着他的小屁股,头钻在毯子地下小手一个个捞出他藏好的糖果放进随身的小包包里。小启很配合的替他看门,看见我的时候刚要吠,一见傅君颜走出来就立刻埋下头,开始摇着尾巴装乖。这一刻我才发现,小启还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的。 只是我笑着转过头,却没想到傅君颜的表情会那么严肃,他走过去,蹲在毯子那头轻声了喊: “安安。” 顾小安被吓了一跳,明显的身子一抖,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头发乱蓬蓬,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烁溜溜转,小手吓的往后藏,整个人就趴在地上护着那一角毛毯,愣愣的望着傅君颜。 他极有耐心的把安安抱在腿上,让安安坐好,安安的手还藏在背后,傅君颜也不拉,只是让安安望着他的眼睛。 “安安,为什么把糖果藏起来?” 安安耷拉着脑袋,缩气脖子。 “安安,不喜欢糖果是不是?”傅君颜问,伸手抚摸安安的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藏起来?” 顾小安抬起脸,偷偷看了一眼傅君颜,又极快的垂下去,两只小手不再藏在身后,手心的糖果也随意的扔在地上,只是垂着眼绞着手指。小声的说:“安安不喜欢。” “那为什么藏起来?安安可以不要啊……”我从没有想过顾小安会不喜欢糖果,明明他很爱糖果的啊。忍不住,我走过去开口问。 “姐姐……”顾小安弱弱的叫了我一声。 我还要问,傅君颜却对我摇摇头,我只好忍住,和他一样耐心的看着安安。 “越越,jay哥哥,约翰爷爷喜欢安安,所以给安安糖糖。”顾小安抬起眼,转头求助一般的望着跪在一边的小启,才说:“安安不接,越越会伤心……都会伤心。” 这孩子…… “乖。”傅君颜夸奖的碰碰他的额头,又问:“安安,为什么不喜欢糖果?” 顾小安转头望着我,嘴一撇,竟有几分委屈,小脸憋的通红“糖糖让姐姐疼,安安不喜欢!不喜欢!姐姐疼!安安不喜欢。”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接他进怀里“傻孩子,姐姐不疼,你怎么还记得那事,那是演戏,安安这么聪明,不是知道了吗?” “安安不喜欢姐姐疼!”他执拗的喊,小脸埋在我脖子上,满是委屈。我拍着安安的背,看着傅君颜掀开毛毯,帮安安一点点把糖果装进小书包了,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 终于哄着安安睡着,我看着怀里的孩子,才转头问傅君颜:“约翰说,要用一些花絮做宣传,问我,安安可不可以入镜?傅君颜,安安这么小,我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安安被记者拍到,你会把安安送走吗?小爱。”他问,简单而明了。 “如果不让安安曝光,他就不能跟在我身边了。傅君颜,你知道,《憾情》一播出,无论如何,我们就真的要生活在镁光灯下了。” 他沉默,没有再看我,只是低头拉好安安的背包,套在小启背上,小启开心的吐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小爱,顾安很聪明。他才两岁,可是他就已经知道做错了要道歉,他会认错,把自己最宝贝的牛奶给别人。他会疼你,因为认定糖果让姐姐痛,就再也不喜欢糖果。他会为了不让别人伤心,收下自己不再喜欢的糖果。但是他很乖,他没有转身丢掉,而是小心的藏起来,知道要离开,又藏起来带走,没有丢弃。你舍得以后只能隔了很久,才偷偷摸摸见他一面吗?小爱?” “我怎么舍得,他这么乖……” “小爱,比起失去所爱之人,镁光灯一点也不可怕。” 后来我对约翰说,要是有拍到安安的镜头,不需要特意去避讳,随缘吧。 当我只背着一个单肩包,提着一把小提琴和剧组汇合的时候,徐玫眼底的表情明显是摒弃,jay心疼的看着我,我想他以为徐玫说中了,真以为我生活很困难。虽然他上一世也这么认为,所以越发照顾我。 当傅君颜停好车,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提着小提琴走过来的时候,约翰老头眼底明显冒光,“斗琴那一场戏一定很精彩,一定很精彩!”然后又一脸兴奋的说会红!会红!胡子都高兴的翘起来。我翻了个白眼,寻思着两个多月没拉琴,在候机室找了个位置自己坐好,打开琴盒开始给琴调音。徐玫显然不识货,当我拿着700多万的小提琴架在肩上,她那表情依旧嫌弃的没边。我心底止不住冷笑。 “这个音高了,应该是降f 。”傅君颜温润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他侧着头逗安安玩。 “你耳力真好,没少练吧。”我试了试,刚刚走神,还真调高了。 他笑笑,不可置否。 “要这样可不容易,小时候我爹地天没亮就把我拽起来,开始对着钢琴视唱练耳,啊啊啊哦哦哦的唱歌不停,真像公鸡打鸣。” “公鸡没办法那么婉转。” “呵呵。”我笑,发现顾小安盯着我的小提琴出神。“安安想学?”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是什么?”小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琴。 我看了看候机室,有些吵有点乱,只好作罢,小声对安安说:“姐姐到了威尼斯再告诉你啊好不好?” 顾小安点头,望着小提琴开始发呆。 我笑笑,也由着他,埋头继续调音。 因为是国内线,五十分钟就到了威尼斯,当来到港口,我只想拥抱这座水城,心情变得很快乐。 故事里,肖莫笑带着顾芯要来到威尼斯,他们从热闹狂欢节中偷溜出来,坐在歌剧院的长椅上像吹啤酒一样毫无形象喝掉昂贵的葡萄酒。他们打了一个赌,当彼此走开,能否再见。于是,肖莫笑站在桥的那头,对着贡多拉上的顾芯瑶疯狂的大喊,“你看,我在这里!”他们在许愿池比赛,谁的音乐,能使更多的人停下脚步,他们斗琴,迷住了身边经过的所有人。他们在叹息桥上,看着一线之隔的天堂地狱,肖莫笑终于吻了顾芯瑶,他说,“芯瑶,你看一看我。”最后,在罗马斗兽场,这个骄傲的男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爱情,他奏了一曲《魔鬼的颤音》,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做交换,只求你爱我。芯瑶,请你嫁给我!” 约翰老头说,如果这是结局,该是美丽的爱情故事。我笑,却摇了摇头。 戏中顾芯瑶的发型一直是披散的,像美人鱼一样飘逸的卷发,,偶尔有一些小的改动,但始终都是长发飘飘。终于斗琴这场戏,造型师把我长发挽了起来,我一走出来,副导演就开始惊呼“天啦,小爱,你真是美呆了!没有长发修饰也这样好看,脸型真好!”我心中微囧,不知怎么回他的话才好,只好笑着点点头。 我们再圣马可广场拍斗琴这场戏,因为傅君颜本身会小提琴,而且琴艺很高。约翰也不含糊,直接真拍,不再找替身。 圣马可广场的白鸽风扬起,像是一块白色的幕布,总督宫的粉红色的大理石外墙,连续的尖型拱门和四辨花型圆窗,典型的哥特式风格让人沉沦,圣马可大教堂边一排排咖啡馆诗意又浪漫。傅君颜请客,请全组的人喝咖啡,他一直往里走,进了弗洛里安咖啡馆,传说海明威、拜伦曾经常在这流连,这的咖啡,是全意大利最贵的。组里百八十号人,一人一杯咖啡下来都不得了。 不过我想到他那威武的别墅,就吃得心安理得,我看了看店里唯一供应的几种甜点推了推傅君颜,说:“提拉米苏。” 他侧过头看完,眉眼含笑,说:“好啊。” 于是我端着咖啡和提拉米苏,率先坐在室外的摇椅上开始晃着腿,吃得无比雀跃。徐玫从我身边走过,一副我就知道你难得吃到的表情,让我差点没喷出来。 顾小安始终很幽怨的看着我们一人一杯咖啡,眼中渐渐出现委屈,直到傅君颜从转交的甜品店里出来递给他奶油冰激凌,还有大大的甜甜圈。他立马卖萌的笑的像条哈巴狗,就差没有摇尾巴。小启汪汪吼了几句,傅君颜也塞了一个天天圈进它嘴里。 我看着小启,再看看我自己。我问傅君颜:“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甜甜圈,我没有?”连狗都有,我没有…… 他说:“你有提拉米苏了。” 我回不出一句话来…… 大家吃饱喝足开始开工,一个灯光师说:“一辈子在这拍戏就好了!”约翰老头舔着手中的威士忌冰激凌,郑重的点点头,说着又一巴掌拍上那灯光师的头,怒道:“给我认真点!” 剧组的整个气氛都很良好,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我的心情也很好,于是欢快的坐在一旁的摄影架上,一边任化妆师帮我补妆,一边说:“街口那家餐馆有百年历史哦!它家的意大利肉酱面好吃的让人受不了!还有加了小茴香的现煮咖啡,真的是挑战味蕾。还有他家加了白酱的烩水果,真的真的好吃的迷死人。我们加把劲快点收工啊!我请客!” 我说完,全场哗然了。 徐玫突然冒出一句:“小爱,知道你性子活泼,但你有困难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要逞强。” 气氛一下就僵了,我转过头,确确实实觉得好笑:“玫姐,你哪只眼看见我有困难?” “你看你全部的家当就一个小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是女孩子,好不容易赚点钱,又要带顾安,你也应该多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了,好歹也是明星了,不是?小爱,别逞强,啊!” 我怒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逞强!” “小爱。”傅君颜过来拉住我,手里递了快纸巾过来,对我说:“小爱,擦擦嘴角。” 我瞬间没了战斗力,突然希望所有人没有眼睛。赶紧埋着脸摸嘴。抬眼看给我补妆的化妆师,她抽着眉角在笑,我就想,你只补妆不给擦嘴的哦…… 只听傅君颜说:“小爱年纪小,较真。我们都知道上回为了町越请假的事,小爱和你闹了些意见。只是玫姐,你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倒是没长出眼力见来,光是小爱今天拿在手里的那把琴,就够买下这条路上几家店了。她真用不着你可怜。” 说着转身看我,问:“擦干净了?” 我点头。他揉揉我的发说:“那你加油一遍过,带大家去吃好吃的。” 我笑,郑重的点头。拉拉傅君颜的袖子把他拽到一边,从他身侧悄悄探出头,偷偷瞥了眼一脸死白的徐玫。不等我问,他就先对我说:“对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势压人。” 我懂他的意思,小人嘛,你有权有势,比她厉害,她就活活呕死,也不敢轻易动你。 我看着他关心的眉眼,仰着头对他傻笑。 第十章 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大家都选择性遗忘。 傅君颜的小提琴真的拉的很好,我才发现顾芯瑶与肖莫笑初遇那场戏,他是怎样为艺术献身狠狠打压了自己的琴技。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爹地罚站墙角拉琴,每当我拉的不好,爹地就会心急,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和我提妈咪,他会说,“你妈咪是小提琴拉的极好,钢琴也弹的极好。你是她的女儿,不可以丢她的脸。”然后我会一边流眼泪一边听着打拍器,再不敢错一步。从最开始的最简单的一个个音符,到真正拉出一首好曲子,真的是需要台下十年,几十年的功力的。所以我真的有想,这个傅君颜,到底有什么不会? 前世我已经拉了二十多年琴了,可是当约翰喊开始,傅君颜的琴声响起,我没有错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的惊艳。就连带着小启在广场那头扑着白鸽满头跑的顾小安,都呆呆的跑回来,这小家伙早已经知道拍戏的时候不能吵不能闹。于是呆呆的跑回立再约翰老头身边,一边拍着小手心,一边小声的“哇!哇!哇!”张开的小嘴一直没合上,甚至流下口水,那眼底,完全是对傅君颜崇拜的不得了。 说实话,我有点吃醋了。组里除了约翰,我并没公开拉过琴。傅君颜的好琴技,竟然让我也有些紧张。我又想起爹地说,‘高手过招拼的是内功。’心里反而奇异地安稳了起来。 渐渐的广场上陆陆续续围满了人,接着越来越多,每当我和傅君颜奏完一曲,都会响起越来越激烈的掌声。 很快,约翰喊了卡“ok。”但是人群还没有退去。最先反应过的的是顾小安,他听见约翰老头的指令,眉开眼笑的拉着小启就从腿缝中钻进来。我琴瘾已经上来了,看着顾小安在我脚边那崇拜的眼神,心里顿时无比骄傲,无比澎湃。想也不想,开始拉起《绿袖子》。斗琴的戏已经结束了,我刚开始一个音,傅君颜也合了上来。我们合奏了一曲又一曲,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合拍。我侧头对着他笑,顺着他温柔的目光,看着快乐的围着我们舞蹈的安安和摇着尾巴转圈的小启,无比快乐。最后周围的人群也渐渐跳起舞来,我这才发现摄影机一直都是亮着的,约翰老头眼里冒精光的看着这一切,表情非常欢愉。 请剧组吃饭的时候我没有集体点餐,我说:“大家一个一个来啊,想吃什么自己点啊!你们点餐我负责刷卡啊!”整个餐馆几乎被我们剧组占满。我欢快的刷卡,看着一笔一笔单打印出来,眼底越来越亮。 Jay走过来,看着我表情歪着头寻思了很久,才问我:“小爱,你怎么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我觉得他说的已经很文雅,那明显是贼光。 我对笑笑,眨了眨眼。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我的手机响起,那头传来爹地咬牙切齿的吼声:“顾宝贝!你再刷一笔试试!”然后,我对一边点完餐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又刷了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短信的滴滴声,还有爹地明显炸毛的声音:“顾宝贝!拍完戏你就给我滚回来!快点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换张卡!我的手机响了半个小时!直接让我流拍了一枚乾隆玉玺!” 我吐吐舌头,依旧没脸没皮的说“乾隆的玉玺多着呢……爹地,我还以为你没拍上和氏璧呢!你想看,自己回博物馆看嘛。”肖家做的是古董生意,大江南比,开满的都是博物馆。小时候,家里随便拿个笔筒都是有年代的,我乖乖的坐在明代的高帽椅上练毛笔字,看着对面一橱窗的各种铜镜,满屋子古董,让人很是头疼。 “哼!”我听爹地气焰已经消了,赶紧顺坡下驴。“爹地,是你叫我滚回去的哦!那我拍完戏,真的带你儿子滚回去哦!” “记得滚回来!”那头顿了顿才说:“顾安是意大利国籍,你回来要记得给他办好签证。你一个人带确定没有问题,要不,我给你派几个助理过去?” “爹地,你别想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才不笨好不好!不干!我带安安很好。”我侧过头看靠窗抱着安安坐着的傅君颜“好得很……” “那就好,记得回家。” “嗯。”我挂了电话,从包里换了张卡出来,招手叫来摄影师小陈,“小陈哥,麻烦你替剩下的人一起把餐点了吧!要什么再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好像真的太慢了,你看行吗?” 他很爽快的点头,我把信用卡递给他,说了句没有密码。就转身点好了两份意大利面和咖啡走到傅君颜身边,拉开空位坐下。看着安安在他怀里,抱着奶瓶小腮帮子鼓呀鼓,很是可爱。玻璃窗外,小启摇着尾巴扑白鸽扑上了隐,欢快的乱跑。我看着放在他椅子边的琴盒,才说:“傅君颜,你小提琴拉的很好哦!” 他摇摇头,端起咖啡,微微啜了一口,说:“还不够好。” 我卷起意大利面吃了一口,实在不敢问,那怎样叫好,他这样,我和他斗琴都好吃力…… 叹息桥,这个当生命走向死亡,最后一瞥的地方。 叹息桥是一座拱廊桥,架设在总督宫和监狱之间的小河上,重罪犯被带到地牢,临刑的死囚走向刑场都必须经过这座密不透气的桥。生命的尽头,死前的最后一眼,太多太多人从这里走过,对这繁华的世上,留下最后一声叹息。 当不懂爱的肖莫笑终于察觉的自己的爱情,这个倔强而坚强的男子,终于伸手环住了那个被爱伤的千疮百孔的美丽女子,他说:“芯瑶,看一看我……” 傅君颜拉着我在窗前停下,摄像机开始运作。 叹息桥窗棂雕得很精致,是由许多八瓣菊花组合的。男子攀着窗棂俯视,女子顺着他的眼望过去,一条窄窄长长的贡多拉,正驶过桥下,船上坐着一男一女,亲密的拥吻。夕阳缓缓映在琉璃的窗子上,男子从身后环住她,小心而又怜惜,像对待世间最美的珍宝。我突然就想起那个夜里,他环着我,身后是那么熟悉的味道,不由就怔忪起来,忘了一切。 这时的他,像个倔强的孩子,他挺直着背一直在世上走着,从来坚韧的不肯低头。 但终于,他认输了,对这个弱小的而又遍体鳞伤的女子,低下了高昂的头。他伸手环着身前的女子,任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他拉起她的手,正对着她,那样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眼底再也没有倔强矛盾,纯净的像刚出世的孩童。他近乎虔诚的吻上她的额头,说:“芯瑶,看一看我……”请你,看一看我…… 我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烫疼了我的手背。 约翰说:“ok!”的时候,傅君颜的手松开,我突然有些难过,心漏了一拍。直到他轻声的叹气,他细长的手抚上我的眼,说:“呆河豚,哭什么?” 我好像找回了安全,我的心,才再一次开始跳动。 当我们来到罗马斗兽场拍我和傅君颜最后一场外景戏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说,还不够好,他的琴,还拉的不够好…… 戏里,肖莫笑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爱情,他只为一个人,只为那个叫顾芯瑶的女人,仿佛用尽全部的力量,做了一场演出,他奏了《魔鬼的颤音》,它的作曲家是塔蒂尼。传说,为了学到世界上最神奇的小提琴技巧。有一次,在梦中,他向魔鬼出卖了灵魂,然后,他得到了这首优美而极具难度的曲子。 我从来没有听过爹地拉这首曲子,从来没有过。他曾说,‘那是他为妈咪一个人的演出,一生,只此一回。’很多年以后,我在家中无数的乐谱中找了这首曲子的曲谱,它的背面,用钢笔深深地写着一段话,“为爱勇敢一次,为你勇敢的爱一次,好好爱你一次,只此这一次……” 罗马斗兽场像所有罗马的建筑一样,其基本结构是拱券结构,一系列的拱、券和恰当安排的椭圆形建筑构件使整座建筑极为坚固。这是一座建在凹地上的宏伟建筑。 傅君颜站在正中间,像是萧索而孤独的英雄。 我缓缓的走近,他看着我,优雅精致的眉眼专注而动人。终于他闭上眼,琴声缓缓而出,激烈而惆怅,像是再也没有的激流,那么汹涌而澎湃,仿佛挥洒所有的热情,不同于第一次在酒吧的初遇,不同于圣马可广场斗琴时的意气风发。这时的他,只是一个等爱的男子。他的音乐,深刻的颤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人无法自拔…… 然后他睁开眼,乐音缓缓低落,我听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交换,只求你爱我。请你,嫁给我……” 我望着他,泪眼磅礴,缓缓的深出手,对着这个脆弱而坚强的男子,歪着头说:“好啊……” 我想,妈咪当时同意嫁给爹地,也许,也是有爱的。也许那爱,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惜,这世上有几个这样的傻子,燃尽一生,只为求不得的爱情。又也许,是感谢,在过尽千帆,飘如浮萍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人,愿意爱千疮百孔的自己…… 然后,他笑了,从未有过的艳丽,夺目了整个世界。 许久之后,当我缩在角落里缓好情绪,终于止住那流不停的泪水。我才转头对着一直在旁边陪着我的傅君颜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顾芯瑶初遇肖莫笑的时候,她说他的音乐不好听。原来是因为,肖莫笑那时的音乐,没有爱啊……”那时的肖莫笑,不懂爱…… 然后我说:“傅君颜,你的琴,拉的真好……”我不知道,他怎么能拉到那么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乐声震撼,久久回不过神。那深切的感情,好像他真的那般绝望的爱过一样,我的心,直到现在还抽疼不止。走不出戏来…… 这一次,他温和的点点头,对我说:“谢谢。” 因为傅君颜,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演唱会那场戏,我要真唱。我原以为,当我说完约翰会慎重考虑,谁知道他大胡子一抖一抖,拍着椅子就跳起来说:“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房町越推迟了一个星期才回剧组,他的脸色很憔悴,我看见他袖口别着小小的白花。就知道,他母亲去了。 他进剧组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大步向我走来,伸出双手一把抱住我,然后说:“小爱,谢谢你。”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脆弱,我从他怀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我感觉到这个冰冷凉薄的男人,微微的颤抖。 之后他变得异常沉默,拍戏的时候偶尔出错,会歉意的看向我,我每次都会摇摇头,学着他以前安慰我的样子,拍拍他的肩。 有一次,我不经意看见,他躲在后山的树下,对着祖国的方向,默默的流泪。然后我悄悄的离开,在他身后,留下了一把邹菊。 他带了很多特产回来,分给剧组每一个人。又特意留了一大袋给我。还给安安带了一个啵洛洛的玩偶,顾小安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啵洛洛怎么也不放手,爬在小启身上亲了他一口,那时,他才难得的笑了笑。 经过四个半月的拍摄,《憾情》这部戏终于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整部戏的最后一幕。 失明的莫谦,和失忆的顾芯瑶,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 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身体极度虚弱的顾芯瑶,这个为爱痴缠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她的爱人身边,用尽了生命最后一口力气,她的手缓缓垂落,映着眼角的泪光。然后那个隐忍的男人,微笑的割断自己的脉搏,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淡然平静,仿佛再没有疼痛,他就那样随着追逐了他一生的这个女子,静默的离开了这个世上。 摇篮里,酣睡的孩童,仿佛有知觉一般醒来,稚嫩的哭声响起,催人泪下。 拍完最后一场戏我哭了很久,每一个人都来安慰我,他们以为我入戏太深,夸我是个好演员。却只有我自己知道,前世,这部戏的编剧,恩浩叔叔告诉我,当年,是他先赶到,最先抱起在摇篮里哭的不停的我。那么小的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地妈咪静静的死去,再没有温度。 第十一章 《憾情》因为一周只播放两集,所以虽然后期制作没有全部完成,却已经开始正式宣传。电视台 也开始轮流播放宣传片,定出了播放日期。 约翰大手一挥,集体包机回国。 这一天,我见到了恩浩叔叔,和前世一样,他看见我连手都微微颤抖,他说:“宝贝,你和你母亲真像。” 我点点头,看着这个慈祥的长者。 然后他说:“宝贝,你演的很好,真的很好,他们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恩浩叔叔上世没有说,当我听到的时候,不知为何,竟然自豪到鼻酸。 我只是没想到,是房町越来接我和安安,我不自觉的往他身后看,问:“傅君颜呢?” “他好像有急事,昨天夜里走的,不和我们一同回去。”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然后他说:“小爱,谢谢你的邹菊。” 我想了想,对他说:“町越哥,你不要伤心。要快点好起来。” 上次去威尼斯,小启是跟着飞机拖运的。这一次,顾小安一直巴望着眼睛等,却没有等到小启,很是着急。当我拉着他跟着剧组一路出关,顾小安已经憋着通红的眼眶要哭了出来,大大的眼睛无辜的望着我说:“小启!启启!姐姐!接小启。”我摸摸他的发,弯□认真的对他说:“安安,小启不是姐姐的狗,也不是你的狗狗。是傅君颜的。所以主人不在,小启不可以和我们在一起,知不知道。” 顾小安眨巴着眼睛望了我很久,嘴一撇,扑进我怀里。 房町越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摸摸耷在我肩上的嘟着嘴的小脑袋:“这孩子见不着小启,闹脾气了。” 我们谁也没想到会有粉丝接机,而且还很具规模。顾小安不怕人,但是看见那么多人朝我们挤过来,还是吓得缩在我怀里,脸死死的埋在我胸前。房町越带着墨镜冷着脸把帽子摘下来搭在安安头上,盖住小人儿,伸出手一路护着我往前走,但走到一半就在也走不过去了。人好像越来越多,一路往这边涌来,我抱着安安越来越吃力,脚下也被挤的站不稳。粉丝开始尖叫,有相机直接伸到了我面前。房町越抿着嘴,伸手过去挡了,干脆把我和安安拉进他怀里,不悦的开口:“让一让,不要吓着小孩。” “啊!是房町越!房町越!” “呀!顾宝贝在这边!莫谦和芯瑶站在一起啊!” 我囧了,觉得他还不如不开口,只觉得更多的人往这边涌,房町越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强。我一手拍着顾小安的背,无奈的从房町越怀里探出头。拉了拉房町越的衣袖:“町越哥,不要不高兴,他们是喜欢你。” 他眉眼动了动,最终朝我点了点头。Jay看我们这边挤得厉害,硬是从人群中塞进来,站在一侧想替我和安安挡一挡。 我苦着脸看着他,只觉得挤过来的粉丝越来越多…… 约翰老头是又惊吓又幸福,但还好他最后终于找回理智,扯着嗓子叫保安。最后我们在保安的帮助下才上了保姆车。虽然保姆车也被粉丝堵了三个小时才开动。 一直到我把后期录音做完,也没有见到傅君颜。顾小安每天在房里转圈圈,没有小启,他连啵洛洛也不愿意看。我实在没有办法,寻思着帮他买只小狗。可谁知道他到了狗市很是傲娇,什么也看不上。虎着脸说“启启最好!”这还不够,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还仰着脸对我说:“安安和小启是天生一对!”我很忧郁的载着他回家,觉得自己养了个熊孩子……他和狗是天生一对…… 有一天我打开电脑,不小心放了一段《憾情》的花絮短片,片子里我裹着毯子看着河里的贡多拉,傅君颜从身后走过来,递给我温暖的牛奶。我捧在手心,舒服的眯起眼,他就在我身边坐下来,淡淡的和说上几句。我看见镜头里我娇憨的歪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突然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角,不疼,但是虚的慌。 我真不知道约翰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这一幕幕,才想起那句胃知乡愁。回国我的胃反而闹乡愁。在意大利一直是傅君颜自发的照料我和顾小安三餐。他突然离开,我变得手忙脚乱,所有他不在的后续反应接踵而至,顾小安虽然还是很乖。我却发现傅君颜真的很有一套,至少他在的时候,带安安不会这么累。他在的时候家里随时有温水。安安不会拿着空空的饼干盒看着我,捂着小肚子说饿,然后我翻遍家里没有一点吃的。他会给安安讲故事,回答安安的几万个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一直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把安安带的很好,其实都是因为身旁有个傅君颜,早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 我也不会做饭,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勉强的做我仅仅会做的荷包蛋,煎蛋,水蒸蛋,水煮蛋。到后来安安看见蛋就躲,我也开始反胃。只好紧急求助,让夏奇拉酒店每天定时送餐来。 我才发现,我联系不上傅君颜。四个半月,他无声无息的融入我的生活,当他离开,我却不知道如何找他。 随着《憾情》的播出,我的微博粉丝数量以不可挡的势头极具上升。我的微博,也已经升v。 我打开傅君颜的微博,他的戏还没有开始播,人气却已经爆棚,这个男人似乎有天生的魔力。很神奇的,他的粉丝依旧叫他公子,君颜公子。明明拍的是现代剧,他的粉丝却赞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见这个男人的外貌气质,是怎样的动人心魄。 他的主页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头像是一颗树,静静的立在那里。像他的人,明明很温暖,很踏实,却又突然让人觉得抓不住。我关上他的主页,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当我把顾小安抱着啵洛洛的照片传上微博,又是一系列的轰动。 “小爱,这孩子是谁!小正太哦!” “吔!小爱,这是不是机场被搂在怀里的孩子?” “好可爱好可爱,姐姐么么……” 曾经只属于我和jay两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已经不再是秘密。反而,没有人再喊我宝贝了。 我看着各种各样的留言,凌晨三点,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微博:“安安从威尼斯回来就郁郁寡欢,嫌我泡的牛奶不好喝,嘟着嘴日日向我讨小启,他说他和小启是天生一对,说他想小启了……那么,小启有没有想安安?” 那么,傅君颜有没有想顾宝贝。我睁着眼,一个晚上也没有睡着。 前世我很爽快的在拍戏途中就和徐玫签约了,所以,日子过得还满安稳。可是现在,随着剧情越来越热,我的电话也被打个不停,各家经纪公司隐隐有了抢人的势头。一些电视剧广告也接踵而至,我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我给顾小安找好了贵族幼儿园。爹地也很喜欢他,每天下课会派人去接安安,教他两个小时的小提琴。爹地把小时候给我定做的小提琴拿出来,眼底是百分之两百的热情。安安似乎也对乐器很着迷,他比我乖,拉不好就不厌其烦的继续拉,从来不会像我小时候一样闹脾气。他们俩都好像找到了新的快乐。却好像只有我,不知所以。 这段时间,房町越已经签好了经济公司,jay天价续约也很轰动。约翰老头会把收视率发给我们,然后附上好几句,‘红了!红了!’让我觉得他才是刚入圈子的愣头青。 直到那天我送安安去幼儿园,红灯的空挡看见报亭里挂着的几张报纸,傅君颜的照片占了整个版面。送完顾小安,我带好墨镜下车,买了几份。 报纸上说他天价签约辉腾国际,我会心的笑了笑,这么久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前世他也是签的这家公司,他的星路一直很好,终于到了他人再也可望不可及的位置。我心底有些安稳,又想起我自己,觉得我也不能再一个人吊着了,我偶尔觉得自己是双面性格,偶尔孤僻偶尔欢腾,和四周打交道到底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需要危机公关的时候,我一个人,就显得无力了。总不能道顾氏找公关来,那也太扯了。于是给诺哥哥打了个电话,诺哥哥,我的表哥,莫氏总裁。第二天,新闻就报道了,“《憾情》主演顾宝贝,签约星光娱乐,公司力捧。”星光娱乐,莫氏旗下的子公司,自家公司。 表哥把公司最好的经纪人安排给了我,她叫万青,是公司的老人,圈里知名的经纪人,作风干净利落。我估计表哥让她放下手下的艺人,专心只带我一个,她是不高兴的,但总归一直是笑着的。我也不想直说‘我是你二老板啊!’这样的话。以势压人是痛打落水狗时用的章法,对待同僚朋友,不需要高谁一等。我希望我的经纪人是一心为我,和我一条心的。虽然当她转身拿着一堆剧本广告给我的时候,我摆手拒绝,她僵着笑,牙痒痒的表情让我记忆深刻。 两个月的时间,《憾情》播了一半,可是,傅君颜一次宣传活动也没有出席。我私下问过约翰,约翰很奇怪的转头看我说,“他签合同的时候就不包括后续宣传。”我想想,这确实符合前世他的做事风格。 这次的握手会,傅君颜自然也没有来。 “小爱,恭喜你签约。”房町越在后台对我说。 “你也不差啊,你公司力捧你做一哥呢!” 他摆摆手,神秘兮兮的对我说:“我们要靠实力!”我笑,低头带了眼他手中的文件,他的新经济人见了就要拦。他摆摆手,不悦的瞪了过去。我摸摸鼻子,觉得町越哥真威武。 “看吧,没事。”他把文件递过来给我看。我反而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他无所谓的挑挑眉,才说:“我在挑剧本,你呢?公司有什么安排?” 我摇摇头,倒真没接剧本“哪有这么快,倒是有几个广告,我想先看看。” 他点点头,这时jay才从化妆室走出来,他摘下墨镜和我们打招呼,房町越抬头看他一眼,把文件合上,递给了一旁的助理。 “小爱,我听说你签约了,怎么连个助理也没有?”他挑眉看我,拉了把椅子坐过来。 “我就是不想让人跟着,才签的星光娱乐啊……”说着,我发现他身后跟着的竟然不是徐玫。 “玫姐呢?” “她身体不好,公司放她一个月假。” 真的假的,徐玫会放他?“玫姐那么敬业,怎么可能因为生病扔下你不管。”徐玫把你当做囊中之物,怎么可能不恶狠狠的看着,还放你出来? Jay的脸色变了变,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眼房町越,才靠近些我对我说:“小爱,我不骗你,玫姐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 我点点头,诧异的看他一眼,jay这个人,到底算心地纯善,对朋友,多半会说真话。我想着又心里一团乱,徐玫前世什么时候出过车祸啊!她装病装自杀装死,就没真的怎么样过……“那她还好吧?” Jay苦着脸,表情不是很好,隔了很久才说:“医生说,可能会瘫痪。” “这么严重!”我呼出声,才觉得不妥,拍了拍他,没再说什么。心里翻江倒海,我从没想过,前世整整吭了我十年的女人,竟然会因车祸瘫痪?如果她瘫痪,她还拿什么缠着jay?突然,我觉得一切无比讽刺。 握手会上,我们坐在一排,很多歌迷激动的掉眼泪。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们都很感动。之后主办方预留了时间给记者,进行短时间的直播采访。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一个记者却突然问:“顾小姐,今天苹果周刊有登出你和房町越带着孩子去游玩的照片,而且机场他也护着你和孩子,那孩子真是你们俩的私生子吗?” 我中枪了……转头看了看jay又看了看房町越,嘴里不自觉的蹦出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私生子?”出口才发现失言,这样的句法是我的惯性,我爹地长着一副铁齿铜牙,我斗不过他的时候,嘴里就只好死拗这一句。结果,后患无穷…… 我只好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求救的看着房町越和jay,结果他们俩果断的抽着唇角在偷笑。 “你们弄错了,那是小爱的弟弟。”jay笑着开口,接着说:“小爱很疼弟弟,我们拍戏的时候安安也经常来剧组,大家都认识安安,也很喜欢他。所以常常给孩子带些吃的玩的,有休息的时候都会抢着带安安出去玩。关于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捕风捉影了。” 后来我买了那份报纸,照片拍的那么和谐,和谐的我很纠结。房町越似乎也这么想,转载了报纸的内容在微博上,附上了一句:“感谢苹果日报,让我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可是小爱是他姐姐,这辈分怎么算?” 网友开始圈圈叉叉,有人留言,“莫谦莫谦,你们是伪兄妹恋啊!伪兄妹恋啊!父女!伪父女恋!哦!好和谐!好激情……”我扶着额回了一句:“町越哥,你想太多了……”JAY也回复说:“町越,你真的想太多了……” 约翰老头也很给力,第二天公布了一段花絮,安安给jay喝牛奶认错竟然也被他拍了下来,放了进去。我突然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在剧组放了针孔摄像头了。然后是我和傅君颜斗琴那一段,安安和小启围着我们快乐的舞蹈。 顾小安的人气飙深,自家的小糯米团子被众人喜爱,我当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晚一些万青来找我,这次竟然是几个公司想接洽安安拍广告。安安还太小,我坚决的反对了。我是公众人物,又时刻带着安安,藏起安安反而会引起更多人的捕风捉影。所以,干脆让大家都知道安安。但是,让安安去赚钱却是不需要的。我想了想说:“安安还小,不需要赚钱养家啊,青姐,等他在大些,懂事了,如果他再想走这条路,我就不反对了。”果然,我的经纪人大人在此黑脸。 我再一次打开傅君颜的微博主页,看见他竟然更新了。他附上了小启的照片,说:“小启很想安安……”我眼眶一热,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 第十二章 一部片子大红大紫,首先是要有人气。可要说片子好,就要有专家的认可。 《憾情》已经红透了半边天,偶然我送安安上学,路边放的都是《憾情》的插曲,包括我唱的那首。走在路上偶尔会被认出,甚至有老人拉着我的手说:“好孩子,不要再等了,木村锦虽然浮躁,但是不错啊……”我不知道我当时表情如何,但是演到以假乱真我很欣慰。粉丝也开始自行组合各种cp,他们剪片花做成故事,jay宝贝,越宝组合,爱君颜。我常常偷上贴吧潜水,对着这些哭笑不得。但偶尔自己也会yy,躲在背子里偷笑。我不晓得,别的艺人是不是像我这样,没出息…… 我的片约也越来越多,价格也在上涨,万青很是开心。这天她接到一个电话,一向严肃的脸上胀的通红,安安正在一边看小人书,见她那样立马蹬蹬蹬的跑过来拉我衣袖,说:“姐姐!你看姨姨!脸红红!”我笑着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才问:“青姐,怎么了?” “小爱!《憾情》破格进入金龙奖的评选,你提名了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角!小爱,你要信我!不出三个月,你一定是娱乐圈的当红炸子鸡!” 顾小安听了脸一抬,眼珠骨碌骨碌转,把书放在小腿上,拍着手喊:“安安吃炸鸡!安安吃!” 他说完,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对上万青,一句话又涨的万青脸通红。我看着万青的脸,那一双眼极其的亮,这是她带我以来,最开心的一次。我想,人果然是需要相处。 “我当然信你。”我点点头,低头捏了捏顾小安的脸:“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肉啊!顾小安!” “肉肉!要!”安安很雀跃,眼底亮晶晶的。我嗅嗅他,点着他的鼻头道:“好!” 只是后来,他把骨头全部拢起来,装回盒子里,歪着头给我,他说:“姐姐,留给小启!启启吃!”我在心里,第一次骂傅君颜,他是坏人,一定是个坏人……人走了还带狗走!坏人! 我接了一款香水的广告,是套瓶。海之泪,爱之阳。因为我喜欢那个剧本,颠覆了我认知里的小美人鱼。闻香识女人,这个故事里,王子,认出了美人鱼,因为,他记得爱人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爱上了用海洋味的香薰,那种缠绵的味道,沾满了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万青很是开心,当她拿着好几个广告合约来找我的时候,估计是又打算无功而返的,却没想到我点头了。 《憾情》的宣传已经结束,只等着顺利收官。这以来,我一次也未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傅君颜,这个男人的好,那么的突兀又那么的自然,我总想我定是有了稚鸟情节,才会一次次,在午夜梦回,梦见那样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甚至有被抛弃的错觉…… 去试妆的时候,最困难的是美人鱼的那套服装,衣服制作的华丽复杂,远处看也美到让人惊叹。上身是整体镂背式的,胸前也开的很低,全部是手工刺绣还有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和价值不菲的彩钻,那鱼尾做的也极其漂亮,使用水晶和蓝钻手工缝制的。造型师把我的长发也漂染了蓝色,暗金色的眼影画的极妩媚。万青在一旁猛点头,眼里有我在约翰脸上经常见到的光华。当化妆师给我做好发型化好妆,我只能被两个人从身边扶着才能穿好那套衣服。当然,那鱼尾真的很美,整件衣服让人曲线毕露,我自己看着都要流鼻血。只不过,有尾巴是没法走路的,我坐在椅子上,很是辛苦。广告的导演也知道我的为难,特意在化妆间门口等着看造型。 当导演带着工作团队走进来的时候,我听见好几声惊呼:“天啦!尤物!” “这简直就是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 “天啦,小爱,你要美死了!” “这广告拍出来,你一定会成为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顾芯瑶这个角色就是苦情版女神,从我出道开始,女神两个字好像就随时环绕,好纠结……为此我固定场合总是要端着,但实际上端久了也会累,就像每年股东大会的时候,那黯长的端着,偶尔还要摆出凌厉和骄横。所以我前世总羡慕傅君颜,他的成名并不奇怪,他的顺利亦不奇怪。奇怪的在于,他是一个人,可是,却可以演活任何一个人。他的定位,宽泛到没有定界,“他是真正的演员,而不是艺人。”这是前世他进军大荧幕后,拿下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时得到的评价,简洁,而不可超越。我想,我也想体会那种真正的快乐,做演员的快乐。 我这头才想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再回神却发现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竟然没了,转而又是一声声叹息,和极重的呼吸声。我抬起头,莫名的看着他们,然后,那门的那头,我见他缓缓的走来,说不出的好看贵气,那光华,耀的人睁不开眼。我就愣愣的看着他走进,傅君颜!!他的头发长了一些,一双眼还是那样好看,精致的面容就那样注视着我,让我一阵恍惚…… 然后导演说:“小爱,君颜你认识的,他就是你的王子。” 我当然知道导演的意思是说广告里,傅君颜是我的搭档。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肚子火,想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生命里,又莫名其妙消失,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我恼,恼的很!我直直的歪过头瞪着傅君颜,极不客气的开口:“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王子!” 导演一听,笑了。他是圈内的鬼才,最有名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大家称他“鬼导”,完全是夸他有鬼才的意思。他的拍的广告,效果都很好。这也是我的第一支广告,签这款香水的原因之一。 他转身拍了拍傅君颜的肩:“君颜啊,还以为你们合作过,关系会不错的,没想到你和小爱关系不太好啊!”说着挑挑眉,竟然带点玩笑的挑衅。 傅君颜听了却是笑笑,不置可否,只是又转头浅浅的看了我一眼。 我更是气得撇过头,不想理他。 导演又看了看,和身后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才转过头来对我说:“小爱,开个玩笑嘛!你们合作这个广告,一定要好好拍!”说着拿着合同,就请了万青出去。不一会,化妆间只剩下我和傅君颜两个人。 他看了看我,转身往门边走去,我以为他要走,更是气得要命。可我这一身根本走不了,也不敢乱动,又想自己以什么身份却留他?左右不是,只好急着朝他喊:“傅君颜!你离开三个多月又突然冒出来,有没有搞错!” “是三个月零七天……”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带着水墨香气一般,不黏腻,但是动人。我听在耳里,竟然再也发不出气来,只是觉得莫名的委屈,瘪着嘴看着他轻轻的把门合上。 他背对着我,久久才转过身来看我,一身白色的西服衬得他如珠如玉,仿佛是上帝最宠爱的美好。他的眼神浅浅的,有几分出神的望着我,我就呆呆的对着他,感觉要被他吸进去,他却又突然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映着他优美精致的侧脸。他说,缓缓的抬眼:“傅君颜很想顾宝贝……” 我就被定住,想起前世听过无数遍的那句话:“傅君颜啊,若他看你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你若回望,这一生便交出去了……”他不知,这样仿若痴迷的看过我多少眼,而每一次,我都不能自拔的,就这样傻傻的回望他,再也,转不开眼…… “我讨厌你!”我撇过头,小声道。心里开始不住的委屈,他的专注的眼神让我浑身发烫,我忍不住数落:“安安也会讨厌你!谁让你不声不响把小启带走,让安安突然没有朋友。你把小启带走,所以顾小安每次都把吃剩的骨头装在盒子里藏起来,说要留给小启。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我的房间里到处藏了狗骨头!就是因为你!”我低头嗅嗅自己的发:“就是因为你,我的房间燃满了海洋味的香薰,我只要闻见白檀香的味道就会想起你。就是因为你,我再也吃不惯自己做的乱七八糟的饭菜。夜里会等你来给我拉被子,清晨会想念你给我泡一杯温热的牛奶,安安一哭就以为转过身就有你会替我哄他。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你……”我语无轮次,小声的哭了起来。“你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我生活的强盗!” “怎么这么爱哭,难道蓝眼睛是水做的?”他走上前捧起我的脸,竟然低下头,轻轻的吻我的眼睛,我无力的被他抱进怀里,他温热的手触在我背上,我微微颤抖。 “呆宝贝,不哭,我不是回来了吗?”他在我耳边叹道,一下一下轻轻拍我的背,像每次哄安安一样。我腻在他怀里,偷偷的瞅他。 “谁让你亲我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俯身又亲了亲我的额头。 “你再亲我,我就咬你!” “好啊!” 我无力了,最怕他这种软硬不吃的性子。他就像水,你一拳打进去,他依旧部改变形状,你却被他吸走,温柔而包容。可他却又可以,一点点,一点点,水滴穿石的把你击破,让你片甲不留。傅君颜,好可怕的男人……我把脸靠在他怀里,紧紧的闭上眼睛。 然后,我听他说“小爱,我接了一部电影,昨天才从日本回来。” 我偷偷瞅了他一眼,嘟起腮帮子,什么电影?什么电影!心中怨念的圈圈叉叉,我缩在他怀里抬头问:““什么电影?” “《暗影》警匪片。” 竟然是那部前世让他大红的电影。我隐隐有些兴奋,却忍住,依旧闷声问他:“什么时候上映啊?” “年底吧……怎么了?” 对了,这部电影在年底首映。第二年年初,他就凭这个角色,一举获得了百花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这几乎是电影史上没有的事情。从此,他走上大荧幕,畅通无阻。我突然很想和他分享那份喜悦,想了想说“你要请我看首映,我就原谅你。” “好。”他点头,勾起我的手指,然后说:“我们拉钩。” “还有,就算你有拍片有保密协议,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掉,安安会想小启的,你这样做很无耻!” “好。” “那你去把我家的骨头全部捡走!脏死了!安安藏的到处都是!” “好。” “唉!傅君颜!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啊!那你打自己一拳试试。” 他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伸手拢了拢我的发,纤长的手指,在我的后背游走,他说:“我怕我再不赶回来,你和安安就要忘记我了。”他低头,贴着我的脸,又说:“呆宝贝,我很累,你乖一点,让我抱抱你……” 第十三章 我和傅君颜一起去幼儿园接安安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小豆丁身边竟然跟着小启。我的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安安在哪里上幼儿园,可是傅君颜……这也太神速了…… 傅君颜转头看着我的脸色变得诡异莫测,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乱想什么?” “小启怎么在安安身边?这速度也太……”这太诡异了…… “和我们要拍的广告还真有点像,小启闻香识主人。”我一听就囧了……他要演王子,王子闻香认出了美人鱼。他把王子和狗比,就是把自己和狗比,傅君颜和狗……君颜公子和狗……我的脑电波开始剧烈运动。 傅君颜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只是接着说:“早上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小启就吠个不停,我的助理没有办法把它牵下去,就看见幼儿园小朋友就草坪上玩捉迷藏,安安就在里面。”好吧,这就叫缘分…… 小启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还有傅君颜。他似乎知道我一个人照顾顾小安都很吃力,再加一条小启,我就会疯掉。特别是某天下午,拍完广告的画报他送我回家,一开门,小启狂扑上来,要不是傅君颜在身后抱住我,我又会摔的很惨。然后我喘着气站好,看着傅君颜把对着我乱舔的小启抓起来,吊着它去站墙角,小启就真的吐着舌头站在墙角不敢动。我是第一次发现,傅君颜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因为我看见他转身深出长指戳了戳小启的头,骂了句:“瞧你这点出息,色狗!”小启还很配合的“汪”了一声。他气的瞪它一眼,才回头看我。 我坐着沙发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顺手抓着茶几上的饼干,嚼的那个欢快。 然后我听见傅君颜在那头看着眼底含笑,然后他说:“呆宝贝,不要吃狗粮……” 我滞住,低头看了看手里狗骨头形状的饼干,炸毛的跳起来,吼道:“顾小安!谁让你把小启的饼干放在桌上!” 第二天,我被门外一阵阵的响动吵醒,打着哈欠打开房门去看。那头,傅君颜朝我点点头,绅士而又有理,他说:“小爱,我们是邻居了。”所有人心目中举世无双的君颜公子,住在了我的对面。那时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响起,我再也不会找不到他了,你看,他就在我身边…… 然后我在微博上写:“今早,有了新邻居。” 很快有了各式各样的回复,傅君颜竟然也回复我,他说两个字:“恭喜。”我瞬间觉得,这什么和什么啊……这人脸皮好厚…… 广告拍摄的时候,当我穿着那套有尾巴的人鱼服的时候,顾君颜很果断的从保姆车把我抱起来,抱我坐到海边的礁石上。“鬼导”在一旁吹了声口哨,我没好气的瞪了傅君颜一眼。 美人鱼救起了王子,她和巫婆做了交换,她再也不能说话,她有了长腿,她日日围在王子身边,除非王子认出她,否则她会变成泡沫,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终于,那个夜晚来临,月光下,她眷恋的望着王子,她俯身低头轻吻熟睡的王子,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脸上。 海之泪,用尽全力去爱你…… 美人鱼坐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她的双腿缓缓变回鱼尾的形状,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会变成泡沫,再也看不见阳光和海上的碧波,还有,她心爱的王子。 太阳缓缓升起,她回首望着王宫的方向,释然的微笑。 终于,她转过头,闭着眼哼起歌来,那些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唱给王子的爱情。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他说:“你要离开我了吗?美丽的公主。你愿意,为我留下吗?” 她的王子认得她的味道,千人万人之中,认出了她…… 爱之阳,永不迷路的爱情…… 中央广场马上放出了一张巨幅画报。晨光中,王子俯身,吻上美人鱼的唇,时光静好,就好像停止在金黄的日光中,暖洋洋的,都是温热而甜暖的爱情。因为逆光又加上后期效果,画报看不清两人的脸,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议。下面写出一句话:“谁是你心中的王子与美人鱼?” 我躲在保姆车里看着那闪到扎眼的海报,真的觉得“鬼导”的技术好到冒泡,忍不住推了推一旁的傅君颜:“傅君颜!这也太神奇了,明明是我眼睛进了沙,你替我吹掉好不好?怎么被他借位借的这么好?拍的这么浪漫这么缠绵悱恻?太不可思议了!” 他笑了笑,不在意的扫了一眼,清淡的说了句:“是拍的不错。”又转头问我:“肚子饿了没?早上急着送安安,你没吃东西。” 我摸摸肚子,还真有点饿,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猛点头。 他伸手从后座拽出一个纸袋,递给我。 我一看,打包好的火腿三明治,还有温热的豆奶,笑的无比欢快。 网络上开始纷纷猜测王子和公主到底是谁,官网上开始公开的猜谜活动,公司给对猜中的前一百名有礼物赠送,附带签名照的海之泪和爱之阳。我苦着脸开始趴在书桌那头签名,看着傅君颜签了七十多张手都不抖一下。他的字极好看,大气俊逸,傅君颜三个字,生生写出了风骨来。我放下笔,捧着脸问:“傅君颜,你是不是会毛笔字啊?” 他点点头,停下笔问我:“累了?” 我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他看着我,伸手拿过一张我签好的照片。看了看,随手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了几笔,递给我问:“小爱,你看像不像?” 小时候爹地教我毛笔字,为了让我把字写好,做了一张张小卡片,随身可以塞在兜里,写不好的字,就可以一遍一遍看,一遍一遍写,慢慢就可以写好。所以后来,我的卡片字,整整可以堆满一间屋子。我一直很骄傲的觉得自己的字写的极好,起码,要学到我几分,没有几年功夫是不够的。 我没有把名字签得自己也看不懂,而是干干净净的用行楷写了顾宝贝三个字。而傅君颜,却几乎模仿的,连笔锋都一模一样。 “像……”我嫉妒了,“傅君颜,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他仿佛认真的想了想,对我说“生孩子。” 我嘟着腮帮子瞪他,他伸手拨了拨我的发,拍了拍我,然后说:“好了,呆河豚,我帮你签。” 我顺手把照片全部推给他,伏在桌上歪着头打量他,这么好的男子,这么好的男子…… 网络上的猜测真的是五花八门,我好几次看到几乎喷饭。傅君颜看我抱着电脑傻笑就说:“你还不如陪安安去看啵洛洛。”我摆摆手,说:“你不懂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乐……” 看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我咬着手指一路看下去,猜我的屈指可数,顿时觉得又好玩又伤心,这种心情真的很难言语…… 有人评论:“真是爆表了,到底是谁啊!这也太美轮美奂了!有会作图的没!还原啊还原!” 直到我看到有人说“是不是李洁儿啊!她不一直走玉女路线吗?估计是她。” “不对不对,她头发哪有那么长!身高也不对啊!” “估计是请了哪个名模!那身材好的!” “求爆料啊!谁啊这是!” “我看倒像刚出道的那个顾宝贝,女神范啊……” “扯淡,这是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不是女神啊!” “你家女神抖着鱼尾满街跑啊?”好吧,我摸摸鼻子,我抖着鱼尾满街跑了,还挂在中央广场八 风不动…… 可是,李洁儿……重生这么久,我倒忘记她了……凭借《憾情》我入围了金龙奖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演,最佳女主演的竞争者中就有她,最后,拿下最佳女主角的也就是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得知,评委会当初评选的时候我就差她两票。后来我们陆续拍的剧也总拿来比较。每个动物都有天敌,人类也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她就是我的死对头。 后来我和徐玫闹合约纠纷,和jay分手,她没少落底架石。她一路都是走的玉女路线,可她私底下的行事做派,是真的一点也不玉女。她曾经大冬天让助理穿着睡衣在冷水里给她洗短裤,很是邪恶。而且,她喜欢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见着当红男艺人就套近乎……这个哥,那个哥……前世我的经纪人告诉我,曾经看见她坐在某导演大腿上献吻,那导演五十有六了……我心中恶寒,瞬间有点纠结,忍不住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她?”一直坐在书桌前的顾君颜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抬起脸朝我看过来,盯着我咬牙切齿的样子似笑非笑。 他问:“怎么了?” 我撇撇嘴,抱起抱枕,把电脑放一边,仰起头问:“傅君颜,我要气死!网友真瞎,竟然说美人鱼是李洁儿!我哪里和她像?” “是不像。”他点点头,又说:“不过,公司给我接的下部戏就是和她搭档。” 我僵了僵,问:“什么戏?” “具体名字还没定。保镖和富家小姐相爱的故事,不过那个保镖是个卧底。”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他前世可没拍这样的戏,不过这好像就是蝴蝶效应,前世,顾宝贝也不认识 傅君颜不是吗?我这么想就觉得心安了些,笑着道:“她又是演纯真善良惹人怜的娇娇女吧?” 傅君颜点点头,我挑了挑眉,问他:“你觉得是季洁儿漂亮还是我漂亮” 他摇摇头,又开始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只是说:“没有可比性。” 我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房町越一眼就认出了我,他给我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小爱美人鱼。”我捂着嘴咯咯笑,忍不住夸他:“町越哥!你真有眼力见哇!我潜水看了半天也没一个猜对的!咋回事啊!” “我车开到中央广场,一眼就看到你,那男的是傅君颜?” “君越哥!你是实在太有眼力见了,这也看出来了?” “他回来了?”我瞥了眼书桌前的傅君颜,想了想说:“好像是吧……” 电话那头也没在说什么,才说:“小爱,你知道为什么不猜是你吗?” “为什么啊?”我聚精会神! “我也不知道。” “你冷不冷!” “真冷!” 回头房町越就在网上发了条微博:“和美人鱼通过电话,美人鱼很是伤心,没人认出是她。我也忘记告诉她,画报很美。” 之后jay的电话响起:“小爱,我就猜是你又不太肯定!早知道搭档是你我就接那款香水广告了。” “什么?” “原本广告商和我接洽过的,不知怎么就没下文了。要是知道搭档是你,我肯定接啊!” 我愣了愣,听得心底百味杂陈,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因为房町越的爆料,猜测美人鱼是我的人渐渐变多。原因很简单,我们都是新人,他也就和我搭过戏,我好纠结…… 终于一个星期以后,中央广场上的那副巨幅画报被换下,先后挂出了另外两张巨幅画报。 月光透过窗棂,女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熟睡的王子,脸颊边,划过晶亮的泪珠。海之泪,用尽全力去爱你…… 沙滩上,王子痴情的望着礁石上美丽精致的背影,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王子精致的侧脸,眼底映着点点泪光。爱之阳,永不迷路的爱情…… 放出画报的这一天,这款香水开始在各大商场接受预定。当天夜里,各大商场已经陆续售罄,一瓶难求。 这时正值《憾情》播到大结局,当晚的收视率高到爆表,连电视台都打电话来报喜。万青说:“小爱,不论你这次去金龙奖,能不能拿奖,你都已经是不能阻挡的娱乐园当家花旦了。” 某所大学,女生宿舍集体罢睡,一个晚上亮灯哭到轰天震地。网络上开始联名要求拍续集,甚至因为我们基本是自弹自唱,有人要求剧组开演唱会的。还有人要求我们原班人马拍电影版的。我们经济公司门口都围满了粉丝,我当下拍着胸脯,感叹我从不去公司是如此正确。各家电视台开始轮番的播《憾情》,当打开电视全是自己的脸,不纠结是不可能的。我的微博被刷满了留言,特别是播出结局的时候,各方人马开始讨伐,问我,顾芯瑶为什么不能和木村锦在一起啊?顾芯瑶为什么不能和肖莫笑在一起啊?顾芯瑶和莫谦为什么要死啊?顾芯瑶到底有没有爱过谁谁谁啊?我想了很久,终于发了一条:“实在不行,就一女n男吧……”于是,粉丝们炸开了…… 傅君颜有一次看见我那条被转载了上万次的微博,点了点我的额头,说:“胡闹!” 然后各大报纸开始给我配对,那个绯闻传的,连诺哥哥都打电话问我:“小爱,正牌妹夫到底是谁啊?”就连房町越在某场宣传上对我笑了,也被记者成了眉目传情……我对着苹果日报的那篇 “顾宝贝花落谁家?”很是惆怅,文中细数我和房町越,jay,傅君颜三人的关系。最后总结,顾宝贝爱弟如宝,赢得弟弟的心就是赢得顾宝贝的关键。又附上上回房町越带我和安安去水族馆的照片,说,看样子房町越略胜一筹。傅君颜对佳人无心,jay需再加油。 我囧了,看着登堂入室的傅君颜,又转头看着抱着小启不撒手,在地上打滚的顾安。觉得最得安安心的是小启…… 前世的《憾情》红,但没红成这样啊…… 广告还没有播出,但是随着真面目的揭晓,网络上又开始对我和傅君颜合拍广告开始激烈的讨论。特别是赞成肖莫笑和顾芯瑶的cp党,我看着那些澎湃的回帖和言论,竟然也跟着激动……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表,等着广告第一次播放。“鬼导”真的是够鬼,我和傅君颜,从头到尾连张画报的底片都没有看过,更不要说广告的样片了。 傅君颜穿着白衬衫,折起的袖子露出好看的手腕。明明刚从厨房的油烟里走出来,却干净的纤尘不染。他擦干净手,才拿着安安的奶瓶走过来。 顾小安坐在我身边,接过奶瓶,歪着身子躺在小启背上捧着喝,想想又挪了挪小屁股,指了指我身边的位置让傅君颜坐,拍着小手说:“姐夫!看姐姐!看姐姐!” 姐夫……我被雷的不行,看着理所当然的傅君颜,心里暗想以后他给安安讲故事的时候,我一定要守在旁边,不能任他乱教育…… 时间越来越近,我有些担心的问傅君颜:“被拍成丑八怪怎么办?” 他摇摇头,很肯定的说:“不会。” 我嘟嚷了一声:“天知道!”广告有一部分用的是近景镜头。但是,鬼导好几次都一遍过,我实在觉得很迥异。但是又想,连吹走眼底的沙都能被他扑捉到,拍的那样美轮美奂,也难道傅君颜那么安心。 终于,广告开播,一共三分零两秒。顾小安的小嘴张成o型,看看我又看看傅君颜,我也盯着电视屏幕一直回不过神。 傅君颜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问:“小爱,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没有夸过你?” 我听了他的话,脑袋像被卡住,发愣中。 然后他把我搂进怀里,小声在我耳边说:“呆宝贝,我好像没有说过,你真的很美……” 第十四章 其实,二十年前,爹地和亲爹地因为妈咪的原因,曾经收购了十几家报刊杂志,所以莫家和肖家,都有一定的媒体力量。再加上这十几年的扩张,不可小虚。所谓三人成虎,随便动用一点媒体的力量,就可以改变言论的方向。不过,除了最早说顾小安是我和房町越的私生子这样的假过头的新闻,在言论方面诺哥哥做过一些小动作,从此以后,让别家媒体再不敢乱嚼顾小安的舌根。那些其他的关于我的绯闻,大家都是一致保持淡定。而且这些绯闻也不是我们炒的,很多都是狗仔的yy,甚至符合许多观众粉丝的心底愿望。所以大多时候,我们都选择缄默。 爹地甚至说:“有人说你总比没人理强……”让我觉得有个这样的爹地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傅君颜就基本没有绯闻,除了偶尔被我沾上,他的新闻也少的不得了,干净的不得了。我甚至怀疑,他的经纪公司从一开始就是想把他捧上国际,捧上无可比拟的高度。 那天他去参加名设计师的服装展,我看见娱乐新闻里的画面,他只是侧过头微微一笑,随之,寂静的满场都是惊呼和鼓噪。那个女主持说:“这个男人,会让人疯魔……” 有的片子,前世接过,这一世,我就不愿意再演了,虽然可以演的更好,但是没有意义。而与JAY合作的机会,更是随着这个决定,被处理的干净。万青有些不开心,她说有的片子很适合我,我为什么不配合? 我说:“我希望我的角色是可以多元化的,你看人家傅君颜选片也很慎重不是?” 她却完全不赞同,板着脸说:“小爱,有句话叫趁热打铁,比如说你趁现在,多接几部电视剧,再接一些电影,打入大荧幕。有了更大的影响力。明年就算一年不拍戏,一个作品也没有,你就是拍一些时尚大片,也够了。” 我摇摇头,想到傅君颜:“那是明星,不是演员。” 万青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终是有些泄气的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开始注意国际大导演怀安最近的动向,如果我没有记错,很快他会开始大规模海选角色。前世这部片子闹的很大,倒不是因为最后票房很好人气很火,是因为它突然无疾而终。怀安导演在新闻发布会上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演员不理想,不愿意辜负这个故事。”我辗转知道这是一部古装片,但是具体内容,当然是不晓得的。只是我对这个截然而止的故事,有太多的好奇。 我对万青说,请她密切注意怀安导演的动向。她很惊诧的问我:“小爱,怀安导演好几天没有拍片了啊!” 我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注意。她像是有所领悟,认真的点了点头。过了很久突然问我:“怀安导演要复出的消息,是老板告诉你的?” 我笑笑,没有说话。 傅君颜又开始忙了起来,他的新片开始前期定妆,想到他要和季洁儿合作,我就浑身不自在。我私下看过他的剧本,季洁儿演的,还真是天真烂漫纯真善良的天使。我心里嗤了好几声,想她就这样一路演纯真小公主,观众怎么就不腻味啊?后来我又想起前世的自己,刚开始几年,演的也是这样类似花瓶的角色,暗自吐了吐舌头。 也许是怄气。想证明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纯善,也确实想突破自我。我接了一部戏《黑色灰姑娘》。故事里,那个善良勇敢的灰姑娘并不如表面一般单纯。她是所有人面前的乖小孩,却又是害怕父爱家庭被后母姐姐抢走,费尽心机的坏女孩。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坏小孩,一个乖小孩。而这次接的这个角色,无疑是善恶交战,非常复杂的一个人物。复杂的不是人物,而是要在肢体眼神表情所表现出的心理活动。 我给傅君颜看了还未定稿的故事大纲,他说:“这个角色看似很容易,但要演好,很有深度。” 我想了想若有所指的对他说:“爹地从小就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纯善,纯善是不容于世上的。如果一个人,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还表现是那么纯净无暇。要么他就是自闭的傻子,要么就是虚伪做作。” “小爱,那你说怎样才好活在这个世上?” “啊……”我被他问得一愣,低头对着手指,小小声的说:“像你这样就很好啊……” “那可不太好。”他摇摇头,揉揉我的发,看我发愣的表情,勾起嘴角点了点我的鼻尖“你倒真是呆河豚一只!” “哼!人家夸你你还说人家呆!” “所以才说你呆。呆宝贝,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谁都不会那么好……” 你已经够好了……因为你,我等了十年而无疾而终的爱情,那些带给我的千疮百孔,都被你温柔的抚平。我看见jay不会再想难过哭泣,不会再怨恨上天的不公,我竟然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一切,不再郁郁寡欢,这样的自在,是我从未想过的事情。只是这些话,我不能亲口告诉你。 我第一次,主动去怀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说,闭着眼:“你那么好,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说这样的话,我说:“从小我就想,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不论他是谁,只要他拉起我的手。只要他愿意,天涯海角,我都愿随他去。他对全世界坏都没有关系,他十恶不赦也没有关系,哪怕这世上都背他而去。只要他愿意,我都陪着他,上天下地,只要,他愿意……” 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胸膛震了震,然后,是一声叹息,他说:“傻女孩……” 我去新剧签约的时候没想到会碰见房町越,他和导演一前一后的走出会议室。 然后,他看见我,素来冰冷的眸子带了笑,上前,伸出手,说:“小爱,很高兴再次合作。” 我愣愣的伸出手,半天只嘟嚷出一句:“不是吧……町越哥,你不是男主角吧……” “我当然是!”他挑挑眉,身上的冷气强了几分,他说:“小爱,你这样的表情很让人伤心啊……” 我苦着脸,看着他说出了心里话“有没搞错,不带这么刺激人的,凭什么我又苦恋你哇……” 他一听,放声大笑。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金龙奖的颁奖礼。万青对我的造型很费功夫,每天都在寻思各个细节。她是大牌经纪人,带我之前手里握着七八个艺人,收入也不低。可是现在只带我一个,收入明显低了,而我肯定也不会比别人听她的话。而且,她又很多时候都在替我带安安,我心里有点愧疚。想让诺哥哥给她加工资。哪晓得诺哥哥说:“宝贝,我怎么可能亏待她。她的钱只有多没有少。年终的红利还会翻倍。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是你表哥好不好!” 我在电话这头摇摇头,认真的说:“你才不是我表哥,你是我亲哥!” “那你告诉我你的正牌情哥哥到底是谁啊!” “想得美!”我吧嗒合上手机,心中傲娇,这家伙谈个女朋友,藏的天不知地不知,我才不要理他这个赖皮鬼…… 傅君颜和我说他要去墨西哥的时候,我正抱着顾小安讲小王子。狐狸看着小王子麦黄色的头发,它说:“请你驯养我……” 我一直哄安安睡着,才转过头看他,昏黄的灯光下,他就靠在门边,手边是整好的行李,他歪着头,安然的看着我,等了这么久,也看不出痕迹,只是那样,不急,不躁。 我问:“你要去多久?” 他默然。我突然觉得我的语气,像一个和丈夫怄气的妻子,心里燥了燥。心中缓和了一些才问“金龙奖颁奖你不参加吗?你有两项提名。” “那,你和季洁儿的新片什么时候开拍?”那时候你总该回来的吧……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天晓得下次你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又钻出来? 他就那样沉默的看着我,很久才说:“你要每天早上记得给自己泡牛奶。就算安安在幼儿园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如果抱着安安累了,就把他放下来,不要硬撑,小启也可以背他。不要那么粗心,总是吃到小启的饼干。”然后他走过来,轻轻抚上安安的小脸,才又抚上我的眼睛:“累了,就给我打电话。还有,我会尽快回来,陪你去金龙奖。你说,好不好?” 我一头撞进他怀里,说:“傅君颜,你真的好讨厌,你知不知道!” “嗯”他的下颚靠在我头上,他说:“我知道……” 然后他又说:“不用对我隐藏脾气,你怎么样都是好的。真实,是最好的。”这个夜里,我恍惚想起前世和一个女艺人一起做脱口秀时她说的话:“什么男人最好啊?不是说他多有钱,多帅,多彪悍。而是,你撒泼耍赖也好,你素颜、久病、受伤也好。就算你暴跳如雷道没有一点女性的温柔,你伤到连自己都不能看自己,浑身裹的像个木乃伊。笑起来面部僵硬,晚上睡觉口水湿掉枕头,多么狼狈猥琐。他依然爱你。这个男人,他爱你台前艳光四起,也爱你幕后洗净铅华。什么时候,你都安稳,因为想到,还有他在。”那一刻,不知为何,我深信傅君颜,是这样的男人。 第二天我开车送傅君颜去机场。他问:“小爱,你要什么礼物?” 我敲了敲方向盘,说:“那你回来亲手领个金龙奖的最佳送给我。”前世他没有出演《憾情》,虽然他演的极好,连我爹地对他的表演都一字未提。爹地那么闷骚的人,只有演他演的好,他才可能闷在心里偷乐,而不是毒舌出击。前世那个演他的演员被他骂道臭头,现在想起来我都汗毛直立。只是,我真不知道,他能拿什么奖。只是我又知道,他的到来,一定会对既定的前世,有所影响。 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傅君颜不是一个狂妄浮夸的人,他做事极稳,不像我,捅破了天,还一股子劲。我也觉得这话说的那什么,扯唇笑了笑,乖乖的认真开车。 我现在开车比以前慢,也许是因为那场车祸。有一次我问傅君颜:“我开这么慢,你不烦哦?” 他说:“女孩子开车慢点好。” 下车我们都带上了墨镜。我带上帽子,转头说:“傅君颜,你要不要这么好看!我觉得你带了墨镜只是变着法招摇啊!有没有?” 他指了指后视镜,让我上前照照,他说:“小爱,你也半斤八两……”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出停车场,我问:“傅君颜,我们是在闷骚的互夸吗?” 他回过头,摘下我的帽子,揉了揉我的发,又戴回去。于是,我又发现了他无赖的一面……好无耻! 第十五章 看着傅君颜进安检,他把墨镜摘下来的时候,那安检的姐姐明显是兴奋了,我听她说:“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能替我签个名吗?”我看见傅君颜可爱可亲的接过笔。我稀奇古怪的想,签我的名字啊!签我的名字!要是那安检姐姐兴奋过后,看见那三个字赫然是顾宝贝该如何的错愕惊悚…… 我就一直躲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傅君颜搭乘的那架飞机的起飞时间到点,才站起身,他走了,我竟然有些失落。甚至在心里想“我知道,所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流连,于是,我准备离开。”这样的想法,突兀的莫名其妙。 只是我没想到,我还没走出机场就被一群娱记堵住了,记者不停的问:“顾小姐,你是来机场接jay的是吗?”“请问你和jay是什么关系?”“你对他和徐玫经纪人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因为太突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猛然被闪光灯刺了眼睛,挡着眼往后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你们弄错了。我是来送朋友的,我不知道你们问的是什么?” “据说,你在《憾情》片场与jay的经纪人徐玫有过节是吗?是不是真的因为你jay和徐玫才情变?”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的头嗡嗡的响,这是我前世听过无数遍的问题,它们就像毒药般蚕食着我。明明jay和徐玫只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明明是徐玫病态的单恋jay。可后来,只因为她从jay一出道就在他身边,徐玫站出来指控我是第三者插足,狐狸精。那是我的噩梦,爱人被抢,却被侮辱重伤,受尽委屈的噩梦。 我被纠缠的不厌其烦,一直被推挤到墙边,有摄像机磕过来,我往身边一缩,才惊险躲过。我背过手,握着拳,紧紧的闭上眼,才压下火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照相机和话筒。才缓缓开口:“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明白你们在问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来机场送朋友。你们现在的行为让我很害怕,请放我回家,谢谢!” 最后,是那个差点磕上我的摄像师先让开的路,我感激的对他笑了笑,他一遍一遍的说:“刚刚对不起啊。” 我说“没关系,谢谢。” 如果不是我的粉丝转载了Jay发出的公告,我根本不会知道机场的那一幕被全程转播了。我也没想到我气的憋红眼的样子,被大众认为的忍下委屈的泪水。我的那句我很害怕,激发了广大群众的保护欲。 万青很是生气,一遍遍的问我私自行动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我觉得很诧异,这几天我并没有工作,经纪人并不代表连私生活也管进去。但却是又是因为我的行为有了麻烦,于是,我保持缄默。 房町越第一时间更新了微博,他说:“关于小爱和徐玫有过节的传闻,我想我可以解答。我曾因家事向剧组请假。徐曾特意刁难,那时小爱替我说话,才和徐有了一些小摩擦。小爱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一个人带着两岁的弟弟,生活很是辛苦。在剧组期间除了工作便是专心照顾幼弟,不存在那些恶意中伤。还有,一大伙人提着长枪短炮把一个弱女子逼上墙角,似乎不太仁义。” 町越哥威武!我心中长篇大论,当然最后还是只能含蓄的回两个字:“谢谢!” Jay的公告内容很简单“本人与经纪人徐玫并无恋爱关系,本人对她因公受伤表示沉痛和慰问,并会支付其日后的全部治疗费用。从出道至今一直受其照顾,至今感激在心,将不追究其诽谤名誉的法律责任。并对顾宝贝小姐因本人连累,受到惊吓表示歉意。” 然后我上网查了有关新闻,徐玫真是疯了。当她得知自己因为车祸□瘫痪,再也好不了,回不到jay身边以后。竟然找了娱记爆料,说她和jay是相爱的恋人,因其他女人从中插足,jay有些心动。她车祸之后,jay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Jay好死不死正好的早晨的飞机,我不幸中枪。我想了想在他公告下留言:“没有关系,只是,jay啊!人红不是命,是病啊!躺着都中枪啊……”很快他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小爱,对不起,没想到这么巧,把你扯进来。” “没事,只是你和徐玫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去医院看她,她突然质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去看她,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我觉那次就觉得她不对劲,但想她可能受了刺激,也就没往心里去。可后来她看完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我觉得不妥就去找医生给她检查。可是医生说,她没有问题,只是情绪不稳定。第二天我去医院,她又拉着我的手说‘她爱我,她早就爱上了我.’她真的是疯了,她整整比我大七岁啊!更何况,更何况,我一直把她当长辈,当姐姐一样尊敬啊!” 我听着这一切,不自觉的掀起嘴角冷笑。 “她是真的爱你,只不过发现黔驴技穷,狗急跳墙吧……”我轻轻的说,前世的徐玫,日日不停的守在jay身边,打的是时间战,持久战,感情战。如今她才带jay三年不到,自然是狗急跳墙了。痴爱成魔啊,她看着爱人越走越远,她却再追不上他的脚步,自然是要疯魔了……我想起前世,她做高龄产妇,为jay生了一个女儿,突然觉得,造化弄人。 “小爱,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你要好好处理,不用和我道歉,我没有关系。”我确实没有关系,我现在,过的很快乐。 傅君颜的电话在凌晨响起,我朦胧的接起电话,那头说:“小爱,是我。” “你就到了?” “小爱,怕不怕?” “不怕,我没有被吓哭,我是气红的眼睛。” “我知道。我说,你转过头,没有看见我,怕不怕?”那时候,我做了一个回头的动作,我是真的,下意识的转过头找他。谁都没有看清那个细微的动作,可是他,看懂了…… “怕……”我小声答,把脸埋进枕头里。 “那你乖,我很快就回去。乖,睡吧……” 我没有挂电话,他也没有,我捧着手机,就这样再次睡着。 “房町越为爱开口,第一时间为爱人保驾护航。”我看着手中的报纸发囧,顾小安指着报纸上房町越的照片傻笑,喊:“越越!姐姐你看!是越越!” “嗯!是越越!安安真聪明。”我一边替安安捡书包,一边望着那张报纸的头版,心下感叹,人红真的是病啊…… 渐渐,我脱离世间的中心,一切又只围绕着jay和徐玫。我像看一场已经深知的闹剧,好笑又可悲。 小孩子要多洗澡,因为在妈妈肚子里,宝宝就是泡在水里的,孩子应该和水亲近。我几乎坚持每天给他洗澡,小家伙喜欢泡泡浴,拿着会发出声音的小鸭子,每次都赖在浴缸里不要起来。原来傅君颜在,他好像每次只要淡淡的说一句:“安安,起来。”顾小安就会刺溜的从浴缸里爬出来,抓着浴巾仰起脸让顾君颜替他擦身子。偏偏我喊他,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抓着泡泡在手心,举着手对我摇晃,她说:“姐姐,玩泡泡!”好像就是认准了我舍不得凶他。终于有一天我接个电话回头,他竟然带着小启进了浴缸。一人一狗在水里扑来扑去,整个浴室都像闹了水灾一样。等我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家伙弄出来,浑身都已经湿透。当第二天这种情况再次上演的时候,我生气了,拎起安安拍了他的小屁股两下。他哇的一声就放开嗓子哭,我明知道自己没花多大力气,也有些心疼。想想又来气,板着脸也不理他,拎着他穿好衣服,罚他和小启一起站墙角。 我拍了一张再次遭殃的浴室照,不得不请教粉丝“安安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让我纠结。已经第二次把小启偷偷带进浴室,一起在浴缸里洗泡泡澡。我说:“顾小安,你在这样姐姐要生气。”还仰着头天真无邪的告诉我:“好朋友要一起分享……”又好像知道我舍不得他,才轻轻拍他两下小屁股蛋就撒开嗓子嚎,我只好令他和小启去罚站墙角。哀怨又要熬夜擦瓷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小安,这一世,我的妈妈级外婆级粉丝超级多。我偶尔发一些和安安有关的话语,都会受到热烈的追捧。就像被徐玫暗指第三者,有大多数言语倒像都是,这个孩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想起那句话,孩子,能让人心灵纯净。 第二天顾小安从爹地那里学完琴回来,蹬蹬蹬的跑进门,见我背着身子不理他,埋着脑袋杵了好久。突然又蹬蹬蹬的跑出门去,站在门框里举着小书包大声喊:“姐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很诧异的回过头,不知道他演哪一出。他见我回头很是欣喜,开始睁着大眼睛,古怪的扭着小腰唱:“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蜡笔小新……然后他对着从我身后爬出来的小启挑着眉毛喊:“小白,你回来了……” 我抓狂的把他抱进屋里坐好,把他的小点心放在桌上。躲进卧室掏起手机就给爹地打电话:“爹地,你再教安安有的没的,你再让他看蜡笔小新试试!” “宝贝,有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快乐啊?我还告诉他,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 我咬牙切齿,事实证明,爹地最近肯定是无聊了。我赶紧打电话给诺哥哥,请他紧急增援,不管是哪里的拍卖会,还是哪里挖出了古董,赶快把爹地请走。要不然,顾小安要反天了…… 《黑色灰姑娘》的前期剧本已经送到我手里,女主角白颜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家境殷实,有相爱的父母,疼爱她的哥哥。白颜是家里的小女儿,妈妈喜欢把她打扮成人见人爱的小公主,她有堆满橱柜的芭比娃娃。她每天抱着那些漂亮的芭比娃娃,给她们讲故事。可是一切,都在她七岁那年变了样。爸爸妈妈带着她们去野炊,她看见湖中间的小岛上挂着几只大鸟,她看见爸爸和哥哥都躺在树荫下熟睡,她就转身去找正在给她缝手套的妈妈。妈妈牵着她的手,带她到湖边去,她被藏在草堆里的大石块绊倒,摔进湖里。所有的母亲,都会不顾一切的爱自己的孩子。白颜的妈妈也是,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湖里,救出了女儿,可自己,却溺死了。于是,这个家庭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爸爸再不抱她,哥哥指着她说:“害人精。是你害死了妈妈!我恨你!我恨你!”然后她的爸爸娶了新妈妈,新妈妈带来了一个女儿。比她大,比哥哥小。爸爸爱新妈妈,哥哥疼姐姐。她的房间,她的花裙子,她的芭比娃娃,都给了新姐姐。她偷偷藏起了那个和她一起溺水的娃娃,仿佛执念一样,从不离开自己身边。再出场的时候,她进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却背着一个破旧的小包,陈旧的衬衫,她是这个家的灰姑娘,白颜。是在亲人的怨恨和无视中长大的,黑色灰姑娘。 真正看到这个故事的大概,我的心情很沉重。导演有一天特意打电话问我:“小爱,你需要带上黑色的美瞳,白颜的眼睛应该是黑色的。还有,你介不介意把头发染黑拉直?”这是角色需要,我自然点头同意。只是看着自己的大波浪,自然是有点舍不得。 第十六章 金龙奖颁奖典礼的前两天,万青为我定制的服装已经送到。两套服装。一条极地的女神风长裙,简洁端庄。她递首饰盒给我的时候小心翼翼,我打开,是粉钻的套饰,质地上乘,色泽极好,自然,价值不菲。为此她极有深意大看着我说:“这是老板特别嘱咐的。”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还有一条是宝蓝的拖地鱼尾长裙,胸前是三层竖起的大荷叶边,花样是刺绣精良的孔雀羽毛状。我往后背一看,露背啊……到时把发盘起,配上简洁的黑色长坠流苏耳环。没穿在身上,光是想象,我也觉得很美。 主办方原是要我和町越哥一起走,但我拒绝了。于是最后,走红毯是《憾情》剧组一起走,我们相约在颁奖礼之前一起吃了顿饭。到这时,傅君颜还是没有来,房町越很诧异的问约翰:“傅君颜不参加吗?”约翰摇头,表示不知。我心下一突,有点怅然。趁着去洗手间的时间给他电话,却是关机,心中不免窝火。Jay的状态不是很好,徐玫一路纠缠不清,他似乎怕再牵连到我,每次要和我说话一定拉上房町越。 房町越小声对我说:“我早说过那女人不安好心。” 我看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见jay神色黯然,只好安慰他说:“都会过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诺哥哥当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他说:“宝贝,明天我做颁奖嘉宾哦,你要不要来见我?” “你可是我的大老板,我还靠你吃饭呢!见见见,当然见!” “你就这么哄着我吧,我莫诺云这辈子就是给你打工的。” “呵呵呵,表哥你说哪里话……”这家伙又开始傲娇了…… 走红毯的时候,傅君颜没有来,我和房町越一起,接受采访的时候,红毯主持人是coco姐,她的主持出了名的辛辣,她开口就问:“房町越,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小爱美爆了?” 房町越竟然配合的扭过头来看我,认真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发现。”全场哗然。他又说,这一次表情真挚动人,甚至含情脉脉:“小爱什么时候都很美啊……”町越哥你真的不用为了宣传新剧造势,这样往死里折腾自己的……顺便折腾我啊…… 我眼角抽了抽,站在一边保持微笑。 “今天两位都有两项提名,有没有想好,如果有得奖,准备怎么庆祝呢?” “这个不用担心,约翰导演人很好,不论是否得奖,剧组都有庆功会的。更何况对于我们这些新人来说,能够入围就很幸运。”我答,coco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问我们两个私下要干吗?我们私下能干吗啊……真是! “两位是银幕情侣,《憾情》播放大结局的时候,大家都很伤心,很多人都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有没有考虑,现实中交往看看弥补大家的遗憾!”粉丝开始高喊:“交往!交往!”我无奈,房町越点点头说:“不久会给大家惊喜。”然后又是一阵轰动。我深深的觉得,作为艺人,说话也是艺术…… 主办方安排的座位没有把男女艺人分开,而是各个剧组安排在一起。我换好造型进场的时候,顺着名牌号找到我的位置,房町越坐在我左边,jay在我前排的座位,见我过来,转头对我点了点头。我右手边,赫然贴着傅君颜的名字,只是,空空如也。我望着,眼底暗了暗。 粉丝陆续进场,二楼的高台上挂满了应援,我看着挂在正中间的傅君颜的特大海报,恨不得一口咬上去!骗我!大坏蛋!心里又想他一定是有事耽误了,他一向是守信而真诚的。只是多少还是不快乐,像是少了什么。不由自主的鼓起腮帮,jay正好转头和房町越说话,看见我的表情,侧过脸去笑。我察觉不对劲,赶紧调整表情。 Jay说:“小爱,你是在卖萌吗?” “打扮成这样的女神范,卖萌吗?”房町越盯着我,若有所思的又说:“像!” “啊!什么?” “没什么。” 应援最多的就是《憾情》剧组,我回首,二楼的粉丝就开始尖叫,举着象征海宝的蔚蓝气球开始整齐划一的高喊:“天下第一,顾宝贝!”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睛是蔚蓝色的,也许是因为我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和第一部广告里都有海,也许是粉丝知道我喜欢海洋味的香薰。所以,我的粉丝叫海宝,象征色是蔚蓝色,只要他们到来,举目望去都是蔚蓝的海洋。只是,这应援的话也太霸气了……房町越和jay也回过头,望着二楼,他们的粉丝也开始轰动,然后我看见一片片气球海都举起来,开始高扬晃动。jay低低的笑了开来,回过头说:“你让你粉丝换个标语吧……怎么听怎么像,天下第一,东方不败啊……”我摸摸鼻子,嗔了他一眼。 场上的灯光暗下来,舞台的灯也暗下来。全场寂静。一个悠扬的声音响起:“第二十六届,金龙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幕。”随之,台上灯光再度亮起,我看着换装后的主持人大嘴哥和coco姐徐徐走上舞台。恍然间,全场的粉丝竟然开始开始狂吼,粉丝的热情,瞬间仿佛热浪一般。我心里诧异,这两主持人人气这么高哇?直到我感觉身旁细微的声响才转过头,我望见一双幽深的眼睛,他望着我,温柔的说:“小爱,我来了……”他没有走红毯,但是他来了。全场的粉丝在高呼,转眼,满是飞扬的白色气球,属于他的色彩。 我闷了半天不做声,转不过神来,脑中竟不停响着他仿若低喃般的“小爱,我来了……小爱,我来了……”我竟为此,感动到鼻酸。久久才小声的对他说:“傅君颜,你最好是来了,你看看你的粉丝,来的最多,应援最大,你不来真是对不起那一片白色海洋!”他的粉丝,象征色是白色。君颜公子,自然是该拥有世上最纯白干净的色彩。 房町越从我身前横出一只手,他说:“君颜,好久不见。”我微微后仰,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男演员部的最佳新人奖提名,《憾情》剧组占了三席。Jay虽然出道最早,但是一直是拍大荧幕的电影,电视剧是第一次尝试。所以,他也是新人。大屏幕刚放完提名,我就直接中枪。 Coco姐直接走下台来发问:“小爱,你们剧组出了三个最佳新人提名,你说说,谁会得奖啊?” 我清楚的记得,前世这个最佳新人的得奖者是jay的……可是这怎么能说,更何况,一切,都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样子,充满了变数。我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只好对着coco姐浅浅一笑。装深沉…… 大嘴哥在舞台上开口:“coco你这样问不好。”我刚舒口气就听他又说:“小爱,你更希望谁得最佳新人奖啊?” 我憋红了脸,囧了,看见jay竟然扬扬手做了个中枪的动作,房町越促狭的看着我笑,傅君颜微微侧过脸,淡淡的看着我。好吧!最后我说:“我自己。” “小爱哦!我可是问你男演员部的得奖人哦,你不行的哦……”Coco姐挑了挑眉,引得一团笑声。半响有拍了拍我的肩说:“小爱,我看好你哦,这姑娘实在……告诉我们她想得奖的狂热野心啊!”我汗颜,无比汗颜…… 身后又开始响起:“天下第一,顾宝贝!”我欲哭无泪,心想,我亲爱的海宝们,我们不能这样彪悍啊…… 最佳新人奖得主是傅君颜,他上台领奖,干净利落的只说了两个字:“谢谢。”尔雅一笑就已经引爆全场,泼辣的coco姐也难得没有刁难他,就愣着眼,眼睁睁的看着他风度翩翩的走下来。之后才迟钝的感叹道:“君颜公子真是举世无双啊……”眼底久久还有些发直。他浅浅一笑确实魅惑众生,全场都有几秒的寂静,竟是风华万种。 我想起coco姐刚还抓着我不放的样子,而现在就这么恍惚的被傅君颜不声不响的将了一军。低着头偷笑了几声。我偷偷瞅了瞅这个面上平淡无波淡然的男子,指了指奖杯,又指了指自己。 他不露痕迹的对我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撇撇嘴,不理他。 Jay有一些失落,房町越倒是没什么表示,我偷偷用手腕捅了捅他说:“町越哥,最佳男主角哦!” 上台领女演员部最佳新人奖的时候,coco在一旁调笑:“小爱,心想事成的感觉怎么样啊”我想起刚刚傅君颜一笑就把她搞定,也微微侧过头,对她勾唇一笑,然后说:“谢谢!”对着台下鞠了躬,竟然也顺顺利利的走下了舞台。 刚回到座位,房町越对我小小的笔了个大拇指,瞅瞅傅君颜说:“小爱,你学得真快。” 台上coco姐开始大叫:“大家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我是女人都被震的忘了呼吸。约翰导演你选演员的眼力真是一流!”约翰摸摸大胡子,笑得理所当然。她又指指我说:“小爱,你还有一个提名哦!要是再上台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哦。”我心下安稳,放心没我的份…… 最佳男配角,jay再次遇上傅君颜。不存在意外的,傅君颜得奖。虽然上一世这个奖的得主还是jay。 这次傅君颜没有转身走下舞台,他拿着奖杯,看着这一头,然后说:“把这个奖,送给爱我的人。”我隔着这么远,看着他好看精致的眉眼,心中一暖。我知道,他是说,送给我……他说我爱他,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否认。就像他教安安叫他姐夫一样,我没有一点力气,去否认,去拒绝…… 房町越拿下最佳男主角上台的时候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对着他耳边悄悄说:“町越哥,我说了吧……” 然后我坐回座椅上,开始转头对着傅君颜絮絮叨叨,前世最佳女主角的得主是我的死对头季洁儿,前世,从颁奖礼我凭新人挤进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她就没消停过。所以我知道,后面没我的戏,我不过在提名里面露个脸而已,也越发无聊。然后我开始细声告安安的状,比如顾小安那个小肉团子还是坚持我泡的牛奶没有他泡的好喝,我说:“傅君颜,明明我们用的的方法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安安那么偏心?而且他一点都不怕我哦!每天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爬上爬下。可是你说什么,他都乖乖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傅君颜偏着头认真的听着,突然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我,他说:“小爱,是你。” “啊?”我呆愣的看着他温暖的眼神。我……我咋滴了? 他拍拍我的头,指了指舞台。 舞台正中的大屏幕上,播着《憾情》的片段,一幕幕,都是我的脸。哭泣的,快乐的,无邪的,沉默的‘顾芯瑶’。 我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傅君颜,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他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呆河豚。”伸手把我从座位上拉起身,抱了抱我,轻拍着我的背说:“小爱,去吧。我会静静的看着,你人生这一个光华美好的时刻。” 我慢步朝舞台走去,听着评委会的评语,一声声回荡在耳边:“顾宝贝,一人独挑大梁,在剧中的表演生动自然,无一丝匠气。她的演出,灵动真挚,触人心扉,惹人怜爱,温暖到让人流泪。仿佛她就是那在那个故事里,就是顾芯瑶,述说着故事里所有心酸快乐。”我确实在那个故事里,我就是那个,被留在世上的孩子,那个,老天爷对那段不幸的爱情,唯一的成全…… 我泪眼朦胧的接过奖杯,望着台下久久才开口:“我没有想过……会拿这个奖……”终于捂着唇,再忍住不哭出声来,我知道我这样哭很丢人,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想把这个角色演好。没有人知道,当前世,我终于确实这是妈咪的故事,我是多么的后悔,没有把她诠释到更好……更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不是上天的怜悯,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说:“我想说,我要感谢命运。感谢上天的厚待,让我能够站在这里,能够遇到你们。我曾经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害怕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我太爱这个角色,太爱顾芯瑶。”我终于忍了忍眼泪,才继续说:“谢谢你们,谢谢。还有,独自抚养我长大的爹地。爹地,我好爱你,我会把妈咪来不及给你爱,都给你。” Coco姐竟然只是拍着我的背送我回到座位,却是没有如开始说的要刁难我。很久以后当我们再次相遇,她曾和我抱怨:“看见一个小美人哭成泪人,你让我怎么下的去手?” 庆功会以后,我如约去见诺哥哥,他走过来拥抱我,说:“我爸说,你把阿姨演的很好,好多时候,他都误以为,是阿姨真的回来了。” 我听完,禁不住,滔滔大哭。 回到家,我看着坐在客厅里出神的傅君颜,他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纤长的睫毛,美好而干净。 我一把撞进他怀里,他伸手接过我在怀里。我用鼻子嗅嗅,抓着他的衣袖问:“你怎么一身酒气?”他凑近点也嗅嗅我,说:“真的是一身酒气。”我才后知后觉,一身酒气的是我自己。倒是他不嫌弃,拉着我躺在他的腿上。我闭着眼,环着他的腰,感觉他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发,温柔而慈悲。而我的心,急切的,急切的想告诉他一些事情,急切的想找一个出口,我说:“傅君颜,他们都知道,《憾情》这个故事,是真实改编的。却没有人知道,连约翰导演都不知道,顾芯瑶是我妈咪,我的亲生母亲……” “是吗?”他淡淡的叹息,弯身抱了抱我。温暖的的手抚上我的眼,眼底没有一丝惊诧波澜,却满是慈悲与清明。然后他问,声音亲切好听:“呆宝贝想妈咪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忍不住汹涌的泪水,一点点,顺着他的指缝,流了满脸,我说“我从不知道,妈咪到底是什么样子,妈咪的味道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看再多的照片,再多的影像我也还是不知道。“可是……”我伸手覆上顾君颜的手,那温热的气息挡住我住我的眼睛,我说:“今天表哥告诉我,叔叔说,他好多次,看着我的表演,觉得是妈咪真的回来了……傅君颜,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多难过……十八年后,顾芯瑶的女儿顾宝贝,再世人面前,演出了她的故事,她悲哀而凄美的爱情。” “我不知道你有多难过,多快乐…小爱,很多事情,平生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理解你…”他说,然后他亲吻我的发,“并且我知道,我的呆宝贝,真的很棒。她会为你骄傲,因为,她的女儿,你这么样的女孩……” “会吗?” “她会的……” 第十七章 第二天,顾小安被从爹地那里被送回家。小家伙最近有三大爱,第一最爱小启,第二最爱小提琴,第三才是我这个姐姐。可是安安一进家门,看见傅君颜,咧着嘴笑,高兴得把最心爱的小提琴都丢在一边,和小启一前一后朝傅君颜扑了过去。那状态,不知道多癫狂。 顾小安抱着傅君颜的腿,软软糯糯的声音不停的喊:“姐夫!姐夫!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小脑袋一个劲的抱着他的腿摩挲着。又突然抬起头,转头瞅了瞅我,大大的眼睛光亮亮的,才仰起头,小手张的大大的,十足开心的说:“姐夫!抱抱!姐夫!抱安安!姐夫泡奶奶!安安要奶奶!”小启也欢快的围着傅君颜打转,舌头吐出来一哈一哈的,小尾巴扬起来,晃个不停。他摸摸顾小安的头,单手把他抱起来。又弯身去揉揉小启的脑袋,小启更是高兴的汪汪叫个不停。 傅君颜抱着顾小安走进厨房,我听见他问:“安安你吃了什么?又重了。” 顾小安很是兴奋,他喊:“肉!安安吃肉肉!启启吃骨头!一起吃!” 我早就和傅君颜说了,安安这家伙,最近真的真的吃太多肉了!要是不给他吃肉,他就嘴巴嘟的可以吊酱油,可怜巴巴的望着你,好困扰。再加上小启在一旁助阵,叫唤。简直就是败给他们。而且,爹地又十分喜欢安安,总说安安乖,特别是安安才这么小,有的这么小的孩子吃起饭来,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大人耐心一口一口喂也不吃。安安却很自觉,吃饭又乖又吃的多,还坚持要自己吃,小背坐在椅子上挺得直直的,一口一口吃的安安静静。所以爹地简直就是比宠我还宠他,宠的没边。 “安安,肉吃太多了会很胖。而且不可以只吃肉,只吃一样东西身体就会不好,身体不好就会生病,就要去医院。安安明白吗?”傅君颜低下头认真的对安安说,我发现他对孩子,不像别的家长,他尊重这么小的孩子的意见,总是与安安平视,会很细心的和安安聊天,讲道理。而不是把孩子当附属品一样的命令。 安安眨眨眼,还是很懵懂的表情,憨憨的点了点头,又喊到“安安不怕!” “不怕上医院,安安很勇敢。”傅君颜摸摸孩子的头,又说“可是安安,如果你长的很胖,姐姐力气那么小,会抱不动安安,怎么办?” “姐姐?”小家伙似乎有些明白,一双大眼眨了又眨,撅起嘴喊:“安安要姐姐抱!姐姐抱!” “那安安从今天开始,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姐姐抱安安?” “嗯。” “姐姐可以抱安安?” “嗯。”傅君颜把安安放在脚边,拉了小椅子让他坐好,才说:“而且姐姐会很开心。” “好!安安吃蔬菜!少吃肉肉!”顾小安认真的点点小脑袋。 “安安真乖!姐夫给你泡牛奶喝。” “姐夫!好棒!” 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傅君颜好像轻易就把问题解决了,而且孩子也没有很大的抗拒反应,不照镜子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我,一定是连眼角都是笑的……小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我脚边,一直用脑袋蹭着我。我低头看它,那表情还类似有点幽怨。用力咬了几口饼干,像泄愤一样,想我如此怕狗的人,如今无条件的接受你,爱你,你要怎样啦!然后小启汪一声跳在桌子上,雪白的身子挡住我拿饼干的手。 傅君颜已经抱着安安走出来,看着我似笑非笑,他说:“呆河豚,你怎么又和小启抢饼干!” 我炸毛!“顾小安,你才回来,你怎么又把小启的饼干放在茶几上!”他被抱在傅君颜怀里,含着奶嘴,鼓着腮帮子喝得好快乐,半天才眯起眼朝我看过来,然后又无视我,抱着奶瓶转过头去。 顾小安今天不去幼儿园,我要去《黑色灰姑娘》剧组定妆,晚上有一个直播的脱口秀节目《今夜有约》。直到我穿好衣服出门,一男人,一小孩,一狗。三个家伙坐在地毯上围着拼图,集体漠视我。我灰常无语的围着他们走了好几圈,最后只能出来的时候把门重重的关上,登着高跟鞋咯咯作响,依旧未得到任何响应。顾小安,你的出门吻呢!你的抱抱呢!小启你怎么不吐着舌头对我摇尾巴了。傅君颜!你有小孩有狗就不要呆宝贝!我好口怜…… 因为《黑色灰姑娘》是边拍边播,而且近期就要上档,造型不需要保密。所以虽然晚上有直播节目,造型照样可以做,直接上节目就好。万青说后悔这部戏签约签早了,如果知道我能拿到最佳女主角,打死也不会那么早签合同。、 我笑了笑说:“町越哥也不是签了?” 万青这么想倒是平衡了,才说“导演要笑疯了,本来观众就希望你们俩再续前缘。现在又拿了最佳男女主,光是你们两个,这部戏就要未播先红。” 把头发拉直染黑需要时间。万青拿了一堆广告案过来,她旁敲侧击的说我现在可以适当增大曝光率。 但是我并不赞同,曝光率是要的,但是不需要太多,观众会视觉疲劳。所以近期我只有意愿接一个广告,就一个。自然,万青多少有些表情不好。 我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发卷以很诡异的形状盘在头上,突然想到印度阿三,觉得很搞笑。拿着手机照了张像,想传给傅君颜,又想到他带着安安和小启忽视我,想想发到了微博上。附言:“见者有份。” 当然最后万青还是捧着一堆有意向的广告与我一起挑。最后我和万青同时敲定了一款纯牛奶广告。万青的理由是这个这个广告符合我清新干净的形象。我很想告诉她,我明明是苦情的形象……这两部戏, 包括那个广告,都蛮悲剧的。当然我没有说,我是想到傅君颜,才觉得这个广告最好。因为,傅君颜在我重生到这世上的第一个晨曦,递给了我一杯温热的牛奶。 实话而言,万青是很优秀的经纪人,她在业内人脉也很广,一些地方也挺吃得开,眼光也很独到。只是可能如今只能带我一个艺人,我接的活少,也间接影响她的收入,所有在某些问题,比较激进,会和我意见不合。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事,得过且过,毕竟在一条船上。 脱口秀的主持人是桃子姐,她的主持风格偏细腻,上她的节目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会很自在。节目组也事先约好不谈安安,所以我很安心。摄影棚也很清新,简单的布艺沙发,有很多抱枕,抱枕是我的心头好,我毫不顾忌的捧了一个在怀里。 “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今夜有约》,我是主持人桃子。今天为大家请来的嘉宾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她不是科班出身,却凭优异的演技,初涉娱乐圈就一举拿下金龙奖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演,可谓前途无量,让我们来欢迎,我们心中的女神,顾宝贝。” 我浅笑着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客套道:“桃子姐好,很高兴有机会上这个节目。” “小爱,你换新造型了?虽然只是把发色染黑,但是给人的感觉真的变了很多,我刚刚差点认不出你。媒体今天才凭你是昨天金龙奖红地毯上的最美女星呢。我做颁奖嘉宾也在场哦!你的两套礼服都超赞的。没想到今天在见你就换了发色,又是另一种风情呢!” “是吗?那要谢谢媒体朋友给我这样的殊荣。”我摸摸发才说:“把头发染黑,我是这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改变。说实话我自己刚看也不是很习惯。”上一世,我很注重头发的保养,无论如何,就是不染发不烫发。也不接受带隐形眼镜。所以一路虽然红,但是戏路还是很窄,业界明说顾宝贝很难搞。评敬业的时候,也压根不会提到我。只是如今,我看开很多,就像傅君颜,做好每一件事情。 桃子姐歪着头看我,“怎么会不习惯?女人不是对美丽天生就会习惯吗?嗯,让我来评价一下。怎么说呢,你金发造型,就是你出演《憾情》,还有美人鱼时的造型,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明媚,很亮丽,很迷人。”她笑着递给我果汁,然后说:“小爱,你黑发给人一种神秘感,优雅灵动,像精灵。” 说着她递给我一杯榨果汁,我双手接过。“桃子姐你说的没错,女人对美是无条件接受的。生为女性就应该去选择美丽,因为那是造物主的恩赐不是吗?” “这话说的很对。”桃子姐点点头。 我端着果汁,轻轻抿了一口,说“很好喝。” “小爱平时爱喝什么?” “嗯,牛奶。” “纯洁的孩子才喝牛奶哦!”她又问:“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叫都叫你小爱?” “因为我的名字太占便宜了,人人都喊我宝贝宝贝!真的有点吃不消。刚进组的时候,大家就喊这个小名,慢慢喊开了,也就习惯了,这样大家也都自在一点吧!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桃子姐突然揶揄一笑“你很鬼哦!那宝贝宝贝这样喊你,留给爱人喊的?” 我一愣,才说“嗯……大概吧。” “小爱,就是昨天,拿下金龙奖的两项大奖。虽然有些迟到,但是桃子姐要说恭喜你哦!有很多艺人,奋斗多年都没达到的高度,你一出道就得到了,我昨晚不是也在现场吗?我婆婆是你的铁杆海宝,你不知道,她看你哭成泪人,心疼的不得了。昨天晚上一直打我电话说,想说让我去安慰你。结果我在现场手机静音啦,根本没有接到。我回家以后左讨饶右讨饶,我婆婆才放过我,今天还对我爱人说,‘让你老婆不要为难小爱。’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夹着尾巴做节目。只是,我还是要问拉,你有什么感想呢?得了这样大的两个奖。” “额,首先谢谢阿姨的厚爱,昨天我哭成那样,很多海宝为我担心,说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不过,因为你们的担心和爱护,我觉得真的很幸福。”我想了想才继续说“说实话,我没想到自己会拿到最佳女主角,那样的念头一次也没有。那时候,看到町越哥得奖我很开心,就觉得我到金龙奖颁奖现场的任务完成了。你们也看见了,同样入围的都是很有实力的演员,都是我的前辈,我一直觉得最佳女主演这个奖我没戏的。我和傅君颜也很久没见,所以那时候我正在和傅君颜聊一些琐事,结果,他提醒我是我得奖的时候,我都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说明你的演技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你最先说的是感谢命运,但是事后大家想又觉得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话。因为据说,你接演这部戏真的就是一个命运的选择。听说这部戏约翰导演也是无意找到你的,那时候你正在意大利街头拉小提琴,真的完全就是命运的偶遇。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的呢?” “是的。虽然要感谢的人真的很多很多,但是我当时最先想到的就是感谢上天的厚待。因为是它的宽容仁慈,才让我遇见你们。”我想了想,眨眨眼才说:“或许也可以这么说,《憾情》这部戏,几乎是所有的男演员围着我一个人轮轴转。可以说,往后的演艺生涯,这样的戏也是很少的。桃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幸运是一部分,你自身的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不要妄自菲薄。小爱,约翰的眼光一像快狠准,这一部戏,戏中的每位演员人气都没得说,你们简直就是一夕爆红,观众很轻易的接受认可爱上了你们。我可不是为难你哦,戏中和你搭戏最多的就是房町越,傅君颜还有jay,你和他们也很熟,因为大家都是新人,又一路走下来,互相的情谊肯定是不一样的,那你对他们,是怎么评价的呢?” “桃子姐说的很对,就是我们认识的时候,除了JAY,在演艺圈来说,我们都是无名小卒。彼此合作,同甘共苦。然后又意想不到的有这样好的收获,确实是有很深的革命情谊。町越哥就是那种一眼望去都市冰山男,你会很怕他,担心他不好相处。” “实际上呢?”桃子姐很有兴趣的问。 “但实际上,你会发现町越哥其实是很公正,然后很好相处的人。他只是气场很冷而已!” “那jay呢?” “他真的就是属于品行很好的艺人,很平易近人,也很好说话。” “那,傅君颜?我婆婆超哈她你不知道,只要有他,我婆婆就可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而且看完了还念念不忘。” “是吗?傅君颜啊,谈他两个字就够了”我顿了顿,看着桃子姐和现场观众好奇的神采,只吐出两个字:“妖孽。”再对上桃子惊诧的目光,我才一字一句慢慢解释道:“桃子姐,你要这么想,一个男子,长得精致秀丽,又不带一丝女气,看他一眼,再一眼,脑里就只剩下这个词了。” 桃子姐想了想,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做贼一般小声说:“怪不得颁奖典礼他一笑,整场都怔住了。确实确实。”台下观众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听说《憾情》拍最后一幕的时候,小爱,你是真的陶陶大哭?” “对,那时候太入戏了,根本走不出来,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好像不哭出来会闷死。其实,我也真的很爱哭,应该算是,很容易感动的人吧。所以,《憾情》的哭戏虽然很多,可一次也没难倒我,只要一想到那些情景,不受控制的就会心痛,眼泪就一点一点掉下来。” 她赞同的点点头,转头让我看直播间的电视,有许多我在戏里哭的画面,正面侧面,隐忍的,流泪的…… “小爱你知不知道,他们说你是哭的最好看的女子。” “是吗?谢谢。” “我们节目组特意取了一些资料,想让你本人来看一看。首先是这个,小爱,这是你不久前才传上微博的吧?这样雷的照片,你也传?”我看着桃子姐的斟酌用词,也忍不住发笑:“换发型的时间太长了,无聊又看见镜子里的样子,觉得很像印度阿三,那么搞笑,不留下来好可惜。” “ok!”她给我一个我服了你的表情。“我第一次看见女神自毁形象。” 桃子姐又调出两张照片,一张是颁奖礼粉丝抓拍的照片,我对着傅君颜还未到的空椅子,鼓起腮帮子。还有一张是我最早在微博上发的那条信息,鼓起腮帮子的自拍。然后,桃子姐触动屏幕,放大了下面的字,赫然是“河豚!哪里像河豚?你哪只眼睛看见像河豚!哪只?”我自己发的啊……我突然有些头大,然后看她转头对我说:“小爱,真的很可爱,很像河豚哦。” “桃子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我执拗。 “可是真的很像的啊!小爱,我发现你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宝贝,你什么也骂不出,只会气鼓鼓的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嗯,比如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这样!” 第一次我羞涩了……呆呆的看了她半响,果断把脸埋进了手里的抱枕了。 然后我听见桃子姐笑,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害羞了?”我埋着头点了点,闷闷的说:“桃子姐你的节目一直收视率都那么高……我惨了!海宝都叫我海宝贝啊,女神啊,小人鱼啊,海的女儿啊。可是,明天一定会变成河豚……” 桃子姐扑哧一笑,才说:“小爱你看,他们已经叫你河豚公主了。”我抬起头,画面已经转到了我的官网,粉丝的速度很快,刚放的图片已经转载了上去,许多评论中,桃子姐念出了最打眼的一条:“海宝贝啊,女神啊,小人鱼啊,海的女儿啊,都不贴切啊都不贴切,正体不明的百变小爱啊!原来什么都是浮云啊!小爱啊,原来你就是只萌死人的河豚啊,哦!我心目中的河豚公主,姐姐捏一个!” “嗷呜……”傅君颜要笑死…… “小爱,那是狼嚎。” “嗷呜……”我蔫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说到人鱼公主,你和傅君颜合作的广告,真的是很美,很梦幻。海之泪和爱之阳,我是排队等了很久,才订到手。和君颜公子再次合作,是不是更默契?” 桃子姐放过我,我当然要马上顺坡下驴。“我只想说鬼导真的很鬼才,比如说最早你们看到的那张画报,是不是王子在亲吻美人鱼?我从来没有爆料过哦!其实那是鬼导抓拍的。” “小爱,你是要公开恋情吗?” “当然不是,那张唯美到要命的画报,其实是我眼里进了沙,傅君颜帮我吹掉而已。” “不是吧……”桃子姐感叹,然后说:“要命,你伤了大家心了……你不知道论坛一直在讨论那是真亲还是借位吗?小爱。” 我沉默、 “小爱,刚刚你也谈了你的这几位搭档,那么你想不想知道,大家是怎么看你的?” 我点头,“当然。” “我们采访了他们三位,现在答案就在我手中的牌子里,撕掉画板上的名字,就是他们对你的映像哦,你要先看哪个?” “其实都可以啊。” “那我们先来看房町越对你有什么印象,好不好?” 我才点头就听见桃子姐念“小奶娃。”说着她笑了笑,接着念:“他给的理由是,第一眼见小爱,她抱着顾小安,显得很小,两人眼里都有迷茫,像是看见两个奶娃娃,很脆弱。” 我心底微微有些感动,咬咬唇,没说什么。桃子姐看我一眼,接着撕开jay的,jay的画板上只有两个字,“小爱。”桃子很疑惑的念道:“jay的理由是,她是小爱……”她挑挑眉,“jay真是个实诚人。你确实是小爱啊。” 我愣愣了,勉强笑了笑。谁都听不懂,可是我知道,他是说,我是他的爱情。只可惜,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不想再懂了。 桃子姐耸耸肩,最后拿出傅君颜的,看了看,翻过牌子捂着嘴笑。然后她说:“河豚。”似乎是怕我抢她手中的画板,退了些才念:“小爱她鼓起腮帮子,鼓着蔚蓝大眼睛看你,不论从哪只眼睛看,都像只天真无邪的笨河豚,真实不做作,一眼就让人看透。” 我抽抽鼻子,傅君颜你等着!说我呆又说我笨!心中默默把他抽了一百八十遍。可是到底,还是有一点点小甜蜜。节目录的很成功,节目最后我唱了《憾情》里的插曲,出摄影棚的时候桃子姐招我过去,说:“小爱,留个电话给我,常联系。”我点点头,从包里赶忙掏手机出来。 然后她一边存电话号码一边说:“傅君颜可是不轻易接受采访的,可是,我们节目组去他没拒绝哦!小爱。”她抬眼看了看我,“听你的称呼,好像和房町越最熟悉。可是仔细感觉,又觉得似乎你和傅君颜感情最深厚。来偷偷告诉姐姐,你的王子,到底是谁啊?” 我心里一突,郁闷了。 又听她说:“逗你的,小爱。我真挺喜欢你的。你很干净,我第一次采访到把头埋进抱枕里的女嘉宾。刚刚导演说了,收视率破了纪录。希望你下次再带着好消息,来桃子姐这里作客好不好?” 我点点头,她竟然摸摸我的发说:“还真是个奶娃娃。” 我抬起手闻闻衣袖,非常正经的说:“桃子姐,我喷的香水明明就是海洋味的。”然后,她畅快的大笑起来。 我是鼓着腮帮子回家的,不时的照照后视镜,始终不愿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河豚公主…… 打开家门,我以为傅君颜会坐在沙发等我,可是没有,房间里静悄悄的,安安的房门紧闭。又累又疲惫,我合上灯,郁闷的拖着手包,往自己房里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失落,好失落。有一种有被世界抛弃的苍凉感。我惨了,不能习惯没有他们的世界,一鼓捣把自己砸进被子里,忍不住蒙着头狂喊:“讨厌!讨厌!讨厌!傅君颜什么的最讨厌了!你才河豚,你全家都是河豚!你才呆!你才笨!哼!” 然后我感觉隐隐有光,嘟着嘴抬起脸,傅君颜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抹光束,是个精致小巧的生日蛋糕。 顾小安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礼服,端正的走进来,拉起了他的小小提琴,一首简单而幸福的,生日快乐。 然后小启从我床底钻出来,脖子上赫然带着小领结,背上背着三个包好的礼盒,趴在我脚边朝我吐着舌头摇尾巴。 傅君颜说:“我家呆宝贝,现在是十二点零一分,生日快乐。” “我生日?”我指指自己,呆了。 “傻孩子,自己生日都忘了。”他叹了声,宠溺的看着我。 我低头从包里啪啦啪啦乱翻一通,看了眼日期,哇的一声带着哭音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带这样的……”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我……我的生日过后不久,就是妈咪的忌日。妈咪生下我以后,身体一直很差,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从小,我是不过生日的,因为那代表,妈咪离开的日子,近了…… 只是今天,看着安安粉嘟嘟的小脸,认真的拉着小提请,小启乖乖的背着礼物趴在一边,还有,端着蛋糕专注望着我的傅君颜,我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好了。吹蜡烛。”傅君颜端着蛋糕又走近了一步,当我看清蛋糕上图案是一只河豚的时候,死命的扭过头又想哭,又想笑。 “不吹!”这个把河豚这种生物强加给我的男人! “这是我和安安一起做的,安安站在凳子上绞了一下午面粉,很辛苦。你不吹,就让他一直拉提琴。。”我借着烛光偷偷瞅了一眼顾小安。他睁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我,手里的动作,却无一丝停顿,手的把位也标准自然。顿时心软了,吹吧吹吧……河豚就河豚,河豚也挺可爱的。想着,悄悄瞅了那蛋糕上的河豚一眼。 顾小安终于收了琴,小短腿刺溜跑过来,歪着头对我说:“姐姐!安安晚上吃了很多蔬菜,只有吃一点点肉肉。安安很乖!”然后伸出小手,咧着嘴期待的看着我。我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他腻在我脖子上蹭了几下,软软的说:“安安累死了,昨天姐姐都没抱安安!安安好忧伤!姐夫没有姐姐软,不舒服。” 在安安的世界,我人生第一次打败傅君颜……因为我比他软……什么跟什么啊,小屁孩……我强烈的觉得胜之不武…… 我取下小启背着的礼物,它乖乖的头蹭了蹭我,我笑了笑,弯□抱了抱它。 带着安安回房间,哄安安睡着,傅君颜还靠在我床边浅浅的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声响,才睁开眼望向我。 倒是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反而是我很破坏气氛的问傅君颜:“我现在变成河豚公主了你是不是心里老开心了?” 他点头,然后说:“但你只是我的呆河豚。” “我发誓我去日本再也不吃河豚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有同类相残的错觉。” “没事,我们吃别的……” “其实河豚还是蛮好看的对吧?” “嗯。” “傅君颜,你困了哦!哎!你怎么坐着都能睡着!” “傅君颜!”我推推他,他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微微侧过头。我想了想,缩回手,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我就这样趴在床沿撑着头看着他的熟睡的脸,干净透明,像个天使,绝美的天使。一直到现在,他就这样安稳的睡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男人,似乎怎样,都不贴切…… “傅君颜,你是为我赶回来的哦?安安那个小屁孩,想帮你收拾行李,结果把你的飞机票根抖出来了,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你这回真的是青眼影沉沉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还在想,要是你突然不理我,我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做的那么好,什么都比我先想到,先做好。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我十多年辛辛苦苦学会的东西,结果你好像什么都会,你不知道我有多纠结。那我就,乖乖的,做你的呆宝贝好不好?只做你一个人的呆河豚,谁也不看,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眉眼,那淡淡的青影,让我难过。 “傅君颜,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感谢上苍的,还有,让我醒来,可以遇见你,遇见这么好的你……” 第一次,我小心翼翼的,偷偷亲吻他的额头。 第十八章 拍摄牛奶广告只用了我一天的时间,过程很顺利。只是拍完之后我很是纠结,老是想傅君颜看到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广告里唯一的那句独白,真的是太敏感了,哎…… 傅君颜接拍的那部电影《暗影》开始大规模的宣传,各大影院都贴满了预热海报。偶尔等红灯,就能看见某栋大楼的广告银幕反复播着片花,当然还不乏巨幅海报。只是傅君颜还是老神在在,对于海报只有他的一张侧影一点也不在意。一直以来,也没有出席过一次电影的宣传。相比那些为了一个镜头,强迫头的那些人,不知道淡定多少倍。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这部电影也一次宣传都不去吗?” 他摇摇头,平淡的答:“我只是个配角。”那话说得自然纯粹,不带任何色彩,又恍然有一种视万物为浮云的高雅端庄。我突然就觉得我是俗人,还是很俗的那种。起码我就不会淡定成他那样……起码我会希望大家谈论我,希望海报里我的脸可以明显一点。可是,他是真的没有。 我对他这部戏,满是热情。预告片里也只有傅君颜两秒的镜头,一个背影,坚硬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桥洞下,拉下长长的阴影,诉不尽的哀愁淡漠。 或许是凭着前世记忆,我一眼就发现了他,忙按下暂停,抱着电脑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讨赏一般的歪着头问:“傅君颜这是你是不是?” 他扫了屏幕一眼,夸奖的揉了揉我的发。那个时候,我很满足…… 爹地从拍卖会回来,考察顾小安的琴技之后,很是满意。然后嫌弃的告诉我:“如果你和安安同时学琴,你骑着扫帚也赶不上安安。”我瞬间就憋屈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因为安安还有傅君颜这个耐心的老师,傅君颜陪安安练琴的时候,完全没有只竖着耳朵听琴自己却干别的事情。他甚至几个小时下来就盯着安安的站姿和把位,严谨而又专业。还有我这个称职的姐姐,也一遍一遍陪安安背谱……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的,我还是很臭屁的说,谁叫爹地你教的好哇……惹的他老人家很是快乐。 安安的小提琴拉的好,爹地对小启也慈眉善目许多,打包把两个小家伙,一人一狗,带去了维也纳,说是感受音乐的灵魂。我有些忧郁的看着小启,真担心它回来一开口就唱出歌来…… 安安不在,傅君颜做了一件事情,他在某一天请人把墙打了,两家通成了一家。 当我回家的时候对着莫名走失的墙很是惊诧,颤着指头问那个在厨房做饭的男人:“傅君颜,你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吧?” 他很从容的说:“打墙灰尘太大,孩子吸了灰对身体不好,正好安安去了维也纳,就索性请人来施工了。”然后他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他在客厅新换的长毛毯,问我喜不喜欢。 我答了句:“是哦。”又看那长毛毯颜色真是好看,坐在上面左摸摸又摸摸。晕晕乎乎的就啥都忘了。 《黑色灰姑娘》开始开拍,这部戏的形势是边拍边播,所以剧本并没有完成,编剧也随时要看观众的反应,对后续故事做出一些改动,但大纲是不会变动的。同时,《黑色灰姑娘》也是CBS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立捧新戏。 另一边傅君颜也进了组,他那部片的名字叫《天国的白羽》,同样的边拍边播,是MBS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力捧新戏。CBS和MBS一向是竞争关系,我们的戏又是同一时段播出,所以,简单的来说,我和傅君颜的戏,竟然打擂台了…… 我进组比较晚,到了才知道,这两部片的片场竟然就只隔了一条街,大家共用停车场。而且竟然也是住在影视城的同一家酒店,他们组包下了二层,我们组包下了三层。工作人员都很警惕,严防泄露内情。两边都好像较上劲,一股水深火热的气势。媒体也对此很是执着,头条就是“房町越携手顾宝贝抬杠傅君颜与季洁儿!”我瞬间觉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事态够严重的……而傅君颜的名字和季洁儿放一块,好不爽好不爽…… 我趁拍戏空隙给傅君颜发了个短信,我说:“傅君颜,我进组了哦!就在你隔壁啊有没有!” 不久他就回复我,只有两个字:“知道。”简单明了。 出演白颜姐姐的是出道好几年的女演员,叫徐若帆。演技一流,人也不错。我在化妆室因为黑色美瞳陷入僵局,弄了很久也戴不进去,倒是一双眼折腾的通红,都要哭了。她走进来,很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说:“小爱,你这样戴不对哦!”然后竟然取出自己的隐形眼镜液,当着我的面,取下自己的隐形眼镜,再重新戴了一次,示范给我看。 我登时觉得,这徐若帆真是热心实在,忍不住开口:“若帆姐,你人真好啊。” 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桃子没有告诉你吗?她是我嫂子。我妈喜欢你。我能对你不好吗?” 我脑里登时出现一位笑得惨嘻嘻的老人家,亲热的握着我的手,左蹭蹭,又蹭蹭。我很踌躇,然后说:“若帆姐,阿姨真的喜欢我啊?那……要不我给她签名吧……” 徐若帆也是一愣,然后说:“那就太好了。我妈今准高兴。” 这时,化妆室门口传来一阵笑声,房町越和一个漂亮男孩走过来,两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看着那男孩挺眼熟,又想不起他是谁。哪知他已先一步走上前伸出手,对着我很直爽的说:“你好,顾宝贝,我是舒爽。”只是那声音…… 我伸出手开始盯着他猛瞅,这男的,嗯……喉结真小……我想我表情是不是太明显了,房町越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笑着拍着我肩说:“小爱,别想了,舒爽是女孩。” 我囧,挪挪唇,说:“舒爽你长得真帅啊……” 若帆姐这时已经捡好包站起来,转头对房町越眨眨眼说:“町越你说的真不错,她就是个奶娃娃。” 我…… 舒爽演的是我的好朋友阿莫,戏里很重义气的女孩子,白颜母亲死后,被父亲哥哥忽视冷落。那时,唯一在她身边的就是这个朋友。而且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舒爽本人大大咧咧的,和戏中的角色真的很像。虽然若帆姐好心给我示范了,但是无果。我依旧戴不上好美瞳,看看时间表我都要疯掉了。最后是舒爽把我手一拉,把我一拍坐正,说:“算了,顾宝贝,我洗个手帮你带吧。” 然后,二话不说采取行动,吓得我眼都不敢咋一下,结果,竟然戴进去了…… 我上戏的时候,进棚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会,若帆姐过来戳戳我说:“小爱,你粉丝说的不错啊,不明正体啊……”我摸摸头,倒是知道了她妈真是我的铁杆粉丝,小道上传的,她是一一知晓,只笑了笑,和她挥了挥手。 这时的白颜已经长大,她沿着山路徒步走着,陈旧的牛仔衣,发灰的布鞋,简单的马尾,肩上背着一个老旧的小包。终于,华丽的别墅出现在她的面前,明明是回家,她却一点也不轻松,她只是垂下头,随之眼色黯了黯,半响,再抬首,眼底已平静无波。她缓缓的走上台阶,一步一步,面前是华丽的大门,她听见优美的乐声,宾客们欢快交谈的声音。然后是掌声。她看见她的父亲牵着后妈,身后跟着他的哥哥还有继姐。听见她的父亲说:“在俊,你终于从美国回来了,来看看,这是我的女儿白筱。” ‘这是我的女儿白筱……’她的脑里轰隆隆全是这句话,一瞬的刺痛划过,却又被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再寻觅不到。然后,她看见那俊逸的男子走上前,一身挺拔好看的西服,只是微微一个抬首,冰冷而俊逸的气质展露无遗。她看着他勾唇一笑,牵起继姐。幼时总在他身旁的王子,她会抱着布娃娃,乖乖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个小绅士,手指在钢琴的黑白键盘上游走,奏出好听的如同天籁的声音。 她的布娃娃……白颜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就这样睁着眼,看着他牵着继姐的手缓缓走入舞池,那么登对,那么和谐。屋里的每一个人,都美好华丽,只有她,真正的公主,却被拒在门外,那么的格格不入。她忍了这么多年,沉默了这么久,可是,见到他的到来,见到连他都要被抢走,这一刻,她终于不愿再像往日一样默默的转身离开。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她打破了平静,挺起身板,推门走进。大门的响声惊动了众人,有人诧异的转头,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出现在这里的女孩,看着她一身落魄,都不禁撅起了眉头。渐渐响起的议论声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这个落魄的,背挺得笔直的少女。终于,当她就这样站在大门前一动一动,连舞蹈的人们都停了下来,厅中的音乐随之也停了。 她像个侵入者,破坏了这里的美好和谐。这无疑,触怒了她的父亲,果然她的父亲不悦的转过身,直直的怒视她。人们也开始再不遮掩的议论,‘怎么让个下人进来?’‘这是哪里的穷光蛋?’她仰起脸,握住自己颤抖的手,目光望向讥讽讥笑的的旁观着自己的亲哥哥,还有一脸怒容的父亲。她知道,她早就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可这个家,早就没有她,早就没有白颜。从母亲过世后,不论世人如何欺她辱她,他们,从没有帮过她。她抬首望着拉着王子的公主,她那高贵美丽的继姐,还有她雍容华贵的继母,这个白家,想着想着,她讽刺的笑了,那么的无力。 然后,她又缓缓的转过脸,这一次,却是坚定的,只朝着舞池的中央走去,她对上那冰冷漠然的男子,好看的勾起唇角,她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在俊哥哥,我是颜颜。” 然后,她听见父亲粗暴的打断她,甚至伸手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他说:“够了!” 她踉跄的后退几步,但还好没有摔倒,就这样缓缓的抬起头,歪着头打量面前的人。 她的亲哥哥嗤笑的开口:“颜颜?你没有听父亲说?白筱才是她的女儿吗?你算什么?白颜,有你的地方就乌烟瘴气,白家最不愿见的就是你,滚回你的后屋去!”然后他转身,拉起白筱的手,眼里只有喜爱和心疼,他说:“筱筱,舞被打断了让在俊一会再和你跳。不怕?”挑衅的看了白颜一眼,翘了翘下巴,才大声道:“趁着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一个月之后,是我妹妹白筱与韩在俊的订婚宴,欢迎大家赴宴。”然后,他冰凉的眼神扫过来,他说:“白颜你要我赶你吗?”那眼神,像刺一样,仿佛她到底有多肮脏客弃。她不小心看见在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她害怕的缩了一步。仿佛连自己都开始厌弃自己。 她摇摇头,浅浅的笑了,这一笑却是媚到极致,便是日月光华也不如她的微笑妩媚动人。她说:“知道了,哥哥。”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这个女孩,陈旧的牛仔衣,发灰的布鞋,简单的马尾,老旧的小包。她像个弃儿,孤单的走出这个华丽而看似温暖的世界,只是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背包,那么紧,那么紧,像是至死方休也不愿放弃的执著与依恋。而她走过那华丽的大门,一滴血,缓缓的滴下,无声无息。 她也知道,这世上,再没有谁,心疼她,像个傻子一样,掐伤了自己,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ok!收工!” 听到导演的指令,我呼了口气,甩甩手,才放下背包,交给一旁的服装师,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热茶,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第十九章 换回自己的衣服,我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町越哥下戏。万青有事,把我的保姆车借走了,我只好等着蹭町越哥的车。终于过了一个小时,我跟着上了房町越的车,同行的还有舒爽,我们三个人都累的够呛,倒在椅子上都暖绵绵一句话也不想说。还是最后到了酒店,舒爽才突然先开口,拉着我不提醒我:“看你也知道是没戴过隐形的,顾宝贝你睡觉前一定要记得把美瞳摘下来,要是你忘记摘,指不定哪天你漂亮的眼睛就要瞎了。”我听着浑身抖了抖,然后又听她问:“你摘不摘的下来?” 我左右吓的不轻,不要命的点头“摘得下来,摘得下来……” 舒爽很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手一伸问:“你手机呢?” 我哪里敢马虎,她那态势演土匪都够了。赶忙乖乖的掏出手机来,她果然一把接过,那动作和抢一样,很迅速的输了一个号码,我看她听见自己包里铃声响的时候笑的眉目飞扬,才很正经的对我说:“实在不行,找我。”才把手机塞回给我,很大气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恍惚的点头,被她整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这长得像漂亮男孩的女孩怎么这么男子气概呢?啊…… 然后我看她很高兴的扬起白牙笑了,那笑也豪气的很,她伸手戳了戳我的头顶说:“顾宝贝,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吃河豚的了……” …… 我们才进酒店大厅,就遇上《天堂的白羽》剧组一群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他们导演在和傅君颜讨论着什么,他偶尔点点头,却没见他说什么。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来,我见他打了声招呼,就接起电话走到了一边,站在一棵小树边,挡住他半截身子。季洁儿不知为何,看见我们回酒店竟然很欣喜的朝我们打招呼,我在心里嘀咕,我和她真的不熟啊…… 却听她无比亲热的喊:“町越哥!”那声音娇娇滴滴的。 我登时了然,果然和我不熟啊…… 但是看她殷勤的走近,我眼角还是抽了抽,这边舒爽又用手肘推了推我问:“她和房町越很熟?” 我摇了摇头,小声的说:“好像不是……”没兆头啊…… 这厢,舒爽先是摒弃外露的往前瞅了一眼,才正经八百的推推我,小声说:“你这个笨蛋小心点,她可是来者不善,不是抢你男人就是抢你女人,你顶住!” “哎!你说什么我男人我女人啊?” “说漏了说漏了,抢你旁边的男人或者你旁边的女人……” 我还来不及顶嘴,就听季洁儿开口:“町越哥,你今天收工了?”直接无视我和舒爽…… 房町越看她一眼,竟然是客气的退了一步,一脸疑惑的问:“不好意思,你是?”那声音也是不小,我和舒爽闻后,诡异的对视一眼,都笑得眼角发抖。 “町越哥你不记得了?金龙奖我差点摔倒,你还扶了我一把啊,我是季洁儿。”说说,又缕了缕自己的头发,笑着说:“町越哥真是做了好事却不求回报的好人。那天要不是町越哥及时伸手,我真是要出丑了,当时的场面都也没有办法好好感谢你,我心里一直过不去。既然这么有缘分能碰到,我请你吃个饭好吗? ” “不用了。不过一点小事而已。”房町越摆摆手,却是摆明的拉开距离,转而问:“那你,还有什么事吗?” 季洁儿估计也没想到房町越油盐不进,倒是接不出话了。愣了愣仿佛才看见我,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小爱,哎呦,不好意思,才看见你。” 什么眼神啊……我心中腹诽,那头舒爽就已经抢着开口:“季假儿,原来你眼睛不好。”那语气带着十乘十的不爽,竟是一点也没客气。直直把季洁儿气白了脸。 后来进了电梯,见左右没外人,我才忍不住问舒爽:“你和季洁儿有过节啊?” 她摇摇头说“算不上。”然后看了眼房町越,又看看我。才缓缓说,“我去年和季洁儿合作过一个广告,一开始被她误认为是男人,哥啊哥的叫的无比亲热,差点爬了我大腿!” 我抬头看了看舒爽,又看看她几乎没有的胸,很公道的说:“舒爽,你女性特征特征真的不明显的说……”她听后作势扬起拳说:“顾宝贝,小心我揍你哦。”我一缩,果断躲町越哥背后,眨眨眼,朝她一个劲的笑,说:“我也是这么吓唬我家安安的……” 回到房里,我想想又觉得不对,以季洁儿的性格不是大牌,没有利益,她才不会去热乎。可是舒爽……很红吗? 有的事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我二话不说开始上网查了查舒爽,这一查不得了。舒爽还真是很有名气的,她父亲是泰国籍,所以她一直在泰国发展,在那也特别红,是当红的一线偶像明星。她是去年才来国内发展,陆续接拍了一些广告和mv。她去年很大胆的接拍了一部泰国电影,叫《爱的诗》,网上好评如朝。虽然广电总局没有引进。但是通过网络已经是在国内红的不得了,这些喜欢她戏的人又去找她拍过的其他片子和节目,这样一来二去,就有了很大规模的粉丝团和人气。我看完剧情简介才知道我为什么没关注她,因为电影虽然是纯爱电影,但是是女同片……不论是前世今生,我都没想过看这类型的片子啊…… 然后我潜水,一页页翻她的粉丝评论,这越看是越好奇,越来越觉得那部电影很好看。然后,我很不道德,和没有原则的在网上看它的枪版…… 这一看不得了,果然是津津有味的很。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舒爽的粉丝那么多。因为明明是一部同性纯爱电影。她实在,实在是演得太好了!看完之后让我觉得她就是个男的……而就是个很帅很体贴很男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会让人心里泛出小涟漪。 于是我有几分粉丝后遗症的翻开手机,看见她自发存进去的那个电话号码,瞬间一点也不怨念了。脸上还有点红红的,热腾腾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我第一时间就接起电话,只听傅君颜在那头说:“小爱,你房间在几号?”我浑身一抖,不知道为什么做贼心虚的赶紧合上电脑,还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么那么男人的舒爽,对于自己刚刚心底歪歪隐隐有莫名的犯罪感。然后说:“你在几号啊,我去找你好了!”果断逃离犯罪现场啊,有没有! 傅君颜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我说“我说你也真不挑,这房间这么里,要走多少路啊?” 他说:“这样安静。”我一撇嘴,往沙发上一倒。 他放下手中的稿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说:“下戏了,怎么还不把美瞳摘掉?” 看舒爽的电影看的忘记了……我心虚……赶紧抱着他的腰,在他胸膛蹭了蹭,我说:“你帮我摘啊!” 然后,他斜着眼看了半天说:“小爱,你是不是不敢自己摘?” 我摇头,腻在他怀里。我说:“我这是特意戴给你看的好不好?我都变了个样子,你也没有一句话。起码说句好看不好看嘛!” 他拍拍我的背,扶我坐好,站起身,垂首,大拇指轻轻的抚上我的眼睛,像温热的羽毛刷过眼角,然后他说:“你哪有别的样子,顾宝贝从来都是一个样子……”他明明没有夸我,我却觉得很快乐。 他倒是没有替我取美瞳,而是站在一边看我摘,这个时候他很严厉,他看着我失败了好几次都取不下美瞳,才严肃的开口说:“你越害怕就越做不好,所以你的眼睛会不自觉的一直眨,本能的恐惧。所以不用推脱是你自己弄不好,真正的原因是你心里抵触,你不敢。”然后他又蹲下来,在我面前,平视着我的眼睛说:“来,小爱,再试一次,这次你把它当做很平常的事情,不害怕,一下就好了。” 他的话,像是有安抚作用,我的眼睛竟然没有乱眨,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想,美瞳很快就摘了下来。 傅君颜这时才好心疼的拉过我,拿着毛巾敷我的眼睛。一遍遍的问:“疼不疼?” 《黑色灰姑娘》第一集播出的时候,我正躺在顾君颜大腿上吃爆米花。从宣传战开始,我们两部戏的对抗,就已经水深火热。两边的剧组严防死守,连组里的化妆师碰面都绕道走,两方都是表面笑着打招呼,背过身就冷脸往死里干。 可是我和傅君颜却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剧本。他看看我的,我看看他的,我想要是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情况都会活活殴死。我有时会把台转到MBC,瞄瞄他和季洁儿的戏。就这样看看电视里的傅君颜,再看看在我身边的傅君颜,就会突然觉得很快乐,仰起脸吧唧他一下。他那时就摸摸我的头,好像夸奖一样。然后,又低下头认真的看自己手里的文件,偶尔写写划划。我从来不问他在忙什么,或者到底在闲余时间做些什么投资,看到他再意大利那栋别墅的时候,我就知道傅君颜起码是不穷的。就像他知道了我是莫家千金,也从没提过一句一样。 《天国的白羽》讲的也是富家千金的故事,傅君颜演的保镖,其实是警方的卧底警察,为了查一家跨国企业的偷税和违法融资问题,卧底到了总裁家里。然后,他结识了这个总裁的女儿,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之后随之展开了一系列故事,在慢慢的接触中,彼此相爱,女孩对他依恋信任。而他动摇过,可最终在左右为难之后还是选择了正义,依法拘捕了女孩的父亲。随着女孩父亲的落网,爱情自然会出现危机。然后是一系列的破镜重圆什么的…… 说实话,季洁儿纯情起来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样子,只不过……我推了推傅君颜:“她现在这样还带的过,就怕你们编剧就一条套路让她柔弱到黑,那就真的只是会哭的花瓶了。” 傅君颜不可置否,眉都没抬一下。 “我说你搭档你没反应啊?”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看电视屏幕,然后说:“我和她不熟。”我扑哧一笑,又想到今天町越哥当着众人那句:“我不认识你。”笑到岔气。傅君颜的没好气的给我拍背,嘴里问:“呆河豚,傻笑什么?” 我才刚喘过气,他的房门却突然响了起来,我瞄了一眼电视右下角的时间,小声的嘀咕,“这么晚谁啊?”说着赖在傅君颜身上对着她挤眼睛。 傅君颜摇摇头,把我从怀里拉起来,起身走到门边才问:“哪位?” 隔着门板,我清晰的听到那个声音说:“君颜哥,我是洁儿,想向你讨教一些问题。”那声音真是可以滴出水啊…… 我听到君颜哥那三个字就已经跳起来,再听那句讨教问题,火蹭的就上来了。请教!三根半夜的请教什么问题啊!女人!啊! 我也顾不着找脱鞋,三步两步就跑顾君颜后面,赤着脚从身后环住傅君颜,咬他的耳朵,小声的朝他吐气:“君颜哥!君颜哥!我都没这么叫过你是不是?”他身子一僵,大掌压住我环在他腰上捣乱的手,反过身一把把我拽进怀里。他半垂下脸,呼吸都拂在我脸上,他笑的竟是迷人妩媚的,不同于平日的温暖,偏生多了一股邪气,眉眼上挑,晶亮绚丽。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笑,像是进了玄幻炫目的迷宫,醉人的很。只是见他这扬长一笑,我就失了力气,然后感觉他的唇贴在我耳边,痒痒的,带着温度。我想要缩开,却被他轻易扣住,他说,声音带着浓浓的缠绵和蛊惑:“乖,再叫一遍……” 我弱弱的看着他,他那声音配上那微勾的唇角,性感到滴出水来,我呆呆的移不开眼睛,像是中了邪一般,缓缓的叫了声:“君颜哥。” 然后他低下头,眼底的神色温柔好看,他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脸上,说:“呆宝贝,张嘴。”从未有过的,他的舌头滑进来,灵活婉转的,唇舌相抵,柔软的不得了。我整个人就像他吸进去,再没有一丝力气。直到很久以后,我虚软的被他抱在怀里,耳边再没有断断续续的拍门声,我这才想起来问:“她人呢?” 他的眼神冷了冷,弯身抱起我往会走,很平淡的说:“早走了。” 这一刻,我发现,傅君颜好像,也不是那么好讲话…… 第二十章 后来我窝在沙发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结果第二天醒来我睡在傅君颜床上,他那么大的个子可怜兮兮的窝在沙发上。我抽抽鼻子,觉得我生来就是来折磨他的…… 首播的收视率出来了,我们的收视不敌《天国的白羽》。不过网络支持率倒是伯仲之间的。导演很沉得住气,还很耐心的特意叫了我们几个主演过去,让我别灰心,说首播的都是小演员演的幼年的故事,收视率比不过《天国的白羽》也情有可原,我们不必担心。真正我们上次才是拼收视的开始。这话说的我本来压力不大的变得压力很大……意思就是播到我们上场比不过了就是不可原谅是不是?导演好阴!这哪是打气,这是施压…… 傅君颜的演技自然广受好评,苹果日报有一篇报道,标题就是,‘人气天王傅君颜,这个疏离却温柔如玉的男人’……还有一篇就在他的报道旁边,题目是:“河豚公主顾宝贝化身神秘灰姑娘,新剧依旧苦恋房町越”……我很哀怨的望了町越哥一眼,凭什么…… 我们组里演员关系都不错,是个很轻松融洽的氛围。休息的时候,若帆姐抱着个立可拍就走过来,一边说这是从她小侄子那猎奇来的,一边吆喝大家拍照。看着一张张照片冒出头来,我们大家都很开心。 只是,房町越不怎么合作,打死也不肯回过头来合作一张。这样的果断坚决,不留情面,直接让若帆姐和舒爽怒了。只听她们俩窝在一起叽里咕噜了半天,这才击掌相视一笑。我觉得情况有猫腻,却未见他们任何动作。心中顿时觉得我高估了他们,冰山男是不可战胜的。 过了一会,若帆姐走过来偷偷拉着我说:“小爱啊,我和舒爽打赌了,谁先拍到房町越,谁请吃羊肉串!那种又大又香的,还辣!”我一听乐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我最近上火挺严重的,所以傅君颜也看得我死紧,这几天饮食都很清淡,但凡有一点不合适的食物也不让我碰。可是偏偏上火我反而更想吃那些辛辣的刺激的食物。但是,没那个胆自己偷偷溜出去乱吃,但如果……剧组请客呢……我心中嘿嘿一笑…… “这还不容易。”我摆了个ok的手势,顺手接过若帆姐手中的立可拍,上前几步,歪着头,喊了声:“町越哥!”房町越果然闻声回头,我笑嘻嘻的抓紧时间按下快门。 然后拿着刚打出来的照片,果然很好看,对着他诧异的脸,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相片:“町越哥,回眸一笑百媚生哦!” 我这边正得意呢,谁知那山还比那山高!舒爽在身后用着相机咔嚓一声,很拽的说:“若帆,我们可是打赌谁先拍下顾宝贝和房町越两个人的照片哦!” “又没说是合照,我本来想等会补一张小爱的就好了!”若帆姐有几分泄气的嘟嚷。 “请客吧你!”舒爽扬扬相机,对我眨眨眼。我看着若帆姐脸上的惋惜样,又看看房町越。我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房町越走过来一把抢过我还握在手里的照片,轻轻敲了敲我的脑门,说:“笨。”我哀怨的看着把我也算进去的那两位,很憋屈的扬起脑袋哼了一声。 若帆姐有一天拉着我问:“小爱你怎么都不带你家顾小安来片场,听说拍《憾情》的时候你可是天天带着你家那个小宝贝。怎么轮到我们剧组你就这么不给面子,也不带给我们瞅瞅你的小宝贝蛋。我们都很欢迎的好不好!” 我点着头说谢谢,只说有机会一定带安安来,说着说着,心里倒是浓浓的想念那小家伙了。当然还有爹地和小启。小启不会回来之后一吼就吼出歌剧来吧…… 有一天我带着电脑去现场,不是我上戏的时候我就抱着电脑在一边潜水。后来舒爽走过来,指指我说,“顾宝贝,坐过去一点,嗯,顺便再拿你电脑给我用用。”我点了点头,挪了挪座位,把电脑递给她。她登了登自己官网,然后又开了微博。她说:“顾宝贝,你粉我一下。”那口气英姿飒爽,我乖乖听话。 然后我们就这样互相加了关注。我往屏幕看了看,舒爽关注的人只有三个,比我还少。简直和傅君颜有的比。 她也不客气的玩了玩我的微博,看到被关注的时候,很神奇的顿下来,然后转头问我:“傅君颜关注了你?” 我点点头,问:“怎么了?” 她用猥琐的眼神把我从上瞅到下,又开了网页上网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力的拍着我的背说,:“顾宝贝我看你上网记录可是有我官网哦!怎么样?迷恋姐?” 我囧,严重鄙视她一眼,撇过头。 只见舒爽用蹊跷的表情对着我贼笑,拿起相机趁我不防,对着我拍了张照片。从我进剧组的第一天起,她就日日随身带着单反,完全是个摄影爱好者。町越曾深恶痛绝的说舒爽简直就是个隐形狗仔,无时无刻都悄然一击。我记得当时我拍拍他的肩说:“町越哥,咱卖的就是这张脸,忍了吧!”如今,我对我当时的回答,悔不当初啊…… 不一会,我眼睁睁的见她果然动作利落的把照片上传进电脑,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传进她的微博。而且下面附注:“这几天,拍戏间隙,顾宝贝就会抱着电脑缩在一角,让人很想戳她脸。” 我纠结,对着照片里我明晃晃的侧脸,终于无力的拿回电脑,想了半天在她的注目下回了闪亮亮的三个大字:“舒爽哥……”果然,成功把她引爆…… 剧中白颜依旧温顺,依旧乖乖的住在别墅后的仓库里,依旧穿着好友阿莫接济她的旧衣服,每天打三份工凑自己的学费,为了省两块钱徒步回家,她会说反正都是要走。因为公车不会上到山顶来,这是富人区,不需要公车。 只是,她会在每个夜晚,月亮升起的时候,悄悄的跑到后花园的榕树下,那是小时候,妈妈常带她晒太阳的地方。从七岁那天起,她的哥哥和父亲就再也不许她踏进后花园一步,于是她常常夜里来,像个小偷一样。很早的时候,她会哭泣,在这个曾经有母亲环抱的地方,一遍一遍的哭泣。就像小时候要不到糖果,她哭泣的时候一样。她记得那时候,妈妈会哄她,爸爸会来抱她,哥哥会把自己手心的糖果拨好来喂她。只是,一天天过去,她才发现,她的眼泪,没有用。她再也看不到榕树下暖暖的阳光,透彻重重的绿叶洒在脚尖的样子。多少个夜里,她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阴森的孤寂与无助。于是,她再也不哭了。于是,榕树成了她在这个家唯一的伙伴,虽然她依旧怕黑,会躲在树下瑟瑟发抖,但是,她的委屈不平,她的所有,除了阿莫,就只有它知道。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多么多么,想念榕树巍峨的怀抱下,暖阳中的自己。 白颜这一天很高兴,阿莫告诉她,贴在公告栏的榜单里,她的期末成绩是全年级最好的。她甚至兴奋到手心隐隐颤抖。因为她知道,这学期的第一名,学校会派去英国做一年的交换生。为了这一天,她日日认真的学习,辛苦的工作,省吃俭用,也还好,终于有了这一天。她很快乐,这么多年,终于好像看见了一点希望。 只是,当想着自己手头的钱,也还是有一些担忧。阿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忧虑,很不待见的推了推她。说:“没事。白颜,我帮你啊!我们每天再多打一份工,这些年我也存了点钱嘛!你到了英国再自己打工。才一年,我们怎么样也撑得下去。”然后她又爽气的拍了拍胸脯:“白小颜!有我啦!怕什么?”白颜笑了,难得的,欣喜的像个孩子,扑进阿莫怀里。阿莫咧着嘴笑,回应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在看着这个笑得傻傻憨憨的白颜,她悄悄撇过头,眼底满是心疼。 她们快乐了好几天,干活也越发加把劲,最近她们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有个殡仪馆的活,工资待遇相比其他兼职要高很多,但是年轻人都不愿意接,一般女孩更是都不敢接。她们咬咬牙,接了下来。只是特别是在电梯里运送尸体的时候,她们还是会害怕的浑身发抖,然后又握着手一边打斗,一边咬着唇安慰的相视而笑。 只是那天告示栏的通知,清楚的写着的那个交换生的名字,却竟然不是白颜,而是徐君。徐君是白筱的表弟,白筱,其实应该叫徐筱。这个意外,让校内议论纷纷,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白颜见了,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表情。 后来,白颜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年过半百的校长说:“白颜,你的成绩,大家都知道。好!真的很好!但是你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他看了看她常年不变的磨旧的衣袖,缓了缓才继续说:“白颜,我们也是研究了很久,也是体谅你的情况,你承担不起这笔费用。所以我们决定把这次的机会给徐君,他姐姐家常年给学校赞助,各方面都有优势,这些,你懂吧……” 白颜默默的听着,她一直垂着头,默默无声的,却突然仰起脸,就这样直直的望着校长。她长得极美,纵使衣着这样的差,单是一眼看上去,也像是瓷娃娃,像是能掐出水来。这校长就突然鬼迷心窍一般,不自主的伸手抚上她的大腿,他说:“白颜,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下个学期的奖学金。”那言语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白筱带着徐君拿着材料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亲哥哥,还有韩在俊。双方都愣了一下,校长的手还僵在她的大腿上。她看见他们一个个撅起的眉头,显然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这才再度抬起眼,讽刺的扫了一眼白筱和她身后的徐君,又转过脸,一双大直直的看向对自己的一切遭遇无动于衷的亲哥哥,一动不动的,她像石雕一样,眼底满是控诉与愤怒。缓缓的,她浑身一抖,这才垂下眼,轻轻的拂开那只苍老的手,她说,只吐了两个字,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她说:“笑话……”然后她起身,嘴角,微微扯着笑意,冰凉疏远。就这样,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天夜里,她和阿莫终于运完最后一具尸体,她们接完工钱,躲在黑暗的走廊,阿莫开心的边数钱边说:“白小颜!再加把劲,钱凑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去给你买几件好衣服,去国外怎么可以丢国人的脸,听到没有?”她们所站的街的这头,是老旧腐蚀的贫民区,斑驳的墙壁,堵塞的下水道,臭气熏天的垃圾。而街的那头,是繁华醉人的商业街。白颜看见一辆宾利缓缓停在转角。那个幼时无数次为自己奏琴的男孩,再见已经长成挺拔俊逸的男子。而她的亲哥哥白子墨像护着宝贝一样跟在白筱身后,绅士一般的为她拉开车门,满脸宠溺的护着她入座。 她突然记起幼时,她喜欢做韩在俊的小尾巴,只要韩在俊要来,她就闹着妈妈给自己穿最漂亮的花裙子。然后她会拿出自己最爱的布娃娃,等着和在俊哥哥一起玩。那个时候,白子墨就总会对她说,:“颜颜,看看哥哥,不要总看韩在俊!白韩两家是要联姻的,他生来就是你丈夫。你缠着他有什么意思?可是哥哥以后是要娶媳妇的哦!你要趁哥哥媳妇没来多看着哥哥知不知道啊?先把哥哥抢到手知不知道啊?颜颜小笨蛋?”韩家的儿子,要娶白家的女儿。还有,围着她,绕着她,只为让她多看自己的一眼的哥哥,喊她颜颜小笨蛋的哥哥。不知不觉,白颜红了眼眶…… “白颜,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阿莫慌了神,大喊着摇着白颜。一边没心没肺的说:“你这倒霉孩子!不就是要给你买几件衣服吗?有什么好哭的,不哭不哭!你这倒霉孩子!你这是受多大委屈了你?”说着说着,阿莫自己也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才说:“别哭了,我知道你苦……”阿莫性格爽朗,男孩子气,所以说话也大气,再加上她一急,声音就更大了几分。这样,就也惊动了街那头的人,他们就这样生生对望,却明明的划分出两个世界。 第二十一章 我演完这几场戏很累,下戏就瘫成一块肉骨头。其实,这主要是心累。白颜的台词不多,她是隐忍的,除了抱着娃娃像个失沽的孩子一样喃喃的向榕树诉说所有的时候,她几乎是沉默的在故事里游走。所以,她的肢体,眼神,成了这个人物最重要的宣泄口。随着剧情的深入,我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做个好演员,真不容易…… 回酒店,我趁没人注意,直接输了密码进傅君颜房里。脱了鞋就赤着脚湿着眼睛缩进沙发里。等他下戏,果然他开门见我缩在角落,傻愣愣的抱着电脑发呆盯着我看了几眼。转身去冰箱拿了瓶水才凑过来问:“不开心?” 我点点头,很豪气的合上电脑放在一边,往他身边靠了靠才说:“真是闷的慌,早知道接那种无脑偶像剧了……白颜这角色,演起来真心累啊!再不爆发真心很闹心啊……” 他把瓶盖拧开,递给我,我接过喝了几口,听他说:“越是沉默爆发的越汹涌,你现在忍,爆发的时候就更有张力不是?那你到底是想拍怎样的无脑偶像剧?” “有个二十四孝超级好男人!”我眯着眼笑。最重要的是,我伸手掐了掐他,他却一点也不疼一样,风轻云淡的问:“还有呢?” 我想了想说:“重点是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配出来使绊子!” 他认真的点点头,若有所思。惹得我一个劲的咯咯笑。 他点点我鼻头说:“小爱,你现在像偷了腥的河豚……” “是哦!”我点头,又说:“还好白颜马上就要反击了……”心机女什么的演起来最快乐了!凭什么一直被压迫啊……真是…… 《暗影》终于要首映了,傅君颜告诉我首映日期的时候我赶忙翻日程表,然后献宝的趴上他肩上,翻给给他看,我说:“那天我正好空档哦!” 然后我说:“傅君颜,我好激动哦!”他替我泡牛奶的手登时顿了顿,转头直说我呆,只是嘴角笑得满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想到要去参加他的首映,我连日来都很是振奋。我更是深刻的觉得,我绝对不能丢了傅君颜的脸,他带我去参加首映礼,是多大的面子哇!前世他根本就是完全的单独行动,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物。于是我更是下定决心要足够的给他面子,很大很大的面子!于是我让万青替我去定了一套迪奥的定制礼服,又抽空去了兴业银行,从保险箱里取了一款蓝宝套式出来。万青很是诧异,一再的重复说:“小爱,你最近并没有商业活动。”我拍拍她的肩说:“没事,没事!我走不开,你替我定就好!”虽然最近我这位经纪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寻不到人,并且带着我的保姆车闹失踪。弄得舒爽很深刻的对我说:“小爱,原来你公司如此不重视你……”我摸摸头表示淡定……万青不管我,我溜去找傅君颜更安全不是…… 结果当他上楼敲开我房门的时候,我穿着晚礼服,带着昂贵的蓝宝。他却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拉起的帽子下带着鸭舌帽,配着墨镜,只是一清新透丽的华丽少年。我无语了,我觉得我这雍荣华丽的简直打扮的就像傅君颜他后妈……他看了我一眼,眼角抽了抽,伸手摸摸我的发,说:“你这傻孩子。”伸出手牵起我,拉着我的手往屋里走,扶着我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动作很小心的解开我盘好的发,一点点把暗夹轻巧的从我发上取下来。又伸手越过我的肩,取了梳子一下一下梳着我的发说:“我只想安安静静和你看电影,呆宝贝,你已经很好了。我是男人,只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而你,自在快乐就好。不需要这么辛苦的锦上添花。” 我转身进洗手间卸妆的时候,从门缝里看他极认真的从衣橱里替挑出了运动服和帽子墨镜,房在床头。才转身退开,关上了卧室的门。我听他朝我说:“我在外面等你。”对着镜子用凉水拍了拍脸,心里,却是暖暖的…… 我们进电影院的时候,场里刚刚熄灯,《暗影》导演和演员工作人员已经坐在了最前排。傅君颜在全场熄灯之后才拉着我从后面的入口走进观众席,他的帽檐压的很低,手里拿着爆米花和两瓶可乐。脚步沉稳轻快,随行自然的打扮完全是一个清爽美少年。和前排穿着正装礼服正襟危坐的其他演员简直是两个世界。我又再一次感受到,他是真够淡泊名利的……那么多艺人,在这个名利场里,碰上电影首映,抢破头也就为了多出一个镜头,他却……我是又自豪又自卑……我想起我每次看见粉丝夸我我都幸福的像打了鸡血,再想想傅君颜,他从不看任何的媒体甚至粉丝评论,淡定如斯,我深刻觉得我是个俗人……特俗的那种…… 照例电影之前会播几段广告,当我看那广告画面就傻了……整个画面,是一个纯净的世界,雪白的被单,被风吹起的白色纱窗,白纱蔓扬,女孩浅浅的睡着,乌黑亮丽如海藻的长发飘散在枕上。终于,女孩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她惺忪的睁开眼,朦胧的眼底像孩童一般纯真迷茫。半响她俏丽的打了个哈欠,无辜的揉揉眼,一双大眼眨了眨。脸上突然一呆,下一瞬眼珠狡黠的转了转,咬着唇悄悄的偷偷往一旁瞅了一眼。终于,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安心而又快乐。快步的赤足走下地板,捧起桌边的牛奶,像个孩子一样耸了耸肩,心满意足的歪着头喝了大口牛奶,一双笑眼快乐的眯起,嘴边还沾着一圈白白的奶渍,娇憨迷人的歪着脑袋甜甜的说:“每个早晨,爱的味道……” 神啊,灭了我吧……我……我拍的时候就觉得这广告太那什么,太那什么含沙射影了……果然,身旁的人笑了笑,侧过头对着我耳边吹气,他低低的重复:“每个早晨,爱的味道……”语调缠绵悱恻,然后他轻轻的含上我的耳,说:“呆宝贝,真乖……” 我真的呆了…… 前世看这部戏的时候,是网上下载的枪版,画质不清,但已经感动的我泪流满面。前世这部戏一开播就获得满堂彩,首映之后,获得一片赞声,主演都获得很高的赞誉。但几日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谈论那个叫做傅君颜的配角,再之后,简直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他红到让人惧怕的程度,但他本人,又低调的可以。前世,我就是冲着傅君颜看的。因为我始终好奇他的名气怎么可以大成那样。当年《憾情》虽然红,我的人气也是慢慢积攒下来的。而且多少也会有负面评论。但是傅君颜没有,没有人说他不好,他从不参加各种宣传造势,甚至不接受采访也没有人说他耍大牌,他就是红的一面倒,好像傅君颜来是你的福气,不来却是应该的。 我哭了,当镜头下,那样黑暗的场景,死亡,绝望,他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救出那个被抓做人质的无辜孩子,枪声响起,为了保护集装箱里昏睡的孩子,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带着只剩一发子弹的手枪,跑进了枪林弹雨。镜头的最后,是他伸出手,遥不可及的对着遥不可及的方向轻轻的抚摸着虚无,那双眼里,有着最深沉的感情,那样的悲天悯人,那样的悲哀而又快乐。那里有随船而去的,满载着他希望的集装箱,集装箱里,有他以一切为代价救下的孩子。 在这个故事里,他是黑色的,在灰暗的角落里,他未说过一句话,他从未有过别的表情。作为卧底,为了不被暴露,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去,救不得。当他在死去的妻子死死握着的手中取出怀孕证明时,哭不得。终于,他用生命的代价,救下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最后的最后,这个我们所有人认知里无声俊逸的男人,在阴暗的背景下,终于笑了,他的眼底那么悲凉,可是嘴角的笑却那么真挚动人。只那一刹那的笑容就像是万花绽放,温柔的暖了所有人的心,然后,他说了全世界最温柔的语言,对着那个昏睡的孩童,他说:“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 那一刻,几乎整个剧场都是哭声,我埋着头哭得缓不过气来,死死的拽着傅君颜的手不放。然后我说,把脸埋进他的手心里,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滑落,我说,用最最真挚的语气:“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这是我上一世,最想对他,做的事情。 然后,我感觉到了他的颤抖,那么的细微,真实……我想,我是何其幸福…… 第二十二章 和前世不一样,傅君颜如今已经大红,所以并不算《暗影》中的黑马。但,似乎所有人,都只记住了他。这一次,他像前世一般,正在以让人望尘莫及的速度,缓缓的站上这个圈子的顶端,在这个名利场里,再也无人能及。君颜公子四个字,不需你费心,眼里耳里,就在身边。 要知道,一个角色如果真的惹人喜爱,会让人恋恋不忘,念念不忘,甚至唉声叹气的揪在心口就是放不下。当我头脑发热的在微博发言,我说:“傅君颜,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这样明目张胆的暧昧言论竟然没有激起任何风浪,立马石沉大海。我才发现,在我之前已经有几十万人发了这句话。 我撇着嘴转头看傅君颜,蛮不讲理的锤他一拳,指着我发的话说:“人家给你示爱你看见没?”又看看那成片的和我一模一样的话,哀叹道:“完全被爱你的人淹没了……” 他似笑非笑的瞅瞅我,拿开我抱在腿上的笔记本,拉着我在他腿上躺好,捏捏我鼻头调笑道:“真想知道你脑袋怎么长的!”这时他穿着白色短T,整个人干净明朗,没有一丝阴霾。 我撇撇嘴,粘着他用冰块给我敷哭肿的眼睛。冰凉的触觉让我哇哇直叫,在他怀里乱扭。他一只手压着我,小声的训我不许乱动,另一只手拂在我脸颊边。我听他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计较什么?没有人和你一样与我如此般配。你不知道吗?” 我一堵,瞬间安静下来,我敢发誓,比起他如何呼唤我,我最爱他喊我傻孩子的语气,他让我觉得,我是他的宝贝,真正的宝贝。而我再傻,他不嫌弃我。我脑袋里甜蜜的一团乱,有些停止思考,嘴里胡乱嘟嚷:“你不知道,我多想多想,告诉你那句话,那简直成为了我人生的某种动力!可是你的影迷真的好彪悍,一个个组团抢在了我前头!好失败啊……”我双手在他怀里扯扯他的衣摆,他轻轻的压我的手喊我别动。他的手心凉凉的,又大又有力。可是纵使我现在看不见,我也知道他的手指好看纤长,白皙干净。然后我听他说:“呆河豚,也只有你,捧着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哭的像个孩子,一字字的说着希望我被温柔以待。”然后他点点我的鼻尖说:“小爱,不需要更多,我很满足。” 《黑色灰姑娘》和《天堂的白羽》近期的收视,几乎次次平手,不分伯仲。可是随着《暗影》的上映,我们剧组在连续两次在收视率上败北。 导演看着这些数据,拍着笔杆嘟嚷了好几句:“傅君颜啊……”那深沉的语调,吓得我小心脏一抖一抖……脑中出现许多不和谐画面。回头和傅君颜说的时候,他果断无视我,只说了句:“瞎想……” 我们组里的人几乎都去看了《暗影》。偶尔停下休息就会有人谈论:“君颜公子啊……傅君颜啊……” “这样的男人真是……” “迷死人了……” 然后几乎必然性的,大家都会有志一同的朝对面剧组眺望许久。更有甚者想起我和町越哥和傅君颜合作过,开始一个个凑过来交流信息什么的。无非就是想听些关于傅君颜的猛料啊,八卦啊什么的。町越哥凭着他的冰山气场打退了多有人。我就比较惨,补个腮红都被六七名化妆师包围。我心有余悸,于是日日见准时机就遛到剧组唯一比较镇定的町越哥和舒爽旁边求安稳。直到后来导演下了封口令,工作时间不允许讨论傅君颜。我深刻感受到了君颜公子的超强魅力。他影响工作啊他…… 一日,舒爽在休息室里盘着腿窝在椅子里玩psp,见我来了,突然问:“顾宝贝,你成语之类的理解的了吧?” 我点点头!被她问的一头雾水。 却见她很嫌弃的扫我一眼,满是质疑的说:“你就是现下黑发黑眸像个中国娃娃,我也不会忘记你黄毛蓝眼的事实!” 我瞬间炸了,“黄毛蓝眼你当我是波斯猫啊!舒爽哥!”舒爽这人哪都好,豪迈又大气的。唯一的不好就是她以掐架为乐趣……虽然她每次平静下来都美其名约:“咱有一次增进了感情。”…… 她惋叹般的摇摇头“小爱!你怎么能是波斯猫?不行啊!你当然不是,你是河豚啊!河豚!” 我……“猫了个咪!你见过河豚长黄毛的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啊!河豚!你哪只眼睛看见长了黄毛的河豚?” “你不是长了吗?挺不错,你会有猫叫哦!”然后,她又说:“顾宝贝,你能不能长点出息啊!你说来说去都是那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两只眼睛都看见啊!啊哈哈哈哈!”可恶!我瞪着她,她耸耸肩,也瞪过来,于是我们开始对瞪。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旁传来隐忍的笑声。若帆姐插着腰从一边探出头来,笑的前俯后仰道:“哎呦,你们两个活宝!又闹了?舒爽你别欺负小爱,她每次都被你气的像老式火车,噌噌噌,直冒气!”我看她们对视一笑就知道她们是一伙的,强敌在前,服软最好。我捂着脸开始卖萌:“你们表合起火欺负您家……” 若帆姐坐着捧心状转身就走了过来:“舒爽啊!我可不能欺负小爱啊!我母命在身啊!小爱说句被我欺负了,我回家立马悲剧啊……”我心中偷笑,转脸卖乖,一本正经的说:“我真的会用成语的好吧!” 舒爽不可置否的挑挑眉,和若帆突然对了对眼神,两人越发诡异的对我笑起来。 若帆笑的越发渗人,她对我抛了两个媚眼道:“小爱你看了《暗影》没啊?现在君颜公子红的不得了你知道吧。” 我提高警惕,歪着头瞅着似笑非笑的两人,感觉到浓浓的阴谋。“导演说了工作时间不能提傅君颜的。” “你傻呢,顾宝贝,现在不算工作时间,没上戏呢!”我心中狂殴了舒爽两拳,哽住。 只听若帆姐顺杆上树道“小爱啊!我妈最近又迷上了傅君颜啊!小爱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妈现在最爱的男艺人是傅君颜,最爱的女艺人是你嘛!那个什么,傅君颜蛮难找的,我找他们组的人像要个他签名,他们组里人都说不好拿。你有他电话没?给我要个签名啊!” “我觉得你该找町越哥才对吧!他们应该更熟对吧!若帆姐!”我伪善了…… “这种时候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话的,就是要找你这种和君颜公子有交情的大美女才行……” 舒爽接下若帆姐的眼神,在一边附和道:“美人鱼要王子签两个字有什么?你们还在叹息桥拥吻呢!顾宝贝,加我一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对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没兴趣!你那什么眼神啊!顾宝贝!我妈!是我妈问我要!我妈也迷疯了,巴不得年轻十岁!”什么拥吻……那只是亲亲!简单的亲亲好不好…… “十岁不够吧?舒爽!”若帆姐在一旁挑挑眉。 “她老太婆就做白日梦,别说十岁,一天都活不回去好吧!”舒爽很果断的把自己妈也给吐槽了。 “那是!小爱你怎么说啊……” 我说:“你们第一次夸我啊…呵呵!…就为了个男人……敌方剧组的男人!” “可是他是不一样的男人啊……”我听到这话,感觉到了军心的集体叛变…… 结果收工回酒店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我们刚从保姆车下来,就在停车场与傅君颜狭路相逢,那时他正在开车门,半斜的身子把一个皮手袋放在副驾驶,动作潇洒利落。我们身后的几个化妆师几乎是反射性的掏出各自的相机手机。把我们一推,冲上前咔嚓咔嚓猛拍。一个个爆发出惊人的狗仔潜质。我心中恶寒,我想我们三走出去也不至于这样被冷落吧……还被推在一边,嫌我们挡道…… 舒爽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拍拍我说:“谁叫我们是女的……哎……”女您何必伤害女您啊…… 若帆姐姐这时倒是满眼依恋的看着我,轻轻的拉着我的手,满眼放光的说:“小爱,拜托,为了我妈,我妈魔怔了!姐!就靠你了!” 舒爽在身后把我往前推了几步说:“也为了我妈……”之后还补了一句:“出卖色相也要拿到手知道没?” 我一囧,差点滑倒…… 只是突然间,我再抬起头,远远的看着傅君颜。习惯了那么近的看他,他像呼吸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我倒好久没有远远的看过他了,这样遥不可及的感觉……我又突然想,如果妈咪在,是不是也会喜欢他……他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傅君颜这样的女婿,该是不得了的吧。想着想着,心里就有些难过怅惘,有些小别扭……有太多人爱他呢…… 那几名化妆师狂拍他的时候傅君颜就已经知道了,我无意见他眼底的余光淡淡扫了一眼,那瞬间毫无感情,竟有几分高贵默然。那眼神,让我的心,狠狠的颤了颤。当发现我走近他时,他的眼底渐渐有了暖色,嘴唇微勾,但却不及一个笑。随意的合上车门,站直了身子就那样远远的看着我的方向,伸手摘下墨镜随意把玩,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闲适的立在车边。我耷着脑袋看着他,站定在离他一步左右的距离,他看着我微微倾身问:“怎么了?” 我抬头盯了他半响,没头没脑的说:“傅君颜!有纸没?写字的那种!” 他疑惑的看了看我,打开车门竟然取了一沓白纸,一边柔声问我:“够吗?”一边伸手递给我。 我没接,但没克制住嘴角抽动,直截了当的说:“签名!”他闻言扫了眼我身后,了然的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发。转身从车里拿出一支笔,很优雅的一只手托着纸,开始签名。 我看了那一沓白纸,我敢打赌我要是不开口,他一定会站在这全部签完。这么想我就拉了拉他,见他停下来看我,我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四名化妆师,果断的说:“六张就够了。” 他点点头,一边低头签字一边用只有我们俩听得见的声音说:“你气什么,记得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我想起我生日那天他送给我的一把金制的钥匙。嘟了嘟嘴,小声说:“说到这,你可真俗气,安安把他当命根子的奶瓶送给我,小启送可以要它半条命的狗粮给我。就你!俗不俗,送金子。”我见傅君颜没做声,只是盯着我看,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了,有些尴尬的说:“我不是说不喜欢啦,我随身带着的,只是,人家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送金子嘛……虽然很精致的说……” 然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倒不像生气了,只听他小声说:“小爱,我去趟市里。下午给你榨了鲜果汁,放在小冰箱里。你自己拿出来喝。记得吃晚饭。”盖上笔盖,把签名递给我,就点点头,带上墨镜,开车走了。 他的车刚离开车库,身后就狂奔来几个花痴状的女人。像抢什么一样抢着这几张签上他大名就变废为宝的白纸。 舒爽很豪气的拿着签名看也没看就塞进包里,却一脸审视的对我说:“顾宝贝啊!亏你长了这张脸啊!你看看人家季洁儿,还和房町越没见过几次呢!可是人家每次碰到房町越是什么样子?你类!你和人家都演过戏,拍过广告了,你还就喊名字这个阶段停滞不前啊!还傅君颜呢!连个哥字都不带!真是浪费了你这副好相貌啊……” 若帆姐宝贝似的放好签名,从一旁探出头认同的点点头。 我很无言,转头喊了句:“舒爽哥!” 我自己按密码进了傅君颜房间,喝着他榨好的奇异果果汁,还往里面扔了几块冰块。不一会我就听见敲门声,想着他怎么就回来了。跑了几步去开门,我说:“你怎么就回来了?” 人还没看清,就听一身嫩黄连衣裙的季洁儿变质的嘶叫声:“顾宝贝!你怎么在这!” 我碰的一下关上门,纠结了…特别是她那语调像正式抓小三一样…何其幽怨婉转……在铺天盖地的敲门声下,我靠着门板一震一震,终于最后我心里做了许久调适了一下,觉得做缩头乌龟好像事情会更麻烦,硬着头皮,我理了理情绪又打开门,看见她满脸扭曲的还立在门口,那怨妇的表情让我心中无比纠结,我很文静的对着她笑的说说:“啊!原来是洁儿姐啊!你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们组里人来催我快点弄签名回去呢!你不知道!傅君颜现在火的,我们组里几乎是人人都喜欢傅君颜,我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只好代表他们来要签名的,可才签到一半傅君颜就接电话出去了,让我在屋里等他。怎么?洁儿姐你也找傅君颜有事?那也进来一起等啊!我一个人在里面怪不自在的。” 季洁儿狐疑的看着我,探头屋里瞅了几眼。我索性让开,拉开门来让她看。这个动作似乎顺了她的心意,她又抬头缓缓的重复我的口气,念了句:“傅君颜?”过一会才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没事。那你等签名吧,我天天能见到君颜哥,不急,来日方长……” 我合上门,送走了瘟神,暗自呼了口气。真是,谁和你来日方长啊!来日方长啊!嗷呜…… 之后我开始进入自我检讨,我觉得我不应该乱吃飞醋,仗着傅君颜宠我就欺压他。于是我羞于言表的发了一段长长的道歉短信,大体内容就是,傅君颜,我错了…… 他的短信回的很快,他说:“我的呆河豚,我只想把你宠的无法无天,让其他男人都受不了你的臭脾气。” 我忍不住抓起电话,打给他,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我们像傻子一样听着彼此的呼吸,然后,我好不容易才开口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听见他的叹息,那么轻,可是他的语气沧桑而又执著,他说:“遇见你,不容易……” 相遇,真的不容易…… 第二十三章 窝在沙发里掏出手机给爹地打电话,那头接电话的却是安安。小家伙很开心,一个劲的对着话筒这边喊:“姐姐!姐姐!”糯糯的声音带着撒娇,我开心的嘴角上扬。爹地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小家伙很是快乐,和小启在电话那头一唱一和,不时小启叫两句,安安就做翻译,爹地也不时凉凉的插话,场面无比温馨。 对手还是朋友?《黑色灰姑娘》与《天堂的白羽》众主创将携手参演综艺“爱情书”! “爱情书”是近年大热的明星搭档的配对综艺节目,参加的男女嘉宾会在节目最开始进行配对。然后进行各方面的比赛游戏,最终选出最佳情侣。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我才打电话从万青那里拿到通告。 若帆姐接到通告的时候表情很是忧伤,我问怎么了,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小爱,你不会懂的……”然后转过头问在一边倒弄单反的舒爽:“舒爽啊,我腿粗吗?”我一听喷了,捧着饼干和坐在一旁的房町越对视一眼。两人对了对眼神,他朝我钩钩手,我们一起准备开溜。 谁知舒爽一听,果断拍手说:“若帆姐你惨了!“爱情书”可是配对时间以后男女嘉宾要穿统一的运动服啊!身材劣势一下就比出来了啊!哈哈,徐若帆,你个粗腿妹!”我就知道舒爽是以掐架为乐趣的啊…… 若帆姐幽怨的转头看正待溜走的我和房町越,又转头瞪着舒爽说:“就知道不该问你!彼此彼此,你这个平胸!小心被扔进男嘉宾堆里去!谁要和你配对?” 舒爽不在意的摆摆手,眼底冒星星的说:“若帆姐,腿粗点关系不大,胸小点关系也不大。关系大的是上身长□短,身材比例失衡,咱两互掐个什么劲?季洁儿出道以来次次穿裙子,为什么,腿短呗哈哈哈!” 若帆姐脸色一整说:“对对对!我很期待啊哈哈!”脸上立马有了笑意,那笑意很是献媚。 我和房町越在一旁面面相觑,房町越溜出门的第一句话是:“凶猛的女人。” 我点头,无比认真地点头。然后拍着房町越的肩说:“知己啊!町越哥!” 我想舒爽是真的很不喜欢季洁儿。从这以后她时刻表现的很亢奋,想着想着就会莫名大笑,兴致非常高。若帆姐也是,于是我很好奇,没忍住就去问她,若帆姐拉着我的小手一边揩油一边说:“小爱,你运气好,一出道就红了,当然欺负你的人就少。当年我可是在下游挣扎了很久,现在才冒出点头的。也就是那个死女人在我未成名时往死里压我,摆谱耍大牌也就算了!拍巴掌戏还故意失手,整整打了我二十六个巴掌,害的我脸肿的和猪一样……”我顿时感觉到浓浓的怨念,很脱线的说:“若帆姐你放心,白颜一巴掌也没打过白筱的……” 若帆姐在闲暇时间突然想起上回立可拍事件时欠下的羊肉串,结果她让助理用车拖了五个羊肉串炉子来,请全组吃羊肉串。这边羊肉串还没上火架,那头又来了两辆货车,拖着整整两车西瓜,房町越的的助理在一旁说:“吃西瓜了!吃西瓜了!町越请大家吃西瓜。” 舒爽推推我说:“咱两不能只吃不请啊!” 我说,“请啥?”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拿着单反拍了几张照,才说:“臭豆腐吧……”我直接无视她,参加到烤羊肉串的大军中。町越哥找人分了半车西瓜,给对面剧组送去。组里的工作人员想到傅君颜满眼冒光,争着抢着都要去了。最后还是几个彪悍的大姐战胜群众,脱颖而出。其实我们都想说,让司机一个人把车开过去就好了啊……人家剧组自己有人好吧…… 若帆姐将烤好的几串羊肉给我,然后自言自语的嘀咕:“反正我和傅君颜不认识,町越冲着他分西瓜过去,我没必要分羊肉串过去。我可不想再让姓季的占我一分钱便宜!”我摸摸鼻子说:“若帆姐,羊肉串真好吃啊!” 然后她又问我:“你说,咱们的戏能红吗?能比她红吗?顾宝贝你替姐姐争口气,你把她打趴下了,我也许以后我就能沾光,就能做主演拍她巴掌了!到那个时候,姐姐天天烤羊肉串供着你!” 我说:“咱这戏已经挺红了。” 她摇摇头说:“不够。他们组里只要有傅君颜,咱就悬……”若帆姐,你这是怎样无视我和町越哥……还有你自己…… 结果送西瓜去对面剧组的人回来一个个表情都很精彩,我听她们说:“隔了几米路就是不一样啊!”又看了看围着一个炉子转的我们几个,说:“对面正吵着呢!女主女配抢戏吵起来了!” “哪里是抢戏,就是抢着和傅君颜套近乎,女主女配都乱改台词,最后拍到一半,争宠争吵的起来了!” “那你们进去的时候怎么样了啊?”若帆姐凑过去一个头。 “还能怎么样,两个女人死呛,那是真推,眼里都冒火。女人凶起来真难看啊……” “傅君颜呢?”我忍不住也凑过去问。 “傅君颜也是个好脾气的,那两人乱改台词闹NG,他也很专业的坚持表演,脸上也没有不快。”那人看我一眼,眼底亮了亮说:“你猜最后怎么着,他们导演啊摄影啊助理啊,怎么劝都劝不开。那两女的和疯了一样,往死里闹啊。!可咱们君颜公子就是有水平!傅君颜从头到尾只是退在一边看自己的剧本,完全不受影响。看我们送西瓜进组,才半空飘出一句话,两女人立马静了。” “说了什么啊!说了什么?” “他说‘吵累了吗?歇歇吃片西瓜。’”我一听,扑哧笑出来。这个傅君颜,他要真心想制止,才不会等她们闹翻了天才开口,想是心里也不喜的很…… 这天,两边剧组集体停工,重要演员都去参加‘爱情书’的拍摄。录影时间是从凌晨4点开始。我很怨念,赖在床上起不来。闹钟响了也还是也捂着被子又睡了过去。最后还是舒爽请客房服务开门,把我揪下楼去的。 当时两个剧组的参演人员已经全在电视台派来的大巴里坐着。我迷迷瞪瞪被舒爽拉进车厢里姗姗来迟。舒爽扫了眼若帆姐身边仅剩的一个空位,又看了看坐在房町越身边的季洁儿。戳了戳我的脑袋:“顾宝贝,没有座位了,让你快点起床,你就是不理!好了,那你就站着吧!”说着一屁股坐在那空位上,一只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右肩。 房町越冷着眼扫了一眼季洁儿,刚要站起来,就被舒爽一把拉住,她虎着脸说:“你可别让她!这家伙起床气,一个闹钟就砸过来,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给她砸中脸,我今天还上不上节目?你就让她站着醒醒先,要不等会录影天知道她又会做什么!”说着又使劲揉着自己的右肩,看我的眼里满是怨念。 我迷迷噔噔的看着她,又转头看看满车坐好的人,他们也一致的看着我。突然觉得很憋屈,撇着嘴就委屈的又朝舒爽忘过去。 她看我一眼挪了挪唇,看了看前头坐在的季洁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右肩,撇过头去。 这时一名男子从车厢最后的座位走过来,歪着头看了看我,转头对舒爽说:“她这是还没睡醒。”然后就伸手要拉我的手,我防备缩了缩,撅了撅眉头,却见他又伸了伸手对着我。我退了一步仰起头眯着眼睛盯着他了半响,看清是傅君颜我才又递出手给他牵,他一边带着我走,一边说:“小爱,坐我旁边吧。”我点点头,扁着嘴幽怨的盯着回头看我的舒爽,抽了抽鼻子。这头我又被傅君颜扶着坐好,汽车颠地一下一下的,我盯着舒爽盯累了。想了想拉过傅君颜手臂,一把抓着把头靠在他肩上,嘟哝了几句,就睡了过去。 隐约听见舒爽喊:“顾宝贝,你个娇气包!不带你这么卖萌的!” “哼!”我把头往傅君颜肩里靠了靠,皱了皱鼻子。 到电视台的时候,傅君颜轻轻推了推我,拉着我下车。这个时候风有些凉,他带着我在车外站了一会,我倒是清醒了。这时,我才发现周围气氛有些古怪,转头问:“傅君颜,怎么了?” 他摇摇头,接起刚响的手机,看了眼,转身把我交给身后走来的若帆和舒爽,然后走开。 等傅君颜走远了些,舒爽开始发作,用力的摇了摇我问:“顾宝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啊!”还伸出一只指头,探究的指着我。 “我故意什么啊?”黑线…… “傅君颜拉你走的时候你醒没醒啊?你知不知道你又是拉着人家手臂不放,又是枕着人家的肩呼呼大睡啊!” 额……好像是…… 说着,舒爽又小声嘟嚷:“我叫你起床!任你被闹钟扔,也没见你如此粘我啊!” 我眼角抽了抽,转过头认真的问她:“我拿闹钟扔你了?”想了想又说:“可是我梦见你欺负我!还让我罚站!” 顿时,舒爽的眼里喷火了,若帆姐在一边扑哧一笑,用手肘推了推舒爽:“得了你,吓唬她做什么?她现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能晓得什么?”说着又捏捏我的脸,说:“小爱,若帆姐爱死你咯!那季洁儿一身不吭坐在町越身边我就来气,结果你抢了她们组的傅君颜,扳回一城!不错!哎!孩子你迷糊的真好!” 说着,她接过房町越买来的咖啡,开好一瓶递给我,笑得阴森恐怖道:“虽然我知道你和傅君颜不可能啦……但是要是你们是一对就好了!我妈会笑死!”说完,又转头和舒爽两个人嘀咕起来。 房町越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走在我身边问我:“睡醒了没?”我使劲喝了一口咖啡,才发现是黑森林,瞬间苦的我皱起脸,我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说:“再等一下!”想了想又苦着脸说:“町越哥,其实人家,还是好困!”他轻轻的拍拍我的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就这样又灌了几口黑咖啡,心里有点默默的想念牛奶……思维渐渐清晰,我听见舒爽说:“看见没?顾宝贝和房町越走一起也是那个气氛!” “哎!认识就是不一样啊!我也想君颜公子拉着我的手照顾我啊!那样我妈会嫉妒死啊……” “那是因为绅士风度好不好?而且,谁叫她长得和个河豚宝宝一样,哎!你说她平时怎么带小孩啊?” 河豚!我囧了囧,起码我睡不着了…… 第二十四章 刚刚我犯迷糊,悲剧的在整车人面前和傅君颜黏糊了……果然进了化妆室,我被他们组的女演员集体排斥。特别是季洁儿,那眼神刁钻的很。我缩了缩脖子,躲到房町越身后,果然看她又突然笑得明媚动人起来。心里暗叹,好厉害!町越哥转过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很狗腿的朝他傻笑,他摇摇头,转开脸去。 原本是跳舞以后大家自由配对的。结果主持人说,抽签决定。 我看着舒爽被《天堂的白羽》的男二号牵走,他们两站在一起,完全是两个男人,很是惆怅……若帆姐对我打眼色,那表情明显是说舒爽没胸……我很淡定的看了看她的腿,她暴怒的做了咬我的表情。房町越是抽中的季洁儿,我看他笑的时候,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禁感叹耳边风的威力,舒爽和若帆姐天天嚼舌根,果然是有些影响道町越哥。我很离奇的被傅君颜抽中。我看他向我走来,歪着头瞅他半天,才伸出手。心里走神的想,这孽缘呦!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低声说了句:“醒了?” 我撇撇嘴,口里还是咖啡的苦味,说:“今天早上米有牛奶。” 他闻言垂首笑了笑,纤长的睫毛上翘,很是好看。说:“一会补给你。” 我听着,眼睛亮了亮。 第一个热身游戏是“当然了!”双方可以任意说任何话,比如说甲对乙可以瞎编滥造,打击伤人,示爱什么的,只要乙能接招,回答‘当然了’,游戏就会继续下去。然后乙又开始针对甲开始各种刺激啊,示爱啊,攻击啊,诽谤啊,真真假假都可以。如果甲没法接招,回答不出‘当然了’,就是输。比如说,A说,我昨天看见你裸奔啊!B接招了,就回答当然了。表示这事我认了。然后就轮到B再攻击A,我看见你带着你家的狗一起裸奔啊!B如果没有办法回答当然了,就是输。回答的了,接招了,就继续互相攻击。 节目进入游戏环节,男女嘉宾都穿上统一的运动服出场,我看着女嘉宾粉色的运动服很是满意,衣服的布料也很好,会想往上面蹭,像小启一样……男嘉宾的运动服是粉蓝色的,傅君颜走出来的时候,这个颜色称得他的气质温馨明媚,让大家眼前都亮了亮,。町越哥果然是冰块,穿这样粉嫩的颜色,依旧气质冰冷。 我莫名奇妙第一个出场,对手竟然是舒爽。 她看着我的眼神贼亮贼亮的,然后她开口:“顾宝贝,你就是只河豚吧你……” 我中枪,华丽丽的倒下,哀怨的扁着嘴看着她,直接默然退场……转身极其怨念的望向傅君颜,他揉揉我的发,接替我上场。沉静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只是刹那,便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得刹那芳华,他勾起唇角,偏头望向舒爽,那眼底干净剔透,只是缓缓的陈述般的道:“你是,男人吧……”舒爽中枪,却还在傅君颜的笑里半天愣不过神,最终慌张退场。 傅君颜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目中瞬间高大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舒爽被骂是男人,还杵在那里半天转不过神,最后蔫不拉几的缩着脖子退开。心中不禁大呼君颜公子,威武! 当傅君颜对上季洁儿,我撇撇嘴,退后了几步。想起她那句来日方长,好欠扁…… 季洁儿犹豫了很久,开口道:“君颜哥,很高兴这次能和你合作。”我躲过摄像机,暗自翻了个白眼,那头看见若帆姐极其不淑女的虎视着季洁儿,心里幽幽想起那二十六个巴掌,顿时恶寒。 傅君颜坦然的望着她,说:“当然了。”然后,就在我们等着他开口的时候,退了开去。主持人很激动,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君颜和洁儿感情怎么好啊!君颜公子竟然这么明显的让洁儿啊!不怕你的搭档生气吗?” 傅君颜转过脸凝视我一眼,温暖如日光。 我心里嘟囔,但看着镜头转向我,也只是浅浅的勾唇一笑,没有说话。心里想不透傅君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少和季洁儿打交道我却是开心的。也懒得和他计较。 若帆姐这时眼一亮,已经接在傅君颜后面跳上了台去,对上对面错愕的季洁儿,亮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游戏又开始新的一轮。 “洁儿姐,好久不见啊!” 季洁儿的唇角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笑得很甜,她说:“当然了。若帆你在新戏里的表演很不错啊!” “当然了,洁儿姐你也很不错啊!每集都是一个表情啊!”我撇过脸,知道若帆姐激动了。 气氛僵了僵,季洁儿依旧笑着说:“当然了。”然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说:“若帆听说你原来想做新戏的女主演啊?” “当然了!”若帆姐毫不介意的点头,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然后说:“洁儿姐,你从出道开始一直穿裙子哦,特别喜欢裙子哦?” “当然了。”季洁儿接着说:“若帆你想过踢掉小爱演女主角对吧!”挑拨离间啊……我眼角抽了抽…… “当然了。”若帆悠悠的笑起来,然后说:“我今天才明白,原来你一直以裙装示人是因为掩盖身材缺陷啊!”我没忍住,差点笑喷了,憋住笑却又呛到了我自己。傅君颜责怪的看了我一眼,伸出手顺了顺我的背。我吐吐舌,听见季洁儿竟然顿了半响还是回了:“当然了。”接着嘴角一勾望向我,问着舒爽:“你对小爱有不满吗?” 若帆姐笑了笑,毫不犹豫的答:“当然了。”然后死死的盯着她说:“洁儿姐,听说有某童星出道的女艺人,欺压新演员,拍戏掌诳对方二十六巴掌啊!” 季洁儿顿了顿,僵着脸说:“当然了。”然后说:“若帆,演不了女主演你很不服气是不是?” 若帆笑了笑,说“当然了!洁儿姐一穿运动服我就看出来了,刚刚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原来你爱穿裙子,是因为你的腿那么短身子那么长啊!洁儿姐真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就是短腿无神装纯妹啊!” 终于,季洁儿脸一僵,没再接口。 若帆笑了笑拍了拍手说:“我当然对小爱有不满,她那家伙像个孩子似的,老惹人心疼了。”说着拍了拍季洁儿的肩,也走了下来。那两下是极重的,我见季洁儿简直像压弯了腰。 舒爽从那头走过来,看戏一般的眼神扫了眼她们,站在我身边,凉凉的说:“若帆姐是恨疯了,当年她刚出道,这个季假儿没少整她。只是她这样有什么用啊?这又不是直播,录完了季洁儿的经纪人去打理一下,就都剪接掉了。”我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傅君颜在一旁淡淡的说:“未必。” 舒爽挑挑眉,竟然没再发声,走回了她原来的位置。 脑里电光火石,我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拉了拉傅君颜的袖子,他微微侧过身,我贴着他小声问:“你不会是知道若帆姐在你后面才让出位置来的吧……”他微微扬唇,没有说话,好看的眼依旧看着台上。 接下来的游戏文化氛围很浓厚,我们被带进了另一间演播室,最中间有两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男嘉宾在那头看到诗句或者文章,要在宣纸上用毛笔写出其出处,或者概括该答案的题目,也用毛笔在宣纸上写明。和她搭档的女嘉宾,要答出相应的诗句文章或答案。 主持人见刚刚的情景,再做游戏的时候就故意把季洁儿和若帆姐错开了。成了我们和季洁儿房町越一组比赛。 这样的游戏明摆的就是考功底。我正在跃跃欲试。若帆姐在一旁比着手势让我加油。那头舒爽转头对着若帆姐说了句:“顾宝贝她今天可没带美瞳,虽然毛被染黑了。但是,你该看清她黄毛蓝眼的事实!别指望她给你出气。” 我苦着脸问仰头问傅君颜:“我黄毛蓝颜怎么了?” 他笑着望进我的眼底说:“好看。”于是,我心安了…… 我想了想,又拉了拉他衣袖小声说:“傅君颜,如果输了,我会被爹地骂到臭头。”你有可能被爹地看不起……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房町越和季洁儿,轻轻的说了句:“不会。”我想了想上回在房町越保姆车里见的那本资治通鉴,里面还有他做的非常详细的读书笔记,不赞同的对傅君颜摇了摇头。房町越家室显赫,一定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傅君颜不可置否的勾起唇,只是微微扬指,让我看好。 先上场的是房町越和季洁儿。町越哥看了一眼题,表情上竟然有一次踌躇为难,我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很快的开始提笔,他拿毛笔的姿势标准而又好看,让我对他的字也有所期待。只是他扬起纸时,我嘴长成O形。忍不住嘀咕:“傅君颜,这是狂草啊!狂草啊有没有!町越哥真是……没点功底谁看得懂啊!他字写的这么好,不可能不知道,草书的价值观,远远超过实用价值啊!” 傅君颜只是了然的笑了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温润的上前,在一片呆愣中轻轻拍手,说:“结构省简,笔法连绵。纵任奔逸,赴速急就,不拘章法,笔势流畅。好字!”他这时的样子,让我想起爹地,每当他看见好的作品,眼底那股,暖心的光亮。 一题又一题,‘爱情书’第一次出现,女嘉宾看不懂男嘉宾的字,因此弃权的情况。傅君颜在转身上台时,小声贴着我的耳说:“呵呵,狂草,如果他本来就不想让她看懂呢?”写一般人看不懂的狂草,要的就是她看不懂,不甘心和季洁儿一组……但又不失风度,依旧是合作的态度,也让观众看到自己的一手好字。原来是这样啊……高!真是高……町越哥这就是不想和她玩嘛…… 又想想,原来傅君颜早看出来了,怪不得他信心满满……难道,他刚刚也真的是不想和她玩?特意让若帆姐出场?嘿嘿!我很贼的心里偷笑…… 傅君颜落笔极快,转眼,四个字跃然纸上。“岁寒三友。”那字写得极好,大气俊秀,真真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鸿。 房町越刚刚显然听见了傅君颜对他的评价,他见了傅君颜的字,眼亮了亮,脸上也带了几分暖意,了然的说:“笔法端劲,顾盼呼应,收放结合。苍劲多姿,浓淡相宜。好字!”短短两句话,他们之间,硬是莫名的有了几分心心相惜的味道。 “松、竹、梅。”我笑了笑,这问题太简单,忍不住得瑟的朝舒爽抛了个媚眼。 傅君颜笔锋一转,又是三个字“思帝乡”,我看他似笑非笑的抬起眼,宣纸上的笔墨尤未干,他的字像他的人,深远温润。而他周身的气质,说不出道不明的好,他就那样望着我,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风华,站在那里,不关乎他的好相貌,而是这个人,洗净铅华,落入凡尘,也抹不去的那周身风骨,与他一比,望他一眼,都能那样心甘情愿的,无怨无悔的,低到尘埃里。 听着主持人倒数的声音,我侧过脸,嗔了傅君颜一眼。才缓缓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然后我看见,他的眼色慢慢和暖,温润动人。 接着的下一题,我见他看过题后,极为郑重的凝视我一眼,才又挥笔写了两个字“木瓜。” 我顿时也忍不住眯起眼,就这么浅浅的笑着,缓缓的念起那古朴真诚的语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站在那头对我浅浅微笑,眼底竟生出几分缠绵的味道,我望着他,就要被生生吸进去。要不是舒爽在一边叨了句“丰胸”,我想我真的会被吸进去。不管不顾的奔进他怀里。 女子说,我爱上你了,便跟你走。就算赔上一生,我也无怨无悔。然后,男子说,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得卿一片相思,定不负卿意。 不知是谁出的题目,竟生出一股缠绵悱恻来。傅君颜走下台,不避讳的揉揉我的发说:“小爱,真棒。”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起了羞意,微微垂下脸,耳根羞红。 舒爽一个劲的叹:“小爱啊!你让我知道有的时候是可以忽略事实的!你黄毛蓝颜河豚宝宝的事实哇!”说实话,我想咬她…… 最搞笑的是若帆姐的搭档,他自知与前面两位比字写的不好,就画画。可惜画也画的不好,生生把一个八角桌画成一只大王八,笑声一片。 摔跤游戏的时候,我很可悲的碰上季洁儿。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快点下场最划算。 于是我很郑重的上场,还讨来傅君颜的加油拥抱。季洁儿明显心有怒气。我又火上焦油说:“来吧,我会赢你的。” 结果哨声一响,我们拉着僵了一会,她发力的时候,我突然收力,成功被她绊倒下场。摔一跤就摔一跤吧,总比被死磕强,我是这么想的。傅君颜似乎也很赞同,拉着我,捏了捏我的手心。 没看出来季洁儿还真有点力气,她一路绊倒好几位女嘉宾,最后舒爽上场。我看着舒爽收起平时的玩世不恭,心里就想,季洁儿死定了。果然她们僵持了很久,舒爽拽着她腰间的绳子拖着她左冲又撞,季洁儿愣是次次好死不死撞在一旁的护栏上,不疼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没倒。看情景这没有任何不对,可我就觉得不对。果然见舒爽自己绊住了自己脚,然后反转性的被徐洁儿压倒,再看看跟着下一位上场的若帆姐,我感觉到了女人复仇的力量。然后我转头看房町越,他眼里果然也有和我一样了然的色彩,我们对望,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得罪什么,都不要得罪女人……真理啊……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我们拍戏间隙,舒爽依旧很扫兴的对若帆姐说:“你到现在还乐个什么劲,会被剪!会被剪!你没看见季假儿的经纪人后来跟着导演过去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干吗的,那些不好的都会被剪掉。”末了还哀叹了一声。 若帆姐从上到下嘘了一眼舒爽,直损:“你这种人就是太较真了吧?”然后无所谓的摆手说:“播出不播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知道就行!重点是我昨天爽到了,我看她昨天气成的死人脸,心里就出了一小口恶气啊我!”又转头看着我,眼神真挚,她说:“小爱,我原先是想当主演来着,谁不想大红一把啊。当初想你就是运气好长得美,投了观众缘,所以占了便宜。不过看你演白颜,我心服口服。” 我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抬头喊她:“若帆姐。” 她笑笑,拍拍我的肩。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jay联系,他的新闻也变得很少,经纪人对艺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他和徐玫之间的纠葛,多少对他有了影响。所以我没想到他会突然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有几分焦躁,他说:“小爱,你在哪?” “剧组啊,怎么了?jay?” 他顿了顿说:“小爱,我在你们剧组的停车场这边,你来一下好不好?” 我心下诧异,只好问他:“jay,怎么了?” 他的声音几近无力,他说:“小爱,就出来一会,好吗?”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让我想起前世,前世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的口气,然后他说,他要和徐玫结婚了。那语气,茫然而又失措。我收起手机,掌心莫名的拽着一把冷汗。 我看见jay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他一个人站在停车场的角落里,疲惫的靠在柱子边,那股子颓废,完全不似是他。他带着帽子和眼镜,把自己尽可能的挡的很严实。但是我没有错过他憔悴的眼,还有未剃的胡须,那一股挡不住的狼狈落魄。 我想了想,走过去问:“jay,你是怎么了?” 他抬眼望向我,晃了晃神才说:“小爱啊……”勉强的勾起了一边唇角对我笑。 我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拉出那阴暗的角落,有些来气,语气也有些急:“jay,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个样子?” 他竟然笑起来,这一次,笑得很快乐,只是那笑充斥着异样。他说:“小爱,我来,是想和你说,请你,请你信我。不管如何,你要信我!”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我信你啊!你怎么了这是?” 他望向我,缓缓的摘下墨镜,他眼底的青影很重,处处透着疲惫。他垂下睫,有些颤抖的开口:“小爱,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多开心。听见你叫小爱的时候,多快乐。从小,我就做一个梦,有一个女孩,就在我面前,温柔眷恋的向我伸出手,听我唤她小爱。我看见你,就知道,是你,是你来了!小爱!小爱是我爱情的名字。你不知道,我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我心口一颤,恍惚的抬眼看他。 他落下泪,近乎痴狂的拉住我的手,他说:“小爱,我以为,我有时间,可是现在我怕来不及,来不及告诉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请你,一定要信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为你做什么。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请你,一定要信我!”然后他望向我身后一眼,重重的把我拉进怀里,这一撞让我很疼,但他周身的异样吓坏了我。缓缓的他放开我,匆匆带上眼镜,咬咬牙,我看他握紧拳,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我望着他的车那么快的开走,不知道是卷起的尘土迷了我的眼,还是什么,想起他转身那近乎绝望的背影,眼底已经模糊一片。我转身,身后竟站了许多人,傅君颜,房町越,舒爽,还有季洁儿。我抿抿唇,顾不上看他们的表情,赶忙伸手去捂住眼,可这时,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来。终于,我无力的放下手,望着他们,很痴很傻的问:“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jay上了头条,“jay与前经纪人徐玫艳情,大尺度艳门照流出。”“jay重口味爱老女,激情视频流出。”舒爽欲言又止的把报纸递给我,我看着报纸,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只是恍惚想起那个男人,拉着我的手说:“请你信我,请你相信我。”不知为何,心底有深深的无奈和挫败。这让我甚至想,也许这就是命吧……不论重生多少回,似乎,jay都逃不开徐玫,我深深的,有这样的错觉。 傅君颜什么也没有说,他依旧给我泡牛奶,看见我眼底的疲惫,会拉着我在他腿上躺好,一遍一遍的替我按摩太阳穴,他的手指轻柔却有力量,让人昏昏欲睡。 我说:“傅君颜,你不问我什么吗?” 他微微垂下头来对上我的眼,我看见他勾起的唇角,他始终是从容淡定的,不强势却优雅自信,他说:“你在我怀里,我还怕什么?”短短几个字,暖了我的心。我知道他是说,他信我。那么确定的…… 他亲了亲我的眼睛,眼底深邃,我听他说,字字认真:“呆宝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去接你。” “我去别人怀里你不送我也不留我了吗?”我回亲他一下,嘟着嘴问。 “不送也不留。”他摇摇头坚定的回答:“违反了你的意愿,你会不快乐……”他的叹息,让我心口一颤,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爱我……我眼眶微热的伸手环住他的腰,眷恋的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我问:“傅君颜,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亲过我搂过我都没给我一个身份呢…… 他摇摇头,贴着我的额头看着我,在我焦躁的眼神下,缓缓的笑开,他说的极慢,字字清晰。他说:“不,你是我的爱人。” 不知为什么,我鼻头有些酸,我喊:“傅君颜。” “我在。” “傅君颜……” “我在。” “傅君颜……”我死死的搂着他不放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嗯。”他依旧好脾气的应我。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傅君颜,你来了,真好……真的……” “嗯。”他贴近我,深深的吻我。 他不知道,我是想说,是他走进我的世界,是他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伸出手,像是引路人一般,一步步牵着我,护着我,给了我安稳,给了安安安稳。若不是他,带着我慢慢的远离那条既定的轨迹。如今的我,遇见这样的事情,遇见jay和徐玫的事情,又该被伤成什么样子?会失措成什么样子?又会是怎样,重复甚至更加恶劣的狼狈。 过了很久,他突然说:“可是,我真不喜欢他。” “啊!”我呆呆愣住。 “我不喜欢他说你是他的梦中情人。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才对!”他的口气带着执拗,我看他微微懊恼的眼神,竟然满是孩子气。 我再问,他却转过脸不理我了。又变成那个高贵端雅的君颜公子,让我好生纠结懊恼。可是我真的好想问,我怎么成你梦中情人的啊?怎么回事啊?嗷呜…… 舒爽这几天出奇的没有逗我,有一天,她突然挤过来,坐在我身边问,“你是真的信他对吗?” 我诧异的转过头看她,不知道她这是说谁,却只见她把脸埋在膝盖上,用只有我们俩听得见的声音极其认真的缓缓开口:“顾宝贝,我知道你和jay没有什么。但是,他现在来找你真是莫名其妙……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你或者爱你,但是在这样的时候来找你,只求一句你的相信,这不是不但自讨苦吃还可能连累你吗?” 她挪了挪坐又接着说:“如果你们现在是恋爱关系,他如今这样,他说那样的话倒是符合道理的。只是在你们毫无关系这样的情况下,jay在这样的时候,以爱你的名义想困住你,就不得不说他爱的有些自私无耻了。真正的爱情虽然是荣辱与共,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是不会将女人拉入战火的。你看,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她转过脸看了看远处,嬉皮的笑了笑。才说:“顾宝贝,你又笨又呆,又爱哭,又容易心软,又好欺负。” 我面上一囧,我就没有一点优点吗……嗷呜…… 她无视我哀怨的眼神,盯着我的脸,突然认真的说:“顾宝贝,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信我一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不管有任何理由,其中肯定是有男人的原因的。jay的事情,你既不用可怜他,也不需要去干什么,这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所以,对这件事情,不要表态,不要言论,什么都不要做。这个jay,演艺路,估计是要断了。”她说着拿出几张报纸,笑了笑,那表情越发的冰凉寒冷,轻飘飘的就递在我面前。 之后又轻松的甩甩手跳了起来,拍拍我的肩,抱起自己的数码相机跑了。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连我张口想为jay辩解,也找不出机会。我想说,表达爱一个人的心情并没有错,那需要太多的勇气和力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去轻视践踏。更何况,他并没有向我要求什么。jay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是纯善的,只是他还太年轻,不懂得处理事务罢了。 至于什么艳照,前世没有啊……难道,真的有?不是媒体的杜撰?有心人的谣言? 我吸了口气,才伸手打开报纸,头版就是不堪入目的几个画面,男人和女人,颠龙倒凤。我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个□的男人是jay。前几天的报纸,只有标题和耸动的文字。我以为只是徐玫胡闹的新花招。而如今,连照片都有了,竟然真的有!我想起jay和我说,徐玫大他七岁,他怎么可能爱上她。甚至混乱的,想起前世那些零零总总的画面。真真是孽缘啊…… 可是我心底也清晰的知道,不论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但绝对不会是jay自己曝光的,猜来猜去,都是徐玫,她竟然疯狂到不惜毁灭也要得到JAY的地步。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底是肮脏不堪的。我再看了一眼报纸上猥琐的照片。垂下睫,闭着眼,厌恶的撇过头,把报纸扔在一边。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徐玫和jay之间,都太过复杂难懂。我只觉得后怕…… 第二十六章 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念傅君颜,虽然我知道,他离我那么近,他和我的距离,只隔着一条街。可我仍然想念他的声音,那似乎是拯救我的唯一希望。我想也未想的取出手机,我说:“傅君颜,傅君颜?” “我在。”他很快的接起了电话,在那头轻轻叹息,然后说:“小爱,不要怕。”他似乎永远是这样,轻易的,就击中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看见那些照片,那样的报纸,我在害怕,真的害怕。我甚至想到前世,我整日的被追着问,你为什么当小三?你为什么抢人家的男人?一切的一切,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和jay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可是,百口莫辩…… 我语无伦次的开口,我说:“傅君颜,我不是难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报纸,只觉得,好脏,好脏……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知道我不可以这样想,可是如果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样。可以不惜毁掉他又毁掉自己,这样的爱,太恐怖了……那一定是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我听见傅君颜清浅的声音,他说“爱情,本来就会让人变成疯子。呆宝贝,疯子并不是不好的话。因为疯狂所以沉沦,那也是极致的爱。”他的声音缓缓的,无比的客观冷静。 我愣住,突然想起爹地,为了证明对妈咪的爱,为了心中守着那份爱,他终生,再也无法接受别的女人,那样的傻,那样的疯狂…… 我说:“可是,爱情的疯子,应该是,就算伤害全世界,伤害自己,也会护住自己的爱人的啊……”怎么会像jay和徐玫,闹得这样不堪,□裸的揭开自己。 “小爱,爱喝葡萄酒吗?” 我呆了呆,有些接受不了他突然转换的话题,但还是答:“还好……”我比较喜欢喝牛奶…… “爱情就像葡萄酒,同样的一杯酒,如果口中含着的是奶酪,气味就会变得柔顺温润。如果口中含着的是苹果,气味就会酸涩凌人。所有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只看你含着的,是怎样的一颗心情。小爱,爱有千百种样子,因为人心,有千百种样子。” 我静静的听着,突然有些明白“你是说,不论是怎样的爱情,像葡萄酒一样,摇晃,都会有香气四溢,只看你欢不欢喜?” “小爱,真聪明。”电话的那头,他轻轻的笑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好看的眉眼。 我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傅君颜,那jay怎么办?” 他的话干净而又利落,他说:“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是所有问题的唯一出路…… 我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我莫名的被牵连进去。那天我们的酒店,剧组门前不同往日的,突然挤满了大批的记者。我正诧异,拎着包准备离开酒店去上工,才走几步,就被町越哥一把拽住,毫无预兆的被拉进他的房间,他砰的一声关上门,说了声:“先不要出去。” 我吓得一跳,被关进房里就转头挑眉瞪他,听了他的话更是诧异。却从猫眼里见保安经不住记者的架势,不一会就被冲散了,接着那些记者拿着长枪短炮冲进来,竟然是直奔我的房间门口。我懵了,指了指自己,后知后觉的问:“町越哥,我怎么了?怎么全都往我门前冲啊?” 他叹了口气,拍拍我,转身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我,网页上的图片,赫然是憔悴的jay拉着我的手。标题赫然写着:“顾宝贝,徐玫,jay。畸形三角恋,说说谁是第三者!”“jay即爱神女又爱老妇,三角恋情扑朔迷离”我捧着电脑的手颤了颤,闭眼吸了口气,才把笔记本推在一边,抱着脑袋趴在桌上,突然失了力气,只有一股虚脱感不断的朝我涌来。很累,上一世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浑水,你不脏也脏了,太累了…… 我埋着脸,闷闷的说:“町越哥,你知道吗?他们会像饿极的狼,扑上来,谁也不会放过我。不管,我有没有,有没有在这池水里……” 房町越一直没有开口,见我这样的反应深深地皱起眉头,半响没说话。却突然大力的拍了拍桌子,然后他说:“胡说!这样的肮脏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那脸色极冷,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他说着拉起我的手就打开门,向着那成群的记者走去,我听见房町越清厉的开口:“由我来澄清,顾宝贝与jay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闪光灯亮起来,记者都往我们身边涌来。也许是对于前世记忆的惧怕,我下意识的想要往后缩,却被房町越拉住。 我微微侧过头,却在这时,看见人群后,走廊的那头,傅君颜站在那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头,修长的身子,突然映出几分孤寡来。不知为何,我竟生出几分歉意,使出力气想抽出被房町越握住的手,却徒劳无功。 我听见记者问:“房町越你以什么身份代替顾宝贝发言?” “我是” 他话未开始,就听那头傅君颜开口:“当然是以证人的身份,小爱被你们吓坏了,打了我们俩电话请我们救她出去。”说着他走过来,记者们见到他的出现,脸色都很精彩,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他站在我身边,也牵起我的另一只手。他们一人牵着我一只手,让我有些发窘。 只听傅君颜带着狐疑开口说道:“我看见新闻很诧异,明明我们都在,为什么只拍到小爱?那天为了庆祝我们几人好久不见,还特意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的。”说着他拿起手机,翻出照片,赫然是我们四个人站在那阴暗的车库里,大家站在一起,像是谈论着什么,我懵了……这哪来的……他就这样举着,让记者对着手机拍了一会。很快又收起来,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接着我听他说:“所谓的私会,根本是子虚乌有。那天不过是老朋友抽空聚了聚,刚刚的照片你们已经看过了,各位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很好奇,是哪家报社先做的这样不负责任的报道?”说着,傅君颜转过脸看向房町越。 房町越顿了顿,我看不懂他眼底的百转千回,只听他说:“我要说的也是,我是当时在场的证人,自然能回答你们的问题。有人只抓拍了一幕,就恶意报道,诸位怎么能全信?” “那jay为什么来剧组找你们?” “知己之间,无话不谈,遇到麻烦,寻求帮助而已。”傅君颜淡淡的说,转头给了房町越一个眼神,町越哥顿了顿,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又见傅君颜侧过脸,微微勾起嘴角对着记者们笑了笑说:“各位,组里正在赶戏,麻烦行个方便。”便泰然的拉着我,穿过了那圈长枪短炮。 直到我们走远,坐上傅君颜的保姆车,才听见身后一阵阵的追赶声,一个娱记大喊“靠!哪个傻子先让的路,他们又不是一个剧组的!靠!傅君颜一笑全傻了!” 我赶紧关上保姆车的门,看着车呼呼开走,掩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也只有我笑而已。车里气氛很冷,傅君颜和房町越都不说话,我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左边好气好笑的剐了我一眼,右边冰冷冰冷的瞪了我一眼。我闭嘴,努力也保持沉默。 可是我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通傅君颜哪变出来的那张根本就没有的照片。我们怎么辩解都是可能有人不信的,但是有了照片,有了物证,什么绯闻三角恋都成了浮云……我没忍住心底的雀跃,伸手拉了拉前面副驾驶上的傅君颜:“傅君颜,那照片哪来的?” 他眼也未抬一下,说:“合成。”这招毒……心中顶礼膜拜万能的君颜公子……威武!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刚到剧组,剧组门前竟然停了一辆白色的加长宾利,我眼角抽了抽,掩饰性的撇过脸,摸了摸鼻子,心里暗叫不好。想装作无事溜进棚里。那宾利的后车门却被推开一角,慢慢的探出一颗小脑袋,可爱的小脸上大眼睛一眨一眨。再一会,他的身前探出一圈白色的毛团,抖了抖,露出汪汪的黑眼睛旺叫了一声。我浑身一抖,僵住了…… 然后我听见顾小安娇娇软软的声音:“姐姐!姐姐!”小人儿似乎高了一点点,仰着小脸喜洋洋的奔向我怀里。小启跟着他跳了几步,又转了方向,直直奔向我身后的傅君颜,一个劲的摇着尾巴狂吠。 接着宾利的前座车门被打开,走下的男子俊逸潇洒,穿着粉色的阿玛尼衬衫,一身风流气。只是他的表情极其骚包,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肉麻兮兮的喊:“宝贝……”我心里一抖,满身寒气。这就是我的表哥莫诺云,对外是我签约公司的董事长。我看着他心中叹息,表哥你今天的出场能不能再骚包一点…… 果然他走过来,一把拎开搂着我腿的安安,伸手拉我进怀里,极其缠绵的说:“宝贝,吓坏了吧,没事!我来了。”我好纠结,看着那头涌来的娱记和不断闪的闪光灯,觉得这世界够乱的……又真是不够乱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出,我总以为表哥不会再来这一出了……但是,他似乎还是没长劲啊……前世我总觉得理亏,任媒体怎么说,都没有反击,也不许家人出面。直到jay告诉我他要娶徐玫,我的世界崩溃了,那个时候,诺哥哥就再也懒得理我,径自就来了这么一出。意思就是,有我这个金光闪闪的帅气总裁,顾宝贝怎么会和jay纠缠不清?只是,刚刚傅君颜才和房町越一起替我辟了谣,你这一脚进来,这不是越扯越乱嘛…… 顾小安被拎开我身边,小脸一耷,嘟着嘴在一旁委屈的看着他,仰着头,伸出小手嫌弃的伸出两个手指拽了拽他裤脚,扁着嘴糯糯地喊:“哥哥!” 莫诺云低头看了顾小安一眼,挑挑眉,也嫌弃的说:“一边去!”也不理继续两只小手指拽他裤脚的安安,转头对我说:“宝贝,你捡的小孩不得了,一只小狐狸!”我不赞同的瞪他一眼,用手推了推他肩膀:“诺哥哥,你嘴上积德!” 他听了也不生气,还笑得眉眼扬起,点点我的鼻头说:“小丫头,说什么都没魄力。”我趁机退了一步,剐了他一眼。 顾小安估计是见这阵势,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嘴一扁,闷着头转身扑向傅君颜,抱着他的腿,死死的把脸捂住,小肩膀一抽一抽,小脸撒娇的在他身上蹭了一会,然后就闷声不动了。小启似乎也感受到了顾小安的心情,突然不绕着傅君颜转了,停下来一双眼先是凶狠狠地盯向莫诺云,被表哥一瞪,小耳朵一耷。又转过来盯着我,突然来了劲,冲着我汪汪汪狂吠了几声。我心中一怒,几天没见长胆了啊它!还知道捡软柿子掐了啊! 我看着趴在傅君颜腿边顾影自怜的顾小安又心疼又好笑,没好气的瞪着莫诺云说:“你这人什么德行,小孩也欺负!” “你这傻姑娘什么德行,狗都欺负你。”…… 然后,他扬唇笑了笑,也不理身后的两人,俯身贴近我说:“宝贝,安安我送回来了,明天记得看我们的绯闻。”我正惊觉什么,他就贴上来亲了亲我的额头,转身走了。我目瞪口呆,抬起手一个劲的撮自己的额头,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就当被狗咬了啊……”接着迎来小启的一声怒吼,还有表哥的一抹瞪视……瞬间,我蔫了…… 回头又看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越说越乱。叹了口气,最终走过去,弯身抱起顾影自怜的顾安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小启,转身先进了棚。 若帆姐看见顾小安很是兴奋,一个劲的要给安安拍照,舒爽也和她一样。安安小脑袋撇过头看了看我,我对他笑着点点头,他就乖乖的扬起唇,笑着对若帆姐喊:“姐姐好!”惹得若帆姐一个劲的说:“明天我妈就来,我妈就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接着我指指一旁的舒爽,顾小安歪着头打量她,小包子笑意暖暖的又对着舒爽喊:“哥哥好!”那声音糯糯的很是可爱,小脸上的酒窝被阳光暖的亮堂堂的。舒爽却黑了脸,瞬间笑容僵在脸上,暴跳起来一个劲的重复:“小鬼!看清楚我是姐姐!姐姐!”顾小安睁着大眼瞅着她,然后很是确定的还是喊了声:“哥哥!” 于是舒爽开始对自己的性别进行新一轮争辩。再然后,顾小安乏味地转过身无视舒爽。任舒爽怎么叫他喊他,顾小安都只趴在小启身上玩,那眼睛又诧异又认真的一次次抬头看着炸毛的舒爽,继续确定的不能再确定的喊:“哥哥。”我心中顿时很是安慰…很圆满…我家安安好啊……替姐姐出气啊…… 然后我听见顾小安很认真的看着还在坚持自己性别的舒爽说:“哥哥,骗小孩,坏坏……”我和若帆都没忍住,互相扶着笑得肚子疼…… 房町越没有问我什么,只是对我说:“小爱,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我点点头,对他真心的笑。 可是,傅君颜也是老神在在的。他怎么,不吃醋呢?我被人抱了也!还亲了我额头也! 结果还是我忍不住发短信说:“你今天看到的,那是我表哥哦。” 他只回了两个字:“知道。” 我看了,嘟起嘴来觉得很纠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神经兮兮,总觉得这家伙太淡定,我心中隐隐不爽。过了很久,我的手机又震了震,又是傅君颜传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我捂着嘴却笑开了。他说:“晚上消毒。”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他其实是有几分孩子气的。 顾小安不知从哪学的,见我捂着嘴笑,突然跑过来对着我的脸吧唧一口。然后娇羞的埋着小脸,鼓着腮帮子说:“爱的亲亲……”我突然很想抓狂,爹地干吗要让表哥把安安带回来,表哥到底带安安干嘛了?这都学得些什么啊! 第二十七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灰姑娘》的剧情也慢慢有了进展。 白颜依旧沉默,只是,她渐渐出现在白筱的生活中,她会在白筱和韩在俊常去的西餐厅打工,会出现在韩氏公司的顶楼做清洁工,会在任何时候,那么不经意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虽然这一切都是偶然,又或者,白颜真的想多看几眼她的在俊哥哥。然而,这一切,让白筱如坐针毡,白颜一次次出现,都好像是在诉说,谁才是真正的公主,她焦躁不安,终于忍不住,在楼梯的拐角处拦住了刚到家的白颜,她厉声问她:“白颜,你要做什么?” 白颜闻声顿住步子,微微斜眼看她,缓缓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很淡很淡,若不是离得极近,根本看不清楚。 白筱心中一寒,只觉这一刻的白颜哪里不一样了,她日益娟美的容貌也让她避讳不已。于是更是不耐的开口道:“我告诉你!白颜!你是白家的弃儿!父亲和哥哥都不要你,你是个祸害!你别以为你阴阳怪气的能吓到谁!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听清楚,我已经是白家的公主,韩大哥是我的!你别想搞什么鬼!”显然白筱是激动的,她甚至用力的拽住白颜的手臂,想让她听明白。 “是吗?”白颜淡淡的问,嘴角的那抹笑极美,妖娆而艳丽。垂眸,看着阳光下,大门边的黑影。脸色一变,突然甩开白筱的手,任自己的身子,重重的从楼梯间滚落,那么轻轻的,她突然在石破惊天之后,缓缓的喊了声:“姐姐!”不是惊叫,不是责备,而是叹息,就那样突如其来的,打进所有人心里。 白颜很疼,真的很疼,虽然她是故意摔下楼梯的,但那失重的下坠感让她害怕。她只是好想知道,如果这个占据她一切的女人这样直白明显地伤害了她,他们,是不是还是不会看她一眼? 终于落地,她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白颜费力的让自己靠得离滚落的背包近一点,那里有她的洋娃娃,她所有的力量。她努力的撑着最后的力气不要痛到晕过去。然后她看见,如她预期的,白子墨还有韩在俊从门口走了进来。只是,白子墨始终未看她一眼,就慌张的越过她,甚至差一点踩到她的手臂,他完完全全的漠视她这个伤者,却是跑上楼焦急的搂着那个毫发无损的女孩问:“筱筱,你有没有事?” 接着是白筱慌张的声音:“是她自己,她自己……哥,不是我!” “哥……”白颜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觉得自己渐渐没有了力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从她身边踏过去的时候,她那么想哭,就真的哭了出来。这时候她突然想,要是死了呢?她死了呢?是不是他还是只会说:‘筱筱别怕。’她。真的好恨……好恨…… 然后,她看见一双漆黑亮丽的皮鞋进入自己的眼帘,那双手抱起她,她好疼,真的好疼,但是她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背包,始终没有放手。缓缓的,她的笑勾在唇边,可是眼神却是虚空的,满是无奈,哀伤,讥讽…… 白颜因为这次的事故,摔断了右手。大大咧咧的阿莫赶到医院,也忍不住抱着她失声痛哭,对着唯一在病房里的韩在俊就骂:“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到底要她怎么样?出事那年她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逼的她一无所有,还不够?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只留她住在狗都不住的地方,还要她感恩戴德吗?现在又想起来折磨她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每天要怎样超负荷的学习和工作?她现在摔断了手就代表她没有办法工作,没有钱,她连吃饭上学都有困难?你知不知道?” 白颜被惊醒,愕然的看着病房里的场面,阿莫愤怒的朝一旁吼着,而韩在俊丝纹不动的站在床脚。她再看,没有其他人了。她眼底黯了黯,低声唤了声:“阿莫。”阿莫停了下来,她是一路跑来医院的,一直到现在还喘着粗气。她转过头看着白颜,白颜朝她摇摇头说:“不是他,是他救了我。”她的声音很细弱,干净而透明。 作为白颜的死党,阿莫自然马上就明白了白颜的意思,也了解自己错怪了好人。但在她心里一直认为韩在俊和白子墨还有白筱是一伙的,所以不管怎样他都算得上是同谋。于是她哼了哼,扫了眼韩在俊,虽然没有一开始的敌意,却也算不上友善的撇过头去。 白颜无奈的笑了笑,她转眼打量了自己所在的病房,沉默坐起身,想自己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到头来还是自己倒霉。她苦笑的伸手就要去拔掉手腕的针头。这个动作让一直沉默的韩在俊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了拽住了她的手,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白颜愣了愣,仰起头虚弱的笑了笑:“在俊哥,颜颜现在,住不起这么贵的病房。再不走,我好不容易存下的学费又要没有了。我可以回家休息的。”说着她趁韩在俊分神,拔下了针头,动作实在太赶,溅出了点点鲜血,她哎呀一声,悄悄抬眼瞅了一眼韩在俊被血染脏的衬衣,缩了缩,说:“对不起,我……” “好了。”韩在俊不在乎的卷起衣袖,低头看着她冒血的手腕,一把按住。另一只手快速的按下铃。转头认真的看着白颜:“你给我乖乖的,听话。” 白颜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惨白的脸突然亮起来,好看的笑眼缓缓弯起,那一瞬,华美动人,天地都可失色。白颜,从来都知道的,自己很美。在楼梯口,她甚至一开始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放手任自己就这样摔下去,她只是突然很愤怒,很愤怒。那时她猛然想起多少年前的记忆,那年白筱牵着她母亲的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拱门外,然后,她被赶出了白家的世界,看着她一步步踩着自己,高傲的做着白家的公主,一点点,侵蚀掉她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久久的,白颜才说,这时已是泪眼朦胧,她说:“在俊哥,好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她认真的望着眼前男子的眉眼,缓缓的闭上眼说:“你回来了,真好……”她感觉,握着她的手,那冰冷的手心,突然,颤了颤。 因为事情是白筱推倒白颜,所以,白家没有人去提这件事情,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白颜被吊着的手臂,会刺痛一些人的眼。 灾难对于白颜来说,并不可怕。不是她不怕,而是因为她几近麻木。然而,有些快乐,无声无息的,竟让她的生命,缓缓有了鲜活的痕迹。 在韩在俊面前,白颜很乖巧,也确实,她是乖巧的女孩。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日子,她一定会是这世上最温顺美丽的公主。韩在俊对她很好,会搁下自己公事,亲手替她誊写报告。会固执的每一次都陪她去复诊,监督她有没有吃药,不论有多忙。更会在她躲在墙角偷偷听他弹钢琴的时候把她拉出来,像小时候一样,让她光明正大的,坐在一旁倾听。白颜像受到蛊惑一样,第一次,有勇气当着别人的面,从自己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她的芭比娃娃,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它,歪着头迷茫的看着面前弹琴的王子,快乐的,不知不觉的,落下泪花。 当韩在俊看见那个坐在窗边,一只手打着厚重的石膏,一只手抱着老旧的芭比娃娃,痴傻掉泪,双肩颤抖的女孩。没有来由的,心口钻痛。重逢这么久,他第一次喊她:“颜颜。” 白颜恍惚的回过神,愣了愣,歪着脑袋对他笑,她说:“在俊哥,你不在的时候,颜颜有弹琴,一直都有……” 我下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赶忙往顾小安身边走,顾小安正经八百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启趴在它脚边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摇尾巴,听见声响瞅瞅我,又懒懒的趴回去。我弯□轻轻的喊了声:“安安!”顾小安这个小包子闻声微微皱眉,黑溜溜的大眼突然十分严肃的望向我。那表情老气横秋,放在安安脸上却无比可爱搞笑。我很努力不让自己乐出声来,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他肉肉的小脸。他小眉毛一皱,依旧端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我把他抱起来进怀里,他的小脑袋在我身上蹭了蹭,像小狗一样嗅了嗅,才自己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一个劲的瞅我,表情突然变得可怜起来,绵绵的说:“姐姐,睡觉觉,安安困!”说着小脑袋一耷,靠在我肩上不一会就又睡着了。我轻轻的拍着顾小安的背,寻思明天要喊万青回来,组里就算有助理也不能总看着安安。 她万青做我的经纪人是确实做得太轻松惬意了,虽然我也有责任,不想让她离的太近,知道我和傅君颜的关系,介入我的私生活。但是她还就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三天半月难得来一趟剧组,拐着我的保姆车一天到头不见影。有一天舒爽还拉着我说,她的经纪人看见我的经纪人在带艺人上节目。我抬抬眉没说话,心里早就估量是万青偷偷带了几个新人接活。本来也想任她去的。只是现在组里忙,谁都没有时间看孩子,幼儿园又没开学,我也不想扔安安一个人在家里。傅君颜那头,也正是忙的时候。孩子不管怎样还是跟在身边最好,把安安带在身边虽然不方便,但是我除了上戏,其他时间都是能顾着他的,这样我也安心。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打了电话让万青回来,她总该做些事情,收收心。 那天光为了辟谣就闹得沸沸扬扬,果然新闻登出来也是很彪悍的。我和jay的绯闻已经不是重点,有了那样强烈的对比,一切就都成了浮云。傅君颜和房町越是一同出现,所以被记者描写出了一段很坚硬的同事爱,战友情。于是,只剩下我和一跨国企业总裁的绯闻。我很纠结,看着记者把表哥吻我的画面登上大大的版面,恨不得一巴掌拍上表哥的桃花嘴! 舒爽看我对着报纸久久不语,也探过头来看了眼,又另外拎起几张报纸翻了翻,很是感慨地说:“果然是狗仔,拍照技术如此不佳!”我看了眼她手里正拿着的那份报纸,此报的报道是最夸张的,照片也是最全面的。一看报社名我就囧了,这明明就是我们自家收购的报社。我很无语,再看看那赫然的标题“莫氏总裁独爱女神顾宝贝,奔驰千里来护花。”表哥最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己卖自己的绯闻啊…… 舒爽在一旁翻着一沓报纸继续对着一张张各个角度的照片品头论足。终于叹出一口长气。说时迟那时快,竟然转眼就上传了一张照片上她的微博,赫然是莫诺云亲我的样子,很诡异的她竟然把表哥的眼神拍的是那样的含情脉脉,而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竟然显得娇羞无比。下面还附上一句:“狗仔技术不行呦!”我瞬间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很想把舒爽扔进化粪池里,这个火上浇油的家伙! 唯一庆幸的是,我的绯闻,似乎转移的许多人的注意力。jay的消息,也随之变少了。我在心里觉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万青第二天就来了剧组,大家面子上当然也要过得去,因为小人儿还得拜托她,我也没想过和她翻脸。所以还是客气的谢了她好几次,也塞了个大红包给她。她就在我上戏的时候带安安,顾小安也很配合,他知道什么时候我要工作,那时他就会很安静的和小启坐在一边,他真的是很乖巧的好孩子。这让我觉得一切还挺和谐。 若帆姐的妈妈也竟然真的来了剧组。她老人家做了好些好吃的来探班,组里人都感叹她的手艺真真是好。老人家见了我,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摸,那满脸欣慰的样子,无比慈祥,只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震住了我,她说:“可惜我没有儿子了!”那话说得无比惋叹,眼神犀利。我浑身震了震,又见她眯着眼继续笑着说:“小爱啊!听阿姨的话,找男人,就要找傅君颜那样的,他就叫那什么,对!对!对!精致男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股气质,多少年都不带落后的!”说完,又嫌弃的望向化妆室那头的房町越,伸手直指着町越哥说:“千万被选他那样的,闷骚的跟个冰块似的。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会觉得这样的男人有味道,结了婚就有够你的苦头吃。我家那口子!就是那德行!可恶的很!”接着又说:“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总裁,一看就是个带桃花的,水性杨花的!小爱,你千万别选他,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浮夸的很!浮夸的很!” 我一听就乐了,抖着唇角觉得这老太太是个人才!表哥果然是浮夸的很!浮夸的很啊! 阿姨人特好,也很喜欢安安,搂着安安又抱又亲,后来干脆把万青拱一边,抱着安安在角落像个孩子一样两人一起逗小启玩,听说小启是傅君颜的狗之后竟然像膜拜大神一般的抚摸着它的毛皮,那神色,相当崇拜,相当喜感。我看着是又欣慰又好笑,真是碰上傅君颜,鸡犬都升天了。 这以后,阿姨几乎是天天来剧组报到,其实我知道她是看我不容易,想着帮我带带孩子。我心中感激,真的是无以为报……因为我知道,现在这世道,缺的不是带孩子的人,而是谁愿意真心带孩子……我真的很幸运…… 我在官网和微博都做了澄清,是关于我和表哥的,我说:“和诺云哥只是亲密好友,工作伙伴,并非恋人关系,亦无可能,诸位口下留情。”被记者拦住我也是万年不变的回答这一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 这一来,原先悲愤,难受的CP党们快乐了,开始继续编排我到底是和傅君颜是一对呢?还是和房町越是一对呢?那个扑朔迷离啊,让我也很是惆怅,惆怅过后开始精神大振,恍然觉得我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结果我给傅君颜说的时候,他转头问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那语气无比的认真……害的我陷入怕他退货的莫名恐惧中…… 诺哥哥的短信也来的很快,他说:“宝贝,你伤了哥哥的心!” 我笑着回了他两个字:“少来!”那头发回一张哭脸,我笑着戳了两下屏幕。 回了句:“老哥,我爱你啦!真是!” 然后他回了个撒娇的表情说:“你爱我有什么用啦……又不能结婚……”我浑身抖了抖,想起阿姨那句,不靠谱啊,很浮夸啊,浮夸的很啊…… “爱情书”终于播放了,很惊奇的是,那些对季洁儿不利的内容竟然一点也没被剪截掉。若帆姐笑得嘴弯弯,时刻一脸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味道,也惹得舒爽在一旁呱呱直叫。连顾小安都改口叫她:“怪姐姐!”之后似乎是有人暗箱操作,竟然翻出了多年前,季洁儿故意掌诳若帆姐的NG视频,公布于众,言论又是一片哗然。再加上若帆姐渐渐有了人气,双方粉丝也闹的不可开交。我们悄悄问若帆姐,那公开的视频是怎么回事?若帆姐捂着脸说:“不是我啊!谁喜欢害别人出丑的时候连带整自己哇,你看我被打的多惨啊!啊!”所以我只能想,是季洁儿树敌太多,明显就是被人暗中黑了…… 当然后续最搞笑的是,傅君颜的粉丝团中有一部分人开始攻击季洁儿,各种言论表明他们无法忍受他们高贵雅致,纤尘不染的君颜公子与这样品行不佳的艺人一起合作。我抱着电脑看着粉丝的各种留言,忍不住感叹出声:“傅君颜是朵花啊?”人人爱呢,这是…… 结果转过头就见傅君颜侧过脸看向我,他怀里的安安也扭过头来,顾小安眨了眨大眼睛,又仰起头看傅君颜,肉肉的小手摸摸傅君颜的脸,嘴一咧说:“姐夫!花!”我没忍住,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傅君颜无奈的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瞅着小脸亮晶晶的顾小安,眼底带笑。 顾安安同学每天笑嘻嘻,依旧喜欢抱着个奶瓶子,他浑身散着奶香,闻起来特别舒服可爱。他还这么小,可是已经很熟练的会认五线谱,我上戏的时候他经常会坐在小启背上,拿着小提琴谱在一边乖乖的背谱打拍子,他打拍子的时候,小手一下下拍在小启身上,小启就跟着他一下一下摇尾巴。惹的人人看着都很开怀,也都喊他是个小神童。可我个人觉得,顾小安同学聪明的很隐晦,没有太大的闪光点…… 傅君颜有时候下戏下的早就会过来抱着安安先回酒店。惹来众人大赞傅君颜品行端正,是扶弱的好男人。我很懊恼,为什么他们就从不怀疑他是我男人……只认为顾小安的闪光点可以吸引所有人…… 常常我筋疲力尽的回到酒店,打开门,他们俩就窝在一个被窝里埋着头。仔细一听,是傅君颜用流利的英语给安安讲故事,他说的是地道的英式英语,典雅醇厚,浅缓好听。他又不单单只是讲故事,他会很耐心的和安安沟通,如果是安安会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或许这样可以吗?一直到安安踏实的在他怀里睡着。他才会轻巧的下床,替安安捏好被角。那时,我的一身疲惫都会奇迹般的纾解,更会忍不住走上前从他身后环住他和安安,用脸蹭蹭他的脖子。 他起先是反手拍拍我的头,动作轻缓温柔。然后他问:“在后面站那么久,累不累?” 那时,我就诧异回“傅君颜,你后背长了眼睛哦!”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海洋的味道。”他笑,侧过脸也蹭了蹭我。 后来我蹭故事蹭多了,他起先会哄安安睡好后,伸出手拉我进怀里说:“下次不要再傻站那么久。” 反复无效后,他如今已经会在听见我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停下,转头对我钩钩手指说:“过来,别站了。” 我就吧唧亲了他一口,嘴里傻兮兮的笑着说“盖章!”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顾小安。一切都无比的安心。有的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安安是我和他的孩子。而我甚至觉得,这样也是不赖的。 第二十八章 我本以为,一切都要平息了,起码,是往好的方向行进的。可是,这天凌晨,我的电话响起,那头是舒爽焦急的声音:“顾宝贝,快开电脑,进jay的官网。”从我上次被扯进jay和徐玫的绯闻,舒爽就变得异常热情,这个时候她的毒舌变得一致对外,渐渐有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势头,好几次公开为我喊话。我很感动,更是觉得安安喊她‘哥哥’很是得体。 我迷迷糊糊打开网页,完全是被吓醒的。 Jay的官网首页赫然挂着巨幅公告,只有六个大字。“顾宝贝,我爱你。”我望着,心中默默无语,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另一则闪亮闪亮的新闻则是:“经纪人徐玫起诉jay强/奸罪行。”强/奸?徐玫强/奸他还差不多吧!再看了一系列徐玫的指控,我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靠!疯子!”这女人爱谁就是坑谁!我气得差点没把电脑也扔出去。后来想想砸烂了还得自己备份自己买,于是很猥琐的缩回了手。好吧,我没出息…… 徐玫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老油条。别的没有,手段却是有的。Jay上回来找我,虽然唐突了一点,但也只能说是,徐玫逼的太紧,他感情到了那个点,于是爆发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会在风口浪尖上这样在官网上做文章。这样不论是他的粉丝,或者是我家海宝们,都会反弹。更何况,不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这样的求爱太不聪明。 想着前世的种种,我是信他的,也坚信这条告白不是他发布的。他有他的苦衷,女人疯起来也可能什么事都是干的出来的。jay性格温顺,常常迁就他人。但牵连他人的事情,他不会做。从那时照片和绯闻出来以后,他就为了我的名誉出来公开澄清过,没有给我电话,却是给我发了短信,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沉重,让我心口,到现在还是沉甸甸的。 之后他再没有联系过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再把我扯进去?自己打自己的嘴呢?不论前世今生,我都不能抹杀他对我的爱,他是真的爱我。哪怕他现在太年轻,可能还不到前世爱我的程度,也不够成熟老道,但他的为人,始终是在那里。我不能否认他,因为那样,如同否认我瞎了眼,所爱非人。 想了想,又想起徐玫,还是忍不住要抱怨jay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徐玫太多?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纠缠不清?想不通那句表白是谁的作为,那头舒爽却已经传来一条短信:“顾宝贝,我帮你把他官网黑了!”我瞬间觉得舒爽光芒万丈,周围藏龙卧虎。 许久之后,我的脚底仍冒着怒气,再三踌躇,终于下定决心,迅速的套好衣服。转身用被子裹好睡熟的顾小安,又把在床脚睡着的小启摇醒,它呜咽一声,但很乖的没有叫唤,跟在我身后。我抱着安安下楼去敲傅君颜的门,我想让傅君颜今晚照顾安安。虽然我也是很来气的,从重生开始我就一直躲着不想碰到这些事情,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有我的份。我想我是应该听舒爽的话不闻不问才是最好,我知道那其实是对的,可是……可是我不希望JAY就这样被毁掉……他前世前程似锦,可现在,怎么可以刚刚启程就再也找不到前路? 不论如何,我该去见见徐玫,解铃还须系铃人,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爱情的挡路石,那如果我不是了呢?是不是,一切会好起来?虽然我心底也是知道我是点醒不了她的,就像傅君颜说爱有千百种样子,她选了最自私的样子。但是,不管有没有效果,我起码要和这个疯狂的女人说清楚,起码让她知道我是没有威胁的,我不是她和jay的障碍,她没有必要这样把自己和他逼上绝路。而且……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急于把自己撇开,我很害怕,这一切的混乱让我很害怕。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低头看着酣睡的安安,亲了亲他的额头。 半响没有人答应,我艰难的空出一只手按了密码锁进门,可是,傅君颜不在,屋里也像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他今天竟然要拍夜戏呢……我都不晓得……我真是不够关心他的……心里咕咚一声,看了看小被子里的安安缩在我手臂里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替他拉了拉被角,转身上楼想去找舒爽。可我想了想,又快步退了出去,抱着安安转身去找若帆姐。要是让舒爽带安安,天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句“哥哥”吵到天光。那个性别不明的家伙,她实在缺乏带孩子的耐心和温情,只拥有蓬勃的热情,特别是在斗嘴的时候…… 门敲了一会就开了。若帆姐抓着头发靠在门边,见我吓了一跳,先是愣了愣,看见我怀里抱着顾小安,急忙伸手探了探安安的额头,嘴里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安安病了?我打电话给你叫车啊?”她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说下来,吓的我立马请她小声,指了指怀里说:“安安只是睡着了。” “吓死我了,我们家小的半夜病的时候,我家嫂子就是你这个神态,你够吓唬人的啊。”她嘘了一声,轻声对我抱怨。 我不好意思的朝她笑,和她说我有些急事,把安安给她照顾。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小心的接过我怀里的顾小安,抬头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小家伙真沉啊。”我点点头,引着小启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看着顾小安在她床上被安置好,又看了看贴着安安的床脚便趴下的小启,摸摸它茸茸的小脑袋,才真正道谢离开。 没想到才走几步,就见房町越站在走廊那头,他手指夹着半燃的烟,那小小的星火,在黑暗中煞是明亮。他房门半开着,里面有些声响。 转过头来看我,开口就问“一个人?” 我点点头,停在过道上没再走。 他又问:“去哪啊?”依旧沉静冰冷。但最后那个尾音有了些温度。 我上前几步,想了想,说了真话,我说:“去找徐玫。” 他撇过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是没开口,低头吸了口烟,淡淡的烟圈缠绕,然后我听见他说:“我陪你去。”我想了想,三更半夜的我一个公众人物打车也确实不好,再加上徐玫多少有点惧怕町越哥,他去了也好。就点点头。说着他熄灭了烟,朝我招招手。我乖乖的跟着他走过去,他停在在自己房门前对我说:“你在这等等,我进去换件衣服,拿了车钥匙我们就走。”说着就开门走了进去。 可町越哥才走了两步又恍然回头,他想了想说:“你还是进来吧,这么晚被人看见了也不好。”说着又轻咳了两声接道:“我房里那几个,你不要理会。” 我心中诧异,想往里窥又忍住了,但还是“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房里,这一走近才听出他房里声响,原来是麻将声,清清脆脆的,还挺好听。忍不住好奇的朝里望去,只见四个气质迥异的男人在他房里玩闹着,一旁的矮柜上放着几瓶已经喝了过半的极品洋酒。我们才进门,一个穿着蓝格衬衣的男子听见了声响,眉也没抬的就喊:“老三你上不上啊,老子被他们三对一啊。”老子……我再次偷瞄一眼那蓝格衬衣的娃娃脸,这男子看上去极小,一点也看不出老子…… 对面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嘴角一勾,那蓝格衬衣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牌一摊:“胡了。”气质肃穆冰冷。 那蓝格衬衣炸了:“靠!又胡老子!”手一推,牌面立刻露了出来。口气是粗野的不行,但他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说起这样的话也是一副青涩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心里好笑。 两旁也嗤笑起来,一个黑衣男子讽道:“谁让你昨个调戏他妹,胡你算什么?不揍你算好了!” 我看那蓝格衬衣一脸憋屈的样,竟然有点像我平日最爱的包子脸,终于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引得他们回过头。那蓝格衬衣瞬间眼一亮,伸出手指着我抖了抖:“靠!这不是那个挂在市中心摩天大楼的那个人鱼公主!也!头发怎么黑了!”我一听他的称呼,再次没忍住,笑了。好可爱的男人……可以和我家安安做朋友呢…… “没出息。”那黑衣男子伸出长手拍了拍蓝格衬衣的头。转头满眼深意的看了看我,说:“她叫顾宝贝,可不是什么人鱼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森然,还有几分压制。让我浑身不舒服。 一直慵慵懒懒的倚着墙,没说话的白衣男子嘴角弯了弯,他浑身带着几分轻浮气,但眉目却很斯文。我正准备听他嘴里吐出象牙来,谁知他一开口,便是:“老三不错啊,大半夜都知道叫个女明星来陪哥几个啊……长得是漂亮,可是这一个怎么够啊?”说着又轻佻的朝我钩钩手指:“妹子过来啊,先陪陪哥哥,让哥哥好好瞅瞅。”我心下叹息,看这样子是吐不出象牙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典型一花瓶二世主。这么些男人,看来看去还是那蓝格衬衣可爱一点,我心下定论。 因为前世,我知道房町越家室显赫,这搞政治的,哪个大院里不出几个撒腿乱蹦跶的。想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单那看得出品级的军装男就是上尉头衔,这其他几个还不知道是草包还是人物呢? 我从小就胆小怕麻烦,这点也不知道像谁?常常让爹地怒发冲冠说怎么生出我这样个没出息的?我想这是因为我前世受够了乱七八糟的苦涩难言,所以现在更是比以前更是讨厌麻烦。虽然这样还是不能解释,那我前世为什么胆子也不大的原因…… 我坚决秉持着町越哥那句不要理会,很泰然的只盯着町越哥合上的房门发呆。 耳后听见一声嘘声:“呦,这是直接冲着老三来的呢……”接着又是几声嬉笑。 我嘴角抽了抽,这些二代们还真是够无聊的…我也是个二代,为什么我成长的就这么健康? 这时房町越已经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来了。他也没看我,转头扫了眼牌桌上虽然嬉闹不停,但依旧牌打的热乎的四个人。随手一推就把牌局给搅了。朝着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四子你最近是贱皮了不是?她是你好欺负的?”又扫了眼其他人,“回来和你们算账。”说着朝愣愣的我招招手:“好了小爱,快走吧。” 身后传来一声炸响:“靠!她就是那个小爱!”一听就是那蓝格衬衣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去的路上房町越和我说:“小爱,他们几个各个都是霸王,一路上横惯了,你也别当真。穿白色衣服那个嘴最臭的叫江洛河,是南边江司令的独孙,他前年包养的那个女明星你也认识,那样的家室,什么乌七八糟的没见过,所以,也就把你想岔了。你就别介意了。”我只以为他会和我简单道个歉,却也没想到他话说的这样的直白。感受到了他的信任,心里更是觉得房町越看着冷冷的,可实际就像个可以信赖的大哥哥,心里更是后悔前世怎么就和他杠上了,崩了呢? 这时,医院周围已经围满了记者,我和町越哥等了很久,我也顺道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沉吟的一会看了看我,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我们才找的空,跟着一辆大车后面,把车开进了停车场。我们都戴上帽子,默默的埋着头快步从停车场上了电梯,两人进电梯后相视一笑,拍戏培养的默契这一刻倒是用上不少。只是,徐玫的病房并不好找,我也不好去问jay,说到底我也怕他瞎想。问前台的护士又肯定会召来记者。我心里暗暗骂自己做事也太没谱了。正在想着发窘,町越哥似乎已经看出我的窘态,无奈的朝我摇摇头,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看看四周,悄悄抬头用口型问他:“打给jay” 他摇摇头,说了句朋友。我也没有多问,心里也知道他背景强大。 果然他挂了电话直接按了10楼,转头对我说:“徐玫在1107号病房。”我点点头,又看着那个电梯数说:“那町越哥你按错了,该按十一楼哇!”他摇摇头说,“十一楼门口一定也堵了狗仔,我们先到十楼换身衣服再进去。真不知道你这样糊涂,怎么混的娱乐圈。” 我囧,腆着脸赔笑。当我换好一身护士服,走出来看见房町越穿着白大褂带着平光镜的样子,突然很想笑,我说:“町越哥你是神算吗?怎么就知道我晚上会来,提前藏好衣服在这啊?” 他颇为无奈的看我,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山又崩裂的症状,冷着嗓子说:“小爱,你看清楚这里就是衣帽间。” “是哦。”我很憨厚的点头,惹的他差点没挥拳来敲我。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里呢?” “你今天见到靠窗坐的那个穿蓝格衬衣的男的吗?”不等我回答,他继续道:“他是这家医院外聘的主任医师,别看他样子挺轻浮,但他在业界很有名,一年四季坐飞机到处做手术。我来这里看过他几次,就熟悉了环境。” “娃娃脸?”我一惊:“谁敢让他开刀啊?这和我家安安拿着小刀切西瓜一样没有安全感啊……”更何况医生的形象不是应该温文尔雅的吗?想那一句句老子,老子,我心中哀吊…… 房町越却没有多谈,只是好笑的扫了我一眼,我摸摸鼻子,看着他穿上一身白衣,倒有几分凌然素净,转换话题道:“町越哥,下回咱拍个妙手仁医什么的吧!” 他若有所思的说:“怪盗基德比较不错。”然后,也递了副平光镜给我。让我突然觉得房町越是变身的老手,因地制宜啊……又是顺衣服又是顺眼镜的。 一路上,眼镜架在鼻梁上不是很好受,我推了推,被町越哥抓住手,他对我摇摇头,带着我低头往前走。 我们走楼梯上的十一楼,走道上人很少,前面隐约真有几个记者,有的躲躲藏藏的缩在角落探头探脑。有的就直接拿着相机在角落里无聊的晃着。果然他们朝我们看了一眼,又很没兴趣的撇过头去。突然前头拐出一名白大褂,身材纤长好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远远看侧面也知道是极品,符合对白大褂的一切美好联想。他带着金边眼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病例,与我们擦肩而过。只是碍于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不好再瞅着人家猛看,我心虚的埋下头,觉得这样的男人做艺人也是不遑多让的。做医生,也是可以门庭落市的。 这一想就觉得自己囧了,怎么莫名其妙对一个脸还没看清的医生,生出那么多联想。又想肯定是这个狭路相逢的医生郎让我从娃娃脸身上失落的心,找回了希望。又突然后知后觉的觉得哪里不对,疑惑的想要转过头去再看那医生一眼,却被房町越制止住,他小声的说:“怎么犯起花痴来了?或者,你喜欢男人穿白大褂?”说着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 我挪挪唇,被他打了个岔,啥灵感也没有了,又埋着头继续走,再也想不清刚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小声道:“町越哥?你要制服诱惑吗?啊?” 他嘴角微抿,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瞪了我一眼。 徐玫的病房很安静,她没有睡,见我和房町越推门走进,然后卸下伪装,她竟然一点诧异也没有。她只是挑挑眉,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诡异。我打从心里打了个寒碜。 “说吧。”她摊摊手,斜望着我。那泰然自若的态度,让我突然就没了战斗力,觉得似乎是我太冒失,太不淡定了。 倒是房町越往前一步,盯着她先开口:“徐玫,你何苦这样,那样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告jay,把他拖进去,自己也栽进去,你会觉得快乐?” 她竟然点头,淡淡的说:“你说的对,我不快乐。”又转过头来看我,那里面的情绪太不明朗,只是突然阴森的可怕,脸上也甚至带着死气,她说:“顾宝贝,我见你第一眼就讨厌你。”说着她自己冷笑起来,仿佛叹息的说:“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人护着你……”我很无语,莫名的承受她突来的怒火和厌恶。或许人与人之间这是这样,有的人天生不对盘,只看一眼就知道气场不对。如同我和徐玫,虽然我反应不如她明显,比她迟钝,但也是知道我与她是不合的。 “我也讨厌你。”我翻翻白眼说,拦住一旁要开口的房町越,走上前了几步,也没好气的开口“你喜欢jay是你的事情,如果爱情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我,那这个世界,早就圆满了。这辈子,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做什么对jay不好的事情。反而是你,狗急跳墙。你觉得毁了他,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让他恨你?想就算这样他能一辈子记得你也是值的?何必呢!聪明女人该放过自己,这样,你能得到什么?更何况,jay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他是你最重视的艺人,也是你最花心血的,你看着他一路走的那么艰难,现在又亲手要毁了他,你真狠心啊……”我抬眼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又说:“凭你在圈里的人脉和经验,你就是个瘸子也照样能风生水起。但要是你毁了jay,失了经纪人的底线。你觉得,你还能在哪立足?谁敢签你?” 她似乎震动了一下,抬起眼却是狠狠的望着我,“我的腿不用你管!”她激动的喊到,双手死死的握紧被单又朝我愤怒的开口:“你懂什么?顾宝贝!我最讨厌你的名字,小爱!小爱!我恨透了你这个名字!恨透了他喊你名字的时候那种迷恋的眼神!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一眼!哪怕一眼!他说就算他一无所有也不会爱上我!他说你是他等待一生的爱情!他说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他,他也要告诉你他爱你!他不需要你看他、爱他、在他身边,他说他爱你是他自己是事情,他会用尽力气守护你!他一生就算堕落到流落街头也会爱着你。你还说你没有做对我不好的事情吗?你还好意思说吗?” 我一个踉跄,有些回不过神来,房町越及时伸手托住了我,捏了捏我的手臂。我冷静下来,歪着头打量病床上张狂的女人,嘲讽的对她笑了笑,朝她轻轻吐了两个字:“疯子。” 她浑身一颤,突然低声问我:“你不好奇吗?那段视频?我和他的视频。” 你觉得你的身材能有什么好看的吗?我冷冷瞪了她一眼。强压下胸中那些道不明的情绪,尽量平和的抬眼望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他并不是我的爱人。”这一世,他真的不是我的爱人,从傅君颜接起那通我打给他的电话起,一切,早就都变了轨迹…… “呵呵,你竟然一点也不喜欢他吗?你在意大利出车祸,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打他的电话,你哭着一遍遍的喊着的是他的名字。”她说,眼底满是质问,甚至有被夺所爱的愤怒。 我垂眸,脑中清晰的浮出那一串数字,jay的电话号码,我曾经打过千遍万遍,哪里需要再去熟记。只是重生以来,我拨出那通号码的次数寥寥无几……我听见自己用几近漠然的口气道:“我只是恰好打了他的电话,慌乱中恰好打错了电话而已。那时候,怀里抱着个孩子,面前是活生生的死人。我只是怕糊涂了,那样的时候求生是本能,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我说,这样的辩白,我说了好多遍,这么久下来,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看向我,表情变得很古怪,眼神带着几分迷惘,突然问:“你不爱jay吗?”那样的深重,似乎执拗的只要一个答案,纵使与她无关。 “他是一个好人……”我说,细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才继续道:“你这样伤害他,他仍然没有说你一句不好。当事情越演越烈,他就再不为自己辩驳了。他从头到尾只开过一次记者招待会,也只是为了撇清和我的绯闻。你看,他是多么善良的人啊……”我看了看眼前干净豪华的病房,指了指说:“他如今没有一个通告,许多工作被暂停,身后背着一堆违约金,也不被行业接受。可是他还是供你住这样好的病房。Jay真的是个好人。” “他自然是好人!”徐玫这时显得极为激动,甚至是尖叫的喊出话来,我吓的小心脏抖了两抖,又听她道:“他当然是好人!他怎么能不好?他对谁都是好的。就是剧组的扫地阿姨,他也天天好颜相对。新来的助理弄破了他的演出服,他也笑笑说没关系。他清贫起家,所以从来不摆架子。可是,我恨就恨他是个烂好人!大大的老好人!”这语气,已经是絮叨的抱怨和委屈。 这话,也说得我心有戚戚,想起前世的苦涩。但嘴下到底是没有留情“他如果不是这样的烂好人,怎么会中了你徐玫的套?” 我这一声,带着连自己也无法预知的尖锐,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病房里更是一静。徐玫的脸色变得孤苦,有几分无助的神色。她垂下头,竟然嘶声哭了起来,眼泪衬的她无比凄凉,我听她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好?他跟我的时候是我最落魄的时候,我得罪了圈里的大佬。手上好多艺人都跳了槽。只有他,一路跟着我,因为我四处碰壁,却从来没有抱怨。像他这样的艺人出道这么久早该红了,可他一直半温不火,都是因为我。我比他年纪大,但很多时候都是他照顾我。他对我好,最早的时候去日本拍戏,我们结不到工钱老是吃不饱饭,就是别人给了一个糖他都兜在口袋留回来给我。有一次我们饿的要命,路边却有一个妇人用火腿喂狗,当时他就对我说:“玫姐你相信我,我们会过上好日子!”我有抑郁症,脾气上来又打又骂,他从来不怪我。别人都当我是女强人好像无所不能,他却知道说:“你累了就休息吧,不要那么好强。”他从来不说我年纪比他大,从来不嫌我老。你说,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不爱他?我怎么能不爱他?”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嘶吼。徐玫竟然有抑郁症?我一愣,心中暗暗叹息。 “可是,自从有了你……”她的音调陡然一变:“他再也不听我话了。我看你不顺眼,想爆料一些你的丑闻,他无意听见直接抢下了我的电话,并且愤怒的告诉我欺人不要太甚。你家顾安不喝凉水,他那次差点给顾安喂了凉水。回家懊恼了好几天,熬了几天夜看育儿的书。你和傅君颜拍的那个香水广告,傅君颜的价码太高,原本广告商找的是jay的。我打听到女角可能会找你,就把它压下去了。但是后来广告播出,他竟然满脸遗憾的半开玩笑和我说:‘玫姐,你就别和小爱计较了,下次如果有和小爱合作的,不管什么,都接下来吧。’我让他少和你互动他不听,我打听到他可能得奖无望,让他不要参加颁奖礼他也不听。他试着靠近你和顾安,可是你们两个白眼狼,哪里给过他多少面子?给过和他想出的机会?你一定是知道他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端起了架子是不是?你小小年纪倒是聪明,知道想要却得不到最让人心痒是不是?” 她的话,一字字一句句打在我胸口。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我这一世和jay见面的时间太少。我一直在躲着他,避着他。我害怕,怕的不是他,甚至不是可能接踵而来的丑闻麻烦,而是那求而不得苦苦挣扎的痛苦。我爱他,却得不到他,我看着他娶妻生女,自己却孜然一人,浑浑噩噩。他不快乐了我会心痛,他快乐了我也会心痛。我永远是矛盾的,无法温暖快乐的。而因为那样的丑闻再没有人敢来爱我,因为我的家室太多男人也不敢爱我。那在孤苦里徘徊,和浮萍一样毫无期待的日子,我受够了。也太怕太怕,所以我躲他了。这一世,当我恢复了所有理智,当脑中清明的那一刻,我在故事的最开始,就已经,远远的把他推开了…… 见我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神色迷茫,徐玫突然噤声,面上安静了下来,探究的盯了我许久,却又道:“就是这样,你也不爱他吗?”她问,仿佛那个答案,是她念念不忘的执着。 “爱吗?”我重复,嚼着这两个字,就突然想起了傅君颜。他在繁华中却固守自己的一片净土,他看上去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但其实刀枪不入,他荣辱不惊、风轻云淡,但偶尔又会像个孩子。他从不说爱我,也没有夸奖过我什么,但他说,‘你是我的爱人。’他用自己能做的,一点点温暖我。而他给予的,竟都是我想要的……想到这,我的心像被温暖的气息笼罩住,和畅舒缓,突然又生出一丝力气。 终于,我抬起眼看徐玫,想起她刚刚哭嚎着jay太好,太好……前世的种种闪过,如今看来,我沉浸了十年的快乐心酸,都只因jay是个好人,他是烂好人,只是,对谁都太好了……所以给了太多人希望,这样的希望,足以毁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这一刻,上一世的幽怨似乎都找到了出口,我说,平静而快乐:“如果善良会失去所爱,我宁可堕入无间地狱。这一点,徐玫,其实我们很像。只是,我会为我的爱人去生去死,却绝不会拖他下坠,他若不爱我,我内心再难受,也做不来表面自伤的事情。虽然,如果他爱我,他愿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我顿了顿才说,黯然笑了笑:“而jay做不到,他错就错在太好,太善良,男人太温和,就会没有根骨,优柔寡断。所以他给了太多人可乘之机,最后谦让到连自己的底线也没有了。你爱慕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他又怎么感觉不到你的依恋?如果他从一开始发现矛头不对就和你划清界限,如果他不会因为认识谁就对谁与予与求,故事,不会变成这样,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对他的沉沦,也有他的罪过。是他一次次,恍惚给你了机会,他不忍拒绝你,不忍戳破你,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的好人,这才会让你这样越陷越深,执迷不悟。徐玫,我不爱他,我不爱这样,不够刚绝果断的男人。” 我抬眼,再次望着徐玫,我说:“不要把我当你的假想敌了,你真正胆怯的,是你从未真正抓住,却心心念念的爱情。”就像我一样,前世有多少次希望他是绝情的,他可以坏一点,不那么宽容,不那么心软,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爱人,对别的女人也温柔体贴?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会依赖傅君颜,并不只是因为他对我好,对安安好。而是前世我就知道,傅君颜的风评太好,也从没和女人有过绯闻瓜葛,他是温润又是清高的。所以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当他朝我伸出手,我就这样带着好奇,甚至带着前世偶尔兴起的那一抹偶像崇拜,去依赖他。可是渐渐的,当他待我那样的默契从容,他一点点呵暖我的心,前世那些对爱的期盼渴望终于都找到了出口,而当他那样冷漠的无言拒绝季洁儿,我对他,就从依赖,变成了依恋。他让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只想我的男人对我一个人好,只对我一个人好。 然后我看见徐玫眼底的光芒慢慢暗淡,竟是颓废的缩在床脚,好像再没了力气,她说:“顾宝贝,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觉得好笑了。你看,地球怎么转,还是在那个轮回里。我努力面无表情的说“那恭喜你。”再点点头,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好再讲,转过头望向房町越,他极深的看着我说:“我们走吧。” 转身的时候,我听徐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其实我知道,他最爱自己。你看,他说他喜欢你,爱你,却还是拉你出来,在这个最混乱的时候,拿你当挡箭牌不是?这样,他还说爱你呢?顾宝贝,我是真的,嫉妒你……嫉妒你,没有爱上他……”我脚底一颤,徐玫啊徐玫,那官网的表白公告是你改的吧!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权限呢?你竟然这样的逼他。又竟然会为了留住这个男人,这样在我面前污蔑他没有担当,这样抹黑他。 我转头,再看她一眼,只徒留一抹冷笑。 第三十章 回到酒店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天灰灰蒙蒙的。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和房町越告了别,也道了谢。想着今天一早的戏,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再睡几小时。”接着扑哧一笑。 其实,当我回酒店的时候就在想或许我是真的莽撞了。人心、欲望这种东西,又怎么是劝得动的……但是,我总努力过啊…… 我看了看时间,走到若帆姐房门口又退开了。这个时候应该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我还是等天大亮了再去接安安,然后和若帆姐一起去剧组比较好。这样想着我就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里,心里想要洗漱一下再睡,可倒在床上就真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的不是很死,脑里还有意识,可是人是疲惫的,只想闭着眼睛。 我这头没躺多久,手机就不停的响了起来。起先我翻过身干脆把脑袋埋进枕头底下。不听!我不听!可那铃声还是没完没了的响,我原本就有些失眠,这一闹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伸手一把接过,压着起床气差点没失手扔出去。这头电话接通了,我眼睛也懒得睁开。 “喂,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说,“小爱,我是jay.” 我听清楚了声音,却没有马上应他。喉头哑了哑,一咕噜从床上坐起,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良久我才说:“哦,你好……”又故意把口气压抑的生疏而又客套。 “小爱我们现在出来见个面好吗?我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沉沉的呼吸声,他的声音冷静自持,比上次见面多出了许多情绪。 我闭了闭眼,又转头看床头的闹钟,有些无奈,努力冷静的说:“jay,现在是凌晨三点。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也最好不要和我见面的好。” “我知道…是我想的不周到…”他恍然开口,那头突然传来轻轻的笑:“小爱……”他喊我一声,竟像是叹息。那声音像极了前世的离别,竟让我忍不住双手发颤。面对徐玫我还可以冷静自持,可面对他,听见他这样唤我的名字,我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有的人,你和他亲密过,那么亲密过,怎么可能不熟悉?在拍《憾情》的时候我借着安安一次次避开他,颁奖礼的时候我看着傅君颜拿下前世原是他的奖,竟然有些解气。我是那么小气,那么小气,我甚至避免一切可能和他合作的机会。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心底的有些念头像毒瘤一样,要么死掉,要么疯狂。可是现在,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想披上衣服就冲出去,管它什么八卦丑闻,反正没戏拍我也不会被饿死,我前世就受够了,还怕再来一些吗? 可是我知道,我是不应该和他见面的,起码现在是不应该的。不论是对于我自己,还是傅君颜,我都不应该再和他纠缠下去。因为那代表,可能引来的一系列的未知,甚至可能是我不能自控的再深陷其中。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我又恶劣的想,如果现在,我像所有的温柔女人一样,去抚慰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风霜雨雪都陪伴着他,那么,前世的那些孤苦都可以抚平,徐玫会痛苦,我会因此快乐,而他,jay会是我的,他会爱着我又感激着我,如果拥有这样复杂深刻的感情,他这样善良的人,一生都不会再放开我。而这一世,他会是我的…… 可是,我一抬头,就看见床柜前的浅紫香薰瓶,淡淡的海洋香气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原本酒店森冷的格调瞬间蒙上一层温馨和睦。瓷瓶上插着几朵粉色的木绢花,还有暖黄色的木头小球。这些,都是傅君颜给我准备的。这些,都是我前世那些漫长等待的日子里,日日盼望的舒暖宁人。床柜的另一头,还放着一本小小的画册,是英文版的《小王子》。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我靠在傅君颜的肩上,他怀里搂着安安,那么清晰而温暖的声音念道:“小王子叹息道,那时我太年轻,还不懂得爱……你看,回家的路那么远,我的身体太重了,我要歇一歇……”安安睡着以后,他继续讲着,为我这个呆宝贝继续讲着,直到我也缓缓睡着,朦胧中我听见他的叹息,“王子放开了玫瑰,当他暮然回首,路途艰险,却再也回不去了…人生有太多意外,机会,却只有一次…” 我伸手把那本小小的画册拿过来,盯着那画上坐在山丘上的小王子,那时他太小,不懂爱。于是抛下玫瑰一个人走了,他以为外面的世界华丽而美好,最后才知道,最美的是自己的家,是自己家里的玫瑰。可是当他要回家的时候,他已经用尽了力气,可家还那么远,他却再也回不去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放开他的手,我现在去找jay,我彷徨不定的话,我也就会像小王子一样再也回不去的……傅君颜,那么清高傲然的男人,他不会原谅我…… 可如果失去他,傅君颜……傅君颜……我又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傅君颜? 我瞬间清醒,像是被泼了一身凉水,全身打了个战栗。闭了闭眼,才开口:“jay,如果你有什么话,我们电话里说吧……” 电话那头呼吸一怔,他干涩的道:“小爱,你去医院见徐玫,那时,她的电话正打给我,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愣了愣,张口却发不出声来,只是干哑的:“嗯.”了一声。想起那句,‘我不爱他,不爱那样不够刚绝果断的男人。’心里没来由的抽痛,那样的话让他全都听去了。我知道,我这是伤了他的心了。 爹地曾经说过:“一个人爱你,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爱你,所以会比其他人更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也许他也不求你的回报,但最重要的,是不能仗着他对你的喜爱,而去加以伤害。拿刀,戳他对你敞开的心。宝贝,什么人最伤不得?就是爱你的人……”我胸中涌出浓浓的愧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前世他就是结婚生女了也是关心爱护我的,可是我……这样否决了他,而且被他听见。纵然我可以告诉自己,徐玫现在这样冲动,这样的有破坏性的行动,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所以我这样做,这样说,可以让徐玫放下心来,没有人威胁她的爱情,或许她对jay也不会这样疯狂。可是到底,那些话,我说了就是说了。甚至潜意识里,我对他,是有抱怨的…… “对不起……”我悠悠的开口,什么辩解也没有。 “你用不着道歉,你没有说错。我找你,也不是想听你的道歉。”他的声音很淡,仿佛陷入回忆:“小爱,我入行的时候,比你还小。那时候很冲,也没有文化,哪里知道讲理,只知道不行了就上拳头,不懂得圆滑,得罪了很多人,吃了很多亏。我遇见徐玫的时候她比我还冲,在影视城出了名的泼辣,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群男人围着她一个女人打,她拿着一个玻璃酒瓶就横冲直撞,一把就砸在路过的我头上。我满脸是血抬起脸就看见她的眼神,她的眼底又狠又防备。我就突然想到我自己,那眼神像极了那时的我。她也那样愣着看我,突然伸出手拉住我说:“别学我,会吃亏的。”塞了一把钱在我手里就跑了。那时候我才开始想,做人不能这样,要懂得收敛,多交朋友,否则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死掉。这些,徐玫都是不记得的,可是我记得。”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常说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处处让着她,护着她,不是因为后来她带我正式出道,也不是因为她后来对我的好。最重要的是她当初的狼狈,她的那一句短短的话,让我清醒。那以后我就收敛了许多,处处待人和善,凡事都讲究人情留一线,果然受益良多,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可是小爱你说的对,真正的好人,不是这样的。真正称的上好的人是,当知道给不起,当知道不能给,就会果断利落的拒绝,绝不会因为对方的眼神和泪水手软,更不可能一味的歉疚忍让。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一个人装久了就会习惯,我已经习惯了。我想做个大好人,让人人都喜欢我,可是却让自己,实实在在的做了坏事了……” 这些话,我前世也没有听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讲的知遇之恩,他说徐玫对他有恩,竟然是这样的恩情,这样早的事情。前世他曾告诉我,他会和自己的公司签约,是因为常年在影视城跑龙套,工作认真,态度也好,公认的没有脾气,后来被老板看中才签的。如果这样说,就是徐玫没有当她的经纪人,对徐玫,他只要遇见,就会忍让大度,处处避让的。又想到他刚刚说徐玫见他第一次就是一玻璃瓶砸在他头上,怎么想都是一笔孽债。我想着也觉得无奈,狗血…… 我想我今夜是注定睡不着了,我拍拍自己脑袋,暗自埋怨我这永远不见长的脑子。这次却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走到了窗边。傅君颜在我进剧组没几天之后,替我买了一个吊椅,送了过来。他让我没事也坐在椅子上晒晒太阳吹吹风,别一回房间就把窗户关的死紧,只知道窝进被子里睡觉。顾小安后来知道了也举一反三,告诉我小启回家以后也会蹦跶几圈再钻回狗窝里…… 谁知道我后来下戏总喜欢往他房里钻,他的那个大沙发成了我的营地,这个特地为我买来的摇椅,我倒是坐的次数不多。反而是顾小安小盆友来了以后,总喜欢和小启两个坐在上面摇呀摇,晃得上面的铜质吊环咯吱咯吱作响,椅上总能夹住几根狗毛。安安还总和我争辩这是秋千不是吊椅,说不过了就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立马服软,但是心情往往很是惆怅。 吊椅送来以后,一直被我摆在窗边,偶尔懒洋洋的坐在里面养养神,晒晒太阳,是真的很舒服很愉快的事情。我窝在吊椅里,叹了口气才说:“jay,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小爱,如果,我在最开始就告诉你,你是我的梦中情人。如果我不放任徐玫的作为,是不是现在,你已经在我身边了呢?”他突然轻笑,柔声问我。 “我不知道。”我回答,绵软无力。 “其实徐玫没骗你,我是真的对你早有了心思。拍《憾情》时候,我每次想和你套近乎,你不是忙着照顾安安,就是身边围着房町越,傅君颜。后来,我就希望你能签在我公司,最好是徐玫手下,做我师妹,这样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他笑了笑,这次的语气有几分轻快“可是你们俩好像天生不对盘,我没办法。又想你还年纪还小,有的是机会。我可以做一个好前辈,好好照顾你,来个日久生情也不错。”我听着也想笑了,想起前世不就是日久生情吗?笑过,却是哑然。 又听他继续说:“那时候我觉得徐玫不对劲了,是真的不对劲了。连我心里都有些发毛。当时我想到你,就乱了阵脚。我实在不能想象你对我失望的样子。所以我去找你,去的不合时宜。但是我不后悔,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后悔。我只是凭着本心想见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最失落的时候,最想见到的是你。”我一怔,转头看着吊椅边的藤条。心思有一丝恍然,又转而有些通透。 Jay今天的话,特别的多,他似乎是闷了太久,急于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可又像是要把话说净了一样。我不禁疑惑的问:“jay,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把一些话告诉你,小爱。”他安抚的开口,又说:“我知道你去找徐玫是为了我,可是她心里认定的事情,你再辩解又有什么用,而且,我确实是喜欢你,心里爱着你的。我还想告诉你,虽然我很想告诉全世界,我爱的是你。可是,官网上的求爱公告不是我写的。我也和你一样,不愿拖自己爱的人下坠。你放心,我会澄清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澄清的。应该像个男人不是吗?”他自嘲,没等我开口,又说:“小爱,我是追不上你的脚步了,我已经追不上你了……这样的我,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你出头,替你争辩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jay……”他的语气让我慌张,让我难受。 “傻小爱,不要有负担,我爱不起就不爱你了,你也不爱我。好好和町越过,知道吗?” “jay,我和町越哥不是……”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已经断了。 我坐在摇椅上发呆,又想我的辩解没有丝毫用处,不是房町越,也是傅君颜。在最开始,他们之间,我就选择了傅君颜,一步步与他走远,分道扬镳。 半个小时以后,我打开电脑,新闻铺天盖地是jay的名字。他发布了新闻稿,并且录制了一段视频。镜头有些昏暗,他一个人坐在黑皮沙发上。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但是眉目更加清明,眼底也不再是上次见面时的怅然若失,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到头来,他还是保护了徐玫,他承认是自己和徐玫暧昧不清,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这一次,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在了自己身上。他说自己会负起责任,与徐玫择日成婚。并且否认了凌晨官网的求爱公告,像我致歉,表明顾宝贝是他很好的合作伙伴,小妹妹。 转了一圈,他们还是要结婚了…… 我想起他刚刚的话,一幕幕回响在我耳边 “可是小爱你说的对,真正的好人,不是这样的。真正称的上好的人是,当知道给不起,当知道不能给,就会果断利落的拒绝,绝不会因为对方的眼神和泪水手软,更不可能一味的歉疚忍让。”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一个人装久了就会习惯,我已经习惯了。” “我也和你一样,不愿拖自己爱的人下坠。” “小爱,我是追不上你的脚步了,我已经追不上你了……” “你放心,我会澄清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澄清的。应该像个男人不是吗?” “傻小爱,不要有负担,我爱不起就不爱你了,你也不爱我。” 我对着屏幕里的他挥挥手,落下两行清泪,“再见了,曾经的爱情……”你看,你又放开了我的手,我也,放开了你的手…… 只是jay啊,我希望你有的担当,有的根骨,并不是委屈自己。 到头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没有明白…… 第三十一章 就这样哭了好久,满身的疲惫却还是抵不过内心的空虚迷茫。终于和过去彻底了断了,我的心,像打过一场大仗一样,哭过之后,竟然手心满是汗水。 我很想,我只想,见傅君颜…… 我披了件薄外套,拉起帽子,带上口罩,将自己无条件往路人甲靠拢,再靠拢。避开人群,小心翼翼的下了楼。他的房里依旧没有人,我走到他的书桌前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排戏表。傅君颜果然昨天有夜里有外景戏,今天凌晨在棚里也有几场戏要拍。我也没做太多思考,出了酒店,就往他们棚里走。 混进他们剧组的时候他们正在忙,我就躲在几个负责布景的工作人员身后,身边又被几个道具箱子挡住,只露出半截帽子,倒是没有人发现我这个突然偷溜进去的人。最搞笑的是我身后不远处,几个男工作人员正在点评我们这两部剧的女演员。什么身材长相气质人气,言辞之大胆,让我瞠目结舌,我听的一愣一愣,在听见某男说:‘那顾小爱屁股真翘啊’的时候,我首先想一巴掌拍晕他,然后想自己摸摸它是不是真翘啊……又想想我要是摘下帽子拉下口罩,突然站他们身前,就那样默默无语的藐视他,会不会把他们吓晕过去。 他们现在拍的这一幕女主角在身后苦苦的追着男主角的戏码。街灯隐隐的亮着,空洞无人的街道上,远远走来一道纤长的身影,他走的很快,步伐坚定而沉稳。再一会,身后跑来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她双目凄迷的望着他的背影,呼喊着一路朝他追去。男人听见身后的呼喊,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走着,步伐也快上了许多,可手心却缓缓的握成了拳。‘嘭’的一声,身后的女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男人顿了顿,终于不忍的缓缓回过头。那个侧脸,倾城,绝世。 “洁儿,你的表情不对,喊的时候右边的眉毛不要抬的那么厉害!”第一次NG. “洁儿,你跑的太快了。”第二次NG。 “洁儿,你摔的不对,注意镜头。”第三次NG。 我虽然心里是很喜欢傅君颜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但是,这么简单的一场戏,总这么弄也不是一回事啊…… 听着背后有几个人小声的议论最近季洁儿总不在状态,常常NG吃进度。我想了想也觉得不是没有原因的。最近她四处被攻击,以前欺负新人的事情陆续被翻出来。傅君颜家的一些粉丝不待见她,说她没演技。若帆姐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人气,上次的节目看了的人都知道这是双方不合,这样一来,两方粉丝又掐了起来。她温婉清纯的形象也大打则扣,诸事不顺。她因此频频NG走神,不在状态也算合情合理。只不过,他们导演也真是好脾气,喊NG还喊得这么和和气气……傅君颜也是个好脾气的,竟然要这样无条件当陪练啊……我心中哀叹。 却不想,这时傅君颜竟然举起了手,对着要上前帮他梳头发的造型师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原地补妆的季洁儿,那眉眼带着清冷疏离。转身走向导演说了几句,却是从场地里走了出来。我心里一突,以为他是要朝我走来,却见他走到对面那头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都是静默的,像是卓然的划出另一道世界。他弯身从椅子后面拿出一个保温瓶,好看的仰起下巴,很温文的喝了一口,那扬起的弧度,精致的线条,性感而又完美,那种禁欲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用手轻抚而上。我的脸,腾地一下,有些红了。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啊!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傅君颜工作时候的样子了?我心中想着,又忍不住在这头偷偷看他。他工作的时候严肃而认真。刚刚季洁儿NG了三次,三次都是重复表演。可是他不是,他连续三次虽然是用同样的脚本,却运用了三种不同的表现方式。他所表演的每一次,看似相同,但每一次,都有创新和不同,一次比一次深入,每一回的表现都精彩的可圈可点。 我不禁想起,有人说,傅君颜,是可以演最古老的那种黑白无声电影的,不是因为他长得俊秀美丽,也不是因为他超然的气质。而是他浑身上下都是戏,不说话,你也可以看得懂他,却又真真看不懂他。捉摸不透的,入人心扉的,很是迷人。 我就这样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想想再呆久了被人发现了不好,我这样的穿着打扮,比来探班的更像是来刺探军情的。我自己想着也忍不住笑出声。再望了傅君颜一眼,转身,悄悄的越过人群,又偷溜了出去。 我一个人站在空茫的街道上,对面走来一个老妇人,她的腿脚好像有些不好,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可是却又脚踏实地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她手中提着一袋油条豆浆,步子有些急切,眼底却是平淡而满足的神色。我抬头看着渐渐明朗的天色,好似混沌初开,阳光缓缓的晕开在大地上。街灯虽然亮着,但在渐渐清明的天色中,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深呼一口气,心,也渐渐豁然开朗。 这时,手心却突然感觉到一抹温暖,我吓了一跳,赶忙要缩开手,却被一股力道紧紧从背后拉住手,我吓得抽了口气,抢匪?色魔?怪叔叔?心中千万个念头在翻滚,壮起胆子诧异的回过头,却竟然是对上了傅君颜温柔的目光。顿时,害怕,惊惧都烟消云散,手上也不再挣扎用力了。我有些迟钝地低头看着我们缠绕的双手,心里竟然有丝淡淡的满足,还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发现我了呢……他,追上来了呢…… “啊!你怎么来了?”我疑惑的开口,一双眼睛不由不主的瞪得大大的。 他好看的唇角扬了扬,也问我:“哎,你怎么来了”那语气,像是不巧遇见,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我被他明亮的眸子看得直发虚,想着不一会前,自己望着他微微扬起的颈脖心中粉红直冒,色心大涨。脸上有些发窘,自己竟然莫名的害羞了,双眼不停的躲闪。 他的大手包裹着我,暖呵呵的。牵着我的手走到我身边,微微侧着头看着我带着口罩帽子的样子,又是低声笑了笑。他的心情很是愉悦,用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手背,痒痒的,像是拂着我的心口。高高的鼻梁,精致的唇角,他轻轻开口,带着宠溺疼惜:“怎么眼睛有点红?是睡不着?还是有谁欺负我们家呆河豚了?”他的语气认真,眼神专注。 我望着他清澈明晰的眸子,像是被他看透了一样,我轻轻摇头,另一只手也抱上他的手臂,撒娇的说:“人家才没有被欺负。”说着,心虚的抬头嗔了他一眼。 “饿吗?”他没有深究,只是伸手隔着口罩摸了摸我的眼。 我摸摸肚子,连忙点头。 “走,我们去吃东西。”他笑了笑,又问我:“刚刚怎么一个劲的盯着那个婆婆看啊?” “我在想,老婆婆这么早就起来,是出门买早点给她的老伴吃吗?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早早的准备早餐呢?”说着我干脆拉下口罩,嘟着唇对傅君颜感叹道:“其实我没怎么吃过豆浆油条哎……” 他的步子顿了顿,深深的凝视着我,伸出一只手,把我头上的碎发拂开,才又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他拉着我绕过长巷,没有回酒店,也没有往平时我们去的街上走,而是弯弯曲曲的走了许多小道,在我疑惑渐重的时候,迎面看见了一排整齐的铺面,但都是关着门的。只是再往前一些的街角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店铺的外面,零散的摆着不多的木头桌子和板凳。搭好的推车上放着油锅和许多佐料,一个男人在油锅前忙活着,女人在一旁和面。一看,就是一对夫妻。吱吱的油声响起,我一愣,任着傅君颜把我拉到离推车最远的木桌前,他松开我的手,拉开板凳让我坐下的时候,我真是有些回不过神…… 然后我听他坐在我对面,姿态优雅,语气平和的说:“老板,两碗豆浆,四根油条。”心里有根玄被绷紧,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我就这么对着他发愣,身前的木头桌子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凹痕,年久下来,灰尘落在里面擦不干净,桌面也有些油乎乎的,老板娘走过来擦了许久,也不见怎么干净。 我几近痴傻的看了看桌子,又看着对面泰然安稳的傅君颜,心里突突地,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摆。老板娘不一会就把豆浆油条送上桌。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把一碗豆浆送到我桌前,又从一旁的塑料桶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先拆开,两双筷子互相刮了刮,确定没有木刺,才伸手递给我,我没接,看着他发呆。 他了然的笑了笑,把筷子横放在我碗上,自己低下头端起碗就着喝了一小口豆浆,才抬起头对我说:“很好喝,你试试。”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让我心口涌上一股酸。 路边摊总是有些脏的,他手中的白色瓷碗,甚至在边角上有一些磨损,一个小小的缺口,生硬的印在碗口上。我看着油腻腻的桌面,脚下磨损不平的板凳。可他的姿态优雅,气息温和,竟然是如沐春风的。我抬眼望他熬了一整夜却依旧明亮清透的眼,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他的头顶上,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伸出手死死的握住他的手,半响才有些哽咽的说:“你不必这样迁就我的,我只是随口说说……” 傅君颜啊,人人心中风光齐月的君颜公子。他工作一向认真负责,不是因为我,怎么会拍戏拍到一半就走了出来?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虽然做演员躲在剧组角落里吃饭盒的邋遢形象也是有的,可起码,傅君颜会坐在安静的角落,有整洁的椅子,干净的碗筷。这样的男人,根本的就是造物主的恩赐,他合该有最好的…… 更何况,傅君颜,他是有轻微洁癖的……可是,可是他为了我……我又看看这油乎乎的桌面,还有他纤长手指下有些破损的瓷碗,忍不住,又有些想哭了…… 他却是风轻云淡的夹起一根油条又吃了一口,平淡而又安静,看不出一丝不自在和勉强。他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扣了扣我的额头,温暖的笑着说:“呆河豚,胡思乱想什么?再不吃就凉了。”又笑了笑说:“真的很好吃,很地道。” 我点点头,压下所有情绪,也学着他端着瓷碗就着碗喝了一口,温热浓稠的豆香味温暖了我的味蕾,缓缓的,驱散了这个清晨淡淡的湿气。我的心口发胀,说不出的和暖温柔。 吃好了他起身到另一张桌子上取了纸巾,叠的平平整整的才递给我。我弯着眼睛笑,抹了抹嘴,走到他身边。两人在晨光中就这样并肩走着。 “傅君颜,你刚刚跟了我多久啊?” 他笑了笑,歪过头打量我一眼,又继续望着前面的路。我都快泄气了,他才说:“从你一进剧组我就看见你了,只有你躲在道具箱后面,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像个小贼,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怀好意的。” “我哪有不怀好意了!”我嘟起嘴,想起自己也有这样的念头,心虚了,手微微扬起,胡乱在空气里挥着拳头,辩驳道:“人家只是想去看看你!” “哦!”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原来是对我不怀好意了。” 我顿足,鼓着包子脸撇过头,无言了。 “你呦!”他好笑的帮我拉起快要掉下的帽子,又抬起起手腕看了看表,才拉起我的手说:“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安安该醒了。”我朝他点点头,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默默走着。 回去的时候,我总觉得,路变得那么短,那么短…… 终于,到了酒店的后门。他轻轻地放开我的手,对我点点头。我朝他摆摆手,走了几步,在旋梯的转角,我看见他在朝阳中凝视着我,脊梁挺得笔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丝丝倒影,美好的唇角微微抿着,神情安静柔软。 胸中有什么喷薄而出,我顿住步子,转身朝他狂奔而去,我近乎莽撞的,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反应极快的张开双臂,被我撞得胸膛一颤,却是没有移动半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暖透过衣服拂上我的脸,我依稀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手像安慰孩子一样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美好精致的下巴搁在我的肩上,我听他缓缓地和我说:“小爱,我很开心,你不快乐的时候,会来找我……”似乎他永远对于我都是清楚明澈的,我的心一颤,快乐的同时又有几分莫名的歉疚。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有些痒,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他却用了些力气,把我死死封在他怀里,又说:“顾宝贝,这次,我一眼,就看见你了。”我抬头,对上他眼底复杂的神色,他微微勾起唇,又拍了拍我,指着楼梯口说:“乖,回去吧,安安在等你。” 顿时,隐忍了好几次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我想,我怎么可以不爱这个如此包容爱护我的男人?他对我来说是暖的,他的双臂像是和天一样的,不自觉的,我就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真心爱安安的。他伸出手,在我们面前,是可以挡住所有的灾难困苦的,让我甘愿与他同生共死的。 我想起前世我的朋友问我,“宝贝,你想找个怎样的男人呢?”那时我已经失了爱情,孤苦一人,我黯然失色的说:“生命中要找的那个人,你该是一见他就知道的,因为遇见他就遇见安稳,看见希望。你爱的男人,该是有根基底蕴的。和他在一起,你不惧得失,只觉得人生蓬勃有力,满是希望苍穹。”至今我都记得,自己说这番话时,内心浓浓的失落。可是今天,我却想,我遇见了,遇见了这样一个给我希望和安稳,优秀美好的男子…… 我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拉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那样一双好看细长的手。我说,仰起头望进他的眼底,像是虔诚的祈祷,一字一句极认真的开口:“傅君颜,我和过去告别了。我,其实是个憨孩子。要是认真了,就会得痴病的。可是,我愿意为你得这样的病,我会爱你,很爱很爱你。请你一定不要,辜负我。” 然后,他的手,紧紧的回握了我。我朝他点点头,没等他说什么,终于红着脸,挂着一脸幸福的泪,转身跑开了。 第三十二章 到若帆姐房里的时候,顾小安还在睡,小肉团子肚子上耷着他的专用小被子,随着呼吸,小小的肚子一鼓一鼓,肉肉的小手伸在被子外面,五官细致可爱。小启已经醒了,依旧蹲在安安床头边懒懒的眯着眼睛,听见声音,眼皮耷了耷,朝我低低的汪了一声。 我走过去,坐在床头,弯□摸了摸它的头。又转头看熟睡的安安。 若帆姐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化妆镜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关心的问我:“你那急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说了句:“该是差不多了。”才问:“昨天安安夜里没闹吧?” “闹是没闹,这孩子是真乖。”她转过脸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安安,眼底多了几分真挚地疼爱,恍然有些像她母亲的眼神,她说:“昨天你没走多久,安安好像就醒了。我过了一会想上厕所才迷迷糊糊又起床。就看见他小小的身子乖乖的坐在我边上,也不叫醒我,就这样规规矩矩的睁着大眼睛,不哭又不闹。我说‘安安你怎么醒了啊?来,躺下来睡觉。’你猜他说什么?他好认真的和我说:‘姐姐不见了,等姐姐。’他才三岁吧?哪有这么乖的孩子?也还好他年纪小,一困就爱睡,没多久就坐着睡着了。” “离三岁还差一个月呢!”我摇摇头说道,低下头轻轻的抚摸安安细软的头发。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坚持要带着安安在身边的原因。他虽然小,但是终归因为车祸,小小的心里会有阴影,也会缺少安全感。这些虽然不会说出来,但他潜意识里,不论怎样都会有的。他是聪明的孩子,因为知晓我和傅君颜,还有爹地的真心疼爱,所以才能如此快乐。但多少,他还是个孩子,比别的孩子更加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一旁若帆姐转头看着安安的睡颜叹息说:“我看着又心疼又羡慕你,这样的孩子,我也想要啊!” 我听了有些好笑:“那你去生一个得了。” “找谁生?”她没好气的瞪我一眼,眼底有些惆怅:“现在这个年代,要找到一个人能让你愿意荣辱与共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她摇摇头叹息道:“你看我,我说我一路演的都是配角,可以前我演的那些配角可不能和现在的比,这部戏,我也算是第二女主角。可以前,我演的那些角色说难听点就是跑龙套的。我是从圈里的最底层一路爬上来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自己用廉价化妆品上妆,挤公车,有的时候被当小妹呼来喝去,有什么角色我都接,只想多出几次镜,让更多的人认识我。有一次一个剧组让我去演死人,我想那也好啊,只要能露脸,我什么都接。结果那导演让我背过身仆倒在地上,我一躺就是十六个小时,有时候还会被人踩到,回家的时候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后来,在电影播出的时候,我的脸从来都没有出镜过,在一大片尸体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那个时候,我真的后悔你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若帆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多,可是,我听着还是有些难过,想说什么,她却对我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也值了,你看我嫂子就是我介绍给我哥认识的,我哥的公司也越开越大,变相的我也有了靠山,慢慢的也受重视了。接这部戏的时候我剧本也没看,我一看主角是你和房町越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光是你们两的号召力,就是对着镜头傻笑人气都够了。果然,现在我们的戏虽然和对面剧组争的你死我活,但到底是算红了,我也托了你们的福。白筱这个人吧,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谁不是自私的?那天我出门还被一老大妈拉着再教育呢!告诉我女人不能那么坏什么的,我听着可高兴了,这就代表大家认识我了。像我们这样的,一路走来看过太多形形□的事,什么陪酒陪睡包养啊…或者是借着爱情的名义炒作利用啊…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假的…我们这行什么样的面孔都见过,演戏的时候,又总见到一些纯洁的要死的爱情。反差大的吓死人……” 她叹息一声,缓缓的说:“在故事里相信爱情,在现实里唾弃爱情,这就是我的生活。”似乎想起什么,她苦笑一声才又道:“小爱啊,别看我平时无所谓,其实我也想找一个人,他给我依靠,给我温暖,给我安稳。不需要免我受惊受苦,只要知道他是不会离开的,是会陪着我的。我就知足了,可是你看?我没有……”她的表情,迷茫而又哀愁…… 我一听,默然了,每个女子,其实求的,不过都是这么一点而已…… 这时身后却恰巧有了些小动静,我连忙转过身,顾小安挪挪小身子,睁开眼,见我转身低头正望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肉呼呼的小手揉揉眼睛,眨眨眼又看向我,伸出小手摇了摇。脸上的欣喜怎么也掩不住,小牙一嗤,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奶声奶气的喊:“姐姐!抱!” 小启也听见安安的声响,腾的一下爬起,哪里还有半点懒洋洋,生龙活虎的抖抖身子,热切地汪汪了两声,在床头边追着自己的尾巴高兴的打转,一副抽风的模样。我好笑的伸手把刚睡醒的顾小安搂进怀里,轻轻的戳了戳他可爱的小脸,笑着骂了声:“娇气包!”又用脚轻轻推了推兴奋的小启。 那头若帆姐也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走近揉了揉我怀里顾小安的头,顾小安嘟着小脸,抬头看了看我又看向若帆姐,朝着若帆姐糯糯的说:“谢谢怪姐姐照顾安安!” “真乖!”若帆姐忍不住弯□亲了安安一口。我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伸手给安安擦了擦脸。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安安喊她怪姐姐,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季洁儿近日的诸事不顺让她心情大好。 “瞧你的小气劲,以后找了男人还不装笼里啊?”她看我把安安搂的死紧,嗔了我一眼,随手把发梳扔在一边,呼了口气说:“好啦,我和你说那些,可不是找不快活的。一是我想找个人抒发情绪。二是咱们的戏也快收尾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说着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安安,伸手要捏他巴巴的小脸,我见状退了一步,小启活灵活现的越在我前头,护主的露出牙,呲牙咧嘴的汪了一声。惹的若帆姐手插做油壶状,指着她没好气的哈哈大笑。又嗔骂了我一声小气才说:“你回去开邮箱看看编剧发来的剧本吧,结局也写出来了……哎……编辑为了收视率,坑爹了啊……”她朝我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无语,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每日每夜的在剧组里,剧组赶着杀青,我夜里回去就连听安安拉琴的精神都没有,往往安置好安安就再没有力气,倒头就睡。所以更不要说给安安讲床头故事了,只好和安安打商量,说姐姐先欠着啊……小家伙乖巧的摇摇头,小手摸摸我的脸说:“姐姐累……一起睡觉觉。”我搂着他小小的身子,就会觉得幸福美好。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傅君颜了。一是他们组里也忙着把戏杀青。还有就是,我后来越想越娇羞,真的不好意思去见他,怕自己一看见他的脸,就会立马脸红成猴子屁股。心中是又恼又羞又激动,陷入某个漩涡,整个一焦躁不安。 这几天我往往睡不上几个小时,第二天凌晨又开始开工,连续好几天忙到没时间洗头。在镜头里看着是很好看的,可是我自己都有些恶心的不想碰了,又庆幸傅君颜这几天也忙,要不然会不会直接把我轰出去退货了。我工作之余满脑子的残念就是只想快点回酒店把头发给洗了。可怜的是当天有一幕是韩在俊拥抱白颜的戏,町越哥双手还没伸出来就嫌弃的退了一步,半点也不隐晦的问:“你的头发几天没洗了?” 我心里嘟嚷,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在这种时候尤其希望他和我客气一点,但还是蠕着唇小声的答:“三天。” 他伸出指头戳了戳我的发顶,又摸摸自己的头发说:“那还好,我四天没洗了。”我愕然,想摔本子不和他拍了!这都是一群怎样的原始人啊?啊! 傅君颜杀青的那天,我一知晓消息,就做好准备把屋子里安安和小启的东西一起打包好,顺便把两个小家伙也打包好了。他一忙完我就过去了,拉着顾小安的小手,身后跟着小启。很镇定的站在门前,我深呼一口气,手还没敲上房门,他就从里面一把把门拉开了。他倚在门边很诧异的望着我,挑了挑眉。 我知道他是想说,你有密码还敲门干吗啊?我默默的看着他傻笑,手一拱,把顾小安推在身前。小启跟着也兴奋了,刚要往前扑,我赶忙勒住小启的狗链,严禁它现在扑着傅君颜瞎嚎。低头对着它贼笑一个,它呜咽一声,眼神怨念。我选择无视。 顾小安背着小提琴,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瞅着傅君颜笑,带着孺慕的神情冲着傅君颜伸出自己的小手,粉嫩的小嘴开口说着我事先教好的话:“姐夫!安安来陪姐夫!” 傅君颜低头望着顾小安,轻轻拍拍他的头,蹲□子把他身后背着的小提琴取下来挎在一只手臂上,又单手抱起顾小安。这才又看了我一眼,倒是没拆穿我的小把戏,只是眼底的笑意也藏不住,对我点点头说:“进来吧!” 我强装镇定的拎着装着安安奶瓶的啵洛洛小书包也跟了进去,反手把门合上,却差点把小启关在门外,还好它钻的快……看见屋里傅君颜已经打包了一半的行李箱。有些羡慕嫉妒恨,我也想回家的说。 他把安安抱进屋里,抱着小人儿说了一会话。我也听不到,只看见顾小安在他怀里乖乖的点头,小脸上酒窝扬了又扬。没一会小启也跳上床,两个小家伙在床上翻来滚去,顾小安口里还喊:“我是小狗!我是小狗!”我很无语的望天,安安一会是啵洛洛,一会是小狗……我家开动物园的我…… 这时看着傅君颜半掩着房门走了出来。抱着手臂倚在门边凝视着我,深邃的眸子微微扬起,突然嘴角一弯道:“不躲我了?”语调轻快,带着玩味。 额……我这几天确实躲他了……可我还是嘴硬道:“才没有躲你,最近剧组忙着赶戏嘛……” “要不是忙着赶戏,没时间照顾安安,要把安安送来给我。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他似笑非笑的问我,那口气竟然有点哀怨和撒娇…… 额……撒娇!我好奇的偷偷抬起头瞅他,他竟朝我眨眨眼,眼底流光,绝魅动人。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嗷呜,受不鸟……傅君颜卖萌偶受不鸟…… 然后,我感觉他朝我靠近,我没动。他伸手抱住我,我也没反抗。脑里还回想着他刚刚的语气,一下下痒进我心口。 然后我听他说:“呆河豚,害羞了?”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我一囧,对自己深深不齿。到底是我想调戏他?还是他在调戏我? 我在他怀里僵化,他轻轻的笑了又笑,我感觉到他胸膛的振动。突然有些炸毛,伸出拳头轻轻给了他一拳:“笑!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害羞了不行啊!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羞了嘛!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嗯,呆河豚害羞了。”他极认真的点头附和,笑的更厉害,都笑出了声来。我没好气的从他怀里抬眼望他,嘟嘴想要反抗却正好触上他的唇角。两人皆是一愣,他突然止了笑,专注的低头看我,眼色深了深,微微低头又吻上我的唇,搂着我腰的手来回游移,这一次却更深入的探进我的衣服里。麻痒而直接的触碰让我一惊,我微微惊讶的张开唇,诧异的看他,他的眼底波光流动,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艳色华美。而他细滑温暖的舌头就这样溜了进来,顷刻间唇齿相依。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酥软了下去,温热的舌在唇齿间来回缠绕,像是嬉戏一般,温热的,缠绵的,暧昧的。他的手一路抚摸到我的胸前,轻轻的揉捏,他手掌的热度直袭我的心口,温度陡然升高,迷醉的,只觉得被沉沉缠绕,陷入其中。我一颤,整个人就要无力的往后倒去,他强有力的手臂却死死的拖住我。他轻轻一笑,呼吸也喷在我的脸上。微微放开我的唇,细碎的吻覆了上来。他极尽缠绵地吻上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尖。轻轻咬我的耳,在我耳边吹着气,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妖孽惑人,我听他说:“呆宝贝,抱着我。”我就痴痴的回应,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手终于搂上了他的腰。 他深深的眼垂头凝视着我的锁骨,突然低下头吻在我的脖子上细细的轻吻啃咬,却又不知为什么猛地喘着粗气停下来,我感觉到他浑身用力,身体隐隐的颤动。却不再吻我,只是伸手紧紧抱着我,却再没有其他动作,他贴着我的耳朵仿佛盟誓一般开口:“顾宝贝,我要是认真了,就会得痴病的。可是,我愿意为你得这样的病。我会爱你,很爱很爱你。请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一字一句,喃喃的像是带着罂粟香气,致命的,袭人的。他竟然,把我的话,记得一字不差……而他这又是,向我誓约吗? 我心中一动,吸了吸鼻子。半响,我才“嗯。”了一声,轻轻点头。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也是从没听过的娇媚缠绵。连忙捂住嘴嗷呜一声…… 他有些无奈的笑,用头在我颈间蹭了蹭,他的发拂过我耳,痒痒的,我听他说:“呆河豚,那是狼嚎……” 什么嘛……我傲娇的咬住他的耳朵。 却听他用哄孩子的口气说:“狼也好,狼这种动物,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期一会,一生只爱一次。” 我心里一暖,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他顾忌的往身后的房门看了看,无奈地轻声喝道:“呆宝贝,别惹火。”抱着我不许我再乱动,又叹息一声:“哎,这么早有孩子也不是很好……” 额,你真当安安是你生的哦……嗷呜…… 第三十三章 傅君颜带着两个小宝贝蛋走了,剧组还是那个剧组,只是回酒店的时候我每次走到酒店二层,看着楼道尽头的那间房间,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好,收工以后,我也可以回家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多陪陪顾小安,还有傅君颜。嗯,再加上小启吧…… 白颜受伤的这些日子,却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快乐的日子。韩在俊的爱护,还有他看她没有芥蒂,嫌弃,怜悯的眼神,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那个渐渐离自己遥远的上层社会,微弱的温暖之光。 只是她的快乐,似乎并没有多久。日子转眼就到了韩在俊和白筱的订婚宴。白颜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痛苦,她又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切希望快乐被抢走,她又要被抛弃,而她终将变得一分不剩,一文不值。 这个时候,阿莫站了出来,她摇醒了茫然失措却只是窝在角落抱着洋娃娃的白颜,她对着这个孤单无助的可怜孩子喊道:“去抢啊!抢回来啊!你以为王子那么容易能找到公主吗?如果公主掉进深不见底的枯井,王子又怎么能找到她?首先要公主自己不放弃,她愿意向上爬,向井口爬,王子才能看见她求助的手啊!你默默难过有什么用?你以为你的等待,你的沉默会给你希望吗?就算是会有机会的,可是,你觉得一个人15岁时再得到那个5岁时热爱的布娃娃,65岁的时终于有钱买25岁的时候热爱的那条裙子,又有什么意义?颜颜,去见你喜欢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把这些当成你青春里最后的任性。你看,你已经长大了,个头也这么高了。可是,哪怕最懵懂的青春年少,你也没任性过一次呢,去吧…就去任性一次吧…我心中的公主……” 白颜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韩在俊和白筱订婚的酒店。她出现的时候,司仪正在让订婚的两人对换订婚戒指。她的眼略过所有人,只是直直的看着那个西装笔挺,飞扬俊酷的男人,韩在俊。他的手上握着大红的绒盒,就这样侧过脸看她,不同与身旁对于她突然闯入的满座皆惊,他只是那样清冷的望着她,看不出一丝情绪。白颜的心颤了颤,她想起他当初回来的时候,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突兀的闯入,只为看他一眼。 她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朝他奔去,用尽全部的力气,执著而认真的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缓缓的伸出手,她说,声音微微颤抖:“请你和我走,请你带我走,请你,带我回家……” 韩在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莫测的垂目看向她,就在她一点点绝望的时候。白颜听见他清亮而沉稳的说“好!”然后什么声音清脆的落在冰凉的地砖上,她的手被握住,那个人的气息冰冷的,她却觉得温暖。她垂着的眼看见脚边滚落的红色绒盒,里面的戒指,也应声翻落了出来。她抬眼看他握着她的手对着她扬起一抹笑,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彷徨的听他叹息道:“你终于来了……”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子墨,他搂住哭的泪眼婆娑的白筱,一句句的在身后指责道:“在俊你疯了,你的未婚妻在这里,你怎么拉那个扫把星的手!你清醒一点,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订婚戒指捡起来!你疯了吗?” 韩在俊嘴角的笑微微扬起,这一次,却是冷的。他安抚的望着眼底划过一丝悲伤的白颜,把她拉近身边,交握着的手,也没有放开。冷冷的道:“子墨。是你和伯父疯了,韩家的儿子要娶白家的女儿。颜颜才是白家的女儿,你护了十几年的,是别人的妹妹。而你欺辱了十几年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子墨,你才应该清醒一点。”说着他望向满座的宾客,朗声说道:“各位,在俊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把白家的女儿白颜娶做妻子。从今以往,她是我韩家的人,我韩在俊的妻子。” 白颜愣在当场,却听韩在俊缓缓的开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白家的小女儿变成什么样子了?有那样偏执的哥哥宠着,那样疼爱她的父母。她是不是变得有些骄纵?是不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是不是,还是那么喜欢洋娃娃?又或许,是不是胆子变大了一些?还是像以前一样,会乖乖的又偷偷的坐在我身后听我弹钢琴?我设想过千万遍,却从没想过再见你是那样的情景。我再见到的白颜是封闭的,胆怯的,畏惧而又恐慌的,又是坚强而又执著的。但,却也是最让我心疼的。白颜,从小我就知道,我是要娶你做妻子的。颜颜,我一直等你突破自己的壳来找我,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来留我了。颜颜,命运在你自己手里。你看,我也在你手里。” 白颜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些懵懂的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另一只一直拿着背包的手松了松,背包落在地上,她第一次没有在意里面的洋娃娃,只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去触摸他们交握的双手,那一双眼睛轻灵干净,嘴里小声的喃喃重复道:“你,在我手里……”说着,泪水滑落了下来,却是笑了,那笑,如冬日极地纯白圣洁的雪莲,美的不可方物。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白筱突然疯了一样推开搂着她的白子墨,猛的跑上前捡起白颜落在地上的背包就往酒店后门疯狂跑去。白筱的速度太快,撞上了白颜的脚踝。白颜诧异的低下头,目光先是望向突然空当的脚边,再抬起脸时,也不顾一切的挥开韩在俊的手,追着白筱跑去。 酒店的后花园里有巨大的湖泊,湖水很深,底下是厚重的淤泥。白筱一路跑着一路拉开那破旧的背包,终于,把背包丢弃在地上。单手拿出一个半旧的娃娃讽刺一笑,这时,她已经站在了湖边,登上湖面上的一条无人小船,握着娃娃的手高高举起,扬在湖面上,转过脸,满是挑衅的望向朝她跑来的白颜。白颜停在她不远处,重重的喘着气,一动不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手上扬起的娃娃。金黄的长发,乌亮眠长的睫毛,蔚蓝的眼睛,洗的已经发白的粉色长裙。白颜的脸色很冷,她几近肃穆的神情淡淡的转向桀骜而笑的白筱,一字字的对她喊道:“还给我!”仅仅三个字,却清晰透骨。 “还给你可以啊,你也上船,我们单独谈。”白筱一笑,恨意在眼底划过。 白颜的手心微微一颤,却还是朝小船走去,她们彼此对视,都是不相容的神色。白筱站在船头,白颜站在船尾。白筱微微一笑,弯身发动小船,不一会,船就停泊在了湖中央。 身后跟来的众人也被惊了再惊,见事件的两位主角,才一眨眼功夫就双双站在了湖泊中央的小船上。 韩在俊微微凝眉,望着白颜紧绷的背影,知道她是在掩盖慌张。又看向白筱手中半悬在空中的洋娃娃,更是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身后跟在的白家父子。手中忙按下一串电话号码,转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站在船尾的白颜。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却在下一瞬看见白颜不顾一切的扑上前,要去抢白筱手里的洋娃娃。电光火石,两人竟同时摔进湖里。白筱惨叫一声,手一松。洋娃娃就这样落入湖里,轻轻的,摇啊摇,却依旧是不知变故,纯真无邪的表情。白筱剧烈的咳嗽,在水中猛力的拍打,浮浮沉沉。白子墨疾步跑上前,跃入湖中,极速的向白筱游去,越过离自己更近的白颜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顿了顿,却在听见白筱的呼救声之后,再也不做多想,越过白颜朝白筱游去。 白颜在落水的那一刻,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六岁以来,她最惧怕的,便是水,他们都说水是温和的,可她从不觉得。她只觉得无论它的表象多么温柔,只一瞬,就能变成滔天的巨浪洪流淹没她,淹没她的所有所有……当她几经沉浮,再次看见那个飘在水面上的洋娃娃,只是衣裙旧了一些,其他的,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它似乎不知变故,永远安稳泰然,永远是那副快乐的表情。 然后,白子墨未看她的挣扎,直接越过了她,游向远处。她又远远的看见似乎是她的父亲拦住要下水救她的韩在俊,他们在纠缠,一个阻拦,一个抗拒,她听不见他们在争辩什么,她也不想再知道了,她真的再也没有奢求了。到底是怎样的罪孽,会让自己的至亲都希望她消失?无数次,她总希望父兄可以消气,总觉得有一天他们是会原谅她,并且如以前一样爱着她的。但如今她终于真正的知道,她真的真的,是白家的弃儿了。 白颜就这么突然累了,她放弃了挣扎,美丽的眸子睁着,被遗弃的悲伤哀愁,还有被人所爱的快乐,那样复杂而深邃的眼神,就这样毫不隐晦的出现在这个轻灵女孩眼中,在湖水中格外清晰明澈。却在最后一刻,所有的情绪淹没在眼底,只剩下如深湖的死寂,抹不开的绝望与失望也最终流于空洞。她费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水面漂浮的娃娃,挂着一抹淡笑,白颜终于就这样任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她的长发在水中披散开来,像华丽的黑色海藻。细弱而窈窕的身体在水中隐现,她就这样缓缓的,缓缓的下沉,像午夜睁眼不眠的精灵,将要永远以这样绝美的姿态沉睡入湖底。 白子墨慌了,当他把白筱抱上船,再往湖里看,却看见白颜放弃求生,就那样缓缓下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好好看过她一眼。她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妹妹,而是摧毁他幸福,让他失去母亲的罪魁祸首。她真的是很不走运的孩子,当他和父亲那时醒来,看见的是好好的她和已经死去的母亲。他们丝毫不了解将要失去她的痛苦,只知道是她害死了母亲。假如她那时不是好好的,她也生病,也奄奄一息。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白子墨终于看向她,当他看清她绝望的脸,他才惊觉他们的眉眼是如此的相似。而她就那样放弃挣扎的任自己缓缓下沉,他亲眼目睹她沉入水中,明眸睁着,一滴晶莹地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又很快的融于湖水。明明白颜已经在水中,他却看得那么清楚。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竟然像要冻住一样,他有些慌乱的低头看怀里的白筱,却见她扬起的了一抹诡异而毒辣的微笑。完全不似他往日疼爱的妹妹。他一怔,再看那已经寻不到白颜身影的湖面,竟然觉得痛彻心扉了。 韩在俊终于放开手,留下一句“我去救她。”便转身跃入湖中。白父苍老的脸已经满脸是泪,当他看见白颜落入水中,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感受到那抹似曾相识的痛楚,他甚至想起亡妻的脸,她那样哀怨的对着自己默默流泪。那是他的女儿,那才是他的女儿啊……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疯狂的喊着。当他被韩在俊拦住无法去救她时,当他听韩在俊一遍遍问他“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吗?还记得吗?”他竟然像疯了一样的觉得痛苦和愧疚。 韩在俊搂着白颜上岸的时候,她就像是暗夜熟睡的精灵静静的倒在他怀里,没有声息,没有言语,仿佛永远不想醒来。 韩在俊在经过白父身边时,轻蔑的看了白父一眼。又看向已经靠岸的小船,白子墨破天荒的没有照顾白筱,,而是自己一个人端坐在船头,表情迷惘。他周身冰冷的气息渐甚,他在水里救起白颜的时候几乎要疯掉,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她会放弃挣扎,当他再三确认她只是晕过去之后,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可心中的愤怒,却终于不愿意再隐忍,他开口道:“要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怕水的人就那样生生停止挣扎。也好,这么多年,颜颜终于对你们失望了。”又低头看着白颜在最后一刻手心还死死拽住的洋娃娃。伸手把洋娃娃取下来,冷冷的说:“我后来,才发现颜颜有抱着洋娃娃说心里话的习惯,为了知道她想什么,我趁她不注意在里面偷偷装了录音器,现在在水里掉了一圈,听不听得到,就看你们运气了。” 他讽刺的勾起唇角,不屑的把洋娃娃扔在地上,洋娃娃在落地一击后发出声响,细细一听,竟然是白颜的声音。韩在俊眼底有一丝波动,但还是毫不迟疑的抱着晕过去的白颜,快步离去。 洋娃娃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细弱的女声好听而温柔,却带着淡淡的哀愁。在场的人只听见那个女孩说: “妈妈,什么时候爸爸和哥哥才会不生颜颜气?” “妈妈,哥哥这次又帮了白筱……”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我做坏事了,所以,我的手断了。只有在俊哥哥照顾我,还好有在俊哥哥照顾我…在俊哥哥回来了,他会不会也觉得我是扫把星呢?妈妈,爸爸和哥哥是不是会偷偷的看我,偷偷的关心我呢?是不是,只是颜颜不知道而已,爸爸和哥哥其实是要我的……” “妈妈,在俊哥哥也要被白筱抢走了。颜颜,好像什么都要没有了…… “妈妈,他们都不要我了吧……” “妈妈,我去把在俊哥哥抢回来好不好?可是,那样我就真的做不了白家的女儿了是不是?他们会生气的,又会恨我的…可是,这么多年,只有在俊哥哥喊我颜颜……我好想好想颜颜…” “妈妈,阿莫问我,如果我老了,人生哪一段时间最快乐?我说,是六岁之前的所有日子。那个时候,日子是无忧无虑的,最痛苦的,也只是钢琴测验还有考试。那个时候,哥哥疼我,喜欢围着我。爸爸会在每天回家抱起我亲亲我。还有妈妈,妈妈会抱着我在大树底下乘凉。在俊哥哥弹琴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那个时候,我只会因为妈妈不让我再吃糖所以好想长大,觉得痛苦。可是现在回想,那个痛苦不过那么渺小。六岁之前的日子,我是白家的女儿,白家人见人爱的小公主颜颜……”之后,娃娃里传来的沙沙的哭泣声。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却突然传来男人压抑的哭声。白父体力不支的摔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白子墨望着草地上的娃娃痛哭失声,一个大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人群里不断传出叹息,终于有老一辈开口说:“终是委屈了那个孩子了……” 白颜被韩在俊送进了医院,落水后白颜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再醒来时,她的眼神清明纯净,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点点哀愁。令人奇怪的是,白颜醒来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了关于自己身世的一切,她的父亲哥哥,她一点也不记得。并且她清晰的说,‘我是弃儿,没有亲人。’韩在俊与阿莫相对无言,却有志一同的保持了沉默。什么真相事实都不重要,他们只要白颜快乐。医生说,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有的人,会选择性的去忘记…… 几个月后,白颜与韩在俊结婚。那一天,白父与白子墨也来了。只是,白颜已经再也不认识他们了。她干净的笑着,像对所有人一样对他们点点头,就再也不相对了。婚礼之后,白颜与韩在俊去了美国,不久阿莫也在韩在俊的帮助下跟着去了美国。而白家的这两个男人,当终于懂得了自己的亏欠,却再也无处可还了,只剩下一辈子的歉疚。 最后一幕,白筱落魄的在街口等着白子墨,终于见到他的身影,追着喊:“哥!”白子墨顿住步子,淡声说:“我不是你的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今日,附送小剧场。 小剧场: 一日,顾宝贝心血来潮,大吼一声:“今天我做饭!” 傅君颜与顾小安对视一眼,默默无声。 顾宝贝见状,鼓着腮帮子叉着腰吼:“今天我做饭!” 顾小安小身子一抖,扭着小手,咧着嘴狂点头,只是那笑容啊,僵的像个包子,但是激动的顾河豚同学,完全没有注意,而是转头期盼的看向傅君颜,傅君颜看着她,伸手别起她落在额边的长发说:“小心点。” 于是,顾河豚同学冲满激情的进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呯嘭声,一旁窝着睡觉的小启,惊吓的抖了抖身子,委屈的汪了一声。顾小安立马耷拉下小脸,拉着傅君颜的衣袖,小声喊:“姐夫……姐夫……” 傅君颜拍拍他的小脸,呼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终于,噪音停止,顾河豚同学满脸兴奋的端着四盘菜上来了。 她笑得两眼眯眯道:“吃啊!你们吃啊!”说着还殷勤的递上碗筷。 傅君颜接过,先把安安的碗筷挪开,把半瓶牛奶摆在安安面前,对上顾河豚疑惑的目光道:“你先看着他把牛奶喝掉。”又转头暗暗对着安安眨眼,嘴上严肃的说:“不可以浪费,知不知道?” 说完,朝顾河豚同学温润一笑,帅先夹起一根炒土豆,嚼了嚼。 “好吃吗?” “嗯。” “那多吃一点!” “嗯。” “顾小安你快点喝奶嘛!姐姐做的菜好好吃的哦!上次你都抢不过他,都没吃到多少呢!安安,!快点!”顾河豚在空中挥着小拳头,眉飞色舞的说。 顾小安耷拉着眼睛,抱着奶瓶,不停的允着奶嘴,小脸一鼓一鼓。 叮叮叮!顾宝贝刚要下筷,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顾河豚同学吐了口气放下筷子,从包里掏了半天找出电话,狐疑的看着屏幕说:“咦,怎么是舒爽!”接起,数分钟后,某河豚举着手机,一脸惋惜的抽抽鼻子的说:“舒爽让我陪她吃饭,有些事要和我说。那今天你们吃吧!要多吃点哦!好可惜……我的好手艺啊……” “嗯。”傅君颜眉眼稍抬,点头,状似意犹未尽的又夹了一口肉片,柔声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房门合上,傅君颜依旧面不该死的的伸出筷子夹了一口丝瓜。顾小安终于吐出奶嘴,一脸苦相(ˇ?ˇ)望着傅君颜,扁成一颗小苦瓜的悲惨模样,望毒药一样望着桌上的菜,又往往正嚼着的傅君颜。 担心的小声喊:“姐夫!” 傅君颜笑笑,夹起最后那道盐焗虾肉。入口,半响,转头望着顾小安感叹道:“不能再让你姐姐做饭了啊……甜死了……” 说着放下筷子,拍拍安安的小脑袋,从容起身,从橱柜里,拿出垃圾袋一点点把桌上的四道菜倒进去。接着,环顾一眼如风卷残云般一塌糊涂的厨房,勉强找出一个好锅,这才给安安做了一碗肉丝面。而他自己淡定从容的喝了两大杯水,开始洗碗,修煤气灶,刷锅,并且,一夜无食欲。 顾小安吃完面,趴在小启身上,两个小家伙都仰着脑袋盯着傅君颜。后来无聊了,顾小安抓来傅君颜的手机翻着玩,不小心翻开已发信息,小家伙自然不认得,但如果顾河豚在,她就可以看见,那已发信息的第一条上闪亮亮的名字是,舒爽! 几日后,顾河豚同学再次隐身潜水,发现常逛的帖吧里挂着一页热帖,内容是下厨与容貌保养问题。看后,顾河豚抚着胸口,赶紧跑去敷了一张面膜。 再几日后,顾河豚在沙发上捡到一本杂志,无聊的一页页翻下去,某文章标题赫然是:“油烟对皮肤的危害。” 几日忧心忡忡,良久思虑后,某河豚在饭桌上非常惆怅惋惜的说:“傅君颜啊!呵!你做的饭真好吃哈!我一辈子也吃不腻!那以后我就不做饭了哈!安安,!不要想念姐姐做的菜哦!”说着,偷偷瞅一眼自己的手提包,想着明天顺出去把杂志扔掉,千万千万不要让傅君颜看见…… 说些闲话: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装在水泥壳子里的人,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 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皱眉,独自吞噬着寂寞。 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努力不一定有回报,善良不一定有人爱你,真实不一定讨喜,正义不一定会得到声张,小人也常常得势。 那个时候就想,我们都没有力量去报复,我们都很微小。 我们只需要爱,很多很多的爱,然后灾难会过去,温暖会回来。 而那些温暖,比如阿莫,比如傅君颜,比如二货河豚。 你们,找到了生命中的依靠了吗? 第三十四章 白颜落水的那一场落水戏,我拍了十几个小时。相比与若帆姐在水里悲苦的扑腾几下,几位男同志动作矫健好看的来个英雄救美,最惨的却是我。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溺水还会有好看的,但无疑导演明确的这样要求,并且严格督促我。我在心中圈圈叉叉,但行动上却很敬业。 导演的对画面的要求近乎苛刻,首先要我缓缓的从湖面下沉到水底,在这个过程中,眼睛还要是一直保持睁开的,并且要有一系列的眼神变化,来展现白颜复杂的心理活动。姿态也要唯美好看,最重要的是那一滴泪水,要真实的看到水中的白颜,泪水缓缓滑落,晶莹剔透。 舒爽其实在这一场是没有戏的,可以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的。但是她却很有义气的没有离开,坐在一边照顾大家,发发毯子,倒倒热水。主要是我,经纪人不在身边,也没有自己的助理。这样一忙,就显得比较负担,再加上几个小时不间断地在水里泡来泡去,眼眶发红,皮肤也有些发皱,人更是累到虚脱。这个时候,舒爽一直在身边帮我,也头一回没和我呛声。最后这场戏终于成功完成的时候,我是真的完全被町越哥捞回岸上的,全身乏力,晕倒都不用演了。 工作人员在听见导演喊:“ok!”时,全体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来鼓掌。 之后,一个二个探在导演的监视机里看回放,听着他们的啧啧称赞,我既骄傲又疲惫,披着毯子却是被舒爽扶着快步往更衣室里走。 之后拍躺在病床上的戏,我就直接睡过去了。舒爽和町越演了一通,我却久久躺在那里默默没有反应,最后在众人的期盼中翻了个身,还打了小呼噜……后来导演说,‘这个NG画面要作为花絮中的存在公布在网上,给广大支持我们的观众朋友作为福利。’为此,我悔不当初…… 剧组杀青,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舒爽仍改不了吐槽,在饭桌上问我:“顾宝贝,你从这部戏开头一直到结束,都喊要使坏,要使坏!可我看你演的这个白颜怎么坏的那么不明显啊?一直在受欺负。”我垂眸,转头默默看向斜对面吃着粉条的编剧。编剧无言,粉条还没咽下去,就低头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莫名的呛得直咳嗽。 导演拿我和房町越打趣,他说:“小爱啊,你和町越合作的第一部戏,相爱了。这第二部戏,结婚了。下一部,是不是要生子了啊?”我一听,见町越哥一脸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态,呛的咳倒在若帆姐身上,半天无言以对。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开始埋头苦吃。 天可怜见!本人和町越哥哪次在戏里相爱不是遭罪?什么割腕的,滚楼梯的,投湖的,忒悲情了。我不要了……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我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学着安安,打开门后,对着房里大喊一声:“我回来了!”一声,两声,三声……可是,老半天却没有人理我。 不是没人吧?我头顶飘过一串黑线,无语的呼了口气,弯着身子自己把行李搬放在过道口,合上门,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这才一间一间在房间里找傅君颜和安安。结果,家里真的没人!连小启都没有!我无语望天,我原本是想给他们惊喜,所以才没有提前打电话给傅君颜,结果,把自己惊吓了。嗷呜…… 大包小包就这样扔在了进门的过道里,我个像软体动物一样没精打采的趴回自己的大床上,抱着枕头顾影自怜的呼呼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傅君颜的声音,他很轻很轻的说:“乖,不要吵姐姐。”有些警醒,我迷迷瞪瞪的微微睁眼,恍惚看见傅君颜把正往我身上爬的顾小安拉下床。又翻个身,闭眼睡了过去。 起先是鼻子痒痒的,然后是脸上也痒痒的,不戳人,但是,不舒服。什么东西啊!我不高兴的眯开眼,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缩了缩鼻子,痒痒的,热热的。手一挥,脸上的不明物体斜线坠地,接着传来一声凄惨的:“汪汪汪!” 我伸手摸了摸脸,然后,一根狗毛从我额头上掉在我身前。我僵硬着转头,望向摔在床脚,四脚朝天,眼神哀怨的小启,很有脾气的大喊:“狗!谁给你胆子爬在我脸上的!”说着手指夹着狗毛,打着赤脚跳下床,蹭蹭蹭往外走,鼓着包子脸,始终把夹着“证物”狗毛的手举在身前。 这头安安听见声响,也蹭蹭蹭跑出来,半点不受我怒火的影响,一脸雀跃,一把抱住我的腿甜甜的喊:“姐姐,姐姐,哇!姐姐终于醒了哦!启启好厉害……”!!!!!!! 什么叫,启启很厉害?难道,某人故意放狗喊我起床?! 我眼角抽了抽,望向从厨房走来的傅君颜,他手上拿着碗筷,朝我微微扬唇一笑,把碗筷放在餐桌上,这才走过来揉揉我的发,轻声问:“醒了?”我点点头,鼓着包子脸,嫌弃的指了指脚边的顾小安,他会意,弯身把安安从我腿边拉开,抱了起来。顾小安在他怀里笑的小眼眯眯的望向我,又抬头望了望傅君颜,突然贼兮兮的笑起来,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指着我的头发喊:“毛!毛毛!”然后,小手掩着嘴趴在傅君颜肩上咯咯的笑。 我囧,伸手胡乱的在头上抹,傅君颜低声笑了笑,拉下我的手,又从我头上拎出两根狗毛。我哀怨的看着狗毛再望向他,又恼又委屈道:“傅君颜!你看连小启都欺负我……”说着,一脸哭相…… “我帮你罚它。”傅君颜温声哄着我,揉揉我的发,但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又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睡久了会头痛。快去洗把脸,我和安安等你吃饭。” “汪!”身后的小启绵绵地吠了一声。我转身走向洗手间的时候,没好气的朝它做了个鬼脸,心想,不给你吃饭,哼! 可是最后,傅君颜米有罚小启……很久以后我问他:“傅君颜,你记得上次小启爬我头上,你说过要罚它的事吗?” 他侧过脸望着我问:“是吗?”然后点点头说:“那现在罚吧……” 我那时看着小启,哪里还会记仇,只好做宽容大度状,摆摆手说:“算了,我很善良。好女不和狗斗!” 回家的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外出。我像养猪一样养自己,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傅君颜似乎也很热衷于这项事业,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和安安做好吃的。我不知道如果外人看见君颜公子洗手作羹汤的贤惠样子,内心会不会幻灭…… 我问他:“再这样吃下去,我会不会变成猪啊?” 他很淡定的摇摇头说:“不会。” 我说:“为什么啊?” 他答:“你是河豚……”于是几天之后,我揪揪安安圆了一些的小脸,再戳戳自己的脸,又开始节制。 真正走进傅君颜的生活,你会发现,他其实特别的忙,也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可是,如果不看他桌上那不停运转的传真机。你根本只会觉得,这只是娴静夜读书的俊俏读书郎。我想,傅君颜能被称作公子,应该不光是因为他的好相貌,而是因为,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从容,不急不缓,只是始终淡淡温和的表情,不惊也不喜。 有几天,我看他的一台电脑始终开着美股的走势图,好奇的问:“你买股票了啊?” 他摇摇头,指着屏幕上一个单独开着走势图的股票说:“我有一些这个股票的原始股。”哦……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探头看了眼盘面,小声嘀咕:“傅君颜,全线飘红,涨停板呢!” 他淡淡扫了一眼说:“那就涨了吧……”我摸摸鼻子,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诧异的发现那个股票被打成ST问题股,被证监会停牌调查。我懊恼的歪头问他:“那个股票,要是查出问题,被取消掉,变没有了可怎么办啊?” “嗯?”他竟然笑了笑,安慰的摸摸我的头,“那就没有了吧……” 结果,我的乌鸦嘴竟然中了!最后那个公司被查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公司宣布破产,股票也就随之GAME OVER了。我想着想着都万般忧郁,那是钱啊!原始股得值多少钱啊…… 可傅君颜却只是亲亲我说:“呆宝贝,放心,我们有饭吃……” 傅君颜有的时候会熬夜,关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常常弄到凌晨才睡。我有时会走贤妻良母路线,走进屋里替他披件衣服,或者是泡杯温茶放在他的案角,然后悄声退开。 我也不知道他都在谈些什么,他谈公事的时候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又带着那么些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棉里藏刀,不好忽悠。只是有一次,我也唯独见过一次,他好像生气了,他的表情特别冷,说话的语气又是那么的温和,浑身的气息完全不同于平素。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隐排斥他那时的样子。 在我心里,傅君颜只是温暖可依的,永远都是最温柔好看的样子……比如,他永远都有办法,抽出时间陪安安,陪我,照顾我们,无微不至。 我有些心疼他,问他:“忙吗?要不我来做饭吧。” 他摇摇头说不忙,转身关上书房的门,把我搂在怀里,一脸坏笑的说:“不看,就不忙了。”那语气,像个调皮的孩子。 我和傅君颜是有默契的,并不是故意要藏着恋情,但也不是巴望着别人知道。有的时候,我们会很自然,去保护我们的爱情,不受到外界的风雨打扰。至于到底要怎么样下去,我相信我的男人,他会告诉我,牵着我一直走下去。 平常如果我和傅君颜都在家,由于是公众人物,虽然小区安保很好,也相对有私密性,但我们还是一般天没大亮就牵着小启出去逛,这样比较自在一些。 所以他熬夜的日子,我就会自己一个人五六点的时候带着小启出去走几圈,当然我很严厉的对小启训话,它要是再敢爬我脸上,我会扒光它的毛!只是,它听没听懂我是不管的…… 顾小安有一次起的早也和我一起去溜小启。两岁多的孩子,好奇心极重,碰上什么都要问。他摇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我:“姐姐,我们去干吗呀?”我答:“遛狗。”小家伙心领神会,很认真的点点头。回家的时候,傅君颜已经醒了,一脸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着我身后一蹦一跳的顾小安,朝他招招手带着夸奖的口气问:“安安今天起的真早,干什么去了?” 安安小胸脯一挺,很骄傲的答:“溜姐姐!”…… 我…… 饶是傅君颜那样淡然的人也没忍住,哑声别过头去笑了起来。我在小家伙身后默然无语,无可奈何。 嘴一撇,埋着头直往傅君颜怀里冲,他伸出一只手搂住我,好笑的拉拉我的耳垂。我撒娇的在他怀里扭了扭,一边嘟囔着抱怨:“反了天了啦!”说着,自己却也觉得好笑,终于没出息地笑出声来。 傅君颜抱我在怀里揉揉我的发,轻声说:“呆河豚,你要这么想,两个小家伙学会了欺负你,马上就能学会保护你了。”我无视他的歪理,嗔了他一眼。他宠溺的点点我的鼻头,没有说话。却又抬首看向安安,他朝安安温和的伸出手,顾小安打量着我们俩,见傅君颜伸出的手,满是期盼的小脸亮了亮,肉肉的小手覆上去,形成鲜明而温馨的对比。顾小安可爱的扬着酒窝,糯糯的喊了一声“姐夫……”也扑进他怀里。三个人就这样搂在一起,温温暖暖的。 傅君颜是宽容的,但他并不纵容。他很平和的低头和安安说话,像是对待成人一样,按照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告诉他,甚至是用商量的口吻告诉安安,安安说错了话,溜字不是这么用的。顾小安原本就是聪明的孩子,大眼睛乌溜溜一转,很快就理解了。他朝傅君颜乖巧的腆腆脸,那眼神满是依恋和信赖。又转过头拉拉我的手指,大声纠正道:“刚刚是姐姐带安安去遛启启了。”我忍不住扬唇微笑,在傅君颜怀里,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 接连几天的阴雨天气后,太阳终于出来了。这一天,我和傅君颜翻出家里的被子、枕头、床单,拖进浴缸里洗。我一边笑一边跳,像个傻子一样念叨:“太好喽!这样我们晚上就都能闻到太阳的味道了!”傅君颜嘴上笑我:“呆河豚。”眼底却是真挚的温暖笑意。 顾小安同学乖乖的带着小启在另一间房间里刻苦练琴,而我和傅君颜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另一边互相帮着卷起对方的衣袖。 力气活是该男人干的。所以,我在浴室里放好温水,在一旁像个地主婆一样看着傅君颜一个人,一趟趟把比较重的几床棉被抱进来,丢进浴缸里。 然后,我们俩就这样提着裤脚,卷着衣袖踏进大大的浴缸里。有些滑,有些软,很好玩,也很温暖。 被子踩着踩着,浴缸里的白色的泡沫也越来越多,脚底也愈发的滑滑暖暖,我好几次站不稳,傅君颜都会及时的伸手扶住我,我就仰着头任他拉着我,朝他傻笑。 后来玩心渐起,我故意装做要滑到的样子,他又伸手来扶我,我却作势抓起一把泡沫抹在他脸上发上,看着他柔软的发沾上成片的泡沫变成白色,脸上也零星的挂着一些。他满脸触不及防的错愕样子,竟然可爱的不得了。我指着他的脸毫无顾忌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捂着肚子没节操的哈哈傻笑起来。 所谓乐极生悲,我笑得前俯后仰,脚下一滑,这回却是真的站不稳了,傅君颜却傻乎乎的不怕上当的又伸手来拉我,可是这回他自己也有些重心不稳。于是,我们双双倒在浴缸里,就这样白白的泡沫沾了一身。这会不光是他,我的头上脸上,也沾满了白色的泡沫,顷刻间,浴缸里就多出两个雪人。 傅君颜在摔倒的那一瞬间,极快地伸出手护在我的后脑勺上。现在确认我没有事,还在闷声傻笑,这才收回手,手缩回一半却又再次伸过来揪揪我的鼻子,我鼓着包子脸闪躲的扭了扭。 他眼角微微扬起,眼底流光璀璨,美好到天地绚烂,我傻傻的看着他,只觉得再也不愿移开眼去。他吸了口气,才匐在我身上微微抬起头,伸出指头戳了戳我的额头,绝美的嘴角扬起,无奈又好笑的说:“你呦……” 我噤声,几近痴迷的望着他……就这样,我们维持着相拥的姿势,被圈在软绵绵的棉被和泡沫里。他看我的眼神渐渐专注而认真,表情是那样的迷人。我以为他是要亲我了,不舍而害羞的怯怯闭上眼。可他的手却抚上我的发,贴近我的脸,含着我的耳垂,无限温柔地说:“你看,我们会白头偕老……” 那时太快乐,所以我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成了我后来那些日子里,全部的希望与信念。 第三十五章 《黑色灰姑娘》播映大结局这天,我和傅君颜坐在沙发上很耐心的等着。很多艺人都说,从来不看自己演的戏,因为那样会觉得很别扭。可是我和傅君颜却都不是这样的。我很高兴的问傅君颜:“是不是因为看到镜头里的自己觉得很幸福,很美好。”很臭屁…… 他摸摸我的头说:“是因为可以找到自己演技哪里有问题。”我默然,我是俗人! 整部戏看下来,傅君颜一直心疼的用手抚摸我的眼睛,那个绝美的溺水画面,他看过只是问:“拍了多久?” 我比了个指头,他点点头,眉宇微微蹙起,低垂着眼睑。我感觉到他的心疼,覆上他的手背,心里有些暖,释然的说:“刚开始拍的时候,想象着出片以后的画面,干劲十足。可是几个小时以后,心里就开始不耐烦,心想溺水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再后来,觉得都拍了十个钟头了再搞不定我就真的要疯了,又产生了我就不信我演不好的犟劲。现在,看见完成的画面,拍的我这么美,原来溺水真的可以很好看。我也就觉得很值得啊!傅君颜,你看了不觉得骄傲吗?” “嗯。”他应了一声,一直到片子结束,都没有再说话。 不想让他一直这么为我心疼,虽然他这样默然的疼惜让我觉得是很幸福的,自己是有所依的。我想想推了推傅君颜,往他身边靠近,贴着他的手臂问:“傅君颜,所谓《黑色灰姑娘》,不就是女主灰姑娘应该邪恶一点吗?我一直等着编剧给我做恶人的机会,使坏的机会。也一直囔囔着白颜要狼变。可是,从头到尾我没感觉到白颜怎么报复了!而最后,白家父子,还有白筱,又受到了什么惩罚?这到底黑在了哪里啊?”这是我纠结已久的问题,若帆姐大喊坑爹是最后一集编剧让她的恶人之名坐实了,我大喊坑爹是我真的就没有很愉悦的耍狠过一次…… “不明白?”傅君颜微微侧过头问我,他的脸和我靠的很近,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细腻而干净的皮肤。 我点头,期盼的看向他。 “你不明白也是对的。”他目光暖融的望向我,微微勾起唇角。又侧过脸望着窗外入夜的景色,眼神清越,带着思量,才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这世上最好的报复,就只有一个。”他一顿,转过头来看我,嘴角微扬,不动声色。 什么呀?我犹疑的猜:“让他欠你钱?”这样作为债主的你,就可以时常压榨欺凌他…… 傅君颜摇首。 “让他爱上你,然后再把他甩了!”他摇首,这次目光有些说不清的复杂。 我讪笑,赶忙也摇首,非常狗腿的歪着头撒娇道:“不知道……”不能把我凶恶的本性再暴露出来了……失策……失策……我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偷偷窥了他一眼。 “傻孩子,冤冤相报是会累的。”他几近宠溺的叹了一声,摸摸我的头,才说:“最好的报复,是过得比他好,并且,忘记所有的仇恨与不平。”他拿起遥控关上电视,才说:“你那个编剧才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相忘于江湖,从此以后幸福的生活…… 我恍然有些懂了,当白颜忘记了一切,幸福的和韩在俊结婚,离开。留下的白家父兄,却沉浸在痛苦和悔恨中再也无法自拔。而对白筱,白颜什么都不用做,只用一直幸福下去,白筱就会在羡慕嫉妒中,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确实是最好的报复。傅君颜,到底是有多聪明? 可是……我想起小时候爹地就教我:“宝贝,小朋友欺负你怎么办?” 我摇头,莫名状。 于是爹地告诉我:“狠狠的揍他,你揍不动的时候,喊爹地给你揍。”多欢快啊…… 于是,我鼓着包子脸,望着傅君颜说:“你说的也对啦……可是,我觉得哦,比起那种闷骚的暗爽,直接用拳头揍一顿是多么明白而快乐的事情啊……” 傅君颜低笑,揪了揪我的耳朵说:“呆河豚,不许这样教安安。” “为什么啊?” “等我们生了女儿才可以这样教……”嗷呜,我掩脸,逃回自己房间。 我基本是没有和傅君颜的经纪人正面打过交道的,只知道他姓徐,业内的高手,通称徐经纪。圈内要是评选最强经纪人,他的排名一定不出前三,经纪人圈里,他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牌。前世表哥好几次想把他挖角到莫氏旗下的星光娱乐,也就是我现在所签约的经济公司。可是他本人完全不为所动,只说傅君颜在辉腾国际一日,他就在一日。我那时还打趣,是傅君颜为人谦逊,不爱出席颁奖典礼,他每次代傅君颜上台领奖领上瘾了。 但很不巧我这天才进电梯,他的经纪人后脚也挤了进来。当电梯门徐徐关上,我望向他,他木然的看向我,微微颔首和我打招呼,接着空空的电梯里就我们两人并对默默无语,彼此知道对方是谁,却没有话说,也尴尬的要命。 为此我有些忐忑不安,当我开门进屋的时候,这位抓住手下艺人“□”的经纪人会作何表态?但奇怪的是,当我走在他前面打开家门,并且率先走进去的时候,他明知我开的是傅君颜那头的房门,却出奇的淡定无声,毫无惊异。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知道我和傅君颜有勾搭的除了我自己就是傅君颜,当然还有不谙世事的顾小安。却原来傅君颜和自己的经纪人疏通的这样的好,似乎也是早就知道我俩关系的。这样一想,我就觉得我对自己的经纪人万青太不够亲近。不过,想着她背着我用我的保姆车偷带新人,私接活动,这次我休假也直接对我冷处理。我就知道我这位经济人打心里是不爽我这样闲的…… 但,傅君颜也同我一样作品不算多,是低产演员。绝对算不上圈中的劳模。但为什么人家的经纪人,这么厉害有手段也甘心低产,并且认真负责。我的经纪人却……我为自己这个倒霉孩子摇头叹息……头疼………… 我半开着门让徐经纪换鞋进来,他却感谢的朝我摇摇头。站在门前,用手轻敲门板。傅君颜从书房里出来,见我身后的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钢琴宣传画册递给我。我这才见徐经纪弯身换鞋,然后跟着傅君颜进了书房。我跟在身后替他们合拢门时,隐约看见徐经纪弯身从背包里抱出一大摞剧本和合同,给傅君颜的时候,他是双手而递,并且是微微鞠躬的。我小身板颤了颤,觉得傅君颜不像是他手下的艺人,而是他的老板才对……到底是怎样才能让一个骄傲并且能力杰出的经纪人安分服帖到这个样子……我为什么米有这个本事?心中默哀…… 又想那经纪人包里的合约就代表成堆的工作量,虽然心里知道那些只是待选未定的,心中还是觉得恐怖……圈子里都知道,有了傅君颜,就是一切的保障,傅君颜来了,赞助会自然而然找上门,收视率票务不用愁,人气更是无人能及…… 也几乎是所有人都渐渐发现到,傅君颜,简直成为了引领潮流的指向标。 那天我实在无聊,想着法子逗傅君颜。非常顽皮的把安安的黄色小领结,系在傅君颜的脖子上,并且强烈要求他就这样出门。他几近宠溺的向我妥协,毫无反抗。于是那天,他就穿着灰色T恤,颈脖上不伦不类地系着安安的小领结,这样去了辉腾国际的总部。却没想到,几天之后,我开车路过市区,路上的少年,男子,竟然多半在脖子上系了小小的领结。我顿时无语,仰天叹息…… 担心两个小的吵到他们谈正事,我走到客厅的角落里,把趴在长毛毯上和小启认真玩拼图的顾小安拉起来。顾小安被我打断,小脸一耷拉,扁嘴就要哭。我对他使了个眼色,戳了戳他没骨气的小脸蛋,弯身好好的捧着他的拼图,告诉他:“不许撒娇,我们去别处玩。”他这才抽抽搭搭的皱皱小鼻子,脸上还有几分不甘愿,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我手里的拼图,要多憨傻有多憨傻,直怕我会私吞了他的拼图去似的。这孩子却是真的聪明,这么好几百块小碎片,愣是能被他拼回原样去。我设法尝试过一次,却是连门路也摸不着。倒是傅君颜看我对着一地的小碎片抓狂,在我对面坐下,随手看了看那一堆乱码一样的存在,竟然淡定从容地不到十分钟就拼出这一大幅图,这让我又是惊叹,又是无语,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心中久久无法平息。最后只好抒发在微薄上,把那拼好的拼图拍下,发了一条“某人开外挂了……” 傅君颜竟然很表脸的在下留言:“是吗?还不错。”这是要怎样厚颜无耻…… 我坐在一边看安安趴在毛毯上拼拼图,小启摇着尾巴在顾小安身边打转,好像也看得懂似的,一次次帮他去叼那些小碎片,两个小家伙合作愉快,完全自成一个世界。我盘腿靠在椅子上,干脆看手里的宣传册,这是傅君颜那天从琴行拿来的。他说安安的小提琴又有了进步,孩子也要过三岁生日了,他想送小家伙一架钢琴,平时我们也能陪着顾小安多练。有一个好的音乐坏境,更能感受到音乐的快乐。 我打趣的问傅君颜,“安安是个男孩,我爹地爱他学琴,不去学别的。是因为音乐是他除了考古以外,最钟爱的。那你呢?为什么也这么赞成啊?” “我也喜爱音乐,它也是我钟爱的。”那时他抚摸着琴弦,一字一句的说。却在下一秒,声音低沉了几分:“但这又不是全部。而是因为,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有几个音节,只要他愿意去倾听。都可能会为之流泪,并且寻到希望。生命中有过旋律的人,是不至于绝望自弃的。我希望安安,不论是在人生的巅峰还是谷底,都依旧能够像感知音乐一样感知生命。并且,我从没奢望过他会在音乐上有所大成,虽然他天赋很高。”那时他的眼神是慈悲而宁暖的,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他说的话,和爹地那么像。 我知道我们是公众人物,也知道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所以在之后的几天,我也在研究自己收到的一些片约和广告约。这时我就窝进他的书房里。他在书案上工作,我就窝在一边细细的看详细的资料。有时我会询问他意见,那时他的态度,似乎比做自己的事情时还要认真。 我最感兴趣的一项工作是苏州市的城市宣传片。以故事的形式展开,描绘一个烟雨朦胧,浪漫多情的古城苏州。自小我是极爱古装的,前世舍不得染发,所以也就从没接过古装的片子。可现在,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染得乌黑的长发,再看着那些精致地介绍苏州景观园林的图片,心中也涌出那么些柔软多情来。再看着那故事的脚本,心中更是忍不住的喜爱。 我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朝傅君颜走去,他坐在桌前微微仰起头看我,眉眼精致魅惑,眼底带着询问。 我献宝似地把故事的脚本递给他,歪着头对他笑着说:“傅君颜你看!我决定接拍这个!”他只扫到那些苏州的景点图片,就已经微微笑开,像是暖阳过境,万物催发。他侧身拉开右边的抽屉,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个把已经封好的文件袋递给我,示意我打开,我拆开一看,文件袋里的合同竟然是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 他轻缓的开口,眼底有会心的笑意,他说:“小爱,你看我们多心有灵犀。” 因为苏州城市宣传片的工作我很振奋,头一次热情非常。从前都是万青成日催着我接工作。这次,却是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找到她。当我在办公室里把工作意向告诉她,这次她的不开心却是明显的,她拿着手中的合约重重的拍着桌面,冷声问我:“这么多工作,顾宝贝,你就只接这一个宣传片?还偏偏是片酬最低的这个?” 片酬,我真的没有注意……怪不得她脸色不好……片酬低,作为我的经纪人,能拿到的提成也就相对少得可怜了……我想着,却没有回避,只是点头答:“是,怎么了?” 她见我的理直气壮似乎更来气了,摇着头说:“顾宝贝!你要知道人最需要的是生活!生活就是一个能凭自己的能力能够维持自己的正常生活!你如果仗着自己年轻美貌,拍了两部戏,得了一个最佳女主,又有总裁撑腰就了不起了,那么你错了。人气这种东西就是要乘热打铁,说得难听了,就是趁卖得到价的时候多卖些。你不用去管什么好片烂片,荧幕上有你,每天新闻谈你,那就是价值,就是钱。没有钱,你还有什么办法清高挑剔?像你这样挑剔,一年下来能有几部作品?如果观众淡忘你,人气下降,你的价码也会往下掉,随之找你工作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有戏不拍,有广告约不接,那你想做什么?” 我愣了愣,答:“休息。”陪安安,陪傅君颜啊…… 她一听,气的脸涨得通红,呼了口气,摇着头对我说:“小爱,你太小了,所以还不懂。但是小爱,你要是这样不听公司指挥,不听从我的意见,最后吃亏的是你,饿死的也是你,我作为一个要养家糊口的女人,也真的不愿意等着你那些微薄的提成。你不要和我解释你是想要多尽职,多专业。这个圈子里专业的有几个?你何必犯傻?趁着现在你的条件这样好,口袋里能得到多少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她说的,也不是不对,可是对于我的状况,我完全不需要那样毫无选择的为金钱汲汲而盈…… “这个宣传片我会替你接洽好,另外我已经替你和KBS签约了新一季的《冰舞奇迹》,为期几个月的花样滑冰比赛节目,你最好能给我拿到好的名次,制造好的话题。至于新片,你既然不选,我就替你选。”她说的果断干脆,仿佛早有准备。这算下马威吗? 我无语,我可以理解她的言语,她的行为。站在公司股东的角度上,她绝对算是一名出色的经纪人,懂得软硬兼施,为公司和自己创造更多的利益。但是,她已经擅自替我签约的这件事情,我还是有些不满。心中憋着一口气,我抬眼对上她一字一句的说:“记得让你来当我经纪人的时候,很清楚的说过一条,你是来协助我工作的,而不是替我决定工作!” 她一笑,又是摇头说:“小爱,你真的太年轻了……”随之,低下头从包里翻出报纸,扔在我面前。我真是怕了报纸了,上次舒爽一扔报纸给我,打开就是jay和徐玫的艳照。这回又是一张报纸轻飘飘的落在面前,心中阴影渐重。但还是硬着头皮打开,小心瞟一眼,心中登时呼出一口气,不过就是表哥的绯闻。 表哥生命中的真爱不是一个,而是打堆,从来没个定性,不足为奇。不过我还以为他原先那个金屋藏娇的是真爱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万青已经很明了的说道:“你觉得总裁现在还会在乎你?你自己得到的,才是最可靠的。比如,名利。” 愕然!我没有再说话,沉默的结束了这次对话。当从公司出来以后,一钻进车里,我拿起手机就给表哥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单,我和经纪人理念不合。 万青在很多方面具备一名优秀经纪人的条件,也因此,她内心太高傲自大。这么多年下来,也早把事实看淡,她在乎的,和她所说的一样,‘名利。’当她知道我丝毫没有动力,并且相对懒惰时,沉默的背后,就是爆发。我能理解她,可我却是不想做那种盲目的圈中劳模。也许今天我靠人气红了,这一年屏幕上都是我,明年也都是我。可是十年二十年后,谁也不记得我拍了什么,谁也不对我所饰演的角色记忆犹新,那样的繁忙,有什么意义?我不要…… 于是星光娱乐有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招聘会,而万青也在当天和我暂时解除了工作关系。可是她未经我同意签约的那个比赛节目,出于各方面考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 《冰舞奇迹》是一个花样滑冰真人秀节目。只是滑冰,我都是真的真的一点也不会……更何况还是花样滑冰……我实在是,头疼…… 第三十六章 对于安安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探险乐园。可是,顾小安的好奇心从傅君颜的文件夹,渐渐变为了切水果的小刀。我第一次见他傻乎乎的拿着把水果刀在手里玩时,差点没吓到半死,连忙抢下他手里的水果刀,把顾小安抱开,把刀放得高高的才告诉他:“安安,这个不能碰,会割伤手,会很疼。”他懵懂的点头,小身子往我怀里缩了缩,当下就连看也不再看了。 可是过了几天,他又好奇的睁着大眼睛,小手抓着刀柄,小包子脸满是认真对着水果刀研究探索。我一次次反复制止下来却是无效的,很是无力。导致我一离开顾小安身边就会担心他会不会拿着水果刀玩,弄伤手。只好推推傅君颜说:“我说了好多次都没用,你也去管管,让安安别玩刀了。” 他的态度却一反平时,只是侧目望了一眼我小心放在高处的小刀,伸手把它拿下来,随意的放在安安能够得着的矮几上。才毫无迟疑的说:“安安下次再玩刀,就随他去吧。”我茫然,想说,这样割伤了可怎么办?却对上他眼底的了然与笃定,挪挪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虽然我是信任他的,可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孩子玩?这样下来,每天更是时刻盯着安安的小身子,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那天安安的哭声特别大,小启的吠叫也异常凄厉,当我慌忙扔下手中的衣架从窗台往屋里跑,看见的就是顾小安缩着身子站在客厅里,他的小手已经被割破了一大块口子,沾了血的水果刀掉在地上,米白色的长毛毯也被染上血色。傅君颜就站在一边,漠然的看着哭得抽抽嗒嗒,小脸被泪水糊成一团的顾小安。安安疼得闭上眼睛,小脸紧皱着,小身子不停的抽气。哭着一声声喊疼,嗓子都有些哑了。小启围在傅君颜身边,发出近乎凄惨而焦急的吠声,双目赤红。可傅君颜,却一动不动。 我心疼得要命,要上前抱起安安却被傅君颜挡住。他的手臂拦在我面前,微微的朝我摇头,那眼里的慈悲和不忍恍然而过,再无踪迹。直到安安哭得喘不过气了,他才走上前,蹲□子平视着顾小安,没有抱他,甚至没有看安安一直流血的伤口。只是低沉地问:“安安,疼不疼?” 顾小安点头,小鼻子一抽一抽,很是可怜。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小手,撒娇地想要傅君颜抱他。傅君颜却摇摇头,没有伸手,也没有对他笑。 我心里急了,他不给安安止血,说那么些没用的做什么? 却听傅君颜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气开口说道:“安安,疼就记住,刀会伤手,用之前就该想清楚。”顾小安吓的一抖,却是小声吸着鼻子,乖乖的点头,连哭都不敢了。傅君颜的面色缓了缓,终于伸手去揉了揉安安的发,这才又接着说:“安安,把掉在地上的刀子捡起来,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去,再让姐姐给你包扎伤口。”这次的语气,多了几分温柔疼惜。 小家伙水蒙蒙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他,又低头看自己脚边的小刀,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又再次仰头去看已经站起身的傅君颜,傅君颜朝他点点头,眼底是鼓励的神色。顾小安的小脑袋看看小刀,又看看自己肉呼呼还疼着的小手,瘪着小嘴,耷拉着小脑袋,却还是弯下小身子捡起了那把小刀,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一旁的小桌上。这才又仰着脸对傅君颜说:“安安,放好了。”带着浓浓的鼻音,糥糯软软地。 傅君颜欣慰的笑,不失温柔的拍拍他的小脑袋,温声说:“安安,真棒!现在去姐姐身边吧,让她给你包扎伤口。”听他这么一松口,我哪里还愿意等,急忙上前把顾小安搂进怀里,顺了顺他的背,抱着小家伙回房间处理伤口。 这天夜里,我从房里出来喝水,却发现安安的小房间里有昏黄的灯光。推门进去,傅君颜就坐在小床边,身边放着水盆,安安额头上还覆着湿手巾。 “怎么了?发烧了?”我走过去,取下安安额上的手巾,伸出手背试安安额上的温度。 傅君颜一直温和的看着我,了然的朝我宽慰的摇头道:“别担心,已经退烧了。”他拉我在他身边坐下,眉头微微撅起:“孩子受了惊吓容易发烧,但……烧过就没事了。” 我微微皱眉,不确定的又探了探安安的手腕,确定没事,松了一口气。这才又忧心的再看向傅君颜,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呢…… 傅君颜一脸疲惫,眼底青影沉沉,眉间有着倦意,但一双眼,却始终清亮。 我忍不住开口:“傅君颜,你一个晚上没有睡吗?”就这样守着安安…… 他揉了揉额角,宽慰的望向我,柔声说:“没事。”他的脸上风轻云淡,细致好看的眉眼却一直看着安安露在被子外受伤的小手,眼底是再也不加掩饰的心疼。我听他说:“小爱,不要怪我狠心。你告诉安安不要玩刀,玩刀会受伤。他怎么都不听,我就知道,再说也是没有用的。安安太小太好奇,虽然听话,却不一定会记住。就像孩子不摔跤就学不会行走。他这次痛了,知道做错了事情,疼痛是要自己承担的,以后,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小爱,疼痛,才会叫人记忆深刻……” 我摇头,拉着他的手,为我原先的不理解深深歉疚,抿了抿唇道:“我怎么会怪你狠心,我只是一开始不能理解罢了。傅君颜,原来,比起我,你才是最爱安安的……”舍不得他受伤,明明心疼的要命,却还是要忍着,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摔跤,再爬起来。这样的爱啊…… 我想了想,拍拍自己的大腿,“躺这里!”他扬眉看我,我干脆把他拉过来,让他枕在我腿上半躺着,我抚摸过他柔软的发,伸手一下一下按揉着他的额角。我想了想才问:“后来,你让安安自己捡起刀子,不但是让他学会承担责任,还是让他克服伤害所带来的恐惧吧……” 他无言,只是专注而柔和的望着我,微微点头。 我叹息,眼底涌上一股热气,这个男人啊,心思这样的深远,行事这样的果决,却爱得这样的深沉…… “傅君颜,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听见我的感叹,他微微扬起唇角,闭上眼睛。 钢琴送来的时候,傅君颜却要开始工作了,他正拿着去迪拜的机票,整理简单的随身行李。我内心虽然很无语他为何要去迪拜工作,却憋着没有多问。 每一架钢琴都会有它自己的声音,我们家这台,是傅君颜千挑万选后定下的。斯坦威的琴,来自德国。世界公认的钢琴盟主。音色轻而越,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表现力,而最重要的是,它有一股掩不去的雍容华贵,我个人认为,这虽然是给安安买的琴,配君颜公子却是不遑多让的。只可惜,安安伤了手,小家伙日日耷拉着包子脸顾影自怜,原因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最近都不能拉琴了。而我们又要开始忙,也没有时间再静下来弹琴。 傅君颜看出我的遗憾,小孩子气的伸出指头,和我钩钩手指说,“会有时间的,来日方长。”说着俯身亲吻我的额头,轻啄我的唇。 顾小安也从小房间里带着小启跑出来送傅君颜出门,傅君颜蹲□,抱了抱他,也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脑门。顾小安舍不得的巴着他,小脑袋贴在他肩膀上,小手抓着傅君颜的衣摆不肯放,嘴里喊着:“姐夫不要走,陪安安……安安会乖……”小启又在一旁闪着乌溜溜的眼睛呜咽,气氛莫名的伤感起来…… 那时我想,不想他离开,不想傅君颜离开,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星光娱乐的招聘会声势浩大,但最后进入复试的应聘者却并不多。复试由总裁莫诺云亲自坐镇,当然还加上我。顾小安那个娇气包,傅君颜不在,天天蔫哒哒的,带着小启也软绵绵,趴在角落连尾巴都不晃荡了。小屁孩听见要出门也没了往日的兴奋劲。可再听我是去见表哥的,大眼睛一睁,撒娇耍赖也要跟着来。 在公司走廊的时候,我迎面遇见了万青。她看见我一愣,我朝她笑了笑,安安也可爱的招了招肉肉的小手。她尴尬的笑了笑,朝我点头,带着身后的几个人进了一间办公室。 快到复试厅的时候,门外已经排满了来复试的应聘者。我和安安的出现惹来不少小声的议论。我泰然的扬唇而笑,小家伙趴在我怀里,睁着大眼睛咕噜咕噜的左看看,右看看,满是好奇。 推开复试厅的门,表哥一个人坐在里面,他穿着白色西服,西服口袋里塞着好看有型的粉色手帕,驾着腿在老板椅上慵懒随意的看着文件。我摸摸顾小安的脑袋,把他放下,朝他指了指表哥。 顾小安转头看看莫诺云,又撇过头,撅着小嘴有些悻悻然,我歪着头盯着他,对小家伙努努嘴。顾小安这才扁扁小嘴,一脸不情愿的小屁股对着表哥的方向,扭了扭,大喊:“哥哥!哥哥!安安来了!”只是那表情,真的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我看见表哥抬起眼来,促狭的看着背对着他扭屁股的顾小安笑,没好气的揪了揪安安的小脸蛋:“娇气包,他怎么你了!”这差别待遇啊……要是傅君颜和爹地,他都是扑上去的吧…… 顾小安小胸脯一挺,贴着小白兔ok绷的小手撑着小下巴,虎头虎脑的抱怨:“哥哥!抢安安的奶奶!揪小启的毛毛!抢姐姐!!!”最后那句尤其大声,极其愤慨。说着还隔空顶了顶小屁股,滑稽又可爱。 “我就抢你姐姐!怎么了!”莫诺云这时已经走在顾小安身后,揪着他的小领子,一把把小家伙拎进怀里。 小家伙挥着小手,挣扎了几下,却徒劳无功,只好鼓着包子脸,大眼睛炸毛的瞪着表哥。一大一小就这样僵持着,最终安安败下阵来,小脸一撇,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可怜巴巴的又转过来看向我,嘟着小嘴,伸出藕节一般的嫩嫩小手。 表哥没好气的拍拍他的小脑袋,嘴里嘟囔:“你这个小狐狸,少装可怜。” 最后,安安还是在表哥的巧克力攻势下被抚平,乖乖的坐在他怀里,鼓着包子脸,也不理会表哥对他左摸摸,右捏捏。怀里捧着一大口袋的巧克力,满眼亮晶晶。复试的严肃气氛,也因为多了表哥怀里的那个抱着巧克力笑得憨憨的小包子,变得有些好笑。 我给自己找的新经纪人,叫方晴,她之前在六家经济公司工作过,却都中途离职跳槽。当我问她,为何有那么多的跳槽经历。她说:“在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我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希望培养的艺人并不光光是很会混钱的花瓶,而希望他是有真才实学,可以做好的作品的努力的人。有人做事是为利,有人做事是为梦想。光做梦的人是会饿死。可是我,想在能温饱的前提下,忠实于自己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问。 她细长的眉眼一勾,浅笑地回答我:“拍好的电影,真心唱歌。不光是为名利,而是,为做好事情。” “你的理念很好,如果聘用你做本公司的经纪人,你对手下艺人有什么期许?”我朝表哥扬扬眉,才转头问。 “我希望可以一心一意的带一个艺人就够了,他不需要高产,只需要有过硬的作品。甚至一年,只有一部。”她回答的很泰然。 表哥抬抬眼,玩世不恭的笑着问:“可我是商人,开公司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什么梦想或者艺术做贡献?你觉得你这样能给我带来多少利益?也许像你这样坚持下去,培养了十年还是一个跑龙套的。” “圈子里的艺人一波又一波,贵公司门下的练习生也是一批又一批,娱乐圈从来不缺人,却缺少长青的神话。真正优秀的演员或者歌手,是不可替代,永不过时的。盲目的追求利益,也只能是短暂的利益。”她抬眸,望向我,开口说道:“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那样的存在,贵公司对顾小姐的培养就显得不急不躁,很有潜力。” 我笑了,我这哪是什么不急不躁,我这是懒的同时高喊几句梦想至上。 转头看眼底变幻莫测的表哥。他宠溺的歪头看了看我,朝我耸耸肩,再转过脸,眼底多了抹正色道:“水至清则无鱼,如果市场规律是这样,逆风而行,风险不可谓不大。任何事情,不遵守游戏规则,都是要吃亏的。你这人太较真,用在别的地方倒不错,像经纪人这样圆滑的工作,少不了要吃大亏。”他一顿,才又道:“偏偏,你的理念倒是与一个懒家伙不谋而合。”他转头看向我,示意我说话。 我笑了笑,抬眼问方晴:“你愿意做我的经纪人吗?虽然偶尔还需要替我带带孩子。”我指了指在莫诺云怀里,舔着脸握着巧克力往嘴里塞的顾小包子。 她惊讶的张开口,甚至不可置信的捂住嘴,连忙点头,头一次结巴的道:“我……我愿意……我很愿意……”我看见她眼底滑过的光亮欣喜,会心一笑。 经纪人已经找好了,看着正在打瞌睡的顾小安,我要先离开。表哥却摇头,他认真的说:“光是她可不够。”接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拉着我进了总裁办公室。 再之后,表哥叫来了万青。我坐在一旁搂着迷迷糊糊的顾小安,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他们。 莫诺云见万青敲门进来,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扣着桌面,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久久才挥挥手说:“坐。” 然后我听他几近轻佻地说:”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除了我妈,就是她。”说着,表哥伸手指向我,朝我眨眨眼。 这回,我没有嗔他,而是歪着头看他,无声的笑。 在万青还在呆愣之际,表哥又问:“万青,你知道莫氏最大的股东是谁吗?” “莫家的大小姐,总裁的表妹。”万青很快的回答他,眼底狐疑渐重。 “也是你真正的大老板。”表哥补了一句,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哎……”我在一旁叹出口气。惹得莫诺云看我一眼,万青也疑惑的转头看向我。 从表哥说方晴是不够的,又喊万青进办公室,他再一开口,我就渐渐明白了表哥的意思。方晴和我不发懒的时候理念相同,但像这种执着于梦想的人,多半都执拗较真。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不懂转弯不够圆滑就是要吃亏的。所以,虽然方晴在一些地方非常不错,但,在某些方面,我还是需要经验老道的人从旁协助的。而万青,她的手腕,心思,如果真正用在我身上,为我办事,我的演艺路将轻松太多。就比如上回jay官网告白的绯闻,她处理的非常漂亮,把我和事情脱离的非常干净。 如果,让她们两个搭配起来…… 我转头望向表哥,朝他点点头示意后才开口。 “万青,我知道和我合作你很累,因为满身的能力不能得到很好的施展,又头一次见我这样不听话的艺人。而且有时还让你带安安,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我轻笑,低头看看趴在我身上已经睡熟的小屁孩,接着说:“可是,对于我来说,金钱和财富已经足够可以满足我的生活,金钱对于我,就只是存折上的数字而已了。我来娱乐圈,是机缘巧合。但是,我却渐渐爱上那样工作的感觉,我想拍好的片子,希望有观众真正的喜欢我,我想为我的粉丝而努力,我希望就是十年二十年还有人会谈论我的作品,喜欢我的作品。但是同时我又很贪心,我希望可以保证我的生活质量,我可以有足够的休息和私人空间。”我笑了笑,指向歪着头看着我的莫诺云:“还有就是,我和他确实关系匪浅,但,青姐你以前想歪了,他是会一辈子爱我的,因为,他是从小疼爱我,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啊……” 莫诺云笑了,看着我眼底深沉,转过脸敲敲笔头道:“世人都以为莫家的千金该姓莫,却忘记了她也可以随母姓。万青,你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我们,是多信任你吧……” 恩威并施的结果是,最后,我有了两个经纪人。万青感叹道:“我一直就想,怎么会有这样油盐不进的艺人,难怪……”接着,却是释然,还有长久的凝视。万青依旧可以去带新人,我的工作由她和方晴一起接洽。 送我回家的路上,表哥很洋气的眨眨眼说:“怎样?以德报怨结果不错吧!万青心高,不这样来一回,你不能真正收住她的心。”他这么一说,我倒怀疑闹到今天这样,都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顿时眩晕。 我很无语,但也不得不说,当表哥不浮夸起来,真的很强。 第三十七章 为了准备KBS的《冰舞奇迹》,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私底下学习滑冰,节目组也组织参赛的演艺人一起练习,每位参赛嘉宾配给了一名冰舞指导,实际上就是教练。参赛嘉宾有5男5女,囊括演员,歌手,甚至搞笑艺人。只是,我都不大熟悉……但有一个人,我是熟悉的,舒爽哥!我实在无法想象她穿着专业女选手的舞裙,在冰场上舞蹈的样子,会阴阳错乱的…… 我再次见到舒爽的时候,我正扶着冰舞指导的手立在冰面上手足无措,站都站不太稳。那头舒爽却很帅气的穿着滑冰鞋下了冰场,游刃有余地滑行在我面前,还很潇洒地围着我转了个圈,扬扬眉喊我:“Hello!顾宝贝!”她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我肩上招呼我的时候,我差点没趴下去。更是不顾形象的死死抱住冰舞指导的手臂,哀怨的眼神像箭一样死死的戳向她。 舒爽却满不在乎地露出一口白牙大笑起来,像逗娃娃一样伸出手来胡乱揉我的头发,努努嘴说:“顾宝贝,顾河豚,你真可爱哦!冰镇河豚很好吃的!”我顶着被她挠乱的长发,抓狂…… 我是所有选手里滑的最差的一个。因为,在第一期节目开始的时候,因为害怕,我还是不能很稳的在冰面上滑行。节目的第一期是参赛者独自上场表演花样滑冰,并不淘汰,但依名次选择自己的搭档。以后的每一期,都要和搭档一起表演花样滑冰双人滑。一期的淘汰嘉宾为两名。最后留下的四位嘉宾,决出冠亚季军。 《冰舞奇迹》是直播节目,节目后台拍摄选手感言的时候,我很直白的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说:“亲爱的海宝们,你们家呆河豚好像就是来垫底的……” 节目录制这一天,我们来到了国内最初的冰上录影棚,作为以花样滑冰为主题的真人秀节目,节目组请来了国内知名的花样滑冰选手金云溪作为评委兼任主持,世界级花样滑冰编舞家季凡科先生,还有新晋舞蹈家肖恩潘。选手是到了节目现场才见到评委的,这其中,肖恩潘我却是认识的,她的母亲是我舞蹈的启蒙老师,幼年我们也曾经在一个舞蹈房里学习作伴过,只是后来我没有再学舞了,又走南闯北没个定性,彼此就没有了联系…… 第一场表演,冰舞指导和我一起挑选了曲调舒缓的《She》,我在冰面上滑稳都是很悬的事情,根本不能很好的使用刀刃。所以,我的冰舞指导完全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论是单人花样滑冰必须的旋转还是跳跃,都没有让我尝试,采取全部放弃策略,只求我不在直播的时候摔倒。因此,也只能凑数一般的,靠我那些荒废了很久的舞蹈功底,勉强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单人花样滑,美则美矣,但那与其说是冰舞,还不如说是换着地方站在冰面上跳舞。以专业的眼光来评价,我绝对就是个垫底的。 果然,当曲毕,我玄玄乎乎的站稳,轮到评委时间,三人都朝我笑,特别是肖恩潘,她的笑别有深意。 金云溪作为节目的主持人和评委最先开口,缓缓对着现场观众道:“选手在排练的时候,我曾经悄悄去过一次冰场,当时在场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小爱,因为只有她,抱着冰舞指导的手,站都站不稳。”接着又看向我说:“小爱,首先谢谢你的表演。我一直在想,正式演出的时候,你连最起码的滑冰都不会,怎么给大家表演冰上舞蹈?这一点我一直很担心。但是你给了我惊喜,虽然没有太多专业动作,唯一使用的直线接续步也不是很稳,但是,我确实看到了你的努力。你今天没有摔倒,很不容易。” 我浅浅微笑。心中却有苦难言,我怕疼怕摔跤,要不是等我知道消息,已经来不及退赛,我早就退出了。 但,有一天方晴替我领着安安来冰场陪我,我看着小家伙的大眼睛,他满是期许好奇的望向我,拍着小巴掌,希望我和其他人一样厉害。还欢快的穿着鞋在冰面上学着企鹅走,屁颠屁颠的大喊:“安安是啵洛洛!啵洛洛!”我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傅君颜那句,“不摔跤,就学不会行走。”我才终于,尝试的壮着胆子放开冰舞指导的手,一次次摔的屁滚尿流,才勉强能滑上几步……但到底,一想到让我在冰上旋转和跳跃,我就可以杵在冰面上吓到一动都不动……所以,我也只学会了直线接续步,并且极其不稳定…… 轮到肖恩潘发言,她朝我笑的别有深意,却依旧用着生疏的口气道:“顾宝贝选的这首歌很美很动人,但不太适合用作花滑节目的选曲,节奏旋律没什么起伏,很难出彩。单从舞蹈动作来看,略有生疏,但基本都标准到位,如果单独作为舞蹈来评价,还是不错的。很明显你是有舞蹈功底的对吗?” 我点头,睁着大眼无辜的看着她答:“对的,幼年学过几年舞蹈。”说着,伸手摸摸额角的发丝,朝她微笑。臭丫头,明知故问…… 她颔首,伸手也理了理额角的发丝,笑着朝我点头。 对于我这种不算冰上舞蹈的冰上舞蹈,三位评委给出的成绩,都是全场最低的。我吐吐舌头,一脸无辜的望向观众席坐着的万青和方晴。她俩一个无奈,一个还充满期盼,而我早就有自知之明。方晴怀里的顾小安更是胡乱起哄,在小家伙眼里,好像我永远都是最棒的。看见评委打出分数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小腿蹬呀蹬,咧着嘴傻笑。 我表演结束就坐在了一旁的观众席上。全场的最高分是舒爽,她没有穿舞裙,而是类似于男式的中性舞服。她的选曲激越澎湃,竟然在比赛的第一场就近乎熟练的运用了Axel跳,单脚离地,双手张开,身体向前跳起,双手在空中合十,在空中旋转两周半,单脚落地,停稳。顾小安的嘴张成了o型,口水都留了下来,一个劲的:“哇!哇!哥哥飞起来了!”我汗颜的别过头去…… 节目组替我们请来的搭档都是国家专业选手,同样是五男五女。舒爽最先上台选搭档。顾小安仰着头问我,“哥哥要干什么?”我耐心的给小包子解释,参赛的选手,都要选一个异性搭档和自己跳舞。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认真的拉着我的手臂说:“姐姐,哥哥他走错了!”我一看,舒爽正站在男搭档那头,很爽快地伸手邀请一位稍显健壮的男搭档,她短发飞扬,眉眼带笑,实在找不到比帅气更好形容她的词汇。我低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安安,心中暗暗点头,也小声的嘀咕:“是啊,她是走错了……”舒爽哥啊……这样的视觉效果,你让人情何以堪…… 自然,最后那位被选剩的男搭档就是我的搭档了,他叫孟东岳,个头比我稍高,但不是很明显。皮肤白白的,有些婴儿肥。斯文内向,不爱说话,现在在国家队服役。我朝他点头,很不好意思的朝他笑,这么个国家队的种子选手,遇上我是要被毁了……节目之后,我们简单地约定了一起排练和选曲的时间,并且方晴和他互换了电话号码方便以后联系。 之后我从万青手里接过顾小安,和她们道了别,直接去了节目组的后台化妆室。小时候,我和肖恩潘一起演出,要说悄悄话的秘密口令就是摸摸额角的鬓发,然后找最近的化妆间见面。果然,很轻松的,我就在评委化妆间里见到肖恩潘,她见我抱着顾小安,先是挑挑眉,然后架着长腿手环在胸前,抖着脚道:“我刚回国到节目组,看见参赛选手的名字就想是不是你这丫头,还真是!你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跑来当艺人了?莫笑叔叔舍得你出来吃苦?” “你说呢?爹地什么事情不是由着我的?”又打量了一眼她的太妹坐姿,接着道“我还以为你收性子了呢!在评审台上斯斯文文,怎么下来就原形毕露了!肖恩,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啊!看样子老师还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我还真想你了。”我朝她笑,抱着安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白了我一眼,懒懒指向顾小安:“私生子?你和谁生的?” 我吸了口气,没好气的瞪她:“想什么呢你!”无言地低头戳了戳窝在我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顾小安,用眼神瞟了瞟肖恩,说:“安安,这是姐姐的好朋友哦!” 顾小安嘟嘟小嘴,打量着她,弱弱的喊:“姐姐好。” 肖恩潘僵硬地点点头,在我凶恶的眼神下,才终于憋住脸部的僵硬,小声对我说:“你别忘了我不喜欢小孩!”话音未落,又惊讶的瞪大眼睛问:“莫笑叔叔不守寡了?转性了?” “你也差不多得了!你觉得可能吗?”我瞪了她一眼,别过头,懒得再理她。 肖恩潘是新晋的舞蹈家,怎么看都是继承她母亲的美貌,是个温婉的淑女。可实际上,这些都是假象。在老师的高压淑女教育下,或许是出于长久地压抑,又或者是因为父亲在幼时就抛下她和母亲,离家而去的怨恨,她实实在在成长为了一名与外表不符的叛逆少女。比如前世,她在光环的背后,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与老师教导的淑女守则背道而驰的。又比如现在,你如何解释一个淑女会把腿岔成八字,并且不停抖脚……但还好,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心疼母亲,面子上装的有模有样。可是对于我这种熟知她的人来说,看着她前后的巨大反差,纯属遭罪…… 顾小安直直的打量了肖恩潘很久,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肉呼呼的小手指歪歪一摇,仰着天真无邪的大眼问她:“姐姐,你腿疼吗?”我赶忙捂住小家伙的嘴,避免不喜孩子的某人暴动……顾小安看看我,又看看肖恩潘,自己也捂住小嘴,趴在我怀里乖乖不动了。 我忽视肖恩潘的种种破格形象,只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忍不住感慨:“虽然私底下你还是老样子,但是老师的苦功也没有白做,你仍旧成为了温婉优秀的新晋舞蹈家。” “少来!”肖恩潘嗤了一声,眼底没有隐藏摒弃和厌烦,摇着头看着我埋怨:“天知道我多讨厌这个所谓的新晋舞蹈家!当年你来做我妈的学生,我妈第一眼就说你有天赋,甚至一度试图放弃再培养我这个桀骜不驯的,一心埋在你身上下工夫。可偏偏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解脱的时候,你说不学就不学了。你这死丫头,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气愤!你被莫笑叔叔带走的那天,你知道我妈说了什么吗?” 我摇头,想起当年,其实当年对我来说是真的很遥远的事情了。当日复一日学习舞蹈觉得疲惫,再没有新意,我就告诉爹地,我不想学了。爹地点头,第二天就从老师家把我接走。除了对钢琴和小提琴的偏执,对于其他,爹地对我都无比纵容。他从小就告诉我,兴起而至,乘兴而归,凡事快乐就好。不快乐了,他就帮我收烂摊子。只是,对于一直对我期望甚高的老师,我的兴尽而返,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不再是那时的青春年少,想起那时老师对我的殷殷期盼,心中隐隐歉疚…… “老师说什么了?”我问。 “她说,她这一生,失去你这样的学生,是她最大的遗憾。如果你能一直舞蹈下去,你将会是这世上最好的舞者,没有之一。” 我轻笑,摇了摇头,“肖恩,我做什么都马马虎虎,半调子。老师那是病急乱投医吧。” “确实,我看出来了,你今天的舞蹈动作骗外人倒是可以,骗我可不行。那些动作明显生疏的很!你很久没练过了吧!”她直言,我耸耸肩,朝她点头。 :她嗤了两声,呼了口气道:“算了!好久不见,我送你个礼吧!我看你胆小的性子也丁点没变,一踏在冰面上就紧张的双拳紧握,你是要打拳击吗?我刚刚打听了一下,你的歌迷海宝们队伍很是壮观,来势也很是凶猛。但是,看在咱两从小认识的份上,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要是真心不想继续,想早早退了少吃点苦,下一场我就给你个最低分,送你走!你说怎么样?”肖恩潘无所谓的歪着头笑。 我伸手抽下她正要燃的雪茄,指了指怀里的顾小安。她眼角抽了抽,一脸无奈。我摆摆手说:“这比赛我还真的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你这礼就算了吧!该怎样就怎样,太特意了我心里不舒服。我可不再和你瞎扯了,你吸吧,下回见。”我抱着顾小安起身,朝她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有空的话,带我向老师问好。” 肖恩潘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但我知道,她会替我传到的。 《冰舞奇迹》第一期直播之后,报道都比较正面,海宝们也在积极应援,我进bbs潜水的时候,看一资深海宝发言说:“咱女神上冰面的那神情,活像在冰块上待宰的河豚,好可爱,想戳她包子脸啊有没有?” “就是因为咱河豚上场之前做了个深呼吸,鼓了个包子脸。所以最后,领走了场上最肥的那个长的像白包子的小青年啊……”我摸摸鼻子,关电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二货河豚花草记 那日,顾河豚同学某日潜水微薄后,盯着舒爽新发的图片良久,推了推傅君颜感慨道:“傅君颜,舒爽书案头那盆小芦荟真可爱啊……” 傅君颜点点头,第二日付诸行动,带着顾小安和小启,在花鸟市场巡视一周。最终带回一盆长着红色小刺的仙人球,圆乎乎的,有些瘦,看上去可爱的像个毛头孩子。 顾河豚同学大快,亲亲傅君颜,亲亲顾小安,不避讳的还亲了一口小启。 于是,顾宝贝开始了她充满爱的养“顾小红”生涯。 她谨记仙人球不喝水的原则,每天只浇一点水。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小红”的脑袋瓜子歪了歪。顾宝贝挑挑眉,再浇水。某日之后,桌角传出异味,顾宝贝压下手提屏幕一看,她的“小红”抛头颅洒热血了…… 于是某河豚在微薄哀悼,‘我的“顾小红”,死了……’问其死状,海宝们得出结论,“顾小红”,是被淹死了…… 于是乎,次日,傅君颜再次拎回一仙人球。这次是一颗颗小球长在一起,近看像蘑菇屋,可爱的紧。 顾河豚同学越发爱护,取其名为“顾蘑菇”。谨记教训,打死不浇水。几日后,“顾蘑菇”死,这次死状更惨,干扁成一团黑水死。 顾宝贝非常无语,再次在微薄哀悼,“我的‘顾蘑菇’,死了……”问起死状,海宝们再次得出结论,“顾蘑菇”,是被干/死的…… 于是,傅君颜再次去到花鸟市场,梭罗所有长相雷同的仙人球们,顾宝贝这次带着灰心,取其名为“你别死”。 果然此球很坚强,活了几个月屹立不倒。恰逢傅君颜出门拍戏,半月后终死。 台面上的原因是,顾宝贝又将其干/死。 实际原因是,傅君颜走后,“你别死”们死的太快,顾小安同学再拿不出替身狸猫换太子。 不知从某日开始,海宝们开始谈论“闭月羞花”这个典故,大家议论道,“女神养不活球们,实在太正常,看见她自惭地不敢活啊。”顾河豚同学内心小宇宙渐起,暗自默默接受,但心中仍是郁郁。 又某日,傅君颜无意与同剧组工作人员谈及养花问题,说道:“聪明的女人养假花,不费时费力,却永远美丽。” 不久后,此言论由某女星之口盛行网络。顾河豚同学闻之,欣然赞同,兴高彩烈的买了两盆仿真仙人球放在桌角,从此心安。 过些日子,发傅君颜身世番外。 第三十八章 对于傅君颜去迪拜工作这件事情,我从最开始就装贤惠的没有多问是去具体拍什么片,要工作多久。我也一直想,只要他愿意告诉我的,我就听。他不说的,任何事情只要他去做,我都无条件支持。表哥也教过我好多次,“男人,并不是你握得越紧,就抓的越牢的。”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要那么贤惠做什么……嗷呜…… 傅君颜到达迪拜的那天,曾发信息给我报平安。但,几天之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当爹地从考古队回来,把安安和小启接回别墅,那么大的房子,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突然就显得无比地空旷而孤独。纵然,前世我忍受过漫长的孤独和寂寞,如今,我却再没有那种无尽的忍耐力了。因为,傅君颜早把我宠坏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却依旧联系不上傅君颜。拨他的电话,却听见那句机械的声音一遍遍的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的心,渐渐涌出太多的不安和担心。我开始什么事都做不好,每天不是下意识地盯着手机发呆,就是打开电脑不停的看傅君颜的微薄,查找傅君颜的新闻。可惜,什么消息都没有。他的微博里,还是原先那张小启的照片,下面写着,“小启也想安安。”我看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偶尔在论坛看见cp党议论我和傅君颜的千百种可能,我也无法像往常一样暗自偷笑出声,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冰舞奇迹》第二场,节目组要求我们每位嘉宾请来圈中好友,坐在一旁的观众席上参加节目。我请了房町越,在打电话给若帆姐的时候,被告知舒爽已经喊她了。正式开始比赛以后,每位参赛选手都没有再被请去同一间滑冰场,而是开始分开排练,训练。舒爽私底下是很关心我的,也不介意什么保密不保密,三天两头打电话问我是在哪。之后往往会端着她的单反出现在我面前,依旧是快门按个不停,但偶尔给我提一些意见,偶尔又比冰舞指导还快一步的跳起来喊:“顾宝贝,错了!错了!”“顾宝贝,拿点胆出来!摔一下会死啊!”当我回答:“会死!”的时候,她就完全不顾形象的大翻白眼。起先我们的相处方式把我的搭档和冰舞指导惊到大跌眼镜,不过后来,也就似乎都习惯了。 但是,这些日子,舒爽总是拿着单反看着相机里给我抓拍的照片,研究许久,然后抬起头一再反复的问我:“顾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然后眉头紧锁的瞪我,一脸探究。 我笑,默默无语。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是那么的简单,简简单单三个字,傅君颜,傅君颜而已。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很少做梦的。爹地总说,这代表我睡姿很好,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有压到过心脏。可那天夜里我却做噩梦了,我隔着很远的距离看见傅君颜,我想叫他,想朝他走近,可是没有办法,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我像看默剧一般,远远地望着他。傅君颜背对着我,他的周围,是一片荒芜的战场,脚下也有血迹未干的尸体,精美细致的脸上森冷一片,挺拔地身子挡住了他身前的男子,他们在说着什么,气氛冷肃骇人。然后,突如其来地,他的后背,被子弹击中,“嘭”的一声,鲜血四溅。“傅君颜!”我惊愕的捂住嘴,接着呼喊着尖叫他的名字,他似有感应的猛然转过头,眼底复杂深邃。 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我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浑身发抖,冷汗直流。眼泪无法抑制的一滴滴滑落,怎么也停不住。几乎是跌下床,我推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跑进那头傅君颜的卧室,拉开他的衣橱,近乎鲁莽地取出他的衬衣,就这样抱在怀里,闻着那熟悉的白麝味,我才觉得安稳。 缩在角落,心中一遍遍喊,是梦,只是梦。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心中忍不住抱怨,坏蛋傅君颜,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系……我会担心啊……你知不知道? 《冰舞奇迹》第二场比赛开始的前一天,那是深夜,夜很静,窗外的风有些大,刷刷作响。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是很长的一串陌生号码。我急切地接起,试探的喊:“傅君颜?” “嗯,我在。” “嗯……”我吸吸鼻子应了一声。 他那里的信号非常不好,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却依旧可以分辨出他好听的声线,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他似乎听见我抽鼻子的声音,叹着气说:“呆宝贝,让你担心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我几乎是就不管不顾的哭出声来,嘴里糯糯地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很久以后,当我回想,我都觉得,那语气,像极了妻子在抱怨不回家的丈夫,那样的亲昵,那样的不忌讳,那样的依恋…… 我听他说:“我从迪拜转机,现在在索马里拍片。”声音断断续续,他的声音被遥远的距离和风声撕扯着,让我听不大真切。 听见他的答复,我几乎是跳起来:“索马里!你明明是去迪拜的,怎么又在索马里?疯子才会去正在打内仗的国家拍片!”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更是眉头紧锁,心中愁云密布。 “嗯,我也这么想。”那头却传来他浅浅的回应,近乎宠溺,然后他又说:“害怕你会担心,才事先没有和你说清楚。可我离开家后的每天都在想,自己好像错了。比起让你担心我,让你一个人承受我的消失不见,似乎,是更坏的事情。” 我在电话这头傻乎乎的点头又摇头,最讨厌傅君颜了……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顾君颜总是这样,我胡说什么,他都应声,都不计较。心中的气恼被他轻易地抚平,只剩下浓浓地担心和害怕,我只好咬着唇问:“你都知道危险还去?傅君颜,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索马里在打内仗啊!傅君颜,枪零弹雨的,咱们不拍了好不好?” “呆河豚,怎么说傻话了呢?”他依旧是惯常的口气,轻声的笑了起来。 我在这头摇首,也不顾吉利不吉利的,带着鼻音哭道:“可是我前天做梦了。梦见你被流弹袭击了,你受了伤,流了好多血。傅君颜,咱们不拍了好不好?我好担心你,咱们不要拍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耳边是风沙的呼啸声,然后我听他一字一句地说:“梦都是反的,小傻瓜,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做梦都信呢?呆宝贝,别哭。我很好,这里也很安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和你说话吗?更何况,来这里的,也不光只是我一个人。” 我抽抽鼻子,瘪着嘴问:“真的?” 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他接着说:“只是,这里的通信设施被破坏的很严重,很难和外界联系,我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你也不要瞎担心知不知道?你要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家,我们再一起去苏州,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般一句句说着,语调平稳,温和。若不是泪水落在手臂上,我几乎就要被他蛊惑一般的说服,再想不来其他念头。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喂!傅君颜!傅君颜!喂!喂!”电话就那么断了,我再回拨却接通不了。 颓然的坐在地上,披了件外套就拿起车钥匙出门,连夜到了当地的夏奇拉酒店用卫星电话打给傅君颜,但还是无法接通。有些无力,有些无奈,有些生气,有些担心。但千般语言,都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我身边,并且,在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地方……中东,那个战争频发的国度,那是一个如此矛盾的地区,文化底蕴深厚,石油丰富,可这又偏偏是战争的动力和源泉。我不愿意,我的男人,在那样的地方。 实在了无办法,我只好深夜打电话找表哥,表哥无怨无悔的替我左右联系,不久后回拨给我,很疑惑的问:“你这到底是要找谁?我刚刚联系过了,索马里的通讯设备在一个月多以前就已经因为内战完全被破坏了,至今无法和外界联系。他们国内也只有一台非常落后的卫星电话,还不知道在什么势力手里呢!我请了美国使馆的朋友也没有办法。不急的话,宝贝咱等几个月再看看?”我无语,含糊的说:“没办法就算了。”心中却百转千回。 傅君颜,如果真像表哥说的,在那里和外界联系是那么的难。那你又是,怎么想尽办法,来联系我的? 心中苦苦的,却又甜甜的……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只好安慰我自己,至少,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可到底,还是担心。又忍不住打自己的脑袋瓜子,不争气的东西,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难道要做世界上第一只被自己的梦吓死的河豚?哼!钻进傅君颜的大床,感受这他的味道,我这才,勉强入睡。 《冰舞奇迹》第二场比赛,我和我的搭档孟东岳合作的并不好,从来成功的代价都是不懈的努力。但偏偏我这些日子魂不守舍,又加上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到了表演的时候,我不光舞蹈动作连连失误,还拖累搭档孟东岳和我一起在冰面上摔了两跤。现场观众连连惊呼,几位评委更是惊讶的捂住嘴。一曲毕,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到底狼狈成了什么样子。果然,我依旧得了全场最低分,比上回的分数还低…… 肖恩潘甚至失望地连连摇头,轮到她点评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只对着麦克说:“我就不说了。”我想,她应该是看我乱七八糟的舞蹈动作觉得遭罪,都懒得再说我了。之后,我退回观众席上坐在万青和方晴旁边,万青叹了口,无言的望着我。方晴拉着我的手说:“小爱,尽力了就好。毕竟我们不是专业的,你摔倒了还能继续坚持表演就很了不起了。”我听得心中不是滋味,点了点头,闪躲的到前排找到房町越和徐若帆。 若帆姐见我朝她走过去,连忙站起身伸手过来拉我,扶着我往下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遍一遍地问:“小爱,疼不疼?”我摇头,呆呆的望着她,她又说:“我妈也在看直播呢,看你摔跤心疼的不得了。节目结束跟若帆姐回家去好不好?我妈给你揉揉,做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 町越哥也在一旁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说:“小爱,我看刚刚就很好。没事的,努力过就好了。”我鼻头一酸,坐不住的点点头,起身回到后台。 节目的最后,所有选手上台,大屏幕公布最后的成绩和排名。选手的成绩分为评委打分,现场观众打分,手机短息投票,网络投票,四个部分。而本场的最后两名会被当场淘汰出局。 再次上场之前我在待机室的角落里找到我的搭档孟东岳,他坐着一动不动,盯着脚上的冰鞋。他的性格内向而害羞,见我来了,沉默的点点头,和我一起默默上场。只是在经过大屏幕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排列出的评委评分,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我看着他憨实的身影就突然有些抱歉,低眉顺目的小声对他说:“对不起……” 他怔了怔,耳根微微发红,也埋着脸说:“我也对不起,刚刚摔倒的时候没有托住你。”两次摔倒,他总是慢一步伸出手,我都是直接摔在冰面上,连带把他拉倒。但,我们本来就默契不太好,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给我做肉垫。我抿住唇,扬起嘴角朝他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再次回到场上,我已经做好了被淘汰出局的准备。从小爹地就告诉我,没有努力过的人,不配拥有成果。可是,说不遗憾,却是假的。遗憾,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而是真正到最后,我才发觉,我从来没有真正为这个比赛努力过,这甚至比努力过后失败还要可怕…… 所以当最后,由于我所得到的手机短信投票,和网络投票分数是全场最高的,反转的以总分第五的成绩免于被淘汰时,相比于孟东岳的满脸惊讶欣喜。我却是再也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滔滔大哭。我到底,是辜负了多少人的期盼和信任?心中的愧疚,羞怯,汹涌而来,他们的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舒爽在第一时间,过来扶住在冰面上哭得几乎站不住的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学着我哄安安的模样,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好了,好了,下一次,我们认真来。顾宝贝,你不要哭了。你能为一个镜头在水里泡十多个小时,这滑冰算什么?”我不听,哭得更来劲,把眼泪蹭在她穿着的男士舞衣上。惹得现场观众哈哈大笑。 夜里从若帆姐家回来,我更新了一条微博,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表达我所有的感激和羞愧: “My salutations are to them Who knew me imperfect and loved me。 我要感谢的,是他们。 他们知道我不完美,却依然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应邀人物关系图: 女主:顾宝贝(小名:小爱,河豚,女神) 男主:傅君颜(君颜公子) 女主前世男友:jay 女主前世情敌:jay的经纪人,徐玫 女主父亲:肖莫笑(肖家是开私人博物馆的。年轻时,进入演艺圈,作为乐队组合成员,主小提琴,盛极一时。现以考古度日。) 女主父亲领养的孩子,女主的‘弟弟’:顾安(小名:顾小安,安安,小包子,小屁孩,小奶包子)(女主在车祸现场救下安安时,但年龄,婚姻状况不符合收养资格。所以由她爹地收养。) 男主送给安安的狗:小启(品种:大白熊) 女主已逝母亲:顾芯瑶(女主所演的第一部戏故事中的女主)女主母亲是豪门独生女,夏奇拉国际连锁酒店的唯一继承人。后来,身体非常不好,在生下女主不久后,死了。遗产由女主继承。 女主表哥:莫氏总裁-莫诺云 女主经纪人:方晴,万青 女主演艺圈好友:舒爽,徐若帆,房町越等 女主幼时发小:肖恩潘(女主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舞蹈,肖恩潘是共同学习舞蹈的幼时伙伴,好友,现为新晋舞蹈家,出现在《冰舞奇迹》的评委席上) 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 我会归总,一定时间尽可能的满足大家的要求。 比如床戏啊……为啥喜欢宝贝啊……傅君颜的身世来历啊……他们上一世的结局啊…… 安安同学的青年时代啊……啥子的 喵…… 第三十九章 周末去别墅和家人吃饭,爹地亲自下厨做了意大利面,顾小安吃的满脸肉酱,只是小家伙今天超级反常,见我进门也不扑过来抱我,而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启安安静静地窝在最里边的沙发上,小眼睛眨巴眨巴偷偷的瞅我,一脸可怜巴巴。 我朝小肉团子招招手,说:“安安,过来让姐姐抱抱!” 他抱着喝了一半的奶瓶子,抬起奶泡泡地小脸偷偷瞅我一眼,把奶瓶往身后一藏,又像小贼似的低下头,腆着脸玩手指。 我好笑的看着小家伙,走过去揉了揉他黑而柔软的发,轻轻揪了揪他的小脸蛋。小家伙竟然一抖,又悄悄抬眼瞅我,良久,才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问:“姐姐不会打安安?” 我皱眉,问他:“我为什么打安安啊?” “安安……做错事,姐姐不会打安安?”他睁着大眼睛,一脸企盼,憨憨的小脸望着我。 “姐姐不打安安!”我笑,想这小家伙又搞什么破坏了?看他往后挪了挪屁股,小身子努力的去挡那半瓶奶,眯着眼揪揪他的小耳朵继续说:“姐姐只罚安安站墙,然后把安安的奶瓶收走。” 小家伙嘴一瘪,也不藏了,小短手迅速的把奶瓶护在怀里,身子一倒趴在小启身上蹭呀蹭,鼓着腮帮子满脸哭相。小启摇摇尾巴,乌亮的眼珠转向我,竟然用嫌弃的眼神瞟我一眼…… 饭桌上我问爹地:“爹地,顾小安是不是做坏事了?” 我这不提还不要紧,我一开口,爹地就郑重其事的放下手中的叉子,眉一扬说道:“没有,顾安可比你乖。”说着,抬起眼来,敲了敲桌面问:“顾宝贝,你别只欺负小的,你记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我哪能啊!爹地!人家是公众人物,干不得坏事滴……”我撒娇道,再说我哪欺负小的了!!冤枉啊! 爹地却根本不买账,藐视我一眼,一副走着瞧的表情,起身往书房走。口里说着:“臭丫头,你给我等着啊……” 我身板一抖,转头怒视坐在我身旁的小椅子上舔着叉子的顾小安,他见我凶恶的眼神,小胳膊小腿也不晃荡了,肉末沾在鼻头上,无比天真无邪的望了我一眼,然后像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小脸一耷,嘴里喃喃道:“安安会去站墙的……”我滴汗,心想,耸孩子啊!耸孩子!顾小安这个臭小包子,不会是把我上星期,把收藏柜里那块玉璧摔坏的事情给告密了吧!嗷呜……我也耸了…… 结果爹地从书房拿来的不是被我做贼心虚的藏在收藏柜角落,已经破损的玉璧。而是拿着两本书,我目测,没看出什么名堂。 爹地哼了哼,他取出压在下面的一本杂志。拿在手里朝我晃了晃,直接扔在我面前。对着封面努了努嘴,指尖重重的戳了几下问:“诺!顾宝贝!你给我解释清楚,顾小安为什么喊这个家伙叫姐夫!” 姐夫!我囧!迟钝的低下头,看着桌前最新一期的《时代杂志》,杂志封面上的那张照片的背景,几乎称不上是城市。毁灭的房屋,斜倒的电线,不远处的炮火,面带恐惧流亡的人们,整个画面,都充斥着绝望与悲情,完全,是一副末日的景象。却在这样满是炮火乌尘的天地间,傅君颜,身着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旧衣裳,半边脸满是脏污,他纤长的手拿着一顶被子弹打变型,还沾着血迹的军帽。就这样卓然的立于一片荒芜绝望间,他的眼底是那么的清亮明净,满是倔强的眼神深深的望向远方,那么沉寂却那么的有张力,仿佛从他身上,可以看见那一尘不染永不磨灭的希望。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抚摸封面上那熟悉无比的人儿。爹地却猛的咳嗽几声,又嫌不够的敲了敲桌面。 我不情愿地缩回情不自禁的手,抬起脸,讨好的看向爹地说:“爹地,他不叫这家伙,他叫傅君颜。” 爹地嫌弃的看了我面前的《时代杂志》一眼,冷哼了一声:“我知道!” “嘿嘿!”我狗腿的笑,傻呵呵的朝爹地眨了眨眼睛。 爹地摇摇头,最后抓起杂志,敲在我头上,一副嫌弃的表情道:““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二货!你不也是明星嘛!你不也是天下第一顾宝贝吗?瞧你熊的!想当年我可比你淡定多了!还有!你翅膀硬了啊你!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就同居了?看他长得好看,傻了是吧?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啊!我的女儿又哪里差了!顾宝贝啊!咱!不能为美色所迷!”最后一句话,爹地重重的叹息道。 美色……我扑哧一声,没忍住,捂着嘴爆笑了起来。被傅君颜的美色所迷……?……傅君颜的美色……!!……!!原来爹地认证了傅君颜的……美色…… 爹地见我笑,拍拍桌子,祥怒道:“笑,还笑!”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拍了拍胸口道:“不过也没多大的事,要是谈崩了,你就给点钱打发他离开好了……”爹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狗血发言终于震了我一把。 我无语的开口:“爹地,我是女儿啊!女儿!”哪个父亲会叫自己的女儿去包养男人的啊……还打发……傅君颜……夭寿哦……我要生了这样的胆子,第二天估计就会被君颜公子的粉丝直接打倒,永不翻身…………傅君颜估计也会让我永不翻身……额,我想到哪里去了…… “女儿怎么了!我肖莫笑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撑破了天有我来顶着!”爹地翘起二郎腿,轻快的说道。 “得!爹地,你放了你自己这把老骨头吧……” 爹地看我一眼,点了点头,赞同的道:“也是。”…… 然后他终于清了清嗓子问:“你是来真的?”这次的语气却是认真严肃。 我点头,却是笑着没好气的说:“你养的女儿会来假的?”又接着解释道:“我们的房子是打通了,可,我们还没有发生那种关系。傅君颜,很尊重我。”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爹地沉默,点了点头,才难得正色道:“我只是随口在圈里问了问,他傅君颜的风评倒是不错。可,我谁的话都不想信。我也不屑去调查他。宝贝,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世,我都不在乎。如果好,就是锦上添花。如果不好,我的女儿依旧能富足安乐。可重要的是,宝贝,不论别人眼里傅君颜是怎样的面貌,作为父亲我却只想问你,在你的眼里,这个傅君颜是个怎么样的?” 我沉默,前世,爹地没有和我这样深入的对话过,他只是叹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一遍遍说着我怎么那么傻,那么傻。我没有马上回答爹地的问题,而是拿起《时代杂志》翻到傅君颜专访的那一页,笔者只用了贵族两字来评价傅君颜,我看着,勾唇一笑。 看着那简单而明了的评价,我抬首问爹地:“爹地,小的时候,你教过我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精神,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爹地显然已经看过杂志了,他不屑的瞟了一眼傅君颜的照片,淡淡的说:“勇敢,责任,教养。” “呵”我轻笑出声,抚摸着杂志里他的照片,叹息道:“那些,这个男人都有……” 当把他的专访一字字看下去,文章的最后记者问傅君颜,为什么一向不接受采访的他,这次,会自己邀约接受采访。傅君颜的回答坦荡而又诚恳:“我现在索马里,这里的通讯因为战争完全被破坏,我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只好通过你们,告诉爱我的人,我很平安。”看到这,我的心啊,像被温柔的手心包裹住,眼底涌上热意。 我把杂志推在一边,俯身趴在桌上,心中百转千回,才喃喃的开口:“爹地,傅君颜这个人啊,我实在说不清,他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做事像山,做人像水。在我心里,他是那么的好,那么的让我心里踏实,哪怕想起他的名字,心就会像煨热了一般,眼底落下泪来。那么多年,我从不明白你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爱妈咪,寂寞那么长,你一个人,却愿意这样孤单的守着,至死方休。”就算是前世,我虽然终于理解了爹地绝望而执着的爱。但为了jay受了那么多罪的我,仍是没有想过,看着那个人,守着那个人,孤单一辈子下去。 我顿了顿,眼眶红了,嘴边却扬起笑:“可直到爱上傅君颜我才明白,生命中,竟真会有这样一个人,他就那样手捧着一份阳光的温暖,让你生无别恋,死有阪依。” “生无别恋,死有阪依……”爹地徐徐的重复道,眼底有动容,他转眼望向一旁桌案上妈咪的照片,不一会,眼眶就红了。他伸手抹了抹眼睛,才再次望向我。 在我成年以后,他头一次那么慈爱的望向我,周身是平静的气息,不同于往日的随意,他缓缓而慈柔的问道:“他做了什么?让你把话说得这样的重?” 我想了想,却是笑了,歪着头答:“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啊……”他给的爱,太柔和温润,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让你说不出,道不明……哪里还说得清楚…… 爹地哼了口气,伸出长手拍拍我的脑袋,脸上全是无可奈何,又带着固执,他说:“看吧,你把傅君颜说的那样好,在我看来也不见得有多好。” “好!爹地!姐夫很好!”这时,一直没发言的顾小安突然糯糯的插句嘴来。 小启从脚边的狗粮盆子里探出头来,在原地跳了几步,“汪!汪!”的应的没完…… 我侧过脸,看他小心翼翼的举起小手发言,好笑的瞪他一眼。他小肚子一缩,立马乖乖的坐得直挺挺。又低头对着小启撇嘴,此家伙不理我。继续摇着尾巴,围着安安和爹地吠呀吠。可是爹地扬扬手,它就乖了,脑袋又埋进食粮盆子里,大口嚼起来。 爹地笑着瞅了一眼顾小安和小启,对上书页中傅君颜的照片,意味深长的开口:“宝贝,如果你真的爱上他了,就放他走,如果他回来了,他永远是你的,如果没回来,他就从来未属于过你。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他把书合上,才抬眼望着我淡淡的说:“你更该明白,相爱,是一场温柔的浩劫,并不容易。” 我点点头,想起年少时的爹地,那绝望的而强求的爱情。又想着牵动我所有情绪的那个人,幸福的苦笑。 又见爹地挑挑眉,拍拍桌子,恢复傲然的口气道:“你把他说的如何好,我也不觉得是真好。但是,我宽宏大量,静观其变。你可要记住这件事你瞒了我,你爹我出了名的记仇。到时候要是谈崩了,你跑回家哭,我也照样笑话你。听见没有!顾宝贝!” 哪有老子诅咒女儿谈崩的啊……我扁着嘴,乖乖点头。 “姐夫给安安泡奶奶!比姐姐好喝!”顾小安这回又探出脑袋,直直的瞅着爹地,大眼睛精灵的咕噜咕噜转。“汪!”小启又抬起小脑袋,白绒绒的毛因为喝了水湿漉漉的。 两个小家伙的一唱一和,真是想着都好笑。 我转头,戳了戳他的奶泡泡的小脸,小声抱怨:“顾安你个小坏蛋,还说!你还和我拉过勾勾,说了在外人面前不叫姐夫姐夫的!”哼! 顾小安天真无邪的缩着脖子转过头来我,苦恼的皱着小眉头说:“可是,爹地不是外人啊……” 绝倒,小肉团子竟然学精了……接着,头上被爹地打了个爆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大笔一挥,番外全要…… 那偶就全写呗,对吧,偶很乖的…… 偶会努力码字,码字…… 谢谢染以陌和舞影流风的提出的问题!谢谢!派安安亲一口…… 宝贝的亲戚: 这涉及一个非常混乱的伦理故事,源于作者写的第一篇狗血文。实在抱歉…… 女主表哥:莫氏总裁-莫诺云(莫诺云在名义上是顾宝贝生父莫谦的孩子,但其真实身份是顾宝贝的生父的妹妹,也就是顾宝贝姑姑的未婚生子。) 女主父亲:肖莫笑(肖家是开私人博物馆的。年轻时,进入演艺圈,作为乐队组合成员,主小提琴,盛极一时。现以考古度日。)(肖莫笑并不是顾宝贝的生父,而是在顾宝贝的亲生母亲顾芯瑶已经怀孕后,双方结婚后所生的孩子。话外:顾宝贝的生父莫谦当年就过世了。) 第四十章 而今,我的桌案上,放着各种各样登载了傅君颜专访或者报道的报纸杂志,就那样可以累成一大摞。渐渐地,几乎每天,我都能借助媒体了解到他的信息。我实在无法说明,脸上的笑意,是怎样的复杂。那些他的粉丝,观众们,也永远无法知道,这轻轻的一张张纸,有怎样的重量。 但,我知道…… 对于一个甚少愿意接受采访,自己的电影首映宣传也从不参与,甚至前世连颁奖礼都甚少参加的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愿意这样密集的接受媒体的采访。而且是,毫不挑剔的,哪怕只是名不经传的小报,他也接受。于是,娱乐圈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前赴后继的,许多的报社、杂志社都派专员长途跋涉的飞去乱得一塌糊涂的索马里,只是因为傅君颜愿意接受采访实在太是难得。哪怕他这样直白的说,他只是要向外界转达,他平安的信息。 于是他的粉丝们疯狂了,四处都叹:“君颜公子是如此的爱我们。”我每每看见,都鼓着腮帮子,把那话自动缩减成,“君颜公子,是如此爱我……” 有一份小报,它的记者,拍下了一张傅君颜穿着军服,坐在战壕里的照片。像是在煤矿里钻了一圈出来,他全身上下已经黑到看不清脸了,甚至看不出表情。只是那一双精致的眼,灿若繁星。照片下的小字写着,“当你再也看不出他的好样貌,才那样深刻的发觉,这个男人,周身的气质,儒雅端方,积石如玉,无可逾越。”而这家报社,一夜之间,众人皆知。 因后悔而惭愧落泪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我开始发奋用功准备冰舞比赛。为了我的海宝们,也为了那些无条件爱护我的人们。 人的记忆其实是很神奇的,学过的东西,哪怕忘记了。虽然完全记起谈不上简单,但总会有些印象,慢慢努力,也是能够找回来的。有优势不用的人是傻子。比如那些我已经忘得快差不多的舞蹈功底。所以我腆着脸请肖恩潘帮忙,她很得瑟的说:“看你上回比赛我就觉得你没救了!”然后她又口风一转道:“但我记忆里的顾宝贝每一次舞蹈都动人心魄,顾宝贝,我很想念你那时的样子。”私底下让她这样流氓一般的淑女说出这样温和的话实在太不容易,我甚至感动到鼻头发酸。然后我听见她自己被烟呛住的咳嗽声,果然,她自己都不习惯…… 但到了舞蹈室她却实在是太过给面子了。在我无法下八字咬着牙僵持的瞬间,她整个人毫不留情地往我身上一压一坐,用力之大,只听骨头咯吱一声。我几乎痛到出现幻觉,那腿不是我的了……肖恩还在抱怨:“你现在的柔软度之差,可见你如何养尊处优!作为一个舞者,太可耻!” 心中嘀咕,我哪里还是个舞者?但面上还是认真点头认错。 我特地到冰场去看过一次舒爽排练,她准备的冰上双人舞难度系数之大,让人叹为观止。我实在无法不惊叹道:“你简直就是专业的。”她扬扬眉,站在空无他人的冰场中间对我喊:“这次你做好心理准备,和我比一场了?” 我点头,朝她笑。只有舒爽看出,我哭,是因为我不曾努力,却被那样的爱护。那是愧疚,因为有负所望,而深深的愧疚。 她露出一口白牙在冰面上朝我扬手:“顾河豚!那我看好你哦!姐姐我接受你的挑战!” 实力悬殊这么明显,你还好意思接受我的挑战!我眼角一抽,吸了吸鼻子。把一直站在我腿边拉着我裙摆玩,被栏杆挡住的顾小安抱起来,戳戳小家伙的小手,往冰场中间意气风发的舒爽指了指,顾小安小嘴一咧,看见舒爽,眼底亮晶晶的招着小手高兴大喊:“哥哥!哥哥!安安来了!” 应声,舒爽脸一僵,一个拘咧,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摔倒在冰面上,她咬着牙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地伸出手,指指我,又颤抖地指指顾小安。最终捶着冰面道:“顾河豚!你狠!” 然后我听安安满脸好奇地问:“姐姐,哥哥为什么要打洞?” …………还没站稳的舒爽再次应声倒地……我听她一声惨叫:“我的老腰喂!” 我很不厚道的低声笑,低着头嗅了嗅顾小安。顾安安同学,你是我的福星,舒爽的克星…… 《冰舞奇迹》第三场,我和搭档孟东岳的选曲是《加勒比海盗》的OST,曲调激烈豪迈,但大部分的难度动作,还是交给了专业的孟东岳。我的服装是一条不及膝的大红舞裙,腰间系着黑色腰封,卷曲的长发蓬松披散下来。化妆师不停的感叹搭配这个造型,如果我还是曾经的一头金发会更完美。我笑笑没有做声,接下来我还得演古代千金呢!顶着黄头发给苏州做宣传片我是要演胡女吗?加勒比海盗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海盗的大烟熏,孟东岳自然是那副打扮,额上包着一块酡红色的方巾,脸上贴着两撇大胡子,还有厚重的烟熏妆。只是他本来皮肤特别白,这样一打扮下来,我看着直想笑。 上场之前我和他说:“如果我摔倒了,你要扶我起来,然后继续,不能像上回一样发愣。” 他点头,呼了口气走到了我前面。 随着乐声响起,为了寻宝而来到这里的一双男女缓缓登场。他们似舞似斗,这是一场海盗与女人的战斗,一追一逃,定位式步滑,男子自旋。接着,音乐舒缓,坠入爱河的两人,定位滑行,女子的动作变得柔婉而飘灵。渐渐,女子轻拉住男子的手,扬唇一笑,单腿离开冰面,如一只火凤,扬起纤纤素手,接着身体前倾,标准而唯美的后旋滑行。渐渐地,乐声息。 舞毕,现场掌声雷动,我垂头望着冰面,浅浅呼出一口气。 作为主持和评委,金云溪笑着问我:“小爱不怕滑冰了?” 望着她鼓励的眼神,我很没出息的答:“怕。”肖恩一脸哽住的表情,但很快恢复淑女的微笑。 然后我听她说:“小爱,你给了我们所有人惊喜。和上一场比,今天的你几乎是另外一个人,不长的时间里,你的进步非常大,你们的表演也很有张力。还有我不得不夸你今天的这个造型,非常美,作为女人我还是为你着迷。但是,有的话我还是要说,相比与其他选手,你们至今还没有用过托举的动作,你和东岳的配合不能说不好,看得出你们都在努力配合对方,但似乎又少了一些什么。所以这些,都需要你们私底下去琢磨,去考虑。小爱,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次演出。” 舒爽依旧是惊艳全场,又一次全场分数最高。我和搭档拿了第四,顺利进入下一场六进四的角逐。这代表我又得经常出入练舞室,滑冰场。 很早我就和万青说过,请她关注国际名导怀安复出后的首个新片选角。终于,这天万青给我消息,并且很兴奋的告诉我,怀安导演真的复出了,并且公司还收到了怀安剧组发给我的邀请函,请我参加新片女主角的竞选。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前世不知庐山真面目的一部电影,正在徐徐朝我展开大门,说不开心都是假的,我实在是好奇太久了。 方晴却有些犹豫,她问:“虽然怀安是名导,但到底是怎样的剧本我们也不知道,盲目答应不好吧。” 我拿着邀请函左看右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就这么肯定我能被选中当女主角?” 方晴很认真的点头:“从各方面来看,你都是佼佼者。更何况你是女演员,只要你努力,我觉得胜算很大。” “什么叫我是女演员?”我一头雾水的歪头问。万青也有志一同疑惑的看向她。 “圈子里人是多,但真能算得上一线的却不多。要说风头正劲的,从金龙奖开始,既称得上专业,又人气十足的排来排去也超不出十个手指头。这其中就有小爱你一份。但怀安是名导,他选角一向是演员求上门,更何况这是他复出的开山之作,肯定非同凡响。他会发邀请函给你,就可能也发给了其他一线大牌。如果我现在带的是男演员,我就会担心被邀请的演员里是否有傅君颜或者房町越。如果对手是房町越,因为他形象偏冷漠,所以依角色的不同还有竞争的可能。但如果竞争对手里有傅君颜,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男主非他莫属。我就会告诉我的艺人,选角虽然也可以去,但是,最好按着男配角的要求去准备。”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却还是调侃道:“傅君颜有那么好?” “说他的戏,他演的戏太真,你会忘记那是个故事。说他的人,圈子里没有anti(反对歌迷)的艺人,只有他傅君颜一个。”方晴感叹道。 傅君颜是朵花嘛!安安都证实了的。我耸肩,点头赞同,想了想又打岔,撅着嘴问:“难道,我有anti吗?”我也没有好不好! 万青埋着头轻咳了几声,方晴很认真的回答道:“你是几乎没有anti,但傅君颜是完全没有anti。”好吧……我认输…… 我抬头挺胸,回归正题问:“所以呢?” 方晴笑笑:“但我现在是你顾宝贝的经纪人,在一线女演员里,你如今的号召力相当于男演员部的傅君颜,只要你自己愿意去做,基本没有悬念。只是,我担心剧本。”说着,她询问的转头看向万青。 万青心领神会,抿了抿唇说道:“怀安导演的剧本一向都捂的比较严实,我只了解到关于男主角的人选,似乎已经内定好了。他们公司并没有进行选角。我也辗转了解到怀安剧组在几个月前已经开始在新疆喀什和青海西宁搭建摄影棚,并且听说,有一部分戏要在沙漠里拍。但具体剧本是怎么样的,涉及什么,我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万青摇头,一脸遗憾。 我却不禁朝她竖起大拇指,就是前世知道怀安导演的新戏轰轰动动地拍了一半,我也不知道那戏到底是在哪拍的,以怀安导演的为人,消息一定封锁的很死,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万青短时间内就能了解到这么多信息,已经很不错了。 “那,什么时候去怀安公司竞选?”我问。 “下个月六号,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吗?”方晴说着看向万青,又看着我。 做什么准备?什么都不知道?又哪有什么好准备的……见她们俩都陷入沉思,我笑着拍拍大腿,站起身,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我挥挥手,拿着车钥匙潇洒离席。 小剧场: 关于‘姐夫’的秘密 事件的最早,顾河豚同学在纠正顾安安小朋友对傅君颜的称呼问题失败后,只好退而求其次和安安勾手指,说;"安安!不要在外人面前叫傅君颜姐夫知不知道?” 然后顾河豚很猥琐的伸出小拇指,还拉上傅君颜,于是三个人,很幼稚的一起喊:“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温润的男声,柔软的女生,奶声奶气的孩子声。 一日,傅君颜带顾小安认字。 他抽出写着中文的卡片,指着教顾小安:“这是‘外’字。” 安安跟着念:“外!” 然后傅君颜又指着另一张中文卡片说;“这是‘内’字。” 安安乖乖的跟着念:“内!” 然后我们的君颜公子进行进一步解释:“外就是外人的外,外人的意思是别的人,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比如,姐姐,姐夫,安安的爹地,就不是外人。上次我们也和姐姐约定,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我姐夫对不对?” 小包子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重复道:“安安不可以在姐姐,姐夫,爹地后面的别的人面前叫姐夫。” 君颜公子,魅然一笑。摸摸顾小安的脑袋,夸道:“安安真聪明。” 姐夫夸自己了也!顾小安开心的露出小酒窝,然后,顾安安小朋友死死的记住了,姐夫,姐姐,爹地,不是外人。 于是,一日,顾小包子拖着小启的前爪在屋子里漫步的时候,对着沙发上看《憾情》影碟的爹地,指着电视剧里的傅君颜大喊一声:“姐夫!姐夫!” 为了应证,次日,肖爹地同学买来一本时代杂志,顾安安鼓着包子脸,摸着封面上被抹了半脸黑的傅君颜一遍遍的喊:“姐夫!姐夫黑黑!” 第四十一章 并没有去特意打扮,素颜,海蓝色长裙,白色高跟鞋,外加茶色墨镜。比较好的待遇是,今天方晴开着保姆车在楼下接我,方晴一面说像你这样去竞选角色,还素颜的女艺人真是少有。一面又堆着笑意,满是认可。方晴这个人,极力推崇做演员就要演技第一,外貌第二。所以她才会如此不避讳的推崇傅君颜,常常叹息,君颜公子有如此美貌,何需如此演技。有如此演技,又何需如此美貌。我常常闻而滴汗,先不说一个男人你说他的长相‘美貌’算是怎么回事!当然这话估计傅君颜自己也听麻木了。就说,我非常担心将来我和傅君颜的关系公开的时候,方晴会不会第一个受刺激疯掉…… 车子开到辉腾国际的总公司门口停下的时候,我愣了愣,张口结舌的指指面前的摩天大楼又看看方晴,疑惑的问:“辉腾国际?来这做什么?不是去怀安导演的选角会吗?”来傅君颜公司做啥啊?来了他公司就能把他从那该死的索马里变回来?我努努嘴,一脸不自禁地愤色。 方晴被我问的也是一愣,捂住脑袋一脸无奈的看向我问:“小爱,你连怀安导演复出签约的经济公司就是辉腾国际都不知道?” “没人和我说啊……”我滴汗,要是知道怀安导演和傅君颜是一个公司的,我还至于当初绕着弯弯让万青去千里寻情报吗?这坑爹的小世界啊! 下车之后我们直接上了十八楼。指定面试的大会议室门还紧闭着,门前贴着“新剧招募”四个大字。我不禁好笑,这真是怀安的风格,连新电影的名字也不透露一下。 楼道上站着许多女演员,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三两凑在一起说话的,也有躲在角落补妆的。还有几个名歌星。有些名气的就趾高气扬一些,没名气的有的上前巴结,有的眼底满是期盼暗自躲在角落准备。在这中间我还看见了一个我认识的,徐洁儿。她穿着碎花长裙,妆容精致的搬着小椅子坐在最前面,眼底有傲然之色,正和另外一名圈中的名歌手闲聊着。 我躲在方晴身后,不愿和别人多打交道,有的时候,多说多错,不说最好。我与方晴对视一眼,方晴是个正派的,也不喜欢弄些小九九,不屑那些弯弯道儿。所以,我们一出电梯就几乎默契地站在队伍的最后,躲在一个阴凉的角落,双双低头玩着手机游戏,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不一会从会议室里走出两名工作人员,招呼所有的应选者进去。有名气的没名气的,这时候都一窝蜂的往里走,冲的时候还得注意所谓的形象。方晴是个稳性子,她不急,默默的看着。我玩着游戏就要冲关,当然也不急,见人进去的差不多了,才跟在最后找了最角落的座位坐下。 我把手机收进手袋里,这才抬眼看坐在评委主座上的怀安导演,他带着金边眼镜,一双眼不大也不小,也许是近视的原因,即使带着眼镜,偶尔也会眯眼看事物。他看了看表,又眯着眼盯着门口看了一会,似乎在等什么人。又转身和助理说了几句话才敲敲桌面,对着麦克说:“各位好,我是怀安,今天来到这的目的,就是为我的新片,找一个女主角。考题呢!为了公平起见,”他几乎没什么客套,直奔主题,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两个竹筒,接着说:“都在这里面,你们自己上前抽题,根据题目即兴表演。至于,上台的顺序……” 他顿了顿,笑着说:“就是没有顺序!谁准备好了,谁就上前来抽题表演。而我呢,也没有备选,如果,大家水平都很强,我一时无法抉择,这次的结果,我就会在研究商量之后再单独联系我的那位女主角。但如果,我觉得你们其中的哪位表现的非常ok!让我满意到不需要再看了。我就会叫停,当场宣布她为我这部新戏的女主角也说不定。而剩下的没有上前抽屉表演的各位,就不好意思了。” 怀安导演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会议室就开始喧哗起来。话说三个女人是一群鸭子,这一屋子女人,简直就是养鸭基地。方晴给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就是:“要不你上呗!早出兵早撤退啊!”我摇摇头,隔着墨镜看看四周,低头又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界面,轻声对着她耳边说:“急什么!枪打出头鸟,咱一直躲在最后,可不能现在破功。再说,最近我天天练舞够无聊的,你最近也累了吧,咱先看看。” 方晴耸耸肩不可置否,小声说:“我就是看你最近又是练舞又是滑冰,想说,早点回去你就能多休息一下。”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闲下来就会担心傅君颜,还不如忙着,找点事做……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最先上台的,自然不是圈中老道的一线二线们,而是一名还在北影读书的女学生。她抽中的题目是“晕倒。”就简简单单晕倒两个字,结果那女学生还真在愣了半响之后闭上眼嘭一声结实摔地上了。方晴没忍住笑,掩着嘴往我身上倒。我看那姑娘揉着屁股站起来的样子,也觉得肉疼! ‘傻孩子啊,演员得自己加戏进去啊……剧本也只有台词没有动作表情,要是傻气巴嘞的只念台词,那是朗诵,不是演戏……’谁知我太感同身受竟然不自觉的把这话给小声说了出来,太突兀,引得一直没注意我的,身边的几个女演员诧异的望向我,耳边传来:“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的议论声。我暗自吐了吐舌头,朝方晴笑。 方晴毫不在乎那些探究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小声对我说:“还傻孩子呢!她比你还大呢!人家刚刚自报家门是21岁,小爱你才十九岁。你也就拎着顾小安的时候算个大孩子……”我无语,无视越来越多朝我看来的目光,带着墨镜,埋头玩手机。 会议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直没有消停过,这个怀安导演从来都是个奇人,他也一声不吭,任由大家吵,好端端的眯着眼睛在座位上翘腿看着。不知道是轮到第几个演员在表演的时候,全场却突然静了下来,这静极其诡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像约好了一样。顷刻间,会议室里甚至听得清彼此呼吸的声音。 我诧异的顿住手,还未把游戏关掉,方晴就突然不能自控的抓紧了我的手臂,嘴里喃喃的喊:“天啦天啦……”接着,陆续传来太多人不自禁的惊叹声。不是杀出一匹黑马了吧?绝世美女?谁呀? 我呼了口气,缓缓抬起脸,跟着大家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他……傅君颜…… 那个绝魅的男子,手中还拖着离开家那天带着的行李包,身著简单的灰色衬衣,长袖随意地挽起在手臂上,就那样施施然站在玄关处,干净、温润。他的发短了一些,整个人瘦了一些,也晒黑了一些,却依旧俊朗好看,更有一番滋味。 他走了两步,又下意识的停下,就这么微微侧着头,不偏不倚的,目光没有太多的停留,视线就这么直直朝最角落的我望来,就那么深深的看着我的方向,没有言语,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如暖风拂面。我呆呆的回视他,忘记了惊讶,忘记了欣喜,所有感官,都在这消无声息的对视中,清晰起来,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怦然而强烈的心跳。 我见他再回首,上前几步,把行李放在一边,已经座在了评委席上,歉意的对怀安颔首说:“抱歉,飞机晚点。”那好听的声线,让整个会议室更加的静默。 我突然想起那天,信号那么不好,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可扑捉,可是我仍然那么清晰的听见他对我说:“你要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家。我们再一起去苏州,好不好?”之后,我几乎每天看媒体对他的密集报道,可思念是治不好的,我只是更加想念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味道。我还想,没几天,就该去苏州准备宣传片的定妆拍摄工作了,还以为,他赶不回来了呢…… 难道,来趟辉腾国际,还真把傅君颜给变回来了? 有一瞬,我甚至觉得这些都是错觉,是我太想他,幻想他就这样回来了。我后知后觉的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是傅君颜。眨了眨眼,是傅君颜。最后掐了掐自己,眼前还是傅君颜。就在我心里雀跃、欢喜渐盛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落在我右手手臂上,瞬间,我的右手臂上凉凉的,还有些湿。我微微皱眉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又抬眼看向我右手边坐着的张开嘴合不拢的女演员,不认识!但是…… 我眼角抽了抽,脸部僵硬,在一片寂静中,终于没忍住,炸毛道:“美女,你看傅君颜就看啊!至于流口水吗?流口水!”我纠结的抬着右手半天没动,垂眸呈局部僵硬状,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臂,鼓着包子脸好想哭…哦!好恶心………这么大滴人流口水……还流在我手上…… 方晴起先还伸出手想要拖住我,见拦不住了,泄气的放开,极快的从包里拿出纸巾替我擦手臂,之后又拿着湿纸巾给我再擦了一遍,而我一直在某种自我嫌恶中,耷拉着脸默默无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导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原本选来挡脸的大墨镜,刚刚因为要确认傅君颜同学的存在,已经被我摘了。于是四周又是惊呼又是沉默。 傅君颜这时已经坐在评委席上,也是一脸笑意,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撑着头,一派闲适安然,伸出手朝我招了招,带着笑缓声说:“好了,呆河豚,别淘气!”那亲昵的语气,让我又气又温心。可是,兜半圈算回去的话,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傅君颜吗?笑!笑什么笑!我鼓着包子脸,就这样对望着他,嗔了他一眼。 “天啦!真的是顾宝贝!顾宝贝也来了!她脸真小啊!” “她化妆了吗?没化妆吗?我的天啦!她的眼睛好美!” “我去!本人素颜都这样,我不用比了。” “她鼓腮帮子了也!好可爱,好像河豚哦!”…… “知道她会来我还来干吗啊?这不是找抽吗?” “她和君颜公子好熟的样子啊!” “他们一同出道,有革命情谊啊……你这都不知道?” ……………………这是逆天了吗? 心中鼓噪,但还是冷处理纷纷扰扰的议论声。我站起身,把手包递给方晴,见自己继傅君颜之后也成了焦点,这情景是再坐不住了,索性上前去抽题表演。 走出座位的时候,悄悄偷瞅了傅君颜一眼,却被他抓了个正着,朝他没好气的吐了吐舌头,他轻笑一声,艳如骄阳。我摸摸鼻子,心中忍不住圈圈叉叉道,要你魅惑众生!要你笑!傅君颜,你就是个妖孽啊有没有!…… 第四十二章 和其他女演员一样,我先向怀安导演礼貌的鞠了个躬,才自我介绍道:“导演您好,我叫顾宝贝,今年十九,希望能与您合作。” 怀安导演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傅君颜,又看向我,然后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竹筒,说:“你抽题吧。”我点头,也没犹豫,随手就抽了一张。像前头的各位一样再原封不动的把纸条递还给怀安。怀安导演把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却没有像开始一样直接念出题目。而是又转头看向傅君颜,伸出指头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架问:“君颜,搭个戏?” 傅君颜也不去看纸条上的题目,饶有兴味的望向我,淡笑点头。我直愣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一个十分淫/荡的声音从脑袋里冒出来,不会是床戏吧……………… 走了几步路,站着说了句话,我的头脑从最开始的发懵、不可置信,到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清醒。谁都不能想象,那个现在坐在评委席上不动声色就颠倒众生的男人,让我心中是多么的幸福,又多么的苦恼。我实在很纠结,下次他出远门,再回来的时候,会又从哪里冒出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道:“小爱没准备好的话,导演,我能和君颜哥先来吗?”我回首,见季洁儿已经上前来,仿若和我很熟一样站在我身侧,朝我嫣然笑了笑。 我无语望天,我什么时候说我没准备好了?我和你很熟吗?这女人太会见缝插针了有么有? 怀安挑眉看着她,一脸玩味,很高兴的拍手答应道:“那正好,今天来了很多新人,你们一个是圈子里的老手,一个是金龙影后,又都和君颜合作过,你们俩一起和君颜即兴表演吧,让大家学习学习。”这高帽子带的呦……心中蹉跎,又见怀安转头朝傅君颜耸耸肩,试探的喊他的名字:“君颜?” 傅君颜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的问:“什么题目?” “示爱。”怀安导演说着,迷了眯眼。 !!!!!! 我僵着笑朝怀安导演看去,恍惚能看见他镜片后晃动的贼光。满头黑线,不自觉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气怎么这么臭啊?之后又悲催的想,我为啥要用刚刚中过水枪滴右手…… 抬首时见季洁儿闻言脸上的喜色一晃而过,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直盯着傅君颜,那含情脉脉眼神让我很想抽她。不禁又想起她原先那句来日方长,我就很想让她时日无多……还当着我的面放电抛眼……!!! 我偷偷瞟了眼傅君颜,这时他正垂头接过怀安手中的题纸,似没有看见季洁儿的满脸热忱。 傅君颜有意或无意的漠视态度,让我心里很是舒坦。我像所有的女性同胞一样,遇见有人盯梢自己的男人,心中是只奋斗的老母鸡,有戳通地面的雄心壮志。这样越看季洁儿的笑也越不顺眼,河豚我心里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我眯了眯眼,想起前世季洁儿选角时常用的小计量只有一个字,哭!心里就波动着小九九,打定了主意。抬眼,扬起唇角亲热一笑,欢快的开口:“那好啊,就麻烦洁儿姐了。既然是洁儿姐你好心替我解围,那就您先请吧。” 傅君颜这才放下题纸,抬起眼,清透的看了我一眼,眼底似有几分了然,坐在座位上没动,只是说:“开始吧。” 季洁儿愣了愣,却很快进入角色,她上前几步,默默垂首,然后幽幽的抬起眼,那眼底已经蓄满泪水,显得无比可怜。她一出道就打着玉女的招牌,柔弱和眼泪是她的老本行,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只见她小心翼翼走上前几步,满是拘谨的抬首看向傅君颜,那眼底,含情脉脉,在泪水的映衬下更是可怜,她带着哭腔道:“我,我爱你啊……” 从专业的角度看,这表演是不错的。可是,从个人的角度看,宝贝很火大! 傅君颜静静的听着,半垂着脸,季洁儿的话音落下,他才缓缓抬起眼,默然无声的望向季洁儿,那眼底有琢磨,有探究,缓缓的,就在季洁儿又要说话之际,他突然开口,浅浅的,像冰寒的深泉水,清清冷冷的,他问:“是吗?” 没有心疼,没有答复,只是淡漠的,冰凉如水的两个字‘是吗?’ 会议室里,有那么一刻窒息般的沉寂。都望向那个刚刚还暖如初阳,顷刻间便寒如烈冬的男人。 好吧,傅君颜的表现一百分,我要带着老母鸡上场了。 我朝怀安导演点点头,就弹弹手指,轻佻地对着指尖呼了口气,一步步慢悠悠的走上前,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傅君颜,又转头望向睁着眼哭得异常委屈的季洁儿。打量的绕着她转了几圈,这才伸出小指,戳了戳她的肩,斜着眼冷哼道:“还不滚?” 季洁儿错愕的抬起脸看我,又欲泣的抬眼望向傅君颜,小声的喊:“君颜哥……” 我垂眸,转头瞪了一眼傅君颜,他配合的身子一震,做出惧内的表情。心中好笑,他反应还真快。却还是勾起唇角,冷笑着回头,挡在季洁儿面前,朝她的脸吹了口气,冷声问:“君颜哥也是你叫的?”说着,眯着眼朝她勾勾手指。季洁儿却不动,眼底一丝恼怒滑过,却又很快变回她那弱女子该有的表情。 就破功了?我轻笑,双手搭在胸前,懒洋洋的看着她,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冷嘲道:“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说,要是大家都知道,一个娱乐圈的玉女,几次三番夜半去敲傅君颜的房门,人家会怎么想你呢?玉女?”说完,我退开一步,长指半掩着唇,又不客气的笑了几声,那表情要多坏,有多坏。 “你……”季洁儿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对白,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伸手颤巍巍的指着我。似是想起正在即兴对戏,又颤颤巍巍的发抖哭了起来。 我歪歪头很无辜的看向她,放下手,收起刚刚的表情,扬起下巴,勾唇说道:“季洁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啊?爱偷腥也要找对象。有些人家的男人,惹不得,也不能惹。”说着,我伸手指了指身后一脸泰然纵容的傅君颜:“特别是我家这个,你惹不起!” 说着,我退到桌边,随手拿起一张已经作废的题纸,在手中捏了捏,歪着头,天真无邪的朝季洁儿眨眨眼道:“偌,我这人心眼小,肯定把你撕的渣都不剩。”很快,我就这么专注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像个贪玩的孩子一般撕起了纸条,接着,再掐碎。扬唇一笑,微微扬手,顿时纸屑飞在空中,零零碎碎的飘落在地上。 演员最怕的就是反应慢,接不住戏,看着还在发愣的季洁儿,我撇撇嘴,心中和她道了个别。 这时才转脸看向傅君颜,他好像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视着我,见我转头看他,撅着嘴,瞅着他不动也不说话。他很入戏的挠挠头,站起身,双手随意地插着牛仔裤的口袋,像是犹豫了几秒,才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微微低头,对我讨好的笑了笑。 “笑什么?”我伸手捶了他一下,僵着脸说:“看我欺负人你很开心?” 他接了一拳,闷哼一声,一脸很疼的样子,黑如星空的眉眼,望向我,孩子气的缩了缩鼻子,嘴里喊了声:“疼…” 我僵住,他又接着伸指刮了刮我的鼻头,笑着讨好的问:“调皮鬼,玩得开心吗?”一脸乖顺,纵容我作恶的宠溺模样。 我没搭理他,只看着他的胸口,想起他刚刚作疼的样子,没好气的道:“装!哪里会疼!”我又伸手戳了他一下,这回却下手很轻,脸上装的满是不在意,却悄悄瞅了他胸口一眼。他刚刚因为疼痛而微微皱眉的样子,太真实太真实。让我不自觉的犹豫,不会是真的疼吧? “你说呢?”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扁着嘴说。又委屈的朝我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可怜,让人好想捏一把。我偷偷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马上进入状态,我冷哼一声,瞥着眼看他:“我说!我说什么?你疼又怎么样?关心你做什么?关心你趁我不在,和哪个女人牵扯上了?”我开始进入纯粹的无理取闹剧情,心中不停默念,宝贝,今天你的角色是刁妇!刁妇!要前后统一,不能烂尾啊…… 傅君颜静了静,我以为我大显神通竟然让他也接不住戏了,却见他的眼底渐渐有了些受伤的神色,终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是你的男人,你该关心!”他突然低头,脸贴得我很近,睫毛那么长,微微的翘起,衬得他面冠如玉。又听他放软了声调,有些落寞的说:“你没有看见,我在拒绝她吗?我,从头到尾,都在拒绝她啊。老婆……”语气里满是委屈…… ……这剧情加的,还老婆……不过,嗯……蛮好听的…… 那落寞的语气,让我的心,也跟着缓不过气来,只想伸出手抚平他是伤痛。我缓缓抬眼看向傅君颜,他真的瘦了,五官却显得更立体好看,那深邃的眼,随时会把人吸进去。“很疼吗?”我情不自禁的柔声痴痴问,刚要伸出手去碰他,窗外缓缓吹来一阵凉风,我这才猛地收回手,鼓着脸,尴尬地瞪着他,摇了摇头,撇过脸部看他,嘴里嘀嘀咕咕道:“看见你拒绝她又怎么样?我才离开家几天啊?我的男人会让我一回来就看着别的女人对他又是表白,又是哭吗?指不定你俩心里还怨着我呢!古话说,但见双泪垂,不知心恨谁!恨的就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吧!我才不喜欢你!我才不爱你!谁爱你啊?我爱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做什么?”我嫌弃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他捧起我的脸,让我对视着他。我抽着鼻子,流着泪扑进他的怀里,嘤嘤的哭道:“坏家伙!我怎么会爱上你!怎么会爱上你!”这时,语调已柔软娇甜。 终于把爱给示了……爱也可以表的的很婉转滴,双重否定等于肯定。扑进傅君颜怀里的那一刻,我长呼出一口气,偷偷掐了掐他腰上的嫩肉,已示泻火,傅君颜乖乖的承受,面上毫无异样。 我心中却连连哀叹,君颜公子功力渐甚,差点就把我给迷咯噔了。悲剧…… 我们表演完之后,怀安的总结性的发言很是颤人,他自问自答的说:“所以,君颜你是惧内丈夫,小爱是妒妇妻子,洁儿是炮灰小三。” 我往死里忍笑,无视自己和傅君颜的角色,只想着炮灰小三这四个字,心里拍着巴掌,啊哈哈哈!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最后我们都先退出了会议室,再待下去,会乱套的。 走廊上,季洁儿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伸手拉住她,不顾她不佳的脸色,状似亲昵地小声对着她耳边说:“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哦!”她死死的瞪着我,等我走远了,还站在走廊上发愣。 傅君颜按着电梯等我,见我走过去,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朝他眨眨眼,一脸小人得志。 进了车库,傅君颜客气的朝等在保姆车上的方晴微微点头打招呼,接着说:“你好,麻烦送我和小爱回家。” 方晴云里雾里,坐在驾驶座上迟钝的点头。 傅君颜打开后座的车门先扶着我坐进去,才把行李放进来,自己也坐在我身边。这才侧过脸来看我,带着笑意,伸出手揉揉我的发,好气又好笑的点点我的鼻头道:“开心了?” 我眯着眼笑,对着他点头。 “真呆,和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气?” 我鼓鼓腮帮子:“看她不爽!太烦人了!老缠着你!” “嗯。”他点点头,伸手摸摸我的发顶,柔声说:“谢谢。”好像我欺负人胡闹也是理所应当。 我歪着头望着他,嘟着嘴小声抱怨:“你还知道回来哦!” 他听着未出声,只是专注的看着我,用那种久别重逢的眷恋神情,暖的像一汪湖水。 “两个月十七天。”他突然说。 “什么?”我歪着头,不解的看向他。 他也歪着头看我,伸出大拇指抚上我的眼,温和的开口:“小爱,这次我离开你两个月十七天,比上次快了一些。”他,又把日子算得清清楚楚了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口中的感情,深得让我无法触摸,只觉得,他那么爱我,那么爱我。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傅君颜,你怎么知道一下飞机就到公司来?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急切的问过之后我才皱皱鼻子,却还是自恋的,小心翼翼的问:“你来,是为了找我的吧?” 他刮刮我的鼻头,笑着夸我:“真聪明。”才接着,慢条斯理地说:“我离开之前,在会议上见过几次怀安,也参加了他新电影启动的前期准备。当时,我就猜想怀安会给你发邀请函,所以在会议时记下了甄选的日子。还好,你真的在。” 未仆先知哦……我点点头又望向他。 “你都瘦了……”我埋怨道。又伸出手,拉了拉他,抿了抿唇,小声说:“傅君颜,你亲亲我。” 他一愣,接着叹了一声,俯□,轻轻的吻了吻我的唇角。 我傻笑,歪着头星星亮的瞅着傅君颜,又拉了拉他衣摆,眨着眼说:“傅君颜,你再叫句老婆试试?” “不叫。”傅君颜难得的反对,朝我摇摇头。 我反而奇了,鼓着腮帮子,挑眉道:“为什么?”刚刚都叫了啊…… 他伸出指头戳了戳我鼓着的包子脸,我泄气,听他愉悦的说:“怎么能让你向我求婚呢?”我僵住,抿唇,确定自己被调戏了…… 方晴,并没有我想象中淡定,她始终像个隐形人一样,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回头也没有动,自然车子也没有走。可是,沉浸在小世界的我,当时一点也没有发现……还是傅君颜拍拍我,让我坐好,下车去把方晴从驾驶座上换下来,我才知道我把自己经纪人给刺激了。 傅君颜很绅士的先把方晴送回家,方晴一路就看着我,再看着我,那默默无语的神态让我很是纠结。 还好,她快到家的时候,终于恢复了镇定,很认真的说:“虽然,那些cp党都说你和傅君颜最般配。可是,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童话了,这个年代,公主都是和唐僧在一起的。所以,打死我,也想不到你们现实中真的会是一对……”…… 晚上的时候,我收到方晴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小爱,你放心!我会尽到经纪人的责任保护你,也保护好你们相恋的秘密!还有,虽然很冒昧,可是可不可以,帮我要一张傅君颜的签名照。我一直很欣赏他。” 我回复:“可以,签名照可以,欣赏可以,爱慕不可以。” 之后,我盯着‘相恋的秘密’这五个字,玩味了好久。 第四十三章 夜里的时候口渴,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喝,我偷懒,没开灯就顺着记忆摸黑走。去的时候没事,回房间的时候却撞上了“一堵墙”。 然后傅君颜这堵墙开口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在黑暗中接过我手中的水杯,拉起我的手,就这样把我带回房。 进房间以后,他环顾屋子里,浅笑着问我:“你房里的水壶呢?” 我鼓着腮帮子,摇摇头,委屈的歪着脑袋说:“不知道到哪去了……” 傅君颜把两套房子的墙打通以后,就发现我晚上要喝水的时候,会有走夜路不开灯的懒习惯。他说‘什么都好治,就是懒病难治。’于是,为了防止我摔倒,绊倒。他采用了最直接简单的解决方法,买了个粉色的大水壶放我房里,让我夜里少出去就好了…… 可是……几天之前我就找不到它了……我的爱心大水壶! 傅君颜伸手拍了拍出神的我,把水杯递在我面前,伸出长指晃了晃,我这才想起口渴,也不急着接杯子,望着他宠溺的眼神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才把杯子捧回手上。 就听他毫无征兆的开口说:“宝贝,明天去把安安接回来吧。” 我端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有些诧异,才抬起眼对着他点点头说:“好啊,明天我去把安安接回来。” 他摇摇头,专注的望着我的眼睛说:“不是你,是我们一起。” “啊……”我举着杯子的手顿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他点点头,笃定的对我笑。 “可是,傅君颜,我爹地,出名的桀骜不驯,脾气不好也……” 他不可置否的摇摇头,手伸向我,我也伸出一只手,任他握着。听他接着说,声音温润柔和:“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在一起的。伯父却不知道,他还会让我拐走他的宝贝女儿吗?”我囧,不忍心告诉傅君颜,他一贯疼爱的小家伙,已经把他暴露了…… 只好仰着头皱皱鼻子问他:“那怎么办?”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端着一本正经的开口,却又莞尔一笑,接过已经被我喝光的空水杯,挑着眉说道:“我的呆宝贝哦,这都已经向我求婚了。哎,我不负责也不行啊……” “什么啊!”我跺脚,指着他鼻子道:“是你先叫我老婆的!” “我叫你什么?”他疑惑的凝望我。 “你叫我老婆!”!!!! 他扬扬眉,兴致姣好的问:“你应了吗?” “当然应了啊!”还想不认账吗? 他认真的点点头,笑着说:“所以啊……你都认定是我老婆了,这样委婉的向我求婚,不负责不行啊……”说着说着就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很好听,如那屋檐上更古的铃角,温纯而快乐。 “哼!”我收回手,朝他吐舌头,知道自己又被套进去了……傅君颜也由着我,伸出纤长的手指点我的唇,碰上我的舌头,却毫不芥蒂的,甚至性感的将那指,覆在自己的唇上,满室生香,妖异撩人。 他轻轻放开我的手,转身把水杯放在桌案上,背对着我,缓缓说:“你不承认也就算了……”那语气很是落寞。 “我哪有不承认!”我急了,像欺负了他似的…… “那就是承认了?” ……不带这样的……我扭扭肩膀…… 说着,他突然走近我,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翅,伸出手指,抚上我的眉,无比深情的唤了一声:“老婆……” 我被迷得晕头转向,痴痴的望向他,他原是极深情的注目着我,却渐渐笑开,终于忍不住,头搭在我肩上,胸膛隐隐震动,哈哈大笑起来。 我急忙捂住要应声的嘴,暗暗咬牙,抬眼瞪着他! 爹,知女莫若父啊,你说的没错,偶是被美色所迷……傅君颜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了! 我呼着气抱怨道:“你就笑吧,明天爹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狠话刚落,我自己心底却咯噔一下。 想了想,从上到下打量收了笑恢复正经的傅君颜,他也任我看,一脸任君消遣的模样。我拖着腮,有点嫌弃的问:“傅君颜,琴棋书画你都会的,对吧?”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么问是纯粹的浪费表情,摆摆手说:“反正你是万能的,应该什么都会的吧……我可是在怄气哦!我很生气你逗着我玩哦!”我虚张声势的哼了一声,嫌气势不够,咽咽口水道:“我只是好心才告诉你的哦!爹地可能会让你陪他下棋的!他最近得了本古棋谱,还是残本,每天对着棋盘左摆摆,右摆摆,神神叨叨的。不过我和安安才不理他,我还用围棋子教安安下五子棋了呢!” 我越说越眉飞色舞,傅君颜却伸出手来拉着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手心,轻声说:“宝贝,我不会下棋……” ……不是吧……我错愕抬脸无辜的看着他,哀怨质疑道:“可是!君颜公子,不是应该,什么都会的吗?” 他笑,微微低下头,指了指自己说:“君颜公子,也是人呀……”说着,有些孩子气的戳了戳自己的脸。 笑着把我拉近怀里,亲昵地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抱了抱我说:“乖,不早了,睡吧。” 我糯糯的问:“那下棋怎么办?”拉住他要松开我的手,有些焦急。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摸摸我的头,耸耸肩,牵着我回到床边,看我躺下,给我压好被角,关上灯,才又吻我的额头,轻声道:“傻孩子,晚安。” 第二天早晨,我又喝上了君颜牌牛奶,我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快乐的一个劲的傻笑。傅君颜一直含笑看着我,不一会,伸出大拇指要擦我嘴角的奶沫,我缩缩脖子,喜气洋洋的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奶泡泡。想起上回拍的广告,眼底亮了亮,我歪着头喝了一大口杯里的牛奶,晃着脑袋甜笑着说:“才不擦!这是,每个早晨,爱的味道!”说着眯眯眼,我放下杯子,跳进傅君颜怀里,顶着一嘴的奶沫就往傅君颜脸上亲,他也不躲,任我折腾,只是双手连忙搂着我,扶着不让我摔下去。 开车回别墅的路上,我变得不淡定,左右给傅君颜出主意:“要是爹地真让你陪他下棋,你就直说自己不会好了啊。” 他点点头,我心稍安。 除了我幼年年纪太小,爹地无法一个人照顾我,所以请过保姆外,家里,从来没有什么佣人。曾经我以为是家里古董太多的缘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爹地不喜欢别人动妈咪留下来的东西。他要一个人守着,那是他的精神世界,整个世界。 傅君颜的车停在了别墅区的公共车库,终于到了家门前,我有点紧张,咬着下唇偷偷瞅瞅傅君颜,再偷偷瞅瞅门,傅君颜伸出指头,笑着让我别咬唇。我再看看他,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暗自做了下心理调适。 我吸了口气,就上前一步,拿钥匙要去开别墅外的欧式铁门。傅君颜却笑着摇摇头,把我拉回到他身后,上前按响门铃,爹地接起后,我听他开口缓声道:“伯父您好,我是傅君颜,冒昧来访,请多多包涵。”眼底一片温和从容。 进到屋内,爹地看看我,又看看傅君颜。顾小安在楼梯上扶着把手探着脑袋往下看,看见我,脖子缩了缩,小家伙被我恐吓后,如今日日都怕我没收走他的奶瓶。再看见傅君颜,哇的一声蹬着小腿往屋里跑,我们只听他一个劲的喊:“启启!启启!姐夫来了!姐夫来了!”不一会,一人一狗就齐齐越过我和爹地,直奔傅君颜。小启吠的那个欢哟!顾小安眼底那个晶晶亮哦!我侧过头看爹地,爹地看着顾小安在傅君颜怀里拱的欢快,表情很是阴暗,心中笃定,傅君颜果断被爹地记恨了……儿子,女儿,狗,全部倒戈啊有没有? 爹地也没说话,朝傅君颜勾勾手指,傅君颜摸摸安安的头,朝安安笑了笑。又低头顺了顺小启。这才直起身朝爹地走去。我弯□把安安抱进怀来,把中指比在唇上,示意他噤声。小家伙一双大眼睛骨溜溜转着,看着我乖乖的点点头。我再抱着安安起身,两个大活人却不见。安安这个小聪明鬼,见状拉拉我的手,抱着我的脖子,伸出小手指了指右边,贴着我耳边鬼兮兮的小声说:“好多书的房子里。” 我点点头,亲了小家伙一口,朝他眨眨眼:“去偷看?” 小家伙的头点得飞快。 “小启会被发现的……”我又指指小启,嘟嘟嘴看着顾小安。 顾小安憨憨的看看我,然后,从我肩上探出头,垂着小脑袋,对着摇着尾巴哈着气的小启说:“启启不动!”果然,很神奇的,小启一双后腿蹲下,乖乖的坐在地上不动了。我一直觉得,小启和安安,达到了人狗合一的境界,虽然我这么说的时候,被傅君颜拍了一下脑袋…… 我贴着墙走,顺着未合死的门,偷看书房里的爹地和傅君颜。 爹地的表情,傲然冷漠。 傅君颜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他脸上不温不火,带着三分笑意,与爹地对视,不拘谨,也不露怯。 说实话,家里的隔音实在太好,门没合死,我还是听不清。不过嘛……嘿嘿!我笑的像个贼,朝安安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抱着顾小安,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因为,书房里有太多重要的文件和古董,所以,房里装了监视器,还带录音的。我在爹地房里摸了半天才找到钥匙,终于千辛万苦之后,打开了监控室的门,调到了书房的画面。好不容易把收音调好,就听爹地问:“会下棋吗?”我心里一咯噔,什么知父莫若女啊…… 傅君颜笑了,不卑不亢的直视爹地答:“君颜不会下棋,但,愿意陪伯父下一盘。”…… 爹地扬扬眉,摆摆手说:“和我下一盘就算了。”我心中呼出一口气,爹地良善啊……却听他又道:“我近日得了本棋谱。”说着起身,把桌案上的格布掀开。见到那摆得好好的棋盘,我垂头叹息。顾小安想必进日也受到了围棋的摧残,看见棋子,耷拉着小脸跟着唉声叹气,奶泡泡的小脸上满是惆怅。 只听爹地继续说道:“这是书中的一道残谱,你看这黑子被白子所困,一看就是死局,你能让黑子脱困吗?”我忍不住翻白眼,人家都说了不会下,你还让人家给你解棋局,是要怎么无良啊…… 傅君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颔首,垂眸认真的看着棋局。爹地坏坏一笑,往椅背上一靠,悠悠哉哉的敲着桌面,我忍不住嘀咕:“这样很吵有没有?影响别人思考。”说着还戳戳顾小安,顾小安马上腆着脸点头,乖兮兮的。 只见爹地敲着桌面的手顿了顿,扬嘴坏笑道:“你要是不行,也就算了。”说着也不看沉思中的傅君颜,盯着自己橱壁的古董花瓶,满意的左瞅瞅,右看看。 ……我无语,好无良…… 见傅君颜依旧安然的坐着,一点也不为所动,神色泰然,姿态端正,只是垂眸深思,却气息舒缓如流云。少顷,他突然嘴角微微扬起,如暖阳过境,他伸出手,执起一枚黑子,那手,骨肉均匀,修长,毫无瑕疵。一起,一落。却是退了一步,粗看,是黑子自毁一片,再一看却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置之死地而后生,棋局瞬间明朗开来。 爹地也是面色一僵,抬眼诧异的看向傅君颜,他仔细打量起傅君颜,坐直身子,终于开口问:“你这小子是真不会下棋,还是蒙我呢?”好吧,爹地受刺激了…… 傅君颜却谦恭的摇头,抬首对上爹地,浅笑着道:“还要谢谢伯父,提醒君颜。” 爹地似乎愣了神,清了清嗓子,看向傅君颜。 “伯父刚刚看着那梅瓶,再看看君颜。让君颜想起曾经听过的故事,说是要做出最好的瓷器,就是要砸。坚持做下去,坚持砸下去,一直砸到满意为止。那叫,不破不立。君颜就想,世间的道理都是相同的。”他微微一笑,谦逊却不卑躬,指了指棋局。 爹地半响没做声,却突然吼一句:“顾宝贝!你看完没有?”我和顾小安同时一抖,缩缩脖子,互相对视一眼,这时傅君颜和爹地已经齐齐抬头,对着摄像头的位置,傅君颜还朝摄像头招了招手…… “嗷呜……”“姐姐被抓到了……” “还嗷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笨的丫头!你有见过开摄像头偷看不关指示灯的吗?你有见过偷听还把麦克风也打开的吗?蠢!” 我见傅君颜扶额,低声轻笑。心中悲催…… 回家的车里只有我和傅君颜,爹地非常不同意我们把安安接回来一天就又送回去。于是,拒绝。但是爹地亲自做了晚饭,其实我很想知道我没听见的部分他们说了什么,因为爹地没把他赶出去……而且还以半观察半欣赏的态度和他相谈甚欢。 安安在找傅君颜诉苦,并且摆出誓死守护奶瓶的坚定立场之后,傅君颜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乖,姐姐不罚你了。”然后,那小家伙笑得小眼咪咪,屁颠屁颠的带着小启,从电视柜后面拖出五六个奶瓶,本人相当无语……扶额哀悼……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顾河豚,君颜也实在不忍心告诉你,是他拐着安安小屁孩暴露自己的…… 我可以剧透吗?下章床戏哇……吃肉哇……公子也是人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啊。 第四十四章 傅君颜来滑冰场接我的时候,我正在练习自旋,冰舞指导告诉我,你要把自己想象成芭蕾舞者,始终保持着身形,不光在冰面上,在空中也是。我努力的去练习,还有些成效。当然,我属于时灵时不灵,有时跃起的漂亮出彩,有时嘭一声摔冰面上。而且那状态是紧闭双目,一副怕死的样子。 我又摔倒的那一刻,傅君颜正从场外往里走,经过一排排座椅,他心疼的看着我,顿了顿,才走上前,手扶在栏杆上,努力朝我微笑。这时整个冰场只剩我一个人了,冰舞指导已经下班回家,想着第二天的比赛,我揉揉屁股,对傅君颜嘟嘟嘴说:“我再练一练。”他点头,就一直站着,默默的站着。 不知道是第几次摔倒,我再抬眼,傅君颜却已经站在冰面上,他蹲□子看着我,如海的眼底,有深深的情感,他扶着我半个身子,揉着我的膝盖说:“疼吗?宝贝,我们不比了好不好?” 我朝他摇摇头,咧着嘴傻笑。干脆也不起来了,朝他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摇了摇,撒娇的喊:“抱。”他也笑,宠溺的凝视着我,俯首靠了靠我的额头,双手把我抱在怀里,起身,就这么抱着我离开了冰场。 他说:“宝贝,我们回家。”我搂着傅君颜的脖子,在他怀里轻轻的点头,紧靠在的他胸膛上,一遍遍听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他弯身把我抱进副驾驶,我一抬眼,就看见一张艳红的卡片,放在我面前的挡风玻璃下,格外醒目。我伸手要去拿,傅君颜分神看了看我,拍拍我的手背说:“宝贝,先系安全带。”我瞟了一眼他,装聋,又伸手去拿。傅君颜无奈,低头解开自己刚系好的安全带,又弯身过来替我系,我乐得自在,趁他弯身俯在我身上,啵了他一下。 他眼底深了深,轻轻咬了咬我的唇。不疼,麻麻的,苏苏的。 把那卡片拿在手里,我敲了敲,这才才看清楚那一个大大的囍字,嘟囔了一声:“原来是喜帖啊……”随后扬了扬,见那样式普通的请帖,心里带着几分惊奇的问他:“你公司有同事结婚吗?竟然也给你发请帖?”一般来说,演艺公司的职员结婚,是不会给艺人发请帖的…… 他启动车子,淡扫了一眼说:“不是,是jay的请帖。” 我手一僵,有些错愕。低头翻开,喜帖的内容很简单,时间,地点,人物。没有照片,没有寄语,没有精致的设计。比不上前世他们的张扬奢华。 傅君颜这时,柔声唤了我一声:“宝贝。” 我呆了呆,看见前面的路障,忙往前探了探脑袋,伸手从收纳盒里翻出停车卡,递给傅君颜。弱弱的问:“他们明天的婚礼,你今天才收到的请帖啊?” “不是,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同事一直帮我收着,上回只顾着和你回家,忘记拿了。今天顺道去公司取过来了。”傅君颜专心开着车,耐心的回应我。 “哦。”我点点头,又看看手中的喜帖,心里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复杂。 “你没有?”傅君颜趁着红灯,侧过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皱皱鼻子,摇摇头。这时绿灯又亮起来,车子缓缓开动,想起他开车哪里看得见,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声:“我没有。” “没有就算了,我替你随份礼?”他问。 “你要去?”我有些惊讶,倒没想到jay能请得动他…… “他如今墙倒众人推,我不帮忙,但也不能落底架石。”傅君颜轻轻抿唇,淡声说,接着又笑了笑道:“何况,他们婚礼在中午,我去签个字,送份礼就出来。还来得及送你去电视台。”然后,他又问了一遍:“要随礼吗?” 我把请帖放回去,呼了口气说:“不送。”想也没想我就说:“这生生就是一对怨侣,有什么好祝福的。更何况,我不喜欢徐玫,给她个白馒头我都觉得浪费。” 傅君颜闻声轻笑。“那我得送几个白馒头?” “你最好不要送,赚钱多不容易。”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钱串子。”他分神看了我一眼,眼底宠溺,嘴角扬起真挚的笑意。 看着他明亮眼眸,精致的侧脸,再看一眼那明晃晃的红色喜帖,忍不住的,我轻叹道:“只是,可怜了Jay。” 随之,车厢里,良久静默。 我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轻轻问他:“傅君颜,你信命运吗?” “不信。”他毫无迟疑的答。 “我也不信。”我笑。傅君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覆在我的手背上,很温暖,很安全。 傅君颜没有在婚宴上多待,他送了个红包,不一会就回来了。车停在路边,而我坐在副驾驶等他,看他从酒店走出来,一举手一投足间,风华万丈。我也不避嫌的在车中探出脑袋朝他招招手,他对着我一笑,雪化冰消,阳光灿烂。 第二天,N张报纸刊登了这一幕,傅君颜看着照片,点点头说:“拍的还不错。”那些标题也是仪态万千,“jay与经纪人大婚,傅君颜顾宝贝齐出席。”“名声不在情义在,君颜宝贝有情有义。”“傅君颜顾宝贝,成双成对,疑似恋爱。”“傅君颜,顾宝贝,明星婚礼齐现身。”“傅君颜新戏杀青,回国立寻顾宝贝”,某报刊还写,剧知情人士透露,傅君颜和顾宝贝在某新戏选拔会上眉目传情,情形暧昧。 CP党也欢快了,什么“公子终于把河豚给收了。”“公开恋情把!公开恋情吧!”“哦!我终于相信爱情了。”我看的眉眼一跳一跳,不能自己。 什么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呢?我只要在《冰舞奇迹》里表现正常,不摔跤,不偷懒,保持进步。海宝们就凭着网络和短信投票,轻轻松松让我进了四强。节目现场也被问及和傅君颜的绯闻,我非常不要脸的淡笑,什么也没说。后来我开电脑,我和傅君颜的官网和贴吧,因为访问人数过多而直接瘫痪。微薄也爆了… 万青几乎是哭音说,公司的电话被打爆了,公司的每个出口被粉丝围堵了,她的手机快爆了… 这般来势汹汹,让我的小心脏抖了抖,决定暂时不上网了…… 傅君颜对此却不可置否,却对我进了《冰舞奇迹》的四强,有些耿耿于怀,小气的嘀咕道:“他们是想再看你这只呆河豚摔跤吗?”说着又拿着药酒,给我揉腿上的青印。 我听着好笑,眯着眼说:“小心眼,你怎么到我这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呢?也没见你对安安这样。”说着揪揪他的鼻子,扬扬腿。 他眼神黯了黯,低声喝道:“别动。”才又好脾气的低声道:“顾安还小,路还长,以后的路,要他自己走。可你有我,那还要原则做什么?你好好的,那就是原则。” 你就是我的原则…… 我听了心口一颤,倦起腿,脑袋搁在膝盖上细细盯着他。傅君颜就坐在我身旁,手上还沾着药水,他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然后细心的把药箱放好,合上,归置在一旁。 “傅君颜。”我轻声唤他。 “我在。”他未抬首,纤长的睫毛微微随着他的言语微微颤动。 “你很爱我吧?”我说,却是用肯定的语气。 他不说话,只是扭过头来看我,静静的,伸出手将我拉进他怀里,吻我。只是这一次,他的吻那么强烈,那么汹涌。 傅君颜的双腿跨在我身上,牢牢地禁锢住我的身体。瞬间我的口鼻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就这样贴着我,突然抬手凝视我一眼,那眼底澎湃的感情,几乎要把我灼伤。他的唇,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是淡淡的樱粉色,面色也有一些苍白。他又低下头,俯在我身上,从轻吻,到细细的啃咬,一点点,麻痹了我的神经。他身上好闻而熟悉的体味亦让我沉沦,干净,舒适。 我也笨拙地回应他,伸出舌与他嬉戏,舌头轻轻的卷,我的上衣,也被他轻轻的卷起,最后衣服被他扔开,短裙的裙摆也被撩在了腰间,他的手,在我大腿上游走,温柔地,让人心痒痒的,我沉醉在他的吻里,呆呆的任他摆布。 他吻的很沉醉,双手游移在我胸上,一下下,轻轻的揉捏,却突然加重力道。我稍稍吃痛,不自觉地喊出声,他顿住,埋在我胸前轻轻的笑出声,随之,在我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拉着我环在他腰上的手,带领着我搭在他颈项上。他嘴唇湿亮,眼中却炽热,叹了声:“宝贝,真乖。”那声音低沉性感,让我整个人都酥了下去。 他的手慢慢往下,脸也埋在了我的胸口,一寸寸的亲吻下去。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浑身发烫,手/插/进他的发间,感觉他的手抚上我的私密,轻轻的揉捏,我浑身不自禁的颤抖。一僵,就再也提不起劲,身体变得好怪好怪,完全不能自控,我愣愣的喊他,脸都不知道该藏在哪里,脸涨的通红,小声咛喃:“君颜…君颜…我想…我想尿尿……” 他顿住,在我胸前抬头,绝魅的脸望向我,脸上也有几分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轻哼着舔吻我的唇,笑着说:“傻丫头。” 就突然抱起我,我已经不着寸缕,被他抱在怀里,身下,他硬挺的灼热,总会随着他的走动而触碰上我,我更是不敢做声,乖乖的环着他的脖子,脸羞怯的埋在他胸前,拽着他的衣领。 傅君颜把我放倒在床上,没有熟悉的海洋味,我知道,这是他的房间。可还来不及多想,他的重量就压下来,我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仰倒了下去。他的动作愈发急切,吻上我的唇,一下一下的舔我,对着我耳边吹气,我的理智一点一点被吞噬,身体瘫软,好像化成了一滩水。 他的手指又一次探进去,我呻吟,弓起身子,攀住他的肩,他的身体健硕而强壮,我攀着他,忍不住发出声来。 他温热的唇还在和我嬉戏,却突然身体一重,毫无预兆的,他的火热坚硬直直的刺进我身体里。我愣住,突然的刺痛让我痛呼,疼的眼角冒酸气,抽着鼻子就哭了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撑起身子看我,□却没有离开,身下异常的胀痛难受,他的灼热,在身体里的感觉那么清晰。 傅君颜好看的眉眼上挑,妖异非常,却硬生生也停住动作。撑着一只手只余下一丝重量压在我身上,一遍一遍的吻着我的脖子,吸允我脸上的泪花,在我耳边说:“宝贝乖,不疼,不疼。” 我努力去适应他,呼吸急促,手指掐在他的肩上,隔着衣服,缓缓用力。他将头深埋在我的颈间,也喘着粗气,气息喷在我脖子上,又热又痒。他的手渐渐向下滑去,之后,紧紧地握在我的臀上。他轻轻唤了一声:“宝贝。”这一声缠绵悱恻,诱惑非常。我红晕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他开始缓缓移动,一次深过一次的撞击,我就这么看着他,在充满他味道的幽暗房间里,眼里只是他的脸,他的眼神里满满的爱意。 这个夜里,我成了他的女人,他名副其实的爱人。 第四十五章 早晨醒来,我按住胀痛欲裂的头部,整个房间,都还残留着、情、欲、的味道。 全身乏力,四肢虚软。想起昨夜我和他交缠的肢体,疯狂的亲吻,还有他的汗水性感的滑过喉结,落在我胸前,然后他魅惑的看着我,伸出舌,那湿润的舔吻,想到这些,残存于肢体间的欢愉感一点点随着记忆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羞红的脸,又好奇的微微掀开薄毯,看着自己睡裙下的皮肤上满是是他留下的吻痕,还有他整整齐齐的穿着的,透着淡淡清香的麻灰色体恤,我囧了囧。 相处这么久,这却是我第一次看傅君颜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规规矩矩的睡姿,机警的一动不动。干净,清透,精致的脸,风华俊秀,但又生生有股禁欲的味道。谁能想到这么淡然雅致的男人在床上性感勇猛成那样…… 我就趴在枕头上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腻,像所有狗血的肥皂剧,裹着被子看着男主角傻笑。又想到昨天夜里,他抱着我进浴室清理,替我洗澡,又用毛巾把我擦干净,替我穿好衣服,还用手指抹了药膏给我下面擦药,搂我在怀里亲了又亲。我就,再一次满脸羞红……好淫、荡…… 突然,傅君颜动了动,我一惊,又想起昨天那些,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画面,捂着脸,闭气装睡。 “呆河豚,呼吸!”他轻笑的声音打断我。 我微微睁开眼,傅君颜已经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脸,呈四十五度角望着我,一副慵懒迷人的样子。他伸出手指,孩子气的戳了戳我的脸,手指在一下下摸着我的脸。我脸涨得通红,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瞪着他。 他轻笑,伸手把我拉进怀里,在我颈间嗅了嗅,又念叨了一遍:“宝贝,真不想起来,我们不去苏州了,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吧……”那亲昵的语气,依恋的动作,让我怎么也排斥不了,乖乖的伸出手,眷恋的环上他的背弯。 我说:“好啊……” 他咬着我的耳朵说:“呆河豚。”呜呜,耍我…… 我俩一早的飞机去上海浦东机场,苏州没有机场,只能到了上海之后再开车过去。 我一路睡到机场依旧蔫蔫的,傅君颜却神采奕奕,甚至更加的风采过人。让我灰常感叹男女之间的差别,明明是他叉叉圈圈……我叉叉圈圈……掩面……以上省去五百字……可是……他的精神为什么?这么这么的好? 当时万青看见我和傅君颜绯闻就说要辟谣,她已经知道我是二老板,行事乖巧了许多,也不再盲目追求利益。但方晴及时拦住了她,并通过我的授意,间接了解到了事实的真相。我不知道她在得知我和傅君颜是一对的那一刻,心中是怎样翻滚的,但是我们双方的经济公司都默契的保持沉默观望的态度。其实说白了就是懒得搭理的状态…… 表哥说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埋怨我不要他了……爹地骂了傅君颜一句:“小人。” 机票在头等舱,邻座。登机之后我就一直睡不醒打哈欠,眼泪都掉下来。傅君颜扶着我亲昵地揉揉我的发。我腆着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撒娇:“还不是你……” 他偏过头,笑意然然的对着我点点头说:“嗯,吃河豚对身体挺好的。” 我继续困意满满……心中凄然冒出几个大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热无穷。与君颜斗,输不死你…… 拿下墨镜,我就靠在傅君颜肩上睡着了。中途他摇醒我一次让我喝了杯牛奶,我听他哄我说:“宝贝,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眼睛眯成缝,把他递过来的饼干扔一边,迷迷糊糊把牛奶灌下去,砸吧砸吧嘴,又倒在他肩上死睡。 再睁开眼的时候,飞机已经在浦东机场着陆了。傅君颜替我收起毯子递给空姐,温文的道了声:“谢谢。”才站着伸手揉了揉我的发,笑道:“你再不睡醒,我们要被赶下飞机了。” 我困惑的看看他,咬着手指头探头往后看了看,飞机空了呢……我解开安全带,瓮声瓮气的说:“你可以叫醒我的嘛……” 他严肃的清了清嗓门,正经八百的对我道:“不敢。” 我歪着头瞥他,他笑着,伸手整了整我的衣领,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出机舱,叹了口气,调笑着说:“上次舒爽叫你起床,你拿闹钟砸人家。再上次,小启叫你起床,你把小启扔了出去。刚刚我喊你吃东西,你把饼干扔在过道里。我担心,要是我敢叫你起床,我家宝贝会不会把我也扔出去?”他挑挑眉,眼底黑亮,轻轻揪了揪我的鼻子。 我皱皱眉,自知理亏,嘀咕道:“那你可以吻我一下啊,人家王子吻一下,公主就醒了嘛。我是河豚公主啊……”我见他倾耳靠过来,听得极为认真,说的更来劲,“你也可以抱我啊,用那种公主抱,嘿嘿。” “嘿嘿。”他学着我压低嗓子笑了一声,捏了捏我手心,牵着我走上机场内的大巴,整个身子挡在我面前,伸出手替我护出一小块地方。周围的人都屏息看向我们,传来小声的嘀咕,还有不断探视的目光,我们交换了眼神,默契的视而不见。 傅君颜微微垂首,看着我小声说:“不害臊。” 我点了点头,踮起脚贴在他耳边,应了一声:“嗯,真不害臊。”说着两人歪着头,相视一笑。 也不知他们从哪得来的消息,来接机的有大片的粉丝,机场简直成了白色和蓝色的海洋。一声声“天下第一,顾宝贝。”“君颜公子,举世无双。”喊得整个航站楼震天响,机场的保安也实在没有办法的全体出动。 我们刚提好行李就被地勤拦住,特意来询问我们是否要走贵宾通道。按理说,为了避免混乱,是该溜掉的。但是,顺着不远处的玻璃门,看着那一张张期盼的脸,他们,笑着,焦急着,期待着。 不知道是不是被爱包围的人,内心会变得格外柔软,我不由自主的拉了拉傅君颜的手指,他微微侧过头看我,中断了谈话,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着那一片蓝色和白色汇聚的海洋,深如黑子的眼动了动,眸光望向我,了然地朝我微微点头。然后我听见,他有礼的拒绝了机场方面请我们走贵宾通道的好意。 他的话音落下,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能出去让苦苦等待的歌迷看我们一眼,像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样。 傅君颜扬唇轻笑,握紧了我的手,并肩站在我身侧,也不看我,望着那一片人海低声叹:“心软的傻丫头。” 我摸摸鼻子,偷偷瞅他一眼道:“因为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全……”又对他俏皮的眨眨眼道:“而且他们,是我们的粉丝也……还能吃了我们?” 他侧过脸望着我,纤长的睫毛扇动,扬起温暖的笑意。 “放心,风雨多大,傅君颜都不会开顾宝贝的手。”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低眉敛目望着我,一字一句说道。 “嗯。”我笑,感觉在温暖的云里,踏实的一塌糊涂,轻轻回握他的手,低声念道:“山竭水枯亦不悔,只愿与君长相守。” 他说:“我知道。” 傅君颜就这样一手托着行李,一手拉着我走出安检门,我们一起抬头,站定,对着所有人浅浅点头微笑。他暖如玉的脸微微仰起,慢条斯理地对着大家温声说:“谢谢。”而我依在他身边,朝大家招招手,没有说话,只是勾唇浅笑。 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沸腾的,暄闹的…… 然后,傅君颜只是伸手环在我肩上,护着我缓缓走出人群,他一路始终是笑着的,澄澈的笑意从那双漆如点墨的眼底渗出来,无比温暖。粉丝们渐渐静下来,都自觉的缓缓开出一条道,更有粉丝替我们拦住要上前的媒体记者,他们不挤也不推搡,仿佛,是坚守我们的长城,只是有的人,眼底还有激动,或者,伤心的泪花。 很久以后,还有很多人叹息,从未见过这样多的粉丝,却这样平静恢弘却又安全的接机场面。 傅君颜后来和我说:“中国的粉丝,其实是世界上最宽容的。他们自己省衣缩食,却花几千元,几万元只为看明星一眼。他们自己住着窄小的地下室,却可以为住在别墅大房的艺人掐架,示威。他们为自己的生活麻木,却可以因为艺人而哭泣难过。可是中国的艺人有些却是最懒惰的,有的人□一首歌,也就只唱一首歌,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这么过去了。”他揉揉额角,轻声的叹息。 我忽然有些通明,转头问他:“这就是,你不愿意参加活动,不去颁奖礼的原因吗?” 他没说话,只是摸摸我的头。 我们被苏州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小吴接上车,到苏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小吴很惊讶我们怎么都没有带经纪人和助理。我和傅君颜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车子还在高速公路,广播里就连续播出两条新闻,一条是傅君颜顾宝贝机场同行,直面粉丝默认恋情。另一条是,‘知情人士透露,傅君颜与顾宝贝再次合作接拍某市宣传片,同行属工作性质,无情侣关系。”然后开始举例他是如何像爱护妹妹一样爱护我…… 我囧,那不靠谱的知情人士是谁,一句话搅得我俩刚默认的恋情又扑朔迷离…… 车子一路到了平江路,停在一间古朴的小院子前,小吴交给我和傅君颜一人一把钥匙,指了指这古朴的院子,示意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 他说:“按道理是该请两位下榻酒店的。但是,这次拍摄是为了我们苏州做宣传,局里非常重视,才特地准备了这么个小院子,别看它不起眼,这老屋,也是有好几百个年头的,仔细观察,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朴精致。房子里的床罩被单什么的都提前换了新的,我们以为两位是带助理的,所以所有卧室都打扫好了,小冰箱里也塞好了食物。至于房间,两位就凭喜好选吧。还有,这平江路上好吃的特别多,你们也可以去尝尝。二位这两天就被安排暂住在这里,我们请的小剧组也已经到了,但总导演还要明天下午才到,后天就正式开拍。希望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末了还摸摸鼻子尴尬的问:“就两位住在这里方便吗?”估计他也是被报道弄晕了。 我笑,点点头说:“没事。”只看着那古旧带着破败的院门,心里就满意的紧。因为爹地说过,苏州是个表面上破破烂烂,走进去却春意黯然的好地方。 最后小吴走的时候,还特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大家都特别喜欢你们俩,能给我签几个名吗?”我自然点头,随之,小吴欣喜的从包里倒出一大摞我和傅君颜的照片,我有点懵了,看着那堆满了石桌的照片,一个劲的傻笑。我说他包怎么那么沉呢…… 傅君颜扫了一眼,拉起我要坐在石椅上的身子,转头温和的回道:“你先放这,后天去剧组的时候你来拿?”小吴点头,笑得像捡了钱一样的走了。 小吴一走我就把手里的钥匙丢给傅君颜,让他一起保管。他收进手里然后难得得瑟的开玩笑说:“宝贝你要跟紧我,要不然就回不了家了。” 我嗷呜一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又指指照片,傅君颜了然,点点头说:“知道了。”最后,照片都是他签的…… 夜里,傅君颜出去买了地道的小麦酒,还有烧烤,又找来锅子炖了一锅小米粥,里面加了红枣,莲子,香喷喷的,看得我直发馋。 他还特暧昧的指指红枣说:"补血。”…… 我们合上严重掉漆的古朴房门,夜色里满院的悠然,一块不晓得算不算作假山的石头立在芳草间,三颗绿树,满地的青苔,有的生长在石头上,又黑又绿。空气里也仿佛有水汽,温润温润的。月光斜斜的照在院子里一条小小的走廊,接着古朴的门房,清新而又别致,淡淡的,有一股抹不去的安逸味道。 我捧着碗对着小米粥呼气,嘴里不时的嚼几口牛肉串,辣的放下碗,一个劲的扇。傅君颜的眼睛望着我,黑的透亮,拿着酒瓶就潇洒的直接对饮,眼底高贵清冷间带着温暖,只是笑,有掩不住的快乐。我拿着筷子沾了一口酒,比辣椒还辣…… 想到小时候爹地总喜欢指着某个地方给我讲故事,我眨眨眼,转头问:“傅君颜,你知道这院子有什么历史吗?” 他竟然真的点点头,我来劲了,眨眨眼期盼的瞅着他。 他却不语,下巴朝我手里的粥点了点,我识趣,捞出一勺,吹吹凉,喂进他嘴里。他很是有滋味的咽下,才说:“苏州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了,这个院子,有六百多年了。” “哦!”我点头,左右顾盼了一下,还真是老房子。 他又顿住,瞟了眼我碗里的粥,眼底晶亮。我乖乖的再吹喂他一勺,巴巴的望着他。 他意犹未尽的又瞅了一眼我碗里的粥,才一副可怜样继续说:“听说这家人早年做私盐生意,赚了不少钱,成了富户。但又建不起园林,也不愿意和别人一样住在小门小户。所以就找人,建了这样的精致院落。”说着又顿了顿,对着我送进口里的粥,魅惑的舔了舔唇。 我实在扛不住他那纯净无辜的眼神,和骚魅无比的动作。干脆挪了挪屁股,靠近他一些,端起碗,像是喂安安一样,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他,他就坐着,张着口等着我喂他,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难得的带着几分孩子气。转眼碗就见底了,我鼓着包子脸,抬头望着他说:“现在总可以继续讲了吧……” 他摇摇头,眉眼微微扬起,对着我可怜兮兮的又说:“我饿了。”那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啊……”我还没开口,他就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俯下脸吻吻我的眼睛。我推了推他说:“你不是饿了吗?” 他也学我皱皱鼻子说:“饱暖思、淫、欲,宝贝,我是饿了……” 我脑里一轰隆,明白他是哪里饿了……又推着他说:“你先说完啊……先把故事说完啊……再……”嗷呜 他轻笑,鼻尖在我脸颊边蹭了蹭,口里有淡淡的酒气,却并不难闻,他舔着我的耳朵,呼着暖气说:“美色当前,编不下去了……” 编………………傅君颜你公然耍流氓吗? “你醉了,你抱着我去哪啊!傅君颜,你急什么啊……” “心急……” ……嗷呜 “你……你……哪有那么急啊……”他把我抱起,一路吻着我,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搂着我,抱着我的腿环住他的腰,就这么进了屋里,他的□随着步伐一路顶戳着我,我面红耳赤。 “苦守多年,心急啊…宝贝,你要理解处男的心情…”他嗅了嗅我的发,贴近我,轻笑着说………… 我……无言以对……任其左右……这心情……处男这心情……这肯定是醉了…… 可是,在‘憾情’剧组的时候,我见过傅君颜和町越哥一起干掉几箱啤酒,还有他喝掉几瓶洋酒的壮举,一点没事啊……难道……一瓶小麦酒就把他打倒了?邪门…… 是夜,苏州平江路,某百年小院,傅君颜扑倒顾宝贝,大战三百回合,邻里闻之,次日曰:“谁家猫儿发春?声声入耳,夜不停……” 番外小剧场:酒后吐真言 顾宝贝不会喝酒,但她喜欢洋酒加红茶的味道,最没品位最俗的那种。若帆在外地拍戏,这次她荣登女主角,高兴异常,给他们几个好朋友一人邮寄了一瓶极品红酒。 顾宝贝也很为朋友开心,晚上就一个人自斟自饮。 傅君颜带着安安和小启从超市回来,就看见缩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腿蹲着,眯着眼睛哼歌的顾宝贝。他微微皱眉,抱着顾小安和小启进了房间,让两个小家伙玩多米诺。这才走出来,捡起滚在毯子上的空酒瓶,蹲□看着顾宝贝。 “宝贝,怎么喝那么多酒啊?”傅君颜温柔的替顾宝贝拂了拂飘在她眼前的长发,温和的望着她。 顾宝贝迟钝的转转眼珠子,看见傅君颜,歪着头对他笑,嘴里傻乎乎的说:“我是蜗牛。” 傅君颜摇摇头,知道她醉了。摸摸她的发哄:“好,你是蜗牛,你是蜗牛。” 顾宝贝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打了几个酒嗝,喘着气说:“我是蜗牛,我生来就有房子,可是我不坚强。”说着她戳戳自己的脑袋,扁着嘴,带着哭腔说:“全世界最坏的就是欺负我的人,说我没有他也会好好的,说会永远爱我,说我长得好看会有好归宿,然后爱着我娶别人,恩情,恩情,屁嘛!喜欢又怎么样嘛,喜欢也抵不上傅君颜一个拥抱……” 说着她开始低头玩自己的手指,抽抽鼻子接着自言自语:“我死的时候还是个老处女,老处女有没有?花开的时候没人采,没人爱,没人拥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他连抱我一下都怕徐玫看到,什么嘛……顾宝贝的上辈子就是个笑话……可是,我不难过了……” 说着她突然笑起来,像个孩子一般仰着脸,蔚蓝的大眼睛亮的像天空一样:“全世界只有傅君颜最温暖,他让我变成一只河豚,一只河豚,被保护的很好的河豚,没有壳也不害怕的河豚。我好喜欢傅君颜,好喜欢安安,活过来真好…真好…”她笑着笑着又突然扁起嘴:“可是,可是我不敢告诉傅君颜我爱过别人,我怕他难过……” 傅君颜一直默默的听着,眼底始终平静无波,终于,他叹了口气,搂着这个自言自语的像孩子一般的小女人,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哄着:“乖,宝贝乖,我知道的,我来了,我来了……” 第四十六章 被折腾的一个晚上,我睡懒觉到日上三竿,下午一点,才从屋里起来。 这时的苏州已经有了几分凉意,但还好只是舒舒爽爽的风,温和的如母亲的手,透过窗棂,抚在我的脸上。傅君颜就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摇椅上,穿着一件尔雅的白衬衣,肩背舒展的靠着椅背,右手拿着本线装书,半搭在摇椅的把手上,他低着头,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 我就拥着被子探着脑袋瞅着他发呆,他像有感应一般不一会就抬起脸,精致的轮廓皎洁干净,眼底亮亮的,放下手中的书,说了声:“醒了?” 我点点头,从薄被里伸出双手,对着他张开,摇了摇。他勾起唇角,把书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站起身,走到床头向我伸出手,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嘴里还笑着道:“娇气包。” 我整理好,再回房间,就见桌案上已经放好了冒着热气的牛奶。我开心的伸手去捧起杯子,暖呼呼的慰着手心,不知道多舒服。傅君颜从行李包里找出一条长丝巾,走过来环着我,替我系好。 然后他后退一步看了看,又伸手替我拉了拉衣摆,自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宝贝,我们出去吃饭。”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珠转了转,歪头对他嘟囔:“这里我都没好好看过呢!”说着就不管不顾地拉着傅君颜的手指,手里端着半杯牛奶,开始兴奋的在各个房间里探险。 傅君颜也由着我没有门路的一间间房瞎串,任我拉着,嘴里却勾着笑说:“你这是被我喂饱了,一点都不饿呢……”那语气低沉性感,暧昧的我耳根通红,转头嗔了他一眼。 在最角落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摆在里面不起眼的自行车,还有打气筒一类的东西。傅君颜看了看,说这可能是原主人放杂物的仓库,说着伸手在我面前扬了扬,微微皱眉说:“这里面太脏了。” 我却不动,只盯着那自行车看,这辆自行车是那种非常古旧的黑色凤凰牌,路上已经很少见了。我忍不住好奇的去碰了碰,车把手上的铃铛竟然还会响,声音也挺悦耳的,就是太脏,沾了我一手的灰。但心里却越发欢快,睁大眼睛转头贼亮贼亮的瞅着傅君颜,我说:“咱骑自行车出去呗!” 傅君颜微微撅起眉,见我低头要喝剩下的牛奶,极快的从我手里把杯子抽走,对我摇摇头说:“不能喝,灰落进去了。”我乖乖点头,可怜巴巴的瞅了剩下的牛奶一眼,奶面上竟然像撒了巧克力粉一样……我纠结,还好他细心…… 心里其实也知道这里灰尘太大,傅君颜有洁癖,看着被灰包了一遍的自行车肯定会有些不自在。可是……和自己的男人骑自行车什么的,不是很浪漫的吗?我仰起脸望着他,无辜又无辜的眨眨眼。 傅君颜也歪着头看着我,纤长了睫毛眨了眨,眼底有几分挫败和宠溺,他轻轻吸了口气,又转手把杯子递给我,又嘱咐了一句,不许喝。走在自行车前停顿了两秒,才指挥我让开,把白衬衣的衣袖卷的更高,握着那脏兮兮的把手把自行车扶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傅君颜就找来水管接在水龙头上,从上到下,把自行车冲洗的干干净净,他蹲□转了转脚踏板,又捏了捏车轮。把自行车停稳又回头从那间房里拎出来一个打气筒,照刚刚的样子冲洗干净,就开始一下下踩着打气筒给轮胎打气。我看着他这个样子,捂着嘴咯咯笑,他侧过头对我挑挑眉,竟然在做这么没有档次的事情的时候,股子里的艳绝清贵都一分未少,他始终一丝不苟,白色的衬衣在做了这么脏的活之后也始终干净整洁,我实在是无言以对。 之后,他又蹲下捏了捏车轮,拿出一块开始找来的干净抹布,把自行车上上下下的水擦干。这才抬眼对我说:“坐上去试试。” 我笑,一屁股跳上后座,侧坐着看他。他朝我点点头也跨上前座,嘱咐我扶好,脚踏上踏板转了两圈,往前骑了几步。我兴奋的搂着他的腰,从后面探出脑袋问:“怎么样?怎么样?” “还能用。”他答,我一听,高兴的在后座狂蹬腿。 平江路上有条平江河,它们就这样俩俩相伴了几千年。街上是满满的石板路,年复一年,被岁月打磨着它曾经的圆滑和尖锐。街道有些窄,自行车骑在石板路上,颠颠簸簸的,我起先觉得好玩,笑得开心,到后来就只剩悲戚的喊:“我的屁股……哎呦……我的屁股。” 傅君颜听了哈哈大笑,笑声扬在风里,格外好听。我搂着他腰的手,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他是个内敛的人,难得见他笑得这么肆意,我玩心起,伸手没芥蒂的戳他的腰痒痒,嘴里嘟囔:“要你笑,还笑?”他被我又掐又戳,扭动几□子试图躲,这样下来方向就扶不稳,自行车在路上划起了八字形,骑的歪歪扭扭的。他见势只能不躲,任我作乱,一旁就是护城河,他顾忌的在嘴里柔声喊:“小祖宗,坐稳,扶好,别乱动。” “呵呵。”我一听更张狂,使着劲挠他,傅君颜无奈,单手扶着车,一只手反过来抓我作乱的手,大掌不一会就压住我的两只手扣在前面,力气那么大,我怎么动也不了了。 我索性把脸靠在他背上,蹭了蹭嘀咕:“小气包,碰一碰都不给。” “回家随你碰……”这话说得暧昧,我立马乖了…… 后来把车停在一处,傅君颜就拉着我去找吃的。他像个地保似的,哪里有好吃的都知道,对路也似乎很熟悉,完全无障碍的带着我走街串巷。 我问:“傅君颜,你怎么都知道啊?你来过吗?”他笑着摇了摇手机,我看着屏幕里“苏州旅游指南”六个字,默默无语。 这一路我们太张狂,我在自行车上和他闹的那么欢,都成了一道风景线。陆陆续续有人认出了我们,我们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依旧过我们的小日子。 我们先是去吃了鸡脚旮旯,那个味道真真好,炖的很烂,吃起来热热乎乎的,我吃上了瘾,还在傅君颜嘴边抢下一口,他乐意的回啄我一口,做了个偷香贼。 平江路上有家花猫酸奶食堂,里面的酸奶各式各样,人也多,门口排着长长的队,我和傅君颜也乖乖排队站好,自然也引来围观。傅君颜手里还端着花糕,我拿着牙签一小块一小块戳着吃。他望着我我就喂他一口,再望一眼就再喂一口。他就对着我笑,眼底满是温暖。那时我觉得,他的笑那么好看,这时候,也似乎带着几分傻气。 这家店酸奶的品种真是多,我们到的时候服务员说很多已经卖光了,但卖剩下的口味也还有八种,这让我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很是纠结。 我看着都觉得是会好吃的,于是更不知道该选什么味道才好,杵在柜台前鼓着腮帮子左右为难。傅君颜见状,轻轻的戳了戳我的脑袋,拉起我的手,上前一步说:“您好,每样都来一份。” 我咧嘴,望着他无语,然后小小挪了几步贴到他耳边,小声说:“这哪喝的完啊!” 傅君颜低头笑,付好钱,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装酸奶的袋子,拉着我走出去。然后在袋子里挑了挑,取出一杯果绿色的,插好吸管递给我。接着,侧着眼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上次有只呆河豚说,‘暴发户真好啊!买两碗燕窝,吃一碗,倒一碗啊!’” 他把我的语气学的惟妙惟肖,我哽住,摸摸鼻子,小声道:“爹地一直教育我勤俭持家的……” 他笑睇我一眼,扬了扬手中装着七杯酸奶的袋子挑挑眉说:“今天就随了你的愿,我们宝贝喝一口倒一杯,怎么样?” 我囧,从袋子里取出一杯也插好递给他,眼角抽了抽道:“谢公子大恩……”心里想,安安在就好了,安安在的话一定会像掩护奶瓶一样掩护住所有酸奶,然后和小启分享…… 当然,后来那剩下的六杯酸奶也没有真的倒掉,而是送给了从一开始就一直偷偷跟着我们辛苦流汗的几位粉丝,不多不少,正好六位。 傅君颜转身朝他们走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完全呆住,也不知道跑,立在原地僵的一动不动,只是缩起脑袋,脸上的表情,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等待挨骂的孩子一样。而且都乖乖的把自己的‘凶器’,手机和相机举在面前,手却抓的死紧,满脸的不舍。躲在最后的,一个胆子最小的姑娘已经哭了,抽着鼻涕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会把你们的照片删掉的,我,我只是喜欢你们……”可说着说着,拿着相机的手却舍不得的往里缩。 我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疼,想起前世一次很轰动的事件,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喜欢某女星,有一次路上遇见了她,就一路默默地跟着。结果那女星竟然叫来了自己的保镖,痛殴了那个孩子,打断了他的腿,还摔烂了他的手机。后来记者采访,我看见画面里完全就是一个没有威胁的瘦弱男孩,他哑着声音哭着说:"我只是喜欢她,想多看她一眼。我不知道她会害怕,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就想,凭什么让那个孩子说对不起?而我记得,那时傅君颜难得在媒体面前发表了意见,我记得他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任何事情都有代价,选择了做艺人,失去某些自由也是代价的一部分。”他的话太真实,没有指责任何人,却恰恰戳中了太多人的死穴…… 而同样都是父母家的心肝,因为喜欢我们所以才愿意这样跟着我们,才这样偷偷摸摸的拍照。虽然自由是受到一点影响,但又凭什么去指责他们?他们又凭什么要因为这样无条件的,把自己放着低低的卑微的爱,而受到糟践呢? 我赶忙从包里掏纸巾,小跑过去递给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她看着我靠近,我眼里有期待,还有害怕,怯弱的,很是可怜。我怕吓着她,也不敢先说话,只是善意的对她笑。看她发愣,只好伸手替她擦脸上的眼泪,一边像哄安安一样的哄着她说:“哭什么呢?我们不是来抢你们相机的呀,我们是良民哦……” 说着指了指给前面几个也开始流泪的粉丝发酸奶的傅君颜说:“你看看傅君颜啊,他看你们跟了我们这么久,给你们买了酸奶哦!渴不渴啊?”我说着自己吸了一口杯子里的酸奶,味蕾得到满足,笑眯眯的说:“你再不上去拿,好喝的味道就都被你的朋友抢光了哦!快去快去!” 小姑娘听了,眼珠一动不动有些呆愣,望望我又迟钝的望望傅君颜,结果哇的大哭起来,我呆掉,有些不知所措。我想我果然没有哄人的天分,果然还是安安小朋友最好哄…… 还好她的朋友里有个女生已经镇定了,走过来半是孺慕的看看我,连忙抱着那小姑娘哄她不要哭,我把剩下的纸巾全部塞给了那个女生,靠近了些温柔的摸了摸哭泣的小姑娘的脑袋。我想这或许可以给她温暖,因为傅君颜每次摸摸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暖烘烘。 后来我没好气的捶傅君颜的肩说:“傅君颜,你早就算好了的对吧!怎么就正好跟着我们的是六个人,你多买的也是六杯呢?”他看着我笑,我嘟嘟嘴,嘟囔:“什么喝一杯倒一杯?骗宝贝!” 他摸摸我的头说:“爹地说要勤俭持家……” 我戳戳他手臂,吐了吐舌头嘀咕:“小人!…那也是骗宝贝!…”可抱怨的时候,我连眼睛都是笑着的。 “嗯,我是小人。”他应声,无比欢快。 后来他告诉我,他走过去先问那个最前头的男孩说:"你渴吗?”那个男孩错愕的点头,然后羞答答的挠着自己的脑袋说:“不敢喝水,我们怕去上个厕所就看不见你们了。”然后傅君颜搂着我的肩膀说,你看,他们多善良……我却想,他是清冷的,却又是宽容慈悲的…… 路上我们看见了一位老爷爷好几次,老人家西装革履还拄着跟拐杖,显然是细心打扮过的。他手里牵着一只沙皮狗,那沙皮狗很是神气,黄白的皮毛,三角眼,满脸的褶皱,毛短短的硬邦邦的,看上去像插着梳子一样。可偏偏那表情,皱巴巴的脸上,哀怨凝重,可笑的要命。 我摇摇和傅君颜交握的手说:“你看,你看癞皮狗!”傅君颜瞟了一眼,挑挑眉。 我眯着眼再看了看那长得没小启好看的小家伙说:“小时候吧,我有一次去狗狗咖啡厅,就是那种养了很多狗的宠物咖啡厅。那个店员可热心了,给我介绍店里小狗的品种,介绍着,介绍着,就拉了一直黑乎乎的沙皮犬出来,然后告诉我说,‘它的原产地是中国。’我当时就哭了,巴拉巴拉地说‘哇唔,为什么这么丑的狗,偏偏这里最丑的狗和我是同胞……’” “同胞?”傅君颜听了轻声低笑,挑着眉眼望着我说:“原来你小时候就很呆啊……” 第三次又碰见那位老爷爷的时候,他的周围围了好多人,我好奇,拉着傅君颜往里钻,这一张望我就乐了。那沙皮狗四只肉爪子摊开,耷拉着脑袋趴在石板路上,一动都不动,表情那个忧郁深沉啊……老人家拉着狗链怎么拖它就是不起来,连吠都懒得吠,周围的人都在笑,我背靠在傅君颜身上,被他圈在怀里也捂着嘴咯咯笑。 最后老人家没办法了,只好拉着它的前腿把它拽起来,双手牵着那条小懒狗让它立起来走路。可还没走两步路,那沙皮狗又不干了,得瑟的一翻身,干脆仰着肚子又趴在地上。 我拉拉傅君颜环着我的手,感叹道:“还好咱家小启不这样啊……这到底是懒呢?还是脾气大呀?” 傅君颜不可置否,却考究的感叹:“还好河豚和沙皮狗不是同胞啊……” 我炸毛!“你这是欠抽了吧!傅君颜!” “回家抽……” 一下午我和傅君颜都吃得饱饱的,路边有吹糖人的摊子,好神奇的一吹就吹出一个孙悟空。我看着目不转睛,傅君颜就拉着我的手问:“宝贝要什么?” 我想了想嘿嘿笑:“西游记我最喜欢猪八戒也!猪八戒都好啊,多可爱啊,能吃能睡的……” 傅君颜听了莞尔望着我,付钱给我买了一个猪八戒,却只让我拿着棍子玩,不让我吃,像照顾小孩一样解释说:“脏。”我听着心里暖暖的…… 天色渐渐黑的时候,我们进了一家茶馆,挑了靠窗的座位,窗外远远的就是江水,很有诗意。 傅君颜替我拉了拉颈上的长丝巾,招服务员来,点了些点心,还有一壶花茶。茶馆里有一些当地苏州人,燕语莺声,细一听都是吴侬软语。直叫人心口发酥,就觉得软人,带着一股缠绵味。 茶馆里架了个台子,不一会走上来两个穿旗袍的女子,两人端坐在席位上,弹词一般两人说唱,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朝台下点头致意,便开始自弹自唱。开口便是靡靡之音,钝挫有律。 她们唱:“江南梦,缥缈赛神仙.桃花柳叶月更朦。才子佳人画中颜。此时亦留连。” 我不禁对傅君颜道:“小时候爹地就说,姑苏城里的女娃子,说起话来最最好听,就有那么一股撩人劲,这是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的。”说着,我学着一旁的老先生,也眯着眼,静静的听着起劲。 却听那女子又唱:“松烟萦楼碧,灯花缀江稀。 好梦宜早醒,美景难再期。”我睁眼,眼皮突兀的跳了两下,听得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听下去了。拉着傅君颜,结账就走。 出了茶馆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我吃的肚子饱饱,人也发懒,站起来也没一点劲,没骨头一样磨磨蹭蹭的抱着傅君颜的手臂撒娇。 他侧头温和的看着我,摸摸我的头问:“累了?” 我嘟着嘴巴巴的点头,他了然一笑,宁暖温润,偷香一般蜻蜓点水的吻了吻我的唇,拍拍我的手,我松开,歪着头瞅着他。 傅君颜上前,微微弓着身子,背对着我说:“上来,我背你。” 我听了一笑,眯起眼,抱着他的脖子就跳在他背上,闭着眼睛懒洋洋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走得很稳,手抱着我的腿,撑着我的身子。 我又用脑袋蹭了蹭他问:“傅君颜,自行车怎么办啊?” “一会我再骑回去。” “为什么啊?你怕又骑不稳,骑进河里去,是不?!”我笑,伸手揪他的精致好看的耳朵。 他也不躲,低声说:“不知道是哪个娇气包说坐着不舒服。”说着拍了拍我的屁股,动作很轻,很温柔。 “哦。”我勾起嘴角,笑着,坏心的去舔他的耳垂,他的步伐一点也未乱,拍拍我,好脾气的说:“不要撒娇,我们回家。” 第四十七章 到达苏州后的第二个清晨,小院里带着淡淡的安逸气息,树叶上的露水也看得清楚,小水珠透着光亮。傅君颜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微微扬起头,望着门角的摇铃。纤长的背影带着阳光的暖意,说不出的迷魅,周身透着如墨一般的沉静与安详。 我在廊前盯着他背影许久,才迈开步子向他走去。他听见声响,偏过头,好看的唇角一弯,双手插在口袋中望向我。我本就知道他有一张摄人心魄的绝美容颜,但如今只因那浅浅一笑,竟是好看到连阳光都要叹息了。 出门尚早,空气也仿佛是新的,老街上行人也比昨天少了很多,繁华亦未显现,路旁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整个平江路上清新淡雅的气息格外的明媚黏人。我们走进一家早餐铺子,铺里很干净,穿着小二服搭着白毛巾的服务生惹得我笑了笑,他见到我们很是惊讶,张大着嘴指着我和傅君颜‘啊’了半天,像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一样。我调皮的把手指比在唇前示意他安静。那服务生也特逗,像做特务一样左瞟瞟右看看,竟然压低声音问我们俩:“公子和女神要吃什么?” 我听他用的称呼,歪着头咯咯笑。最后傅君颜替我点了撞奶和榴莲酥,榴莲酥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我吃得好欢快,真的是好吃的不得了。不过,我得意忘形用手去抓榴莲酥的时候,被傅君颜用筷子打了一下手背……但是不疼,很温暖…… 吃完早点,我们散步到河边,坐在翠柳边的石头凳子上,相拥着看着无波的平江河。我摸摸肚皮,想着顾小安每次吃多了就腆着肚皮让我摸肚子的憨傻模样,忍不住低笑。傅君颜一只手环着我在肩,靠着我垂眸问:“笑什么?”我闷着头傻笑了两声说:“想起安安就想笑。”傅君颜点点头,嘴角上挑:“钢琴买回来也没有弹过一次,等我们回去,一家四口一起弹琴好不好?”我点头,脱线的想小启真是命好,能进入一家四口的行列。 早上十点的时候,河里渐渐有了画舫游船,我和傅君颜也兴起叫了一条小画舫。 起先我们只是坐在船头默默地看着岸边的风景,古街的白墙乌瓦凹凸有致,说实话,这里没有什么动人心魄的景致,只是淡淡的,朴素的,不多不少的,就那么融进人心里,让人周身都静下来,只觉得安稳。 我靠在傅君颜怀里,听着他有力而平稳的心跳,交握的手叠在身前,周身都环绕着他的气息,清淡而好闻。不知是过了多久,石桥那头划来一条小画舫,画舫里坐着两位半百的老人,他们相依偎着,老婆婆头发花白,慈眉善目,握着老伴的手,伴着这徐徐江水,细细凉风里唱着婉转的小调,“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老婆婆的老伴右手在船沿上打着拍子,满脸是笑的望着她,眼底满是抹不去的眷恋。 看到这一幕,我与傅君颜默契的对视一眼,他浅浅的笑着,精致的下巴在我发间蹭了蹭,我往他怀里靠了靠,想起一首再好不过的诗,笑着,轻轻的在他怀里念 :“当你年老,双鬓斑白,睡意昏沉,在炉旁打盹时, 请取下这本书,慢慢诵读, 梦忆从前你那神色柔和的双眸,眼波中,倒影深深;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青春, 但唯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渐衰的脸上愁苦的风霜……”我伸出手,在他怀中仰望着他,抚摸着他精致的面容。 他勾起唇角,如玉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细细的摩挲。垂眸与我对视着,一笑,清浅的重复道: “当汝老去,青丝染霜; 独伴炉火,倦意浅漾; 请取此卷,曼声吟唱。 回思当年,汝之飞扬; 眼波深邃,顾盼流光; 如花引蝶,众生倾狂。 彼爱汝貌,非汝心肠; 唯吾一人,爱汝心香; 知汝心灵,圣洁芬芳。 当汝老去,黯然神伤; 唯吾一人,情意绵长。”我闭上眼,他清浅的声音划过我耳边,悱恻而专情。 我腻在他怀里,反握着他的手,在这样美好的语句中,心底软融成一片,只觉得和他这样相偎相诉,静默的,相依的,就是岁月再如何的叠加,也都是良辰美景。 我缓缓握紧他的手,心因羞怯和快乐而狂躁的跳起来,我仰起脸热切的望着他,终于开口说:“傅君颜,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到老。” 他闻声一愣,静默了一会,就那么垂眸痴痴的望着我,我见他喉头滚动,半天,才很重很重的应了一声:“好!”这一声,很深,那么沉重,带着无法隐藏的哽咽。 一滴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滴落在我的眼睫上,他低头凝视着我,眼底清透,眼眶却微微发红,竟然是哭了。我有一瞬的呆愣,才仰起脸来亲吻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周身弥漫着伤痛和绝望的气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让人心疼,心疼这清淡而妖冶的男人。又那么的,不由自主的,就为他流下泪来。 我像他平时哄我一样,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我说:“傅君颜,你是怎么了?我只是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呀……” 他很激动的摇头说不,又突然安静下来,微微侧过脸望着江边的树木,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用很低很低的说:“这对我很重要……”那声音,沧桑脆弱的不堪一击…… 然后他紧紧的搂着我说:“一个女人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要为他生儿育女,该是要下多大的决心?又该有多么的死心塌地?”他用的是问句,又似乎不是问句。声音有些许颤抖,带着茫然。 “我给你压力了吗?”我有一丝心慌,轻声问。 他摇摇头,依旧侧着脸,他说:“不,我很快乐。”语气那么的郑重,那么的真诚。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好不喜欢他快乐的这么沉重的样子。我想了想,推了推傅君颜,从他怀里挣起来,在画舫上小跑了几步伸手去接艄公手里的篙撑船,艄公是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他一直背对着我们不言不语,见我要试着划船,退开一步二话不说就把篙递给我。 我搓搓手对着傅君颜扬扬下巴,眨眨眼喊:“宝贝很能干的哦!看我的!” 傅君颜这时才回过脸来,坐在船头浅浅地望着我,朝我摆摆手,微微点头示意。 我眯眼笑,清了清嗓子,仪态万千的撑了几下,再撑了几下,想划船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搞不定! 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以后,画舫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囧,抬眼,傅君颜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清澄的眸子望着我,对着我无辜的耸耸肩。 我郁结死,抖了抖手腕,我是想能干一点让他高兴,而不是用身体搞笑让他高兴,女神不是走这个路线滴!于是这次我发奋的,埋着头往死里划……画舫终于动了,可是,只是在原地转圈…………… 那头傅君颜已经低声轻笑起来,从船头站起,眼底暖融,微微侧头望着我。 我恼羞成怒,皱皱鼻子说:“那你来啊!” “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点点头,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篙。仿佛不费力气的滑动了两下,姿态轻松,面色温和,缓缓的,画舫就动了…… 我埋首,偷偷瞅他已经和缓的脸色,又想象自己悲剧的让画舫原地转圈,抽抽鼻子,低头对手指。我说:“傅君颜,偶除了吃还会什么?” 艄公在一旁噗呲一笑,我抬眼瞟他一眼,此中年男子满脸憋得通红。我无视之,转头可怜的望着傅君颜求安慰。傅君颜将篙递回给艄公,走过来摸摸我的脑袋,拉着我坐回去,嘴上还带着笑说:“力气活本来就该是男人干的,你争什么?”我一听,豁然开朗了……他又柔和的望我一眼,伸出手抱抱我,低低的声音说:“谢谢你,宝贝。” “嗯?”我有些缓不过来。他摸摸我的发,对我笑。 过了没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我低头在包里翻了半天,包里零碎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只听见铃声响,手机却半天没摸着,急得我都要生气了。傅君颜在一边提醒我‘别急,越急越乱。’我才耐着性子慢慢翻,电话刚接起,那头万青就开始用吼的,声音和得奖了一般激动,结结巴巴的说:“小爱!小爱!中了!中了!” 我靠在傅君颜怀里,讶异的挑眉:“万青你中奖了哦?”癫狂成这样…… “中了!中了!”那头还在兴奋的大喊,我无语…不会是真中奖了吧…我无奈的侧过脸望一眼傅君颜,他正在替我拉上包,安抚的朝我笑笑,指指手机,让我耐心听。 “青姐,你慢点说啊,到底是什么中了啊?急死我了。”我鼓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女主角啊!中了啊!怀安导演新电影的女主角啊!我已经替你签约了!小爱!方晴说的真不错,还真给她说中了!” “呀!你说什么?”她的语速太快,我听的迷糊,但已经隐约明白了一些,我兴奋的从傅君颜怀里跳起来,用喊的问。 “没错,怀安新片女主角定的就是你!小爱,你要进军大荧幕了!我看了你的时间安排完全没有冲突,你在苏州拍完宣传片就能马上进怀安剧组!时间一点也没有耽误!简直就是命中注定你要做他的新片女主角一样!” 我也笑,喜滋滋的在画舫又笑又跳,傅君颜赶忙起身搂住我,把我拴进怀里说:“好了好了,你要掉进水里去了。” 我高兴的反身捧着他大笑,仰着脸说;“怀安新片哦!我是女主角哦!真的选了我也!嘿嘿!” 他无奈而又宠溺的望着我,靠着我额头亲昵蹭了蹭,拍着我的背让我静下来,贴着我的唇说:“是,女主角,还有更让你激动的,我就是你的男主角。” “真的?”我瞪大眼。 他点头,对我眨眨眼。 “怪不得你去甄选会哦……”又能拍新戏,又能和傅君颜在一起,真好!我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在傅君颜怀里蹦了起来,一扬手,手一松,毫无预兆的,我的手机就那么滑进了平江河…速度太快,挡也挡不住…我愣了,在傅君颜怀里僵住,舔了舔唇瓮声瓮气的说:“傅君颜,我好像,乐极生悲了……” 他沉重的点点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只溅起点点涟漪的水面。 “怎么办啊?傅君颜。”我蔫吧了,不闹腾了,摇着傅君颜的手背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他拉着我坐下,抱我在怀里沉思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我以为他有办法了,炯炯有神的仰望着他,然后我见他很是慎重的低头对我说:“宝贝,那我们就刻舟求剑吧……”我囧………… “我发现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傅君颜……”我嫌弃的看着他,拍拍他的手,食指推了推他手里的钥匙。你直说捞不上来不行吗?…… 他却老神在在的摸摸脸,认真的回答我说:“脸不厚,演不好戏的,宝贝。” 面对我逝去的,没救的,随着平江河而离我而去的手机。傅君颜很是淡然的握着我的手说:“宝贝,这回你更得跟紧我了。”那口气,颇有几分孩子气的小人得志……让人又是喜爱,又是闹心…… 中午傅君颜带着我弯了好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一家挂着欧式门牌的小餐厅,餐厅门外的墙面上画了只调皮的小猫,眯着一只眼睛,吐着舌头。我转头对着傅君颜也学着做了这个表情,他点点我的鼻子学了声:“喵……”惹得我捂着肚子咯咯笑。 餐厅里座位不多,放着温馨的钢琴曲,墙面刷成了淡淡的黄绿色,点点都透着小资的味道,廊上的花束也摆设的极漂亮,我们在靠着窗的角落坐下,小窗是欧艺的花纹,窗边挂着欧式的吊式烛台,我探头望出去,两个中年男人摆着张小桌子在巷子里下象棋,两人都托着腮,样子极为庄重。 我瞟了眼菜单,点了个榴莲杨枝甘露,就推过去让傅君颜点餐,他看了一遍攻略之后几乎就成为了平江路一霸王,哪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无所不知。而我看着棋盘就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傅君颜在书房里轻轻松松解开棋局的情景,爹地那个囧样,我长这么大难得见几回。 于是,我懒懒的趴在桌上撑着下巴喊:“傅君颜……”他抬头望向我,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替我用茶水烫了烫杯子。我嘟嘟嘴把早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傅君颜,你真的不会下围棋吗?那你怎么那么聪明,爹地看看瓷瓶你就把死局给解出来了。” 他眼尾上挑,浅浅的看我一眼,伸手摸摸我的头,没有说话。 我嘟嘴,晃着脑袋撒娇:“我好奇很久了,说嘛!说嘛!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嘛……”我撑着脸,对他无辜的眨眼睛。 “那天晚上我回房间以后,就在房里看了一夜的《围棋入门》。”他刮刮我的鼻子,轻声说。 “《围棋入门》?”我惊叹,心中翻腾了,鼓噪了,“入门书里就教到那一步了?可爹地说那是古棋谱呀!还是残本很珍贵的那种呀!如果是这样,那爹地还研究什么啊真是!难道我爹地真是臭棋篓子?”我嗤之以鼻。突然觉得,多少年前我的猜测可以得到证实,那时爹地酷爱下棋,走到哪都端着本棋谱,房间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棋盘,有玉石的,有玛瑙的,那时候我就觉得爹地以后会发展成臭棋篓子… 却见傅君颜摇摇头,笑着否认说:“《围棋入门》里没有教。只是我那天搜这本书的时候,在网上无意搜到了天龙八部里‘虚竹破玲珑珍居’那一章,就翻着看了一下。它讲的是虚竹胡乱下了一子,结果人人都笑他是胡闹,可再一仔细看,那一步棋却是正好用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虽然自伤了一片,整盘棋却活了。”说着他轻笑着说:“只没想到那么巧,看了一晚上书没起多大用处,随手翻了一章的小说却正好管用。” 好坑爹的真相……我嘴巴张成“哦”型,心想爹地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会吐血的…… 傅君颜点的海棠糕特别好吃,甜而不腻,我因为吃的太急,嘴角总是沾上糕点屑。傅君颜就好脾气的拿着纸巾给我擦了又擦,后来看我又想按服务器再点一盘,却压住我的手,不许我再吃了,嘴里温声的劝:“这个吃多了积食,下午要坐车去片场,你待会又要不好受。”见我腆着唇挣扎,他眯眯眼,又温和的放开我的手,只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宝贝,你要吃就再点吧。其实,你胖点,也挺好看的。” 晴天霹雳!我一听,蔫吧了……乖乖的擦手,喝水。 什么是女性的死穴?胖有没有?……我咬着唇心中想,偶就是翻不出公子山滴小河豚…… 傅君颜番外(一) 宝贝问过我许多次:“傅君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傅君颜,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傅君颜,你是不是好爱好爱我啊?”她每次问的时候都是笃定的神情,蔚蓝的眼睛眯成小月亮,右脸笑出一颗小小的梨涡,傻呵呵的看着我,乖巧又可爱。 我总是摸摸她的发,抱一抱她。 对呀,为什么呢?这个故事回忆起来太简单,可说起来,却变得那么长。 我的外公傅衡在六十年代去了加拿大,因为是行伍出生,很快成为了当地帮派的首领。而我的母亲傅雅雅,他唯一的女儿,顶着黑道公主的头衔,却实实在在名不副实。她既不骄纵,也不恶毒。从小接受私塾教育,学《女戒》《弟子规》,她爱旗袍,像是民国画报上娇滴滴的美人,孱弱多情,胆小,优柔而寡断。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一朵蚕丝花,细弱,微小。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会微微垂下睫,笑得时候小心翼翼,做事也常常偷偷看人眼色。她会拿着线装的四书五经给我讲故事,坐在我床头给父亲纳鞋底,也会在昏暗的凌晨,低头拭泪。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一场帮派枪战中,躲在最角落里,没有跑,也没有逃。最后,她这个弱女子,又在枪林弹雨后,冒着随时可能再来的风险,在那窄巷的臭水沟前,救下了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她纤弱的身体,背着他走了10公里,终于辗转回到了家。 我至今都记得,母亲给我讲这段往事的时候,她那眼底跳跃的光彩,她说:“救他,那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可接着,却掉下泪来,一滴滴,仿佛落在我心口,生疼。小小的我,只想抚摸她的眼睛,安慰这个,连哭泣都小心翼翼的孱弱女人。 后来我长大,再回想,总是觉得,母亲这一生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都是灾难。 这个被母亲救回的,叫王军的男人、后来就在傅家住下了。母亲总说,那时候,他没有一件好衣服,他偷偷从原来住处取回来的衣服袖口全是破的。有一次她和他说话,他就一直背靠着墙站着,她后来才发现,那天,他衣服的背后,破了一个大洞。 那时候,大冬天她看他整日都穿着的新鞋,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可细一看才发现他穿的是一双秋天的薄布鞋。可他给外公守门,在雪地里站一天一夜,也不喊一声冷一声疼。 那时候,一次出外,有其他帮派来挑衅,她吓的蹲在桌子下发抖,他就挡在那桌子前面,一直护着她,被枪打中了肩膀,连哼也不哼。 母亲说,那时,好心疼他…… 渐渐地,外公越来越看好母亲救回的这个男人,开始极力的培养他。在今后的行事中,王军也确实是一把好手。他做事手段极为毒辣,看起来却儒雅高贵,纤尘不染。他进圈子不久,就替外公一举拿下了加拿大半壁的毒品交易,并且涉及军火,大建私人兵工厂。继而,外公和他,都陆续上了罪犯名单,从小恶变为大恶。自然,这样的钱,来的太容易,傅家,也有了极天的富贵。 外公在母亲二十岁那年,将母亲许给了王军,也就是,我的父亲。那时,父亲对母亲是极致宠爱的。家里的老人也说,父亲那时待母亲,就像疼爱女儿一样。母亲怀我的时候,外公已经病重,在我出生前一个月,外公便离世了。后来母亲总向我机械的重复提起那一天,她说那一天不知为什么天特别特比的暗,一点风也没有,厚重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的额前一直莫名地冒冷汗,再不久,外公就去了。外公离世之前,始终撑着最后一口气,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病房门口就是不闭眼睛。他在等在外办事的父亲,一直撑到父亲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颤抖的握住父亲的手死死的压在母亲手背上之后,才安心地咽下气去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也就是那一天开始,母亲的生活,渐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父亲已经是道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外公病重时,他就已经带着大批的现金去各国投资,用那些黑钱洗白,开办学校,船厂,等等实业。所以他时常不落家,母亲也没有微词,更何况,她的性格,她受到的教育,也不会有微词。那时我刚满月,宅子里的老人和母亲,都等着父亲回来替我取名字。 只是父亲终于回来了,却还带回来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孩子,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父亲拉着那个男孩的手,那个男孩喊他爸爸。 那个男孩三岁,代表那时他已经认识了母亲。三岁,代表他背叛了母亲。之后,傅宅变成王宅,傅家成了王家。而我的母亲,这个傅家真正的主人,她就那样带着我,卷铺盖被赶上了阁楼。没有解释,没有只言片语,我的父亲从那天开始,看母亲就像看陌生人,仿佛往日的爱恋,都不曾有过一样。从那天起,傅宅一日日都在重演着讽刺的一幕,招进门的女婿把老婆孩子赶进了放杂物的阁楼,而自己挥霍着傅家的一切,抱着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我的名字,是四岁那年才有的。 母亲抱着我被赶上阁楼以后,因为性格太脆弱,又受了刺激,精神已经不太正常,她常常会忘记事情,甚至忘记我是她的儿子。但她会絮絮叨叨的,一遍一遍的说她自己的故事,她那时的神态像是茉莉花般的少女,纯白而干净。 她说: “你知道吗?他在我心中是个英雄,那么多人,乱成一团,只有他,在枪战的时候,会弯□去救摔在地上无辜哭泣的孩子。” “我那时看他衣服后面有个洞,见人的时候,就背着墙站着,就想,以后要好好心疼他。” “他不爱说话,但每次和我说话都会挡在风口,下雨的时候伞偏向我,自己却淋了一身。” “我给他纳鞋底,做好厚好厚的鞋子。他第二天穿着新鞋走在我面前,第一次对我笑了。那时我就想,我要给他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他生儿育女,我要和他白头偕老……” 她说的时候会笑,眼神清明,依旧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笑,像含苞的小花骨朵。 然后,母亲又会常常萎顿的蹲在阁楼的小窗子边,像个弃儿一般巴巴的望着窗外,她的脸色发白,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透明,夜里常常哭喊,一遍遍都是父亲的名字,王军,王军……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喊都喊不够一样。 因为外公身前的遗嘱,父亲和母亲不能离婚,生活不能长时间离开傅宅。所以那个女人把母亲看的很紧,小小的矮门前,每隔几步,就有两名卫兵把守。我仍记得偶尔我走出阁楼,他们看我时悲悯的眼神,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得悲哀的意义,但我也会觉得疼痛。 母亲如果不按时吃送来的饭,送来的水,饭菜就会很快被收走,然后就只能挨饿一整天。而母亲,却恰恰连吃饭喝水也是会忘记的。还好我那时年纪小,我的出入不被管制,卫兵也总是放我一码,只是往往只要出了阁楼,就会被“哥哥”欺负一顿再回去。 我曾和宝贝说笑,我说:“我三岁那年就懂事了。”那时宝贝笑我吹牛,吐着舌头对着我撒娇。她不知道,每一次,她疼爱安安的样子,让我如何的羡慕。而我疼爱安安的时候,又似乎是在一次次弥补我心中所有的伤痛。我希望他纯洁无碍的慢慢长大,因为,太早的懂事代表太多的不快乐。 三岁那年,我就知道偷偷藏食物留给母亲。三岁那年,我就知道要拉紧窗户,不让母亲摔下去。三岁那年,我就要给母亲洗衣服,洗内裤。三岁那年,我就会一次次装肚子疼,把药藏起来留给母亲,然后躲在厕所向外公身边的老人福伯学习拼装枪支,武术,读艰涩的孙子兵法。又听福伯一遍遍告诉我,卧薪尝胆,柔能克刚。再然后,装着无知的样子,留着口水,绕到‘哥哥’面前,只为被‘哥哥’打一顿,让那个女人放松戒心。 三岁那年,我就试着,去保护一个人…… “你为什么叫傅君颜呢?是因为君颜如玉吗?”当宝贝歪着头问我的时候,我只是笑,朝她摇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再也不说她和父亲的故事了,她只会一遍一遍的念:“ 朗月何高高,楼中帘影寒。一妇独含叹,四坐谁成欢。 时节屡已移,游旅杳不还。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 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颜。君颜良洗多,荡妾浊水间。” 这样长时间的关押中,母亲渐渐进入了自己的幻觉,或者说,那是她给自己编织的梦境。她以为自己只是那个凄然的商人妇,等着丈夫行商归来,一直等,一直等。可那却是我幼年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有时会认得我是她的儿子,然后亲热的搂我在怀里,摸摸我的头,给我背好听的诗词,给我讲四书五经。会用手指沾水,在地上教我写毛笔字。还会用风吹进小窗的树叶,给我吹好听的曲子。又也许过一会,她会忘记我,一个人躲在角落,用床褥子一针一线给那个男人做厚实的鞋垫,然后默默拭泪。但那已经很好了……因为她偶尔能想起我。 我也始终清晰的记得,这样的日子,我拥有了六个月零一天。 那天夜里风很大,把小窗吹开了,母亲比我起的早,她就看见了那一幕,父亲牵着他的另一女人,另一个儿子。然后,父亲吻上那个女人,女人的娇笑声,孩童的起哄声。随之,还有母亲的尖叫声。 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小窗上摔下去,嘴里还痴傻地念着:“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颜。君颜良洗多,荡妾浊水间。君颜……君颜……” 母亲没有死,因为被院子里的树干拖住,但还是摔断了腿。因为没有治疗,伤好了之后,她的腿有一点坡。她又摔坏了脑子,变得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垂落的,微小的,她不说话,当她饿了,渴了,嘴里喃喃的就只记得喊:“君颜,君颜……” 她喊一次,我就回头一次。于是,四岁那年开始,我有了名字,我叫君颜,傅君颜。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没有君颜如玉,没有快乐。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一眼也没有。 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我曾不止一次想过,我的母亲,那时如果死了就好了…… 母亲从小窗摔下去之后,那个女人似乎是不够快乐的,她知道母亲没死,第二天就让园丁砍光了四周的树。从那以后,从那阁楼的窗户望出去,再没有了树影,只有干枯的草地。 我六岁,那个孩子九岁。那一天,母亲不知从哪找来了她月白色的旗袍,她穿上,微微勾起唇角对我笑,谨慎的,细弱的。月光下,像一朵纤弱的茉莉花,她的眼底不谙世事,纯净宁洁。我第一次主动爬上椅子推开窗,我想让母亲看看,那么久没有见过的,阁楼外面的样子。可我不知道,那是灾难。 也就是那天夜里,父亲看见了母亲,他久久的凝视着母亲的窗口,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又会做些什么。只是那个女人,在半个小时之后,喊来了一群男人,我记得她很尖利的喊:“老娘再也看不得这个骚蹄子了,给我做死她!” 接着那么多的男人,欺在母亲身上,她哭,她喊,她躲,他们笑,都伸出肮脏的手。‘哥哥’用麻绳绑着我,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看着这一切。而我只能哭,哭着看着母亲被临辱,一次次的被临辱。她月白的旗袍被撕开,她的发披散开,她的身上慢慢布满了伤痕,污秽的白浊,无助的泪水,还有那一声声凄凉的惨叫。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又一次回来了,她笑得很艳丽,一声一声的笑着,然后我看见她身后的父亲。父亲面无表情的站着,他没有上前阻止一句,只是淡淡的看向母亲,再看向被绑着的我。却依旧沉默。他们就那样像看戏一样的,看着那个疯狂哭泣的女人。 然后,母亲却突然不挣扎了,也不哭喊了。她几近木然的侧过头,透过那一个个肮脏的畜生看向我,再看向门口的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她心中的英雄。 我看见她的眼底渐渐的清明,又突然陷入疯狂,她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凄然的尖声喊:“王军!王军!你不记得了吗?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雅雅呀!我是雅雅呀!我说过的,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我是雅雅呀……” 不知哪来的力气,母亲猛地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她娇小的身子突然狂奔的从窗上一跃而下。我看见她最后残破的笑,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嘴里却还在痴狂的念着:“王军,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然后,她坠落下去,没有任何余地的,落成一朵血莲花,刺痛我,一生都无法忘记。 而母亲的每一句话,如刀一般刻在我心口。她说: “救他,那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你知道吗?他在我心中是个英雄,那么多人,乱成一团,只有他,在枪战的时候,会弯□去救摔在地上无辜哭泣的孩子。” “我那时看他衣服后面有个洞,见人的时候,就背着墙站着,就想,以后要好好心疼他。” “他不爱说话,但每次和我说话都会挡在风口,下雨的时候伞偏向我,自己却淋了一身。” “我给他纳鞋底,做好厚好厚的鞋子。他第二天穿着新鞋走在我面前,第一次对我笑了。那时我就想,我要给他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他生儿育女,我要和他白头偕老。” “王军!王军!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之后,我被黑胶带捂住眼睛,连夜被送离了傅宅……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的善解人意,包括他的淡然温和,并不是因为富裕安然,而是因为饱经风霜。 他知道生活的苦,所以更加卓然。有最美好的样貌,内心却沧桑如老人。 这也是为什么,骄傲如他,会因为那么温柔的话,而落泪。 第四十八章 到了剧组的临时摄影棚真就觉得太有缘,宣传片的总导演竟然是上次和我们在香水广告里合作过的鬼导,他看着我和傅君颜相携下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我囧,傅君颜点头浅笑,看见鬼导也丝毫不意外,温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古装最麻烦的就是化妆还有发型,我还没坐稳,就被拉进化妆间做头发,接假发。傅君颜就比较可怜,他得带头套,也好在不是清宫戏,否则众人心中的君颜公子就得光头了……我想象傅君颜顶着光溜溜的脑袋,还带反光的,就忍不住咯咯笑。这一笑一低头,发型师又正拉着我的头发,扯得我头皮发麻,我哎呦一声惨叫。惹来一旁的傅君颜回首,他关心的看了我一眼,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给我做头发的发型师柔声说:“小爱怕疼,麻烦你轻点。”发型师听见傅君颜和她说话,笑得嘴咧开笑,下手越发轻柔,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胡思乱想…… 我们最先的拍摄点是留园,下午五点,游客全部清场之后,剧组才在有关部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入了留园。因为考虑到化妆换服装的问题,所以我和傅君颜分开在两辆保姆车里,化妆师给我梳了古时标准的小姐头,鬓边插了一枚碧玉钗子、一朵粉色娇花,简单整洁。我穿的服装是绣着邹菊的粉黄纱裙,看起来舒服灵秀。我心里很是欢喜,对着小镜子照了又照,我从来没有拍过古装剧,都不知道自己古装是这个样子……心里更是yy,都说君颜公子,君颜公子的,不知道傅君颜落在古代,会好看成什么样子…… 我才推开车门,那头傅君颜的保姆车也停了下来,和他同行的服装师先下了车,然后我看傅君颜踏下车,一身素白的书生宽袍,袖口绣了金边如意兰,腰间束带下挂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玉如意,五官实在太漂亮,整个人清秀俊雅,行动间又飘飘若仙,果然是灼灼其华的锦绣公子。 我不由自主的踏下车站在车前呆望着他,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美好成这个样子…… 一旁不知是谁看呆了眼,我只听有人念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又有人念:“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心里就想,其实爹地说的也没错,光是那相貌,我也是会被他的美色所迷的……绝对会的…… 拍摄的第一幕,我得爬上房梁,化妆师帮我理好头发,我就进去吊威亚,不一会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房梁,傅君颜在确认我安全坐在房梁上之后,也退到书房外,手拿着线装书准备就绪。 这部苏州的宣传片是以缠绵绯色的爱情故事而展开的,实际上就是一部微电影。 故事里,傅君颜是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陆少游,我是江苏巡抚的小女儿穆卿卿。 陆少游和穆卿卿定的是娃娃亲。既然是娃娃亲,小时候两人是见过几次面的,但小孩子记性弱,随着年岁的增加,因着避讳也少有来往。这一天,精灵古怪的穆卿卿与闺蜜闲聊,谈到城里那些少爷们不良的浮夸样子,不禁就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婿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了。于是,这个穆家的小女儿,凭着从阿哥那偷学来的三脚猫工夫,做了回飞贼。 可穆卿卿才钻进陆少游的书房没多久,还来不细看,门外就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穆卿卿僵住,大眼睛古灵精怪的眨了眨,在脑袋瓜被房梁撞了好几下后,才终于靠着三脚猫的工夫,躲上了房梁。 穆卿卿咬紧牙关,抱着房梁呼了口气趴在上面,接着,吱嘎一声,房门缓缓推开。只见那翩翩佳公子缓缓踏月而来,身形秀如竹,端的是穆卿卿从未见过的好相貌,她忍不住张大嘴,差点发出惊呼声,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手松的太快,又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于是在房梁上左右扑腾,一阵手忙脚乱。 上头的姑娘乱糟糟一团,可房梁下又是另一番光景。只见陆少游已端坐在书桌前,理了理衣摆,手中握着薄薄的书卷,开始轻声地念诵。那精致的面容在灯盏的光亮下,若隐若现,更是文秀卓然。穆卿卿先是看的痴了,又是撇撇嘴,想着这陆少游倒是挺用功的。又想起自家阿哥夜里也是会进书房看书的,左右不下半盏茶的时辰,便会回房歇息。于是穆卿卿索性浑身放松了趴在房梁上,左右偷看陆少游。 听他温润的声音念诵道:“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穆卿卿在房梁上晃着脑袋听着,可半天下来,陆少游左右反复念的都只是这一篇,又看他闭上书面,支支吾吾背了半句。穆卿卿听得无聊,看他这又要背书。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这样一来二去听了好几遍她早就觉得腻了,而且姑娘她很困…… 这时却又见陆少游伸手挑了挑烛台里的灯芯,穆卿卿心中呼出一口长气,知道一时半会陆少游是真不会走了,只好死死的抱着房梁先睡上一觉再说。 穆卿卿趴在梁上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听陆少游还在念:“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穆卿卿瞟了一眼,表情僵硬,心中狂咒齐桓,晋文全部去蹲他穆府的粪坑去……无奈地扭了扭僵掉的脖子,又继续睡。 又过了许久,穆卿卿再次醒来,这时天光已有些微微发亮,她这次睡得太久,浑身已经僵麻,微微一动就痛得嘶哑咧嘴。可她往梁下一看,就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什么呀这?!!!这陆少游都背了一夜了,还在背原先的那篇‘齐桓,晋文之事章’。还在背也就罢了!这断断续续的到现在连开头都背不全算怎么回事?这又翻开书来要再次诵读又算怎么回事? 穆卿卿腾的火了,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气呼呼的站在书桌前,狠狠一拍桌子,见陆少游诧异的抬头望向自己,开口就是: “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穆卿卿涨红着脸把陆少游在她耳边念了一晚上的‘经’一口气背完,气喘呼呼的瞪着他,接着双手往腰上一插,抬起下巴就指着陆少游的鼻子骂:“你这个呆子!有那么难吗?呆子!呆子!!背个书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吗?呆子!”说完还不泄气,拍了拍桌子,才气呼呼的走正门甩袖而去。 书房里顿时静默下来,只剩陆少游清透干净的眼沉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仰头看了眼房梁,握着书的手顿住,哑然失笑。 这陆少游开场的性格实在太木纳呆傻,所以摄像机一亮灯,我见傅君颜明明是浊世佳公子的样貌,却装的又呆又笨,连个书都背不出来,反差真的太大了。我实在没忍住就笑了场,笑着笑着一到那个点我就习惯性的会笑,简直和闹场一样。后来我笑得实在不行了,抱着房梁指着傅君颜就说:“陆少游就是一个长相好看的二货嘛……连个书都不会背……”鬼导这时终于在下面黑了脸,一拍本子,回了一句:“那是你!”我抱着房梁僵住,脸一阵红一阵白。 片场静了静,那头傅君颜微微抬眼,望向鬼导声音清浅的问:“你和小爱很熟吗?”鬼导脸僵了僵,轻咳了几声,转头让工作人员重新做准备。 我摸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宣传片是用胶片来拍的,所以卡一次就是烧一次钱。本来就不是商业片,片子有的投资又不多,也怪不得鬼导要炸毛,我心里内疚……偷偷瞥了眼傅君颜,他对我眨眨眼,示意我抱好房梁。我乖乖点头,朝他吐吐舌头,像拍安安一样温柔的拍拍房梁,惹得他低头笑。然后我很乖,跟着进入情绪,没有再捣乱了。 卸了妆出来以后,我照例来到保姆车边等收工,可是今天保姆车这头一个人也没有,我转身刚要走,却听见了谈话的声音。我好奇,倾耳偷听,听见鬼导带着几分不快说:“君颜,你做事一向严谨。我从不知道你是护短的,对小爱那样宽容。” 傅君颜?我一顿,以为他会向往常一样四两拨千斤的去回答问题,却听他轻笑着反问:“我干嘛不对她宽容?为什么要对她严厉?我希望她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希望她,我只希望她快快乐乐过一生。阿鬼,你一定没有真正爱过。” 我听着,捂着砰砰跳的心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初春的三四月,这天穆卿卿也跟着母亲来到陆府,等着朝廷的发榜。而这一天,陆少游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落第。于是这个卓丽如兰的俊秀儿郎,愤而跳湖,被救起时,他清透干净的眸子望向自己的母亲,满是愧疚的说:“少游情急之下,羞愤难当,欲投水自尽。”陆母闻言,抱着儿子失声痛哭…… 穆卿卿在一旁看了良久,才推开母亲的手走上前去。她浅浅拧眉,歪着头看着这个在水里泡了一遭却依旧清雅卓然的未婚夫,精灵的眼珠转了又转。 突兀的殷红色的石榴裙映入眼帘,陆少游一怔,他缓缓抬首望向穆卿卿,那双清亮的眼眸似笼着皑皑氤氲,美得不可方物。“是你……”他喃喃道。 穆卿卿挑眉,点点头。见陆母闻声用帕子拭泪,也转过头来看自己,机灵的态度一变,马上换做温顺的模样,低眉顺目的福身行礼,羞怯而温柔的开口道:“奴家乃穆氏卿卿,见过陆姨母,见过三公子。”说着她拿起帕子羞怯的半掩唇道:“卿卿懂得不多,但曾听父兄谈及,世上有一种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依卿卿看,公子眉目端丽,虽此次遇到险阻,但正如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是成大器之相。望三公子莫要气馁……” 陆母知道这穆卿卿是姑苏城里有名的贤良淑德,如今见她这样大度明理,更是大喜,对这个未来三媳妇越发的看好,越发的欢喜,只觉得她家世、样貌、长相、性情样样都是好的。 陆少游也有一丝动容,虽知其有异,瞬间便判若两人,但也不点破,仍是微微一笑,瞬时风华万丈。 陆母见儿子笑了,更是欢喜,也不顾男女大防,推着自家三子道:“痴儿,还不快去换下湿衣,陪卿卿去园子里逛逛。” 没了旁人,穆卿卿立马便现了原形,她那日怒气冲冲出了书房便后悔了,知道往后必会相见,自己这样泼辣,指不定出什么事端。今日来陆府的时候心中还忐忑的紧,却不想这陆少游这般好笑,考不中也就罢了,还跳下湖去,但那眼底的赤诚又有几分可爱,也未当着陆母揭穿自己,这么一想她就自在了下来,本就是娇气无惧的性子,也更放的开了。她心里更想,要是未来的夫婿能受的住自己的真性情,凡事回了屋里就不用装着,也是极好的事情。 心里虽是这么想,穆卿卿脸上可没半分松动,她嘟着嘴坐在凉亭里望着换下干净衣衫的陆少游,轻轻的摇头。在陆少游清浅温和的目光下,毫不留情的细声嘀咕道:“说你是呆子,真真是个呆子,我母亲今早让我盛装来给你道喜,我便知晓这是白费功夫的……”她叹了口气,掩嘴一笑,秀美的脸歪着望向陆少游,轻声问:“你可晓得我心中是怎般想的?” 陆少游不言,依旧温和的看着她,自成一股祥和宁静。 穆卿卿纤手一抬,魅惑横生,只见她用眼角瞥着陆少游道:“我就想,你要是有出息,我便和书童一般,给你递一次伞。” 陆少游闻颜一愣,遂而低笑,似在自嘲,望着穆卿卿娇俏张扬的绝美相貌,垂眸深思。若是穆卿卿这时再看他眼底的神色,便定会觉得,这男子,也并非是呆傻的…… 小剧场:姐夫,那是什么声音? 一日,顾小安腆着小脸蛋,迈着小短腿溜进书房,圆乎乎的小手拉拉傅君颜的裤腿,大大的眼睛瞅着傅君颜一眨一眨,可怜兮兮的鼓着腮帮子。 傅君颜感觉到动静,低下头,停下手中的事情,对视着安安,温柔的摸摸他的小脑袋,耐心的问:“安安怎么了?” 顾小安歪着脑袋望着傅君颜,嘴里吐了两个泡泡才问:“姐夫,早上姐姐为什么要叫呀!”傅君颜眨了眨眼,耳根微微泛红,镇定的把顾小安抱进怀里,揉揉他的小手,笃定的缓缓开口说:“安安听错了。” 顾小安同学再次鼓起腮帮子,疑惑的揉揉自己的耳朵,低头对手指。 第二日,顾河豚同学还在睡梦中,傅君颜已醒,撑着脸侧躺在床上看宝贝的睡颜。突然听见门外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鞋底下会响的小鸭子却一噶一噶的叫,一听就知道是某个小奶包子。傅君颜了然的嘴角一勾,推了推还在梦乡的顾河豚。 河豚有起床气,哼哼几声,翻身再睡。傅君颜莞尔一笑,下床轻轻拉开门把,留出一条小缝,才又回头,又拉了拉河豚同学。 河豚怒,终于睁开眼瞅着精气十足的傅君颜小声嘟囔:“还让不让人家睡了,都折腾一晚上了啊……”说完又可怜兮兮的扮乖撒娇道:“君颜,人家累……” 傅君颜轻笑,低低凑过去,贴着河豚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河豚同学眼睛立马瞪大,脸烧的通红,人是整个清醒了.她耷拉着脸拉着傅君颜的手臂羞恼的问:“那怎么办啊?” 傅君颜眨眨眼,微微侧过脸看着那门缝间亮堂堂的小脑袋,轻笑。就突然扑上去挠顾河豚的痒,顾同学左躲又藏,笑得一颤一颤,却怎么也躲不掉,只好接不下气来的喊“啊啊啊啊啊……傅君颜,轻点轻点。” “啊啊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一会之后,又听门外悉悉索索,鞋底小鸭子嘎嘎叫的声音渐远。这时探知到真相的顾小安同学奶泡泡的小脸亮堂堂,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回到房间抓住还趴在角落的小启就开始挠它,左挠挠,右挠挠,上挠挠,下挠挠,小启无辜的上下乱窜,汪汪汪可怜狂吠。白色的狗毛四起。 之后傅君颜停手,抱着气短的顾河豚,在她肩上蹭了蹭,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嘴里却调笑的说:“你听,声效一样的……” 顾河豚囧,嗷呜一声……不干了…… 第四十九章 陆少游得跳水寻短见,就代表傅君颜得演跳水戏。 这一幕是在拙政园拍的,待机的时候,我和傅君颜已经换好了古装,没有和其他工作人员凑一堆。而是多走了几步路,坐在‘与谁同坐轩’里休息。这亭台还有一个名字叫‘扇亭’,只是大多人更爱‘与谁同坐轩’这个名头,它取得是苏轼那句有名的词:“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这亭台格外精致,依水而建,修成了折扇状。我慵懒的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伸手指了指左右,挑挑眉笑着问傅君颜:“扇一缕清风为谁呀?” 他浅笑,本就穿着一身箭袖窄身绯色袍子,翩翩气度,又风华迷人,手中折扇指向我,温声答:“自是为君颜所爱之人。” 我笑,要是自己定性再差一点,看着他这身风华的打扮,还有那如暖阳一般深情的目光,真的会觉得,这个男人,就是那世上最最痴情的贵胄公子,跨越那千年万年的岁月时光,只是为与我相见而来。 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伸手抚上他的脸,实实在在的温润触感,让我心安。他贴着我的手像个孩子般眷恋的蹭了蹭,眼底满是笑意的又问我:“‘与谁同坐轩’中与谁同坐啊?”我伸出食指,歪着头,轻轻的戳戳他的脸,答:“自是与宝贝所爱之人。”语落,我俩对视而笑。 拙政园是景区,湖水自然是干净的,可再干净看上去也是绿汪汪一片,再干净毕竟也不是洗澡水。我知道傅君颜有洁癖,进那水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而且现在天气渐凉,湖水更凉,我甚至弯身伸手进湖里去试了试水,手指尖刚触及水面,我就被冰的一哆嗦,水里的温度分明带着几分刺骨。我扶着一直站在身后护着我的傅君颜起身,嘟着嘴望向一脸泰然的他,也不说话,就是不高兴。 他笑着俯身亲我一下,一眼就看出我的隐忧,把我搂进怀里轻柔地拍拍我的背,像是安慰我一般说:“乖,没事。”我心中忍不住ooxx,到底是谁要下水嘛……安慰我……谁安慰你嘛…… 开机的时候,傅君颜没有一丝犹豫推脱,摄像机一开,就进入角色,表情动作生动到位,说跳就跳。我老早就把毛巾和毯子藏在一边,来的时候我还让保姆车停了一下,进超市买了姜糖,用热水泡好放在保温杯里试了一次,想一会给傅君颜一个爱的惊喜。可是,和我同行的服装师看着我在车里试泡姜糖水喝,感叹的说:“小爱,你大姨妈来了哦……”我当时,好纠结…… 因为是用的胶片,中间也不停机。我憋足了气,想我要好好表现,我不能给傅君颜拖后腿,绝对不能卡。我心理建设做了那么多,结果那客串演陆母的京剧演员却演崩了,她看见傅君颜演到一半就忘记了台词,只顾着盯着傅君颜发呆。而且她的那句台词,特别的简单,不过就是一句:“我的儿啊……”这样竟然也能忘…… 我听见鬼道说NG,转头望着湿漉漉的傅君颜,又望望湖水心里有点毛。傅君颜起身的时候极快的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他是要我乖乖的,我乖巧的点点头,没有发火。他去换服装把头发吹干的间隙,化妆师来帮我整理头发,她惊奇的望着我问:“小爱,你耳朵怎么红了?”我心中鼓噪,气的!…… 完了我还得过去安慰那位演陆母的阿姨,我笑得特别假,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的说:“阿姨,这个天水也挺凉的。人家傅君颜下水一次也挺不容易的。您看咱能加把劲一次过吗?要不,咱先试试戏,我和阿姨您对对戏,您说好吗?”结果,我就真陪那阿姨对戏,一直到傅君颜风姿卓越的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阿姨是京剧界的名角,实在是太喜欢傅君颜,第一次靠傅君颜那么近,这才一下子太激动呆过去了。也就是那之后,她每次逢人也好,上节目也好,也特爱说这段,说我多温和,多善良。傅君颜多和善,多敬业,多讨喜。那形象树立的无比端正模范。我每次听闻心中都掉下一把辛酸泪,实在不好意说出真相,阿姨,当时我笑着望着你,温柔的配合你,但我心中好想戳死你…… 下戏之后,我换好衣服就急忙往傅君颜的保姆车里凑,也不敲,而是抱着保温壶直接把车门推开,结果正碰上傅君颜衣衫半解,露出中衣和秀美的锁骨。我愣住,直觉自己真真便宜了身后几个色女。下意识的就要合上车门,却就被傅君颜一把拉进去,整个人直接栽进了他怀里。听见车门被他合上,我才抱着保温壶从他怀里探出头,也顾不得别的,仰着脖子直奔主题问他:“傅君颜你冷不冷啊?”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眼睛眨了眨,无辜的眼神望向我,双手伸出来,举在我面前说:“你给我暖暖。”那口气,像个孩子。 我一听,以为他真冻坏了,慌忙从他怀里起来,捧着他的手在手心里摩挲,还不时对着呵气。感觉上,是没有平时暖和。再抬眼看他,不知道是车里光线太暗的原因还是什么,竟然觉得他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忍不住叹气,心中感叹,做事太认真负责也不是太好。 我想着,就赶忙从一旁拿出保温壶,打开盖子心中期待的举在他面前,也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睁着眼睛望着他。傅君颜呆愣了半秒,双手接过保温壶,他说的话特别傻,他问:“给我的吗?” 我点点头,又有些娇羞的埋着脑袋说:“我来的路上试着泡了一杯,味道还好的。傅君颜,这也算姜茶对吧?虽然有红糖什么的……” 傅君颜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保温杯,一口饮尽。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保温壶的盖子放在一边,又伸出手在我面前,我就无声地去握他的手,给他取暖。傅君颜就这么半眯着眼望着我,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却突然反握住我的手,轻笑道:“傻孩子。”说着又倾身靠在我的肩上,蹭了蹭我的脸,他暖暖的呼吸喷在我颈脖间,暧昧的,缠绵的,连皮肤也微微发麻,我听他淡淡的叹息道:“宝贝,你知道吗?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我的心莫名一重,学着他的习惯,轻轻地摸摸他的头。 陆少游落榜后,陆母曾要求选良辰吉日快快娶卿卿进门,却被陆少游一口回绝。陆少游并且请求父母替自己退婚,言说自己无用,不能拖累了那样好的女子。 陆母心忧,左思右想后想起那日卿卿的聪慧温婉,怎么也舍不得。便动了念头,派家丁去穆府请了这九小姐来。 穆卿卿再见陆少游时,他正在留音阁抚琴,他的笑很清,如春日透暇的烟柳,又如那湖上碧波的涟漪。身后绿草茵茵,竹影萧萧,说不明的清雅高洁。 穆卿卿提起裙摆,柳腰轻摆,婀娜多姿的朝陆少游走去。陆少游指尖琴音未断,他抬眼,只见穆卿卿一身月色裙纱,发髻高高盘起,华美的金步摇环佩衬着她的步伐嘤嘤作响,对上他唇角一勾,行礼道:“卿卿见过三公子。” “九小姐怎会来?”陆少游浅浅一拧眉,那口气神态,全是疑惑。下一瞬却恍然般轻笑起来,乐声亦息。他似是斟酌了几番,才缓声开口道:“少游不才,未能高中。少游之浅薄无才,便是几年后,也与高中无望。这些,九小姐都该是知晓的,少游虽庸蠢,却知不能耽误了九小姐。若是九小姐愿意,你我退了婚事,少游自去穆府门前长跪三天三夜,让世人知晓因果,绝不坏九小姐清誉,也予九小姐能另觅得佳郎,一生无忧。” 穆卿卿听了目光一滞,心下有几分恼怒,又想起暗处躲着的陆母不敢放肆,只好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硬挤出几滴泪来,一时间梨花带雨,多的是孱弱风情,便是陆少游,也看得痴了。谁又见过这般的绝色。上一刻是牡丹的绝艳,下一刻是莲花的高洁,再一瞬却又如梨花的娇羞了。 只见穆卿卿鼻头泛红,细声说道:“卿卿不才,曾听父兄谈及,当年东坡先生喜得一子,高兴之余写诗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儿子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阿母亦喜佛法,日日诵经,我幼时便听阿母道:‘不越贫与富,不舍贱从贵,大慈平等,众生安泰。’卿卿不知晓些什么,却知晓从你我定亲那一刻,卿卿便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三公子莫言什么无才,不中举的。卿卿只为女子,不求富贵,不求名利。只愿公子无灾无难。”说着,竟哽咽到细细哭出声来,一派楚楚可怜。 陆少游垂眸,还未想好如何作答。 却听穆卿卿的哽咽声骤停,态度也陡然一变,她兀的放下手中拭泪的帕子,脸上还带着点点珍珠一般的泪花,深邃的眼眸却溜溜的转了一圈,唇角一勾,连声音也不再那般娇弱,冲着他轻哼道:“现下好了,你母亲走了。” 语落,穆卿卿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双手撑在那琴弦上就贴上陆少游的脸劈头喝道:“呆子!我可有说过解除婚约吗?又是谁给你胆子这般做的?你这个呆子!你可听好,若你再谈解除婚约一事!我定饶不了你。”说完才起身,心下却还憋着难受,穆卿卿随意的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用眼角瞥着陆少游,顿了顿才道:“你可给我听仔细了,从小我母亲就告诉我,我穆卿卿是得嫁给你陆少游的。见你这样呆傻,连书都背不好,科举也考不上,我都勉为其难认下了。你还有何等理由要推了我出去?”穆卿卿说着眼底伶俐,周身,满是火辣辣的风情。 她又扫了眼面前的七弦琴,纤指抚着琴弦,实事求是的道:“你背书不好,这琴倒是弹的极好的。”这才抬眼再看向陆少游,眼底已没了刚才的气恼,多了心平气静。只见陆少游倾耳听着,面上无一丝不耐,端的是好脾性。他微微垂头,熟练的运用茶具,注水,出汤,奉茶。不一会,茶香浮动,一杯茶盏递在穆卿卿面前。 穆卿卿接下,双手捧杯,端在鼻尖闻了闻茶香,又笑着赞了声:“茶亦是好茶。”垂首细细抿了一口,才对着陆少游难得的和气道:“你就莫要想退婚的事了,我是不同意的。你虽可能不会有仕途的出息,但我看其他却是不错的。而且,我四哥在中榜之前其实也同你一般,书背的不是太好。但他专攻策论,策论却是写的极好的。我想不如你也这般尝试一番,也该是有功效的,我亦时常来督促你。这样可好?” 陆少游闻言,侧过脸看她,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九小姐不知,少游幼时曾发过誓言,若今生无才高中,便不娶妻生子,宁愿孤老一生,以示惩处。这般,少游怎可连累了九小姐。” 饶是穆卿卿那般跳脱的性子听了这样的话也愣了愣,她垂眸咬了咬唇,才终是带着几分洒脱的摆摆手道:“无事,无事,我等便是了。” 这之后,明里暗里,穆卿卿都时常上陆府,看着她的未婚夫念书作赋,她常常气的扬长而去,耳根通红。但第二日,却又殷殷而来。陆少游也渐渐知晓她的脾气,不过是有气撒出来就好了,之后,便如无事一般,也挺可爱。这样日复一日,两年过去,穆卿卿已十八,待字闺中,已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她却毫无忧心,一心等着陆少游。她只想着陆少游虽在背书上有些呆傻,但其他事项上却是明透的,心中只等着他,想他就是考了个最差的名位也是好的。 却不想,这年陆少游突发急症,误了科举。 这天夜里,穆卿卿偷偷来到陆少游的卧房,她站在他床前望了他良久,轻叹了声:“呆子。”便走了,那美丽的背影中,年少时的娇俏淡去,多了那么一点点孤冷忧伤。而陆少游在她离开后,缓缓睁开眼,他起身靠坐在床上,睁着眼,就这么坐了一夜。 这之后,穆卿卿仍是常来,穆家也依旧没有一点微词,又这样日复一日,穆卿卿二十岁这年,终于又到了上京赶考的好日子。陆少游启程之前,穆卿卿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她的眼底依旧明亮如水,身穿艳红的衣裙,依在门旁就这么看着陆少游发呆。 虽说穷家富路,但一路行走凶险未知。再好的家世,行在路上也该有所掂量才是。这时陆少游已换上一袭半旧的宽袍,洗的却是很干净的,乌黑的长发未梳好,随意的束在肩背上,他整个人清爽不拘,隐约透着几分仙风道骨。 穆卿卿勾起唇,仍带着几分淘气的从袖里扔出一个香包砸向陆少游,歪着头眼底满是欢喜,嘴里却埋怨道:“你长得这般模样,照理说怎样也不该是个蠢笨的。”这话里带着调笑,却没有不好的心思。语末她自己咯咯笑了几声,又突然抬手极认真的道:“陆少游,那年你落榜,竟要寻短见。我娘回府就叹,‘怎想这三公子长得那般好,却是个无才无骨的。’我却想,你不过只是书读的不好,其他却是好的。后来,陆府有退婚的意思,我拒绝了。我娘那时便说,我也是个莫名痴傻的。两年前,你临考病重,当时我就想,这真是时运不济了。那时我娘算着我的年岁,连连摇头。又说谁家的郎君对我有意,问我是否愿意退婚。她说我为女子,如何也耗不起了。我那天辗转反侧,后来忍不住偷溜进你卧房,我就看着你,看着你。我又想这世上男子,哪个能和你这般,日日容得我这私底下的小孩子脾性?于是,第二日,母亲再提向你退婚的意思,我拒绝了。”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这次你上京,前路如何,我亦是未知的。你那年和我说,不得高中就终生不娶。我反复想了这么些年,也终是想开了。不娶就不娶了罢……我等着你,栽在你手中便是了。你这次去,亦莫要勉强自己,若是不行,你便回来,我俩便这样,无名无分,也是挺好的。” 陆少游听到这里,惊诧的抬眼望向她,内心似是经受了巨大的冲击,一双灵秀的眼直直的望着穆卿卿,头一次,久久都未收回。 送别他的队伍里,穆卿卿扶着陆母站在最前头,温雅的朝他轻轻扬手。她在人前一贯是贤良淑德的样子,一派大家闺秀的端正做派。陆少游不禁想起她私底下那些不为人知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 第五十章 宣传片的拍摄大部分的时间都游走在苏州的各个园林里,想来也是沾了‘演员’这个职业的便宜。人家看园林,闹闹呼呼的都是人,享受不到几分宁静致远的美。而在职务的便利下,四下安静,我和傅君颜倒真真体味到了园林的幽远安泰。 拍摄间隙休息的时候,傅君颜就会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园林里探险。他往往只是静静的搂着我坐在有树荫遮挡的廊下,靠在我肩膀上眯着眼睛休息。而我就那样一边玩着他纤长的手指,一边看着那一片片微微发黄的叶子落下枝干,在空中打几个圈,最后落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又或者微微侧过脸,透过那精致的漏窗,看着那阳光就这样无拘无束地洒进来,而风景就那样潇潇洒洒地溜出去,悄悄地,随意地,和他一起,只觉得岁月安稳,气息宁暖。 我问傅君颜,那时的少女,会不会借着这漏窗去偷看别家的公子呢?傅君颜伸出指头点点我的额头笑我傻,他说:“我的呆河豚,自家的院子里,哪来的别家的公子啊?” 我点头皱皱鼻子,觉得也是,在他怀抱里蹭了蹭问:“那怎么办呢?” 他对上我的眼,指指自己说:“那你就看自家的君颜公子吧……”说着搂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没好气的捶他几下,这人越来越喜欢占便宜了…… 饭局我们从来都是不去的,谁又知道那酒桌后各样的心思?有一次我拿着手提上网,看见了我和傅君颜所谓的与富商的陪酒价码,我看后实在是笑得肚子疼。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还想起这事,也不知道是怎么鬼迷心窍了,那时我掰开傅君颜搂着我腰的手,就猫着身子从房里找来一张白纸,用圆珠笔随便写了个‘一百万元整’,悄悄塞在正熟睡的傅君颜枕头边,然后又钻回被子里偷睡。 后来傅君颜醒了,他看见那张纸条,先是特别可爱的揉了揉眼睛,再次靠近看清楚之后拿着纸条就哑然失笑。然后半个身子趴在我身上,用手指不停地轻轻戳我的脸,还揪我的耳朵,我心里呲牙咧嘴的,可还是坚持装睡,就是被他惹笑了,我也坚决不睁开眼睛。 “还装呢?”他终于轻哼一声,语气带着未睡醒的慵懒和性感。这次也不逗我了,伸出长手就直接把我从被子里捞起来,搂着我的腰就装腔作势的打了我几下屁股。我憋着嘴抬头看他,他挑挑眉,晃了晃那张纸,特无辜的睁着好看的眉眼,腻人的说:“顾小姐,咱们做生意讲究诚信的,您这钱给多了。要不,我给你再补几次?包君满意?”说着还微微垂首,暧昧的舔了舔舌,简直妖气冲天…… 我被迷的稀里糊涂,傅君颜开始上下其手才发现事态不妙,抓着他伸进裙摆里的手掌就大喊:“我错了,我错了!公子饶命……呜呜……”他听了也不停手,只是摇摇头认真的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宝贝,做戏得做全啊…” 我傻了,哼哼唧唧的喊:“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女子!饶命!公子饶命!” 他听了轻笑,眼底暖意横生,咬着我的鼻尖,暖融的说:“这就更不能停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更得伺候好你啊…宝贝…” 于是,那天我被他整的腰酸背痛,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晕晕乎乎的……为此我深深忏悔,是偶给了他奴役我的借口……所以我也更没胆回嘴说:“敢情你君颜公子就值一张白纸啊你?……”…… 那天市里来了个某某领导的秘书,请我们去和领导吃饭。因为我们身边没有带经纪人,那位秘书就直接找上了傅君颜。他说的很恳切,态度也很殷勤。可傅君颜听了眼也未抬,手里依旧在整理着文件,末了,也只是淡淡的回复说:“不好意思,这些你应该去找导演。”他拒绝的婉转又明显,笑容浅淡到疏离。却不想那秘书听了,却还是继续重复来意,然后站着不走。 傅君颜这才淡然的认真抬眼看他,微微一垂眸,弯身伸手从一旁拿出一瓶矿泉水,伸手递过去,口里关切的问:“你是口渴了吗?”可结果那秘书估计是给雷晕了,最后竟然就接下矿泉水,晃晃悠悠的走了。我盘着腿坐在一边的靠椅上,看的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发笑…… 我问傅君颜,我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就走了啊?傅君颜,要是他还不走呢?你怎么办啊?”傅君颜拿着文件淡淡的答:“这些都是人精,不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事情上。”又抬眼看着嘴里吧嗒吧嗒嚼饼干的我,瞥着我眼手边的饼干盒子浅笑着说:“他要是还不走,那就把你的饼干分几块给他吧,我想他再不走,就是又渴又饿了.” ……… 之后,鬼导没有和我们提过一次饭局的事情,虽然我明明看见那天那个秘书,总是会来剧组找他。后来我才知道,傅君颜每次签合同都有个附加协议,就是只拍戏,不参与任何应酬宣传。我心中冒出三个字,大牌了!重点是他大牌了,却人人都觉得君颜公子是理所应当应该这样的…… 可是我又好奇自己也没有这样的附加合同,鬼导怎么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于是就眨着眼睛仰头望着傅君颜,摇着他的手臂问了好几次。 傅君颜被我闹的无奈,只好回答我。 他笑着问我:“你在剧组的时候,谁总跟在你身边?” 我伸出指头,指指他。 他笑笑又问:“下戏后,剧组怎么联系你?” 我指头勾了勾,再指指他。手机掉进平江河,我也一直没去再买,联系我,多半都是用傅君颜的手机。于是,我自己囧了……原来呆河豚是不用翻出公子山的,因为公子山是守护呆河豚的铜墙铁壁…… 傅君颜看我了然,宽慰地摸摸我的头,又说出一句惊悚的话来,他说:“阿鬼是个有才的,就是手不干净。” 我一听愣了,脑袋里又开始冒金星,垂头看看自己的钱包,脑袋里不停的冒出各种关于手不干净的可行性解释,小偷?怪叔叔?猥琐男?…… 傅君颜早知道我的毛病,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笑着说:“别胡思乱想了。”才朝我打了个眼色,俯身对着我耳边说:“阿鬼好赌,虽然这几年戒了。但三年前他在赌场有难,是我救了他。所以,饭局那样的小事,他犯不着劳师动众。” “也!你怎么救的他啊?”我好奇宝宝一样双手揽着傅君颜的脖子兴致勃勃的问,心中开始想象我家君颜公子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无敌手。却见他轻笑,眼角微勾,手指轻轻搓了搓,做了个‘钱’的手势。 无语……我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耷拉着脸,摸摸鼻子。有钱能把鬼救活是吗?那我家君颜公子超凡的武艺类?…… 陆少游高中回乡这一天,整个苏州城都轰动了,连护城河边都围满了人,老老少少,全是跑来看陆家的这位新科状元郎的。整个苏州城张灯结彩,红灯笼四处飘着,陆少游的高头大马路过一处,一处就放起烟花爆竹,锣鼓声声。 可陆家门前迎接他的队伍里,穆卿卿却不同于当初送他上京赶考的那一日。在这无比荣耀的日子里,她没有仗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而是不阿谀不奉承,施施然的站在了人群的最后。可陆少游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只见她一袭粉色的裙衫,秀美的容颜因微微垂首而半掩,可光是那隐约可见的红唇就艳色无边,她始终有理有据的站在女眷的最后,平静安然,没有一丝差错。与陆母道了喜,随了礼,不消多久,穆卿卿便伴着母亲搭了软轿回了穆府。 陆少游始终都暗中注视着穆卿卿,见她这般端雅,装的如此起劲,也不愿扫了她的兴,但离开了这么久,心中实在是想念她与时下闺秀不同的娇俏模样。 于是,陆少游归家第二日办了谢师宴后,就开始闭门谢客。那天明明是朗朗大晴天,他却差人去房里取了把油纸扇,就那样拎着伞去了穆府。穆家人自然高兴,急忙唤了穆卿卿出来,穆卿卿见了陆少游也是一愣,她总想他刚高中回家该是忙不甚忙的,却不想他们这样快又见面了。 在穆家家长面前,彼此又是福礼又是问好,两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终于,连下人都摈退了之后,两人相对而视,短暂的静默后,穆卿卿突的娇笑,小脸一扬,映着今日着的黄绿的纱裙更是明媚的很,这才娇贵的哼着气道:“可不劳状元爷大驾光临。倒不知这一届的书生,竟都是比你还蠢笨的。”这话说的娇俏,虽是贬意,却是玩笑。穆卿卿纤纤细指刷着粉色丹扣,打俏的落在陆少游眉间,语音未落,两人就都笑了。 只见陆少游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稍有褪色的香包,捧在手心道:“九小姐,这香包少游日日摩挲也有些旧了,你替我再做个新的可好?”穆卿卿听了微微抬眼,伸出两指从他手中把香包接过,接在手里,这才看清那显旧的香包竟是她为了赶在他上京时送给他,熬了几夜才绣好的富贵莲。穆卿卿垂眸,难得在人后也斯文的朝陆少游缓缓颔首。 却听陆少游又道:“这次,九小姐替少游绣上一对鸳鸯吧……” 穆卿卿这会真是呆愣了,她如何也是想不到陆少游会说这样的话的,半响才兀然抬起脸,一双大眼灵气逼人,握着香包的手却微微颤抖,终是放低声音柔声问:“你这呆子可知,鸳鸯是做何解释的?我逢人性子是好的,但不日要是受不住了,变成泼妇妒妇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的。你切莫让我会错了意,将来闹得苦痛不堪。” 陆少游听了这话却如松了口气般,淡雅的温文而笑,那眼底清明如流云,好脾气的应道:“九小姐勿恼,鸳鸯,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当真?” “若为虚言,天打五雷轰。” 穆卿卿听后,稍顿,却是媚然而笑,艳若芙蓉,不若平常女儿家忌讳颇多,而是纤指轻抬,指指天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呆子,今日的话莫要忘了。”说着将那香包揣进怀里,一扬眉,灵动逼人。 陆少游浅笑颔首,望着她眼底宠溺。 这日,穆卿卿亲送了陆少游出府,却见他突的停下,眼底无辜,抿抿唇望着她道:“九小姐,这可是忘了,少游的伞还搁在厅堂里呢!” 穆卿卿便是方才觉得他聪慧了几分,如今听了这话,也再次确信这好相貌的郎君,到底是个呆子。无奈摆摆手,神色却是好的,只道:“你莫走了,便在这等着,我替你取来便是。” 陆少游垂眸,微微颔首。 把那伞送回陆少游手中,穆卿卿才问:“这样好的天,你带着伞做什么?难不成白日带着伞,便算是能聪慧到未雨绸缪了?” 陆少游闻言,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眼底灼热而暖人,半响未语,才在穆卿卿的不耐下,缓缓的开口道:“便是九小姐说过的,若是少游他日有出息了,便和书童一般,为少游递一次伞。”说着扬扬手中的纸伞,继续道:“九小姐言必出,行必果。少游谢过了。” 穆卿卿一听,望着陆少游手中的纸伞,两腮渐渐被侵得泛起桃红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瞪着陆少游,心中万般鼓噪,但碍于在外,又不得发作。只能端着尔雅的笑意,耳根却胀的通红。 几乎是每天收工,回到酒店,算准安安从幼儿园回家的时间,傅君颜都会往家里打电话。从最初爹地会先接起再转给安安,到现在安安会每天准点的,趴在小启身上,在家里的座机旁边晃荡着小短腿等电话响,一接起电话,小家伙也不等我们说话,就会奶声奶气的先问:“找安安?”接着一旁的小启配音一样的‘汪’一声。 傅君颜就会好脾气的说:“对,姐夫和姐姐找安安。”然后顾小安就会抱着话筒说:“安安好快乐,安安要在启启身上打滚!” 只是,这天顾小安的声音特别委屈,接起电话也不说话,只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傅君颜疑惑又担心的望了我一眼,对着电话那头柔声问:“我们安安怎么了?” 傅君颜的声音太温柔,顾小安像是受到了鼓动,哼哼唧唧就开始哇的大哭起来。我听着小家伙一喘一喘的哭也揪着疼,小启又在一旁愤怒的汪汪叫。 我太担心,抓起床头酒店的电话就给爹地打过去,那头电话接起,没等我开口,爹地就朝我劈头盖脸的开始吼:“打电话来干吗?怪我没哄你弟弟是不是?还不是你们惯的?安安摔跤的时候也没喊痛,摔在地上看我一眼就自己爬起来了。可你们一个电话打过来,这孩子屁大点疼就开始哼哼唧唧哭,他一哭,小启就炸毛,你说这狗一生气就产生静电吗?这毛总压不下去算怎么回事?” 我囧,炸毛的小启……我摸摸鼻子,狗腿的说了句:“爹地辛苦了,爹地你继续给小启压毛哈……”然后果断的把电话挂了…… 那头傅君颜就一直静静的拿着手机听安安哭,安安的哭声渐渐小了,傅君颜才问:“安安哭累了吗?” 小家伙唔了一声,糯糯的说:“累……”明白了缘由,又看这孩子傻乎乎的卖乖,我的心情由刚刚的心疼,不知为何就转为有些想发笑…安安是个娇气包……… “累了就不哭了。”傅君颜听了安安的话淡笑,安抚的开口。我凑过去冲他比了个摔跤的姿势,傅君颜点点头,伸手揉了揉我的脸,接着对着电话那头的小豆丁问:“那现在就来告诉姐夫,安安为什么哭?” “安安爬高高,奶瓶在地上摔跤了,安安捡瓶瓶,跳下来的时候,凳子砸了安安的膝盖,安安也摔跤了,好痛……唔……”听小家伙的语气,又无辜可怜,又气鼓鼓的。我完全可是想象他那可爱的奶泡泡的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真想掐一把…… “爹地在安安旁边吗?”傅君颜听了轻声问。 “在。”小家伙很快的回答,抽了抽鼻子接着说:“启启的毛竖起来了,爹地压下去,然后启启的毛又竖起来。他们在玩……”…………还竖着呢?我嘴角抽了抽…… “安安还疼吗?”傅君颜眼底带着笑意,却温和的问。 顾小安抽抽搭搭的哼了几声,哈着小嗓门喊:“疼,安安疼……” “那安安现在去爹地身边,让爹地抱抱你,亲亲你的膝盖,那样就不疼了。”傅君颜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开口。 “为什么?”顾小安傻乎乎的问,鼻音让原本可爱的童音更加粘人。 “因为温暖啊……”傅君颜笑着说,轻声催促道:“安安去试一试,然后告诉姐夫,这样管不管用。” “好!”小家伙壮气的喊了一声,电话里,还听见他蹬蹬蹬抬着小腿跑步的声音。 不一会小家伙回来,快乐的对着电话这头喊:“姐夫,安安真的不疼了耶!”我一直默默的在一旁听着,听到这里,我走到傅君颜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贴着他的背上,头搭在他肩上,亲了亲他的侧脸。他回首摸摸我的发,接着疑惑般的温声问电话那头的顾小安,他说:“安安,那凳子砸在安安身上,凳子会不会疼呢?” 小家伙似乎愣了愣,呆呆的答:“凳子没有哭,可是凳子也摔在地上了……” “那安安去抱抱它,给它揉揉痛,告诉它‘马上就不痛了。’好不好?”傅君颜温和的诱导着安安。然后,顾小安没有一丝忧郁的乖乖的去做了,并且他很快乐的告诉我们说,自己亲了凳子两下。这么小的他不知道,傅君颜是在教他学会温暖,温暖他人,温暖自己。并且学会体谅,懂得所有的碰撞,都是相互的。而这些深刻的道理,我相信,都会潜移默化的,随着他的成长,深植于他的生命,鲜活他的人生。 傅君颜说,教育好自己的孩子,是一种社会责任。而与孩子交流玩耍,听孩子说话,是一种德行教育。比如安安问:“姐夫你和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会回答:“姐夫也不知道。”他说家长并不需要神圣化自己,每个人都会有不明白的事情,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所以,要耐心,要真诚。 而我只是望着他,不禁动容的问:“傅君颜,我实在不能想象,你从小受到了多么好的教育,把你教育的这样的好……” 他不语,只是神情淡然地垂下稠密的睫毛,靠在我肩头缓声对我说:“抱抱我,抱紧我。”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这一刻的他,有那么一点点脆弱。 也就是这一天,爹地在半个小时候后又打来电话,我听爹地问:“傅君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的狗!为什么到现在毛还一直竖着!” 傅君颜听了笑,温和的回答:“伯父,你可以抚摸小启。它觉得安全,就不会紧张了。”然后他侧过脸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发,我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瞪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爹地又打来电话,他没好气的在那头吼:“摸它也没用,毛还是竖的!” 傅君颜叹了口气,沉思了半响,才和润的回答:“伯父,那您只能给它洗澡了。” 我一听,扑哧笑了…也是…哪只落汤狗的毛能竖起来呢?…… 第五十一章 当所有的前路都铺好,陆家三公子少游终于在状元及第之后,迎娶了穆家的小女儿卿卿。 这一天,园里的木芙蓉,如锦帐重叠,开的艳丽娇奢。这一天,是陆少游迎娶穆卿卿的日子。 陆少游和穆卿卿婚礼的这一场戏是不难的,但古时的新娘实在是苦,那满头的簪子明珠,压得我脖子都要断了。这样也就算了,却还要盖着盖头关在那狭小的花轿里,花轿抬起来,再平稳还是颠的慌,这样一路下来,就实在是又憋闷又晕乎。鬼导又是出了名的抵制替身,于是,有的镜头明明拍不到我,但为了整体效果的完美,我还是得身体力行。 拍完了在花轿游街的这一幕,终于来到陆府门前,剧本里本是要穆卿卿自己走出花轿的,可我的腿却因为在花轿里坐太久而发麻,动也动不了,这就简直让我想哭,因为要是在这里卡了,我又得再受一回罪…… 我这还在自影自怜,却突然感觉一阵清风拂过,傅君颜竟然像知道我的苦楚一样,径自掀起轿帘,弯身把我从轿子里抱了出去,他横抱着我,不着痕迹的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就这样抱着我,跨过了剧本里原本应该穆卿卿独自跨的火盆,临时把戏给改了。 这一场过后,鬼导并没有异议,而是夸傅君颜剧本改的不错。 傅君颜却只是摇摇头,平静的答:“小爱腿麻了。”剩下鬼导看着我无语的表情,还有剧组众人羡慕到抓狂表情。 说着傅君颜就轻轻把从怀里我放下来,搀着我的手落地,扶着我让我试着走路,用哄孩子的口气对我说:“走几步就不麻了,不怕。” 那时候,我想说,我没有怕。可是实在太温暖,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想永远就这样娇气下去。毕竟,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比被这样无微不至的保护,更幸福的事情呢…… 就是那个新婚夜里,陆少游握着穆卿卿的手,在门前庭间,亲手种下一株枇杷树。 然后,红绡帐暖,情意绵绵,陆少游与穆卿卿,终是做了交颈鸳鸯。 新妇给丈夫家人敬了茶,穆卿卿便又回了房里,再度歇息去了。 日上三竿,陆少游这才好性子的来唤穆卿卿起床,他好生的哄:“卿卿,日头高照,可起身了。” 穆卿卿却不依,半眯着眼侧身望着一身明媚干净的陆少游,慵慵懒懒的道:“我可不起身,莫不是天要下雨了,让我再给你递伞去?”那娇憨的神态,很是勾人心魄,嘴上是埋怨,眼底越是笑着的。 “哪有你这般记恨的。”陆少游低声轻笑,那笑璀璨多姿,也是个勾人的。 穆卿卿闻言拍拍床案,抚着自己的发尾道:“我本就是个记仇的,你这呆子如今才知道?”说着掩唇一笑,眨了眨眼道:“你若喊我祖宗奶奶,我就起身。” 陆少游听了一愣,望她一眼,轻抬眼皮,那眼底清澈波澜,面上竟真的犹豫了起来。穆卿卿见他竟然当真,敛了轻笑,恐这呆子真应了,赶忙伸出手来遮住他的唇,嗲道:“呆子,你便叫了,我仍不应你。”说着,却是乖乖起身,不再为难自家相公了。 我夜里私下问傅君颜,如果我这样子折腾他,他怎么办? 他笑着说:“其实叫也是无妨的,情人之间的乐趣,本来就没什么礼法。而且卿卿嫁了少游。”他说着指指我又指指自己,眨眨眼说:“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那之后卿卿本来就是要成祖宗奶奶的。”……他一语双关,卿卿本就是妻子的意思,这话说的,我腾地一下脸颊就烧红了。 然后他伸出长手搂着我,手探进我的衣服里摩挲,润滑的舌含着我的耳朵暧昧的问我:“宝贝,要不要做我傅家的祖宗奶奶,给安安添个弟弟?” 我咬着唇,按着他探进我裙摆里的手,满脸燥红的轻声嗲道:“傅君颜,你不要说出来啦!” “嗯,要身体力行。”说着,亲昵的吻上我的眉眼,粘腻而缠绵,我的手伸进他的柔软的发间,任他一点点吻下去.垂头望着傅君颜艳色无边的脸,他湿润的唇带着诱人的樱粉色,在夜色里格外诱人,然后他又孩子气的兀自点点头,吻着我胸前笑眯眯的说:“嗯,我们生个孩子,陪安安……” 陆少游与穆卿卿新婚燕尔,自然是常常腻在一起的。但不久朝廷就给陆少游封了官,应酬公事也渐渐多了起来。 穆卿卿虽是个娇倔的,却也是懂礼的。她不吵不闹,却机灵的想了个主意,用香薰了许多书签,又在书签上用鸳鸯小字,给自己的夫君写些情话,增添些生活的乐趣。 同在屋檐下,又本是感情极好,穆卿卿总是算准陆少游应酬公事的时间,私下去书房做这样的文雅事。却不想一日陆少游提早回了家,这做好的书签还未送出,便被陆少游无意给撞见了。陆少游见自家娘子提笔在手,面色娇羞可人,自是好奇的凑上前问:“卿卿在做甚?” 穆卿卿惊的抬起脸,见是陆少游回来了,登时羞红了脸,手掩着桌案遮着那已写好的书签便是怎么也不肯动。羞恼道:“你这呆子,若不是凭凄凉,肯来么?莫要再看了。” 陆少游见她这般,也便放了手,却是眼底疑惑道:“卿卿莫不是病了?” 穆卿卿听了一跺脚,急道:“你这呆子,白日里瞎说些什么?我可是好好的。” 陆少游见她越说脸上燥的越厉害,更是轻笑。抬袖,伸手在穆卿卿的鼻下探了探,眼底清澈流转似水,微微勾唇道:“卿卿确实病了,卿卿面上红燥,鼻息不稳,此乃思夫之兆也。” “你,你……”穆卿卿闻言瞪大眼,慌的直跺脚,耳根刷的通红,双手捂面,满是娇俏。 这时,陆少游便也看清了那散着花香置在桌案的书签,那上面用极柔秀气的鸳鸯小字写着:“执子之手,承汝之忧。 愿如明烛,为汝之光。永佩此誓,与汝偕老。” 陆少游缓声细念,只觉眼底一热,他动容的眼,深深的望着穆卿卿,执起那书签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放在心口的位置,捂着心口的位置,一字一句深情无限地道:“吾爱妻亦如是……”演到这里的时候,傅君颜的眼神太真挚情深,剧本里穆卿卿原本是娇滴一笑,我却对着他,感动到双泪垂了…… 那日,穆卿卿的生辰,小娘子向夫君撒娇,说是要夫君送她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于是,早有准备的陆少游便领回一架巧夺天工的拔步床。穆卿卿原始满心欢喜,可见了这拔步床却是又羞又恼,手执着帕子掩唇半天只喃喃道:“你这呆子。”当下羞红了脸,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小两口笑闹了一阵,终于相拥着在床前坐下,穆卿卿这才顺着陆少游深笑的眸子,望向那拔步床头,只见床头刻着几个描金小字,简短,而又质朴,只五个字:“爱你五十年。” 穆卿卿先是喜上眉梢,感动非常,可眼珠机灵一转却是在夫君怀里嗔道:“你这呆子,怎得连好话也不会说,刻上爱我一世可是苦了你?巴巴的还加上个年限……”说着,打在陆少游胸口的拳头,却棉软无力。 因为租借场地和取景的缘由,宣传片来来去去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拍摄,当我的戏份全部杀青,傅君颜却还有几场戏需要拍。这几天我也没有跟着傅君颜去剧组,而是临时找了冰上滑冰的教练教一些双人滑的动作,准备《冰舞奇迹》的最后比赛。傅君颜把他的手机留给我,我还趁机翻了翻他的通讯录,大部分全是老外……重点是女性很少……河豚很欢快…… 那天我还窝在酒店睡懒觉,组里的化妆师碗碗却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剧情做出了一些细微的改动,希望我去现场补一场戏。说到碗碗真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她明明是傅君颜的化妆师,却总喜欢凑过来和我说话。比如拿着报纸很伤脑筋的问我:“为什么只要一出新闻说你和公子是一对,就马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辟谣新闻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也!” 又比如他会对着傅君颜发完花痴之后,跑来和我认错,眯起她的月牙眼说:“小爱,小爱,今天公子和我说谢谢了也!我好高兴哦!但是你放心,我会坚决守护你们的哦!”总之,连傅君颜都说,她很可爱。 我自然乖乖爬起来,打车去剧组所在的藕园。进了藕园我却迷迷糊糊走错路了,结果遇上一队眼尖的旅行团,此团清一色是时下潮流青年,我被拉着拍照签名,他们还不停的问:“小爱你真的和君颜公子是一对吗?”“你们在谈恋爱吗?”“你们到底是不是一对啊?纠结死我了!”我就一直笑,也不说话。想趁着围观的人还不算多,赶紧开溜…… 后来,一个小女孩还拉着我嘻嘻笑的问:“河豚姐姐,你家公子呢?”然后一个小男生说:“河豚在这,公子也在不远处吧……”囧……我脑中幻化出傅君颜就一开河豚馆的…… 绕了好多路,我才找到拍摄地‘藕园’的西花园的藏书楼。到了现场没见着傅君颜,鬼导也不在,只有几个摄像师和助理在那里闲晃,悠闲的架着机器,也不急。 碗碗带着银色的半框眼镜在一旁玩着化妆刷,我小声的叫她的名字,她抬头见了我,薄薄的嘴唇一扬,连忙朝我小跑过来,拉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抓着我的手就开始叽叽呱呱的告诉我傅君颜还在东花园的‘双照楼’赶戏,拍完了就和导演过来,让我等一等。 又拉着我一直笑,说:“小爱你等等哦,化妆师来了再给你换妆哦。”说着又指指一旁简易桌案上开着的手提电脑说:“小爱,你闷不闷,要不你先玩玩我的电脑吧!”我瞟了眼那银白色的电脑,想起现在光是报纸就天天登载的我和傅君颜的报道,绯闻的,否认绯闻的……我小心肝抖了抖,坚定的摇摇头,伸手替她取下来落在头发上的落叶问:“碗碗,修改后的剧本呢?先给我看看吧。”结果碗碗迟钝的摇摇头,朝我摊摊手,犹疑的说:“一会导演会带过来吧……” 我点点头,轻叹口气,鼓着腮帮子歪着头看一遍的树,好无聊…… 碗碗这时就突然撑着脑袋望向我,仰着脸问我:“小爱,你很无聊吗?那我问你哦!你知道‘耦园’的意思吗?” 我摸摸鼻子,看着她浅浅勾起的酒窝,心中郁结……叫‘耦园’是因为这里种了很多荷花,所以会结藕吗?我呼了口气,诚实的朝她摇摇头。 碗碗见我摇头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突然一脸钦羡憧憬的看着我说:“早上来的路上,公子和导演说话的时候我坐在后排就听见了呢!公子说‘耦园’,耦通偶,寓‘夫妇偕隐双栖、啸吟终老之意。’小爱,真的好幸福哦!”我点点头,也觉得胸中有浅浅暖意,但为什么这丫头说好幸福的时候要一直望着我眼冒金星……!!!!! 等了没多久,傅君颜和鬼导就来了,我很奇怪的是傅君颜今天竟然也是没做古装打扮的,脑袋还没转明白。这时鬼导就已经朝我招手,表情是这些天以来最温和的一次,笑得几乎能掐出花来,他说:“小爱,来,你们先对对戏。”说着从手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修改后的剧本给我,我看了一眼,这一幕内容很短,台词也少。然后他又递给傅君颜一个胭脂盒。我拉着傅君颜的手臂探头瞅了瞅,他点点我的鼻子,缩了缩手问:“吃东西没有?锅里温的牛奶喝了吗?”我笑,乖乖的点点头。他宠溺摸摸我的发。 陆少游买了一盒胭脂给自家娘子,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穆卿卿见了自是欢喜的,便拿在手中淡笑着把玩,眼中晶亮。 我看这胭脂盒也是精品,用的料是极其名贵的黄花梨,盒盖上用掐丝工艺刻了“相随日月长”五字,字体是古拙的小篆,古意盎然,工艺精美,造型雅致,我倒是真的欢喜。 从来我们试戏的时候,鬼导是不太出声的。可这次他却打断我说:“小爱,收到胭脂盒要打开看看。” 我点点头,对着傅君颜嘟嘟嘴。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落在额前的碎发,微微垂首,顿了片刻,抬眸又是温和的笑,暖意顿生。 按着鬼导的指点,这次我接过胭脂盒,捧着看了看,笑嗔了一声:“呆子!”拇指抚摸着‘相随日月长’那五个字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按理,我本应该用手蘸一点胭脂后,指尖再落在傅君颜唇上调笑。可我却是呆住,手拿着打开的胭脂盒就那么看着发愣,再也表演不下去了。因为,这胭脂盒里,竟然明晃晃的放着一枚钻戒。 我愣了几秒,才迟钝的抬首看傅君颜,窗边柔软的日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笑,温暖,真诚,眼底的深情几乎要把我融化,然后他说:“顾宝贝,我们结婚吧……”像是蛊惑一般,那么突兀,又那么自然……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阳光太温暖,他的笑太美好,他的话语太腻人,我微微眯起眼,就那样傻傻的望着他,只觉得,心跳得好快好快,而手上,好重好重…… 他也不等我回答,只安抚的拉起我手,像是怕吓着我似的,从我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走胭脂盒,温柔的,几近膜拜一般的取出戒指轻轻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我听他说,声音那么和暖,盟誓一般的:“顾宝贝,嫁给我,或者,我娶你。” 那声音就像一阵清风,包裹住我,我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泪却不由自主的一滴滴落下,泪眼朦胧中,他把我搂进怀里,我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只感受到傅君颜轻拍着我的背一遍一遍的哄我:“呆河豚,我的宝贝,不哭。”而我心中,只是不停的在回荡一个声音,傅君颜,傅君颜,傅君颜…… 第五十二章 我像个傻瓜一样抽抽啼啼的躲在傅君颜怀里哭,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鸽子蛋,呆呆的望着傅君颜手里拿着的胭脂盒,就这样晕晕乎乎的被他搂着回了酒店。 打开房门,房间里却和我出门的时候不一样了。从走廊开始地上被粉色和红色的玫瑰铺出了道路,卧房的门口用玫瑰花瓣摆成了心形,一束玫瑰花和蛋糕放在正中间。抬起头,屋顶上飞满了浅蓝色,白色,粉红色的心形气球,浪漫温馨,像梦的世界。 我看的又呆又傻,又笑又哭。我不知道其他的人,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有什么样的期望。但对于我来说,傅君颜是我所有的梦想与希望,他太好太完美,他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觉得是对的,我都愿意去相信。而最重要的是,这种信赖不是因为盲目的爱他,而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通透干净。就是他偶尔的孩子气,我也觉得那是我的福气。 我们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再从相恋到相爱,那么的顺其自然。我爱他,不是因为他长得惊人的好看,也不是因为他沉稳的气质。或许只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却可以不顾他人的眼光,和安安小启一起钻进滑滑梯里玩闹。或许只是因为最早的时候,当安安腆着奶泡泡的小脸,期期艾艾的满是期待的望着他说:“哥哥,我要在你身上打滚。”的时候,这个沉稳温文的男人,就真的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的躺在地毯上,任安安和小启在他身上嬉笑作乱。又或许,只是因为他温柔而真挚的眼神,他最初,那样温暖的朝我伸出手。 这时,我已经满脸是泪了,我从没想过傅君颜会这样来向我求婚,因为太顺理成章,我总想,只要他说:“宝贝,我们结婚。”我就真的会屁颠屁颠的拿着户口本跟他走。我们彼此都知道,顾宝贝的人和心都是傅君颜的,他根本没有必要这样的兴师动众。可是他却做了,他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求婚,给了我一个惊喜,他顾忌到了我身为女子的梦想,那一份永远无法遗落的虚荣心…… 我哽咽的望着一直环着我替给我擦眼泪的傅君颜,我说:“傅君颜,你让我静一静,我只想哭……”他无奈的望着我,又环顾着充满浪漫气息的房间,挪挪唇却没说话,只是摸摸我的头,牵着我坐在沙发上,而他从房里拿出电脑和文件,就那么默默的在我身旁无声的呼吸、工作。 我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也抱出自己的手提电脑。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打开电脑状着胆子去看自己的新闻。看着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平淡了不少。偶尔看见一些关于我们的离谱报道还忍不住发笑。眼底还有眼泪,嘴上却是笑着的,傅君颜一边停下手中的事给我拍着背,一边摇着头哀叹:“完了完了,我家宝贝激动到疯过去了……” 我用手肘推推他,皱皱鼻子鄙视的说:“一边去…我还没缓过来呢!…”傅君颜无奈,视线落在我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眼底满是满意欢愉,随意的耸耸肩。 现在的科技,简直发达到令人人都有当狗仔的潜质。有一篇报道叫:“傅君颜顾宝贝恋情浮出水面,公子机场温柔护花。” 内附我正窝在毯子里睡觉,傅君颜侧过脸温柔凝视着我的照片,温情四溢,我自己看都觉得有奸|情……新闻里爆料,据当天航班的空姐透露,宝贝一路疲惫睡觉,公子温柔体贴,喂食盖被样样不误,巧取女神心。宝贝全程,紧依公子,小鸟依人…… 还有什么“傅君颜顾宝贝,到底是合作还是恋爱?”其结论是我和傅君颜只是工作关系,纯属大哥哥对小妹妹的爱,我一看发稿的报社,囧了,明明就是肖氏旗下收购的报社。到了苏州以后,我和傅君颜几乎天天上头条,可只要是我们的新闻,绯闻一出,辟谣的声音就出现,然后就会陆续涌出无数个知情人什么的,把水越搅越混…而翻来覆去的那些发稿有辟谣、撇清内容的报社,不是肖氏旗下的,就是莫氏旗下的。我囧,搞半天知情人是爹地和表哥!那爹地还天天和傅君颜电话沟通几句?阴险不阴险? 所有关于我们的报道细看下来,最引我注意的却是一篇题为“傅君颜顾宝贝甜蜜同游平江路”的新闻。因为这条新闻下面写着“惊爆,徐洁儿和N富豪同游泰国”于是我囧了,推推一旁的傅君颜,把手提凑过去,指指上下两条新闻问:“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很耸,人家游外国,我们……”我心照不宣的对他挑挑眉。他无视季洁儿的那条新闻,而是打开我们在平江路的新闻,漫不经心的浏览我俩被偷拍的照片,不时还按右键存下几张,然后才淡然的说:“我们爱国。” 我忍不住吐槽问:“你怎么不说,咱为宣传苏州不遗余力呢?” 傅君颜听了,竟然静默的看我一眼,然后认真的点点头,侧过脸一笑,融如暖阳,他说:“也是。”我撇撇嘴,把电脑抱回怀里……却听傅君颜拿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极快的翻看,一边微微侧过脸低声对我说:“宝贝,看到拍的好的照片存下来,改天我们洗出来。” 我呆傻掉,又见他分神探头看了眼报道里,我们被狗仔或路人拍到的照片,和缓的说:“你看多好,总有人替我们留住记忆。”说着在文件上潇洒的签上名,钢笔的声音刷刷的,流畅而好听。 我却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有多聪明?演艺圈,哪个艺人不是听见狗仔不厌其烦,被偷拍心下愤愤。只有他,带着我用一份平常心去过日子,告诉我,‘不要装,不要躲,认真过日子的人,只会得到宽容和爱护。’而现在他还会,赚取剩余价值了……!!!你可以想象满大街拿着手机相机偷拍我们的,都是免费摄影师吗?我癫狂了…… 我听傅君颜的话,竟然真的找到了许多把我们拍的特别好的抓拍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我想应该是我初识傅君颜的时候,那是在‘憾情’剧组摄影棚外的小山坡上,我抱着安安在怀里,小包子搂着我的脖子,我们俩都睁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前方。而前方,咧着舌头的小启雪白的毛发被风吹的遮住一只眼睛,它正活泼的向着我们跑来。而傅君颜就走在小启的身边,手中拿着给安安刚泡好牛奶的奶瓶,他望着我和安安的方向,缓缓地朝我们走来,而他精致的脸上,绽开的笑真挚温暖,暖如春光。 我看下面有拍照者的留言,他说:“那时在意大利旅游,他们还没有正式出道,我无意间看到这个画面,只以为这是一家人,觉得太温馨美好,才拍了下来。后来他们出道,我一眼就认出他们了,从此,我就只有一个愿望,好希望他们能成为一对,好希望傅君颜和顾宝贝能走到一起。” 看到这里,我又一次被温暖的想哭,也再次想起许多事情,想起我们第一次分别,我没有办法找到他,才发现这个男人那么好。而我自己,就那样不知不觉的开始依恋他,想念他了。于是,了无办法的我,只好在微薄上写‘安安说他想小启了……那么,小启有没有想安安?” 之后,他竟然也更新了微博,附上小启的照片,回复我说:“小启很想安安……”…… 终于,我望着无名指上的鸽子蛋,想了想,登录了自己的微薄,恋情被曝光后,我第一次发了一条微博,我@了傅君颜,然后写了一首诗: ‘愿把春情付落花, 随风冉冉飞天涯。 君能识破凤兮句, 去妇当归卖酒家。’然后我吸了口气,用手肘推推身旁认真工作的傅君颜,我羞羞答答的说:“傅君颜,你停一停,先上微博好不好?” 他侧过脸疑惑的望着我,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就要接过我手里的电脑。我却摇摇头,用护短的姿势抱着手提,晃着脑袋瓜子嘟嘟嘴说:“用你自己的嘛……” 傅君颜见我神秘兮兮的,缩回手去,轻笑着伸手捏捏我的脸,好脾气的没多说什么,起身去拿他搁在一边的电脑。很快傅君颜抱着电脑回来,也学着我盘腿坐下,身旁的沙发因为重量微微陷下去,我偷偷瞅他给电脑开机,心口就开始腾腾直跳。 我这边的粉丝已经沸腾了,有海宝抱怨:“女神,我们想知道真相呢!你肿么可以入戏这么深,大白天发古文来刺激人呢!伦家看不懂啦……”“咱家河豚公主啊,咱不谈文学,咱说说你和公子是咋回事吧,我每天都心焦死了……”“河豚你要是和公子好了,咱家町越少爷怎么办?抗议!抗议!”“求真相啊!”“同求同求!”“女神啊,你要是从了君颜公子,偶们怎么办啊?不要真相!不要真相……”“河豚啊,难道你和舒爽哥不是一对吗?”我摸摸鼻子,真是人多口味杂啊…… 我听着傅君颜敲键盘的声音,他的气息那么近,我却埋着脸也不去看他。不一会,叮铃一声脆响,我打开页面,看到了傅君颜给我的回复,他回了我一首诗,他说: ‘当垆文君貌如花, 不负琴心奔天涯。 负笈遍寻知心伴, 卿须怜我尚无家。” 我笑,终于侧过脸看他盯着荧幕郑重自持的神情,身子崩的笔直,始终没有侧过脸来看我。想着有些好笑,我把手提放在一边,伸手去捧他的脸:“傅君颜,你今天求婚都没这么紧张,怎么现在好像紧张起来了?你反射弧难道比我还长哦?……” 他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心,叹了口气有几分委屈的说:“因为我的呆宝贝只顾着哭,没有告诉我她愿意……” 我捏了捏他的耳朵,祥怒道:“你都知道我就是怎样也会跟你走,你还弄得这么让人哭?哼!” “傻孩子,这是我的责任,我得告诉所有人,我要对你负责,我会对你负责。”他笑,也伸手捧着我的脸,轻轻捏了捏说:“嗯,现在终于不哭了,那快回答我,说你要嫁给我,你愿意嫁给我。”然后他很无辜的望着我,眼底清澈明朗,纤长绒密的睫毛眨了眨。 我侧头轻咬了一口他细长的指,笑着说:“嗯,你要嫁给我,你愿意嫁给我。” 傅君颜无奈,轻笑着揉揉我的发,嘀咕道说:“嗯,我家呆河豚怎么变聪明了?” “才没有!我才没有聪明!”我鼓着腮帮子摇头,摇着傅君颜的手臂。 “嗯,我家呆河豚最笨了……”他低声笑,掐了掐我的鼻头。 我笑,鼓着腮帮子点点头,松开捧着他脸的手,拉了拉他,躺在他的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环着他的腰,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摆说:“傅君颜,你听好哦!我说,我愿意嫁给你呢。” 他“嗯”了一声,垂目望着我,睫毛纤长,眼底星亮如永夜,气韵卓然如玉。又柔声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几分钟之后,眼尖的网友看出了我和傅君颜这条微博中的蹊跷。他们发现我给傅君颜发的是藏头诗,我说:“愿随君去。”而傅君颜回答我:“定不负卿。”粉丝们炸了,到最后都统一只发三个字:“求真相!” 而傅君颜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我们双手相握的照片,上传入微博之后,他在下面写:“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简单十个字,昭示了一切。顷刻间,我们的那两条微博在两分钟之内被连续转发了200多万条。按照傅君颜的说法,‘这么多人都在作证,宝贝,你跑不掉了……’ 我心中暗暗偷笑,因为,我从没想过跑掉………… 万青当时因为太激动,所以把《冰舞奇迹》的总决赛日期给弄错了。所以按照原本的计划,宣传片杀青之后,我就和傅君颜就要一起直接从苏州坐飞机去新疆的。可现在,因为比赛时间的冲突,我只能推迟一个星期进组。怀安导演那边倒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也表示宽容,但告诉我,剧组可以等,但希望我再没有下次,比赛结束之后一定要按说定的时间进组。 可结果傅君颜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也和我一样推迟了进组的时间。我们俩倒真的快成为夫妻店了…… 《冰舞奇迹》里,冰舞跳的最好的是舒爽,这点无可置疑。在待机时舒爽一见我就飞奔过来,劈头就喊我的名字:“顾宝贝!顾宝贝!”然后火急火燎的把我拉进一间无人的化妆室里,开口就吼道:“好你个顾宝贝!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微博@你你也不回,你是谈恋爱,又不是犯罪,躲什么啊!你不知道我的微博天天被人催吗,你知道是催什么吗?” 我摇头完全招架不住她,舒爽也跟着摇着头,双手环胸,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才说:“吐槽呢!说我拍你那么多照片,怎么就没拍到一张□!你说我到哪拍你和傅君颜的合照?” 我被她唬的一愣一愣,摸摸鼻子,低声说:”比赛完了他来接我,你拍吧。” 她一听,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揪揪我的辫子说:“真乖啊!顾河豚!” 我瞪她,她继续笑。然后又摆着一张正经八百的脸问我:“说!你这河豚胆子小不敢上网就算了,可你不接我电话算怎么回事啊?” 我摇头,叹了口气回答:“你没看新闻吗?新闻也播了,报纸也登了啊!怎么说来着,苏州市民齐奔平江河,捞宝。” 我一说,舒爽就乐了,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问我:“那苹果日报的八卦是真的?” 我点头,非常纠结的回答:“是啊,它终于爆对了一次料。我的手机在游船的时候掉进平江河了,然后我和傅君颜没解救就这么直接走了。那船夫可能就告诉了在平江路上注意到我们的几个粉丝,粉丝听见自己喜欢的艺人的手机掉进河里去了,当然有兴趣,就开始想办法捞。捞着捞着,传来传去,就成了平江河里有宝藏,于是闹剧了。傅君颜都说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一个人站在马路口仰头看天,后来的人都会以为天上有什么,然后跟着抬头看。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最开始的那个人到底是看什么…只是盲目的跟风罢了…然后看着看着大家就想象出了无数个理由,却不知道最开始的那个人,只是脖子痛所以伸脖子而已……” 舒爽听了哈哈大笑,半天才问:“你们怎么就试也没试,手机掉河里不管就走了?” 我想起傅君颜那句‘刻舟求剑’心底汗颜,才乖乖的答:“傅君颜说,不说有多难,就说捞起来也十有□是坏了,所以,当舍得舍。” 舒爽听了沉思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问我:“那我怎么联系你?” 我扬扬手包,笑着说:“一下飞机我就买手机了,我的电话号码没变哦。” 她听了点点头,爽快的拍拍我的肩说:“加油!”想了想又说:“若帆姐也联系不上你,她在拍新片赶不来,让我给替她给你喊加油。顺便告诉你,他妈妈很开心很开心,让你有空带傅君颜去她家吃饭。” 我听了掩嘴笑,指指手机说:“若帆姐轰炸了我好多条短信,我一开机就看见了……”舒爽耸耸肩,说了句:“当删则删啊……”我点头笑。 因为和傅君颜在微薄正式的公开了关系,所以我最近人气暴涨,公子迷们干脆到了比赛现场,挂了大大的应援,代表公子粉丝的白色球和我家海宝的蓝色气球交汇在一起,像天空和海洋一样,几乎占满了所有观众席,气势壮阔,动人心扉。 节目组也为了公平起见,最后一轮取消了网络和短息投票。最终的冠亚季军由评委选出。这一改制引起了粉丝群很大的反弹,来的时候记者也堵在门口,傅君颜连车都开不进停车场,只好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护着我一路进了电视台。中途我们被长枪短炮围的水泄不通,傅君颜也没有再走,干脆停下来对着众记者浅笑。我们停在记者群中的时候,傅君颜为了不让摄像机碰到我,搂着我肩的手伸挡在我额头前面,动作细致而温柔。然后我听他温和的说:“麻烦诸位行个方便,小爱今天要比赛,我先送她进去,然后再出来接受诸位的采访可以吗?” 记者们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让开了一条道。 后来我在化妆间里看到了在电视台大门前,采访傅君颜的现场转播,他步伐轻稳的站在已经等在门口的记者面前,带着淡淡的笑意朝众人微微颔首,而后疏离而温和的开口:“因为不是记者会,君颜今天只回答三个问题,希望大家配合。” 然后一名记者迫不及待的问他:“公子,请问你对大赛临时改制有什么看法?” 傅君颜沉思半响,调理清晰的说:“为了公平而做的改变,我觉得很好。” “公子希望小爱夺冠吗?”又有人问。 他听了这个问题轻笑,表情变得轻松而暖融,摇摇头说:“不希望,我只希望她不要摔跤。如果她摔跤了,我希望你们不要笑话她。” “公子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在现场看未婚妻比赛呢?” 他浅笑,眉目如画,我听他说:“我在,她会害羞的……” 我笑,不争气的摸摸通红的眼眶…… 《冰舞奇迹》的冠军当之无愧是舒爽,亚军是一名男笑星,河豚我很争气,突击过后拿了第三。 赛后采访,我捧着季军的奖杯笑着说:“能够拿到第三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挺好的。” 一名记者乘机问我:“小爱是不是有了归宿之后,更坦然,更看的开了呢?” “其实也不是。”我摇摇头,或许因为心情太好,世界太美,我没有避讳的微微垂头浅笑,我说:“又或许是吧,我最近总觉得,有他,我就无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爱人把自己当成笨蛋,孩子。然后觉得她是需要保护的。 第五十三章 比赛之后,因为答应了让舒爽拍我和傅君颜的照片,我在化妆室等舒爽一起走。舒爽哥却很□气的摆摆手说:“越自然的照片越好看,我要贯彻狗仔的精神,去偷拍你们,你不用管我。” 我默然,和她招招手先走了。 结果,从一开始傅君颜接过我的奖杯放进车里,到我们坐在车里说了几句话。几分钟之后,我的手机终于响了,某个躲在车前右边第三跟梁柱后面的女人给我发短信说:“顾河豚,我拍好了,你家公子真是和你一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怎么看都极品啊!不过我没发现啊,你魅力挺大啊,我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拍傅君颜,他都没发现我……” 我心中汗颜,谁偷拍他都不拦的…… 果然,傅君颜在听见手机响后,瞅了眼我的手机,就转动钥匙发动车子,在我身边一脸通透悠然地问:“舒爽照片拍好了?”我默然,河豚我没有魅力…… 我纠结的问:“你怎么知道?” 他答:“她舞衣上的亮片实在太扎眼。”…………囧……亮片舒爽啊…… 去新疆前,我和傅君颜去幼儿园接安安。在幼儿园铺满字母垫的教室里,我家顾小安是最漂亮的孩子。小奶包子端端正正的一个人坐在矮凳上,面前堆着搭好了城堡的彩色积木,而小家伙身边,他班里的小女生,小男生,胖的,瘦的,一群小豆丁,都围着安安转。顾小安的表情却是傲娇的,他可爱的歪着小脸,拿着一块积木在手上玩,肉呼呼的指头在搭好的小城堡上试探的左戳戳右戳戳,大大的眼睛全神贯注。 我笑着出声,对着安安笑,我说:“安安,这不是多米诺哦!” 小家伙听见声音抬起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顷刻间睁的大大的,顿时精神起来,傻乎乎的张着嘴望着我们,伸出肉肉的小手揉揉眼睛。接着,嘴角慢慢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扔下手里的积木就从小椅子上跳下来,屁颠屁颠的朝我们跑过来,嘴里喊:“姐姐!姐夫!姐姐!姐夫!想安安!想安安!” 他像一只腾着气的小火车,小身子一把撞进我怀里,又抱着我的腿抬起脸,晃着小脑袋仰望着傅君颜,接着,一只小手伸过去搂着傅君颜的右腿,抱着我们俩的腿,小脑袋一个劲的在中间拱啊拱。 傅君颜温暖的笑着,弯□揉揉他的小脑袋,和悦的说:“嗯,姐夫想安安了,那安安是想要哥哥抱还是姐姐抱?” 小家伙一听纠结了,仰着脸瞅瞅我又瞅瞅傅君颜,歪着头慢吞吞的点着小脑袋说:“可不可以一起抱安安?” “那姐夫先抱安安,到了车里姐姐再抱你好不好?” 安安小脸一亮,松开抱着我腿的手,就往傅君颜身上爬,傅君颜好笑的伸出手接他,把他抱进怀里。安安欢快的在傅君颜怀里晃着小腿,一边回头望着刚刚自己坐的小椅子,巴巴的看着我,小手扬了扬说:“姐姐,安安的包包啵洛洛。”我点点头,捏捏他的小手,走过去替他捡塞在小桌子里的啵咯咯小书包。 其他小朋友的家长也陆续进了教室,为了不引起混乱,我和傅君颜和安安的老师道了谢,就抱着安安走了。 顾小安到了车里就爬进我怀里,小鼻子在我脖子上嗅了又嗅,嘴里黏糊糊的讨好我说:“安安想姐姐,姐姐最香香!”我点点他的小酒窝,笑着指指认真开车的傅君颜问:“那安安不想姐夫哦?姐夫也不香哦?” 小家伙歪歪脖子,露出两只肉肉的小指头,认真的说:“安安想姐夫,姐夫第二香!” 然后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在我怀里晃了晃小脑袋,突然拉拉我的衣摆,小身子往我身上贴了贴说:“姐姐,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要嫁给我。”说着他耷拉着奶泡泡的小脸,对着小手指,又仰起脸满眼期待的看着我说:“可是,姐姐最香,最好看,姐姐最喜欢安安,安安嫁给姐姐好不好?” 我扑哧一笑,无语了。对上他星星亮的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君颜这时趁着路口的红灯,伸出手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认真的说:“安安不可以嫁给姐姐哦!因为姐姐要嫁给姐夫。” 小家伙嘴一扁不干了,满是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脸说:“那安安怎么办?安安也要嫁……” 我纠结了……这孩子抽了……他一个男孩嫁什么嫁……却听傅君颜慢条斯理的说:“姐姐嫁给姐夫,就可以给安安生个小弟弟陪安安玩,这样不好吗?” 原本蔫吧的顾小安一听,小手搂着我的脖子,从我怀里探出小脸问:“是可以和安安小启一起玩的小弟弟吗?” 傅君颜笑着点点头。 小家伙小嘴一张,一听精神了,小腿一蹬在我怀里坐直,呵呵呵傻笑道:“那姐姐嫁给姐夫!要弟弟陪安安玩!”然后小奶泡子脸又眨巴眨巴的抬眼看我,满脸期待的问:“那弟弟什么时候来陪安安玩啊?”我羞的答不上来,只好瞪着傅君颜。 傅君颜却眨眨眼,别有深意的瞥着我,回答安安说:“好啊,姐姐和姐夫努力让弟弟快点来陪安安玩好不好?” 顾小安开心的在我怀里拍巴掌,嘴里吐着泡泡喊:“小弟弟陪安安玩!快点快点!”我心里却…好你个傅君颜…ooxx…… 鬼导的办事效率很快,去新疆之前,我们就收到了他用邮件发来的宣传片母带。 又一次的,我作为旁观者,见证了少游和卿卿的爱情。 故事的最开始,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陆少游,和江苏巡抚的小女儿穆卿卿,在幼年定下了媒妁之言。渐渐地,日子一天天过去,和自家园林门前的香樟树一样,穆卿卿长成了艳绝灵动的美貌少女,而陆少游也成了姑苏城中数一数二的翩翩佳公子。 那一年,穆卿卿无奈偷爬上房梁,最后却因为陆少游迟迟背不下文章,而被气恼到忘记自己是做飞贼去的,公然跳下房梁就对着陆少游娇喝:“你这个呆子!有那么难吗?呆子!呆子!!背个书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吗?呆子!” 那一年,陆少游落榜愤而跳湖。穆卿卿在人前说他来日定会一飞冲天,人后却毫无做虚的笑着讽刺他:“我就想,你要是有出息,我便和书童一般,给你递一次伞。” 那一年,少游意图悔婚,他说:“九小姐不知,少游幼时曾发过誓言,若今生无才高中,便不娶妻生子,宁愿孤老一生,以示惩处。这般,少游怎可连累了九小姐。”穆卿卿却断然拒绝。她说:“无事,无事,我等便是了。” 一年又一年,穆卿卿与别家的闺秀不同,她日日偷偷往返在陆穆两府之间,陪他读书,为他红袖添香。可又一年应试,少游病重。穆卿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偷溜到少游床前,叹了声:“呆子。”在陆少游床头,默然望着他,就这么站了几个时辰。第二天,她拒绝了所有送上门来的好婚事。又是一年又一年,穆卿卿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面对又要去上京赶考的陆少游,她却说:“你这次去,莫要勉强自己,若是不行,你便回来。我俩便这样,无名无分,也是挺好的。” 陆少游默然以对,来年高中回乡。第二日就去了穆府,他递出卿卿在他上京那天丢掷给他的,那已经磨旧了的香包说:“这次,九小姐替少游缝上一对鸳鸯吧。”又说:“勿恼,鸳鸯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终于,他对穆卿卿立下重誓,他说,泰然而淡定:“若为虚言,天打五雷轰。” 也就是这一天,大晴天里,他让穆卿卿给自己递了一回伞,他说:“便是九小姐说过的,若是少游他日有出息了,便和书童一般,为少游递一次伞。九小姐言必出,行必果。少游谢过了。”从来没有的,穆卿卿因他吃了一口黄连。 之后,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他们情意绵绵,共同在院中种下了一棵枇杷树。 那一天,卿卿一睡到了中午,少游唤卿卿起床。他道:“卿卿,日头高照,可起身了。” 穆卿卿却娇俏的说:“你若喊我祖宗奶奶,我就起身。”可她看他犹疑,却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那一天,她给他写书简,卿卿写:“执子之手,承汝之忧。愿如明烛,为汝之光。永佩此誓,与汝偕老。” 陆少游动情地揣在心口,对着她说:“吾爱妻亦如是…” 然后,他在她生辰那一日送上一抬拔步床,在床头刻着“爱你五十年。” 穆卿卿却笑着说:“你这呆子,怎得连好话也不会说,刻上爱我一世可是苦了你?巴巴的还加上个年限……”可落在陆少游胸口的拳头,却没用一丝力气。 后来,穆卿卿给陆少游生了个儿子,却在坐月子的时候偶感风寒,不幸撒手而去。弥留之际,她握着陆少游的手道:“少游,是我说话不作数,如今要弃你而去。天打五雷轰,也该落在我身上的。少游,你莫要再做甚鸳鸯了,你要找个好女郎,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你。你只要,偶尔,想起我……” 画面再转,只剩陆少游一人背手而立,他站在院中的枇杷树前,孤单而又倔强,如画的背影满是不堪一击的脆弱与坚强,他缓缓闭上眼,陷入回忆…… 那年暖冬,一友人问陆家少游,:“此生有何志向?” 少游翩翩而笑,淡然道:“吾父兄皆在朝为官,自以心为形设,惆怅而独悲。实在不快活。”沉默片刻,便再温声而答,仰然而笑道:“少游无大志向,不过暮春三月,与二三友人泛舟湖上,琴瑟共鸣,此生足矣。” 从此,无人知道,陆家少游,三岁能诗,五岁能文,过目不忘。只晓得,他的文章,写的总不如他人的好。 那一日,烛光下,她的影子落在窗棂上,他浅浅一笑,愚笨了一个晚上,逗弄了她一个晚上。穆卿卿不知道,她口里的呆子,在她熟睡时,曾仰头望着她观察了太久太久。而她的表现又太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个礼教繁琐的家里,他头一次,觉得快慰有趣。 那年科举,他自然是作答了,但是他有意越幅,空了一页,故意违反了书写的规格。落榜,在他的意料之中,落水也在他的预算之中,他算母亲会心疼他,从此顺了他的意,任他逍遥做个世外人,不再去做那众人争抢,为五斗米折腰的事情。却不想,穆卿卿落落大方的上前来,破了他设好的局。可她人前人后的百变的样貌,又让他真真有了兴趣,觉得她不是古板无趣的,她是可亲的,也是活泼可爱的。 之后她日日陪他读书,偶尔像个夫子一般训斥他是呆子,她生气的时候双眼亮晶晶,机灵又活泛。他看着欢喜,总是喜欢做愚笨的样子逗她,就一遍遍背不下文章来,急得她跳脚。可纵使这样,他也不愿去考科举,不愿去做官。又一次临考时,他在湖中泡了一个晚上,终于得了重病。他记得那天夜里,卿卿第一次来到他的卧房,就那样呆看了他许久,那声‘呆子’里,有太多的无奈和伤感。让他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疼痛…… 后来他的友人告诉他,姑苏城里的几家贵公子见卿卿久未出嫁,上门提亲,却都被回绝了。在她隐忍的等待里,陆少游从小坚定的心,终于有了松动,他说:“她若是忍得住此生与一呆子作伴,我便娶她。” 一年又一年,她从未厌弃过他。终于,当所有人都盼他高中,谆谆叮嘱的时候,她却对他说,‘若是不行,你就回来。’还说,这样无名无分跟他一辈子也是好的。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所有坚持都不再重要,厌恶科举也不再重要,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也不再重要,不能悠闲的泛舟湖上也不再重要。他不愿再让她受一丝委屈,不愿她因为他被众人笑话,笑话她空等成了老姑娘,笑话她的未婚夫婿是空有好皮囊的烂泥不上墙。 于是,他考中了状元,他,迎娶她入门,他,视她如珍宝。 婚后,他送给她一台拔步床。那人问:“少游兄,嫂子又如何为难你了?” 他笑,指着床道:“劳烦您给我在这拔步床头刻几个字,要用描金的。” 那人又问:“刻什么?” 他想起她问他要独一无二的礼物时娇俏灵动的样子,温声低笑,想了想说:“少游在这世上,至多也活不过五十年,便刻,爱卿五十年吧……” 再后来,她产后重病不治,弥留之际也想着他,让他不要等她,要他找个人好好过,只要偶尔想想她,那就够了。他泪流满面,如何也不愿答应。她就无力的拖着他的手,始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他又骗了她,他说:“好,我应了你。”她才闭目,最后,喊了他一声:“呆子……” 然后,他,在她走后孜然一生,他辞官归家,隐与闹市,好好的养大他们的孩子,好好的想她。 故事的最后,陆少游缓缓睁开眼,眼底悲苍,眼眶泛红,绝美的脸上却是无泪的。他扶着那早已健硕拔高的枇杷树缓声道:“日月相随,她总是在的……”那声音太轻,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顺着一阵清风,镜头游走在姑苏的园林间,他们曾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依靠过的亭台,耳边传来的,是穆卿卿那银铃般娇俏的笑声。 转眼,画面上出现涌动的人群,园林,不再幽静,游客在园里穿梭。而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裙,拿着苏州地图,脖子上挂着单反的漂亮女孩,透着雕琢精致的窗,看着留园书房里的古朴摆设,欢喜的拿出素描本,就那样安静的画起画来。 这时,阳光斜斜的倾泻在她美丽的脸上,带着落日的昏黄光辉。而一旁,一名雍容华贵的俊秀男子注视了她许久,就那么停步在她身后,清隽的眉眼始终望着她。终于,男子拿起相机,动情的抓拍住了她专注而美丽的模样。 然后,他朝着她大步走去,她也不知为何的恍然回神,画面停住,只剩下,他们相对而视的美丽容颜………而那不是别人,正是那一世的陆少游和穆卿卿…… 缓缓地,随着悠扬的轻音乐,屏幕中出现几个大字,‘爱是成全,梦回姑苏。’ 怀安导演的新片暂定名为《迷返》,到达新疆喀什之后,我们就进入了紧张的拍摄工作中,喀什是中国最西部的边陲城市,很巧的,也是有两千多年历史的老城。这里的维吾尔族人民很多,剧组的副导演就是新疆人,他告诉我,喀什的维吾尔族人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维吾尔族人的长相也偏西化,有一次一个卖哈密瓜的老婆婆还问我是城里哪家的漂亮姑娘?笑得我合不拢嘴,搂着哈密瓜靠在傅君颜身上嘻嘻笑。 到了喀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傅君颜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把我的棉袄也通通带上了。这里不光干旱,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还特别大,早晨我还往身上足足抹了一瓶防晒霜,日日看着喀什姑娘们脸上的高原红警惕的小心脏一抖一抖。夜里就突然像入了冬,裹着棉袄还觉得冷。副导说,“这里的绝对年温差可达60℃以上,日温差也常在30℃左右,夏季夜间可降到0℃以下。”我听的胆战心惊,没出息的想回家,手冷的一直往傅君颜的咯吱窝里塞,他纵着我,嘴里却唬我:“不许乱挠。” 我坏笑,手还在他咯吱窝里取暖,挑挑眉说:“我就挠你了呢?” 他眯眯眼,贴近我耳边喷着热气说:“回去收拾你。”我立马乖巧了…… 后来我听副导演唱一首歌,他用的是维吾尔语,我绝对听不懂。也明知道傅君颜是不会维吾尔语的,可拍戏实在又闷又累,怀安是个工作狂,劳的我们各个像陀螺,要不是傅君颜上回温和的把合同递出来晃了晃,和气的回问他:“我们签好日工作时长不能超过十小时的,不是吗?”让怀安服了软,要么,还不知道大家要受多少罪…… 我逗着傅君颜问:“你知道副导在唱什么吗?” 他竟然没有被我难住,了然地瞟了一眼我说:“他在唱这里的天气,‘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我咯噔惊了,搂着毯子跑过去问组里最亲切可爱的大胖子副导,问他傅君颜说的对不对,结果副导点点头,还说:“小爱真聪明啊……” 回来我囧兮兮地拉着傅君颜的手臂问:“傅君颜,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会维吾尔语啊?” 他摇摇头,笑望着我说:“我不会。” 我更愕然:“那你怎么知道副导唱的是什么啊?” “因为昨天呆河豚已经问过副导了呀……”他摸摸我的头,伸出手理了理我落在额边的碎发。 “他昨天唱的不是这个调啊…这个我绝对不会听错的!…”我鼓起胸膛,正气凌然的望着傅君颜。 傅君颜听了轻笑,“歌词是一样的,呆宝贝,下回听仔细了。”说着他替我拉好毯子,安抚的摸摸我的脸,又低头在剧本上圈圈画画。 于是,我连着注意听了几次副导唱歌后,就再也不去听了。因为副导真的永远只是唱那一句维吾尔语的歌词:‘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他像祥林嫂一样不停的抱怨天气,用各种曲调,翻来覆去。有一次他还用我爱北京□演绎了这句话,我听到的时候,正在喝水,水就直接喷在了正给我讲戏的怀安导演脸上,傅君颜无奈的看我一眼,对着怀安说了声‘抱歉’,赶忙递餐巾纸给他。又拉着我给我擦嘴,忍俊不禁的朝我歪歪脑袋。 怀安见多了傅君颜处处护着我。手里一边拿着纸巾抹脸,一边嘴里笑骂道:“君颜啊,道个歉也要你帮,就你惯她?” 傅君颜摇摇头,笑着回问:“我不惯她惯谁?”说着,对我孩子气的嘟嘟嘴,极轻地拍拍我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出于文章宣传考虑,这周四入v,没看到同学请加紧。 有什么情况加群和微博。公告里有。 下面的故事会有一个几个小高潮,比如,怎么让表哥和爹地认可,是君颜要解决的难题。 然后还有前世的总总,君颜身世的解决,他和宝贝到底有什么机缘等等。 我爱你们,真的感谢你们一直支持宝贝和君颜。 谢谢,90度鞠躬! 第五十四章 后来我才知道副导为什么只用维吾尔语唱那一句‘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那之后,我们剧组,也再没有一个人笑话他。 那天,傅君颜请剧组全体吃饭,副导演酒多了酒,就醉了。然后他拉着傅君颜的手一直说话,他说:“你知道吗?君颜啊……我离开喀什这么多年,回来才发现,我的母语只记得这么一句了,我实在离开太久太久了……我从小就抱怨这里不好,我不知道春天是什么样子,我洗不上一次好澡,冬天冷到手脚生疮,打个鼻涕都能溜冰柱子。我就想,我要走出去,走出去。学校的墙上写着知识能改变命运,我就往死里读书。那年我终于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我想我、他、妈终于能走出去了。我娘却不给我钱,她说家里没那个条件,要我学我哥去厂里找工。我死也不干,我哭着闹着问‘娘你枕头里不是有钱吗?’ 我娘愣了愣,抹了把眼泪说,‘那钱得给你哥造屋,娶媳妇用。你哥这辈子能不能过好,就抵着这钱了,不能用。’我那时就恨啊,我想我这辈子要是这会没走出去,一辈子就真走不出去了。那天夜里,我就终于偷了我娘藏钱的枕头跑了。后来,我读了大学,出来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名有了,钱也有了。可是我就是不快活,我就是不敢回喀什,我不敢回来……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回来,我就记得我是偷了我哥娶媳妇的钱,偷了我娘的钱偷跑出去的……”副导说着就哭了,眼泪鼻涕都抹在傅君颜衣服上,周围的人要拖开副导,傅君颜却侧过身子挡住,对着大家摆了摆手。 只听副导又抽抽搭搭的说:“咱们这片子拍的好啊!我终于有借口回家了,回家了……可是我回家了,我老娘却早就死了,是那年我走了没多久,活活被我气死的。我哥老的我都认不出来了,他也不认我,拿着扫帚把我轰了出来。我家还是在那个破屋了,这么多年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是我跑了,我娘死了,可是我哥他没变化,他就真的因为没钱娶媳妇,到现在还是个人人嫌的老光棍。我回来晚了啊……回来晚了啊……回来的太晚我连家乡话都忘了,我只记得那句‘‘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后来我才想起来,那样不好的日头,我娘总搂着我和我哥唱这首歌,一唱几十年就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夜里,剧组所有的人就这么沉默的听着,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醉话,而是酒后吐真言。有个别人,因为受不了副导呕吐的腥臭味提前走了。再后来,因为太冷,大家都陆陆续续回了酒店,傅君颜顾忌我,也让我和剧组的几个女孩一起先回去。 最后,只有他还坐在饭店里,昏黄的桌面上全是残羹剩饭,还有歪倒的凌乱酒瓶,副导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哭着,诉说着,不时用沾满泪水鼻涕的手拉拉傅君颜。而傅君颜,就那么端正的坐着,他不躲,只是偶尔给副导递水,侧耳一字一句的听着副导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烦,没有一点嫌弃,眼底,只有宁暖慈悲。 傅君颜回来的时候特别晚,第二天凌晨五点还有戏,酒店凌晨一点就统一关热水,我替他留的洗澡水,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凉了。他一打开门,温和的表情就变了,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还有一些清理不干净的副导吐出来的秽物痕迹。他皱着眉头,手掐着自己的鼻子,火急火燎的抓起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里冲,那模样是难得的不淡定。 我看着好笑又心疼,担心他受寒,眯着眼睛爬起来给他烧开水喝,又拿好毯子搬着椅子坐在浴室门口等他。傅君颜从浴室出来搂着我亲了亲,接过我手里的毯子,却是圈着我,自己反而没有盖到多少。还一边摸摸我的额头,问我冷不冷,我笑着摇摇头,拉着他去喝我拿出来放凉的热开水。这才问傅君颜:“副导呢?你送他回房间了?” 他摇摇头抱着我呵了口气说:“我送副导回家了。” 我愣了愣,他轻笑,抵着我的额头提醒我说:“他哥哥家 。” “不是闹翻了吗?” “副导他哥听了他的酒后吐真言之后,拿着扫把又朝他身上打,打着打着就下不去手,两兄弟抱头痛哭,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带副导进屋照顾了。”傅君颜一字一句说着,眼底有淡淡的温暖喜悦。 “你也放心?”我好笑的伸出指头戳戳他的脸。 “他哥是个实在人。”傅君颜捧着热水杯朝我眨眨眼,伸出舌头性感的舔了舔我的手指,又低头像小狗一样嗅了嗅自己,把水杯放回桌上,搂着我蹭了蹭,叹着气感叹:“可难受死我了,终于不臭了,还是我家宝贝香啊……”我笑,就知道他被弄得一身眼泪鼻涕,是很不舒服的。温柔的摸摸他的发,他鼻尖嗅着我的发,勾唇浅笑。 夜里,他睡梦中还环着我的腰嘟囔一句:“今天没有给安安通电话。”我往他怀里靠了靠说:“没事,我打给安安了。”他这才闭着眼睛笑了笑,纯洁而干净。 有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坦克拉马干沙漠拍戏,它被叫做“死亡沙漠”,我们拍戏也只在沙漠边缘拍,不敢走进去太多。 在这种地方拍戏,苦的就是,如果人有三急的时候,也不能说让剧组开车送回市里,只能请工作人员撑着伞,躲到没人的角落去解决问题,像做贼一样,还非常憋屈,非常猥琐。而古装戏服又特别繁琐,解裤子也要解半天,穿起来也麻烦。有一次我裤子才提起一半,脚底就溜过一只小刺猬,我差点没吓晕……而这些苦,看着华美画面的观众们是无法知晓的……我也不会去说,太猥琐了……比如,沙漠中露出的雪白屁股…… 《迷返》这部戏需要在西宁,喀什两地跑。来回的路非常不好走,时间也长,组里的工作人员人人都抱怨,来回一趟简直是过山车的效果,一个字,晕,两个字,很晕。那个时候傅君颜就会不避嫌的在后座搂着我,给我一遍遍按太阳穴。当然,我也会帮他按…… 那天下午,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卸了妆,抱着一个粉丝送的河豚娃娃窝在一边等傅君颜下戏。可没一会电话就响了,分镜头导演告诉我,上个星期在西宁塔尔寺拍的几个部分,有的镜头角落里拍到了游客和汽车,开始因为疏忽没有注意到细节,现在重审发现不能用,所以要作废掉。又因为场地租借的问题,让我现在就动身去西宁塔尔寺补镜头。 我这边刚挂电话,副导就顶着他的西瓜肚,气呼呼的走在我面前对我扬扬钥匙说:“小爱,走吧。” 我挑眉,眨眨眼问:“副导您当司机呢?” 他点点头,鼓着西瓜肚说:“当然。”嘴里还不忘对分镜头导演好一通抱怨,什么办事不牢靠啊……要是当时注意了也没这么一出啊之类的……我笑,自从副导和哥哥相认和好以后,他每天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唱歌也更来劲了,脾气也相对变大了。 我还听说副导给他哥买了车、买了房,又给他哥哥买了间店铺,准备开家餐饮店,现在正在装修中。他还天天都要夸一遍他哥做饭手艺好,脸上满是自豪的在组里逢人就说,傅君颜有时候都躲他,听副导开口说“我哥”两个字,就眼角抽抽,拿起剧本刷刷刷。 那时组里几个特效歪着嘴说‘副导啊!不就是做菜吗?又有能多好吃啊?’,副导听了之后就气的腮帮子通红,鼓着肚子就走。第二天二话没说,就带着他哥哥亲手做的大盘鸡来了剧组。非常好笑的是,副导给每个人都是分了一小碗,可给傅君颜的却是一大盒子,给我的是一个中盒。这实在是偏心偏的太明显,怀安导演吃完他那一小碗大盘鸡就留着口水,端着空碗在我们面前晃,一边抱怨副导说:“兄弟!你不能把外貌协会做的这么明显啊……” 我和傅君颜就笑,两个人端着一个盒子吃,让了一份给他。 从喀什到西宁需要走315国道,这条路我拍这部戏来去过几回,觉得还好。但传说它非常危险,因为水资源极度缺乏,又有大约三分之二的路是要从塔克拉干沙漠的南缘穿越。当地人说,旅行者步行走这条路等于自杀。可我们拍戏取景有时候也要上塔克拉干沙漠,来来回回习惯了,所以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敬畏害怕了。 副导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我听他接起来喊了声哥,表情很是快乐。我耸耸肩,凑过去小声对副导说我等傅君颜,和他说一声再走。他促狭的笑,看看我卸妆后带回手指上的鸽子蛋,朝我挥挥手。 傅君颜这几天戏份特别重,因为演他母亲的老戏骨林阿姨,进组开始就非常的不适应这里的天气,身体的不适反应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她老人家又有心脏病,组里都非常紧张。可林阿姨的性格属于很小心的那一种,平时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像朵娇弱的小花。而且演员合同里写明了日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十小时,怀安也不敢碰钉子去谈调档期、赶戏的事情。其他的演员虽然会面子上嘘寒问暖,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态。 最后是傅君颜先开的口,有一天他看着一下戏就倒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的林阿姨,就那么突然的放下手里的剧本走过去,给林阿姨递了温开水,然后和气地问:“阿姨您能坚持吗?我们不要拖,能的话这几天把您的戏赶完,您回家以后去看看医生,好好休养好吗?”也因为他这样的大牌都让步,其他的同事,也没有什么借口搪塞。 只是苦了傅君颜,真正和林阿姨对戏多的其实就是他,也因为这样的高强度,他每天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我都要心疼死了。你说他清冷吧,真清冷,人家给他献殷勤,他漂漂亮亮的挡回去,不领不受。可你说他清冷,又不清冷,他总是能温和的抚摸人的伤口,给人止痛,供人取暖。 等了一会,导演一喊卡,他就打着哈欠快步朝我走过来,眼睛也是湿湿的,眼底满是疲惫,他温柔地摸摸我的发顶问:“今天想吃什么?” 我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眼睛说:“宝贝今天得赶去西宁补镜头去。你下戏以后回酒店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他微微侧头,抬首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的副导,顿了顿,才低头拍拍我的肩说:“宝贝,让副导等等,我去请个假,和你们一起去。” “你请假干什么啊!”我皱眉,拉着他的手臂摇摇头:“你今天还有一场戏就好了,下戏就回去休息呀!你好几天都没睡好呢!傅君颜!” “乖,在你身边才睡的香……”他伸手摸摸我的脸,安抚的拍拍我抓着他手臂的手,就转身快步的往剧组临时搭的更衣室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嘀咕,车里一颠一颠的,哪里能睡的香,傅君颜笨蛋…… 我们一起上了车,副导见傅君颜来了也不意外,又和他哥哥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转头对着傅君颜抱怨:“君颜,你说这事闹的,我哥今天刚从酒窖拿了好酒出来等我一起喝的!这回喝不上了!真不给力!你是不知道,别看我哥人老实,喝酒可厉害了!” 傅君颜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和气的对副导笑了笑说:“没事,等回来再喝。” 副导点点头,嘴里还夸:“还是你小子聪明。” 我闷头笑,起哄说:“副导啊,谁都知道今天喝不着下回喝的道理啊!怎么这就聪明了啊!您偏心眼呢!” “小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要做君颜媳妇的人怎么能倒打一耙呢?”我一听,囧了,这是彻底无力反驳了,这问题一下就上升了N个等级啊…… 傅君颜在一边听着我们的谈话浅笑,埋着头拉着我的手指头玩。他的眼神因为疲惫有些飘飘忽忽,转头望了望车窗外,又垂首用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终于转过脸轻声对副导说:“副导,我先睡会,一会你累了叫我,咱俩换着开。”副导吆喝了一声好,哈哈的笑了几声。 傅君颜无声的笑了笑,捏捏我的手心,就侧过身把头靠在椅背上。我看着他的动作不干了,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指指自己的肩。他摇摇头,眯着眼柔声说:“呆河豚,会麻的……” 我撅撅嘴,耸耸肩,再指指自己的大腿,默然的瞅着他不动。 僵持了一会,他实在无奈,伸出指头点点我嘟着的腮帮子,弯身躺在我腿上,挪了挪身子又拉了拉我的衣袖说:“腿麻了要叫醒我。” 我就垂首望着他,没有回应。可我不答,他就不闭眼休息。我无奈,只好乖乖地点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唇角微微上扬,说了一声:“乖。”这才安心闭上眼休息。 傅君颜很快就睡着了,因为实在太累,甚至发出了小小的鼾声,还很可爱,像某种幼崽小动物,断断续续的,很稚嫩。我轻柔的抚着他的发,想着这部戏杀青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休息。 天色渐渐黑了,车子已经驶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今天的风沙很大,卷着沙子在车窗外呼呼的吹。副导把车开的越来越慢,沙漠里没有路灯,前路只能靠车子自己的灯光照明,GPS的声音偶尔在车里响起,听着挺空旷辽远。我打了好几个哈欠,副导分神回头看了我一眼,顾及到睡熟的傅君颜小声说:“我们这里停下吧,风沙太大,看不清路,等风小点再走。小爱,你把后面的窗子关紧。”我打着哈欠点点头,确定车门和窗户都锁好了,才微微挪动了一下小腿。平日很警醒的傅君颜竟然没有知觉,依旧睡的香,我心里更心疼,他是累伤了…… 不自主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副导笑笑,对我说:“小爱,你困了也睡吧,有事我叫你们。”我点点头,看了眼窗外,一只手搭在傅君颜腰上,也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傅君颜摇醒我的时候,车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副导的呼声打的特别响,傅君颜掏出手机在车里照明,我听他突兀的开口说:“宝贝,把棉袄脱下来,把围巾系好。”他声音里有几分肃穆,我哦了一声,不敢多问,乖乖的的脱掉厚重的棉袄。 他对我点点头,就连忙探起身去叫坐在驾驶座的副导,副导迷迷糊糊的转头喊了声:“君颜。” 傅君颜没有应,而是抿唇问:“副导,车钥匙呢?快发动车子,把自动窗打开。” “不能开,外面风沙太大了……”副导话还没说完,傅君颜已经伸长手,顺着他的手机,微弱的光照在挡风玻璃上,我那时恰好抬起眼,只一眼,就吓的惊叫了起来,整个车头,竟然已经有一半被埋进了沙里,我错愕的喊了一声:“流沙!”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推车门,可我怎么推也推不动,车子已经被从里到外锁住了。傅君颜见了我的动作,极快地回身拉住我的手,对我沉静的摇摇头,我看到他的嘴型,他说:“冷静。” 副导也慌了,他先是瞪着窗外发呆,然后猛地低下头,手哆哆嗦嗦的就在怀里掏,却半天也没找出车钥匙。然后,他臃肿着身子,弓着背在座位左右翻找,我看见他的身体开始本能地颤抖,整个人不停喘着粗气。傅君颜要替他找,副导却一手把他拦开。他嘴里对着傅君颜喊:“打电话啊!叫人啊!” “这里没有信号。”傅君颜淡淡的说,望着慌神错乱的副导,他的目光沉静,脸上的疲惫还未消去,冷凝的垂眸。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渐渐地,我可以感觉到车子缓缓下沉的声音,窗外的风呼啸着吹,四面狂风大作,刷刷的巨响着。莫名的恐惧和压抑笼罩着我,四处漆黑一片,只有傅君颜手中的手机照射出微弱的光,一切,除了诡异,还是诡异。这时候流沙已经淹没了一半车体,因为巨大的阻力,车门已经无法被推开了,细小的流沙渐渐从车缝里溜进来,只让人觉得恐惧害怕。 纵使我再愚笨也知道,现在,如果找不到车钥匙,不启动车子打开自动窗爬出去的话,我们只有两个结局,活活闷死在车里,或者,被埋进沙里闷死。 我缩着身子,无措的抬首看傅君颜,他正沉默着双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面目深沉,身上的气息却平稳淡然。要是平时,我会喊他,会去抱他。可是现在,我不敢,我怕影响到他想办法。然后,他果然抬起眼,表情依然是镇定安然的,他似乎了然我的恐惧,习惯的伸出手来安抚的摸摸我的头,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我的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只觉得有他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傅君颜静默的环顾了一圈车里,最后侧过脸望向我,宁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见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拍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然后,他笃定地对我说:“宝贝,把你的高跟鞋脱下来。” 我有些发愣,却听他的话赶忙脱下鞋,傅君颜默然接过,然后,朝我招招手和我很快地换了个位置,整个身子背对着我,抓着高跟鞋跟就开始往车窗的四角上砸。 第五十五章 副导听见傅君颜敲车窗的声音,一直弓着身在座位底下找钥匙的手一顿,整个身子抖得更厉害,他诧异的望着傅君颜,突然就疯了一样的开口喊:“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流沙来了,流沙来了,当年我村里的二宝就是在这里被流沙活活埋掉的!所以我才想走出去,我才想走出去啊!” 然后他开始疯狂的弯身摸索:“钥匙呢?车钥匙到哪去了?我的钥匙在哪里?”说着他更慌张,两只手几乎只是在胡乱而盲目的挥舞。他几近癫狂的状态让我害怕,我侧过脸借着傅君颜手机里微弱的光看副导,他这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只听他又继续癫狂地哭着喊:“我怎么忘了?……忘了这里会有流沙不能停车呢?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哦!不对!车钥匙在外面,在外面!我熄了火出去透气,钥匙掉在了外面!敲不开的!敲不开的!君颜啦!哥哥对不起你!敲开了也没用的!这里是死亡沙漠,我们走不出去的!徒步走不出去的……君颜,我哥在等我呢!他在等着我回去一起喝酒呢!还有餐厅,餐厅还没有开……君颜,我不想死……君颜!” 那样凄厉的喊叫,像是有人掐着副导的脖子,他的一双眼又几乎像要脱窗一般瞪着,颤抖着,佝偻着,明明是平时对我那么和气的人,我还是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往傅君颜身上靠了靠。 “闭嘴!”这是傅君颜对副导唯一的回答,他的语调特别冷,清淡而严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里却慢条斯理的对我说:“宝贝,不要害怕,我们能出去。现在去对副导笑一笑,告诉他不要紧张。然后把你的另一只高跟鞋给他,让他和我一样敲窗子的四个角,坚持一下,车窗一定能破。相信我,只要流沙不淹没车窗,我们就能爬出去。”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身子探上前座,试探的推了推颤抖的副导,照着傅君颜的话安抚的朝他笑。可副导却没有理会我,也没有接我递给他的高跟鞋,而是开始发呆,并且非常诡异的,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 我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笑着试探着说:“副导,你振作一点好不好?不要这个样子……” 傅君颜听了我的话也侧过头,语重心长的说:“副导,天助自助者,像你当年一样,一心想着走出去就能出去。”说着,手中依旧有序的一次次敲击着车窗玻璃的四角。副导听了,却突然直直的望着傅君颜,完全安静了下来。他突兀的摇摇头,缓缓的坐直身子,回首空茫的再看了我们一眼,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我眼皮一跳,知道,这是放弃的姿态…… 我又轻喊了一声:“副导?”副导却只是趴着,一动不动。 转过脸,傅君颜挺直着背挡在我面前,他没有一丝动摇,敲击车窗的动作连贯而沉稳,这里的空气因为车的下沉和沙尘的溢进而变得越发稀薄,傅君颜嘴里却不慌不乱的提醒我:“宝贝,感觉头晕的时候自己掐人中,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出去了。”我的脑袋渐渐也有些发沉,这时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甚至刺痛耳膜。终于,就在近乎绝望的边缘,哗的一声玻璃粉碎成无数个小块,许多流沙也顺势滑了进来,车子下沉的速度明显的更快了。 傅君颜见玻璃碎开了,就转过身急忙把我往前一让,他说:“宝贝,快往外爬。”然后用力把我往车窗外面推,这时可以活动的空间已经非常小,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脱掉棉袄。而他的力道太大,掐的我手脚生疼。不停有沙灌进我的嘴里,我被呛到咳嗽,风凄厉的吹着,我浑身打着哆嗦,其实爬出车的那一瞬很快,我却觉得似乎已经很久了。最终我迷迷糊糊摔在沙地上,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狂风刮着我的脸生疼,我竟然也不觉得难受。 我迟钝了半秒,才趴在地上望着在车里,我只能看得见半边脸的傅君颜。我见他伸手去拉副导,却被推开。副导开始疯狂的哭笑着喊:“我娘来接我了,我爹娘来接我了……”他笑着笑着,却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手依旧怪异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猛地口里吐出白沫,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抽搐抖动。 我清晰的看见傅君颜眼底一痛,再次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这时车子的下沉越来越快,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近乎失控地喊他的名字:“君颜!”傅君颜听见我的呼喊转过身,朝副导伸出的手缩回,毫不犹豫的从身后拿起我的棉袄就往外扔,接着又在后座抓起两个水壶扔向窗外,我看他拿水壶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果断的开始往车窗外爬。 流沙的速度太快了,我几乎是爬着过去拉他的手,这时整辆车迅速地被没顶。最后,傅君颜只有两只手露在窗外被我死死的拽着,而他的身体全部被埋进了沙里。 我开始害怕,几乎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外拽,眼泪忍不住的就往下掉,那样的心情太复杂,我甚至有一刻在想,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当终于,傅君颜从沙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像失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在沙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剧烈的咳嗽,口鼻里全是沙。 我不管不顾的哭着爬过去死死地抱着他,捶着他的胸口就喊:“傅君颜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救人就算了,你浪费时间扔衣服做什么?扔衣服出来做什么?” 他又咳了几声,才有了些力气伸出手来回抱我,我听他平静的笑着对我说:“呆河豚,你怕冷。”我听了,抱着他的手一松,只觉得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像被人掐住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半天,也只有喘息。 我撑着自己的身子,手上不停的用围巾替他擦脸。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们俩身上到处都是沙,根本没有干净的地方。终于,傅君颜压住我的手,微微摇头,他无奈地说:“傻孩子,别哭,我们只有两壶水了。”我无力的望着他,额头沉沉的靠在他肩上。 我们筋疲力尽的就这样倒在沙地上,四周黑漆漆的,身下的流沙也似乎很柔软温柔。谁也无法想象,就在刚刚的那么短的时间里,它是怎样无声的就吞噬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周围能入耳的,只有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四下一片冰凉,温暖的,也只有我们彼此身体的温度。 然后傅君颜慢慢的蹲起来站直身子,起身捡起抛在了不远处沙地上的棉袄,回来,蹲□默然的看着我,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发,把棉袄披在我身上。才又走了几步,背对着我弯身去捡水壶。 我的心下一片混乱,才迟钝的在脑中不停的问…副导呢?副导呢?真的没了吗? 我近乎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开始后知后觉的颤抖。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我趴在沙地上,僵硬的伸出手,徒劳的在沙地上挖了又挖,可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气,却只有流沙划过我的手心,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眼前的沙地,也一点变化都没有…… 傅君颜这时才回到我身边,他手里拿着最后从车里抛出的两个军用水壶。他看着我双手抓着一把沙怎么也不放发愣的样子,眼底滑过深深的心痛。 他把水壶放在一边,似乎怕吓着我,轻轻地喊了我一声,才蹲□双手死死的握住我的手,我听他无比温柔地说:“不要怕,我在这里。宝贝要乖一点,来,跟着我一起,松开手,放轻松。”我就抬起脸望着他,跟着他一起缓缓的放松力道,流沙从指缝中划过,化为虚空。 他朝我鼓励的点点头,伸手拉我起来,然后把我搂在怀里,无声的一遍一遍拍着我的背。可傅君颜满手都是沙,我也好不了多少。然后,我看他微微侧过脸,望着车子被埋没的方向,久久的沉默。 我僵硬的抿着嘴忍着泪,心里还存留一点侥幸,红着眼眶颤抖的问他:“副导刚刚,也许是晕过去了对吗?我们挖他出来好不好?也许,也许能有救的……” “他死了。”傅君颜闭了闭眼,毫不留情的否决了我无望的幻想,他眼底沉重,怅然的把头搭在我的肩上,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开口,他说:“副导有严重的哮喘,吸进了大量的沙尘,本来就可能导致呼吸不畅,可那并不致死。但他最后出现了严重的心肌梗塞现象,又或许是他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我只可以肯定,当我爬出来的时候,他确实已经断气了。” 说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想,是他内心的极度恐惧,加速了他的死亡。而且,宝贝你要明白,我们徒手,是没有办法在沙漠里挖出一辆车的。”傅君颜平静的说着,他松开环着我的手,僵硬的扬起唇角安抚的对我笑。我因为他的镇定安然而觉得安心,却实在不喜欢他这样沉重的笑容…… 然后,傅君颜退开一步看了看我,摸摸我的头,伸手取下我脖子上的围巾,搭在手臂上。接着微微垂首认真的替我穿棉袄,细心拉上棉袄的拉链,又把棉袄领子立起来,尽量的拉拢,不让风漏进去。然后拿着挂在手臂上的围巾看了看,手抓着围巾的两头就开始用力,很快,哗的一声,围巾被撕成两半。 他拿起一半围巾毫不犹豫的盖在我发上,像阿拉伯妇女的装扮一样的,把布妥帖的缠绕了几圈,遮住我的脸,最后只让我露出了一双眼睛。然后傅君颜又把剩下的围巾撕扯成两半,他蹲□,拍拍我的手让我撑住他的肩膀,捧起我赤着的脚丫,用围巾细细的包裹。我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赤着脚的。 我撑着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他似乎知道我心中的波涛汹涌,手上为我缠脚的动作没有停,仰着脸,沉静的眸子望着我,依旧那么黑亮光明如星空浩海,他哄着我说:“宝贝要委屈一点,我的鞋子你穿了太大,在沙里走不方便。夜里冷,白天热,宝贝就先穿我做的布鞋。等我们走出去了,我赔你很多双好看的鞋子好不好?” 我点点头,红着眼说:“傅君颜,我要很多很多……” 他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来,把‘布鞋’稳妥的绑好,站起来,隔着围巾摸摸我的脸。然后他回身,望着身后平静的沙地,垂睫低声说:“来,我们给副导鞠三个躬吧。” 我点头,想起副导,却还是觉得胸口压抑着一块大石,闷着难受。半响,忍不住仰起脸问:“如果我们走出去,找到人,他们能不能把副导找出来?一个人被关在那么狭窄的车里,他该多害怕呀?” 傅君颜没有回答,而是极深的望着我,他搂着我走了几步,然后我听他开口唱:“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这是副导最爱的歌,从电影开拍,我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他唱,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耳根磨出茧。却不知道最后一次,是在这样凄婉的情景下,傅君颜双眼泛红的唱出来的…… 我们对着沙地三鞠躬,傅君颜沉默了一会,才转过脸看我。他的羽绒衣被留在了车里,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但他拉起我的手,手心却很温暖。我听他说:“宝贝,趁着天黑,我们要赶路了。” 我点点头,紧紧的握着傅君颜的手跟着他走,只是偶尔,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回首,望着那个方向,那一片黄沙。那里面埋葬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年少时费劲心力的离开这片土地,人到中年,却以这样突兀而惨淡的方式回来…… 因为不时的回头,我们走的很慢,傅君颜突然拉着我的手停下,他自言自语的说:“我们刚到新疆,副导代剧组来接我们。我看他待你温和,从车里捧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哈密瓜给你解渴,所以才多关心了他几分。我还答应他,餐厅开张的时候要给他哥哥捧场……”语落,他却伸出手掌捂住我的眼睛,拉过我往后回顾的身子,他说:“宝贝,别回头,我们走。”那一声,带着太厚重的苍凉,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着他自己说。 深夜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特别冷,傅君颜用围巾把我裹的那么紧,可风吹起的沙尘还是偶尔刺疼我的脸。脚底隔着围巾,也仍然有刺骨的凉意。而傅君颜,没有穿棉袄,只穿着一件鸡心领羊毛衫和白衬衣,那些,在这温度零下的夜里,根本无法御寒。 可傅君颜怎么也不让我把棉袄脱下来两个人一起披,我要把遮住脸的围巾取下来给他,他也不肯要。他说:“宝贝乖,不要闹,你冻坏了怎么办?” 那么温柔的语气,却让我好难过,我就一直在无边的黑暗中跟着他的脚步,仰望着他的侧脸,心里好怕好怕他被冻坏。走了很久,我们到了一片戈壁滩,傅君颜终于停下脚步,他拉着我仔细的在黑夜中观察戈壁的走向,又抬眼望着天上的星星再一次确认方向。然后侧过脸问说:“累不累?” 我摇摇头,知道沙漠的白天要经历暴晒和高温,更不好走。只是问他:“傅君颜你冷吗?” 他摇头说不冷,然后还反过来问我:“宝贝是不是冷了?” 我半垂着脸摇头,只是推开他半圈着我,把我挡在怀里,努力为我挡风的半边身子。伸出手环上他的腰,也想为他挡去一些寒冷,哪怕一点点也好。他没有拦我,只是深情的望着我,坚定的对我说:“宝贝,你一定要坚信三件事情。第一,我们会活着走出沙漠。第二,我不会逞强,我会好好活着带你走出去。你连方向都认不清楚,傅君颜不会傻到以为牺牲了自己,顾宝贝一个人就可以安全。第三,安安在等我们回家,他这么小已经没有了父母,我们不能再遗弃他一次。” 说着,他把一直拿着的两瓶军用水壶在我面前举了举,又让我掂了掂,我听他说:“你看,水壶里的水几乎是一样多的,我们一人拿好一瓶,一直坚持到走出去好不好?这很公平对不对?” 我点头,接水壶的手却一顿,我咬了咬唇说:“傅君颜,我不知道出去的路有多远,可是既然我们的水一样多,你就得答应我,公平,就要公平到底。不管怎样,你不可以再偷偷把你水壶里的水灌给我,也不可以让水给我喝。一口也不可以!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重重的点头。 “还有,如果你冷了,或者觉得难受,你要告诉我,我把衣服脱给你,哪怕你穿一下也好。”他摸摸我的脑袋,这次却摇摇头说:“不会,我很强壮。” 第五十六章 我们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没有任何时间工具。只是两个人,在无涯的沙漠里荒凉的行走。夜里太冷,降温在零度以下,走着走着就会不由自主打寒颤。可天亮却并不让人快乐,因为温度像变脸一样会变得极热,然后是阳光的暴晒,刺骨的热浪。脚底的沙子也是滚烫的,我用围巾布包着的脚几乎不能沾地。白天傅君颜就背着我,而我把脱下来的棉袄顶在两人头上,遮挡一些烈日的暴晒。几天下来,我们只有水,没有一点食物,他却从来没有一丝抱怨,没有一丝绝望,只是温柔地笑着对我说:“宝贝,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傅君颜努力想让我忘记这时的处境,他说:“你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自由自在的,谁也不认识我们,多好……”我轻轻应了一声,紧紧回握他的手。 夜里,偶尔我们会躲在戈壁下休息,伸出手紧紧的拥抱对方,却都不敢睡熟,因为实在太冷,怕就那样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所以,就连睡眠,也都是异常警醒的。醒来的时候,我和傅君颜就那样不放过一分一秒,傻傻地互相对视着,偶尔会因为对方狼狈的样子而发笑。或者嗅嗅对方,臭到整张脸皱成一团,但却紧紧的搂着彼此不放。 渐渐地,对我来说,一切都是不恐惧的了,当最初的慌张因他安稳的眼神,淡定从容的姿态而缓缓平息。只要傅君颜在,只要看见他,只要身边是他,哪怕彼此都是臭烘烘的,哪怕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看见人烟,我的心却都是舒畅而无畏惧的。 有一天夜里,傅君颜终于找来了食物,他在沙堆里抓到了两只蝎子,然后仔细处理了一下递给我说:“来,宝贝吃一点。”我抿了抿唇,呼了口气,没有撒娇,而是在他鼓励的眼神下,终于闭着眼睛把生蝎子放进嘴里,蝎子的壳很硬,嘴里嚼的嘎嘎响,可却一点也不好吃。生涩而腥重的味道让我反胃到一直想吐,可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进食,为了活着,我只好捂着嘴皱着鼻子把活蝎子努力嚼碎往里咽,最后难受到倒在傅君颜身上动也不想动。傅君颜始终心疼的望着我,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嘴里却一声声说:“宝贝,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我只好无声的摇头,却因为缺水,哭也不敢哭。 饿到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我们眼前不再是不变的黄色,而是出现了一小片绿洲。那些树以痉挛的姿态卧倒在沙地上,枝干斑斓而扭曲,远看,像那种暮年的老松。可当我跑进几步,才发现枝干上,暂且说是“松叶”的那绿色部分,长的像豆角一样,抽的很长,每一根枝条,不到指甲面的长度就有一个节点,然后又继续生长。 我欣喜的望着傅君颜,一连串的问:“这里是不是有水?这算不算绿洲?这个长得像豆角的东西能吃吗?” 傅君颜点点头,脸上有了一丝暖融,戳戳我的脸说:“这些是梭梭。” “那!那个长得像豆角的东西能吃吗?” 成日的沙尘吹打,他的脸这时已经变得脏兮兮,可眼睛却还是那么明亮而温暖,只是,当我再一次发问,傅君颜的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心疼,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掐了掐那枝干上绿色抽条的部分,对我说:“呆河豚,这是梭梭的嫩枝,据说,它是骆驼的好饲料。” 我听着歪着头望着他,皱了皱鼻子,因为太饿,刚刚又太兴奋欢快,反而更没有什么力气了,越发小声细气的问:“那骆驼能吃我们能吃吗?” 傅君颜沉默了几秒,抚着我的脸,摇摇头说:“梭梭是灌木植物,就算是嫩枝也太粗粝,我们几天没有吃东西,突然咽这个下去,胃会受不了的。” 我瘪嘴,几乎是绝望的问:“那它能长在这里,底下总能有水吧?”我的水,已经喝了不少了…… “梭梭是很贱的植物,见到它,几乎是找不到水源的。”傅君颜耐着性子轻声说,又一次否定了我的美好愿望。他捏捏我的手心让我安静,侧过脸,一双眼望着这一小片绿林出神。 我却突然泄了气,有一种被耍的错觉,“那它有什么用啊!什么用都没有!那它干嘛要长成树的样子?”我越发烦躁,忍不住抱怨。如果我还有力气,我一定会像一只老母鸡一样瞎扑腾,而不是懒洋洋的倚靠着傅君颜站着,我越想越难受,越觉得饿。侧过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又望望令我再次绝望的绿林,几乎就要哭了,我说:“傅君颜,我真的好饿,胃坏了也没关系,我想吃东西,我真的好饿……” “别急,我给你找。”傅君颜因为我的话回过神,听见我喊饿眼底满是难过,安抚的拉着我要抓梭梭树枝的手,温暖地对上我的眼睛说:“你听我说啊……梭梭灌丛里不会有水,枝干也吃不了,但我记得,梭梭灌丛根上好像有肉苁蓉,那是寄生植物,是和人参鹿茸一样好的补药。我进去找,也许会有也不一定,你就乖乖的在外面,摘一些梭梭的嫩枝,不要走开,不要急,忍一忍等我回来。实在不行,我们再吃梭梭的嫩枝好不好?” 我疑惑的仰着脸看他,这才点点头,抽抽鼻子,乖乖的从他怀中退开。心里难过的看着他一个人走进灌丛,而我,在外围用手试着去摘梭梭的嫩枝,很硬,割的我手疼。 傅君颜过了很久才回来,那时我已经慌乱的在喊他的名字。我看他灰扑扑的从一片枯萎盘旋的枯木中走来,手中抱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高有三十多厘米,鳞黄色的,看上去像是无数怪状的喇叭花寄生在一颗笋上。他的嘴角好看的勾起弧度,拿着那个‘小怪物’对我晃了晃说:“宝贝,天不绝人路,我们运气真好。” 我抱着艰难掐下来的梭梭嫩枝朝他走去,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也高兴的不得了。却还是探究地看着那怪物一样的东西,忍不住用手指去戳了戳,口里免不了几分嫌弃的问:“这就是和人参鹿茸一样珍贵的补药吗?可是我怎么不知道啊…长得也不好看耶………” “你怎么能知道?”傅君颜愉悦地轻笑了几声,伸手拍拍我的脑袋,结果落了我一脸沙。我奋起,鼓起腮帮子瞪他,他眯着眼戳戳我的脸,然后,河豚漏气…… 他拉着我坐在一颗梭梭树底下,伸手接过我抱着的梭梭嫩枝看了看,放在一旁。然后撕下一大块肉苁蓉,熟练地剥开皮,取出肉递给我。耸耸肩示意我吃,自己也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我学着他的动作也张嘴去尝,入口怪怪的,但实在比生蝎子好吃太多。 我又听傅君颜慢条斯理的说:“我小时候看了很多杂书,记得《本草拾遗》中曾记载:“肉苁蓉三钱,三煎一制,热饮服之,□终身不衰”。你说它算不算珍贵的补药?” □终生不衰!!!我一听脸上燥热,嘴里的肉苁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没好气的嗔他。他摸摸我的头,把肉苁蓉仔细的放在一边,然后弯腰捡起地上我摘的那些梭梭嫩枝,手里开始拿着它们打圈,似乎在编什么东西。我好奇的歪着头看着他,因为吃了一点东西,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傅君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垂眸对我说:“曾经有一个傻女人,她的梦想是给自己的爱人做一辈子鞋,做一辈子鞋垫。” 我以为他又要讲故事哄我,撑着脸满是兴趣的问:“那她后来呢?她给他丈夫做了一辈子鞋吗?” 傅君颜摇摇头,抬首看了我一眼。这时他手里已经用梭梭嫩枝编出了一个类似框框的东西,他试着左右扯了扯那框框的两头,很结实,没有松动。 傅君颜看着就微微笑了,然后对我说:“宝贝,把脚伸过来。”我就乖乖把小腿搭在他的大腿上,他拉着我坐好,把那个框框就那么套在了我包着围巾布的脚丫上,然后又扎着梭梭嫩枝打了几个结。他自己先孩子气的赞许的点了点头,才笑着侧过脸对我说:“你看,一只‘草鞋’编好了。” 我惊奇的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把包着脸的围巾又一次拉开,拱起脸嘎巴一下吻上傅君颜脏兮兮的脸颊,嘴里崇拜的说:“君颜公子,真的是万能的耶!”他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脸侧头问我:“不脏?”手里又拿起梭梭嫩枝替我编另一只草鞋。我摇摇头,又亲了他一下,挨着他的脸蹭了蹭。我说:“臭死了!脏死了!可是,一样脏就不脏了嘛……” 我看着他专注地用梭梭嫩枝编鞋子的侧脸,想了想疑惑的问:“你刚刚说的,她为什么没有给自己的爱人做一辈子鞋呢?” 傅君颜闻言,手顿了顿,才简单而又落寞的回答说:“因为,她死了……”那声音像叹息,很轻…又很重… 我默然,却在想,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会相信,上天会再厚待我一次。可就算再回到从前,傅君颜又会在哪里?心里咯噔一凉,望着漫天的黄沙,我忍不住第一次消极的问:“傅君颜,我们会不会死啊?” “傻孩子,死哪有那么容易……”他轻快的回答我,伸出指尖刮了刮我的鼻头,沉默的给我穿好另一只‘草鞋’,才认真的看着我说:“小时候,有人告诉我,生活的所有不幸和苦难,都是成长的基石。因为上帝爱你,才让你疼痛,然后更懂得温暖的意义。所以,宝贝,这也许很难,也许很苦,但这又或许并不算坏事。我们不要抱怨,我们要战胜它,一起战胜它。” 我点头,看他弯下身把肉苁蓉包好,然后拉着我起身,再次用围巾细心替我遮挡住脸,拍拍身上的沙,从容地说:“走吧。” 我抱着他的手臂,努力扯着笑,想要快乐一点,就指着漫无边际的沙漠说:“傅君颜,出去以后,我要植树造林,我要种很多很多树!很多很多树!” “好,我们种很多很多树。” “我要种苹果树,然后沙漠里再也不会渴死人,不会饿死人,只会砸出很多个牛顿!” “呵。”他轻笑,无奈的望着我说:“呆河豚。” 好运,并没有一直跟着我们,就像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一样。第二天,塔克拉玛干沙漠扬起了比往日更加巨大的沙尘,傅君颜那时顿住步子,望着天色轻叹着说:“沙尘暴要来了。”然后我们抬首,看着渐渐再也看不清的日头,只是紧紧的握住彼此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最先发现我们出事的,竟然是安安。当这个孩子可怜兮兮的每天坐在小椅子边抱着小启,却等不到我们的电话的时候。当有一天表哥打电话回家,安安终于发起脾气哇哇大哭,嘴里哽咽着喊:“哥哥坏,挡住姐姐姐夫电话。哥哥坏!”的时候,爹地难得的撅起眉头,觉得事情有蹊跷。 于是,他马上让表哥去联系剧组,彼此沟通下来,才发现我们过了三天仍然没有到达西宁剧组,并且也联系不上。怀安导演才始觉大事不妙,立即去寻求警方的帮助,爹地和表哥也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西宁。可是搜救工作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毫无进展。 当沙尘大到可以把人都吹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戈壁下,或者趴在沙面上。可我们的运气真的不好,入眼的只有满地黄沙,没有植物,没有可以挡风的戈壁,没有太阳。傅君颜起初用来辨别方向的办法都用不上了,我们也因为狂风而无法行走。我说:“怎么办?我们要迷路了是不是?” 傅君颜却摇头,笃定地说:“相信我。” 我点头,看着他眼底依然沉稳淡然,手心却下意识的微微倦起。我伸手摩挲着他的手背,努力绽开一抹笑说:“傅君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侧过脸认真注视着我,朝我点头。 我说;“听说啊!诸葛亮每次打仗都单独乘坐一辆战车跟随大军。有一次打仗,刚一开战,诸葛亮就驾车带头冲向了敌方。军队一下就士气大振,紧随其后大破敌军。战后,众人都赞:“军师神勇啊!”诸葛亮却惊魂未定地说:‘坡太斜,没刹住…’”我说着自己也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贴着他说:“傅君颜,也许误打误撞,我们就出去了。” 他配合着我扬唇傻笑,又不知为什么摸摸自己的脸,嫌弃的皱皱鼻子,傻乎乎的鄙视自己说:“我真脏!”我伸手覆在他手背,对着他摇摇头,认真的说:“在宝贝心里,傅君颜,是世上最干净的。”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白天的温度,也比往常要低。那颗肉苁蓉几天下来已经吃完了,我水壶里的水,也只剩下了几口。可,没有绿洲,没有尽头。我甚至,再提不起力气去鼓励自己,鼓励他…… 已经再也数不清是第几天,风沙依旧漫天,傅君颜依旧不厌其烦的带着我,护我在怀里,夜里就一动不动的搂着我,努力烘暖我。我们的唇色都渐渐发白,傅君颜更甚,他的嘴唇干裂,甚至还开始流血。我看他喝水的次数极少,我说你喝水呀,他却晃晃自己还沉甸甸的军用水壶说:“喝一点就够了。”我无奈,微微皱着眉头,我说:“如果你不喝水是为了要留给我,我是一口也不会喝的!”他看着我的义正言辞,只是好脾气的摸摸我的发顶,他说:“我知道,别瞎想。” 我们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渐渐沉默,偶尔对视着彼此,眼底有太多太多……在只有风声呼啸,漫天风沙的夜里,我只觉得寒冷,我无法想象比我穿的还少的傅君颜该有多冷。可当我牙根打颤的时候,他却依旧平和,眼底只有安抚和心疼,嘴里只是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我想那时我是疯了,我开始疯狂的去扒他的裤子,我说:“傅君颜,你抱抱我,我不知道还要走到什么时候,你抱抱我。” 然后我的手却僵在他的裤腰上,开始沙哑绝望的哭泣,哭声那么小,眼底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而他的身体却是冰凉一片,傅君颜望着我,素白的唇微微张了张,眼底只有包容和疼爱,他费力的扯动唇角苦涩的朝我笑。伸出手解开遮挡住我的围巾,开始安抚的吻我,他的唇那么冷,那么干燥,偶尔,有血腥的味道,可我们仿佛绝望的亲吻着对方,用尽所有的力气。 他把手伸进我厚重的衣服里,就在冰凉的沙地上,退下我的裤子,没有任何的前戏,他的分、身就那么径直的埋进我的身体里,干涩的甬道没有感觉到一丝快慰,只有刺骨的冰凉和疼痛,我哼叫一声,重重的用额头撞上他的胸膛。傅君颜轻声的闷哼,深如夜空的眼望向我,伸出手,抚上我的额角,无奈地问:“疼不疼?” 我摇头,只是双腿环在他的腰上,感觉他的分、身在体内慢慢壮大,我微微动了动,搂着他的脖子自嘲的问:“傅君颜,我们会不会很猥琐,光天化日做这样的事情?要死了还做这样的事情?” 他摇头,扶着我的腰开始缓缓的抽动,努力让我适应,随着肢体的细碎的撞击声,他一遍遍的吻着我说:“不猥琐,以天为被,地为铺。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哪里猥琐?”然后,在一次深过一次的撞击中,我听他说:“宝贝,不要放弃。”我闭闭眼,死死的搂住他。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抵死缠绵…… 日子依旧在过,我们走的越来越慢,天气,却依旧不见好转,我说:“傅君颜,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点点头,手心死死的握着我,却冰凉的和石头一样。 我说:“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情节是一个男人他最爱的妻子死了,那是一个下雨天,在一个十字路口被撞死的。然后这个男人流了泪,伤心欲绝,却依旧坚强的活着。只是每到下雨的时候,他就会去那个十字路口指挥交通。我后来渐渐长大,就觉得这样的故事,才是最合理的。人活着,有太多的责任,不是没有谁,就会落到抛弃世界,抛弃自己……”我一字一句疲惫的说着,转头望向傅君颜。 我说了这么消极的话,傅君颜却什么也没有说,没有骂我,也没有哄我。他只是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把我半搂在怀里,继续的走着。我只好垂下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只听着脚下沙子细微的流动声,还有他蓬勃的心跳。 可是终于,我水壶里的水喝光了,我很冷,很饿,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傅君颜也瘦了很多,他满脸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苍白虚弱,只是他的神色依旧和熙,握着我的手,没有减一丝力气。 夜里,我伸手试了试傅君颜身侧水壶的重量,还有些。可我的水壶,却已经空了。他倒在沙地里睡得很沉,眉头不安的撅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青筋那么明显,整个人也透明的像要消失一样。我望着他,心口隐隐作痛。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走的这么慢,也许他早就走出了沙漠。不论如何,都是我拖累了他……我就这样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无法入眠。 第二天,当我无数次的摔倒在沙地上,而他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扶起我,半抱着我,一遍又一遍的拖着我走的时候。我终于拽着他要再次扶起我的手臂摇摇头,几近绝望的望着他说:“傅君颜,我走不动了,你一个人走吧。”我说着说着,就哭了,“傅君颜,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不要拖累你,不能再拖累你了……与其两个人死,不如一个人活着出去,你走吧,不要再回头看我。” 这一次,他没有温柔的劝我哄我,也没有再装作听不见。而是几近冷漠的望着我,收回要拉我的手,任我直直地摔回沙地上。傅君颜纤长的身子站我面前,就那样俯视着我,那么冰凉刺骨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惭愧和心虚。 他说,用在我面前从来没有用过的凉薄口气问我:“顾宝贝,可能吗?”他惨白如纸的脸,因微怒而泛红,而冰冷的视线就那么不偏不倚的落在我身上,他眼底的情绪太汹涌复杂,我看不懂,也不敢看。 我心口一颤,听他继续问:“如果我走,也许我会一个人死在这里,抛尸荒野。也许我能走出去,然后我去爱别的女人,亲吻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做、爱,和别的女人结婚,和别的女人生子。顾宝贝,你要这样吗?” 我几乎是捂着耳朵开始颤抖,不由自主的摇头,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回避他冷漠的眼神,只想把自己缩起来,再缩起来。我无力的咛喃:“傅君颜,我好饿,我好渴,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这时,傅君颜才终于叹了口气,弯下身伸出手抚上我发抖的肩膀,他那么用力,掐的我生疼,眼底的淡漠抹去,只有深深的爱恋和疼惜,他说,语气变得温柔:“宝贝,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等了你好久,盼了你好久,你忍心扔下我吗?你说你心疼陆少游,可你要把我变成他吗?”他的话一句句落在我耳边,那么轻,却有千斤重。 然后他笑了,无比温柔地弯下身用手指拭擦我眼角的泪,他说:“我不想看你哭泣的眼泪,我喜欢你的笑,明媚的像朵小太阳,你一笑,哪里都是暖的。所以,宝贝不要哭。”他顿了顿,几乎是哄着我,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军用水壶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你看,我的水壶里还有水啊。就当望梅止渴,我们一起走出去,那时候,我们再一起把壶里剩下的水喝干静,当做我们的交杯酒,好不好?” 我摇头又点头,哭得不能自己,也许是因为害怕他那一刻的冷漠和决然,也许是因为他这样温柔的待我,我只听见自己断断续续的喊:“我不想拖累你,不想拖累你,傅君颜要好好活着,傅君颜还要好好活着。宝贝没关系,宝贝不能拖累傅君颜,不能再拖累傅君颜!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是你说,当舍则舍的,傅君颜,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在拖累你啊……我怎么可以再装傻下去?…” “你说你会很爱很爱我,你说你要为我生儿育女,和我白头偕老,顾宝贝,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傅君颜真的生气了,几乎是喊着打断我的话,然后像个赌气的孩子,不顾我的颤抖挣扎就硬把我抗在背上往前走,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透支,才走几步,就踉跄的带着我摔倒在沙地上,可这时傅君颜也没有忘记,用身体护住我,手挡住我的头。 我看他颓然的望了望自己的手,近乎无奈的苦笑着叹息:“乖宝贝,不要闹了,听话好不好?我也没有力气了。” 我几近失控的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己,忍不住哭喊:“是天嫉妒我们了吗?天嫉妒我们了吗?” 傅君颜听了捂住我的唇,轻轻的摇头,他死死的抱着我说:“不要丢下我,不要以爱的名义丢下我,爱我就要和我在一起,其他的都是借口。” 我隔着泪眼望着他,重重的点头,我说:“傅君颜,对不起。”却还是不确定的问:“傅君颜,我们能走出去吗?能吗?” 他顿了顿,搂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搀着我似乎不知疲惫的向前走,他说:“呆河豚,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可他的气息那么弱,连眼底都带着几分干涩。 当终于看见村庄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这时的我和傅君颜,已经脏乱的像逃荒的乞丐。傅君颜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终于踏上土地,他一路搀着我的手松开,孩子气的,带着几分恍惚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真的之后,握着军用水壶的手一松,就转过头对我笑,那笑虚弱而美丽,妖异的如一朵绽放的雪莲。我听他说:“宝贝,你看,我们还活着……” 可他的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傅君颜的身子微微一晃,就毫无预兆的倒进了我怀里…… 他双眸紧闭,脸上一片死白,嘴唇干裂翻白还不停冒着血丝。我慌张地撑着他的身子,拍着他的脸一遍一遍的喊他,可傅君颜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么安静的,纯真脆弱的像是透明的美好雕塑…… 可当我半搂着他,弯身捡起他掉在地上,让我们一直坚持下来的还有许多重量的军用水壶,旋开盖子往他嘴里喂的时候,流泻出的,却只是沙子…… 第五十七章 我只觉得脑袋空了。不知哪来的力气,那一刻,我几近疯狂的拖着傅君颜往村庄里跌跌撞撞的跑去。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惧笼罩着我,不知为什么,我的脑里,竟在一片空白后,反复回忆起我们初见时的情景。他朝我伸出手,他对我好看的笑,他用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够沉的,我帮你抱着吧……”然后,他竟就这样接过了我所有的悲伤和痛苦,直到现在,又这样狼狈地倒在我的面前……我好怕,怕再没有这一种声音,来直接且温柔地颠覆我的世界…… 当终于看见闪着车灯的警车和救护车拦在村口,我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然后,表哥熟悉的桃花眼出现在我面前,他眼底慌张而欣喜,衣服皱巴巴的就那么朝我狂奔而来,嘴里焦急而大声的喊:“宝贝!宝贝!” 而爹地从一旁的救护车里跳下来,剥开身边跟着他的几名医护人员,崴着脚奔袭着赶到我身边,他死死的盯着我,却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重重的在我背上捶了两下,老泪纵横的骂:“你这燥心孩子!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别人都遇不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你就遇到了!怎么你这孩子就这么倒霉?” 我听着却笑了,望着爹地身后抬着担架朝我们跑来的医护人员,心里紧绷的弦断开,我松了一口气,抱着傅君颜,就那么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手中始终握着的那个军用水壶从我手中掉下来,嘭的一声敲击地面,缓缓地再次流泻出细沙,我搂着傅君颜,望着它,再次清晰的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却不知道是暖是疼…… 在救护车上我第一次亲眼看清了自己的邋遢模样,我全身上下黑的一塌糊涂,只有一双眼睛是蓝色的。因为沙尘暴天气,直升机无法起飞,车队进沙漠救援效果也不显著。爹地和表哥只好在沙漠边缘的各个村庄都请了人守着,而他们就一个村庄一个村庄,每天换着守。而今天他们刚转到这里,就遇见了狼狈不堪的我和傅君颜。爹地的腿,也因为前几天太心急,从楼梯上滚下来摔伤了。我看他那么深沉的望着我,一条腿悬着站着,额边也在几天之间染上了许多白发,心底,就忍不住心酸难过。 我哑着嗓子说:“对不起。”爹地却摇摇头,摸摸我的发,又看看还处在昏迷中,正在输液的傅君颜,他说,又仿佛对自己说:“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地让我躺下好好休息,我却怎么也不肯只是摇头,顾不了那么多的,再三请护士让一让却不被理睬后,我直接不礼貌的推开守在傅君颜担架旁边的那位,自己凑了上去。 我不敢睡,再累也不想睡,我只想守在傅君颜身边,确定他是好好的,等他醒来。我就那么握着他挂着点滴的冰凉手掌,用棉签一遍一遍的给他喂水,湿润他干涩的唇角,然后又用湿毛巾给他细细地擦脸。心里有太多不知名的酸涩痛苦,却都说不出口。表哥这时只是沉着一张脸,端着保温杯里的稀粥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喂我,也不阻止我的动作。我默默的张口吃着,只是看着傅君颜担心的说不出话。 爹地上了救护车一会后,就神色严肃坐在角落里打电话,救护车里本来就窄小。他说了什么我都听的一清二楚,他问直升机什么时候可以起飞?医生请来了没有?还有,警察那边怎么说…… 然后他皱了皱眉头,拿着手机转过脸伸手搭在我的肩上,小心翼翼的问我:“宝贝,你们副导演呢?” 我听了摇摇头,无言的闭了闭眼睛。爹地会意,只是极重的叹息,极深的眼越过我落在傅君颜身上,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暖眼神。一会后,他收了电话,对我说:“你先去医院检查,离开这里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我点点头,抚摸着傅君颜紧闭着的眼睛,望着连接他脉搏的那根透明滴管,细声问爹地:“安安呢?” 爹地安慰的拍拍我的背答:“我临时请了可靠的阿姨去家里照顾安安,出了这样的事情,孩子不方便来。”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爹地没有和我多说,只是转过身又和表哥轻声的耳语了几句。救护车到达县医院,他就另外坐了一辆小车离开。 也许是世界太小,当我在那老旧的医院走廊,眼睁睁的看着傅君颜被抬进病房,自己又被表哥强制拖去接受身体检查的时候,一个娃娃脸表情严肃但神情可爱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下意识的回头,看着他和身后一群拿着文件夹的医护人员朝走廊那头走去。突然就想起我是见过这个男人的,他应该就是那天在町越哥房里,那个一口一个‘老子’穿着蓝格衬衣的娃娃脸,而我清晰的记得町越哥说过,他的医术很好。 虽然表哥说,先暂时让县医院最好的主治医生给傅君颜做检查,等直升机来了我们就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可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傅君颜,既然有好医生为什么不找呢?我没有多想,不顾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推开表哥扶着我的手,就急切的跑上前去拦他,不知道娃娃脸的名字,我只好喊:“麻烦你等等!蓝格衬衣,你是房町越的朋友对不对?上次在町越哥房间里,你穿着蓝格衬衣!” 娃娃脸被我强行拉住,眼底的疏离隐忍的不耐因为我的话愣住,对上我蔚蓝的眼睛开始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半响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才几近失态的颤着指头问:“靠!你是那个小爱?那个人鱼公主?” 我连忙点头,顾不得礼貌紧紧拉着娃娃脸的手,我急切的说:“町越哥说你医术很好!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看看傅君颜?帮我看看他好不好?他昏迷了,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娃娃脸僵了僵,看看我又看看周围,很不耐的俯下身小声说:“老子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玩的!你们演员跑到这穷乡僻里拍什么隐形摄像机也不要耽误老子工作!看町越的面子老子不啰嗦你,美人鱼你要走诡异路线演乞丐,也找别人去!” 我面色僵了僵却没有收回手,想起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尴尬的看着他说:“我们是真的被困在沙漠里刚刚才获救,不是和你闹着玩……” 娃娃脸听了张口要说的话滞住,望着我顿了顿,又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表哥,狐疑的盯了我一会。才恢复了原先平静而沉稳的神色,和身后的医护人员打了几声招呼,对我点点头,扬了扬手有几分抱歉地说:“在哪个病房,我和你们去。” 他没有废话,一边快步走一边认真的问我:“怎么回事?你是说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君颜公子出了状况?” 我点头,正要回答,表哥却从身后走过来,安抚的拉了拉我,接过话说:“您好,我叫莫诺云,是小爱的表哥。大概的情况我来说吧,我妹妹太累了。”然后,表哥扶着我,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实简单陈述了一遍。 娃娃脸垂眸点了点头,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到了病房,他看着正昏迷在床的傅君颜,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我,眼底不可见的有了波澜。他和正在检查的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接过听诊器,一边着手替傅君颜做基础检查,一边背对着我和表哥说:“你们都出去,不要影响了病人检查。肖董,你也带她去做一些基础检查,千万不要疏忽。” 我乖乖的点头,跟着表哥退开,临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娃娃脸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说:“麻烦你了,谢谢。” 表哥带我接受了一系列的基础检查,我始终乖乖的,只想早点回去照顾傅君颜。可是,在等检查结果的空挡,表哥却带着我到了县医院后面的,一间临时借来的教工宿舍,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我却摇头,连忙说我要马上回去看傅君颜。 表哥听了不高兴的皱眉,漂亮的桃花眼不高兴地瞪着我,双手搭在胸前痞痞的问:“宝贝,你要发倔吗?你要让傅君颜为你担心吗?他一路护你毫发无伤,难道你不愿意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好好的吗?不是哥哥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新戏演丐帮弟子呢!也怪不得那医生刚刚以为你蒙他!” 我滞了滞,心里知道表哥说的是对的,我默默的垂下头,拉了拉自己缠在一起臭烘烘的头发,忍不住嫌弃的皱皱鼻子。这才在表哥的轻笑声中,极快地伸手接过他手里那一袋提前准备好,拿给我换洗的衣服,逃命一样小跑进了浴室。 洗完澡,我对着浴室里因为热气而迷蒙的镜子,就那么看着光裸的自己,心中千回百转……在沙漠里整整九天,傅君颜把我保护的那么好,我只是瘦了一些,腿因为长期行走有些疼,可我没有晕倒,没有更多的疼痛,就连皮肤也没有晒黑多少。可……可现在还在昏迷中的傅君颜却那么的颓唐,那么美好的君颜公子,在看的见的地方,他瘦了,黑了。在看不见的地方,当护士脱下他的鞋,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脚底,因为受冻而红肿,又因为炎热而流出脓血,结着分明的伤痂…… 表哥去替我拿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站在空空的病房,等着傅君颜照完CT回来。我的心始终被莫明的惶恐撕扯着,不疼,闷闷的,却不好受,想哭,却哭不出来。蓝格衬衣和护士一起推傅君颜回病房的时候,傅君颜的脖子有些异常的泛红,手上挂着点滴,脚上包着白色的纱布,身上的脏衣服也已经换下了。 他还是那么的干净好看,因为消瘦,五官更加的立体。素白的唇,让他的面色多了几分冷凝,只显得更加卓然,飘然若仙。可他还没有醒,没有看着我,没有对我温暖的笑,没有来拉我的手,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那么的苍白而干净。可我知道,真的知道,如果他醒来,第一句话,一定会问我好不好…… 我伸手去探傅君颜发红的颈脖,有些烫,他正在发低烧,我不可自制的叹息,转头担忧的问蓝格衬衣,我说:“请问,他怎么样了?” 蓝格衬衣转头,确认了一下点滴,示意护士离开,关上门。才回过身随意的坐在傅君颜的病床角上驾着腿看着我,手指轻浮的敲了敲手中的病历,只是探究的来回在我和傅君颜之间打量,表情却严肃的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我的心就更慌张的厉害,只好再次主动问:“我想知道,干渴对傅君颜有没有影响?他什么时候会醒?他后来为了哄我不放弃,往明明已经喝光的水壶里装了沙子…我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喝水…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蓝格衬衣听了我的话愣了愣,转头望了望窗外,半响,才把病历扔在一边,一只手撑着大腿,指着自己说:“我和町越联系了,他命令老子我一定要帮你们俩。那么美人鱼你记住了,老子不叫蓝格衬衣,老子叫萧逸晨。”他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那么斯文可爱的样子,配上这样粗俗不堪的语言实在好笑,但我却笑不太出来。只是点点头执拗的又一次问:“那萧医生,请问傅君颜怎么样了?”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顿了顿,脸色又变得严肃的问我:“美人鱼你和他上过床吗?” 我无奈,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样尴尬的问题,只是抬眼望着萧逸晨不说话,眼底满是疑惑。 他见了我的态度,也不可置否,突然拍拍裤腿站起身,上前几步就指着傅君颜的胸口,直截了当的问我:“你知道他胸前有枪伤吗?” “什么?”对上他探究的眼,我愣了愣,近乎迟钝的抬眼问。 “子弹经左背部穿入,由左胸穿出,位置在右心房二厘米处,几乎致命。伤口有两次以上裂开的痕迹。”萧逸晨说完望着我,满脸是疑惑的问:“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傅君颜订婚了,你们亲密成这样,你却不知道?” 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隐忍地望着傅君颜的胸膛发呆。 耳边却听萧逸晨继续说道:“老子刚才就在想,男人成这样,女的却没事。不是你手段高明,就是他爱你太深。不过老子看你也不是装的。索性和你说开来。说到水,他君颜公子应该不止一两天没喝。你表哥说你们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九天,那么以傅君颜的胃损伤的程度,我猜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喝水,后来又食用了不好消化的食物,所以给胃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不对!一开始他壶里有水,我们的水壶几乎是一样重的……”我喃喃道,脑里敏感的抓着胃损伤三个字不放。 “你是有心计还是真傻啊?美人鱼。”萧逸晨摊摊手讥笑着开口,却在下一秒近乎怜悯的看着我说:“如果你是真傻,那么我告诉你,也许一开始他手里拿的就是个空水壶,就是用来骗你的。以现在我可以了解到的,他傅君颜的胃损伤程度,仅仅是你说的几天不吃不喝,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呢?”我痴痴地抬起脸问萧逸晨,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所以我佩服他真汉子,君颜公子,公子两字名副其实。就是町越不说我也帮他傅君颜到底。枪伤的事情老子也没有写进病历,你就注意不要让外人脱他的上衣,检查的时候我会来。”他说着,对我耸了耸肩。 我听了短暂的沉默,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脑里晃过许多,终于,伸手抚上傅君颜的胸膛,感受着他因呼吸而身体微弱的震动。半响,我才仰起脸望向萧逸晨,挺直脊背近乎平静地开口,我说:“所有人都知道傅君颜前段时间去了索马里拍戏,那里战乱连年,他不小心被流弹打中了,才有了这样的伤。但是,萧医生你也应该可以理解,作为一个用心演戏的演员,是绝对不会希望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混交视听,拿来炒作自己用心努力的作品的。所以,真的谢谢你,萧医生,你能为我们这么做,真的替我们减少了太多的麻烦。”说着我才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问:“那么萧医生,你说胃损伤,那,傅君颜他严重吗?” 萧逸晨垂着脸,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信我的措辞。但是我知道,聪明人永远都不会去撕破表面的那层说法。果然他想了想,抬眼对我说:“要看具体情况。肖董说,天气一转好直升机就可以起飞,到了大医院,确定了傅君颜胃损伤的具体程度,我才能够明确的告诉你,到底是应该对他采取穿孔修补术,还是胃大部分切除吻合术。不过你放心,这种手术的成功率较高,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切除吗?”我不可自制的重复,死死的掐住颤抖的手心问:“那他疼不疼?他为什么还没有醒?” “一般情况下,胃损伤会有腹痛、腹胀、腹膜炎,气腹等症状。至于傅君颜什么时候醒,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素质,一方面他现在血糖很低,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比较虚弱。另一方面人的精神一直处于警醒的状态,突然放松下来的话,疲惫会越发明显,所以,他昏睡上一个星期也是有可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嗯。”我点点头,人还撑着,但心里已经虚脱了,我说:“萧医生,谢谢你。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静一静。”萧逸晨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美人鱼你还好吧?”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病房里只有我和傅君颜,我抬起脸望着他的胸膛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颤抖着拉开他的上衣。那一刻,心很疼很疼,因为,我那么清楚的看见,他如玉的胸膛上,离心口两厘米的位置,真的有一小块粉红色的新肉,那么突兀,那么狰狞……枪伤…真的是枪伤……离心脏两厘米?致命的距离?…到底是谁那么狠毒要杀害这样好的人? 我再也无法忍住自己汹涌的泪水,整个人颓然的趴在他身上捂住唇痛哭。 我想起那天夜里我做的噩梦。想起那天傅君颜半夜给我打电话,他哄我说:‘梦都是反的。’他说:‘我很好,这里也很安全。’想起他那时破例的日日接受记者的采访。想起他在面试搭戏的时候喊的那一声疼。还有,他每个夜里一次次诱导着我,拉着我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次次拉下我伸进他衣服里作乱的手。还有他睡觉的时候,始终都穿着的t恤…… 又想起他在车里拿起水壶的那一瞬停顿。想起我因为慌张失措而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捡回的水壶。想起他那么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你看,军用水壶里的水几乎是一样多的,我们一人拿好一瓶,这很公平对不对?” 想起在我几乎要放弃求生的时候,他摇着水壶哄我说:“我的水壶里还有水。就当望梅止渴,我们一起走出去,那时候,我们再一起把壶里剩下的水喝干静,当作我们的交杯酒,好不好?” 想起他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可是他骗我,傅君颜骗我,他身上有枪伤,他从头到尾水壶里都没有水。可是我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傅君颜骗我,他骗我,他明明那么不好,还硬说自己好好的……… 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抱着昏迷中的他,嚎啕大哭…… 第五十八章 病房被突兀打开的时候,我想起萧逸晨的话,下意识的用半个身子挡住傅君颜半裸的上半身,但当我回首看清进来的是爹地和表哥时,紧绷的神经放下,心里只剩下无措和伤心难过。我退开身子,就那么瘫坐在一旁。 爹地的神色疲惫,咖色的上衣在手肘的地方有明显的污渍,因为扭伤了腿,拄着拐杖走起来有些跌撞。他疑惑又忧心的望向哭得不能自己的我,又转头看向傅君颜朝我们走来,当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傅君颜心口边的枪伤上时,脸上有片刻的错愕和震惊,皱着眉头开口就问我:“那是枪伤?” 我望着爹地心痛的点头,伸出手努力去抹自己不断流泪的眼睛。表哥听了也上前几步,满是不可置信的小声喊:“怎么可能?以傅君颜在娱乐圈的地位,以他的人品作风,有谁敢动他?谁会动他?怎么可能会有枪伤?” 我闭上眼吸了口气,只是对着他们摇头。半撑起身子把傅君颜的上衣扣好,替他拉好被子,趁着这些动作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情绪,才再次望向他们。我告诉自己,我要坚强…… 我听见自己说:“爹地,你们先听我说。萧医生告诉我,傅君颜这次得了胃损伤,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但是,最坏的可能性就是要做胃局部切除手术。”我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握住傅君颜渐渐回暖的手掌,我说:“如果是胃切除,就算萧医生告诉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宝贝也不是傻瓜,我知道,这对他的身体或多或少是会有影响的。可是,不管他什么样子,不管后果怎么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想没有一丝偏差的告诉你们,对顾宝贝来说,这辈子,生无别恋,死有可依的,只有傅君颜,只会是傅君颜。” 我吸了口气才继续说:“傅君颜现在昏迷不醒,刚才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大批的记者,而且副导在沙漠中丧命,我们却活着。我不知道接下来的风雨会怎么样?可是,每一次都是傅君颜来保护我,照顾我。现在他累了,在他休息的时候,我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呆河豚应该站出来,因为,我也想保护我的男人。所以,作为我最亲的,最爱我的你们,可不可以,在我们最难的时候,支持我们,相信我们?”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沉重,也许是顾宝贝这辈子,从来都悠哉闲哉,没有这么正式的说过话,爹地和表哥听了我的话,长久的静默,他们拉了椅子坐在我面前,望了我很久。终于对视一眼,双双郑重的朝我点头。 表哥昂着头,表情已经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他极认真的闭了闭眼才说:“傻妹妹,哥哥我不会再搅合了。这个世道,我还指望你能找什么样的男人?我当初看他傅君颜长得惊艳好看,足够配你,心里就谢天谢地了。只是我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怎么转眼就被个男人拐走了?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从小胆子小,没有信念是根本走不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带着你,护着你,如果他没有本事找到对的方向,我今天还怎么见到你?那么难的情况下,他傅君颜都能带你走出来,护你毫发无伤,我这个做哥哥的,又还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表哥挪了挪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走过来,拿出纸巾给我擦哭花的脸。 心底有隐约的欢喜,但因为傅君颜的昏迷,这些情绪都变得不那么强烈。我转过头望向依旧没有表态的爹地。爹地的眼底黯了黯,知道我望着他,也久久地对着昏睡中的傅君颜出神,终于他叹了口气,才转过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我见这孩子一面,就知道他是极聪慧的。他做事很有章法,跟着我进书房,和我私下说的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他毫不掩饰的说,‘他要娶你,他要养你宠你一辈子。’然后,又把自己所有的身家财产都做了公证给我,那么厚厚的一本。我只看了第一页,就知道他是在非常清楚明确的告诉我,他不光光是一个戏子,他找你是因为爱你,你们的位置是相等的,你们是门当户对的。他傅君颜做的第一步,就不卑不亢的堵住了我的嘴。后来我要他下棋,我毫不客气的干扰他,你这个蠢丫头还开着喇叭在偷看,可他始终从容淡定,不骄不躁。最后吃饭的时候,我在他的面里起码放了半包盐,可他愣是处变不惊的吃的一干二净,从头到尾没有喝一口水。” 说到这里爹地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挣扎,似乎是静了静才说:“当年你生父在世的时候,就有人说他,‘莫谦其人,深心密虑,沉稳自抑,不露机锋,不可以貌窥之。’而你找的这个傅君颜,待人如沐春风,但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肖莫笑在他这个年纪,绝对没有这样的城府。可你又把话说得那样满,那时候你们还什么波澜都没有遇到,你就说对他到了生无别恋,死有可依的地步。我怎么放心的下?更何况,坏就坏在他傅君颜太聪明又太年轻,他才二十二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男人的心瞬息都可以变化。作为父亲,我最大的担心,就是他太好,而如果有一天他不是你顾宝贝的,你再去找谁?你下半辈子怎么办?”爹地怅然的垂眸,才终于平静下来说:“可是现在,我不担心了。我的傻孩子傻人有傻福,一个男人肯用命来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爹地伸出手,鼓励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突然就想起,在那样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掉的情况下,傅君颜却无比宽慰地说的那句‘也许,这并不是坏事。’这么久,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扬起唇角微笑,可心里却很清明,我想了想,才抬起眼,说了最重要的一段话,我说:“我告诉萧医生,傅君颜的枪伤,是因为去索马里拍戏被流弹打中才造成的。可是……” 我低下头,半响才继续说:“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是拍戏的时候被流弹打中,以傅君颜的名气,他们剧组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透出来…如果是流弹打中,不可能好巧不巧打在那么致命的位置上…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又是谁这样恶毒的要伤害他,置他以死地。”无法隐忍的愤怒在眼底一划而过,却终究,当视线归于恍如熟睡的傅君颜身上时,归于平静。我转头看向表哥,一字一句的说:“可是,苦难不会破坏感情,猜忌才会。他瞒着我,是怕我伤心。现在我知道了,傅君颜也不会舍得我难过。他会告诉我的,我也只想听他自己告诉我。所以,不要查,不要探究,不要去揭他的伤口好不好?他这样的人,就是疼,也不会喊出来的……” 表哥无奈的望着我,终于点点头,笑着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又拍拍我的脸。他说:“宝贝也学会疼人了……”说着,他侧过脸看了一眼爹地,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拿出对折了好几下的病历递给我,我见他扬了扬,脸上满是喜色的说:“我们家的宝贝公主,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说着又皱皱眉,指着我说:“可是你营养不良很严重哦!要听哥哥的话,多吃点知不知道?”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指指他手中的病历,又傻乎乎的指指自己,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天气在两个小时后转好,表哥和萧逸晨一起带着还在昏迷中的傅君颜先离开。而我和爹地去了警察局做笔录,一路上闪光点追着我们,爹地很生气的怒喝了好几句。让我们的形象,更像弱女和残障…… 在警局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副导的哥哥。他的眉眼和副导很像,只是他很瘦,没有副导那成天鼓着的西瓜肚,个子很高,普通话说的也不好,结结巴巴的,但一看,就知道是憨厚老实的人。那是一张颓唐的脸,衬着悲戚的表情,就那么无助的望向我,当我一次次在警员的询问下摇头,并且一字一句重复当时的处境之后,那样一个高瘦的男人,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滔滔大哭,谁也制止不了。我想走过去,可才抬步,就被爹地拉住,他对着我摇摇头,视线落在我的腹部,我抚着小腹,犹豫的望向那个精神几近崩溃的高瘦男人,终是没有上前。 傅君颜依旧在昏睡,我就在病房里陪着他,哪里也不去。表哥成了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每天给我送饭送汤,殷勤的不得了,公司也不管了,绯闻也少了。还偏要搀着我去妇产科做检查,我明明还没有显怀,他的态度却好像明天我就要生了一样。 我已经怀孕四周了。医生告诉我,宝宝太小,还不能照B超。又说我的营养不是很好,一定要多吃一点,不要只知道减肥不顾忌孩子。我笑笑,没有多说,低头摸摸小腹,只觉得快乐。表哥听见宝宝四周了,也变得异常激动,完全兴奋到不可抑制的问医生:“你们医院有没有奶爸培训什么的?我要参加!我绝对要参加!”我没好气的用手肘拐他,对他翻了个白眼。出了医务室就忍不住放机关枪:“表哥啊!你连顾小安都搞不定,还和傅君颜抢什么抢?”表哥吃瘪,嘴里抱怨“别和我提那个小狐狸……”桃花眼却始终是笑着的…… 经过一系列检查,萧逸晨和我们请来的几个专家对傅君颜进行了全方面的会诊,最后他很开心的告诉我,傅君颜的胃损伤程度不算严重,只需要做小型的胃修补手术就可以了。手术后好好调养的话,对他的身体也不会有的影响。我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就只等着他醒来,那时候,我一定要骂他,狠狠的骂他,骂他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比我还笨的笨蛋…… 果然,我们遇险,获救的消息很快就见了报,四处闹得沸沸扬扬,影迷也开始在我们的经纪公司门口静坐示威。也陆续有人打电话问我情况,我犹豫再三,只接了町越哥,还有舒爽,若帆姐的电话报平安。不希望爱护我们的粉丝太多忧心,我也更新了微博,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谢谢你们的关心和爱护,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油!” 中间的一些状况,出在两个小家伙身上。请来带安安的阿姨不小心让安安看到了电视新闻,画面里正好是傅君颜躺在担架上被抬上飞机的画面。安安虽然小,但对危险似乎有天然的感应,和超人的警醒。他看过之后就哇哇大哭,人生中第一次极度的不乖,不论怎么哄他他都不肯合作,不吃饭也不睡觉,抱着小启就哇哇大哭,嘴里哭着喊着找姐姐,找姐夫。小启也跟着闹别扭,这次不光炸毛,还把阿姨给咬了。爹地急忙赶回去也制不住他们,只好拎着两个小家伙来了医院。 顾小安一进病房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抽着气往我怀里冲,表哥一个箭步过去拦住他小火车一样奔过来的身子,另一只脚又挡住狂扑过来汪汪叫的小启,生怕他们冲撞了我。爹地满头大汗的看着这一切,摇着头抵着房门唠叨:“哪有这么倔的小孩和狗啊?” 顾小安在看清我和躺在病床上昏迷中傅君颜也不哭了。只忙着在表哥怀里挣扎着想往我身上爬,听爹地这么一说,立马停下扑腾地小腿探出小脑袋瓜。脸上还挂着泪,却笑嘻嘻的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举起小手奶声奶气的答:“这里有!”小启也摇摇尾巴,停下扑腾,神气的摇摇毛茸茸地脑袋“汪”了一声。我们都哭笑不得,只觉得暖心又好笑。 表哥没好气的把从来都喜欢和他作对的顾小安放在傅君颜的病床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告诉他我不舒服,让他安静。安安听了鼓着包子脸点点头,看看我,又歪着头认真的开始打量昏迷中的傅君颜,没有再理会表哥。 然后表哥又弯下身拎起一直在我脚边扑腾的小启,抱着它看看我,又看看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傅君颜,摸摸小启毛茸茸的小脑袋,口气冲冲的对着它说:“狗!你听着,你得和本少爷过了!你的主人们都好好的,看见没?别叫唤了。还有!你要是敢咬我!我就咬你!听见没?” 什么出息?狗咬你你还咬回去……表哥你个耸人…… 我憋着笑,见小启果然像听懂了似的呜呜几声,接着,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生气的望着表哥汪汪叫,黑亮亮的大眼睛又转望向我,吐着舌头哈着气摇晃着尾巴,伸出爪子就要往我身上扑腾。表哥死死的抱着它就是不松手,小启见我久久也不伸出手去救它,鼻子动了动,可怜兮兮的耷着耳朵又吠了几声。 我看着可怜,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爹地:“就抱一下没有关系的吧?”爹地却摇头,口里坚定的说:“养狗对孕妇不好。” 我无奈,只好伸手隔空摸摸小启,认真的对着小启说:“小启,你和我表哥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姐姐最近身体不好,没有办法照顾你了。等好了,再接你回来好不好?” 小启似乎是听懂了,它不叫也不动了,只是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我,很有人性的像要哭了一样湿漉漉的。这时一直趴在病床上的顾小安也转过头,他歪歪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就一脸哭相,喘着气就望着我哭,奶声奶气的喊:“姐姐!姐姐!小启不会咬姐姐姐夫!不要赶启启走!不要扔掉启启,启启不咬人的!”我囧,果然小奶包子是知道小启做错了事,心里发虚,以为我要罚小启…… 顾小安一边说,一边又哭得稀里哗啦的爬过去抱着自己的啵洛洛小书包,扁着嘴说:“安安把奶奶瓶都赔给阿姨!呜呜呜……”我无奈又心疼,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轻轻搂着他的小身子摇着头说:“乖,姐姐不是罚小启,你们都很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望着还在昏睡中的傅君颜,真希望,他快点醒来。 最后,我絮絮叨叨和两个小家伙解释了许久,才终于搞定。安安也不再拉着不让表哥把小启带走,而是把自己的啵洛洛小书包往身后一藏,朝表哥勾勾小手指,仰着奶泡泡的小脸吧唧一声亲了一下表哥,然后别扭的扭着小手,鼓着小酒窝讨好的说:“哥哥要疼启启!”表哥点点头,回过头小声对我嘀咕:“说了他是小狐狸吧…精着呢…”我扭头,选择无视…… 顾小安知道弟弟在我的肚子里之后,几乎是用敬仰的神情,张着红嫩嫩的小嘴巴,巴巴地望了我一个小时,我就只好不停的用纸巾给他接口水,拍拍他的小脑袋瓜让他把嘴巴合上。可过一会小家伙又会哇一声裂开嘴,对着我傻呼呼的笑,嘴里还黏糊糊的自言自语:“哇!哇塞!弟弟!哇!” 之后顾小安终于清醒了,但他开始坐在我面前晃着小短腿摇着小脑袋瓜唱儿歌,孩子的声音稚嫩而快乐,我感觉昏睡中傅君颜的眉头,也有了几分自然地舒展。小家伙唱一首歌就扳一只小手指头,最后安安唱累了,终于低头认真的扳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开心的拍拍手掌,歪着小脑袋搬着他的小椅子半跑到我面前,小脑袋搭在我的腿上蹭了蹭。抱着自己的奶瓶鼓着小脸蛋喝了几口,才扬着和太阳一样暖融的笑,甜滋滋的问我:“姐姐,安安唱了七个歌哦!弟弟听见了吗?弟弟给安安鼓掌掌了吗?”我摸摸他的小脸,笑着说:“嗯,弟弟说他很开心,安安真棒!”小家伙听了,捂着自己的小脸,呵呵傻笑。 傅君颜醒的时候,安安正拿着小画本用蜡笔认真的趴在他身边涂涂抹抹。我探头去看,顾小安就神秘兮兮的眨着大眼睛望向我,小身子扑在画本上,歪着小脑袋说:“安安画弟弟,姐姐不看!”我笑着摸摸他的后脑勺,示意小家伙继续画。不一会,小家伙就打了好几个哈欠,估计是玩累了,下巴搁在床沿眯着眼睛发困,终于还是撑不住的耷拉着脑袋,仔细地把画本合上。 这才抬起小手揉揉眼睛,仰着奶泡泡的小脸看着傅君颜问我:“姐姐,姐夫什么时候醒啊?”我无奈的摇头对着小家伙笑,安安就神奇的晃晃小脑袋,认真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告诉我,像是说秘密一样哈着声音说:“安安知道哦!姐夫困困,安安也困困。”我点点头,拉着他的小手问:“那安安睡觉觉好不好?” 安安乖乖的点着脑袋,然后大大的眼睛眨巴着,小心翼翼的把本子递给我,嘴里认真的说:“弟弟在里面,姐姐要小心。”我笑着摸了摸他的画本,在他的注视下,郑重的放好。医生说我最近身体状态不太好,怕动了胎气,我也不敢像平时一样弯身去抱安安,只好拉着他的小手,让他顺着小凳子爬上一旁的陪护床,替安安捏好被角,亲了亲他的额头,哄小家伙睡着了,我才回身。 然后,我就看见傅君颜侧躺在病床上看着我,眼底的笑意那么深情,那么温暖。我努力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扬起唇角对他笑,我问:“醒了?”像以前的每个清晨,那么平实而普通的问句。 他笑着点点头,朝我伸出手,身体费力的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我说:“来,让我好好看看。”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低沉,但却熟悉的让我想哭。 我就伸出手去回握他,任他拉着我的手仔细的打量,然后我听他轻叹:“怎么办?我的宝贝瘦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嘟囔了一句:“傅君颜,你自己也瘦了你看不到吗?” 他却轻笑两声,点点头说:“对啊,我看不到。” 我无言,只是乖乖的靠躺在他身边,任他紧紧的拥着我,他暖暖的呼吸喷薄在我脸上,痒痒的,让我安心,却又有说不出的惆怅。 我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贴着他的耳小声抱怨,我说:“傅君颜,遇见你,我才知道世界上有比我还笨的笨蛋!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那种为了爱情舍生忘死的笨蛋!你把水全部给我了是不是?你进梭梭树丛的时候,为了把好的食物留给我,自己提前吃了不好消化的梭梭枝干是不是?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傅君颜听了,只是紧紧的搂着我不说话,摇摇头漫不经心地问我:“那我怎么样呢?” 我哭丧着脸,望着他的眼睛,忍住不有些哽咽,却不敢在他怀里乱动,我说:“你不难受吗?胃损伤知不知道?我的傅君颜,要做胃修补手术了。一个好好的人,转眼就倒在我面前,就躺在病床上……”说着我不敢看他,伤心的垂眸,低垂着脸说:“傅君颜,我说要好好爱你,可是我那么粗心,我很愧疚,我愧疚的都要死掉了……” 他放在我背上的手僵了僵,然后,一遍一遍安抚的轻拍着我的背。久久之后,他将头依赖地埋在我肩上,一字一句地感慨:“呆河豚,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还能抱着你,看着你,和你说话。你不知道,醒不来的时候,我听见你哭,一遍一遍的哭,可我动不了,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真是糟糕……”他的语气太悲伤无力,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也感同身受,紧紧的搂住他,我说:“那确实是最糟糕的事情…如果没有你……” 说着我却轻声笑了起来,在傅君颜迷惑的神情下,终于鼓起勇气拉着他的手抵上我的小腹,咬着他的耳朵舔了舔,娇笑着说:“所以,你更要快点好起来!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吧!谁叫你现在才睡醒!你不知道哦!你要做爸爸了傅君颜!我们的孩子,已经四周大了哦!”说着我又蹭了蹭他的脸无比认真的道:“傅君颜,你要心疼自己。因为你很重要,我们都需要你…你知不知道……” “什么?”他听了却有一瞬的呆滞,像是没有听清楚的我话一样。难得的,那么聪敏的傅君颜,竟然双眼发直的望着我,一脸傻像。 我好爱他这样稚气又可爱的样子,捧着他的脸再次笑嘻嘻地答:“安安要有小弟弟了……”说着,贴近傅君颜亲吻他还有些干裂的唇。 他的身体在听见我的答复时有一秒的僵直,然后他几近痴狂的望着我,眼底有动容还有无法遮掩的欣喜,映在他精致好看的脸上,生机盎然,绝美如晨曦,光耀四射。然后,他小心翼翼的顺着我的手抚摸着我的小腹,几近无力的将下巴搭在我颈间吻着我,嘴里一遍一遍无比虔诚的说:“谢谢,谢谢……” 我扫兴地小心推了推他说:“傅君颜,你不是该大喊‘我当爸爸了’吗?” 傅君颜却摇摇头,动容而真挚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抬起脸捧着我的脸说:“不,我该谢谢你,我的宝贝,谢谢你这么勇敢的活下来,谢谢你保护好了我们的孩子。谢谢你……” 我也摇摇头,望着他美丽而精致的眼眸,忍不住感慨:“如果没有你,早就没有我们了……原来,傅君颜真傻啊……”他听了只是笑,搂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第五十九章 出了这样的事情,媒体和粉丝都紧盯着我们。虽然我的行事已经够小心,几乎和傅君颜在病房里寸步不离,表哥也派人去各大报社媒体疏通了关系。但还是有记者爆料了我和爹地在警局里互相搀扶的照片,还有表哥和我从家里取东西回医院的照片。 爹地曾经作为歌手在演艺圈红极一时,很快就被认了出来。而表哥本来就经常上花边新闻,并且早在我拍《黑色灰姑娘》的时候就和我闹过绯闻,这样一来,这样那样的绯闻就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苹果日报又陆续登载了我和表哥去妇产科的报道,更悲剧的是记者去采访那位替我检查的医生时,医生还赞扬了表哥是个好爸爸,并且提了表哥说要去参加奶爸培训的事情…… 这样一来二去,一切都显得铁证如山,各种“公子生死未仆,顾宝贝速寻后台。”“顾宝贝速甩傅君颜,为踏豪门不择手段。”“顾宝贝死里逃生大梦初醒,踹脱公子只盼豪门。”“顾宝贝假戏真做,演过肖家媳,再做肖家继室?”类似这样的报道,简直像疯了一样四处传播,绘声绘色说的和真的一样。 我看得小身板一抖再抖,最后一律无视,也不做回应,更为了不让傅君颜知道闹心,把病房里电视线给剪了。只是每天自己吃好睡好,照顾好傅君颜,照顾好安安,听安安在病房里拉小提琴,然后拿着故事书,给安安和傅君颜讲故事,看他们一大一小,几乎一个动作神态躺在床上撑着脑袋,不是父子,却神似父子。 可傅君颜手术前一天,表哥却急急来医院找我,用ipad给我看了两段节目视频。一段是截取了季洁儿在某知名娱乐节目的直接点名爆料,说是曾在金龙奖颁奖典礼之后,看见我和莫氏总裁莫诺云亲密相拥,同上一辆红色兰博基尼跑车,第二天又看见我俩衣衫不整从酒店出来。又说我曾在拍摄《黑色灰姑娘》期间勾引邻剧组的傅君颜,深夜还出现在傅君颜房里,总之各种吐槽抹黑。之后还故作姿态的摇头叹息:“小爱年纪那么小,那么清纯漂亮,我怎么也想不到她是那个样子,哎……”我看她那我见犹怜的做派,就真想对此女左勾拳右勾拳,但还是顾忌到肚子里的宝宝才没有炸毛…… 更可悲的是,副导的妻子,在得到副导死讯后开始大闹。先是不满剧组给出的赔款数额,在针对剧组争议了几次无果后,转而又把矛头对准了我和傅君颜。她质疑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不吃不喝就从死亡沙漠里走出来,并且怀疑是我们为求生而在沙漠里害死了他的丈夫。画面里,她中年发福的脸上,艳丽地妆容因为泪水胡了一脸,就那样赖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声声都是对我和傅君颜的控诉。 在这之前,原本对于我们被困坦克拉马干沙漠的报道,都是比较正面和同情的。可经过副导妻子这么一闹,就渐渐出现了许多负面的声音。不断有人发出质疑,为什么同样困在沙漠,傅君颜和我还活着,而剧组的副导演却死了。再后来,又因为关于我劈腿的报道,加上傅君颜一直在住院,被传为生死不明。我渐渐从女神变成妖女,就是那种用卑鄙的手段,踏着两个男人而活下来的阴险坏女人。我的粉丝团,也陆续出现了内讧的现象。而打开微博,更是骂声一片。 我随便翻了翻自己的微博,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简直是没法看了。对于一些人的过激言论,特别是前一秒还说喜欢我的粉丝,现在又开始质疑甚至谩骂我,说不心凉难过是假的,但又有什么办法?我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看见了町越哥他们在微薄上,为我打气加油的发言。 町越哥说:“公道自在人心,如果你质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么,你曾经不配爱他们,往后,也不配爱他们。”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若帆姐说:“当年徐假儿自大狂妄,当红的时候扇我耳光,欺负新人。今天不红了,拿着黄花菜当热菜卖,掺一脚进小爱和公子的事情里来忽悠你们,你们也信?就算你们信,帆帆我也不信!再说了,人家落难不去鼓励安慰,而去欺负谩骂算什么东西?PS:我妈说了,她老太婆眼神虽然不好,但心里还是清楚的,傅君颜和顾宝贝绝对是里里外外都干净漂亮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不如她老太婆,眼瞎了!心也瞎!” 舒爽的话更是犀利,她说:“当有人把麻木当深沉,把假货当真货,把懦弱当稳健,听见谣言就动摇,看见表面挂着贞节牌坊,晚上巴着大腿喊:“oh,baby,再来。”的徐假儿说话还当见着了天仙。见了某女人丈夫尸骨未寒还四处撒泼要钱也可怜掉泪、同情四溢。曾经把傅君颜和顾宝贝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现在却反脚来揣的这些人。我看见你们,只想毫不犹豫的还你们一句话——傻逼!” 我看到这里笑了,心中忍不住给舒爽竖起大拇指。原来!生气的时候,说再多都抵不住这两个字,简简单单的,却可以把憋屈一扫而光,看着心里还特爽快。不自觉的,我嘴里也跟着念了一遍:“傻!逼!” 我这一开口,却把表哥吓坏了,他连忙忧心的捂住我的嘴,掏心窝子的喊:“丫头哦!胎教啊!我可不想娃娃蹦出来,一张口就是一句‘傻逼’啊…我的妈呀…”我听了扑哧一笑,心情更是轻快许多。 说着表哥收回ipad,口里大惊小怪的说辐射辐射,接着皱着眉头收起顽劣的表情,认真对我说:“肖莫两家的报社这几天来都在放你们的正面新闻,但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主要是你和傅君颜太红了,那么高的关注度,就是拿一年的广告赞助来换关于你们的一篇稿,很多报社想想也不愿干……”我无语,摸摸鼻子纠结了,我说:“不是我太红,是傅君颜……” 其实,当时我也想,毕竟死了个大活人,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但副导的妻子站出来撒泼赖死,我是真没想到的。我望着vip病房这一层空旷安静的走廊出了一会神,才低头抓着自己披散地发尾瞅了瞅说:“表哥,其实如果只是在男女关系上找我的麻烦,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傅君颜相信我,然后等傅君颜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站出来,什么绯闻都要破灭了。可现在…说我们杀人耶……” 我顿了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在一边的椅子上靠坐着,才絮絮叨叨地说:“傅君颜手术以后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他脚底的伤也不轻,得坚持擦药,萧医生也说尽量让他少走路。宝宝头三个月又不是很稳定。现在在医院里,我可以尽量避免让傅君颜看到这些报道劳神,但是回家以后,他自己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电脑随时会开,我怎么也挡不住的……” 说着,我回首,对上表哥风流的桃花眼,皱了皱鼻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道真的很烦人,特别是谋杀那条……表哥,我说过现在我应该保护他的,我不想傅君颜刚走出医院,就又要面对这一堆烂事,不想这些事情烦他的心。所以表哥,明天就在夏奇拉,替我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吧…我要站出来,说清楚我和你们的关系,他那么伟岸的男人,别老被这莫名其妙的绯闻弄得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我也得先把副导的事情说清楚,那样恶劣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可明天傅君颜不是要做手术吗?” “所以他不知道我离开了啊!”我扬扬眉,贼贼的笑。 “那他到底是多伟岸啊哈?” “表哥你别自取其辱了,他可比你伟岸多了哈……”我说着拍拍表哥的肩,回了病房。 傅君颜要做手术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紧张,手心里直冒冷汗。 萧逸晨说过,胃损伤身体是会不舒服的。可傅君颜醒过来以来,从来没有喊过一次疼。他永远都是那么清淡温和的表情看着我和安安,好像昏迷了几天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他还特孩子气的不让护士给他换脚上的药膏,完了坐病床上晃晃腿,又摇摇我的手臂,也不说话就歪着头瞅着我。 我只好拍拍他的腿说:“把蹄子抬起来。”说着两双脚丫子就同时都架在我大腿上,刚睡醒的顾小安还傻乎乎的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抖抖肉脚丫说:“姐姐,我也要!”…… 后来给傅君颜上好了药,他突然推推我的手说:“宝贝,多缠一些绷带。” 我就点点头,越发认真的听着他的指挥一个劲的缠他的脚丫子,缠到我自己都受不了了。抬眼却见他们一大一小挑着眉眼贼贼的笑,傅君颜小声的对安安说:“你看,我说了吧,像不像馒头啊?安安。” 顾小安却摇摇头,指着傅君颜那包起来简直肿上天的脚丫说:“嘻嘻!姐夫,是包子!包子!” 我当时就想,不包括肚子里这个,我家是不是有两个熊孩子?…… 傅君颜进手术室之前,乖乖的躺在病床上静静的等。我就愣愣的绷着脸站在一边望着他也不说话。他一双眼深深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挪了挪唇,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招招手让我靠近他一点。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就从被单里伸出手,拉着我捏了捏我的手心,皱了皱眉才说:“呆宝贝,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倒冷汗呢?不要担心,这么小的手术,就像……”说着他朝我眨眨眼,轻笑着指了指在陪睡病床上,小肚子一鼓一鼓睡懒觉的顾小安说:“就像安安打个滚,睡一觉一样简单。” 他说的那么轻松快活,却根本又是哄我,可这种时候我也不能和他耍小孩子脾气,只是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学着小孩子的声音嗲气地说:“那爸爸要勇敢,痛了可以喊出来,要健健康康。” 傅君颜听了笑出声,温柔的伸出手指点点我的鼻头,嘴里宠溺地说:“调皮。”我就吐吐舌头,又瓮声瓮气的说:“爸爸还要亲亲妈妈。”说着扭捏的扭着手指瞅了瞅他。傅君颜微微垂眸,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一双眼温情地凝视着我,闻言朝我勾勾手指,满是魅惑撩人。我就不由自主地弯下身,任他仰起脸深深的吻我,唇齿交缠,缠绵悱恻。 这几天下来,傅君颜的精神好了许多,唇角也恢复了湿润,透着淡淡的粉色。只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没有生气,像粉雕的玉人一样,精致美好却好似隔着太远的距离。我其实知道他会难受,他什么时候难受,虽然他难受的时候还是温雅的表情,旁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可我知道……-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傅君颜很爱干净,他的身体似乎也很配合着他的心。当大夏天所有的男人都臭烘烘汗熏熏的时候,他依旧会是清爽干净的。就是天气再热,他背上的t恤也始终不会被汗湿,因为,他的汗都出在头发里,别人看不到。 所以他也许始终温和耐心地教安安看着五线谱打拍子,也许依旧拉着我的手和安安一起听我讲故事书,也许正听着琴声温暖地微笑。但也许,那时候他就在疼,就很难受,但他什么也不会说,什么表情也不会有……可是我知道,当我装作撒娇的蹭蹭他的头发,我就知道,他流了那么多冷汗,一定很难受…可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去说。因为说了再多也是徒劳,因为我不能代他去痛…… 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爹地说,爱,是一场温柔的浩劫。因为人世最大的苦楚,莫过于看着爱人疼痛,你却永远无法分担,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傅君颜被推进手术室,我就和表哥一起驱车离开了医院。爹地抱着安安去陪小启,小家伙一听去陪小启,抱着小书包就把他省着舍不得吃的饼干苹果往包里塞,还扬了扬对着爹地说:“启启乖不乖?安安很乖,安安没有吃光光,安安给启启留了好吃吃的!” 说着又垂下小脑袋,小手在衣服口袋里掏了又掏,终于掏出两个巧克力,高兴地扬起小酒窝笑嘻嘻的举起来,望着爹地说:“爹地,爹地,这是安安留给爹地的哦!”说着奶泡泡的小脸咪咪笑着说:“好吃哦!安安最喜欢吃的奶奶巧克力哦!爹地吃!”爹地顿了顿,眼底满是疼爱地接过,摸摸小家伙的头,打开一个放进自己口里,又打开一个喂给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的顾小安。弯身一把抱起小家伙,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说:“真好吃,安安真乖。” 在车里表哥说:“所以我说顾安是只小狐狸,太聪明,太知道疼人了……”我点头,温暖到鼻酸。想想不对,又推推他说:“你都知道安安招人疼,那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老欺负安安啊?逗孩子那么有劲吗你?”表哥却扬扬眉,眼底风流回转,妖气地答:“你表哥我是什么人?深谋远虑有没有?哥哥我就是要从小教会他‘与人斗其乐趣穷’的道理啊!笨!” 我撇过头懒得理他,心想,你就编吧你,你就是一狗咬你你也会咬回去的耸人…… 说到表哥,他从小就是个祸精。小学的时候,他喜欢揪漂亮女孩的长辫子,往人女生包里放毛毛虫。喜欢在男孩撒尿的时候,在人身后戳人家背,害他们班小朋友差点失禁。六年级的时候还爬老师脸上画乌龟。高中的时候大发神威,高考作文只写了三个字:“操、你、妹!” 后来他爸吊着他打,表哥却痛哭流涕地说:“出的什么狗屁作文题啊?我的妹妹,我的妹妹!独生子女没弟弟妹妹不知道啊?啊!还括弧说可以写表妹!写兄弟爱,姊妹情!我的表妹我敢写吗我?我就是揪她根头发你都揍我啊爸!我从小就被顾宝贝骑驴做马啊我!我哪有光辉业绩写啊我!爸,你看!你又打我!你别打了行不?我是他哥我叫他全名都不行啊?啊!爸!哎呦!我不连名带姓喊咱家小公主还不行吗我!”我暗自摇头,偷偷瞥了一眼人模人样的表哥,各种各种,幼年记忆关于表哥的,全是劣迹累累,顽劣不堪,馨竹难书……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摸摸小腹,回头得和傅君颜说说,带着宝宝和安安远离表哥的毒害才是正事啊…… 新闻发布会在自家的夏奇拉酒店举行,进会场的时候酒店周围已经围满了记者。我们还没下车,酒店的保镖已经在正门前排成两排,气势无比恢弘雄壮,当我在层层保护下和表哥一起进到记者们已经到齐的会议大厅,一片鼓噪哗然,闪光灯扎的我下意识的侧过脸,把手挡在面前。 在保镖的开道下,我终于呼了口气坐上自己的位置,礼貌的对所有人报以微笑。好几个电视台正在直播这次的发布会,四处都坐的满满的。只是这阵势有些压迫,因为,他们不再像往常一样对着我笑得和蔼可亲,有的记者甚至对着我和表哥怒目而视,我心中圈圈叉叉,心想这一定是以为我甩了傅君颜的公子饭…… 某些不友好的眼神,还是让我下意思的想逃跑,手心也不自觉地藏在桌子底下掐的死紧。可看着以护卫的姿态陪我来的表哥,想起傅君颜的温暖安全,我就又有了勇气。我告诉自己,现在,傅君颜在手术室里为了健康而努力,而我,要为了给他更好的康复环境而努力。心中不禁小声的喃喃:“宝宝,我们一起保护爸爸哦!加油!” 最先提问的是一名女记者,她先是恭维的说:“小爱,你好,很高兴看见你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你也应该知道,这两年只要评点‘流泪最美的女明星’,你都是排在榜首的。而且小爱很善良,感**哭,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为什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所参与的电影《迷返》的副导演在沙漠中莫名死亡,你的未婚夫傅君颜现在生死未卜,小爱你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呢?” 我就知道,记者都不是小绵羊……我轻笑,突然就想起前世,那时候我经常装,吊着个高不可攀的女神样子,摆个花架子。后来绯闻恶名缠身,也还得端着所谓‘女神’的身份,真累……可这一世,从遇见傅君颜开始,从有了安安开始,我就很自在。我从来没有刻意去觉得自己做演员要怎么样去摆样子。也从来不觉得被大家称作‘女神’了,就真的要和前世一样去端着‘女神’的架子。就这样不需要伪装,不去伪装,我反而很快乐……而且傅君颜说过,真实,才能直通人心…… 我没有过多去在乎这位女记者眼底带着质问的严厉表情,只是平静的回望着她,斟酌着回答道:“对,我是很爱哭,我在访谈节目里也承认过这一点。可是我今天站出来,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来说出我要说的真相。而不是来掉眼泪,用装可怜来蒙混视野的。”说着我笑了笑,才又继续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也没有人该看到我的眼泪,因为他们不需要。我只想用的积极、微笑和我的真实来解答大家的疑问。而且对于爱着我的人们,特别是那些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们来说,如果他们看到我面对问题只会悲伤和掉眼泪,那这并不是好的引导。” 女记者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半天没有反应。艰难的挪了挪唇几近复杂的望向我,转而,又看向我身旁坐着的表哥,神色无比纠结的坐下。 “那么小爱,你今天开新闻发布会,和莫氏总裁一起出席,是想公开恋情吗?你真的怀孕了吗?你知道莫董红颜知己多不胜数吗?你想过傅君颜怎么办吗?我看见你左手无名指依旧带着钻戒对吧?小爱,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一个高瘦的男记者站起来问,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环炮一样蹦出来。 我点点头,听着哭笑不得的转头望向表哥。红颜知己多不胜数?嗯……表哥在外人面前确实一派风流,倜傥到没边,又是财貌双全的莫氏总裁,圈里的女明星受他蛊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笑笑,有几分无奈,转过脸对着麦克说:“我先回答戒指的问题吧。”说着我扬起左手的鸽子蛋晃了晃,我说:“这位记者眼力真好,我确实是带了傅君颜送的订婚戒指。”我轻笑,开玩笑般地眨眨眼,才又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今天站在这里,我也想谈谈傅君颜。”语落,座下的记者已经振动开来,似乎以为我真要说我要甩了傅君颜,摄像更是疯了一样的拍我和表哥。我被闪光灯刺的偏过脸,但还是忍着没有发脾气。表哥的脸色也不好,邪气的挑眉望着台下的记者,手一直轻敲着桌面。 终于,在一旁主持人的安抚下,过了一会,场内才静了下来。这时我才继续开口,我说:“这几天,不断有公子后援团的粉丝,在我的微博和官网询问傅君颜的状况,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向大家透露他的近况。首先,那确实对我们来讲是一场灾难,傅君颜在沙漠里也吃了很多苦头,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需要做手术,需要调养。但请大家放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还没说完,四下就发出一阵嘘声,几个记者同时质问我:“顾小姐,请问你以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 “请问你和莫董在金龙奖之后亲密见面,一同出入酒店。上次在片场当众亲吻,近期又和莫董一起去妇产科怎么解释?” “小爱,你是早在和君颜公子订婚之前就劈腿了吗?” “今天早上,你的影迷攻击了季洁儿,打砸了洁儿小姐的车,并且用酒瓶砸破她的额头,请问你怎么解释?” “什么打砸?”前面几个问题我心里还有底,这个打砸季洁儿我就囧了…我求助地转头望向表哥,表哥也一脸疑惑的对我摇摇头,摊了摊手心。 还好那记者问着问着就就开始义愤填膺,当众开始指责我神通广大的海宝是如何在季洁儿公司门口蹲点,然后硬生生打砸了她的车,并且揪着她爆打,还用空酒瓶砸破了她清纯玉女的额头。 可是,悲伤吗?米有!愤怒吗?米有!我听了很快活好不好?你觉得有什么比有人欺负你,然后站出来一群人和你同仇敌忾打她一顿来的爽?当然,傅君颜肯定不会做的这么明显…… 也许是心底太雀跃了,我一时没压抑住,很不争气的就对着麦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说:“打的好!”…………那欢快的口气,把我自己都震撼了……全场陡然寂静,表哥桌子底下架着的二郎腿一颤,他扶着额,眉眼抽搐的在桌下轻轻踢了我一脚。-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纠结,摸了摸鼻子,觉得不能就这样丢了君颜公子的脸。于是,脑袋瓜转了转,干脆清了清嗓子一不做二不休的说:“没错,我说打的好,谢谢我的海宝,为我的无私奉献。”表哥听完我的话已经‘面如死灰’,基本是绝望的皱着眉头低声嘀咕:“傅君颜是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是公众人物,这是直播!你这熊孩子!” 我瞟了表哥一眼,不在乎的耸耸肩,朝他吐了吐舌头,在他近乎抓狂的表情下,才心中好笑地转过头继续说:“因为作为一个人来说,被人恶意欺辱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还击,我顾宝贝也不例外,即使是作为公众人物,我也会愤怒,会生气,会很想揍她。所以,打的好,这是真话。但是,理智告诉我,揍人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增加麻烦。所以,我也想说,因为你们爱我,所以为我愤怒,想为我出气,我很感激。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让我们彼此为对方担心,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我笑了笑,接着正经八百的站起身,对着电台直播的镜头鞠了个躬,才无比郑重地道:“首先我要代表我家海宝,向季洁儿小姐表示诚挚地歉意。事情因我而起,所以她那被砸损的汽车,还有医药费,所有的赔偿都由我来承担。而关于季洁儿小姐对我的再三污蔑,我将会采取法律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就解释到这。” 第六十章 “小爱,既然你说傅君颜现在人在医院,还需要接受手术。那就是说,你,傅君颜,还有剧组的副导演都被困沙漠,但为什么,走出来的只有你和傅君颜,并且作为体力最差的女性,只有你安然无恙,关于这一点小爱你可不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小爱你一走出沙漠就投向豪门怀抱,请问君颜公子怎么办?你能确定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吗?公子现在到底怎么样呢?你是否是为了保持形象,而借公子上位,博取同情呢?” “小爱,请问你和莫董一起去妇产科,是说明你早就劈腿了吗?小爱你是怀孕了吗?今天一起出席是要公开恋情吗?” “小爱,你不需要向所有的公子迷表示歉意吗?为什么君颜公子重病入院,你却毫发无伤?” “小爱你好,副导演的妻子怀疑你们为求生而谋杀,请问你有什么说法?副导演一个大活人,为什么偏偏就他没有从车子里面爬出来?是不是他其实是从车里逃出了的呢?在沙漠里九天的时间,你们是吃什么活下来的?或者是吃人肉吗?” 听到这里,原本耐着性子的我,完全不可置信的抬首望向那位语速极快的提问记者。嘴里冷不丁就道:“人肉!小心上网被人肉!你才吃人肉!你全家都吃人肉!”说着,已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鼓着腮帮子呼了口恶气…… 我可以想象有人怀疑我们为了争抢食物而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绝对联想不到谋杀吃人,这是要怎样的丧尽天良?我不可自抑的摇摇头,失望地看着那位提问的记者,和一张张抱着同样的质疑,屏息等待我回答的众人。心中不免沉重,到底要坏成什么样子,才能泯灭人性到这样的地步?但是,脚底又被表哥轻轻踢了一下,直播额……顾宝贝你个笨呆河豚!…… 我呼了口气,对着正打开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准备发话的表哥摇了摇头,伸手替他关掉麦,才胸中犹如扑腾着一只老母鸡一样严肃的说:“你们的问题太多,我哪里一口气就回答的了?其他的问题先推开不谈,我想先来回答我和傅君颜的问题。顾宝贝只有一句话,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要在一起,没有任何万一。如果各位还不相信我说的,那么有的话我只说一遍,那就是,如果傅君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会好好活着,我不会去寻死觅活。但是,我顾宝贝这辈子会为他殉葬。这样够了吗?可信了吗?” 接着,我转头看了眼表哥,接受到他鼓励的眼神才继续说:“我是演员,也是普通人,普通人也会有朋友。普通人也会开心的时候和朋友吃饭喝酒,有困难的时候寻求朋友的帮助,想不开的时候和朋友聊聊天泄泻火。普通人也会有穷朋友富朋友,不能因为我是演员,我是个女的,我长得还可以,我身边出现了几个豪门,就认为我攀龙附凤想要一步登天了。 我知道这样说你们还是不会信,那么我只好公开一件事情,希望各位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首先,肖氏总裁肖莫笑是我的父亲,父亲和女儿同出同入,互相搀扶天经地义。所以,我身边的这位,莫氏总裁莫诺云先生。《憾情》已经拍过了,我母亲的故事也是我自己来演绎的,我相信大家也应该都知道故事的始末,所以这位,你们口中说的,我的劈腿对象,”我伸手比在表哥面前,讽刺地笑了笑说:“他是我的亲表哥,我从小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亲人,诸位觉得我和他能像季洁儿小姐讲的那样,不堪入目到怎样?”我扬着下巴哼了哼,宝宝,妈妈解气了有米有?让那些一天到晚想搅浑我和你爸爸的各种蛋,滚远一些吧……嗷呜!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说着我正了正神色,进入我今天最想辟谣的正题:“关于这次在沙漠的遇险,我想说,我能活下来,还能平安的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什么卑鄙的行为。而是因为有一个傻子,他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来爱我,把所有的水让给了我。所以副导的事情,我非常惋惜也非常难过,但是我必须澄清,”我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见身后一声清越的男声传来,他说:“不需要澄清。” 我诧异的侧过脸,就见傅君颜坐在轮椅上,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手腕上还挂着吊针,上身穿着白色的棒针毛线衣,腿上搭着一条淡灰色的毯子。可纵使这样,他整个人依旧干净清爽,如沐春风,只是面色的浅白,让他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美丽柔弱。他的经纪人徐经纪推着他,面色肃穆。 望着就这样闯入我视线的傅君颜,那依旧优雅清俊的姿态,我的心,却有说不出滋味的片刻心酸,他做完手术怎么就醒了?我连忙起身向他走去,各大报社的摄像师也都惊喜地纷纷站起往前凑,现场再次乱作一团,酒店的保镖自觉地挡在我前面,我因为害怕刺目的闪光灯,微微半偏着头走着,却听见傅君颜在第一时间和悦的朗声说:“大家拍照可以,请不要对着小爱开闪光灯。”我下意识的停下步伐,心中汹涌鼻头微酸,但也只是微微垂眸,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握着他的手,无言地扯起唇角对他笑。 傅君颜捏捏我的手心,力道很轻,有几分虚弱的说:“乖,站在我后面。”我点点头,回握了他一下,听话的起身,徐经纪向我颔首,浅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我。我就乖乖地站在傅君颜身后推着轮椅,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看见一群越发如狼似虎的记者,只好心中焦躁的侧过脸望向一边转播器里的画面。 然后我听他清幽的开口,嘴边带着和熙的笑,他温和的说:“君颜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中途打断新闻发布会,给大家带来不便,深表歉意。”接着他微微垂眸,温暖的笑意不再,表情沉静下来,如松竹一般静瑟安静,他说:“关于副导的过世,君颜心中惋惜。但这确实无需解释,对于诸位的质疑,君颜只想说,君颜虽然不才,但也应该可以估算到事发现场的大概位置,如果请专业队伍去寻找,相信是可以找到的。不让副导抛尸荒野,孤身一人,也是我和小爱的愿望。到时,很多事情,真假自明。君颜就不去多费唇舌了。” “公子虽然说得有道理,但在沙漠中进行这样的挖掘,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地方政府又怎么会这样劳师动众,他们不一定会愿意出这样一笔不小的开支。到时候就以此为借口一拖再拖吗?” “不需要他们出,我出。”傅君颜轻笑,淡淡的勾起唇角,清浅的目光对上那位记者,通透的问:“对于死过一次的人,钱,算什么?”清清凉凉,却干净利落地堵得太多人说不出话来。 说着他笑了笑,温暖的笑容如大地回春一般缓和了气氛,傅君颜抬起眼,幽静而从容的望向众人,转而微微回首暖融的凝视了我一眼,才终于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我听他说:“把水让给她,护她出沙漠,这一切,只不过三个字,我愿意。所以没有什么需要质疑猜测的。就像这个傻孩子,也因为不想拖累我,而差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不介意大家关注我们的生活,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的事情,冷暖自知就够了。” 说着,傅君颜的神色有了一瞬而过的忧伤,他沉重的望向众人,眼底深如夜空,只听他继续开口道:“我不明白,在座的诸位是受到了怎样的教育?在大难之后,不去庆幸有人还活着,而是质问为什么有人还活着。危难来时,先救助老人、妇女、儿童,这不是应该的吗?这本就是为人该有的基本气度。而作为一个男人,我的女人毫发无伤,这是我的骄傲,谁又有资格来指责?她又凭什么要站出来向你们道歉?”他说的每一句都掷地有声,渐渐地,我清楚的看见,那些上一刻还趾气高扬的人,都缓缓羞涩的垂下了头。 傅君颜沉静而安然的环视会议室内一周,终于摇着头轻声叹息,他说:“我为此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整个会议室就那么突兀地在他的叹息声中静默了下来,剩下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的风响。终于,在这无比压迫的静寂中,傅君颜反手轻轻拍了拍我扶着轮椅的手背,柔声说:“站的累了吗?宝贝,走罢,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新闻发布会的结果是,我和傅君颜又一次次攻占了各方面的娱乐新闻…杂志报纸,全是我俩的脸…网络搜索,我俩在一位上久居不下……电视娱乐新闻反复报道我俩,还有,微博官网几乎瘫痪,无法登陆……傅君颜还笑着说:“综合所有的报道,新闻发布会上我俩各个角度的照片都可以凑得齐了……” 我不禁有些哀怨,坐在病房里一边看着娱乐新闻里我俩反复出现的脸,一边削着苹果问:“傅君颜啊,你说广大人民群众会不会看咱俩的脸看到想吐啊?” 傅君颜无辜的耸耸肩,看着某水果台又一次对新闻发布会的重播,却突然轻笑着半靠在床头上嘀咕:“我家宝贝英姿勃发啊,都可以站出来保护我了……” 我听着犯囧,总觉得傅君颜这话满满冒着酸气。但我没有说出来刺激病人,而是嚼着苹果啪啪响,狗腿的抱着他的手臂说:“额,人家只是把这当做一次,额……表演课……” “我还以为你为母则强呢……”他孩子气的轻声哼哼,扑过来咬了一口我手上的苹果。 我先是一愣,然后咋呼了,急忙拉着傅君颜让他吐出来,跳脚的喊:“能吃吗?这才做完手术能吃吗?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咯死了你会心疼吗?”他倒真把苹果咽下去了,然后漫不经心的揉揉肚子问我。 我看着是又急又恼,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突然是怎么了,一拳想打他胸口上又生生停住,气呼呼的抓着苹果就开始埋头扑哧扑哧咬,直到手心只剩一个苹果核了才放心。这才放胆,撂挑子的说:“傅君颜你发什么神经啊你!你再刺激我试试!你再不注意自己身体试试!医生说我营养不良的说!你再气我,我不吃东西急死你!” “别吃,咱都别吃。”他撇撇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手里刚刚嘎吱掉的苹果核笑,那笑好看是好看,只是太过妖异,冒着邪气。 我有些囧,有些疑惑,再看向他望着电视屏幕异常幽暗的眸子,心里终于也隐隐知道了他干嘛这个样子,忍不住就开始对着他喊:“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闹别扭嘛!人家是为了保护你才开新闻发布会的啊!一直以来我就像个傻子,我不当傻子还不行啊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我也想保护你!你一个男的凭什么永远都要坚强啊!男人也可以哭,男人也可以哼哼!就像表哥,被门卡了一下也可以一天都哭丧着脸!凭什么傅君颜就要勇敢坚强,傅君颜就不会痛,不会难过?君颜公子也是人啊!我的男人也是人啊!”我脸一偏,忍住又要落下的眼泪。 傅君颜听了滞了滞,他突然低下头,脸上再没有那让我看着不爽的笑意,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过了一会,他才伸出手哄我似的拉拉我的衣袖,我瞪了他一眼,手一缩,扭过头不理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拉着我的手,一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一边好声好气地先认输道:“我错了。呆河豚,我吓唬你的,我可以吃苹果,没有事的。”说着才侧过脸,好看的微扬起下巴,无奈又讨好的摇摇我的手臂说:“别哭,来,坐好,看着我。”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变回了如沐春风的样子,才挪挪屁股,大人大量的转过头,坐的笔直的望着傅君颜,鼓着腮帮子扮河豚,直溜溜的盯着他。 傅君颜一脸无奈的伸手揉揉我发,又戳戳我鼓起的腮帮子,温柔的摸着我的鼻尖说:“你呦!娇气包!” 我皱皱鼻子,撅着嘴嫌弃的拍拍他的手。“还不是你惯的!”-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嗯。”他点头,眼睛都是笑意。 我装腔作势的哼了亮嗓子,才傲娇的问:“傅君颜,为什么我不可以保护你?我只是想澄清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让你安安心心的把身体养好,这样不可以吗?”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我沉思半响才说:“不是不可以……”顿了顿,又几近无可奈何的望着我问:“可是,宝贝你想过吗?我们怎么能去指责一个已逝的人?是该怪他在有流沙的地域停车,还是怪他弄丢了钥匙,还是责怪他放弃求生呢?哪怕这是事实,我们也不能这么做。”说着他深深的望进我的眼底,轻声叹:“逝者已矣,万般皆默。” 他的话一字一句温润地打在我心口上,我滞了滞,微微垂眸,想起副导顶着西瓜肚成日笑呵呵的脸,愧疚地垂下了脑袋,有些焦急的解释说“傅君颜,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不是我们害死的副导,我没有想到这么远…我不是想责备他…我从没有那样想过……” 傅君颜听了宽慰的朝我笑,他伸手摸摸我脸,长指比在我的唇上,对我摇摇头说:“不用解释,我知道。”-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说着他轻抬起我的下巴,我就直愣愣的对上他精致美好的眼,看他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如同一幅惊世绝艳的画卷。然后,他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傻孩子,你怎么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澄清有用吗?什么是真相?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相,你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我愣住,不明白他语底的沧桑,可他那么通透的,一句话就点进了我的心底。 傅君颜见我望着他出神,笑了笑,伸出手抽了张纸巾接下我手里吃剩的苹果核,转而扔进垃圾桶。又抽出一张纸巾,一边细致地替我擦手一边接着说:“这时候澄清不算错,至少可以安了爱我们的人的心。只是,还可以再缓一缓。副导的死因,即使我们找出了真凭实据,也会有人说三道四。更何况现在,我们什么证据也拿不出。呆宝贝,这个世界上讲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我们是为自己活着,只要问心无愧,就不必去在乎别人怎么看,懂不懂?” 他说着突然停下来,握着我手心,一双好看的眼深深的望向我,眼底多了几分认真严肃,他说“而且呆河豚,你开新闻发布会的时间选的非常不好。宝贝,你要清楚自己是早产儿,你现在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怀着宝宝,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这时候你要站出去做什么?我恨不得时时刻刻护在你身边,可我从手术室里出来,却找不到你。所以,我必须认真的告诉你,对于你的行为,我很担心,也很生气。” 我语塞,惭愧再惭愧……可从新闻发布会回来我就想不通一件事,想想还是没忍住,我狗腿的傻笑,不和时机地歪着脑袋就问:“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我开始把电视线给剪了啊!” 傅君颜听了要笑不笑的摇摇头望着我,点点我鼻子轻唤了声:“呆河豚。”然后长指轻轻划落在手机上。 …………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了有没有?!!!!!! 我纠结的瞪着手机,然后埋下脑袋偷偷瞅了傅君颜两眼,才蔫吧地摇着他的手臂撒娇,瓮声瓮气的问:“傅君颜,我知道错了嘛,那你生气了,会不会收拾我啊?”说着我顶顶肚子,特豪迈的说:“我有挡箭牌的哦!” 傅君颜听了干脆无语的撇过脸,就在我正要得瑟的时候,他突然特无辜的转头望向我说:“舍不得折腾你,那就折腾我自己吧……” 此乃杀招……“嗷呜,不要………”我一脸哭相的开始装可怜。 傅君颜闷声笑了笑,又故作镇定的哼了哼嗓子说:“那你乖一点。” “好嘛……”我头一歪,双手捧着脸瞅着他。 傅君颜伸手拉下我挡着脸的手背,这才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说:“好了,不逗你了,我比你听话,知道要快点康复来照顾你。”说着,他困顿的打了个哈欠,静静的望着我,有些孩子气的拉着我的手捏了捏说:“宝贝你记住,永远都请站在我身后,让我保护你,保护孩子,保护安安,甚至是伯父。只有我倒下再也起不来的时候,才可以是你站出来保护老人和孩子。懂吗?” “为什么?我也想保护你啊……”我有些生气,睁大眼睛瞪他。 “你守着我,我护着你,这是对等的。” “根本就不对等……” “你护我内宅不乱,就是最好的保护……”他说着稚气地揉揉眼睛,朝我眨眨眼嘟着嘴对我说:“我困了。” “好嘛。”我只好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见他困了也不再和他多说,只是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我说:“我亲你一下,要睡得香哦……” 他笑,突然就撇撇嘴,特无辜的望着我,眼底荡漾又荡漾的清新干净,巴巴地指指自己的唇说:“妈妈亲了,宝宝再亲一下。” 我被他勾的早没了魂,又乖乖的俯身亲了亲他的唇。 病房里静了下来,我就歪着头背靠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傅君颜。他的睡颜纯洁干净,纤长绒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淡淡地阴影。呼吸也因为睡眠而格外平稳,还有那缓缓入睡的细致脸庞,美好如春日化雪。我那时候才突然想,原来踏遍千山万水,间隔两世,真正的良辰美景,却是身边的这个他。 第六十一章 安安在表哥家和小启玩闹了一整天,第二天晚上才被送回来。小奶包子自己敲的病房门,我在门这头问:“谁啊?” 安安在那头就急急地喊:“姐姐姐夫快开门,安安带了十个弟弟回来!” 我一听就傻眼了!转头瞅着傅君颜犯二,然后暗自垂头望着自己啥征兆也没有的肚皮,纠结着起身去开门。 顾小安进了屋之后,竟然反常的没有往我和傅君颜身上扑,而是安稳的半坐在表哥怀里,两人相处的诡异和谐,安安没有闹别扭,表哥笑的也特别有深意。小家伙坐好,在表哥怀里拱了拱小身子,蹭得表哥骚包的白色衣服皱巴巴。然后傲娇的指挥表哥把啵洛洛小书包递给自己,抱着小书包瞅瞅我又瞅瞅傅君颜,转而娇羞的腆腆脸,小脸红成一坨,捂着自己的小脸蛋特欢快地又对我说:“姐姐,安安带来了十个弟弟!” 我是既纠结又好奇,看见表哥在安安身后往死里憋笑的脸,不自觉的眉眼抽了抽,带着‘不详’的预感,转头求助的望向傅君颜。 傅君颜倒是好脾气的眉也没有挑一下,眼带笑意地朝顾小安招招手,用无比柔软的语调问小奶包子:“是吗?那安安给姐夫看看好不好?” 顾小安听了快乐的点点头,大眼睛又亮又水灵,小心翼翼的捧出自己的小画本,然后拍拍搂着他的表哥,表哥挑挑眉,揪了安安的小脸蛋一把,才不甘不愿的把长腿伸直。只听安安“哦吼!”一声,就熟练地一溜烟从表哥腿上滑了下来。 我正好奇的盯着小家伙,却见安安兴冲冲的跑到傅君颜床前,突然又停了下来。大眼睛精灵的转了一圈,然后突然歪歪头,无比可爱的用小手指戳了戳自己胖乎乎的手背问傅君颜:“姐夫打针痛不痛?” 也不等傅君颜答,小家伙就自己仰着奶泡泡的小脸,点着小胳膊小腿,伸手去够傅君颜昨天打了吊针的手背,傻乎乎的点着小脑袋说:“安安知道!打针有一点痛。可是,安安呼呼!安安亲亲就一点也不痛了。”说着就在傅君颜的帮助下爬上病床,小嘴吧唧一声亲了亲傅君颜的手背,想想又拱着小脸蛋再亲了一次,才歪着脑袋问:“姐夫还疼疼吗?” 傅君颜摸摸他的头,望着自己被顾小安亲得满是口水的手背,眼底却是一片暖融,他认真的转过头望着小奶包子回答:“谢谢安安,姐夫不疼了。”说着又捏捏安安奶泡泡的小脸,满是期待的问:“安安带来的弟弟呢?” 顾小安闻言小身板立马一震,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小画本,哈着小嗓子神秘兮兮地说:“弟弟在这里哦!”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画本,随之,我看见了十只以小启为原型的小狗,追着小球跑的,在地上打滚的,摇着尾巴的,叼着玩具骨头的……憨态可掬……可是,弟弟!从我肚子里给他生出来的‘弟弟’…………-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表哥终于再也不忍地放声大笑,捧着肚子非常欠扁地说:“公子!君颜公子啊!原来你的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哈啊哈哈哈!” 我怒,撇撇嘴转头扫描过去,瞪着他就说:“莫诺云同志,你给我一边去,小心我一个一个的联系你的绯闻女友们,然后再联系你妈!她老想抱孙子的说!让做妹妹的看看你的种是什么样的啊!哈!” 可惜我的恐吓没用,表哥依旧笑得‘花枝乱颤’,无所谓的晃晃脑袋,又指着一只安安画的小狗开始吐槽。 却听傅君颜这时突然开口,状似疑惑的抬起眼问:“诺云,那个歌星秦梦萌你认识吗?我看她好像手里拿着病历来找过你。” 表哥闻言僵住,笑卡在脸上,瞪大着眼望向傅君颜,“你开玩笑的吧?” 傅君颜看着他不说话,然后,朝他认真的摇了摇头。 于是,表哥焦躁了,很不淡定地抓了抓头发,火烧屁股一样拍拍大腿说:“得,最近哥哥我生意忙,不奉陪了哈……”然后一溜烟就跑没了影,门还被他关的轰隆作响…… “秦梦萌是谁啊?”咋把表哥吓唬成这样?我不认识啊…… 傅君颜低头对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顾小安笑笑,轻声回答我:“你们公司刚出道的歌手。” “和我表哥黏上了?” 傅君颜点点头,一边搂着顾小安继续看‘弟弟’,一边回答道:“几个月前,在车库见过。” “不是真的来找过表哥吧?” 傅君颜低笑,他侧过脸望了望我说:“没有,我逗他的。” “那你还摇头!” “我是在表达,‘我不告诉你。’”……我囧,果然,与君颜斗,输不死你…… 表哥走了挺久,安安睡在傅君颜身边突然探出小脑袋,像个侦察机一样左右拱了拱,才点了点头,腆着小脸,举着胖乎乎地小手自我检举说:“姐姐姐夫,今天安安做了坏事。”只是那小神情,倒是贼溜溜的一点也不像认错。 我奇了,拿着勺子一边端起温粥喂他,又喂喂傅君颜,好奇的问:“安安做了什么坏事啊?” 小家伙又大口咽了一勺粥才说:“安安和坏哥哥在电梯里面碰见舒爽哥哥,安安放了屁屁,然后安安指着坏哥哥说,哥哥放屁屁臭臭!”说着顾小安掩着小脸一个劲的笑,贼贼地说:“坏哥哥笨笨不承认,就被舒爽哥哥骂,舒爽哥哥嫌弃坏哥哥,骂坏哥哥放屁屁都推给安安,是不是男人?”说着他小脸皱成一团,仰着脸疑惑地问傅君颜:“姐夫,男人是什么?” 傅君颜轻笑,指指顾小安说:“安安长大就是男人了。” “耶!安安也是男人?” “是啊,只是那之前还要学很多东西。” 顾小安点点头,欢快眯了眯眼睛,顶着亮堂堂的小酒窝说:“安安要和姐夫学!” 傅君颜颔首,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好。” 傅君颜看了安安画的‘弟弟’就直夸安安画的好。午觉醒了之后,就开始翻着小画本,认真的和安安一起研究‘弟弟’。他几乎把安安当做是大人一样,耐着性子和小家伙一起讨论‘弟弟’可以再改进的地方。比如,那个尾巴的毛还可以再往上画一点;小狗生气的时候尾巴是夹着的;那个耳朵在耷拉着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画更好看? 一大一小就这么硬是挤在一张病床上,粘腻了一个下午。偶尔安安愉悦了就会小身子在病床上乱蹦,我怕震动傅君颜手术后的伤口,只好出声提醒顾小安,压着小家伙的小肩膀对他摇头,我说:“安安现在不能在姐夫身边乱蹦哦!姐夫身上会痛痛。”小家伙就点点头,心疼的抽抽小鼻子,左摸摸傅君颜,右摸摸傅君颜,乖乖的不再蹦跶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心里其实矛盾又纠结的,看着他们一个下午画出无数个‘弟弟’,听着一大一小,来来去去总是那几句:“‘弟弟’应该是这样的对不对?”“对哦!姐夫好聪明!启启的也是这样的耶!哇塞!”我就……既暖心又无语…… 后来好不容易哄顾小安睡着了,我转过身就无奈的望着傅君颜,举着手也自我检举说:“宝贝要严正申明!” 傅君颜朝我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问:“什么?” 我皱皱鼻子扭捏地腆着脸,嗲了她一眼才说:“安安画的好没错啦!可是,宝贝可生不出狗儿子耶!而且,那什么,安安要是以为弟弟是这样的,可是结果弟弟是那样的,他会不会难过到哭啊?”说着我指了指放在一旁安安的小背包说:“就像这个啵咯咯啊!一直坚持到现在,安安就始终认定企鹅是蓝色的……” 谁知道傅君颜听了却微微掩睫轻笑,竟然歪着头反问我:“安安哪里错了?” “傅君颜,你怎么能骂你儿子是狗?”我要哭了…我炸毛了啦!… 他却一派安然地问我:“呆河豚,告诉我,古人是怎么称呼儿子的?” 我囧……就差没扶额痛哭,纠结了半天,脸都要皱成包子。终于僵着脸望着傅君颜,咬着牙蹦出两个字:“犬子……” “翻译一下。”他轻笑。 “狗儿子……” “对啊,你看我们安安真聪明……”…哪有这样的啊,你个护短!… 我心中瞬间狂奔出无数只老母鸡,却是被傅君颜堵的无力反驳。只好心中嚎叫,宝宝对不起啊,妈妈我翻不过公子山啊!你就委屈点…犬子就犬子吧…… 我哀怨地转头望着安安那装着无数个‘弟弟’的小画本,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扁着嘴低眉顺目地就嘟囔开了,我说:“可是,那什么,我没本事给你弄出那么多个犬子啊…傅君颜……” 他听了笑得更快乐,眉眼如春,握着我的手轻抚在我的小腹上,侧过脸望着呼呼入睡的顾小安,宽慰地说:“傻孩子,已经有了安安,其实我更想要个像你的女儿……” “那不就是小河豚了吗?” “对啊,河豚多好啊……” 关于我家海宝打砸季洁儿的赔偿问题,我原本只是想麻烦万青这个经纪人去搞定的。谁知道若帆姐闻讯就给我来电话,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爱啊,虽然姐姐我很多疑问!但是姐姐我暂时不提这些哈!咱先谈谈你赔偿季假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赔啊?” 我抬抬眉,很自然的回答:“赔钱啊,还能怎样?” “你个赔钱货啊!怎么能这么干脆的赔钱呢?”电话那头的若帆姐一听就焦躁了,我眉眼抽了抽,瞬间感觉一阵阴风拂过。 “那不赔钱赔什么?总不能让她找人揍我家海宝一顿,然后买辆车给她砸吧!”那我会很不爽耶! “那不行!”电话那头坚决否认,很认真的嘀咕道:“姐姐我心中郁郁啊!上回姐姐我被扇巴掌的视频被曝光出来,也没个影迷站出来帮我揍季假儿。你不知道这次我听见她被揍,简直连头发丝都是欢快的!可见你那海宝多么地珍贵,多么地符合人心啊!这绝对是珍稀动物,坚决以及肯定得保护啊!” “所以捏?”我皱皱鼻子,觉得耳根子痒。 “姐姐我接了你这活怎么样啊?”若帆姐格外殷勤的开口,语气却是威胁地…… 我纠结了,砸吧砸吧嘴说:“你想怎样啊?若帆姐。” “赔钱是要赔的,但比如那车子啊!能修就送去维修啊,干吗要赔她新车呢?对不对?小爱,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懂,过日子嘛,就要精打细算,而且千万不要让小人得逞。好了好了,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公子,好好照顾安安,好好照顾你家狗。姐姐帮你做这事就行了,放心哈……”我听她说着说着就像巫婆一样奸笑出声,小身板抖了抖,非常不放心的说:“那若帆姐,你别玩过火啊……”顿了顿,我又抖着嗓子说:“那啥,我让我经纪人陪你去行不?” 万青带着我的亲笔信去看望了那几位打砸季洁儿的海宝,表示了谢意,也请他们以后凡事不要冲动,我们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喜欢,活着没有亏欠就好。我还和万青在电话里嘟囔,我说:“青姐,你可以告诉他们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人贱有天收嘛!不是不收,时候未到嘛!”我一边得瑟的说着,一边在安安的仰慕的神情下准备滔滔不绝的再表现一下,登时就被傅君颜扣了扣脑门,他无奈的瞟了瞟窝在我怀里的顾小安,又瞟了瞟我说:“宝贝,不要带坏小孩。”然后接过我的手机,霸占发言权。 我就和顾小安扁着嘴对视一眼,一起歪头对着傅君颜做鬼脸。 傅君颜挂了电话我就伸出手,鼓着腮帮子望着他说:“把手机还来,话都不让人家说完,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他忒淡定地把手机放远,看着顾小安对我说:“你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孩子。”我竟诡异的小心肝抖了抖,觉得很幸福……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若帆姐实在太彪悍……那天,若帆姐约好了万青,然后两个人带着记者,一起将季洁儿的汽车送修,当场请维修公司算清了费用。然后去确认了季洁儿的医药费,又在律师的见证下谈妥了精神损失费,和所谓的误工费,调养费等等,接着两人拿着赔款单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在众人都莫名其妙之际,半小时后,新闻里播出的画面是,以若帆姐为首,十几个男人跟在后面扛着一袋袋黑不溜秋的麻袋就进了季洁儿的经济公司,送进她的办公室。然后,若帆姐和万青再次和气而诚恳的向季洁儿道歉,接着无比亲切的指着满地的麻袋说:“给您的赔偿在这里。”最后,当她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的时候,原本就窄小的办公室几乎被脏兮兮的麻袋占领,站在最里头穿着淡粉色长裙,额头还贴着伤药的季洁儿僵着脸瞪着眼前的一切,眼珠子都快要脱窗了。这时,一位好事的记者打开了最旁边的麻袋,我们透过镜头看见,麻袋里面全是一角的硬币……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我愕然了,转头巴望着耐着性子陪安安拼拼图的傅君颜。他抬抬眉眼,心下了然,眼底也有笑意。似乎是要宽我的心,清雅的说:“别担心,这不犯法。”…… 之后我还接到了若帆姐的短信,她说:“小爱啊,我爱死你了。多爽啊!拿钱砸死她!可惜几分几分的币种取消流通了!要不然,嘿嘿!”我就抖着小身板想,还好《黑色灰姑娘》都是她欺负我…… 傅君颜因为刚做完胃部手术,吃的很清淡,头几天只能喝清粥。他暂时不能吃粗纤维食物,不能吃辣和酒,还有刺激性食物、饮料和肉类。可我又缺营养,得补。于是病房里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像划了楚汉河界。傅君颜的案头是清粥小菜,颜色惨淡。而我和安安这头就是浓墨重彩,非常丰盛。我有时候吃着吃着满嘴油,看看傅君颜却优雅端静的一口一口干净利落,翩翩风度即使穿着病号服也毫不减色。再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嘴角还留着菜汁,小脑袋都要在碗里打洞的顾小安,就觉得,此乃天地之别…… 顾小安常常心疼傅君颜,总会抱着自己的小碗,先是可怜兮兮的瞅着我,拉拉我的衣袖说:“姐姐,姐夫好可怜,不要罚姐夫了好不好?”然后眨巴眨巴的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盯着我不动。小家伙总认为傅君颜吃的那么‘惨’,是被我罚了。我被安安冤枉的痛哭流涕,可和他解释了好几次,却怎么也说不通。傅君颜这时候也不过来帮忙,反而一脸揶揄悠哉。 于是顾小安总是偷偷瞅瞅我,见我没去看他,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仰着头举着碗说:“姐夫,吃吃,好吃!”傅君颜不能吃,只看着小家伙温柔的笑,故作好奇的问他:“好吃吗?是什么味道?”顾小安就囧了,鼓着奶泡泡的小脸怎么也答不上来。然后傅君颜就会接过安安手里的小勺子,把菜喂进安安嘴里,然后又问:“那现在安安告诉姐夫,是什么味道的?”安安小笨蛋就真的认真的晃着脑袋嚼,然后兴奋的睁着大眼睛开始描述味道。次次如此,次次中招,安安这个熊孩子,每次都是屁颠屁颠的抱着小碗去,屁颠屁颠的小嘴满是油地抱着空碗回来。从头到尾,那些菜,也都是他自己吃掉的…… 我说:“傅君颜,我怎么觉得你腹黑啊!” 他就特无辜的朝我眨眨眼,无比严肃的说:“我在培养安安的表达能力。” “这和表达能力有什么关系嘛?你少忽悠我!” “安安现在能平直的叙述自己的感受,以后上学作文就能写的好。”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对哦!!”我仰慕状望着他,然后,双眼亮晶晶的被他带到另一条道上去了… 傅君颜很努力的在康复,医生让他做什么他都听话的很配合,也乖乖的准点休息,自觉把徐经纪送来的什么文件、资料、手提电脑抖退了回去,手机也关了机。最近他偶尔会孩子气,和安安一人睡一张床,睡觉之前一大一小互相对视一眼才乖乖躺好,然后一起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瞟我,对着我挤眉弄眼,拱起脸让我亲。决出今天我先亲谁,谁是冠军之后。才笑眯眯的把手放进被子里,异口同声地说:“睡觉。”我看他和安安一样孩子气的神态,男人和孩子交错的嗓音,情不自禁的就想笑。再看他那勾起的精致唇角,美好如璞玉,纯真如稚儿,只觉温暖如初。 宝宝六周大的时候,傅君颜也正好出院。他坚持陪我一起去妇产科做检查。我因为他开刀的伤口紧张兮兮,再看他脚上的两个大‘包子’,坚持要他坐轮椅才可以和我一起去。傅君颜也好脾气的依我,一路上对于路人探究的神情,淡然的视而不见。而且他还很不介意大家欣赏他那包的完全没有水准,和木乃伊一样的脚丫,电梯里人家盯着看的时候,傅君颜还会洋溢着无比幸福的微笑望着我说:“这是小爱替我包扎的。”我就满头黑线的推着轮椅赔笑,心想,那‘包子’,你不嫌丑,我嫌丑啊…傅君颜!… 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妊娠反应,如果不是因为遇险所以做了身体检查,我想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有了孩子。傅君颜说,这孩子天生是有福气的,因为未出世就遭遇了那样的苦难,老天也会舍不得,也会越发疼惜他的…… 傅君颜在新闻发布会之后,就找人给我换了医生,以后定期给我做检查的换成了医院妇产科最好的方医生,方医生年纪很大,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上去很和蔼可亲。检查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也很轻,笑眯眯的,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变好。 简单的复诊之后,方医生说宝宝健康,我也健康,身体营养不良的状况也改善了不少,不过还需要持之以恒的补充营养。 傅君颜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清雅地笑也明朗了许多。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和笔,温雅而客气地问:“方医生,不好意思,我可以再麻烦您一下吗?” 方医生挑挑眉,毫无芥蒂的点点头。 然后我听他说:“君颜没照顾过孕妇,虽然在网络上搜了一些资料,但还有一些不是太明白,需要再劳烦您。”说着却突然因为我的动静顿住,侧过头望着正仰着脸打哈欠的我问:“困了?”我点点头,又捂着嘴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傅君颜脸上划过一丝宠溺无奈,无声地揉揉我的发笑了。然后他转过头歉意的望向方医生,一边收起本子和笔一边说:“不好意思,方医生。小爱困了,我先陪她回房间,一会再来打搅您可以吗?”我心里暖暖的,可是真的好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回到病房后根本顾不上傅君颜,抱着被子往陪护床上一倒,不知云里雾里的就睡成了‘死’河豚。 傅君颜出院的时候,我们都上了车,我才想起安安的小画本,因为‘弟弟’在里面实在太宝贝,一直被顾小安监督着妥妥的压在了抽屉底下。可我什么都收拾了,偏偏把它给忘了。只好呼了口气,摆摆手让表哥停车等我一会,转头和傅君颜说了一声,就回头去病房里拿安安的画本。 可是在医院的走廊,我却遇见了jay,看见他的时候我有一瞬的茫然。听他喊我‘小爱’,一双眼打量着我,我陡然觉得不习惯,可怎么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jay的精神状态似乎又不太好,他眼底的黑眼圈尤为明显,脸色也很差,泛着淡淡的暗青。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朝他点点头。 “小爱,我看了新闻,你身体还好吗?”他也是一愣,极快地向我走近了几步,眼底的关心却做不了假。 我心里却有些尴尬,迟疑的点点头,看他手里拿着病历,靠边走了两步才犹豫着开口,我说:“我挺好的,jay你最近好吗?你手里拿着病历是生病了?还是?” 他朝我笑了笑,却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暗淡,有些萧瑟的说:“玫姐的孩子生了。” 玫姐的孩子?虽然他的说法有几分古怪,但是听见孩子,我不自觉的就笑了,扬起唇角就问他:“那恭喜你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jay望着我,回答的时候,嘴边的笑却有几分苦涩。 “怎么了?你不喜欢女孩吗?”我皱皱鼻子,前世他说到女孩挺开心的啊…… 他闻言摇着头欲言又止,苦笑的垂下头,拿着病历的手也突然捏的死紧。我看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有些害怕,刚想退开,却听他终于压抑着低声对我说:“孩子有唇裂。” “什么?”我傻了…… “就是兔唇。” 我滞了滞,真的尴尬了。那个孩子,那个前世要了我命的孩子,竟然……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jay的肩头,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却不想在我的手心触及jay肩膀的时候,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后我听他说,带着几分哀叹和挣扎:“医生说孩子可能有问题的时候,我早就说过让她放弃这个孩子。可她怎么也不肯…她总认为我是想抛弃她……”说着他望向我,那是一双疲惫而绝望的眼睛,却有点点星火似乎在闪亮,我听他说:“小爱,我知道不该问,但我却总会想问。我每个午夜梦回都在想,如果我是我,我只是我,我再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牵扯,你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 我缩回手,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退了一步问:“什么叫你只是你?” “小爱,我真的很想离婚。我不爱她,纵然我想报答她,可是我发现,我是不是真的用错了方法?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我想好好过,可她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认为我怎么做都是为了要抛弃她……我太累了,太累了……” “那你的孩子呢?” “我会负责的。穷尽一生,我都会给她最好的治疗,给她们母女富裕的生活。” 我知道徐玫的固执己见,也可以理解他的艰难,却还是摇摇头笑了。想到作为一个女人的心情,想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我看着他越想越别扭,火气也不知怎么的,腾就冒上来了。 在jay期待的目光下,我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毫不留情地就开口说:“jay,你是一个男人,你不可以这个样子。如果你觉得不行,就不要开始!开始了,就不要不负责任的半途而废!自己的孩子不健康,作为母亲该有多伤心啊?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和她谈离婚?还有孩子,有钱就会幸福吗?好的生活不是钱给的,而是爱给的。你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要经历多少痛苦吗?而且徐玫怀孕的时候还要坚持腿部的复健,她的辛苦甚至是双倍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只记得自己的痛苦?”说着我呼了口气,突然有点口干舌燥,对自己像打气筒一样瞎喷也觉得莫名其妙。 顿了顿才尴尬的摸摸鼻子说:“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孕妇脾气比较大……” jay却似乎没有听见我后面的道歉,他晃了一会神,突然就抬眼开口问我,他说:“我又错了吗?”语气低落犹疑,脸上满是衰败颓然,这样的哀戚地表情,看着看着,让我恍然有了几分难过。然后我看他猛地挺直了脊背,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浑身震了震,眼底突然就带着几分郑重,退开一步,弯身沉重地朝我鞠了一个躬,我听他说:“对不起,谢谢。”最后,他抬起眼极其专注的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而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一直看JAY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仰起头,咽下了眼底恍然而出的沉重泪水。 我那时想,生活,真的充满了讽刺…… 第六十二章 新闻发布会之后,舆论的导向渐渐变了,傅君颜甚至上了社会版。因为君颜公子的一席话,几乎再也没有多少人来针对我们。更多的人开始思考自身的道德价值观,社会上也陆续出现了一股反思风潮。某日报连续三天在头版头条上,直接给出的标题就是‘我们到底受到的是怎样的教育?” 打开我的微博、官网,也陡然出现粉丝们接龙一样的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几乎占满了官网的整个页面,非常可观,也让人惊吓。一夜之间,因为我的身世曝光,《憾情》的点击率重新升至一位,多家电视台相继开始重播。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是我俩的脸,连我自己都看腻味了。傅君颜倒是一脸泰然,完全的荣辱不惊状。 回家的第一天,冰箱里放久了的水果和菜全坏了。一打开冰箱门就臭气熏天地让我差点晕过去。转身抱着顾小安就逃命一样往后躲,掩着口鼻大喊傅君颜。傅君颜还没走近就已经猜到了情况,从厨房里拿了清洁手套才过来,一脸平静挥挥手让我领着顾小安走开,打开冰箱那么臭也眉都没挑一下,慢条斯理的就拿着抹布垃圾桶开始整理。 我越看越佩服他,突然就觉得,傅公子,真是宜家宜室啊…… 刚开始,我和安安光喊不练都有些心虚,还只是做贼一样站在门边偷窥任劳任怨的傅君颜。后来胆越来越壮,干脆搬了两个凳子,我们俩特洋气地坐在上面,拿着饼干嚼得吧唧吧唧响,晃荡着腿就那么以‘地主’的姿态看傅君颜干活。傅君颜始终啥表情没有,只是最后收工的时候,不知从哪沾了俩指头洗洁精泡沫沾在我和安安鼻头上,然后挑挑眉扬长而去。留顾小安小脸皱成一团看着我,‘哇唔’一声狂抹自己的小脸蛋,结果越抹越悲剧…… 晚上去家附近超市购物的时候,傅君颜抱着安安坐在轮椅上,我在后面一边推着他,一边和他说话,原本岁月静好,但突然就杀出好几名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不一会功夫就把我们堵住了。傅君颜极快的反应过来,伸手就掩住了安安的眼睛。然后他抬起眼,声音很冷地说:“这里有孕妇和孩子,请把闪光灯关掉。”这时,浅黄的灯光落在他精致绝伦地脸上,明明他还是端着温雅的笑容,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 记者闻言,倒是很配合的关掉了闪光点。傅君颜的眼底,这才恢复了几分暖意。 还没等对方发问,就听他先发制人的开口,我听他说:“诸位辛苦了,只是事情真相未明,君颜不方便多说。”说着他微微垂眸浅笑,瞬间如大地回春,暖入人心。只听他一派亲和的继续道:“君颜也和诸位一样,真心希望我们都能正确寻找到自身的价值,不要伤害他人,亦不损伤自身风度。谢谢。” 我被他后面的话整得一愣一愣,心里还在嘀咕他今天说话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可才走几步,就听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记者放下扛着的摄像机,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我去!神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他,对现在全民自省的舆论怎么看?” 我也囧,戳了戳傅君颜的肩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我见他搂着顾小安,对上安安满是好奇的眼,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温和地问:“害怕吗?” 安安摇摇头,突然学着我竖了竖肉呼呼的小指头,仰着脸无比开心的拍拍手说:“安安不怕,姐夫好厉害,打倒大怪兽!” 傅君颜低声轻笑,回首温柔的看看我,又垂首对上顾小安无比和缓地说:“姐夫不厉害,等安安有了想保护的人,安安就会知道这是一种本能。”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什么是想保护的人啊?姐夫?” “爱她,想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也惦记着她。害怕她受伤,为她难过而痛心,希望她多福多寿,一无是处,无病无灾。” “嗯?安安懂了一点点,安安和小启在一起,安安还是想和小启玩!可是,爱是什么啊?姐夫?” “爱是一种责任,等安安长大就明白了。”傅君颜没有多说,只是摸摸他的小脑袋。 顾小安歪着脑袋愣愣的鼓着腮帮子,突然眉眼一抬,大眼亮晶晶的望着我和傅君颜,拍着小肉手小声囔道:“姐夫,安安懂了!” “什么?” “安安想永远和姐姐姐夫小启在一起!姐姐姐夫小启是安安想保护的人!安安会打倒大怪兽!”听着小家伙的豪言,望着傅君颜无比疼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我无声低笑,拍拍轮椅椅背,抢先,应了一声好。 这个世道,有人捧你就有人摔你,最后你就会被左右得失去自己。傅君颜说,所以什么都别当回事,也别把自己当回事。 可是夜里,我在网上看到了‘时代周刊’为我们开设的新一期专栏,里边全是一些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我清楚地记得新闻发布会之前,‘时代周刊’是开专栏发文强烈质疑过我们的,这样的前后对比,让我看着实在忍不住发笑。 但也不得不认可他对傅君颜的评价中肯到位,写的实在是好。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用手肘拱了拱傅君颜,靠在他肩上清了清嗓子念给他听,我说:“傅君颜,有人夸你哦!嘿嘿!宝贝念给你听!”然后,我顺着文章细声念道:“无论是作为演员还是作为一个人,傅君颜都无可挑剔。这样的男人,心如莲花,剔透干净,在安静的岁月里面露微笑,在淤泥浊水间安静祥和,自在超然。而他还很年轻,毫无疑问,他最好的时光还没有到来。” 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傅君颜却只是浅浅一笑,平静悠然地望着我,侧过脸揉揉我的发,眼底有几分期待的问我:“我家宝贝呢?有没有写我家宝贝?” 我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下意识的腆着脸娇羞不止,抱着电脑在他怀里蹭呀蹭。-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傅君颜见了轻笑,点点头说:“原来有啊!”干脆轻轻拉开我的手,从我怀里接过电脑。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嘴边突然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然后我听他一字一句极认真的念道:“顾宝贝,拥有善良清灵的心,开心地笑,畅快地哭。不娇柔造作,不攻于心计。有得天独厚的身世财富却不炫耀,有惊人的美貌天赋却不自知,清新洁净宛如婴孩,能够遇上她,就是你最好的福气。” 末了,傅君颜又细细看了一遍,才极其郑重的点点头。微微侧过脸对着我笑,那眉目优美如画卷,全是暖阳一般干净的气息。 他爱惜地亲亲我的额头,搂着我,良久,才几近不可自抑地在我耳边感慨道:“宝贝,遇上你,是我最好的福气。还好,你的珍贵,他们发现的太晚……” 夜里我才蹭着傅君颜庆幸自己没有很大的妊娠反应,只是嗜睡而已。可第二天,当傅君颜给我和安安泡好牛奶,我刚咽下一口,就再也受不了的跑进厕所对着马桶狂吐不止。傅君颜也不顾自己的脚,跟着我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端着杯温开水,我吐完一边抱着水杯喝水,一边可怜巴巴的扑在他怀里呜咽,傅君颜就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哄我,给我揉肚子。 第二天傅君颜只给安安泡了牛奶,我面前的杯子里换成了鲜豆浆。可我看着顾小安捧着奶瓶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就好羡慕,好想喝。嘴里吃着傅君颜做的土司,就委屈的转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傅君颜拿果汁哄我,我也不要,只盯着安安的奶瓶做垂涎状,吓得小家伙一抖一抖,奶嘴吸着吸着就犹豫的偷偷瞅我,差点没把自己的奶瓶上交。 傅君颜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我泡了杯牛奶,端牛奶给我的时候,手里还以防万一的提了一个垃圾桶。结果,我果然悲催地喝一口就吐了,吐的实在难受就不管不顾地当着顾小包子的面哇哇大哭,我说:“傅君颜,我想喝你泡的牛奶!可是我一喝牛奶就吐,怎么办嘛!” 虽然知道我胡闹,可傅君颜还是为了哄我几乎到了没原则的地步。先是把一辈子的牛奶权给了我,然后又把各种果汁都许诺了一遍,最后实在没辙,干脆点头认错,可怜兮兮地哄我说:“好了,好了,呆河豚不哭了,安安都要笑话你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怎么罚我,我都答应你。”然后我哭着哭着觉得还蛮划算的,就奸笑着又困睡过去了,当然还不忘调皮地把眼泪鼻涕往傅君颜衣服上蹭了蹭,可他依旧把我搂得紧紧的,一点也不嫌弃我脏。 傅君颜从醒了以后就自己给自己洗澡,不要任何人帮忙。基本上护士靠近他就是扎针,拔针头。连脚丫子的药都是我给他换的。医院里我懒得和他搅合,可是回家了我坚决不放过他。这天夜里我精神还算好,哄安安睡着了我就双手环胸盯着他不放,可傅君颜根本不受影响,靠在沙发上神情安然的看着文件,姿态慵懒自在,一派娴适。 我撑不住了哼哼两声,他悠然的转过脸看我,不介意地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来摸摸我的脸问:“累了?” “木有!”我坚定的摇摇脑袋。 “饿了?” “木有!” “那呆河豚是怎么了啊?”他轻笑,侧过头望着我,把我半搂进怀里。 “我要罚你!” “好啊。”傅君颜不在意的点点头。 答应得这么痛快啊……我皱皱鼻子,闭着眼睛道:“傅君颜,我要给你洗澡!” “什么?” “我要扒光你!” “好啊。” “啊!”我窘迫的睁开眼,忒顺利了吧!却看见傅君颜非常淡定地望着我,眼底满是了然通透的朝我点头。 “我这次不光扒你裤子!还要扒你衣服哦。” “知道了。”说着他就弯身一把抱起我,一边往屋里的浴室走,一边微微低下头咬着我的耳朵无比暧昧地说:“呆宝贝,这事,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啊?嗯?”那语调微微上扬,满是性感魅惑,话又一语双关,我的脸瞬间红的像个煮熟的虾子,捂着脸缩在他怀里只觉得晕。心底登时觉得,如果他再逗我,我就真的会全军覆灭…可是,我要扒他衣服啊!不能忘记正事啊!可是,怎么开口?纠结了!嗷呜… … 傅君颜把我安置在浴室的椅子上坐好,才退开一步坐在浴缸边上,随意的架着腿,默然的凝视着地面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见状不认输的鼓着包子脸盯着他的发顶不动,表示我要扒他衣服那坚定再坚定的立场。僵持了一会,傅君颜终于无奈地微微抬起脸,恍若自嘲的轻笑,看向我时,那注目的眼底只剩宠溺,他伸手抚上我的眼睛,嘴边喃喃道:“我的呆宝贝呦……”然后不需我动手,就自己主动脱下了上衣,露出了心口上新肉明显的枪伤痕迹。 他垂目望着自己的伤口带着几分凉薄的自嘲轻笑,就站起来打开龙头,往浴缸里放温水。又走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抱着我脱我的衣服,我莫名的望着他,却被他的笑迷了心智,晕晕乎乎的就陪着着他的动作,再晃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光溜溜的被他搂着泡在浴缸里,面前是他悬在浴缸沿上的两只‘包子’脚丫,当然身后的傅君颜也是刺溜溜的……矮油…… 傅君颜从架子上拿了洗发露挤在手心,然后一点一点摸在我的发上,手劲不轻不重的开始给我按摩头皮,我哼哼唧唧觉得舒服,靠在他肩上几乎就要睡着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怅然地在我耳边说:“傻孩子,我怕你哭,这个包袱太沉重,我舍不得让你背负……” 我一滞,只觉得他还什么都没说,自己却已经想哭了。赶忙在傅君颜怀里拉住他的手,侧过头仰起脸望着他,半天想不出词,憋了半天只嘀咕出一句:“那我们俩一起哭啊!” 傅君颜闻言线条优美的下颚微微上扬,纤长的睫毛下,黑如星子的眼底满是暖意,用鼻尖蹭了蹭我说:“我这辈子就在你面前哭过,你还看不够啊?” “《暗影》的时候你也哭了啊!” “那是演戏.” “那你拍《憾情》的时候还亲我,导演说借位的,你就真吧唧一下亲过来。那是演戏吗?哈?”我把手伸进水里,戳他大腿。 “那是真情流露。” “好嘛,这还差不多。”我撅撅嘴,仰起脸亲了他一口,用肩膀推了推他。 “不要哭,不要难过,就当听一个故事。”傅君颜无奈的捏捏我的鼻子。 然后,他眼底黯了黯,陷入了回忆。从头到尾,傅君颜的表情都很平静,语调像是平时和安安讲故事一样,温柔而平和,没有太大的起落。手里依旧细致的帮我洗着头发,从头到尾力度不多不少,没有一丝扯疼我。可故事的内容,却太过凄凉…… 那是一个懦弱而无力的女人,一份绝望的痴心守候,还有最后作为女性来说,最最凄然悲惨的死亡。而那个故事中的男人,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竟然就那么决然冷淡的无视着这一切,甚至间接地引导着这一切,连曾经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的鲜血,都没有燃热他的眼睛……还有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母亲不认识自己,父亲不要自己,有生却无养,有血缘却无关爱。-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当傅君颜的语气里那么的心疼着自己的母亲,当他用无比美好的语言描述着那个如茉莉般纯美的女子。我却想,最惨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孩子,那个还那么小的傅君颜,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一定很乖很乖,可为什么会那么可怜?都没有人疼他? 也许是我偏心,我可以同情那个女人悲哀的爱情,可我却不能原谅她作为母亲的失职,就像我不能原谅我的生父,纵使他的身体也不够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他没有趁着能活的时候起码多看我一眼,而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选择了跟着妈咪一起死去。从小这就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心病,我总想如果爹地不是一个好继父,如果他不是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如果表哥坏一点,我早可能被生吞活剥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想着想着就好生气,想他妈妈也生气,想他那个精子供应者更生气,忍不住就开始哭,哇的一声泻火一样把手往浴缸里一拍,大骂一声:“王、八、蛋!”然后回落的水全溅落在我和傅君颜脸上,浇得傅君颜满头都是。傅君颜愣了愣,眼底错愕地轻轻晃了晃发上的水,连忙抓过干毛巾给我擦眼睛,一脸平静无奈地把我从浴缸里抱出来,拉过浴巾把我光裸的小身板包住,然后搂着我像哄孩子一样的拍着我的背说:“不气了,都过去了。” 我却不依,水汪汪的抽涕着猛抱住他光溜溜的身子问:“为什么啊?是傅家和他王家有仇吗?他一开始不是对你母亲挺好的吗?为什么后面变化那么大?就算他再不爱也不能这么对老婆孩子啊!怎么可以妻子受凌辱自杀还这么平静?那还是人吗?这样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还是人吗?” 傅君颜苦笑着对我摇摇头,伸出长指遮在我嘴上说:“好了,乖河豚,别说脏话。” “我、杀、他全家的心都有了!骂他算什么?” “骂他不作数,吵醒了安安可不好,吓坏了我们的宝宝也不好。”他点点我的鼻头,安抚的亲了亲我,让我乖乖在一边的凳子上坐好,才转身给自己套好衣服,接着站在我面前眨眨眼,卖萌地问我:“宝贝生气了走路会不会横冲直撞啊?” 我想了想,摸摸鼻子说:“有可能!”然后伸出手撒娇的对着他扬了扬说:“抱抱!”傅君颜就俯身把我一把捞起。他抱着我,我也搂着他,紧紧的搂着他。想他说着那么悲伤的故事还要安慰我,还要那样若无其事,就觉得好心疼。一个人,到底要有怎么样的毅力,才能超越人生的苦难和悲痛?又该有怎样的心胸,才能在卑鄙龌龊间仍不失自我?也只有傅君颜……只有他,才能经历那样的不幸,仍挺直盎然…… 傅君颜说,他始终记得家里的老人告诉他,曾经父亲对母亲很好。所以连他自己,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明白,为什么?后面的故事会扭曲成那个样子?直到多少年以后,他了解了外公傅衡留下的遗嘱,了解到当年的太多真相。他才恍然大悟,才越发的痛彻心扉。 王军在入傅家之前,与其说是平头百姓,不如说是身上带着几条命案的不成器的地痞流氓。他那时不顾自己危险救了一个孩子,入了傅雅雅的眼,好命地被傅雅雅捡了回去,后来办事又表现得稳健有魄力,渐渐得到了傅衡的重用。 但傅雅雅真是运气不好,善良的她永远不会知道,王军那时顺手救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他自己和姘头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最后命不好得病死了,但王军和那个女人,却始终都没有断过。 当王军后来娶了傅雅雅,进了傅家门,他享受到了太多从未有过的权利和金钱的快乐。可前前后后,阻力和风言风言却不可谓不大,甚至日益疯涨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在那个讲究门庭地位的年代,他再有能力,在外人眼里也不过是主人家的一条狗,他所得到的一切,在外人眼里,都只是抱女人大腿才得来的。渐渐的,他就开始疏远傅雅雅,在钱权中忘乎所以,开始越发想证明自己,越发厌恶傅家。 可痴傻的傅雅雅却没有发现,也从未怀疑过他。但久经沙场的傅衡却防了王军一手。老爷子太了解自己女儿的懦弱无能,就怕日后有个万一。于是,他早就立下了遗嘱,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留给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傅雅雅留了一条退路。 傅衡的遗嘱很简单,王军每月只能提十万美元的现金。傅氏的所有财产,百分之五十在傅雅雅名下,而百分之五十留给了那时还未出生的傅君颜。不论是女方,还是男方提出离婚,王军都将得不到一分钱,并且逐出傅氏。老爷子估计是年纪大了,人到死时心也慈善了,大半辈子在黑道上混,临老却总想人是有感情的,自己的女儿乖巧,也是惹人喜爱的,留下份遗嘱敲敲王军的警钟就够了。-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但他却没想过,字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军还有两条路可以选,永远冷藏这个妻子,或者逼死她。可悲的是,这个男人,两条都做了,一分不差,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放过…… 傅君颜说,后来王军和她那个姘头的独子不争气,把改成‘王氏’的傅氏折腾的一塌糊涂,最后只能靠一笔军火生意扳本。也就是在索马里,傅君颜联系警方毁了他最后的这笔生意,而王军这个所谓的‘父亲’,就在傅君颜转身的时候,拿起枪,一枪射在那个可以致命的位置上,半点也没有手软…… 如果,你的父亲要亲手杀你,该是怎样的心情?恨吗?委屈吗?还是疯狂?我不知道,只是我听了好难过,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真的有人拿钝刀子割我的肉一样…… 可我什么也舍不得说,只是垂下脸,怜惜的伸出手抚摸着傅君颜伤口的位置,我太想宽慰他,只好几近幻想地哄他说:“也许,他不知道是你……也许他不知道……”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傅君颜就摇摇头,一点一点亲吮我不停滚落的泪,他说,声音却很低。“他是知道的,因为我的眼睛太像母亲。别哭,我不难过,我真的不难过,我把命还给他了,这是好事。” 傅君颜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他六岁之后的故事,我问他,他只是说:“然后我遇见了你啊!” 我有些恼,一个劲的把眼泪往他干净的t恤上蹭,完了还不嫌脏的伸出手抹了把泪,然后往傅君颜身上揩,傅君颜也不拦我,笑得无奈又纠结,干脆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拿衣服给我擦手。我说:“你别忽悠我啊!” 他才闭了闭眼靠在我颈边说:“我就每天想着快点长大,然后遇见你啊。” 我无语,却也没有再追问,任谁都晓得,这样苍茫的世上,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无依无靠是多么艰难,又该经历怎样的颠沛流离……只是他那句‘我不难过,我真的不难过……’又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疼痛,才能说出口的话? 我说:“傅君颜,沙漠里你告诉我,有人告诉你生活的苦难是成长的基石。那就是说,你遇见了好人,对不对?有人疼你,对不对?” 对上我期待的眼,他望着我眼底深了深,鼻酸的嗯了一声。然后,依恋地亲了亲我的眼睛,舌尖轻轻舔舐着我颊边的泪。 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什么。只好也亲亲他那干净如夜空的好看眉眼,心疼地问他:“傅君颜,小时候,很辛苦对不对?” 不等傅君颜回答,我就往他怀里拱了拱,又靠近了他一些,伸出手覆在他的背上,我有些难过地说:“虽然现在说晚了一点,但是,傅君颜,我想弥补你所有的不快乐,弥补那些在你生命中我迟到的时光。” “好啊。”他埋着头没有看我,只是在我颈边哽咽地应了一声,孩子气的蹭了蹭我,双手却环着我的腰不放,身上的气息无比脆弱。 “那你困不困,我给你唱歌好不好?你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一起听哦!”想着幼时我最期待的,就是妈咪能为我唱歌哄我睡觉,我努力笑着,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开始轻缓的唱:“摇啊摇,摇啊摇,我的宝宝要睡觉。小花被,盖盖好,两只小手放放好。摇啊摇,摇啊摇,我的宝宝睡着了……” 这么好的傅君颜,连妈妈哄自己睡觉的日子都不曾有过,和我一样,却比我更可怜…… 当傅君颜终于疲惫的睡着,望着他在梦中孩子般的纯洁微笑。我却再也忍不住的潸然泪下,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退开一些,我抹了抹眼泪,才虔诚地俯下身吻上他心上的伤口,双手合十,心中一遍一遍,只是那句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傅君颜,愿你被这世上温柔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时总会想。 也许某一天, 有没有一个人,会后悔在我生命中迟到;而我又会不会,后悔曾经错过的,那些和他不曾相逢的时光。 …… 感谢你们的一路支持。 正文即将完结,接下来是番外部分。 下一本现言,将是舒爽和表哥的故事,名字定为《贱男,死过来》 莫诺云乃一傲娇别扭男,你想想他能和小启说,狗你咬我我就咬你,就可以理解此人之极品。 而舒爽,此乃一‘哥’也。 这会是和君颜宝贝不一样的,天崩地裂的一对。依旧是宠文风格,宝宝们,启启都将客串。 此文完结后,确定转坑舒爽的故事,喜欢或者期待的话,请收藏偶,等文养肥,谢谢。 第六十三章:大结局 回家不过两天,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我和傅君颜又一次坐上了去新疆的航班。只是这次我们带上了顾小安,而且行程也比上一次沉重了许多。 明明是晚上的航班,傅君颜却在出门之前给我和安安一人带上了一副墨镜。最近我越来越娇气,戴副墨镜鼻梁也能发酸,只好拿着手指在鼻梁上对着墨镜架子顶呀顶。安安小笨蛋看着好奇也学我,小指头也对着镜框底下戳呀戳,可是大眼睛却透过镜片满是好奇的望着我,最后就很悲剧的把手指戳进了鼻孔。顾小安自己先是愣愣的抽抽鼻子,抬眼发现我和傅君颜都忍着笑盯着他,大眼睛咕噜一转。顾小包子就开始演技性的卖萌,捂着小鼻子嗷嗷叫了几声,一把扑在傅君颜腿上就开始瞎嚎:“安安痛痛!姐夫呼呼!姐夫亲亲!”我很无语的望着傅君颜搂起安安,抱着小奶包子亲了又亲,再看向满足的从傅君颜怀里探出小脸,嘟着嘴朝我拱过来的顾小安,明确认证安安是个娇气包,瞧他得瑟的…… 墨镜对我和安安来说,不是用来遮挡阳光的,而是用来防闪光灯的。果然,傅君颜的先见之明再次派上了很大的用场,虽然傅君颜两次关于闪光灯而‘发威’,让个别记者收敛了一些,但靠你近的记者不开闪光,不代表离你远的记者也不开闪光。特别是大半夜的跑新闻,记者需要道德操守,也需要职业操守。于是墨镜,勉强算是我们彼此的退让和成全吧…… 当我们到达机场,整个机场大厅,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蓝相间的气球海洋,大厅里围满了井然有序围成一个大圈的粉丝们,印着我傅君颜脸的应援巨幅横幅,也几乎挂满了机场大厅的走廊和电梯边。随着我们一步步走近,先是三声高亢的“对不起。”接着,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天下第一顾宝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应声响起。我保险估计,聋子听这声音都能震好耳朵…… 也许,是我实在太久没有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了,又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什么事都变得越发小心。见到这阵仗我不自觉的抖了抖小身板,下意识的就往傅君颜身后退了一步。傅君颜几乎是同时停了下来,抱着顾小安回身望向我,了然地拉起我的手,安抚的捏了捏我的手心小声的说:“不怕。”我点头,心底强烈的鄙视自己。想想又伸出手想捂住小家伙的耳朵,怕他也被这阵仗吓坏。却见傅君颜浅笑着对我摇摇头,用下巴点了点怀里的顾小安让我看。我低头瞅过去,只见顾小包子正生龙活虎的伸长脖子往四周瞧,兴奋的小腿乱蹬,眼底满是好奇。顺着粉丝们有序让出的道路走到一半,安安突然拉拉傅君颜的衣袖,满脸期盼仰着脸卖乖的瞅瞅我又瞅瞅傅君颜说:“姐夫,安安喜欢球球,给安安一个球球好不好?安安可以要吗?”然后小肉指头指向一边一个女粉丝手里拿着的白气球,欢喜的点了点。 对于安安突然的要求我奇怪的很,这才顺着小家伙肉呼呼的小手指看向那位女粉丝手里的白气球,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白气球确实和别的粉丝不太一样,因为那气球的侧面贴着一张波咯咯的小贴纸!我瞬间觉得很无语,望着安安满是期待的小脸,不知是该夸小家伙眼力好,还是该骂他没出息…… “安安想要气球?”傅君颜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挑挑眉拉着我停了下来,低下头认真的问顾小安。 安安豪不犹豫的点点头,笑得小酒窝亮堂堂,又撇过脸瞪着那白气球上的波咯咯眼睛都不眨了,张着嘴‘哇哇哇!’。 我囧了,见状捏了捏傅君颜拉着我的手,微微踮起脚贴在他耳边说:“傅君颜,安安的波咯咯娃娃包里有,我现在翻出来?” 傅君颜却压着我的手摇摇头,侧过脸对着我耳边说:“要尊重孩子。”说着又淡淡扫了一眼周围的粉丝,亲昵地和我咬耳朵:“不怕,没事的。” 说着,傅君颜朝周围和缓的点点头,不理会四周渐渐开始躁动的粉丝和狂拍的记者,只是抬腕看了看时间,才垂首温声对鼓着包子脸,期盼地盯着气球发憨的顾小包子问:“安安想要气球,是这个姐姐手里拿着的气球吗?”说着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顾小安朝那位拿着贴了波咯咯贴纸白气球的女粉丝走了过去。 顾小安听了狂点头,看傅君颜抱着他往气球边走,更是高兴的嘴角流哈喇子。我赶紧拉着傅君颜,从包里掏出安安的帕子给小家伙擦,完了还轻轻敲了敲安安的小下巴让他闭嘴,惹得小包子一个劲地傻笑。 周围的粉丝见状渐渐躁动开来,有些穿着海蓝色棉袄的‘海宝们’为了更看得清楚一些,已经开始往前挤,这时作为‘海宝’的‘头’,看着穿着白色衣服依旧不动如山的公子迷们,我不自觉地有些汗颜。却听一个站在最右边,把印着傅君颜头像的t恤套穿在棉袄外面的女孩往花台上一跳,拿着大喇叭就开始喊:“哎!那个海宝!我是公子团的团长似锦!素质!注意素质!你们头呢?你们河豚公主怀着小河豚不知道吗?啊!安分点不要挤!乖乖站着看!你们越闹公子和河豚走的越快!多看几眼不好啊!哈!乖哈!”我听得眉眼一抖一抖,却见傅君颜眼底满是笑意,朝那女孩感谢的点了点头。也只一瞬间,粉丝们又渐渐安静了下来。我心中不禁感叹,好彪悍的公子团团长!匪气十足…… 这时我们面前拿着白气球的女孩已经激动得单手捂脸,看着我和傅君颜双眼发直。周围的一些粉丝也颤颤的看着我们,有的开始哭,有的手脚开始兴奋地打抖。我很无奈,却只能扬起唇角友善的笑。 只见傅君颜戳戳顾小安的包子脸,让安安看向自己,才开口说:“安安想要这位姐姐的气球,对不对?” “嗯!嗯!嗯嗯嗯!”小奶包子猛点头,声调一声比一声高,伸出小手在空中乱扬。 傅君颜也不拦他,只是淡笑着抱稳顾小包子,温和的说:“这位姐姐的气球是用钱买的,安安想要气球没有关系,可是安安用什么和这位姐姐换?我们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懂不懂?” 小家伙一愣,眼睛瞪得大大地望向傅君颜,一大一小就这么对望着。周围的粉丝渐渐开始嘀咕‘安安要哭了!’却见小家伙突然耸耸肩,摊开肉呼呼的小手,很无辜地歪着脑袋说:“安安小!安安没有钱。” “那怎么办啊?”傅君颜循循善诱的问。 小家伙回头可怜巴巴的望向那个最吸引他注目的白气球,又仰起脸嘟着嘴瞅了瞅傅君颜。垂着小脑袋吸了吸鼻子,慢腾腾地伸出小手揽着傅君颜的脖子,小脑袋趴在他肩上就不动了。随着蔫吧的顾小安,周围原本屏吸看着的粉丝们也纷纷反应了过来,拿出手里的气球都往这边递。傅君颜却摆摆手,对着众人眨眨眼,我也跟着轻轻摇头,笑着把手指比在唇上,希望大家安静。不一会递气球的手都接连地缩了回去,大家又都开始盯着撅着小屁股在傅君颜怀里闷闷不动的顾小安…… 安安果然是傅君颜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一会小包子就抬起了脸,没有哭也没有难过,精神的点点傅君颜的手臂,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安安在思考。”然后转了转身子,小屁股坐在傅君颜手臂上端正地望着那位粉丝,大眼睛咕噜咕噜转。 小家伙先是腆着小脸不好意思的甜笑,然后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小肉手打招呼,这才奶声奶气地扳着小指头说:“姐姐好!我的大名叫顾安,小名叫顾小安,顾安安,安安,小奶包子,小笨蛋,娇气包。我是一个乖宝宝,我会唱歌,会画画,会和启启玩,还会拉琴琴。安安喜欢姐姐的气球,可是安安小,安安没有钱。安安给姐姐唱歌,换姐姐的气球好不好?”我听着再也忍不住地掩嘴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 那女孩愣了愣,然后猛的点点头,眼底满是激动欣喜。 顾小安快乐的扬扬小脸,先是说了一句谢谢姐姐,然后张嘴就唱:“一只小花狗 ,蹲在大门口 。两眼黑黝黝 ,想吃肉骨头。肉骨头,汪汪汪!肉骨头,汪汪汪!启启!嗷呜!” 顾小安顺利的拿到了气球,还不忘乖乖的说:“谢谢姐姐。”不过说完之后就很熊的抱着气球猛摸上面的波咯咯贴纸,开心的不得了。 就在我们要转身的时候,那给安安气球的女孩突然喊了一声:“小爱。”我一愣,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她,只听她颤颤巍巍的望着我说:“小爱,你……你好,我叫一念,我很喜欢你,可以,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我闻言笑了,松开傅君颜拉着我的手,走过去抱了抱她,我说:“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气球。” 登机之前,我和傅君颜都用手机登陆了微博,只有两个字,送给那些爱着我们的人:“谢谢。” 新闻发布会之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傅君颜其实已经找了专业的搜救队进坦克拉马干沙漠搜寻鬼导的遗体和沉没的汽车。但这搜索的难度实在太大,一直到我们到达新疆,仍是没有什么很大的进展。 到了新疆以后,傅君颜也参加了搜救队的工作,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找到了被流沙掩埋汽车的具体位置。傅君颜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抱着顾小安一边看着波咯咯动画片傻笑,一边吃哈密瓜,听见消息当场激动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傅君颜也被我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手机就跑过来搂着我和在我怀里惊魂未定的顾小安,冲力让他微微退了一小步,扶着我站稳,把安安搂进怀里,傅君颜才叹了口气捏着我的鼻子,佯怒道:“呆宝贝!你要吓死我,吓坏安安吗?”顾小安听了也凑热闹一样皱皱小鼻子,跟着小声嘟囔:“姐姐要吓死姐姐,吓死弟弟,吓死姐夫,吓死安安吗?唔……安安这么可爱……”我吐了吐舌头,没撤的看着面前对着我装生气的一大一小,只好伸出手不好意思地抱着他和安安,蹭了又蹭地撒娇:“人家错了嘛……真是的……” 在警察、法医、记者的陪同下,我们和搜救队再次去到了那里,那个夺走副导生命的地方。傅君颜起先是不希望我去的,他说:“傻孩子,天气太差了,你和安安在房间里休息好不好?”我却摇头,坚决不让他一个人去沙漠,转身翻行李箱,裹得像只巨型河豚一样拱到了他面前,身边还拎着一只彻彻底底的‘小包子’。 大型工具无法进入沙漠,挖掘完全是靠人力。整个挖掘工作从凌晨就开始了,持续了很久。最初我和安安都下了车,顾小安头一次见沙漠,好奇的蹲□子抓着沙子摸了又摸,用手指漏着沙子玩,还傻乎乎的问我:“姐姐,海在哪里?”在小家伙的脑子里,有‘沙滩’就会有大海。他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绝望而干涸的地方。我纠结,半天答了句:“在你心里。” 顾小安皱皱小脸,迷糊的左右晃脑袋。最后干脆不想了,仰起小脑袋腆着奶泡泡的小脸,奶声奶气地问我:“姐姐,姐姐,沙沙好舒服!安安想在上面打滚!安安在上面打滚好不好?”我看着他雪白的棉袄,和已经蹭得发黄的白鞋子,摁死恻隐之心,果断的摇摇头。 顾小安见了抬眼瞅了瞅不远处正在忙的傅君颜,扁着嘴垂下小脸,知道没指望了,蹲在沙地上撅着小屁股对着我,小指头在沙地里画着圈圈,可怜兮兮地说:“嗷呜…姐姐……那沙沙该多难过啊!都没有安安在上面打滚!”我无语的摸摸鼻子,撇过脸不看他,从口袋里抓了几个梅肉扔进口里。 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时看向我们,紧张的气氛,也因为这个贪玩的小家伙,多了几分欢乐的气息。 天都快黑了的时候,辛苦了一天的工作人员突然兴奋了起来,大家嚷嚷着一起用力。然后,完好无损的汽车被拉了上来。这时,我坐在已经做好安全停车措施的车里,怀里搂着已经睡着的顾小安,下意识的透着车窗在人群中找傅君颜。 他欣长清瘦的身子就站在我不远处,在照明灯下落下风雅的斜影,清秀而俊雅。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微微垂着眸,只留给我精致而美好的侧脸。傅君颜见车子终于被拉上来,似乎轻叹了一声。然后和所有人相反的,他没有朝车那边走去,而是回过身向我走来,身形就这样挡在窗外,遮挡住我的视线,微微弓着身子,把手伸进车窗摸摸安安熟睡的小脸,又温和的问我:“宝贝,要不要回去睡觉?” 我揉揉也有些犯困的眼睛,错愕了一下,才问他:“几点了啊?” “快十点了。”傅君颜看了眼手表,细心地给我拉了拉耳罩。这时,我终于透着那一点点缝隙看见了在法医监督下,从满是沙的车里抬出来的副导。只是一眼我就知道,傅君颜为什么挡在窗前,为什么这时候让我休息。因为这个暖心的男人,他不想我看见,他担心我害怕。 我闭了闭眼,然后试着勾启唇点点头,对他眨眨眼,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傅君颜,你真好,我真的困了耶……” 副导的死因,在傅君颜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有些匪夷所思,有些好笑,但法医鉴定还是那么明确的告诉我们,副导是因为一口痰堵在了呼吸道,所以导致的死亡。舆论哗然,但也只是哗然而已。太多人唏嘘,可逝者已矣,入土为安。我只希望更多人可以明白,生命是如此脆弱,所以更需要珍重。 《迷返》又一次中途停摆,副导葬礼的时候,留在的新疆的剧组工作人员也都来到灵堂拜祭。我和傅君颜也去了,或许是因为涩然,我们始终没有见到副导的妻子。只收到了副导哥哥递来的一张纸条,那上面一字一画无比深刻的写着五个字“对不起,谢谢。”傅君颜看了眉宇间陷入深思,安慰地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找来一支笔,在下面也郑重地回复了三个字:“请保重。” 离开新疆的最后一天,傅君颜搂着我摸摸我的发说:“我出去一趟,宝贝和安安乖乖在家里,好不好?”我点点头,然后抱着顾小安做贼一样的跟上了他。 好奇地跟着傅君颜走了一路,当他在一家店门前停下时,我终于恍然大悟,因为,那是副导哥哥的店。 我抱着安安躲在街角也停了下来,看见傅君颜很正式的站在副导哥哥的店门前,敲那扇被锁住的玻璃门,然后隔着门,对站在柜台后的副导哥哥缓声开口说:“您好,我是傅君颜,不好意思打搅了。副导那时说您留了好酒等他回来,君颜是否有幸,陪您喝下那兄弟间来不及喝的酒呢?” 副导的哥哥似乎愣了愣,才急忙走出来打开门锁。伸出手就重重的握着傅君颜,半天也没有说出话,只是眼眶泛红地盯着他。傅君颜无声地朝他点点头,眼底满是慈悲地拍了拍副导哥哥的肩头。 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我抱着安安走开,找到对街的一家茶坊坐下,透着二楼的窗子,看着坐在未开张的饭店大厅,和副导哥哥对酒的傅君颜。安安问我:“姐姐,姐夫在干吗?”我想了想,一边喂小家伙吃水果,一边说:“姐夫在给人疗伤,那个叔叔很伤心,他的弟弟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需要人安慰。”“那姐夫为什么不亲亲他?”小家伙鼓着脸颊疑惑地问我。我笑了笑,轻声说:“他们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方法。”“就是安安长大会变成的男人吗?可是,一起喝水安安也会的!”说着,顾小安端着果汁就大大的喝了一口,还讨乖的对着我呵呵笑。我看着无奈又好笑,心底却是欣慰的。摸摸他的小脑袋,蹭着他的小脸说:“安安,姐姐没有什么愿望,就是希望安安长大了,也可以和你姐夫一样,温暖和熙,那就够了……” 看见傅君颜从副导店里走出来,我拿着已经结好帐的温牛奶拉着安安赶紧下楼,就怕傅君颜走不见了。可到了楼梯的转角,却见傅君颜站在楼梯口,一身米色的大衣,线条优美的下颚微微上扬,在正午的阳光下,整个人镀上一层金光,他眯着眼笑望着我,嘴里柔声地朝我喊:“别急,慢慢来。” 当我终于鼓着包子脸走到他身边,傅君颜了然的望着我手里拿着的奶瓶,笑了笑弯身抱起顾小安,又走过来搂着我,头埋在我肩上,撒娇地亲了亲我的侧脸说:“我错了……不该饮酒,不该让宝贝担心。” 我嗔了他一眼,打开瓶盖插了根吸管进去递给他,娇笑着说:“罚你,就这样!含着吸管喝。”傅君颜挑挑眉,无奈地从我手中接过牛奶,白皙的手指微曲骨节,干净的指尖在瓶声滑动两下,朝怀里满是垂涎地顾小安眨眨眼,才乖乖低头吸了一小口。 回酒店的路上,傅君颜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路边小店摆在外面的黑白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我们在苏州拍摄的宣传片,来世再遇的陆少游和穆卿卿终于相遇,他们彼此对视,陌生而又熟悉,那一眼,恍然生出了太多的希望与美好…… 我不自觉的笑了,耳边听傅君颜说:“宝贝,再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 我回过脸,望着他专注的眼点点头。 “这一次,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 “我们去打结婚证吧……” “嗯!” “从小到老,从生到死,我一直在盼着你……” 一辆摩托车开过,我没有听清,郁闷的皱皱鼻子问:“什么?你说什么?傅君颜?” “我说我爱你。” “呵呵,我知道啊,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之后陆续上番外。 《亲爱的爱情》全部完结后,兰芝将转坑《贱男,死过来》>(请戳我进入哦!请收藏我,等文养肥) 舒爽和表哥的故事,依旧宠文风格。 番外:宝贝怀孕日记(一) 从顾宝贝怀孕九周开始,她几乎就成了孕妇躺着中枪第一人。几乎所有的妊娠反应,她都尽数来了一遍。当然,最辛苦的却是傅君颜。 顾宝贝晨起会呕吐,闻见一点点腥味就会恶心,有一天夜里,她和傅君颜带着顾小安出门散步,走着走着,顾宝贝就掩着口鼻开始吐了。傅君颜看着心疼,从身后搂着她,一个劲的给宝贝顺背。懂事的顾小安知道姐姐最近不舒服,蹬蹬蹬撅着小屁股在包包里翻出装着温水的小奶瓶递给顾宝贝。顾宝贝回去的一路都捂着鼻子抱怨:“你们俩没闻到肉腥味吗?我明明闻到了啊!”结果之后傅君颜出去看,才发现隔着两条街有一家卖猪头肉的夜宵店。因此,君颜公子对自家河豚诡异迅猛的嗅觉深深的无语了,哄宝贝和安安睡着后,守了一会,就连夜开车去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好几个口罩。为了迎合脾气日渐变大的宝贝河豚,连给自己的,傅君颜都极力的挑选了顾同学最喜欢的粉红色和海蓝色。 顾宝贝怀孕以后,还越发的喜欢吃酸食,因为是冬天,她的每件外套口袋里几乎都有傅君颜事先放好的一小包话梅干。顾小包子每次见姐姐吃的那么起劲,就觉得那一定很好吃,然后伸手也抓一个扔进嘴里,可只嚼一口就酸的奶泡泡的小脸巴巴皱成一团,眼泪都要酸下来。可每每看见姐姐吃的那么欢快,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就觉得好像真的好好吃。实在忍不住再去尝一尝,又惹得自己哈着舌头在无力狂打转。有一次,傅君颜看着顾宝贝满足又快乐的吃相,突然就觉得人生已经可以知足了。就那么坐在旁边侧过脸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全是满足。顾宝贝后知后觉的抬起眼看见傅君颜专注的眼神,以为他也想吃了,就很爽快的直接喂了四块话梅干塞进傅君颜嘴里。傅君颜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才试着嚼了两口,就刷的一下酸出了眼泪。顾宝贝见了哈哈大笑,嘴里还吧唧吧唧一口漂亮的白牙不停用功,一边用手指温柔地给他揩掉泪,一边傲娇的扬扬下巴,特表脸的说:“傅君颜,人家虽然把心爱的话梅干让给你吃了那么几个,可你也不要太感动了嘛!”傅君颜无奈的把话梅干咽进肚子里,牙根发酸的扯了扯唇角,才委屈地点点头,喃喃的伸手搂着顾宝贝说:“是啊,我太感动了……”惹得顾河豚同学咯咯直笑。 都说酸儿辣女,可宝贝不光喜欢吃酸,还爱吃辣。更离谱的是,她怀孕之后变得越发喜欢吃甜食,特别是糕点类的食物,顾宝贝几乎可以拿来当饭吃。偏偏上天好像就是偏疼她,她吃的比往常多了那么多,也不见发胖,四肢依旧纤细,肚子也看不大出。这一来,顾河豚同学和安安简直就组成了吃货二人组。宠妹妹的莫诺云和疼女儿的肖莫笑见状也笑呵呵,三天两头往家里送好吃的。傅君颜也喂得开心,成天买吃的往家里提。只是傅君颜虽然惯着家里的这两个宝,却也管着。每天吃多少,吃什么,都在他的严密监控之中,君颜公子那么聪明的脑子,这时候,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为这一大一小运转。 《迷途》原本可以调整一段再继续进行拍摄,可是宝贝怀了身子,傅君颜又要照顾宝贝。虽然这期间顾宝贝曾在怀安导演的一再劝说下,很好糊弄的答应了回剧组续拍的要求。最后却被傅君颜打了一下小屁屁。年会的时候,傅君颜就公开了自己作为辉腾国际大股东的身份,明确的中途辞演了《迷途》,并且暂时不接任何演艺活动。一瞬间舆论又是哗然,但他自己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强大的公子迷们也以君颜公子的意识形态为中心,纷纷列队支持,只是支持的同时,都问上一句:“公子,河豚生完孩子你就会回来的,对吧?” 傅君颜淡笑,回到家只是孩子气的搂着顾宝贝说:“你看,我不演,你也演不成了。”顾宝贝汗颜,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谁也想不到,这事反应最大的却是莫诺云。某天他直冲去傅君颜家,傅君颜一给他开门,他就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边闹腾一边往屋里走,嘴里咋胡地喊:“傅君颜啊!本少爷我怎么也没想到啊!你就是那个次次和我们星光娱乐作对的孙子头啊哈!我了个去啊!你说你旗下的艺人和我旗下的艺人抢过多少次电视剧?抢过多少次代言?还有这次和mbc合作的那个什么节目!你还要和我抢?啊哈!傅君颜你说吧,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样也得有点表示不是?”喊着喊着莫诺云干脆暧昧的挑挑眉,腿一架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瞟了瞟没什么反应,转身在吧台安然倒水地傅君颜。清清嗓门哼了哼静待下文,他今天是怎么样也得从妹夫手里掏点什么东西出来。以泄这几年来,自己莫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总是在大案子上抢不过辉腾国际的这一口恶气。想着想着,莫诺云眼睛瞟到矮几上碟子里只剩一块的杏仁酥,伸手抓起,拉开锡纸就往口里扔。 这时耳边传来开门身,顾宝贝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肩上披着淡粉色的羊绒披风,身穿一条落地式的希腊风象牙白长裙,长发随意自然的披散在肩上。又因为宝贝的头发有一些长长,发根处微微泛黄,长发却是染后的黑色,因此发上呈现出鲜明的两种颜色。可衬托着宝贝白里透红的好气色,竟让她越发显得妖媚动人了。 只见顾宝贝赤着晶莹的脚丫拉着穿着水手服,同样赤着脚丫子的小安安一起蹬蹬蹬小跑了几步出来。两人看见莫诺云都是一愣,大的歪着脸反应过来,笑着喊了一声表哥,小的嘟嘟嘴扬起小手摇了摇喊了声:“坏哥哥好。”然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眨眨眼直奔莫诺云身前的矮几,当他们看清那空空的碟子,一大一小都是嗷呜一声,天塌了一样崩溃的捂着脸哀嚎。接着,顾宝贝就双手插着腰朝莫诺云娇声喊:“表哥!我的杏仁酥呢?”莫诺云不自在的甩了甩额前的发说:“我吃了啊!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呜呜呜……”顾宝贝听了扁着嘴,颤巍巍的指指空碟子又指指莫诺云,最后垂着脸懊丧了。顾小安小胳膊小腿爬上矮几,盯着那空盘子半响,也鼓着腮帮子望着莫诺云说:“坏哥哥!姐夫说吃多了肚子会痛痛,姐姐和安安就忍啊忍。哼!”说着气呼呼的瞥过小脸,后脑勺对着莫诺云说:“姐夫从来不抢安安和弟弟的吃的,哼!安安都知道动别人的东东,要先告诉别人,笨笨坏哥哥!哼!”说着又扭过身子,眨着眼睛认真的说:“坏哥哥学会没有啊?” 莫诺云哼哼鼻子问:“什么?”“姐夫说不可以乱拿别人的东东。要说:‘安安,给我吃你和弟弟的杏仁酥酥好不好?安安会让给坏哥哥吃的!”说着,小家伙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大眼睛还是舍不得的看了空碟子一眼。莫诺云服了,这一家子……他眉眼抽得厉害,却半天喷不出一句话,于是,他很没出息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开溜了……对上这俩小祖宗,他真没辙………… 傅君颜见莫诺云狂奔而去的背影低声笑,放下手里倒好却来不及递出去的温开水。走了几步上前轻敲了敲顾小安的小脑袋,又一把横抱起顾宝贝,也敲敲她的脑门说:“你们都不乖,就算开了地暖,房间里有长毛地毯。也要记得穿袜子知不知道?”说着又低头捏了捏顾小安的小鼻子说:“安安说话要算话,说了监督姐姐这几天不让她吃甜食,怎么还和姐姐一起来找吃的?” 顾小安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缩了缩脖子认真的说:“姐姐说,姐姐坚决不吃杏仁酥酥。可是弟弟要吃,弟弟说他很想吃。姐夫,姐姐不吃,是给弟弟吃的。”傅君颜闻言轻笑着瞪了顾宝贝一眼,拍拍她的翘臀小声说:“呆宝贝,骗小孩很该打!”顾宝贝吐吐舌头,卖乖的说:“没有下次了嘛!”说着却又扯扯傅君颜的衣袖说:“明天再买一点杏仁酥好不好啊?傅君颜?”惹得君颜公子无奈再无奈,他哪里是舍不得给她吃?实在是她最近吃多了甜食,不是牙疼就是闹肚子。也只好哄着顾宝贝说:“我们换点别的好不好?呆河豚,乖一点。你已经好几天牙疼的睡不着了,还想疼得哭鼻子吗?嗯?” 甜食事件过去之后,嗜辣又爱酸,再加上怀孕内分泌会发生变化。从小到大皮肤好到爆的顾宝贝开始长痘痘了。她开始纠结了,拿着把小镜子像得了强迫症一样一直看一直看,找来治火气痘的药膏一直摸,一直摸。后来干脆把药膏挤一大坨在脸上,整天呜呼哀哉。惹得安安小笨蛋也来模仿,某天不知从哪翻来了一条白色皮鞋油,挤了一撮摸在脸上,把顾宝贝急得团团转。傅君颜看了直叹气,撸起袖子就拎着小家伙进浴缸,在浴室里洗了半天,顾小安倒是一点自觉也没有,高兴的泡在水里玩他那会响的小鸭子,还一个劲的拍水玩,把傅君颜湿了个干净。 傅君颜为了转移宝贝的注意力,订了许多时尚杂志带回家,果然这对河豚起了效果。顾宝贝开始对着杂志圈圈画画。终于有一天自以为得意的把傅君颜拐去和她逛街,却不知道自己是顺着坑往里跳……出门的时候,傅君颜把粉色的口罩递个她,顾宝贝暴躁了,泪眼汪汪的望着傅君颜开始走琼瑶路线:“嗷呜,你嫌我丑!你嫌弃我长了痘痘丢你的脸。”傅君颜摇摇头,淡定的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大一小的另外两个粉色口罩。给安安戴好,然后自己戴上。顾宝贝立马眉开眼笑,眨着蔚蓝色的大眼睛说:“原来你是不想逛街被打搅啊?可是这有用吗?”“应该有用。”傅君颜替她戴好毛线帽,从容的点点头,不去提醒她嗅觉敏感的事实,也不去提醒她那悲催的痘痘。 因为没有人看得见自己脸上的痘痘,也好像没有人认识自己,顾宝贝很开心。当然她还是一个好姐姐,好家长。他们最先逛的是童装区,先给安安买衣服。顾小安是个很有出息的孩子,你拿多好看的衣服鞋子给他看,小家伙都点点头,没有很喜欢,也没有不喜欢,笑嘻嘻的和他姐夫一样淡定。但只要一看到波咯咯,安安小盆友就不行了,基本就是张着嘴哇哇哇得眼珠子发直。顾宝贝虽然也很喜欢波咯咯,但是她还是警觉得说了好几次,这样下去不行啊,太容易被勾搭了!傅君颜却一反平时的严厉,笑着说:“没事,安安还小。” 之后他们又接着转去婴儿用品区,看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宝宝的东西。宝贝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偶尔把傅君颜当营业员,直接拽着他问东问西,但还好君颜公子每日潜心学习育婴知识,基本对答如流,最后那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服务员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存在,直接走远了。只是很多经过的人,都不自觉的驻足,看着那一家三口,美好的像一幅画,温暖到,你看见,就发自内心的欣然扬起笑意。 安安的衣服鞋子已经很小了,可刚出生婴儿的更是小。或许是出于母亲的天性,和对肚子里孩子的期待,小到宝宝用的指甲剪,大到宝宝的衣服,顾宝贝都选得格外认真。这样下来,为了给两个小宝贝蛋买东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翻遍时尚杂志的顾宝贝同学,自己却什么也没落着。不过她很贴心,拉下了自己也没有拉下傅君颜,精挑细选给傅君颜买了一个精致的钻石袖扣。 虽然她自己没有收获,但宝贝还是很开心,看着安安穿的那么可爱灵气,又看看傅君颜爱惜的摸着袖扣盒子,就觉得很满足。而且今天一天又特别顺利,没有人认出他们,也好像没有狗仔跟,也没有外人看见她的痘痘。在回家的路上,靠着车窗睡着的顾宝贝不知道,他的男人,早在昨天晚上就在微薄和官网发出了公告,他说:“小爱孕吐反应很强,闻不得一点腥味。最近心情也时而浮躁,君颜想不到好办法,只想带她出门散散心。今日出门全家一起带口罩,请见到的朋友莫要见怪,君颜万分感谢。”傅君颜从来都知道,有时,绝对的真诚,可以换来绝对的宽容。 又一届金龙奖,傅君颜顾宝贝双双被提名为最佳男女主角的候选人。原本,傅君颜是不想累着顾宝贝的。可顾河豚同学因为怀孕越发懒了,方医生在给宝贝照完b超之后,私下找了傅君颜。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顾宝贝的肚子里,有两个小宝宝。坏消息是,宝贝虽然个头高,但是骨架子小,如果不适当的运动,出去走走,经常在家里不动的话,将来生产会很辛苦。于是傅君颜琢磨琢磨,终于同意了和宝贝一起参加金龙奖颁奖礼的邀请。 金龙奖颁奖礼这天,虽然傅君颜和顾宝贝都出席了,但却没有走红地毯,他们直接进了大礼堂。因为怀孕,顾宝贝不能穿高跟鞋,虽然穿平底一样可以配礼服,可是大多礼服裙子长,傅君颜不说,宝贝自己也担心被绊倒。所以,既然不走红地毯,她果断就按照平时的打扮出席。 这天,顾宝贝了一件镂空的白色针织毛衣,配上一条类似苏格拉风格的红蓝格不规则中长裙,腰系黑色的宽皮带,皮带是装饰性的一点也不嘞肚子,这点傅君颜亲自试验过了。毛衣外面套着米白色的羊绒大衣,脚穿绒皮短靴。素颜,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扎了一个蓬松地韩式道姑头。娇俏又靓丽。傅君颜也穿的很简单,白衬衫,灰色大衣,偏偏这么简单的服装搭配,在他身上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低调的华丽这五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第二天金龙奖的明星照公布之后,似乎大家都在说:‘最美的,偏偏就是没走红地毯的这两位。君颜公子和河豚公主,这样得天独厚的两个人,本来就够漂亮,所以不论如何,不需要过多的装饰炫耀,气质在那里,怎样都是好看的……’ 自己的粉丝似乎又变多了,这是顾宝贝最深的感慨,还有,粉丝的阵容也变了。她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公子迷的白气球是白气球,自家海宝的蓝气球是蓝气球,各分东西,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一次,二楼的观众席有三分之二的位置被蓝白色气球所占据,公子迷和海宝的蓝白气球交织在一起,应援的话也加了一句。粉丝们先是扬起白气球,大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接着蓝气球一扬,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天下第一,顾宝贝。”最后是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的蓝白气球,他们喊:“公子河豚,天下无双!” 顾宝贝听了眉眼抽搐,这口号……然后侧过脸对傅君颜说:“我咋觉得这口号特匪气呢?傅君颜?难道是错觉吗?但是,还好你们公子山上的粉丝够纯良,没有念河豚公子啊!”谁知傅君颜听了挑挑眉,默默无声的瞅了眼宝贝的肚子,似笑非笑。宝贝顿时愕然,河豚公子……!!宝宝,你躺着中枪啊……有木有? 《黑色灰姑娘》和《天国的白羽》是两个剧组,金龙奖是按剧组分座位。于是傅君颜很表脸的和町越哥客套了几句之后,果断占了人家的坐。坐在前面的若帆姐,和身边的舒爽看了纷纷挑眉。哀悼的目光望向僵直着背冷着脸坐在敌方剧组,季洁儿身边的町越哥。若帆姐没忍住,嘟囔了一嗓子:“公子啊!你不是和房町越有仇吧?”傅君颜却轻笑,有礼地摇摇头答:“小爱和两位最有交情,可君颜再三考虑,还是觉得不能为难二位。” 若帆姐和舒爽听后,纷纷撇过脸,啥也不说了。顾宝贝掩着嘴笑,淡淡地扫了眼又一次和她竞争最佳女主角的季洁儿,转过头甜甜的对傅君颜笑,头枕在他手臂上,从口袋里掏出话梅干,咂巴咂巴的吃。 宝贝怀孕日记(二) 金龙奖最佳女配角,《黑色灰姑娘》剧组就有两位入围者,舒爽和徐若帆。说来也巧,给最佳女配角颁奖的,就是莫氏总裁莫诺云。顾宝贝看见表哥一身骚包的白色西服加粉红领结,虽然帅气逼人,一身风流气。但就忍不住想起表哥小时候偷偷把自己的粉色头花夹在胸前去上学的情景,抱着傅君颜的手臂闷笑了几声,才贴着他的耳边细声的说,傅君颜听了眉目带笑的看了眼台上,爱惜的摸了摸宝贝的发顶。 顾宝贝声音不小,这话就溜进了舒爽耳朵里,舒爽听了眉眼一抽一抽,想起几次遇见此男的情景,非常不屑的瞥了眼台上眼泛桃花的男人,深深的不耻。顾宝贝是很期待最佳女配这个奖的,但是也很矛盾,若帆姐和舒爽都是她的好朋友,一个努力多年,勤勤恳恳。一个初涉小银幕,演技不俗。于是更是紧张的干脆双手抱着君颜的手臂,蔚蓝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傅君颜感觉到了河豚因为朋友而激动心情,好性子的拍拍她的手背说:“别紧张。入围已经很棒了。”顾宝贝点点头,却还是嘟着嘴说:“表哥真烦,赶快报得奖者啦,嗷呜!” 这头顾宝贝话音未落,就听莫诺云打开信封,低头看了一眼得奖名单。眉眼抽了抽,清了清嗓子一脸坏笑的对着台下说:“本届金龙奖最佳女配角的得奖者是……哎呀。”说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不确认的又去看了眼得奖名单才嬉皮笑脸地说:“我还以为是组委会弄错了,怎么把最佳男配角的名单给我了。”说着莫诺云又很皮痒地叹了一口气扬声说:“最佳女配角得主,《黑色灰姑娘》,舒爽。” 顾宝贝对于表哥的异常举动深深地无语,纠结的起身给了上台领奖的舒爽一个拥抱,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舒爽扬起一口白牙朝她无所谓的摇摇头。回身坐在椅子上宝贝就开始对手指,呐呐的抬眼问傅君颜:“那个……你说啊,表哥是不是风骚的外表下,有一颗卖弄的心啊?他是不是也想演个戏玩玩,所以嫉妒舒爽了啊?不对啊!那也不该是舒爽啊?难道!”顾宝贝小脸一扬,眼底亮晶晶的望着傅君颜说:“难道!表哥嫉妒舒爽比他帅?啊哈?” 顾宝贝这头在嘀嘀咕咕,台上也格外火爆,只见舒爽很从容地笑着接过奖杯,说完感谢词之后,没有往台下走,却是转过身,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的踩了莫诺云一脚,接着她邪邪地勾起唇角,嫌弃的骂了一声:“骚包。”顾宝贝被台上表哥的哀嚎声震地抬起头,然后她凌乱了,她看见他那从小无比重视外表的表哥,竟然在金龙奖颁奖礼的台上,在直播上,痛不欲生的抱着腿,脸皱成一个包子,嘴里不停地喊:“痛!痛!痛!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 “你说呢?”舒爽却挑挑眉,转身朝观众,特别是自己粉丝群的方向扬了扬奖杯,潇洒的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宝贝无力了,扯着嘴角,拉了拉傅君颜的衣袖。 “好情况。” “啊?被踩还好啊?舒爽好像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吧,额……表哥就……” “也挺好的,不打不相识。”傅君颜别有深意的笑。 “啊?”顾宝贝晕了。傅君颜却安慰的看着她,从自己大衣口袋里神奇的掏出一个杏仁酥,捏捏宝贝的手心问:“饿不饿,垫垫肚子?” 顾宝贝兴奋了,于是忘了表哥和舒爽,可爱的舔舔舌头,盯着那块杏仁酥狂点头的接过。-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最佳男主角,毫无疑问,得奖者是傅君颜。只是当台上傅君颜的名字被报了三遍,大家却仍没有见傅君颜站起身上台领奖。 这时光柱打下来,现场的大屏幕中放出这样一个画面。那个如水墨般俊雅美好的男子,宠溺而无奈的微微垂首,深情地望着抱着他的手臂,紧闭双眸,已经呼呼入睡的娇憨女子。当灯柱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挡在女子眼前,见她依旧睡得香,才松了口气收回手。这时男子才迟迟抬起脸,带着一贯地和熙地笑意,眼底平和的对着镜头颔首,优美的嘴角微启,看嘴型只吐露出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他侧过脸朝一旁穿着黑色西装裤白衬衣的中短发女子点点头,低声言语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酣睡中绝美女子搂着他的手,起身却没有向台上等着他的奖杯走去,而是谦和有礼地朝着身后的观众席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他眼底带着满足的笑意弯下身,爱惜地抱起女子,步履坚定地从容离去。 全场长久的静默,连见惯了大场面的主持人coco姐也回不过神,这时舒爽跟在傅君颜身后走上了领奖台,接过傅君颜的最佳男主角奖杯干笑了两声才对着台下的观众席说:“托君颜公子的福,我又有机会站上一次领奖台,并且还接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的最佳男主角奖杯。”听得台下的众人也纷纷回过神开始发笑,舒爽见了这才继续道:“公子让我转达给诸位一句话,他说,‘谢谢你们,谢谢所有没有义务陪我,却一直陪伴着我的人。’”说着舒爽再次扬了扬奖杯,走下了领奖台。 这时coco姐回到主持席,却依旧盯着定在傅君颜抱着顾宝贝画面的大屏幕,久久回不过神。过了一会,她才望着台下感慨道,少了平日的犀利风格,语底带着太深的钦羡和无力,她说:“你可能会羡慕他们的好相貌,羡慕他们的家世,羡慕他们的成就。但最终你只会羡慕他们的爱情。其他的我们或许都可能拥有,可我们终会输给他们的爱情。只因这样的爱情,俗世难求,只能仰望。” 所有人又一次默然了,就连台下一直痞着脸笑的莫诺云脸上,也全是静默沉思。 金龙奖最佳女主角,顾宝贝蝉联,无关家世,只因演技无可厚非,单是白颜落水那一场戏,就连泪水,都美的天怒人怨,无可挑剔。若帆姐上台替宝贝领的奖,她拿着奖杯不避讳的摸了摸,半开玩笑的说:“我这是托了小爱的福,终于体会了一下最佳女主角是什么感觉。谢谢大家对小爱的支持,请体谅她的身体情况,谢谢。” 顾宝贝作为一个孕妇,睡觉比天大,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睡醒,就被傅君颜领着去了民政局,当然还有屁颠屁颠拉着姐姐姐夫的手,站在中间无比神气的顾小安同学。 拍结婚证件照的时候,一向乖巧的顾小安焦躁了,扭着小屁股,怎么也不肯放开姐姐姐夫,闹着要一起拍。摄影师一把他拉开,顾安安同学就象征性的嚎两声,腆着奶泡泡的小脸,一脸委屈的勾着小手指说:“安安要和姐姐姐夫在一起,安安很乖。” 摄影师纠结了,只好解释:“小朋友,这和你乖不乖没有关系的,你的姐姐姐夫要结婚,这是结婚照,要放在结婚证上的,小朋友不可以一起拍,你要在旁边等。” 谁知顾小安听了更来劲,干脆一把抱住公子和宝贝的大腿,虎着小脸蛋坚定的说:“安安要和姐姐姐夫一起结婚!安安要嫁给姐姐!”说着可怜巴巴的望着顾宝贝,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在宝贝腿上蹭。顾宝贝没辙了,转头看向完全淡定的傅君颜。 傅君颜歪着头看着鼓着小脸蛋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顾小安问:“安安不是答应了姐夫,让姐姐和姐夫结婚,生小弟弟陪你玩吗?” 谁知顾小安转过小脑袋瞅了瞅顾宝贝的肚子,特洋气的咧着嘴笑,大眼睛都眯成一条,小脸一扬说:“弟弟已经有了啊!安安要嫁给姐姐!”说着声音了绵软了几分,奶声奶气的撒娇说:“安安乖,安安会很乖。” 傅君颜听了笑得异常温暖,无奈的摇了摇头,侧过脸朝顾宝贝眨眨眼,然后拍拍小家伙的脑袋说:“安安要拍照就要坐好,不可以这样蹲着抱着姐姐姐夫知道吗?” 顾小安一听精神了,小酒窝哇咧一下露出来眨着大眼睛说:“安安好乖,安安坐!”说着就抱着傅君颜的腿要往上爬。傅君颜拉着小家伙爬上来在身边坐好。自己却起身上前,老神在在地和摄影师低声说了几句,摄影师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不一会拎回一个凳子。傅君颜接过,抱起安安,把小凳子放在他和顾宝贝的腿边,拍拍小家伙,让顾小安端正的坐在他和顾宝贝脚边。顾小安很高兴,乖乖的把小手放好,鼓着大眼睛盯着相机傻笑。很快,结婚证上的照片就拍好了。 某个蠢呼呼的顾安安同学因此高兴了好多天,见人就喊:“安安结婚婚了!安安嫁给了姐姐!”小家伙却不知道,自己被黑黑的姐夫给忽悠了。结婚照是半身照啊,小家伙!照片里没有你啊知不知道?没有你姐夫道行深的笨安安! 不过有一天,在家里躲猫猫的顾小安同学,很快乐的看见了姐姐放在桌角的大红本本,他本来很是期待的点着肉脚丫子打开看,可一看却哇唔一声哭了出来,满屋子瞎跑着大喊:“呜呜呜呜,安安不见了!安安不见了!欺负安安!呜呜呜呜!骗小孩!!呜呜呜呜!” 顾宝贝怎么搂着他哄他都没辙,拿出顾小安的小照片要加进结婚证里安安也摇着头扁嘴哭。还好傅君颜拎着两袋子菜从超市回来,转身进房里,就不知从哪变出那天在民政局拍照时的完整照片。当着抽着鼻子的安安,很郑重地贴在结婚证上。于是顾安安同学终于喜笑颜开,也于是傅君颜和顾宝贝的结婚照,真的加上了顾小安。 安安为此又快乐了很久,多少年以后,当有漂亮小姑娘追着他跑的时候,我们安安总会很淡定很淡定的告诉人家:“不好意思,我很小就结婚了……”囧! 宝贝也是和小启有感情的,因为不能养狗,把小启送走,她一直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后来甚至突发奇想,让表哥晚上定时让小启和大家视屏。于是,每个夜里傅家总会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对着屏幕那头的一只白毛绒绒地小狗絮絮叨叨,小狗不时汪汪作为回应,好像真得能交谈一样。搞笑非常到位,但是大家都热此不疲,据莫诺云说,第三天小启就知道自己跳上电脑桌,一直对着摄像头汪汪汪…… 看着自家的女人和孩子,偶尔对着电脑那头可怜巴巴的自家小狗。我们傅公子又一次无奈叹气。他为此考虑再三,和方医生咨询了几次。才终于还是把小启给接回了家。只是,他事先和宝贝很认真的沟通,能看不能碰,包括和小启做游戏后的安安,必须让他给小家伙洗了澡宝贝才能抱。顾宝贝听了,当然娇憨的傻笑,乖乖地点头再点头。 于是,傅君颜把一间储物间空了出来,打通了一面填充墙,做了一个钢化玻璃的墙面。安安在房间里和小启玩,另一间房间也能看见。顾宝贝不能靠近小启,于是就经常拉着摇椅,坐在玻璃墙边听着胎教音乐,看着两个小家伙开心的嬉闹成一团。偶尔对着玻璃那头的小启招招手说:“小启,你委屈一下,生完宝宝我就可以抱你了。”迎来通人性的小启趴在玻璃墙边上,似乎是伏在宝贝脚边一样,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低低的汪一声。 傅君颜和顾宝贝联名创建了一个爱心基金会,基金会的主要内容就是植树造林,为贫困地区建立母亲水窖。因为不希望给自己的影迷压力,基金会不接受任何个人捐款,但接收勤工俭学的志愿者,基金会会派发工资。 基金会的官网建成之后,傅君颜和顾宝贝一同在电脑前写下了一段话,挂在了首页上。他们说:“如果你有机会帮助别人,请一定要伸出援助之手。就像我,现在很富有,但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来年,顾宝贝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哥哥比妹妹先从妈妈肚子里跳出来,小身板壮实,哭声也特别响。而女儿却像小猫一样,在肚子里没有抢过哥哥,比哥哥轻了一些,哭起来像呜咽,很细弱,更惹人疼。 宝贝生产的时候傅君颜跟着进了产房,他穿着无菌衣一直拉着顾宝贝的手,当孩子顺利生产,他没有顾得上去看襁褓里刚出生的儿女。而是搂着满身是汗和血迹,虚弱着半耷着眼的顾宝贝,一遍一遍的擦着她额上的汗,眼底流下热泪,无比亲昵地说:“谢谢你,谢谢……”周围的医生护士看了这样的情景,也不免动容。 傅家的两个孩子,大儿子的眼睛灰黑灰黑的,非常白皙漂亮,傅君颜在取名时,望着宝贝笑着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落笔,就是‘傅心吾’三个字。 而傅家小女儿的名字,是肖莫笑取的。他说当年芯瑶说孩子的名字越糙越好养,一下笔,就写下了‘傅小小’三个字。顾宝贝看着怀里和自己一样,眼睛蔚蓝,浑身粉红的小婴儿,心中呼出一口气,庆幸还好爹地没有给女儿取名叫‘傅宝宝’…… 隔日,傅君颜在微博上上传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傅家大公子心吾,小小肉肉的手心勾着宝贝的长指。一张是傅家的小女儿小小肉呼呼可爱的小脚丫。不久,官网放出了傅家的全家福,绝美的女子,优雅卓然的男子,抱在手里的两个漂亮精致的小婴儿,还有坐在中间,手里捧着个奶瓶,叼着奶嘴,骑在雪白小狗身上睁着大眼睛露出酒窝笑着的可爱孩童。 傅家的一切,都美的淡定惊心,温情四溢。 不久后海宝们纷纷留言给顾宝贝,问她何时回归。顾宝贝那时只是和傅君颜一起,看着两张摇篮里睡着的小宝宝,还有趴在小启身上呼呼入睡的顾小安,轻轻地仰起脸吻了吻傅君颜的唇角,笑着回复了一句话:“殆与公子同归……” 前尘,君颜番外(一) 傅雅雅的死,并没有撼动王军,为了掩人耳目,为了真正得到傅家的全部财产。这个男人,在姘头的唆使下,终于做了杀妻灭子的事情。他随意的埋葬了自己的发妻,口里说着:“到底是我自己的儿子,我做不出来。”但却还是默认的,让那个女人把只有六岁大的傅君颜送去了地狱般的地方,任他自生自灭。 当年幼的傅君颜被敲晕带走,哭泣着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间潮湿而乌黑的小房间里,手腕上绑着的麻绳已经被松开。小小的傅君颜抹了把眼泪,终于鼓足勇气费力地扯下贴在嘴上的黑色胶布,因为贴了太久,扯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脸,就像被掀开皮肉一样的疼,顷刻,眼泪又忍不住开始流淌在那年幼稚气的脸上。 他哭着喊了好久妈妈,虽然聪明的他知道,妈妈不会回来了,妈妈已经因为坏女人,因为爸爸变成了一朵血莲花……当终于傅君颜在漫长的黑暗里得到适应,他尝试着爬起来摸着墙走到房间里唯一的那扇铁门边,铁门锈斑列列,被好几根挂着锁的铁链栓死。 小君颜很害怕,哭喊着拍门,可很久很久,除了拍出血的手心,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来告诉年幼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在哪里?又什么时候会有人放他出去? 在那个地方,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门边的细缝会透进光,然后就是黑夜,无止境的黑暗。每天都有修女给小房子的孩子们去送饭,隔一段时间,又会有新的孩子被关进来,新的孩子被带走。 每到修女来送饭的时候,小君颜都会趁着这个时候,爬在房里唯一的木头凳子上,透着那一瞬间铁门打开的细缝看外面的天空,呼吸着仅仅那一刻能触到的清新空气。他看见房间的隔壁也都是这样的‘牢房’,也都关着孩子,可其他的房间里都有很多人,而傅君颜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于是,更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看不见天空。房间里永远都是昏暗的,耳鼻间全是潮湿的霉味,还有长久以来堆积出的尿燥味,包括越来越脏臭的他自己。所以,当他成人后,纵使本人超脱了幼时的所有苦痛,成长的挺拔而风雅。但还是越发的爱干净,甚至有轻微的洁癖。 就这样一年多的日子里,反反复复,君颜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怄在那样无望的‘牢房’里,日日与黑暗为伍。他每天都在努力回忆福伯教他的知识,努力回忆妈妈和他说过的话,回忆那些零星的快乐。他甚至徒手在墙角挖出了一个小洞,纵使每天一天天,但也只是小洞而已,他根本爬不出去…… 那一天,傅君颜又听见了教堂的钟声。他知道,每当钟声响起,这里都会有孩子被带走。 经过长久的拘禁,这一次,终于他也被带出了那间小黑屋。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他马上就会死掉。但小君颜仍是不舍错过的,大口大口的呼吸,仰起头对着蔚蓝的天空,露出了一抹干净而纯洁的笑容。 他先被带到了一间每个水龙头上都接上了一根水管的房间。然后,几个修女粗辱的扒光了他已经辨认不出颜色的脏衣服,拿着水管就那样从上到下的冲在他身上,水压太大,水势太强,喷在人身上很不舒服,但小君颜很顺从。她们面无表情的给傅君颜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衣裤,口里教训着和傅君颜同样被带出来的几个男孩女孩说:‘一会不许说话!’ 接着,他们几个孩子走在一起,排成一排,拘谨地穿过一个个回廊,来到了一间教堂的大厅。那时,年幼地傅君颜看着悲悯苍生的耶稣神像,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就在那光明底下,最最黑暗的角落…… 也就是那一天,傅君颜见到了福伯,那个从小偷偷教他知识,教导他的福伯。福伯和三名黑衣人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酷样子,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和那三个黑衣人一起,对着他们这几个孩子,像检查货物一样从上到下下看了许久。最后福伯朝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点点头。 傅君颜听见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凉薄地对着最前面的修女说:“好,这次就要这些。” 之后,小君颜又被捆绑着,送上了一辆货车。当后车厢门被拉上的时候,年幼的他透着缝隙,望着教堂屋檐上那庄严的十字架,望着庭前的耶稣神像。脑中却明确而清晰地刻印出四个字:‘神不救人……” 这次,面对突兀而未知的人生,七岁的他忍住眼泪没有哭。只是坚定的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就那么直愣的望着,抬首深深的望着那触目可及,却遥远无比地蔚蓝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货车停了下来,两名黑衣男人下车打开铁门,看了看他们这几个被关进来的孩子,又仔细检查了绑着他们的绳子,才锁上门离开。又过了一会,车门又再一次被打开。这次映入傅君颜眼帘的,不是别人,而是除了母亲,这世上和他最亲的福伯。傅君颜眼底荡过激动,但很快眼底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只是隐忍着呐呐的看着福伯。 福伯见他这个样子更是难过,喘着粗气,满是老年斑的手颤巍巍的松开绑着傅君颜的绳子,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亲切温暖,他眼底隐隐有泪花,伤心的念叨:“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孩子……好孩子,还好你活着!要不然我怎么对的起死去的老爷!”说着,老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塞给傅君颜,然后一把把他推下车,嘴里急促地说:“小少爷,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一座废桥,快跑,躲在那里面,他们不会想到你就躲在附近。等着我,如果……如果福伯过了一个月还没有去找你,就走,带着这些东西走。快……” 傅君颜摇了摇头,发木的杵了一会,最终还是一跺脚,嚼着泪一路回头地跑远。聪明的他很快就找到了福伯说的那座废桥,那么小的他,就那样流着泪缩在角落,乖乖地等福伯回头来找他。 福伯给傅君颜的布袋里,折着傅衡的遗嘱,还有一把金锁、一些钱和支票,只是那时傅君颜太小,只认识钱币,并不太理解其他东西的意义。但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于是他把布袋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衣服里,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缩在桥底下等福伯,可一天一天过去,福伯没有来…… 多少年以后,傅君颜才知道,那时他将要被送去的,是一个制作冰、du的地下仓库。他们以慈善的名义把孤儿和被拐卖来的年幼孩童送进所谓的慈善修道院,但最后,那些孩子都会被选送进仓库干活,为他们进行毒、品加工。只是那几乎可以算作是噬命的活,被送进去的孩子,往往总过不了几天,就因为吸食了过高纯度的冰、毒而口吐白沫死亡,从无例外。所以,如果不是福伯,不是傅家这位忠心耿耿,私底下从未放弃过寻找傅君颜的半百老人。傅君颜当时若真的去了那里,也免除不了暴死的厄运。 我们不知道其他六七岁的孩子,是否知道仇恨的意义。但当傅君颜一天天静下心来,在胆战心惊中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回忆着母亲那样绝望的一跃。那一朵血莲花,就几乎成了他泪水的源泉。这个坚强的孩子,他不是爱哭,而是有些泪水,无法隐忍,也无需隐忍。嚎啕大哭,仍不解恨。而父亲,这样原该亲切的称呼,只让他双目赤红,恨,恨不得一把火和他们同归于尽。 傅君颜曾经是一个小乞丐,那时的他,每天用布袋里的钱去便利店买最便宜的牛角面包,去书店买可以学到知识的书。然后躲回桥洞底下,跳过一个个自己不认识的文字,默默的学习。他还会去回忆福伯教过他的书,用树枝一笔一划在泥巴上练毛笔字。 还有等待,他在等福伯,虽然一个月早就过去,但他总相信福伯会来,有一天,那位对傅家忠心耿耿的老人,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喊他孩子,喊他小少爷,然后用他那粗糙地满是老年斑的手摸摸他的发顶,抱抱他,给他温暖……那是傅君颜唯一敢去相信的人,所以,他绝不可能放弃等待。 可是年幼的傅君颜再没有等来福伯,而是,等来了‘她’…… 那是一年冬天,废桥依旧还在,傅君颜也还在。四周都已经积满了雪,天寒地冻。聪慧地他用捡来的破棉被在桥洞下搭了一张床,缩在被子里,瘦弱而好看的精致小脸上面无表情,不用于成人后众人仰慕的君颜公子,这时的他目光沉重而僵直,虽坚定依然,却少了太多华彩和温暖。 那一天,小小地他缩在被子里看着窗外树枝上的雪越来越重,然后把枝干压断。这样单调的画面却让他觉得有趣。小君颜的脑子里,甚至在计算,雪要再下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再把树枝压断。果然,后来的每一次,聪慧如他,都猜的精准无比。 也就是傅君颜一次次重复这场寂寞而单调的预测游戏的时候,他总会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起先很小,后来却越来越清晰。但他不害怕,而是感到了一点点快乐,后来听‘她’说话,也成了小君颜的游戏之一。就像太冷太黑的时候,遇上一团火,人可能会忘乎所以的扑上去一样,哪还有时间去计较得失恐惧? “哎呦,这么大的雪,能做个雪人就好了。我可以给他一个胡萝卜做鼻子,嗷呜……” “为什么我离开这里两条街就会被弹回来?我想回家啊……” “那孩子长的真漂亮,长大绝对迷死人哦……反正他看不见我,盯着看也木有关系!” “我这是怎么了?飘尸吗?” “我真的不该开车的时候打电话……噢噢噢噢!不对,我不该打电话的时候那么激动……嗯?好像也不对……” “我错了,我就不该鬼迷心窍,因为习惯了一个人对我好而日久生情,我是猪,认证!” “爱一个人就该一直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借口才对。爱我就和我在一起,没有办法和我在一起就不要说爱我。什么什么都是借口!认证,小爱我是猪!” “不对不对,我是美人,大美人。哪只眼睛看见我像猪啊?哼,哪只?对,我是美人,认证!额……小爱只是有点笨而已……认证……” “爹地怎么还没有拿着布鞋在家门口喊我回家?不是说吓破胆了用布鞋可以叫回家的吗?爹地……” “我不会是死了吧?嗷呜……” “呜呜呜呜呜,生气了啦!自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爱情?死掉了啦!” “老天爷终于耍我了!呜呜呜呜呜呜,有没有人看得见我,听见我说话哇!我很害怕……” 当‘她’连续三天哭着喊:“有没有人看见我?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我很害怕!我要回家!”的时候,这么多天一直默默观察着她,偷听着她说话的小君颜,终于垂下好看的长睫,低头思索了起来。 一天又一天,她似乎就是一团雾气,朦朦胧胧地在飘忽在他身边,很冷,但不让他讨厌,因为她有声音,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很可爱。 有一天,小君颜终于伸手试着挥了了挥,去触摸那一团雾气。然后,他听见她非常生气的喊:“哎呦,小鬼!干吗打我!”说着,那雾气竟然渐渐有些成型,缓缓地,变成了一个曼妙少女的体型,只是还是透明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没有五官,没有肤色,只是那脸鼓得像个包子。 小君颜先是一惊,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又挥了挥手。然后,他看见她左跳又跳的四处躲闪,脸上刚消下去的‘包子’又鼓了起来,十分有趣。 虽然看着真的很好玩,但乖巧的小君颜心里担心她累,所以活动了一下小手,就停下不动了。就见她终于也停下来,靠近他一些叉着腰气呼呼地嘟囔:“小鬼!看你长得这么好,美人我原谅你。不许再打我!哼!”说着,语气又软了下来,‘包子’也消了下去:“哎!我又走不出这里,可惜你看不见我,如果你看的见我……哎!算了,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吧……哎!算了,你这么小,要快点找回家才行。可是,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小家伙,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呢?哎!嗷呜……我们不做坏事,我们只是想要一点爱,有那么难吗?呜呜呜呜” 因为她的这段话,或许是因为那句‘相依为命’;或许是因为那句‘回家’;或许是那句‘我们只是想要一点爱’。小君颜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鼻头好酸好酸…… 后来,‘她’开始自娱自乐地唱歌,依依呀呀,但真的很好听……终于,小君颜再也不掩藏地,对着那如少女身形的一团雾气笑了起来,眼底流光溢彩,多了些灵动。 小君颜突然的笑,惊动了她。只见她突然停下来不唱了,半天发愣后终于动了动,清了清嗓子,试着提高音调朝傅君颜说:“哎,小鬼!你看得见我?”那语气,还真有点凶…… 小君颜听了她的口气果然有些生气,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话就这么凶?心底也不知是失望还是难过,小君颜先是埋着小脑袋,吸了吸鼻子,才转过脸,不自觉地也学着她戒备的口气,瞪着那一团雾气说:“哼,女鬼!你说什么?” 前尘,君颜番外(二) 小君颜小小地傲娇了一下之后就后悔了,他害怕她会不理自己。却没想到她却呜呜哭了起来,然后,他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呜呜呜呜呜,小鬼,你真的能看见我?”那口气,变得弱弱的,无比可怜。 傅君颜偷偷瞟了那团雾气一眼,点了点头。 “真的?” 再点头。 “呜呜呜呜,终于有人看得见我了!你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吗?你看不看得见?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啊?你有没有看见美人我啊?” 听着她越来越兴奋,小君颜眉眼抽了抽,面无表情的回答:“美人没有,只有一团雾气。” “呜呜呜,怎么会是这样?我是美人,大美人。小鬼!我真的是美人!”雾气突然腾腾动了几下,那口气焦躁又懊恼。 “你是女鬼。”小君颜眼底流过笑意,从被子里爬起来,没有再理她,只是捡起树枝在雪地上写字。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然后渐渐有了凉意,他听她开始照着他写的字念:“频更其阵,抽其劲旅,待其自败,而后乘之,申其轮也。咦!这不是孙子兵法里的‘偷梁换柱’吗?” 小君颜顿了顿,却没有再受影响,伸手用树枝把字划掉,小脸上满是专注地低下头又写一遍。 却听她声音柔和了许多,轻声开口说:“小鬼,你死记硬背是没有用的哦!我来教你好不好?我们打个商量啊,你只要,偶尔陪我说说话,然后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好不好?小鬼,你不要害怕我,我不吃人的,只有你能看见我,我很孤单耶……” 我很孤单……这四个字,让原本心中就隐隐有期待的小君颜鼻头发酸。又听她继续说,口气凶了一点:“你要是不理我,我不但不教你知识,我还要把你吃掉!” 小君颜愣了愣,掩藏住眼底的欣喜,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似乎快乐地拍了拍手掌,然后靠近他,以亲情谈话的姿态开口问:“小鬼,你几岁了啊?” “八岁。”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放低了声音问:“你这么小,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的爸爸妈妈呢?” 傅君颜抿抿唇,听见这个问题,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不言不语地再次转过脸,用后脑勺对着她。 却听她自说自话的说:“好吧,我们还不熟……小鬼,来,长得那么好看要笑知不知道?看过来啦!姐姐来教你,认真听好了哦!所谓偷梁换柱,就是控制一辆车子的车轮,你控制住了车轮,就可以控制住车子运行的方向。就比如你在做糖果生意,给你同样重量,却会有两种称量的方法。第一种是一点点把糖果放在秤上慢慢加。第二种是先加满,然后再一点的一点去减掉。同样的重量用来称量,作为顾客来说,当然是第一种更讨喜。甚至有的聪明人会把秤短一些斤两,然后再表面上足秤之后再加上一些,讨顾客开心。”说着她顿了顿,问他:“你听得懂吗?小鬼?” 这一次小君颜应了她,扭过脸,眼底光亮和期盼地对着那团雾气问:“还有吗?我想听。” 她嗤笑了一声,然后问:“小家伙,如果你开一家牙膏厂,你想增加收益,又不兴师动众,你该怎么做?” 小君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乖巧地回答:“我不知道。” “所以你要多和姐姐说话嘛!小鬼!姐姐懂很多东西的哦!只是平时懒而已……”说着她得意的笑了笑说:“想要增加收益的方法很简单,把牙膏的口加宽一毫米,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但是有消耗就会有需要,收益自然会变多.” 小君颜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点点头,仰起脸,第一次对着她笑,他的小脸太过精致,笑容太多美好。她一声惊呼:“哇塞,你一笑我就受不了了……呜呜呜呜呜呜,长大了怎么得了……” 从她来以后,桥洞里变得异常吵闹。她偶尔会对着异常节俭的小君颜抱怨:“小鬼,你兜里不是有钱吗?不要天天吃牛角面包好不好?吃点有营养的啊,口袋里那么多钱,留着干嘛啦!你不想长高啊你!” 小君颜却摇摇头,乖乖地看了那团雾气一眼,却还是把布袋收回怀里,张口又干咬了一口牛角面包。 “小鬼,你是不是怕钱用完了以后饿肚子啦!跟我回家啦!我不缺钱的,十个你我也养得起!”谁知说着说着她突然就沉默了,渐渐地,他又听见了她哽咽的哭声。 小君颜闻声动了动,放下面包,靠近那团雾气小声的喊她:“女鬼?” “嗯……”她特别无力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 “小鬼……” “嗯。” “我好像真的死了……”她颓然的开口,有抽鼻子哭泣的声音,听着好可怜。 “没有啊……我看得见你,听得见你说话啊,女鬼。”小君颜垂眸低声安稳她说。 “你都说了看见我是一团雾啦!人家是美女啦!大美女啊!女神级别的好不好?为什么……”说着,她又开始哽咽起来。 “我妈妈死了。可是我希望她能和你一样,变成一团雾,还能说话,还能笑能哭,还有人陪她说话……” “啊?”她似乎愣了愣,然后哽咽的问他:“小家伙,你是孤儿吗?” 小君颜抿了抿唇,垂着脸低低的问她:“我可以告诉你吗?” 那团雾气很大声的回答:“当然啊!” 小君颜点点头,还没开口,眼眶就红了。 她没有催促她,只是突然干笑两声,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开口:“我先告诉你吧,小鬼。比比我们谁更惨啊,好不好?不哭不哭,你是男子汉哦!等你长大了还要保护我的咧!首先哦,姐姐我真的是个大大大美女哦!我妈妈是俄罗斯产,我爸爸是中国产,我是大大的混血儿哦!我还是演员呢!还蛮有名的哦!只是啊,我运气不是很好,被交往了十年的男朋友甩了。其实他也算不上坏,就是性格有点优柔寡断。我们为了事业,因为经纪公司一直偷偷交往。但这些我都不在意,我总觉得吧,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别的威胁体,他也是真的喜欢我,差不多时候了啊他就会来娶我的。所以我二货一样等他等的特安心,结果一不小心就悲剧了…… 后来他结婚了,对我还是满照顾的,虽然我因为他的好很尴尬,但到底是有过感情的人,总不忍心真正撕破脸。爹地和表哥暗地里也不知道坑了他们夫妻多少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一直纠缠下去?我不要,那样的话,我就是为别人而活了。他们都以为我是在等他,其实我只是等不到那个人,我只想等一个,愿意牵着我的手一路走下去的人,可是这样的人,似乎真的好难找。那天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结果一听他生了一个女儿我就不争气的想到自己一个人,处境这么艰难。而他却已经儿女成群。又想起一点的一些事情,我是难过又伤心,果断车祸了……就变成了,这么个怪东西……” “女鬼,你不要难过……” “嗯,你也不要难过。唉,不对,小鬼,该轮到你了!” 然后,小君颜红着眼眶讲完了他所知道的故事。 再一次地,她透明的形体上,鼓起了包子脸。那团雾气开始愤怒的暴走,满是怒气的喊:“我去帮你把那个王八蛋吃掉!太欺负了人了!太王八蛋了!!!!!” 最后,她没有办法把王军吃掉。因为,她离开这里两条街,又会再一次被弹回来,不知道为什么。 以后的日子,她开始教他微笑,小君颜只要一笑,那团雾气就开心的到处乱窜。为此,小君颜突然觉得,微笑,是很快乐的事情。 她会认真的告诉他:“小鬼,幼时不识不知,无所事事,长大之后,多历艰难。经历苦难,有时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好运气。时间会告诉你,那一段段难挨的日子你是如何走过去。而这些难能可贵的财富,谁也抢不走。” 她会看着他在雪地里写的字,开始认真思考,然后严肃的告诉他:“小鬼,你的字写的真好,角度得当,字距适中,即使在雪地上用树枝写,也一看就知道是练过大字的,而且字骨奇峭,笔锋遒劲。但是,若人如其字,则刚极易折。你不要再练这种字体了,我们练行楷。” “小鬼,你真聪明,我一教你就懂。” “小鬼,你不要僵着漂亮的小脸,不要怨恨,你要常笑。” “小鬼,你要不要长高?要长高就去给我每天买牛奶喝!” “小鬼,命运的无情,往往是自己造成的,你不要学姐姐处事不当。你要勇敢的去面对,做好自己的事,善待身边的人,放下那些最害怕失去的。懂不懂?” “你知道小提琴吗?啊!不知道啊!那我来说,小鬼,你在地上试着画出来!”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我先教你五线谱好了。” “小鬼,用你包里的钱买一把最便宜的小提琴好不好,我来教你啊……” “小鬼,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所以,不要学你爸爸,要干净一点知不知道?不要仗着好相貌欺负女孩子。陪伴与懂得,比爱情更加重要。知不知道?” “小鬼,你的那位伯伯肯定不会来了,你拿着这些钱出去找学校上课好不好?” “你不要哭啦,哭什么啦!我不是要离开你啊,我觉得我不吃不喝都没感觉,说不定我可以陪你一辈子啊。” 那时年幼的君颜重重的点头,因为这个浑身冰冷,连长相都看不见的女鬼,给了他一生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虽然有时候很咋胡,她有时候教他东西也会教错,她喜欢把自己鼓成一只包子。他只要提醒她:“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好像错了。”她就会跳起来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教错了!哪只?木有!绝对木有!我爹地表哥可都是这么教育我的!你给听好了!小鬼!”然后过一会,自己又突然低下声音说:“额,等一下,太久没碰了,好像真错了……” 但她更多的时候是一位温暖的陪伴者,她会给他唱歌,给他讲睡前故事,偶尔在他醒来的第一刻快乐的说:“你终于醒了啊!小鬼。我好像不需要睡什么觉耶……我一直在等你哦……”她会哄他,会凶他,除了碰不到摸不着,她就像一个活生生生活在她身边的人,亲人。 可是一辈子,没有到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地,到处都传废桥下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疯子,他每天自言自语,不知从哪偷来了一把小提琴,天天咯咯唧唧。终于有一天,这个消息被无意传进了王宅,一直忐忑不安的王军和姘头商量许久后。就由那个女人,带着几个人找来了那座废桥。 那一天,她正在教小君颜拉绿袖子,琴太差,小君颜拉琴全靠自己理解,拉的也确实拉的不好。可那一团雾气还是左飘飘右摆摆,随着不成调地音乐开心地不得了。她笑着朝他喊:“小鬼,等你长大了,每天给我泡牛奶,每天给我拉曲子听好了!啊哈哈哈哈!”也就是那一天,她在子弹就要打中他的时候,冲在了他前面,然后,那个女人的子弹,很奇异的打偏在了桥柱上。然后,他们一路跑一路跑,当终于躲在了一条窄巷里,她突然痛叫了一声,然后小君颜清楚的看见,她雾状的身体慢慢地散了开来。 他听见她痛苦而自嘲的说:“小鬼,我好像被子弹打中了啊……啊………鬼也会死啊?”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她似乎拼尽全力在说:“小鬼,听姐姐的话,不要再等了,不要回去了,你的伯伯一定不会来了。你要多笑,你不要像你爸爸,你不要怨这个世界,你要好好长大,学好多好多东西。如果没有办法,你就不要报仇,你只要好好地活着,活下去看他们的下场。老天爷不会不长眼,只可能是他太忙,太忙,还没来得及管。你要做个好男人,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会有人来爱你,会有人亲吻你的伤痕。好不好?” 最后,年幼的傅君颜在茫然失措中看着那团雾气慢慢飘散,最终到消失不见,而耳边,也再没有了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见很多人的留言,兰芝也手贱喜欢去别的网站看大家的留言。 我听见有亲说,太神话了。 可首先,这本身就是重生的故事。再其次,这是我最早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好的缘由。 再者,公子这样心高的男人,你觉得他再温柔,又怎么可能那样突兀的对一个女人好。 唯有一个原因,他们的牵连太过太过深刻,太过唯一而无法忘怀。 而这个男人,唯一脆弱过的,就是那个千疮百孔的幼年。 又或者,你不希望,曾经有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去抚摸他伤口吗? 就像我们哭泣难过的时候,好希望有个肩膀一样。 而只有这样之所以神话的原因,他的好,才说得通…… 接受各种意见,愿意即使修改。任砸,爱大家。 ☆、70前尘,君颜番外(三) 小君颜终于慢慢长大,虽然日子依旧颠沛流离,无依无靠。.但好在他懂得隐忍,好在他够坚强,好在,曾有福伯和‘女鬼’给过他温暖。 他听她的话,用手里的钱去了一所私立学校读书。他听她的话,每天都会喝一杯牛奶。他听她的话,没有能力的时候,绝对不去报仇,不去送死。 于是,他就真的在自己的父亲眼皮底下,读了四年书。这四年里,他时刻听着王家的消息,他甚至曾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身旁走过,他甚至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带着尊贵无比的神态走进最高级的酒店。但小君颜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的眼底很平静,表情很平和。他只告诉自己,只想告诉母亲,请等一等,等一等君颜长大。 傅雅雅没有坟头,没有归所。这个女人死的很凄然,最后,连落地的地方都没有。小君颜只好每年母亲忌日的时候,在大家都熟睡的深夜,躲在王宅后院的山头外,用树枝在泥巴地上画一个圈,一声声小声喊母亲的名字,给她烧纸,和她说话。这是他听亚裔房东奶奶说的方法,房东奶奶说这样,死无归所的人可以收的到纸钱,可以找到家。 偶尔想起母亲,小君颜就会想到女鬼。想到她最后的时候说,如果有下辈子,她要做一个傻子,无欲无求的傻子。可是,他不希望她的女鬼变成傻子,他害怕,没有人骗她一辈子。而他原本,真的愿意,真的想,就这样和她一辈子…… 十四岁那年,小君颜辗转被福伯的儿子找到。小君颜喊他福叔。福叔是傅家的家生子,但福伯在傅家鞠躬尽瘁,傅衡又看他聪明,于是没有让他继续在傅家做下人,而是很高看他的,送他去了法国留学。福叔去法国后,学习国际贸易专业,一路发展的特别好,也就几乎再没有回来过。后来,福伯私自放了小君颜,为此王军大动肝火,绝口不提君颜要被送去的是怎样恶毒的地方,而是流着鳄鱼的眼泪说着:“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你怎么可以……”之后,他状似大度的没有责罚福伯,但半个月后,福伯就暴毙在床,一向身体健朗的老人,死的不明不白。 福叔也就是这时回的王宅,他接走了父亲的尸体,在父亲贴身的里衣里看见了父亲的绝笔书。老人字字句句写着自己已知命不久矣,年事已高,死亦不惧。但傅家对福家有恩,眼看着小人得志,傅宅易主,小少爷生死不明,颠沛流离,他死不瞑目。只盼自己的儿子,能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起先,小君颜并不信任福叔。纵使福叔拿着福伯的亲笔信给他看,这个孩子虽泪流满面的愿意跟着他走,但依旧没有把装着傅衡遗嘱和巨额支票的贴身的布包取出来给他看。直到到了法国,福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直到有一天,小君颜无意走进家里最里的一间房间,然后,他看见了整整一屋子的画像。那些画,几乎堆满了整间房间,从生疏到熟练,到画技越来越精湛。那些画里,画中人的一颦一笑,甚至是每一根头发丝,都画得那么仔细,那么好看。那些画的右下角,都写着作画的时间,还有简单的话语,最后落下情意深重的两个字‘吾爱’。而那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傅雅雅。 他才知道,初见的那一天,福叔为什么会对着自己泪流满面。为什么会一遍遍仿佛神魂不在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回来晚了……’只因为这个男人,这个到了30岁仍不娶的男人,从十几岁开始,就爱上了自己的母亲,傅家的小主人,傅雅雅。也就是那一天,傅君颜拿着那个布包敲开了福叔的门,年幼的他说:“我要强大,我要报仇。”然后,他闭上眼,悲苦而怜悯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低声的问:“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时的傅君颜明白了,爱情,容不下隐忍,隐忍,便是毁灭。 之后,他们依次取出了那几张傅衡以防万一而留下的巨额支票。他们从连锁二十四小时超市开始起家,不急不躁地,一步步的建设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而王家的盘子太大,所以他们深知妄图一口吞灭王家绝对没有可能。但偏偏因为王家的盘子太大,王军因为死去的傅雅雅和几年无音信的傅君颜,一日日松懈下心来,越发自大傲慢了起来。而那个女人又往往喜欢横插一脚,引得底下一群大佬渐渐心生不满。看似日渐壮大的王家,实际上已经随着时日,开始人心不合,腐朽不堪。 深知商场规则的福叔也说:“不可硬取。”于是,他们要像白蚁一样,一点点腐蚀掉王家的根基,从白道到黑道,让它们一一崩溃瓦解。 而傅君颜也说,那样的富贵太压身,他不想要回那一切。他只想毁灭那一切,让王军亲眼看着,亲口尝尝,他一生费尽心机,良心泯灭所抢来的一切,一点点消失不见的痛苦。让所有的一切,随着他的母亲傅雅雅一起,变成梦幻泡影。 在无数个日子里,傅君颜总会常常想起女鬼。想起她自言自语时,和孩子一样的语气。想起她生气快乐的时候,那透明的身体,鼓起来的腮帮子。想起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催着他要多吃一点。想起她怕他不理他,吓唬他说,‘我会吃掉你的哦!我真的会吃掉的你哦!嗷呜!’想起她因为他说:“女鬼,你好像又讲错了。”之后,她气鼓鼓地说:“我生气了!哼!姐姐不理你了。”过了一会,她却又会自己扭扭捏捏的飘回来,围着他说:“好嘛!好嘛!我好像又教错了嘛!我教你别的好不好啦!” 想起当他告诉她自己的故事时,她为他不平,她因为他难过得哇哇大哭,用她冰冷的身子抱着他,冻得他浑身打颤,却突然觉得很温暖。 后来,她就总是给他重复唱一首歌,她的歌声那么好听,她唱:“ 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I'm 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Let me be your freedom, Let daylight dryyour tears. I'm here, with you, beside you, To guard you and to guide you. Sayyou love me every waking moment, Turn my head with talk of summertime Sayyou need me with you, now and always Promise me that all you say is tru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Let me be your shelter, Let me be your light. You're safe. No one will find you Your fears are far behind you” 她在用歌声告诉他:“不再谈论黑暗,将这些恐惧遗忘,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你。我的言语将温暖你,予你安宁。 让我做你的自由,让阳光拭干你的泪水。 我在这里,在你身旁,保护你,指引你。 告诉我,你在每一清醒的时刻爱我,让夏日重现在我脑中,说你需要我陪伴你,从今至永远。答应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我向你求的唯一,让我做你的避难所,让我做你的光芒,你是安全的,没人会找你,你的恐惧远远在你以外……” 虽然,理智告诉傅君颜,女鬼是已经死去才遇上他。可他仍然一直在找她,一直在找这首歌,可他找不到“女鬼”所唱的那一首。虽然也有歌词和她唱的相同的歌曲,但是曲调却有很大不同。因此,他既失望,又期待。 直到那一年,他听见秘书的手机铃音响起,竟然是他魂牵多年的这首歌。他激动的跳了起来,抓着秘书的手就问:“这首歌是哪里的?”然后,他听见秘书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是上个月巴黎歌剧院公演的《歌剧魅影》里,全新改版的‘all I ask for you’,曲调整体都做了改变,不过真的蛮好听的……” “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成年后第一次,傅君颜的声音激动到颤抖。 然后他听见秘书再次重复说:“上个月。”只一瞬,傅君颜的眼眶红了,因为他清晰的记得,她曾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我最喜欢听这首歌了,拍戏的时候累了就听,曲调真像母亲的手一样温柔。”她还活着,原来这时候她还活着…… 然后,傅君颜在福叔的强烈反对下,在最重要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放松了对王氏的打压,放手回到了中国。 那以后,傅君颜在自己的经纪公司辉腾国际旗下,做了一名新人,接拍了第一步电影《暗影》。 傅君颜始终记得,她总称呼自己叫小爱。可随着他在演艺圈里声望越来越高,他翻遍整个圈子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叫‘小爱’的艺人。可君颜没有放弃,他依旧一直在寻找,找所有可能是‘女鬼’的她。找圈子里所有的可能性,会小提琴的女艺人,会写一手好看的行楷的女艺人,混血儿的女艺人,喜欢鼓包子脸的女艺人……可是,一次次的惊喜,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没有找到她…… 其实,没有认出顾宝贝,并不是傅君颜的错。而是前世的顾宝贝,太不像那个女鬼。或者说,前世的顾宝贝太过压抑,太过委屈,把自己藏得太深,太深…… 前世的顾宝贝,是个有几分任性骄纵的大小姐。和父亲吵架,她不好意思低头认错。因为坚持和Jay在一起,和表哥莫诺云翻脸大吵。在剧组,虽然工作认真,但不时还是会有负面新闻。jay在这方面的应对一直欠妥,而徐玫虽然在利益方面要保护艺人,但偶尔又觉得闹点新闻可以博人眼球,睁只眼闭只眼,辟谣的极其缓慢。 比如,某次天气太热,就有娱乐新闻传出顾宝贝在剧组耍大牌,躲在保姆车里不下来,导致剧组工作全部停摆。其实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真实原因不过是天气实在太热,宝贝想吹吹空调再去更衣室换衣服,结果又热又累,在保姆车里就那么不自觉地睡着了。而jay去找她的时候,又舍不得喊醒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任她睡。其实这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就这么任着她,却忘记了出去给宝贝收场。于是,兜兜转转,女神耍大牌了…… 而宝贝在《憾情》里虽然拉奏了小提琴,但之后的节目再没有演奏过一次。她一出道就被封为‘女神’,所以经济公司便决定让她一直巩固‘女神’路线。于是,只要走出房门,顾宝贝永远是千年不变的女神做派,精致的妆容,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浅淡的微笑,矜持而高傲的眼神。还有,‘小爱’这个名字,只是她和jay之间的秘密。再也没有别人知道…… 所以,他和她就这么生生错过……傅君颜也终于因为王家而退出演艺圈,当时他总想,他还会回来找她……他的女鬼…… 有王军那样的父亲,和那样蛇蝎一般的母亲,傅君颜的‘哥哥’王欢,真正长成了个败家子。到最后,再多的恨铁不成钢也抵不过王家的崩溃瓦解。当王家明面上的生意全部破产之后,走偏门,成了王家最快东山再起的办法。于是,王欢和自己的母亲在亲自押送毒品的路上,死在墨西哥边境。而王军在王家一盘散沙时,死于枪战。最最讽刺的是,他暴尸的地方,正是当年,傅雅雅救他的地方。而临死时,最后一刻,这个一生向金钱为奴的男人,竟泪流满面的,喊了那么一声雅雅,只那么一声…… 当傅君颜准备再次回归演艺圈,惊涛骇浪之后,他唯一的愿望只是找到她。可是,他得到的,却是顾宝贝的死讯……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那么浅淡的看着《苹果日报》里那些对于顾宝贝和徐玫,和jay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些关于一代女神香消玉殒的怅然往事。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杂志放在一边。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在咖啡厅看见电视直播里,顾宝贝的葬礼上,她的表哥莫诺云不顾任何地,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赶走jay,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你他妈不要让我看见你,你个懦夫!滚出去!我他妈不让你穷三代我他妈不姓莫!开门,放狗!”当时他只是莞尔的笑笑,却在听见莫诺云的下一句话之后,手中滚烫的咖啡杯翻倒在桌上,咖啡脏了自己一身他仍无所觉,因为他听见电视荧幕里,那个双眼满是怒火的男人悲愤地大喊:“你有什么资格喊我妹妹小爱,谁是你的小爱?你他妈还不给我滚?我莫诺云的妹妹叫顾宝贝!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你给我滚!” 小爱……她竟然是小爱……那一刻,支撑傅君颜一路走来的希望,塌了…… 之后,傅君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再次回归娱乐圈,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出席顾宝贝的葬礼。宝贝下葬那一天,天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把天都给浇黯了。那一天,所有人都看见,这个端雅的男人,在第一铲泥土盖上棺木时,不可抑制而落下的泪水。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不可触及天神般的君颜公子,在顾宝贝的墓前重重的跪下,久久垂目不语。再抬起脸来时,已是满目哀戚,泪流成河…… 而事后,纵观顾宝贝和傅君颜在演艺圈的种种,却如何也找不出他们之间有关联的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公子迷们寻找了好久,才翻找出,在某年某日,公子在mbc拍摄公益广告,而那时,他在三楼,宝贝在二楼。某年某日,颁奖礼,原定给公子颁奖的女嘉宾为顾宝贝,而宝贝因拍戏没有出席,公子因惯例亦没有出席。某年某日,新剧原定的男主角为君颜公子,女主角为顾宝贝。而那时公子息影,宝贝和经纪公司闹翻,双双缺席。 而傅君颜,只是回到家,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屋子里,一遍一遍看着所有关于宝贝的影像,看着那些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那个‘女鬼’。直到,在一段粉丝拍摄的视频中,他看见一次签名会上,端着女神状的顾宝贝低下头偷偷鼓起了腮帮子,只是那么短短几秒的时间,那么地熟悉,那么地似曾相似。然后,角落里站着的经纪人徐玫伸手拍了拍顾宝贝的肩头,接着,她再仰起脸,扬起的,又是一贯一丝不苟的‘女神’微笑……那么好看,却那么不真实,那么不快乐…… 傅君颜又一次哭了,他把画面停顿在她低下头的那一瞬,他摸着屏幕,滚烫的泪水如何也停不住,他伸出手背抹了又抹,仿佛痴了一般地自言自语道:“笨蛋,你没有骗我啊……你真的很美呢……可你只告诉我你是混血儿,却没有告诉我,你眼睛的眼色。可你只自言自语说自己叫小爱,却忘记告诉我你的名字。你还那么迷糊,教我东西总会漏掉,偶尔错了自己也不知道,还点头如捣蒜的振振有词。可你怎么可以伪装地这样好?让我一点也认不出你……你对我那么重要,却让我把你,当做了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后来傅君颜,莫诺云,肖莫笑联手打击了宝贝身前的纪经公司,打压了徐玫和jay。 后来,傅君颜常常出入肖家,敬肖莫笑如父,待莫诺云如兄。 后来,有人提及‘公子您和顾宝贝并不相识,可为何当初在宝贝下葬那一天,您却如此失态伤悲?’一向对这件事闭口不谈的傅君颜却摇摇头,良久才意味深长地回答说:“我们认识,我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她,我进演艺圈就是为了她。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的明月光,是我心中的故乡。” 后来,傅君颜孑然一生。三十五岁时,傅君颜车祸去世。 肖莫笑虽至始至终不知傅君颜对自家命薄的女儿痴心一片的缘由,但念他多年心诚,便找了人将傅君颜与顾宝贝合葬。 也就是那一天,在宝贝坟边,他们挖出一个密封的小银盒。里面放着一把小金锁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用毛笔写着一小段文字,:“恨不能遇见你,恨未能认出你,只盼来世。”那字通篇是用极其工整的小楷写成,只有最后落款‘傅君颜’三个字时写成了行楷,以绝笔的感情所写,感情充沛,结字严谨,力透纸背…… 肖莫笑和莫诺云看着,便都不由自主地鼻酸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番外…… 我如果告诉你,还有四呢? ☆、71前尘,君颜番外(四) 当傅君颜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半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福叔正坐在他对面,仔细审阅着文件。见他抬首,福叔扬起眉朝他点了点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过早斑白的华发上。傅君颜眼底动了动,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 然后,他看见福叔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报表,讥讽着笑道:“最近钢材一路大跌,王欢那个废物却还是一直握着手里货不抛。看样子,这次不用我们出手,他们王家又要垮一角下去,果然是天也不愿留他们!” “是吗?” “照这个行情下去,明天开盘,钢材还要跌,做什么亏什么,刚愎自用,不听劝导。谁有他这样的儿子,八辈子倒霉。” “您说的自然没错。”傅君颜笑了笑,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谈。而是起身拿过福叔桌前的空杯,走到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一边递给福叔一边说:“叔,您去歇歇吧,剩下的不急。” “怎么能不急!”当听闻傅雅雅凄惨的下场,当接回父亲僵硬的遗体,他这辈子的愿望,就只是抚养小少爷成人,为傅家,为父亲报仇。说着,福叔更是不满地抬起脸望向傅君颜,教训道:“年轻人,拼的就是时间,容不得怠慢。” “可狡兔亦有三窟,急不得。”傅君颜对于福叔的言语不可置否,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直接取过福叔手里的文件,眼底满是孺慕之情的朝他摇摇头,伸手拍了拍福叔的肩膀。 “您别不服老,事得办,人也得歇。如果您垮下了,让君颜情何以堪。” 福叔看着傅君颜始终拿在手里不放的文件,终于拗不过,转身走进休息室休息,一路摇着头,嘴里还不忘说:“你可是嫌福叔老了?” “君颜只盼叔长命百岁。” “哎……”福叔在门前望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休息室。 傅君颜望着那合上的房门良久,却依旧什么过多的表情也没有,他只是平静的低下头,细细的收拾好桌面的文件,垂着长睫,带着几分慵懒困意拿起桌案上的手机,缓步推门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脸温文恬淡地穿过走廊,经过其他职员的工作室,和往常一样彬彬有礼的与大家点头致意。始终都没有人发现,傅君颜那平静而沉稳的步伐下,那握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因为激动压抑而暴起青筋的手背。 终于,当傅君颜乘电梯来到无人的天台。这个男人,最终颤抖地翻开手机,确定的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在顷刻间破碎开来,极度的压抑之后,他竟是哇的一声,泄愤一样地滔滔大哭了起来,一身西装笔挺的他,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那一刻,却哭得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 没有人能够理解傅君颜心底的波涛汹涌。那一刻,当他确定自己真的再世为人,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当他快乐激奋过后,心中涌出的,却有更多是莫名地委屈与孤苦…… 前世他因为福叔的愕然离世而中途息影,再回到演艺圈,却得来宝贝车祸身亡的噩耗。后来的日子,他报了仇,毁了王家,毁了自己外公傅衡毕生的基业。他恶意收购了欺压顾宝贝的经纪公司。他和肖莫两家一起打压jay和徐玫,他看着徐玫一次次投资电影失败,jay日日在对宝贝的怀念和忏悔中买醉,最终因酒后杀人而锒铛入狱。 他敲开了肖家的大门,他成了莫诺云的挚友。他代替她去完成亲人该完成的责任。他循着所有人对于宝贝的记忆,去重复她走过的路,重复她看过的风景,他借着荧幕和照片温习着她的一颦一笑。回忆着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些记忆…… 他的仇报了,她的仇也报了。可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 然而,现在,他回来了!!这时,福叔没有因为太过复仇心切,过度激进而死于过劳。这时,离顾宝贝的出道电视剧《憾情》开机还有半年……他还有机会,很多很多的机会…… 也就是第二天,傅君颜和福叔进行了彻夜长谈,之后,福叔卸职回家,开始休假。也就是第二天,就在福叔的坚决反对下,在福叔的干儿子‘阿鬼’的明阻暗放下,傅君颜带着行李连夜乘飞机抵达了意大利。 再世为人的傅君颜知道,仇恨可以放,但爱不可以。人可以错过仇恨,但绝不可以错过温暖。福叔是他心目中的半个父亲,而顾宝贝是他傅君颜翻越艰难险阻亦不愿失去的珍宝,他怎么可能再任他劳苦过世?怎么可能再任她重复曾经的不幸? 他们,都是他的失而复得…… 只是,当傅君颜终于循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宝贝的住所。他站在街的那头,看着她离他那么远又那么近,看她只因为看见路边可爱的画报,扬起脸快乐地在人群中微笑。那时的傅君颜,激动到热泪盈眶,可他却没有上前,没有去靠近她。 他在给自己时间。傅君颜,这个超脱而理智的男人,在常人最无法隐忍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看见她只是一个背影也能觉得快乐?自己所做的,是因为感激?因为报恩?还是因为爱? 然后,半年的时间里,他做了她的邻居,他和她擦肩而过,他走她走过的路,和她呼吸同样的空气。 而和前世他所听闻的一样,这时因为和父亲赌气,离家出走的顾宝贝,她的生活是那么地干净单纯,她甚至没有朋友,她重复所做的事情,都是那么地简单。 有时候,她是一个流浪的小提琴手。傅君颜常常看着她快乐的提着一把小提琴,或者在地铁口,或者在公车站,或者只是在路边,顾宝贝会像所有的流浪艺人一样,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反过来放一顶小帽子,讨着‘工钱’。然后,她会对着虚空和路人深深鞠一躬,再开始一天入情地演奏。当宝贝拉奏悲伤的曲调的时候,这个单纯的女孩,就会真的哭得稀里哗啦,楚楚可怜。因此,往往有路人因此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神心疼不已。 有一次,因为宝贝拉小提琴拉的实在太投入,哭得实在太伤心,她面前的小帽子里,一天下来,收到的竟然全部都是手绢和纸巾。那时,傅君颜看顾宝贝最后纠结的放下小提琴,蹲□抱起那个帽子,一边鼓着包子脸,一边拿出里面的纸巾擦眼泪,蹲在角落里,鼓着腮帮子,呜呜呜呜的哼哼唧唧地样子。他就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忍不住地对着虚空,朝着她的方向,极其珍惜的抚摸了两下。 当宝贝拉奏快乐的曲调的时候,她总是会心地微笑,快乐的情绪落进蓝如瀚海地眼底,亮堂堂地,像是一朵小太阳。这时的她,不同于前世一板一眼的‘女神’顾宝贝,是那么地自然,那么地可亲可爱……这时,傅君颜就会想到,这个傻女孩,前世为那所谓的‘爱情’所做的那些隐忍。她那么不聪明,在爱情里那么不得章法,横冲直撞的伤透了自己。可最后,也不过和他的母亲一样,只落得四个字‘自作自受’。让亲者痛,仇者快…… 有时候,她是一个保护动物协会成员。小区的后院有一大片小树丛,渐渐的,流浪来的猫猫狗狗就变得多了起来。而顾宝贝总会拿着拉琴得来的钱,去便利店买许多面包和火腿肠,然后去那里,喂给家附近的流浪猫狗们。虽然她明明表现的那么怕动物,每次喂食物的时候,都会被一拥而上的‘猫狗’军团吓得嗷嗷直叫,踮起脚四处乱跳。哇哇对着一群听不懂话的小家伙们喊:“不要抢,不要吓我啦!再吓我,我下次不来了啦!不要急啦!哎呦!吓死我了。”这个时候,傅君颜就忍不住想到,那时,在废桥底下,她也总是吓唬自己:“你不要不理我啦!你再不理我,我就吃掉你啦!我真的会吃掉你的哦!”可她从来,吓唬人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底气…… 而每次顾宝贝离开了之后,傅君颜总是一次次地,独自一个人拎着一群野猫野狗去打狂犬疫苗。然后,看着顾宝贝过不了多久之后,又拎着食物在一群猫狗中间哇哇跳脚。 最早的几次,只要宝贝拎着食物出现。那片住宅区后的小矮树丛里,最先总会跑出一只灰团团的小狗,小狗明明路还爬的不是很稳,小短腿拱着屁股一颠一颠,却还是每次都神气的最先刁了根火腿肠就跑。但往往到了最后,所有猫猫狗狗都吃完抢完了,那只脏兮兮的灰团团却还叼着半根火腿肠,咬的慢吞吞,于是很快小家伙就被围攻,嗷嗷嗷叫几声,火腿肠被抢走。 就这样注意了它几次之后,傅君颜再也没见那只灰团团的小狗先跑出来,而是,每次那个小家伙都会颠着小屁股在群猫群狗大战的时候,悠闲悠闲地叼地上的碎屑吃,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被抢被围攻了。 傅君颜看着好笑又说不出的心疼,又实在喜欢它那毛茸茸又短短的小腿。有一次,在小家伙又一次开始‘拾荒’的时候,他走上前一只手捞起它,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抱着它,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吃的和水喂它。灰团团也很配合的,吃饱喝足之后,翻着肚子任傅君颜揉,偶尔还眯着眼睛哼哼。只是那之后,傅君颜又把它放了回去。 可后来的每一次,傅君颜一去那里,那个短腿的小家伙,就会拱着屁股,扬着灰不溜秋的尾巴,咧着嘴朝他狂奔而去。当他偷偷看宝贝的时候,这只灰团团的小狗,竟然也乖乖的趴在他脚边,小不点儿,黑乎乎的眼似乎呆愣的望着顾宝贝,一动也不动。几次下来,傅君颜也觉得有趣,又一次捞起它,仔细打量了几眼,捧着它对上自己的眼睛问:“你也喜欢她?”正当他自己都不禁摇头,觉得太高估这只小狗的时候,却不想,小家伙竟然听懂了似的汪了一声。 傅君颜笑了,这次他没有再把它放回去,而是抱着这脏乎乎的一团回了家。给它洗了个澡,摸着它白茸茸的毛,温和地说:“小家伙,做我的狗,我陪你一辈子。” 他一说完,就听见一声:“汪。”小白狗兴奋的扬起了尾巴,绕着傅君颜开始屁颠屁颠的转圈。 傅君颜挑了挑眉,预感到家里似乎不得安宁了,对着满屋撒欢的小狗扶额笑了笑,摇摇头继续说:“小家伙,你长的这么白,就叫小黑,怎么样?” 随之,小白狗竟然不扑腾了,夹着尾巴一转身,趴在了傅君颜脚边不动了。 傅君颜却孩子气的笑了笑,又喊了几声:“小黑,小黑……”小白狗蹭了蹭耳朵,撇过小脑袋,呜呜几声舔了舔爪子。(启启原来最早的时候叫小黑啊……) 有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顾宝贝还喜欢做的事情,是坐在自家阳台晒太阳,端着一本书,或者一台电脑,一整天除了那些吃的在嘴边吧唧吧唧,什么也不做。她还会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有时候,玩得开心了,竟然真的就跟着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孩子一起在草地上爬,蹭得裙子上全是泥巴。傅君颜看着那孩子母亲眼底无奈的神情扬唇浅笑,却不知道自己,也是用同样宠溺而无奈的眼神望着她。 后来傅君颜走上前,对着宝贝的邻居和她怀里的孩子微笑。 他听那个单亲妈妈了然地对他说:“她已经回去了,你来晚了。” 傅君颜却垂眸,眼底浅笑划过,摇摇头,隔着距离有礼地坐在了石凳的另一头,伸手摸了摸她怀里孩子的发说:“这次,我是想走近看看他,你的孩子很可爱。” 女子轻笑,没有惊动在她怀里两眼直愣愣盯着魔方的小家伙,想了想对他说道:“邻居先生,这几个月,我总会看见你偶尔跟着我。最开始,我以为你是要拐卖我的孩子。可我看见你的样子,又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人。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找了小区的警卫。结果,他告诉我,你是新搬来的住户,是经常带着小区后院流浪猫狗打防疫针的好人。”说着她顿了顿又看向傅君颜说:“后来我发现,你看的不是我的孩子,跟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邻居顾宝贝。你是喜欢她吗?喜欢她用这样的办法可不行不通。你看,她到现在都没发现你总远远的看着她。” “她很呆。” “什么?” “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时候,鼓起腮帮子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河豚吗?” “呵呵,邻居先生,河豚是有毒的,怎么能用来形容人呢?” “什么都不是坏事,毒,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是吗?你还要这样看着她多久呢?” 傅君颜摇摇头,笑了,那笑容自足而温暖。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虽然你的微笑和宝贝的微笑一样好看,可我看不明白。” “我想爱不是冲动,爱是一种责任,如果我开了头,故事就该由我来结尾。这些日子,我在问我自己,愿不愿意永远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傅君颜垂下眸,似是自言自语一样淡淡地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路边的小草微微出神。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远远的看着她,每天看着她,我也不觉得厌烦。她喜欢的,我都不由自主地会去多看一眼,就像现在,我想像她平常一样,抱抱你的孩子。” “那恭喜你了,你的眼光不错,她是个好女孩。”女人笑了笑,眼底流露出淡淡的钦羡。 “我知道。”傅君颜浅淡地点点头,接着转过脸望向她怀里和魔方较劲的小宝宝,再一次地问:“我可以抱抱他吗?” “现在我放心你不是拐卖儿童的了,当然可以。”说着,女子垂首摇了摇怀里奶泡泡的小家伙,带着他侧过脸,看向一边和熙温柔地对着他笑的傅君颜。 这个叫顾安的小宝宝,先是睁着大眼睛,看了看傅君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仿,然后突然把模仿塞给妈妈,一点也不认生的扑过来就要傅君颜抱,仰着小脸亮堂堂的小酒窝对着他嘻嘻笑。傅君颜伸出手接过他软软小小的身子,爱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任小家伙在他怀里嘴里吐着泡泡,肉呼呼的小手一直摸着他的脸。 可过了一会,小安安突然不自在的在他怀里左动动右动动,最后眼眶含着一泡泪,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奶声奶气的直喊:“白白…白…”傅君颜登时一头雾水,才见他妈妈从包里拿出一个奶瓶,递给他说:“我家安安想喝奶了。”他挑挑眉,僵持的看了那奶瓶几秒,却还是好脾气的拍了拍孩子,接过奶瓶,细心地给小安安喂奶。 换季的时候,傅君颜得了重感冒,原本他是不太在意的,可偏偏家里的小黑也被传染了,小家伙打一声喷嚏,小身子就会在地板上弹一弹,又可笑又可怜。为了小黑,傅君颜只好带上厚厚地口罩,以防加重小黑的病情。又拖着晕乎乎的脑袋,出门去宠物医院给小黑买药。 可就在他提着药袋子快到家的时候,天空突然打了几声雷,接着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眼疾手快的傅君颜转身就躲进了一旁的便利店门口,他走进去想买把伞,可便利店里的伞却好巧不巧都卖光了。 当再次站在那玻璃门外的屋檐下,傅君颜仰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又一次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头越发的晕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发冷。再想到家里不停打喷嚏的小狗,傅君颜叹了口气,用手压了压帽沿,整了整口罩,把装药的袋子勒紧,准备冒雨冲回家去。 就在他迈开步子正要跑的时候,身后却突然被一股外力拉住。他诧异的回过头。却见顾宝贝一手拉着他的衣摆,蔚蓝地大眼睛盯着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衣着,和手里装着药的袋子。皱了皱鼻子又憨又可爱地问他:“哎,安安妈妈说她认识你,让我过来看看你,你出门没带伞啊?” 傅君颜愣了愣神,平生第一次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你感冒很严重哦!买那么多药吃啊!你家住在哪?我送你一路吧!”顾宝贝却没有自觉地一股脑的开口。也看不见这个从头包到脚,连眼睛都看不太见的男人压抑而自持的表情。说着她又鼓了鼓腮帮子,瞪着傅君颜手上的药袋子皱了皱眉,手上刚把雨伞伸过来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手里的雨伞递在他手里。埋下脸就开始兀自翻自己的包,翻了好久,才终于在那大包包的底部翻出一把小巧的超轻太阳伞。自己笑了笑,然后仰起脸对着傅君颜说:“哎,我们两个撑一把伞你肯定会淋到雨的!还好我带了遮阳伞,那这把雨伞就借你了啊!”说着,她自己很满意的点点头,朝他招招手,撑起伞,就这么小跑着走远了。 傅君颜则一直就那么紧紧的握住雨伞站在原地,望着顾宝贝像一阵风一样在雨中跑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垂下眼看了看手里还留着她温度的伞把,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个,有明显兽医院标识的袋子,眼底似笑非笑,带着深沉地无奈和宠溺。 他无声的低下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才缓缓抬起脸。这时,傅君颜无意看见便利店里的小书柜上放着一本《小王子》。那本书的封面上,小王子在这头,狐狸在那头。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地球,而那上面,写着短而深刻地一句话,‘我与你相见的可能,是这世上的七十亿分之一。’ 傅君颜看着,只一瞬,便微微红了眼眶。他收起手中的伞,爱惜的摩挲着伞把,这才走进滂沱的大雨中,口里喃喃地说着:“我的宝贝,今生绝不再错过你。” 几天后,他搬离了小区。那之后,再一次的,傅君颜,成为了自己旗下娱乐公司辉腾国际的艺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番外,表急。 番外全部完结后,转坑《贱男,死过来》。 ☆、72旁观的人 我叫徐温,最开始进辉腾国际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助理,跟在公司艺人后面跑腿。大家总喜欢喊我小温,小温,后来整个公司用这个称呼这么喊我都喊习惯了,我却每次听见还是会肠胃打结,身体僵直。总觉得再被这样叫下去,我总有一天真的会变成瘟神的那个瘟…小瘟……! 好在后来我开始慢慢接手带辉腾旗下的艺人,我的运气也不错,手下的几个演员都很争气,又陆续碰上了好剧本,渐渐都爬上了一二线的位置。我也随着鸡犬升天,跟着一起跨入了一线经纪人的行列。那以后,终于大家都不再叫我‘小温’,业界也开始改口喊我一声‘徐经纪’。 接到通知去总公司见高层的前一天,我手里的工作全部被无缘由的临时暂停。被秘引进顶楼办公室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悬着的,说实话,我有些后怕,前一天夜里也基本没有睡,脑袋不停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可经纪人这个职业本来有时候就必要的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于是我纠结了…… 我那天跟着引路秘抬腿走进办公室后,房门就被她很快的合上了,她一退出去,我顿时有了孤立无援的错觉。 办公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声,只有细细的流水声,我循着声音屏息抬眼,只见不远处的桌案上放着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一个清瘦高俊的男子端方地坐在椅上,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我脚步声影响,纤长的指洗杯,滤茶。动作娴熟成稳,又几个动作,随着几声咕噜噜地沸水声,袅袅清香漫开在屋内。男子整个人都浸在窗外透过玻璃而照进来的阳光里,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却因他浑身温雅的气度,错不开眼,心也静了下来。 然后,我见他眉眼也未抬一下,缓缓地,茶水注成一道弧形,落在小小的杯中。他端起紫砂杯伸手放在桌案的另一边。这才缓缓抬起眼,侧过脸望向我,唇边勾着一抹浅笑,温和道:“徐温,你好。” 我却在听见他说话,看见他正脸的一瞬怔愣了。那时已算得上资深经纪人的我,从来都知道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可我却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忍不住呼吸停滞了几秒。 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美丽的脸,落在一个男人身上,却又偏偏不带一丝女气,只觉得公子端方,温良如玉。那时,茶案边浮起的白汽纵横缭绕,我就仿佛隔着一层雾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和熙温润,笑很清,似远似近,却足够能荡起湖面的涟漪,照亮一室黑暗。 或许是因为职业病犯了,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被带来见公司高层的,竟然就急切的脱口而出道:“你好,我看你很有潜质,有没有想法进我们辉腾国际?我们公司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包装,以你的条件,大红绝对没有问题。” 接着,我看见他眼底散落了几点温暖,垂眸笑了笑。不可置否地朝我招招手,指了指面前刚才斟好的茶对我说:“徐温,先喝口茶坐下说。” 等我坐定,我才恍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才来这的,心底一突,窘迫了。他却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慢条斯理地开口对我说:“徐温,我喜欢你的名字。不徐不疾,不温不火,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只希望你人如其名。”只是那一句话,我却突然觉得,被否了三十多年的这个名字,好像也真不错…… 然后,我成了公司大股东傅君颜的经纪人。虽然,傅君颜说,暂时先不要对外公开他已签约的消息。 当时我听到他的话就笑了,心里想,他是公司的大股东,所谓签约,说白了就是自己签给自己,不过就是走了个过场。谁知傅君颜竟似乎通透到明白我的想法,拍拍我的肩说:“阿徐,不要笑,做戏就要做足。真正的好骗子,在骗别人之前,一定会先骗过自己。” 只凭最开始与他接触的这几句话,我就觉得,傅君颜这个男人,真真不简单…… 几天后,傅君颜拿着老约翰尚未开拍的新戏《憾情》的剧本来到我的办公室,他递了一份给我看,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垂下眼一边翻阅一边问我:“阿徐,如果你知道前面要走的路上有障碍,那在走之前,你会怎么办?” 虽然对他突然的提问有几分莫名,但从最初见到傅君颜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他撼住了。之后的总总,哪怕是生活的小细节,他都能一目了然。在我这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人眼里,傅君颜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实在是太聪明。他说的话,更绝对不会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在他面前,我想我最好的活法,就是踏实、老实、认真的做事干活。 于是我实实在在的回答说:“如果是我的话,既然知道前面的路有障碍,我当然会提前把知道的所有障碍一个个扫干净。就算扫不干净,我也会绕道走。” 傅君颜闻言抬起脸对我淡笑,合上手里的剧本,揉了揉眉心,他想了想,才仿佛自言自语的轻声说:“世界这么小,你今天搬开了它,明天你走上另一条路,或许还是会重新和它遇上。所以,不论前面是怎样的艰难困苦,我都只会选择留着它,再踩着它翻过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后怕,只有这样才能够坦然。” 之后,傅君颜让我去调查老约翰大概的出行时间,和经常会出现的场所。然后,当傅君颜第一次有预谋的从老约翰面前缓缓走过时,就被喜欢给自己的戏做星探的约翰导演一把拉住。而那时,我看傅君颜清冷而舒和的眼底,晃而不见地淡淡亮光。可他却在老约翰再三的纠缠下,才晃若无奈地给老约翰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而作为一名经纪人,凭着多年的职业嗅觉,我当时真的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极其优秀的演员。只是我没想到,傅君颜会红得那样势不可挡,无法估量。 那天回来的时候,傅君颜对我淡淡地说:“约翰导演邀我出演他的下一步电视剧。”我说:“那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他却摇摇头,嘴唇隐隐上翘,转过脸笃定地对我说:“不,阿徐,我要参演的,是他的新戏《憾情》。” “可是根据我们所做的调查,《憾情》剧本里所有的角色都已经被定好了。” 傅君颜听了却不为所动,眼底极深地望向我,轻描淡写地说:“阿徐,我相信你有办法。还有,我要的角色,是戏中的‘肖莫笑’。” 我再次愣住,实在搞不懂自己这位常常不按理出牌的老大,诧异地反问他:“配角?君颜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演一个配角?” 傅君颜却点点头,无比郑重地回答我:“是的,我要演肖莫笑。不是男主角,不是木村锦,是配角肖莫笑。” 我默然,几天之后,就找人做了一些手脚。之后,原本约翰导演新剧中‘肖莫笑’的扮演者因为断了腿,无奈辞演。果然,在傅君颜的预料之中,很快老约翰就打来了电话,而傅君颜在得到自己确认出演‘肖莫笑’的通知后,我第一次看见他不同于往日的,那发自内心的舒心微笑,单纯干净的像个孩子。 他还不忘记去安置那位无故断腿的朋友,特意叮嘱我说:“你去找他,告诉他,他现在的演技实在不太好。但他外型各方面都很不错,如果愿意签约辉腾国际,我们会重点培养他,给他更多好机会。” 可我看傅君颜拿到一个配角也笑得那么开心,每天认真的研究剧本,反复的看几十年前的那些影像资料。我却实在无法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因为像他这样清秀隽雅的人,他年轻,他本就有钱有势。他如果在乎名利,那他又为什么抢的是配角,而不是主角。可如果他不是在乎名利,那又是为了什么这样费尽心思? 傅君颜去剧组的那天,是我送他的。他被带进化妆间试装,到了里面才发现同剧组的演员jay今天也来试装,而因为剧组还没有正式开工,所以只来了一位化妆师。于是傅君颜点点头风轻云淡的坐在化妆间里等,我也坐在一旁候着。 jay去了另一间试衣服,他的经纪人徐玫因此也和我们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这个女人我是认识的,圈里出了名的泼辣女。要手段有手段,要心机有心机,黑起来包公也比不过她。她先看见我,起身就朝这边来,打量了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傅君颜,就疾步走到我面前,半开玩笑半试探地对我说:“不错啊,徐经纪,你这次找的新人相当好啊!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 想到前几次她从我手里挖艺人的事,我心里冷哼了几声,但想到傅君颜事前的交代,我假笑了两声回答她:“ 玫姐,你想太多了。他是我爸朋友的儿子,这不是刚入行嘛!我倚老卖老借着机会来送人的,顺便看看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徐玫眼底闪了闪,低声问我:“你的意思是还没签约呢?” 我点点头,中指比在唇前,指指闭目养神的傅君颜,又指指自己的耳朵。徐玫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再看了一眼傅君颜,才转身又坐了回去。看她对傅君颜跃跃欲试的神情,我心里却像出了一口恶气一样,笑了。 这时,不知是谁放在化妆台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来了电话,来电铃音开得很响,还带着手机因为在桌面上震动而发出的嗡嗡声,实在有些刺耳。原本闭目休息的傅君颜也因此不适地睁开眼,微微撅起眉,抬起脸朝桌面上的手机望了过去。徐玫也跟着转过眼,纳闷地低喃了一句:“怎么换成了这个铃声?”她说着站起身刚要去拿手机,却没想到傅君颜突然眼神一凝站了起来,抢在她前面拿起手机就直接伸手按下接听键。 然后我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女声哭泣地喊:“jay,jay,是小爱,这里出车祸了,车子全都烧起来了……都死了……都死了……我很害怕……”或许是因为哭喊声实在太大,又或许是因为房间里太过安静,手机明明没有开扩音器,可在场的我们,却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清楚地看见,听见‘小爱’这个称呼的那一刻,傅君颜和徐玫的脸双双僵住,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上。而就在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时候,只听见一声爆炸声响,电话就在那头被挂断了。 傅君颜很快缓过神来,他把手机递回给徐玫手里,微微点头道了声抱歉,甚至没顾得上我,就疾步的往外走,他的背影带着几分仓皇、急切,突然就让我心底莫名的生出几分心疼。我突然有些恍惚地意识到,那个‘小爱’,可能不简单…… 那个女孩也确实不简单。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小爱是在傅君颜的别墅里。那时,她披散着头发,整个人窝着像只小猫一样倦在厅的沙发上熟睡。那是一张清纯而绝美的脸,她的脸很小,金黄而微卷的发很长,身材纤瘦高挑,长睫掩落,五官细致,浅蓝的长裙下,露出晶莹的脚裹,像是希腊神话里最美的女神。 而傅君颜,他双腿抵着沙发的边沿,用身体挡在小爱唯一可能滚落的缺口,以守卫地姿态站在沙发前,就那么入神而专注地垂眸望着这个沉睡中的女子,好像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一直守下去,天荒地老亦然无怨无悔。 傅君颜见我来了,只是扬起笑侧过脸对我颔首,然后小心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再留恋地看了熟睡中的小爱一眼,这才转身拎了两个懒人沙发抵在沙发边沿,弯身替她盖好薄毯,检查好了门窗,又看了看里屋睡着的孩子和狗,才领着我轻声锁好门离开别墅。 回剧组公寓的路上,他似是替她解释一样地对我说:“阿徐,小爱这几天拍戏太累了。”说着他又垂眸低笑了几声,眼底满是宠溺地说:“我怕她睡得不安稳,从沙发上滚下来。”我听着,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和老约翰签约的时候,傅君颜另外列出了一份附加协议,只专心拍戏,不做任何应酬宣传,不接吻戏亲热戏。我记得老约翰当时气得胡子一鼓一鼓的说:“新人,你的要求也太多了。” 傅君颜却不可置否地笑笑说:“导演,遇上您是我的福气,能有一个一门心思认真拍戏的好演员,对这部戏也是好事。”他就那样举重若轻的回复了老约翰。也在无形中,就给自己立下了军令状。他说他一定会把戏拍好。也确实,他一个温雅的人,把桀骜不驯的肖莫笑演的惟妙惟肖。让所有想有微词的人,也无话可说。 只是后来,傅君颜在叹息桥却破了自己的例,他真的俯身亲了小爱。我当时想,果然是个男人,也是不会排斥和美女亲热的。却不想,当我后来拿着一本和当红一线美女有亲热戏的剧本递给傅君颜看的时候。他却摇摇头对我说:“阿徐你别胡想,我这一生,只会为她破例,没有别人。”那时我想,小爱这样美貌的女子,让人倾心也不为过,可现在的世道,特别是他们这样的俊男美女,就算傅君颜再端正纯良,爱情的保质期又能有多久? 可再后来,我又听他和鬼导说:“阿鬼,你知道我不喜欢什么王子公主,但如果美人鱼是小爱,我愿意配合你。”然后,他就真的和她一起拍了香水广告。 《天国的白羽》的导演和我是老熟人,我窘迫的时候,他曾经真心接济过我。而且,他还是我和我老婆的介绍人。所以当他拜托我让傅君颜参演他新戏角色的时候,我真的是有苦难言。他当然是以为傅君颜是我手下的艺人,所以即使傅君颜在圈里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可经纪人的面子他总不好不看的。按常理也确实是这样,可偏偏实际上我却是傅君颜手下的打工仔,他虽然为人端正和润,可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斟酌再三,才犹豫地答应下他,可以试着让公子抽空串一下他的戏。 可我虽然把事答应了下来,却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怎么向傅君颜开口。到最后反而是傅君颜有一天反过来问我:“阿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一听登时就燥红了脸,干脆低头从公文包里翻出剧本递给他,直接了当的说:“君颜,这部戏的导演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而且他还是我和我老婆的介绍人。所以这次他拜托我让你去参演他的新戏我也不好推脱。要不你看看剧本,如果可以,能不能帮个忙?只要在他戏里串几天就可以了。” 傅君颜听了却点点头,拍拍我的肩,看也没看就接过剧本,当着我的面把它稳妥地收好。他明明年纪比我小那么多,却还用慈暖地语气答复我说:“阿徐,你放心,你去安排吧,我会参演的。”我心又是感动,又是别扭,但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过了两个星期,傅君颜却突然打电话问我:“阿徐,《天堂的白羽》的男主角是不是已经定好了?”我问过之后回复他说没有,傅君颜竟然松了口气说:“阿徐,如果可以,我是不是可以出演男主角?”之后傅君颜顺利出演了《天堂的白羽》的男主角,而小爱的剧组《黑色灰姑娘》的摄影棚也恰恰就在他的对街,而他们的房间也只有上下楼之隔…… 这次,傅君颜依旧签了一份附加协议。这次,就连和女主角贴面的场面,他也直接找来了替身。而我发现,傅君颜除了对待小爱,对其他的女人,他温和的背后全是淡淡的疏离。当《天国的白羽》女一号季洁儿向他撒娇卖好的时候,他垂眸不语,恍若未闻。当女二号追着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竟然果断把我的电话号码给报了出去。因此导致我在连续的短信攻势下,被我老婆怀疑有外遇…… 再后来,傅君颜在索马里因为中枪,几乎致命,他手术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竟然是对我说:“给我电话,我想她了。”之后傅君颜因为伤口感染,高烧到四十度依旧坚持拍戏,并且密集的接受记者的采访。我几次劝他多休息。他却摇摇头对我说:“你相信心有灵犀吗?我知道那个傻孩子在担心我。”然后他又低声笑,唇色苍白虚弱,手捂着胸口的伤,眼底却满是神采地对我说:“还好她够呆,我勉强能混过去……”说着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最好骗的,就是顾宝贝。你对她好一分,她就死心塌地的对你好,连怀疑也不会……” 再后来他们一起拍苏州宣传片,再后来他向她求婚,再后来他们历经沙漠,再后来她为他生下一对龙凤胎,再后来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傅君颜和顾宝贝的世纪婚礼,作为经纪人的我也有幸参加。那天,我却还是忍不住地终于开口问傅君颜,我说:“君颜,我知道小爱足够优秀,但你怎么能爱的这样坚定?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吗?你这么年纪轻轻就真的愿意守着一个人过一生?” 傅君颜闻言始终背对着我站着,他没有转头看我,只是平静而静默地望向窗外。而窗外,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穿着雪白婚纱的小爱坐在缠着粉色花朵的藤椅上,顾安穿着小西服乖乖地靠在她怀里,一大一小,都伸出手轻而温柔的推着面前的粉蓝色摇篮,笑着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小宝宝出神。而已经越发大个的小启脖子上系着一个红领结,神奇十足的以守护的姿态咧着舌头,蹲在他们的脚边一动不动。 这是一幅祥和而唯美的画卷,我看着看着,那一刻,也似乎终于懂了答案。却又在顷刻间,有些鼻酸…… 当傅君颜朝她的妻子和孩子走去,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听他低声说:“真正的爱,是怎样都不够的。我只怕时间过得太快,又怎么会害怕时间太久?我爱她,或许到最后只因为这个社会太浮躁,而她的爱太安静。你应该懂,一个愿意为你安定的灵魂是有多么地可贵……” 也就是傅君颜和顾宝贝大婚的这一天,所有的报纸登出的题目都极尽相似,他们说:‘当王子与公主走在了一起……’ 可一路默默看着他们的我却忍不住想,傅君颜和顾宝贝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其实没有!除去所有的名利功貌,他们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而爱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我爱你,你也爱我。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我们闹别扭,我们吵架,我们宽容,我们始终拉着彼此的手,我们穿越繁华寂寞,穿过诱惑浮躁,就这么一辈子…… 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么多的人却做不到? 也或许,就是因为那么多人都做不到,他们的爱情,才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还有…… 说了海量番外的…… 那啥,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君颜和宝贝?我为大家写一期访谈肿么样啊? 《亲爱的爱情》全部完结后,兰芝将转坑《贱男,死过来》>请戳我进入哦!请收藏我,等文养肥 ☆、73给点包子… 顾宝贝怀孕之前,傅家有两个孩子,顾宝贝和顾小安。顾宝贝怀孕生下龙凤胎之后,傅家基本就成托儿所了,满世界全是包子…… 孕妇坐月子吹不得风,不能洗头。宝贝也每天很乖地除了在屋子里走两步,基本都在床上‘躺尸’,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是有时候她总会鼓着包子脸摸摸自己包着头巾的发,可怜兮兮的看向傅君颜抽抽鼻子。当傅君颜靠近她,河豚同学都会很体贴的微微侧过头去离他远一点。傅君颜看见她的动作当然很暖心,但同时,也心疼地搂着顾宝贝,偏要把鼻子往她没洗的发上蹭,惹得宝贝痒痒得咯咯直笑。一边小力气的躲开一边抱怨:“你干嘛啦傅君颜!薰不死你啊!” 傅君颜却不为所动,紧搂着她亲亲她的发顶说:“不许吵,我在吃我老婆的臭豆腐。”河豚同学顿时默然了…… 宝贝生下孩子,小启也终于可以从玻璃房间里被放出来了。那天,解放了的小启兴冲冲汪汪叫了几声之后,就欢脱的围着屋子,颠着四只蹄子在房里狂奔几圈。大家都以为它跑累了该消停了,小家伙却突然很是痴狂地再次跑回玻璃墙旁边,二货一样狂吠几声,瞬间一身白毛就炸了起来。然后它傻愣的拿脑袋往玻璃墙上撞了几下,最后还气不过似地又的用爪子在上面狠狠划了又划,制造出好几声刺耳的划响。 顾宝贝看着纠结了,眉眼一抽一抽地拉着傅君颜的衣袖说:“我也没少隔着玻璃墙和它说话啊,安安和你不是天天进去陪它玩嘛,怎么会这样?算了,傅君颜,我们还是把这个拆了吧,小启都要疯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启朝她狂奔过来,也还好傅君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这只撒欢的大白狗,要不然,刚生完孩子的顾宝贝可真的摔不起。 傅君颜抱着小启,见它兴奋的还要往顾宝贝身上扑,无奈地瞪了小家伙一眼,这才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点点头,回答宝贝说:“那下次我们还是把它送去诺云那吧……” 呆河豚听了也伸手压压小启软绒绒的白毛,傻乎乎的点头。等傅君颜带着小启去房间里看安安和孩子们。才反应过来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需要将小启送走。于是顾宝贝揉揉自己的肚皮,边往房里走边叉着腰大喊:“傅君颜!还生!人家肚子上的肉都是松的啦……嗷呜……烦死人……”只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家里多了新成员,最好奇的就是顾小安同学和他的‘坐骑’小启。小安安很纠结,他是很开心啦!可是姐姐姐夫不是说要给安安一下小弟弟吗?他把自己的巧克力,自己的奶瓶,自己画的画,自己最喜欢的拼图和小书都留给了弟弟做礼物,他每天都好高兴的在等弟弟从姐姐肚子里出来和自己打招呼。可是当顾小安看见从产房里被抱出的两个‘弟弟’,哇得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他这一哭,睡着的心吾和小小也耷拉着眼皮跟着呜咽呜咽一起哭,瞬间很和谐的场面就乱作一团。 傅君颜一直在照顾刚身产完的宝贝,出来跟着护士看孩子的只有莫诺云和肖莫笑。肖莫笑双手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宝宝根本腾不开手,他看着顾小安想哄,可怀里的两个小宝宝还在呜呜瞎哭。这时莫诺云赶忙上前一步弯□抱起顾小安,他难得的没有和小家伙斗嘴,而是无比温柔地哄着安安,特别认真的说:“小狐狸不哭,有了弟弟妹妹我们会一样爱你!而且你还会多两个小跟班,多好啊是不是?男孩子要大器知不知道?走,哥哥一会去带你去买巧克力。” 顾小安听了他的话,先是睁着大眼睛,接着刚停住的眼泪又哇的一声涌了出来,哭得更是大声。安安小奶包子纠结了,不是说小弟弟的吗?为什么是妹妹?小家伙的脑子里,马上就想到了那些幼儿园里喜欢围着自己的女娃娃,他不和她们玩,她们就会哭,她们喜欢跟着他……呜呜呜呜,顾小安越想越难过,他多出来的弟弟变成爱哭的妹妹了。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家伙,你自己也是个娇气包有没有啊?) 顾小安一哭,刚被哄没声的心吾和小小再次发作。肖莫笑和莫诺云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莫诺云点点头,抱着顾小安这个‘引爆器’走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梧桐树下的石头椅子上做了很久,安安小包子才终于抽抽搭搭的没有流眼泪了。只是他还是鼓着自己奶泡泡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埋着小脑袋瓜像是在生闷气。 这时莫诺云才挑着桃花眼和小家伙说话,伸出指头推了推顾小安的小肩膀,试探着问:“小狐狸,你干嘛哭得那么伤心?” 顾小安正在难过,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和莫诺云吵吵闹闹,而是腆着小脸,安安分分的坐在他怀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短腿,特别伤心委屈的说:“安安准备了很多很多礼物,可是多了一个弟弟,安安的礼物就变得很少很少……安安难过……”说着又扁起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莫诺云听见顾小安的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他哪里会哄孩子,见到顾小安越想越伤心似乎又要开始嚎,伸出手就点在安安扁起的小嘴上,特没章法的说:“小祖宗,你别哭,你千万别哭……” 小安安倒是真没哭,反而抬起小脸,垂着长长的睫毛伸手拉了拉莫诺云,小小声地问:“哥哥,安安有弟弟妹妹了吗?” 莫诺云闻言很认真的点点头。 顾小安鼓了鼓腮帮子,嘴里抽抽搭搭地念了几声妹妹,口气里还有几分不情愿。在小家伙的心里,是有坏人换走了他的另一个弟弟。 然后,安安扭捏的蹭了两下莫诺云,满是期待地说:“坏哥哥给安安买巧克力,安安要留给弟弟。”说着他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接着说:“还有留给妹妹……可是,安安更喜欢弟弟……” 莫诺云听了憋着笑,看了眼泪眼汪汪的顾小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忒风流得瑟地说:“说你是个奶娃子就是个奶娃子,长大你就知道妹妹可比弟弟好多了!” 之后,莫诺云带着顾小安同学去超市大采购,顾小安同学蹬着小短腿特别认真的在一排排货架前挑挑选选,买的也全部都是给弟弟妹妹还有姐姐的礼物。小家伙非常懂事地说:“安安看见姐姐好累好辛苦,脸上全是汗。” 当他们回到医院,安安小小的身子坚持拎着两大袋子礼物回到病房,脸上泪迹尤在,却仰着奶泡泡的小脸,笑得露出小酒窝奶声奶气地大着嗓门说:“安安给姐姐和弟弟妹妹带了好多礼物回来。”的时候,在场的大人们,都不自觉地撇过脸摸了摸微红的眼角。 这时,早已经和莫诺云通过电话的傅君颜疼惜的接过‘礼物’,弯身抱起顾小安亲了亲。 而产后虚弱的顾宝贝,躺在病床上,鼻头通红,微微笑着朝顾小安伸出手,拉着小家伙的小手心,特别温柔地说:“安安你要听好,安安你就是上天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弟弟妹妹最想要的,是你。因为,你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包子的开胃菜,谢谢大家的地雷和留言,这算加更。 ☆、74房町越番外 作为《憾情》这部戏的男主角,我第一次见到和我搭档的女主角顾宝贝,却真正等到了《憾情》开拍第一场戏。 第一次看见小爱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披散着如海藻一样的金黄长发,四肢纤细,身材高挑,从背影看就知道是个美女。我看她伸出手接过傅君颜手里的小男孩,低头背对着我亲了亲孩子的脸蛋。然后傅君颜走远,她在原地愣了愣,才抱着顾小安转过身朝我这边走来。这时,我终于看清她的正脸,,很美,非常美。可我却甚至忘记了她的美丽,而只是盯着她那双眼睛,那双蔚蓝地眼底,谨小慎微带着丝丝慌张的弱小神情,或许也正是因为那样茫然朦胧的眼神,让她身上艳丽夺目的美,也突然变得含苞待放,如清晨沾着露珠的花骨朵。而她抱着顾小安,更是显得自己那么小,脆弱到好像你哪怕对她话说重了一些,就是欺负了她。可那时已经几乎能把剧本倒背如流的我,也还是不得不说,光看长相,约翰导演这个演员也是找对了。 却没想到,那时小爱转身看见我却愣了愣,眼底流过的复杂,那么明白而不加掩饰。就在我暗暗撅眉的时候,她突然朝我鞠了个躬,表情特别真诚地说:“町越哥!你好!”那语气热切快乐,好像我刚刚眼底看到的,全是幻觉。然后她低头,对着窝在她怀里埋头玩着她发尾的安安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我说:“安安快叫人,叫哥哥。”顾小安也果然抬起小脸,睁着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盯了我半天,突然嘴一咧,扬起小酒窝朝我招招手,奶声奶气地喊我:“哥哥!”那一刻,一向冷清的我,突然觉得心暖。 在进组之前,我听约翰说过,女主角的本名叫顾宝贝。可进组之后,从一开始,大家就都跟着傅君颜喊她:‘小爱。’我曾私下和傅君颜聊过,我说:“总这么喊她小爱,小爱,猛地一喊她本名还真不习惯了。”傅君颜却笑笑,他的五官也是极好,一笑起来眉目如春,他毫不犹豫的浅浅反问我:“小爱不好听吗?”我点点头,那以后,也真的叫习惯了,就更不再提了。 小爱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她是老约翰从路上‘慧眼识英’强拉来的,我真的会认为她是专业的,并且有丰富演出经验的艺人。因为不论是她的表演,还是她的走位,甚至是她抓戏的气场,都精准到让人汗颜。而且,她认真到不光熟记自己的台词,她还会问我借剧本,看我所勾画的重点和笔记,和我讨论,并且自己回家琢磨。每当私下对戏的时候,她都会随手用一只笔把长发盘起,露出优美的颈脖和光洁好看的额头。我曾听人说过,真正的美女敢于露出自己的额头,而小爱无疑就是。她不光敢露出额头,也敢素颜,只穿着牛仔裤和一色的t恤,就这么坐在你面前和你对戏,一点也不避讳生疏。而她对戏的时候很严肃认真,多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女王气势,确实不愧于之后媒体给她的评价‘女神’。 可偏偏,她又确实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组里人都知道安安的身世,所以大家都对这孩子特别好。顾小安也确实是乖,只要看见摄影机上的灯亮了,就乖乖不说话,骑在小启身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好奇的看,眼睛一眨也不眨。有时候休息,或者工作人员整理场地等戏的时候,小爱几乎就是飞奔到顾小安身边,问孩子饿不饿,渴不渴,然后抱着安安一起说话,或者端着台笔记本看动画片。孩子看着电脑屏幕眼睛直发愣,她也看得目不转睛。更着嘴里完全无意识的重复:“呜呜呜!啵咯咯!啵咯咯!啊哈!”从她们身边走过的工作人员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再看她们一眼,接着侧过脸偷笑。 那天有一场戏,是剧中的女主角在浴缸里割脉自杀,因为没有我的戏份,所以我没有到场。可第二天,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红着眼眶。后来我才知道,拍那场戏的时候,在场的顾小安吓坏了。结果那天开始拍戏的时候,安安一反常态地抱着小爱死紧,傅君颜过来哄了一会小家伙才放开搂着小爱的手,只是眼里还依依不舍,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我小心翼翼的说:“不许欺负姐姐……”那时候,我看见小爱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后来导演一喊卡,小爱就背过脸哭了起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看那头低头和傅君颜玩的顾小安,这才和我说:“町越哥,我总想我是演员,什么场面都是要演的。安安这些天也明白我是在拍戏,摄像机的灯一亮他就好乖好乖。所以安安闹着要跟来,我就很放心的点头了。可是他被吓得那个样子,我真的……可我怎么会忘记他再聪明也只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呢?…我真的不称职………”她那时半垂着脸,精致地眼底满是愧疚和难过。 其实养育这件事情哪里只是孩子在成长,大人也在成长。我想时间会调解一切问题,所以再多的安慰也是多余。于是想了想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爱却下意识的缩了缩,又仰起哭得通红的眼睛尴尬地对我笑。这让我很无语,于是干脆玩笑般的开口:“小爱,你町越哥我受伤了,早上傅君颜摸你头你怎么不躲?” 她登时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我,伸手摸着自己发顶,鼓起包子脸就转身跑了。然后我听见这个小丫头气呼呼地在那头喊:“傅君颜,我说了你不要摸我头啦?” “有吗?” “有啊?今天早上啊!!!!町越哥都看见了!” “是吗?” “是!是!是!” “呵呵,小爱你反射弧真够长的……” 我虽然喜欢顾小安那个孩子,但我实在不懂怎么和孩子打交道。傅君颜却好像看出我的窘境,有一天在化妆室和我交谈时说:“和顾小安那么大的孩子在一起,町越你只要记得听他说话,和他交流,最后不论他做的好不好,鼓励地告诉他‘安安真棒’就可以了,很简单,你试试。”后来我试了几次,却真的有效,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教的,和安安熟悉了以后,他也不喊我哥哥了,竟然总是小嘴里吐着泡泡,奶声奶气的喊我:‘越越’,我听着难免头疼,冷冰冰的望着顾小安,总想吓唬吓唬他,可这孩子却一点也都不怕我,还咧着嘴对我傻笑。而每一次,小爱听见这个称呼,就会比我本人更加激动,眉眼一抖一抽,十分可爱好笑。 小爱虽然很好相处,但在某些时候,她像傅君颜,是看着温和却拒人千里的和善。比如对jay,对徐玫。我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了,每一次他们靠近她,小爱总是笑着走远,或者忙到没有时间。有几分特意,有几分敌意。不明显,但细看还是有端倪,只是没有人去挑破。而徐玫也算不上善意,她来回跑得殷勤,不过就是想要我们几个的经纪约。而jay找小爱,就显得有几分特意地讨好,就像他对待顾小安,虽然他或许也是想对那孩子好的,可逗着安安的时候jay的眼睛却时刻跟着小爱转,甚至有一次喂温顾小安喝水,也把温水淋在了孩子身上。这一点,就实在是比不上真心疼孩子的其他人了。 对小爱,我始终存着一份感激的心情,因为在我犹豫是否要回国去看母亲的时候,如果不是小爱的提醒和异常突兀而决绝地坚持,我想我不会急于一时回去,也就可能,真的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我还记得《憾情》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摇篮里早产的孩子,逝去的女主角,割脉殉情自尽的男主角。《憾情》这个故事实在留下了太多遗憾,故事的最后,有的人孤独地留下,有的人怅然离世,还有,遗孤一般幼小而呜咽哭泣的生命。当时约翰导演一喊卡小爱就哭了,那是不能抑制的滔滔大哭,她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埋着头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愁,让闻者都能感同身受到红了眼眶。而那时,我们都以为她的眼泪只是因为入戏太深。直到后来小爱公开了自己的出身 ,我才恍然大悟,她那时的眼泪,是一个幼年失依的孩子最深的爱和怨。不论生活的如何富有幸福,失去母亲的遗憾,是怎样也无法弥补的。更何况,她没有好运气,遇见像自己那样的一个‘好姐姐。’ 可小爱真正震撼住我的,却是她在医院和徐玫说的话,她说的那么透彻,她那么坚定。 她说:“如果善良会失去所爱,我宁可堕入无间地狱。” 她说:”如果他爱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我不爱他,不爱这样,不够刚绝果断的男人。” 小爱在我印象里一直和顾安一样是个孩子,虽然她有出色的美貌和出众的能力。可她总表现的不自知,工作的时候她会很认真,可导演一喊卡她就开始优哉游哉的犯迷糊,偶尔鼓起腮帮子幼稚的傻笑,或者赌气,很好亲近也很好逗。若帆和舒爽的各方面的人气和条件都是不如她的,可她在她们面前却像一个小妹妹,任舒爽拍照,任大家吐槽。 就是因为这样,你往往会忘记防备她,觉得她是弱小需要保护的。也还好,她心底纯善,从不害人。所以,她这样坚定果决的话虽然太让我意外,可再一想,又觉得似乎本该是这样的。因为看她演戏工作,就知道其实她足够通透聪明。又因为她身旁有一个傅君颜,而傅君颜和jay之间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可小爱似乎没有注意到徐玫的话,那个女人是说:‘你们都护着她。’而那个你们,让我不自觉想到刚刚在走道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医生’。从那以后我开始注意傅君颜和小爱的互动。又再次找到拍摄‘爱情’的导演,果然导演喝醉酒后告诉我,傅君颜在节目拍摄之前,事先要走了小爱的名签,又自己换了几道试题,一切都不是偶然。 还有徐玫,当我私下再次找到她,这个因为爱情而变得可怜又可嫌的女人对我说:“我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看女人只看长相的吗?她顾宝贝又是什么好货?莫氏总裁你知道吗?我才从季洁儿手里买了几张照片发出去,他就找人警告我,毁了jay的几个片约,毁了我的工作。莫诺云是什么样的人?圈里女明星哪个不对他趋之若鹜,你看他正眼瞧过谁了?没有什么弯弯道道,他凭什么对她顾宝贝好?还有傅君颜,那就是个傻子,要不是他最开始提醒我小爱这个名字,让我一再的想起jay的梦中情人就叫小爱,要不然我差点就放jay被那妖精勾走魂了。还有,你以为不是他在你们之前混进病房劝我,我会这样甘心放手?哼,我不过是可怜一个和我一样的痴心蠢人。你呢?难道你房町越也要参合进来?”我只是笑笑,短短一段话就让我知道,傅君颜对顾宝贝,可真是处心积虑,煞费苦心…… 而小爱呢?她怀孕息影的时候,我和若帆一起去见过她一次,当谈到沙漠遇险,这个在朋友面前真实不做作的女孩,果然还是红了眼眶,她说:”也许是我自私,当我发现水壶里只剩下一点水的时候,我就想,我不能再拖累他了。傅君颜那么好,没有我,他还可以找到很多好女孩。可如果没有了他,我去哪再找一个傅君颜,去哪再找一个?那时候,我真的有些害怕活着,如果只剩我一个人,我真的会害怕活着,虽然,因为责任,我又必须活下去……” 还有在若帆逼问她什么时候复出时,她说:“町越哥,若帆姐,做演员就算没有惹火的亲热戏,普通的搂抱戏也是不可缺少的。我本来就不愁吃穿,又为什么要去给自己婚姻不幸的机会。以前狗仔出的绯闻都是我和表哥的,所以我心安理得。可是如果换做别人,我是真的会害怕的,傅君颜会信我,现在将来都会信我,可爱情经不得一点损伤,这是我对自己爱情的尊重。就像我现在不是单独见你町越哥是一样的道理。我不是为了爱委曲求全,傅君颜也不会要求我这么做。可是我知道,一个人出生到这世上,工作学习都是必然的。可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却是太难的事情,我不想因为任何一点闪失,把这么爱我的人弄丢。所以,如果是开夫妻店的话,我是会复出拍几部戏的,但如果男主角不是傅君颜,我就再也不拍了。”说这她挑眉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以后有安安,还有肚子里的小宝贝,我想我真的会很忙的……” 她还说:“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好,而他自身又那么好。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我想我只能做一个好妻子,护他家宅安宁,给他生孩子,用着一颗护着他的心,乖乖的,乖乖地只看着他,爱着他,荣辱与共过一生。”她说了最简单的话,她把自己的能做的,把自己的爱说的那么微小,却不知道,她只一句话,就描绘出了家的样子,说道了许多人一生都不能明白的真理。 这让我突然就想起,他们拍的那个最近大热的‘苏州宣传片’,那个故事的最后,字幕所打出的四个字‘爱是成全’…… 那天,傅君颜抱着顾小安来接小爱,会所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撑着闪抱着穿着啵咯咯小雨衣的顾小安,见小爱走进他们的视线,一大一小脸上都扬起了暖人的笑意,伸出一只手,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来接你回家。”那一刻,看着小爱脸上夺目的笑意,我和若帆对视一眼,都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于是,纵使像我这样清冷的人,看着他们也不禁向往家庭。 因为看着他们,会让人相信爱情,生出爱人的勇气。因为被爱的感觉,看上去实在太好…… 又因为,他们的爱情,是这复杂世间的一股清流,太过难得,太过暖人…… ☆、75再见,安安 安安7岁,小小和心吾3岁的时候,顾宝贝又给傅君颜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傅子玉。 这个名字自然是傅君颜取的。 取名时,顾同学看见自己亲爱的爹地肖莫笑在纸上跃跃欲试地下笔写了一个乖字,就飞奔过去把宣纸给抢了,扁着脸鼓着包子脸说:“爹地,我这辈子够惨了,您对小小还算气,可是这是个儿子啊,怎么能叫傅乖乖啊!我滴天啊!爹啊!”接着顾小安左手拉着心吾,右手拉着小小,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三个小家伙身后跟着灰常雄壮的大白狗小启同学。两个小的一见妈妈的哭脸也跟着一脸要哭的样子,而顾小安好奇的打量摇篮里的小弟弟和爹地。启启又虚张声势地咧着舌头,就突然让看着地肖莫笑觉得他们很有战斗力,再看向也是一脸郁结的女儿,又间接觉得自己真有些欺负小辈的味道。 于是肖莫笑咽了咽口水,不舍的看了眼宣纸上写下的那个乖字,还没做好准备是放下笔还是继续往下写的时候,顾小安就突然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喊了一声爹地。接着,安安身后的两个小跟班也乖巧地眨眨眼,‘外公,外公’的叫着扑腾着小短腿,满是奶香的小身子屁颠屁颠的就往肖莫笑身上扑。果然,肖莫笑圆满了,这时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而顾宝贝就在这个瞬间,顺走毛笔递给一旁的傅君颜,然后揣起宣纸,乐得像个傻子。顾河豚在想:“乖儿子,你娘我拯救了你……” 多少年过去,傅家也不是没有波折的。顾宝贝的夏奇拉五星级连锁酒店因涉嫌偷税漏税被缠上官司,因为金融危机傅君颜的股票也大幅度亏损,辉腾国际旗下的几名高管和艺人又被查出吸毒贩毒。这期间又恰巧他们复出拍摄当年未完成的《迷途》,于是尘埃四起,各种传言接踵而至,名下企业的股价又因此有了动荡。但即使这样,不论外头怎么风吹雨打,傅家的天却始终都还是蓝的。最困难的时候,傅君颜只是淡淡地说:“没有关系,我们还有饭吃……”而顾宝贝也回握着他,艰难当头,仍不知苦难的扬起眼角笑,她说:“嗯,我们还有手……”也还好,虽然有些磨人,但最终这些小灾小难都过去了。 而对于傅家最深重的苦难,却是在安安十岁这一年。后来傅家的孩子们也说,爸爸妈妈一生没有吵过架,总是一个闹别扭,一个哄对方。但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妈妈的哭声,无法缓解的怨恨眼神,还有爸爸的叹息声。是这个家,唯一一次的乌云密布。 那一年,有一对老人辗转找到了傅家,他们起先喜欢坐在小区的花园里纳凉。偶尔宝贝带着家里的四个小宝贝蛋出去玩,都会遇见这两位老人。顾宝贝和傅君颜虽然双双息影,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们的号召力却还是在的。偶尔宝贝也会出家门拍一些慈善公益广告。再加上傅家的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的水灵,可爱又乖巧,被人围观是很正常的事情。又是邻里街坊,所以顾宝贝也就没太注意。 有一次,安安带着弟弟妹妹玩球,心吾原本想把球扔给小小,可没掌握住力道,就把球扔偏了,而那球正好就扔在坐在石头凳子上的老年夫妇的脚边。懂事的顾小安看着趴在小启身上玩的小子玉,对着要去捡球地心吾和小小摆了摆手说:“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然后转身就去捡球。顾宝贝也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孩子们玩,一边和去国外出差的傅君颜打电话。这时一个闪神却见那两个老人抱起了弯在地上捡球的顾小安。她立马把电话一扔,把小子玉从安安背上拎下来扔进娃娃车,带着小小和心吾就往前跑。这时小启也早跑在了顾宝贝前面。这时的小启已经很大了,在狗里,也算是壮年了。它一吼,毛一竖,就往两位老人身上扑,这时安安才借势爬下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哭相的跑过去搂着顾宝贝的大腿。 顾宝贝看着安安通红的眼眶也毛了,配和着小启愤怒的汪汪叫,一边护着孩子一边毫不气的开骂:“我说大爷大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都在这看着呢?我的孩子弯□捡个球而已,你们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抱我的孩子,又乱摸他,吓坏了可怎么办?真是。”说着才低头摸摸安安的脑袋瓜,低头看了眼坐在娃娃车里啥事没有玩着自己脚丫的子玉,又转脸给站在自己身边吓得乖乖站定不动的小小和心吾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小家伙憨憨的点头,‘小舅舅,小舅舅’的就朝安安扑了过去。 到了晚上顾宝贝却还是秉承傅君颜宠而不娇惯的原则,训了小安安:“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情怎么可以哭?要冷静要淡定,要先想着怎么爬下来知不知道?”顾小安却燥红着脸,小声说:“姐姐,安安眼红是因为那个奶奶拽了安安的头发,真的很痛……”于是,顾宝贝炸了……他想起傅君颜总会无奈笑对着她说:“你呦,娇气包,都当了妈妈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这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谁也不会想到,这会给傅家带来天大的风波。 那一天,那一对老年夫妇终于敲响了傅家的门,而他们身后跟着两名西装笔挺的老外。正在顾宝贝丈二摸不着头脑杵在门口发愣的时候,傅君颜走了过来,他平静地眼望向他们,默然垂眸,似乎也僵硬了几秒,这才转身摆了摆手,轻哄了顾宝贝几句,让她带着厅里玩拼图的孩子们进房间里练琴。而傅君颜自己则是对门外的来有礼的颔首,请他们几位坐进厅,转身为他们斟茶。那一天,傅君颜和他们在厅谈了很久,而顾宝贝的左眼一直跳,跳到心口都扑通扑通。之后,傅君颜又叫了顾小安过去,顾宝贝不知道为什么,那之后鼻头就开始一直发酸,莫名其妙的搂着睡着的子玉掉眼泪。 后来傅君颜说:“宝贝,那是安安的外公外婆,他们带着律师和DNA证明来了。”当时抱着子玉的顾宝贝转身把孩子放床上,就整个人像抽空了一样跌坐在地上,仰着头瞪着傅君颜问:“什么意思?”手却情不自禁地开始打抖。 “他们,要接安安回去……”傅君颜平和地开口,眼底动了动想上前搂着她,可最终还是退开了一步,半蹲□子,直视着宝贝已经蓄满泪的眼说:“乖,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可听到有人要接走安安,顾宝贝已经受不了了,她开始大吼道:“他们是谁啊?凭什么抢我的孩子走啊?太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的抱我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拽我孩子的头发,现在又要和我抢孩子!凭什么啊?他们凭什么抢安安!安安妈妈还是我帮收的尸!每年清明都是我们去送的花!这么多年了,凭什么他们突然冒出来就要把我的孩子带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着顾宝贝突然一把搂住傅君颜,整个身子几乎是撞在傅君颜身上,让心神有些乱的傅君颜也站不稳的退了一小步,然后她仰起脸,满是希翼地笑着说:“他们是不是要钱?要多少钱,我都给!我们都给好不好?安安跟着别人吃苦怎么办?谁都不能抢走安安。”可顾宝贝那笑,却真的比哭还难看…… 傅君颜却只是叹了口气,他的眼眶也有些红,终于伸出手揉着她的发,怜惜地搂着顾宝贝一遍一遍轻拍着她的背脊说:“傻孩子,你太累了,闭上眼休息吧……” 顾安生母的爱情并不是乐观向上的。一个女孩只身到意大利留学,然后,她邂逅了一位风流帅气的机师,从此他们相爱了。女孩爱得痴狂,不顾家人的反对,辍学和机师同。为了和机师在一起,她和家人断绝关系,临走时,还偷走了母亲的珠宝盒。可到后来,机师甩了她,她无家可归却生下一个孩子,最后因为车祸而离世。知道这些,顾宝贝虽然心生怜悯,但仍然不肯松开,从来不拿钱砸钱的顾宝贝说:“你告诉他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傅君颜却摇摇头说:”宝贝,你不要被气糊涂。孩子不是交易。她们也说,我们要多少他们都赔,那你要多少?你觉得安安值多少?”那时顾宝贝默然了……夜里的时候,她搂着傅君颜说:“安安和你一样,他是我的命啊!你知不知道,傅君颜?” 顾小安被接走的那一天,傅家的三个孩子哭成一团,抱着门怎么也不放,一个个泪眼朦胧地哭喊:“坏人,不许抢走小舅舅!”而顾宝贝,更是死死的抱着顾安不放手。可最终宝贝还是放手里,因为怀里的孩子说:“姐姐,安安会永远爱你们。可是安安要跟着外公外婆走,妈妈做错了事来不及道歉。安安要去道歉,要去照顾他们。姐姐,你要相信安安,安安会回来的,我们结婚了的啊!”然后,孩子踮起脚,搂着顾宝贝,学着傅君颜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发顶。那时的顾宝贝,泪眼婆娑的闭上眼,却是终于松开了手,她说:“不管什么时候,姐姐等你回来……” 乱作一团的傅家,唯一镇定的就是傅君颜。这个男人一脸和善地接待要抢走自己孩子的老人,给他们看安安的照片,介绍安安的成长,细心地把安安的习惯和作息全部写了下来。他去调查老人的生活情况不想安安吃苦,他和莫诺云舒爽一起一点一点给安安捡行李,他照顾因为舍不得哥哥走而高烧不退的顾小小。他摸着小启毛茸茸的脑袋说:“替我照顾好安安。” 然后,安安带着小启走了。更可气的是,两位老人连夜带着顾小安跑了,而所有留下的联系方式,也在几天之间变成空号,再无音讯。顾宝贝因此而大病了一场。而早知会如此的傅君颜,只是抬眼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轻声自言自语道:“孩子,要好好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哭了……我承认,我爱安安这个孩子。太爱太爱这个孩子。 ☆、76傅小小番外  傅家的三个孩子都很漂亮,傅小小自然也是个水灵灵的小美女。她有一头舒卷的乌黑长发,一双墨蓝的笑眼,因为父母高,她也长得高挑纤瘦。 在小小的心目中,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然后就是哥哥和弟弟,她自己应该排在第五。所以小时候,别人问她:“小小漂亮不漂亮啊?”小小就会伸出自己的小巴掌说:“小小第五漂亮。”小小的哥哥傅心吾和弟弟傅子玉,都是十足的妹控……她明明是姐姐,可是从子玉个头高过她以后,她就自动降级了。 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傅君颜和顾宝贝带傅小小去学习了芭蕾,跳着跳着,小丫头就喜欢上了,这么一跳十多年也就过去了。傅君颜在教育儿子和教育女儿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告诉傅小小,人聪明的太明显就是笨,女孩子不需要这么聪明。再加上顾宝贝也一直疏导给小小自己的生活理念,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是最没用的人……所以多年的□下,我们聪慧无比的小小同学,也确实有了几分呆河豚的风范,但骨子里,她还是像傅君颜…… 跳芭蕾很苦,女孩子10岁开始发生骨质变化,所以一般练芭蕾的8岁就要开始做一些基础性动作,11岁开始正式练习各种动作,比如劈腿,压腿,点脚… 其实跳芭蕾所做的练习和舞蹈、体操差不多,不过内容更多,训练更苦。一般成熟的芭蕾舞演员至少有12年左右的训练时间。而每一个芭蕾舞者的脚丫,都会因为长期的训练和受力而变形。 可从小学芭蕾的傅小小却是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好孩子,她不只想把芭蕾当做一种兴趣,她心中还有一个梦想,就是登上她心目中最了不起的柏林团的舞台,成为柏林团首席。 傅君颜和顾宝贝虽然心疼,但还是都无条件的支持傅小小。只是家里的两个妹控不是很支持。傅子玉会搂着小小一次一次说:“咱不跳了吧,你看你漂漂亮亮的脚丫子都变形了,女孩子不是应该爱漂亮嘛!”而傅心吾就会默然的一次次倒出一袋袋的脚膜,叮嘱小小好好照顾自己…… 18岁这年,因为在国家大剧院出色的演出了睡美人里精灵可爱的小公主,傅小小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柏林团。虽然她那时,还只是柏林团明星团长杰尼眼里,团队里长得最漂亮,有一点点天分,但不太起眼的一份子,一个小小的群舞演员。 到达德国的这一天,柏林下了很大的雨。傅小小一个人取了行李推着推车等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来接自己的人,在出口看了很久,也没看见自己的名牌。想到自己出国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团里会有人来接自己,因此拒绝了爸爸妈妈哥哥弟弟的好意,在飞机上又拿手机玩游戏‘切水果’一路玩到两块电板没电,她就拍拍自己的脑门,郁闷地皱了皱鼻子。 好几个小时之后,确定真的没有人来接自己。傅小小只好鼓起腮帮子,对自己小声说了一句加油,然后叹了口气推着行李车去机场门口搭计程车。雨很大,风也很大,傅小小有伞,但还是被淋得很惨,就在她左右四顾想看有没有人比自己更惨的时候。 她无意中看见,在对街熙熙攘攘的白人堆里,匆匆走过了一名华裔青年。他的腿很长,侧脸很好看,睫毛很长,眼睛也似乎很大。但真正让小小注意到他的,是他手里抱着的纸箱,男人以护卫的姿态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纸箱子上,整个人上身前倾的疾步走着,不时还担心的低头看一看。而傅小小看见,那箱子里毛茸茸一团,是好几只可爱的小狗。小狗有时候调皮的从衣服里探出头来,男人就伸出手,无奈又怜惜的勾起笑,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把它的脑袋拨进箱子里去。 “哇!好有爱!”傅小小看着这一幕在街这头不禁被逗得笑出声,心情也突然就变好了,也忘记了自己站在那是要干嘛的,一直盯着男人的身影不见,才发现自己真的错过了好几辆计程车…… 出家门的时候,傅君颜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单独进了房,他对这个孩子语重心长地说:“小小,爸爸妈妈不会以爱你的名义阻扰你成长,你想做什么,就去。人生很短,成功和失败,都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你要记住,外面的世界风大雨甚,得失是常事,最重要的,却是固守本心,不忘初衷。”而这个聪慧的小姑娘,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果然,傅小小第一天住进柏林团的宿舍,就知道爸爸说的对,外面真的是风大雨甚。不光迎接她的天气不怎么好,她还被排挤了……团里的男团员都对她挺气殷勤,可是女团友都不太理她……杰尼团长也不是很重视她,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好好练。”就完事了…… 她在团里变得很尴尬,这就让她想到自家弟弟子玉,有一次子玉一脸正经地拖着腮帮子问她:“姐,我很为你担心啊!”她歪歪头疑惑的问他为什么?那个臭小孩就会嘴一咧笑嘻嘻的说:“你们女生嫉妒心好强的哦!据说漂亮女孩经常会被排挤,姐姐,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她记得那时自己的回答是敲了敲子玉的脑门,然后说:“这个妈妈早说了,嫉妒是值得享受的,要笑!” 于是,傅小小保持微笑。舞鞋和舞衣被人划破了她微笑,房门被人堵住锁孔她微笑,她们当着她的面指手画脚她也微笑。这个聪明的女孩知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她有时间去和她们兜兜转,还不如回家睡觉…… 到达德国两个月后,傅小小终于参加了自己在柏林团的第一次演出,虽然是群舞演员,虽然也许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但她还是很开心,她觉得自己离梦想很近很近。 而那一天,她又一次见到了来德国第一天的时候,自己在机场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只是,又好像不是他。因为,这一次他穿的西装笔挺,他的笑很好看,行动彬彬有礼,可却偏偏带着一股疏离,一点点淡淡的漠然。这让傅小小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大雨淋漓的天气,他望着手里的纸箱,心焦又暖人的微笑,那样的他似乎更真实,更让人想去接近…… 他一出现,团里的女人们就开始鼓噪了,不用去问,傅小小伸长耳朵就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信息。他叫顾远,诺亚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柏林团最大的赞助商。已婚,但从没人见过他的妻子,而且,他真的很年轻…… 已婚啊……傅小小咬着唇,暗暗嘟囔了一声。 也就在傅小小听着大家的对话,垂着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周围的动静变小了,她抬起脸,就见这位俊秀端方的执行长大人,不知什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浅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傅小小。”小小被问愣了,反射性的就报出了自己的中文名字。周围因为她的回答,立马就开始嗡嗡议论了起来,纳闷地对上四周满是不解的眼神,她才终于迟钝地拍了拍自己脑袋,歉意的再次报出了自己的英文名字:“summer.” “小小的夏天?”他闻言却突然对着她笑了,竟然说了一句中文。然后伸出手,有礼而谦和的说:“欢迎你。”这一次,用的是标准而地道的德语。 那一瞬,傅小小的脸,竟然因为他磁性而带笑的声音,嗡得一声烧红了…… 傅小小是个努力的孩子,她不但有天赋,而且她很勤奋,这就很可怕了。柏林团内部的竞争原本就十分激烈,再加上傅小小这个不怕苦不怕累默默努力,不结帮不党派的勤奋小孩。团里的气氛,也就更是越发紧张了起来。 小小作为群舞演员的第一次演出,家人都纷纷寄来了礼物。可是哥哥心吾的礼物被送到的时候,傅小小正在舞房练舞。于是那天,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傅小小看见的,就是自己房门前被划破的快递盒子,而里面的粉色舞衣也被扯出来了一块被划破的裙摆。傅小小看着顿住步子闭了闭眼,她想起哥哥在电话里哄她说:“虽然我们小小现在很辛苦,但我们小小将来一定会成为舞台上最美的小公主,我们小小穿舞衣的样子最漂亮。” 于是,再睁开眼看着眼前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被划破的舞裙时,傅小小怒了!她忍住难过和鼻酸,第一次的对欺负她的那些人,做出了反击。 只见傅小小抬起绝美的小脸,在周围人观察试探的眼神下,毫不在意的捡起了快递盒子,平素温和的表情退去,极其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就突然手一拉,把舞裙整条拉了出来。接着,她很快的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就那么刺啦一声,毫不犹豫的在布块上划了几道,那眼神凶狠绝辣,拿刀的动作利落干净,满是阴狠。可下一秒,她却又收起了小刀,无所谓的把快递盒和衣服扔在一边,再仰起脸时,脸上的笑变得温柔而甜美,又变回平时那个纯美惹人怜爱的傅小小,好像刚刚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傅小小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吵没有闹,只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几乎震慑住了所有人。也正是因为傅小小的行为前后反差实在太大,当她合上门的那一刻,她清晰的听见门口慌乱的脚步声和几句惊呼:“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开玩笑,她傅小小的爸妈是谁! 只是,一合上房门,刚刚还无比神气的傅小小同学就蔫菜了。她贴在门边听见脚步声都散了,门口人都走光了,就果断做贼一样地把舞衣和快递盒迅速抱进了房里。这次,她拿起被别人又被自己划破的舞裙,瞪着眼眶发红的愣了一会,才开始低头检查裙子。当发现舞裙只是下半身的裙摆被划坏之后,傅小小摸摸眼眶终于暂时呼出了一口气。 乖巧的傅小小洗了把脸,很快换上了舞裙,找了个好角度坐在床上用手机拍了张自己穿着舞裙的半身照片,仔细检查了照片好几遍,才传了一封彩信给傅心吾,她在里面写:“哥哥!舞裙好漂亮哦!小小好喜欢!” 可彩信发完之后,傅小小低头看着破得一塌糊涂的裙摆,眼眶又一次红了。然后她收好裙子,使劲的抓了一把妈妈寄来的巧克力,就躲进了这个时候没有人的,她最好的避难所,她的秘密基地,团里演出时才会启用的大礼堂。傅小小就那么在一片漆黑中,一个人蹲在了礼堂最后面的角落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泛着泪花一直盯着舞台不动,手里却不停的在剥开巧克力往嘴里塞,反复再反复……有些可怜,有些可爱……像只天然呆的小松鼠…… 就在傅小小哭的天昏地暗,嘴里塞满巧克力鼓得像个包子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听见嘎吱一声门响,原本黑漆漆的礼堂也因此顷刻间透进了光亮,傅小小捂住嘴,小身板震了震,心里连忙祈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可偏偏,那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后。傅小小登时慌了,又呆又傻地脸上胡着泪,眼底滚着泪,嘴里鼓着巧克力,就那么直愣愣的瞪大眼睛转过头。就这一眼,她又看见了顾远。他就那么高临下的看着她,身后的阳光落在他纤长俊秀的身上,带出了几分不可捉摸的伟岸遥远。 可却在下一刻,他也蹲了下来,朝她露出无比温暖宁静的笑容,柔雅而温和地伸出指尖碰上她的眼睛问:“你在哭吗?” 就在傅小小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见他收回手,长睫微掩,眼底滑过几分欢喜,看着她手边突然轻声问:“那是巧克力吗?” 傅小小点点头,眨了眨眼。 “可以给我一颗吗?” “啊?” “我喜欢吃牛奶味的。”这时他笑开了,露出一对漂亮的酒窝,而他身上的气息,突然让傅小小觉得好熟悉…… 于是她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句:“顾远。” 他点点头,又孩子气地把目光落在了她手边的巧克力上。傅小小后知后觉的顺着眼睛看过去,赶忙抓了一小把递给他,然后看顾远真的剥开巧克力,满足地扔进口里,闭上眼嚼了几口,才笑着回望她说:“谢谢,真的很好吃。” “那当然,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傅小小骄傲的点点头。 顾远顿了顿,手里拿着巧克力的手紧了紧,突然又问:“是吗?那还可以给我几个吗?” “哦!给你……”傅小小这次摸摸头,把剩下的巧克力全部都递给了他。 他笑了笑,又露出那对漂亮的酒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浅蓝色的手帕,递在傅小小面前,带着几分亲近地说:“这是我的回礼。” 傅小小看向他眼底真诚的笑意,又看他抬首指了指自己的泪眼,伸手接了过来,轻轻地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他是谁? 包子们小时候的故事,我会穿插在舒爽和莫诺云的故事里调味。 这里就不再多写了。 ☆、77傅小小番外(二)  第二天,柏林团的全体团员在大礼堂集合,停练整顿。杰森团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反往常的板着脸,拿着一根指挥棒一个个拎人出来。作为团里最次的群舞演员,我们傅小小同学站在最后,身板挺得笔直,只是一双灵动的大眼咕噜噜的转,好奇的左瞟瞟右瞟瞟,杰森团长囵着棒子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傅小小大眼睛一眨,特紧张特乖巧地对着他笑。杰森团长在她面前停顿了几秒,从上往下扫了她一眼,这才走到了其他人身边,傅小小为此呼出了一口气。 团里的‘老人’欺负‘新人’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女人嘛,漂亮会被嫉妒,有钱会被嫉妒,能干会被嫉妒,身边有个好男人也会被嫉妒。团里的女人又个个要强,个个都想往上爬。这样一来,平时耍阴斗狠也是常有的事情,相当于一种潜规则。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说白了就是又有手段又够干净。 傅小小新来柏林团,但她是好孩子,她没闲心陪她们耍无聊,她也知道不到时候不必接招,所以也就没闹得多大。可据说就是在昨天,我们傅小小同学割了哥哥寄来的舞裙吓唬跑了那群女人之后,受气的女人们,又转头去欺负了另一个比利时来的新人。而且还打起来了,打就打了吧,又偏偏被来团里谈赞助的几个赞助公司高层看见了,于是,搞大了…… 以诺亚集团为首的几家公司都对团里下一期的公演表示怀疑,认为恶性竞争有碍团队发展。原本当时要签下来的赞助,也因为各种不和谐,当场就被撕票了。于是杰森团长怒了,因为没赞助什么都得嗝屁…… 傅小小心里其实蛮暗爽的,因为被拎出去挨骂的好些人都欺负过她。杰森骂她们的时候,傅小小心里很嗨。杰森说要扣她们薪水的时候,傅小小借着人墙,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巧克力扔进口里。杰森说停掉她们一场演出的时候,傅小小快乐的从兜里再掏出一块咖啡饼塞进嘴里。接着,杰森团长不说了,安静的大礼堂里就只剩下‘吧唧吧唧’的声音,洋洋自嗨的傅小小同学傻了,因为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这个埋着脑袋,嘴里塞地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睁着墨蓝眼睛的漂亮女孩,一个人躲在最后偷吃东西…… 傅小小“熊”掉了,对上杰森团长爆红的眼,和众人无语的眼神,嘴里的饼干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还好这时候大礼堂走进一队人,顾远站在最前面,他的姿态挺拔,眼神冰凉疏离。淡漠地朝杰森团长点点头,冷然地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眼神才落在傅小小塞满食物的小腮帮子上。他眯了眯眼,接着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沉声问杰森团长:“杰森,你不让团员吃饭的吗?”傅小小站在最后,也因为他冰冷冷一句话差点噎着,但借着众人转移注意力的瞬间,终于把饼干狂吞了下去…… 接着,她听见顾远站上前,在麦克风钱一字一句地说:“柏林团拥有的,是一群为了音乐,为了舞蹈,为了梦想而努力的艺术家们。前人的不懈努力,造就了今天柏林团的良好声誉。而我们绝不愿意看到,有人用一些肮脏的东西,去抹杀柏林团的荣耀,毁掉柏林团的未来。我也想告诉来到这里的每一位新人,也许今天,你们或许只是这里最不起眼的群舞演员,但天道勤酬,时间和努力会证明一切,只要不放弃,谁都可能成为最耀眼的柏林团首席。”这是一段极其振奋人心的话,他语调强而有力,傅小小听着也炯炯有神了起来。 可接着,顾远眼神一冷,厉声道:“杰森的处置我很赞同,但是昨天的事情我也在场,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么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懂得自己承担。我认为我们柏林团有赏有罚,凡事都应该讲究公平。”然后,他手一挥,垂眸说了一句:“动手。” 于是那一天,顾远身后的那两队黑衣人几乎拆了半个柏林团才走。那天,那些用强力胶堵过团友房门的人,自己的房门也都被堵了;划过别人舞鞋、舞衣的人,自己的舞鞋、舞衣也被划了。小小拍着胸脯看着这一切,不得不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干,只是划了自己的裙子而已。 可是那个冰冷冷的顾远,一点也不像那个抱着一箱小狗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衣服去挡,和她一起蹲在地上吃巧克力,眼睛大大,笑起来有两个好看酒窝的漂亮男孩……好奇怪,好别扭…… 后来,她在舞房听到别人议论他,胆子特别大又自来熟的傅小小也探了一只脑袋过去,开口就说:“那个顾远哦!那天在大礼堂冰冷冰冷地耶……” 大家也没在意,不过那个站在一群人中间,一向在团里很牛气,叫做顾颜的女孩扫了突然□来的傅小小一眼,摆摆手反问她说:“冰冷?他这样算好的了!三年前,他一个十九岁还没出校门的年轻人带着两个病弱的老人,在一群虎狼手里抢回诺亚集团,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样?整天笑嘻嘻?” “啊!?不是吧?” “什么不是吧?你以前认识顾远吗?几年前他不是执行长的时候来团里也是冷冰冰的。”又一个女孩开口。 傅小小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拍拍脑门说:“我只觉得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也许是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傅小小始终记得,那天在雨中他抱着一箱小狗的样子,那么亲切,那么有爱……而且,他还和自己一样喜欢吃巧克力耶…… 傅小小尴尬的摇摇头,再次慢吞吞的又一次准确地回答说:“我不认识他……”接着,她缩回脑袋要回去练舞却被顾颜拉住,顾颜打量了她一眼说:“那个,小松鼠,你那天吃的饼干还有吗?看你吃的那么响,是不是很好吃啊?分一块给我。” 于是,傅小小因为一块饼干,在柏林团有了第一个朋友。只是,这个朋友让她痛并快乐着,因为顾颜喜欢喊她,小松鼠。她下意识的大喊回去我是小河豚,却被一次次无视的走过……呜呜呜呜呜…… 顾小小又一次见到顾远是在团里休假那一天,爱吃零食和巧克力的顾小小在家里准备了满满的一整张购物清单,然后拎着自己的粉色小包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逛超市了。当她拎着好几大包零食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开心的蹲在路边就翻出了一瓶养乐多,插着吸管咂巴咂巴地开始吸。 这时候她的面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顾远从车窗里探出头,今天他又是另一个样子,穿着灰色的带帽卫衣,脸上的表情也很轻松。他拍了拍自己的车门朝傅小小招招手,见她抬起脸来看他,笑了笑,视线落在傅小小脚边那一袋袋零食上,大眼睛眨了眨说:“你去哪?我送你。” 傅小小叼着养乐多的瓶子看着他发愣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着吸管说:“不好意思吧,哈。” 顾远轻笑一声,突然揉揉肚子,不可置否的问她:“你买了牛奶巧克力吗?我饿了。” “啊!哦,买了买了!你等等。”说到巧克力傅小小的眼睛都亮了,弯身就开始翻袋子,这时候顾远已经走下车,拍拍蹲在地上像小松鼠刨食一样的傅小小,柔声说:“上车找吧。”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车子,又指了指路说:“这是计程车停车位,再停下去要贴罚单了。” “是哦!”说着傅小小拍拍脑门,有神力一般地弯身就抱起两袋零食跳上了副驾驶。完了还在窗口对站在外面目瞪口呆的顾远招招手说:“快把那两袋提上来啊!你想贴罚单哦!” 顾远摸摸鼻子,摇摇头说:“不想。”然后也弯身拎起那两袋零食,把零食放进后座,坐回驾驶座,看了眼傅小小已经系好的安全带,才低头给自己系上。 “嘿嘿,你等等我给你找哦。”傅小小坐稳就抱着袋子对顾远点点头,然后认真低头翻找起来,她想了想又问:“那个,我这里还有好多喝的哦!你要不要?” “有什么?” “嗯,养乐多和牛奶。” “我要牛奶。” “哦。”傅小小点点头,把牛奶放在了他旁边。 “你要去哪?”顾远分神看了一眼一旁放好的奶瓶和巧克力,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的问。 “我要回团里。”傅小小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上了人家的车!她竟然让团里最大的赞助商给自己当司机……还是这么帅的司机…额…不过她又看到自己已经分享出来的巧克力和牛奶,暗暗给自己找到理由,觉得这些应该也可以抵债算车费了…… 于是在顾远说:“好,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傅小小点点头,很乖巧的露出甜甜地笑说:“谢谢。”然后,她又可爱的举起小手说:“我可以在你车里吃东西吗?” “呵,吃吧。”顾远看了一眼傅小小纤瘦的身子,点点头。接着,车厢里就开始出现某松鼠吃零食的嘎吱嘎吱声。 “你很爱吃零食?” “不是!”傅小小坚定的摇摇头,一边嚼着干鱿鱼条一边说:“因为小时候,爸爸、妈妈、外公还有舅舅、舅母每次都会给我们带好多好多的好吃的,所以我只是习惯吃零食而已。” “嗯哼,习惯吃零食?” “是的!而且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妈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好轻,哥哥也很愧疚啦,所以对我特别好。后来我六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特别严重,舅舅说要不是爸爸妈妈不眠不休给我做物理降温,我差点就烧成小傻瓜了。反正就是后来我吃什么也长不胖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超重,丢柏林团的脸的!” “发高烧?” “对啊,真的烧的很厉害,爸爸妈妈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六岁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一点记忆也没有。不过也有人说自己不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也许是我记性不好也说不定,不过我现在好好的。嗯!” “是吗?”顾远应了一声,傅小小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因为她被身后悉悉索索小小的呜咽声吸引住了。好奇地傅小小立马回过头探出脑袋看后座,这一看不得了,后座不光有她的零食,原来还有一个大纸箱,而里面,陆续探出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珠都盯着傅小小看。 “哇!这些是小狗!好可爱!呜呜呜呜。”傅小小亮起了星星眼,一双笑眼顿时眯成了一对小月牙。见到顾远这样级别的大帅哥也没有冒过星星眼的她,在见到这几只萌的要命的小狗之后缴械了,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往后座探。 “你想抱它们?”顾远了然的问。 “嗯!”傅小小同学狂点头。 于是,顾远把车拐了个弯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后座抱了那个箱子回来,他的动作很小心,合上车门后,似乎也骄傲的扬了扬眉,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说:“这是我老家伙的孙子们。” “啊?”伸手对小狗们狂揩油的傅小小没听懂。 “我小时候养了一只非常有灵性的大白熊。” “那怎么能是孙子呢?” “这是它儿子的儿子。” “那它呢?原来狗也可以儿孙满堂啊?” “狗的寿命最长只有十四年。”顾远摇摇头,伸手拎起最小的那只小白狗放进跃跃欲试的傅小小怀里。傅小小欢喜的接过,伸手揪了就小白狗的耳朵,结果,那只小家伙竟然炸毛了,一身刚长出来的短毛全都竖了起来。 瞬间,傅小小愣住了,对着怀里的小狗张开嘴,惊讶地看看小狗又看看顾远,结结巴巴的说:“炸毛!炸毛!我妈妈一直好想养狗,她每次进宠物店拎着人家的狗摸了又摸,最后都要问人家‘它会不会炸毛啊?’,可是我都长到这么大了,她也没买到一条狗,我家还有好多小狗照片呢!原来狗真的会炸毛啊!好神奇哇!耶!你的狗和我家照片里的狗有点像耶!眼睛都是这样的,黑如豆,哈哈哈哈!”说着傅小小自己先笑开了…… “不是每只都会,这一窝孙子们,只有这一只会。” “啊!那它可了不得了,它叫什么名字啊?”小小珍惜的摸了摸怀里小狗的脑袋。 “小小。” “啊?” “这一窝它长得最小,当然叫小小。” “不要吧,能叫别的名字吗” “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小吗?” 哪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傅小小囧了,只要硬着头皮说:“额,执行长大人,我的名字,叫傅小小?” “你不是叫summer吗?”纠结中的傅小小没有听出顾远的笑意。 傅小小急了,“额……”了半天,只好腆着脸特无辜的说:“执行长,它可不可以叫别的名字啊?” “叫什么?” “比如叫巧克力。” “用你妈妈做的巧克力交换?” “成交。”傅小小莫名其妙贡献了巧克力却仍然乐了,顾远也奸笑了。后来,傅小小才知道,那个炸毛的小家伙的名字叫,小小启……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他是谁? ☆、78傅小小番外(三) 顾远的施压虽然狠了点,不过倒真的不是没有用的,起码傅小小的日子好过了,没什么人再来明目张胆的找她麻烦了。团里表面上,也比以前和睦了很多。 日子渐渐过去,大家也习惯了柏林团里有一只叫做傅小小的‘小松鼠’。作为芭蕾舞演员,对于身材的要求是很高的,为了维持体重,很多人甚至只能吃白开水煮西兰花,连一点盐都不能放,更不要说吃零食。就算要吃,大家也会严格去看食物的卡路里。可偏偏,我们傅小小同学每天嘴里吧唧吧唧在把食物干掉,口袋里包包里到处都是零食。又偏偏,这孩子不长肉…… 这就气死人,起码把她的朋友顾颜气的半死,因为看着她荡着长腿坐在一边,嘴里吧唧吧唧,自己却不能吃,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折磨。为此杰森团长也找到傅小小谈影响问题,于是我们乖乖的傅小小就忍住休息时间不在大家面前吃东西。可是才过几天,傅小小同学就拎着一把电子秤站在杰森团长面前,嘴里嚼着巧克力,可怜兮兮的睁着墨黑的大眼睛说:“团长,你看我都瘦了,不吃东西,我没有力气跳舞的……” 于是傅小小又继续叼着零食在团里乱转。也因此,去到柏林团,你总能见到一个嘴里吧唧吧唧,嚼得鼓鼓的美丽‘小’松鼠。 傅小小又一次看见顾远,是在新闻里。电视画面中,诺亚集团的摩天大楼门口围满了示威队伍,而顾远在媒体的追问下面无表情,他没有看任何人,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冷着脸疾步走进了办公大楼。而他冷漠的身影背后,示威队伍最前面趴在地上哭泣的老人尤其引人注目。显得他好无情…… 新闻里说,这样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是因为诺亚集团近期展开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其中一条就是要关闭两间在柏林的大型加工场,而工场关闭,就直接引起了大量员工的失业问题。而据说这些,又都只是顾远和自己团队的一意孤行,并没有得到董事会和其他员工的认可。 傅小小皱了皱眉头,她打开电脑又在网上搜索了这条新闻。看着新闻里,顾远的照片下‘冷面铁腕’四个字,困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傅小小很纠结,于是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扳着左边的指头算顾远的好处,‘爱动物,笑起来有酒窝,喜欢吃巧克力,喝牛奶,和我说中文。’又扳起右边的指头算顾远的坏处,“听说很冷漠,好像很冷漠,额……”最后,傅小小的左手打败右手,于是,她暂时认为,顾远是个好人…… 又过几天,傅小小松鼠窝里的存粮快要没有了。于是小小同学再一次出门去买吃的。只是这一次,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傅小小坐车去了诺亚集团的门口。那些示威的人竟然还在,而且声势好像比电视里还要浩大。还有人穿着白衣服拿着白菊花站在队伍的前面呜呜的哭。傅小小囧了,这也太极端了,还好自己没有和弟弟一样学国际贸易…… 傅小小低下头从包里拿起手机接电话的时候,刚接起电话,就看见身后跟着一群秘和保安,从大楼里乘电梯下来的顾远,他才走进大厅,就被突然冲上前的老人从上到下泼了红油漆,现场一片哗然,傅小小也被惊得吓住了,手机都差点没握住,掉到地上。 这时候她听见人群里,那些拿着白菊花,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上次在新闻里,她看见的那个老人的带头下大喊:“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你这个凶手,凶手。” 而顾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双单眼全是淡漠和了然,他伸手挡住了身后要上前的保安,任红色的油漆在自己脸上流淌,垂首抬起袖子闻了闻才突兀地说:“婆婆,我更喜欢绿巨人,红巨人就不好玩了。”说着他声音沉了沉接道:“是你儿子自己要跳楼,不是我让他跳楼。冤有头债有主与我何干?”那眼神,非常冷,有点吓人。 傅小小因为他的眼神抖了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才想了想,摸摸鼻子提起精神拉过身边一个中年妇女问:“这是怎么回事?诺亚集团辞退这么多员工没有补贴赔偿吗?干吗闹成这样啊?” “你是记者?”那女人打量了一眼傅小小问。 傅小小眨眨眼,然后挺挺身板点了点头,正义凌然地说:“我要为了我们工人的利益,写一篇报道,所以想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哦!我和你说啊,这个诺亚集团太黑心了,辞退我们这些人,只发了半年的补偿金。明明要新设工厂,却不用我们这些老员工,要求我们如果要进厂也要重新面试,哪有这样的事情?” ………………………… 这时,顾远那头也趋近白热化,再一次的,他又被泼了油漆。而这一次,顾远难受的闭上了眼睛。面对起哄的众人,傅小小躲在人群中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一溜烟跑上前,突然就很大力的把门口竖着的几个油桶踢翻推倒,然后在大家一团乱的时候拉着顾远就跑。嘴里还在说:“你傻啊!让人家泼啊!你二呀!要是我家子玉在,早就泼回去了!比我还没出息!” “小小?”顾远在这双小手拉上他的一刻,就已经知道是她,一路跟着她的杂乱的脚步跑,却还是笑着开口问了问。 “嗯,执行长,我是傅小小。” “你带我去哪呢?” “买香蕉水啊!要不然油漆怎么擦掉?” 顾远闻言笑了,拉了拉她一路拖着自己的手说:“别跑了,我的眼睛睁不开,你该请医生替我处理。” “额,医院在哪?”瞎跑的傅小小停了下来。看看周围又咬了咬唇说:“这在哪呢?” “你刚刚带着我出门往左跑。所以你现在就按照原路返回,从地下车库上32搂,我想我的秘已经请来了家庭医生。” “我是帮倒忙了吗?”傅小挟熊’掉了…… “没有,你踢翻几个油漆桶替我报仇了。” “你看见了?我听见了声音。”…… 顾远和医生在休息室里面清理的时候,傅小小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等。顾远的办公室的色调是黑白两色,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刚硬,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冷清。无聊的傅小小不敢乱动人家办公桌上的东西和电脑,于是就趴在半面墙那么大的橱上看,偶尔看见好奇的,会抽出来翻翻。在看见资治通鉴的时候,傅小小笑了笑,开心的拿出来翻了几页她就激动了,嘴巴啊成了o型,又萌又可爱。因为那里面,竟然夹着好几张波咯咯的贴纸,她最喜欢的小企鹅啵咯咯耶! 也因此,顾远换了一身衣服,红着已经洗干净的脸出来的时候,傅小小打量他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不自然和好奇和贼光。 “执行长,你洗好了吗?” “嗯。”他点点头,揉了揉眼睛。 “你喜欢企鹅吗?” 顾远抬起长睫,通红的大眼睛疑惑的望向傅小小,摇了摇头。 “哦……”小小应了一声,漂亮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却突然泄气一样的耷了耷眼睛。摸了块巧克力出来扔进口里,想了想又递了一块给顾远,然后正经八百地说:“我去拉你是因为不想看你再被泼,你不用谢谢我,傅家人都很善良的。可是,执行长,小小很好奇,一开始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吧?我看见你在那个老婆婆泼你之前就有反应的,你的手指动了。” 房间了静了静,顾远默默地看了傅小小一会,才靠在椅背上,突然朝傅小小伸出手,像小孩子讨价还价一样地说:“你再给我一块巧克力我就告诉你。” 傅小小囧了,鄙视的扫了他一眼,才嘟嘟嘴,低头从口袋里掏了块巧克力出来,想想又伸出手掏了掏说:“诺!给你两块。” “呵呵。”顾远笑了笑,剥开巧克力看了看扔进嘴里,才说:“我是故意的,人都容易同情弱者,而他们的形象,在搞不清楚情况的人面前一直都是弱者。这些来闹事的,却其实都是这些年厂里的蛀虫,整日游手好闲混吃混喝。他们怕辞退是因为离开了这里,工作太难找。可这里不是中国,年纪大了就找不到工作。在这里,真正能干的工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事情做。就像他们中间那些勤劳愿意干的,早就已经参加二次面试投入了新设厂的工作。” “那万一他们泼的是硫酸怎么办?” “我当然是有准备的。” “哦。”傅小小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她就开始很突然地看着顾远眯起眼睛笑,一双笑眼好看得要命,但配上她那喜不自禁的咯咯咯声,又有几分可爱滑稽。可是,顾远说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于是顾远坐直身子,歪着头打量起笑得裂开嘴的傅小小。 “好玩?” 摇头。 “我挠你痒痒了?“ 摇头。 “傻。”顾远也不自觉的笑了。过了一会,傅小小终于停了下来,嘿嘿干笑两声,才用无比快乐的声音很贱皮地说:“你不要和我说那些啦,我又不想懂。” “傅小小,是你问我的。”顾远迷了眯眼,撇过头。 “嘿嘿。”小松鼠又吃了一颗话梅丁才说:“所以我好开心!爸爸说,如果有人愿意和你说真话,那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要珍惜!你刚刚说的是真话,我感觉到了,所以我好开心!呵呵呵呵……执行长,你是我到德国第一眼看见的同胞,你也是第一个和我说中文的人,而且你现在又和我说真话。我很开心!我才不管你冷漠不冷漠呢,我又没感觉到……你有酒窝又这么好看,怎么会冷漠嘛,真是……” 说着她伸出脑袋对上顾远的眼睛说:“那个,虽然你是我们团最大的赞助商,可是我又不会找你走后门。虽然你看上去蛮有钱,可是我不会贪图你的钱。还有,虽然听说你有老婆,但是我们做朋友应该没有关系对不对?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傅小小的朋友了!我会罩着你!”说着,傅小小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毕竟是宝贝的女儿,她这个神态,又真的特别特别像傲娇的顾宝贝…… 顾远原本笑着的嘴角因此僵了僵,看着傅小小真真出了会神,眼眶也不自禁有点泛红,但他忍了忍,笑着说:“拿什么罩我?又帮我推油漆桶砸人?” “额……可以考虑的……如果那天我和今天一样吃了东西有力气……”傅小小揉揉肚子憨憨的点头。 “算了,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下不为例。” 傅小小缩了缩脖子,想了想,又咕噜咕噜的转着漂亮的大眼睛瞟顾远,见他眼睛通红的看着自己,突然就觉得他好可怜。想了想,学着爸爸哄妈妈和自己动作,她状着胆子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听人说,你19岁的时候,一个人和一群大灰狼斗耶!那你是不是好辛苦?那,我是小小的夏天,你要不要来乘凉?我这里有很多很多妈妈做的巧克力,这次还有爸爸做的,你要不要?” 顾远因为她的动作浑身怔了怔,他的脑袋里,突然就想起那一年,抱在爹地怀里,那个紧闭着眼睛,小小的,浑身通红,哭声都呜咽的像只小猫一样的婴孩。还有那年他离开家的时候,他带着小启被外公外婆接走那一天,她和子玉、心吾一起,结结实实的抱着门,哭着喊着不让他离开。他最后都记得,那时的她,小脸因为哭泣被胀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得整个小身子都在打摆子…… 时间过的真快,那个跟在他身后‘小舅舅,小舅舅’像个跟屁虫一样每天缠着他的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 于是,在傅小小期待的目光下,顾远笑了笑,又扬起那招牌的酒窝,重重的点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安安和小小的童年,包子们的童年,全部在表哥和舒爽的故事里,这里就不多说了。 两小无猜什么的,去那头看吧…… ☆、79傅家内幕 傅家小小自愿成为了顾远的零食铺之后,回到家就给弟弟子玉打电话刺探军情。  为什么没有打给傅心吾,因为立志做一名医生的心吾,在傅小小进入柏林团的同时,也考取了清华大学北京协和医学院,不在家…… 子玉接电话接的很迅速,开口就是一声热切的:“姐!” “嗯嗯!”傅小小在电话这头狂点头,大喊:“子玉我好想你哦!” 傅子玉也很高兴,但还是臭臭地说:“最好是!可是你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我想吗?傅小小?” “额…臭小子!……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都会说话了!…”傅小小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可是我会做高数的时候,你连九九乘法表都会背错!” “好嘛,你最厉害嘛,你以后赚钱养我嘛!” “你嫁不出去的话,我就养。”电话那头哼了哼,然后懒懒的问:“说吧,你有什么事啊?姐!” “额,爸爸妈妈最近忙不忙?” “还好,妈妈最近拍了一个公益广告。然后,外公有点感冒,爸爸这几天都在陪外公下棋,妈妈就在一边负责沏茶,怎么了?” “哦,那就好!”小小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才接着说:“我想要爸爸妈妈多做一点巧克力寄给我。” “妈不是才给你寄了吗?”子玉顿了顿,才阴森森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贪嘴吃了很多?” “木有!” “你卖萌也没用!我让爸妈不要给你寄巧克力了,你不能只吃零食要吃饭知不知道?啊?听清楚没有!?”这哪里是弟弟该有的口气…… “你大还是我大啦!就你管东管西的!我多要一点不是给我自己吃的,是给我朋友吃的。不能管理好自己的体重,我还跳什么芭蕾啦!我又不是不知道!嗷呜!” “朋友?”可听完她的话,子玉却跳了起来,灰常激动的说:“你少交点朋友,柏林团竞争那么激烈,你别掏心窝子的对朋友好结果被朋友给坑了!而且女生的嫉妒心最强,挖墙脚的都是自己的闺蜜,你自己掂量着点,到时候你被坑了找我哭我也不理你!” “傅子玉,世界很美好,没你想的那么恐怖。而且我的朋友是个男生啦!” “啊!?”电话那头的傅子玉愣住了。“你不是不喜欢和男生打交道的吗?傅小小。” “额……是吗?”傅小小从抽屉里拿出顾远和自己交换巧克力的手帕,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小声的说:“我不知道,就是,嗯,觉得别的男生都脏脏的,团里的也色咪咪的。可是,他笑起来,有两个好漂亮的酒窝哦!他还喜欢吃巧克力,他还和我说中文,他还有妈妈一直想要的炸毛小狗哦!我哭的时候他都没有追着我问为什么哭,只是问我要巧克力,拿可以擦眼泪的手帕和我交换,让我不那么觉得丢脸。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傅小小你恋爱了!” “没有,他结婚了的!” “傅小小,你给我死回来!毁人姻缘倒霉十年,你给我死回来!要是让爸爸知道罚你站一个星期的墙都不够,你知不知道?” “子玉,你要不要这么早熟?我说他是我朋友,你没听到啊!” “姐!” “啊?” “姐,你听清楚,也许刚开始进柏林团你会很辛苦,但是成长没有捷径。性和脆弱都不足以让一个少女蜕变成女人,战胜生活中的挫折与磨难才是。所以,你不要做错事。”说完他又接了一句:“虽然全世界抛弃你,我们也会爱你。”接着他顿了顿又变得懒懒的说:“可是你还是少做错事比较好!” “臭小孩,我知道啦!我爱你啦!”傅小小揉揉红了眼眶,笑着挂了电话。 不算上安安,傅家的三个孩子,傅心吾太像傅君颜,这个孩子从小性子就很静,办事妥帖,遇事微笑,你看不见这个男孩发脾气,就算你训他,他也只是眼神平和的望着你,望到你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想看着他的微笑。而傅子玉不一样,傅子玉在顾宝贝肚子里的时候就特别皮,宝贝生他一个比生龙凤胎还辛苦,这孩子也刁,生小小和心吾的时候,宝贝奶水不够,泡牛奶给两个小家伙吃,两个小家伙刚开始呜咽几声,过一会也就都叼着奶瓶喝上了。可傅子玉不干,这孩子除了妈妈的奶水什么都不喝,把顾宝贝急得半死。 后来大一点也是,天大的动静他傅子玉都能自嗨。那时候他抱着小启就揪小启的毛,揪的小启嗷嗷叫的嗤着牙吓唬他。结果傅子玉小盆友,就干脆呗的一声亲上了小启的大牙。三四岁的时候,他调皮捣蛋到就差没上房揭瓦,顾小安跟着都抓不住他。结果,傅子玉每次总会被傅君颜拎过去单独训,可每次出来他都笑得嬉皮一样,得意洋洋地跑到傅心吾和傅小小面前说:“看吧,爸爸最喜欢我,爸爸又教了我好多!”惹得一家人都即无语,又牙痒痒…可偏偏这孩子,又确实是太聪明,他做什么事情都皮皮的,却偏偏就是会做好,做的比谁都好。而且他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家人,只是表现的不明显而已。后来有人说,傅家的这个小孩子,身上有个‘侠’字。 所以,在傅小小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撒娇卖乖之前,我们傅子玉小朋友,就已经急急地找到父母面前,把事情理顺,把利弊都说了一遍。子玉同学理出来的结果有两个,第一个是好的,那就是他姐姐傅小小成功把某人原配踢爆,小三上位。第二种就是他姐姐傅小小被某些人踢爆,哭得像只死耗子一样的回来。不过结论是,不论怎样我们要包容她,爱她。 顾宝贝和傅君颜听得眉眼一挑一挑,最后脱线的顾宝贝,拎着傅子玉去单独教育,还断了子玉房间一个月的网。子玉找傅君颜哭诉的时候,君颜公子摸摸自家小儿子的头说:“孩子,你懂得太多了……”囧…… 傅小小很老实,爸爸在电话里问她什么,她都乖乖回答。只是当爸爸问他:“顾远喜不喜欢吃糖?”的时候,傅小小懊恼的摇摇头说:“小小不知道。” 然后傅君颜在电话那头说:“下次问问顾远,而且,你说过要好好照顾他,就要办到知不知道?” 傅小小囧了,卖乖的说:“我不是要照顾他,我是,我只是觉得他被泼油漆好可怜,而且他又喜欢吃巧克力,他的小狗还会炸毛,他笑起来会有两个好可爱好可爱的酒窝。我觉得他很可怜,而且,他是我的零食之友!” 傅小小不知道,电话的这头,拿着调查报告的傅君颜,在挂下电话的那一头对顾宝贝点点头。两人都是通红的眼,只是顾宝贝已经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就要冲进房间要理行李,嘴里一遍遍喃喃着:“我的安安,我的安安!” 眼疾手快的傅君颜一把拉住急躁的顾宝贝说:“呆宝贝,做什么?你现在去把孩子绑回来?” “安安会跟我回来的!他肯定很想我们!” “你呦!不要急。他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我们折腾,别闹。” “那怎么办,我想安安啊!哪个杀千刀的泼我弟弟油漆啊!手贱欠抽啊!哈!你给我找人泼两桶回去!还是我女儿有出息!” “咳咳。”傅君颜垂眸,笑了笑,顺了顺她的毛,把顾宝贝拉进怀里。他们生孩子生的早,两人生活条件好,也保养的好。孩子都这么大了。可他们看上去,却还是帅气依旧,美丽依旧,岁月,只让她们身上多出了几分气度,几分柔软安定。而连她们眼底的爱和包容,还有缠绵的感情,也都没有因为岁月的变迁而淡泊不见。 “我很想安安,也很想小启,傅君颜……” “我知道。” “那我们去把安安敲晕带回来吧?” “你舍得?” “不舍得……” “别急,让小小把他带回来吧……”傅君颜摸摸她的发说。 “小丫头什么也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认出安安?” “安安认得小小就好。” “你确定吗?”顾宝贝疑惑的抬起脸,安安离开家的时候,小小才那么小…… 傅君颜点点头,对顾宝贝扬起笑。顾宝贝伸手摸了摸自己泛泪的眼眶,脸往傅君颜胸前蹭了蹭,小声的说:“那就再等等,这么多年都等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还差这几天吗”…… ☆、80傅小小番外(四) 爸爸妈妈很给力,寄来很多好吃的,而且还有两大瓶奶粉!傅小小无语了,纳闷的打电话回去说:“妈妈,你给我这么多我喝不完的!” 顾宝贝听了笑,在电话那头摆摆手说:“又不是给你的,全部给你零食之友知不知道?不许私吞,记得全部都要给哦!” 于是傅小小又一次“熊”掉了。!让她拿着两大瓶奶粉去送给一个大男人,真的有点……那什么不是个意思……纠结…… 傅小小拖着小行李箱直接冲到亚集团的时候,很神奇的门卫没有拦住她,然后她乘电梯上了楼,坐在办公室外秘台的秘看见她也只是点点头。傅小小心里就觉得,诺亚集团太松散了,她去妈妈的酒店都会被拦住好几次的…… 办公室里,顾远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衣袖随意的折在手腕的位置上。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表情很严肃,偶尔伸出手端起桌案上的咖啡杯喝两口。听见开门声也没转脸过来看。 办公室里实在太安静,安静到嚼着饼干的傅小小不好意思再制造噪音,狼吞虎咽的就把嘴里的饼干哽了下去,呛得自己抱着脖子咳呀咳。这种情况下,傅小小的胆子又再次上来了,冲上前就抢下顾远端在手里的咖啡杯,咕噜一口喝下去才感觉再次回到了世上。 对上顾远仰起脸诧异的目光,傅小小挠挠头,腆着脸憨憨的笑了笑说:“执行长,我差点呛死了哈……” 说着她才后知后觉的摸摸嘴角惊叫道:“哇唔!你用咖啡杯装牛奶!” 这时,傅小小的眼光也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于是她再次尖叫道:“啵咯咯!!!!!!!!!” 竟然有人拿着咖啡杯偷喝牛奶,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电脑开着静音看啵咯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小小要笑死了,于是,她很没节操的捂着肚子就指着顾远笑。 而这时,被抓包的顾远燥红了脸,抢回咖啡杯,就索性撇过头不看傅小小,只是那耳根,真的好红好红…… 傅小小笑了一会也就不笑了,想到爸爸说要尊重每个人的喜好,而且波咯咯和牛奶也是她喜欢的。于是她眨眨眼,调皮的伸出指头戳了戳顾远通红的耳朵。然后扑扑扑跑回门口拖了行李箱过来。蹲在地上一边开行李箱一边说:“我叫我妈妈多做一点巧克力寄给我,可是她不光做了巧克力,还寄了好多好吃的。你看啊!我都只能用行李箱拖来了!” 说着,傅小小把吃的一袋袋往地上扔,一边拎出来一边说:“这是爸爸妈妈一起做的巧克力,这是奶粉!这是咖啡饼干,这是芒果干,这是菠萝干,这是什么?耶!狗饼干…………!!!” 而她说着说着,顾远已经推开椅子走了过来,他也蹲下,望着地上一堆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零食,又望向像只小松鼠一样刨食的傅小小,忍住鼻酸轻声问:“你爸爸妈妈好吗?” “好啊!”傅小小无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拎着那袋狗饼干,拍了拍脑袋迟钝地说:“哦!可能是我和妈妈说了你有个会炸毛的小狗,妈妈给它准备的!” “嗯。”顾远点点头,接过那包狗饼干,因为遥远的记忆笑了笑,接着在傅小小错愕的眼神下,又将一袋袋食物扔回行李箱里,拉上拉链。然后他说:“你蹲着不累吗?起来坐到沙发上吧。” “可是我要把吃的东西整理出来给你啊!”顾小小不解的看看他又看看行李箱。 “不用整理,我都喜欢。” “啊!”傅小小呆了呆,舔了舔舌头,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表情说:“可是这里!这里就没有你不喜欢吃的吗?执行长?” “怎么了?” “爸爸妈妈只记得寄东西给你,把我的份给忘记了……”傅小小咽咽口水,扭捏的戳了戳行李箱。 “呵,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喜欢!不过牛奶我那里还有!” “那你唱首歌给我听吧。”顾远了然,看着她水汪汪的墨蓝大眼笑了笑。 “你想听什么?我唱all I ask for you给你听吧!我爸爸特别喜欢听妈妈唱。” 顾远点点头。接着,傅小小立正站好,清了清嗓子,就真的唱了起来:“No more talk of darkness, Forget these wide-eyed fears. I'm here, nothing can harm you - My words will warm and calm you. Let me be your freedom, Let daylight dryyour tears. I'm here, with you, beside you, To guard you and to guide you. Sayyou love me every waking moment, Turn my head with talk of summertime Sayyou need me with you, now and always Promise me that all you say is tru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Let me be your shelter, Let me be your light. You're safe. No one will find you Your fears are far behind you” “不要再谈论黑暗,将这些恐惧遗忘,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你。我的言语将温暖你,予你安宁。 让我做你的自由,让阳光拭干你的泪水。 我在这里,在你身旁,保护你,指引你。 告诉我,你在每一清醒的时刻爱我,让夏日重现在我脑中,说你需要我陪伴你,从今至永远。答应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我向你求的唯一,让我做你的避难所,让我做你的光芒,你是安全的,没人会找你,你的恐惧远远在你以外……” 傅小小唱完了,然后她眨眨眼歪歪头看向走神的顾远,突然小脸一耷拉,阴阴地问:“你不鼓掌吗?” 顾远没有动静。 于是傅小小磨磨牙,喷了喷气说:“不好听吗?” 顾远这才回过神,看着她瞪着眼望着自己,侧过脸笑了笑说:“我觉得这首歌不适合你。” “那我适合什么?”傅小小真生气了。 顾远却摇头不说话。站起身拿起一边挂着的西装搭在手上,一边对着赌气的傅小小说:“走了,我带你去吃饭。” “那这些吃的呢?”傅小小却没有动,一听到吃,别的什么都忘了,可是又想到箱子里的好吃的,于是大眼睛机灵地打转,坐在行李箱上赖死不肯走。 顾远看着好笑,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门,伸手把她拉起来,才叹了口气说:“等我回来分一半给你。现在,作为回礼,我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只是,顾远带傅小小去吃饭的路上出了点意外。因为公司车库里有一群拿着铁棍的流氓,似乎就是为了等顾远,一看见他,那些人就一窝蜂的往这边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抡起棍子打。顾远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他的表情又变得很冷,第一反应就是把傅小小推进车里,很快的说了一句:“不许出来。”就也卷起袖子反身攻击了起来。 接着傅小小就在惊魂未定中看着顾远赤手空拳和那伙痞子打做一团,他似乎练过,出拳极漂亮,下脚也有力,可是他一直只自卫不打人。这让开始担心,后来淡定,缩在车里又不敢发出声音来的傅小小,心里狂嘀咕这家伙也太软趴趴了,挨打也不知道狠狠的打回去…… 可她才这么想,就见已经优势明显的顾远抢来两根铁棍,然后精准地扔出去砸了角落里的监视器,接着,又见顾远邪气一笑,那笑容配上那对招牌的酒窝可爱的不得了,可他的动作,却是像开了外挂一样,对着那伙人毫不气地开始痛殴……傅小小呆住了………… 最后,顾远就那么踏着一堆趴下滴‘残废’回到了车里,他拍拍手拿着殴人的棍子放在后座,然后一声不吭的启动,开车。 车一路开到了河边,顾远把棍子扔进河里,才再次把车转了个弯,带着小小去了一家中餐店。 这时候他才调责了表情回过脸来问小小:“害怕吗?” 小小摇摇头,想说自家子玉也老惹事。但她看向顾远也负了伤的,有很明显淤青的眼角,就吞吞口水没有说出来。 傅小小想了想就埋下头,两只小手在自己万年不变的大包包里翻翻翻,终于,只见傅小小手里翻出来几个卡通的ok绷,就高兴地伸手要往正在开车的顾远脸上贴。 顾远的反应很快,傅小小才伸出手,他就缩了缩脖子,带着抵触情绪的看了她手里的卡通ok绷一眼,很严正的摇了摇头。 这时傅小小瞥了眼不合作的顾远,扔了一个话梅干进嘴里嚼得巴巴响。又不泄气地再次低头翻翻翻,终于,她‘哦也!’ 了一声,拿出一个啵咯咯的卡通ok绷,在顾远面前摇了摇,明明是可爱的要命的表情,却用小大人的口气说:““这下可以了吧!执行长,你真难搞也!” 而这一次,一身西装笔挺的顾远,大大的眼睛瞟了一眼ok蹦上的啵咯咯,眼底挣扎了几秒,最后别扭地把脸靠了过去……之后还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波咯咯Ok绷,认真的说了句:“谢谢。” 后来,酒足饭饱的傅小小被顾远送回宿舍,只是到了宿舍门口,顾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先下车帮傅小小开车门,而是笑了笑说:“小小的夏天,我现在来该告诉你,你适合唱什么歌。” 口里嚼着菠萝干的傅小小当然好奇的点点头,满是希翼地望着顾远。 然后她听见车里放出一首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81傅小小番外(五) 傅小小和顾远,就这么以零食之友的模式相处了下来。小小每次有好吃的都会记得顾远一份,而顾远就会开着车带着小小跑遍柏林寻找美食。他说,这是回礼。 诺亚集团的人员调动在高层也引起了很大的风波,终于,不光是示威静坐,又有人自杀了,而这次跳楼的,是公司被撤职的高层,他就直挺挺的从会议室上跳了下来,尸体正中的砸在了诺亚摩天大楼的门前,血流成河,引起一片惊呼。而顾远,则直接被警方带去了警局调查。 当身心疲惫的顾远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在这个萧条而压抑的夜里,他看见那个女孩,穿着粉色的长裙,白色的毛呢大衣,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站在路灯底下朝他一个劲的招手。然后她急急的跑到他面前,灵动的眼咕噜咕噜的围着他打转,接着,埋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巧克力,剥开来举在他眼前,乖巧而没头没脑的歪着头说:“吃了巧克力就不难过了!” 顾远就这么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期待而郑重的眼,还有那鼻头被冻的通红,却无知无觉的傻笑。 半响,他终于动了动,低低应了一声“嗯。”伸手接过巧克力,靠近了她一点,才放低声音柔声问她:“小小的夏天,你怎么在这里?” 而傅小小歪歪头,嘿嘿两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说:“我看见新闻了,就找过来了。” “所以就站在外面等?累不累?你冷吗?” “不累啊,也不冷。”说着傅小小眨眨眼,突然凑过去伸手摸摸顾安的头说:“你不要害怕,知不知道?” 顾远的笑僵住了,他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套在小小身上,也伸手摸了摸小小的脑袋。这才带着几分倾诉般的,又像是急于要解释一般的开口,他很轻很轻的说:“他跳楼之前,我找过他谈话。我说,如果他再一再阻扰公司改革,强占着董事会的席位,我会把他违法操盘,贿赂官员的证据全部交给警方处理。可是,我并不希望这样,我只是想,在这五年内,把公司整顿好……”说着顾远顿了顿,那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这时,傅小小却突然跳起来,她摇摇头,伸手就塞了一颗巧克力进顾远嘴里,很赖皮很无辜的摇摇脑袋说:“你不要和我说,我又听不懂。” 接着她低头拉起顾远握着巧克力的手,因为用力,顾远手心里的巧克力都已经被捏烂了,胡的满手都是。傅小小看了也嘟嘟嘴,嫌弃地盯着他脏兮兮的手看了又看才说:“你看,要你吃你就吃,都捏坏了。” 说着,她却埋下头,开始从自己的包包里翻餐巾纸,嘴里也突然少了几分孩子气,认真无比的说:“执行长,只要是你坚信的事情,那么就算失败,就算全世界都说不可以。你也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摔倒的机会。然后。如果真的摔倒了,也请记得告诉自己,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说着,傅小小抬起脸,拿出纸巾在他面前摇了摇,然后握起顾远的手认真的擦了起来。她说,用无比温柔的语调说:“别人怎么看有什么大不了?顾远,不要害怕,没有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这个时候,平时傅小小那机灵古怪的眼底,就变得满是包容和深远。当你看清,你不得不说,她确实是傅君颜和顾宝贝的孩子…… 其实,作为一名芭蕾舞者,每天的生活都是枯燥而艰苦的,除了日复一日的练功之外,她们还必须牺牲许多日常的乐趣,比如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受伤,滑雪这类简单的户外活动也是舞者们的禁忌。所以这个下雪的天气,看着电视节目里总会蹦出来的滑雪之类的画面,我们的傅小小,就会纠结的对着电视屏幕伸着指头戳戳戳。 这一天,顾远开车来接傅小小,听惯了她在电话里抱怨自己不能滑雪。顾远却结结实实带着傅小小去了滑雪场。然后,他带着她来到了半山腰的咖啡厅,而透过窗子,能看到的就是初级滑雪者的滑道,他扬起酒窝笑了笑,眼底亮了亮说:“我们今天喝点东西,看看热闹吧。”然后,两个二货,就一人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靠着玻璃窗坐着,以看热闹的心情,看外面不停摔倒的滑雪初学者。 最后,傅小小说:“哎呦!我看他摔跤自己屁股都疼了!其实滑雪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顾远就跟着她笑,点头附和说:“滑雪真的不好玩。” 外面的雪下得小一点的时候,顾远给傅小小带好手套,两个人就跑出去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雪人完工的时候,傅小小开心的拍拍手说:“我们拍张照片吧!我传给妈妈看一看。” 那时,顾远愣了愣点点头,有几分紧张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顾远几乎就成了傅小小的垃圾桶,小小贪新鲜买来不好吃的零食都往他那倒。有时候小丫头无聊吐槽电视剧,他也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文件,静静地坐下听。 两个人相处久了,傅小小发现顾远喜欢听自己谈家里的事情,只要说到自己家,他就会笑,还有那两个好看的酒窝也会露出来。于是她也很不介意的偶尔会讲家里的事情。 比如,他会告诉顾远,她的哥哥傅心吾的梦想本来不是当医生的,哥哥想当医生,是因为有一天看见了爸爸和妈妈演的宣传片。然后哥哥哭的好难过,很害怕妈妈生病,所以他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医生,防患于未然。比如,小时候,有一次弟弟玩刀子割伤了手,爸爸教育弟弟,妈妈就在一边抹眼泪,后来从房间里面抱出一个波咯咯的小布偶就坐着不动,好几天都没有胃口吃饭。也因为这件事情,调皮的弟弟乖了好几天…… 而顾远听着,心中千回百转。他多想回家啊,可是他答应外公外婆,他会安安分分呆在顾家,保住顾家的基业。两位老人害怕他回去,连名字都给他改了,他是顾安啊,顾小安啊,可是现在,他还回不去…… 那天,顾远接到管家的电话,因为吃坏了东西,两老身子顶不住一起病倒了。他当时想也没想,合上文件夹就开车往外公外婆家里跑,可车开到一半他又转弯倒了回去。 这时顾远回家抱起家里的那一窝宝贝孙子们,看看时间就急忙去柏林团找傅小小。 而傅小小练了一晚上的基本功,这天正黑白颠倒。被敲门声吵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不情不愿的打着赤脚去开门。推开房门就看见顾远站在门前,抱着一个纸箱子对她说:“我家里有点事,你可以替我照顾它们吗” 傅小小揉着眼睛,看着那一窝小狗,点点头。迷迷糊糊的伸手抱起那个纸箱,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也不管门外站着的顾远,放下纸箱里的小狗,就继续无知无觉的爬回床上死睡。 而顾远站在门口,手再次垂在门面前又放下,有几分无奈的摇摇头,嘴上却是笑着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傅小小真正睡醒的时候,小狗们已经爬翻了箱子,开始在房间里撒欢。于是当小小打着赤脚站在地上,看着又是咬她被单,又是咬她窗帘,又是爬在她梳妆台上照镜子的小狗们时,石化了…… 于是她拍拍脑门赶紧去翻手机,准备给顾远打电话。而手机一开机她就看见一条信息,是顾远发来的,他说;“小小的夏天,老家伙的孙子们这几天在你这里乘凉。一共四只,会炸毛的那只叫小小启,它最娇气,你要记得盯着它给它喂奶,要用箱子里的奶瓶。还有,小狗不能吃巧克力,不要喂它们,要好好照顾它们,谢谢!” 傅小小欲言又止,她木有养过狗啊!还有!用奶嘴喝奶的狗!无语!顾远你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宠一只狗了!于是她懊恼的爬了爬头发,开始扑捉这些小捣蛋鬼。 其他的小狗都满好抓的,偏偏小小启最难抓。明明腿又短,又小,跑起来屁颠屁颠,腿胳膊软还打滑,滑稽的不得了。可偏偏,它就有本事让你抓不着,你快要抓着它的时候,它就有灵气的扭头看你一眼,那黑乎乎的眼珠子憨憨的,别提多可爱,可就在傅小小松散的时候,它又小小的汪一声,屁儿颠跑了。 这可急死傅小小了!急得她胡喊:“我让你炸毛!我让你炸毛!你不炸毛我都要炸毛了啦!你给我死过来!”最后,傅小小还是在梳妆镜前抓住的那个小白团子。因为那时候,小小启同学,竟然认真的对着镜子照自己,伸出小爪子在镜面上扒呀扒,扒呀扒…… 傅小小最开始的乐趣,是惹小小启炸毛。然后很恶趣味的拍照给妈妈看。妈妈就会和她一样两个人狼狈为奸,抱着手机咯咯咯笑得特别开心。只是几天以后,任傅小小怎么折腾,小小启都木有反应了。顾宝贝在电话那头又是欣慰又是遗憾的叹了一声:“好了,它认识你了。” 如果说,刚开始妈妈这么说她没理解。但一天不到,傅小小就理解什么叫‘它认识你了。’小小启,真的是这一窝小狗里面最精灵,最招人疼的小狗了。小小有时候练舞很晚回宿舍,这时候其他小狗都睡了,小小启却没有。它会缩成一团倦在门边,等傅小小回来,它才会“汪”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缩回窝里去睡。早上小小睡醒,它就会摇着尾巴,半是刁半是拖的,把鞋子带到小小脚边。而有一次小小练舞扭了脚,这个小家伙,竟然就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对着小小的脚腕舔了舔。 也因此,柏林团又多出了一道风景线,贪吃的小松鼠常常抱着一只会炸毛的小白狗,拿着一个奶瓶子给它喂奶,而身后排成队的三只小狗,拱着小屁股趴在一个大碗上喝牛奶,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女孩子,功利心再重的女孩子,也会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于是,小小的人际关系,竟然因为这几个小家伙,变得好了起来…… 顾远和傅小小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已经因为太忙,好几天没睡了。他在电话那头,一双大眼睛都快要眯成两条缝了,可还是扬起笑,困顿的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傅小小微笑。他说,他的外公外婆吃坏了东西,引起了肠道感染,老人家,越发的病不起。然后这个时候,他就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满是担心疲惫。 傅小小听了很难过,她眨眨眼,在电话的这头,动容的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 挂下电话的时候,傅小小蹲在地上没有动,这时候,她低头,侧过脸看手边刚买来的新一期的时代杂志,这期杂志的封面上是一个搬煤炭的老人,镜头那么清晰的拍下了他丘壑一般深沉的皱纹,还有黝黑粗粝的手掌,他的身体,甚至他的灵魂都是黑的。而封面的标题,清晰的写着两个字,‘活着。’ 然后小小认真的给顾远发了一条短信,她说:“生活有太多苦难,它远比幸福快乐来得多,但到底,你需在这世上,活着。加油,活着。加油,顾远。” 而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傅小小,在发完短信后,就俏皮的笑了笑,伸手剥开一个巧克力,在四只小家伙面前晃了晃,很得瑟的说:“看什么看,你们又吃不了,真可怜!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番外还有一章 ☆、82傅小小番外(六) 顾远外婆过世的那一天,傅小小也去了。 而这一天,也正是柏林团为新芭蕾舞剧《天鹅湖》选角的日子,《天鹅湖》整部芭蕾的作品编号为OP.20,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芭蕾舞剧,也是所有古典芭蕾舞团的保留剧目。而这一次,柏林团要演出的,就是这部难度甚高,声明最显赫的《天鹅湖》。 《天鹅湖》讲的是一个错认爱人的故事。美丽的少女奥杰塔被法师施了魔法,她早上是只白天鹅,夜里却是个美丽的少女。有一天,这个国家的王子偶然遇见了她,为之倾倒,想要娶她为妻。可之后王子却受到了欺骗,他在舞会错认了与白天鹅奥杰塔长相一模一样的黑天鹅奥吉莉亚,并与其订婚。再之后,真相大白,愤怒的王子开始奋起拯救爱人。 因为故事的原因,在《天鹅湖》中,白天鹅奥杰塔和黑天鹅奥吉莉亚通常是由同一位女芭蕾演员扮演的,但因为角色性格的强烈对比,和舞蹈难度之大,少有人敢挑战。可从小立志要成为柏林团首席的傅小小,一向胆子大的傅小小,却不会惧怕艰难困苦,她参与竞争的,偏偏就是这个所有古典芭蕾舞剧角色中难度最高,强度最大的挑战之一,女主角白天鹅奥杰塔和黑天鹅奥吉莉亚。 为此,傅小小几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每天练舞练的天昏地暗,有时候,连自己饿了要吃饭都会忘记。要不是小小启总带着另外三只小白团在她面前打转转,可怜兮兮的嗷嗷叫。小小启又会在她忘情到无视它们的时候,叼着一只空奶瓶拖呀拖,敲得一边哐哐哐响,让傅小小记起来家里有四只小白团要喂食,也顺便喂喂自己。那她傅小小真的会因为跳舞,即使不累死,也可能会饿死…… 而就是柏林团选角的那一天,在休息室里紧张等待的傅小小,却看见了新闻画面里面直播顾家老主母出殡的画面。那是一个阴天,天气很沉,往日蔚蓝的柏林天空也似乎多了几丝雾气。顾远作为老人唯一的外孙,抱着老人的画像,就那样独自一人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头,他身后有跟来出殡的亲友,还有因公司利益而举着标语示威的人群。而顾远垂着脸,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身黑衣,步履坚定。有那么点决然,那么点凄凉。可在那越发冰冷的气息下,傅小小感觉到的,却是那么多的脆弱与孤单。 于是,小小犹豫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舞衣上的名牌号,又抬眼看看电视屏幕里,被黑压压的人群覆盖,里面再也看不见顾远的画面。这个女孩,就这么捏着手心愣愣的站了很久,那时,她的心里不是紧张,而是满满的犹豫和徘徊。然后她急切地拿起电话拨给顾远,她其实以为他不会接,但是他接了。 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吗?” 而他顿了顿,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很难过。”那时候,顾远并不知道,傅小小的人生也正在面临抉择的时候。 而傅小小没有多说,她只是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柔柔地应了声:“你不要太难过了。” 可挂下电话,她却僵着没有动,监考官喊她的名牌号码她仍然没有动。有同伴来催她,她仍然没有动。因为她在想,如果这一次,自己演不了奥杰塔和奥吉莉亚,虽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可能有下一次的机会,但总是可以有期待的。可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去看看他,没有在顾远这么隐忍这么难过的时候去安慰他,鼓励他,那或许自己就再没有下一次,这样被他所需要了。 因为人在脆弱的时候,最需要的,其实只是陪伴。可如果他示弱的时候你无视的走过,那么,他或许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信任你了。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上,示弱,原本就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剧烈的心理挣扎过后,傅小小终于动了动,她抬眼看了看柏林团的团徽,却突然撇过头,隐忍地咬着唇双眼通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狂奔出了休息室,不顾一切的朝顾远跑去。这个一向憨憨傻傻的小松鼠,她就那样踩着自己的梦,毅然决然的,奔向了那个需要温暖的男人。 大雨倾盆的时候,傅小小终于找到了顾家老太太出殡的墓园。 那时顾远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穿着芭蕾舞裙,被雨水淋得和落汤鸡一样的美丽女孩。她浑身都是乱糟糟的,穿着一双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芭蕾舞鞋,就那样急切地,焦急地,抱着肩膀在人群中打着寒噤小步奔跑。一双精灵灵动的大眼睛也拼命的在雨中睁开,再睁开,不停的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左右寻找。可当她终于看见他,她却扬起笑,笑眼弯的像一双小月亮,就那么傻乎乎的对他伸出手,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寒冷,不知苦难地用着无比快乐温暖的语调对着他说:“顾远,我是小小的夏天,你要不要来乘凉。” 而他始终隐忍的泪水,没有被冰冷击溃,却因为她的笑容而不自禁的流淌开来。这时的顾远,终于不可抑制的朝傅小小伸出手说:“小小,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说着,傅小小却先他一步上前,羞红着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那通红的小脸边,一双小手,却以母亲的姿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抚上他的发顶。 因为淋了雨,傅小小和顾远都病了,当两个人都用纸巾塞着鼻子,包得像一只熊一样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他们在镜头前对着对方,都忍不住指着屏幕哈哈大笑。 当顾远知道傅小小因为他而放弃竞争奥杰塔和奥吉莉亚的机会的时候。他感动,也很生气,他说:“小小,你没有辜负我,却辜负了你自己。”然后顾远的声音沉了沉,他无比懊恼的在电话这头自言自语道:“我很心疼,我很难过。” 傅小小委屈的想哭,电话的那头也始终没有声音,就在她以为他会对她失望,他会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却又听顾远的声音像天籁一样,又在电话那头别扭地传来,他说:“小小,我给你伴奏,我们再努力一次。你先为我一个人,跳一次奥杰塔和奥吉莉亚怎么样?” 然后傅小小小笨蛋哭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在电话这头郑重的点头,她说:“好。”然后她忘了问,你怎么会给我伴奏啊? 所以,当某松鼠两天后,在顾远来接四只小白团回去时,才记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顾远笑着看着她,又指指怀里的小小启说:“真迟钝,你还没有小小启聪明呢。”说着,某孙子启,很雄气的吠了一声,‘汪’!说着,傅小小气的猛揪了把某孙子启的尾巴,于是,炸了…… 按理说,傅小小是真的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可偏偏,上天就是偏疼这两个孩子。 原本得到奥杰塔和奥吉莉亚饰演机会的柏林团首席之一的琳达,竟然在公演前三天,在舞台走场的时候意外坠台,腿断了,也自然就跳不了了。可这时候,柏林团里,却没有人敢临场站出来饰演这个角色。其实,谁都想出头,可偏偏这个角色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不但奥杰塔和奥吉莉亚这两个角色的人物性格,表现手法截然相反,而且对舞蹈动作要求也非常严格。 其中之一就是第三幕里的一个场景里,黑天鹅奥吉莉亚需要做一个32圈名为「挥鞭转」的轴转。这32圈挥鞭转要求连续完成,整个过程脚尖的移动范围不能超过一条皮带围成的圈。这就十分考验女演员的腿部力量,对演员身体各方面的协调能力也有极大的要求。没有长期的坚持训练和一定的根基,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更何况,三天后就要公演,这个时间实在太赶,不论是和其他舞伴配合,寻找默契。还是练自己的部分,三天不到的时间都是绝对不够的。 而这个角色又实在太重要,她是整部《天鹅湖》的灵魂,演好了可能一舞成名,可演砸了,不被业界啊看好,就真的可以算是前途尽毁。所以,这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声誉和舞蹈前途所做的豪赌。 可就是在众人低头犹豫,大厅里一片沉默的时候,从无懈怠的傅小小举起了小手,她在队伍的最后站了出来,扬着小脸,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 临场换角这样的事情,越发考验的是替补上来的后者。傅小小的压力很大,也就是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她又被孤立了。流言蜚语很多,嫉妒的,唱衰的,但其实,这些她都能够淡然处之。 可苦难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却是,人自己内心深处的…… 因为她和顾远同出同进的次数实在太多,渐渐地,团里有了‘傅小小做了顾远的情妇,和有妇之夫混在了一起。”这样的流言。这比任何流言都有杀伤力,因为,它直接影响到了傅小小,她们提醒了她,她一直故意无视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最开始,大家就都说的,顾远已经结婚了。虽然,她从没有见过他身边有其他人…… 演出的前一天,傅小小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躲进大礼堂,又一次蹲在最后的角落里吧唧吧唧吃东西。凌晨三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给顾远打电话,她说:“执行长,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而顾远似乎还在睡梦中,他愣了愣才满是倦意地问她:“小小?太紧张了睡不着?”接着,她听见顾远从床上坐起的声音,他的语调也变得急迫了几分,他说:“在哪?我马上过去。” 而傅小小抱着手机却没有说话,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和追问声,鼻头有点酸,把脸埋在膝盖上就对着舞鞋发呆。 二十分钟后,顾远终于赶到了柏林团,凭着直觉,在大礼堂里找到了傅小小。那时,他手里还拿着的,是他很久没有再拉过,却因为傅小小而重新开始练习的小提琴。 而傅小小看见他的时候呆住了,傻乎乎的张着嘴就那样仰着脸,又可爱又可怜。然后她动了动,猛地站起来掐了把顾远的脸,然后呆呆的问:“疼不疼?” 当顾远呲牙咧嘴的捂着脸说:“疼。”的时候,小丫头笑了笑,哑巴了半天说:“不是梦啊!你来啦哇!”而疼的眯起眼的顾远,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无奈又温柔的点了点头。 顾远以为傅小小太紧张了,所以问她要不要试一试,然后就自觉地先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开始拉奏天鹅湖。顾远的演奏非常完美,节拍和感情都踩得无比精准,引人入胜。而傅小小就真的开始为他一个人舞蹈,尽情的舞蹈。 只是当傅小小跳到变奏的时候,她却突然摔坐在地上。 顾远吓了一跳,扔下琴就朝我们小小跑去,蹲□要扶起她,嘴里也在问:“小小,你摔疼了没有?”傅小小却一反常态的往后一缩。 然后,在一片静默中,傅小小缓缓地仰起脸,就那么痴痴的望着顾远,而那小巧而精致的脸上也竟然已经满是泪了。傅小小的眼泪就那么一滴一滴的从墨蓝的眼底落下,沾湿了睫毛,滑落在纸白一片的脸上,而她眼底的落寞,实实在在的遮掩住了平素所有的纯净与灵动。 她不快乐……这是顾远当时脑里唯一想到的话。 然后,他听她说:“顾远,刚刚跳变奏跳到极致的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我一个人站在舞台的中央,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可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真的是特别特别想让别人体会的那种孤独…… ” 顾远默默的听着,他没有试图靠近她,只是蹲□,平视着傅小小才叹了口气说:“小小,不要紧张,你很棒。”见傅小小还没有反应,他才又一字一句的认真对着她说:“小小,很多时候,我们只要随心而安就好了,想得太多只会毁了你,让你陷入忐忑,让实际上本不糟糕的事情变得糟糕。所以,现在回去休息好不好?” 傅小小却摇摇头,然后,她就那么突兀的抬起脸,直愣愣的盯着顾远问:“你结婚了吗?” 顾远下意识的点头。耳边就听她一声清幽而委屈的叹息,顾小小也眼底暗了暗才说:“那爱上你是不道德的……” 这时,反倒是顾远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确信刚刚缩听到的话不是幻觉,才终于笑了起来,他轻快的说:“哭什么,我骗他们的。” “啊?”瞬间,顾小小木掉了。 “我只是很不喜欢女孩每天追着我。”顾远解释道。 傅小小却不愿再听多余的无用问题了,她摇摇头,咬咬唇闭着眼豁出去了似的又问:“那你喜欢我吗”可傅小小实在把眼睛闭得太紧了,也因此,她没有看见羞红了耳根的顾远,那极其郑重的颔首。 当傅小小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抽了抽鼻子,先伸手摸了摸眼泪,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抬起眼眨巴眨巴地瞪着顾远,脸上的表情精灵古怪,水汪汪的眼睛骨碌骨碌转,顾远也不说话,就这么任她看着,等着她调整好情绪。 最后,他终于见她咋咋呼呼的跳了起来,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说:“顾远,你不喜欢我…………这是病,得治,一定得治!”他无奈的笑,却真想拍拍这只呆松鼠的脑袋瓜。这孩子二到没法治了已经…… 柏林团《天鹅湖》的首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傅小小不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舞蹈技术也确实不俗。她的演出非常的成功,她完美的表演出了白天鹅的柔美,又赋予了邪恶的黑天鹅奥吉莉亚妖艳的气息。那一天,所有的观众都起立鼓掌,她们光谢幕就出去了6次,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 而对傅小小如此重要的这一天,来的不光有顾远。还有傅家人,只是他们为了不给小小压力,所以悄悄的躲在了二楼的包厢里看演出。 可在演出谢幕时,当顾宝贝看见对面二楼包厢走出来的顾远,她就再不记得要给女儿什么惊喜,不顾任何的就朝顾远跑去,她跑得有些疯狂,有些委屈。顷刻间就泪流满面的从身后抱住他,那么大声,那么大声的喊:“安安,安安。” 而顾远被人从身后抱住也是一震,可听清了顾宝贝的声音,他再回首时也已经红了眼眶。十二年啊,他离家十二年。十二年啊,他只能偶尔借着荧幕见到姐姐姐夫。十二年啊,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十二年,他终于见到了他的亲人,没有任何血缘,却比血缘还亲的亲人…… 然后他喊,他说,说着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姐姐,安安想你,安安,好想你……” 后来,傅小小和顾安结婚了。他又改回了自己的名字。当姓名上写着‘顾安’两个字的身份证再次拿回到他手上的时候,这个孩子,快乐的手心都在颤抖。 只可惜,傅小小还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婚礼的那天,傅小小后知后觉的问顾安:“你就是因为不想女孩子缠着你,所以撒谎说自己结婚了吗?” 顾安却搂着她笑,然后他顿了顿才回答说:“小时候,我说我很小就结婚了。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在姐姐姐夫的结婚证里,我就也算是和姐姐结婚了。可后来,这么多年过去,直到现在我才想起,其实那时候,姐姐肚子里面正怀着你,你也在那张结婚照里,我们早就拍好结婚照了。”说着他笑了笑,露出那招牌的好看酒窝,望着傅小小说:“小小,原来,你还没到这世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冥冥之中认定了你。” 其实,这本是很浪漫的一段话,可偏偏让躲在门边的傅家子玉听见了。而我们傅子玉同学偷听也就偷听吧,竟然很不道义的开始当场四处传播,传播的时候,最后还不忘记加上一句:“哥哥也算被小舅舅一起定下了,还好逃过一劫啊……要么让他也一起娶了哥哥怎么样啊?” 而顾安从新娘化妆室里出来知道后却只是笑了笑。后来,他在宾最多的时候,喊了傅子玉到身边。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友好的拍了拍傅子玉的肩,喊了傅家这个最调皮的孩子一声:“傅乖乖……”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君颜和宝贝的一个息影后的故事。 求评价,求长评,求动力 ☆、83公子河豚息影之后(完结) 顾宝贝怀孕的时候就没胖什么,四肢依旧纤瘦,不过就是肚子鼓了起来。现在生了孩子,她的身材也恢复的特别好。只是有一点不好,她的奶水实在不够喂养两个小宝宝。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都肯做的,这就是女性的本能,简称母爱。纵然很多人都说,喂奶会使胸部下垂。可顾宝贝压根不理,坚持自己喂孩子。只是这奶水不够,就不是你坚持就能坚持得出来的了。 小小和心吾都是顾宝贝身上掉下来的肉,饿着了谁她都难过。就在她左右为难,自己也逼不出奶水掉眼泪的时候,傅君颜干脆直接拍了板,他说,哥哥就该让着妹妹,从现在起给心吾喂奶粉。 综合实际情况,傅小小出生的时候也确实是真的太小了。这孩子在妈妈肚子里估计是抢不过哥哥,没有吸收到多少营养。现在养了这么久,和心吾一起放在摇篮里,伸出来的小胳膊都还是小了太多。最后顾宝贝也只好狠下心只喂小小,看着心吾哭,狠不下心只能撇过脸不看。因为老人说了,断奶就要断彻底,你犹犹豫豫的话,既苦了孩子也苦了大人。 傅心吾虽然平时很乖,夜里从来不哭。可是乍一喝奶粉,毕竟还是个刚出世的婴儿,一喝不着母乳,这奶娃娃也哭了。每次到了孩子该喝奶的时候,宝贝抱着小小喂奶,那头小心吾就被顾君颜抱着喂婴儿奶粉。小心吾一到这时候小嘴就总是含着奶嘴怎么也不动,嘴不松,可也不去喝,只会呜呜呜呜哭得无比可怜,似乎知道似的,就转着小脖子一直望着喂妹妹的妈妈,两只小手还会一个劲的扑腾。 这时候,最有办法的却不是两个大人,而是我们顾小安同学。我们安安小盆友本来期待的就是小弟弟,于是傅心吾一哭,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又是摇摇篮,又是唱歌,完了还骑在小启身上拉小提琴,十八般武艺全部拿出来哄傅心吾弟弟。完了还可爱兮兮的拿着自己的奶瓶一边鼓着腮帮子喝着牛奶,一边和还不会说话的小心吾说:“弟弟,看安安!看安安!奶奶最好喝了!!!”这么沟通来,沟通去,也可能是因为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最强,小心吾就真的对着奶嘴啜了一口,然后也真的鼓着小脸喝了起来。这以后,一到宝宝们的饭点,安安就会抱着自己的奶瓶去找弟弟,和弟弟一起喝奶。 于是傅家常常出现非常雷人的画面,一个房间里,美丽的女人低头抱着女婴,表情柔和的给孩子喂奶。而一旁的男主人,怀里也抱着个男婴,手里拿着奶瓶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而再一旁,大白狗身上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抱着个奶瓶对着男人怀里的小婴儿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嘴里还不时喊着:“看安安,看安安……”… 再后来,小小也可以断母乳了,傅家,就真的成了开奶瓶厂的。为此,为了不弄混孩子们的奶瓶,每个孩子的奶瓶都固定用同一个颜色。粉蓝色是安安的,粉红色是小小的,粉绿色是心吾的。 有一次,舒爽来傅家做,我们忙得天昏地暗的顾宝贝同学,怎么也找不到杯子,于是随手扭开一个干净奶瓶,去掉奶嘴就装了温水递给舒爽。因为两个小宝宝睡了,所以顾小安也在厅的毯子上和小启一起打滚玩,看见舒爽僵硬的拿着奶瓶瞪着顾宝贝,他竟然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过来,拿着桌上被放在一边的奶嘴眨眨眼说:“哥哥,要用这个吸!”舒爽为此差点歇菜……左手拿着奶瓶,右手拿着奶嘴,她终于不顾在场仰着脸,露出酒窝笑得傻兮兮的顾小安,咬着牙蹦出几个字:“顾宝贝,你个二货!” 顾宝贝生产以后,傅家来了一位常,不是别人,正是怀安导演。 他隔三差五就往傅家跑,始终就是为了一件事,请傅君颜和顾宝贝回剧组续演《迷途》。 怀安导演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傅君颜看似温和亲近,却实在不是好相与的人。于是怀安专门找机会去游说心软的顾宝贝。 那天,他看着宝贝手里推着摇篮里依依呀呀的两个小宝宝,怀里又小心翼翼的搂着抱着个波咯咯睡着顾小安,就换了个说法说:“你们心疼自己的孩子,可《迷途》这部戏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因为这个剧本太好才复出拍片的。你们的演技也确实好,因为你们,《迷途》这个故事就像是活了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可这么好的故事就这样中途断掉,我是真的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有了你们的演出,我还怎么去找别的演员演?就是再去找别的演员,我也是不愿意的。其实,开始君颜说辞演,我也明白他的苦衷,他身体因为沙漠的事情需要调养,你也要生孩子。可现在小宝宝也健康出生了,《迷途》其实还有两个月的拍摄就足够完成了,小爱,你对这部戏也是有感情的,你真的就愿意它这样石沉大海?” 于是,顾宝贝左想想右想想,也觉得事情做到一半不做太阴损了一点。又正巧怀安导演走了之后,海宝团的团长音色给她来了条短信,内容很是凄凉,音色团长说:“宝贝,我们的河豚女神,你什么时候回来?每天在屏幕上看见别人的故事好伤心,我们想看你和公子。非常想……还有安安和小启!”于是顾宝贝纠结了。 不一会音色又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更显凄凉:“我们亲爱的河豚公主,女神大人,你说殆与公子同归。可是公子说一切以你和宝宝安安优先。那什么时候你能回来?” 于是晚上哄完三个宝贝蛋睡觉,顾宝贝就因为各种矛盾,拿着手机在傅君颜的房门口转圈圈。其实傅君颜在她一迈到房门口就看着了她,只是,他觉得走路也是一种锻炼,于是过了一会才走过去搂着宝贝往房里走,手上也不忘拿开她的手机扔在一边的梳妆台上。 顾宝贝还没开口,他就先让她坐下,一边给宝贝揉肩膀一边低声问:“怀安又来了?” “嗯,他还是坚持我们回去继续拍《迷途》。”宝贝纠结的点点头。 “中午来的?”傅君颜的声音低了低。 “对啊,好奇怪,你出去买个水果,他就恰好来了。”说着宝贝皱了皱鼻子说:“而且今天安安还是围着摇篮转,只是,他竟然和小启一起爬在椅子上看宝宝,我转身泡个奶粉回来,看他半个小身子悬在空中,差点把我吓死了,这摔下来撞到了头可怎么办?” 说着顾宝贝又有了几分郁闷,有点不情愿的低声和傅君颜商量,她说:“虽然,我不喜欢保姆,保姆可能会勾引男主人,保姆可能会欺负孩子,保姆也可能会偷东西,而且我们是明星,她要是狗仔我俩就悲剧了。但是,我们还是请个保姆吧!傅君颜。家里孩子这么多,照看不好伤着了孩子更不好,我想我还是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是会有真善美的……” “呵,勾引男主人?”傅君颜听着笑了,伸出指头指了指自己。 “对哇。”顾宝贝点点头,很郁闷的隔着衣服摸摸肚皮,戳了戳说:“傅君颜,我有了妊娠纹,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傅君颜闻言却浅浅的勾起笑,垂眸拉着宝贝的手掀起了她腰间的衣摆,凑近亲了亲她的眉眼才说:“我希望所有男人都嫌弃。” 顾宝贝因为他的话心情都掉到谷底了,却感觉他的手缓缓而温柔的抚摸着她腰间淡淡的妊娠纹,他低头极尽缠绵的吻了吻,才抬起眼对她说:“但我不会,呆宝贝。这是你为我生儿育女的证明,我该感激一生的。” 然后他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极低地说:“我的母亲弱势,我的父亲阴毒,对于我来说,血脉的意义不大。原本,我也是不屑把身上的血延续下去的。可是,因为遇见了你,我却想要很多很多的孩子。我爱他们,不是因血缘,而是因为,他们和安安一样,是我和你的孩子。所以,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呆河豚。” 怀安又一次来傅家的时候直接被傅君颜堵在了车库。那时,这个俊秀的男人支着头坐在驾驶座上,见怀安来时温雅的笑了笑,嘴里的话清浅和气,却带着几分疏离,他说:“怀安,公是公,私是私。您不能借着我们对您心存愧疚,就一再影响我家人的生活。君颜,到现在,真有些看不下去了。”那笑,加上那语气,生生带出了几分妖娆压迫。 怀安也是头一次见傅君颜这样的面目,突然也有些被他的气场压得透不过来气。 可却在下一秒,傅君颜又笑了,那笑温暖如春,哪还有刚刚那一瞬的邪魅气? 接着傅君颜推开车门走下车,朝怀安彬彬有礼的颔首才道:“导演,现在我的孩子还小,小爱的身体也才调养好。《迷途》这个故事我也是喜欢的,但再喜欢,也敌不过我的家人。” “君颜,你这是什么意思?”磨了这么多天,可今天,怀安的脸色,因为傅君颜明显的拒绝,变得有点不好。 傅君颜却依旧笑着,那笑很平和温淡,没有丝毫异样,他伸手拍了拍怀安导演的肩才徐缓地开口,他说:“但是,我的妻子想演。”说着,他眼底的笑很轻,满足却那么明显,用无比诚恳地态度接着道:“如果您愿意等,请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而在怀安无比困惑的神情下,傅君颜才终于再次开口,他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小爱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可她不知道提,我却知道,我还欠她一场婚礼,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跟着我。” 而听到这句话时,怀安当时想说:“你们这样公开公平公正,怎么能算作是不明不白?”但他看见傅君颜眼底那认真的神色,还是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果然,一个半月后,傅君颜和顾宝贝举行了隆重的世纪婚礼。那天,顾小安打着小领结,和同样带着领结的小启一起做了顾宝贝的花童。于是新娘入场的时候,那情景就特比可爱又好笑。只见顾宝贝的身后,左边一只因为人太多,而处于警戒状态浑身炸着毛的大白狗,叼着顾宝贝的裙摆摇着尾巴,配合着速度慢腾腾的走。而右边的顾小安因为等了太久肚子又饿了,于是一手抱着奶瓶咕嘟咕嘟鼓着奶泡泡的小脸喝奶,一手拉着姐姐的裙摆认真的跟着走…… 那天,婚礼迎亲的车队也很是彪悍,清一色的超跑,打头一辆价值4700万的阿斯顿马丁one-77,后头跟着辆粉色的福特fab1水陆空三栖六轮轿车,再往后世爵C8,恩佐法拉利等等,完全够开个车展。这派头也当然不是一向低调的傅君颜会去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炫富的始作俑者是顾宝贝的表哥莫诺云。也确实,这是莫诺云聚集自己超跑俱乐部的狐朋狗友鼓捣出来的杰作。 而傅君颜和顾宝贝婚礼那天请来的宾,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只有顾君颜和顾宝贝的亲朋好友,还有他们的粉丝。 当然,粉丝也不可能全请。 海宝团和公子山的粉丝实在太多,全部请来也是不切实际的。所以,准备婚礼的前一个月,他们就在官网开设了公告,单独点击进就去会进入一个新的网站页面,再点击的话,会看见一段放着顾宝贝和傅君颜合照的幻灯片,片子很长,而那些照片,温馨亲密,却全是出自粉丝或者狗仔们的手。 傅君颜和顾宝贝邀请的,正是这些照片的拍摄者。幻灯片播放到最后,就会显示出这样一段话:“谢谢你印证了我们的爱情,谢谢你陪着我们一步步走来,不论你是谁,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于是那天的婚礼,还来了好几个狗仔,某狗仔在吃饭的酒桌上,自己自言自语说:“偷拍了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职业也是可以受礼遇的,第一次觉得当狗仔还是有点用处的……”这时,代替妹妹四处敬酒的莫诺云正好举着酒杯过来,他挑了挑眉,看了眼大屏幕反复播放的照片,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 婚礼过后的几天,傅君颜在索马里拍的电影终于上映了。顾宝贝对那部电影下意识的抵触,看见娱乐新闻里反复播放宣传片就侧过脸很嫌弃的瞥傅君颜的胸口。弄得傅君颜哭笑不得,只好搂着她一直哄。词穷了我们君颜公子就只好指指宝贝肚皮上其实已经渐渐不明显的妊娠纹,再指指自己的胸口说:“你一个,我一个,王八配绿豆,公子配河豚。” 惹得顾宝贝炸毛,可她又怕吵醒睡着的三个,加上小启的四个小家伙。只好鼓着腮帮子哈着嗓子贴在傅君颜的耳边怒怒地说:“一边去,我告诉你我看见你那疤就来气。”说着她顶顶肚皮说:“我这是为了爱,你那是为了啥!哈!你给我悠着点!” 傅君颜却笑,他喜欢看她炸毛时,眼底满是火气却生机勃勃的样子。欣赏了一会,才摸摸她的发顶半是哄着半是认真的说:“那也是爱,苦难和仇恨,都让我学会爱。”于是,顾宝贝默然了,又开始心疼傅君颜,于是她仰起脸亲了亲他好看的眼睛。 傅君颜在索马里拍的这部戏,名字叫《遗孤》。为了惩罚傅君颜,傅家一团,加在摇篮里睡着了的小小和心吾,还有抱着波咯咯和奶瓶趴在小启身上的顾小安。傅家一家六口,窝在家里看了盗版…… 《遗孤》这部电影名让顾宝贝想到了傅君颜的身世,所以她很难过,也不喜欢。果然,故事的内容也够让她难受的了。这个故事讲得是一个从小被遗弃在索马里的遗孤,他被抛弃时,包着他的包裹里,有亲人留下的一把小锁和一张出生证明。所以,这个孩子从小的愿望,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问一个问题,一个无比简单却无比复杂的问题:“为什么抛下我?”于是,为了凑足去寻亲的路费,终于长大的那个男孩,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去投了军,因为当兵可以有饭吃,当兵可以得军饷。可他历经枪零弹雨,军队却因为困难而发不出军饷。这时候,本来就不是因为爱国而参军,为了凑钱去找生下自己生父母而参军的他,做了逃兵。 后来,因为当了逃兵而躲躲闪闪的他,在穷途末路时遇见了一个眼瞎的年轻女人,她在他快要饿死过去的时候,递给了他半个面包。然后,他开始每天为她干重活,而她会把做工换来的面包分一半给他。 两人日久生情,可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天,战火已经蔓延到了这座村庄的不远处。这时,部队又来招兵。他们说,如果你们不反抗,你和你的女人孩子都可能死。但如果反抗,或许战火不会蔓延过来,或许你的女人孩子还能活着。 于是,这个逃兵,他望了一眼还来及和自己结婚的那个女人,又一次上了战场。因为,他终于知道,没有和平,便无法找到父母。没有和平,便无法有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故事的最后,他终于拿到了军饷和部队发给他的奖金。故事的最后,得到钱的第二天,他就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一片炮火间。他还是那个遗孤,纵使他死得壮烈,死得英雄。可依旧,在那样的年代,没有人会记得他,没有人,会埋葬他…… 这是一部反战题材的电影,电影的最后,是很简短的一段访谈,傅君颜说:“热爱战争的理由是你没有参加过战争,如果明天就是死亡,你才会可能了解到,今天你眼里进的那一粒沙,你因为难吃而吐出的一口菜,都是如此的珍贵。请珍爱和平。” 而顾宝贝哭了,她说她只是个小女人,她看不见什么和平不和平。她说:“你知道吗?傅君颜,英雄一点也不可爱。如果我只是喜欢你,我会骄傲于你是个英雄。可如果我爱你,我宁愿你做个万人唾弃的懦夫,只愿你活着,怎样都好……所以,如果有战争,我会把你藏起来,或者我们一起冲上前,或者我们一起死。”这只呆呆的河豚其实是在说,傅君颜,不论有怎样的困苦,我都不愿,让你落单…… 金樽电影节开幕的时候,傅君颜凭借这部电影入围了最佳男主角,而显然,拿下这个奖的也是他。 颁奖礼的时候,为了让很久不见自己的影迷们见见自己,傅君颜带着家属顾宝贝出席了。 那天,傅君颜上台领奖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会如往常一样笑笑,什么也不会多说。却未想傅君颜竟然上前了一步,朝台下微微颔首才勾起唇角笑着道:“诸位来一趟不容易,太太让我多说几句。” 接着,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起哄声,分屏幕的镜头也切换到了坐在嘉宾席里,穿着一条香槟色晚礼长裙的顾宝贝身上。 只听傅君颜待大家静下来,才朝着自己的粉丝群招了招手,然后他缓声开口,他的神态认真,语气谦和,他语重心长地说:“很多人都说,傅君颜生来就该站在这个舞台上,生来就该是公子。都说你们是我的粉丝,也似乎我高过你们太多。但实际上,傅君颜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人而已,我是因为你们的爱,才会走到今天,才能走到今天。你们,才是我的恩人。谢谢!” 然后,这个端雅的男人,对着台下,对着镜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当记者追问傅君颜和顾宝贝要怎么庆祝时,顾宝贝温柔的笑了,她侧过脸依恋的望着傅君颜。而他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他浅笑着说:“回家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爱情》全部完结,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我会开定制。 傅君颜的话,也是我想说,谢谢你们的支持。所有支持《亲爱的爱情》的朋友,你们都是我的恩人。为此,我会不骄不躁继续写文,写好文给大家。 有什么问题,可以加我微博,或者加群直接找我,我会回复。 接下来,兰芝要休息一下,然后跳坑到《贱男,死过来》,依旧温馨治愈风,双处。 《贱男,死过来》>请戳我进入哦!请收藏我,等文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