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值又归零啦》作者：大瓜傻子
    文案：
    三年前，程乾进到4个小世界里做任务。内容就是让目标宋塔司的仇恨值达到100点。程乾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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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之后，程乾因为任务世界出现小问题，需要承担“保修”责任而回到那些世界里。这次的目标，是消除仇恨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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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任务之前，先来看一看，都有哪些世界在等着自己。
    ——假借霸总白月光身份，欺骗霸总感情的十八线小艺人？
    ——骗取丧尸王的真心，害的丧尸王自动进入人类基地，成为人类实验品的瞎眼小可怜？
    ——还有十年前一刀割断了虫族未来战神的脊椎，让其成废虫，而自己成为了阶下囚？
    ——以及欺骗恶灵公寓的超级恶灵，才成功逃生的假傻白甜？
    ——话说，当初自己离开小世界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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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塔司是宇宙中的一位勤于修炼的神灵，有一次，他发现自己需要渡过一次劫难才能继续做至高无上的神，就制造了一些小世界，拉来了帮忙渡劫的人，将其投放进去做所谓的“任务”。
    任务做完了，那个人类离开了，宋塔司发现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了。
    为了找回自己的心，他又一次把那个人类拉进曾经的世界。
    这一次，他要让人类跟他赔礼道歉，顺便赔偿他丢掉的心。
    再然后，他就跟着那个人类悄悄的回到了人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虐恋情深?系统?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乾宋塔司 ┃ 配角：很多啦 ┃ 其它：弱攻强受
    一句话简介：攻略如戏，全靠演技
    立意：做个骗子没什么好的。
    第1章
    【宿主，好久不见。】
    刚从药房领完了药，正要走出医院的程乾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
    这让程乾不由愣了一下。就在他征愣间，眼前的世界变了个样，变成了他离开已有三年的系统空间。
    看着空荡荡的系统空间里漂浮在空中的光球，程乾终于反应过来。
    【小三？】
    程乾在意识里唤道。
    被称作“小三”的光球发出了机械电子音的声音。
    【怎么，叫我这么犹豫？不过才三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小三”就是三年前，程乾意外得到的那个名为“333”的快穿系统。当年，“333”绑定他为宿主，之后就带着他连续穿越了四个小世界，让他在那些世界里“帮助”主角彻底黑化。
    想不到，完成任务三年之后，“333”又出现了。
    来做什么？
    【你生病了吗？】
    “333”看着程乾带进系统空间的那一袋药，问。
    【就……感冒。还好。】
    程乾知道根据规则，“333”不能在非必要情况下，随意窥探现实世界的情况，所以只能“看”到他手里有拿着药袋一样的东西，但却不能直接利用透视之类的能力，探查出那是什么药，所以才会问他。
    当然，程乾也没有骗系统。毕竟某些场合，抑郁症也被称为“心灵感冒”，自然也算得上是感冒的一种，对吧？
    听见程乾的回答，“333”似乎放下心，说：
    【那就没事了。你也知道，在快穿世界里，如果是比较严重的疾病，是会影响任务完成的。】
    程乾愕然。
    【你找我是因为任务？】
    “333”给出肯定回答。
    【对。你之前的工作出现了一点质量问题，作为完成者，你有责任对其做质量维护。所以，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去解决问题的。当然，报酬非常丰厚，算是加班吧，给你三倍积分。另外，主神认为我们合作默契，就还是指派我作为你的协助系统，协助你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程乾沉默一瞬，才问：【具体有什么问题？】
    【你走之前不是闲得无聊，就搞了些特殊操作吗？结果那些行为刷出的仇恨值超过标准线，导致主角行为偏离既定剧情，小世界不稳定，出现奔溃迹象，存在较大毁灭可能。所以需要把你弄回去，解决仇恨值，恢复世界稳定。】
    “333”解释。
    程乾沉吟了几秒，然后说道：【这任务不好做啊。】
    仇恨值高，还都是自己当年亲手搞出来的，换句话说，那些主角如果还记得他，一定会把他当做最大仇人来对待，估计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那种。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回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所以，三倍积分听起来虽然很诱人，但他担心自己恐怕会没命拿。
    【放心。主神考虑到这次任务是有点难，所以给你开放了部分特殊能力使用权限，比如免费屏蔽你的五觉，比如无限制金钱供应等等。总之，会让你比上次更加顺利完成任务的。】“333”说。
    程乾挑眉。
    抠门的主神会这么好？
    “333”看出程乾的不相信，补充解释：【因为难度确实有点高。比如难度之一就包括里面有一到两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是重生的……】
    【呵……这是地狱级别难度吧？就三倍积分奖励？还是你觉得我傻？】程乾冷笑。
    【宿主，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别忘了，当初你跟主神签订的工作合约里规定了在任务完成后，你死之前，你有职责必须保证世界稳定才作数。你要是现在不履约的话，契约之力会立刻让你生不如死的。】
    生不如死什么的……嗯，还是算了吧。
    想好，从来不喜欢吃亏的程乾决定给自己争取最后一点福利。
    【三倍积分不够，我要加薪。】
    【最高十倍。】
    “333”像是早就料到一样立刻回答。
    好吧，看来是就只能这样了。
    叹口气，程乾问：【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333”话音未落，程乾眼前的系统空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曾经来过，叫他又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同一时间，这个小世界的基础信息传入程乾意识。
    这是个现代都市世界。娱乐圈背景。
    上次攻略时，程乾开局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为了在任务时限内尽快获得目标人物宋塔司的好感，就冒名顶替了宋塔司白月光的身份，之后再花了点小心思，过了几个月就成了宋塔司的男朋友。
    在之后的4年里，靠着宋塔司男朋友的身份，程乾不仅获得了宋塔司送的大量资源，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从十八线最后混成了顶流当红明星，而且还成功将宋塔司对他的好感度刷到了100点。
    当好感度达到目标值时，程乾就让系统安排了真正的白月光出现，再利用媒体将自己冒名顶替的事揭露出来，于是，宋塔司的好感值就妥妥都变成了仇恨值。
    ——黑化完毕。
    就这样，程乾顺利完成了任务，然后，他拍拍屁股，干脆利落的走人。
    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再回来。
    【为降低攻略难度，每个世界都会给予你一种病症，以帮助你顺利完成任务。】“333”说。
    程乾一愣。
    “刚才我接任务之前你怎么不说还有这个条件？”
    这么重要的事情，系统不至于会忘吧？难不成三年不见，系统被别的宿主用的快报废，才连这种事情都不早点说？
    “333”一板一眼回答：【你最怕痛了嘛。我如果先说了，你直接拒绝叫嚷着还要加薪才能进来，那我会亏本的。】
    程乾：【……放心，我现在不怕了。】
    从三年前离开小世界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对痛变得不太敏感了。
    嗯，也算是之前穿越带来的一个福利吧。
    【你现在感觉不到痛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病症就是无痛症。】
    跟程乾合作了那么久，对程乾算是很了解的“333”自然不相信程乾的一面之词，这样对程乾说。
    【这次给你的无痛症是和宋塔司白月光的痛敏症相对应的，好好利用。五秒钟后，本次小世界将彻底向你展开，做好准备。】
    很快，本来安静无比的世界忽然多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有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疼的璀璨灯光。
    “——咔！好！这条通过！收工！”
    随着信息的接受和快速的理解，程乾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神途》的古装仙侠剧拍摄现场，也是他被发现冒名顶替之前签下的最后一份拍摄工作地。
    说是最后一份工作，是因为丑闻爆出后，很多能解约的工作都跟程乾解约了。而这部剧也想解约，但当时已经拍摄了三分之二多，再找人重新拍对片方来说损失有点大，经过考虑，片方就决定让编剧直接写死了程乾的角色，对主线剧情做了调整，适当增加了其他角色的分量，这样一来，差不多就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总而言之，今天是程乾最后一次拍摄。现在，导演说收工，那他也可以下班了。
    【现在的时间距离你被爆出丑闻已过去一个星期，记者对你的关注度依然很高，所以现在外面还有不少记者等着你出去，想要再追到你的新丑闻。】
    看见程乾一副“下班万岁”的模样，“333”适时提醒。
    【来的正好。】
    程乾心里笑眯眯回了一句，脸上表情倒是沉着，叫人看不出个真相。
    照着系统给的信息，程乾找到了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出了片场。
    系统说的没错，门口那里的确有一大帮记者，拍戏的时候保安拦着不给进，现在拍摄结束了，记者们看见任何一个目标艺人从大门出来，都会立刻举着相机或摄影机之类的工具，对着其就一通猛拍。
    “程乾！是程乾！”
    “程乾，你对你职业生涯最后一次拍摄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乾！你什么时候开新闻发布会，向被你伤害的人道歉？”
    “程乾——”
    所以，程乾才踏出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那些记者。当他们发现这次出来的是程乾，镜头立刻都通通对准程乾这边。瞬间，闪光灯一片一片的不断闪烁，那强度闪的程乾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刚才我有提醒你戴上帽子和口罩的。】“333”戏谑的说。
    【戴上了那些，还怎么让媒体朋友帮我展现现在我独一无二的凄惨下场？】
    意识里应着，程乾脸却是露出一副仓惶的模样。只见他深深的低下头，举起手，挡住自己的一边脸，就好像那样就能遮挡住那些闪光灯。
    然后步履匆匆的，仿佛在逃命般飞快的冲进等着自己的保姆车。
    还好保安还算尽责，将记者们都拦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否则这短短几米路，程乾非得走出个艰难无比的效果才能了结。
    【对了，我助理叫什么？】
    演绎着“逃”进车戏码的程乾脸上还是惊魂未定的神色，在意识里则在问系统细节问题。毕竟虽然这个世界时间只是流逝了一个星期，但现实世界里是实打实的三年，不怪他记不得自己生活小助理的名字了。
    【姓林。你平常叫他小林子。】“333”尽职尽责回答。
    “程哥，回哪？”
    坐在驾驶位上的生活助理“小林子”头也没回，冷冷淡淡问道。
    【哟，这家伙也记恨我？】
    程乾听出其中的味道，问系统。
    “333”：【他以前是你迷弟，很喜欢你演的戏。你丑闻爆出来之后，他就变成你黑粉了。】
    程乾了然，回答小林子：“回家。”
    “具体是去哪里？”
    小林子又问，声音里很明显不耐烦。
    【你从前跟宋塔司住一起的，因为丑闻，你跟宋塔司分手，就自己一个人住了。现在你在本地还有四处房产。过去七天，每处你都有去住过，就让人感觉没有特别固定的住处。】“333”解释林姓助理的第二个问题。
    程乾看着意识里“333”刚传过来的四处房产的基本信息，眨了眨眼睛。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固定住处呢？
    默默想着，程乾抬眼看小林子，轻声说：
    “回‘皇家港湾’。”
    那是在上次做任务时，宋塔司送给他的诸多房产里，他最喜欢的小别墅。
    所以现在回去，对他而言，就算是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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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程乾和宋塔司的前传。
    开新~多谢各位亲爱的小可爱们~希望新旅程都开心啊~
    第2章
    “先生，您回来了。”
    “给我准备多点能放着的吃的，送书房吧。”
    吩咐完别墅里的佣人，程乾循着已经变得很模糊的记忆，成功走回书房。
    看了一圈房内摆设，程乾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问系统：
    【我记得这有我跟宋塔司一起拍的照片啊，怎么不见了？】
    【你跟宋塔司分手后，宋塔司很快就找人来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其实如果不是看在过去四年他的确是喜欢过你的份上，这栋别墅，还有其他那些送你的房产、豪车之类的，他都不想给你留的。】
    【呵呵，几张照片而已，房车都舍得留给我了，照片却舍不得，真搞不懂这位有钱人脑子是怎么想的。】
    程乾嘀咕着，走到书桌边坐下，不经意瞄了一眼桌上的时钟。
    这时，佣人们进来，将现成的食物端进房间。
    【凌晨四点一刻，这么晚你还要吃这么多东西？上次攻略的时候你不是每天都嚷嚷着要做个养生人吗？】“333”有些惊讶。
    【接下来可是场硬仗，不吃东西，可就没力气完成任务了。更何况，时间宝贵，早点结束，才能早点回家嘛。】
    再说，都说是以前了。至于现在自己，可不用活的那么养生。
    八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升的好高了，程乾才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毫无形象伸了个懒腰。
    刚好，有年轻的女佣经过，看见程乾伸懒腰的画面，惊了一下，跟着不由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匆匆的离开了。
    【呵，又眼瞎一位。】“333”吐槽。
    对此程乾当然不以为意。毕竟不管是在真实世界还是现在的小世界里，路人为他的样貌而感到惊艳之类的场景，他经历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了。
    所以，都习惯了，没事的。
    【我今天有什么通告？】程乾问系统。
    【没有。不仅今天没有，以后都不会有了。你忘了你现在是个全网黑到糊透了的艺人吗？除了昨天你拍的那部《神途》没解之外，其他那些能跟你解约的早都解了，剩下那些也正在走相关程序。总之，你放心啊，你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不用担心上班迟到问题。】
    说到这里，“333”意识到不对，语气狐疑：
    【不是，我昨天不都把相关消息给你了吗？怎么你还来问我？你是不是昨天根本就没看啊？】
    程乾：“……”
    看肯定是看过了，只不过，现在可能记性不太好。看了等于没看。
    【啊，懒得看嘛。】
    虽然心虚，但程乾的回答听不出半点心虚的意思。怎么着也是行走过了4个小世界的任务完成人，隐藏自己真实意思的演技还是有的。
    “333”：【……】
    【那你昨晚想了这么久，计划呢？】
    按捺住给宿主一记电击教训的冲动，“333”问重点。
    【计划当然有的。首先——】
    程乾看着洒进屋子的金灿灿的阳光，笑着，轻声道：
    “我该去见一见我最亲爱的。”
    ……
    ……
    “老板，程乾程先生来了，想问问您是否有时间共进午餐。”
    临近午饭的时候，宋塔司的特助张一隽敲开了宋塔司的门，小心翼翼，这样问道。
    至于程乾，他现在正等在“腾阳集团”的前台那里。他是十分钟前到的。
    前台在得知程乾想要跟自家老板一起吃午饭的邀约后，明白自己做不了主，加之对程乾这个身份有些特殊的人也不敢怠慢，就赶紧转接了二助的办公电话，二助又转给一助，最后又到了张特助手上。
    说来，“腾阳集团”上上下下，就包括扫地的保洁阿姨都知道过去四年，自家大BOSS跟娱乐圈的艺人程乾谈恋爱谈的那叫情深似海，都在以为肯定是结婚收场了，不想，一个星期前，忽然冒名顶替的消息出来，搞的决裂分手。
    总之，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足够来套连续剧二十集了。
    只是没想到丑闻出来后，程乾整整一个星期没出现在公司里，还以为再也不会来，结果，今天忽然出现，还一脸“我就想跟你家老板吃顿午饭而已”的波澜不惊的表情，看来，今天可能还有续集上演。
    虽然不知道这位程先生是打算演绎什么样的戏码，但毕竟，也是老板分手的时候，都没有把房子、车子之类的资产全收回来，只是让人撤了所有资源支持而已的人，所以，再怎么心里八卦对方，也没人敢生生晾着程乾在前台，走那套所谓“公事公办，就不给办”的路子，折辱程乾。
    所以，本来没有预约的程乾就这样把想共进午餐的消息递到了宋塔司耳边，时间还不敢让程乾等太久，不过十分钟。
    至于接到消息的宋塔司，在从处理文件的意识里抽出精神，终于理解了特助的话之后，不由看着自己一向聪明又贴心的特助，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从那双蕴含无穷杀意的眼睛里，张特助瞬间看懂了自家老板的意思。
    张特助立刻心跳加速，赶紧说道：
    “明白！老板，我立马就叫人请程先生出去。”
    几分钟后，刚被礼貌的请出来，重新站回灿烂阳光里的程乾仰起头，看着“腾阳集团”那大气张扬的招牌，不由抿了抿嘴。
    这次他过来找宋塔司，主要是为了做一个试验。他就是想看看，宋塔司对自己100点的仇恨值能达到什么程度。
    现在看来，就是连见一面都不想要的程度。
    【怎么办？你打电话发信息他不接也不回，你自己来他也不见，还能怎么搞？】
    一心只想完成任务的“333”不免忧心忡忡。
    【没事。】
    程乾随手招停路过的出租车，坐进去，在意识里回答。
    当年他为了攻略宋塔司，是仔细研究过这个目标的性格特征的。所以他知道这家伙面冷心热，实际上重情重义的很。否则，也不至于会在明知自己被骗那么惨的情况下，还能给他留下那些房产，让他此生衣食无忧。
    甚至，宋塔司这种给他留余地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相当于在对娱乐圈里那些早看他不顺眼的人一个小小提醒。
    提醒那些喜欢拜高踩低的人们，别以为现在程乾好像没有了宋塔司给撑腰，就敢随意欺负。才不是呢。
    毕竟，宋塔司可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再也不管程乾之类的话。
    【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助攻就该到了。】
    这时，出租车司机问程乾：
    “客人想去哪里？”
    提问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习惯性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乾，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毕竟这位刚上车的客人看起来很普通，没必要多看什么。
    这是系统给的特效导致的。能让程乾在不想要别人发现自己的时候，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人一样的效果。要不然，他今天到“腾阳集团”，怎么可能一个记者都没有被招来？
    “皇家港湾。”程乾回答。
    【助攻来这么快？】“333”有点不相信。
    【一个星期叫什么快？我倒希望我那便宜老爸能来更快点。】
    程乾口中的“便宜老爸”是昨夜他熬夜的成果之一。当然不是真的老爸，而是他让系统从本世界的某些信息里找出来的，符合他条件的一个人。
    接下来的“戏”里需要这样一个角色：一位定居国外的超级神秘富豪，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寻找着流落在外的独生子。
    现在，富豪先生的夙愿即将实现。
    ——因为，为了洗白网上说自己都是为了钱才冒名顶替的事，程乾准备当一当这位“独生子”。
    ……
    ……
    ……
    果然，狐疑如同程乾所料那样，不到一周，他就接到了那位超级富豪的电话。
    程乾欣然赴约。
    之后的几天里，程乾靠着精湛的演技，和他事先让系统准备好的各种“证据”，以及被系统黑进医院系统修改后的鉴定结果，让自己喜获新“爸爸”。
    嗯，富豪爸爸——明乐先生。
    再然后，在跟富豪假爸爸相认后不久的一天，全网忽然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其主要内容是：程乾疑似在跟宋塔司分手后，不到一个月，就又傍上了新大腿。
    第3章
    各个大大小小的网络媒体虽然在标题上都很聪明的用了“疑似”“可能”之类表示猜测的词语，但是，内容上字里行间的遣词行句，还有那张被至少60倍高清镜头拍出来的足够清晰的“亲密照片”，都已足够引导不明真相的网友们朝某个可能性上去思考了。
    于是，一时之间，永远正义感爆棚的黑粉和键盘侠难得并肩作战，相关新闻下面的评论区很快被引爆，几乎所有人都在骂程乾品质恶劣、道德败坏，纷纷叫嚷着让程乾立刻滚出娱乐圈。
    而在那则捕风捉影的新闻爆出不到十分钟，程乾就接到了明乐的电话，说他要发布书面声明，为程乾澄清此事，让程乾不要担心云云。
    “谢谢爸爸。”
    应付完明乐，挂断电话，程乾调出宋塔司的号码，编辑信息发送过去。
    【宋塔司又不会回你信息和电话，你发信息给他不浪费时间嘛？】“333”不解。
    【我发是我的事，他不回是他的事。痴情人设，我可不能白立。】
    只要现在信息还能发送到目标处，就说明宋塔司还没有把他拉黑，那他就有理由猜测自己发过去的信息，十有八九宋塔司是看过的，只不过心结不解，才不愿意回罢了。
    但是，没关系。
    现在只要宋塔司能看到那些信息，那就行了。回不回，不重要。
    半秒后，就像程乾所猜测那样，宋塔司成功接到了那条信息。
    彼时他正在开会，手机调成了静音，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忽然亮了几秒钟，自然引起他的注意。
    扫一眼，宋塔司就读完了信息内容。
    不过就一行字。
    短信是那小骗子发过来的。
    信息里解释了，说明乐是小骗子的亲生父亲，所以网上在传的那张小骗子和明乐在高级私人会所里拥抱的照片，没有任何龌龊的意思。
    对于这条短信，宋塔司的处理方式是——动动手指，删掉它。
    而在一小时后，网上又出了新的消息。
    资产排名全球五百以内的超级低调富豪明乐竟然发布了个人声明，向全世界表示，他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明锦。
    明锦就是程乾。
    至于网传两人拥抱的照片，是父子之间相认后的真情流露，互相给了对方一个表达感情的拥抱而已。
    同时，明乐还宣布，自己已经立下新遗嘱，将把个人资产的三分之一留给程乾。
    于是，整个网络为之沸腾起来。
    没办法不沸腾。毕竟富豪明乐的个人声明分量太重，再加上将财产三分之一都留给程乾这种做法，简直是啪啪的打了众多不负责任瞎猜两者关系是某种下作情况的网友们的脸。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真正令人震撼的，是在那份声明里，还指出，在明乐找到程乾之前，很多证据能证明，程乾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明乐，只不过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主动去认自己的父亲。
    不仅如此，明乐组建的公关团队当天就公布了一些证据，以为程乾证明清白。
    当然，所谓的证据都是程乾让系统给弄出来，再搞了一点小小的设计让明乐的调查团队“自然”调查到的。
    实际上，明乐的亲儿子明锦在其几岁大的时候，就被他的亲生妈妈在某次精神不受控制的时候，给不小心弄死了。当然，明乐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里一直在苦苦寻找着他已经离世的妻子和儿子。
    “333”恍然大悟。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的确，这么一来，网友就不好说你是为了钱和资源才冒名顶替宋塔司的白月光了。】
    停顿一下，“333”又说：【真行啊！上次你冒名顶替白月光完成任务，这次是窃取了明锦的身份来攻略目标，连死人你都不放过，看来这次的任务也能顺利完成了！】
    程乾没有接话。
    上次他窃取了白月光的身份，轻松攻略了宋塔司，在真相揭露那一瞬间，宋塔司脸上那个表情，他到现在都没忘记。
    这一次他窃取了明锦的身份，虽然很可能到最后都不会让明乐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但说起来，还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不过无所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骗子嘛，多做一件，少做一件这些欺骗人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都离开任务世界三年了，也没有见谁来惩罚他啊。
    可能，这就是“坏人千年在”的真实写照吧。
    【有新消息！】
    “333”提醒程乾看网上。
    原来是明乐那边的公关团队出了第二则重磅消息，是关于论述程乾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宋塔司白月光的事。
    说来也简单，也很烂俗。
    不过是因为——程乾为了获得爱情，一时糊涂，就做了错事。
    为了证明这个观点，公关团队将他们最新拿到的“证据”公布于众。
    当然，那些所谓的证据，也都是系统的手笔。
    证据显示，程乾的老妈几年前意外去世，在医院门口悲伤不已的程乾偶遇了路过的宋塔司。宋塔司见程乾哭的太伤心，就顺手给了程乾一块手绢，顺便安慰了程乾两句。
    就这样，程乾心动了。
    程乾开始想要靠近宋塔司，靠近这道让他悲凉的人生感觉到温暖的光。而在追求宋塔司的过程中，程乾知道了宋塔司心中有个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最开始，程乾是想帮宋塔司找到白月光的，后来，在寻找过程中，一些错误的证据，引导程乾错误的以为白月光过世了。
    程乾当然知道，以宋塔司的本事，如果放任不管，发现白月光已经过世的消息是迟早的事，可他不想看到宋塔司为此伤心。所以，程乾想啊想啊，最后，就被他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由他来假扮白月光，和宋塔司在一起，安慰住宋塔司。
    这个办法可行性很高。
    毕竟，宋塔司心中的白月光是在宋塔司很小的时候遇到的，容貌之类的基本信息并不多，长大的过程中人的脸会变化，就算样貌上有些差别，宋塔司也不会多起疑，只要符合宋塔司印象中的那些关键信息就可以了。
    所以，程乾利用自己早就打听到的那些关于白月光的情况，花了点心思，最后，真的就伪装成了那个白月光，制造机会和宋塔司“意外”相遇，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相恋的故事。
    就这样过了四年。
    这四年里，程乾完全舍弃了自己的好恶，只是一心一意，认真的扮演着宋塔司记忆里的那个人，只事希望宋塔司能得偿所愿，能开心而已。
    所以，归根究底，程乾会做出这些不算正确的事，都只是为了爱。
    ……
    ……
    【现在网友评论两极化了。一边支持你，说爱情让人盲目，但爱本身是无罪的，所以你可以被原谅；一边则反对你，说你利用了宋塔司对白月光的爱，才能接近宋塔司，骗取宋塔司的喜欢，其实，是在自私的毁掉宋塔司真正的爱……哈哈，现在的网友啊，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
    【网友信不信没关系，宋塔司呢？他信吗？】
    “333”默了一瞬，查找了相关信息后随即回答：
    【他信了。】
    “333”笑着补充：
    【就刚才，他的仇恨值降了40点。】
    程乾愕然。
    征愣之后，他哑然失笑。
    ——想不到，那家伙还真是和记忆里一样啊，嘴上永远不说，可是，恐怕在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想着给自己找个能开脱、能解释的理由吧。
    所以，这个看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的理由一出来，那家伙立刻就信了，是吗？
    真是的。
    怎么还是那么傻？
    真是，傻透了啊。
    想着，程乾在意识里轻声唤着系统。
    【小三。】
    【嗯？】
    【这届网友不太行啊，需要麻烦你帮一下他们了。】
    “333”翻白眼。
    【有任务就说，别搞这种气氛。怪瘆人的好吗？】
    觉得系统好像搞错重点的程乾：“……”
    【麻烦你今晚给各大网媒送点新消息吧。送完之后，你再找一波水军，引导一下舆论。】
    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璀璨灯火，程乾慢慢说道：“既然宋塔司想给我找开脱的理由，我怎么能辜负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阿染”,“千雨n”,“鱼干好吃”的营养液，非常感谢。
    只是你们真的给的未免太多了吧？这个一不留神，哎哟，破百了，我能说什么？就我受宠若惊啊！
    谢谢各位小天使，总之，你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加更的！哈哈哈哈~
    第4章
    凌晨时分，微博又出了新消息。
    当然还是关于程乾的。
    先是某一位常以消息灵通著称的大V发布了一则消息，说程乾在扮演白月光后大概半年的时间，忽然有一天，意外发现白月光并没有死。
    这则语焉不详，有前面没后面部分的消息让网友们开始纷纷猜测当年之事，紧接着，另外一个大V就发布了“后续真相”。
    第二则消息称，程乾看起来俊美温润、纯良无害的模样，但实际上，是非常心狠手辣，他发现白月光没有死，还又那么巧，进了宋塔司旗下一家分公司之时，为以绝后患，又不想做的太明显，被人发现端倪，而在知道白月光性取向和喜好后，就想了个办法，准备搞定这场“意外”。
    什么办法呢？
    程乾雇了一个没有名气的、特别糊的，但是其他各方面都长在白月光喜欢的点上。然后，他让那艺人进了白月光所在的公司，并支持那个艺人各种主动积极追求白月光。
    毕竟是有备而来，调查准备充分，所以不到三个月，那个人就攻下了白月光，和白月光确定了关系，成了恋人。又因为那间公司规定不准办公室恋情，所以，为了爱，白月光毅然辞去了工作，跳槽去了另外一家公司。
    至于那位艺人，也很快离开公司，不知所踪了。
    新公司是家超级大公司，很欣赏白月光，就给了白月光十分不错的薪酬，当然，也为了防止他们欣赏的人才说走就走，就跟白月光签订了长期合同。该合同规定，如果白月光随意违反合约中途走人，是要支付天价违约金的。
    就这样，白月光成功被牢牢拴在了新公司里，从此，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给新公司任劳任怨的打工。
    上面两则消息都附上看起来十分确凿的证据，甚至有包括“腾阳集团”内部的人事入职资料，还有新公司和白月光签订的天价违约金合同的部分截图，以及程乾录用那位糊咖艺人时，和那艺人的交代“工作”的通话录音。
    总之，很明显，这就是“真相”了。
    【怎么说的好像是你把那白月光给卖了一样？】
    “333”看着那则消息下面网友的评论，说道。
    【没错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些网友说的也没错。只不过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没关系，仇恨值要一点一点消，这事情真相也要一点一点爆——靠！我又死了！】
    程乾愤愤的将游戏柄扔掉，拿起旁边的肥宅快乐水，狠狠喝了一大口，就好像这么来一下，他在游戏里死掉的角色就能再重新活蹦乱跳一样。
    【不是，你最近只喝这些不健康、毫无营养的玩意儿。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这具身体可能熬不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你就不能好好吃饭吗？】“333”说。
    如果不是被主神以“必须尊重宿主的人格权和人身自由权”的规则所限制，“333”其实可以检测一下程乾的身体状况的。
    毕竟那种“检查”最多耗时一秒，它就能得出最精准的结论。
    可惜，主神的限制是强制性的，即使强大如“333”，也没办法突破限制，无所顾忌对程乾“动手”。所以现在它只能像个傻逼一样，靠毫无威慑力的语言规劝自家宿主干点人事。
    【好啦，我会好好吃饭的行吗？你就别再叨叨我了，影响我打游戏。】
    程乾敷衍的说着，重新拿起游戏手柄，点击开始。
    ……
    ……
    第二天上午，出门赴假爸爸明乐午饭邀约的程乾刚一走出安保森严的“皇家港湾”小区正门，就被一颗鸡蛋迎面招呼了。
    那颗鸡蛋是生的，直接砸在程乾额头，蛋壳应声碎裂，浓稠的蛋液就顺着程乾脑袋流淌下来。
    不远处的保安反应迅速，立刻冲上来，一部分保护着程乾朝小区里退，另一部分人则飞快上前，追上了那些砸了就跑的家伙们。
    【你这躲避功夫有点生疏啊，明明我都跟你说了砸过来的角度和方向了。】“333”说。
    【这玩意儿可不能躲。】
    程乾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捂着被砸中的额头，跟着保安推进小区里，心里则悠闲的跟“333”解释。
    【躲了我还怎么上头条？上不了今日娱乐版头条，我还怎么开展下一步洗白计划？】
    “333”愣了一下。
    【你是故意没躲？那么大力，你不痛吗？】
    这家伙不是最怕痛吗？刚才那鸡蛋砸过来的力度不轻，现在看刚被砸中的地方都肿起来了，这家伙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对，这家伙现在不怕痛啊，主神在这个世界里可是给了他“无痛症”的权限，所以，再来一百颗鸡蛋砸这家伙，肯定他都没感觉！
    妈的，亏它还担心了一下这臭垃圾。啧，果真是个垃圾，就不配被它担心的！
    【当然——】
    【闭嘴吧，别说了，我知道你半点都不痛！】
    不爽的“333”打断了程乾的话。
    程乾心里笑笑，果真就不再说话了。
    ——的确是不痛啊。
    程乾想。
    ——可真要感谢主神先生，当然，如果能让他从此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痛，就更好了。
    毕竟是高级小区中的安保力量，没几分钟，为了拖延时间，就撒谎说头晕，假装暂时走不动的程乾才刚坐进保安的岗亭里，那帮训练有素、专业素质极强的保安们就已经抓到了那几个扔程乾鸡蛋的人，并把他们都带了回来。
    警察也前后脚到了。当然，程乾心心念念的记者也差不多同时出现。
    好在不枉费他让“333”通知记者这次的突发新闻。
    眨眼间，记者们的□□短炮纷纷伸过来，一个一个问题急急的抛过来，那么多相机冲着程乾闪个不停，专怼着程乾还没擦干净的额角拍，那架势，如果不是保安们尽责，警察先生临时做了回安全保卫，说不定，程乾已经被想要拿到第一手大新闻的记者们给直接拽出小区接受采访了。
    至于程乾，在面对那些咄咄逼人的提问时，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说。就不论是那些记者问什么，或是警察问什么，他都没说话。
    总之，不管谁来问，他都只是捂着额头，默默看着眼前那些陌生的、几近狰狞的面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你怎么忽然消声了？】
    【闭嘴，你说话会打扰到我情绪状态的。现在我在演一出我快崩溃的样子，这样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行动，懂吗？】
    “333”：……
    靠！真是白担心这垃圾了。
    最后警察看实在问不出个结果来，也不耐烦了，但毕竟程乾是有证人证明的“受害人”，不好真把受害人都给拎回去像个犯人一样审，只好带走了涉嫌故意伤害罪的几个人，再撂下句走程序的话，让程乾想明白了随时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就离开了。
    至于那帮记者，在拍到足够他们编排新闻的照片和视频后，见警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有头铁坚持，都一一散了。
    “程先生，您真的不需要救护车吗？或者，我们也可以送您去医院的。”
    保安队长脸上带着忧虑的神色，诚恳的问程乾。
    刚才救护车也来过一趟，可惜程乾说没必要，就让救护车又回去了。不过在看到刚才程乾那种一句话都不说的模样，保安队长又觉得心里很没底。
    毕竟是在小区门口发生的事，虽然他们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和救护了，从法律上来说，没他们什么责任了，但住在这个小区的毕竟都不是普通人，而像程乾这样身份的人，好心情的时候可能跟他们讲讲道理，但若心情不好，法律这东西就能变成了程乾之类人手中的一把利器，能分分钟就把他们这些小保安们，每一个都割得血肉模糊，肢体残破。
    总之下场会很惨。
    “不用了，我没问题。对了，谢谢你们。”程乾站起身，面色已然平静，对保安说。
    “您客气了，我们应该的。”保安队长赶紧回答。
    终于让保安们同意自己一个人离开，慢慢走回家的程乾心情多少轻松了一些，当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正正经经的冷漠形象。
    【出新闻了。】“333”忽然出声。
    【天地公司幕后老板刚刚发布全网通告，附了一段视频。是他跟白月光一起录的。视频内容大概是说他们俩以个人身份为你站台，说明白月光跳槽到新公司这件事不是你主使，也非你本意，真正计划操控者都是他。而他就是这件事中那个不出名的小艺人。同时，他跟白月光其实在大学时候就已经谈恋爱了，至于伪装彼此不熟，在腾阳集团旗下分公司谈恋爱什么的，只不过是他们之间闹别扭的情趣罢了。】
    “333”在程乾意识里念出网络上刚出来的新闻梗概，速度不由越来越快。
    【我靠！你竟然就这样洗白了？】
    程乾笑眯眯的回答：
    【这怎么能够叫洗白呢？本来事实就是如此。】
    【当初谈执的确是跟小白在谈恋爱嘛，只不过后来他们闹了别扭，气的小白回国，生气之下随便找了一家公司打工度过伤心期，顺便想要脱离谈执的掌控，以及冷静一下，这些事都是真的。
    只不过，谁让小白选的新公司那么合适，刚好是“腾阳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虽然不是总部，宋塔司不常去那里，但也存在被发现的可能，妨碍到我的计划，所以，我才顺手“帮”谈执一把，让他继续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跟小白恋爱。就是简单的帮朋友而已，当然，顺便解决一下威胁，就这么个助人为乐的事，我能算有错吗？】
    可不是吗？
    网友们认定程乾是为了所谓爱情，而设计使得白月光被蒙骗着，跳槽到了新公司，签下天价合同，还为此可能丢掉了一颗心，所谓的男朋友根本就不是真的……总而言之，奇惨无比。
    结果，现在真相大白，当事人之一——
    就那被冠以程乾雇来的帮手的小艺人，实际上的确是白月光的正牌男友，而且是早就相爱那种。人家小情侣只不过闹别扭，最后换个地方谈恋爱，把挑战办公室恋情规则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程度而已，的确没错。
    所以说，这件事上，网友很难挑出什么错，程乾的“委屈”也就能诉诸于众了。
    真是皆大欢喜。
    【靠！你真太狗了。】“333”骂。
    程乾笑，不再说话。
    【靠！】
    “333”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
    不等程乾发问，“333”就惊讶说道：
    【宋塔司的仇恨值在刚才降到了40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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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千雨n”的营养液~
    你不说话，但是你总是在啊~
    第5章
    “老程，你放心吧，我已经找人在弄那帮水军了，很快他们就得彻底消停……总之，这事儿你帮我扛了这么久，我不会再让人朝你身上泼脏水了。”
    天地公司的幕后实权掌控者——谈执在电话里郑重其事对程乾说着，那语气那口吻，就像是在许诺。
    ——呵呵，别说大话了兄弟，现在蹦跶的最欢畅的那些水军都是系统帮忙弄出来的，小世界里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想要他们都消停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主神先生过来。
    所以听见谈执这么牛逼哄哄的口气说，程乾也只是觉着好笑，当然，他声音里没有半点笑意。
    “我没事，别担心。对了，你跟小白怎么样啊？这事现在露了，估计你最近也不怎么好过吧？要不要我跟小白说说？”
    “小白”就是那位白月光。
    说来也巧，刚好白月光就姓白。全名白舒舒。名字挺言情，长相上也是个青年才俊的模样，一点也不弱气，挺拔身姿，人品不坏，配得上主神设置的塔司心头朱砂，一生都不可得的白月光身份。
    “不用你跟他说了，我已经想了办法让小白气消了，就担心你有事，我就给你的打电话。”
    【白舒舒生谈执气，就让谈执“饿”了两天，谈执挠了两天门都不给进。】
    “333”适时解释谈执所说的“想了办法”是什么办法。
    程乾：“……”
    “对了，你在干什么啊？小白说想请你吃饭，今天或者明天有空吗？”
    “不空。”
    程乾看了一眼街对面的零售药店，笑眯眯回答。
    “我有事要做，暂时没空。等合适了，我约你们吧。”
    “那也行。到时候不见不散。”
    “嗯。”
    挂断电话，程乾等着绿灯到，才慢悠悠过了马路，走进药店。
    【来这干什么？你要什么药我没有？干嘛花钱便宜这帮原住民？】“333”不满了。
    【你是有药，但你不能陪我做戏啊。】程乾轻声回答。
    走到柜台边，程乾停下，他看着药店工作人员，递过去一张医生处方。
    那员工看了一眼，顿了一下。
    “这药的分量不少，根据规定，得麻烦你出示一下身份证。”药店员工说。
    程乾随意看了看旁边，将柜台上近处的一盒药递给那员工。
    于是，在系统的加持下，这个本该莫名其妙的动作和那盒药，就幻化成了程乾从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的模样。
    当然了，□□的信息跟那张明明是白纸的医生处方单上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什么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程乾顺利拿到药。只见他临出店门之前，停下来，对“333”说：
    【麻烦你假装一下狗仔，拍摄一下我拿着药出门的画面，还有，给我手里面这药来个特写，务必得让广大网友知道我买了盒什么药。对了，最后再来个眼睛的特写，加上滤镜，就看起来我很久没有好好睡觉那种。】
    “333”没明白。
    【你又要搞什么？】
    【搞自己。】
    程乾笑嘻嘻的答，不多做解释，继续说：
    【记得发网上啊，文字就配——程乾濒临崩溃，购买安眠药，试图自杀。】
    ……
    ……
    自杀当然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
    就在全世界都在讨论，那个在照片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点点额头，在夜间九点左右，在街边一家零售药店里购买了一盒安眠药的人，是不是程乾，以及，就才一盒安眠药，能不能保证自杀成功之类的话题时，话题中的主人公此时却正在安静舒适的别墅里，在隔音效果非常好的书房中，快活的打着游戏呢。
    【你额头还没有消肿，不弄一下吗？】
    实在觉得那乌青乌青的额头看着辣眼睛，“333”忍不住提醒道。
    【不用那么麻烦，药油那味太难闻，我不喜欢。而且，我也不痛，就等着吧，它自己总会好的。】
    程乾满不在乎的说。
    【可好的会很慢，这个过程里就有碍观瞻。】“333”说。
    【这也好办。】
    程乾贴心提议：【你把眼睛挖了不就不碍你的眼了吗？】
    “333”：……
    半晌之后，“333”又吭吭哧哧指出问题：
    【还有，你这脸好像红的有点过分。】
    受主神规则限制，“333”不能直接扫描探查程乾身体，只能靠“眼睛”，所以从有碍观瞻的额角移开后，它就注意到了程乾脸色的问题。
    程乾笑眯眯的。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估计是这书房有点闷，窗户窗帘都关上拉上了嘛，所以可能就是热了点，你给我开个空调不就好了吗？】
    【哦。】
    总觉得还是不对的“333”见宿主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依言开了空调，又安静下来。
    宋塔司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程乾别墅门口。
    说到忽然过来的宋塔司，那么事情还要回到一个小时前才行。
    那时，宋塔司刚结束了一场重要的商务合作会，当终于可以打开手机时，他就看见屏幕上白舒舒打过来的好多未接电话，和连续发来的多条未读短信。
    几分钟后，宋塔司才知道白舒舒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
    原来是这几天白舒舒跟程乾打电话，程乾总是说没事没事，但就是不肯视频通话，也不愿意出来见人，更没说现在在哪里待着之类，总之，就是一个劲儿的说没有问题，让人一点也不放心。
    所以白舒舒想拜托宋塔司去看一下程乾，确认一下后者平安。
    呵，让他去看那个骗子？
    “是我请你去看一下我的朋友，别动不动就说骗子好不好？塔司哥哥，这事认真的说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跟谈执在你旗下公司里谈恋爱，也不该回国了忘记主动跟你联系，不该在小的时候搬家跟你没有好好告别，更不该不早点告诉你，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宋塔司打断了白舒舒的话。
    “只是咱们就没能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彼此而已。”
    瞬间，白舒舒像是被宋塔司这话给堵住了嘴一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会去看他的。看过之后就给你消息，总之你还有什么话，都到时候再说吧。”
    勉强答应了白舒舒后，宋塔司挂断电话，然后他看了许久电脑屏幕上关于程乾疑似购买安眠药可能准备自杀的消息，慢慢的，眼眸微沉。
    ——小骗子，这次你又想骗我什么？
    ……
    ……
    站在门口的宋塔司第三次拨打着程乾的电话，四十五秒后，电话另一头传来和之前两次同样的电子女音反馈。
    那声音告诉他，被拨打的对象暂时无法接通。
    明明管家说程乾此刻在家，好像也没有在睡觉或者是在做别的事，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算了。
    沉吟一瞬，宋塔司做了决定。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想着，刚要打开门，不想，电话响了。
    原来是程乾终于回拨了过来。
    宋塔司停下想要开启密码锁的手，接起手机。
    “喂。”
    “你给我主动打电话了！天啦，我好开心！”
    程乾的声音一如从前，就好像，他们俩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听得宋塔司有点恍惚。
    ——小骗子，你情绪能装的这么稳，为什么就不能骗自己一辈子？
    【仇恨值升了6点，到46了！妈的，你都干什么了？】
    【我才就说了一句话，还能干什么？！】
    程乾不爽的回道，嘴上的声音倒是四平八稳，听不出端倪。
    “怎么，忽然打我电话，你找我有事？还是就单纯的想我了？”
    程乾在电话里笑眯眯的对宋塔司说，全然没有自己是一个曾经那样欺骗过宋塔司的骗子的自我认知。
    沉默一会儿后，宋塔司又再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转过身，走下台阶，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示意司机直接开回家，随着车辆启动，宋塔司才回答程乾。
    “不是我找你。是白舒舒让我代他问问你，你去买安眠药做什么？”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宋塔司的车，程乾脸上的笑意不减。
    “哦，就一点点睡眠障碍，所以需要一点点药物帮助我睡觉。你知道的，做演员嘛，演过戏后，多少会有点这方面的后遗症，过了就好了。”
    【他都走了，你还笑什么呀，又没人看。】“333”讽刺的说。
    【声音可以传递我脸上的表情，演戏嘛，要敬业。】程乾反驳。
    “药有效吗？”宋塔司又问。
    “当然。”
    无效啊。
    肯定是无效啊。
    毕竟，小世界里现有的任何一种助眠药对他来说都差不多是无效的。可能是在现实世界吃了太多类似的药，所以耐药性出现的有点早，以至于到了后来，医生都不好给他开助眠的药了，于是，他的睡觉就变得越发难受，简直难受到想死的心都生出来过一两次。
    还好，有机会重新回到小世界里，承蒙主神先生每个小世界都会给自己一具新的身体，精神和心理上上虽然偶尔不怎么对付，但至少在身体上，他不用再时刻感受那种睡不着的烦恼了，还挺好的。
    “我明白了！”
    说出这话的程乾那笑意丰沛的仿佛能溢出电话线路，让听到的人都好像能看见那张漂亮的笑脸。
    “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宋塔司揉了揉额角。
    “我没有关心你。”
    他沉声说着。
    “我只是帮舒舒问一下你的情况。别误会，我自己的话，是再也不会关心你了。”
    程乾被这话明显噎住，好几秒钟没有再说话。
    “既然你没什么事——”
    宋塔司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宋塔司。”
    程乾却打断了宋塔司的话。
    那声音里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有一缕叹息。
    程乾说：
    “你怎么还是那么别扭啊？”
    没有回音，因为这句话说出后，电话既被宋塔司直接挂断了。
    反观程乾，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受挫的意思。脸上笑眯眯的，扔掉了电话，扑到床上，裹进被子里，在床上就那样滚来滚去的，开心的像个什么样。
    【他关心我诶！明明知道再怎么洗白，我骗他我是他的白月光，害的他喜欢上我这件事都是实锤啊，结果，就算都这样了，他还是关心我诶！天啦！他真的好爱我！】
    “333”嗤笑着反驳。
    【你没听到吗？是因为白舒舒让他给你打电话确认你还是不是活着，他才给你打电话的！根本就不是主动想要关心你好不好啊？】
    【你不懂，白舒舒只是个借口。宋塔司那家伙脸皮薄的很，要没这个借口，你想让他打这个电话给我，无异于痴人说梦嘛。】
    程乾总结经验，点着头自顾自着说：
    【白舒舒这个助攻还真不错，不枉费我当年花了心思帮谈执追他。】
    “333”：……
    【哎哟，还说什么——我再也不会关心你了——哈哈哈，那语气一点儿都不真实，宋塔司别扭的真可爱！】
    “333”叹气。
    【我怎么感觉宋塔司遇到你真有点惨。】
    【这点我同意。不过等我完成任务就再也不烦他了嘛，所以，他再惨也惨不到哪去的。没事啊。】
    再说了，完成任务之后，自己就能获得十倍积分，那么高的积分奖励，足够让他做很多事了。
    就比如……嗯，就比如彻底消除宋塔司关于自己的记忆，让宋塔司不要再记得和他有关的一切信息。
    不挺好吗？
    到时候，这事儿就能彻底了了，是不是？
    第6章
    本来，程乾在接到《神途》剧组电话，请他回去补几个镜头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帮人真够不要脸的，自己被全网群嘲时这破剧组毫不犹豫坚定的站到了网友那边，生生把作为剧中主角的自己角色给写死，逼的自己离开剧组。
    而第二个反应则是这帮人虽然忒不要脸，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至少还能让他再废物利用一下，给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助个攻。
    毕竟，他的无痛症和小白的痛敏症对比这件事，还没开展呢。正好，就趁这次，开一个序幕吧。
    于是，程乾就痛快答应了剧组请他回去补镜头的请求，并在第二天就到了拍摄现场。
    说是补拍，实际上是把之前在剧本上删减掉的，还没有正式拍出来的很多重要戏份都给拍出来。
    这一次，程乾当然拍的非常认真啦。就认真到在拍摄过程中“不小心”遭受了点事故，害的程乾从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威亚上掉下来，砸在了由真石头做的道具上了，程乾都没有吭一声，也没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之类的话，一直坚持着拍完了最后几个镜头。
    就很敬业。
    当然，大家也没有想要逼着程乾敬业认真的想法，其实当时一看出了事故，都赶紧冲上去想要施救的，结果，得！不用了，程乾已经自己站起来了，还毫不费力的样子。
    那会导演还想让现场一直待命的医疗队检查一下确认的，是程乾自己连连表示没事，先拍完再说。
    看程乾脸上的确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走路说话也挺平常的，大家就都以为程乾真的没事了，不由猜测大概是落下来的角度刚刚好，所以程乾并没有直接砸中石头，只是擦了一下，或者是膝盖上绑的护膝和现在穿的冬季戏服起到了一定保护效果，所以才没受严重的伤，就猜测程乾也就是伤到的位置肿了一点，带点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既然当事人都明确表示没事，看上去也的确是没事的样子，导演也就不再坚持，指挥着道具师傅重新检查道具，片场再一通乱哄哄做好准备重来了一遍，又费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剩下那个镜头拍完。
    【这无痛症真的好使啊。】
    结束今日拍摄，回到化妆间，程乾由着别人给他卸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意识里跟“333”闲聊。
    【真就一点儿都不痛！效果我打好评！对了，我能不能跟主神先生商量一下，接下来几个世界都送这个病做我辅助？】
    【做梦！这玩意儿巨贵的，送你一次就不错了，还想要？心可真大。】
    停顿一秒，“333”还是不怎么放心的问：
    【你那腿真的还好吧？刚才那一下可是实打实砸中了，我看可够呛的。】
    【没事，半点感觉都没有。】程乾满不在乎的回答。
    【我觉得卸完妆你还是找医生再看一眼吧。】
    【有什么可看的？不用。】
    程乾连连拒绝，一副“哥好着呢”的表情，就很臭屁，看的让“333”都觉得火大。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之前那位黑粉助理小林子走进来，对程乾说：“程老师，导演请了医疗队的老师过来，想给您看看您的腿，说还是仔细看一下比较好。”
    这位黑粉先生因为最近程乾的种种神操作，已经由黑粉差不多又转回了纯粉，今天第一次再跟回程乾，就让程乾体会到了冬日暖阳般的美好氛围和享受。
    总之，就是对程乾和颜悦色各种细心照顾，说话简直春风化雨特别好听，如果不是程乾根本无心娱乐圈事业，说不定就能因为这个小助理这么乖巧的样子，选择多接几个戏，就能多跟小助理相处段时间了。
    “不用麻烦了。”
    听到小助理的话，程乾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麻烦的，就让医生看一下嘛。”
    小助理自从“回心转意”后，真就是各种认真负责，就算是程乾不愿意的事，但只要真对程乾好，他就会坚持到底。
    【要不要搞一下特效，敷衍一下？】
    “333”看到程乾脸上的神色，还以为程乾真不愿意被陌生人看，所以就建议程乾整点特效糊弄一下，假装被看过的戏码。
    【住手！我搞半天就为了这个时刻了，你别瞎搞啊。】
    “333”：？！
    听垃圾的意思是就想让人看到他的腿伤？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自己建议看一下的时候那么不情愿啊？难道人机有别吗？！
    不对，刚才那起威亚事故可是垃圾让它弄出来的，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可怕，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故，但既然垃圾拜托自己搞，肯定有目的啊。所以，刚才垃圾自己说不看，又推又拒的样子，现在又这样想要人看到，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骚里骚气的“欲拒还迎”？
    如果真是的话，那真的是——
    靠之！
    “好吧，那就麻烦医生了。”
    就在“333”脑补之时，程乾演绎着无可奈何的神色，对小助理无奈的说。
    已经堪破真相的“333”看到这一幕：……
    靠靠靠靠！垃圾！！
    医疗车上，程乾坐着，医生蹲着，小心翼翼的想要挽起程乾的裤脚看那伤势，还没怎么开始呢，就被程乾出声叫停了。
    “没事的，您这么小心我都差点怕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程乾自己动手，直接就将那裤子挽起来。
    最先显露出的是一块绑的很紧的护膝。那是表演武打戏份时，演员都会绑在膝盖位置的玩意儿，除了保护关节，还能在运动的时候多少卸点力，在形体塑造和动作表演上也能弄的好看点。
    【你最好慢点摘，会喷的。】
    “333”凉悠悠说。
    程乾了然。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系统就跟程乾形容过那个伤势了，而为了接下来的“效果”，程乾就让系统先把血给“堵”在护膝里，而现在，便是出效果的时候。
    所以，程乾脸上不动声色，手上动作更没有停，就带着那样满不在乎的神情，自然而然的，就将那护膝就往下一扯。
    下一秒，众人眼前就看见了一股鲜红自程乾膝盖处喷涌而出，跟着势头减弱，最后变成了一层层的薄薄的液体，却迅速将程乾的左腿下部染成红色，刺目至极。
    于是，当天，微博热搜又被程乾承包了。
    #程乾受伤#
    #程乾左腿惨不忍睹#
    #程乾敬业#……
    等等之类的标题迅速占据热搜榜，下面的评论也是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些自称是剧组工作人员，说在现场看见了程乾那伤，直接在微博评论区跟诸位网友玩起了实时答疑。后来大概是经纪公司觉得不能被网友带节奏，任由一些网友乱说什么程乾是在“操”劳模人设，做这些事都只是为了洗白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之类的话，干脆就把程乾的就诊病历和医院诊断报告都贴了出来。
    这一下，热搜很快就又变成了#程乾实惨#、#程乾腿是不是要废#之类的话题。
    简直好不热闹。
    同一时间，在皇家港湾的小别墅里，程乾正指挥着游戏小人翻山越岭、大杀四方，简直不亦乐乎，哪有半点因为太过敬业而受了重伤，在家里安心养伤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医院里，等着宋塔司来同情你呢。】
    【短视。】
    程乾郑重其事教育“333”。
    【医院里人多口杂，宋塔司那样的身份，那样薄皮傲娇的一张脸，这种时候，还有满满46点的仇恨值当口，你觉得他会来吗？根本不可能！所以，我要给他找一个他愿意来的地方才行嘛。】
    ——况且，没必要的话，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在医院里待着，多待一秒就会不舒服一秒，难受的很。
    【那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非得给自己腿来这一下？】
    【笨啊！我得给宋塔司原谅我找一些理由啊！再说了，好戏开演之前，不需要做做准备功夫？要不然，怎么让人顺理成章知道我对痛没感觉？】
    【不明白。】“333”诚恳的回答。
    【没事儿，就你这小脑袋，能明白就世界末日了。】
    “333”：……
    感觉受到了侮辱，但又没有证据，有点憋气。
    【对了，有件事忘说了。你那假爸爸明乐现在在过来的路上，打算接你出国好好休养，再也不让你回来了。】
    程乾一点儿紧张的表情都没有，该打游戏的还在继续。
    【你就完全不担心？】
    “333”见自己抛出来的信息好像没激起想象中的水花，还以为程乾打游戏太过认真没有听到，有点着急，赶紧又问程乾。
    【小三，你当我傻吗？】
    “333”：……
    【昨天我就让你屏蔽了明乐所有关于我信息的接收渠道，让任何人都不能把相关信息传给他知道，结果今天你却告诉我说他要来接我走——这不开玩笑吗？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让我不信任你牛逼的能力？】
    “333”：……
    就很憋气。
    真的，当遇到这样一个对它过分了解的宿主之时，就非常非常非常容易憋气。
    第7章
    “老板，回哪？”
    庆阳机场外，接到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老板的张特助，正在征询自家老板意见。
    “公司。”
    “好的老板。”
    车平稳开出去一段，忽然，坐在后座的人说：“掉头，回皇家港湾。”
    一听这话，张特助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好在训练多年的反应能力救了他一命，立刻毕恭毕敬回答：
    “好的，老板。”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皇家港湾某栋小别墅外。
    “你先走吧。”
    张特助：“……”
    真没想到，自家老板这么一个工作狂，敬业达人，在辛苦的出差活动结束之后，现在还正在工作时间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回到公司接着工作，而是选择来到了一个骗子家中，甚至听这口气，还准备今天在这过夜？
    老板，您这么快就放下对骗子的芥蒂，毫不记恨骗子骗您感情的事，符合您在商场上对对手残忍又冷酷的人设吗？
    虽然内心万众吐槽，张特助还是十分稳重的给出该有的反应，他稳住所有表情微笑着对宋塔司说：“好的，老板。”
    然后迅速开车走人。
    而这一次，宋塔司再也没有什么犹豫，径直打开了别墅门。
    看见别墅另一位主人，几个在客厅安静干活的佣人都迎上来。
    “程乾在哪？”宋塔司问。
    “先生在书房。”管家回答。
    “他的伤怎么样？找宋医生过来看了吗？”
    管家脸上露出难看的脸色。
    “先生说他只是破了一点皮，网上那些照片都被网友夸大其词在解读，让我们不用在意，也不准我们擅自请医生过来。至于换药什么的都是先生自己在弄，也没让我们搭手，所以我们也不太清楚先生伤势如何。”
    “是吗？”
    宋塔司眼眸微沉，那不过简单两个字，可声音听起来却叫人委实害怕。
    此时，书房里，早就接到了“333”通报的消息，知道宋塔司已经过来的程乾看上去丝毫不以为然，打游戏打的那叫个天昏地暗，随口就只一句“他来就来嘛”，似乎全然不当一回事。
    “333”看程乾这样子，心想程乾肯定是胸有成竹已经有计划了，也就不再担心，保持安静，等着程乾之前说过的好戏上场。
    不多时，宋塔司就到了地方。
    书房门被关着，宋塔司敲了敲门。
    “进！”
    房里传来程乾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宋塔司打开书房门，走进去。
    书房的模样和宋塔司的记忆相比，除了少了他的个人书籍、办公用品和有他在其中的照片外，几乎相差无几。
    至于要说哪里多了什么，那大概就是向来整洁又干净的地毯上，竟然放了一个食物托盘，托盘里还有一些被吃了一半的食物和饮料。而此时，正有一只手时不时的从盘子里拿东西吃。
    “打到第几关了？”
    宋塔司悠悠问道。那声音平静的一点儿都听不出潜藏在话里的情绪。
    程乾头也没回，随口回答：“十八关，离通关还早着呢。当然，主要是今天我状态不太行，要不然不至于这样。”
    【宿主牛逼啊！怪不得主神评价你心理素质超一流。这回答就好像你们俩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一样！】“333”赞叹着说。
    程乾没有搭理系统，就自顾自的打着游戏，嘴上也没停下来，甚至还一边对身后的宋塔司说：
    “你要来吗？”
    说话间，投影屏中那个游戏小人不小心踩中了炸弹，立刻“砰”的一声被炸死了。
    程乾倒是不沮丧，没有按“AGAIN”，而是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宋塔司。
    “怎样？你来帮我打一关好不好？这关真的好难，我这都四回了，还没过。”
    宋塔司看着程乾红通通的眼睛，和那张红得过分的脸。
    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程乾身边，蹲下了，以和坐在地毯上的程乾保持平齐，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后者的额头。
    “干嘛啊？”
    程乾似乎觉着痒，往后躲了一下，被宋塔司另一只手给拉住肩膀，就躲不了了。
    “怎么，是谁又让你不高兴了？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程乾依旧笑嘻嘻的样子，半点该有的紧张感都没有。
    饶是心大如“333”，这会儿也看出点不对劲，赶忙在意识里叫程乾。
    【你在说梦话呢？你跟宋塔司都分手快一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一副什么糟心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口气啊？】
    这回，程乾总算搭理了“333”。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更不对劲。
    只听他问：【我什么时候跟宋塔司分手了？】
    “程乾，你在发烧。”
    宋塔司对程乾说着，打断了程乾的疑惑。
    “什么？”
    程乾下意识看着宋塔司，眼神有些茫然。
    宋塔司拿走程乾手中的游戏柄，一只手握住程乾的手，将程乾从地毯上直接拽了起来。
    程乾差点没因此直接跪地上去。
    ——如果没有身边的宋塔司适时扶了他一把的话。
    当然，与其说是“扶”，还不如说是宋塔司几乎将程乾大半个人都抱在了怀里，才堪堪止住程乾软倒跪下的力道。
    程乾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抬头看了看宋塔司，嘴角笑容灿烂：“真是烦人，我怎么这么饿啊，都饿到站不住了？”
    那声音里哪有半点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意思，完全只是像在撒娇，听得“333”不住倒吸冷气。
    看着怀里明显已经烧的分不清现实和过去的家伙，虽然性格冷酷，但做人还算有点底线的宋塔司忍住了撒手的想法，看了几秒程乾的白痴样子后，他垂下目光，只是换了个动作，直接将程乾抱起来，送回了卧室的床上。
    而在十几分钟后，被紧急叫过来的家庭医生给程乾打了一针退烧针，再然后慢慢解开程乾的腿部伤口时——这时，被折腾了好一会儿的程乾已经睡着。
    此时程乾的左手打着吊针，头上则贴着退烧贴，脸当然还是红通通的，身上汗湿掉的衣服也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但是整个人却看起来还是一点儿都不舒服的样子。
    而终于看见程乾伤口模样的朱医生，在看见那伤口的瞬间，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医生是四年前宋塔司为保证程乾身体健康，所专门聘请的私人专业医生，这四年工作下来，自然对程乾身体情况了如指掌。而现在，还是他第一次在一向十分健康的程乾身上，看见的如此严重的伤。
    “初步诊断，您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应该不是病人精神失常或者类似的现象，很可能只是持续性发烧引起的现实模糊症状，等烧退了就应该没事了。不过，他这腿伤有点严重……我不明白，医院怎么会同意他出院？”
    初步检查结束后，朱医生这样对宋塔司说。
    同一时间，“333”也听到了朱医生的诊断结果，立刻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宿主没疯，只是发烧——】
    【什么叫只是发烧啊？】
    程乾反驳。
    【我刚才那叫演技好吗？】
    “333”惊了一下，转而愣住。
    【等一下，你是说，你刚才并没有因为发烧而脑子不清醒？】
    【好好说话！你才脑子不清醒呢！】
    【可你刚才明明都分不清楚现实和过去了！你说了好几句胡话你还记得吗？】“333”急忙举例论证观点。
    【我要是不来这么一下，宋塔司怎么能了解我对他的这份深情，怎么能让他意识到，我就算是发烧了，都还能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啊？】
    “333”终于懂了，好半天才吐出句话：【你可真狗。】
    【都是为了任务，承蒙夸奖啊。】程乾不要脸的回答。
    “333”：……
    “宋先生，我建议，最好还是把程先生送到医院里再接受一次全面检查，他这腿表面看起来只是皮肉伤，但膝盖已经出现了积液，里面的软骨和关节可能存在挫伤的情况，必须小心应对。”
    “我知道了。”
    面无表情的宋塔司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管家。
    一旁的管家急忙上前。
    “帮我送送朱医生。”
    “好的先生。朱医生，麻烦这边请。”
    管家领着家庭医生离开，就这样，房间里只剩下宋塔司一个人。
    假装累到昏睡的程乾借着“333”的视角，看着宋塔司那模样，心想这家伙怎么还不把他给闹醒，或者跟他说点什么狠话之类的。
    结果，好几分钟过去，程乾也只看见宋塔司站在自己床边，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自己，面沉如水，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情绪。
    【恭喜你，宋塔司的仇恨值降了10点，现在还有36点了。你这波卖惨效果不错。】
    【可我很快就要被送进医院了，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程乾唉声叹气的说。
    【你这腿确实得弄一下，要不然好了也是个瘸子。而且，当初人家医院就跟你说了先别出院，得再检查，是你自个非坚持出院的。要我说，如果那会儿不出院的话，你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折腾。】
    【反正任务完成我就能走，这身体也就是个容器而已，关键还不是我自己的，弄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虚空中的程乾看着安静注视着自己躯体的宋塔司，撇了撇嘴。
    【当然，这不重要。关键是，明明这会都没外人了，亲爱的还是不肯给我一个好脸色……真是的，老这么端着，我担心再过几年，亲爱的可能就得像个小老头一样，没什么吸引力了。唉，真让人焦虑。】
    “333”不说话，因为完全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戏精。
    终于，就在程乾以为宋塔司会这样直接站成化石的时候，宋塔司有了新动静。
    只见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特助的电话。
    “给你2个小时，让茱莉亚医院准备一下，我要带程乾过来检查。”
    【什么东西？这个城市有这家医院吗？】
    程乾愣住，他性格虽然咸鱼惫懒，但做事还算认真仔细，攻略目标都会做好全面准备，包括所在区域的重点基本信息之类。所以，像医院这种攻略中很可能会出现的“道具”，他一向都是清楚的。可是，刚才宋塔司说的什么“茱莉亚医院”，在系统给他的资料里并没有过。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333”也傻了。
    【等一下，我去看看先。】
    半秒后，“333”再次出声。
    【茱莉亚医院是宋家本家所组建的私人医院，只对法定意义上的宋家人开放。全世界一共十七家，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需要直升机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也就是说，你前男友在你还没有获得宋家人的身份之前，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安全，还为了照顾你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不喜欢去人满为患的公立医院或者人也不少的普通私立医院的奇葩性格特点，就未经宋家家主同意，让你去那家特殊医院，还腾空了一层楼，让你能够毫无顾虑的单独就诊。】
    听“333”解释了，程乾这才知道，所谓“茱莉亚医院”究竟意味着什么。
    理解之后，不由自主的，程乾在意识里的笑容迅速扩大，直至最后灿烂至极。
    【那还真是——多谢他费心了。】
    可惜这口气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真心感谢，“333”马上警觉起来。
    【你又想搞什么？】它问。
    程乾笑眯眯的，轻声说：
    【就麻烦你，帮个“小”忙。】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千雨n”的营养液，超级喜欢~
    第8章
    “左腿只是擦伤，面积也不大，看起来凶险，其实都是小事。至于那点积液，应该是以前造成的。量也不多，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和工作，现在做不是很合适，所以我建议暂时不用着急做手术取出来，就那样放着也没多大事，只要平常使用膝盖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别磨损太严重，劳逸结合，正确使用膝盖，记得时刻保暖就行。至于他这会还在发烧，也不是什么伤口感染造成的，就是得了病毒性感冒……总之，你不用担心。”
    此时，在聊城的茱莉亚私人医院里，负责接待宋塔司的主治医生将检查结果一条一条，仔细说给宋塔司听。
    “您的意思是，他不需要住院治疗？”宋塔司确认似的问道。
    “对。”
    “好的，谢谢魏叔叔。”
    “不客气。对了，你父亲那边你自己去做个交代，我没法帮你解释。”
    “我会的，放心吧，魏叔叔。”
    【世界顶级私人医院一小时游宣告结束！】
    “333”说的一点儿也不激动，说完反而还叹了口气，在意识里对着程乾絮絮叨叨：
    【宋塔司可真是死心眼，之前被你骗得那么惨，看见你现在惨兮兮了，就不觉得自己有多惨了，还来施舍你可怜你，真是的，估计就算是被人卖了，他还能帮你数钱呢。】
    【没办法，谁让他就要相信我了呢。而且，虽然他的初始仇恨值高达100点，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才会费尽心思加帮别人去骗他，所以，他的仇恨值才能因为那些洗白，一下子就能降这么多。】
    【更何况，过去四年他也是真喜欢过我，只不过现在他不敢承认喜欢的是我而已。不过没事，我会让他搞明白我是我，白月光是白月光的。】
    “333”一听程乾这么说，来了点兴趣。
    【那你想好怎么搞？】
    【呵，就——一步一步来嘛。当然，在那之前，你还得继续帮我藏一下。】
    【行，说清楚先，给分办事！】
    程乾笑：【当然。】
    ……
    ……
    总之，心怀“不轨”的家伙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掩饰住了自己真实伤情，让茱莉亚医院里医学界的顶级外科医生在精密仪器的辅助下，都没能发现程乾伤口上的猫腻，还特自信的相信自己的诊断结果，批准了程乾当天就离开了医院。
    然后，程乾被宋塔司送回了别墅。
    本来宋塔司没有打算亲自送程乾回来的，但谁让发烧中的程乾意识还有些错乱，导致不管是在接受检查时，还是在之后等待结果出来时，都像以前他们还好着的时候，总喜欢跟他亲近，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那个样子的程乾，真的让他有一点……嗯，甩不开手。
    就这样，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着才犯了心软毛病的宋塔司，就因为“甩不开手”这种可笑的理由，最后由自己带着程乾，回家了。
    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宋塔司看了看天色，最后还是留下来，在那陪着还有点烧的程乾，直到天明。
    第二天上午，程乾终于醒过来。他在床边看见宋塔司时，脸上自然露出一副“惊讶”表情。
    直到几分钟后，关于昨天那些荒唐的记忆回归大脑，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一下，他表情就自然变成了不好意思和愧疚了。
    “昨天——真抱歉，我可能生病生糊涂了，那样拉着你不让你走……不过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而已。总之，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别人这样的，抱歉啊。”
    这话听在耳中，听得人心里就生出点酸溜溜的感觉，那余味甚至还有一点涩。而那种复杂滋味，真是又酸爽又挠人的心尖。尤其是当事人宋塔司，他听完了程乾这么一说，再注意到程乾脸上那努力想要掩下，却实在藏不住的强颜欢笑的表情，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真是狗啊你！】“333”促狭的笑。
    【谢谢夸奖，下次继续。】程乾笑着答。
    心中五味杂陈的宋塔司不由闷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才缓缓开口说：
    “下次别这样了。”
    程乾脸色一僵，随即挤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
    “嗯，我记住了。”
    他说着，声音有点轻。
    宋塔司立刻意识到程乾这是误会了，赶紧补充：
    “我意思是说，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了。昨晚你生病发烧都快到四十度了，却还只记得打游戏，难道，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放心，他当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朋友，你能别再心疼这垃圾了吗？】“333”无声呐喊。
    程乾看着宋塔司，不好意思的说：
    “可能是打游戏太专注了，所以我才没发现吧。你别担心，我保证以后我不会了。”
    “我没有担心你。”
    宋塔司断然打断程乾的话。
    “我只是——昨天顺路经过这里，想起有东西还没拿走，就过来拿一下而已，才不是专门来看你的。至于会发现你生病，那也是刚好罢了。你不要多想。”
    【啧啧，宋总还是一如既往口是心非，不会说谎。我总算明白你说他脸皮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就是这？】
    【哎，想一想，在商场上战无不胜，向来都是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宋塔司先生，结果就因为遇到了你这货，真的，什么高冷无敌人设都能给毁的一塌糊涂啊。啧，真是可怜。】
    这时，程乾忽然沉默一瞬，就在宋塔司以为程乾是因为自己说的这么“绝情”的话而难过，差点就憋不住想要破功时，在意识里刚揪住“333”将其打了一顿，总算让其消声后的程乾这才说话：
    “我不会多想的。”
    程乾的声音十分平静，就感觉是在说一句真话的语气。甚至，他还非常敬业的附上了一个此时应有的温和笑容，带着一点浮于表面的，让人看着难受的“理解”，还有一点必不可少的，浓郁的，看起来实在够叫人心疼的悲伤。
    【靠！就你这演技，不去争抢奥斯卡影帝，都是浪费。】
    【你信不信再废话一句，打扰我干活的话，我现在就能打得你必须回主神空间修复才能继续跟我一块浪迹星球？】
    程乾话中森森杀气终于让聒噪的“333”闭嘴了，总算恢复耳根清净的程乾这才好整以暇看着宋塔司，等着对方“出招”。
    忽然，从某人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打破了本该还算不错的气氛。
    程乾：“……”
    宋塔司看了一眼程乾的肚子。
    “你一天一夜没怎么吃过东西了，饿了也正常。想吃什么？我让管家给你准备。”
    脸色似乎困窘到有些发红的程乾轻声说：“嗯……那就吃面吧，我想吃面条了。”
    “好。”
    十分钟后，热腾腾的炖鸡面上桌，看着那显得清汤寡水的面，餐桌边的程乾皱了皱眉头。
    “怎么？”
    宋塔司几乎立刻发现程乾脸色的忽然变化，还以为程乾是怎么了，说话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和紧张。
    程乾没有看他。
    “说真的，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吃这种味道寡淡的面，过去四年我会吃，只是因为你说小白喜欢吃这种——不辣的，不油的，我才勉强自己去吃的。”
    慢慢说着，程乾终于抬起头，看向宋塔司。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丝毫表情。
    “你看出来了吧？其实真正的我跟小白很多地方都不像的。当然，现在我也不用勉强自己再去装了，对不对？”
    程乾嘴角的笑意是那么讽刺。
    “因为，我再怎么装，都不可能是你心中的白月光，对吗？”
    瞬间，宋塔司的脸色冷下去。
    是啊，这个人说的没错，他是程乾，不是白舒舒。很明显。
    就比如白舒舒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打游戏这种无聊的事上，更不会像昨天自己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样，会很没规矩的，直接把食物放在地上，随手拿着就吃。
    所以说，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是可爱善良的白舒舒呢？而当初的自己到底又怎么会那么眼瞎，把程乾当做了白舒舒，爱了整整四年？
    真是——
    太可笑了。
    【操！目标的仇恨值升回60点啦！你脑子是进水了吗？干嘛这会提醒他你是个骗子是个假货！？】
    【所谓“破而后立”啊。这不破的话，哪儿来的新生？】
    愤怒的宋塔司这次再也没有看程乾一眼，他直接站起身，不发一言，大步的离开了别墅。
    【怎么办？你目标走了！】
    【随他去。】
    有什么关系？想走就走呗，反正啊，是个人最后都会离开自己的，毕竟自己是个骗子嘛，只有离开自己，才是最最正确的决定。
    这次宋塔司好不容易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不好吗？
    【那可是60点！你之前把能洗白的糟心事都给洗白了才好不容易建到36点，现在你手上的牌都没有了，还能怎么弄才能消除仇恨值啊？】
    “333”可一点都感受不到程乾心里那份悠然自得和胸有成竹，它只觉得这次明明是最简单的开局任务，恐怕就此翻车，不由焦虑感暴涨起来。
    【放心吧，他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人类的爱一向复杂，所谓的恨和爱，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只要你找对了理由，不管爱还是恨，还不是说变就能变？】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找到让宋塔司原谅自己的理由，一向是他是最擅长的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阿染”的营养液，嗝，饱饱的~
    第9章
    四天之后，在一家私人医院里，程乾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而在他对面坐着的，则是这家医院负责给他讲解检查报告情况的医生。
    “……你之所以腿部受了伤，却一点痛都感觉不到，是因为你患上了无感症。或者你可以称之为‘无痛症’。”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来这走一遭？伪造医院检查报告这种小事，其实只要给够我积分，我就能给你做的完美无瑕，何必浪费时间跑医院一趟？】
    程乾没有好气的说：【你还能不明白？你丫收费有多贵心里没点B数啊？】
    “333”振振有词：【一分钱一分货，系统出品，保证精良。再说了，你那么多积分现在不多少用一点，回到现实世界也只能换点黄金钻石长生不老之类很无聊的东西，那有什么意思？】
    【警告你，别打我积分的主意。那些积分我已经有安排了。】程乾说。
    【要不这样？我给你打折！八折，怎么样？你多照顾我点生意呗？】
    【闭嘴！你再这样我投诉你骚扰宿主正常工作啊！】
    在程乾和“333”互相吐槽的时候，医生正在跟程乾解释无痛症是怎么回事。
    “从字面意义上说，这病会让你对痛不再能清晰感知。但实际上，感觉不到痛楚，只是这个病症中的部分表现，也是你发病的开始。无痛症真正的‘作用’，是会让你在发病之后半年之内，彻底失去嗅觉、视觉、触觉、听觉和味觉，也会失去记忆、站立行走的能力、说话的能力等各种能力，直至，你彻底失去呼吸和心脏跳动的能力，最后死亡。”
    【小三，你给我这个病的时候，好像没跟我说它还有大幅减寿功能啊？】
    程乾在意识里质问某不良系统。
    “333”：【是新规定。主要因为别的小世界出现了攻略者贪恋小世界荣华富贵，就赖着想不走的情况，所以主神不久前才临时添了新规定。不对，我记得这消息是群发的啊，之前你收到的那条升级提示里就说明了这个情况，你丫是不是又没看？】
    原来是几天前的那条被自己看都没看直接删掉的系统升级消息啊？
    这可不能怪他犯懒。系统十天半月就会发一条书面消息给他，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广告类的，哪个攻略者会无聊到花时间去看那堆破广告？
    【下次任何提示直接念出来，别再书面形式了，我没空看。】
    【上次你不是说语音形式的会影响你正常攻略发挥演技吗？怎么就你事儿多！】
    【小三，听话就好。到底我是宿主还是你是？】
    “333”不吭声了。因为被毫不要脸的程乾说到再次自闭。
    而对面的医生也终于说到他这段话的重点。
    “——所以程先生，我们建议你现在就入院接受治疗，至少这样能保证你接下来的病发过程得到有效减缓，并且在这个过程里，你是在医院的话，就不会因为病症而失去太多尊严。毕竟，不得不说，这个病相较于其他普通疾病而言，更容易让人活的……不那么好看。”
    医生停下来，认真的看着程乾，问：
    “那么，你要住院吗？”
    程乾面色如常，看着医生，回答：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住院就不必了，赶紧完成任务早点回家才是真理。刚才小三说别的世界有攻略者舍不得走？真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选择留在这种小世界里。回家不好吗？选择留在一个连自己的感情都可能只是演绎出来的、纯粹虚假的小世界里，能有什么意思？
    真搞不懂那些同事的想法。
    明明应该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到现实才对，不是吗？
    走出医院，程乾看着阴沉沉仿佛要下一场大雨的天色，拨通了宋塔司的电话。
    【你直接发信息啊，他又不会接你电话。】
    【十个积分。他会接的。你赌吗？】
    【行！我赌他不接！】
    “333”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宋塔司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什么事？”
    宋塔司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听得出来，他还在生气呢。
    【操！凭什么？为什么啊？！】“333”震惊。
    程乾得意。
    【他之前不接我电话是因为认为我所有一切都在骗他，现在一通洗白，他才发现好像其实我大部分的事都不算骗他，自然就对我没那么恨了。既然如此，当然会接我电话。毕竟，现在他对我是又爱又恨嘛。】
    【呜……】
    “333”为自己的10个积分痛心不已，心想下次自己再跟狗东西对赌自己就是蠢货！
    拿到代表胜利的10个积分的程乾带着微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宋塔司，今晚咱们能见个面吗？”
    “不见。没空。”
    宋塔司毫不犹豫回答。
    此刻，在宋塔司面前，是一幅实时传输的画面，画面里赫然便是站在某家私人医院门口的程乾。
    是那个嘴角带着微笑，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程乾。
    而在画面的旁边还有个分界面，上面的内容，正是刚才程乾在私人医院里检查所获得的报告。
    报告不过几页，每一页都代表着一项检查项目，最后都有检查结果。无一不是：检查时暂未发现异常情况。
    这时，某种湿润掉落在程乾脸上，程乾抬起头，看着终于下起雨的天空，轻声笑道：“你刚才还在问我有什么事呢，怎么现在就没空了？”
    “那你有事吗？”
    宋塔司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冷冷的反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关掉了看着实在碍眼的界面，彻底让那个碍眼的主要因素从自己眼前消失掉。
    程乾伸出手，试图接着掉下来的雨。他慢悠悠说：
    “我就想见见你。我想你了，宋塔司。”
    “所以我没空。”
    话音落地，宋塔司那边挂断电话。
    “那你也可以——”
    对着只剩短促忙音的手机，程乾不由停顿下来，然后，才慢慢的，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声音好轻好轻的，说完了后面那句话。
    “再来看看我嘛。”
    只是，明明应该是比较悲伤的话语，可在程乾脸上却看不出一丁点儿能叫做悲伤的情绪。
    这个画面就看的“333”很是胆战心惊。
    【宿主，你终于疯了吗？】
    一瞬，程乾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入戏有点深……对了，他已经看过检查结果了吧？】
    所谓的检查结果，当然不是真的那份，而是一份假的。这里好歹是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私密性自然也是一流的，检查结果这种私密中的私密信息，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拿到。
    至少在系统的操作下，就算宋塔司也不行。
    所以，非常贴心的程乾在知道宋塔司在监控他的时候，就让系统给宋塔司的人准备了一份假的报告，能说明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的报告。
    至于真的那一份，当然不是现在拿出来，那得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
    这也是程乾到医院做这趟检查的原因——给后面消除仇恨值埋个伏笔。
    至于他为什么忽然想到给宋塔司打这个电话，也是伏笔之一。就比如说，到了某个时刻，让宋塔司忽然发现自己当初一次看似普通的拒绝，实际上是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一次见面，而因此感到愧疚甚至悔恨，那样的话，他的仇恨值就会消除的更快些。
    【宋塔司不仅看到了检查结果，而且就在刚才，下令撤掉了对你的监控。仇恨值倒是没升也没降，什么意思啊？】
    “333”不解的问。
    程乾不用细想就懂了，对系统解释道：
    【他之所以会监控我，是因为之前小白叫他多关注一下我，所以为了确保我始终活蹦乱跳的，才监控的。现在他看见我自己去医院做检查，自然会认为我有正常的自我保护意识，才会在不舒服的时候，主动到医院做检查和治疗。而我的检查结果显示正常，那他对小白就更好交代了。因此，也就不再需要监控或者跟踪之类的了。】
    【不是，他对你的关注如果都是因为白舒舒的话，那现在这样，都不监控你了，你到底还有没有招？】
    “333”很是焦虑。
    【放心，60点仇恨值而已。】
    看着下的淅淅沥沥的雨滴，程乾嘴角上扬。
    不就才60点仇恨值吗？
    干脆，一次性消除好不好？
    ……
    ……
    “他没事了。”
    宋塔司耐心的对白舒舒说。
    “你确定吗？可我明明看照片，总觉得他看起来不是很精神的样子。”
    白舒舒皱着眉头，不怎么相信的语气说。
    宋塔司伸出手，拿过白舒舒手上那张照片，冷笑一声。
    “娱乐圈里什么样的照片弄不出来？换个角度，用点技术，一点点小伎俩，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能信的有多少？小白，你和谈执在一起这么久，连这点都没看透吗？”
    白舒舒听出了潜台词。
    “你在指桑骂槐不是？”
    ——说谈执就是那种会把黑的变成白的，满嘴谎话，一身欺骗的娱乐圈混蛋？
    宋塔司笑：“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白舒舒：“……塔司，你老这样谁都不信，小心没朋友。”
    宋塔司自嘲的笑笑。
    “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需要朋友。”
    去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跟他先成为朋友，后成为了恋人——当年，他就是太轻易相信了那个小骗子，结果，现在，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啊，为什么要去选择相信？
    一点意义都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千雨n"亲爱的营养液，你知道我超喜欢的~
    第10章
    ——对不起啊宋塔司。
    我知道，这句抱歉大概迟了一点，并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跟你说的，所以看上去可能诚意不是那么足，但是不管如何，我依然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才比较好。
    真的很抱歉。
    四年前冒名顶替白舒舒，做了你的恋人，这件事是我不对，害得你爱错了人，爱错了四年，真是对不起。
    当然，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是故意的，所以我也不奢求你原谅了。你也最好不要原谅我。
    真的。
    我真心希望你就这样记恨我，记一辈子，到死都不原谅，到最后都能记得我。行吗？
    放心，我不是在挑衅你，我是认真在跟你说对不起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会说人话，所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就当是最后再包涵我一次，好不好？
    对了，过去四年里你给我的那些礼物，包括这栋别墅和别的那些房产、车子什么的，我都还给你。毕竟现在我找到了我爸爸，什么都有了，就不需要这些已经旧了的东西了。
    还有啊，今天白天我约你吃饭，是因为我想要跟你说声再见。我爸让我跟他回澳洲定居，说之后应该会让我接手他的生意。或许过两年咱们就会在商场上再见了，到时候呢你也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当然了，或许到那时，我已经比你还厉害了吧。
    真的，光是想一想还挺让人激动呢。
    好了，废话不多说，既然你不想见我，那咱们这最后一面就不用见了吧，我也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非要上赶着去见一个根本就不想见我的人，你说是不是？
    那就到这儿吧。
    再见了，宋塔司。
    ……
    ……
    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一秒后，发送成功。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看你信息？】“333”吐槽。
    【现在看不到，明天一早他起床不就看到了吗？】
    程乾笑嘻嘻的说着，关掉短信界面，调出拍照界面，开始拍照。
    【不是，都这个时间了你还不睡觉瞎拍什么？】
    “333”觉得自家宿主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老是做一些它看不大懂的操作。
    【趁现在有空拍下来，存在手机里，以后会有用的。】程乾一边拍一边说。
    【以后？你不就还能最多活半年吗？】“333”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某人寿命的问题。
    程乾慢条斯理给刚才拍的那张照片附注上一个简要说明，一边回答“333”：
    【虽然我是没有以后了，但不代表看到这些照片的人也没有啊。】
    那些被留下来的人的以后还长着呢，尤其是再也不会有他存在的那些以后，一定会更长，也会变得很好很好的。
    而且，他真的相信，那样的未来，肯定比他在的时候，要好上很多很多……
    三个多小时后，程乾总算结束了“拍摄”。这三个小时里，程乾把别墅中放着的宋塔司送给他的所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不管是衣服、装饰品或者曾经在街边学着那些无聊的人，夹的小小的却不愿意丢掉的劣质娃娃，都给拍了下来。
    之后，程乾又按照“333”告诉他说的获得物品的时间，按时给那些礼物编上序号，做好标签，建了个文件夹，还起了一个超级俗气的名字。
    【美好时光——啧，这个名字一看就有种让人想吐的冲动。】“333”诚恳评价。
    【那你不会吐的。毕竟你不是人嘛。】程乾笑着接道。
    “333”：……
    【好了，差不多了。】
    说着，程乾将手机收起来，想了想，又对“333”说：
    【帮我给手机做个防护，别让它被绑匪发现，也不要被任何损坏。】
    【绑匪？你是说——】
    “333”顿了一下。
    程乾笑着，接下“333”没说完的话。
    【对，现在跟绑匪的负责人联系一下，你就跟他们说，今晚行动。】
    ……
    ……
    “老大，我们这边行了！”
    手机里，绑匪A向绑匪头子报告道。
    “我们这边也行了！”
    几分钟后，绑匪B也同样对绑匪头子报告道。
    “好！回去！”
    坐在车里等着手下干活的绑匪头子冷酷的挥一挥手，下令道。
    是夜，月明星稀，在一间远离城区废旧的空旷仓库里，被下药之后，在自家停车场被带走的白舒舒终于悠悠醒来。
    “……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问着，迷茫的睁开眼睛，等看清眼前一切后，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变成惊恐。
    因为他看到好几个戴着猪鼻孔面具的男人正围着他，而透过面具看着他的那些眼睛里，没有一双看起来能够算得上是良善的。
    “哟，白先生，醒了啊？”
    “你……你们要干什么？”
    颤抖着说话间，白舒舒这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人。那人手被绑缚着，侧着脸，就面向着自己安静躺着，双眼紧闭，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就一眼，白舒舒已经认出了那人是谁。
    “程乾！你们把程乾怎么了？”
    白舒舒视程乾是好友，看程乾那模样，差点心脏跳停，立刻就急了。
    “嘿！白先生还挺义气的。自身都难保了，还记挂着自己的朋友呢？呵，挺好啊。”
    一个面具颜色是几人中唯一一个是血色的人狞笑着道，弯下腰来，伸出手，揪住了白舒舒的头发，跟着往上一提。
    就那样，生生把白舒舒给从地上提溜着站了起来。
    白舒舒没忍住，大声痛呼一声，眼泪都痛了出来。
    “把那小子弄醒！”那血色面具的人下令道。
    很快，一盆冷水浇在程乾头上，程乾慢悠悠醒过来。
    “你们是谁？”
    程乾的台词几乎跟白舒舒如出一辙，一睁眼，就是这么一句。
    “不用在意我们是谁。程先生，你跟白先生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自然不必认识像我们这样的人。至于为什么会请二位过来，不过是因为哥几个最近手头紧，想跟二位的家人拿点钱花。”
    【这届绑匪素质一般啊，怎么连绑架的台词都没点新意，听上去可真没意思。】“333”一边嗑瓜子一边讽刺道。
    【别只顾着看热闹，帮我好好监控小白的身体情况，可别出差错。我仇恨值能不能降下来可就指着他了。】程乾在意识里提醒“333”干活。
    很明显，这帮绑匪是程乾让系统给找来做他的助攻的。
    几天前，程乾就通过系统化身为“神秘主使者”，找到了这帮给钱就办事、业界口碑一流的绑匪，这几天一直让他们候命。而在几个小时前，程乾让系统通知绑匪，然后绑匪们迅速完成了对白舒舒和程乾的绑架。
    对，程乾让绑匪还绑了自己，还和白舒舒一起被送到了这间远离城区，僻静无人的仓库中。
    接下来，绑匪们会按照程乾给的剧本，让他和白舒舒一起玩个无聊的游戏。等再过几天，这起绑架案自然会在系统的操控下顺利结束，到那时，助攻们在这几天做的事情就该发挥效果了。
    对于程乾的要求，“333”不屑一顾：【放心，我可是高级系统，又不是白痴监控好不好？不会错过重要情况的！】
    “程乾，你还好吧？”
    白舒舒看见程乾醒了，急忙问道，打断了程乾跟“333”的交流。
    不想这个贸贸然的关心换来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白舒舒身边一个猪鼻孔就直接给了白舒舒一耳光，那力道之大，打得后者差点没站稳。
    猪鼻孔很是不耐烦的吼道：
    “给老子闭嘴！没看到我们老大都还没发话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监测数据，“333”咋舌道：
    【我去！白舒舒也太不禁打了吧？这一巴掌下去他妈的心跳值一下子蹦好高，差点就心梗了！还有，口腔内壁受损程度太反常了！竟然就达到了轻伤级别！他还是个普通人类吗？】
    【告诉绑匪头子，薪水扣减一百万。理由是他们违规打人。】程乾立刻对“333”说。
    转瞬，仓库里响起手机铃声。
    是那血色猪鼻孔面具——就是绑匪头子的手机。
    只见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瞬间周身气压下降至冰点。
    毕竟任谁接到一条内容是关于减少自己百分之一薪酬的短信，都没办法再继续维持高兴心情的。
    下一秒，绑匪头子二话不说抬脚就踹，狠狠的把刚才打了白舒舒一巴掌的手下踹倒在地，大声骂道：
    “谁让你动他了？白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你他妈动手是想死啊？给我滚！”
    被踹翻的手下几乎落荒而逃，自家老大的怒火让仓库里剩下那几个猪鼻孔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下意识都不由自主偷瞄了一眼仓库里明晃晃的那几十个摄像头。
    那些摄像头是此次的雇主要求他们安装的工具，说是要通过这些摄像头，看他们是不是按照他的意思在做事。
    这次的雇主似乎有点奇怪。明明让他们把人都绑过来了，却没有让他们弄死俩人，或者是狠狠折磨这俩人，而只是要他们陪着两个可怜虫玩一出“比较安全的”测试游戏。
    当然，奇怪归奇怪，看在高达一个亿的佣金，和只需工作五天，且在摄像头下都必须戴面具，而不需要担心会过多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以及雇主在一切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预付了十分之一佣金的诱惑下，这帮家伙还是答应了雇主的奇葩要求，对白舒舒和程乾实施了绑架。
    除此之外，雇主还给他们定了几条规矩。
    第一，不能伤害或者虐待白舒舒，一点都不行，违者扣钱，轻者一百万，重者一千万起步；
    第二，可以打骂程乾，但是，不能做任何辱没程乾尊严的事，也不能严重伤害程乾，更不能让程乾致残甚至致死，否则，立刻解除合作，同时，他们也会被挂上行业追杀榜，被同行很快弄死；
    第三，不准打脸，不准打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否则一次扣一百万；
    第四，严格遵守游戏规则，否则，立刻解除合作，挂上行业追上榜，被同行弄死。
    默默念叨着雇主提出的要求，绑匪头子压下因为被扣钱而生出的森森怒火，恶狠狠盯着两头待宰羔羊，尤其是那个在规则里可以被肆意打骂的目标，狞笑着。
    “好了，二位客人，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之所以邀请二位过来，是因为我们老板想跟二位做一个小小的游戏。至于游戏的名字，就叫做——今天，谁挨打？”
    第11章
    【你还好吧？】
    “333”问刚被打了一顿的程乾。
    从前天开始，绑匪就跟程乾和白舒舒玩起了那个叫做“今天谁挨打”的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
    就是绑匪头子拿出了一个抽奖一样的小盒子，让程乾和白舒舒分别从里面拿纸团。盒子里只有两个纸团，一个红色，一个绿色。拿到红色纸团的人当天就要被打，拿到绿色纸团的则代表当天安全了。
    除此之外，规则允许在绑匪头子宣布最后结果出来之前，两人可以交换纸团。
    然后游戏开始。
    第一天，程乾非常幸运抽到了代表着不用被打的绿色纸团，下一秒，还没等白舒舒反应过来，程乾就把白舒舒手上的红色纸团抢在手里，递给了绑匪头子。
    就这样，第一天程乾成了被打那个人，让绑匪们围着狠揍了一顿。
    第二天，程乾抽到了红色纸团，白舒舒想要效仿程乾头一天的操作的，可惜虽然他动作很快，但还是抢不过早有防备的程乾——程乾的防备就是在自己抽到红色纸团之后，立刻把那个纸团吃进嘴里。
    因此就这样，程乾挨了第二顿打。
    第三天，就在刚才，程乾抽到了绿色纸团，本来白舒舒学着程乾想将红色纸团放进嘴里，还以为这样就能保证自己被打，不用再害程乾被打了，没想到程乾在意识到自己不能拿到红色纸团时，竟然，直接朝着旁边的绑匪头子吐了一口唾沫——
    就这么个侮辱性极强的行为，让程乾成功获得了绑匪头子亲自下场狠揍他一大顿的待遇。
    就这样，到今天为止，程乾一共被打了三顿。而白舒舒就好受多了。除开第一天进来时被甩了个大耳光外，其余的那些，白舒舒一次也没挨过。
    所以，“333”会担心自家宿主不是没有理由。毕竟就算有那些规则给予底线保护，保证程乾不会受到比较严重的伤害，甚至一些致死伤，但是，这样被一天一顿拳打脚踢的，程乾又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身体还是会受不了的。
    【没事。死不了。】
    程乾吐了一口血水，在意识里笑着回答。
    【哦。】
    迟疑了一下，“333”才说：【那个……白舒舒发烧了。】
    程乾：？！
    【这两天睡地板给闹的。】“333”解释。
    这个理由让程乾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睡地板的细节是他设计的，主要就是为了真实。毕竟绑都绑了，场景还是设在这么一个破旧废弃的空仓库里，如果绑匪们还给被绑架的两个人弄张床，就感觉不对劲。
    所以，在给绑匪的剧本中，程乾就设定他跟白舒舒在晚上的时候，会被扔进只有一层几张报纸在地上的小房间里——当然，那就跟直接躺地上没多大区别。
    哪想到白舒舒这么不经造，就三个晚上就不行了。
    早知道——
    算了，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程乾不由叹气，问“333”：【多少度？】
    “333”也叹气：【39。】
    这温度不低了，有危险。
    算了，本来还打算再搞两天的，看来只能提前结束。
    【报警。告诉警察这里有人受伤，让派救护车。】程乾说。
    几分钟后，“333”回到意识里。
    【不出意外的话，十五分钟以内警察和救护车就会抵达。】它说。
    【救护车派了几辆？】
    【两辆。】
    【你让后面那辆救护车在即将到达这里的路上出点故障，总之不能让它抵达现场。】
    “333”愣住。
    【你不想救白舒舒啦？】它下意识问。
    程乾无语：【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坏？】
    自嘲的笑了笑，程乾说：【来的那辆救护车当然是来带白舒舒走的，毕竟他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还有严重的痛敏症，这几天那些网友们不是都在心疼他吗？所以救护车当然先救他了。至于我这个厚脸皮的骗子，反正也没人会在意，也就不用救了。】
    【宿主——】
    【哈，我开玩笑的。】
    程乾笑起来，打断“333”的话。
    【我要是上了救护车，跟白舒舒进了一间医院，我人缘那么烂，肯定大家都挤着去安慰白舒舒，留我一个在旁边病房里，想一想就没什么意思。再说了，真有那种情况，这仇恨值还怎么消？所以，我得单独跟宋塔司相处，才好继续嘛。】
    “333”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怪它多想，主要是刚才自家宿主那语气说起来实在听起来怪不舒服，就有点……嗯，觉得自家宿主有点可怜吧。
    真的觉得可怜。
    毕竟从三天前开始，程乾和白舒舒失踪的消息爆出，警方勘查现场，确定恨可能是绑架案后，网上对于程乾和白舒舒的态度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主要在于，绝大多数网友们都觉得程乾在娱乐圈演了那么多的武打戏，身体素质比之细皮嫩肉、从小娇生惯养、本身有痛敏症的白家少爷白舒舒而言，肯定好太多太多了。所以落在绑匪手里，肯定是白舒舒遭罪多很多，至于程乾都不用多担心的。
    也因为这样，网友们担心白舒舒比担心程乾多了不知多少倍。
    “333”记得，虽然它将网友们的表现告诉程乾的时候，程乾对此看起来给出的反应没什么特别的，但“333”还是觉得那些网友有些过分了，就——
    过分偏爱弱者了。
    在这个小世界里，因为人设的原因，自家宿主的确拍了不少武打戏，还每次都亲自上场，所以看起来皮糙肉厚，经得住所有风吹雨打似的，但是，宿主从本质上讲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啊，可为什么那么多陌生人就自然而然都只为白舒舒祈福，就只有很少很少的人也担心宿主呢？
    就因为白舒舒看起来更柔弱，更像白月光，貌似更可怜吗？
    什么道理？
    【还有，一定要保证宋塔司过来顺利，不要出任何问题。】
    程乾嘱咐着，打断了“333”的不忿。
    【哦，我知道的。】“333”从思绪里回过神，下意识回答。
    【那就好。】程乾应了一声，听上去声音有点轻。
    觉察到程乾声音里的虚弱，“333”不免担心起来。
    【宿主，你真的还好吗？】它关切的问道。
    【放心，死不了。】程乾微笑着说。
    他默默想着：至少在宋塔司没来之前，自己是绝对不会死的。
    ……
    ……
    警察来的很快，解救行动在系统伪装的报案人贴心提供的各种有效线索支持下，非常顺利的开始，又超迅速的结束。
    这几天在系统的刻意屏蔽下，还不知道自己绑架的消息早就全世界都知道了的几个绑匪简直一脸懵逼，面对警察到来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直接被警察们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程乾让系统使了点小花招，所以本来可能会被全抓的绑匪，最后都被特警队击毙了，无一活下来。
    主要是程乾不想节外生枝，避免因为绑匪那条线被警察发现端倪，而引发一系列会增加攻略难度的情况出现，所以在最开始就让系统找了一群就算是被击毙，也不会杀错的作恶满身的坏蛋来帮自己“演”的这出戏。
    现在，前面的铺垫落幕了，而最重要的关键部分也该登场了。
    【宿主，他们马上就到！】
    “333”提醒程乾。
    因为伤势而有些昏昏欲睡的程乾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打了强心针，立刻清醒过来。
    从半昏睡中睁开眼睛后，程乾很快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各种嘈杂声音。
    白舒舒就躺在离程乾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已经因为高烧而陷入了昏迷。
    想了一下，程乾费力的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总算让自己靠在了近处的墙上，刚好躲进了阴影里。
    至少——
    程乾想。
    至少这样看起来自己就显得没那么狼狈和凄凉。
    【你要不要擦一下嘴啊？血迹看上去好像吸血鬼。】“333”说。
    程乾：……
    无奈擦了擦嘴，再顺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直到“333”确认血迹被舔掉了许多，唇色看着更像是还能见人的颜色后，才停下来。
    【宿主，你脸也好红，是不是发烧了？】“333”担心的问。
    程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呃……滚烫的。
    【好像有点。不过没事，小问题。】
    任务完成之后这身体什么毛病都会立刻没有的，所以的确只是小问题。
    “砰”的一声巨响，仓库门被从外面一下子打开来，随着外面的光倾泻而入，纷乱的人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涌进仓库。
    “舒舒！”
    一道人影竟然比警察还要快，在发现地上的白舒舒后，飞快的冲过来。
    那是白舒舒的恋人谈执。
    而跟在谈执身后的，则是宋塔司。
    他们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冲到了白舒舒身边。
    而在那整个过程里，没有谁想到要去多看一眼就在那近处的阴影里，靠墙坐着的程乾。
    第12章
    “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能告诉我你有哪里受伤，或者是哪个地方不舒服吗？”
    最先赶到程乾身边的是两个救护人员。他们在程乾身边蹲下，紧张的问道，一边伸出手，试图想要给程乾做些初步检查。
    却被程乾挡住了的手。
    “不用检查我了，我还好，他们没怎么样我。你们去看看小白吧，他今天早上就昏迷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程乾自忖自己没有撒谎骗人。毕竟那帮绑匪还算守规矩，虽然下手没有太多轻重，但还是遵守了程呆呆装作雇主时对绑匪们提出的要求——不能在衣服无法遮盖的地方给被打者留下明显伤痕。
    所以，他现在衣服遮盖的地方，虽然伤痕累累，但只要衣服不掀开，就都不会被看到。
    而且想一想也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
    算一算，他也只是左边膝盖碎了，所以左膝关节可能会有点肿，不过因为是坐着的姿势，有裤子遮着，就也看不大出来；还有就是胸肋骨断了两根还是三根，搞不清楚具体数目，不过也还好，不仔细摸的话根本摸不到；最后的话，就是他的腰被玻璃瓶捅了一下——那个伤口主要是因为今天他吐绑匪头子那一口唾沫的效应过大，绑匪头子没忍住，就没留手，打到后来甚至兴起了，直接抄起旁边的玻璃瓶子敲碎掉，给了他腰一下子。
    不过好在见了血后，绑匪头子脑袋清醒了点，让人给他包扎过了。
    所以，至少现在，在系统的特效掩饰下，只要不把他身上两件衣服全扒开，是决计看不到他腰上的绷带，更别说知道他哪个地方有伤了。
    所以，也真的不用管他，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又不痛不痒的，没关系。
    而且就算他的真活不长了，也没事。反正，算一下这次的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那就不要再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在他这种不需要的人身上了吧。
    听到程乾神志清醒的说出这种话，加上系统按照程乾的指示，同时间还在医护人员脑子里动了手脚，让那两名医护人员轻易就相信了程乾的话，最后也只是搀扶着程乾坐到了边上的车里，就没有继续检查。
    “那好。你先在旁边等一下，待会儿你跟我们车一起回医院做个检查。”临离开程乾时，救治人员之一对程乾说。
    “不用了。”
    程乾摇头拒绝。
    “我朋友来接我了。”
    笑着，程乾抬头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宋塔司，对救治人员这样说道。
    确认程乾确实没事，救护人员自觉离开，留出了空间给两人。
    因为谈执守着白舒舒，没自己什么事，暂时也帮不上忙的宋塔司终于想起还有一个程乾也被绑架了，虽然不是很想过来，但不经意看见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橘黄色救护毯，被救护人员已经扶着坐在了警车上的程乾时，还是没能忍住，下意识走向这边。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宋塔司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直到程乾忽然笑了笑，率先开口，才打破了沉默。
    “我还以为你大概会问我是不是还好。”看着宋塔司的眼睛，程乾笑眯眯的调侃着。
    “不用问，你看起来脸色不错。”宋塔司冷淡的说。
    的确如此。
    程乾的脸色看上去是微微的绯红色，嘴唇也是红红的，眼神清明，哪一点像舒舒的脸色那样，看着苍白又无力，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永远离开自己一样。
    看着太让人揪心了。
    “是吗？”
    程乾垂下目光，不再看宋塔司。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累了，一直仰着头去看明明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人，这样的姿势，的确让人蛮累。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用这么累了。
    “宋塔司。”
    好几秒的沉默，就在宋塔司以为程乾大概快要睡着的时候，程乾终于再次开口。
    只是程乾垂着头说话，所以声音似乎有点闷，也有点低，低到宋塔司差一点就没能听清程乾到底在说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明年生日，你会陪我去比佛海湾看海。”
    程乾慢吞吞的说。
    闻言，宋塔司不由讽刺的笑起来。
    到比佛海湾去看海的约定宋塔司没有忘，当然没忘。那是他跟程乾在过最近那次新年的时候，他真心答应了程乾的事。
    只不过，当时给出应许时的心情有多真诚与美好，那么此刻他再一次听到程乾说起后，那种被深深欺骗的愤怒就能有多深重。
    怎么——
    现在程乾再次提起，是想逼着他践诺吗？
    真要如此的话，那么这个小骗子，也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至于小骗子程乾——
    似乎在笑。
    是的。
    程乾的确在笑着，很轻很轻的笑着说：“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看比佛海湾的……只是你从前总是没空。这次过年你好不容易才答应我——”
    宋塔司不耐烦的打断了程乾的话。
    “陪你去看海这种事，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有空了。”
    “这样啊？”
    程乾微不可闻的自言自语着。
    说话间，程乾不由自主就松开了一直握住的毯子，声音更是小的可怜。
    “好吧……”
    话音未落，程乾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彻底脱力般，顺着车椅朝一侧倒下去。
    宋塔司愕然。
    下一瞬，宋塔司赫然反应过来，伸出手抱住了即将滑到在地的程乾。
    “程乾？”
    宋塔司下意识喊着程乾的名字，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伸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程乾的颈动脉上，安静的等了好几秒钟。
    然后，宋塔司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那个本该有着不断跳动感的位置，已经就彻底没了丝毫动静。
    ……
    ……
    衣服遮盖下，程乾的尸体上几乎布满了伤痕。
    那上面有拳头的印记、有鞭子的印记、有烟头烫出来的印记……太多太多印记了，层层叠叠的，看起来可怖又惨烈。
    在程乾的后腰上，有一个豁口，上面少了一块很可观的肉，空出来的那部分，看起来丑死了，真的丑的让人没法再看多一眼。
    程乾的左腿膝盖也被彻底打碎了，碎到就算治好了也是个终身残疾的结果；而程乾的胸肋骨还断了三根，其中甚至有一根插进了肺部，这种伤势，想一想也知道，在程乾说话的时候，或者甚至只是呼吸的时候，带来的感觉该是多痛。
    不，不对，程乾上次自己去私人医院做检查的医疗检查报告被不知道谁公布出来，上面白纸黑字大红印章在那盖着，在对着全世界大声的说，虽然受了一些伤——好吧，是受了一些很重的伤，但实际上，程乾一点儿痛都感觉不到。
    因为，程乾那个遗传性的无痛症最近病发了，就能让他在被绑匪拳打脚踢时，在被烟头一个一个烫出伤口时，在肋骨断裂、插进肺部，在膝盖尽碎，关节肿大不成样子时，也在他腰被扎进那么多的碎玻璃片那些瞬间，以及以后那几天的时光里，都再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痛。
    所以啊，程乾在死的时候，应该是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的，包括最后那点高烧症状带来的难受，估计对程乾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也怪不得，在警方放出来的监控视频里，能看见过去三天里，程乾每一次都拼命帮着白舒舒挨那顿打的画面了。
    毕竟，程乾都感觉不到痛，所以，就算被打的再惨，再狠，都没关系嘛。
    对不对？
    毕竟，有痛敏症的白舒舒被轻轻打一下就会痛的不行，而有无痛症的程乾，就算被打一百下都不会皱眉头一次，这么对比的话，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担心的对象了，是不是？
    更别说，程乾还是个大骗子，冒名顶替了白舒舒的身份，整整四年，欺骗着宋塔司的感情，简直太可恶，既然这么可恶的人，靠着自己再也不会痛的“天赋”，代替天使一样的白舒舒挨几顿打，也是一件应该的事，对不对？
    就当是赎罪了，不是吗？
    作为曾经狠狠骗过宋塔司的小骗子，程乾这次能有机会保护一下宋塔司心中的白月光免受虐打，这样的事，根本就是上苍赐予的让程乾赎罪的好机会，对吗？
    所以，不会感觉到丁点痛的程乾，自私的大骗子程乾，即便因此而死掉了，也就死了。
    也没关系的。
    对吧？
    那既然没有一点关系，你又在哭什么？
    嗯？
    宋塔司？
    你到底在哭什么？
    ……
    ……
    --------------------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缓一下，后天更新。
    第13章
    明乐看也不看宋塔司，只是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冷冷说：“今天我叫你来，是要把它给你。”
    宋塔司拿起那个小盒子，默默打开。
    盒子里是一只手机，一只让宋塔司觉得十分眼熟的手机。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屏幕，手机启动，那上面就现出一张桌面图片。
    那是几年前被程乾偷拍到的他早起打哈欠的照片。
    “本来我已经删掉了手机里的那些东西，更没打算让你知道这手机的事。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就又叫人把删掉的资料都复原了。”
    明乐看着一直低着头，在那看着手机出神的宋塔司，说：
    “我现在把它们都给你，我希望你余下的这一生，带上这些东西，永远都不得安宁。”
    说完话，明乐就走了，宋塔司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明乐，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只手机，轻轻的一寸一寸的摩挲着手机。那样的温柔又细致，就好像他是在抚摸着一个人的手一样。
    手机里能看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不知道看不了了的那些东西是被明乐删的，还是手机的主人删的，宋塔司仔细找了又找，最后也只能找到三样留存的东西。
    一个手机通讯录，一个短信箱，一个相册。
    在手机通讯录里，手机主人在最后那将近一个月里拨出去，却没有接通过几次的电话，都是一个人的号码；短信软件中，积攒了数百条没有发出去的草稿，每一条的内容也只关于一个人；最后就是相册，相册一共有三百五十三张照片，都是不久前才拍的，拍摄内容是手机主人最后居住的那个小别墅里大大小小的许多物件，那些物件也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都指向了他——
    宋塔司，这个将程乾的满腹真心当做了垃圾，不屑一顾、随意践踏的蠢货和混蛋。
    2048年12月1日
    ——第28次拨打哦，总算啊，宋塔司接我电话了，那是不是代表他稍微原谅了我一点点啊？
    2048年12月6日
    ——惨兮兮，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把左腿伤了，不过还好，就一点儿都不痛诶。有点奇怪。
    嗯，好想跟宋塔司说一下啊，如果是以前的话，他肯定会说我可能进化出超能力了，然后逮着我去医院检查的。
    嗯，一定会的，毕竟我最了解他了。
    2048年12月11日
    ——医生说我是什么——无痛症病发了？
    所以我没有进化或者觉醒什么超能力，只不过就是生了一个很搞笑的病而已。
    真没意思。
    我都还没有活够呢，怎么就快要死了？
    真是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是因为报应吗？
    就因为我抢了不属于我的喜欢和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随便啦，反正我都要死了，随便怎样都好。无所谓啦。
    只不过宋塔司连最后一顿饭都不愿意跟我吃，就有一点伤心。
    嗯。
    就一点点。
    不过我也不差，我又骗了他一次，我骗他说以后咱们商场再见，哈哈，他好像真的信了，那我岂不是超级厉害？
    哈哈哈哈，真有成就感！
    嗯，至于别的话——
    嗯，我想不出来了。下次再写吧。
    嗯，估计没有下次了吧。
    那就——
    既然都完全不想再看见我了，那就趁我还记得这件事，现在就道个别吧。
    再也不见了，宋塔司。
    ……
    ……
    八月，一年中看比佛海湾最好的时节里，一个男人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他来的时间点很早，以至于他到海湾VIP观景点的时候，周遭没有旁人。也因为这样，他很容易就选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看海，又不太会被同样看海的人打扰到的好位置。
    “就在这里好不好？”
    男人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说话时脸上的笑容也是那样的灿烂，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心醉其中。
    前提是，如果男人不是在对着一张空无一人的椅子提问的话。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英俊挺拔的男人刚才不仅对着张空椅子提问，还在问话结束后，很是认真的停顿了两秒钟，就仿佛是在等着那张空椅子给他一个回答一样。
    然后，男人像是等到了无声息的回答，带着笑意，在那张空椅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只见他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支架，放在那张空椅子上，随后又里拿出一只手机，打开录制视频的按钮，将镜头对准海湾后，把手机放在了支架上。
    “他们跟我说，比佛海湾最美的时刻有三个，一个是黎明日出，一个是夕阳西下，还有一个就是深夜海雾弥散开时。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哪个，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很空，所以每一个我都陪你看，慢慢的看，好不好？”
    空荡荡的椅子当然没有人回答。
    没有回答，可是男人一点儿都不在意，还是就笑微微的，看着远方的海，对着空荡荡的身边说：
    “以后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来陪你看，好不好？”
    周遭只有海浪的声音，风的声音，海鸟的间或叫声，安静又繁杂，男人的耳中那么多大大小小细碎又生动的声音，就是没有那一个男人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你看，我都陪着你来这里看海了，你就不能奖励我一下？”
    无人回答。
    “不用太大的礼物，不用那些。”
    男人像是得到了会给他礼物的许诺一样，开始说自己想要什么礼物了。
    “你只要能来看看我就好了。”
    他说。
    “或者带我一起去你去的地方，也好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由衷又期盼的笑。
    “不管那是那里，我都想去看看。”
    “我一点儿都不挑。”
    男人笃定的说。
    “只要是你在的地方，不管是哪里，我都可以。”
    海风呜呜的吹过，那声音听起来就仿佛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嘲笑着白日做梦的男人。
    男人忽然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许久之后，远方的黎明终于散去，一轮红日从海平线那里跃了出来，一刹那间，整片大海波光粼粼，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耀眼的轻纱，充满无尽诱惑。
    忽然，男人终于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自嘲的笑意。
    “我知道我要求有点多，你肯定不愿意。”
    他停顿了一下，后又轻轻的说：
    “没关系……”
    “你不愿意来，也没关系。”
    “我知道你懒得动。没事的，我喜欢运动，也喜欢走路，我可以去找你，你只要等我就好了。好不好？”
    “不管天堂还是地狱，都等我来找到你，好不好？”
    “好吗，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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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染。"的营养液，好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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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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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我去！宿主！仇恨值降至0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333”难以置信。
    看着紧紧握着自己尸体的手，泪流满面的宋塔司，程乾笑眯眯的解释：【没办法，谁让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333”心有余悸。
    【任务完成好是好啦，不过下次你能不能别搞这么陡的行动？我看你咽气的时候，仇恨值还那样稳居60点不动，可真担心这次得重来。】
    【重来的话要扣一万积分作为代价，我没那么傻。】程乾认真的说。
    那些积分都是有用的，自己上次完成所有任务，不过才得到总共四万多一点积分，真要扣那么多，就为换一次重来，还不是从头开始，而是从任务失败的前三天开始——就这种重来，不值得，当然不行。
    【宿主，那你现在是休息一下，还是直接继续攻略下个小世界？】“333”问。
    【直接到下个世界吧。】
    休息也只能在中转空间睡觉或者发呆，时间不超过两小时，既无聊也没用。还不如早点进入下个世界，接续完成任务，早点回家比较好。
    再说了，小世界里的药或者其他治疗手段，对现实世界的攻略者来说没什么用，所以自己这场“心灵感冒”在小世界里也是无药可医，只能回到现实世界接受治疗。可是，发病之后对心里的影响又不可避免，还一点儿都不消停，就很影响心情。
    所以，这次他最后会选择最惨烈的那一招来消除仇恨值，也是拜这场久久不愈的“感冒”所赐。
    本来就像“333”说的，采取稳妥一点的方法，可能时间会消耗长一点，但至少不用冒这么大风险。
    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了，就没办法。
    那个时候，自己情绪已经走到那里，就自然而然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现在回头去看，他也意识到自己是因为犯病才会如此选择。
    可是已经无法重选。
    还好，这次选择没有问题，任务完成了。
    只不过通过这事他也明白了，要再跟小世界里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自己所有任务完成时，“感冒”已经严重到不用再治疗，只用直接等死的程度了吧。
    那就太惨了。
    【好的，宿主。下个世界是末世丧尸世界，也是你攻略过的世界。根据你上次的表现和演绎，所以这次给你的疾病是视力彻底缺损，也就是俗称的失明。现在，向你传输新世界的情况——】
    “333”的最后一个字说完，关于新世界的基本信息随之迅速涌进程乾意识里。
    程乾对这个曾经攻略过的世界还算印象深刻。
    这是个丧尸横行的世界，人类世界进入到末世时代。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半以上的人形物都是丧尸，剩下一半的就是活人，而其中，有大概十分之一的活人进化出了异能。
    而宋塔司的身份是丧尸，并且还是丧尸中的王者，也就是所谓的丧尸王；至于程乾，则是个在前期没有进化出异能，看似普通又弱小的人类，实际上一直都怀有隐藏异能，从最开始出现在宋塔司面前，就“心怀不轨”的坏渣渣。
    上一次攻略的时候，程乾仗着自己伪“普通人类”身份，靠着各种小伎俩和系统，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就彻底骗走了宋塔司的真心，甚至让宋塔司甘愿为了“全人类的希望”，而跟着程乾进入四号人类基地，在面对人类对其的身体控制时，毫不反抗，束手就擒。
    不仅如此，在重新获得自由后，宋塔司依然没有察觉出端倪，还傻乎乎的听信了程乾的话，帮着活人们毁掉了丧尸军团。
    结果，最后宋塔司再次被人类捕获，并被当做丧尸疫苗和治疗剂的研究对象，在各种医学实验折磨之下，痛苦死去。
    对了，抓住丧尸王和毁灭丧尸军团这些事，还被残余人类的统治者当做一笔极大的功绩，给了程乾他哥程恶。之后程恶就靠着这些功绩，成功坐到了四号人类基地中等级极高的那个位置上。
    当然，上述那些，都只是上次程乾攻略时曾经发生过的事，不是现在这个世界。
    至于现在这个世界，则是宋塔司重生之后的世界。
    也就是说，宋塔司是带着全部记忆和无边仇恨回来的，以至于重生归来的宋塔司这次不仅想要覆灭整个人类世界，而且还发誓要让程乾为上一世对他所做的那些——残忍又无情的事，完完整整，付出代价。
    想着，程乾问“333”：【宋塔司重生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距离和上次你跟他初遇那时的前一天。】“333”答。
    初遇吗？
    那就是自己从人饵堆里利用系统逃出来，假装迷路，在距离人饵堆几公里外的地方，“恰遇”宋塔司的时候。
    【主神新消息。】
    就在程乾仔细思考这一次明显提高了难度的任务该如何完成时，“333”提示他道。
    【说。】
    【为避免再次出现类似在上一个小世界里，因系统对宿主身体监控不到位，导致宿主最后惨烈致死的情况，故从本次世界开始，主神特许可以在不必经过宿主同意，或者主动授权情况下，在非常时期，由系统对宿主身体开展常规性监控。
    【在监控过程中，一旦系统发现宿主身体指标出现严重不佳情况，甚至可能影响生命的情况时，系统有强制要求宿主立即停止或者远离危害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的行为或者场所的权利。】
    程乾：“……”
    【宿主，你听明白了吗？需要我再念一遍吗？】
    【……不用。】
    程乾当然已经听懂了。
    不过就是主神不希望再次出现他被活活打死的情况，所以就让系统拥有了强制让他处于安全的权限。简单点说，就是他不能在像上一个小世界里那样，选择那般惨烈的自毁方式来完成任务了。
    啧……管的可真宽。
    呵呵，不过没关系，很明显系统的权限也不大，对他的行为只有“要求权利”，没有强制性让他不干什么事的权利。基本上属于提醒功能。如果自己真要干什么事，系统也没辙。
    就这意思。
    【还有一条主神新信息。】“333”又说。
    ——还有什么糟糕的信息？
    程乾撇了撇嘴，回答：【念吧。】
    【鉴于上个世界宿主最后死的时候，方式过于惨烈，为避免因此对宿主造成心理阴影，主神决定给予宿主10000积分的心理补偿。】
    念到这里，纵然见惯主神骚操作的“333”也傻掉了。
    一万积分！那可是百分之百完成一个小世界攻略任务之后才能获得的最高等级奖励啊，主神就这样随随便便给程乾当做什么“心理补偿”？
    会不会太随意了？
    闻言，程乾挑眉。
    随即笑起来。
    【小三，你说，我其实是你家主神的亲兄弟吧？】
    ——要不怎么会对他这么偏爱？
    也不对啊，主神先生好像就是一堆数据，虽然超级智能，但也只是一堆数据，在生殖隔离下，决计是不会有他这个属性为人类的亲兄弟的。
    【呃，我不知道，也不敢问。】
    深觉亲兄弟不靠谱，但程乾说不定是自家老大私生子这个猜测很有道理的“333”很是怂包的回答。
    顿了顿，“333”说：【还有三十秒宿主就将和新世界正式接触，请做好准备。】
    【嗯。】
    程乾应着。
    三十秒很快就到，他眼前情景立刻变了。
    但是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程乾只是看见眼前本来存在的一大团迷雾——代表着将中转世界和小世界彻底隔离开的迷雾——迅速散开的画面，不由愣住。
    【不是说我这个世界疾病是眼瞎吗？怎么现在我还看得见？】
    “333”解释：【主神给予疾病也会遵守基本法符合逻辑的。所以现在根据剧情发展，你只是半瞎。你大概忘了，上一次你第一次见到宋塔司的时候，视力是还有剩下一半不到的。至于剩下的那一半视力，这边将会根据你的行动和选择来决定什么时候丧失。】
    被“333”提醒后，程乾才从已经略显久远的记忆里恍惚记起来一些东西。
    是的。
    上一次在这个小世界里，他最开始还是普通人类身份，后来为了顺利完成攻略任务，就花了一点积分，给自己开通了异能觉醒。
    该异能学名叫做“心眼”，进化到最高层次，就能直接“看”到生灵的魂魄，并且能进行操控魂魄。
    包括丧尸。
    对，在这个小世界里，丧尸也算生灵，他们也有魂魄，尤其是等级越高的丧尸，其魂魄的完整度和可操控度也越高。
    只不过就有一点副作用，就是异能使用这的眼睛会逐渐瞎掉，相当于牺牲了人类普通视力，来换取了这项异能。
    可惜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始骚操作，就被小世界里的“哥哥”程恶觉察他眼睛出问题的情况。
    程恶是个注重实际的人，在面对自己亲弟弟即将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残疾人之时，他毅然决然选择对弟弟废物利用——就是把程乾当做诱饵。
    系统当然及时告知了程乾这件事，因为事态紧急，程乾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在反复衡量可行性后，他选择了将计就计。
    于是，身为四号人类基地高层的程恶，从基地实验室里拿到了可以让人非常听话的特殊药剂，亲自动手，给程乾注射了。
    当然，注射是不可能真注射的，这一切的记忆不过是程乾依靠系统制造出来的虚假记忆，目的不过是让自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四号人类基地，去找到宋塔司，攻略宋塔司。
    总之，就这样，程乾成功让程恶认为他已经变成了听话的活人傀儡，也就放心的让人把程乾送到了那个据说有丧尸王出没的地方——也就是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当诱饵。
    程恶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没什么用的活人——比如自家的废物弟弟，以其最后还算鲜活的生命，去引诱据说很喜欢生食活人新鲜脑子的丧尸王出现。而当丧尸王开始啃食人脑时，四号人类基地设下的陷阱就会启动，就能一举捉住丧尸王。
    当然，只就程乾一个活人当诱饵，对于传说中食量惊人的丧尸王来说肯定不够数，所以跟程乾一道的，还有四十多个差不多缺胳膊断腿，但好在生命感官还比较鲜活的人。
    就这样，做人饵的几十个人被一同扔进了目标地，等着丧尸王出现。
    结果，等啊等啊，等了两天，就跟从前那几批人饵一样，丧尸王并没有出现，人饵们也跟从前那几批人饵一样，最后只等来了一大堆闻着新鲜肉味儿饥肠辘辘的丧尸们。
    早就被彻底抛弃了的，饿得奄奄一息的人饵们自然没有什么抵抗力，绝大多数人都迅速死在了丧尸的啃食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程乾。
    而能活下来，程乾也是费了很多力气的。
    没办法。上次攻略时各方面条件可不比现在，当时他手中积分少的很，各种权限也不像这次开的这么大，世界限制更是巨多，根本不允许他出现OOC——就是超出剧情角色设置的意思——的情况，加上能够利用的资源少的可怜，所以那时候他保住自己小命这件事都够呛，更别说分出余力来拯救小世界里的人。
    但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惨死在自己眼前，画面冲击力过大，还是给程乾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影响，以至于最后他在攻略宋塔司的时候，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基本上就把自己的当做潜伏进丧尸群的人类二五仔，不管怎么欺骗宋塔司，都是理直气壮，为了人类存活的大义而做的。
    直到宋塔司将一颗真心，完完整整一丝不漏的捧到了他面前，他才回过点神来。
    那到时，程乾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虚假的小世界里，所以一切都不是真的。包括自己人类的身份，和死在自己面前的活人同胞们。
    可是，这反应有点迟了。
    因为那个时候，对于宋塔司，以及所发生的一切，程乾多少已经有点当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可爱的“珂”和可爱的“方景行”两位小可爱给我了很多营养液，很饱~
    对了，评论我都有回复，好像JJ有点抽搐，所以各位小可爱可能在首页看不到我的回复，但是如果点开每一章节，应该就能看到了~嗯，总之我不承认是因为我疏忽忘事所以有些回复隔了一天才回！
    第15章
    【宿主，宿主！】
    “333”的呼唤声将程乾从过去的记忆里拉回到现实。
    【宋塔司将在三十秒后到达现场，请宿主做好准备！】“333”提醒道。
    闻言，程乾立刻打起精神，一边让系统调出他上一次攻略时和宋塔司初见的画面，好比照着调整好此刻的表情，免得被宋塔司发现自己也可能是重生的端倪。
    跟着，就在那只剩一半视力，而变得很模糊的视线中，程乾终于看见了那个真正重生归来的家伙。
    不再是霸总人设的宋塔司自然不是西装革履的样，而是穿着一身灰不拉几类似工装的衣服，从迷雾中走出来。那张脸到是比较干净，表情看不大清楚，轮廓身形看起来还是那样俊美又挺拔，十分的吸引注意力。
    看着那张过于熟悉的脸，程乾脸上保持着“正确”的表情，在意识里则对“333”吐槽：
    【我觉得主神先生干事挺敷衍的啊。每个世界我要攻略的目标都叫这个名字，也都是长成这个样子。还有，对我也很随意，连名字都是让我用自己的，长相和身形也都跟我本来样子没多大区别。说真的，主神先生要不要这么省事呢？就不能新世界换张脸，或者直接换个人做攻略目标？至少那样，我攻略的时候也能有点新鲜感嘛。】
    “333”小声的答：【主神最近脾气不太好，我可不敢跟它这么建议。】
    程乾：？！
    ——主神就是一个高级的智能系统而已，也能有脾气这玩意儿吗？
    挖槽！牛逼！
    【宿主！小心！】
    “333”忽然惊呼，还在赞叹主神牛逼的程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只听“砰！”的一声，他就被一记飞踹给踹到在地。
    那攻击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程乾整个人差点没直接横飞出去。
    落地时，程乾的下巴磕在了石头上，他的牙齿也因为糟心的姿势不小心咬破了口腔内壁。
    那一瞬间的剧烈疼痛，差点没让程乾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怎么回事？！】十分懵逼的程乾问“333”。
    【宋塔司刚才踹了你，我刚想提醒你的，没来得及——】“333”心有余悸回答。
    程乾：？！
    他妈的神经病啊！
    “咦？原来是个活人？”
    这时，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踹错了人的宋塔司“惊讶”问道。
    程乾捂住自己在淌血的嘴巴，心中不住冷笑。
    攻略成功四个世界之后，他已经非常了解宋塔司的揍性了。换句话说，就算各个世界的宋塔司秉性有些差别，但每个世界宋塔司的性格特点他都算是了如指掌。
    所以，现在宋塔司这么一番操作，不用靠系统实时观测宋塔司的心理活动，程乾就能猜到现在宋塔司做这些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要说这个世界的宋塔司，性格简单概括的话，那就是爱的时候炽烈赤诚，恨得时候睚眦必报、绝不留情。
    因此，之所以宋塔司刚才会踹他这么一脚，还说那种好像是基于什么误会的话，只不过是想表达，自己是因为不小心把他误认为是丧尸，才会忽然攻击他，而完全没有故意想要飞踹他一脚的意思。
    就挺无耻的。
    明明是想给他一个特殊的见面礼，先小小出一口气再说，却非要给他搞这种小把戏。
    真是难以想象的卑鄙。
    嗯，看样子，这个重生过来的家伙，的确比之上一世那个纯良又好骗的目标更麻烦些。
    那自己该怎么攻略比较好？
    “虽然我踹了你一脚可能不太合适，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我，问题还是在你。主要是你当时看起来就不太像是个人，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一下，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身份——”
    “嗯，怪我，我当时确实应该动一动的。”
    程乾制止了宋塔司继续说出让他直犯恶心的话，脸上还得带着看起来十分自然的笑，非常体谅的对宋塔司说：
    “不过也没事，都过去了吧，小事情，你不用在意。”程乾说。
    ——是小事情。毕竟比起上一次攻略的时候，他亲手将宋塔司送进四号人类基地研究所，再看着宋塔司被挖心取肾、剥皮拆骨，又因为宋塔司作为丧尸王自带的强大复原能力，而不断恢复伤口，跟着再一次被研究人员残忍对待，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最后害的宋塔司在那里被折磨了整整一年多时间，才终于基因彻底崩溃而死的境遇，反观现在的自己，只不过就是嘴巴破了一点点，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更没有血肉模糊，身上一块好皮都不剩的样子而言，的确只是很小的事。
    不过看宋塔司仇恨值满格，刚才踹了他一脚当做见面礼，虽然听起来语气很愉悦，但是仇恨值动都不动一下的架势，估计就算再来一百件这样的“小事情”，宋塔司都不会觉得解气吧。
    那可不行。
    想想也知道，被一点一点的小虐待，和来一次狠的巨大虐待相比，还是后者轻松更多。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嗯，那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被钝刀子折磨，太痛苦。
    “嘶——”
    可还没等程乾想出个所以然来，正在给他在清理伤口的宋塔司就“不小心”过于用力，再次把他弄疼了。
    直接就让程乾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塔司收回手，又是毫无丝毫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手重了点。”
    “……没关系，都这种时候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而且，要不是遇到你的话，我可能都已经被丧尸围攻吃掉了，所以我还差了你一句谢谢。”
    ——小气鬼，这家伙真是又幼稚又小气！
    程乾心里面同时愤愤不平的吐槽。
    真的超幼稚！
    而被吐槽幼稚又小气的家伙手上依旧故意没轻没重的，一下一下的给程乾擦掉脸上残留的小石子，满意的看着那些小碎屑将程乾的脸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却难以忽视的伤痕，一边说：
    “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顺手救的。对了，你眼睛是不是不怎么看得见啊？”
    程乾：呵呵。
    明知故问嘛。
    自己眼睛现在什么情况，宋塔司心里能没点数？
    上一世，自己因为异能觉醒才出现了视觉受损的情况，这事宋塔司是知道的。现在却来跟他装腔作势，假意关怀，干什么？是想看他自怨自艾，觉得他会因此大哭一场，哭的像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一样？还是想让他表演一下因为自己眼睛不好，在末世中面对陌生人时油然而生的恐惧？
    不是，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不过——
    吐槽归吐槽，本着恪尽职守攻略目标的工作原则，面对宋塔司的刻薄问题，程乾还是故意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低声回答：“嗯。”
    就那样的语气和表情，足以让人看出他内心的忐忑不安，就好像他真的在担心因为自己眼睛不好，可能会被这个忽然出现的活人同伴抛弃一样。
    而浑然不知自己在被演的宋塔司看着这样可怜兮兮的程乾，反应一如程乾所料想那般，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的确值得快意。
    眼前这个人，上一世那样对他，骗他，把他耍的团团转，以至于最后他在实验室里被各种折磨对待，却总是不愿意就轻易放弃，就那样被折磨死的最大原因，就在于这个人。
    他自然是想要报仇的。不管是把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或者是从头到脚一寸寸的碾碎，不管是哪种方式，无论需要花多长时间、多少工夫，他都只想要找到这个人，再彻彻底底报复回去。
    可惜啊，上一次他太弱了，在人类实验室只撑了一年多就死了，连再见仇人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还好上天也看不过眼，才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重生，还让他能这么顺利找到这个人，从而开始自己的复仇之旅。
    这一次——
    宋塔司发誓，他一定要让这个人仔仔细细尝遍他曾经受过的每一分痛苦，再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弄死这个混蛋。
    【妈呀！目标仇恨值不仅满格，还似乎有变质的趋势。】“333”惊叫道。
    程乾愣住，最后缓缓冒出一个词：【靠！】
    他当攻略者时间够久，当然知道所谓的“仇恨值变质”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仇恨值也有质量好坏之分。所谓“好”的仇恨值，就代表着更加牢固的仇恨，很难被消解；而“差”的仇恨值，则很容易消解。
    很明显，这个世界宋塔司的仇恨值的变质情况就属于前一种。
    “喝点水吗？”
    这时，宋塔司忽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程乾，像是很随意的问道。
    “333”立刻提醒：
    【宿主！他手上那瓶水里有特殊药剂，会促使你的异能快速觉醒，但是副作用非常大，除了能让你的眼睛迅速彻底失明，还会让你的脑部受损，最大可能性就是严重混淆记忆，并增加脑淤血和中风的风险。另外，这样催生的异能并不坚实，每使用一次对身体的负面影响很大，会造成寿命严重缩短！】
    程乾了然。这次重生归来的宋塔司明显是有备而来，现在估计是打算不再忍耐，决定动手了。
    好啊。
    这个小小的愿望，可以满足哦。
    心里笑着，程乾自然而然伸出手，接过水壶，一边点头说着“谢谢”，一边拨开壶嘴，就着那水壶，直接就喝了一大口。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是鱼不是虞”和“小熊软糖?”的营养液，超级喜欢！
    第16章
    几分钟后，喝了好几口混了特殊药剂水的程乾身体就有了反应。
    最先是胃，忽然一阵钻心的疼；跟着就是眼睛，像是被谁拿了根针直接刺中最痛那部分一样，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爽；最后就是脑袋，就仿佛脑花部分被彻底搅乱掉了——一件件的痛仿佛你追我赶以汹涌澎湃的姿态疯狂袭击过来，在那瞬间，让程乾甚至觉得自己能直接这样痛死。
    【宿主，100个积分，屏蔽所有痛觉，来一套不？】“333”在意识里跟程乾推销起了商品，想要整个零花。
    实打实痛在自己身上的程乾咬牙切齿：【给老子闭嘴！】
    “333”消声，程乾终于能够全身心投入演艺事业中，就那样双手捂着肚子，还特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跟着就像是痛到极致一样，忽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演技棒棒哒！】“333”在意识里鼓掌。
    【你下次别在我演戏的时候给我推销那些破玩意儿，再来我就投诉你！】程乾捏住“333”的小圆球身体，恶狠狠的说。
    “333”辩解：【可我监控你的身体，发现你血压、脉搏、心跳和痛感神经反射都显示你现在很痛，所以我才推销痛感屏蔽套餐给你的，才不是什么破玩意！】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就痛一下而已，又不会死人，干嘛要浪费好不容易得到的积分去换没有必要的东西？
    而且，现在也只有这些痛楚才能让自己不会忘记自己还是个活人，而非这些小世界里可以被随便处理随意对待的NPC。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很好的人生体验嘛，为什么要屏蔽？
    “程乾？程乾？”
    下药的罪魁祸首看见程乾晕过去了，又等了几秒钟，才随意的踢了几脚程乾，一边叫着程乾的名字，完全不像是在确认程乾是否还有意识，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侮辱程乾。
    毕竟那样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对待一处垃圾，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从系统视角看着宋塔司这样对自己的程乾简直想要捂眼睛。
    【我去，用手推一下我看我是不是真晕会死吗？那鞋多脏啊！上面黏糊糊的什么玩意儿都有，就不能做个人？】
    “333”想了想，提出自己的见解：【大概是他觉得你这个仇人，就比他的鞋更恶心更加脏吧。而且他早就不是人了，是丧尸好不好？】
    程乾：【妈的，闭嘴！】
    这死人工智能！人艰不拆，听过没有！
    即使被那样对待，地上的程乾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至此，宋塔司终于确认程乾彻底晕过去了。
    这个事实不由让宋塔司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透着残忍的冷笑。
    【妈呀，宿主，我怀疑目标想要吃你的肉。】“333”咋舌。
    真的，宋塔司那表情太像是要生吃程乾肉，痛饮程乾血的样子了，看着真瘆人。
    【他才不愿吃我的肉。】
    程乾笑了一声说道。
    【你忘记刚才自己说的话了？他可嫌我脏的很。】
    表面上睚眦必报的宋塔司，骨子里其实应该写□□憎分明。
    面对喜欢的人时，即使对方再不堪、再丑陋，只要他真心喜欢，就不会嫌弃，还能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喜欢的不得了；而对着憎恨的人，那就是会恨到极致，没有一点妥协余地，每一分、每一寸，都能恨进骨子里。而那些恨意甚至可以深刻到从宋塔司假笑的神色中不经意露出来，变成最锋利的刀，毫不犹豫的刺痛人心。
    不过想想也是，上一次攻略时，自己那样对宋塔司，如果宋塔司都还不好好恨一恨自己，那岂不是代表自己当初攻略太失败？
    那该多没意思？
    【小三，来打游戏吧。】
    【诶？！】“333”意识没接上。
    【反正你说了，喝了这个药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醒，时间这么长，多无聊，还不如你陪我打游戏，打发时间。】
    【那陪你一局你得给我10个积分。】“333”从来不干白陪的事。
    程乾想了想。【那你给我找个单机游戏，我知道那些都是免费的。放心，你可以看着我打，我不收你观看的钱。】
    “333”：……淦哦！
    ……
    ……
    ……
    两个多小时后，被系统提醒着时间差不多的程乾恋恋不舍放下手中的单机小游戏，按照时间“要求”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眼前果真漆黑一片，刚才受过伤的那些部位还隐隐作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习惯忍耐痛楚的程乾忽略掉那些刺痛，按照药性要求，扮演起了一个因药物搞的记忆混乱，已经不记得自己相关信息的可怜虫。
    “嗯……”
    于是程乾迷迷糊糊的醒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这是在告诉宋塔司，小爷醒了，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你叫宋鸣，我是你的哥哥宋塔司。”
    宋塔司声音刻板又平静的说。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只相信我一个人，只听我一个人的话，记得了吗？”
    见过太多心理医生，程乾当然一下子就听出宋塔司这种刻意的声音代表着在对他干类似意识植入的事。
    刚才自己喝下的药就类似于意识植入引导剂，能轻松打碎他已有的记忆模块，方便植入者将想要植入的东西，顺顺利利，都放进被植入者的意识里，甚至修改被植入者的认知。
    所以——
    如果是别的剧场，程乾这时应该装作忽然眼瞎的人总会有的反应，比如惊叫几句“为什么我看不见了，谁在说话”之类的废话，还好，现在不是别的剧场，程乾不用那么做作，而只需要像个被药物彻底弄坏了记忆，变成一个完全只会听命于醒来后第一个遇到的人的命令的人一样，乖乖收敛住所有表情，保持木讷反应，安静的听着宋塔司向他灌输的那些虚假消息就行。
    还蛮省事。
    当然，说是“哥哥”，可是宋塔司声音一点儿也没有身为“哥哥”该有的温柔或关爱，就很硬邦邦的，冷冰冰的，就像个假人一样。
    只听他冷冷的对程乾说：“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违抗。听明白了吗？”
    程乾像个被彻底控制的人一样，点着头，缓缓答：“明白。”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宋塔司问。
    “哥哥。”
    宋塔司得意的点点头，又说：“我要把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都告诉你。给我好好记住。”
    “好的，哥哥。”
    随后，宋塔司就将他加过工的，关于末世丧尸世界的“真相”之类的，都跟新晋“弟弟”说了一遍。
    主要是说他跟程乾都是丧尸，但他们不是普通丧尸，而是觉醒了异能的丧尸。虽然，程乾天生眼盲，觉醒的异能也不强，但是宋塔司并未抛弃程乾。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程乾必须乖乖听话，之类之类的。
    【臭不要脸，明明这个世界里我比他年纪大！】
    对宋塔司撒的谎毫无兴趣的程乾在意识里跟“333”吐槽，打发时间。
    “333”一边嗑瓜子一边回答。
    【我记得上一次你在攻略的时候，应该是在床上，你做什么来着？然后，你让他叫你弟弟……】
    程乾：【……你不是说那种时候你都不由自主画面马赛克，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333”吐瓜子壳。
    【我也不想看那些辣眼睛的画面，可是，你让他叫你“弟弟”的时候，该穿的衣服还在身上，该遮的地方又都遮的蛮好的，也还没到关键时刻，所以，马赛克效应就没发挥出来，可不能怪我。】
    程乾：……
    大意了！
    “……就是这些，你都听明白了吗？”
    几分钟后，宋塔司总算讲完了，问程乾。
    “明白了。”
    在意识里揪住“333”狂揍的程乾，表面十分乖顺的点点头回答。
    “那你告诉我，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虽然已经在不少其他活人身上试验过了多次，能够确定给程乾喝下去的药作用是有绝对保障的，能让人绝对很听话，但是，重生归来的宋塔司还是谨慎小心，再一次确认道。
    有系统在手，随时可以记忆回溯来作弊的程乾一板一眼的答：
    “利用我跟四号基地小首领程恶弟弟长得像的优势，装作我就是程恶的弟弟，以程乾的身份，带着哥哥，进入四号人类基地，想办法和丧尸兄弟们里应外合，灭了四号基地，并且抓住程恶，将他交给哥哥处置。”
    对于这个计划，程乾只想说一句，真是简单大方明了够直接。再略微概括一下，就是所有仇人一个都别想跑，统统要死。
    嗯，符合这个世界宋塔司的风格。
    “很好。”
    宋塔司冷笑着说。
    看了一下时间，宋塔司对程乾说：“走吧，我们出发。”
    程乾依言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结果因为看不见东西，自我控制平衡能力不足，没能一次性站直，还差点再次摔倒。
    至于宋塔司——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哥哥……你在哪？”
    失去视觉的人安全感往往很低，更别说还是个刚刚失明的家伙，自然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心生无数恐惧，所以刚才就这一下没站够稳，程乾就自然而然得生出点害怕才符合人设，连声音都表现的似乎在微微颤抖。
    【宿主，我不是给你开了视角吗？你怎么连站起来都不会？】“333”纳闷道。
    【智障闭嘴！我他妈演的你看不出来吗？】
    “333”：用得着的时候就是小三，用不着的时候就是智障傻帽滚粗——宿主真是好没素质一混蛋！
    面对程乾明显示弱求助的呼唤，宋塔司表情又冷又不屑。
    “宋鸣，以后我们肯定会遇到更多困难，好歹我们是能够自由思考和活动的高阶丧尸，你每件事都依赖我像什么样？再也不准这样了！下次，让我再听到你什么事都找我帮忙，我不会帮你，还会给你一点教训来帮你成长！”
    听到这话，程乾本来伸出去，想要牵一下宋塔司的手不由顿住。
    然后，下意识的，他收回了手，就像个犯了错，被最喜欢的哥哥教训了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低声说：
    “我错了哥哥，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珂”,“方景行”,“珂”,“是鱼不是虞”的营养液，哇哦，你们不是组队来的吧？好多啊~
    第17章
    就这样，两人踏上了共同去往四号人类基地，覆灭人类的路途。
    一路上，随着时间过去，程乾渐渐从“刚刚苏醒过来”时的懵懂无知，变成现在对这个世界有了大致了解，说话做事也变得利索多了的状态。
    其唯一的问题在于，程乾不能看见东西——至少，他现在演的就是个失明且半弱智的家伙——所以，在没有宋塔司帮助的情况下，他在走路、吃饭，以及太多的事上面，都显得磕磕绊绊、笨手笨脚。
    而很明显，宋塔司特别愿意不帮忙，因此程乾受伤就是常有的事。
    一路上不是这儿因为绊倒，磕破了皮，就是那里没注意，伸手去拿滚烫的东西，烫伤了爪子。
    就有那么一点点惨。
    当然，更惨的是程乾吃东西。
    程乾现在是只丧尸，虽然是假的，但是宋塔司既然说他是，那么他就得是。所以没办法，程乾就不能吃活人吃的东西，只能跟宋塔司一样，吃生食。
    不过，宋塔司毕竟贵为丧尸王，生前为人的习性和意识因为品阶够高而恢复“正常”了很多，所以在吃东西这方面，比那些低阶丧尸品味好不少，饮食结构没那么惊悚，对去吃曾经是同胞的人类似乎也没兴趣，当丧尸王到了现在也只是改变了些许饮食习惯，最多就是熟食完全不会沾，只吃生肉而已。
    但不得不说，这个“而已”也让程乾够呛。
    生吃生肉当然不可能。所以在第一次被宋塔司朝手里塞了一块生肉时，为了应付过关，程乾只能花了点积分，叫系统把真肉换了，再跟系统换了一块表面上看起来和宋塔司给他的生肉一模一样的熟肉，然后很自然的咬了下去。
    结果——
    结果当然是直接吐出来，而且吐得那个真是肝肠寸断，惨烈至极。
    当然，这里面也有系统的功劳。
    为了表现自己作为活人，真的吃不了半点生肉的设定，在吃那块熟肉之前，程乾还跟系统购买了一点点能帮助胃反应看上去很不好的药，所以在表演“吐”这种状态的时候，程乾所呈现的那种难受至极的惨状，看上去简直是要直接吐到死一样。
    于是，还不想看程乾就这样死去的宋塔司，只能在接下来吃饭时，给了程乾人类能吃的食物。
    当然，宋塔司嘴上还骗程乾说，这些都是丧尸的特供食品，让他省着吃，再难吃都不能浪费巴拉巴拉的。
    换言之，宋塔司给程乾的是活人吃的东西，那也是超级难吃的玩意儿。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变着法儿的折磨程乾。
    是夜，又一顿晚饭开吃了。
    宋塔司扔给程乾几块干瘪瘪的面包，当做晚饭。
    【哇，这玩意儿刚被宋塔司掉地上了，好多灰尘！】“333”对程乾说。
    程乾叹气。
    【就算掉污水坑里我都得吃。】
    要不然就要被宋塔司怀疑了。
    为了安全，现在还是得再吃一两顿这种味道糟糕，还被宋塔司或无意、或刻意弄脏过的人类食物。
    不过应该吃不了多久了。系统给的药让他的胃差不多坏到底，相信最多再吃一两顿，就能再也不用靠“吃”来维持身体机能。嗯，到时候就能解脱，还能顺便解放自己可怜的嘴巴了。
    默默想着，程乾一口一口吃下手里满是灰尘的过期面包，当做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还认真的嚼了几下，才慢慢咽下去。
    在一旁“欣赏”着这一幕的宋塔司表情很是愉悦，一点也没有自己故意给一个盲人吃脏东西的愧疚感，反而看上去很是满意自己的小小“杰作”。
    不想，下一秒，程乾忽然停下吞咽食物的动作，还伸出手来，紧紧捂住了嘴巴。
    “食物很宝贵的，就算你不喜欢，你也不可以——”
    宋塔司的话音未落，就看见从程乾的指缝里溢出几缕刺目的鲜红，哑然无语。
    那些是血。
    “对……对不起，哥哥，我实在忍不住，有点……有点难受。”
    程乾断断续续，十分艰难的解释着，更多的血随着他说话而涌出来，看起来实在触目惊心。
    “咳咳——”
    说着说着，程乾开始剧烈咳嗽，咳得太过激烈，到最后甚至整个人都深深的弯下了腰。
    “哥哥……”
    咳嗽的家伙轻声唤着那个称谓，伸出另外一只还算干净的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宋塔司的手，寻求一点安慰似的。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能费力的，近乎呢喃着：
    “我好疼啊。”
    没有人回答他。伸出的手也只是抓住了一把空气。
    程乾脸上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似乎想要再呼唤自己的哥哥，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说张嘴叫人。
    至于宋塔司——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冷的看着已经痛倒在地上，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的程乾。
    他看见程乾因过于剧烈的胃痛反应，不由自主将身体蜷缩起来，而那双失焦的双眼则张皇的看着虚空，就仿佛是在寻找着“哥哥”的身影。
    ——呵，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还白费力气找什么？
    宋塔司冷笑着，静静看着程乾在那痛苦的低声哀嚎着，没有一丝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看来他真的恨死你了。】“333”点评。
    【别告诉我他的仇恨值再次质变就行。】程乾愁眉苦脸的答。
    他当然知道宋塔司恨他，可是看到宋塔司面对自己这么惨，都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才终于知道，宋塔司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仇恨值没有质变，不过也没动啊。你都攻略了这么几天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消极怠工是不是？】“333”怀疑的问道。
    【……闭嘴。】程乾没有好气的说。
    现实中，程乾不再哀嚎出声，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呼唤和□□完全无用，甚至可能会让宋塔司更加烦自己，所以就渐渐闭上了嘴。
    直到好几分钟之后，就在程乾差点以为自己这出独角戏得演到昏迷剧目时，终于，宋塔司开口了。
    “你怎么了，弟弟？”
    那语气就像宋塔司刚才不在这里，现在才忽然回来看见倒在地上的程乾一样。
    程乾：“……”
    仗着自己现在的“听话”和“全心全意信任自家哥哥”的被药物控制的人设，就这样明目张胆胡说八道坑蒙拐骗合适吗混蛋？
    “哥哥，我……我好疼啊。”
    心里虽然咬牙切齿，但脸上依旧恪尽职守演绎出“我哥哥终于回来了！”的欣喜若狂和安心爆棚反应的程乾，适时说出刚才说过一遍的台词，并且向着宋塔司所在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抓住宋塔司的手一样。
    然后——
    宋塔司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只沾满程乾鲜血的手。
    程乾：“……”
    ——好的，我知道了，你他丫的是真嫌我脏。
    程乾明白自己再演绎惨烈也没用，只好干脆的手一僵，演了出——昏迷。
    才总算结束了这场对手不接戏的剧目。
    【如果是真演戏，你现在应该被嚷着让退票。】
    “333”理智点评。
    程乾沉吟，然后说道：【看来，我得改下剧本了。】
    的确不能一味示弱。很明显，示弱对这个世界的宋塔司太普通，根本打动不了宋塔司坚硬冷冽的心。所以必须给示弱加上打动人心的理由才行。就那种，能够激发出宋塔司的怜惜、疼爱或者之类的心意的示弱的理由才行。
    否则，就靠现在自己的演绎，这仇恨值何时能降？
    不过，不等程乾将自己修改好的剧本演出来，事情就出现了新变化。
    那就是——
    程乾终于得偿所愿，不用再吃宋塔司给他所谓“特殊处理”过的食物了。
    因为，他的胃总算被他自己搞坏了！
    “你确定他完全不能直接进食，只能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
    被宋塔司召唤过来的高阶丧尸，在变成丧尸之前，是某甲等医院里治疗胃病的老专家，等级升到高阶后，老专家找回记忆的同时，还找回了生前的医学专业技能，所以这次被宋塔司叫过来，自然是给程乾检查确认身体情况的。
    是的。虽然宋塔司很乐意看见程乾惨兮兮的样子，但是，在利用程乾这颗棋子，达成报复完所有人类目标之前，宋塔司也的确不愿意看见程乾这么快死掉。
    毕竟，程乾如果真一下子就死了的话，那就真太便宜他了，不是吗？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宋塔司就叫来了老专家丧尸。
    只是没想到，检查结果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就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太多了。
    “是的。”
    老专家给出肯定回答。
    “他的胃如果得不到系统治疗，甚至，如果不能从现在开始好好养着的话，很难再恢复到正常水准，就连稍微吃点流食都会很困难。”
    病的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还以为程乾之前在吃那些又硬又冷的食物时，表现的胃痛只是矫情，至于会吐血，也大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怎么看那个出血量，都不会死人，既然不会死人，那吐点血也不会有事。
    再说，上一世程乾的胃的确不怎么好，吃的东西稍微不够软，不够热，就会说难受，但是后来在人类的四号基地里最开始没有被人类抓进实验室前，他也自由过一段时间，就在那段时间里帮程乾找过人类医生看胃，那医生检查之后就说程乾的胃没有表现的那么严重，之所以会难受，大都只是程乾对食物过于挑剔而已。
    而且，当时那些嫌弃下的“不舒服”，也只是有点难受罢了，到了后面，程乾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还把自己坑进实验室，让他当了一只待宰的猪？
    哪有像现在医生说的这么严重。
    还是说，是药物原因导致程乾听话过头，就因为自己说过不能随随便便示弱，不能不坚强之类的话，才会在胃病这么严重了，实在忍不住了，才敢表现出来吗？
    思及此，宋塔司看着昏睡中的程乾，不由沉默许久。
    他想过要折磨程乾，但是，他没想过程乾竟然会这么不经事，才让他搞一下子，就把胃给搞坏掉。
    身体弱成这样的家伙，让他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那些折磨？
    “另外我还发现一件事，需要跟您报告一声。”老专家说。
    “什么事？”宋塔司看着老专家。
    不会是笨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绝症吧？
    “您给他吃的那个药，会让他体内产生一种疑似抗体的成分，那种抗体，会避免他被丧尸病毒感染。换句话说，他没法通过正常手段变成丧尸。”
    宋塔司几乎笑起来。
    讽刺的那种。
    “我们的群体里，才不需要这么弱的货色。”
    只有作为一个人的时候，程乾才能被好好折磨。真要变成了一个丧尸，没有了人类该有的那些感觉，不会知道痛，不会知道难受，更不会跪在他面前求饶，那就算给程乾再多的折磨，都没有意思。
    所以对于程乾不能变成丧尸这件事，他认为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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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珂”和“啾咪”的营养液，每一瓶我都超级喜欢~
    第18章
    【宿主宿主！仇恨值降了！天啦降了！】
    “333”的声音差点震破程乾意识里的耳膜。
    为此，程乾不得不揪住上蹦下跳在他意识里乐得不行的系统，让后者保持住一个姿势后，再大声问道：
    【降了多少？】
    “333”兴奋大喊：【1点！整整1点诶！是超级棒的1点诶！】
    【……】
    很是无语的程乾赶紧让“333”调出监控回溯，想看看自己装昏迷，实际上是在系统空间里补觉这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溯看完，程乾难得愣了几秒钟。
    忽然，他又笑了起来。
    【这家伙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嘛，所以惨兮兮还是有用的。哈哈哈哈……】
    程乾似乎很是兴奋的自言自语着，一边笑，却是一边捂住了眼睛，笑的弯下了腰。
    ——这个傻瓜，这个傻瓜。
    【宿主，你还好吧？】
    “333”完全不懂程乾忽然笑得这么厉害，虽然是降了仇恨值，的确值得高兴，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没事，当然没事了。】
    程乾抹掉笑出的眼泪，断断续续的说。
    【我就是太高兴了，没事的。】
    的确没有事的。现在仇恨值降下来，就证明了自己当初选的路没问题，就是应该这样走，应该继续坚持。
    那好，那就不用改了。
    就这样吧，尽快完成攻略，早点离开小世界，回家去！
    ……
    ……
    “哥哥，对不起，我太弱了。”
    正在接受营养针注射的程乾低声说着，声音里满是愧疚。
    “……你知道就好。”宋塔司看着目光无神的家伙，不耐烦的说。
    这家伙的确太脆弱，自己得多看着点，否则不小心就死了怎么办？
    宋塔司语气里的不耐烦毫不遮掩，听得程乾不由瑟缩了一下。
    “下次我不会了。”
    低着头，程乾很没底气的保证。
    宋塔司冷笑着哼了一声，没有接程乾的话，明显并不相信的样子。
    “哥哥——”
    “打针呢！别说话！”
    宋塔司喝道，程乾乖乖闭上嘴。
    营养针打完，宋塔司摸了摸程乾额头。
    这两天程乾有点发烧，宋塔司知道这是异能催生时的短暂副作用，等烧过了异能就该差不多催生成功了。不过还是要注意观察，免得出现超脱控制的情况。
    “干什么？”
    被触碰的人感觉到了额头上的冰凉，下一秒，就像在炎夏碰到了冰水的人，下意识间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不过眨眼，程乾就几乎完全贴住了宋塔司的身体，像是把宋塔司当成人形冰柱了。
    没办法，程乾也是要面子的，如果放在平常他神智清醒的时候，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现在不比平常。
    程乾不舍得花积分，就没跟系统换痛觉屏蔽套餐，所以这两天他是真的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胃还一直隐约作痛，低烧也在缠绵，浑身是真难受。
    所以这个时候，宋塔司的手温对于烧了两天，被低热弄的实在很不舒服的家伙来说，就充满太多诱惑，不怪程乾没能忍住，应该说是他不打算忍，才借着宋塔司探查他温度的机会，“顺便”凑过去，只求物理降个温。
    “坐好！”
    宋塔司按住程乾的肩膀，命令程乾坐好。
    “哥哥……”
    程乾不再动了，只是声音轻轻的说：“可我好热啊。”
    那样近似撒娇的声音和语气让宋塔司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时隔多年，宋塔司还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这种话。他记得上一世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在床上，是他跟程乾刚刚做了些激烈而畅快的事情时。而在那之后不久，他就在名为“四号人类基地”的地方过上了被当做实验品，反复折磨到死的日子。
    思及此，再看眼前这个因为发烧难受，而显得有些委委屈屈的程乾，宋塔司眼眸微沉。
    当年的话言犹在耳，当年的事他自然也铭记于心。
    所以，他又怎能就因为程乾说的这样一句软趴趴的话，就心软？
    【操啊！仇恨值又满格了！】
    “333”再一次惊叫道。
    程乾：【……闭嘴！你他妈吵到我了！】
    ——当然，也顺便把他从刚才那种半黏人的状态给拉回了现实。
    大概是刚才那剂营养针的效果太好，给了自己身体足够的行动能量，而加上近期的发烧又太折磨人，才让自己没能绷住，下意识的，真像只大猫一样，去黏着宋塔司。
    好在最后宋塔司绷住了，没让自己得逞。
    至于又升至满格的仇恨值，没事没事，操作好了，总会归零的。
    只是——
    刚才自己还软叽叽的求安慰求抱抱，这会儿立马就听话，不太符合人设吧。
    要考虑这个话，那自己好像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程乾通过系统视角，看着脸色忽然变得更加冷漠的宋塔司，毫不犹豫的，朝着宋塔司再次伸出手。
    “哥哥——”
    程乾小心翼翼的，轻声唤着那个称谓，试图去碰宋塔司。
    宋塔司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只见宋塔司站起身来，直接远离了程乾能够触碰到的范围。
    “宋鸣！”
    站在距离程乾一米开外的地方，宋塔司冷冷看着程乾，叫着那个假名字。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呼唤我，不准主动触碰我，听明白了吗？”
    这是个命令。
    是基于那些药剂作用所发出的绝对的命令，代表着程乾绝对不可反驳、不可违抗，只能遵守。
    所以，程乾那只伸出去的手就像忽然被冻住一样，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才收回来。而他脸上的哀求也很快褪去，就像瞬间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木头人。
    只见程乾重新规规矩矩的坐好了，像是幼儿园里最听话的那种小朋友，浑身上下，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满溢而出的那股难受劲。
    即使，他的脸色其实还是那么糟糕。
    “明白了。”
    程乾一字一句的回答，因为发烧而略显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楚，再也不复不久前那种委屈却也动人的语气。
    而终于可以安安分分当木头人，不用再跟着演的程乾在意识里问“333”：【我那破异能什么时候能进化完成？】
    【顺利的话，两天之后。】“333”说。
    【太慢了，有没有能加速的玩意儿提供？能直接催化到今天之内完成的，对了，要便宜那种。】
    照宋塔司这样的仇恨值稳固程度，他光是在那扮听话的小可怜虫没多大用处，得加点料才行。看得出来，他正在催化生成的异能在宋塔司心中占的分量不轻，得好好利用。
    “333”顿了一下，似乎在搜索商品城里的商品，然后才回答：【有的，价格挺便宜，效果也很惊人，不过这便宜没好货啊，副作用有点大。你现在这副身体本来底子就不好，用了之后肯定会更短命。】
    【便宜就行。】
    至于短命怕什么呢？所有的攻略者在小世界里的身体初始寿命都是一百岁，折腾一下也能活个好几十年，对喜欢速战速决的攻略者来说，就没必要。
    【我换。】
    程乾果断的对“333”说。
    【……行叭。】
    数息之间，一股忽然出现的暖流从程乾心脏位置出发，向四周飞快蔓延。跟着就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随之席卷程乾全身。
    而这一次，程乾是一秒都没能熬过去，直接往前一栽，昏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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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方景行”和“珂”的营养液，我喜欢，我超级喜欢！
    第19章
    “完全状态？”
    “是的。具体变化情况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但是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这种应该就是完全状态了。”
    “转化的极限值是多少？”
    “一天十个。如果以后运用熟练的话，这个数值还能提升。不过有严重的副作用。简单来说，就是这项异能使用的越多，如果恢复不及时，那使用者就会死得越快。”
    在熟悉的黑暗中，程乾听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于从迷茫中彻底清醒过来。
    当然，虽然醒过来，程乾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循声“看”过去——明明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不由自主这样做了，就好像这样就能和自己的“哥哥”更接近些。
    注意到程乾醒来的宋塔司瞥了一眼程乾，对自己手下挥了挥手，后者于是迅速离开。
    【刚那家伙谁啊？】
    程乾问“333”。
    【丧尸中负责研究丧尸异能进化的高阶丧尸之一，叫做博安，生前是生物和化学双料博士，业内前沿代表人物。】
    程乾一听，有了兴趣。
    【他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能让你死去活来的程度……算了，东西有点多，报告发给你自己看吧。】
    一秒后，程乾“拿”到了关于博安研究内容和方向的报告。
    东西确实有点多，现在不是看的时候，毕竟宋塔司还在身边。
    “宋鸣，你终于有点用了。”
    宋塔司看着表情木讷的程乾，说。
    “我朋友告诉我，你异能已觉醒到完全状态。它很特别，可以帮助我们的丧尸兄弟从低阶变成高阶，甚至是顶阶的程度。所以宋鸣，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使用异能的方法，好让你的异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你要用心学，明白吗？”
    程乾点点头，温顺的答：“我明白。”
    听到程乾的回答，看着程乾满溢的温顺，宋塔司忽然觉得如此画面似乎少了一点什么，思考了一下，他才想起之前自己给程乾下过的一道命令。
    宋塔司早就发现程乾似乎很喜欢称呼他为哥哥，而如果被他默认程乾可以这样称呼的话，程乾那段时间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宋塔司也记得博安曾说过，让异能者在学习和使用异能的时候保持好心情，会有利于异能更好发挥作用。
    既然如此——
    打定主意的宋塔司说：“你可以叫我哥哥了。”
    程乾眨了眨眼睛。
    “哥哥。”
    程乾乖乖的叫着，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宋塔司嘴角上扬。
    很好，我的“弟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
    之后的时间，程乾都跟着宋塔司学习那些所谓的使用异能的方法。
    程乾的异能没有什么攻击性，属于精神操控类的，使用方法就很简单。只要集中注意力，使用精神力操纵低阶丧尸身边那些本源魂灵，引导其回归丧尸身体即可。
    对，这个世界就这么不讲道理，有了丧尸出没，还有魂灵的存在。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具有魂灵，丧尸也有的。不仅如此，每一具低阶丧尸身边其实都跟着自己的魂灵，当魂灵回到丧尸身体后，低阶丧尸就能立刻晋升为高阶丧尸，重新拥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甚至进化出丧尸特有的异能。
    上一世程乾的异能是初阶版，还没来得及发挥点效用，程乾就直接完成任务脱离世界了，想来还有点遗憾还好承蒙宋塔司看得上，才能让他这次有机会尝试一下异能使用是种什么感觉。
    使用第一次将低阶丧尸转化为高阶丧尸后——
    嗯，还挺有意思的，也蛮轻松。看起来自己很有操控异能的天赋啊。
    【辣鸡宿主，你好不要脸。】
    真正实现操控异能“简单又容易”的“333”控诉。
    【我是你的服务对象，三下五除二等于上帝，你操控等于我操控，你有天赋也就是我有天赋！小心再骂我，我就投诉你，让你扣工资啊！】
    死不要脸的程乾更臭不要脸的说。
    “333”：……
    “很好。”
    宋塔司看着程乾初次尝试的成果——一具刚刚被塞进生前魂灵，而晋升为高阶丧尸的同胞，点了点头，对程乾说：
    “继续。”
    好吧，打工人是不会有休息这种设置的，继续干吧。
    于是——
    一个、两个、三个……第十个，花了近两个小时，程乾终于将宋塔司召唤出来的低阶丧尸，都引导转化成了高阶丧尸。
    看见因为进阶，而已经恢复生前神智的十位新高阶手下，宋塔司抿了抿嘴，吐出两个字：
    “继续。”
    【宿主宿主，我检测到你精神力有透支征兆！不要再继续了！】
    “333”大声吼道。
    【打工人，打工魂，资本家老板都让你继续了，你还能说不？】
    现在他的人设是“全心全意相信哥哥说的每一个字，哥哥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傻白甜，所以面对宋塔司的任何命令，他就不可能出现反抗，更别说质疑了，所以，就算现在他累的要死，精神力供给严重不济，他也只能继续。
    再说了，宋塔司现在肯定还舍不得看他去死，所以放心吧，过劳死这种事，基本上是不会出现的。
    笃定这一点的程乾于是继续“工作”。
    第十一个，第十二个……然后，程乾发现自己挤不出丝毫精神力了。
    这个结果让程乾总算松了口气，当然，他的脸上还是得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面向宋塔司的方向慌乱问：
    “哥哥，怎么回事？我怎么做不到了？”
    对于这个情况，宋塔司当然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半点都没有惊讶。
    刚才在引导进阶十个之后，他还让程乾继续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测试程乾的极限值。看来，程乾现在最多只能引导进阶十二个，再多就不行了。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算了，明天再继续吧。”
    于是，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宋塔司冷漠的回答。
    程乾低下头，轻声道歉：“哥哥，对不起，我太弱了。”
    “我并不想听道歉，你应该给我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这么弱，然后尽快改掉你的弱点，知道了吗？”
    程乾连忙点头答应。可是，那个动作用力过猛，他精神力本就空掉了，立刻就换来了一阵猛烈的眩晕感。
    【宿主！】
    ——操！失策！
    这一下程乾完全站不住，那阵强烈的眩晕感害的他直接就往旁边一倒。
    “333”下意识捂住眼睛。
    一只手拉住了程乾。
    “真没用。”
    阻住程乾摔下去的宋塔司一脸嫌恶的说着，却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反而又扯了一把程乾，将后者拉扯着重新稳当站好为止。
    “哥哥……”
    喊出那两个字，程乾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的可怕，跟刚才相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宿主，你精神力耗费过大，现在真快晕了！】“333”说。
    【这异能太烂了吧？】
    一天十个引导转化上限，多一两个的话，真要干完那就直接晕菜，多丢脸啊？
    “闭嘴。”
    宋塔司皱着眉头，看着程乾苍白的过分的脸色，不耐烦的说着：“你声音难听死了。”
    一边说着，宋塔司一边下意识将体温低到跟他快差不多程度的手又握紧了些，还顺带将手的主人朝自己怀里带了一带，免得某人真站不住，摔地上。
    “你这么弱，将来去四号基地还怎么搞事？要快点强大起来才行，知道了吗？”
    正说着，手上本来还有些主动来拉扯宋塔司手的力道忽然卸掉了，只剩下自然下坠的力量。宋塔司不由心里一惊，再看程乾，就看见后者已经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程乾刚晕了过去。
    看了怀中人一眼，宋塔司最终没有松开怀抱。
    “……废物。”
    【我靠！他骂你废物还给你降了1点仇恨值是什么鬼？】
    看见数据实时显示，“333”完全懵了，表示难以理解。
    程乾挑眉，随即恍然。
    他明白的，这种情况下会降仇恨值，大抵是因他最后唤的那声“哥哥”，让宋塔司有点心软。
    不过，这种一时不经意的心软而生出的仇恨值下降并不牢固，说不定，过会儿宋塔司就会因为发现他哪里做的不好，又让仇恨值上去了。
    就没什么意思。
    得想办法，抓住根本，一击击中才行。
    毕竟，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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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珂”的营养液~
    非常感谢~不管多少~
    第20章
    而在晕倒的空隙里，程乾就利用这段时间，仔细看了一下之前“333”发给他的那些关于博安研究情况的资料。
    果然，如同程乾所猜测那样，博安关于异能的部分研究成果是可以被自己利用的。
    只需他再加一点“催化剂”就行。
    【宿主，不得不说，你栽赃技术好他妈强。】
    听完程乾的安排，“333”不由咋舌道。
    【这怎么能叫栽赃呢？这明明都是一些上一世发生过的事，只不过上一世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当事人，就撒手人寰而已。】
    【你确实很不要脸，宿主。】“333”诚实评价。
    程乾笑嘻嘻。【谢谢夸奖，我的荣幸。】
    【对了，宿主，你头发白了。】“333”接着说。
    程乾没听懂。【什么白了？】
    【头发。你昨天耗费精神力过多，异能使用副作用就明显了点，你现在头发白了十分之一吧。】
    程乾懂了。
    十分之一的白发吗？那按照这速度，自己再搞个十天精神力过度消耗，就该全白了？
    那到时候，头发白透，那大概率是他就会死吗？
    那剩下的时间岂不是也太少了点？
    不对，应该不会。毕竟这几天宋塔司为了给他足够时间催生异能，明明有车有地图，却故意带着他在错误的路上瞎转悠。实际上，现在他们距离四号人类基地并不算远，真要走的话，一天之内应该就能到。而现在他已经能使用异能达成宋塔司量产高阶丧尸的目的了，估计，按照宋塔司的性格来推断，这个世界宋塔司的仇恨这么大，肯定不会忍耐太久，一定会想尽快报仇的，所以最多明后天，他就应该会被宋塔司带到四号基地去了。
    那就稳了，时间不算多，但足够实施计划了。
    ……
    ……
    “……哥哥，我不行了。”
    又是一天的十连+的工作，程乾再一次精神力匮乏，没法继续转化丧尸，只能带着歉意和愧疚，对宋塔司说。
    “你太废了。”
    宋塔司毫不留情的说。
    程乾低下头，没说话。
    看着程乾这个反应，宋塔司本来还有一大堆打击的话的，最后忍下来。
    笨蛋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就算被自己再怎么言语打击，也都全盘接受，实在是没意思。
    早知道那些药换来的是个这样的傻白甜，还不如当初就直接把程乾变成自己的丧尸傀儡，换个计划去攻打四号人类基地，说不定还能更有趣些。
    想着，几秒之后，宋塔司才冷冷说道：
    “到四号基地的注意事项，你都记住了吗？”
    程乾点头。“我都记住了，哥哥。”
    “复述一遍给我听。”
    “进了四号基地，自见到活人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宋鸣，而是程乾了，我的哥哥也不是宋塔司，而是叫做程恶。那是四号人类基地的首领之一。另外，我要告诉程恶哥哥，我找到了丧尸王的踪迹，这次回来就是带领大家一起去解决丧尸王的。最后，我在扮演程恶弟弟的同时，还要积极协助宋塔司哥哥找到人类研究院里那个被关起来做研究的叫做漳泽的人，一有相关消息，就要立刻向宋塔司哥哥报告。”
    “记住就好。在四号基地，你要叫我什么？”
    程乾一板一眼回答：“宋大哥。”
    “你必须遵守的三条规则是什么？”
    “第一，不能暴露自己和你都是丧尸的身份；第二，不能暴露宋塔司哥哥的任何情况，只能说宋塔司哥哥路上救我的人；第三，就算是会死，也要带着程恶和那些人类，去到陷阱，让我们埋伏在那里的丧尸兄弟们弄死他们。”
    “很好。”
    宋塔司点点头。
    “明天我们就要进入四号人类基地了，如果我告诉你那些关于四号基地的常识你记不住，或者在基地露出一点点马脚，被发现了问题，以后，你都不用跟着我了。”
    “哥哥！我会做的很好的！”程乾急忙保证。
    同一时间，程乾在意识里跟“333”快活的说：
    【明天我就能回到四号基地吃好吃的了！妈呀，这么些天我都快馋死了！】
    【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的胃不经造，不能吃包括流食在内的任何食物吗？】“333”凉凉的说。
    程乾：……
    妈的，忘了！
    ……
    ……
    早上，天还未亮，程乾就被宋塔司拉起来。
    没睡饱觉的家伙顶着一头乱毛从帐篷里慢吞吞钻出来，就听见想要拉他一把，想让他快点动作的人有些惊讶的说：
    “你头发——”
    怎么就白了一半了？
    后面的话彻底消音，因为宋塔司已经想起博安曾跟自己说过的话。
    博安跟他说过，程乾使用异能是有副作用的，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使用的时候，不好好休息，及时恢复精神力的话，那么异能使用越多，使用者就会死得越快。
    所以，现在程乾三分之一的白发，是程乾未老先衰，可能会提前死亡的象征了？
    所以，这个家伙还没有被自己好好折磨，自己还没有利用完他，难道就要早早死掉了吗？
    开玩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哥哥……怎么了？”
    没听见宋塔司后面的话，程乾只好秉持自己的“唯哥哥是从，只在乎哥哥好不好”的人设，关切的问道。
    宋塔司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情绪，淡淡的说：
    “没什么。”
    “对了，规则再加一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使用异能。”
    程乾愣了一下。
    “可是哥哥你说我这样才有用，这样我才能协助拯救我们的丧尸同胞——”
    宋塔司直接打断了程乾的疑问。
    “我现在是让你记住我的命令，别的那些你不用管！”
    立刻，程乾脸上露出乖顺的表情，回答说：“好的，哥哥。”
    【操！我输了！】
    意识里，“333”懊丧的说。
    【别废话，给我积分！】
    又利用对宋塔司的了解，而成功赢得一局的程乾得意的催促。
    这两天装瞎子太无聊，程乾就时不时跟“333”打赌，就比如拿宋塔司在看见自己白掉的头发时，会有什么反应这种事来较量。
    为了效果，程乾让系统使了点特效，在之前两天让自己的头发看不出任何发白的迹象，直到第三天才解除了特效，为的，就是叫宋塔司一下子就看出他的“变化”，从而能给出最直接的反应。
    然后，当然是程乾赢了。
    宋塔司果然没有不管他的死活，立刻就让他停止使用异能来制造高阶丧尸。
    【就是一点白头发啊！至于吗？只要不使用异能，好好休息几天，很快就能恢复的！再说了，就算真的早死，也不会立刻就死啊！】
    “333”哀叹着自己的积分，埋怨着道。
    【没办法，谁叫他心里还在意我。】
    程乾讽刺的笑着。
    同时心里不由补充着——
    所以宋塔司活该被自己再骗一次。
    ……
    “等一下。”
    收拾妥当，程乾寻摸着正准备上车，被宋塔司叫住了。
    “你坐后面去。”宋塔司说。
    程乾这回真愣住了。
    他一向跟宋塔司是一个副驾驶，一个驾驶位的分配着车位，怎么回事，今天宋塔司干嘛要安排他后排坐？
    是觉得他坐副驾驶碍着事了吗？
    “听不懂吗？你去后面坐。给我好好睡觉，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醒。”
    宋塔司说。
    程乾：“……是，哥哥。”
    【几公里有什么可睡的？】“333”觉得这个决定真心很智障。
    程乾倒是隐约猜到了一点宋塔司的想法，但不确定，也没接“333”的话，只是乖乖上了后座，躺下去，装睡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宋塔司是不是要整什么幺蛾子，没过多久，他就在有些过于缓慢，但却十分平稳的行驶体验中，真的不知不觉睡过去，而在睡了不知道多久后，又再被宋塔司叫了起来。
    得到“333”的报时服务，程乾才知道，此时，距离他刚躺下去，已经过去六个小时。
    【我靠，他带着你愣是逛了一大圈丧尸出没区，顺带去找了个物资点补了一趟油，就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你信吗？】
    “333”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信。
    听到“333”这么说，程乾没有说话，只是在许久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333”完全看不懂的表情。
    就是那种，像是想要笑，却似乎更像是在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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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珂”的营养液，好喝~好好喝~
    第21章
    回四号人类基地的过程没有出什么大波折。
    虽说程乾眼睛瞎了，头发白了三分之一，但脸还是那张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加上宋塔司提前好几天跟程乾说了关于四号人类基地的基本情况，让他必须记住他作为“程乾”的身份时，应该知道的那些人和事，所以，这个过程自然没什么惊险。
    总之，经过一番盘问，一些全方位的检查，以及把两人分开来，在不同的观察区观察满了48小时，确认没问题后，基地就放宋塔司和程乾进入了。
    然后，程乾就被带到了他的亲哥哥程恶面前。
    说来，程恶的长相跟程乾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目更加锋利，尤其是在脸上不带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就有些凶恶，令人不免害怕。
    实际上程恶这个人，比他样子看起来更加的残酷冷漠，品性之卑劣恶毒，让程乾半点都不想跟其打交道。
    可惜没办法，程乾现在必须站在这里，扮演程恶的弟弟，还要拼命让程恶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此时，程恶看着双手被紧紧绑缚住的自家小弟，眼神冰冷。
    对，程乾的双手是被绑住的，而且除了结实的绳索，还用上了一条钢铁链子。其目的当然是为了限制程乾的行动，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比如，程乾忽然疯了，攻击程恶等等之类的行为。
    除此之外，在进入这间屋子之前，程乾还被要求喝了杯加了料的水。那水里所加的东西，能让喝下的人在接下来两个小时内，在面对各种问题时，都只会不由自主回答真话，并做出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毕竟，小心如程恶，当然不可能毫无防备，就任由一个曾经被自己命人给扔进丧尸窝里去当人饵的人，就这样大大方方站在自己面前，毫无丝毫束缚或顾忌。
    “说吧，你是怎么逃出丧尸窝的？”程恶问。
    程乾不由瑟缩了一下——这个反应来自于“333”提供的从前在面对程恶时，他有过的那些表现模板。
    在上一世和程恶相处的经历中，人设是软弱可欺、唯唯诺诺的程乾，对自家亲哥哥自然从来不会反抗或者拒绝，所以，在此时此刻，这一世的程乾也就应该只有这一个和从前相差无几的，糟糕又可悲的反应。
    因此，面对程恶咄咄逼人的问题时，程乾就“下意识”的低下头，轻声回答：“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宋大哥救的我。他是火系异能者，很厉害。”
    这个不算程乾说谎。宋塔司作为这个世界的丧尸王，拥有十几种异能。火系还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种。
    “其他人饵呢？”程恶问。
    这个问题，以及刚才的那个问题，程乾早在初进四号基地时就被盘问过，答案也都被盘问者所信服和采纳了。但是程恶依然坚持自己再问上一遍。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他们都死了。我眼睛彻底瞎掉之前，就看见他们都被丧尸咬死了。”
    程乾颤抖着说，就仿佛是不由自主回忆起了当时惨烈的景象，而感到了深深恐惧似的。
    程恶冷哼一声，似乎在嫌恶程乾在回答问题时自然流露出的软弱。
    而这个反应，让程乾条件反射噤声，连呼吸似乎都微弱了几分。
    “你说你知道了丧尸王的藏身之所，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地方具体在哪里？”
    终于，程恶问到了程乾最想回答的问题。
    而这个，也正是宋塔司给程恶提前准备了很久的问题。
    于是，程乾按照自己此时该有的反应，急急的抬起头，盯着自己哥哥的眼睛，认真万分的回答道：“我跟宋大哥是在逃脱的时候，发现的那里——”
    与此同时，宋塔司作为异能力很不错的火系异能者，正在四号人类基地“异能部”登记基本信息。
    即使在都是活人的四号人类基地里，普通人过的也不能算轻松，但是，异能者就不一样了。在这里，越是强大的异能者，因为能为四号基地做出更大贡献，所以就能比普通人活的舒服很多。
    而且也自由很多。
    在人类基地里，宋塔司最需要的就是自由。因为有些事，只有在没有那么多限制的时候，才能够做到。而基地里自由度，也是跟异能觉醒程度相关。
    人类觉醒的异能主要分为A、B、C、D、F五级，越靠前的级别代表能力越强。每种级别在使用时会有不同的表现，而辨认其等级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该能力被无害释放时，力量所呈现的颜色。
    刚才宋塔司压住了自己真实的等级，放出了一团火，火光呈现幽幽纯蓝色，那就代表着宋塔司可以释放出能够迅速烧毁钢铁的火焰力量。
    而像这样的实力，在四号人类基地里所能获得的自由度，是非常大的。
    “宋大哥的火系异能是B级啊？好厉害！我们这个基地也才只有3个B级，A级的也就才1个。宋大哥能选择我们这里，可真是我们的福气！”
    负责登记的人类一看宋塔司释放出来的火焰色彩，就知道宋塔司的异能等级不低。之前本来还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看到火焰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很是热切的恭维着宋塔司。
    “根据你的异能等级，可以选择一级区域作为居所。这张图上绿色部分是可选的地址，麻烦宋大哥看一下，选好了告诉我就行。”
    这处四号人类基地共有四个等级居住区。特级、一级、二级和三级。特级是提供给重要部门、重要或者关键人员居住，比如重要的科学家们，基地的重要负责人，总之，这片区域的安全性是最高，入住资格也是很少的。而宋塔司这次一定要去的研究所就在其中。
    至于一级区域，则距离特级区域最近，安全性次之，但入住率也不高，是提供给此等重要人士居住的区域。就比如，异能等级达到B级以上的人类。
    至于二级区域，那是大部分人类居住的地方，包括废物程乾。
    宋塔司看了一眼那张地图，看似随意选了一处。
    那处地方当然是离研究所非常近的地方，且地形特别，不容易被巡逻队经常巡逻，所处位置角度刁钻，是个适合藏身做坏事的绝佳之地。
    “这是钥匙，这是本基地的‘行为指南’，麻烦宋大哥收好。指南里面包括了各项任务发布的渠道，和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宋大哥有空请多看看。”
    接过钥匙和那份薄薄的指南书册，宋塔司点了点头，问：
    “我听说，就算身份等级不同，但是只要高等级的人同意，并提出申请，也可以让最多2个低等级的人住在高等级区域里，对吗？”
    “是的。”登记处的人类回答。
    “那我想让程乾跟我住一起，麻烦你登记下。”宋塔司说。
    登记处人类明显愣了一下。
    “宋大哥是说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程乾吗？”
    那个废物程吗？能力弱到只配住在最低等级区域的家伙，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B级的异能者看上，带到高等级区域居住？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对。”宋塔司肯定的回答。
    “噢……好的，这就为你登记。”
    登记处的人类手脚麻利的做登记，心里则在暗自想着，看宋塔司俊美挺拔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会看上同性的家伙，关键是，就算看上同性也就罢了，毕竟喜欢同性在末世之前或者现在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真正让他想不到的，是宋塔司竟然眼瞎掉，看上的是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能力也没能力，顶多就是脸长得还算凑活的小白脸。
    真的，这种事想一想就让人觉得B级异能在这种脑子进水的人身上出现，简直是在暴殄天物，浪费天赋。
    腹诽着终于登记完毕，登记处的人类将一张特制身份卡递给宋塔司。
    “这个是给你同居人的身份证明，请他务必随身携带，否则，一级区域的门卫和巡逻者一旦发现在该区域里，任何未携带有效身份证明，且非登记在册的一级区域户主的活动物体，都是可以随时将其捕获，甚至是直接击毙的。”
    看着宋塔司离开，登记处的人类充满恶意的默默想着：
    最好那个废物程忘记带身份卡，那宋塔司身边的位置就能空出来了，说不定，会看上自己呢？
    走出登记处，宋塔司看了看天空。
    天色阴沉沉的，看上去一副即将下雨的样子。
    此时距离程乾被程恶叫过去已经超过两个小时，现在这个时候都快到傍晚了，分开前跟程乾说好了那边完事程乾就过来找他，结果到现在程乾都还没过来——
    看来，程恶的性格还是跟从前差不多，还是那么多疑、那么多事。
    不过没关系。
    再多疑、再费事，不过也就这几天了。
    毕竟，几天之后，这个基地里所有的人，不管是多疑麻烦的，还是全心全意相信着他的，不管是谁，每一个人，都得死。
    “宋大哥！”
    非常熟悉的叫声将宋塔司从对未来美好的畅想中拉回现实。
    叫他的人当然是程乾。
    宋塔司看过去，看着被人领着带过来，由远及近走来的程乾，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自然的笑着，心里默默对自己承诺：
    ——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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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迟了！
    第22章
    “谢谢你，青哥。”程乾对引领他过来的那个男人道谢。
    “没事。你眼瞎嘛，我也顺路，不用客气。”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充斥着恶意的笑容，那位被称为“青哥”重重的拍了一下程乾的肩膀，说道：“我还有事，下次再聊了。”
    看到这一幕，宋塔司脸色微沉。
    “青哥，请稍等。”
    宋塔司出声叫住准备离开的“青哥”。
    闻言，身上爬满纹身，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的“青哥”转过头，笑容一点儿也不友善，看着宋塔司。
    “怎么，有事？”语气里是挑衅和不屑。
    宋塔司走到“青哥”跟前，将一样东西递给“青哥”。
    青哥的眼神立刻变了。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装完好的罐头。且还不是普通的罐头，而是一个纯肉的罐头。
    这不得不让青哥感到惊讶。你要知道，这样的罐头，在末世之中，在绝大多数总吃不饱更吃不好的人类眼中，是能比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更加诱人心肠的。
    “多谢青哥带我朋友回来。这个就当是给青哥的谢礼，还请青哥别嫌弃。”
    嫌弃是绝不可能嫌弃的。只要“青哥”脑子还在，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谢礼”。
    于是，“青哥”就如宋塔司料想的那样，见到是个肉罐头后，脸上那不怀好意的冷笑和挑衅立刻就变成了十分真诚的笑容与和气，手上的动作更是不慢，直接飞快的伸过手，一下子就将那罐头拿在了自己手中。
    “好说！都是一个基地的，怎么可能会眼看着自家兄弟找不着路在那瞎晃悠呢。放心，以后你不方便的时候，来找我，我也可以帮你照看程乾的。”
    “青哥”笑吟吟的说道。
    “333”啧啧叹道：【宋塔司还真是杀人不见血。那罐头是他在丧尸基地的研究中心里拿的，里面的东西是四号基地现有设备检测不出来，实际上对异能者的伤害极大，吃上一口，就能让其异能在七天之内彻底消失。吃的越多，消失得越快。】
    程乾透过系统视角自然也看到了宋塔司送东西的一幕，听到“333”的解释，不由愣了一下。
    说着，“333”顿了顿，很是疑惑的问程乾：
    【不过这东西原材料难找的很，一个罐头制造出来费了好大力气，他怎么会用在这种小渣渣身上？不嫌浪费吗？】
    【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
    意识里，程乾喃喃说道。
    仔细一琢磨程乾的话，“333”很快就觉得自己明白了，激动万分的说：【你是说，他因为在意你，所以见不得别人对你这么坏，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帮你报仇？】
    【呵……差不多吧。】
    程乾讽刺的笑了笑，随意回答。
    说着，“333”又不是很自信的嘀咕道：
    【可是，这么想也很奇怪，如果宋塔司真这么在意你，怎么仇恨值还是99点，就一点都不再降了？】
    ——那是因为，宋塔司的确是在意他，但宋塔司在意的点，跟“333”以为的点并不一致。
    简单点对比的话，那就是上一世宋塔司在面对类似情况时，可能也会做出差不多的报复行为，但那就如“333”所说的，只是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所以什么都想护着自己，都是出自于真心的喜欢和爱。
    而这一世就截然不同了。
    这一世的宋塔司，满心满脑都只想着，一定要亲自动手折磨死自己之类的事，所以宋塔司虽然也是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一丝一毫，会用珍贵的“肉罐头”报复那个欺负了自己的人，但却跟想要维护自己毫无关系，完全是出于恨，才不是“333”以为的那种所谓的“在意”。
    程乾默默看着系统视角里面的宋塔司朝自己走来，不由想的越来越远。
    他能想象得到，大概等宋塔司真的毫无顾忌，要对自己肆意开展报复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他想不到的各式花招，并且会比现在宋塔司报复“青哥”更加厉害、更加折磨人的花招，用在他身上。
    嗯……这样想想，怎么还有点小期待？
    宋塔司走到程乾身边，自然而然拉住程乾的手，笑眯眯的问：“你饿了吧？”
    程乾当然不会误会，误会宋塔司声音里传来的笑意是代表宋塔司对他改观了或是怎样。因为程乾知道宋塔司会这么笑只不过是在操“跟程乾是同生共死过的好朋友，所以非常在意程乾”的人设而已。
    “我没怎么觉得饿，就是有点想睡觉了。”
    至于程乾，则维持着“他刚服下了程恶给的特殊药剂，药效还没有彻底散掉，所有很困，并且难受”的病弱人设，老老实实回答。
    当然，程乾也的确没有感觉到饿，毕竟程恶给的药剂对胃部刺激效果惊人，所以他现在只有越来越清晰的痛感，而完全没有丝毫的饿感。
    另外，痛到脑袋都变得不太舒服，逐渐昏沉起来也是真的。至于想要睡觉这种话，当然是假的了。没办法，谁叫他自从生病以来，渐渐的会觉得每一刻都好困，但是却也越来越难以拥有一次完整甜美的睡眠。
    所以他并不想睡觉，就算身体说累，也都是假的。
    毕竟，他基本上是睡不着的。
    “你想睡觉了吗？那好，咱们这就回住处去休息吧。”
    宋塔司一副贴心大哥哥的神色，可半点也看不出来，当初来四号人类基地前，还在路上时，这家伙只要脑子空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该如何实施折磨，才能一寸一寸的，将程乾身体彻底碾碎的模样。
    十几分钟后，两人到目的地了。
    门一关上，在利用异能仔细检查过房间里的情况，确认没有监控或者别的可能泄露秘密的设备后，宋塔司就放下了扮演了一路的温柔和关心，面无表情盯着程乾，冷冷的问：
    “程恶都问你什么了？原话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漏。”
    宋塔司之前给程乾吃下的药物让程乾自然什么都会记得。更别说，程乾还有系统。
    于是，程乾将程恶跟自己的对话原原本本向宋塔司复述了一遍，跟着安静下来，等着宋塔司再发号施令。
    宋塔司细细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做的很好。记住，下次做事，至少也要做到这个程度才可以。”
    程乾点点头。
    “好的，宋大哥。”
    “沙发在这间屋子，你就睡沙发。自己摸着墙去找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宋塔司随意挥手说道。
    “好的，宋大哥。”
    面对这种安排，程乾也毫无异议的干脆回答。
    宋塔司去了隔壁房间，看系统视角，好像是在做几天之后内外合击时的陷阱准备。
    至于制造陷阱所需的材料，早就被宋塔司分成了一块块的，看不出原样的各种小玩意儿，就放在宋塔司的随身物品中，每件看起来都是非常不起眼。而实际上，当它们组合在一起，并通过宋塔司的异能启动后，就会发挥出威力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总之，是那种可以保证能一次性将四号基地从内部先灭掉至少一半的活人，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异能者们的力量。
    确认宋塔司短时间不会出来，程乾决定开始自己的“表演”。
    【宿主宿主！你需要紧急治疗的药吗？】
    监测到程乾身体糟糕状况的“333”在意识里问道，打断了程乾。
    【不用。】
    当然不能用了。要是现在使用了药，接下来还能怎么演？自己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不好好在宋塔司面前卖一波可怜巴拉的人设，还怎么通过让自己变惨而让宋塔司消解愤怒和仇恨？
    【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
    一边叮嘱“333”，程乾一边捂住自己的胃，自己动手，给那个已经痛到快痉挛的部位增加一点“助力”。
    不到几秒时间，程乾就感受到了自己作死的威力。慢慢的，他再也站不住，最后只能单膝跪在地上，再侧身倒在地上。
    胃真的太痛了。就仿佛被谁将胃扭成了□□花，连带整个肚子都剧烈绞痛起来。
    真怀念上个小世界自己完全失去痛感的体验啊。
    【那你还撑得住吗？】
    忍了忍，“333”还是没忍住，不是很确定的问。
    【放心，我不撑。】
    刚才一路上硬忍着胃痛回来，现在宋塔司不在跟前了，不用忍了。
    【小三，我晕倒之后，麻烦你把我的形象尽量弄的好看一点，别看起来丑不拉几的就行。】
    【知道！】“333”急忙回答。
    这时，程乾再也忍不住，任由喉间一大口腥甜吐出来，溅在地上。
    浓郁的血腥味急速在空气中弥散，程乾松开了捂着胃部的手，终于不再绷着精神了。
    瞬息之间，黑暗就将程乾的意识彻底淹没。
    他晕过去了。
    几秒后，在另一间屋子里捣鼓东西的宋塔司，就闻到了从门缝里飘进来的血腥气。走出房间，很快，宋塔司就在客厅里发现了血腥气的来源——
    那是程乾。
    大半身体都倒在了血泊中的程乾。
    过分静谧的客厅里，那个人就倒在那里，唇角被斑驳的鲜血染得透红，那张脸更是白的叫人触目惊心。
    ……
    ……
    “病了？”
    正在检查物资情况，以确认接下来在将对丧尸王开展的行动中，人类所能提供的后备资源足够的程恶，听见手下的报告，问道。
    那语气十分冷淡，就仿佛刚才手下报告的生病事件中的当事人，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什么病？怎么回事？”程恶问。
    会这样问当然不是程恶在别扭的关心程乾，而是因为在接下来攻打丧尸王和丧尸大本营的计划中，程乾是非常重要的领路者。因此，在完成覆灭丧尸王的目标之前，程乾绝对不能死。
    “是我们的自白药剂导致的胃部出血，伴随发烧症状。宋医生看过了，说基地的药可以治，但是不能根治，需要至少B级治疗类异能者连续治疗程乾四个小时以上才能让其彻底痊愈。程队，您看要不要派杜洪大哥去看看？”
    “不用浪费。”
    程恶摆摆手，拒绝了手下的提议。
    的确他们要程乾带路，但程乾现在眼睛彻底瞎了，没法带路了，那就得依靠基地里那位C级异能者的异能来实现。
    说来也简单，那位异能者只需要提供给他活人的血，只需三十毫升的量，他就能发动异能，以该鲜血作媒介和线索，精确的寻找到该名活人记忆中关于某个地方、某个人，在寻找时刻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种能力发动之后有一个缺陷，那就是需要在寻找的过程中，必须每十分钟就要提供三十毫升的那名活人的鲜血给异能者。否则，异能者只能找到半途就再也找不下去了。
    而众所周知，一个成年活人身体内的血也就几千毫升而已，换句话说，每十分钟提供三十毫升鲜血，那顶多放十几次，这人就该血尽了。
    当然，程恶不会任由程乾被放血而死。他已经安排好了。至少在找到目标之前，会有人全程通过输血保证程乾是活体状态的。
    至于找到目标之后，程乾是死是活，程恶不关心，也不在意。
    如果那时候，程乾已经死了，那就顺便扔给丧尸当最后的晚餐；如果还没有死，那也最好是随手扔在路上，免得给回程的路途制造垃圾。
    换句话说，带路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活人程乾的血做路引就好，程乾是否健康并不重要。
    想着，程恶想了想，对那手下说：“你让药房给程乾止痛和缓解胃部症状的药，治疗发烧的也给两颗。另外，告诉杜洪，我们三天后出发，这几天里，他不用太费劲，只要保证三天之后程乾还是活的就行。”
    第23章
    此时，在四号人类基地药房外，宋塔司拿到了四颗止痛的药，和一版只八粒装的治疗胃出血的常规口服药。
    “对不住，我们也没办法。你刚来还没有贡献值，程队那边的贡献值能换的药物也就这么多。不过你也别着急，这些药你先用着，虽然不多，但差不多也能捱上两天了，等这两天里你拿到贡献值，就能给程乾换更多的药了。”
    刚才去给程恶报告程乾生病事项的那个手下一本正经跟宋塔司胡说八道，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他在撒谎。
    宋塔司看着手里那数量少的可怜，药效微乎其微的药，点点头说：“好。”
    ——好，很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要我的仇人生生捱上整整两天的痛，让我不能更痛快的折磨他，那么，等到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类被丧尸踩在脚下时，我也一定会让你们捱上至少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去死的。
    ……
    ……
    “程乾，起来吃药。”
    在本来应该是宋塔司的卧室的床上，宋塔司推了推蜷缩着身体的程乾，对后者说。
    被推了好几次后，终于，昏昏沉沉的家伙才勉强睁开眼睛。
    “吃药。”
    看着那双无神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宋塔司不由顿了顿，过了好几秒后，才又说：“吃了就不疼了。”
    可能是觉得一直睁着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是很累的事，程乾又把眼睛闭上，轻声呢喃：“哥哥……”
    “嗯？”
    这么一个简单的语气词说出来，宋塔司才惊觉自己这时回应程乾的声音简直温柔得可怕。
    一点儿都不像个想要将眼前之人杀之而后快的复仇者。
    程乾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轻声问道：“药苦吗？”
    宋塔司不免停顿一瞬。
    他当然记得程乾最怕吃苦的东西，不管是药，或者苦的任何食物。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重生归来，是下定决心誓要将上一世自己所受的种种苦难都悉数还给程乾的，是为了让程乾成千上万倍的体验自己曾经的悲凉和痛苦的，结果——
    现在，他却在像上一世一样，过分耐心的，毫无底线的，哄着最怕吃苦药的程乾吃药。
    真是讽刺。
    可更为讽刺的是，宋塔司即使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做错的事，但他就是没办法表现得更加强硬一些。
    真的没办法。
    在面对现下这个软趴趴的，什么话都听他的，就算胃痛到不行，或者精神疲倦到下一秒就能再昏过去，只要是他说不准叫痛，不准昏迷，这个人都会死死坚持着，不会喊一声痛，死命熬着，不愿意失去意识的人的时候，在他深刻意识到这个人就像一个绝对乖顺的木偶玩具，像一条不管被主人怎么打骂，都永远忠心耿耿的蠢狗一样的时候，就让他难以强硬起来。
    所以，虽然很不情愿，但宋塔司还是生硬的回答道：“不苦。”
    【仇恨值降至75点！天！你做什么了？】
    “333”难以置信。
    程乾笑。
    【大概……是他又脑补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所以才自我攻略成功了吧？】
    实在太了解宋塔司的程乾，从系统视角里看到了宋塔司的神色，就差不多猜到这些下降的仇恨值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下子降了24点仇恨值，估计宋塔司脑补的点有点多，才能给他“贡献”这么多的下降度。
    看来，笨蛋就是笨蛋，永远都是——记吃不记打。
    程乾看着记吃不记打的笨蛋宋塔司，又声音好轻的问：
    “那我吃了就不痛了吗？”
    宋塔司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克服了心理负担，开哄了一次之后，再来就变得理所应当简单得多了。听见程乾新的问题后，他自然而然就对程乾说：“对。你吃了就很快不痛了。”
    一如上一世他曾经对生病叫痛的程乾说过的话一样。
    这次程乾终于不再问了，乖乖的张开嘴，含住药，吃了下去。
    “你先休息，醒过来就不痛了。好不好？”
    宋塔司柔声说。
    “好的。我相信哥哥。”
    程乾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
    “哥哥从来不会骗我。”
    说着，程乾闭上了眼睛，慢悠悠的，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他睡着了。
    程乾的脸依然苍白得过分，宋塔司看着那张脸，耳边回旋着睡过去前程乾说的那句话，沉默了许久。
    【卧槽！为什么仇恨值又降了10个点？这一下子怎么就到65了？】
    【呵，大概是他想明白了吧。】
    程乾讥讽的笑着。
    他也想的很明白，他明白宋塔司为什么会这样。
    只不过是因为某人意识到，现在的“程乾”，是真正的傻白甜，是全心全意相信某人，会无条件服从某人的所有决定和命令的小傻瓜，就像干净纯粹的新生儿，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心里眼里只会有某人。
    面对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算计之心的“程乾”，宋塔司当然会心软。
    毕竟，在上一世，宋塔司的确是用自己的生命，真正热爱过程乾的。
    而正是那种感觉，让宋塔司在面对一个真实的白纸一样的纯粹透明的程乾时，没有办法轻易抗拒住那种诱惑。
    对宋塔司曾经为之滚烫温热过的心，致命的诱惑。
    【可连续两次诶，还时间这么短，肯定有原因的！你要不要总结一下经验挖掘一下攻略妙招？】
    看到朝着目标又进了一大步，“333”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催促程乾。
    【原因嘛——估计是因为宋塔司脑残吧。经验就不必总结了，脑残是种病，一向治不好，所以他肯定会一直残下去的。】
    程乾胡说八道的跟“333”解释着，将他早就洞察到的所谓“真相”深深埋进心底最深处。
    毕竟，宋塔司脑残关他什么事？
    那是宋塔司的事，就算宋塔司因此再被狠狠骗一次，那也与他程乾无关。
    是宋塔司脑残，是宋塔司傻，他一直都知道。否则最开始，他也不会顺着宋塔司设的局，选择喝下那壶加了料的水，装作因此失忆，成了傻白甜，还“心甘情愿”的被宋塔司在这段时间里各种逗弄折磨了。
    当然，他更清楚，诱惑这种东西，不过一时一地的玩意儿，过了也就过了，很快就会消散掉。所以，再多的诱惑对宋塔司来说都是暂时的，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啊，看起来似乎能靠示弱和帮宋塔司回忆起从前的美好来消除仇恨值，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等过了这个时间，自己不再有机会常在宋塔司面前晃了，那些曾经刻骨的仇恨就会重新涌上宋塔司的心头，让宋塔司消下去的仇恨又升回来。
    总之，来来回回，没意思的很。
    对此程乾也表示理解。
    毕竟，上一世他是实打实骗走了宋塔司一颗真心，还害的宋塔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被那样折磨致死，自然，再多的曾经的爱意，都不可能抵消之后那些种种背叛的恨。
    所以他能想象，在四号基地准备好后，集结出发去消灭丧尸王时，宋塔司一定不会阻拦他被程恶带上，做带路者。
    毕竟宋塔司不知道，程恶带走他是想做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一次只要他走了，就是有去无回。
    想来，那个时候，宋塔司应该正在尽情体验着大肆收割活人生命的快乐中，难以自拔吧。
    再说了，就算宋塔司知道此次他被带走，有去无回，估计也不会阻止。宋塔司心中很清楚，真正仇恨的人是上一次那个欺骗了宋塔司真心的程乾，而非眼前他这个傻白甜，或许，在此刻的宋塔司心里，等利用完自己之后，自己最终会怎么死，宋塔司都不会再过多问了。
    【四号基地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移开看宋塔司的目光，程乾问“333”。
    【差不多了，最新命令显示，三天后就能出发。】
    “333”回答。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最多他还能活三天？
    呵，也挺好的，反正也从来没有谁期待过让他活到长命百岁。
    【我让你关注的那个特殊异能者的消息，你今天就放给宋塔司。】
    所谓的“特殊异能者”，是宋塔司最近在寻找的目标。是这样的。过去几天，宋塔司除了假装积极融入这个基地，在空闲时间躲在房间里做各种热武器类陷阱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在做。
    ——找人。
    上一世，宋塔司被关在四号基地研究院里做研究时，他隔壁的“房间”住了另外一个被研究的对象。
    那个“邻居”不是丧尸，而是一个活人异能者。因为其异能很特别，而该名异能者又是属于别的人类基地的人，不识好歹，拒绝了四号人类基地的招募，所以最后被不愿意放过他的四号基地弄成了研究对象，进行各种残酷研究。
    而那个人的异能叫做“短暂重来”。
    该异能在初级阶段只能将使用者本人的时间回溯一秒钟，而且用一次，需要休息整整七天。而在更高级别，则时间逐渐增加到两秒，然后是三秒、四秒。到了最高的级别，也不会超过十秒钟。且还是仅限使用者本人的时间。
    所以就很鸡肋。
    但是经过研究，这么鸡肋的异能力，如果跟另一种异能成功融合，就能发挥巨大作用。
    而那种作用，或者叫做新异能，名字就叫“回溯和预见”。
    顾名思义，那是一种能越过当前的时空，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的超级能力。
    融合之后的新能力非常强大，只要使用者本身足够强大，那就算要看到过去一百年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每一件事，或者是看到未来发生在全球所有生命身上每时每刻的事，理论上都可以的。
    就近乎于全知的神。
    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绝对主角，宋塔司拥有的那十几种异能力中，正好有一种是可以与“短暂重来”融合的异能。
    所以，在进入四号基地之前，宋塔司就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找到那个人，吸收那人的异能，然后成就自己的新异能。
    包括在宋塔司给程乾的“任务”里，也有这么一条：
    想办法找到研究院里一个被当做研究对象的，叫做漳泽的人。
    很明显，漳泽就是那位异能者。
    只不过之前时机还不成熟，程乾就让系统搞了点小手段，屏蔽了漳泽在研究院里的所有的可使用常规方法探查到的信息，避免漳泽太快被宋塔司找到。
    而现在，时机成熟，程乾决定“帮”宋塔司，找到漳泽。
    只有这样，宋塔司才能“顺理成章”的知道，上一世，在程乾将宋塔司出卖给程恶之后，发生在程乾身上的那些事，而那些事，才是能让仇恨值真正下降的决定性因素。
    【现在吗？】“333”确认的问。
    【是的，就现在。】
    ……
    ……
    三天之后，程乾被程恶的人带走了。
    而就在程乾被程恶带走，去当“供血者版引路人”的时候，宋塔司正默默吸收着漳泽身上的异能。
    宋塔司当然知道程乾被带走的事。
    因为程恶派来的人过来找程乾的时候，他也在场。
    当然，也正如程乾所料那样，程恶的手下来找自己时，并未说别的话，只是说程恶想找自家小弟聚一聚，所以来请程乾过去一趟。所以当时满脑子暂时只有漳泽的宋塔司并没有想到程乾接下来会遭遇些什么。
    自然，宋塔司就很痛快的让那人带走了程乾。
    因为毕竟在宋塔司看来，这个基地已经差不多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所有人都会死，所以不用担心任何别的事。而且他也已经吩咐过自己的丧尸手下，只要不彻底杀死程乾，对程乾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等他拥有了新异能后，就算程乾变成丧尸也没关系。新的异能能让丧尸也能恢复智慧，感受极致的痛苦，甚至比鲜活的人类还要更能清晰感知。
    所以，这些人现在带走程乾，自然也没有关系。反正程乾最终还是会落在他的手里，被他慢慢折磨，一直一直折磨到底的。
    带着这样的认知，几个小时后，宋塔司将漳泽的异能都吸收并融合完全，在那瞬间，新的异能产生了。
    在宋塔司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幅像是幻梦一样，还有一层朦胧雾气的画面。
    那是来自于暂时未受使用者完全控制的新能力，所自发产生的画面。
    那些画面的引导者当然来自异能使用者。那是异能使用者在第一次使用该项异能时，自然而然产生的，心中最想看到的过去，或者未来的信息。
    最先进入宋塔司视线里的，是对他来说非常熟悉的一张脸。
    那是程乾，在上一世里，那个欺他、瞒他、骗他、彻底背叛了他的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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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路边的一块方糖”,“珂”给我的营养液，前天更新迟了，所以没有感谢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希望没有辜负你们~
    第24章
    “哥哥，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去做人饵好不好？”
    画面中，一个人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另一个人的腿，流着眼泪，苦苦哀求着。
    趴着的人是程乾。被求的人是程恶。
    面对来自至亲的哀求，程恶只是冷漠回答：“小弟，基地不养废人。你眼睛快瞎了，再留在基地里也是浪费粮食和资源，而且，这些天里你已经欠了基地不少贡献了，再白养着你，没人会同意。”
    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声音里没有温度。
    “当了这次人饵，你就还清了所有欠基地的贡献，对你，对基地，都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哥哥——”
    程乾还想说什么，看“戏”的宋塔司已经不耐烦起来，直接催动异能，让回溯过去的画面进度不断加快。
    于是画面一转，飞快的略过程乾被和其他人一起送到丧尸出没区、机缘巧合在别人被丧尸啃食的时候，竟然逃出危险境地，还遇到当时就在附近的丧尸王宋塔司之类的画面；
    再略过程乾和宋塔司在几个月的别扭相处中，渐生情愫，各种粉红泡泡乱飞的画面；
    略过了宋塔司终于完全相信了程乾，愿意跟着程乾回到四号基地，愿意帮助活人共同研究抵抗丧尸病毒的疫苗，还任由那些人类让自己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画面；
    最后略过了因为出卖宋塔司，而成功从四号人类基地的大废物，一夕之间变成了大功臣的程乾，趾高气昂拿着基地给的代表身份等级升级的身份卡，目送着宋塔司被送进研究院的画面。
    没有任何犹豫，宋塔司直接略过了那些——要么是他在前一世，曾从程乾嘴里听说过的事，要么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最后，直接进入到了他被解除所有反抗能力，送到研究院的时候。
    现在的宋塔司只想知道，在自己被送到研究院后，在最后他死亡之前再也没有见过程乾的日子里，程乾那个混蛋，又对他和他的丧尸同胞们，做了些什么样的坏事。
    于是，画面迅速流转。
    新的场景出现了。
    “……做的很好。”
    画面中，程恶说这话，一边随意的拍了拍程乾的头，那个姿势和神情，就像是他在拍打着一只不待见的宠物狗。
    “谢谢哥哥。”
    程乾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只是那个声音和语调，说话的姿态，都像极了在吃了特殊药剂后，把宋塔司当哥哥时的样子。
    “伸手。”程恶说。
    程乾依言伸出双手。
    “摊开。”程恶饶有兴致的说。
    那样子真像是在训练一条狗。
    程乾乖乖的摊开双手。
    程恶将一粒药放在程乾左手上。
    “吃掉它。”
    程恶命令道。
    程乾毫不犹豫的，将那药放进口中，吞下去。
    “现在，你立刻离开基地，朝着南方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丧尸群里。”
    程恶说。
    “好的，哥哥。”
    听到那个称呼，程恶嫌弃的皱了皱眉。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我不喜欢。”
    获得新的命令，程乾点点头。然后，他就像一具听话的木偶，转过身，走出了程恶的房间。
    然后，宋塔司就看见程乾非常听话的，一步一步走出了人类基地，朝着南方，丧尸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彻底走出了安全区域的程乾就遇到了一只零星的丧尸，那只丧尸摇晃着身体，慢悠悠的走到了程乾身边，然后，毫无意外的，一口咬住程乾的喉咙。
    越来越多的丧尸闻到了活人的味道，摇摇晃晃的冲过来，一圈圈的围住程乾，按住程乾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将程乾从头到脚，分食了个干净。
    而从头到尾，程乾都没有吭一声。
    他的眼睛被一颗一颗抠出来被丧尸吃掉时，他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被一截一截啃掉的时候，他没有说话，他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张皮，每一根筋被那些丧尸用牙齿、用手指一点点毁掉时，他也没有说话。
    就不吭声，听哥哥程恶最后的命令，不吭声，不说话，保持安静。
    更没有一次叫过痛。
    连平常最该忍不住的哭泣和红眼都没有。
    直到最后死亡，都像一个木偶。
    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的亲哥哥当做了一次性的工具，在用过之后，就随手扔掉的垃圾木偶。
    ……
    ……
    宋塔司愣住。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还以为程乾在出卖自己拿到升级奖励后，会过得特别特别好，会干更多伤害丧尸同胞的事，会活得更像一个恶人一样。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种。
    程乾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画面还未终止。
    画面中，程乾终于停止了呼吸，吃完了新鲜大餐的丧尸们渐渐散去了，地上只留下血肉模糊的程乾的尸体。
    白昼过去，夜晚来临，当第一缕柔和的月光洒在尸体上时，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影子从程乾尸体上慢悠悠钻出来，逐渐形成一个人形模样，最后停在了尸体旁边。
    那是程乾的魂灵。
    很明显，程乾的魂灵彻底脱离了药物对身体的控制，也不再受瞎眼的困扰，于是，在他很容易就看到了自己几乎面目全非的尸体后，脸上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而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几分钟后，程乾的魂灵就接受了这个太过明显的事实，似乎想了想，就立刻开始做起了别的事。
    ——魂灵试图离开自己的尸体。
    很明显，离开尸体的这个行为所带来的撕裂般的痛苦让魂灵下意识停止了这种无异于自杀的举动。
    而连“旁观者”宋塔司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在看到魂灵放弃时，他竟然为此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宋塔司刚放下的心就再次提起。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错了，魂灵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选择放弃。之所以停下来，只是刚才因为一时过于剧烈的疼痛而选择了中场休息，而现在，魂灵似乎休息够了，于是又开始了作死行为——试图脱离自己的尸体。
    一次、两次、三次……当魂灵的清晰度淡了快三分之一时，终于，魂灵成功了。
    下一秒，离开尸体的魂灵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奔向北方——魂灵生前来的方向。
    宋塔司跟着魂灵一路飞奔，趁着夜色还在，不再受身体束缚的魂灵跑得特别快，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对魂灵来说也不过几分钟距离。
    很快，宋塔司就看见了魂灵到了目的地——
    四号人类基地。
    没有特殊视角，没有相对应的超常异能的基地人类谁也没发现基地里来了不速之客，魂灵也没有要打扰其他人的意思，直接一路狂奔，冲进了基地最深处的研究院里。
    穿过一个个关押着被研究对象的房间，似乎没找着想找的人，再到了其他楼层，一层一层去找，最后，魂灵在一处研究室的玻璃窗前停了下来。
    在那光洁的玻璃后，能很清晰的看见研究室里正在进行的一场类活体实验。
    一个人形体被牢牢绑缚在银白色的金属制手术台上，其身上鲜血淋漓，看起来凄惨至极。
    魂灵穿过玻璃，飞奔到那被绑住的人形体跟前，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人形体的姿势，结果手穿过了人形体，什么都没碰着。
    就那一下，看见自己死时那般惨状都没有红过眼的魂灵，眼睛彻底红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宋塔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不断掉着透明眼泪的魂灵站在那里，看着遭受着各种折磨的人形体，只能无助的说着那些无用的话，没有任何活人能听到的话，就那样一遍一遍说着。
    直到短暂的夜晚结束，黎明出现，失去尸体滋养和守护的魂灵再也撑不住了，彻底消散为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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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谢谢“十九”跟“珂”的营养液，我可不可以说我喜欢，我真的超级喜欢~哇塞！真的跳起来了！
    第25章
    画面消失。
    宋塔司从过去“回到”了现实。几乎同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连续的轰隆巨响。
    那是他早早设好的热武器发挥作用后，所带来的代表着炸裂和毁灭的声音。
    地面因为剧烈的爆炸而微微摇晃，让宋塔司也终于回过神来。
    ——找到程乾。
    ——找到程乾！
    ……
    ……
    【仇恨值降至10点。】
    “333”狐疑的看着程乾：【你不是说稳操胜券吗？】
    靠着“333”的特效暂时成了隐身人的程乾悠闲自得的在丧尸群里嗑着瓜子，笑眯眯解释：【那是因为他还有一点疑问没有解开，所以仇恨值就没有消完。】
    【我看你让我制造的假记忆挺全的啊，还能有什么疑问没有解开？】“333”还是不解。
    【有段关键记忆，他刚才看的时候跳过去了，自然逻辑链就不完整喽。】程乾说。
    【那你现在在丧尸堆里，还能怎么让他再看一遍那个记忆消除仇恨值啊？】“333”发愁。
    【呵，也不一定非要看那段记忆才能消除。】
    程乾看着由远及近飞奔而来的人影，笑嘻嘻的说着。
    刚才通过系统视角看见了宋塔司从人类基地赶过来的画面，程乾就让系统屏蔽了宋塔司对丧尸的远距离精神控制，为的就是防止宋塔司发现“真相”后及时在战场上“救”下他。
    而现在，不用了。
    【小三，解开隐身状态。】
    “333”依言解开特效。
    下一秒，程乾出现在了丧尸们的视角里，在他周围那些本来正在撕咬其他活人的丧尸，立刻像是嗅到鲜血的苍蝇，反应过来，迅速冲过来，朝他恶狠狠扑过来。
    【躲啊！宿主！】“333”不由大声喊道。
    可程乾一点都没有要躲的意思，就那样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最多就是脸上露出了符合此时该有的惊慌神色。下一秒，他就被一个丧尸重重扑到在地。
    那个丧尸直接咬住了他的喉咙，连带咬破了血管，赤红的鲜血立马喷涌而出。
    而此时，在系统撤掉屏蔽效果后，到达现场的宋塔司终于能够下令让丧尸停止攻击，立刻后退。
    可是，显然，来不及了。
    在地上那些肢体残破、鲜血淋漓的人们的尸体中，他看见了那个他不想在其中看到的人——
    程乾。
    一半头发白透，脖子被咬的支离破碎，奄奄一息，闭上了眼睛的程乾。
    宋塔司冲过去，跪下去，小心翼翼，抱住程乾。
    “程乾？”
    他唤出那个名字，并未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多么的明显。
    “程乾！”
    “……哥哥。”
    在因为宋塔司的命令，而忽然就安静下来的厮杀场上，程乾的声音听上去更是小声的可怜。
    他的气管破了，所以那两个字，以及后面那些话，并不像是说出来的，而更像是费尽了全力，才勉强挤出来的一样。
    “他们……不是我的同胞吗？为什么……还要咬我啊？”
    程乾艰难的，喘息着问。可是语气里，一点儿也没有要责怪那帮“同胞”的意思。
    就好像，他只是问了一个特别随意的问题，没有别的想法，随便问问而已。
    而对于这个问题，宋塔司说不出话来，任何一个字他都说不出来。
    “哥哥……我真想……想知道……你长什么样……”
    程乾轻声说着，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呼吸越发的微弱。
    宋塔司眼泪一颗颗砸在程乾脸上，他咬着牙，克制住自己声音里不该有的软弱，终于开口：
    “你摸一下我的脸就能知道了。好不好？”
    说着，他捉住程乾一只手，想要放在自己的脸上，不想程乾竟然挣扎了一下。
    “不要了……我……我太脏了。”
    程乾努力弯弯嘴角，似乎想要对着宋塔司再笑一笑，可是，那个表情最后未能做全。
    因为他死了。
    宋塔司愣愣的看着怀里生命气息全无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几分钟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对，不对，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程乾还没有变成丧尸？不是感染了丧尸病毒死亡后三分钟内，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变成丧尸的吗？！
    为什么程乾看起来一点儿要变成丧尸的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等一下！
    宋塔司强大的记忆逼着他想起了什么。
    是那个药！
    是他给程乾吃的那个药！
    直到此刻，宋塔司终于想起来，那个丧尸老专家曾跟他说过的话，那个老专家跟他说过的，就因为他给程乾吃了能催化程乾觉醒异能，并且控制住程乾意志的药，所以，在程乾体内产生了疑似抗体的东西，所以，程乾不会被普通手段感染成为丧尸。
    也就是说——
    这一次，程乾死了就是死了，不再可能变成丧尸，更不会像他期待那样，慢慢的成长为高级丧尸，然后睁开那双眼睛，看着他，跟他说话，对他微笑了。
    也就是说——
    程乾真的，彻底的，死了。
    ……
    ……
    【恭喜宿主！仇恨值归零！】
    “333”在程乾的意识里放了一把烟花，灿烂盛大，看上去效果很是不错。
    对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完全没有兴趣的程乾冷漠脸：
    【灭了。看着眼晕。】
    【哦。】
    “333”乖乖灭掉，恢复意识世界里的一片清静。
    【休息还是继续，宿主？】“333”问程乾。
    【继续。】
    没必要休息，他现在不需要虚假的休息，他只需要吃对症的药。可是那些药都只存在于现实世界里，并不在小世界中，所以没办法，他只能选择继续攻略，早点回家。
    【好哒！】
    又一次完成任务的“333”非常高兴看见自家宿主这么勤奋，高高兴兴的说。
    【下个世界是虫族世界，现在向你传输新世界的情况。穿越将在十秒后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虫族世界？
    听到这一个名词，程乾的心跳漏了一拍。
    会心跳漏拍不是因为他害怕虫族世界，而是他在考虑自己进入的时候是什么身份。
    毕竟上次的虫族世界里他的设定是雄虫，而雄虫在那样的一个世界里就是超级尊贵的存在。就是那种，即使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只要身份是雄虫，就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宽恕的存在。而对雄虫来说最严重的刑罚，也不过是有期徒刑十年而已。
    而在上次的虫族世界中，程乾为了达成攻略任务，就犯下了滔天罪责，最后抽离世界之前，他是被送进了监狱里，并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的。
    所以，这次进入小世界，他到底是还在监狱里服刑，还是已经刑满释放，但是没什么工作能力，而只能在社会上领着雄虫特殊补贴，当米虫流荡的时候呢？
    就在程乾忐忑不安时，他眼前的世界景色陡然一变，下一秒，丧尸们安静的站在死人堆里的画面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展，每一位直立行走的生物都不是人类的新世界。
    ——虫族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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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千雨n”、“方景行”、“珂”给我投喂的那么多的营养液，有些小可爱投喂的时候时间太晚了，请注意早点休息哦~美好的肌肤从早睡早起充足睡眠开始哒~
    谢谢你们~爱你们~??( ????????` )比心~
    第26章
    “老大，我们找到了！”
    当初被程乾转化成高级丧尸之一的米洛推开超大型冷藏库房最后那道重门，对着在那库房中间的男人大声的兴奋喊道。
    而迎接他的是一道毫无温度，冷冰冰的目光。
    米洛立刻下意识消声。
    目光的主人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身边的那具冰棺。
    冰棺里安静的躺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看着很明显是四肢不全，头发白了一半，脸上被啃得坑坑洼洼，脖子也破了。就看一眼就知道这死的难看至极的人在死之前，必定是遭受过非常可怕的经历，才能在死后如此不堪入目的。
    “程乾，抱歉啊，我没管好他们，吵到你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米洛听着自家老大说的话，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大概要少一条胳膊或者大腿，否则，老大不会消气的。
    不过——
    米洛偷偷瞅了一眼冰棺里的那具尸首，心里忍不住默默祈祷：那个，程先生啊，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吵你的，只是因为太激动了。等你醒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啊，总之，只要你别生气就好。
    几分钟后，“安抚”过棺中尸首的宋塔司才站起来，领着米洛出了冷藏库房。
    刚一出来，米洛就按捺不住，急急说道：“老大！我们找到你说的那种异能者了！”
    这件事还得从三年说起。
    三年前的一天，对活人群体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的丧尸王宋塔司忽然宣布彻底停止对活人们的追杀，只是让丧尸们把那些活人悉数赶到了一个适合活人居住的区域里，让他们住在一起，并由丧尸以附条件的形式，给那些活人们提供各种生活基本资源，帮助他们生存。
    而所谓的条件，就是那些想要活下来，需要生存资源的人接受注射能够催生异能觉醒的改良版药剂。
    只要选择接受注射，就会有一年的免费生活资源作为回报；如果催生出了异能，就会获得三年的生活资源；如果催生出了宋塔司想要的异能，就能安安稳稳在最后的人类生活区域里，被丧尸养着，活到老死为止。
    而宋塔司想要的异能，叫做“心眼”。
    不错，正是程乾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异能。
    宋塔司作为最厉害的丧尸王，自身具有十几项非常强大的异能，而其中有一项，叫做“融合”，简单的说，就是他能通过该异能融合吸收别人的异能。
    而他本身没有觉醒“心眼”的能力，就想依靠融合来获得。
    因为，他想要再次看到程乾。
    虽然他知道，程乾的魂灵很可能就像上一个小世界里那样，在程乾变成魂灵状态，解除药物控制，知道了事实真相后，就会急速消散掉。
    但是他还是奢望着，奢望着能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能程乾会选择留在尸体身边，留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所以，他没有对活人赶尽杀绝，而是给了他们活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好好的活着，直到出现又一个觉醒“心眼”异能的人。
    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
    ——吸收、融合、催生新异能。
    宋塔司对这一套程序已然驾轻就熟，不到四个小时时间，他就已经能够使用新异能。
    “心眼”异能发动。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过去了。
    冰棺还是那具冰棺，残尸还是那副模样，在那旁边，周围，入目所见之处，并没有多出一抹魂。
    果然。
    宋塔司闭上眼睛，眼泪流下。
    果然。
    程乾已经恨死他了，所以才会不愿意维持住魂灵状态，就这么消散了。
    就这么消散了。
    ……
    ……
    许多许多许多年之后。
    在处理完无聊至极的事情后，这颗星球唯一的统治者进到一处房间中。
    房间里的地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丧尸，在那啃食着脏兮兮的死肉块。
    发现自己的王来了，那丧尸立刻条件反射，放下手中的食物，近乎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宋塔司脚下，跪的姿势端端正正的，乖顺的扬起了头，就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宋塔司。
    那是程恶。
    在多年前那场丧尸和人类的厮杀中，被咬了之后，最后变成丧尸的程恶。
    虽然恨极了程恶，但宋塔司还是没有彻底毁了他，而是把他留下来，当一个记忆储存器养着。
    是啊，记忆储存器，在程恶的残留的意识里，储存着的，那些关于程乾的，散碎零星的记忆。
    那些宋塔司不知道，没办法靠着异能直接变成自己所有的记忆。只能依靠自己的异能，在程恶的意识里看见那些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关于程乾的，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一些片段。
    那些，程乾还是以鲜活的姿态说话、微笑或者难过的片段。
    在那里，宋塔司看见了两次生命中，都因为觉醒了不为人类基地当时研究水平所了解的异能，而眼睛逐渐瞎掉的程乾，被当做没有用的垃圾扔进人饵堆里，当丧尸诱饵的画面；
    他看见了上一世，程乾带着他，回到人类基地，兴冲冲的独自去找程恶，兴奋的告诉程恶，自己带回了人类研究丧尸疫苗的希望，而那个希望正是自己的“恋人”——宋塔司。
    他看见程恶知道程乾口中的恋人实际上就是丧尸王的时候，叫人硬塞给程乾口中一粒药，逼着程乾吞下去，变成了一具木偶，然后，就是他上一世知道的那些——欺骗、背叛、遗忘，直到最后死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的程乾，后悔莫及的程乾，只能眼巴巴守着被当做试验品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心痛到最后魂飞魄散的程乾；
    他看见了程乾小的时候，跟在程恶身后，哀求程恶给他一块糖的画面；
    他看见了程乾因为手指头破了一点点，在那叫着痛，眼睛红红的画面；
    他看见了程乾被他下药之后，变成一个听话的木偶，听他的话，回到人类基地，面对程恶时，乖乖回答，却难掩恐惧本能反应的画面……
    他一遍一遍的看着，就像反复倒带看录音回放，看那些珍贵的片段，一帧一帧，慢慢的看着。
    一年又一年，一分又一秒，看啊，看啊，看啊，看啊。
    去看一个，只活在那些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的，永远都不会再回应他的人。
    ====================
    # 虫族世界
    ====================
    第27章
    程乾花了五分钟将虫族世界的基本信息重温了一遍。
    话说十年前，程乾作为一只雄虫，在22岁的年纪里，靠着系统成为了虫族世界里最年轻、也最天资卓绝的医生。
    还是军医。
    结果，却在一起常规手术中出现严重失误，造成当年还是个虫族小兵的雌虫宋塔司断掉了一根最重要的神经，从此全身瘫痪，并且丧失了进化出第二能力的可能性。
    根据虫族法律，程乾必须为此承担民事责任。至于承担的方式，就是让程乾跟宋塔司结婚，从而他能以合法伴侣的身份，合法继承宋塔司的全部财产，并照顾宋塔司的余生。
    ——就很变态、很没道理的一条法律规定。
    不过这不重要。
    总而言之，在虫族变态奇葩法律法规的操纵下，程乾跟宋塔司顺理成章结婚了。结婚三年，程乾操着“真心实意照顾宋塔司，以弥补自己的过错”的好人设，对宋塔司各种的贴身照顾，关怀满分，最终打动了本来都对虫生绝望的宋塔司。之后，宋塔司不仅原谅了程乾当初的“手术失误”，还爱上了程乾。
    宋塔司的这个反应，自然正中程乾下怀。而当程乾刷够了100分爱意值后，他就开始作孽。
    作孽的主要方式就是——
    程乾自泄“证据”，揭露了当年他之所以会“手术失误”，害的宋塔司变成残废，还不能进化第二能力，纯粹是因为他受到了指使；至于这么多年所谓的悉心照顾，也不过是指使他的那个家伙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安抚住宋塔司，再让他寻个合适机会，弄死宋塔司而已。
    就这样，面对真相，宋塔司一颗真心一夜之间碎了个稀巴烂，仇恨值分分钟就被刷到了满分。
    也就这样，程乾达成了任务，随即选择抽身离开。在离开时，程乾正被虫族法院判处刑罚——是对于雄虫的最高刑罚，即有期徒刑十年。
    至于现在，程乾服刑的正刑刑期期满，还剩下三年的缓刑期，现在的他刚从监狱被放出来。根据虫族关于缓刑期服刑的规定，未来三年，他必须在户籍所在地，或者常住地接受社区矫正。
    社区矫正也被俗称为“社会改造”。
    简单来说，就是程乾要在规定的活动范围内（一般不超过他居住地所在的区县级行政区域），每周到司法部门指定的社区服务中心，参加至少累积10个小时的社区服务，10个小时的法律法规学习。而剩下的时间，他也必须乖乖的待在既定活动范围内，不能随便离开。
    一旦上述条款没有做到的话，程乾就会因为违规而再被送进监狱里，在那里服完剩下刑期。
    而现在，已经完成社区报到手续的程乾，正坐在开往他接下来的社区矫正的目的地——他合法伴侣——宋塔司的家所在的城市。
    没办法，进监狱前程乾还没跟宋塔司离婚，而在服刑期间，因为有系统接管身体，又根据规则，被接管的身体不能做出可能降低仇恨值的行为，所以当时没有答应宋塔司在服刑期间向“程乾”提出的离婚申请。
    所以现在在法律上，程乾依然是宋塔司的伴侣。而根据相关条例，作为被矫正者，程乾的居住地必须有监护者。这个监护者，要么是血亲，要么是合法伴侣。
    程乾在前一世做任务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就想办法在跟宋塔司结婚之前就和自己身份上的血亲们，主要是拥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彻底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所以，在法院判定程乾的监护者时，综合考量，法院就选了宋塔司做了程乾的监护者……
    接收完基本信息，程乾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一个很方便他从车窗往外看世界的位置。
    看上去，此时的虫族世界跟自己离开时已经变化许多，科技感逼近蓝星上在科幻小说中常有的赛博朋克流了，给人感觉十分酷炫。
    大街上不只是街面上有交通工具，半空中也有不少来回穿梭的交通工具，像是单人驾驶的那种飞机，但比微型飞机小了一些，构造很小巧，速度非常快，并且相互之间穿梭来去，竟然让人没有丝毫会很危险的感觉。
    至于唯一让程乾觉得熟悉的，大概就只有街上的雄虫和雌虫的比例。
    还是那么离谱的雌虫巨多，雄虫巨少。
    真的。
    他所乘坐的出租车都开过了好几条街，其中不乏繁华地带，可是入目所见的虫族，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雌虫，出现雄虫的比例就才百分之五，而且还是在夸大结果的情况下。
    所以，他进监狱“服刑”了十年，服刑期满之后的虫族世界，雌雄比例还是那么不符合科学发展逻辑吗？
    “客人，您指定的目的地到了。”
    出租车在一栋联排别墅前停下，回过头对程乾说。
    从漫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的程乾下意识就想给钱，刚想找找自己钱包在哪，就被“333”提醒了。
    【你忘了你现在是雄虫的身份吗？不用给钱！】
    程乾这才想起自己的雄虫身份所带给他的种种便利。
    虫族社会给予雄虫的福利待遇好的要命，就包括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雄虫都可以随时、随地免费的乘坐，并且还是优先乘坐。
    就比如现在。
    程乾从邻市的监狱门口搭乘的出租车，打表计费所得数额差不多够一个普通社畜半个月的伙食费了，而就因为他是雄虫，这么多车费他都可以不用给。
    不仅如此，全程出租车司机都跟程乾用的敬称。另外，从刚才停车到现在，都好几分钟了，因为程乾在那里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时半会没有下车，绝对算是浪费了司机宝贵的工作时间，而司机连半个白眼都不敢做出来。那种耐心又克制的样子，简直就像程乾在现实世界里享受超级VIP服务时的体验。
    就有点……莫名其妙的爽。
    不过——
    下车后，独自站在户主房号后面缀着的名为“宋”的别墅门前，再低头看看自己左脚上，被裤脚遮住的那个电子定位器，程乾又觉得，这次虫族世界，自己估计也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脚上的电子定位器在某些群体里也被称为“电子镣铐”，当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
    这玩意儿主要用于身负缓刑，在监外服刑的犯人身上。主要功能有两个。
    一是对犯人进行实时定位，确保犯人在规定的区域内活动；二是当犯人无合理理由，非因不可抗力却擅自离开规定区域，或者再次作出违法违规的事情时，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就会释放出电流，对犯人施以电击这种限制行动的手段，从而控制住犯人的行为。
    所以，既然他有这个东西在身上，一时半会也摘不下来，想要自由飞翔什么的，估计难啊。
    【宿主，根据你上个世界的表现评分结果，这个世界主神决定给你的病症是“精神力过度使用后遗症”，其表现的症状主要包括心衰、白发、减寿等。】
    正在为自己竟然成了一名尚在服刑期的囚犯，而有点悲伤的程乾，却又听见了这样一个更叫人悲伤消息。于是，彻底不想说话了。
    【不是，什么叫做“精神力过度使用后遗症”？】
    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
    【宿主，你忘啦？你当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知道是脑子发热还是过于无聊，决定走前做回好人好事，结果你就耗费了所有精神力，帮助明明被你害成废虫的宋塔司治好了脊椎不说，还让宋塔司进化出了超强的第二能力。】
    程乾当然记得“333”口中那件“好人好事”。当时，他连夜使用精神力治好了宋塔司，使得宋塔司在他被警察带走那一天，“离奇”的从瘫痪状态变成了健康状态，并且，还直接进化出了雌虫的第二种能力。
    还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能力。
    该能力使得宋塔司得以重返战场不说，且在过去十年时间中，简直所向披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对的战无不胜。最终，让宋塔司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兵，成长为如今最年轻、武力值最高的上校。
    【所以呢？】
    ——“好人好事”跟“精神力过度使用后遗症”有什么关系？
    “333”没有好气的补充说道：【结果——你身为一只雄虫，明明拥有浩瀚无边的精神力，只要不自己作死，就能够在这个世界舒服的活很久很久的，但就为了一只废雌虫，直接在几个小时内，将精神力都消耗掉了！】
    【真的，这种行为说你“过度使用”精神力都是轻的，当年如果不是主神为了维持小世界平衡，给你搞了一具傀儡身体遮人眼目的话，你其实早就应该在那次耗尽精神力之后就死掉的。】
    程乾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想不到啊，我还有这么伟大的时候——】
    【屁！我觉得你就是看宋塔司那张脸上够好看，身材够吸引你，所以才在离开时因为不忍心看他那么惨的样子，才出手！】“333”鄙夷的说。
    【你说错了。】
    程乾纠正，义正辞严。
    【我主要是看上了宋塔司的身材，还有每次跟他擦拭身体的时候，脑补了一下他如果能自己动起来的时候的那种体验而已，所以才决定最后帮他一把的。】
    “333”：【……】
    ——辣鸡今天做个人了吗？
    ——没有！
    插科打诨间，程乾故意慢吞吞的走上台阶，看着密码锁，有点发愁。
    【密码多少？还是我生日？】
    他问“333”。
    【你猜？】
    “333”冷笑着回答。
    程乾：【……】
    猜就猜。反正猜中就当被神灵眷顾，猜不中也很正常。
    于是程乾就猜。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日——不对；
    宋塔司在这个世界的生日——不对；
    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不对；
    宋塔司跟自己告白的日子——不对；
    自己被判处十年刑期，宣判的日子——不对！
    好吧，在试了十多个程乾记忆里有点印象的密码，又在试了自己的十个手指指纹，最后，程乾聪明的选择放弃。
    毕竟怎么多尝试里就没有一个中的。
    【这是要让我在门口等他回来啊……】
    看着天边越发灿烂的太阳，程乾叹了口气。
    现在是秋末冬初，容易出艳阳高照天气，而他最怕热了，这个时间点别墅门口正是被太阳直晒时，真要等在这的话，感觉会很惨诶。
    【哼！】
    “333”哼了一声，不搭理程乾这一茬。
    【哎，惨兮兮。世界上最惨的宿主就是我了，惨兮兮啊惨兮兮啊……算了，就我一个人惨太没意思，反正也没事，干脆，让我找找投诉按钮在哪里好了。同甘共苦嘛，对不对，小三？】
    “333”反应过来，立马急了，马上回应：【或许你可以按一下门铃试试！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程乾挑眉。
    【投诉按钮先放一放，如果还是不行，呵呵……】
    “333”：【相信我！肯定行！】
    程乾按动门铃。
    本来，最开始面对别墅门禁时他是没有把门铃设置放在眼里的，毕竟在他的想法里，自己刚才试了那么多次，房间里真要有人的话，多少应该感受到动静了，结果，快十分钟了都没什么反馈，那八成是没有人啊，那自然，按门铃肯定不会有结果。
    可现在听小三的意思，是他搞错了？别墅里还真有人不成？
    那会是宋塔司在戏弄他吗？
    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十年不见，宋塔司学聪明了呀。
    正想着，门竟然真的——被从里面打开了。
    然而，门后一只虫影都没有。
    程乾：【？！】
    【宋塔司为了恶心你，临时换了这个虫族社会里效率最拉垮的门禁系统，在没有开门密码的情况下，该门禁系统至少需要十分钟时间来对来访者进行智能信息识别。所以恭喜宿主！现在时间刚好到了，你身份终于被识别成功了！】
    “333”笑嘻嘻说。
    程乾：【……】
    然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在意识里操作，一秒不到，投诉系统成功。
    理由是：系统涉嫌侮辱宿主人格尊严，明显缺乏职业操守，明晃晃的藐视宿主。
    “333”：【？？？？？？？？】
    程乾笑呵呵：【你快点去准备书面解释吧，这边暂时不用你操心了。】
    “333”哭哭啼啼消失了，还给程乾的意识一片安宁。默默感受了那片美好的宁静，程乾点了点头。
    嗯，果然。
    少了“333”这个话痨在意识里叨叨叨的，感觉真是——
    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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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珂”“子非鱼亦非我”“千雨n”“方景行”的营养液。你们真的可爱，你们知道吗，你们给我的每一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非常非常谢谢你们，愿意给我~不仅仅是鼓励，谢谢你们，非常感谢~
    第28章
    程乾走进别墅。
    屋子里的陈设跟从前相比差不太多，最多就少了一些本来该有的东西。
    比如，从前程乾为了防止瘫痪的宋塔司在依靠电动轮椅行动时，不会因为行动不便被家具什么的磕着碰着，就才特意选购或者定制的那些家具和摆设都不见了。大概是在自己被送进监狱后发生的事。而显然在那之后宋塔司也没有买别的东西来填补空缺，因此房间就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还有从前程乾亲手挂在墙上的那些照片也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四面空白的墙。
    嗯，宋塔司应该是有叫工人粉刷了墙壁，才让从前那些挂过照片的印记都消失掉了。
    很明显，宋塔司真是恨极了他，才会把这间别墅里有关他的那些痕迹都给一一抹去。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一样。
    还真是绝情。
    不过——
    程乾看着那堵没了所有照片痕迹的白墙，默默的想：不过，绝情点好。
    尤其，是在面对他这种人的时候，绝情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程乾先生，欢迎您来到宋塔司先生的家。我是本别墅的智能管家小吉38765498号，也是专门为宋塔司先生服务的智能机器设备。在您需要的时候，您可以通过称呼我的编号38765498来呼唤我，也可以称呼我为小吉来呼唤。”
    一个圆滚滚的，像是一颗汤圆形状的，体积不超过一颗成年人脑袋的小圆球滚到了程乾脚边，最后在距离他一米处停下来。
    接着，那圆滚滚就用智能机器人常有的那种电子声音，毫无起伏的对程乾说着。
    “程乾先生，有关您接下来在这件别墅里的起居日常，宋塔司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请允许我为您带路，带您到您的房间参观。”
    程乾没有动，他站在原地，轻声问道：“宋塔司什么时候回来？”
    小吉立刻停下出发想要带路的“脚步”，转过身，看着程乾。
    “宋塔司先生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并不知道。”它一板一眼，丝毫不像高等级智能机器人那样能模仿人类自然的语调回答。
    程乾又问：“那今天他能回来吗？”
    小吉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根据行程安排显示，宋塔司先生今天能回来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程乾：“……”
    他能确定，眼前这个看上去智商不高的玩意儿，八成是宋塔司弄过来恶心他的。
    一定是这样。
    毕竟，只要宋塔司还记得他平生最烦不够智能的智能机器在眼前晃这件事，那就很有可能，是宋塔司专门把这个什么“小吉”给弄过来，就为了让他不爽的。
    更何况，程乾还记得当年自己被执法机关的人带走时，当时别墅里的智能机器可比这什么“小吉”给人感觉智能多了。不管是行为模式还是说话的方式，几乎和真人无异。
    结果现在——
    当年那个使用寿命绝对超过普通虫族自然平均寿命的智能机器，在他服刑期满回来后，却变成了这个说话都不利索，感觉就是一个复读机的“小吉”？
    所以，很有可能，不，肯定就是，恶心他的玩意儿之一。
    如果他真的猜对了的话，那他不得不说，宋塔司干得真他妈漂亮，他的确有被成功恶心到。
    还是感觉非常恶心的那种。
    ——呵呵，宋塔司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程乾先生，请让我带您去看一下您的卧室好吗？”
    估计是被宋塔司下过强制命令，小吉对带程乾去看卧室这件事非常坚持，再次提出要履行职责。
    此刻，一点儿也不想被小吉带着去看什么鬼卧室，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的程乾：“……”
    很好，这次，宋塔司不仅成功恶心到他了，而且，还逼的他想要暴力搞破坏的心情也都出来了。
    没办法，每次面对没法看懂脸色分清氛围的弱智——不管是弱智人还是弱智其他——真的，每次，程乾都会觉着好难忍。
    “卧室是哪一间？”
    可此时操着人设，不能随意将其崩坏的程乾只能耐心的问道。
    “二楼，上楼梯后左转，左边，尽头那间。”
    小吉刻板的回答。
    顿了顿，小吉又问：“需要我带程乾先生去看一下程乾先生的卧室吗？”
    程乾忍下咬牙切齿的冲动。
    “不用，我不去看。我今天一天就在这里等宋塔司回来好了。”
    小吉圆滚滚的身体上代表着眼睛的部位似乎“眨”了一下，就仿佛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好的。”
    然后它认真的说：“我明白程乾先生的意思了。程乾先生是说，在宋塔司先生回来之前，程乾先生给自己选定的活动范围就是此别墅一楼的客厅。那根据别墅行动规则，小吉现在就要为程乾先生宣布在该范围内的活动要求了。请程乾先生挺好。
    一、在宋塔司先生回到此处之前，除不可抗力之外，程乾先生不可以离开客厅范围；
    二、如果程乾先生擅自离开了规定范围，程乾先生将获得电击警告。
    以上。”
    程乾：“……”
    ——呵，干得漂亮啊宋塔司！
    看来，自己的反应也是在宋塔司预料之内的，否则，不至于小吉会给出相应的反馈。
    顺带再次恶心自己。
    “交代”完毕，小吉圆润的滚开了，程乾环顾客厅，就近找了一处沙发坐下。
    对面就是能打发时间的电视，程乾当然是试过的了。可惜，常规手段打不开，因为启动屏幕上需要输入密码。
    很明显，程乾没有。
    好吧，看不了电视，客厅里别的娱乐手段也没有配备的，茶几上连盘水果都没有，水也没有给准备一杯，偌大的客厅找不着接水的地方，更别说储存食物的冰箱。
    最后，程乾叫来小吉说想吃饭喝水，小吉说还没到饭点，不会给他食物。至于水，小吉倒是磨磨蹭蹭送来了一杯，却是看起来透明，闻起来令人作呕的一杯。就是那种只适合于雌虫饮用，却根本不会被雄虫看上眼的能量水。
    面对这种待遇，程乾真心觉着，宋塔司大概不仅是想恶心死自己，还想饿死或者渴死他。
    所谓“兵不血刃，杀人无形”，估计就是宋塔司的全盘计划。
    【主人，要不要我来格式化掉这弱鸡智能机器帮你个小忙？】
    不知何时回来的系统操着一副舔狗特有的语调，小心翼翼问程乾。
    看来处理投诉的过程给“333”带来了深刻的教训，以至于“333”说话都比从前温和了好几十个百分点。
    也令程乾稍微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不用。帮我查一下，宋塔司在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好嘞！】
    “333”欢快的应着，消失了一秒钟，然后回归意识。
    【宋塔司在军部处理事务，今天极有可能不回来。明天白天他的日程也很满，不过明天下午，宋塔司约了律师给他送之前拟好的最新离婚协议书，所以我估计宋塔司会在明天晚上回来。】
    听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时，程乾懂了宋塔司的打算。他不由看了看茶几上那杯被他推到茶几边缘的雌虫特供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然后就有了新想法。
    【诶！别喝啊！】
    看见程乾端起雌虫特供能量水的动作，“333”急忙大吼，想要阻止宿主的作死行为。
    程乾却充耳不闻，直接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不喝水会口渴的，而我现在渴了，我得喝水才行。】
    程乾振振有词。
    【你不是最讨厌雌虫特供能量水的味道了吗？而且这种特供水对你本来就脆弱的心脏很不友好的。我给你的资料里面有这些注意事项吧，你是不是又没看？】
    “333”气急败坏的说。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喝完水，程乾放下水杯，十分悠然自得的，慢条斯理的脱掉鞋子，然后，就往沙发上一躺，在意识里轻声回答“333”道：
    【可这些宋塔司不知道。所以，他以为他只是为了恶心我，就叫小吉给了我一杯在味道上，我身为雄虫一定不会喜欢的，但是对普通雄虫来说向来无害的水，就觉得能够恶心到我，让我面对要么忍着渴，要么就忍着味道喝掉那杯水的抉择，就当是一个小小的发泄而已。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杯看似无害的水，对现在的我来说，其实是会造成不小的心脏负担的。】
    在沙发上找了个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程乾闭上眼睛，慢吞吞说完剩下的话：【当然，他不知道这些也没事，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他的。】
    ——只是，这个世界最看重责任和担当的宋塔司，一旦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恶作剧”所造成的后果时，一定会忍不住就生出一些……难以磨灭的愧疚感。
    而即使倒是出来的愧疚只是有很小一点点，也足够帮他消解一部分宋塔司的仇恨值，甚至，有可能成为消除仇恨值的导火索。
    那样的话，自己受这点罪，就算值了。
    ……
    ……
    程乾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
    宋塔司当然并没有回来，是小吉叫醒了程乾，并给程乾准备了适合雌虫口味，但雄虫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味道的晚餐。
    程乾当然面不改色的吃掉了。
    不仅如此，之后，因为程乾说过今晚要在客厅等宋塔司回来，被脑子设定有病的小吉故意曲解成“宋塔司今晚不回来的话，程乾就不能离开客厅范围”的错误意思，所以，当夜，程乾就被小吉强制安排在客厅里睡觉。
    好在客厅实现了智能控温，才能让他在睡着之后感觉不到冷，只不过因为吃了味道不好的东西，让胃有点难受。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的早上。
    早上七点，程乾被小吉唤醒。
    小吉告诉程乾，按照社会矫正的规定，他应该在一个小时后到社区报到，接受社区的劳动服务改造。
    小吉给他准备的早饭依然是那种雄虫肯定不爱吃，但是雌虫深爱的高能量、气味糟糕的东西。
    胃还难受着的程乾勉强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干脆窝在沙发上数着时间到了点，便起身离开了别墅，去往社区报到。
    社区接待程乾的那位是一只雌虫。
    提前已经看过报到者资料的雌虫自然很清楚，自己这次接待的是个什么货色，所以也就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雄虫，就是那个在十年之前，以一己之力，将如今虫族战功赫赫的国家英雄宋塔司，变成了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瘫痪掉了身体，还差点彻底毁了英雄第二能力觉醒可能的超级恶虫——程乾吗？
    而在面对这样品质恶劣的雄虫时，自持正义的雌虫社会矫正工作者，自然是不会给出什么好脸色，也断然不会让程乾好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珂”的营养液真饱啊~小可爱给的太多了，那个不要为了给我营养液而花不必要的钱~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总之，谢谢~
    第29章
    【这家伙打算把最脏最累的活都分配给你，让你吃够苦头。宿主，雄虫保护协会的电话要我发你吗？】
    “333”提醒程乾。
    程乾直接拒绝。
    【不用了。越累越好。反正宋塔司今天要找我离婚，我不累点，怎么达成不用离婚的成就？】
    果然，接下来的情况正如“333”所言，那只分配工作的雌虫真的就将属于被矫正者们的任务里面，最难做、最费力，也是最脏的活都分给了程乾，而其他十几个雌虫身份的被矫正者倒是获得了相对轻松许多的工作。
    程乾也不以为意。
    根据矫正条例，他现在的确是必须做这些“社区服务”，但受雄虫体质限制，法律就允许了他可以尽力而为，而不用非得像雌虫那样“必须完成”才行。
    所以再麻烦的任务对他来说都没关系，反正只要“尽力而为”就行，就算纯粹是在那慢吞吞的摸鱼浪费时间也不会被判定不合格。
    当然，虽然程乾是在很努力的偷懒了，但毕竟是在社区服务工作者的监控下做事，为了维持这个世界正直品性的人设，多多少少他还是把自己能完成的事都完成了。所以，在几个小时的工作结束之时，程乾也真是累得要命。
    没办法，程乾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体力量很一般，那些活儿也的确辛苦，所以他再怎么偷懒，也是有限的，自然，他也真的辛苦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就这么几个小时的辛苦时间，等到程乾从社区办事处回到别墅时，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就情况很不太妙的样子。
    【宿主宿主，你还好吗？饿不饿啊？】“333”问程乾。
    【嗯？还行吧。不怎么饿。】
    程乾脑子有点昏沉，反应慢了一拍，下意识回答。
    【可是你早上没怎么吃饭，中午饭社区提供的那些也很糟糕，你也就没怎么吃，上午你还干了三个多小时的体力活，现在你真的不觉饿或者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乾：【……】
    好像真不觉得诶。
    下意识的，程乾觉察到了一点不对劲，一点一点的去感知，终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会这么钝感，很可能是犯病了。
    不过……应该也还好吧？
    现在只是简单的食欲消减，以前也犯过类似的症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反正，等到真的饿到了极点，那他就去社区医院打一针营养剂什么的，方便又快捷。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直接点，吊针输液什么的，吊个一两瓶，估计身体的负面状态都能缓过来。
    嗯，所以没事的。
    将感觉不重要的事抛之脑后，程乾问“333”：【宋塔司回来了吗？】
    【还没有。距离他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军部到这里的极速车程是八分钟。】
    也就是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可能回来。
    那行，够时间让自己洗个澡，喝点水，休息休息——至少得看上去还行——才好准备接下来的“表演”啊。
    当宋塔司回来时，天色已暗。
    宋塔司大步走进客厅，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半躺在客厅沙发上，仿佛已经睡着的程乾。
    在监狱那种地方待了七年之后，程乾那张脸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就像一向对别的虫族无比残酷的岁月，也舍不得在这个家伙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所以才能现在看上去，程乾那张脸还是当初被送进监狱之初时的样子。
    唇红齿白，俊美异常。
    而真要说有变化的话，大概就是程乾的那一头头发，已然从纯黑变成了纯白。
    当然，丝毫不减程乾那张脸的魅力，还似乎别有一番吸引力。
    不对。
    宋塔司默然反驳自己。
    程乾的头发变成白色不算什么。毕竟，被警察带走的那天，程乾的头发就已经变成了白色。
    就在一夜之间，彻底白了头。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警察和检方都做过细致的调查，最后得出结论，程乾是因为发现自己罪恶败露，心理承受不住，精神负荷过大，才会一夜之间白了头。
    而许多虫族也都说，这是给程乾的报应。可能冥冥之中的确有神明，才会在程乾被绳之于法的前一日，让其头发变白，就好像是降下的神罚一样。
    说起来，从当年到现在，没有一只虫族不觉得这样的“报应”是不应该的。甚至，好多虫族表示，如果雄虫也能有死刑的话，那他们都希望能够第一个就给程乾一记死刑作为其犯下滔天罪恶的惩罚。
    【宿主宿主！宋塔司到了，你快醒醒啊！】
    “333”焦急的在意识里呼唤程乾。可能是等宋塔司等的太久，程乾打瞌睡有点沉，才会直到被“333”呼唤了好几十秒后，才终于醒来。
    还未睁开眼睛，程乾就感受到来自心脏位置的一阵钝钝的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拿了块大石头压住了他的心脏，连带让他的呼吸都有点难受了。
    程乾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种体验，不就是觉醒了强大第二能力的雌虫，在对精神力仅剩微末的雄虫的绝对压制吗？
    【宋塔司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
    “333”提醒程乾。
    【知道了。】程乾回应着，手上动作很自然的揉了揉眼睛，就像他真的刚睡醒，而非因为心脏的难受，被刺激得醒过来一样。
    “你回来了。”
    在揉眼睛的动作中，似乎程乾才总算意识到宋塔司回了家。看着宋塔司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脸上迷糊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也因此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这样说道。
    那个语气，完全没有说话内容所表现出来的随意，反而充满了紧张和局促。
    就好像，说话者在说出那四个字后，已经忐忑不安到了极致，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不想看到的命运的到来一样。
    宋塔司径直走到程乾面前，站定。
    只见他打开公文包，将三份文件和一支笔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封面上偌大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明晃晃的刺激着程乾的眼睛。
    “签吧。”
    宋塔司说，声音里没有温度。
    程乾没有去看那些文件，而是抬起头，直直盯着宋塔司的眼睛。
    “宋塔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离婚？真是的，那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结果现在我刚回来，你就这样对我，你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宋塔司脸上的表情冷漠无波。
    他淡淡的，冷冰冰的说：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那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程乾哑然。
    半晌之后，程乾再次开口，但是声音似乎彻底失去了刚才那种自己没有错般的气势，甚至音量上都轻了好一些。
    他依然看着宋塔司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就看在我曾经对你很好的份上，现在，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先听一下我的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宋塔司居高临下盯着程乾，像是在盯着一堆垃圾。
    “你在法庭上亲口承认，当年你是受了指使，才在给我动手术的时候，亲手割断了我的神经，让我成了一只废虫；你也承认，你在给我用药时，故意毁了我的第二能力催生槽，让我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对了，你还承认，你跟我结婚，会那么细心认真的照顾我，表现的好像是真的爱上了我一样，其实都是假的，你做这些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钱，并且还打算为了获得更多的钱，就想在婚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制造意外弄死我，然后顺理成章的继承我所有遗产。”
    宋塔司一条一条的细数着当年程乾在法庭上，面对累累证据时曾亲口说出的话。
    那些，他记了十年，每一个字都不曾忘记的，每一次想起，都会不由让他更恨程乾多一分的话。
    “对于这些既定事实，你觉得，你还需要解释什么？”
    于是，程乾彻底说不出话来。
    ——好吧，当年自己玩的的确是有点大，也确实在走的时候过于决绝，没有想过还有回来的一天，就把所有后路都给斩断了，也怪不得宋塔司这样恨自己。
    这么说来，走解释这条路是彻底没戏了。
    程乾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宋塔司，然后低下头，看向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看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程乾自嘲的笑着。“再拖着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宿主，你冷静点！离婚之后你就没有权利再住在这栋别墅里了！那还怎么攻略？】“333”着急忙慌的说。
    【不急，我嘴上说签字，可实际上可以不签嘛。】
    程乾在心里回答着，手上动作不停，将那离婚协议书翻到了签字页，开始签字。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第一个字才刚写了个左边，程乾手中的笔一下子歪掉，下一秒，他的身体往旁边一歪，跟着就倒了下去。
    ……
    ……
    此时此刻，程乾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因为新任务，而重新回到了虫族世界里的事。
    现在的他只知道，因为他暴露了自己是被其他虫族指使而蓄意谋害宋塔司的事，所以，再过几个小时，虫族警察就会冲进这间别墅里，以对相关罪责的指控而把他带走，接下来，检察院大概会以“故意伤害罪”对他提起公诉，而法院会公正的对他做出审判，全虫族也会把他当做卑鄙无耻的坏虫，彻彻底底的鄙视他，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一些闲的发慌的所谓正义捍卫者，联合起来书面请愿，让法院给他改判个更重的刑罚。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即将抽离这个世界，人设造成的种种祸患，这具身体将要面临的种种悲惨，自然再也不关他的事。所以现在，即将离开这里，结束此项“工作”的美好未来让他心情很好，于是他决定趁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做一点好事来让他的心情更好一点，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想来想去，程乾就想干脆给宋塔司做个彻底治疗好了。
    是的，彻底治疗。
    只需耗时两个小时左右，只需要使用程乾身为雄虫的精神力，帮助宋塔司体内已经坏死的神经，一点一点的重新焕发生机，再慢慢的长成新的，健康的形态的治疗就行可以了。
    对了，顺带还可以帮宋塔司催生出新的能力。
    反正据“333”估算，自己的精神力充足的很，光是修复坏死神经也才消耗十分之一，那再多消耗点，也应该无所谓。
    说干就干。
    首先，程乾使用精神力，将宋塔司的坏死神经都修复好了；然后，再费了四成精神力，给宋塔司生造出了一条新的神经，帮助宋塔司生成了连通第二能力催生槽的新管道；最后，为图省事，程乾直接将剩下几乎所有的精神力都放在宋塔司的细胞里，催动宋塔司的那些细胞，去加快速度觉醒新能力。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宋塔司都保持着安静的姿态，睡得死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与此同时，别墅里的智能机器也被系统搞定了，从而保证这一夜所发生的事，除了程乾和系统外，都无人知晓。
    夜晚过去，黎明到来。
    别墅的门打开，手持拘捕令的警察鱼贯而入，在客厅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满头白发，一脸憔悴的程乾。
    而这样的程乾，就顶着那张无精打采的脸，在看见那些陌生虫进到别墅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接下来的发展就和程乾料想的差不多。
    他被检察院以重罪的罪名起诉，在不可辩驳的各种证据下，案子很快走完了所有程序，他被法院判处了能给雄虫的最重的刑罚。
    而在宣判后不久，被送进疗养院接受精心养护的受害者宋塔司忽然被医生宣布彻底康复了，并且，还非常幸运的生出了第二能力。还是一种非常强大的，令所有虫族都为之羡慕的战斗能力。
    与此同时，程乾被某些媒体报道出来，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其精神力全部消散，彻底成为了一只对雌虫再无威慑力，也没有精神影响力的，就空有一张好看的脸的，超级废雄虫。
    总之，就是那种跟忽然变得超级厉害的宋塔司一对比，就显得更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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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31832599”的营养液，这大概是有什么特殊含义才会使用数字我猜~机智的小脑袋~
    第30章
    程乾从梦里悠悠醒来，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直到许久之后，他才从十年前那段往昔里慢慢缓过来。
    程乾当然知道七年前发生过什么，毕竟那些都是他亲自做的事，多少印象还是会有。只不过，现实世界里发病之后，他的记忆力就变得不是很好，而进入这个小世界之初，系统给他的那些基本情况又太过简洁，所以，当年的很多细节他已经不怎么记得了，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却没想到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再重温一遍那段曾经。
    看来还挺有意思。
    至此，程乾也终于想起来了。
    十年前，他临走的那晚，的确就像系统所说，不知道脑子为什么发热，就趁着最后几个小时，耗费了自己绝大部分精神力，给宋塔司重新锻造了神经，并帮宋塔司催生出了新能力。结果，却搞得精神耗尽，差点直接死掉。
    不过还好，当时程乾心里还是有数的，才没有真把自己搞死了事。否则，当年的任务估计得重来一次才行。
    真是的。
    早知道宋塔司会觉醒出如今这么强大的新能力，自己当初就不该在最后干出那种事了。结果弄到现在，真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啧，有点丢脸。
    不过——
    换个角度，或许这件事也不是纯粹一件丢脸的事。
    只要能让宋塔司知道自己为他做的这些事，那他就完全不丢脸了。
    ……
    ……
    “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你难道不知道？他的服刑档案里应该有这一条的……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看司法那边给你的最新档案？”
    说到这里，宋塔司的好朋友——T城最好的，也是全国最好的顶级外科医生韩灯不由停顿了一下。
    聪明如韩灯，已经大概猜到宋塔司会做错事的原因了，不由无声叹息。
    “算了，就当你之前真不知道吧，但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虽然这次他只是有一点发病的征兆，只是个小问题，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还是需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不能再出现过分劳累或者情绪波动过大的情况，否则，就算你立下了无数战功，现在成了虫族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雄虫保护协会也不会对你疑似虐待雄虫的行为袖手旁观的！”
    “我没有虐待他。即使雄虫保护协会过来对我进行质询或者成立调查组做专门调查，我也能保证，我这几天的行为和指令，没有任何虐待他的情况。”宋塔司冷冰冰回答。
    听到宋塔司的话，屏幕另一头的韩灯扶额叹气。
    “老大，我承认你真的说服我了，我也相信你的证据的确对你更有利。是的，你只不过给雄虫提供了更适合雌虫口味，但对雄虫也普遍能食用的食物和水，也给雄虫提供了良好的住宿条件，只不过，是你家的智能机器人有点小问题，没有很好理解雄虫的意思，所以才导致在某个时段里，‘不小心’的限制了雄虫的行动，同理可证，能量水也是‘不小心’拿了会对雄虫受过损的心脏产生害处的一种——当然，这些都不能怪你。”
    说着，韩灯的脸色却更加严肃。
    “即便你有这些托词，可雄虫保护协会那帮龟孙才不会听你说这么多废话。这么多年他们偏执又脑残的保护着雄虫，脑子里只有‘雄虫最大’的行动守则，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权利公平的行动开展了这么久，他们依然是这个国家不可忽视的强大的维护雄虫畸形特权的力量，就你我，难道还能把那帮龟孙怎样吗？不能！”
    “没关系，他们有特权，我也有。”
    说着，宋塔司伸出手，掌心向上。瞬间，那手掌之中跃出一点光。
    就是一点，看上去细微又渺小，却仿佛能瞬间刺瞎任何一只虫眼的光。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那一点光。
    要知道，在虫族所在的宇宙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敢小瞧宋塔司手上那一点微小的光。甚至，再准确一点说，是没有谁，能正面同那一点光对抗的。
    因为，即便那光只有不过小小一点，但当被宋塔司作为攻击击发出时，任何被光击中的对象，不管是超强的生命体，还是超强的防御设施设备，都会在瞬间被彻底湮灭。
    而那点光，也正是宋塔司所觉醒出来的第二能力——面对任何目标，都能将其一击摧毁的超级战斗能力。
    韩灯移开视线，不敢直视那点此刻无比安分的光芒，连带声音也莫名小了一些。
    “随便你吧。但是，我得忠告你，那些雌虫喜欢的食物和饮料对一个心脏病患者来说是极其有害的，所以你不要再拿给程乾食用了。”
    宋塔司冷哼一声。
    “放心，我就算再恨他，也不至于害死他。这次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关掉对话屏幕，宋塔司看向了十几分钟前就守在门口的小吉。
    “什么事？”
    小吉刻板回答：“报告宋塔司先生，根据我的监测结果，程乾先生在十七分钟四十一秒之前醒过来了。”
    那家伙终于醒了吗？
    宋塔司看了一眼被他扔进垃圾桶的，再一次暂时签不了的离婚协议书。
    因为这次程乾的病，根据虫族法律，从现在开始，三年之内他都不能主动提出离婚申请，否则，就是对雄虫合法权益的严重伤害。
    呵——
    也就是说，接下来三年时间，他都必须跟程乾这位“合法伴侣”，共同生活在自己家里。
    不过也没关系。
    宋塔司想。
    这三年里他都可以选择住在军部，或者申请去宇宙深处征战新战场，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工作够忙，事情够多，三年时间也很快就会过去的。只要不用每天看见程乾，随便让自己干什么，都可以。
    ……
    ……
    【宋塔司怎么还不来看我？】
    程乾在床上装脆弱装了半天，结果没等到自己想等的目标，只能问“333”。
    【半个小时前宋塔司就回军部了，还跟军部提出了调职申请，说是想调到目前虫族最偏远的战场任职。】
    “333”查看了一下信息，回答。
    【啧……】
    程乾闭上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喂！你不需要我搞点什么小动作阻止他调职吗？】“333”不太明白自家宿主这种反应。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记得虫族法律里有一条规定，是说如果雄虫生病，在非必要的情况下，雌虫不可以远离伴侣身边的，对吗？】
    “333”恍然大悟。
    【你的身体状况会实时传到社会矫正系统，根据对社矫对象的监视条例规定，军部那边审查的时候也会审查这些信息，因此，军部绝对不会审核通过宋塔司的调职申请！而且，也因为这条规定，宋塔司还不能一直住在军部，没有紧急或者重大军务的时候，就必须每天都回来照顾你！原来如此！】
    【还不止——在我生病期间，他还不能跟我离婚，否则，就算是雌虫对雄虫的遗弃，那可是要被判处极刑的。】程乾笑眯眯的补充。
    【可宋塔司就算离不了婚，不能申请调职，每天都回来见你，那然后呢？怎么消除仇恨值？】“333”想不出来。
    程乾打了个哈欠。
    【等他发情期呗。】
    “333”一愣。
    【发情期？那关你什么事？你跟他结婚之后三年时间都没有性生活，最多就是你春梦自己里梦过一次。而且，那三年里他所有的发情期，都是你帮他用手解决的，所以就算你们现在还是合法伴侣的关系，就算他真发情了，他自己用手不就行了，也用不着你吧？】
    被揭穿当年丢脸事的程乾被噎了一下，差点没能接上话。
    【咳……你脑子里那些玩意儿能不能洗一下？发情期就代表必须要有性生活吗？还有，我说的发情期不是你理解的那个发情期好不好？这里是虫族！不是ABO世界，对虫族来说，所谓的“发情期”是指精神暴动，只不过大部分时候被雄虫戏谑成为“发情期”而已，我只是叫习惯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吗？】
    别冤枉他，他只是想要利用宋塔司即将到来的发情期搞点事，但绝不是要搞黄事好不好？
    “333”立刻理解了。
    精神暴动主要发生在拥有强大精神力的雄虫，以及产生了第二能力的雌虫身上，并且，越是强大的精神力或者第二能力，精神暴动产生的负面效果和痛苦就会越严重，而放在宋塔司这种超强者的身上，那基本上就是不可逆的。
    【不对啊。】
    “333”还是不太能理解，又问：
    【宋塔司的存在对虫族来说很重要，早在十年前，虫族意识到他的作用后就专门针对他的精神暴动研发了梳理药剂，你能怎么办？】
    【笨！他没有了药剂，不就需要雄虫给他做精神疏导了吗？】
    “333”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想搞英雄救美？】
    【去你丫的！是美人救英雄啊！我长得比宋塔司好看好不好？】
    “333”：【……呵呵。】
    第31章
    当天夜里，不仅所提出的想要调到别的星球执行开拓任务的申请被驳回，并且在提出跟同事换领导值班时段，只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需要留在军部，不用回家的申请，也被驳回的宋塔司，在知道之所以申请被驳回，是因为自己的伴侣身体原因，导致军部基于某些规定之下而做出的决定时，才意识到，自己暂时没有办法逃离跟程乾相处的处境。
    最后，宋塔司只能不情不愿的来到医院，给程乾办了出院手续，带着程乾回家。
    “到了，下车。”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因为申请被几番拒绝，而心情十分糟糕的宋塔司冷冰冰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副驾驶位上的程乾说。
    程乾没有吭声，他只是默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先一步下了车。
    此时已是初冬。虫族初冬的风已足够刺骨，所以，当宋塔司停好车准备进门时，就看见程乾微微缩着脖子，一副很冷的样子，站在门口，被毫无遮挡的冷风玩命吹着的画面。
    而门禁识别系统还在慢条斯理的对程乾进行识别中。
    宋塔司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让程乾始终记住他的回来并不受欢迎这件事，就在程乾回来之前，故意换了一个特别费事的门禁系统。该系统的主要功能就是专门折磨不知道密码，也并未被录入权限信息的程乾，让程乾在每次进门前，都得在门口耗时十分钟进行识别之后才能进去。
    结果，这次就导致刚出院，身体还挺虚弱的家伙，硬生生在门口受了好几分钟的冷风。
    而挨冷风吹的程乾却似乎对此并不介意，看那张脸上似乎也没有什么抱怨的样子，就跟昨天他拿离婚协议书给程乾签字，程乾想要解释，在听到他指摘完程乾犯下的种种罪责后，就闭上了嘴时差不多的表情。
    冷冷的，木木的，就好像什么都放弃了，就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的表情。
    毫无生气。
    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数息之后，忍不住的，宋塔司笑起来。
    很好。
    宋塔司想。
    非常好。
    他真高兴在程乾脸上看见都是这样的表情。
    因为这个表情，既像极了十年前，他被程乾的“手术失误”，变成个全身瘫痪，在床上不能动弹一分一毫的废物时他脸上曾有过的表情；也像极了七年前，他面对终于彻彻底底爱上、且信任着的伴侣，撕下了假面具，还被告知，那些所有的救赎和温柔善良都是骗他的，毁他这件事也是有预谋，是故意的那个时候，在他脸上差不多的表情。
    ——就是那种，对世界，对未来，对自己接下去的路，充满了深深的绝望、彻底的麻木，再也不抱任何期待，也不会奢望有谁会在意自己的表情。
    所以，真的，每在程乾脸上看到一次这样的表情，都让宋塔司觉得很痛快。
    非常痛快！
    【我觉得宋塔司这次有点变态征兆啊。他看到你被冷风吹竟然会笑！】
    “333”分享视角给程乾看，吐槽道。
    维持脸上木然表情的程乾在意识里教育“333”。
    【这哪能算变态？这是正常反应。你想啊，你要真的很恨一个人的话，终于看到他因为你过得很惨的时候，你不该为此感到高兴，不该发自肺腑的笑出来吗？毕竟，怎么着都算是大仇得报啊。】
    “333”一听急了。
    【那你仇恨值怎么消？】
    对此程乾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宋塔司正朝他大步走过来了。
    不过宋塔司并没有看一眼程乾，只是径直打开了门，率先进了别墅。
    程乾安静跟上。
    “小吉，检查程乾体温，确认他是否有发热或者感冒类似症状。”
    宋塔司话音落地，圆滚滚的小吉就飞快冲过来，一道光扫过程乾全身。
    “报告，程乾先生体温略有升高征兆，疑似发烧，小吉建议程乾先生卧床休息，并服用预防药物以作处理。”
    【我这就发烧了吗？我就吹了几分钟冷风我就能发烧？我这身体要不要这么破？】
    【不全是因为刚才吹冷风的缘故，是你之前“精神力过度使用后遗症”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别说你现在吹几分钟冷风会发烧感冒，以后说不定你晚上喝点凉水，体温都会分分钟上升几个度，还有心脏也会让你痛个半死。】“333”解释。
    程乾：【……】
    ——喵的。
    “听到了吗？去洗澡，然后回你房间睡觉。小吉会把药放在你床头，记得睡觉前吃掉。当然，你不吃也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
    宋塔司冷冷看了一眼程乾，语气冷漠的说。
    听到这些，程乾没说话，甚至都没怎么回看宋塔司，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脚就往楼上走。
    【还以为你会跟他打个招呼说声晚安或者谢谢什么的。宿主，怎么感觉你变得好冷淡啊。】
    【我这不叫冷淡。】
    程乾反驳“333”。
    【我这叫正常反应。他也不需要我道谢或者礼貌，我也不会故意去找不自在。毕竟，我可是高高在上惯了的雄虫，就算现在被现实打碎了脊梁，被别的虫族当做最恶心的存在，被唾骂被鄙弃，被宋塔司当做恶劣的垃圾……但是，我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尊贵的雄虫！而你要知道，雄虫的尊严永远高于世间一切！】
    【……是这样的吗？】
    听着自家宿主的歪理，“333”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它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程乾推开了属于他的那间卧室的门。
    对这间所谓的“卧室”，程乾还留有点印象。这里他记忆中是从前他专门拿来放乱七八糟、且再也用不上的杂物的房间，想不到现在被宋塔司弄出来，给他做卧室了。
    那这意思是不是说，在宋塔司心里，如今他的存在价值，就跟从前那堆应该被扔掉的杂物差不多分量？
    呵呵……
    那也太高看他了。
    他哪有那堆杂物值钱。
    【宿主宿主！给宋塔司准备的那批稳定药剂搞定了！】
    “333”的话打断了程乾的意识，后者回过神来。
    程乾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好。】
    自己准备了好久的戏，该上场了。
    ……
    ……
    “全部？！”
    “是的。全部都不能用了。冷链电子系统发生意外故障，被发现的时候车里所有的精神稳定剂都已损坏，负责运输的跟车虫完全没有时间抢救。而且，这次意外故障还导致仓库里的那些稳定剂一并损坏，初步怀疑是黑客攻击造成的结果——”
    宋塔司紧紧抿着双唇，好几秒钟都没有说话。
    “上校——”
    “替代用品呢？”
    宋塔司打断下属的话，问道。
    “最新一批替代用品依然没有通过临床试验，还不能用。”下属小心翼翼回答。
    “没关系，先拿过来。”宋塔司毫不犹豫的说。
    没有通过临床试验也没关系，只要能在新的成熟药剂制作出来前，帮助自己压住接下来几个小时的精神暴动，让自己不至于做出不该做的事就行了。
    至于所谓的替代药品后遗症，没关系，只要他不会死，都没关系。
    下属看着那双冷酷的眼睛，不由低下头，犹犹豫豫的说：
    “对不起上校，对于没有通过临床试验的药，军部研究院不会批准拿给您的。毕竟，您的身体是对虫族战力的最大保障，军部和国家都担不起一丝风险。”
    换言之，这次自己只能靠着自身力量硬撑过去，就算真的精神暴动，最后忍不住直接把周围的邻居都给灭了，也是无所谓吗？
    “看来军部还真是对我放心。”宋塔司讽刺的笑笑。
    “当然，为了保证您不至于造成过大破坏和严重损失，军部已经派了飞机过来接您。届时飞机会送您去最近封闭安全的地方休息，并度过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希望您能配合。”
    听见属下的这句话，顿了顿，宋塔司脸上的讽刺却越发明显。
    “呵，我也想配合。”
    说着，宋塔司解开了上衣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了一小片锁骨。
    屏幕里，只见在那露出来的锁骨处，黑色的细纹正一点一点爬满那里，看的视讯通话的另一头的虫族心惊胆战。
    “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话音落地，屏幕黑掉，视讯通话被宋塔司单方面切断。
    宋塔司转身看着小吉，沉声说：“立刻启动别墅最高等级防卫体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进来，谁也不能放出去。”
    “是！”
    下一秒，别墅外围迅速出现了一片半透明的光层，将整间别墅都笼罩在光层之中，仿佛将别墅同大世界隔绝开来。
    一只大飞蛾循光而来，它扑棱扑棱的靠近光层，似乎想汲取那点看似微弱的热量，在刚接触到光层瞬间，不过一息，飞蛾就被湮灭成了虚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世间一样。
    第32章
    雌虫的精神暴动并不同于狼人见到月亮会变身那种——直接从一种形态变成另一种形态，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暴动虫族的意识里产生出无穷无尽的暴戾意识。
    这种时候，如果没有有效持续的精神稳定剂，或者精神力足够的雄虫使用精神力协助雌虫进行疏导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暴动后控制不了自己暴戾意识的雌虫会对所见生命和非生命进行大规模的破坏与毁灭。
    当然，雌虫精神暴动，也不至于会让雌虫从一只弱鸡变成另一个强悍无比的存在，实力和能力依旧会维持在暴动之前的程度，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特别可怕，如果实在没有精神稳定剂或可靠的雄虫帮忙，但只要能将雌虫关在只有他自己在的一个地方，且该地方足够坚固，能对抗住该雌虫的武力值，那就没什么问题。
    但是，那仅仅是对于普通雌虫而言。
    对于觉醒了第二种能力，且是超级强大的能力的宋塔司来说，找个地方关起来的处理办法，并不足够可靠。
    当然，军部当然有考虑过类似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因而也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就在宋塔司觉醒超强的第二能力后不久，就像对待其他超强这一样，军部在宋塔司家附近不超过三十公里的地方，建了一个能帮助宋塔司独自待着，安稳忍受过精神暴动期的“安全区”。
    除此之外，他们也考虑过宋塔司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及时进到“安全区”的情况，所以，把宋塔司的别墅也改造过了，通过给别墅增添最高等级的防卫系统，来保证宋塔司即使只能留在家里，也能防止绝大部分的破坏情况出现。
    是的，只是绝大部分。
    毕竟那是一只产生了超强第二能力的雌虫，其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的巨大破坏力，如果全部爆发出来的话，是能够毁灭一座小型城市的。
    当然，全部爆发的可能性不高，毕竟能被放任在社会上自由行动的超强者，都是经过严格考核和长期观察的，只有那些即使在暴戾意识充满整个脑袋的时候，都能勉强靠自己控制住，不至于做出太过杀戮残忍的事的虫族才有资格。
    所以，非要说宋塔司今晚精神暴动可能造成的危险，最大也就是整栋别墅区，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的活物和死物都湮灭的结果，但是更大的，比如说一座城市被从虫星上抹去，还不至于。
    更何况，对虫族来说，除雄虫是最特别的存在，其余甭管是王贵还是平民，只要非雄虫，那都是能消耗在强大雌虫精神暴动中的消耗品。
    都没关系。
    不过，那已经不是此刻的宋塔司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陷入初期精神暴动里，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努力压制住那些逐渐增加的暴戾气息，已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思考那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比如——
    这间别墅里，还住着的另外一个活生生的虫族。
    ——程乾。
    【开始了吗？】程乾询问“333”。
    【都已经开始十分钟了。】“333”回答。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画面里他也看起来也很冷静的样子。是精神暴动程度变弱了还是宋塔司变性了？】
    【你是想说“转性”吧？】
    “333”狐疑的问。
    【随便都好啦。】程乾无所谓的耸耸肩。
    【总之，既然都过去十分钟了，宋塔司怎么一点要开搞暴力的表现都没有？这不正常啊！】
    “333”反驳自家宿主：【这才叫正常。宋塔司是高级雌虫，不，是超高级的雌虫，产生的第二能力是所有虫族中最强的，而且，他本身精神力就够强，精神暴动初期，甚至到中后期，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这有什么困难？对他来说没有难度的。】
    这样吗？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控制不住？】程乾认真的问。
    【很难计算。超强雌虫的精神暴动变化太快，无法精准计算出来。】“333”说。
    【那我要你何用？】
    程乾嘲讽着，看着“333”分享的视角里的宋塔司，后者正在书房里。书房的门被反锁上了，宋塔司就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想了想，程乾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里那些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点精神量，又熟悉了一下操纵它们的方法和感觉后，程乾才又睁开眼睛。
    【你想干什么？】
    看见程乾忽然站起来的行动，“333”惊了一下，赶紧问道。
    【小三，打开卧室的门。】
    程乾没有回答“333”的话，而是下了命令。
    “333”完全没有要听话的意思，对程乾说：
    【我跟你说过了最好等他发泄精力差不多了再出去比较安全，你现在出去就等于是找死！】
    【我说，打开卧室的门。】
    程乾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那话说出来的语气，竟然叫“333”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被程乾话里的凌冽冷意给吓的。
    被宋塔司命令开启了最高等级防卫系统，而在宋塔司新命令下达之前，不能被人力轻易打开的卧室门，被“333”骇进别墅系统里，成功打开了。
    然后，程乾走出卧室，穿过楼梯，很快便站到了宋塔司的书房门口。
    【你冷静点，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进去说不定直接弄死你都有可能。到时候失败了还得花积分重新来过，不划算的。】“333”苦口婆心劝道。
    【是吗？】
    这么说着，程乾的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
    “333”的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双眼无神的男子安静的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程乾。
    “宋塔司。”
    程乾慢悠悠念出那个名字。
    下一秒，被呼唤到名字的男子异常乖顺的点了点头。
    “是。”
    “333”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
    【你他丫的竟然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精神力用在这种地方？！】
    程乾没有搭理“333”，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高大俊美，又那样安分的宋塔司，慢悠悠走进书房。
    宋塔司跟在了他身后，就像一个忠诚的仆从，又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连带呼吸和步伐，都似乎追随了前方那个人影的节奏与步调，仿佛瞬间成了程乾最贴心的影子一样。
    程乾在宋塔司一分钟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看向自动立在书桌前，正沉默的看着他，好像在时刻准备着聆听他的命令的宋塔司。
    盯着宋塔司那双因精神暴动而染上了暴戾气息，此时正微微发红的眼睛，程乾笑了笑，然后冲宋塔司招了招手。
    那样的姿态，就像他在冲一个小宠物招手般的动作。
    程乾说：
    “过来，再靠过来一点。”
    变得很乖顺的宋塔司听话的倾身向前，就那样隔着书桌，靠近着程乾。最后，在距离程乾的脸刚好十五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那个样子，真就像是一条十分乖巧的宠物狗。
    程乾伸出手，动作轻柔，触碰到了宋塔司的脸颊。
    那张脸因为身体的剧烈难受而在不可抑制的升温，发热。
    “非常难受，对吗？”
    程乾轻声问着，声音里除了好奇，没有更多的情绪。
    宋塔司诚实的点头。
    “真是可怜啊。”
    呢喃着，程乾直起了身，稍微往前靠了靠，然后，在那缩短到极致的距离下，让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宋塔司左侧脸颊上。
    “看在你让我免费住在这里的份上，我来帮帮你吧。”
    ……
    ……
    一分半钟，或者两分钟？
    真正流逝的时间并不长，但在程乾的右手离开宋塔司的心脏时，他却恍惚觉得好像过去了一生。
    接受过了雄虫精神梳理的宋塔司已经闭上了眼睛，安稳的靠在书桌边，睡着了。
    沉默着，程乾站起来，想要回到自己卧室睡上一觉，不想却因为精神力消耗过猛，体位骤然改变竟然造成眼前不断发黑，浑身更是无力，甚至心脏处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感，让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法移动一步，只能撑着桌角，等着那阵难受劲过去。
    真挺废的。
    【小三。】自嘲的笑着的家伙轻声唤着系统名字。
    【系统死了，别烦我！】“333”没有好气的说。
    【我走不动了。】
    程乾像是听不懂“333”的吐槽一样，继续说道。
    【哼！关我什么事？】
    “333”好像打定主意不搭理程乾，反驳道。
    【我心脏好痛啊。】
    程乾轻声说。
    “333”：【！？】
    【可能要死了。】
    手忙脚乱再去看了一遍程乾身体实时监控信息的“333”简直气急败坏：
    【撒谎精！你只是精神耗费过多，现在引发一些后遗症，但还不至于会死！最多就是心脏会痛上一阵子，视线缺失几分钟，呼吸有轻微障碍，肌肉神经无法及时传递相关信息而影响你的行动，但也只是几分钟时间——】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程乾碎碎念的打断“333”的话，闭上了眼睛。
    【真的……好难受。】
    他最后一个字的音量几乎听不见，即使在意识里，也小的可怜。
    而一向对弱不拉几的宿主没辙的“333”立刻就被那样的语气、语调和音量给击败了，即便是面对如铁证般的监控数据，它也慌乱起来，电子数据流出现了一阵可怕的乱码。
    【我带你回去休息还不行吗？】
    它慌慌张张的说着好像是在威胁程乾的话，实际上更像是在安抚程乾一样。
    然后，它就看见程乾眼睛一下子睁开来，双眼有神，很是开心的模样，笑眯眯的回答：
    【好哒，谢谢小三。对了，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啊。否则，我会投诉你哦！】
    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次被辣鸡宿主套路的“333”：【……】
    ——干哦！
    第33章
    这次，程乾在床上愣是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缓过来了。
    当程乾睁开眼睛，却不经意看见外面的夕阳西下，不由愣了一瞬，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你怎么不叫我？】程乾质问系统。
    【呵呵，抱歉啊宿主，你睡得正香，我怕吵醒你的美梦，被你投诉嘛。】“333”阴阳怪气的答。
    【哦。】
    对此程乾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随口应着，从床上慢吞吞坐起来。
    【敬告宿主啊，你那可怜的小心脏被你不久前作过一遍后，现在主要有以下症状：
    第一、胸闷，时不时的胸闷；
    第二、心慌，会导致你入睡困难的心慌；
    第三、经常性头晕，因为心脏想罢工，所以供氧能力不足导致的小症状之一；
    第四、心绞痛，虽然不严重，可是也有可能会死的。】
    “333”恶意满满的总结陈词：
    【所以啊宿主，你看昨天你耗费光了积攒那么久的精神力，给宋塔司做精神梳理，帮他顺利度过精神暴动期，顺带还让他长了一截精神稳固度，结果呢？结果今天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让你连声谢谢都没能换回来，对此你感觉如何啊？】
    程乾点点头，回答说：【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我真喜欢。】
    “333”：【……谁口是心非了？我没有！】
    【对了，谢谢你关心我。】
    程乾自顾自的说。
    “333”：【……】
    辣鸡宿主今天又他妈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了！
    干！
    【对了，我记得宋塔司左手腕上有一个军方给的植入式监控器，是专门用来监测没有意识的超强者在无意识时候的行为，是吧？】
    “333”：【……】
    它这才想起军方的确会给超级强大的雌虫们强制配发这种东西，所以宋塔司自然也有一个。
    靠啊！
    肯定是因为辣鸡宿主这种根本不想认真工作的态度传染了自己，才导致自己连这种重要的消息都忽略掉的情况！
    都怪辣鸡宿主！
    程乾笑眯眯的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失忆”的宋塔司应该已经通过该设备知道我昨天的“好人好事”了，估计正在纠结该怎么跟我道谢的问题吧。】
    ……
    ……
    程乾猜的不错，宋塔司的确靠着军方给的那个“监控器”，发现了昨晚他自己的精神暴动，却没有造成任何破坏的原因是什么。
    ——只是因为，程乾帮他做了彻底的精神梳理。
    对此宋塔司当然很惊讶，更觉得是不信。
    毕竟当时医生给出医嘱的时候，程乾作为当事者也在现场的。所以，排除程乾转头就失忆的可能性，自然应该还记得医生说过，程乾的心脏情况使得他不能再过多劳累。而给雌虫做精神梳理，就是被限定的“劳累”范围内的事。
    结果，程乾不仅在自己精神暴动的时候帮自己做了精神梳理，而且还是做的彻底的精神梳理，以保证全部清除掉自己体内的暴戾意识，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一点点“劳累”的事了，而是在拼命了。
    另外，在监控画面里，很明显程乾的动作很熟练，看上去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梳理效果这么好，程乾还完全没有因为强行进行梳理而遭受反噬的症状，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和程乾的精神匹配度足够高，高到能抵御梳理造成的反噬。
    可是宋塔司明明记得，程乾被捕的时候，执法机关就发现其精神力一夜耗尽，成为了一只废雄虫，怎么忽然又可以使用精神力对他进行梳理了？还有，当初他跟程乾结婚的时候，根据婚姻条例测过精神匹配度的，测试结果是低于平均值——
    综上所述，程乾的精神梳理效果不应该这么好，也不应该完全没有任何强行梳理的反噬症状。
    那为什么，现实不是如此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
    ……
    【仇恨值降至90点！搞错没有啊？】
    “333”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声在程乾意识里吼道。
    【当然没有。】
    站在窗台的程乾看着外面摇摇欲坠的夕阳，笑眯眯答：
    【宋塔司发现了问题，觉察出不对劲，知道是我的“帮忙”才让他能这么平和的渡过精神暴动。虽然他不愿意领情，但是以他这个世界“恩怨分明”和“正直”的性格设定，只要他想到得到这个结果，好歹也是我费尽心力给他梳理精神暴动才有的，自然让他在心里就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恨我。】
    ——虽然很明显，宋塔司完全就不想接受这样的“帮助”。
    【不过为了巩固成效——】
    程乾拉上窗帘，将夕阳最后的余光隔绝在窗外，说：【小三啊，该你发挥点作用了。】
    【你想干嘛？】“333”警惕的问。
    程乾微微笑着。
    【麻烦你，在宋塔司存起来的那些监控数据里，再加一点内容。主要是，帮我把从前我用手给宋塔司解决某些问题的画面稍微加“长”一点。】
    自诩纯洁的“333”：【？？？！】
    ……
    ……
    “刺激！他亲你了？”
    韩灯看着宋塔司刚传给他的那段视频数据，惊叹的张大嘴巴。
    “啧啧，这画面还挺唯美的啊，真是很养眼……对了，能让我截个图做屏保吗？真好看诶！”
    宋塔司脸色冰冷，声音里却是咬牙切齿。
    “这不重要！给你看这个，不是让你八卦的！我是想让你用用你的脑子和专业知识，帮我看清楚，每一帧都看清楚！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好朋友的愤怒之词，知道宋塔司是真快生气，韩灯才恋恋不舍的将进度条拉动，快进到后面开始精神梳理的那段画面。
    看了两遍，专业研究这个的韩灯就看出了线索。
    他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宋塔司。
    “你说的没错，程乾梳理的程序和手法看上去都很熟练，不排除他曾经对你做过同样的事，并且是多次做过的可能。我想我得给你做一个检查，测试你身上精神力的残留度，和他的精神力与你本身的亲和度、契合度。”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宋塔司问。
    “程乾只是废雄虫，做这些测试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但是你身份太敏感，涉及到很多权限问题。我手上虽然现在有那些仪器，但是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使用，你光是申请就需要耗费好几天，到时候你身上的精神力残留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那样不行，所以，你最好今晚上七点到我这边来，咱们偷偷做个检查，再连夜赶出结果，你再顺便帮忙把痕迹都消了。明天黎明之前，应该没有问题。”
    “好。晚上见。”
    ……
    ……
    【你要求的“加长”已经搞定了，本次服务所耗积分我也扣除了，承蒙惠顾。】“333”冷漠的说。
    程乾让它去“加长”的东西根本不是它想象的什么不过审的画面，而就是虚造的一些玩意儿。
    加的主要是程乾和宋塔司结婚那三年，在宋塔司忽然精神暴动时，程乾瞒着宋塔司，使用精神力，帮助宋塔司清除了一次又一次精神暴戾气息的场景。
    就这些。
    就是这些看似根本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已经彻底丧失了第二能力产生可能的废雌虫身上的事。
    “333”完全想不明白程乾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像在制造某些BUG一样，关于过去所谓“事实”的矛盾点一样。
    很奇怪的安排。
    对于“333”的冷漠反应程乾倒也不以为然，听到“333”的话之后，他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反应也让“333”气闷。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麻烦你顺便做了。】程乾说。
    “333”：【……给积分才做。】
    【哦。尽管扣。】
    程乾非常随意的说着，就好像曾经对积分非常在意的人不是他本人似的。
    【脚本我写好了，你就按照我的脚本去给韩灯搞个真实梦境，给他的实验成果一点点美好的启发吧。】
    “333”看了一眼所谓的脚本，再狐疑的看着程乾。
    【你确定这是“美好”的吗？】
    程乾点头。
    【对我来说，当然是。】
    ——美好的降低仇恨值的开始，当然就是美好的。
    第34章
    根据相关法规的强制性要求，虽然非常不情愿，到了工作结束之后，没有合理理由继续待在军部的宋塔司，还是必须在结束精神暴动第三天，正式上班后第一天，在下班时间到了之后，回别墅去面对程乾。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宋塔司又慢慢说服了自己，把那点不情愿都压下去了。
    毕竟程乾的确是耗费精神力帮了自己一次，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自己从来都是讲恩怨分明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所以，不管如何，一句由衷的“谢谢”，自己也应该说出来。
    努力克制住了恨意，宋塔司终于回到了家。
    在别墅门口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到可以接下来的行动后，宋塔司才踏进别墅，走进客厅。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餐桌边，在那似乎准备吃晚饭的程乾。
    自然，程乾在听到脚步声后，也看见了宋塔司。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那样一个轻飘飘的，仿佛很不经意的眼神，看上去就好像程乾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忽然出现的无关紧要、类似空气的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认知立刻就让宋塔司莫名有点不爽起来。
    心情不爽的宋塔司于是大踏步走到餐桌边，坐下，还故意在这个过程中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似乎想要引起某个家伙的注意。
    【真是熟悉的幼稚啊。】“333”由衷叹道。
    忽然它顿了顿，声音立刻变调了。变得惊慌失措。
    【咦？！】
    程乾笑盈盈的说话：
    【我刚才给了你一个投诉，你快去处理一下吧。】
    下一秒，“333”就仿佛被恶狗撵一样飞快的消失掉，程乾在意识里拍拍手掌，漫不经心的呢喃：【真是不长记性的家伙，不知道吐槽宋塔司是只能我能做的事吗？】
    “程乾。”
    这时，宋塔司叫了程乾的名字。
    那声音里有十足怒气。
    程乾刻意慢吞吞的抬起头，看着宋塔司，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宋塔司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那张脸，显然，脸的所有者精神并不是很好，所以脸上那双眼睛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本该殷红的嘴唇也是惨白颜色，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样子。
    而在此刻，脸的所有者却只是默默看着自己，就像真的在看一个陌生的，毫不相干的，毫无兴趣的，多余的背景板一样。
    是和几十秒前他第一眼看见程乾时，没有区别的体验。
    这样的体验让本来已经走到宋塔司嘴边的那两个简单的字，都被意识制止住，再也说不出来了。
    ——跟程乾说谢谢？
    很明显，这个冷漠又无情的家伙根本就不需要。
    宋塔司还清楚记得，在那段他被程乾梳理精神暴动时的视频里，程乾就像对待一条狗一样，把自己唤来、唤去，命令自己弯腰，低头，全无尊严。
    不，不对，不是一条狗，当时程乾对待自己的样子，才不是像狗一样，而应该说，就像真正的雄虫，对待从来不被高高在上的雄虫放在眼里的雌虫那样，态度轻浮又轻贱，就好像雌虫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一次性使用品，还是可归为不可循环利用的废弃垃圾类别的使用品。
    所以——
    宋塔司终于意识到程乾的态度给他带来的某种熟悉感是什么了。
    所以此刻的程乾才是真正的程乾吧？就是那种，真正传统意义上的，视雌虫为卑贱的物件，从来就没有把雌虫当做应该尊重对象的，傲慢自大，自以为是的雄虫。
    对吗？
    就是那种，跟其他那些什么都不会，只会依靠雌虫，利用雌虫，通过婚姻占用无数雌虫财产资源的卑劣品格的雄虫一模一样，对吗？
    所以，在那段视频里，程乾才会那样对自己招手，说话，对自己笑。
    像是对一个玩具一样随意的笑。
    对吗？
    思及此，宋塔司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如果“333”还在这里的话，势必会告诉程乾宋塔司莫名其妙急了，现在很想揍他一顿的消息。
    可惜“333”不在，所以程乾也不知道。
    当然，程乾也不用知道。
    毕竟宋塔司的确很想揍让自己觉得备受屈辱的程乾一顿，以消心头之气，但宋塔司现在理智尚存，还不至于做出对自己严重不利的事。
    所以在面对自己被程乾施以援手的“真相”时，即使愤怒至极，憋屈的很，宋塔司最后也只能深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所有愤怒，豁然起身，离开客厅。
    ——嗯，这家伙脾气还是这么有病？
    看着因为宋塔司最后起身过于剧烈的动作，而弄的跟着狠狠晃了一下的餐桌，程乾在心里默默嘀咕，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餐。
    虽然在吃的过程中，他必须时刻拼命忍耐住想要停下动作的冲动，以及满腹想要吐出来的意愿，不得不再放慢了些进食速度，更加慢吞吞的嚼着嘴里的食物。
    看来，无论吃多少次，虫族的东西也不是他这个人类的唇舌可以随便适应的，永远都那么难吃，即便是被称为雄虫特供的那些玩意儿，也是难吃到了极点。
    嗯，还是赶紧完成任务，早点离开虫族的好。否则，光是这些难吃又难闻的食物，就足够让人备受折磨了。
    ……
    ……
    晚上六点五十，宋塔司离开别墅，去往跟韩灯约定的实验室。于是，别墅里就只剩下程乾一人。
    对了，还有一个，按照宋塔司的命令，不再故意刁难程乾，或者曲解程乾话语的智能机器小吉。
    此时，程乾正坐在没有开灯的卧室的座椅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璀璨的星空，发呆。
    【你今天晚上吃更少了。】
    “333”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程乾意识里嘀咕着。
    【因为太难吃了。】
    程乾轻声说。
    “333”变化成一颗仅程乾可见的小光球，扇动着一双光做的小翅膀，飞出程乾意识，降落在距离程乾不远处的窗台上。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虫族的东西很好吃。】
    程乾眨了眨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吐出四个字：
    【时移世易。】
    【什么意思？】
    对“时移世易”这几个字，“333”当然明白词义是指什么，但它不明白程乾说这四个字具体是想表达什么。
    嗯，拥有复杂情感的智能生物最烦人的就是这种时候了。总是说出一些让系统难以理解的话，让系统电子数据出现很不爽的乱码反应，就很讨厌。
    程乾笑了笑。
    【就是说，我口味变了。】
    变得不再喜欢这些曾经让自己很喜欢的食物，不再喜欢虫族这里相比于蓝星上还要耀眼几分的璀璨星空，也不再喜欢和宋塔司的相处了。
    就是这个意思。
    【哦。】
    “333”当然也没有特别明白，不过不妨碍它当个捧哏的，好让自家宿主别觉得太孤单，也别总那么丧兮兮的，让它怀疑如果它不盯紧一点，宿主就会从别墅二楼跳出去一样。
    嗯，不是跳窗逃生那种，而是跳窗轻生那种。
    “333”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毕竟它只是一个稍微高级的系统，没有被主神赋予完全模拟人类情感的权限和功能，自然无法理解太深刻太复杂的宿主的情绪表达。
    就比如现在这种。
    明明看上去，宿主好像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可是在宿主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还是那种很真诚很自然的笑容。
    嗯。
    就跟主神给“333”传输的人类情感模块初步模拟数据里面，所展示的“人类高兴时就会笑”差不多的表情展现。
    所以——
    宿主现在像是在笑，又仿佛浑身上下都不高兴的矛盾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第35章
    程乾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催化剂，用来推动仇恨值尽快消除。
    没办法，昨天“333”那个不经意的问题让程乾意识到他的病加重了。虽然在勉强睡了一觉后，心情稍微没那么低落，但实际上那种没有欲望、没有动力，对世间万物都缺乏兴趣和好奇的情绪已经越发明显。
    如果任由这种情绪泛滥发展下去，很可能他完成任务回到现实这个目标都很难实现。
    程乾当然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所以他需要一个“催化剂”。
    于是，在宋塔司第二天去上班，不在家的时候，程乾到了自己能够活动的城市范围内具备条件的一家专科医院里，挂了个号，求诊。
    【宿主，搞定了！】
    按照程乾的吩咐将所有检查数据都动过一遍，以让程乾的心脏检查结果看起来蛮糟糕的“333”在程乾意识里报告道。话音未落，“333”又立刻惊叫道：
    【不对啊！宿主，你心脏怎么跳这么快？！】
    此时的程乾已经不由自主微微弯下腰，手紧紧的捂着心脏位置，几近痛苦的费力喘息着。
    【别废话！帮我屏蔽掉电子镣铐的感应器和传感系统，拦截它现在关于我身体情况的所有信息！】
    但即使身体痛苦至极，但理智尚存的程乾依然在意识里迅速命令“333”。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就痛了起来，不过那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是不要让电子镣铐上的事实传感器将自己身体有异的情况传到些不相干的家伙那里去，真被那些家伙知道了，一定会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的。
    ——是的，接下来的、很重要的那个计划。
    那个计划自然是跟这次到医院检查息息相关。目的很简单，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将来宋塔司“合理”知道他几天前不要命似的做精神梳理，所造成的后遗症有点严重的事，从而引发宋塔司的同情，或者愧疚也好。没想到，正在走廊椅子上坐着等着被篡改过的检查结果时，猛一下子，他心脏就痛了起来。
    而且，真的好痛！
    程乾发誓，他从来没想过心脏痛会他妈痛到这种尖锐到骨头缝似的程度！
    难以言表，简直痛到想哭！
    “333”赶紧去看程乾的事实身体监测数据，看过之后它的声音都在发抖。
    【宿主，你心脏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别废话！帮忙！】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经过程乾身边的一名护士注意到了程乾的不对劲，急忙关切问道。
    “没事，中午吃多了……胸口不舒服。”
    程乾克制住自己的难受劲，几乎用尽全力，才总算直起了腰，故作轻松的回答。
    【我的脸色，弄好看点！】
    他同时对“333”命令道。
    “不用管我，我歇一会儿就好了。”程乾接着说。
    “333”的动作很快，在那护士仔细打量程乾脸色时，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程乾身体上的不舒服了。
    “如果您有觉得很不舒服的话，请您随时呼叫我们。”护士说。
    “好的。”
    应着，确认护士离开，程乾才稍微弯了点腰，艰难的喘息着。
    【急救的药，或者镇痛的——多少积分？】
    “333”迅速回答：【镇痛最便宜的10个积分，持续时间20分钟；最贵的1000个积分，持续时间1年；急救最便宜的100个积分，让你缓和一半以上的症状；最贵的10000个积分，让你心脏好上一半。但不能痊愈。】
    【给我镇痛的，最便宜的。】程乾说。
    【那才20分钟！】
    “333”难以理解，还以为自家宿主没有听清刚才自己的产品说明。
    【1颗！马上！】
    程乾在意识里斩钉截铁的说。
    “333”将药拿出主神商店，投进程乾意识里。程乾心念一动，那药就直接进入到他的胃部，开始被胃酸分解，迅速发挥作用。
    【你应该从口腔吃下去，不应该直接投进胃里，直接投喂的方式会严重伤到胃的。】
    “333”不是很认同的说。
    吃下主神出产的、见效奇快的药的程乾没有接“333”的话，他静静感受着镇痛效果在体内逐渐散发出来，感受着心脏处那尖锐锋利的痛慢悠悠变成了一点一点的钝痛。
    总算稍微缓过气来。
    又一个护士走过来，弯下腰，语气温和的对程乾说：
    “程先生，您的报告出来了，医生在9号诊疗室等您。”
    此时距离程乾完成所有检查才刚过去半个小时，但他的结果已经全部出来了。
    这就是雄虫的优待。
    报告不用自己去拿，医生不会麻烦病患等，而是空出诊疗室和时间专门等着病患。包括检查结果，只要完成了检查，那结果永远都比之前的病患们做了检查之后的结果要更快出来。
    诊疗室里。
    “程先生，您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住院才行。我建议您最好这周就办理住院，接受更深入的检查和系统治疗。”
    【我觉得你的真实情况比我给你伪造的假情况还要严重些。宿主，考虑一下，你现在花个10000积分，我保证你生龙活虎到任务结束，好不好？】
    “333”认真的对程乾说。
    【闭嘴。】
    “不用住院。”
    表面上，程乾摇了摇头，回答着医生。
    “可是程先生——”
    “我的情况我清楚，出了什么事我会自己负责，别的那些不必麻烦。请给我开药吧，给我急速镇痛和缓解心脏问题的药就行了。”
    顿了顿，程乾才接着说：“还有，我生病的事，不用告诉别的虫知道。”
    “可是程先生——”
    程乾再次打断了医生的话。
    “我记得《雄虫保护条例》里面有相关的规定，简单概括，就是我生病要不要就医，是不是选择住院，是否将病情告知别的虫，都是我的权利，就算是我选择是不作任何治疗等死，那也没有问题。而即使是医院或者医生，都没有违背我意愿的权利。所以，现在，请你尊重我的权利……”
    十几分钟后，拿上了自己想要的报告的程乾提着药，走出医院，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你不住院也是可以的，毕竟，在小世界里的治疗对你的确没什么大用，最多就是稍微缓解，还不如花点积分，跟我换几颗药，保证你药到病除。】
    “333”不死心的劝说道。
    程乾熟练的选择投诉，一秒后接到了投诉消息的“333”：【……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下次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投诉你吧。】程乾冷笑着说。
    “333”哀嚎着消失，少了“333”在意识里的聒噪，程乾总算觉得自己心脏没那么不舒服了。
    虽然其实这样做对心脏的难受劲也没有太大的缓解。毕竟，那颗跟“333”换来的镇痛药只有20分钟药效，现在20分钟时间已经过去，心脏自然再次痛起来。
    不过还好，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剧烈的疼痛感。就勉强能够忍受吧。
    的确，也暂时只能忍一忍了。
    当然，为了最终胜利的实现，再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第36章
    回到别墅，吃下刚从医院拿到的那些药没几分钟，程乾就不由自主都给吐掉了。揉着被那些药弄的有点难受的胃，躺回到床上闭目养神的程乾默默的想：
    看来自己想要拿这些不需要花积分换取的药，当做缓解痛苦的治疗剂，只能是做梦啊……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程乾就睡着了。再醒来，已是傍晚时。
    【下午好，宿主，您该吃晚饭了。】
    “333”恭恭敬敬、十分谄媚的说道。
    程乾：【……且闭嘴吧。】
    这恶心巴拉的语气，太容易让人感觉消化不良。
    走进饭厅，程乾就看见桌上摆放丰盛的菜肴。关键在于，每一道还都是他喜欢的菜式。
    小吉“咕噜咕噜”滚到程乾面前，停下，电子声音里是破天荒的带着仿佛笑意的语调，对程乾说：
    “程乾先生，今晚的饭菜都是宋塔司先生特意叫我为您准备的。目的是为了感谢您为他梳理精神暴戾。宋塔司先生交代了，今后您所有的饭菜都以您的喜好为先，您只要尽管和我提要求就好。”
    【仇恨值还是90点。】
    机警的“333”及时跟程乾报告。
    ——也就是说宋塔司的仇恨值没有消减，那这桌饭菜就该是小吉说的那样，宋塔司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还自己人情。
    简单地说，就是自己虽然帮了宋塔司一次，但宋塔司并不领情，更不想继续欠着自己，所以才这样做。
    真是——
    恩怨分明。
    “宋塔司先生还让我转告您，希望您从今天开始，好好吃饭，尽快养好身体，这样的话，您才能尽早跟他签署离婚协议，尽早离开这里。另外，他还希望，您以后别再管他的事了，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也请您不要出手，自己在一边待着就好。总之，别再帮他任何忙。因为，他不需要，也不屑得到您的任何帮助。”
    程乾：“……”
    所以，宋塔司不仅没有半点心软的迹象，而且还在增加仇恨值边缘疯狂蹦跶吗？
    呵呵，干得漂亮啊宋塔司。
    【宿主！这他妈真是欺人太甚！你别吃了！我今天就免费送你一块小面包，保准你今晚吃的舒舒服服！】
    【干嘛不吃？】
    ——不吃就不符合人设了，毕竟这个世界自己的人设是那种就虚头巴脑的骄傲清高型，现在宋塔司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按照人设，他必须得吃，只有吃了，他才能大大方方的，在吃完之后，收拾好行李，利落的离开这里。
    没听到小吉转告的宋塔司说的话吗？宋塔司让他好好吃饭，让他养好身体，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对了，还有签署离婚协议书。
    所以，这顿饭必须吃，还得好好的吃，慢慢的吃，吃的有礼有节，看起来在监控视频里至少画面不错，以后值得回味那种，那就最棒了。
    于是，程乾默默的坐上了饭桌，开始吃饭。
    这一顿饭，程乾吃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整个过程吃的那叫优雅又从容，实在让“333”叹为观止。毕竟它跟着程乾这么多年，经过那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见程乾这样吃饭的。
    【真可惜，下个世界不是中古背景或者欧古时代，否则就宿主你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吃饭的姿态，我认为你绝对当得起王孙贵族们的坐上宾客。】
    【什么破形容词？不会形容就给我闭嘴！】
    程乾在意识里十分嫌弃的说着，明面上则当着小吉的面，慢条斯理擦干净嘴，从容的离开饭桌，再不急不缓的走回了卧室。
    跟着轻轻关上门，然后飞快冲进洗手间——
    吐了个稀里哗啦。
    “333”：【……】
    ——妈的，胃出血了。
    看着洗手槽里那抹刺目的鲜红，程乾捂着可怜的胃，默默想着，无声叹息。
    心因性反胃症状，或者另一种通俗点的说法——厌食症，算是抑郁症的一个延伸症状，就很烦人，到这个阶段之后，他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甚至喝口水都会引起反胃。
    就十分离谱，十分烦人。
    只不过在现实世界里，他至少还记得别吃太多折磨自己脆弱的胃，结果这次失算了，为了维持住人设，今晚上这顿饭，自己实在太过拼命，吃的差点肝肠寸断，最后导致了胃出血。也是失策。
    【宿主，你还好吧？】
    “333”小心翼翼的问。
    程乾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胃，回答：【你再想借着这种开头给我推销的话我就直接给你十连差评啊。】
    “333”：【放心宿主，主神商店已经给我限制了权限，就算我想说推销的话都没用，说不出来的了。除非是你主动问我。】
    程乾一愣。
    【主神终于做个人了？】
    “333”：【……这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还好吗？你死了我们任务就得重来，所以你千万不要出事。】
    【闭嘴吧你！】
    快被“333”不过脑子的话再次气的胃出血的程乾没有好气的说着，按动按钮冲洗干净了水槽，再慢吞吞挪回到了床上侧躺着。
    【你不是说吃完饭你就走吗？】看见宿主好像消极怠工的架势，“333”狐疑的问。
    程乾青筋直冒。【闭嘴！否则投诉！】
    ——他这会都快胃痛到痉挛了，还走个屁啊！再怎么撑人设，好歹也得让自己看起来没问题的样子才好装嘛！现在就这样走出去，八成要被小吉看出端倪，那还怎么搞？
    半夜，跟韩灯实验室待了整整一天的宋塔司终于回家了。
    回到家，小吉就跟宋塔司报告了程乾晚饭吃的很认真，分量也很足的情况，对此宋塔司表示非常满意，并吩咐小吉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尽可能保证满足程乾的各类饮食需求和其他正常的生活需求，以让程乾吃好，过好，尽快养好身体，然后，快点离开自己的视线，最好永远滚离自己生活，再也别见。
    暗自想着，宋塔司又想起自己的“正事”，问小吉：“我让你去他房间拿的东西呢？”
    “报告宋先生，小吉已经拿到了。”
    说着，只见小吉肚子处内陷了一块，跟着从陷进去的那一块里被送出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小吉拿出盒子，将其双手递给宋塔司。
    宋塔司打开，如他所想要的那样，那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几根白发。
    那当然是程乾的头发，也是宋塔司白天出门前，吩咐小吉趁程乾不注意的时候拿到的。
    是这样的。
    韩灯帮宋塔司查找问题的真相，需要一些程乾身上的生物材料做实验，指明要程乾的头发，让宋塔司收集，所以宋塔司手里才会有现在这个小盒子。
    拿到盒子，宋塔司没有在家多做停留，就又离开了别墅，折返回到韩灯实验室那边。
    与此同时，对这一切还暂时一无所知的程乾，此时正在床上，揉着自己惨兮兮的胃，祈祷着快点结束那股难受劲，然后，他就能干脆利落的打包行李，然后拍拍屁股，潇洒的离开宋塔司家。
    ……
    ……
    韩灯实验室。
    “你明天拿来也一样啊。”
    被宋塔司刚从床上直接薅起来的韩灯打着哈欠，不情不愿的接过了宋塔司手里的金属盒子。
    “已经明天了。”
    宋塔司指指墙上的表，面无表情的说。
    韩灯下意识瞟了一眼。
    是的，凌晨过十分，的确到了第二天了。
    妈的臭蛋蛋！
    被宋塔司守在身边做实验的韩灯明白，很明显宋塔司如果今天拿不到结果，是不会放自己回床上去的。所以虽然韩灯不情愿，也只能认命的做实验。
    一通忙乎，凌晨五点多，样品经过解析分离终于进了分析仪中由机器做最终分析。这让韩灯松了口气，趁着等出结果的空当，韩灯顺便给宋塔司做了下科普，免得出了结果后还得跟宋塔司说太多，要害的他睡眠时间再次减少，那可不行。
    “分析仪最终会给出两个结果。一个是红色标记，其显示的精神力残留远远高出平均值，一个是绿色标记，其显示的精神力远远低于平均值。这两个结果对应两种可能性。
    “第一，是程乾的精神力不仅恢复了，还进化了，所以他能对你这么强大的雌虫进行精神梳理，而不会受到强烈反噬；
    “第二，就是程乾的精神力没有怎么恢复，他依然是废的，但是，发生了某种奇怪的、未知的情况，使得看上去他能为你梳理精神暴动。”
    宋塔司能力强大，理解力更是不俗。他结合之前从韩灯这里了解到的一些信息，立刻明白韩灯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如果是红色，那当时帮我解决精神暴动的就是程乾；如果是绿色，那就是程乾借助了外力才有这种效果，对吗？”
    “正解！”
    韩灯点头。
    “如果是后者，那我怀疑他这次帮你八成是有什么目的，你最好小心点。”
    宋塔司冷然一笑。
    “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毕竟，七年过去，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别的谁随随便便给他一点点好处，一点点的帮助，自己就会轻易相信那都是出自真心的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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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一山一水”的营养液~喜欢~
    第37章
    第二天，在吃过同样丰盛的早饭，再到洗手间吐了个痛快后，休息片刻，缓过神来的程乾就将那封他花了点时间和心思才写好的信，以及两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都留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然后，程乾就拎着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神色平静的离开了宋塔司家。
    【宋塔司已经接到小吉的报告了。】
    程乾正在社区的小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时，“333”报告道。
    ——小吉真棒，就得这样，不要浪费时间。
    【宿主，接下来怎么做？】
    “333”问程乾。自从它被程乾投诉了多次之后，它对程乾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带说话的语气都谄媚的不行，就生怕自己说话音量大了点，或者自己语气不够表示尊重，可能就会让程乾不高兴，反手又甩给它一个新投诉。
    那得多惨？
    所以，做个好系统还是得悠着点，低调点，忍气吞声，等做完这一个宿主的任务，下次擦亮眼睛，再也别接这么喜欢投诉，根本不好管教的宿主的活儿就行。
    【睡觉。】
    程乾却这样回答。
    “333”：【？！】
    【你才刚起床没多久吧？】
    所以“333”完全无法理解自家宿主的决定，下意识问道。
    【又困了嘛。】
    程乾漫不经心的说着，将行李随手扔在沙发上，拉上窗帘，然后迅速洗了个澡，换上宽松干净的睡衣后，就整个人扑在了床上。
    很快又睡过去了。
    【宿主你头发还没吹呢！】
    等到“333”发现程乾几乎秒睡，但却忘了做很重要的某件事时，忍不住大声在程乾意识里喊道。
    结果，喊了两声，程乾都不为所动，完全不像从前那样随便叫一声就会苏醒的样子。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程乾，“333”嘀咕着：【真是奇怪，宿主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睡觉……】
    ……
    ……
    分析仪发出蜂鸣声，那意味着分析结果出炉了。
    在那刚打印出来的结果报告单上，只见一个大大的，鲜艳的红色数值标记，映入宋塔司和韩灯的视线。
    “一个是红色标记，意味着被测试对象的精神力残留值远高出平均值……”
    韩灯的话宋塔司记得清楚，一看那个结果，他已经明白事情真相是什么。
    也就是说，上次帮他梳理精神暴动的，的确是来自程乾自身的能力。而七年前被送进监狱时，被法院指定的资质医院判定程乾精神力永远废掉的结论，也就不能作数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程乾什么时候恢复精神力的？就算恢复了精神力，为什么会帮他梳理精神暴动？
    目的是什么？
    讨好他？让他打消离婚的念头？从而能继续使用他的财产，霸占他虫族最有前途雌虫合法伴侣的位置？
    还是单纯的想要赎罪，希望得到他的谅解？
    亦或者是——
    别的什么，丑恶的，不能宣之于众的，某个龌龊的目的？
    就像十年前那样，装作要对造成自己残疾的事而负责，所以接受法律“惩罚”，答应了跟自己结婚，假意的贴心照顾自己，然后欺骗自己，让自己赔上了所有信任和真心，差点还丢掉小命？
    那现在，又会是哪一种？
    宋塔司想不出来。
    他觉得每一种都有可能。而最最有可能的，以他对程乾的了解，那必定是最后那一种。
    毕竟像程乾这种家伙，没有利益获得的事，怎么可能会付出“成本”？
    更别说，程乾自始至终，都是自诩为高高在上的雄虫，那些赎罪啊、讨好啊这种只有面对雄虫时的雌虫才干得出来的自降尊严的事，程乾根本不会做。
    估计，就算让程乾想一想都不可能。
    所以，要说程乾“帮”自己的目的，想来想去，只能是最后一种。
    “不对劲。”
    韩灯忽然大喊了一声，又冲回实验台，开始捣鼓起他那堆实验品，仿佛入魔了似的，看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
    宋塔司没说话，他默默走开，留韩灯在那做实验，自己则走到了实验室外，打开通讯器，呼叫小吉。
    “查一下程乾现在在哪。”宋塔司吩咐。
    “好的，先生。”小吉回答。
    视讯还未关闭，宋塔司就听见实验室里传来韩灯的惊呼。
    “宋塔司，过来看！”韩灯叫道。
    宋塔司快步走到韩灯身边，看向韩灯手里的一个实验品，不明所以。
    “刚才看那个报告数据值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看到了吗？这里，还有这里，数值波动是不是太平了？”
    宋塔司皱着眉头看着韩灯：“所以这样有问题吗？”
    韩灯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知后觉道：
    “我忘了你不是这个专业的！”
    然后韩灯快速解释：
    “很简单，这个数值波动呈现这样的一个平缓的变化度，就代表你和程乾的精神力契合值，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如果是这个数值的话，程乾现在的精神力应该没有恢复到我以为的那种高水准，最多只是有残留的不到百分之五的精神力。”
    宋塔司不由愣了一下。
    韩灯看见宋塔司的反应，就知道宋塔司听懂了。
    “这就表示，程乾是在没有完全恢复精神力的情况下，只是靠着这么七年来的精神力残留，帮你做了一次非常完整的精神梳理，消解了你的精神暴动的。
    “而你要明白，像这样的一个行为，需要两个条件才能达成：第一，你们两个的精神力契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那样的话，差不多就是有史以来虫族配对中所能达到的最高值；第二，如果程乾真的是在精神力残留度不到百分之五情况下，帮你引导完成了所有的精神暴戾消解，那基本上就是在为你拼命了。”
    韩灯看着宋塔司的眼睛，认真的说：
    “你要知道，百分之五的精神力残留，一旦瞬间耗尽精神力，再强大的雄虫也可能直接衰竭而死。很明显，他是雄虫，接受过相关的基本教育，在明知不可以的情况下却选择了这么做，那只能是因为他不希望你因为精神暴戾留下不可逆的过份严重的损害。”
    “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对，当年的事情真相可能跟我们知道的有所出入，我认为你还是仔细查一下比较好。”
    宋塔司还是没有说话，韩灯接着又说：
    “另外，我对这次的实验结果还有些小疑问，需要继续做分析实验，不过历时有点长，你别在这里耗着时间了，先回去，等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
    几分钟后，走出韩灯实验室的宋塔司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因为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笃定程乾帮他梳理精神暴动，是为了某个更龌龊的卑劣目的，想要迷惑住他，让他再次掉入陷阱的，结果几分钟后，他却从自己的至交好友那里听到另外一种可能。
    还是看起来似乎更加像是真相的可能。
    面对这样的“真相可能”，宋塔司的心中逐渐浮现出个很荒谬的念头。
    关于“真相”背后的某种可能性的念头。
    会不会——
    就像之前，他在程乾离开了七年后再次见到对方时，听程乾对他所说的，当年的事，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会是这样吗？
    想着想着，宋塔司的心跳不由加速，莫名其妙，跳动的越发剧烈起来。
    如果可以解释的话——
    那程乾会怎么解释呢？
    第38章
    程乾正在做梦。
    当然，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最近他的睡眠质量不算高，意识沉浸度自然就不够，所以每次做梦他都很容易察觉到。
    就比如现在。
    程乾在梦境出来的几秒内，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梦到的事也不陌生。就是程乾在现实世界里，生病之后，病情进入到了某个比较严重的时期，就像现在在小世界里这样，出现了嗜睡的情况。
    在那段时光里，程乾每天似乎都睡不醒，每时每刻都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更是装不住多少东西，不管干什么也都提不起精神，在任何地方都只想要躺下去，睡觉。
    还是每次睡觉前，在心里会忍不住想过，最好永远都不用再起来的那种。
    而在此时的梦里，程乾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的家里睡着，手机每隔八个小时就会尽责的响起闹钟，叫他起床。
    然后那时，程乾就会昏昏沉沉的起来，开始洗漱，煮点能吃的饭——大多是营养又没有味道的餐食，再味同嚼蜡一般吃饭，像上刑一样吃药。
    有时候，他还需要外出买点必需品，还要定时打扫一下房间，毕竟自从辞掉了钟点工和保洁阿姨，好多事情都只能自己做了。
    对了，记得清醒的时候要多喝点水，给小花也浇一点水，然后，就再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就这样，程乾在梦里，心无旁骛的睡着觉。
    他睡啊，睡啊，睡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冬去春来，春尽夏至，直到不知道多少年的某一个深秋，他再也没有醒来，永远的留在了睡梦之中。
    ——可惜，梦就是梦，总有要醒的那一天。
    所以，程乾在最后那一刻到来之时，就从梦里醒来了。
    此时，正值天光大亮，灿烂朝阳透过没有遮挡严实的窗帘，洒在程乾眼睛上。
    程乾下意识伸出手，遮住眼睛。
    许久之后，程乾才从梦境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慢吞吞的下床，进了洗手间洗漱。
    不经意抬起脸，程乾就看见镜子中的那张苍白的过分的脸庞。
    他默默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真不明白，自己既然那么爱睡觉，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死在睡梦中？
    暗自想着，程乾低下头，开始洗脸，就在这时，他的心脏忽然痛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针扎一样。跟着从那“针”扎过的地方迅速向外延展开一股剧烈的疼痛，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席卷程乾全身。
    程乾撑在洗手台上的手不由一软，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程乾脚上的报警器随之疯狂的发出警报声，报警信息也几乎秒速传到了监管平台里。
    ……
    ……
    宋塔司作为程乾的法定监护者，被监管中心通知说程乾在酒店里晕倒，被紧急送医时，他刚收到了关于十年前，程乾的工作、家庭和别的一些事。
    赶到医院，程乾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被送到了加护病房里。麻醉效果还在，程乾没有醒，此时就躺在床上安静睡着。
    宋塔司站在加护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床上的雄虫，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过。
    直到护士过来叫他。
    “宋先生，医生找您，想跟您说说程先生的情况。”
    几分钟后，宋塔司坐在了程乾的主治医生对面，看着主治医生，等着后者说话。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放任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的雄主独自待在酒店那种地方呢？就算他现在被社会矫正中，但也是个必须仔细照看的病虫，还是一位需要非常仔细时刻看顾的病虫！真是的！你真是太不负责了！”
    医生简直是痛心疾首的对宋塔司说着，一点儿也不在乎宋塔司是虫族武力值最高的雌虫，并且还是高高在上的上校身份。
    宋塔司沉默了一瞬，然后问医生：
    “病的有多重？”
    医生眼睛一瞪。
    “你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清楚？雄虫的身体情况报告按照规定是会第一时间通报给他的伴侣的，你可不要在这里跟我装不知情！”
    宋塔司缓缓说：“我的确不知情。所以麻烦你告诉我，医生。”
    可能是宋塔司的气场太过强大，纵然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出席过许多有些分量的场合，那医生还是明显被宋塔司的气势给吓到，刚才还决定要为雄虫讨回“公道”的想法，就被立马给吓的都缩了回去。
    “……我就勉强相信你说的话吧。”
    还是要点尊严的医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看见宋塔司似乎因为自己浪费时间的行为而面色又不善的样子，立刻说重点：
    “他的心衰很严重，由于身体情况特殊，所以作为常规治疗手段的那些——比如通过虫造心脏或自然心脏移植的方式，对他来说都不行，至于其他相对保守的治疗方式，也起不到大效果。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最多还能活半年。”
    这番话同宋塔司想象中的“病重”简直不是同一个等级，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医生口中听到这样的结语。
    ——半年时间？最多？
    一时之间，宋塔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跳的也有点不正常的快速，就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一样。
    不能移植虫造心脏，也不能移植自然心脏，常规治疗手段不能用，普通方法不可行，那就是说，程乾这一次，真的会死？
    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报仇雪恨之前，就会死？
    开玩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轻松的事？
    不行！
    绝对，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家伙！
    心中的不忿和仇恨堆满了胸口，宋塔司盯着医生眼睛，问：
    “你刚才提到了‘意外’，具体是指什么样的意外？是那种能够让他增加寿命的意外吗？”
    “当然不是！”
    医生被宋塔司的问题惊得不由睁大眼睛，立刻断然否认。
    “我说‘意外’是在说某些不可控的，对病虫不好的情况。比如说病虫现在的免疫力已经降了很多，这种情况下，可能只是对你我而言很普通的一场感冒，但如果是病虫面对，那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这就是‘意外’。”
    “而且，现在是初冬，降温逐渐开始，天气冷上一点，病虫心脏所受的负担就会更大许多。许多心脏病虫都把寒冬当做最大的关卡，但只要照顾的仔细一点，顺利熬过去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可是对程乾先生而言，这个关卡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很有可能，他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说到最后，医生不由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着宋塔司的眼睛。
    那双眼睛现在被情绪染就了一缕赤红，眨眼一看，就仿佛殷红如血，看的医生不由一阵胆寒。
    ——怎么会？
    医生的话让宋塔司的脑子里不知不觉只剩下这三个字。
    宋塔司完全想象不出程乾会在几个月后，甚至，在未来几周时间里，因为一场寒冬就永远闭上眼睛的场景。
    他也不敢想。
    那样的程乾，就这样轻易死掉的程乾，让他一口怨气和满腔怒火都未消解过多少的程乾，就如此彻底消失掉的程乾。
    ……
    ……
    【恭喜宿主！仇恨值降至60点！你这波苦肉计搞的可以啊！】
    只要看到仇恨值降下来就心情爆好的“333”再次生龙活虎，对程乾意识说。
    而此时程乾的意识变化成了一团粉色的，小世界的人看不到的空气，跟“333”变化出来的小圆球并肩漂浮在空中，正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具人体，嗑着瓜子。
    总之就是一副很优哉游哉的模样。
    【早知道你快死了就能降这么多，应该早点让宋塔司知道的。】
    “333”又马后炮的说。
    【这你就错了。并不是因为知道我快死，宋塔司才降低仇恨值的，而是因为最开始，我帮他做精神梳理，让他产生了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废雄虫会有这种力量，就去找韩灯搞清楚。现在实验结果出来，加上过程里面调查到的一些情况，所以他发现了种种不对劲，他的潜意识就不知不觉偏向于“当年的事另有真相”，偏向于“我帮他可能是真的单纯想要帮他”这种可能性。】
    程乾微微笑着。
    【真是的，就算上当了那么多次，也还是学不会聪明。】
    ——也搞不明白，像这么笨的家伙，不知道当初怎么就被主神选为攻略目标？
    是因为那张俊美值点满了的脸，以及那副完美到不像话的身材，看起来像是主角的人设吗？
    【可是你现在活不长了，接下来还有60点呢，怎么搞？】
    眼里一向只有KPI的“333”发愁问道。
    【活不长当然有活不长的办法。】
    程乾打了个哈欠，笑眯眯说：
    【好了，休息够了，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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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petrichor的营养液~
    喜欢！
    第39章
    就在程乾让“333”去给韩灯的实验“送”结果依据支撑，给自己当助攻的时候，宋塔司正在仔细看着手上那堆资料。
    此时距离宋塔司拿到资料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里，程乾的情况时好时坏，而按照雄虫保护条例，军部就特许了宋塔司的临时请假，以让宋塔司能在医院守着自己的伴侣。但是因为军部现在需要宋塔司处理的重要事情也很多，就让宋塔司在医院里临时办公。这样的话，既可以保证宋塔司能实时留在医院里照看程乾，还能不太耽误重要的工作。
    当然，所谓的“照看”，其实说的也不准确。
    医院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保证程乾身体不会出现严重问题的事上，宋塔司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这两天他主要还是单纯的陪在程乾身边，一边处理已经累积起来的大量工作。
    说实话，宋塔司并不想留在医院里办公，但因为医生跟他说，他和程乾的精神力匹配度很高，有他在程乾身边，对于安抚程乾的精神力，帮助程乾身体状况好转会有很大帮助，就需要他留下。因此宋塔司才不得不留在这里。
    而这也是宋塔司第二次听到说他和程乾的精神力匹配度很高的说法了。
    第一次是在韩灯的实验室里。
    而在那之前，包括在十年前，宋塔司跟程乾去婚姻登记处登记，按照规定做精神力匹配常规测试时，所获得的都是他跟程乾精神力匹配度非常低的结论。
    如果不是因为瘫痪后身体力量严重降低，导致那之后三年里的精神暴戾的产生量在完全可以忍一忍就能过去的范围内，很可能在最开始，婚姻登记处会因为他们彼此的精神适配度过低，根本就不会通过他们两个的结婚申请。
    结果现在，一个两个都来告诉他，当年的测试结果可能错了，他跟程乾的精神力匹配度超过了平均值，而且是高居虫族前列位置那种。
    真是难以置信。
    而这些和当年情况迥异的结论，也让宋塔司自然对当年事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怀疑。
    所以宋塔司雇佣了专业的调查员，开展了紧急秘密调查。而就在两天前，他等到了调查报告。
    如果不是程乾忽然离家出走，在酒店昏倒被送进了医院，宋塔司其实应该早在两天前就看完了所有报告内容的。
    好在他现在终于将积累太多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能够抽出时间来看报告。
    所以，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宋塔司都在细细的看着那堆报告，看的非常认真。
    报告有点长。一共一百多页。是宋塔司所聘请的那个超级大侦探所，在三天时间里，能找到的所有可靠资料的汇总。
    内容这么多，主要在于所附着的证据性附件很多。尤其是照片、录音、视频。
    里面有程乾和原生家庭决裂的照片，时间、地点、场所；有程乾和某只雌虫会面的照片和相关视频，还有通话记录，甚至有一两段通话的录音；还有一些程乾独自去医院就诊的视频。
    对了，报告后面还附了几份关于程乾在过去七年中，每隔几年在监狱里接受身体检查时的一些检查报告。
    其中视频资料大多声音缺失，但是通过精密的分析仪和嘴型识别，还是有不少的内容被还原。录音虽然也不全，但大概内容都能听得明白。加上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和那些检查报告内容，让宋塔司越看，心就越凉。
    和程乾结婚最开始的那三年里，宋塔司从程乾嘴里所知道的关于程乾原生家庭的情况并不多，只是知道程乾跟家里决裂了，不再联系，但却不知为什么决裂。
    而直到现在宋塔司才知道，原来，真实情况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在结婚前夕，程乾会跟原生家庭决裂，并不是因为程乾自己说的是什么关系不好之类的理由，而只是因为，程乾不愿意让自己的至亲被自己的婚姻所牵连。
    只是因为，程乾的婚姻，是被胁迫的。
    对，被胁迫的。
    之前检察院做调查时，其调查重点是程乾的犯罪事实，加上程乾在审讯和法庭上都没有做任何辩解，对所有的罪责都接受了，没有丝毫为自己行为做解释的意思，所以，当年的调查和审判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也结束非常快，也因为这样，根本就没有虫会想到事实可能并非程乾承认的那样。
    事实上，当年的程乾根本就不是被收买了，而是被胁迫了。
    当年，程乾只是军营中一个出身平凡的小军医，虽然贵为雄虫，但基因测试等级低，按照虫族法律，只能获得雄虫最基本的福利待遇。
    那样低的等级让程乾虽不至于像基因低下的雌虫一样被当做垃圾看待，但也不会被特别重视。
    在大多数虫心里，像程乾这样的低等级雄虫，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和一个身家丰厚，但基因等级同样不高的雌虫结婚，然后获得对方的财产，从此过上超级米虫的美好生活。
    可那个时候的程乾不甘心只是做一只米虫，就和其他那些不愿意做米虫的有志雄虫一样，选择了不太容易的一条路，过自己的虫生。
    程乾在学校里的成绩就很优异，后来考取了难度超高的医学外科，医学院毕业后又毅然决然选择了军队这种超折磨的地方，成为一名军医。而在军营里，程乾的医术得到了非常好的锻炼，那些锻炼给程乾的回报，就是让程乾在毕业不到半年后，就成为了最年轻的，临床手术能力最好的军医。
    当年，就因为这个成就，让程乾被认可他的很多身份不凡眼高于顶的家伙，心甘情愿称之为“天才”。
    再然后，程乾的精神力似乎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得到了提高，而在某一年的测试中，他的精神力测试值拿到了超乎想象的高分，虽然基因测试显示他依然等级较低，但精神力却超出了那些等级很高的雄虫的阈值。
    自然引来一片惊叹。
    这样的反差在虫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并未引起质疑，反而都是羡慕的情绪。主要羡慕程乾依靠自身努力改变自己地位和命运的事。
    就在所有虫都以为程乾这一生将会在天之骄子一样的主角剧本里大放光彩，走上最光明、最美好的那条路时，想不到，程乾竟然会在一次看似寻常的手术中，意外失手。
    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那并不是所谓的意外，而是一场蓄谋。
    但是，舆论和公众却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即使是那所谓的“蓄谋”，也并非是官方给出的调查结论，说程乾被一个和宋塔司有私仇的雌虫收买的样子，而应该是，势单力薄的程乾被另一个深深嫉妒宋塔司绝高天赋的背景非常厉害的雌虫给胁迫了。
    被胁迫的程乾虽然那时拥有了极高的精神力，和美好的光明的前途，却因为出身背景寻常，而在那时完全没有万全的，可以对抗那个胁迫他的雌虫的手段和力量。
    在被用整个家族的性命做胁迫的情况下，程乾最终只能屈服。
    当时，程乾被迫答应了在给宋塔司做常规手术时，动手切断宋塔司的关键神经，毁掉宋塔司觉醒第二能力的身体部位，让宋塔司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虫的交换条件，用以保证自己的至亲不会丧命。
    而那个胁迫了程乾的，实力雄厚、背景不凡的雌虫，就是宋塔司的继父。
    ——一个没有办法生育，也不能通过科技手段，拥有承继自己基因的后代的一只贵族雌虫。
    至于胁迫的理由，也很简单。
    不过是因为宋塔司在23岁做的一次常规的一年一度基因检测时，宋塔司被检测出具有超强的潜力，极有可能成长为虫族中最强大的那一批雌虫中的一员的结果。
    对这种只是拥有潜力，而非已经成长完成的雌虫，检测机构是不会将消息透露给本虫的。因为有了太多在得知消息后为了激发潜能，而做出错误行为，结果导致潜能夭折的情况，所以检测机构只是按照规定将消息告诉了宋塔司的直系亲属长辈。
    宋塔司的雄父是只纯粹的米虫，从不管事，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宋塔司的雌父在处理。而宋塔司的雌父是继父，而非亲生。虽然那家伙跟宋塔司的雄父是真正相爱关系，但那家伙并没有顺带喜欢自己爱侣的后代，反而因为自己不能拥有承继自己血脉的后代，而对宋塔司等爱侣的孩子从来都看不顺眼。
    所以在知道宋塔司具有强大的潜力后，那家伙更是嫉妒的不行，在筹划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被他找到合适机会，成功胁迫了给宋塔司做手术的程乾，让程乾动手，彻底断掉了宋塔司变强的路。
    除了这些，报告还提到了当年警方收到匿名举报的事。
    想不到，那些匿名举报资料，竟然都是来自程乾。
    是的，是程乾自己提供了线索和证据，成功举报了自己，而目的，就是不愿意继续被宋塔司的继父胁迫，答应那家伙杀死宋塔司的要求。
    本来按照相关录音记录显示，宋塔司的继父是希望程乾在结婚前三个月内就让宋塔司死于意外的。毕竟一个全身都不能动弹的废虫，在不小心洗澡的时候滑入浴缸里，被水溺死，或者在下坡的时候没有注意，轮椅失控，下坡直接摔死，或者，吃东西的时候太过急躁，咀嚼不够完全，被东西噎死之类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可是程乾就是拖啊拖啊，把本来只有三个月的期限，硬生生给拖成了三年。到最后，实在拖延不下去了，程乾就干脆自己举报自己，让宋塔司作为受害者，被检方送进了特殊看护院进行仔细看护，确保宋塔司不被其继父所害。
    至于为什么不顺带搞死宋塔司的继父，报告里没有明说，但却说了一个意思，大概是程乾在估算过那家伙的实力和背景后，意识到很难一次性将其搞死，还可能逼的狗急跳墙，害的自己的至亲也被牵连祸害，所以就选择独自扛了所有的罪责。
    报告的最后，侦探社负责虫似乎也被程乾的所作所为触动了，写了一段本不应该在这种报告上出现的话。
    那负责虫写道：
    我认为，程乾先生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才到医院检查也不告诉您。毕竟您平常的工作那么忙，所负担的职责那么重，他不想您为了他的“小事”而分心。至于程乾先生选择离开别墅，大概也是为了找个地方独自治疗，这样的话就不必让您见着他最后不得不离世时而难过。
    ……
    ……
    【宿主，你还不回你身体里去吗？】
    看着自家宿主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的KPI在往下掉的“333”苦闷的问。
    【不必了。】
    程乾吐掉了瓜子壳，笑眯眯答：
    【侦探社的报告足够说明情况，等一下还有韩灯的“实验结果”作为佐证，到那时仇恨值就能降到最低。当然就不必回去了。】
    侦探社的那份报告，包括最后那段有点煽情的话，都是被“333”艺术加工过的，自然是为了给他助攻。至于韩灯的“实验结果”，也是“333”给了一点点“帮助”。现在两大助攻齐上阵，仇恨值降低是分分钟的事，别的那些不必做。
    再说了，现在还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话，那他还得捱痛，醒过来还得面对宋塔司的愧疚。
    呵，痛自己不想再受了，愧疚自己也用不着，也不想要，所以，真没必要回去。
    【不是——就这样洗白了？】
    “333”表示没太明白。
    【洗白分为两种，一种是慢慢的洗，一种是一次性猛烈的洗。其实都没差的。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哪种好用就选哪种嘛。】
    虽然还是没听太明白，但不妨碍“333”在确认程乾是有完全把握之后，给程乾放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做庆祝。
    【宿主牛逼！】
    “333”欢欣鼓舞的喊着。
    程乾笑笑，没有说话。
    他才不牛逼呢。
    他要能真够牛逼厉害的话——
    算了算了，不要想，不要丧，不要消极负面，医生说了，不要怪自己，就算事实的确是自己是个废物，是个无能的笨蛋，也不要说出来。
    要学会——
    自己骗自己、哄自己——
    才是对的啊。
    第40章
    “我知道了！”
    韩灯的视讯通话刚被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他的大喊声。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韩灯激动的对宋塔司说道。
    “七年前，你在进入特殊看护院后没多久，医生就发现你的瘫痪自动痊愈，并且还很快产生了超强第二能力，之所以会如此，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程乾！”
    “是程乾耗费自己的精神力，帮你重塑了断掉的神经，重造了毁掉的第二能力觉醒腔，才让你的身体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种种奇迹！”
    “这种情况我以前曾经在读书的时候学习过，可惜虫族史上出现的次数只有两次，我才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如果当时我能早点想到的话，就不至于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做无聊的实验！”
    “算了，这不重要，总之具体情况我发你邮箱了，你快看！我现在马上要去科学院递交我的发现，如果他们认可了，这些东西都可以被当做证据证明程乾的清白的！”
    韩灯切断了通讯，宋塔司沉默一瞬，然后打开了他刚收到的来自韩灯的讯息。
    那封邮件很短，在数据性的信息之外，是一段简单的结语，和关于韩灯刚才提到过的那曾经在虫族历史上发生过的相似情况。
    内容不长，可宋塔司却看了很久。
    看着看着，宋塔司忽然捂住眼睛，以阻挡住那些湿润砸下来打湿屏幕。
    原来，这个世界上果真并不存在任何奇迹。
    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所谓的奇迹，只不过是因为，程乾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拼尽全力帮了他而已。
    所以，程乾才会一夜之间彻底白头——因为精神力瞬间耗尽。
    所以，程乾现在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心衰——因为是精神力耗尽的后遗症。
    所以，现在程乾才会只有不到半年的生命——因为精神力耗尽之后的程乾被送进了监狱，而在监狱里，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和照顾，而在出狱之后程乾回到自己身边，却被自己那样刁难折腾，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出意外的话，程乾真的就要死了。
    还是非常快的那种。
    “紧急信息！紧急信息！”
    宋塔司的通讯仪发出紧急呼叫声音，一则消息自动弹出。
    “宋先生，程乾先生情况有变，需要开展紧急抢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需要立刻在电子同意书上签字！”
    信息内容后面，附着一份紧急抢救同意书和风险告知书，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圈出了需要宋塔司签字确认的位置。
    签字，点击确认，传送。
    迅速做完这一切，宋塔司穿过走廊，跑向程乾所在的加护病房。
    病房里面拉上了帘子，将里面的一切画面都遮挡住，保护住了病虫的隐私，也让宋塔司看不见正在发生的事情。
    此时，宋塔司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程乾会死吗？
    ……
    ……
    【仇恨值降至10点！】
    “333”向程乾报告道。
    【宿主，你的生命值在不断下降，最多还有十分钟生命时长！】“333”接着说。
    怎么还有十分钟啊？
    【那我先去睡会，等死了的时候再叫我。】程乾说。
    【你还剩下10点仇恨值没有降呢！宿主！】
    “333”生怕自己年终考核不过关，大声提醒程乾道。
    程乾不耐烦的挥挥手：【闭嘴！再吵我睡觉我投诉你啊。】
    “333”只好闭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程乾在意识里消失。
    那代表着程乾沉浸到了意识深处，真的睡觉去了。
    而就在程乾睡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站在病房外的宋塔司在不久后就接到了新的消息。
    这次不再是电子消息，而是抢救室的医生走出来，走到宋塔司面前，对宋塔司沉痛的说：
    “很抱歉，程先生没能抢救过来。节哀。”
    被撤掉了所有仪器的病房里，程乾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没有再连着那些看上去错综复杂，又足够叫看者胆寒的设备，所以现在一看，那画面就仿佛程乾正在睡觉一样。
    只不过睡得有点沉，再也醒不过而已。
    宋塔司走进去，在距离那张床还有一米的距离处忽然停下。
    明明那只是一米的距离，那么近，可宋塔司却再也迈不动步伐。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走过去，再去拉着程乾的手，求程乾再醒过来了。
    他完全没有资格了。
    而他现在也终于知道，程乾说过的“这些事我都可以解释”是什么意思。
    可惜，他已经永远都听不到程乾亲口解释的话，也不知道程乾会怎么跟他说了。
    当然，现在程乾也不需要这些，也再也不需要跟他解释。
    毕竟，程乾都已经死了。
    更别说，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了。既然当年法庭宣判程乾有罪时，程乾都没有辩驳过，那这一次，程乾更不需要辩驳，也不需要解释。
    因为当年程乾是为了保护他，为了确保他的继父不会担心程乾反水，而狗急跳墙顺带弄死他，所以才在法庭上一个字都没有为自己辩解，把所有罪责就那样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现在，死去的程乾不用辩驳，因为程乾不会在乎了。
    也不需要在乎。
    宋塔司会永远记得在小吉传给他的视频资料里，程乾拖着那点少的可怜的，从监狱里带回的行李，在清晨离开别墅的画面。
    他记得程乾离开时，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配着黑色的裤子，看起来身形十分瘦削，似乎一阵风都能把程乾吹倒。
    可是从头到尾程乾的脊背都挺得很直。
    就好像，曾经在监狱里待过的七年，都不作数，失去了自由所带来的折磨，也都是假的。
    就好像，耗尽精神力之后的后遗症，那些各种各样的痛苦，都不存在，一夜白头也只是改换了一个发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好像，曾经的天之骄子，还依然是那个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因为七年服刑，万千唾弃和指责而改变过一丝一毫。
    这样的程乾，怎么可能会需要他这个不再相干的家伙帮他洗去曾经的冤屈？
    不需要的！
    他所认识的那个程乾，从始至终都骄傲的很，从监狱里回来，面对自己的离婚申请，也只说过一次“给个机会解释一下”，却被自己充满仇恨的指责给堵住了所有的话。
    然后，程乾再也不解释了。
    因为程乾对他再也不抱希望了。
    而自己呢？
    在那之后的自己，还让小吉对程乾转告了那样的话，说什么——
    希望程乾尽快养好身体，尽早跟他签署离婚协议，尽早离开别墅。还说，希望程乾别再管他的事，下次再遇到精神暴动的情况，拜托程乾不要出手，自己在一边待着就好。因为，他不需要程乾的任何帮助……
    所以程乾第二天才会那么利落的不告而别，离开别墅，还如他所愿，给他留了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封短短的信。
    那信上就一句话。
    当时他没看明白，现在才懂的一句话。
    ——那三年谢谢你。
    呵。
    谢谢他？
    他做了什么能值得被程乾说谢谢？
    那三年他最开始那么颓废又沮丧，对程乾各种看不顺眼，把程乾当做断了他前路的大仇家，冷言冷语，从不配合程乾的照顾，让程乾吃了很多苦头，只想逼着程乾离开自己的世界，不要在让他时刻意识到自己是只废虫的事实。可程乾呢？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他一声，始终默默的照顾他，悉心的，认真的，照顾了他三年。
    而自己呢？
    最后，自己的确动了心，可在那之后，在自以为程乾背叛了他，欺骗了他之后，就又把程乾视作了更大仇恨的目标，比之以往更加可恨的折腾着程乾，恨不得程乾立刻惨死在自己眼前。
    可即使这样，那个傻瓜，却在最后还跟他说谢谢。
    说，谢谢他那三年。
    呵。
    那个傻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默的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帮他遮风挡雨，挡下所有的灾难困苦，拼尽生命，维护着他。
    到头来，三年的时光，那些所有的细致的好，那些关心，爱护，在意，珍重，他却一点儿都不相信。
    一点也不！
    所以啊——
    宋塔司——
    恭喜你，报仇了。
    是你的种种行为，才能让程乾死在这样一个年轻美好的年纪。还是那样孤零零的，那样沉默的，死于真相还来不及说出来的时候。背负着无数的冤枉和错误的指责，死去了。
    高兴吗，宋塔司？
    嗯？
    看来你真的很高兴啊。
    对吗？
    毕竟，你都高兴到哭出来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弈渝-FFF”的营养液，很饱很饱很饱很薄~
    第41章
    在程乾死遁离开虫族世界之后不久，该世界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第一，被称为虫族最强的雌虫宋塔司辞去了军方职务，很快就消失在众虫视野里。
    第二，半年之后，宇宙中出现了一个名为“C·S”的星盗团，该团队不仅非常神秘，而且非常强大，强大到从来不接什么小单子小任务，只接宇宙中那些难度最高、赏金也最高的各类悬赏任务。
    当然，该团队的任务完成率也是所有佣兵团队里最高的——百分之百。
    第三，又再过了半年，据佣兵行业内的谣传，说“C·S”接了一单大任务，并顺利完成了这单生意，成功干掉了任务中指定的一个富饶国度的国王儿子。
    当然，是弄成意外的形式，完美的“意外”形式。
    也是来自谣传——据说，“C·S”干掉那国王儿子之后，掀起了轩然大波，引来该国家国王发出了全宇宙中最高额的悬赏通缉令，而某些星际法庭也锁定了“C·S”星盗团，想让“C·S”星盗团伏法，但是，无论怎么找证据，或是星盗团的蛛丝马迹，他们都找不到半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C·S”逍遥法外直到现在。
    第四，宋塔司的继父，也就是那个富饶国度的国王的儿子死了之后，从那一年开始，关于那家伙的种种恶行开始满天飞，纵然国王使出了种种手段想要遮盖隐瞒，却都没有能瞒住，以至于在他儿子死后一年时间里，死者就从“意外”身亡的可怜虫，变成了被所有虫族唾骂的对象。
    最后，程乾在国王儿子死后三年，终于被法庭宣判无罪了。而就在那一天，“C·S”星盗团向全宇宙宣告就此解散。
    ……
    ……
    【仇恨值降至0点！恭喜宿主完成第三个世界的任务！】
    程乾并不知道日后宋塔司会为了帮他和自己报仇，脱离了军方，化身为星盗，改头换面，在宇宙中潜伏近五年，找到了最合适的机会，才最终大仇得报的事。
    此时的他正刚被“333”从睡梦中唤醒，正看着宋塔司在加护病房里悲痛欲绝的样子。而在听到“333”的报告后，程乾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表情松快了些。
    【下个世界是什么？】程乾问“333”。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这个世界你完成的并不轻松。】
    “333”说。
    这个可不是它在拍程乾的马屁，假意关心什么的，而是因为在虫族世界的任务完成时，它有全程参与，自然就看到程乾完成的过程并不算轻松。除了睡眠质量高的离谱，频率有点惊人算是唯一好处之外，剩下那些经历对程乾来说都不算友好的。
    比如——食物难吃，每次吃完基本上都要吐掉一大半；先前的社会矫正服务难做，十分辛苦，累的差点心脏病犯了；后面还被宋塔司各种冷暴力，虽然住在别墅里，但却比坐牢感觉还惨；除此之外，精神力耗尽之后的后遗症那么大一堆，心脏还时不时痛得要死……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就这样一个过程，想想也知道好受不到哪去。
    “333”可不希望自家宿主还差最后一个世界就能达成“功德圆满”的终极目标，却因为休息不够直接身体超负荷嗝屁了，而被弄出小世界，只有等到在现实世界休息够了才能再回来。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它多等好一段时间才能搞定所有任务？
    不行，KPI才是万岁，如果不早点完成任务，自己年终怎么拿高分？怎么拿到高收入？
    所以必须的休息还是得有的，在小世界之间的间隔缝隙里休息一下之类的行为，还是得做。
    【对你而言不轻松，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小问题。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开新世界，老是让我蹲在一具尸体旁边算什么啊？】
    程乾不耐烦的催促。
    看出程乾是真不用休息的样子，“333”也不好多说什么。它担心自己要多说一句，很有可能会获得宿主一枚新投诉了。
    不值得。
    【好嘞！】
    决定向强硬又霸道的宿主屈服的“333”于是机警回答：
    【下个世界是最后一个世界。宿主应该还有印象吧？名字叫做恶灵公寓。】
    程乾默然，没有接话。
    【在这个小世界里，为了贴合剧情，主神所给予的病症是抑郁症。】
    不想，程乾忽然打断了“333”的话。
    【为什么是这个病？我能换吗？】
    被程乾听任主神安排了这么多次，却第一次提出要更换病症的行为惊到的“333”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
    【不能换。这种病是为了契合你上次在这个世界留下来的人设才给的。】
    【你记不记得上次你攻略目标的时候，曾经对恶灵公寓的超级BOSS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之所以不怕他，是因为你有病，那个病让你没有了恐惧感，所以你才对任何东西都不怕的。就因为你说了这个，那位BOSS才对你有了兴趣，在那次生死局里唯独放过了你，也因此在最后被你攻略成功。】
    【所以，为了不破坏人设，主神就给了你重度抑郁症的病症。】
    被“333”一提醒，程乾终于想了起来。
    的确，当年他少不更事，不知道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在紧急情况下，对超级恶鬼说出这种不该说的话。
    显然，现在他得为自己当初的不当言行付出代价了。
    【而且根据规则，每个世界的病症一经确定，就会和小世界彻底融合在一起，那时候就算是主神也不能再更换。否则，世界意志会反抗，你会掉光积分，主神也会掉血的。】
    “333”补充说明。
    程乾许久没说话。
    抑郁症吗？
    嗯……
    算了，反正也是自己熟悉的病症，又不会少一块肉，更不会少自己一点积分，怕什么呢？
    不就是，自己这次扮演生病之后的自己吗？
    简单的。
    【行叭。出发呗。】
    程乾说。
    【好的宿主。关于小世界的最新信息将会在穿越过程中进行传输，请宿主认真仔细了解。预祝宿主此次任务顺利达成！】
    【穿越倒计时五秒开始：五、四、三、二、一——】
    ====================
    # 背叛恶鬼的人
    ====================
    第42章
    五分钟后，程乾睁开眼睛。
    显然，他在这最后一个小世界里的名字仍然叫做程乾，身份背景也和上次攻略该世界时一样，是一名普通的小公司职员。
    哦，抱歉，错了，只是一名普通的前公司职员。
    因为在上次离开“恶灵公寓”后，程乾的那具身体就被主神按照人设安排，“患”上抑郁症，而在患病之后，该名“程乾”就从公司辞了职，距今已经过去近三年。
    今天，本来计划在家睡觉的程乾忽然心血来潮，报名参加了一个周末旅行团，然后就跟同团的二十个人一起，带着小件行李，乘着大巴车，来到了眼前这个看上去阴森古老的公寓楼外。
    此时，大家正准备进入公寓楼中。
    公寓楼有三层，楼层不多，但整栋楼看上去气势很不凡，怎么看都不该叫做“公寓楼”，因为其不管造型、外观还是整个古朴气氛，都像极了这颗星球上某个国家里，曾经历经过的讲述该国所谓民国时代的电视剧中，常会出现的超级大洋楼。
    而在公寓楼的大门门上正中央处，赫然用纯黑色墨粉写着四个大字：恶灵公寓。
    “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这造型一看就是仿鬼屋的玩意儿吧？让我拍张照发朋友圈吐个槽先。诶！等等，我手机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在我手上吗？”
    “哎哟！我手机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就在被恶灵公寓精挑细选出来的部分“游客”还在那找着前一秒还在手上，或者兜里，下一秒却离奇消失的手机等电子通讯器时，一个冷冰冰的，仿佛能冰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忽然响起。
    “欢迎各位来到名不见经传的‘恶灵公寓’。我是公寓的管家。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白管家’。”
    声音的主人——或者从外形上看，不怎么能够算作人的家伙——就一个身形高挑，身着白西装，瘦成了皮包骨头的男子站在公寓楼大门口，神情冷漠，看着所有“游客”，缓缓说道。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魔术综艺啊？对了，我手机呢？是你们变走了吗？是想背着我拿我手机转钱吧？还是想刷机盗取我的机密信息？我告诉你，这种小把戏休想骗我！我大条哥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妈肚子里呢！别废话了！赶紧把手机还我！”
    “游客”中有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说话口气异常暴躁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到那白管家面前，几乎是指着白管家的鼻子，恶狠狠的质问道。
    而被那样凶狠的面对面质问的白管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年轻男子，冷漠的语气一如刚才。
    “我说过了，这里，叫做‘恶灵公寓’，我是这里的管家，姓白。而所有来到这栋公寓的客人，都是因为你们非常幸运的被公寓挑中的，并不是客人你所说的魔术或者综艺。”
    说着，白管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如果放在平常的迎宾者脸上，那抹笑容应该是温和的，充满善意，甚至是热情的，但是，放在此时白管家的脸上，却令人无端毛骨悚然。
    “不知我这样说，客人听懂没有？”
    “我他妈——”
    很明显完全没听懂的年轻男子还未说完剩下的恶语，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下一秒，就只见到那年轻男子大声痛呼起来，同时，他的一只眼睛已然变成一个血窟窿，无数鲜红正从里面争先恐后往外流淌。
    此时，白管家的手里多出了一张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白色手巾，正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他那忽然红了的左手。
    一边将左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擦干净，白管家一边轻言细语的说：
    “你们有选择进入公寓休息的权利，也有选择不进入公寓，在公寓外过夜的权利。这都是你们的自由。但是，公寓外面的那些事情我们是懒得管的，所以如果各位客人选择在外面休息，不小心丢了小命，公寓概不负责。”
    “另外，公寓也只欢迎仪容整洁，文明有礼的客人。而那些不文明、不整洁的客人，我们会按照相关规定，适时给予一定惩戒的。希望各位客人都记住这一点。”
    一时间，刚才还嘈杂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包括那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少了一只眼球的暴躁年轻男子。这一次，在白管家说话的时候，年轻男子只能死死捂着自己多出来的血窟窿，颤抖着身体，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可能会让自己另一只眼睛也不见的声音出来。
    忽然，从公寓楼里传来了悠长钟声。
    一下，一下，一下……总共响了七声。
    白管家收起因为擦拭而变成了红色的手巾，漫不经心看向所有人。
    被他一一扫视过的人，除了少有的几个之外，都不免在被看到的瞬间瑟缩了一下。
    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
    “华国北城标准时间，晚上七点整，进入公寓的时间到了，各位客人请随我来。”
    白管家转身走进公寓。
    不多时，白管家身后就跟上了第一个“游客”，然后是又一个。
    那些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客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也不免心里更加慌乱，到最后，竟是所有人都跟着进了恶灵公寓。
    而当最后一位“客人”踏进公寓大门后，那扇门就缓缓自动合拢，就仿佛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从外面，温柔的关上一样。
    在大门紧闭瞬间，那门上的“恶灵公寓”四个大字立刻从纯黑色变成了血红色，鲜红的液体顺着公寓的名字，一滴一滴，往下流。
    与此同时，所有完全进入公寓中的“游客”意识里都“听”见了诡异而可怖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
    【欢迎来到恐怖类游戏世界。诸位都是因为对现实中的恐惧缺乏足够认知而被挑中参与游戏的幸运儿。】
    【本次游戏世界的主题是‘逃离恶灵公寓’。所有玩家的主线任务都是必须在恶灵公寓中待够7天。只有所有存活玩家都完成主线任务，存活玩家才能离开公寓。】
    【现在，宣布游戏规则。】
    【第一，鬼怪会最先攻击恐惧度最大的人。】
    【第二，鬼怪的请求一旦接受，必须在时限内完成。否则，接受者将会付出身体甚至生命的代价作为违约赔付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隐藏规则，请玩家自行探索。】
    【本游戏难度等级为中级，不可读档，不能重来，每名玩家只有一条性命，请谨慎使用。】
    【现在，游戏开始！】
    脑海中的声音消失时，程乾看见自己身边那些“游客”脸上的表情都或多或少都变了。
    产生变化才是正常的。
    毕竟跟上次程乾攻略这个小世界一样，“恐怖游戏世界”挑选所谓的“玩家”，就专门挑那种要么恐惧阈值特别高，要么阈值特别低的人，再将这两种人组合在一起，从现实世界拉进游戏世界玩所谓的游戏。
    然后，游戏世界的那不知名主宰就像看猴戏一样，以上帝视角，看着被他临时组合在一起的“团队”，在恐怖游戏世界里被鬼怪们各种折磨捉弄。
    上一次，来“恶灵公寓”的时候也是二十一个人，其中有一半是从来没有进过一次恐怖游戏世界的纯新人、真菜鸟，就包括程乾。还有一半是已经在恐怖游戏世界里通关了好几次的老玩家。
    那一次程乾既要防备那些手里有不少好东西的老玩家们对新玩家的压榨和欺凌，还要想办法抓紧时间攻略目标，小世界攻略任务自然完成的十分艰巨。
    而这一次——
    程乾瞄了一眼自己那二十位“游客”同伴。在那些“游客”头顶上，都顶着一个被“333”放置的，只有程乾能看得见的“新玩家”或者是“老玩家”的标记。
    而那些“老玩家”里，有三个还是程乾的熟人。
    那是在三年前，和程乾一起进到这间“恶灵公寓”，最终逃离公寓，且活到现在的玩家：
    孙熙洋，张德海，陆丰。
    【他们演技还真不错，刚才明明都认出你了，竟然全程都装跟你不认识。牛逼！】“333”对程乾说。
    【宋塔司在哪？】
    程乾问“333”。孙熙洋他们三个人都是小世界的NPC，对自己攻略目标毫无用处，程乾懒得关注。在小世界里，程乾只在乎宋塔司。
    【老地方啊，阁楼上自个呆着，掌控全局看公寓里菜鸟和老鸟在一起的表现呢。】
    【我饿了。】
    程乾看着不远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餐厅，跟“333”说。
    “333”笑。
    【宿主，恶灵公寓的隐藏规则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闭嘴。】
    程乾当然记得那些隐藏规则，一共六条。其中有一条就是“恶灵公寓一切服务从不免费。”
    简单地说，就是在这里吃饭，不会免费；在这里住宿，不会免费；在这里安稳的待着，更不会免费。
    而需要向恶鬼们支出的“费用”，换句话说需要支付的“代价”，主要有两种形式。
    一，恶灵公寓中的恶鬼们看得上眼的任何玩意儿。比如，充满恶意，能帮助恶鬼变强大的物件。或者，被恶鬼认可的“钱”。
    二，接受了恶灵公寓服务的活人身上某部分。比如，鲜美可口的大腿，比如，雪白如藕节的手臂，比如，活蹦乱跳的人脑花。
    尤其是最后那一样，只要有人肯给，恶鬼们简直来者不拒，趋之若鹜。
    而恶灵公寓收取费用都是在入住后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到十三点期间，由恶鬼们亲自上门收取。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客人没能支付足够的“费用”，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被当做恶鬼的下午茶，当场吃掉。
    另外，第一天的饭菜都特别贵，如果身上没有能大量抵作费用的玩意儿，最好不要吃。
    “各位尊贵的客人，今晚是各位客人到我们恶灵公寓的第一天，为表敬意，我们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场接风宴，选的都是这里最具代表的各式特色美食，应有尽有，还请各位尽情品尝。”
    白管家说着，挥一挥手，刹那间，之前还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忽然出现了数十位身着西装或者裙装的男女仆从，每一个都精神奕奕，年轻美貌，只见他们正将手中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菜肴端上餐桌。
    长条形的餐桌很快就被精致的餐盘摆满，餐盘上的盖子被一一揭开，露出了里面各式的珍馐。
    可是，明明美味诱人的食物，和那些鲜活美好的面孔应该能驱散掉客厅中的阴森可怖，但看上去完全没有这种功能，反而增加了“游客”们心中的惊恐。
    因为那些忽然出现的“人”，每一个脸上都是得体的、规矩的笑容，笑的时候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丝毫偏差的弧度，加上或英俊或美丽的面孔上惨白的肤色、鲜红的嘴唇，在同样忽然出现于餐桌上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更是恐怖至极。
    至于那些在摇曳的灯火下散发着香气的美味佳肴，怎么看也都让人觉得不会是活人能吃的玩意儿。
    “各位尊贵的客人，晚餐的用餐时间是晚上七点十五分至八点三十分，想要用餐的客人请尽快入席，不需要用餐的客人请自行到二楼挑选今晚的房间。”
    白管家话音落地，餐桌上的菜肴立刻散发出比刚才还要浓郁十倍的香气，迅速散发开来，瞬间就将每一位“游客”都包裹在了极致的诱人气味里。
    然后，那些“游客”就像被香味“拽”住了心脏，不由自主朝着餐桌的方向去看，去闻，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餐桌那边走了过去。
    而这一走，就有八位还没有历经过“恐怖游戏世界”的新玩家们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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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可爱“三三思三三”,“鱼干好吃”,“珂”三位小可爱啦~谢谢你们的营养液~非常感激，超级感动~
    第43章
    二十一个人，等到八个新玩家被饭菜香气诱惑着去吃饭了，剩下十三个老玩家彼此看了一眼，立刻知晓剩下这些都是跟自己一样，都是玩过至少一场恐怖游戏世界的老手，才能抵御住刚才那些鬼怪的粗浅手段。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究竟这十三个里谁最资深，可以抱个大腿？谁又更菜一些，更蠢一些，才能在某些危险时刻，被自己好好利用一下，比如当个挡箭牌之类的存在？
    大概基于不想被发现自己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次，被当做异类对待，所以孙熙洋、张德海、陆丰三人都表现的跟其他老玩家一样，默默打量着所有人，完全没有表现出他们彼此之间认识的情况。
    “各位，我们先选房间吧。”
    十三人中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白领精英的中年男子出声提议。
    有人附和。大家于是一起上了二楼。
    而程乾落在了最后面，等到“333”跟他说那些人都选完了，他才慢吞吞走上楼。
    二楼一共有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的价码自然不同。老玩家们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程乾这种玩过一次恶灵公寓的人一样知道这个隐藏消息，但毕竟是经历过恐怖游戏世界各种套路的老鸟，在选择时都会认真考虑种种可能的危险。
    所以，一通挑来挑去，十二个人选的房间都不算糟糕，价码有便宜的，有适中的。只有一个惨一点，选了个最贵的。而剩下的房间里，物美价廉的还有不少，程乾也不挑，扫了一眼所有房间的价码——
    当然得感谢“333”对此给出的友情提示——
    然后选了二楼里看起来最阴森恐怖的那一间客房。
    【你干嘛不选上次你选的那个房间，那间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呀。】“333”又不明白了。
    【那光照太好，影响睡眠。】
    程乾回答。
    那间房是挺好的，可惜，白天里太亮堂，必须拉上窗帘和遮阳布才能睡觉，可是要完全拉上了的话，又没法被某些鬼物从外面偷窥到自己，多没意思？
    而且，自己这次选的这间房，位置很好，它的上面就是对着宋塔司长年栖息的那间小阁楼，想一想，三下五除二，这算不算同居了呢？
    程乾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有人敲门。
    【是孙熙洋。】
    “333”向程乾报告。
    是来代表其余两个人，找自己“相认”的吗？
    呵，真是无聊。
    程乾打开门，却站在门口，一副完全没有打算让孙熙洋进房间的意思。
    看着那位唇红齿白，长得十分漂亮的年轻男子，程乾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要做的事我都没有兴趣，离我远点。”
    孙熙洋愣住了。
    直到房门“砰”的一声被程乾利落关上，孙熙洋这才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听错。
    那个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的确在刚才向自己表达了不想跟他再相认的意思。
    【孙熙洋走了。】“333”说。
    过了几秒钟，“333”又说：【他去找张德海和陆丰，跟他们说了你可能不会合作的事。】
    那就好。
    那帮家伙做什么都好，总之，别来烦他就行。
    ……
    ……
    与此同时，二十一人中，除了程乾等四人来过一轮的老鸟外，还有其余五位是参与过其他恐怖游戏世界的老玩家。他们在选好房间后，都不约而同开始检查起自己的住处。
    毕竟进入公寓时那两条游戏规则玩家们都听到了，其中第一条就说：鬼怪最先攻击恐惧度最大的人。也就是说，只要能稳住自己的恐惧程度，将其尽量控制在低水平上，鬼怪很可能就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这里既然是恶灵公寓，那肯定会有恶灵——刚才送饭菜出来的那帮面孔过于白皙的服务生们不算，顶多就是普通的鬼——虽然不清楚恶灵会从哪里出现，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伤害玩家，但是，检查一下房间再行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来的安心。
    所以就要认真确认自己的房间足够安全，还要知道房间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将能固定的物件都提前做好固定，防止出现夜间松动，风吹吓人的情况。还要将可能会变成武器的东西都找出来，特别是一些容易在诡异世界里出现的制造恐怖的玩意儿，比如带血的匕首之类的，能安置一下的就先安置好，别在最放松的时候被恶鬼附身杀了自己就行。
    和那些担心一个不慎，就会小命不保的老玩家们画风不同，因为被主神给予了抑郁症作为本世界病症后的程乾，在打发了不速之客孙熙洋后，就扑到床上去睡觉了。
    “333”：【……】
    【宿主你不接点任务换点恶灵公寓的“钱”，明天好付房钱和饭钱吗？】
    程乾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在意识里回答：
    【不用。】
    【那你是打算用积分换食物或者营养液吗？】“333”又问。
    【不换。】
    【那你是打算饿死自己吗？】“333”纳闷的问。
    【不是。】
    【可你这具身体已经超过六个小时没有进食和饮水，你确定你不是在找死？】“333”指出重点。
    宿主每到新的小世界都会拥有相应的身体作为行动凭依，而所谓的“相应的身体”，就是指自动带了主神给的那些病症的身体。
    同样的，程乾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自身就带上了抑郁症的所有病症，并且，在符合人设的要求下，在程乾进到这个世界之前，这具身体因为抑郁症的折磨，已经超过六个小时没有认真吃过饭，或者饮用水了。
    简单来说，就是差不多体力快跟不上任务要求了。
    【我要睡觉了，你闭嘴吧。】
    却没想到换来程乾这样一句话。
    【宿主——】
    后面那些想要劝程乾起床给这具身体找点食物和水补充能量的“333”，很快消音，因为程乾的投诉信息又来了。
    “333”：【……】
    终于感受到安静氛围的程乾没有再撑着，任由意识里那被自己死死压住的黑暗释放出来，最后，彻底将自己淹没。
    这一觉直接让程乾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他是被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张熟面孔。
    商洛。
    宋塔司的狗腿子之一，也是三年前那一次被程乾的谎话骗了个底朝天的当事鬼之一。
    “好久不见。”
    看见来“鬼”，程乾似乎眼前一亮，一扫昨日面对熟人时候的冷漠嫌弃，脸上笑意盎然，对商洛欢快的打了个招呼。
    商洛没有接话，他略过了程乾的肩膀，扫了一眼程乾身后的房间。
    床下的死因是被分尸的女鬼摊开双手，吊扇上的吊死鬼耸了耸肩，厨房里和洗手间的一只撑死鬼和一头溺死鬼相互依靠着，叹着气。
    昨天在晚上九点后，全公寓的恶灵死鬼都从控制他们行动的规则中释放出来，可以自由觅食了。这房里的四只鬼当然也不例外。
    他们是程乾挑选的房间里本有的鬼，自然就近就对程乾下手。
    可惜，规则就是规则，整个夜晚四只鬼在房间里捣鼓出了各种稀奇可怖的声音，都没能吓醒程乾，亦或者是让程乾生出一点点的恐惧感，最后，四只鬼只能围着睡得香喷喷的程乾，郁闷到了天亮。
    ——呵呵，这房间里四只鬼，昨天却没有一只成功吓到程乾。
    ——很好。
    ——这个混蛋一如从前的没有人性和感情，所以连人人都有的恐惧他却生不出一丝半点，才什么鬼都吓不到他。
    ——哼，没关系，生不出恐惧感，不能激发恶鬼死灵杀人的条件，那也没关系，他们受规则限制没办法对混蛋动手，不代表那些活人也不能做。
    ——等到那群日渐惊恐的活人们发现混蛋的特殊，就算混蛋不想死，都难。
    想罢，商洛面上不显，带着模板一样客气礼貌的笑容，对程乾说。
    “尊贵的客人，我是来收取昨日房费的。”
    程乾却皱了皱眉。
    “商洛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程乾啊，我回来找你们了。”
    商洛疏离的笑了笑。
    “还请程先生不要转移话题，请尽快支付您的房费，否则我只能按照公寓的规矩，请您支付代价了。”
    “房费吗？”
    程乾像是恍然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从自己脖子里拉出一条细细的链子。
    只见他将链子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商洛。
    看清楚那链子下面的坠子是什么东西后，商洛的瞳孔不由一缩。
    那是被惊到了。
    “我把碎玉给你，抵作房费行吗？”
    说这话的程乾脸上明显有些不舍，但还是将那项链放进了商洛的手里。
    程乾口中的“碎玉”就是链子上碎玉状的玉坠。
    那玉坠当然不是普通的碎玉，而是这间恶灵公寓的主人的东西。
    三年前，程乾靠着一张好看的脸，善说的嘴，和系统的帮忙，成功将公寓主人说的心动了，以至于七天期限还没过一半，那位主人就送给了程乾一枚碎玉。也就是程乾现在拿出来的这一枚。当时，程乾就靠着碎玉上的强悍气息护住了自己的安全，使得在剩下的那几天时限里，让他完全不被公寓中日渐浓郁的鬼气和恶灵所伤害侵蚀。
    商洛本以为，这件这么贵重又对活人极有用处的物件，以程乾的卑鄙自私性格，一定会妥善又妥善的藏起来，绝不会轻易示人，更别说拿来做交易。
    没想到，程乾在第一天就拿来抵作了房费。
    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是还觉得，没有了碎玉的保护，光是不产生恐惧感，就能完全抵挡最后三天公寓鬼气和恶灵的攻击吗？
    仿佛是听到了商洛的心中所想，程乾笑眯眯的又说道：
    “商洛哥哥，我知道这东西价值还行，抵作房费肯定不必这么多，不过你不用找我钱，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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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河”的营养液~，开开心心收下真开心~
    第44章
    “条件？”
    商洛挑眉，脸上那虚假的礼貌笑意缓缓褪去。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还没有清醒？还以为自己是三年前被主人百般护着的那个小废物？或者是觉得再次被弄回到恶灵公寓，只是“回”来故地重游的吗？
    “那不知程先生想要交换什么？”
    商洛看着程乾的眼睛，冷冰冰的问。
    程乾仿佛没有觉察到商洛语气中的恶意，他依然笑着，对商洛说：“我想你跟宋塔司说，我想他了，我想见见他。好不好？”
    商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毫不遮掩的讥讽和嘲弄的笑。
    “您想念主人了，是吗？”
    知道这次要被主人千刀万剐粉身碎骨都不一定能解主人的恨，所以现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想像上次那样，做出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再一次哄骗主人上当吗？
    呵，三年不见，这家伙怎么一点儿都没长进，还以为主人会再次被这种低劣的手段骗到吗？
    简直做梦。
    “拜托你啦，商洛哥哥。”
    程乾双手合十，一副认真拜托的模样。
    他本身就长得异常好看，和孙熙洋那种雌雄莫辨的好看不同的是，他的好看更倾向于干净和纯粹。加上这个世界主神配发的身体年龄较小，所以，用这样一张脸，搭配上身体自带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和语调，再做出祈求的行为，那副画面，看起来真的十分动人心肠。
    可惜，程乾拜托的是一只恶灵。
    还是一只，被他狠狠欺骗过，深知他秉性的恶灵。
    “当然没问题。”
    恶灵先生商洛淡淡的笑着，握紧了手中的碎玉，说：
    “我会将程先生的话向主人报告的。至于主人是否同意，当然要看主人的意思，希望程先生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的！”
    程乾信心十足的说，那股气势，就好像他刚才提出的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祈愿，而只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实现的小要求而已。
    目送商洛离开，程乾关上房门。
    然后，又扑回到了床上。
    【宿主，你不饿吗？】
    【饿。】
    程乾有气无力的回答。
    【那你还睡？赶紧起来找东西吃啊！】“333”着急的吼着。
    【起不来。没力气。好饿。】程乾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在意识里低声回答。
    【你刚才面对商洛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呢！你现在说自己起不来骗鬼啊？】
    “333”无语质问。
    吵死了。
    程乾叹气。
    【闭嘴吧。否则投诉你。十连击。】
    “333”消音了。还伴随着一个中指在程乾意识里化成残影，久久不散的画面。
    ——刚才是演戏，为了人设才那样天真又充满了活力，可现在是真饿，还不能起床去找东西吃。当然也是为了人设。
    唉，做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呢，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回家吃药啊？
    真是……难受的快死了。
    ……
    ……
    如同程乾所料，商洛没让他等太久。
    十几分钟后，商洛就又敲响了程乾的门。
    “商洛哥哥。”
    程乾脸上的表情一如刚才，看见商洛就笑容灿烂。
    就真像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好朋友样。
    商洛将一个小布袋递给程乾。
    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客套的笑意。
    “主人说，他不想见你。这个是找给程先生的零钱，请收好。”
    程乾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想见我？我不是都回来了吗？”
    说着说着，程乾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说道：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你跟他说，我会跟他道歉的，让他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这么久才回来的——”
    “程先生，我只是一个负责收取房费的服务生，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商洛打断了程乾的话，冷冰冰的说：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工作，失陪了。”
    怔怔的看着商洛走远，在走廊尽头彻底消失，程乾最终失望的关上了房门。
    然后——
    【现在老子终于有钱了！可以吃饭了！挖去！差点饿死老子！】
    脸上一副失望透顶表情的程乾在意识里简直欢欣鼓舞，跟“333”得意洋洋的说。
    完全没有理解自家宿主小算盘的“333”：
    【你故意的？】
    【你不废话？】
    自己跟孙熙洋那三个家伙又不一样，后者是被恶灵公寓的怨灵诅咒给“逼”回来的，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怕的要死。毕竟在过去三年，因为恶灵公寓的诅咒所施加的噩梦，扰的孙熙洋他们每一天都无法安睡，想尽种种办法想要摆脱在恶灵公寓那段惨痛回忆，但都失败了，最终，当初逃出生天的八个人中死了四个，剩下四个人也都回到了恶灵公寓。
    这样的情况当然让孙熙洋几人怕的要死。
    可自己不一样。
    自己表面上是自动回到恶灵公寓的，但实际上是被主神弄回来做善后任务的。
    既然是这样的回来方式，那做事目的啊，心态啊，当然就跟孙熙洋几人截然不同。自然表现啊，言行什么的，也是大相径庭。
    所以，在孙熙洋几人积极思考该怎么活下去的时候，他则应该想着怎么跟曾经的恋人再见。至于别的那些东西，比如，吃饭，喝水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自己当然不会首要考虑。
    而现在——
    曾经的恋人明确拒绝再见自己，十分失望的自己，于是，化悲痛为力量，决定先吃一顿饱饭，等力量够了，再想办法，去见恋人。
    计划就是如此简单，人设也是一如既往的操蛋。
    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恢复点精力了，程乾才爬起来拎着刚才商洛找补他的“零钱”，下楼去一楼的餐厅吃饭。
    现在已经是两点多，饭点已过，餐厅里只有两只穿着西餐厅大厨服饰的鬼在那候着，看不见别的玩家身影。
    程乾走过去叫了一大碗面和一大杯水，“认真”的吃着。
    【这面还是我印象中那么好吃啊。】
    【我看见给你煮面的那只鬼往你的面里倒了脏水，你吃不出来吗？】
    “333”冷不丁说。
    程乾脸色不改，依然维持着“好好吃东西，才有力气想办法见到宋塔司哥哥”的表面元气少年人设，意识里回答道：
    【吃不出来。那点脏水太少了，完全吃不出来。】
    他是真吃不出来。这具身体的抑郁症造成的感官失调，差不多快到极限了，五觉缺失的很厉害，大部分的味道都已经尝不出来。
    所以面里添没添脏水，有没有放虫子，程乾都吃不出来。
    当然，他也不在乎。
    又不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在乎的？
    【宋塔司在哪里？】
    一边吃面，程乾一边问“333”。
    【老地方，在阁楼。】
    【在那干什么？】
    【让我看看。】
    一息之后，“333”回话了。
    【将你还回去那块碎玉碾成渣渣又恢复成碎玉状，又再碾成渣渣。啧，他怎么好无聊，这有什么好玩的？】
    “333”不解的嘀咕着。
    程乾轻笑。
    【他不是无聊。】
    程乾说。
    【他只不过是在假设，那块碎玉，是我而已。】
    很好。
    有恨就最好了。
    这样才最好啊。
    第45章
    “你怎么会有钱？！”
    就在程乾吃完了饭，付钱给餐厅的时候，一个惊讶的人声这样说道。
    声音的主人很快冲到了程乾面前，震惊的看着程乾，又看了看程乾手里那个小袋子。
    “你怎么拿到钱的？”
    那是一个新玩家，左边袖子连同左胸都空空荡荡的，刺目的鲜红染透上衣，那张脸更是惨白至极。
    程乾了然。
    他没说话，抬脚往前，径直穿过了新玩家的身体。
    新玩家张大嘴巴下意识低头，完全被自己身体竟然会被人穿过而毫发无损这件事给震惊到了。
    然后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凄厉的叫喊声传来，很快，又被公寓里的老鬼们给压下去，再也听不见。
    【死了多少个？】
    一边走，程乾一边问“333”。
    【十一个。六个新玩家，包括那个第一天就被挖掉一颗眼珠的，差不多都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吓破了胆，没捱到天亮就被鬼吃干净了；还有五个没钱给房费和饭费，吃的多的，选的贵的房间，就被挖了心肝脾肺肾当替代，吃的少的，选的便宜的房间的，就是缺胳膊断腿。虽然伤有轻有重，但谁都没有药，所以陆陆续续就都死了。】
    “333”回答。
    那就还剩十个玩家。
    还剩六天，十个玩家，这次的游戏开局不是普通的难。
    恶灵公寓的隐藏规则之一，就是活人越多，鬼气越少。相反，活人越少，鬼气就会越多。那时，存活的人会更容易感觉到恐怖的气息，自然就更容易生出恐怖的意识，从而激发鬼物和恶灵的攻击欲望。而到那时，仅仅凭借自己不会恐惧这一点“优势”，就想要安全度过剩下时间，会很难。
    【孙熙洋呢？】程乾问“333”。
    【活的。】
    【给他植入一个念头，让他别那么自私，还是跟那些新老玩家分享一下这间公寓的隐藏活命规则嘛。】
    【了解！】
    ——这样，至少让死亡率别那么高，难度别拉的太厉害，更方便自己完成任务才行啊。
    ……
    ……
    来到公寓的第二天。
    晚饭在同样的时间到来，吃饭的人却已经换了一拨。
    “你好，我叫王能，这是段浩学。小哥怎么称呼？”
    兜里有钱心中不慌的程乾自然也是吃晚饭的成员之一。不想，刚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就有人凑过来想要跟他认识。
    程乾抬眼瞟了一眼，随后垂下目光。
    “我不想认识你。离我远点。”
    资深玩家王能毕竟是历经过好几场恐怖游戏的人，虽然有能力有脾气，但更有眼力有脑子，看见程乾这个做派，心中虽有恼怒，但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收回了手，没有多说什么，甚至笑了笑，和另一个叫做段浩学的资深者一同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能在之前几个恐怖游戏世界里可凶残了，人前笑嘻嘻，人后杀人不眨眼。你这次让他丢脸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333”不知打哪儿弄来的西瓜，在程乾意识里吭哧吭哧的吃着，一边对程乾说。
    【呵。】
    公寓提供的房间只有房间使用人可以打开，鬼怪恶灵没有使用人允许的话，是不可以在白天跟房间里“捣蛋”的，而其他活人要没有使用人的允许，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无论如何都进不了房间。
    所以啊，那王能再凶残，也打破不了这个规矩，吃完这顿饭，自己就待在房间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王能还能把他怎么着？
    所以啊，不用管。
    就在程乾在心里开嘲讽技能时，被“333”植入了“不能藏私”念头的孙熙洋，在饭桌上跟所有活下来的玩家说起了他所知道的恶灵公寓的几个隐藏规矩。
    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之前来过这里，而是借口说自己无意中发现的。
    主要包括四点：
    一、公寓里没有免费的餐饮提供，所有食物和饮料都需要付费。付费的方式主要两种。一种是恶灵们所认可的钱，这可以通过完成恶灵发布的任务而获得；另一种是消费了的玩家的身体某部分。
    二、房间是能保证入夜之后相对安全的地方，晚上九点过后，恶灵公寓会恐怖加倍，如无必要，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三、恶灵公寓的鬼怪可以指使，前提是你能提供相应的报酬，也就是俗称“小费”的东西，获得方式参考第一点。
    四、如果有人自愿作为祭品献祭恶灵公寓，那么剩下的玩家，包括整座恶灵公寓中的恶灵和鬼怪们，都能永远离开这座公寓，彻底自由了……
    听完规则，众玩家立刻围住了孙熙洋，无数问题连着不断的在问，都在为自己的小命寻找更多生机。
    程乾默默吃完自己的饭，离开了餐桌，去到餐厅前台，叫服务生给了他足够吃两顿的小面包和大瓶水，再晃晃悠悠的上楼去。
    【王能瞄了你一眼。】
    “333”在意识里提醒。
    【放心。他不敢的。】
    程乾了解王能这种人，肚子里装满了坏水，但也装满了无数的小心谨慎，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动手。所以，真要动手，也不是今天。
    至少，也要等搞清楚自己的来历背景能力几何，才会考虑动手的事。
    自然不用担心。
    打开房间，关上房门，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后，程乾又扑回到床上。
    “333”：【……】
    【想说任何话都给我闭嘴就行！我要睡觉了。】
    程乾迷迷糊糊的说。
    【你不是说要去找宋塔司的吗？怎么又睡觉。】
    “333”没忍住，问道。
    程乾伸手关掉床头灯，嘀咕着回：
    【现在宋塔司还只能蹲在小阁楼里休息，九点钟之后才会苏醒。所以麻烦你九点钟叫我起床。对了，是晚上九点，别搞错了。】
    “333”：【……】
    好吧，辣鸡宿主自从上个世界开始就特爱睡觉，也不知道是什么臭毛病。不过都随便啦，只要完成任务，随便辣鸡宿主干嘛都行。
    ……
    ……
    “王哥，要我去试探一下那家伙吗？”
    吃过晚饭，在王能的房间里，段浩学摩拳擦掌问王能。
    王能点头。
    “行。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九点，你在前边去试探，我跟在后面不露面，到时候有合适机会，我们就搞死他。”
    每个恐怖游戏世界的通关奖励都丰厚的要命，少一个玩家，最终获得全额奖励的几率就高一分。既然那个年轻人这么不长眼，那就怪不得他们早点下手了。
    本来还想着，如果能够利用的话，就留年轻人多活几天的。可惜，看来是个不会听话的破玩意儿，还是早点除掉更好。
    晚上七点五十分，程乾的房门被敲响。
    敲门的人敲了好几下，最后两下几乎是在拍门了，可是等了好几分钟，房间里都无人应答。
    段浩学回头悄悄看了一眼王能，角落里猫着的家伙虽不怎么甘心，还是点点头，示意放弃。
    还不到九点，程乾房间里的四只恶鬼没法作妖，只能从黑暗里探出头，互相看看彼此。
    ——所以他其实是个聋子，那门敲这么响都没醒，根本就是听不到声音，才不害怕我们的吧？
    说话的是洗手间的溺死鬼。
    ——扯淡！他要听不到声音，昨天跟商洛怎么有来有往正常说话？
    这次说话的是厨房里的撑死鬼。跟新来不久的溺死鬼不同，撑死鬼三年前就在这儿，他认识程乾，自然知道程乾是个多么可恶的家伙。
    ——我看我们还是放弃吧。声音再大都吵不到他，模样不管多恐怖他也不害怕，洗澡的时候喷头出来的血水，洗手间镜子里的鬼影，抓住他脚踝的冷冰冰的鬼手，他完全不当一回事，真是太没劲了！
    第三个说话的是吊死鬼，他是四只鬼里最老的一只，跟着宋塔司一起成为这栋恶灵公寓的恶灵，性格懒散，能不干活就不干活，反正都恶灵了，自然不用计较KPI这种东西了。
    ——那我能今天晚上跟他一块睡吗？小哥哥长得好好看。
    最后说话的是那个死前被撕成两半，死后还被细碎分尸的女鬼。现在她不用吓人，就维持着尸体缝合的状态，刨开在她裸露的皮肤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看起来女鬼长得还算可以的。
    吊死鬼眼一瞪。
    ——你做什么梦呢？这小子是主人的！主人都还没把他千刀万剐弄成肉渣，你就敢想东想西？想魂飞魄散啊？！
    分尸女鬼被吊死老鬼吓到，立马噤声。其余两只恶鬼深知老鬼脾气，也都闭嘴。吊死鬼则愤恨的死死瞪着下面睡的正香的程乾，只恨自己现在受到规则限制，不能对没有生出恐惧感的混蛋动手，连话都不想多说。
    于是，刚才还有些窸窣声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房间里那大床上睡着的人轻轻的呼吸声在悠悠回响。
    第46章
    九点，程乾被“333”解除了声音屏蔽效果，唤醒了。
    【刚才王能派了段浩学过来试探你，想看你是菜鸟还是傻逼。结果敲门你不应，就灰溜溜走了。】“333”说。
    程乾没接话，他刚醒，脑子不太清醒，对于“333”说的那些不重要的事和话，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别说接话了。
    【房间里那四只恶灵闲得无聊，就在那吐槽你卑鄙无耻下流恶心，然后哀怨这次的成就点估计是零……反正就是对你很不满意。】
    “333”歪曲事实胡说八道。
    依旧默不作声的程乾跳下床，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此时已是夜晚九点，镜子里的可怖鬼影如期而至，水龙头中放出来的水也从透明色变成了血红，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程乾视若无睹，掬起一碰水就开始洗脸，完全不受影响。
    【段浩学被人暗算了，就在外边走廊，你要不要去个现场？】
    闲的发慌的“333”接着说。
    程乾一言不发走出洗手间，床下的女鬼扭曲着破破烂烂的身体从床下面爬出来。
    那女鬼先是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再是盖住了整张脸的长发，跟着就是还淌着暗红色液体的尸块所组成的无比扭曲的躯体。
    至于程乾——
    他径直走过女鬼，差点不小心踩到女鬼张牙舞爪的手掌。
    一脚将女鬼给“击退”的程乾走到了衣柜面前，想要从游戏世界最开始给每位玩家按照“游戏角色”设定自动匹配的几件衣服中，选一件合适的。
    毕竟待会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哦，错了，是心上恶灵，怎么着也得弄的好看点，干净些，才好去的。
    吊死鬼长长的舌头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刚好停在衣柜面前，再从衣柜的把手空心处穿过。于是，就这样衣柜的把手被舌头加了一把“锁”。
    程乾看着多出来的“锁”，看了两秒钟，然后，走进了房间自带的小厨房。
    等他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吊死鬼：？
    其余三只鬼：！！！
    程乾大步走到衣柜前，冲着那把新锁猛地一挥刀。“啪嗒”一声，利落断作两截的舌头掉在地上。
    吊死鬼：！！！
    其余三只鬼：……
    【你昨天不是对他们挺友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看不顺眼了？还有，你怎么能伤到鬼？！】
    看着那四只鬼悄无声息消失在空气中，“333”大吃一惊，问程乾。
    【第一、因为他们今天恶心到我了；第二、因为宋塔司教过我怎么使用凡力伤害恶灵。】
    程乾冷漠回答。
    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的前半截他正在跟宋塔司做一些很开心的事，结果忽然之间，这房间里的四只恶灵出现在了梦里，搅翻他的好梦。
    即使那只是个虚假的梦而已，但是，也是他好不容易才能跟宋塔司和平相见的梦境，还是那样快活，结果却被搞成这样，是个人都不能忍！
    所以，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能给自己的好梦报仇！
    将四只恶灵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造次后，程乾总算得了点安静，他这才能全心全意的打理自己。一切准备就绪，他就昂着头，一副满怀信心和憧憬的样子，快活的走出了门。
    门外的血腥气比刚才房间里营造出来的幻象中的那种更加浓郁。
    显然，眼前十几米开外的那堆血红，并不是一个假象。而是真的——杀人分尸现场。
    被杀者，段浩学；分尸者，众恶灵。
    此时，几个奇形怪状的恶灵趴在段浩学只剩上半截的尸体上，吭哧吭哧的啃食那堆还冒着热气的死肉，鲜血溅落在周围墙上，踏上附近的地毯，都能感受到那浸满某种液体后的柔软触感。
    让人毛骨悚然。
    【两个资深玩家接了鬼怪的任务，内容是杀死一个玩家就能获得两天的费用免费，他们就选了没什么能力的狗腿子段浩学下手。现在段浩学后面半截身体还在房间里被另外几只恶灵啃呢。】
    “333”在程乾耳边解说道。
    程乾面无表情走过那半截死尸，和“享受”着死尸盛宴的恶灵身旁。
    至于那些恶灵们谁也没有抬头看程乾一眼，就好像这刚走过的家伙是团空气一样。
    【宿主，有点奇怪。你上次攻略的时候之所以没有产生恐惧感，是因为我帮你屏蔽了鬼怪们对你所有情绪的感知，可是这次你都没有让我出手，怎么他们还是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你的恐惧？】
    看到这一幕，“333”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问程乾。
    程乾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有病嘛。】
    ——对啊，有抑郁症嘛，这种病严重到某个程度时，患病者就可以对万事万物都无知无觉，再也没法感同身受那些寻常的感触，既不知道酸甜苦辣的滋味，也不再能感受悲欢喜乐的情绪，至于恐惧——那也一样的。
    无法感受，不能明白，所以，才不会害怕。
    且再也不会害怕了。
    【真的假的？人类生个病就能什么都不害怕？这么厉害？】
    “333”不太相信。
    程乾笑了笑，没说话。
    【对面房间有资深玩家通过猫眼在看你诶。】“333”忽然说。
    过了半分钟，“333”又说：
    【那家伙在跟他同伴商量下次要搞死你，他们说你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才能这么安全大胆从恶灵身旁走过，想抢你东西。】
    【哦。】
    真是无聊。
    程乾默默想着，慢吞吞的走过了那些紧紧闭着的门，走到了走廊尽头，走上通往公寓顶层的楼梯。
    第三层虽然没有对“客人”们开放，但不代表不能通行。
    只要你能忍住恐惧。
    毕竟，当你推开第三层入口的那扇门，就能看见第三层的真实模样。
    一目了然。
    那层的走廊地毯是人皮铺就的，鲜红斑驳的新鲜剥离出的新皮和黑黄色的老皮常常重叠在一起，“铺”的不是很好，就让地面起伏不定，走在上面高低不平。
    两边的墙里砌了不知多少具死尸，墙灰剥落处，还能看见森森白骨和满怀怨气的黑洞洞的眼窟窿。
    墙上的壁画密密麻麻，每一幅里都藏了好多死人，会伸出爪子，抓住经过的活人的死人们。
    还有天花板。无数小小的灯泡是用人的眼珠子做的，每一颗都会动，转来转去，周边还搭配着或长或短的舌头。风过时，舌尖上的那些鲜红就会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在经过下面的人身上，刺溜刺溜的，仿佛滚烫的热油般，将碰着的人身上的皮肤在瞬间生生“滴”出一个个的血肉大洞。
    上一次攻略时，程乾为了能平安走过这段走廊，拿了好多积分才从“333”那里换到了名为“防护罩”的保护性措施。后来，宋塔司问他是怎么通过走廊实现毫发无损的，程乾就让“333”把罩子变化成了一张黄符，拿出来给宋塔司看，说是自己靠着一张能避鬼神侵袭的祖传护身符才做到的。
    那“护身符”后来使用期限到了，自动消失，程乾又扯谎说护身符能量耗尽，不能长存，那时候对程乾已经动心的宋塔司就从自己的心腔处拿出一块碎玉，送给了程乾，让他随身携带，来代替护身符，保证在公寓里的平安。
    现在，碎玉已经还了；自己的积分又有大用处，不能拿出来跟“333”买所谓的护身符，那怎么搞？
    嗯，十分简单。
    只见站在走廊一端，看着眼前的诡异走廊，程乾不过就伸出左手，似乎只是朝那墙上某个位置上，轻轻一按。
    瞬间，那些人皮地毯、白骨围墙、眼珠灯芯、人舌坠子、鬼脸油画等等看着恐怖至极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刚才还充满诡异的走廊立刻恢复了正常，看上去似乎就和普通寻常的走廊没有什么区别。
    【看见你还没忘记当年他告诉你解除走廊诡异设置的按钮在哪，宋塔司简直快被气死了。】
    “333”笑嘻嘻说。
    【麻烦你用词准确点。那家伙早就是个死人了。】
    程乾讽刺的说。
    对啊，还是一个，就算死了上百年，实力雄厚，却愚蠢得不行的超级笨蛋。
    第47章
    程乾顺利安全的走过第三层，来到走廊尽头。
    在尽头处，挂着一副空白的壁画。那平和的内容，和这层的整体风格简直格格不入。
    程乾将手指放在那壁画的正中央，按下去。
    瞬间，被按中的那部分空白画纸多出了双眼睛。那眼睛在流血，鲜红的液体流出来，很快铺满整张画。而当画被铺满瞬间，挂着壁画的那面墙缓缓朝后移动，逐渐越来越快，不过十几秒钟，墙消失了，露出后面的一扇门。
    小小的门镶嵌在座小小的阁楼正面。
    外表感觉上很小的阁楼，实际里面大的惊人。在外人想象不到的巨大的阁楼中，只住了一只鬼。
    那当然就是恶灵公寓的主子——宋塔司。
    上一世攻略时，程乾利用系统演了一出“误打误撞”，才进到了这里，见到了宋塔司，还假装没有认出宋塔司的BOSS身份，“误以为”对方是被囚禁在此的可怜鬼魂，就此顺理成章对宋塔司千万般好，将当时主神给自己定的天真傻白甜人设发挥的淋漓尽致，加上系统的帮助，才能成功在几天内攻略下宋塔司的心。
    而在这间专属于宋塔司的阁楼里，自然也留下了无数属于一人一鬼之间的“美好”回忆。
    当然，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那些回忆对于程乾来说都是美好的；但现在对于某只鬼来说，就不见得是了。
    不再多想，程乾推开了那扇只是摆设的门。
    门后面没有宋塔司。
    【他在你戳壁画的时候就走了。】
    “333”说。
    看来宋塔司真不打算见自己啊。
    程乾心里了然，脸上则露出失望神色，那样子就好像自己真的特别失望，只因为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目标一样。
    看见程乾直接在小阁楼里找了个飘窗窗台坐下，好像不准备走的样子，“333”愣住。
    【你不是打算在这里等宋塔司吧？】
    既然完全不想见的话，很明显宋塔司就不会在程乾在的时候回来吧。
    【对。】
    程乾回答着，靠着窗台，闭上眼睛假寐。
    遵循傻白甜人设的程乾自然不能是一个会随随便便放弃的人，所以就算明知等下去的希望渺茫，他也会选择等。
    至少，不亲自试一下，不去撞到脑袋痛到要命的程度，傻白甜是不会轻易回头的。
    然后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放明。
    程乾吸溜着鼻涕，在“333”的友情报时声音中睁开了眼睛。
    【恭喜宿主，你感冒了。】
    “333”没有好气的说。
    程乾摸摸自己的额头。
    得，发烧了。
    【宋塔司中途回来过吗？】
    发烧就发烧，就算死人也只是在小世界里死掉，没事的。
    程乾想着，问“333”道。
    【没有，不过他留在小阁楼里的“眼睛”看到你在这里呆着，有及时把消息报给他知道。】
    “333”回答。
    程乾跳下窗台，却不想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趴地上去。
    【好饿。】
    嘀咕着，程乾揉揉自己的肚子，扶着墙努力站直，稍微缓了缓，抬起脚，慢悠悠走出阁楼。
    【有人想搞你小伙伴。】“333”接着说。
    程乾眉毛都没动一下。
    【那些不是我的小伙伴。不要胡说八道。】
    那些只是NPC，而他是个活人，所以不要乱攀关系。
    【你真的很冷血。】
    “333”嘀咕着说。
    【怪不得主神给你的综合评分是所有宿主里最高的。还说你特别适合这种快穿类的、做完就走的任务世界。】
    程乾知道“333”说的“主神评分”是什么意思。他当初完成所有任务离开小世界时，获得了一枚黄金做成的戒指，“333”说是主神奖励给高分者的附加奖品，据说只有任务综合评分在前十名的宿主才有。
    那戒指看起来还不错。简单朴素的指环式样，表面有层柔和的光，在柔和的光线下尤其显得动人心肠。
    刚好戳中程乾的审美点。
    所以程乾没有扔掉，而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没办法，毕竟就那根手指大小最合适。
    只是没想到这一戴，就戴了两年多，也戴出了点感情和记忆，却不料在几个月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就给弄掉了。
    嗯，想一想，还有点小遗憾呢。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程乾终于走回了房间。
    在剩下的时间里，程乾就利用早在房间里准备好的那些吃喝补充能量，然后就蹲在房间里睡觉，一整天都没再出门。直到晚上八点多，被“333”从意识里闹着，他才醒过来。
    【干嘛啊？】
    程乾没有好气的嘟囔。
    【有一个资深玩家接了鬼怪的任务，想要搞死你。现就在你门口，非常希望你能开个门，好让她弄死你。】
    “333”答。
    程乾明白了。
    现在的确不是睡觉的时候，不尽快解决掉无聊的家伙，他晚上九点再去找宋塔司叙旧的目标就达不成了。
    所以——
    程乾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到床头拿起了客房服务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了礼貌的，带着明显微笑的声音。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有人正在我房间外很大声敲我门，打扰我睡觉了！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
    “好的。我们会即刻派员过来为您处理。不过因为是预约服务，所以需要您支付一定的处理服务费用，希望您能理解。”电话那头说。
    程乾漫不经心的答：“放心，我准备好小费了。”
    三秒后，站在程乾门口想要逼程乾出来搞程乾的资深者梁深被鬼怪服务生不怎么客气的“请”其离开。
    本来埋伏在暗处，手里拿着不少能远距离杀人武器的梁深的合作资深者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等到他们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忆刚才所见所闻时，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没办法，能够叫得动公寓里的恶灵为之服务的玩家，根本不是平常的玩家能够与之抗衡的。
    怪不得程乾这两天看上去都优哉游哉，完全不像是身处恐怖世界里的状态，倒更像是真是到这里来旅行一样的做派，表现的就跟周边人很不一样。
    原来真的是有所依仗，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成功利用隐藏规则，吓退了那帮想要搞事捡便宜的卑鄙玩家后，程乾再一次顺利的在晚上九点过五分时，来到了小阁楼门口。
    今天比昨天情况要好。因为“333”说，今天宋塔司还留在小阁楼里，即使看到他来了，也并未离开。
    程乾理所应当去推门。
    好的，门没有开。
    “333”噗嗤一声笑道：
    【宋塔司把门封住了，不让你进去，估计是怕你今天又睡他窗台，搞脏了那里。】
    程乾也不气恼，收回手，脸上带着由衷的笑，看着那扇门，眼中满满的深情，就好像那扇门就是宋塔司本人一样。
    “你今天愿意等我了呀？”
    程乾笑着说，笑容很好看。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见我。宋哥哥，你一向对我最好了。我知道的。”
    一边说着，程乾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就好像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十分笃定。
    “宋哥哥，谢谢你还愿意见我。来之前我还担心，如果你生气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不是故意没有按时回来的……嗯，现在看其来我不用解释了，对不对？你一直都了解我的，所以你知道我这三年没有回来，并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对不对？”
    小阁楼里没有应答，程乾却说得很自在，仿佛没有应答就是最好的应答。
    “宋哥哥，谢谢你相信我。”
    说着，程乾眨了眨眼睛，十分真诚的模样。
    “宋哥哥，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你呀？”
    无人应答，无鬼说话。
    “我真的很想你。”
    说着，程乾直直的看着小阁楼，看了许久，等了许久，终于，声音低了下去。
    “宋哥哥……”
    小阁楼内静悄悄的，只有程乾自己的呼吸声和说话最后的尾音余韵在回响。
    程乾慢慢低下了头。
    “我知道错了。”
    他似乎想要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可是，却怎么样都维持不了，笑容垮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其实还是怨我的。”
    “毕竟我答应过你，一定不会离开你，结果，离开你这么久，三年之后才回来。你肯定不高兴的。我都知道。”
    说着说着，程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揉掉了那一两颗摇摇欲坠的眼泪，很努力的深呼吸两次，调整过自己的声音后，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小阁楼。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
    程乾就像一点儿也不再难过一样，对小阁楼里不吭声的恶灵说道：
    “宋哥哥，没关系，你生我气是应该的，我都理解。没事的。”
    他顿了顿，努力维持住那个笑容，说完那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说，但是，却必须得说出来的话：
    “没事啦，我……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嗯，希望你不要太生气就好。好不好？”
    ——因为以后，我可能就来不了这里了。
    程乾在心里无声的对宋塔司说。
    当然，还是没有谁回答。
    说完了仿佛再见般的话，程乾再次低下头。
    然后又急忙抬起头来，看着小阁楼，似乎在奢望小阁楼会冷不丁打开一样。
    好吧。
    小阁楼还是关着的，宋塔司还是不愿意见他。
    “那我走喽？”
    程乾对小阁楼试探着说。
    依旧安静。
    这样的一个“回应”让程乾的笑容终于再也撑不住，几乎瞬间支离破碎掉。
    这一次，程乾没有再说话，他很快转过身，迅速离开了第三层楼。
    那干脆利落的模样，就好像再不走，某人就会哭出来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
    第48章
    【还剩六个人了。】
    第四天的早上，程乾被“333”从意识里叫醒，后者向他播报了最新一期玩家死伤情况。
    【昨天张德海死了，被一个资深玩家暗算，死的不怎么好看。不过那个资深玩家也被张德海在最后时刻反杀。两人一块共赴黄泉，还挺有缘份。】
    昨天晚上程乾维持着一张丧丧的表情回到了房间，直接躺倒就睡，就好像真受到了天大打击一样。
    实际上，他的心情十分平和，在彻底入睡前还有余力在意识里吩咐“333”今早六点准时叫他。需要这么早起床是因为那块碎玉抵付的费用差不多到底了，所以从今天起需要他“打工”挣钱了。
    程乾揉着额头从床上坐起。
    头有点痛。
    没办法，昨天程乾睡得是很早，但是睡眠质量很烂，烂到一整个夜晚睡过去了，他却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假觉，脑袋又重又痛。
    难受的很。
    也不知道是现实中的病症再次影响到了小世界，还是自己单纯的没睡好。
    希望只是后者吧，否则，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到虚幻世界，那回到现实后，自己的情况该有多糟？
    嗯，想一想就觉得压力大。
    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感觉好受点，程乾才扒着床沿低下头，朝床底下趴在那儿打瞌睡的女鬼打了个招呼。
    所用声音巨大，女鬼就算是想装睡都不可能继续的那种音量。
    女鬼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一点儿也不害怕她的活人。
    程乾笑眯眯的看着女鬼，说：
    “小姐姐，你手上有没有什么工作能给我做的？我想接活。”
    女鬼：“……”
    恶灵公寓规则规定，只要客人提出要干活的意愿，只要手里有可交办的任务，谁都不能拒绝。
    所以，虽然女鬼阿金在昨天听了一晚上吊死鬼给她普及的关于程乾怎样利用那张好看的脸，和那张特别能说的嘴，欺骗自家老大，害的老大当年差点魂飞魄散，连带整座恶灵公寓都停摆了三年没有再被纳入恐怖游戏世界的事，而对程乾由当初对脸的喜欢转成了对整个人的真恨，可是，阿金依然受规则限制，而在程乾问她时，即使再不情愿，只想要拒绝，也只能愤愤的将手中她唯一的那个“寻找戒指”的任务交给了程乾。
    然后，两个小时以后，程乾就完成了“寻找戒指”任务。
    没办法，这个任务的确对别的会产生恐惧感的玩家来说，是一次恐怖至极的生死之旅，但是在一点都不会害怕的程乾这里，却成了一趟简单的去“鬼蜮”拿个小东西的简单跑腿之行而已。
    所以，当阿金还在那里因为自己给了程乾任务，而感觉像是自己也背叛了老大一样，又生气又难过的不得了时，浑身上下毫发无损的程乾胸有成竹回到房间，将那对锈迹斑斑的戒指递给阿金瞬间，阿金还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程乾催她，她才愣愣的将任务奖励拿给程乾。
    而和阿金有差不多反应的恶灵们还有不少。
    在第四天一整个白天里，程乾几乎连续不断接了好多任务，每个任务还都完成了，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发生，最多就是费点力气。
    就这样，程乾靠着做任务一天，就顺利拿到了能支付够之后三天所有花费的钱款，同时，他还得到了同样作为恶灵任务的奖励，而可以帮助完成这次攻略任务的一些小小的“道具”。
    傍晚，身体累得不行的程乾走回房间，经过楼梯拐角，不想竟被“熟人”拦住。
    ——是曾经的玩家伙伴孙熙洋和陆丰。
    孙熙洋在上一次攻略时跟程乾最熟，也曾经被程乾救过一次，虽然这次开始的时候就被程乾拒绝合作，但现在情况危急，之前闹得再不愉快，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了，所以孙熙洋此时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程乾的眼睛，孙熙洋的脸上满满祈求，他非常认真的说：
    “程乾，今晚我们能不能到你房间呆一晚。当然作为回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们有的，等离开恶灵公寓之后，我们都会给你。”
    从第四天开始，公寓里的恶灵们不再只会制造一些恐怖声音和幻象来激发玩家的恐惧感了，而是可以对玩家们开展实质性攻击。
    虽然在第四天里的绝大部分攻击不至于直接杀死玩家，但是，漫长的一点一点的折磨，也足够让那些心志不够坚定、身体不够强壮的玩家瞬间崩溃，因此产生大量恐惧感，最终让恶灵们得逞。
    而此时，只有待在房间里，才能防止被实质性攻击成功。
    但也是从第四天开始，房间的价格飙升，除非有足够的恶灵们给的钱，否则，光是简单接一两个任务的报酬，是不能支付得起住宿费用的。
    所以，孙熙洋和陆丰才会放下尊严，等在程乾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想拜托程乾帮忙。
    而显然，他们拜托错了人。
    听见孙熙洋的话，程乾连眼皮都懒得撩起来多看孙熙洋一眼，最多就是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却什么话都没说，就又继续抬脚往前走。
    “程乾，你别以为你现在不怕恶灵就什么都用担心了！你要知道，见死不救是会有报应的！”
    忽然，陆丰的声音在程乾背后厉声响起，那声音里面满溢的愤怒和仇恨，加上那掩不住的嫉妒与刻骨咒骂，真是淋漓尽致，听的程乾忍不住笑出声。
    笑着的家伙终于停下脚步，就站在楼梯上面那阶，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怨恨的陆丰。
    “是吗？”
    程乾笑微微的说着，那语气轻飘随意的叫陆丰简直火冒三丈。
    眨了眨眼睛，程乾轻快的接下去：
    “可惜，我不信诶。”
    想要冲过来暴打程乾的陆丰被眼明手快的孙熙洋死拉住了胳膊，反观程乾，他得意洋洋的冲着陆丰比了个中指，然后才快活的走掉。
    那两只等在旁边的服务鬼等了半天，却看见这么“和平友好”的一幕后，表示很是失望。
    本来，如果没钱住单独房间的“废物客人”陆丰要真对已经付了后面三天所有费用的“尊贵客人”程乾动手的话，按照恶灵公寓规则，服务鬼们就能以“保护尊贵客人”的名义将陆丰抓起来，并给予其一点“小小的”惩戒。
    那样的话，或许今晚大家就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
    没想到——
    嗯，人类真无聊，要打架就打架嘛，非要叽叽歪歪说些废话。结果你看，现在好了，废话说完，结果架也不打了，今晚的伙食也没得改善。
    真没劲。
    “老大，活人还剩四个了。”
    商洛兴奋的将最新的玩家存活情况报告给宋塔司。
    现在7天期限已经过半，如果活人活下来的越少，那恶灵们的实力就会越强大，能够制造的实质性攻击就会越多，也越恐怖，对活人的伤害也就越明显。
    上一次公寓开启时，时间过半之后，活下来的人还剩一半多，所以之后那几天的恶灵公寓恐怖度不算高；没想到，这一次才刚过去四天，二十一个人就只剩下四个人了，恐怖度逼近最高值。
    等到第五天，如果这四人中再减少一两个，那即使是不会产生丝毫恐惧感的程乾，也不可能躲过所有的攻击，相信很快就会成为恶灵们的盘中餐的。
    所以不怪商洛兴奋难耐。毕竟，任谁知道自己老大的仇家即将落在自己手里，并且其下场一定是会被他们整的惨不忍睹，那份激动雀跃的心情，的确很难忍得住兴奋。
    总之非常值得期待。
    “你们不要动他。”
    不想，宋塔司却这样说。
    商洛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不由的瞪着自家老大，恨铁不成钢有之，愤愤不平更有之。
    商洛想，怎么老大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不知道痛？明明被那个骗子骗的差点连恶灵都做不成，怎么现在还要维护那个死骗子！？
    正要规劝自家老大清醒点时，商洛又听见自家老大冷淡的说：
    “都给我记住，程乾，是我的猎物。”
    宋塔司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刻骨的仇恨。
    “所以那个家伙，必须由我亲手将他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的，碾碎成渣才行。”
    ……
    ……
    第五天临近傍晚时，程乾才终于从纷繁复杂的梦境中醒过来。
    “333”适时对程乾说：【还剩两个玩家了。】
    程乾：【……】
    他想过这帮明明知道了游戏规则，但却因为各自性格而不会深入合作，根本没多少脑子的玩家可能会死的很惨，但他没想过，最后会死的这么惨，还这么快。
    现在是第五天，加上今天还有三天才算完成恶灵公寓的任务，结果，活着的玩家就只剩下两个了。关键是，这两个里面还得加上一个自己。
    呵呵。
    真是烂透了的一次玩家团队组合。
    第49章
    【还有谁没死？】
    【陆丰。不过他也受了一点伤，虽然不重，但他没有治伤的药，估计活不长。】“333”回答。
    【哦。】
    只剩最后一个“小伙伴”，如果是放在上一次攻略的时候，程乾必定会想尽办法救一救，但这一次，程乾毫无兴趣，也不打算像上次那样救人了。
    都是NPC，有什么可拯救的？真要做，那是纯粹浪费时间和精力。
    再说，今天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才懒得去管不相干的家伙。
    半个小时后，程乾来到他所谓的“重要的事”所在的地方——恶灵公寓的小花园里。
    在那花园中的一个小角落里，被灌木丛所遮掩着的地方，有一口幽深古朴的井。
    程乾这次来，就是要跳进井里，拿一样东西。
    走到井边，程乾没有丝毫犹豫，扒着井边就跳了下去。
    当然，不是生跳。他是带上了之前接的恶灵们的任务所获得的诸多道具一起跳进去的。
    而那一只被宋塔司派来负责盯着程乾离开房间后动向的恶灵，则因为没有那些道具，不能跟着进井，暂时只能站在井边，焦躁不安的等着程乾出来。
    与此同时，程乾手中那些道具正在发挥着各自的作用。
    ——奖励之一的灯笼能照亮古井里面的唯一“生路”，那条生路通往古井最深处，是保证程乾“跳井”而不会摔胳膊断腿，甚至就此死掉的最大依仗；
    而在生路尽头，就能看见一扇门，门上有一把锁，是一把普通人类即使借助最厉害的机械工具，也无法打开的锁，而程乾获得的另一个奖励——古朴的小钥匙就能轻而易举打开；
    而在门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盒子。那盒子不能直接用手拿，得戴上一副同为奖励的薄薄的血色手套才能取出来。
    至于盒子里的东西，自然就是程乾此次跳井目的之一。
    就是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当将石头握在手里时，程乾还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久久不散的温度。
    除了小石头之外，在那古井中，还有一缕呆在此处上千年的幽魂。
    当然，那也是程乾此次的一大目标。
    十分钟后，程乾揣着那颗小石头，带着和上千年老幽魂终于达成交易的愉悦心情，沿着来时的路，从古井里爬出来。
    此时，夕阳西下，正是吃饭的时候。
    做好攻略任务中极其重要一环准备工作的程乾心情大好，破天荒没有回房间啃干粮，而是去到餐厅吃饭。
    当然，也不排除他把这个当做自己的最后一餐正常的饭对待。
    再然后，程乾就走回房间，准备早点睡觉，积蓄精神，好准备进行接下来的事了。
    不想他正要关上房门瞬间，那门就被人从外面抵住，跟着一只手伸进来，大力的掐住了程乾的脖子。
    是陆丰！
    只见陆丰手上发力，一甩就将程乾甩出好远一段距离，直至程乾的身体重重撞击到墙面，再从墙面上滑落下来，最后脸部向下，趴在地上为止。
    大步走进来的陆丰一只脚狠狠踩在程乾左手手掌上，死死压住想要站起来的程乾，正要顺势踩断后者手腕时，却忽然停下来，整个人都不再动弹。
    因为此时，有一只苍白的手从陆丰的左胸口处穿过去。而在那只手上，还握着一颗热乎乎、红艳艳，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所以，陆丰身体僵直的姿势并未维持太久，几秒过后，他就轰然倒了下去。
    少了陆丰的遮挡，勉强侧过身体来的程乾终于能看见将陆丰心脏单手掏出“人”的样子。
    他的眼睛不由一亮。
    瞬间，程乾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被陆丰大力甩到墙上，而遭受了不小冲击的身体的剧痛，明明每动作一下都好痛，却还是在看到那“人”的面目时，拼命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冲过去，奋不顾身，只是想要抓住那个“人”的手。
    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快活的程乾连声问着：
    “宋哥哥，真的是你吗？我这次没有在做梦了，对不对？”
    那个“人”当然是宋塔司。
    程乾激动的话刚落，宋塔司就皱起了眉头，一甩，就将程乾的手甩开。
    宋塔司是恶灵公寓的主人，实力是恶灵之首，所以那看似没怎么用力的一甩，实际上力气超大，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下，程乾就再次被甩到最远那面墙上，跟着就像一个贴墙面的笨蛋一样，顺着墙，滑落摔下。
    而这一次，程乾明显受伤不轻，趴在地上好一会儿后，才勉强动了动。
    只见他从地上撑着，靠着墙勉力坐起，可即便脸色惨白得不像话，却仿佛真的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痛一样，还是用那无比热切的目光看着宋塔司，甚至还咧嘴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程乾一边捂着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真的好高兴。
    “也就是说……我这次没有在做梦了。”
    程乾断断续续的说着，说话时候的笑容无比灿烂。
    “不是做梦，那可真好啊……”
    他由衷的说。
    宋塔司看着疯癫一样的家伙，看见程乾的笑容，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好看。
    那表情那么明显，终于让程乾觉察到宋塔司的不高兴了。
    嗯，或许不应该简单说是不高兴，应该说是嫌恶、憎恨，还有愤怒等情绪的集合体。
    慢慢的，程乾收敛了笑。
    他想了想，才带着真挚的歉意，认真的对宋塔司说：
    “对不起啊宋哥哥，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高兴的，明明我就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一些……嗯，讨厌我，结果我还这么高兴，是不太对哦……不过宋哥哥放心吧，我下次不会了。”
    宋塔司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即将踏入空气中，离开这里时，就被程乾接下来的话给止住了步伐。
    “宋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我才没有救你！”
    宋塔司猛地转身，恶狠狠的盯着的程乾的眼睛，愤怒的驳斥道。
    “你别搞错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我的仇人死在别人手里！才不是在救你！”
    “宋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啊？”
    受了不轻不重的伤，肋骨都断了一根，即使痛到每次呼吸都像受刑一样，程乾都没有眼红一下，却不料，宋塔司不过这么一句反驳的话，就让程乾的眼睛红透了。那双眼眸水色潋滟，仿佛眼眸的主人真就快要哭出来一样。
    程乾委委屈屈的嘀咕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宋塔司，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副“人家要哭了，宋哥哥来哄一下人家好不好”的模样。
    “你以前都没有对我这么凶的，是不是因为你还在气我没有早点回来找你啊？都跟你解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离开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想明白，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在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想要回来找你的。宋哥哥，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呵——”
    宋塔司则以一句讽刺的笑打断程乾的辩解。
    “相信你？”
    那语气就好像他刚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说你还有什么可信的？信你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一只恶灵？信你真的愿意舍弃活人的一切繁华美好，离开你的家，离开爱你疼你的家人，抛开和你知己一样的朋友，甚至，舍弃你那我不知道的，但至少鲜活的爱人，而去选择和一只恶灵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宋塔司说着上一次程乾在离开前，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充满讽刺的笑。
    “三年前，你骗取我的信任，拿到了离开恶灵公寓的办法，临走前你怕我追到你的踪迹，就利用我告诉你的信息，毁掉了公寓的力量之源，让我公寓里大半鬼仆在一夕之间魂飞魄散！当初，你得意洋洋带着你那群朋友离开之后，是不是当你跟你那群朋友劫后余生聊起我时，时不时就会嘲笑我的愚蠢和轻信？”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这一生真的就此摆脱我了？”
    程乾急忙大声否认：
    “你听我说啊宋哥哥，我当时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以为毁掉公寓力量之源就能让你重获自由的，哪里想到会害的你受伤？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当初真的没有骗你，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宋塔司冷笑。
    “真心？误会？”
    “那你的真心真是了不起，这个误会也太巧了吧？你要真对我是真心，还能冲着要将我和我的公寓赶尽杀绝的劲头，就最后那一下，差点没把我直接灭个干净——就这份真心吗？”
    宋塔司随意的看了一眼地上陆丰的尸体，轻蔑笑着。
    “而且，如果不是我用最后一点力气，给你和你的朋友种上了诅咒，带你三年后回到这里，你说，你真的会主动回来吗？”
    “我会！你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程乾急忙说道。
    “那是因为我给你的诅咒！”
    宋塔司冷声打断程乾，倏忽之间，他就站在了程乾跟前。
    只见他一脚踩在程乾肩膀上，将本是坐着的程乾一下子踩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居高临下看着因为这个姿势，而呼吸都变得困难的程乾，宋塔司冷冰冰的说：
    “我麻烦你，这次可不要再误会了。之所以我会让你再回来，并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所谓的‘真心’，而不过是因为，我想要亲手剥掉你的皮，一口一口吃掉你的肉，再喝干净你每一滴血，最后，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炼成幽魂，再塞回你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中。从此以后，让你永生永世，时刻带着清醒意识，受我折磨，听我驱使，被困在那具日渐腐烂的驱壳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仅此而已。”
    “还有不到三十个小时，活人只有你一个，我等规则之力消失，就来践行诺言。”
    说着，宋塔司的嘴角上扬，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无比冷冽而残酷的笑。
    只听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程乾，你是否真心都不重要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的活到最后一天，到时候，就等着我来亲自扒干净你的皮就行。懂吗？”
    第50章
    最后那一句话，仿佛是来自死神的杀戮预告，每个字都叫人不寒而栗。
    说完，宋塔司消失在原地。
    没有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人”在跟前了，程乾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好大一口血。
    【宿主，仇恨值现在还是满满的一百点，还剩下最后一天多的时间，你是想好要重来这个世界了吗？】
    “333”忧郁的问。
    【重来是一定不可能重来的。】
    程乾抹掉嘴角的血，在地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攒好了力气，才慢吞吞扶着墙站起来。
    【刚才你没听到吗？宋塔司跟我说还有最后一天诶！呵，宋哥哥真是太好了，知道我赶时间，为了激励我提高工作效率，这么贴心的跟我报时，真是好温柔好善良。】
    【呕！】
    “333”被恶心到成功吐了。
    【好了，休息时间已过，咱们开始打工吧！】
    【咦？】
    “333”没明白。
    程乾好不容易见到了宋塔司，虽然很可能是最后一面，但毕竟是见到了，而且还面对面说了那么多话，心情立刻就变很好，对愚蠢的“333”也不嫌弃，还非常耐心的做解释：
    【宋塔司的心脏要养啊！本来我打算睡一觉再做事的，别搞得自己那么辛苦，没想到陆丰来的这么猛，宋哥哥也对我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搞了这么麻烦的伤，好担心可能活不到明天啊……所以，还是早点干活吧。】
    【可我刚才有跟你说过陆丰埋伏在角落想搞事的，你还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那叫做戏。我如果有防备了，还怎么能有后来宋塔司出来英雄救美的戏码？】
    再说，这个世界任务一完成，自己就会离开小世界，再也不会回来，肯定也就再也不会见到宋塔司了。想要临别前再见一面，为了达成心愿，付出一点小小代价，也是应该的。
    【可你现在受伤成这样了不碍事吗？】“333”狐疑的问。
    【没问题啦，离死还有距离。而且，你那里不是有强效吊命的药吗？先给我换一颗，需要的时候就给我用。】
    人类超强大的，根本不是随便想死就会轻易死掉，对此程乾一直深有体会，也深以为然。
    所以，没事的，等搞定了心脏的事，自己该做的就差不多做完了，再然后——
    嗯，结局一定皆大欢喜。
    ……
    ……
    程乾从小厨房里拿了一个碗，再拿了一把刀，正要动手，想起来什么房间里还有碍眼的家伙，窗外还有无聊的盯梢者，便拉上了窗帘，一边吩咐“333”：
    【屏蔽掉四只鬼的感官。】
    【行了。】
    瞬息之后，“333”报告。
    碍眼的家伙没关系了，这次程乾没有迟疑，拿那把水果刀对着自己左手腕一划拉，温热的鲜红就争先恐后从破口处涌出来，不断滴落在那大碗里。
    等到鲜血将碗装了二分之一多，程乾才停下放血的动作。时间紧急，他没去管手碗上那个大大的伤口，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再从布袋里拿出一颗红色的小石头。
    正是程乾之前下井，跟井中找到的那一颗。
    石头被放进碗里，那些鲜红立刻将石头的身体完全淹没。
    做完这一切，程乾停下所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那只碗。
    最开始没有任何动静，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变化出现了。
    只见那个碗里的血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气泡，就好像碗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吸，又过了几分钟，碗中在“呼吸”的东西似乎不满足于单纯的呼吸，而开始“喝”起了碗里的鲜血。
    那东西“喝”血的速度不慢，也就几分钟，半碗多的鲜血一滴都不剩了，最后露出碗底那颗“小石头”。
    此时，那“小石头”也已不复刚才石头模样，而是变成了一颗正在轻轻跳动着的——
    心脏。
    见到此幕，程乾又拿起了刀，割破了自己已经凝血的手腕，制造出新的出血口，再放了小半碗的血，又将那变出来的心脏淹没掉。
    十几分钟，碗中的血再次被“喝”的干干净净，程乾动作不停，继续放血进那碗里。
    这一次，或许是差不多最初的养料供应够了，那颗心脏不再一口气“喝”光所有的鲜血养料，而只是安静的泡在半碗血中，一起一伏，慢悠悠的，仿佛真正的心脏一样，无声跳动。
    担心养料不足的程乾又放了一些血，直到彻底将心脏整颗淹没，看不到模样时才放下手中的刀，然后端起了碗。
    他端着碗，打开门，走过楼梯，上了三楼，径直来到宋塔司的阁楼之外，再小心翼翼的将盛放着心脏的碗放在阁楼门口。
    系统告诉程乾，宋塔司在他刚踏上三楼地板时，就离开了阁楼。
    程乾当然不以为意，他已经见过宋塔司最后一面了，现在是否还能相见，并不重要。
    所以，在做完自己早就想做的这一切之后，程乾带着灿烂的真诚的笑容，对着那扇永远不会对他再打开的门，对着门后根本就不在的恶灵，扬了扬手，认认真真的说：
    “宋哥哥，我走了。”
    当然没有谁回应程乾。
    程乾也没有打算等谁回应自己。
    说完那句话，程乾就离开了三楼，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走到花园里，走到那口古井面前，干净利落跳了下去。
    在程乾身体接触到井水瞬间，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清水一下子沸腾起来，终于显露出了恐怖的面孔。
    不过几分钟，那些井水就将程乾整个身体融化掉，水面变成血红色，“咕噜咕噜”冒着小水泡，再然后，血色消失了，气泡也消失了，古井又恢复成刚才那平静无波的模样。
    献祭仪式就此完成。
    下个瞬间，恶灵公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就在程乾身体被彻底融化时，所有被束缚在公寓里的恶灵们忽然发现，束缚自己多年的来自公寓的力量悉数消失，可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下一秒，他们就被驱逐出了恶灵公寓。
    同一时间，宋塔司已经空了上百年的心腔再次充盈，并有了稳定起伏的动静。
    ——那是当初被公寓拿走，目的是为了控制他，让他从此再也不能离开公寓半步的心脏。
    只是为什么公寓要把心脏还给自己？
    忽然，深谙恶灵公寓规则的宋塔司已然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如同一道光，冲向公寓的外围结界，生生冲出一道口子，直至冲进公寓。
    宋塔司冲到了古井边，急急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古井边缘。
    这口古井是恶灵公寓的“源”点。即力量之源、规则之源、束缚之源。所有被恶灵公寓挑中而入住其中的恶灵们，身上都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被放在这口古井里，作为“免费”且安全生活在公寓中的抵押。而什么时候古井把那东西还给恶灵，那时那恶灵才能离开公寓。
    那些被当做抵押物的东西，同时也是恶灵公寓的力量基石。如果那些东西都不见了，那恶灵公寓也会崩塌殆尽，不能存在。
    而现在，恶灵公寓一百零七只恶灵都拿回了自己抵押给公寓的东西，并被驱逐出公寓，可是恶灵公寓依然屹立在那，没有多少改变的样子。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谁，刚刚做了公寓的新祭品，成为了公寓的新主人。
    而要成为祭品，共有三个条件。
    首先必须是个活物，否则没办法触动恶灵公寓的献祭仪式；
    其次，那个活物至少应该有宋塔司一半的力量，如果力量不够，即使成为公寓新主人，也当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因为公寓抽取其力量而魂飞魄散；
    最后，那家伙还必须是完完全全的、心甘情愿的成为祭品，否则，献祭不会成功。
    可是试问，这个世界上能有谁会愿意舍弃身为活物的身份，去心甘情愿做一栋表面是恶灵公寓的主人，实际上却是那栋公寓的傀儡和奴隶，变成一个生生世世被困在公寓里，只能靠着不断杀戮活物，不断啃噬同类才能生存下去的恶灵怪物？
    完全想象不出答案的宋塔司于是再次回到恶灵公寓里，来到能够解答一切疑问的古井边，将手伸过去，触碰古井的边缘。
    祭品在向公寓献祭之后，其生平将在古井中被留下来，不管是谁，只要能忍耐住古井的结界反噬，只需要触碰一下古井的边缘，就能“看”见那祭品在献祭之前所发生的种种曾经。
    于是，宋塔司看见了那个新祭品的曾经。
    那个，名为“程乾”的祭品的曾经。
    第51章
    ——程乾在哭。
    这是程乾从恶灵公寓逃出生天后的第六十九天。
    因为恐怖游戏世界的规则限制，除了玩家之间可以互相交流有关游戏世界的信息之外，对其他任何人，玩家都不能泄露半点有关游戏世界的情况。而程乾又因为自身原因，拒绝和活下来的那几个玩家再联系，所以，在没有熟知情况的人来安抚程乾的情绪，又没有可靠的能宣泄情绪的渠道进行发泄情况下，最终导致程乾只能什么东西都放在自己的心里，久而久之，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到最后，他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似乎再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回到了现实，还是在恶灵公寓那个奇诡的世界中。
    就让旁人误以为是患上了严重幻想症。
    而这样一个“有病”的人，身边却没有至亲陪伴。
    程乾没有温柔的妈妈、可靠的爸爸，没有每日能够互相问候相互依靠的兄弟姐妹，没有交心互相信任的朋友，甚至，连寻常的住在隔壁，出入时就能见上一两面的邻居，每天上班就能遇见的同事都没有。
    孤零零的，程乾就孤零零的住在现实世界的家里，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或者是每天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或者是身体需要补充能量，就去固定的一家私人医院接受营养液的注射治疗。
    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而每一天，程乾都会哭。
    就在房间里十分安静的，几乎悄无声息的哭着，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莫名其妙，忽然就哭出来，一颗一颗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整个过程却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发出。
    可从头到尾，程乾的脸上一点儿悲戚表情都不曾出现。
    就好像会哭泣只是程乾的身体自己在制造眼泪，而实际上身体的主人的心情并不算难过，只是这具身体本身出了点问题而已。
    而每一晚，程乾都会做噩梦。做那些和恶灵公寓有关的噩梦。
    在每个梦里，程乾都会梦到宋塔司。每一次，宋塔司都是跟程乾在约会，甜甜蜜蜜的约会，在小阁楼，在古井边，在公寓的餐厅里，在花园，在某个小杂物间，在开阔的能够随意翻滚的草坪上，在公寓后面的澄净的游泳池中……然后每一次，在约会的最后，程乾总是会被杀死。
    被宋塔司杀死。
    或是被一口一口吃掉，或是被一刀一刀肢解，或是被无数的钩子勾出肚腹里的肠子，让他痛苦而死，或是被用三楼的两面墙，往中间一点一点的积压，让他被压成一张薄薄的皮。
    程乾历经了数百种死法，每一天都不同，但每一次都是在宋塔司的手下死去。
    对此程乾没有丝毫的在意，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噩梦有什么问题，就那样日复一日的任由噩梦不断做着，甚至到后面，有些期待，十分甘之如饴。
    只因那梦里有宋塔司。
    有那个让他没办法割舍掉恶灵公寓全部记忆的最大理由。
    可惜，这样的“美好”并未持续一生一世。因为，程乾的问题被人发现了。
    那是在程乾又一次去医院输营养液的时候，他的主治医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暗中进行了更多检查，最后确定，程乾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必须接受长期稳定的治疗才行。
    对此程乾没有意见，不，应该说他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医生让他配合治疗，他就配合治疗，给了他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治疗药剂让他吃，他接过来就吃。
    他就好似一个木偶，一只彻底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木呆呆的依从别人的指令和要求，做着他们想要他做的事。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程乾吃下了很多药，接受了各种疏导性治疗，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又一个月；半年，又半年，直到回到现实世界第二年的年末，终于有一天，程乾“醒”了。
    对，他醒了。
    终于脱离了那些浑浑噩噩的记忆和过往，不再时刻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再是那个什么“恐怖游戏世界”里随时活在死亡危险里的可怜玩家了。
    程乾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现实世界，自己已经从游戏世界里出来。
    而此时，距离他答应宋塔司，说完成恶灵公寓任务之后就会想办法回来找宋塔司，也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
    也就是说——
    他失约了。
    意识到自己失约的程乾立刻惊慌失措起来。他一从医院回到家里，就立刻拿出两年前，他机缘巧合获得的那一块带着他去到恐怖游戏世界的手表，想要再次靠手表进到游戏世界里。
    可惜失败了。
    什么异象都没发生。
    程乾没有放弃，他开始想尽办法寻找线索，去找一同逃离的游戏世界的那七个玩家，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到回去的办法。
    可惜，那七人里有四人已经因为离开时伤太重，或者心理恐惧残留太多，而先后死去，剩下三人则在见过程乾一面后，知道程乾想要再回游戏世界去的意图后，就都立刻和程乾彻底断了联系。
    毕竟那样的一个世界，即使成功通关的积分和回报很高，但只要对现实世界还有眷念的人，就绝对不会再想回去那样一个残酷恐怖的世界里。
    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再回去。
    除了程乾。
    而程乾虽然被拒绝，但他依然不死心。在“清醒”之后，程乾就利用他的父母给他留下的许多资产，聘请所谓的专业人士，去满世界寻找能够和鬼神相同或者穿越时空之类的各类线索。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追寻，再失望，再去寻找新线索的尝试后，终于，在第三年的初春，程乾找到了一个高人。
    那人告诉程乾，在程乾的身上，有一道厉害的诅咒，那道诅咒正在变强，有一天，诅咒就会带着程乾回到恶灵公寓，而当回去时，程乾就会被下诅咒者杀死。
    那位高人是个善良之辈，给了程乾一张朱符，叮嘱程乾随身佩戴，说这样即可抵消诅咒的力量，不被诅咒影响，待十几二十年之后，诅咒之威就会彻底消失，就再也不会伤害到程乾。
    谢过高人之后，程乾转头就将朱符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召回所有寻找可以通鬼神线索的人，让他们换了寻找方向，改成去寻找能够加深符咒印记和效果的办法。
    对，程乾在知道自己身上竟然还留有恶灵公寓的诅咒之后，就毫不犹豫选择想要加深那些诅咒，只想快一点回到公寓里，和自己的心上人相见。
    终于，程乾达成所愿，他激活了身上诅咒的全部力量，在比高人估计的更短的时间里，就连通了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通道，然后，在离开恶灵公寓三年之后，再次回到这里。
    站到了宋塔司面前。
    再然后——
    在意识到了宋塔司再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程乾终于下定决心，舍弃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跳进古井，见到了幽魂，提出由自己作为新祭品，成为公寓的新主人的请求。
    程乾的心甘情愿和主动献祭，达到了更换公寓主人的条件，所以没有什么波折，幽魂就答应了。
    就这样，程乾拿到了公寓前祭品宋塔司作为“抵押物”的心脏，再用自己的血让那颗心重新恢复了活力，跟着，就毫不犹豫跳进古井，达成献祭。
    就此，恶灵公寓有了新主人，而其原有的主人和主人的那些仆从们，瞬间被打上了“非法入侵者”身份，被立刻逐出了公寓。
    最后——
    最后，看完这一切过往的宋塔司下意识抬起头，看着那栋自己待了数百年的公寓。
    不知何时，一片阳光洒在整栋公寓之上，慢慢驱散了公寓本身的阴郁氛围，似乎连带那些浓浓的血腥味，也一并消失不见。
    这就是程乾作为新主人后的公寓模样吗？
    宋塔司默然，他收回了触碰古井的手，抬脚走向公寓内那扇大门。
    他要找到程乾，他有很多问题想要跟程乾要答案。还有——
    后面的事情还没有被宋塔司完整想出来，就在此时，一阵巨力自虚空中忽然出现，拽住了他，在后者即将挣脱束缚时，将其拉出了恶灵公寓。
    同一时间，被阳光覆盖的公寓出现了新变化。
    就像雪遇骄阳，公寓一点点开始融化。先是屋顶、阁楼、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花园、游泳池、农场、草坪，最后是古井。
    这一幕看得宋塔司浑身彻骨寒冷。
    公寓“融化”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那许许多多的建筑物和构筑物彻底消失掉，不过也才一分钟。
    这意味着——
    已经和恶灵公寓融为一体的程乾，因为其本身执念太浅，就在刚化成了公寓不久，因为维持不住公寓自身结界的原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一缕阳光消灭了——和恶灵公寓一起，被彻底消灭。
    而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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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放预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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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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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虽然冒险激进风险大，但是完成任务奖励多啊。宿主，谢谢你带我飞哦！】
    “333”喜滋滋的数着自己刚到手的奖励，对程乾说。
    的确如此。
    稳扎稳打完成任务所得的奖励当然也不少，但是求稳的话一般效率不高，耗时不短，保证攻略者在小世界里正常存在，不被世界意志排斥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这样的“成本”，跟效率奇高只讲求快的程乾比，就过于太多了。
    而“成本”也是主神在给予攻略者进行综合评分时的关键考量指标，最终评分则关系所有任务完成后的综合奖励。
    现在，就因为程乾的超高效率，百分之百攻略完成度，让“333”拿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额积分奖励，高兴也难免。
    程乾面无表情，催促“333”：
    【任务完成就行。对了，剩下那些积分你拿来给我搞定宋塔司的记忆，别让他记得我，包括整个小世界里其他那些家伙记忆都搞定。我不想下一次你还来找我，说因为小世界里的谁又一次脑子进水黑化之类的理由，就叫我再回来做任务。】
    这些任务做两次就足够了，别再来一次了。
    “333”查阅了一下兑换指标，惊叹道：
    【宿主，如果是整个小世界的所有记得你的人的记忆都要清理干净的话，那得要很多积分才行！虽然你的积分够了，但是这么兑换的话，你肯定剩不下什么积分了。你确定你自己一点儿积分都不留吗？】
    程乾点头。
    【不留。】
    他留积分来干什么？他又不会再回到这些小世界里，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没什么需要兑换的东西，没有任何想要的人或事，当然不用留。
    【那……真确认兑换吗？】“333”还是有些迟疑的问。
    【确认。】程乾答。
    【好吧。】
    嘀咕着，一秒后，兑换就有提成积分拿的“333”快活的说：【兑换成功！积分清零！恭喜宿主，完成所有小世界任务，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与此同时，一道光包裹住了程乾全身，带着程乾穿越时空，不过一瞬，程乾已回到自己现实世界里的公寓中。
    他恍惚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
    ——自己真的回来了。
    公寓和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还是在离开时的时间，就仿佛在小世界里历经的那些时光，都是一场梦境，做过就了事。
    【好了，宿主，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带我飞，咱俩有缘再见——咦，等一下！】
    正要告别走人的“333”忽然顿了一下，下一秒再说话，那声音结结巴巴的，充满了惊慌失措。
    【宿主不好了！好像主神那边出了点问题，好像是第四个小世界——】
    “砰！”
    随着一道轻微的空气爆裂声响起，程乾的眼前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跑出来一个超级NPC，而且好像融合了四个世界的记忆，是——】
    “333”还没说完，程乾就已经看清了眼前那人的模样。
    ——好的。
    那个超级NPC，是宋塔司。
    程乾正想要做点什么——比如说跑，却只见宋塔司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再朝那手里放了一个小小的不知名东西。
    程乾下意识抓住。
    下一秒，他的手竟然绽放出了幽蓝色的光芒，慢慢的，越来越亮。
    张开自己手掌，程乾就看见在那手中躺着的是一块蓝色的小石头。
    还没等程乾问出句话，他就被已经看见那幽蓝色光芒的宋塔司一下子紧紧抱住了。
    ……
    ……
    【小三？小三？！小三你丫个混蛋滚哪儿去了？！你他妈不负责任直接走人算什么意思啊？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个投诉十连发？】
    “333”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意识里依旧悄无声息。
    就很离谱。
    心中骂骂咧咧投诉无门的程乾只好选择自己面对现实。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塔司，再看看摆在两人桌面中间的那块石头，程乾最后决定从这个莫名其妙会在自己握住时就发出蓝光的玩意儿着手。
    毕竟，最开始还是不要问太过尖锐的问题，否则可能会引起不知道是不是依旧身负超凡能力的宋塔司的过激反应。
    嗯，程乾不希望自己父母留给自己的宝贵遗产被宋塔司毁成渣渣。
    “这是什么东西？”
    程乾指着那蓝色石头，问宋塔司。
    “幽蓝宝石。”
    宋塔司很配合，一点儿来自超凡世界，自己身为超凡大BOSS的自矜或者骄傲都没有显露出来，听到程乾的问题，立刻就回答了。
    就让程乾心里越发毛毛的。
    嗯，毕竟对方来自第四个恶灵横行的小世界，而不是第一个人人都是凡人的都市世界，谁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不想配合了，换副面孔，生剥了自己？
    不过，看宋塔司现在的情况，似乎心情很不错，应该离生剥自己之前还是有点差距。
    想着，程乾又问：
    “那你把它塞给我是什么意思？”
    一见面就塞一颗不知所谓的“幽蓝宝石”给了曾经的负心人、背叛者，怎样啊？难道是什么怪诅咒的前置条件？
    “做个测试。”
    宋塔司回答着，甚至还笑了笑。
    程乾：“……”
    能不能不要这么浪费时间，直接回答完整不行吗？
    “什么测试？”程乾只好再问。
    宋塔司笑容绽放，灿烂至极。
    “测试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这一次，宋塔司没让程乾再接着问，而是自己接着解释。
    “只要宝石散发蓝光，就代表被测试者对测试者的真心。如果宝石没有散发任何光芒，就代表被测试者是假意。那么现在看来，你对我是真心的。”
    程乾怔住。
    宋塔司还在继续。
    “四个世界，两次攻略，对其他攻略者来说，只是几场游戏，几次千奇百怪的梦境。我本以为你跟那些家伙一样，也只是把它们当做一个个的任务，做完就算，很快便会抛诸脑后，不再放在心上。毕竟只要离开小世界，你我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却没有想到，你对我会是真心的。”
    “对我这样一个只要你离开，就不可能再给你任何回应的，在你们口中被称之为‘NPC’，可以随时抛弃，随意对待的虚假存在，动心了。”
    程乾没有说话。
    他想宋塔司是不是只是在逗他玩，才给了他这样一颗所谓的能测试真心的“幽蓝宝石”，说什么攻略啊、任务世界什么的，还说发现了他的真心，实际上，只不过是在骗他，套他关于小世界和攻略任务的话，目的大概只是为了报复他在小世界里那些没有下限的欺骗过宋塔司的事。
    很有可能呀。毕竟想要报复一个人，当然要从那人最在意的人和事上着手。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不会被谁发现端倪，没想到宋塔司发现了，现在似乎还打算利用这个来报复他。
    嗯，那自己该假装相信，然后等着宋塔司出招吗？
    “程乾，你喜欢我多久了？”
    宋塔司忽然问。
    果然啊。
    程乾觉得自己应该判断争取了，你看，宋塔司不是打算开始正式引他入局了吗？
    “嗯，在第一个世界我就挺喜欢你了，毕竟那个时候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就喜欢了。”
    程乾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个配合的笑容。
    他的确是在第一个世界里就喜欢上宋塔司的。不过不是因为宋塔司对他好，是因为他在攻略宋塔司的过程中，发现宋塔司很好玩，就有点喜欢了。
    就很奇怪的一次心动。
    然后这一动，就动心了整整四个世界。
    直到程乾离开那些小世界，回到现实，他也没办法忘记或者放下，最后甚至因此生了场“心灵感冒”，断断续续的接受治疗三年，直到现在了，也不见彻底康复。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想个办法回到过去，好好告诫一下最初看见宋塔司的那个自己，想叫那个家伙不要瞎动心，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会很难受的。
    “你撒谎。”
    却不料，宋塔司断然反驳。
    程乾：“……”
    “你说和真心相悖的假话，幽蓝宝石光芒会消散一分。”宋塔司说。
    程乾这才注意到桌面上那颗还在散发幽幽蓝光的小石头光芒散去了一点，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宋塔司咄咄逼人又问。
    程乾：“……”
    ——好啊，既然你想玩真心话大冒险，那就好好的玩，反正打架也干不过你，那至少陪你玩过之后，给我一具全尸，也算不错的结局吧。
    想好，程乾脸上也露出了真诚许多的笑。
    “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就喜欢你了。因为你刚好长在我喜欢的所有点上，你的性格我也喜欢，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也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时候，难过，激动，每一种，包括你的那些缺点，你各种不好的那些地方，总之你这个人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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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子非鱼亦非我”,“31832599”的营养液。不经意看了一眼营养液数，我直接一个好家伙，哇，好家伙！真多~你们对我是真好！谢谢小可爱们~爱你们，比心心~
    第53章
    说完，程乾眨眨眼睛，笑着反问：“现在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这种时候，就不要等对手抛出一个一个问题来引导自己，而是要将话语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程乾想着，微笑着看着宋塔司，等着宋塔司继续。
    听了程乾如此“深情”告白，宋塔司只是看了一眼那块蓝色石头，确认程乾说的是真话后，才又看向程乾，又问：
    “每次你离开我之前，有没有想过要留下来，留在小世界里陪我？”
    “没有。”程乾回答。
    石头没有变色，程乾说的是真话。
    宋塔司表情有些不怎么好看了。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又不是我，所以我干嘛要留下来陪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程乾笑眯眯答。
    是啊，在小世界里的那个“程乾”虽然和自己长得差不多模样，但实际上那都是主神给了既定人设，像是演员一样的虚假存在，又不是真实的自己。而那样的人，会被宋塔司爱上，也不过是因为人设刚好符合宋塔司心里的想象罢了。
    既然宋塔司爱的不是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要留下？
    他又没有自虐的爱好。
    不料，这个回答却让宋塔司表情一下子轻松许多。
    本来沉下去的语气也跟着稍稍上扬。
    宋塔司看着程乾眼睛，语调轻快的问：“你怎么就确定我喜欢的不是你呢？”
    程乾笑，他歪了歪头，没有躲避宋塔司直视的目光，反问过去：“那你喜欢的是我吗？”
    说吧，说你喜欢的是我，然后让我欣喜若狂，让我以为你喜欢我，而不是主神给的那些人设，在我相信这些话之后，你就可以带着满满的恶意的讽刺得意的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骗我的，你只是想看我的反应——被欺骗到后的反应，就像在小世界里我把你欺骗以后，你的那些可怜又可悲的反应一样——最后，你就能把我彻底踢进地狱，让我再也回不到人间。
    呵呵，都是一些老套路，当谁不会玩似的。
    宋塔司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信啊——”
    话音未落，蓝色石头光芒熄灭，宋塔司似笑非笑的看着程乾，不说话。
    程乾十分尴尬。
    半晌之后，程乾才强装镇定假笑着说：
    “你这石头质量是不是不太好？”
    宋塔司点点头。
    “或许是吧，虽然是主神出品，但毕竟主神要管方方面面，可能很多东西把控不是很到位，就比如质量控制这一块。所以也不是每一个产品都能达到顶尖质量，瑕疵多少还是会有的。对了，你现在知道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吧？”
    忽然，宋塔司话锋一转，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程乾愣了一下。
    不就是担任了四个小世界的超级NPC，他的攻略对象吗？一堆虚拟电子数据，还能有别的什么身份？
    “我是主神。”宋塔司说。
    程乾：？！！
    宋塔司慢慢的说：
    “万千小世界，我就是负责操控它们的存在。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算完整意义上的普通人类，但是，也不是你想象中的NPC或者虚拟电子数据，希望你能理解。”
    程乾觉得脑仁有点疼，他想找“333”聊天、吐槽，以及投诉！
    完蛋哦！遇到能直接将一颗星球毁于一旦的主神先生该怎么破？据说这位主神先生性格一般，脾气很烂，那自己想留个全尸的美好愿望还要不要追求？是不是他立马就要被主神弄到某个奇妙小世界里被各种折磨，再也不能去地狱安息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宋塔司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这句话不会怎么作数一样。
    听得程乾忐忑不安。
    “主神先生——”
    “叫我宋塔司。”
    程乾：“……”
    “呃……宋塔司先生——”
    “把‘先生’去掉。”
    程乾：！！
    “行！宋塔司，你想干嘛？”
    程乾也火了，也不打算装礼貌以及大傻子了。不能留个全尸那也无所谓啊，反正人固有一死，大不了早点死，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存留，离开或者留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这样吧，磨磨唧唧浪费时间也没意思，干脆点，别废话。
    对于程乾忽然变得恶劣的态度，宋塔司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此情绪不好，相反，在看见终于露出鲜活表情的程乾时，他脸上的笑容甚至还越发明显起来。
    就离谱的恶趣味。
    “很简单，我就想要跟你住在一起。从现在开始。”
    宋塔司说。
    “从今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带着我。我们之间不能分开十米以上的距离。晚上休息，我要跟你在一张床上，我们要一起洗澡，一起吃每一顿饭，一起做每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说着，宋塔司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那块蓝色石头。
    这一次，石头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幽蓝光芒。
    “你愿意吗？程乾。”
    不知道为什么，程乾觉得宋塔司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气氛有一点怪。
    不对！是非常怪。
    就是太过郑重了，还带着那样认真又严肃的表情。加上那颗蓝色石头表面焕发出的几近夺目的光芒，晃得程乾眼睛生疼，似乎脑子都有点不清楚。
    怎么回事？虽然自己刚才问宋塔司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那些人设的问题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问题，但实际上更像是一句气话吧，怎么宋塔司会给出这样郑重其事的回答？
    搞得就像——
    嗯——
    就像是在让他许下某个承诺一样。
    “你愿不愿意，程乾？”
    宋塔司又一次问。
    呵，不就是想把他当做类似禁脔一样的玩意儿困在身边好进行各种折磨吗？再说了，提出要求的这位可是无所不能的主神，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普通人，还能有不愿意的资格？
    于是，程乾完全是自暴自弃式的随意回答：
    “好啊，我没问题。”
    话音落地，蓝色石头璀璨夺目的光立刻盛放开来，比刚才宋塔司让它亮起之后的亮度更要亮上好几分，晃得程乾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下一秒，蓝色石头就被宋塔司抓进手里，那些光芒随之消失。
    宋塔司在笑。
    十分满意的笑。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
    “那么，我也愿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的话，还请点一下预收啦~爱你们哒~
    第54章
    就这样，程乾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同居人，还是一位来头很大的同居人。
    当然，程乾虽然已经知道这个同居人的真实身份，但丝毫不放在心上，依然遵从自己已经想好的“快乐的活到最后一秒”的决定肆意生活着。
    比如——
    当天晚上，程乾就霸占了自己那张大床的一大半位置，坚定的只给宋塔司留了很小的一溜空间，刚好能躺下一个人，但绝对不可能随意翻身动弹的面积——本来程乾是打算就让主神先生睡沙发的，可惜主神先生拒绝了。
    至于宋塔司——
    嗯，一点儿也没有生气，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甚至还友好的在关灯之后跟程乾说了一句晚安。
    当然，如果不是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宋塔司怀抱里就更好了。
    再比如，吃早饭的时候，程乾永远只做自己喜欢吃的早餐，从来不问宋塔司想吃什么。
    而宋塔司呢？
    绝不挑嘴，给任何东西都吃，甭管是普通款还是奇葩类，他都能面不改色放进嘴里，还吃得特别优雅，就让食欲很一般的程乾看的十分上火。
    嗯，让人嫉妒。
    还比如，生病之后的程乾不喜欢闹，就让宋塔司在他身边不准发出多余的声音，更不能大声说话，看电视只能看静音的，玩手机绝对不可以有声响，打电话——好吧，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宋塔司没有可打电话的对象，所以这方面不用考虑。
    总之，就是很没有人性的一些要求，程乾想到什么就提，完全没有要稍微考虑宋塔司感受的意思。
    很明显，程乾是故意的。
    他就想激的宋塔司不待见自己，最好快点解决自己，不要慢吞吞跟着自己，搞的自己神经巨紧张，时不时担心自己死状难看，或者死的过程会很痛苦很难受，以及那种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随时可能会被残忍弄死的烦恼心情。
    可惜，看起来作用不大。
    宋塔司一点儿都没有被刺激到的表现，总是面色平静，程乾说什么他都听着，照做，没有任何反驳意见。
    这叫程乾更加不爽。
    不过暂时程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想过要不自己了结自己好了，但想到宋塔司是无所不能的主神，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自尽一时爽，但宋塔司绝对有的是办法让他分分钟再活过来，到时候再来搞一遭，受痛苦的还是自己。
    所以没有必要，且忍耐着吧，看看情况再说。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成功惹恼了宋塔司，被宋塔司挫骨扬灰，搞到魂飞魄散，仅此而已。
    当然，对此程乾不准备反抗，但也不准备顺从。他这一生不算太长，勉强活到了二十六岁，真的要死在这个时候，可能是有些遗憾，但想一想也差不多了。
    毕竟他已经尝过了许多别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尝试过的滋味，也已经爱过了一个人。
    虽然对方现在大概是把他当做一个小玩具，等玩够了或许就能把他扔掉了。
    那也无所谓。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和宋塔司永远在一起的，最后是否是死在宋塔司手里，也没关系。
    生与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如此而已。
    ——只是就很奇怪。
    程乾默默看着坐在餐桌对面在安静吃饭的宋塔司，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是很奇怪啊，这都一个星期了，宋塔司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逆来顺受，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生气，太离谱了吧？
    好歹也是主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主神诶，能这么乖的吗？
    “怎么了？”
    注意到被打量的目光，宋塔司抬起头，看着程乾。
    抱着“惹恼宋塔司，自己就能结束这种折磨了”的神经病心态，程乾干脆问道：
    “我这样对你，你都不会生气吗？”
    宋塔司笑。
    “不会。”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生气呢？”
    程乾打算直接点问，说不定宋塔司脑袋一抽就回答他了呢。或者说不定宋塔司脑袋一抽就干脆弄死他了呢？
    宋塔司淡淡的说：“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不会。”
    程乾：……
    觉得自己好像问错问题的程乾决定换一个角度着手。
    “你不是主神吗？你能不能把你自己变成一团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也能跟在我身边那种？”
    “我当然变成一团空气，或者别的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但是如果我那样做的话，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意志之力注意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不会那样做。”
    宋塔司慢悠悠回答。
    程乾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不已！他竟然会听到这种好信息。
    ——原来在这里，无所不能的主神也是有限制的！
    怪不得到现在宋塔司都没有对他动手，是不是也是因为世界意志之类的存在？
    诶，不对！如果是的话，宋塔司就算不使用神之力动手，但光是凭借宋塔司本身的武力值，也足够让他死个几百回了，干嘛还不动手？
    程乾陷入了思维怪圈，觉得自己脑子都快成浆糊。
    “你放心，虽然有些限制，但不至于影响我的正常行动，我还是可以保护你的。”宋塔司又说。
    “……哦，那我谢谢你哦。”
    程乾极不走心随口敷衍着。
    ——丫的，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真他妈烦。
    “今天有新电影上映，想不想看？”宋塔司看似随意的问道。
    程乾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偏了。
    “哪一部？”
    他喜欢看电影和美食，这点爱好会被宋塔司知道想来也不奇怪。毕竟之前在小世界里的人设中多少留了他自己的性格影子在里面。四个世界加起来差不多几十年，这么长时间，宋塔司怎么着都该知道些了。
    所以程乾并没有多想，随口问道。
    “《春幻》。”宋塔司答。
    哦，是那一部已经拿到国际最有分量大奖的奇幻片啊。记得那片子的主角是他堂哥程安宁的伴侣白渊。
    嗯，那应该去看一看。毕竟白渊的演技还是有保证的，而且白渊选片眼光一向独到，总能选到剧情质量上乘的片，《春幻》的成片效果至少有八十五分以上。
    “那你买今晚上的票吧。七点……不，六点左右的吧。就附近影院就行。”
    程乾转眼就不记得刚才自己还在急吼吼想要逼宋塔司弄死自己早死早了的事，这会儿听见大片上映，就不太想死了，打算看过大片之后再筹谋让宋塔司情绪激动而逼死自己的事。
    “晚饭你想怎么解决？”
    宋塔司一边网上订票，一边问。
    “带个面包，一瓶矿泉水。搞定。”
    程乾当然是馋吃的，但他习惯在看电影之前不吃太饱，免得坐在那儿两个多小时都在难受。
    他消化能力一般，之后抑郁症搞的胃更不好，所以有一段时间不像从前那样贪吃了。
    听到程乾回答，宋塔司皱了皱眉。
    “你最近一周吃饭都不是很认真。”宋塔司说。
    程乾笑。
    “关你屁事。”
    说完，瞬间冷场。
    一下子两人都没说话。
    “你说——”
    “我说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记得带伞，我担心下雨，好吧？”
    打断宋塔司的话，程乾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着宋塔司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迅速转身就猫进了洗手间，重重关上房间门。
    宋塔司若有所思看着程乾的背影，随后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淦！
    忘记吃药了。
    嘀咕着，程乾从洗手间那个外包装写着“维生素C”，内里实际装着抗抑郁药的小瓶子里倒出了自己的药，放进嘴里。
    直到尝到一点苦了，程乾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拿杯水进来送药吞服了。
    那药不大，就一粒，但问题是苦的很，跟唾液一沾上，被温度一催，立马开化，速度猛地很。
    瞄了一眼水龙头，程乾最后选择了放弃。
    一颗药而已，苦一点，又吃不死人。
    可是要选择喝生水，更年轻一点的时候被爷爷按着头蹲实验室做实验研究各种微生物的程乾记忆太过深刻，就实在过不了心理那关。
    只能放弃。
    等着总算勉强习惯嘴里那一股苦意，程乾才打开洗手间门，走出来。
    正看见就站在门外几米开外的宋塔司。
    不由一愣。
    主神也会急着上厕所？
    接着程乾又才想起宋塔司说过的，从此以后不会跟他分开十米以上距离的事。
    所以，宋塔司会站在洗手间外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是因为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太远吗？
    呵呵，有病。
    “你吃了什么，怎么嘴里有苦味？”
    宋塔司看着程乾，问。
    吃过来自程家老宅某林姓制药天才专门给自己制作的见效奇快的特效控制情绪的药，程乾这会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再听到宋塔司说这种废话，也没多少想要骂人的冲动，还能很是平和的摇头回答：
    “你感觉错了。”
    隔得一米远，能感觉到苦味儿？这位主神属狗的？
    啊，不对！这位是神呐，一米算什么距离？不是狗也能感觉到所有东西才对啊。
    程乾在心里腹诽着，正要回房间躺一下促进药效发挥更快点，不想被宋塔司一把拽住了胳膊。
    还没等程乾反应过来，他就被宋塔司拽着原地转了半个圈，正有些晕头转向，嘴唇就被人咬住。
    数息之后，宋塔司终于放开了程乾。
    和仿佛吃到了极品甜点而感觉非常满意的宋塔司不同，后者已然是一副气都喘不过来的模样。
    宋塔司好整以暇半抱着站不住脚的程乾，笑微微的说：
    “的确是苦的。”
    顿了顿，他的嘴角上扬，笑的很愉快。
    “不过我不讨厌。”
    第55章
    坐在影院的座位上，程乾脸上写满了茫然。
    毕竟本来被强吻之后程乾是不打算继续来看电影的，但是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他还是跟宋塔司一起坐进了电影院，规规矩矩的等着电影开场。
    说实话，几个小时前被宋塔司忽然强吻，虽然身体体验还不错，但是心理体验不算好，所以当场程乾就想翻脸。
    ——反正他也不怕死，就算对面站着的是位神灵，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该翻脸就翻脸。
    没想到宋塔司又凑上来给了程乾第二个吻，然后——
    就把程乾吻晕了。
    ——丢脸至极。
    再然后，等程乾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距离刚才被宋塔司强吻到晕倒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至于宋塔司，看样子是在旁边等着他醒。
    再再然后——
    好吧，半个多小时跟沙发上躺着，已经足够刚吃下去的药发挥效果了，程乾的怒气消失的差不多，甚至有点无欲无求的劲儿，看着宋塔司也不动怒，甚至还有闲心回忆一下刚才宋塔司吻自己的时候那个角度、那个画面。
    嗯，好像还有点唯美的说。
    毕竟宋塔司的确是个长得非常俊美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更别说，这个家伙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思及此，程乾不由叹气。
    程乾不想去想自己还喜欢着宋塔司这个事实，可是他的心总冷不丁的忽然冒出来，跟他说上一句：看，你真的还喜欢他，所以每次你看见他，你就会让我这颗小心脏为他欢快蹦跶，而且次数超多……
    早知道当初跟“333”兑换的时候也给自己来一道洗去记忆的效果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就不用这么烦。
    “在想什么？”
    耳边凑来低沉熟悉的声音，扰的程乾心脏有些微微发麻，就好像被谁用电击了一下似的。
    程乾没有转头去看说话的人，装作漫不经心随意回答：
    “在想明天吃什么。”
    ——在想你，行了吧？
    说真的，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当初只是因为被不知道你哪位“手下”选中就被扔进了小世界，干了那些让你难受的事，但实际上，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些世界，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被弄进去……当然，这些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喜欢我的。
    ——所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认真的跟你道歉行不行啊？
    “那你想好吃什么了吗？”宋塔司问。
    “没想好。到时候再想吧，电影开始了。”
    不想继续感受宋塔司声音“电击”自己心脏的麻痹效果，程乾果断转移话题，只希望宋塔司别再凑自己这么近。
    然而，宋塔司明显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还是靠的那么近，以至于他说话时那浅浅的气息不断扫过程乾耳廓，让程乾的心跳不由加速。
    “你脸红了。”
    宋塔司轻声说道。
    程乾下意识捂住了脸。
    ——靠！脸果真烫的要命。
    而这个反应成功让宋塔司轻笑出声。
    捂了好一会儿后，程乾才不情愿的放开手。
    “混蛋。”他咬牙切齿的嘟囔。
    “呵……”
    混蛋宋塔司肯定是听见这句话了，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笑眯眯的回应了一个很让程乾更加脸红的语气词，那个语气听上去就仿佛在夸程乾说的真对一样。
    这叫程乾更加的——恼羞成怒。
    被气到的家伙心中情绪不由自主开始翻滚，各种各样莫名的情绪不断蹭蹭的往外冒。
    这几秒钟的功夫程乾已经回过味来，差不多明白宋塔司刚才是在故意逗他，心中那些负面的情绪不由更加剧烈交织，让他身体有些难受。
    下意识的，程乾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任由指尖深陷进手心。
    可是一点儿都不疼。
    很好。
    程乾松开了手，将在掌心多出来一些湿润的手揣进了裤兜里。
    默默想着，程乾只觉得讽刺。
    很好，之前吃的那药一点用都没有，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最基本的痛了。现在还是在公众场合，四周坐满了上百号的陌生人——这样一个空间，自己当初是脑子进了多少吨水，才会选择进来这里的？
    是因为早上忘记吃药脑子才不清醒的吗？
    “程乾？”
    什么人在叫自己。
    思维开始迟钝的程乾反应慢了半拍之后，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转过头，看向说话人。
    黑暗的影院中看不太清楚宋塔司的眼眸，但宋塔司的声音没有多少阻碍，悉数传进程乾耳朵里。
    宋塔司问，声音有些沉。
    “你手上怎么有血？”
    程乾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问话人，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程乾？”
    宋塔司的声音提高，那声音里已经下意识使用了神灵的精神之力，足以让听到的人将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说话者身上，可是周遭的那些观众却一个都没有听到似的，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
    程乾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他似乎终于完整的回过神来，嘴角微扯，似乎在笑，听上去是很正常的语调回答：
    “嗯？怎么了？”
    “低头——”
    宋塔司话音未落，同一时间，一道急速坠落的火光已经击破影院的顶层建筑，带着熊熊燃烧炽热至极的光芒，飞快落进影院。
    看那坠落的方向，赫然就是程乾和宋塔司所在位置。
    “轰！”
    一声巨响，火光闪烁，一块巨大的石头将程乾和宋塔司的位置深深砸进地面，连带着周遭几十位观众都被砸了进去，不知死活。
    ……
    ……
    “……各位观众，现在我就在陨石坠落的现场。大家请看我身后。这一块就是坠落的陨石，而在陨石下面，有被砸中的48位观众。救援队表示——”
    程乾征然看着电视里面的直播图像，脸色苍白。
    “他们没有死。”
    像是猜到是什么让程乾脸色不好的宋塔司如此说道。
    十几分钟前，宋塔司和程乾在影院里意外遭遇到陨石的袭击，当然有宋塔司的保护，程乾没事。
    然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影院，回到了家里，而刚才在电影院里就看上去不怎么对劲的程乾，在回到家后，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让宋塔司不由愤怒。
    如果不是直接带着程乾离开现实世界，会对程乾不好的话，宋塔司宁可现在就带程乾走，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被这世界的神灵发现自己的存在，将自己当做入侵者，严密监控自己，只要自己一使用超凡力量，就会被该神灵攻击，并遭受神灵的驱逐。
    因为顾忌神灵的“监控”，所以之前宋塔司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行为，可是今天，程乾忽然变得不对劲，就让宋塔司没办法继续装作普通人，和程乾玩普通人的生活游戏，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超凡者的气息，结果——
    “他们被陨石砸死了。”
    程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对宋塔司这样说道，打断了宋塔司的思考。
    宋塔司摸了摸程乾的头发。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确是被陨石砸死了，但是没关系，在他们身死瞬间，我就已经把他们的魂灵都送到我掌控的世界里，这样他们就能在那里得以重生，只不过不会带着现在的记忆。”
    “是吗？”
    程乾又沉默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被宋塔司治好的手。
    被治好之后，那里什么伤痕都没有了，就像从来没有被情绪失控的自己在影院里因为太用力而抠挖出了鲜血一样。
    宋塔司注意到程乾的视线，想了想，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不能这样说。
    程乾抬起头，看着宋塔司，无力的笑着：
    “我不知道。”
    ——所以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塔司看着程乾的眼睛，看了许久，忽然叹息着，轻声说道：
    “如果我想，我是可以直接看到你的意识，知道你所有真实想法的，但是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但凡动用多一点超凡力量，我就会被这个世界彻底驱逐出去。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因此我不能随便使用那些力量去窥探你的心灵……所以，程乾，你可不可以不要藏起你的心事，就跟我说实话好吗？”
    程乾没有说话。
    ——直到那天睡觉之时，程乾也都一句话都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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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饭饭”和“浪闪闪”的营养液，非常非常喜欢！
    预收大概11月15日左右开吧~谢谢各位亲爱的们啦~
    第56章
    到了晚上，因为精神太过疲倦而终于熬不住，勉强睡着的程乾被宋塔司悄无声息侵入到梦里。
    此时的梦里，两人依旧站在客厅里，面对面站着，客厅里的光线和他们刚从电影院里回来时一模一样。
    看着面无表情的程乾，梦里的宋塔司轻声问道：“你是生病了吗，程乾？”
    而程乾只是看着宋塔司，沉默着。
    “是生病了，对吗？”
    宋塔司没有放弃，再一次问。
    而这次，程乾依然面无表情，但却低下了头，连看宋塔司都不愿了。
    此刻的程乾只觉得自己应该去吃药，而不是站在这里，被宋塔司一点一点的堪破真相，逼着自己露出自己本来那张丑陋而难堪的真实面孔。
    这样的对峙也让程乾恍惚觉得，他好像又回到最开始被诊断出有重度抑郁症时，在医院里，被那些陌生人带着怜悯的目光注视着的场景一样。
    真是叫人难堪至极。
    ——不过，还好是在做梦。
    有些恍惚的想着，虽然程乾很奇怪自己为什么知道是在做梦，但是也就一瞬间的疑惑，在那之后程乾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做梦”这件事上，就自然而然放下了所有心理限制，下意识的想着——既然是在做梦，那自己随便怎么说都行了。
    所以，在许久之后，大概是沉默的站太久了，久到程乾发现客厅里面彻底黑下来，那些黑暗再一点一点将客厅中的一切都吞没，只剩下自己身前那最后一丝光明时，在“梦境里什么都可以做”的意识加持和怂恿下，程乾才终于慢慢的开口。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却是一句奇怪至极的话。
    而对于这个问题，宋塔司却没有立刻回答。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住在一起，非要留在我的世界里，折磨我呢？”
    程乾接着说。
    宋塔司依旧没有说话。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很烦的。你直接杀掉我不行吗？不觉得像现在这样拖着太浪费时间了吗？”
    “真的，你只是想要报仇嘛，干嘛这么拖拖拉拉，一点都不像一个正经神灵。”
    程乾颠三倒四的说着，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却说得没头没脑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是他还在继续说。
    “明明我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对了，你给我的那块什么幽蓝宝石是假的吧？其实它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你其实只是想骗我，骗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骗局，弄出一颗所谓的能够证明真心的破石头出来，对吗？”
    “还有，今天电影院里那块莫名其妙的陨石，是不是也是你想办法弄出来的道具？就是为了吓唬我，又想骗我说如果我跟你分开太远，你就会被世界意志瞄上，说什么你只要使用你的超凡力量，就会被世界意志驱逐出去，这些都是假的，对吗？”
    宋塔司已然沉默着，还是没有说话，就像是一具沉默的雕像，以至于他脸上的表情都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活人。
    程乾絮絮叨叨的还在说着：
    “既然是骗我的，那你快点离开好不好？我还有什么可被你骗的呢？我就是个凡人嘛，你是神灵诶，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神灵啊，干嘛非得跟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凡人计较？跟你道歉好不好？就原谅我不行吗？”
    宋塔司：“……”
    “呵呵……还是想坚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种假话？”
    程乾点点头，深呼吸后，盯着宋塔司的眼睛，满脸嘲讽。
    “你真喜欢我的话，那你真就应该快滚啊！真的，你想一想，假设今天那块陨石砸中我了，那不等于是你害死我的吗？真要那样的话，那你还有脸跟我说什么喜欢？有你这样的喜欢吗？”
    说着说着，忍不住的程乾又不由自主抠挖起自己的手掌心，他下意识的用自己那一直没有好好修剪过的指甲将左手掌心抠破，直到露出里面的鲜红为止。
    一边伤害自己，程乾一边认真的说：
    “我讨厌你，真的，我很讨厌你，宋塔司，你就此离开我不好吗？”
    直到这时，宋塔司才终于动了。
    只见他伸出手，抓住了程乾的手，看不见的力量之下，程乾伤害自己的动作被制止了。
    对此——程乾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带着讥讽。
    “我都回到自己世界了，你还要跟过来，真的让人很讨厌。”
    宋塔司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程乾拉进到自己怀里，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其实不用宋塔司太过用力，因为被他抱紧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就那样乖乖的缩在他怀里，甚至还慢慢闭上眼睛，就好像并不介意自己现在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只能被人为所欲为。
    “明明是你把我弄到那些小世界里去的，我也按照你的要求完成所有任务了，为什么现在你还要来纠缠我？哪有你这样的老板，员工都走正规程序离职了，真的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怎么非要来纠缠我……”
    程乾眼眶微红，却没有眼泪流下。
    因为他会眼眶红透，并不是因为悲戚，而是因为愤怒。
    “就当我求你，放过我不好吗？弄个虚假世界来骗我，有意思吗？”
    说着说着，程乾又开始在宋塔司怀里挣扎，似乎想要挣脱宋塔司的怀抱，却因为实力差距过大，而毫无作用。
    毕竟宋塔司是神灵，就算在这个世界里超凡力量大受限制，也依然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神灵，本身身体的力量就足够让程乾只能像个木偶一样窝在其怀抱里，动弹不得。
    所以程乾只能说话。
    “我求你放过我，求求你，行不行？”
    “或者，你杀了我也好。这样我也不会再碍你的眼了，对不对？怎样啊，这个提议你接受吗？”
    宋塔司沉默着，只是更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
    “你看，你可真怪，让你放过我你也不愿意，叫你杀了我你也不乐意，你到底要怎样？”
    这一次，宋塔司终于说话了。
    “程乾，我只想要你做个好梦。”
    ……
    ……
    宋塔司从程乾的梦境里抽出意识后许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他早就发现程乾有问题了，但他不知道会是这样的问题。
    ——以为现在回到的世界是假的，以为看见的自己也是假的，以为在现实世界里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在被幻境所欺骗着，以为只要死去就能够离开这个“虚假”的现实世界。
    所以，在刚才那个梦里，程乾才一心刺激他，只想要被他杀死，好离开所谓的“虚假世界”。
    真是——
    做梦。
    ……
    ……
    第57章
    早上，程乾再一次从宋塔司的怀里醒来，已经半点都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被宋塔司无声息间入侵了梦里，也不记得在梦里面，自己在宋塔司的反复追问下，终于被问出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什么都不记得的程乾只是恍惚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个很不错的梦，虽然内容是什么已不在记忆中，但是身体感觉很舒服，精神上也很松弛，丝毫没有从前从糟糕质量的睡眠里醒来的难受，所以程乾认定那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梦。
    真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能做那样的梦就好了。
    程乾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抱着自己的家伙不知不觉睁开了眼睛，正默默看着自己。
    “你在笑。”宋塔司说。
    “宋先生，这个时候你应该跟我说——早安。”
    程乾推开温暖的怀抱，不怎么客气的教育完宋塔司，下了床。
    看着程乾在那悠然自得的迎着阳光伸着懒腰，宋塔司的心里却是一沉。
    他昨晚已见过程乾真正的模样，此时再看到清醒之后的程乾像从前那样还是什么都不在乎，所有事都未发生过一样的画面时，只会觉得嘴里发涩。
    清醒之后的程乾，将所有真实情绪都掩藏起来，就像在那四个小世界里一样，几乎时时刻刻，总是那样理智的对待任务中的一切。
    尤其是他这个任务目标。
    明明就动心了，却硬生生当做一点都没动心，任务一完成，说走就走，毫不留情。如果不是自己最后那个世界终于觉醒过来，挣脱了规则束缚，打破时空界限追着来到了程乾的世界里，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程乾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的。
    “你看新闻了吗？”
    程乾忽然转过头，问宋塔司。
    “什么新闻？”宋塔司不动声色问。
    程乾笑眯眯回答：
    “就昨天那48个被陨石波及的人啊。他们的家人都得到了高额意外保险赔偿。你说，如果我昨天没有被你救走的话，是不是现在也该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啊？”
    闻言，宋塔司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似刀，整个人都看起来异常危险。
    程乾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带着随意的笑，静静的看着宋塔司。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宋塔司抓住程乾的手，如此说道。
    “什么话？”
    程乾故意反问。
    宋塔司握紧了那只手。
    “‘说你会死’这一种。”
    程乾默默看着宋塔司的眼睛，忽然笑起来。
    “好啦，我知道了，下次就不说了，好不好？”
    说着，程乾抬起手，抚上了宋塔司的脸，身体前倾再靠近了一些。
    ——给了宋塔司一个吻。
    程乾不是一个习惯让自己不舒服的人，既然现在跟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近距离，虽然知道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是程乾也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一切能够和宋塔司亲近的机会。
    毕竟，好梦易醒。那为什么不趁未醒之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于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的程乾在亲完之后，退回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宋塔司，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
    “早安啊，宋先生。”
    宋塔司先是一愣，随后就伸手将一臂之远的程乾重新捞进怀里，侧过头吻上去。
    正是早间，都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之前在好几个小世界里都已经亲密相见过，对彼此身体都熟悉的不行，于是自然吻着吻着，两人就又回到了床上。
    ——然后做了一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
    等再从床上下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不过自己从床上下来的是宋塔司，而程乾是被宋塔司抱着下来的。包括之后去浴室洗澡之类的，也都由宋塔司一应代劳。
    没办法，程乾体力比不过宋塔司，本来做完之后他都累的不想洗澡直接补个觉，是宋塔司深知某人醒来后如果发现自己身上还有某些气味之类的肯定会不乐意的习性，才默默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程乾去大概清理了一下。
    而再次醒来，程乾是被胃部的疼痛给唤醒。
    此时，宋塔司就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在看书，听见声响，回头看程乾。
    “醒了？”宋塔司问。
    程乾不动声色点点头，甚至还自然的笑了笑。
    “我觉得咱们以后可以多玩一下今早的小游戏。”程乾说。
    宋塔司点头。“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程乾不由笑出了声，而他跟着从床上下来的整个过程里也丝毫看不出他胃部已经痛到近乎痉挛的表象。
    以和平常一样的步速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后，程乾才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个用维生素B做外包装的瓶装药，倒出两粒放进嘴里，干吞了下去。
    药效见效虽然快，也会有个过程，所以在见效前，程乾只能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胃，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嘴边咬住，勉强止一止痛。
    ——只希望自己不要发出丝毫不该发出的声响就行。
    真的是……太他妈痛了。
    十分钟后，走出洗手间的程乾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痛楚，甚至他已经差不多打理好了自己，好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的模样。
    宋塔司收起那本完全没有一个字的“书”，就仿佛刚才他没有从那本名为“窥视之书”里看到程乾在洗手间跪倒在地，无声痛苦的那一幕。他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着程乾。
    “今天你想做什么？”
    “嗯，工作吧。接你那些任务之前我可是个正经的工作者。现在休息的差不多了，得干活了。”程乾笑嘻嘻说。
    “什么工作？”宋塔司问。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什么工作能这么自由？
    程乾挑眉看宋塔司。
    “你没看过我书房吗？”
    宋塔司摇头，“没有。”
    世界规则限制，宋塔司不能随便离开程乾十米之外，不管是程乾醒着还是睡着，所以趁着程乾不注意去搜索查找这间屋子的情况这种事，宋塔司不会做。
    “来，我带你看看。”
    程乾自然的拉起宋塔司的手，兴致勃勃领着宋塔司来到了书房，走到书柜前指着书柜上摆着的一大票书兴奋的说：
    “看，这就是我的工作！”
    看到那些书的封皮，宋塔司难得愣了一下。
    视野之内，都是小黄文。
    “你是——”
    “这些不是我的作品！但是，我正在努力向着成为这些作者一样的人而奋斗中！”
    “所以你是——”
    “对！我就是个写小黄文为生的网文枪手！”
    宋塔司看着脸上写满“我好自豪”四个字的程乾，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东西？”
    程乾问宋塔司。
    注视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烈，让宋塔司虽然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
    然后程乾给了宋塔司一个电子阅读器，让宋塔司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自己看。
    至于程乾——
    真就正正经经的打开电脑，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起了文字。
    看那样子，很认真啊。
    如果宋塔司不是利用小小的超凡之力将电子阅读器变成了新的“窥视之书”，再利用“窥视之书”看见了程乾电脑显示屏上的内容的话，他也肯定会从表象上以为程乾正在努力写小黄文的。
    【清哥，我两种药都快吃完了，给我多寄点来呗。】
    即时通讯工具的对话框里很快有了反应，对方头像是个小熊仔，看上去憨头憨脑的。
    【你最近的药用的有点快，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小熊仔问。
    【检查报告发你，最新的，你看看，才没有加重呢。只是因为我手上没注意，拿药的时候撒了些，就浪费了一大半，剩下能吃的太少了而已。】
    程乾将一份检查报告发给了小熊仔程二清，那报告当然是真的，也是最新的。毕竟如果不算他被系统拉到小世界里做了许久的任务的话，那份报告显示的检查时间也不过是在上一周。
    至于一周消耗掉三个月的特效药，也只是因为他回来那几天吃药吃太多了，就给消耗掉了。加上宋塔司在身边，去医院不方便，就只能靠自家堂哥解决药物供给问题了。
    几分钟后，大概是那边看完了报告，确认了真假，才发来信息：
    【行吧，你下次小心点。这药申领有点麻烦，你不想被爷爷过多关注的话，别这么不仔细了。】
    【知道啦。放心吧，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如果在下次没药之前，自己还是活蹦乱跳的话。
    【对了，你那小破黄文你还在写吗？最近严打，能不能停手？】
    程乾：……
    【这是我的糊口技能，你别瞎劝我啊。】
    【你公司不打算管啦？我家夏瑜帮你看的很烦呐。】小熊仔又说。
    【公司我都送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相关法律文书不都让你签字了吗？你别这么啰嗦行不行？】
    程乾飞快打字，字里行间满满的不耐烦。
    【随你。反正我把它卖了换零食你也不管呗？我懂。】
    说完，小熊仔利落下线。
    程乾看了会儿已经变成灰色的自家堂哥的头像，将对话记录都删干净后，才退出即时通讯系统，下意识看了眼宋塔司。
    后者还是一如刚才，在那安静的看着电子书，似乎被书里面自己瞎写的各种奇葩剧情吸引到了，表情十分专注。
    放下心来的程乾于是又把头缩回去，真的打开了一篇文档，开始了编造之旅。
    已然觉察到了程乾看了自己一眼的但宋塔司头也没动一下，在程乾结束和小熊仔的对话之后，就在“窥视之书”上随意点了点。
    瞬息之间，关于小熊仔的信息，以及程乾需要的药剂情况，都进入到了宋塔司的视线里。
    当看清那些药是治疗什么的时候，宋塔司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在设计第四个任务世界时，不过随便给程乾所扮演的角色设定的一个病症，竟然有朝一日真的在程乾身上出现了。
    而且，还是这么严重。
    怪不得程乾当初跟系统提出想要更换病症，也怪不得明明在第一次攻略任务中，程乾怕痛怕的要死，结果第二次攻略时，在每个世界中，其忍耐痛苦的能力变得那么高。
    原来是因为这个病。
    第58章
    “宋塔司，你要不要吃糖？”
    写了两个多小时后，程乾伸懒腰中场休息，随口问宋塔司。
    宋塔司点点头，他这样的存在已经完全不用吃东西，但是也不介意吃点程乾给的小东西。
    看见宋塔司没反对，程乾就拉出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个红色的小铁盒子，从里面捡了一颗包装朴素的糖果，扔给宋塔司。
    宋塔司接住，剥开糖纸吃了。嗯，不是很甜，有奶味儿，是程乾喜欢的那种味道。
    程乾也拿了一颗吃，不过他的那颗不是从红色小盒子里拿的，而是从其旁边的蓝色小铁盒里拿出来的。那个小盒子里放着的当然不是糖，而是抗抑郁药。天蓝色的抗抑郁药，和蓝色盒子在一起，真是绝配。
    不过就是那味儿太对不起那么好看的外表了，巨难吃。
    “水。”
    正像吃糖果一样嚼着小药丸，忽然，程乾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这才发现宋塔司正端着一杯水站在自己眼前。
    咦？宋塔司什么时候过来的？
    “喝水。”
    宋塔司又一次将手中的温水递给程乾。
    程乾下意识接过。
    “吃药不喝水不容易咽下去，下次别这么着急吃了，至少等我把水拿过来再说。”
    宋塔司淡淡的说。
    程乾心跳加快。
    “是上次一样的药吗？很苦那种？”
    说着，宋塔司弯下腰，凑近来，和程乾的嘴唇几乎不到一指之隔。
    然后他就再往前一点，咬住了程乾的唇。
    吻到最后，程乾拿着水杯的手几乎不稳，被宋塔司伸出手来扶住了水杯，动作越发热切激烈，直到感受到某人呼吸不畅，宋塔司才慢慢放开已经被自己弄的殷红动人的唇。
    “怎么比上次那种还要苦？”
    宋塔司轻啄着程乾的唇瓣，漫不经心点评。
    “不好吃，你能让开药的人换一种味道吗？”宋塔司说。
    “……宋塔司。”
    程乾艰难的唤出那个名字。
    “嗯？”
    宋塔司轻轻应着，停下了动作，后移了一点，好能看见程乾的脸。
    “你知道多少了？”
    宋塔司慢悠悠的将程乾的额发拨到后面，完整的露出了那张惴惴不安的脸。
    “都知道了。”
    ——知道你在第一次攻略任务完成之后，回到现实世界不久就生了病的事，也知道你在第二次攻略完成后，病症不仅未愈，而且变得更加严重的事；更是知道你的噩梦，知道你的不相信，知道我的存在让你惶恐不安，惊惧不已，总担心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知道这些的话，那该多好。至少你就不必难受这么久了。
    “这样啊……”
    程乾声音低下去，似乎听到宋塔司这个答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只是很短时间，几秒过后，程乾似乎就调整过来，又神采飞扬的抬头看着宋塔司。
    “你不用担心，这种小病症，吃点药就会好的。不会耽误你报复我的。”
    ——却说出了让宋塔司根本不想听到的话。
    程乾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甚至似乎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听上去更加可信，还努力的笑了笑。
    “我只是生了一个小小的病，很多人都会生这种病的，很简单的一个病，我现在有在认真做治疗，坚持吃药，定时看医生，遵照医嘱，积极生活，所以不会有问题，不会耽误你的正事的。”
    宋塔司松开怀抱，放开怀里那个看起来努力想要变得正常，只是为了让接受他的报复时，不会因为生病而让可能的报复达不到预期效果的人。
    面对这个反应，程乾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笑容扩大。
    “这个病不会传染，你不用这么害怕。”
    话虽如此，程乾却没有要再靠近宋塔司的意思，甚至收回了自己本来和宋塔司拥抱时伸出去的那只手，规规矩矩的将手放好。
    “你去看我写的书吧。我要工作了。”
    程乾笑盈盈的说着，就宛如一个真正正常的人。
    这一刻，身为神灵的宋塔司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他是神灵，却更是受制于宇宙规则的束缚，才会在这样一个不允许超出标准值的超凡能力存在的普通世界里，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的失控，不能像想象中那样随意一挥手，或者是一个念头，就能让那些失控和病症都消失殆尽。
    他不能。
    面对这样的境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离程乾远一点，离开这个世界，在本世界的神灵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的地方，默默等到程乾靠着这个世界的药物终于治愈，然后他再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自己是否又能等到那一天。毕竟程乾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不是可以长生不老的超凡存在，如果几十年的时光都不能让程乾病愈，那他该如何？
    而且，他也不愿等。
    就算只是一两个月，他都不愿意。
    他已经渴望程乾太久，久到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久到即便只是多上瞬间，他都不愿意。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还是你想看我写最新章节，成为我第一个读者？”
    见宋塔司久久不回答，程乾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平和的问道。
    那张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那份惶恐和不安，就好像那一切都只是一时的虚幻，作不得数。
    宋塔司看着程乾干净澄澈的眼眸，伸出手去，握住了程乾的手。
    下一秒，程乾自被握住的那只手开始，慢慢消失，一点一点，仿佛被橡皮擦从这个世界擦除一下。
    对此程乾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他甚至在意识到自己在从世界里消失时，嘴上露出了微笑。
    “都不痛的……你对我可真好，就算是弄死我也是用的这种方式，谢谢你啊。”
    “我说过了。”
    宋塔司语气不怎么好，他说：
    “我不准你再说你会死，或者你会被我弄死这样的话。”
    程乾却还是笑眯眯的。
    “好吧，那这一次就对不起喽，我保证以后我都不会了。”
    一副即将解脱，轻松愉快的神情。
    “那你一定要记住今天你说过的话。因为跟神灵起誓，是会有誓约束缚的，一旦违背，神灵是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宋塔司靠近程乾，此刻，两人除去头颅，整个身体都差不多融为一体，在世界的“擦除”活动中，变成了一团色彩斑斓的小小光晕。
    程乾笑的很是灿烂。
    “主神先生是打算到时候对我魂灵做点什么吗？没关系，您高兴就好，我都可以的。”
    宋塔司一字一句问：
    “你都可以，是吗？”
    程乾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看着将要彻底消失的宋塔司的脸，很自然的点头。
    “是啊。”
    宋塔司终于笑了笑。
    “那我如你所愿。”
    下个瞬间，房间里再也找不到程乾和宋塔司的身影，时间再次停滞，现实世界悠悠向前奔走着，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一个叫做程乾的人类存在了。
    ……
    ……
    程乾看看镜中的自己，有点不知所措。
    镜子里的人是个半大少年的形象，就跟刚才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所显示的讯息一致——自己变成了17岁时自己的模样。
    闲暇时候也看过许多网络小说，程乾当然理解“穿越”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是自己？
    对，他穿越了。
    就在刚才。
    本来他正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常生活，下一秒，他就来到了这个新世界，获得了新的身份，以及一大段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和自己新身份的情况。
    还有就是——
    他从21岁的本来模样，变回了17岁时候的样子。
    就是此刻在“镜”中的那个少年的样子……
    ——虚空之中，宋塔司最后一丝神念正默默的看着黑暗中在那对着系统幻化出来的镜子看着自己容貌的程乾。
    这个真实的世界是由宋塔司耗费了三分之一的神力，所塑造出来的崭新世界。
    对，这是个新造的世界。
    既然程乾所在的那个现实世界不允许身为别界神灵的自己长留于那里，而自己也不愿浪费时间等到程乾康复之后，再打破时空壁垒回去现实世界找程乾，同时，程乾在痊愈之前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是魂魄去到自己的世界就能存活。那么，宋塔司就决定换个角度，就干脆一点。
    干脆，再造个世界好了。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新世界。
    虽然宋塔司为此舍弃了三分之一的神力，一半的神念，剩下的那些神念也不得不在程乾彻底适应，并且彻底痊愈之前而沉睡一段时光，但是，新世界终归还是造成了。
    这个崭新的世界和宋塔司从前曾经制造过的万千小世界都不同，这里的一切皆有因果和缘法，不再是单独存在无依无靠了。但也不像那些高等世界，科技和文明过度的发达，能量被极高程度开发利用的情形，而是更加平庸一点，最多就为了程乾能更好适应这里，而点亮了低级别的异能树，在规则里允许极少数人能够使用低阶的异能。
    除此之外，最大的亮点在于这个世界被宋塔司植入了他的意识，虽然现在还非常微弱，就像一颗种子，但随着时间过去，他订立的那些规则会在时机成熟时一条一条焕发出生机，那些“种子”也能发芽，然后，一点一点的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再然后，被他篡改了关于现实世界记忆的程乾会在这里，慢慢的，被那些“种子”催生出来的“药”治愈疾病，在和这个世界，以及虚假的“现实世界”融为一体，成为新世界的人类。
    最后，他就能带着“脱胎换骨”后的程乾，再一次回到程乾的现实世界里，而他自己，也能拥有一具不被世界意志所觉察的新身体和新魂魄，然后他就能够和程乾一起，在现实世界里，历经所有的轮回往复生死交替，再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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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杰哥心头好”,“悄咪咪地看文文”,“我的饭饭”,“一二三”,“55605584”的营养液，诸位小可爱对蠢作者真的是超包容的，谢谢你们~爱你们哒~
    明天完结吧，明天搞个毫无营养的番外吧~就这样，谢谢各位哒。
    第59章
    某一天，身为神灵的宋塔司“再”一次“醒”了。
    他忽然“再”次想起来，自己是一位神灵，而程乾，则是自己的劫数。
    还不是什么小小的劫数，而是一次关系生死存亡的大劫。
    他也才想起来，他为了顺利度过这一劫，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尝试，根据尝试的结果，最终发现，最稳妥的渡劫方式，就是建造几个小世界，让程乾进入那些世界里，然后，帮助自己，历劫。
    任务当然由他发布，规则、积分，种种设定，也都是源自他。总而言之，小世界中的一切，都是为了渡劫。
    他做到了。
    他让程乾在四个小世界里穿梭，完成了所谓的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最终利用他投放在小世界里的那些带着劫数之影的□□，彻底斩断了情劫。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轻松的渡过了情劫。
    直到小世界崩溃，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
    原来，他费尽心思想要渡过的情劫，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能渡过的。
    原来，大道三千，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更别说历劫一事。
    其实所谓渡劫，从古至今永远只有一条路正确——
    那就是老老实实去历经劫数，在劫数中去破除劫数。
    这才是唯一正道。
    所以，这情劫他终究还是没能渡过去。
    不仅如此，还不经意将一颗本来已经冷掉的心，给弄丢了。
    丢在了那个名为“程乾”的寻常人类身上。
    不行。
    宋塔司看着彻底崩溃的小世界，明白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若还想在仙道一行中行至那最高处，不能够没有心。
    他得从程乾身上找回自己的心才能继续稳稳当当的修行。
    那怎么办？
    这一次，宋塔司又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尝试，最终，他决定，拨转时空，让程乾再次回到小世界，把他落在程乾身上的那颗心还给他。
    很可惜，这次又失败了。
    并且这一次，宋塔司不仅没能够拿回自己的心，还再次不小心，将自己的记忆一并遗落在了小世界里，遗落在了程乾身上。
    想来是强行逆转时空带来的坏影响，在最后那个小世界里，在循着本心追着程乾离开小世界的时候，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将宋塔司关于自己的身份，以及小世界由来的种种记忆都封存住了，造成宋塔司真就以为自己只是小世界里被不知道谁创造出来的虚拟主神，因为数据紊乱而喜欢上了来小世界里做任务的一个普通玩家，最后，还追着玩家来到了现实世界里，再然后，发生了许多细碎的事情，直到最后，在这一刻，宋塔司终于“醒”过来，想起自己神灵的身份，以及，他和程乾之间的那些瓜葛纠缠。
    当想起从前那一切，宋塔司并未思索太久，就生出了决定。
    是的，至此，宋塔司的情劫彻底破除，意味着他可以就此离开现实世界，离开普通人程乾身边，继续做那逍遥自在的神灵，可是，宋塔司并未离开。
    他选择了留下，并且，舍弃了自身三分之一的神力和一半的神念，造就出一个崭新的新世界。
    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因果和缘法，不再是单独存在无依无靠的了，并且，这个世界还被宋塔司植入了自我意识，那些微的自我意识，会像一颗种子，随着时间过去，“种子”能发芽，然后一点一点推动世界“长”成他想要的模样。
    再然后，被他篡改了关于现实世界记忆的程乾会在这里，慢慢的，治愈疾病，在和这个世界，以及虚假的“现实世界”融为一体，成为新世界的人类。
    最后，他就能带着“脱胎换骨”后的程乾，再一次回到程乾的现实世界里，而他自己，也能拥有一具不被世界意志所觉察的新身体和新魂魄，然后他就能够和程乾一起，在现实世界里，历经所有的轮回往复生死交替，再也不分离。
    就如同现在这般。
    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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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结束啦，麻烦各位小可爱点个预收啦~《惊悚世界画风偏啦》
    下次我打算不写过于虐的东西啦，就开心点，再开心点，希望所有人都能多开心点，那就行了。
    写到最好做个总结。
    这段时光比较有意思，因为大家从头看到尾就知道，这是个比较实诚的虐的，不是那种先虐后甜型的，所以能跟我到最后这里的都是好这口的吧……我猜？
    哈哈哈哈。
    总之，最开始想要开这个文是因为上一个《小废物有了男朋友》的番外让我有点纠结，我发现程乾这个人实际上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性格，而是一个更加丰富，更加有趣的性格，所以就写了这个前传。当然，质量还是需要进一步改进的，我知道是有一些毛病，所以总之，在这里我必须感谢各位小可爱们，愿意陪我到这里，和我一同看过沿路所有美好的风景，帮我指出那些问题，谢谢你们~
    同时，我还必须谢谢你们的每一次评论、撒花、留爪、点击、吐槽、投递营养液等等行为，因为这代表你们在看，在思考，也是在支持我，鼓励我，也说明，你们觉得我是一个有资格陪伴你们美好生活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所以，鞠躬，爱你们~
    最后，这个世界呢的确存在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但是，希望每一个小天使们，小可爱们，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总能遇到更好的人，发生更好的事，获得更幸福的人生，对不对？
    只要坚持到底，努力奋斗，就总能会的，对吗？
    因为，我们生长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