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没能成功死掉 作者:青色的鱼 文案: 作为一名优秀的剧情维护者,为剧情奉献一切是必然的。 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罗栗尽忠职守,维护剧情,每一个世界都尽力扮演好炮灰的角色,或陷害男主,或觊觎女主,或为爱付出一切,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默默地死在角落。 然鹅穿着穿着,罗栗发现这些世界崩坏了—— 男主A: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准死! 男主B:要是救不活他,你们全都要给他陪葬! 男主C:哪怕是跟着你一起下地府,我也会从阎王手里把你抢回来! 罗栗:??? 罗栗:真可惜,今天我又没能成功死掉╮(╯_╰)╭ 食用指南: 宠妻狂魔崩坏男主攻X职业炮灰乐观佛系受,受总是一不小心就万人迷,小世界有HE也有B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栗,攻(主神) ┃ 配角:新文已开《主角都和炮灰在一起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最后还是死掉了 立意:不畏艰辛,与人为善,将得到意想不到的福报 第001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1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天要来一个转学生!" "转学生?" "没弄错吧,现在都已经十一月份了,怎么可能这时候转学。" "可人家就是转了呀,我刚才都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老班正在和他交代事情呢。" "男的女的?" "是个妹子,头发可长了呢。" "漂不漂亮?身材怎么样?十分满分的话你打几分?" "消停点吧你,人家戴着口罩呢,而且你觉得穿了咱们学校的校服,还能看出身材怎么样?" 高三1班的教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转学生罗栗此时却跟在班主任身后,沉默不语地在走廊里前行。 脸上的过敏症状已经比前几天好转了许多,可依旧能看出红红点点,一吹风就又痒又疼,让他不得不带上口罩。 罗栗万万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世界,这次的身体居然会鸡蛋过敏! 他在五天前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罗栗升职后接手的第一个任务,本想好好表现,却因为吃了一颗鸡蛋而不得不延迟开工。 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由于工作时间太久罗栗已经记不清了,他从未知空间苏醒之后,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随后,一个自称系统小助手的家伙出现了,长得圆乎乎毛茸茸,是个巴掌大的小毛球。 毛球告诉罗栗,他被系统选中,成为了剧情维护者炮灰组中的一员,编号JQWHZ007。 存在的意义就是修复世界剧情,使之重回正轨。 佛家有三千世界的说法,罗栗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应该就差不多是这样。在众多世界中穿梭,修正穿越者引发的剧情变化,因为一旦剧情发生偏移,结局脱轨,世界也会因此崩塌,罗栗稀里糊涂地就踏上了任重而道远的征途。 一晃不知过了多少年,经历了上百世界,罗栗终于迎来了升职加薪。 从龙套炮灰晋升为了配角炮灰。 唔,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好开心的,依旧是炮灰。 但比起配角组反派组那些兢兢业业走剧情,还一不小心就被会判定崩人设而扣积分的维护者来说,身处于炮灰组的他明显压力更小一些。虽然积分少,但出场不多,出差错的概率也相对小很多。 ——在每个世界任务完成后,剧情维护者会根据表现和工作量获得相应的积分。 ——组别越高,戏份越多,积分越多。 罗栗是个佛系青年,觉得自己现在的待遇挺好的,积少成多嘛。 毛球有时候会忍不住提醒他:罗啊,你忘了你做任务拿积分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回到现实世界吗? 罗栗这时候眼睛才会稍微亮一下:是哦。 然后又恢复了佛佛的状态。 久而久之,毛球就不再提了,人家自己都不在意呢。 不过罗栗的工作态度是没话说,工作质量更是一等一,毛球几乎每天都要欣赏一下小伙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完美达成率。 再说这个升职后来到的任务世界,罗栗粗略看过一遍原本的剧情走向。 这个世界的命定之子名叫陆琛,十八岁之前是个横着走的纨绔,既是校草又是校霸,十八岁以后家中发生巨大变故,豪门大少爷一夜之间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小子,人人都能踩上一脚,连有婚约的白月光也因此抛弃了他,可谓跌入谷底。 但所谓不破不立,陆琛受到打击后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发愤图强,大学刚毕业就已经绝地反击,不仅将陆家原有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还让当初陷害陆家的商业对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抛弃他的白月光,早已成了过眼云烟。 在多年后的一次酒会上,他偶然听说她早已客死异乡,也只象征性地唏嘘了几句。 此时的他虽然还未成婚,但红颜知己遍布商圈,只可惜或许是白月光给他留下了阴影,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只领养了两个孩子继承家业,并且在不到四十岁就荣登全国首富,成为了商圈中的一代传奇。 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发展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系统在不久前检测到,这个世界出现了穿越者,并且这个穿越者会在几个月后转学,与命定之子陆琛相遇。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还未与白月光发展出深厚感情的陆琛会迅速被穿越者迷住,与之展开一场虐恋情深的爱情纠葛。虽然在纠葛的过程中,他们会撞破对手的计划,好让陆家有所准备,从容应敌。可陆琛也因为没有受到过让他大彻大悟的打击,在纨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强取豪夺,囚禁强哔,无恶不作,最后落得一个铁窗泪的下场。 世界也因此崩塌。 罗栗的任务,就是切断陆琛和穿越者之间的感情线,而系统给他提供的身份,正是陆琛那位抛弃他后又红颜薄命的炮灰白月光。 罗栗知道自己是个男的,毛球知道,系统更知道。 但现在系统给他的身份是个妹子。 饶是罗栗再佛系,也有些淡定不了了。 好在系统不是为了压榨员工而不择手段的坏系统,剧情维护者在每次进入新世界后,使用的都是系统给他们捏出来的新身体,罗栗这次的身体自然也是新捏的。 胸前没有多点什么,腿间也没有少点什么。 就是长相中性了一些,乍一看是雌雄莫辨,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 人妖和伪娘,显然还是后者容易接受一些。 罗栗安心了,只要他小心一些,他就能以"妹子"的形象进行任务。不过虽然系统给了他一点小福利,但身体的其他设定还是按照原主来的——比如说鸡蛋过敏。 罗栗没有经验,吃了颗蛋,差点毁容。 去了医院,每天涂药,好不容易身体不那么难受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学校报到了。 时间不等人啊,罗栗不想浪费分秒。 碍于脸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罗栗便用口罩稍作遮掩。 走在走廊上,毛球喋喋不休:【罗啊,不用这么拼命吧,穿越者还要两个多月才会出现呢,你可以多休息两天的。】 罗栗:【只有两个月了,我得抓紧时间。】 毛球:【但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被陆琛看到了,人家到时候说不定会立马投入穿越者的怀抱呢。】 罗栗:【……为啥?】 毛球:【没有男人会喜欢猪头的。】 罗栗:【我的脸已经消肿了。】 毛球:【麻子脸也没戏。】 罗栗不搭理它了,因为教室到了。 他跟随班主任进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罗栗能感觉到台下的少男少女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眼神几乎要从他的口罩缝隙钻进去,试图一睹他的真容。罗栗没在意,他的视线粗略扫过,最后定位在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个少年正趴在桌面上睡觉。 头顶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命定之子陆琛。 唔,他如今名义上的未婚夫。 班主任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视线在教室中一扫,落在了陆琛身旁的空位上。 "罗栗,你暂时坐那儿吧。" 底下响起了小小的抽气声。 女生暗叹新来的运气好,能和校草做同桌;男生则感慨新来的运气差,一上来就和阎王做同桌。 罗栗倒是没什么感觉。 且不说他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陆琛,做同桌再方便不过。就说陆琛本人吧,哪怕他以后是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巨佬,现在也只是一个没有吃过苦头的纨绔小屁孩儿罢了。 罗栗见过的富商巨贾不说一百也有八十。 十八岁的陆琛,真的不够看。 罗栗从容地走下了讲台,在或同情或嫉妒的目光中,站到了陆琛的身旁。 陆琛占着的是靠过道这边的位子,而椅子后面又有一个架子,如果陆琛不让路,罗栗根本不可能进得去——除非爬桌子。 所有人都在看罗栗。 班主任也注意到了这点,眉头微微一蹙,还没来得及把陆琛喊起来,罗栗就有了动作。 这回,学生间的抽气声更大了。 因为罗栗居然直接拍了拍陆琛的肩膀,说道:"这位同学,你挡我路了,请让一让。" 没有人敢在陆琛睡觉的时候打扰他,就连他的班花前女友也不敢,但偏偏这个转学生做了,还做得理所当然,毫无畏惧。 大家不约而同地替他点了一排蜡。 陆琛果然被吵醒了。 他动了动脖子,大约是睡昏了头,抬手随意一抓,以为自己抓住了碰他的那只手,脸上是被打扰的不耐,眼底则燃着幽暗的怒火,缓缓抬头……他呆住了。 全班同学都呆住了。 唯独罗栗面无表情,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陆琛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抓在了他左边的大腿上,唔,还碰到了屁股。 陆琛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不信邪地捏了捏,掌心传来的触感是软嫩的,富有弹性的,好似捏到了一块棉花糖。 "请让一让。" 罗栗淡然地重复了一遍。 陆琛终于惊醒,像被火燎到似的缩回了手,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还踢倒了椅子。 第002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2 陆琛冲出教室的时候,预备铃正好响起。 上午第一节 恰好是班主任的数学课,看到陆琛头也不回地跑出去,班主任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陆琛的不服管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家世非同一般,连校长也拿他没办法,班主任忍了忍,最终没有发火。 罗栗就更加平静了,不仅安然坐下,还将被陆琛撞倒的椅子扶了起来。 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顿时肃然起敬。 班主任开始上课。 由于一直没有人和陆琛同桌,他早就把隔壁的位子当成了自己的领地,罗栗想将教材放进桌肚,手一伸进去就碰到了不少东西。空了的饮料瓶,一袋不知拆封多久的零食,几团废纸……等等,都被罗栗一一放到了桌面上。 随后他又用湿纸巾将课桌里外擦了一遍,两手捧着清理出来的零零散散,走到教室最后的垃圾桶边丢掉。班主任扫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高中的数学课对罗栗来说是小菜一碟,每个知识点他都学过不下十遍,想不会都难。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陆琛回来了。 他似乎刚洗过脸,额发耷拉在额头上,手上也滴着水,原本气势汹汹的架势在看到罗栗后猛的一顿,沉下脸,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回位子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 罗栗用余光偷瞄着这位命定之子。 原剧情中,这位大少爷不仅仅是校霸,还是个花花公子,还没成年女朋友就一打一打地换,会和原身产生感情也是因为那是他的未婚妻,而且长得很不错。可惜这份微弱的感情在穿越者出现后就被彻底蝴蝶掉了,穿越者江心媛是一朵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莲,轻而易举地就俘获了陆琛的浪子心,可她却并不倾心于陆琛这个纨绔子弟,从而导致了后面一系列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错误操作。 罗栗回忆了一下陆琛与原身的感情发展,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无非是家里人告诉他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两人相见,颜控陆琛很满意未婚妻的容貌,从而与之交往。至于原身为什么会在陆家遭遇低谷时决然离开,原剧情中完全没有交代,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如果放任自流,剧情势必还会在穿越者出现后跑偏。 所以罗栗才会这么急着来学校,目前为止,他一共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是要在穿越者出现之前与陆琛建立深厚的感情,如果建立不了,那就转战方案二,不顾一切地阻止陆琛和穿越者相处。 在罗栗偷瞄陆琛的同时,陆琛则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位新同桌。 脸很小,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得出眼睛很大,水灵灵的,眼尾上翘,有一种莫名的勾人感,头发也很长,又黑又亮。就是略显消瘦,又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完全看不出身材如何。不过陆琛并不着急,一中只规定周一必须穿校服,因为有升旗仪式,到了明天他就能看到新同桌的便服打扮了。 不过这位转学生看来是个乖乖女,陆琛心想,毕竟就算硬性规定了,也还是有不少学生会钻空子,譬如他自己就只披了一件校服外套,下面穿的仍旧是牛仔裤。 只有好学生才会穿一整套挫到不行的校服。 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陆琛忍不住捻了捻手指,这还是他第一回 触碰到女生的那个部位,以前最多只搂过女朋友腰的校霸意犹未尽。 毛球戳小伙伴:【罗,男主在看你诶。】 罗栗:【我看得到。】 毛球兴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哦,罗,你说他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罗栗心想要真是那样倒好了,但以他的判断,陆琛只是在好奇他究竟长什么样。就算他之后摘了口罩,陆琛对他的脸产生了兴趣,也不能保证这份兴趣能一直持续下去。 "喂,新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热源,陆琛似是故意凑得这么近,打算好好欣赏罗栗害羞的模样。 罗栗目不斜视,笔尖点在书上的例题处,小声回答:"刚才老师有说过。" 陆琛:"我刚才睡着了,没听到。"语气理直气壮。 罗栗顿了顿,用铅笔在书页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陆琛一看便挑起了眉。落笔有力,字体清瘦略有飞扬,是很漂亮的楷体,却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会写出的字。 "萝莉?"陆琛忍不住笑出声,"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罗栗微微蹙眉,发现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现在是上课时间,好好听讲,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虽然任务很重要,但在课堂上还是必须给老师相应的尊重。 陆琛不以为意。 罗栗没再听到同桌的声音,以为他是安分了,可没过多久,他忽然感到耳垂被人碰了一下。 准确的来说,是用手指勾了下口罩的绳子,顺带碰到了他的耳朵。 罗栗敏感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陆琛"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饶有兴味地盯着新同桌,爪子也蠢蠢欲动起来。 "陆琛,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 班主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陆琛的坏心思,陆琛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姿要多吊儿郎当有多吊儿郎当,"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啊。" 班主任没好气:"你知道是哪道题吗就不会?" 陆琛:"不管是哪道题我都不会啊。" 班级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班主任气闷,无奈敲了敲黑板:"陆琛,就算你不听课,也不能影响新同学听课啊!不许再说话打扰人家了,坐下!" 陆琛刷的坐下。 坐在他前排的少年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罗栗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罗栗装作没感觉到。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少年应该是杜轩。陆琛在一中混得如鱼得水,身边自然也少不了小弟,其中杜轩担任的是军师角色,并且是个学霸,常年霸占年级第一。担任打手的叫裴东林,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学渣,常年垫底——三人并称一中三剑客。 中二得不忍直视。 "你为什么戴口罩?" 全然无视班主任的警告,陆琛刚坐下来没两分钟就又来招惹罗栗。 这对罗栗来说是个好现象,却不是个好时机,即便老师讲的东西他都会,他还是不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搞小动作。 "过敏。"罗栗语气认真,"有什么事下课再说吧,先听课。" 陆琛撇嘴。 毛球暗暗着急:【罗,你这么冷淡,男主要被你气跑啦。】 罗栗淡定:【不会的。】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接下来的半节课……甚至于一整个上午,陆琛都没再和他搭过话,仿佛身边坐着的是个空气人。就连罗栗主动问他之前的事,陆琛也回答得极为冷淡。 罗栗:"……" 毛球:【人家就说嘛,嘤!】 罗栗:【……哦豁。】 毛球:【现在怎么办?】 罗栗:【……不知道。】 要他主动是不可能的,陆琛最瞧不上的就是主动的女孩子,他以前的女朋友皆是倒追,全都没被他放到过心上。罗栗刚弄巧成拙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 但如此一来,他和陆琛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难道要等到陆家人把他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绍给陆琛之后,两个人才能继续交流? 一本册子轻轻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惊醒了思考中的罗栗。 罗栗肩膀一抖,茫然抬头,便看到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陆琛:"新同桌,帮我个忙呗?" 罗栗讷讷:"什么?" 陆琛笑眯眯:"帮我写下语文作业。" 说完,不等罗栗反应过来,就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走出了教室。 罗栗注意到他胳膊肘里夹着篮球,疑惑地皱眉,马上就要上课了,陆琛这是要去哪里?下节明明不是体育课啊。 旋即后知后觉……这是明目张胆地逃课了啊。 毛球:【啧啧,果然是校霸哦。】 罗栗:【逃课是不对的。】 陆校霸连逃两节课,一直到放学前半个小时才和几个男生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把教室后门推得砰响。正在上课的老师是个新人,人小姑娘被恶霸似的学生吓得说话都结巴,自然也不敢表达不满,只能装作没看到,磕磕绊绊地继续上课。 "我说,你一整天都戴着口罩,不热吗?" 罗栗正在记笔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陆琛在和自己说话,不敢再把人冷跑,小声回答:"还好,有点闷。" 陆琛:"闷了就摘了呗。"他早就想看看新同桌长什么样了。 罗栗摇头:"脸上发了东西。" 陆琛:"不能吹风?" 罗栗:"难看。" 陆琛嗤的一声笑出来,抬手就要扯他的口罩:"让我看看,能难看到哪儿去。" 罗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陆琛挣了下,居然没能挣开,罗栗更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看的模样,抓着他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按回了他自己的腿上:"不要闹。" 陆琛呆滞。 从没有女生敢这么和他说话,但意料之外……并不讨厌。 第003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3 他们说话的音量不算低,这就导致了前排的杜轩听见后,一脸见鬼地转过身来。 罗栗不觉得有什么,坦然回视。 杜轩败退。 陆琛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离去,下意识反抓,却慢了一拍,抓了个空。 罗栗的手已经重新抓起笔,陆琛的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没有影响他上课。反正还有不到半节课,等放了学,还怕堵不住人么。 但事与愿违,下课铃一打,隔了几排的裴东林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把手机屏幕侧给他看。 陆琛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也顾不上调戏新同桌了,抓起外套和书包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老师还在布置作业。 罗栗扶额,要攻略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任重而道远啊。 整理着书包,罗栗从桌肚里拿出了一本语文练习册,封面上龙飞凤舞写着"陆琛"二字,正是陆校霸下午丢给他的那一本。 毛球:【男主的作业,你要帮他写吗?】 罗栗摇头:【不写,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毛球:【你不怕他打你吗?】 罗栗迟疑了一下:【就算是校霸,应该也不打女生的吧?】至少原剧情中就没提到过他还打女人。 但这只是猜测,谁也不敢下定论。 不过罗栗并不如何紧张,就算陆琛对他动手,他打不过,跑还是很有自信的。 毛球:【我有点好奇,男主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罗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迅速收拾好书包,把一字未动的练习册放回陆琛的桌肚,打开脑海中的小地图,代表"命定之子"的小红点已经出了校门,正在往南方缓慢移动。 只是他才起身,就被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挡住了去路。 "哇,凑近了看果然好高哦。" 少女发出惊叹。 罗栗认出她是坐在自己前排的女生,虽然一天下来没说过话,但也偷看过他好几次,这会儿大约是忍不住,终于来找他搭讪了。 "我叫林妙,"她落落大方,嘴角还有一个小梨涡,"我记得你叫罗栗,名字怎么写的?" 对方这么热情,罗栗也不好没礼貌:"星罗棋布的罗,西木栗。" 林妙笑道:"这名字真可爱,要不是看到你的真人,我会以为是一个一米五的小妹妹呢。" 罗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笑。 其实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一米七出头的身高着实不怎么样,可作为女孩子就成了俯瞰众人的存在。林妙似乎对这个新来的转学生十分有好感,热情得不行,甚至还提出了一起逛街的邀请,被罗栗以有事为借口婉拒了。 林妙略显失望,但也没有强求,只是提出了下次的邀请。 罗栗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有机会再说。 被林妙拉住闲扯了一会儿,陆琛的小红点又跑出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某个位置。其实罗栗觉得两个人刚见面,追得太紧很可能适得其反,现在在学校里接触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但架不住毛球好奇心中,作为一个好的工作伙伴,罗栗自然要带它去围观。 小红点停留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罗栗赶到的时候,两方人马正在对峙,罗栗赶紧找了棵树躲起来,以免被发现。 毛球:【哇!校霸打架耶!】 罗栗纳闷:【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毛球:【不知道是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啊啊啊离得太远,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罗栗竟无言以对。 作为一个维护者,与这只不知道是生物还是其他什么的毛球相比,对方似乎比他更像人类,情绪也更丰富一些,罗栗有时甚至在想,主神是不是把他们两个的身体给弄反了。 电光石火间,那边一触即发的局势骤然生变。 双方人马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毛球在脑海中大叫起来,把罗栗震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出去。 毛球:【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罗罗,你要去阻止他们吗!】 罗栗:【不去,我怕疼。】 开玩笑,那边打得那么激烈,且不说他突然出现会不会让他们生疑,就看他们互殴那架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插得上手的。系统虽然对进行维护工作的员工有优待,比如七级以上的痛感会自动屏蔽,但不代表罗栗会愿意自讨苦吃。 于是他扭头就走,全然不顾毛球的叫唤。 但罗栗绝对想不到,他不去主动找麻烦,麻烦还会自动找上门。 罗家人给他安排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十几分钟的脚程。罗栗第二天出门早,到教室的时候只来了不到一半的人,他便坐在位子上,不急不缓地整理着要交的作业,然后拿出第一节 课的课本,安静地预习起来。 "有的人哦,真是会给自己立人设。"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忽然响起。 罗栗起初没有理会,因为他不觉得那人是在说自己,可当对方的嗓门越来越大,大到他都忍不住抬头想看一眼是谁在咋呼的时候,才惊觉说话的那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看。 "我昨天偶然在办公室听到,我们班级里转来了一个大学霸呢。"女生不怀好意地瞪着罗栗,眼底的恶意几乎能溢出来。 罗栗不由蹙眉。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女生吗? 女生的跟班也在一旁附和:"我也听到了哦,说转学考试好几门满分呢,老师都特别喜欢她,所以才破格送到一班来的。" "什么理科全满分,英语满分的,反正我是没看到过。"女生恶劣道,"我倒是觉得能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间转学,还是十一月份,保不齐是惹了什么麻烦,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才换地方的呢。" 跟班道:"难怪戴着口罩呢,应该是脸上有伤?" 女生嗤笑:"说不定是更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罗栗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了说话的人究竟是谁——易晓晓,不论在原世界轨迹还是穿越者所在的世界中,都是恶毒女配般的存在。 存在的意义就是挑衅主角,被打脸和作死。 只是在原剧情中,易晓晓并没有机会对原身释放恶意,因为原身一出场就是以陆琛未婚妻的身份,让易晓晓无话可说。但现在罗栗提早转学,就连陆琛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妻,易晓晓便逮着这个机会,使劲蹦跶。 如果说陆琛是一中的校霸,那么易晓晓就是陆琛的性转版。 在一中,能进一班的只有两种人——成绩顶尖的和家世顶尖的。易晓晓成绩中上,家世也不错,还是班花,同样从小嚣张到大,而且与陆琛不同,她不会让老师抓到把柄,而被她欺负的学生又碍于她的背景不敢打小报告,简直比被陆琛欺负还憋屈。 易晓晓今天会这么激动,十有八九是看到了昨天陆琛和他的互动,嫉妒了。 毕竟她明恋陆琛两年多,也只捞到了个前前前女友的身份。而罗栗一个转学生,居然上学的第一天就得到陆琛的另眼相待,她怎么忍得了,要不是昨天陆琛一直在他边上坐着,易晓晓恐怕早就发作了。 罗栗倒是对她的恶语相向没什么感觉。 ——以前做龙套炮灰的时候,他承受的恶意要比这可怕数十倍,都熬过来了,现在的他只不过觉得有些吵闹罢了。 看了易晓晓两眼,罗栗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看书,等陆琛。 被无视的易晓晓火气蹭得就冒了上来,她大步走到罗栗面前,仗着陆琛还没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书上。罗栗看着被弄皱的书页,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喂,新同学,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口罩下面是什么呀?"易晓晓笑容恶劣。 "易晓晓,你别太过分了!"林妙的声音忽然从教室门口响起,"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嗓门儿,一大早就不让人清静,你嗓门这么大,怎么不去唱戏,偏要来吵我们新同学的耳朵?" 林妙也是大小姐出身,易晓晓不能像欺负普通同学那样和她杠上。 闻言收回手,抱臂,轻蔑地瞥了罗栗一眼:"我只是好奇新同学的口罩下面有什么,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罗栗借机抚平书页,无视脑海中毛球的"怼她呀怼她呀",平静道:"没有毁容,只是过敏。" "过敏哦——"易晓晓拖长了音,"是不是留疤了呀?" 罗栗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对我敌意这么大。" 易晓晓皱眉:"什么意思?" 罗栗:"你没有办法让陆琛身边不出现女生,难道你要把所有女性都当做情敌吗?那样活着太累了。" 走到座位边的林妙恰好听到这已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教室里的其他人则被罗栗的言论惊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就更显得林妙笑声突兀明显。 易晓晓恶狠狠地瞪了林妙一眼,看向罗栗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评头论足!我倒要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一个丑八怪也敢口出狂言!" 她靠坐在陆琛的桌子上,罗栗身后就是墙壁,对她伸过来的手避无可避,竟真的让她一把扯去了口罩。 易晓晓呆住了。 林妙捂着嘴,小声地抽气。 其他同学抓心挠肺,恨不得冲过去扒开挡住视线的两位。 "围在我的位子边上干什么呢!"一个桀骜清朗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一路来到了靠墙这边。易晓晓甫一回头,就感觉到身下的桌子被狠踹了一脚,颠得她差点跌下来。 陆琛冷漠地睨着她:"谁允许你坐我桌上的,滚。" 第004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4 易晓晓被喜欢的人当众没脸,眼圈登时就红了。 她狠狠地把手里的东西往陆琛身上一砸,捂着眼睛跑出了教室。陆琛不爽地冷哼一声,看了眼刚才抓住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口罩? 抬眼,就看到林妙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 陆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呼吸一窒,尤其是当那张脸的主人看向自己的时候,陆琛顿时有一种心脏被狠狠抓了一把的错觉。 罗栗脸上的过敏症状已经几乎消失,只有凑近了看才能看到极浅的红点。撇开这些不谈,光是他白玉般的肤色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皮肤细致得看不出半个毛孔,那双眼睛正望向自己,眼梢微微上挑,眸中波光流转,光是对视就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饶是陆琛这个自称万花丛中过的少年,也难免失神。 罗栗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这些人的反应,从易晓晓被气跑之后,他就发现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 他以为是脸上的红点吓到了别人,连忙从陆琛手中夺回口罩,不敢多看他。 陆琛回神,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别戴。" 罗栗反手挡住自己的脸,皱眉道:"干什么?" 陆琛道:"你干嘛还要把脸遮起来。" 罗栗莫名,他脸上发了红疹子,可怕到不忍直视,难道还要他把这副样子展示给众人看吗? 林妙忽然凑近他:"唔,其实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点的,但基本已经全好啦。"说完,还拿出随身的小镜子递过去,生怕罗栗不信。 罗栗半信半疑地照了下。 有些吃惊,他不是真正的女孩子,没有时不时照镜子的习惯,明明昨天晚上看的时候脸上的红点还很明显,今早就懒得再看了,结果一夜过去,他的脸已经快好了? 既然脸好了,他自然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只是没了口罩,让罗栗颇为不自在。 原因无他,进来一个学生就要盯着他看一会儿便罢了,关键在于他的同桌——见识到他长相的陆琛就像是见着了骨头的小狼狗,目光比昨天还要肆无忌惮。饶是罗栗的心态再好,也有些承受不住对方的炙热目光。 "你别总盯着我。"语气僵硬。 "为什么?"陆琛撑着下巴,眯着眼笑。 罗栗无奈:"任何人被这样盯着看都会觉得不舒服吧,如果我这样看你……" "我乐意之至。" "……" 罗栗心说骗鬼啊,这个校霸以前可没少发生"你瞅啥,瞅你咋地"然后就干起架来的英勇事迹。 "说起来,我的语文作业呢?" 罗栗一顿。 毛球尖叫:【啊啊啊啊啊他来兴师问罪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死要死要死——】 罗栗:【收声,好吵。】 毛球:【嘤,人家明明是担心你。】 "你的作业……"罗栗抿唇,"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尤其是写作业,学到的知识是自己的,现在已经高三了,你再这样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他是认真的,现在的陆琛不学无术,即便之后的经历能让他改头换面,但幡然醒悟从来就不嫌晚,与其跌倒谷底后再重新爬起,不如现在就开始发愤图强,以后也能少吃些苦。 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罗栗的语重心长惹来林妙笑得咯咯作响,就连杜轩也捂着嘴,忍笑看向这边。 拿着作业本正打算来搜刮答案的裴东林没听到罗栗的话,好奇地插进来:"什么什么,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也要听。"目光不经意扫过罗栗的脸,他连忙略感窒息地别过脸。 妈呀,明明刚才已经被震撼过了,再看一眼还是无法呼吸。 陆琛注意到好友的表现,有些后悔刚才阻止罗栗把口罩戴上了。 "抄你的作业去。"他推了裴东林一把。 裴东林哼哼两声,自觉地去翻杜轩的作业本。 陆琛则继续调戏新同桌,"小组长马上就要来收作业了,语文老师是个灭绝师太,要是我没按时交上作业,她会把我赶出教室的。" 罗栗:"那你更应该好好写作业。" 陆琛耍无赖:"可现在写已经来不及了,你的借我抄抄呗。" 罗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裴东林。 裴东林见状立马抱紧作业本:"我先来的。"扭头就跑,生怕被抢。 陆琛撑下巴:"嗯哼?" 罗栗无奈,只得将作业一股脑儿地递了过去,他相信陆琛需要抄的绝对不止语文一门作业。 陆琛翻了下:"我的练习册呢?" 罗栗伸手往他的桌肚里一掏,摸出练习册放到他面前。 陆琛被气笑了:"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居然敢直接把我的作业扔回来。" 罗栗装作没听见。 "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 罗栗不解:"校服啊。" 陆琛:"今天是周二,学校只规定了周一必须穿校服。" 罗栗不是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穿着:"但也没说周一以外不允许穿校服。" 原身带来的衣服大多是裙子,可他又不是真的妹子,自然是能不穿就不穿,这身看不出性别的校服正合他意。 陆琛:"你穿成这样,放学怎么和我们出去玩啊。" 罗栗:"???"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陆琛的音量没有收敛,杜轩其实一直在旁听,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你要带他一起去?"眼神是不住地狐疑。 陆琛往椅背上一靠:"是啊,怎么了?" "那李晓芸……"杜轩在陆琛警告的目光中收声,"行吧,你高兴就好。" 陆琛挑眉:"当然是我高兴就好,对了,地址还在我这儿呢。"他在自己的铅笔盒里翻了翻,大约是没找到,又反手往罗栗的桌子里伸,却只摸到了一叠书。 "嗯?我东西呢?" 陆琛低头一看,才发现桌肚里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里面的东西呢?"陆琛好整以暇地问道。 罗栗道:"我昨天整理了下,绝大部分都是垃圾,就丢掉了,半袋没吃完的零食我还给你了。" 陆琛皱着眉往桌子里一掏,果然摸出了一包不知猴年马月的薯片,抿着唇,半晌闷笑起来:"新同桌,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乱丢我的东西,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罗栗想反驳明明是他自己乱放东西,迟疑了下还是没说。 以陆琛的性格,要是自己再多说两句,保不准又要发飙,他并不想和他起争执。 杜轩也有些不高兴:"地址没了?" "嗯,不过问题不大,大不了我再去问一次。至于你嘛,新同桌……"陆琛拖长了音,"你扔掉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 罗栗想了想:"赔钱?" 陆琛:"……" 林妙看不过去了:"陆琛,你干嘛这么凶啊,别吓到人家新同学。" 陆琛挑眉,问罗栗:"我凶吗?" 罗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陆琛哼笑:"今天放学别急着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罗栗沉默。 毛球:【罗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罗栗扶额:【别说。】 毛球置若罔闻:【你现在好像拿了穿越者的剧本哦,男主对她也是这么强势的呢。】 罗栗叹气:【随便吧,只要他不喜欢上穿越者,什么都好说。】 陆琛说到做到。 或者说,他决定了的事情,就很少有人能改变。 到了放学的时候,杜轩见陆琛一副真的要带上罗栗的架势,忍不住将人拉到了角落:"阿琛,你不会真要带他去吧?" 陆琛反问:"我带他很稀奇吗?" "咦?之前不是说要带李晓芸,"裴东林也凑过来,"突然换人啦?" 杜轩朝还在整理书包的罗栗扫了一眼,表情不是很赞同:"我们还不了解这个刚来的转学生,就带他一起玩,不太合适。而且我看他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到时候闹出点事情来,你爸爸又要生气了。" 一提陆父,陆琛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什么时候对我满意过?" 陆琛烦躁地捎了捎头发:"行了,我以前又不是没和好学生约会过,最后还不是那样,怎么说都是女人,我搞得定。" 杜轩回想起那些女孩子面对陆琛神魂颠倒的模样,认命地收了声。 却说他们在这边聊,罗栗那边也没闲着。 他一直到放学才知道陆琛所说的聚会要来不少人,而不仅限于他们几个好哥们儿之间,林妙和班级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也同去,粗略看起来应该是一群富二代的聚会。罗栗记得穿越者出现后的世界线中也有类似的情节,穿越者被陆琛强行带去了聚会,在聚会上被人调侃她与陆琛的关系,羞愤离开,从而引发了一系列不算好的连锁效应。 不知道现在对象换成了自己,会不会也遭遇同样的对待。 "收拾好了没?"陆琛的声音打断了前方林妙的说话。 林妙有些不高兴:"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有话没和罗罗说完呢。" 陆琛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罗什么罗,别给人乱起名字,难听死了,有话上了车再说。" 林妙翻了个白眼。 第005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5 罗栗本来以为他说的坐车,是有人来接他们,可到了车库他才知道是陆琛这群熊孩子要自己开车。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无证驾驶了,估计每天上下学都得遛两圈。 虽然知道陆琛的车技应该没问题,不然早出事了,但罗栗还是有些抗拒。 陆琛见他站在车边不动,不由催促:"上车啊。" 罗栗讷讷:"无证驾驶是不对的。" 陆琛:"……蛤?" 毛球:【啊,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好像十六岁就能考驾照了。】 罗栗:"……" 罗栗默默拉开车门。 好在陆琛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三剑客一人一辆车,带上同行的妹子,扬帆出发。 罗栗自然是坐在陆琛的副驾驶。 "其实,你能这么轻易答应跟我们出来,我还挺意外的。"驶出校门的时候,陆琛忽然说道。 罗栗其实也觉得这样好像显得有些欲擒故纵,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又不可能故作矫情地拒绝,万一陆琛真的生气,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怎么办。所以他很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是赔礼道歉。" 陆琛一时没听懂:"什么?" 罗栗目视前方:"我乱丢你的东西,是我不对,跟你们出来是为了表达歉意,下次就不会了。" 陆琛笑了:"是不会乱丢我东西,还是不会再跟我出来了?" 罗栗:"都是。" 陆琛放声大笑起来。 要是车上还有其他人,一定会惊讶于陆琛的态度,毕竟他们还从没见过陆校霸对哪个女生这么和颜悦色过,哪怕是校花。 聚会的地点并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是一个高档会所,陆琛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都是一群少男少女,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 罗栗知道,这群都是陆琛的狐朋狗友。 一年后陆家落败,他们当中不乏冷眼旁观和落井下石的角色,当然最后都被陆琛毫不留情地收拾了。 罗栗一出场,包厢就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阿琛,来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搂着身旁的美女,抬手打招呼。 "城哥。"陆琛点头示意。 朱正城左手边的人立刻起身让位,陆琛轻轻推了下罗栗的肩膀,拉着他一起过去坐下。 "哟,这个妹妹是新面孔啊。"朱正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罗栗,"阿琛的新女朋友?" 陆琛笑着道:"暂时还不是。" 林妙在罗栗的另一边坐下,看起来和这里的人也挺熟:"罗罗是前两天才转学过来的,现在是陆琛的同桌,还是个大学霸哦。" 朱正城笑道:"那不正好,阿琛是个学渣,罗罗妹妹可要好好教教他。" 罗栗全程沉默,没有接话。 其实他的表现并不拘谨,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有他一个人中规中矩地穿着校服,就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因而也给其他人留下了一个错觉,这位"乖乖女"是被硬拉来的。 陆琛以前也交过成绩好的女朋友,可那些女孩子都自命清高得很,不愿与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同流合污,哪怕是被带来聚会了,最后也都是不欢而散。有几个二代们见状,不由流露出少许不屑,就等着这个"乖乖女"被气跑呢。 陆琛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将话头揭了过去。 好在朱正城没有揪着罗栗不放的意思,很快和陆琛及其他人聊开了。 "罗罗,是不是很不习惯啊?"林妙给了他一杯果汁,小声问道。 罗栗接过纸杯,道:"还好,只是很多人不认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妙安慰道:"不认识就别说了呗,你别紧张,这个会所是城哥的,刚开张不久,我们只是过来捧个场。大家顶多也就打打牌玩玩游戏什么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大家不会为难你的。" 罗栗点点头,喝了口果汁。 这时,几个女孩子走过来打招呼。 "妙妙,最近怎么也和我们出来玩啊,难道是有新男朋友了?" "胡说八道,那些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我,我最近其实是被我老爹给管住了啦,他嫌我上回月考不及格的科目太多,给我请了家教呢。" "太惨了,那你补习得怎么样?下个礼拜可又要月考了哦。" "嗐,别提了。" "那这位呢?"一个妹子看向罗栗,"你刚才不是说他是大学霸,让他教教你呗。" 一句话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回了罗栗身上。 有人好奇,凑过去小声问:"你真的是阿琛的女朋友啊?" 其实是未婚妻。 罗栗摇头:"不是,只是同桌。" "那你会变成阿琛的女朋友吗?" "应该不会。"就算会也只能是男朋友。 "喂,说我什么坏话呢?"陆琛耳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凑过来,胳膊极为自然地往罗栗肩膀上一搭。 罗栗身体一僵,抓起他的手臂,轻轻放回了他腿上。 林妙忍不住扑哧一声。 有妹子捂嘴笑:"看来的确不是女朋友呢——" "只是暂时不是。"陆琛挑眉,继而看向罗栗,"之前在学校忘了问你,你有男朋友了吗?" 罗栗摇头。 陆琛:"那你想不想要一个……" "我有未婚夫了。"罗栗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无疑给周围的人扔下了一个炸弹。 连陆琛都傻了:"……未婚夫?!" 其他妹子的眼神怪怪:"你有未婚夫了……还和阿琛出来玩啊?" 陆琛觉得他在诓自己:"你才多大啊,有未婚夫?" 罗栗淡淡:"是家里指腹为婚的,我这次转学过来就是要和他见上一面,如果感觉还不错,两家的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妹子们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林妙也笑得有些勉强:"罗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接受包办婚姻啊。" 罗栗看向陆琛:"不是包办婚姻,如果我不愿意,婚约可以作废的。" 陆琛觉得他意有所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们诡异的谈话内容,循声望去,就看到裴东林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大家一起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林妙切了一声:"老土。" 话是这么说,但游戏还是玩了起来,毕竟是经典的聚会游戏,百玩不腻,每次都能够有经典镜头。 罗栗也被硬拉着加入了进去。 以抽卡的方式进行游戏,抽到小鬼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抽到大鬼的人则能提出问题或是提出要求。刚开始的几局作为旁观者,罗栗冷静地围观了某某和某某互换衣服,某某被真心话问得面红耳赤,某某和某某抱着转了三十二个圈然后倒地不起…… 倒是毛球在他脑海里兴奋到不行,不断撺掇罗栗去抽鬼牌。 毛球跃跃欲试:【你想要大鬼还是小鬼?要不我给你透视一下吧!】 罗栗:【不要把能量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毛球:【嘤!】 但不知道是不是毛球的执念太过强烈,导致罗栗躺着也中枪。他明明没有抽中大鬼小鬼中的任何一张牌,但还是被盯上了。 抽中小鬼的是陆琛。 抽中大鬼的男生本来想来记狠的,但看到对象是陆琛,又默默怂了,视线飘忽,突然就落到了罗栗的脸上。 罗栗:"……"不祥的预感。 大鬼男生就差跳上桌子了:"请抽到小鬼的,去亲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生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罗栗身上。 林妙轻轻地"啊"了一声。 知道罗栗有未婚夫的几个女生也表情微妙。 只有当事两人淡定到不行,罗栗面无表情,陆琛更是装作没发生过先前的对话,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将手臂放在了罗栗身后的靠背上,冲他挑眉:"来吧。" 毛球尖叫:【亲他亲他亲他!!!!!】 罗栗没搭理毛球,只微微侧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琛的眼睛。 不知为何,陆琛竟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若是换做以前,他说不定就直接捧着罗栗的脸亲上去了,可这会儿被罗栗这样看着,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就觉得抬手都困难,更遑论在这样的压力下去强吻对方了。 ——我有未婚夫了。 这句话像一道利箭,猛地插入了陆琛的脑海中,让他的心情分外烦躁起来。 他从来不是会压抑心情的个性,当即一脚踹在茶几上,骂道:"亲什么亲,有什么好亲的!" 在众人看来,这就是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大鬼男生噤若寒蝉。 罗栗忽然出声:"小鬼被亲不可以吗?" 众人一愣。 大鬼男生反应过来,如蒙大赦:"可以可以!太可以了!"脑袋都快点掉。 罗栗嗯了一声,趁着陆琛怔愣,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陆琛抹着脸,呆呆地坐了几秒,立刻追了出去。 "怎么都安静下来了,别管他们,继续玩啊!"裴东林拍拍手,包厢内的氛围又很快热了回来。 第006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6 "别走这么急啊。" 走廊上,陆琛追上罗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事吗?"罗栗侧首。 "我说刚才……"陆琛顿了顿,笑得竟有些傻气,"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呢,没想到你会主动亲我。" 罗栗眼神闪了闪,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朋友面前丢脸。" 陆琛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啊,那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试试?" 罗栗:"我说过,我有……" "只是未婚夫而已。"陆琛不在意地打断他,"又不是已经结婚了,你也说过,还没和对方见过面,结婚前交个男朋友怎么了。" 罗栗:"我……" 他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可对上陆琛期待的眼神,不知怎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改口:"让我考虑一下吧,我们毕竟才认识了两天。" 陆琛笑容邪气:"才认识两天,你就主动亲我了。" 罗栗:"……" 罗栗:【他真的好不要脸。】 毛球:【……哈!】 罗栗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松开:"这里好像不太适合我,我要回去了。" 再待下去,说不定还会遇上更让人难堪的事情,他算是理解穿越者为什么会被那群纨绔气跑了。一个单纯内向的女孩子遇上这些人,根本就是被玩得团团转的份,偏偏她的同伴还一起起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幸好罗栗不是真的女孩子,但他也不想再留下去。 一方面他并不想继续被人耍弄,另一方面即便他不会因此而发火,纨绔们的把戏也让他头疼,如果再让他和陆琛做亲密动作——拒绝了,陆琛生气,任务难度加剧;接受了,也会显得他轻浮,依旧对攻略陆琛不利。 "喂,这就生气啦?"陆琛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罗栗拉开他的手:"不是生气,还有,我觉得我们刚认识就动手动脚不太好。" 陆琛撇嘴。 罗栗不确定男主是不是不高兴了,但他的确得走了。 "帮我和林妙他们打个招呼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罗栗说完,刚一转身就又被抓住了手,顿感无奈。 "我送你回去。"陆琛拉着他的手,主动往地下车库走。 "不用了,我……"罗栗想婉拒,但陆琛的态度不容置疑,他便没再坚持。 回家的路上,陆琛给不知是杜轩还是裴东林打了电话,说先走一步,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单手开车的姿势看得罗栗心惊胆战,好在最后还是安全抵达。 得知罗栗住的小区就在学校附近,陆琛笑了。 "明天见。"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坚持送到楼下,只是在小区门口将人放下,招了招手便开走了。 罗栗:【他在笑什么?】 毛球:【不知道,但笑得人家毛毛的。】 为了防止今天早上的场景再现,罗栗第二天没再早到,而是掐着早自习前五分钟才进的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连裴东林也霸占了杜轩前排同学的座位,奋笔疾书地抄着作业。 陆琛笑着朝他招手:"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啊?我作业都要来不及抄了。" "……"罗栗皱眉,"作业应该自己做才对。"但并没有阻止陆琛从他手里拿作业本动作。 林妙转过身来,娱乐八卦地靠在他桌上:"罗罗,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单独约会去啦?" 罗栗边整理课本边道:"不是,我有点不舒服,陆琛送我回家了。" 听到罗栗喊自己的名字,陆琛手一抖,写错了个字。 林妙才不相信"孤男寡女"的会那么纯洁,可罗栗来得实在太晚了,不等她多问两句,早自习就开始了。班长是个死板的书呆子,林妙为了名字不被记到小本本上,只能不甘不愿地转了回去,打算午休的时候再好好盘问。 而隔了两排的易晓晓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陆琛昨天居然带罗栗出去玩的时候,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吃午饭的时候,林妙为了第一时间获取八卦,硬是把罗栗拖入了自己的吃饭小队。 问东问西害得罗栗午饭都少吃了半碗,回教室的路上,罗栗老远就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他们教室后门,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林妙晚他两秒发现,轻轻"咦"了一声。 罗栗:"认识?" 林妙噘了噘嘴:"算是认识吧,高二哪个班的班花来着。严格来说,在你出现之前,她是陆琛的女朋友。" 听这意思,是在他出现之后就分了? 对于陆琛的情史,罗栗没有兴趣知道太多,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是来找陆琛的,他们这些无关人员就不要凑上去找事了。 陆琛三人回来得稍晚一些,一路上有说有笑,还没进门就和那女孩迎面碰上。 陆琛后退半步,皱眉道:"是你啊。" 女孩面色微愠,语气中也难免埋怨:"琛哥,你昨天说好要来接我的,我等你等到七点。"一中放学五点,也就是说她白白等了两个小时。 谁料陆琛毫无愧色,轻描淡写地说道:"等不到我你就自己回去呗。" 女孩不可置信:"我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有事不能来的话,难道不该通知我一下吗?" 陆琛道:"我贵人事忙,哪有空一个一个去通知,你也说了,等不到我你不会发个消息来问我啊,搞笑。" 女孩被气得眼眶通红,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骤然低了下去:"琛哥,你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生我的气吗?" "上次?"陆琛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事?" 裴东林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陆琛恍然,但态度依旧没有好转:"你说那件事啊,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那次难道不是你自己突然闹脾气,我大人有大量,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以后也别再提了。" 女孩松了口气,强撑起笑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了?还像之前那样,今天放学……" "等等!"陆琛叫停,悄悄往罗栗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正好你今天找来了,也省得我再发消息,我们在一起也有两个多礼拜了。" 女孩有不好的预感:"两个礼拜差一天。" 陆琛啧了声:"随便啦,反正我觉得……" 【哦哦哦哦哦!】毛球兴奋得毛都炸开来了,【在线围观分手诶,好鸡冻!快看,啧啧,男主真是个渣男啊,那妹子哭了,哇哇哇不会吵起来吧?】 罗栗扶额。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场闹剧,无奈毛球从头直播到尾,想不听都不行。 毛球:【卧槽!我听到了什么,男主居然说他有新女朋友了!】 毛球:【啊啊啊啊他居然说是你,妹子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呃,妹子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罗栗:"……" 他也想杀人。 毛球又在耳边咋咋呼呼了一阵,罗栗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随后身侧的椅子被拉开,坐下。 "哟,大浪子,又赶走了一个被你伤透了心的无知少女。"林妙打趣。 陆琛翘着椅子:"好歹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林妙翻他白眼:"你还自豪上了!" 陆琛哼笑。 随后将注意力放到了罗栗身上:"新同桌,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呀,哥哥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罗栗拒绝得干脆:"我今晚有约了。" 陆琛狐疑:"这么迅速,该不会是不想和我出去吧?" 罗栗道:"不是,真的有约了。" 林妙道:"是你吃饭时候接的那通电话?" 罗栗点头。 是陆家人打来的电话,准确来说是陆琛的继母。陆家的关系说起来简单却又复杂,陆琛的祖父只有陆父一个儿子,但陆父是个花心大萝卜,结婚之后外面彩旗飘飘,红旗坚持了没几年就倒下了。陆琛的生母病逝后,陆父不到半年就把外面的小三扶了正,还带回来了一个只比陆琛小半岁的异母弟弟,这会儿正在一中念高二。 陆琛的纨绔和叛逆有很大程度上是畸形的家庭环境造成的——陆父对儿子恨铁不成钢,后妈在一旁添油加醋,祖父则对这个孙子心怀愧疚导致溺爱。 今天这通电话是陆琛的继母打来的。 因为是周五,所以希望他能够去陆家吃个晚饭,认认脸,熟悉熟悉——但从罗栗转学过来这么久才打电话可以看出,继母毫无诚意,甚至于极其不想他这个"未婚妻"登门拜访,这次打电话恐怕还是陆琛祖父要求了的。 陆琛正想问是什么电话,他自己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陆琛一看来电就想挂电话,但最后还是臭着脸出去接了,只聊了没两分钟,回来的时候脸更臭了。 "东子,今天晚上我得早点回家,后妈说我爷爷找我有事。" 裴东林好奇:"什么事啊?" 陆琛冷哼:"不知道,她在电话里死活不说,反正我看不会是什么好事。" 罗栗心说怕是告诉你要和未婚妻见面,你会直接离家出走吧。毕竟在原剧情中,陆琛就对指腹为婚这种事情抗拒得很,也就是看到了原身的脸之后才态度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陆琛知道那个未婚妻就是他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大发雷霆?还是欣喜若狂? 罗栗很期待。 虽然陆琛的后妈很不希望陆琛有一个家庭背景深厚的未婚妻,但陆家老爷子下了令,她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放学的时候就派了车子来接罗栗去陆宅。 好巧不巧,正好与去车库开车的陆琛错开。 也不知陆琛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罗栗抵达陆宅后又等了快一个小时,他才姗姗来迟。 而后,罗栗坐在客厅,端着上好的红茶,亲耳聆听了一下什么叫做暴跳如雷。 陆琛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穿透了厚重的门板。 "相亲?相你妈的亲!老子还没到十八岁就急着推销出去了,你脸可真够大的!" "什么指腹为婚,老子不吃这套!" "我管他是天仙丑八怪,好啊,你们有胆子骗我回来,也要做好我把人吓跑的准备,等着吧,老子现在就去把人赶走!"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别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人高马大的少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后妈杨琼紧随其后,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喂,你就是我的未婚妻?"陆琛痞笑,"我后妈说你是个大美人,转过来让我瞧瞧,不够漂亮我可不娶啊。" 杨琼低斥:"阿琛,不能这么没礼貌。" 陆琛白了她一眼,继续盯着那个隐约有些熟悉的背影,唔,真的有点眼熟。 然后,那个背影转过了身来。 陆琛:"……"操! 第007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7 "怎么、怎么会是你……" 陆琛觉得有些腿软。 他刚才的豪言壮语,该不会都被对方听见了吧?……应该是听见了,他故意喊得很大声。 罗栗放下茶杯,落落大方地起身问候:"你好,我叫罗栗,是桐城罗家的女儿。" 陆琛呆呆道:"我叫陆琛,是陆家的儿子。" 杨琼见陆琛一副被"美色"迷住的模样,垂下眼帘,遮住眼底闪过的暗光,再抬起头时,已然挂上了得体的笑容:"阿琛,之前不是联系过你,要让你早点回来吗,怎么还是弄到这么晚,白白让罗小姐等了一个多小时。" 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如果换做原身,白等这么久,又听到这种火上浇油的话,的确会大感不满。 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罗栗,他只是微微一笑:"陆琛应该是临时有事,本来我也是临时造访,是我唐突了。"言谈间,竟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 杨琼干笑:"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罗栗问道:"家中其他长辈呢?" 杨琼道:"阿琛的父亲还在公司忙,老爷子今天有个局,但他老人家说会尽快赶回来的。" 也就是说,这顿晚饭要和陆琛还有他后妈一起吃了。 或许还要再加一个继弟。 若是放到平时,陆琛是绝对不会和杨琼他们共进晚餐的,但今天多了个罗栗,他无法甩脸子走人。他其实很好奇,罗栗分明听到了他方才的恶语,为什么没有翻脸,难道是因为世家小姐的涵养吗? 晚饭的前半段氛围还算和谐。 陆琛全程缄默,杨琼则像一个普通家长那般,同罗栗家长里短。 不得不说,杨琼在外人面前装得还挺像样,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是个包容的继母,而陆琛是无理取闹的叛逆继子呢。 但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陆琛同父异母的弟弟陆瑞回来了。 陆瑞只比陆琛小半岁,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偏偏陆瑞自己毫无自觉,仗着陆琛没有母亲庇护,不得父亲喜爱,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然后每次都被陆琛吊打。 "妈,我回来了!"陆瑞一进门就把书包随手一扔。 先是看到了坐在餐厅的陆琛,挑衅一笑:"哟,今天刮什么风呢,我亲爱的大哥居然回家吃晚饭了。" 然后才看到一旁的罗栗,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呆了。 杨琼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暗叹了口气,道:"瑞瑞,这位是你哥哥的未婚妻,罗栗罗小姐。"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陆瑞的表情瞬间扭曲,看向陆琛的表情也愈发不善。 陆琛露齿一笑,挑衅到不行。 毛球感慨:【这个弟弟还真是脸谱化的炮灰反派啊。】 罗栗:【我以前的戏份还不如他多呢。】 毛球:【现在多了,开心吗?】 罗栗:【不开心,好累,而且男主好难缠。】 毛球:【好啦好啦,还有半年,熬过去就结束了。】 杨琼不想让儿子继续丢脸下去,三言两语将他打发坐下。陆瑞对他妈的话还是听的,可惜就算嘴里塞满了饭菜,还是阻挡不了他对陆琛的敌意,以及看向罗栗时的痴迷。 "有些人的眼睛要是不知道看哪里,"陆琛一拍筷子,"还是挖掉比较好。" 陆瑞对这个哥哥还是有阴影的,顿时被吓得一抖。 杨琼不悦道:"阿琛,你这叫什么话!" 陆琛冷冷地看了这对母子一眼,把饭碗一推,直接拽着罗栗起身,不顾杨琼在身后的呼喊,直接将罗栗带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陆琛将罗栗抵在门上,相距之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是。" 罗栗的直截了当让陆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要责怪对方吗?可对方似乎也没做错,只是没告诉他一些事而已,根本算不上欺骗。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随着年纪上去,我父母也希望我能跟陆家的长孙接触起来,如果合适,大学毕业了就结婚,所以……" "陆琛,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是为你而来的。 陆琛的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呼吸也急促起来。 热气不断喷在自己脸上,罗栗一时不能分析出陆琛的态度,只能以退为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让双方父母解除婚约。" "不行!"陆琛不假思索。 "不行?" "不,我、我是说……"陆琛松开罗栗,侧身对他,"我是想说,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你的未、未婚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陆琛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脸上的赧然尽数被理直气壮取代。 罗栗丝毫没有被质问的心虚,冷静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很容易产生抗拒。所以我想先以同学的身份和你接触,也能看到日常最真实的你。" 去他的最真实!就是因为真实才糟糕啊! 陆琛一点也不想让罗栗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他咬牙:"那你现在已经看到了。" "嗯,看到了。" "感觉怎么样?"应该很失望吧,带他去见不着调的朋友,亲口对他说过有未婚夫也可以交男朋友,还当着他的面和前女友分手。 刚才说的退婚,其实是罗栗自己的想法吧,询问他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陆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判死刑的场景。 "和传闻中的出入不大。" 陆琛心凉了半截,却还想垂死挣扎:"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你看到了真实的我,我却没有看到真实的你。" 罗栗一愣:"真实的我?" 陆琛用力点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那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我们得再相处一段时间,直到我看到最真实的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罗栗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 如果陆琛真的看到了最"真实"的他,恐怕这个任务这辈子都无法完成了吧。 "那你怎么确定我不会一直伪装下去呢?" "我相信日久见人心,如果你真的能伪装一辈子,那算你厉害。" 头一回看到陆琛这么认真的模样,罗栗哑然失笑。 而陆琛第一次看到罗栗的笑容,表情瞬间就呆滞了,鼻子发烫,连耳朵红了也没察觉。 是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 陆琛瞬间回神,干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被打断的不满。他将罗栗拉到自己身后,用力拉开门,面色不善:"什么事?" 门外站着的是阿姨:"陆老先生回来了。" "爷爷?"陆琛顿了顿,"我知道了,马上就下来。" "要去见陆爷爷了吗?"罗栗问道。 陆琛嗯了声,闷声道:"待会儿见到爷爷,你可不能提退婚的事情。" "我不会的。"罗栗无奈。 就算是为了任务,他也不可能退婚。 陆琛不怎么信任地扫了他一眼,率先走出房间,罗栗失笑跟上。 ——男主有的时候还蛮可爱的嘛,果然还是个孩子。 但这个"可爱的孩子"在下楼之后就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了,即便是面对陆老爷子,他也浑身是刺,明明刚才还要求罗栗不许退婚,这会儿的态度却变得格外桀骜,仿佛答应这桩婚事只是因为不想让老人家伤心,一脸的不情愿。 说完之后又不断偷瞟罗栗,确认他没有因此而生气。 "小栗啊。"陆老爷子笑得和蔼可亲,"今天时间不早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我们家住下吧。" 罗栗一愣:"哎?" 杨琼也掩着嘴笑起来:"爸说的是呢,我想小栗迟早也是要住进来的。" 罗栗迟疑:"但换洗衣物的话……" 陆老爷子道:"你要是留下来,那些东西都可以让人去准备。" 罗栗淡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宅别的不多,客房管够,大约是早就有让罗栗留宿的打算,客房也是准备好的,连浣洗的内衣裤和睡衣都很快送了过来,明显不是刚买来的。 罗栗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幸好以前去过古代世界,不然这头长发我还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罗栗向毛球抱怨,【不可以剪掉吗?】 毛球:【最好不要吧,万一崩人设。】 罗栗:【唔……】 忽然响起敲门声。 罗栗将毛巾放到一边,起身应门。 来人是陆琛,门一打开他就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惹得罗栗皱眉:"大晚上跑到女孩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吧?"虽然他并不是真正的女孩子。 "我们是未婚夫妻嘛,要什么紧。"危机过后,陆琛就忍不住犯老毛病。 罗栗竟无言以对。 "喂,明天我们出去约会吧。"陆琛自说自话地在床尾凳上坐下,仰头,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自己决定咯。" 罗栗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 "只要我想去的话,不论哪里你都陪我吗?" "当然!" 第008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8 周一,上学路上。 度过了如梦似幻的两个休息日,陆琛形容憔悴。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坐下来认真学习!不是一小时两小时的那种,而是整整两天,都坐在桌子前!和罗栗面对面学习! 美色误人,真是美色误人! 陆琛痛心疾首地将车驶入学校车库,一下车,就和裴东林打了个照面。 裴东林看到从副驾驶下来的罗栗,脸色先是一红,然后逐渐化为不可置信,指着两人,手抖了半天:"你你你你们怎么会一起来上学?!" 失态之下,他的嗓音极大,回声在车库里荡了一圈又一圈。 陆琛没好气道:"有这么大声找揍啊!" 罗栗更是一脸淡然,丝毫不见被撞破的难堪。 裴东林顿觉自己大惊小怪了,脖子一缩,干笑着道:"这不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么。"又凑到陆琛耳边,"琛哥,别告诉我你们一起过夜了啊?" 陆琛得意地挑眉:"没有,不过也差不离了。" "行啊琛哥,够可以的。"裴东林敬佩脸,"这才两天人家就又投怀送抱了,不愧是我琛哥,魅力杠杠的。" "去教室再聊,早自习快迟到了,今天还要月考呢。"罗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陆琛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两天对方辅导自己功课时的模样,喉头一紧,头皮也有些发麻,干咳一声道:"你先去吧,我和东子不着急。" 罗栗还没说什么,裴东林先急了:"怎么不着急,我作业还没抄呢!" 陆琛一个白眼丢过去:"那你还跟我废话。" "不是,琛哥你不……"余光扫见罗栗,裴东林恍然大悟,"行吧,有个学霸做女朋友真幸福,我就不继续留下来当电灯泡了,先走一步!"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陆琛作业周六就被罗栗压着写完了,这会儿完全不慌。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时最厌恶人家让自己做这做那——尤其那还是他最讨厌的作业——可罗栗往对面一坐,嘴巴一张一合,他就找不着北了,乖乖把作业全写了,态度简直比打游戏还认真。 罗栗和陆琛一前一后进的教室。 他们来的时间虽然不早了,但路上还是有不少同样赶时间的学生,凭借着罗栗的颜值和陆琛的身份,他们很是让人侧目了一把。这会儿一同进教室,同样引起了同班同学的好奇心。 林妙和他们比较熟,直接就问:"你们一起来的学校啊?" 她本以为罗栗会否认,说是半路碰上的,谁知罗栗竟直接点了头:"嗯。" 林妙瞪大了眼睛:"别告诉我你们周末一起过的?" 这是陆琛最为得意的事情,虽然约会的内容不堪回首,但依旧不妨碍他拿出来做炫耀的资本:"是又怎么样?羡慕啊?" 林妙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捂着嘴直摇头:"想不到啊想不到,罗罗你居然也这么快就沦陷了。" "哎哎,注意用词啊!"陆琛敲桌子,"什么叫也?" 林妙不甘示弱:"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们学校拜倒在你牛仔裤下的无知少女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你现在居然把罗罗也祸害了。"说着就假哭起来,"罗罗,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表象所迷惑,他丫就是一个渣男,我真怕你受伤。" 陆琛不干了,这分明是在败坏他的形象啊! "林妙,你可别信口开河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林妙才不怕他,朝他做了个鬼脸,扭头就抓起了罗栗的手:"既然你已经沦陷了,那我只能祈祷你自求多福。不过罗罗你也挺厉害的,我还从没见过陆琛和谁约会过后,一副……嗯,被榨干了的模样。" "噗。"罗栗连忙捂住嘴巴。 他脑海里的毛球就没什么顾忌了,笑得满地打滚。 陆琛黑脸。 ——他那明明是被学习折磨的!!! "对了,你是在哪个考场啊?转学生应该都是在最后一个考场的,但你既然破格进了一班……" "是最后一个考场。"罗栗上周五看过排位表,"在图书馆一楼。" 一中的特色,每个月底雷打不动的月考,按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排位。罗栗虽然入学考成绩斐然,却也不好临时插个位子进去,依然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 也就是说,和陆琛一个考场。 三剑客们两极分化严重,三人坚定不移地霸占着头尾两个考场,从初中开始便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罗栗周末会拉着陆琛一起学习。在他看来,以后能以一己之力建立商业帝国的人绝不会是蠢材,而经过两天的教学观察,陆琛虽称不上是天才,但其实力绝不该混迹在倒数。如果陆琛能够提前浪子回头,绝对是一件好事。 陆琛周末的学习态度不错,罗栗还特地给他划了复习重点,如果他都能记住,这次的考试成绩应该能前进到中下游。 但陆琛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罗栗的座位在第一列第三排,陆琛则在第三列,和裴东林做邻居。 因为图书馆距离教学楼有些距离,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距离开考不到十分钟了。老师还没来,罗栗刚坐下,就听到陆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哥们儿,换个位子。" 罗栗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好看到原本坐在他身后的少年灰溜溜地跑向了第三排,而那座位的原主人泰然自若地在他后面的位子坐下。 "嘿,大学霸。"陆琛戏谑地趴在桌子上,"待会儿答案借我看看呗。" 罗栗冷着脸:"怎么看?" 陆琛完全没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劲:"就稍微把卷子竖起来一点,我就抄选择填空,放心,我很有经验,不会影响你的。" 罗栗:"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陆琛嘿笑:"我要是会做,还会待在这个考场里吗?" 罗栗:"我周末刚给你划过重点,你……" "哎哟喂,你就别提周末了,那些枯燥的东西我早忘光了。"陆琛摆手,"就一句话,待会儿卷子借我看看,说好了啊。" "不。" "什么?" 罗栗转过身,面对他,掷地有声:"我说不,我不会把卷子给你看。" 穿梭者所在的那个世界线就是因为穿越者太过怯懦,丝毫不敢拒绝陆琛的要求,才会导致他一步又一步地堕落下去,这是在助纣为虐!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教室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争执发生的位置。 陆琛脸皮火辣辣的,连带着面前这张艳丽的脸也变得可憎起来。 他口不择言:"罗栗,你不会真的以为成了我的谁,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吧?老子爹还没管那么多呢!周末两天老子已经受够了,给了你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卷子不给看就不给看,老子还他妈不考了!"说完还把仅带的一支笔往地上一摔,起身就走。 罗栗下意识拉住他,却被陆琛狠狠甩开,手背磕在桌角上,即便接触面圆润没有棱角,白嫩的皮肤上也顿时红了一片。 陆琛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同姗姗来迟的监考老师擦肩而过。 倒数考场的学生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多不服管教,更别提陆琛,监考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差点被撞到也只是脚步顿了顿,都没想过要把人叫回来。 试卷开始下发。 毛球在他脑袋里碎碎念:【罗啊,你这次可有点沉不住气哦。】 罗栗也有些生气:【我就是觉得他也太不求上进了,明明周末才教过的东西,他连自己尝试一下都不愿意,真不知道他以后是怎么光复陆家的。】 毛球:【但这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啊。】 罗栗沉默。 笔尖刷刷地游走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的工作只是要让剧情回归原位就行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他只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未婚妻,在穿越者出现后避免两个人有感情发展,然后等到明年夏天,陆家出事之后再一走了之就可以了。 至于他想挽救失足少年的那颗心……还是省省吧,费力不讨好。 陆琛摔笔离场后就干脆旷了一整场考试。 考试结束后,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离了场,罗栗感觉到裴东林站在斜后方看了他许久,但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等到教室里只剩下整理试卷的老师,罗栗才慢吞吞地起来,走到墙角,捡起了被陆琛摔掉的笔。 塑料的笔壳受到冲击,已然出现了裂痕。 月考一共四场,分两天考完,距离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罗栗便独自一人在图书馆二楼消磨,等到点了再去食堂。 早上出门的时候陆琛还约他一起吃午饭。 这会儿却变回了孤身一人,罗栗倒没有被当众发火的难堪,和毛球聊过之后连气都消了,买了一份套餐,打算找个角落的位置享用午餐。 偏偏有人要与他过不去。 罗栗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向他走来,还不等他避让,那人就重重地撞上了他的手臂,餐盘剧烈摇晃,饮料洒落,啪地摔在地上。 "喂,你弄脏我衣服了。" 罗栗抬头,便看到易晓晓带着两个跟班,满怀恶意地瞪着自己。 第009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09 一中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八卦传得最快。 早晨才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只有罗栗还不知道陆琛对他发火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校园。 易晓晓便是来落井下石的。 她从一开始就看这个转学生不顺眼,可惜对方一直被陆琛护着,今天陆琛对他发火,显然是厌恶了他,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易晓晓故意撞到罗栗,然后指着自己被饮料弄脏的衣袖,叫嚣着让罗栗赔钱。 两个女生为陆校霸争风吃醋的闹剧永远百看不厌,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罗栗好戏——毕竟易晓晓可是大家默认的女校霸,除非来个更横的,不然只能哑巴吃黄连。 谁知罗栗只静静地看了易晓晓几秒,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就近的桌子,随后捡起地上的饮料杯,丢进垃圾桶,转身回来,也没有理会易晓晓,伸手去端托盘。 竟是将易晓晓无视了个彻底! 易晓晓大怒,伸手就要去抓罗栗,但这回罗栗有了防备,及时侧身避开,没有让她碰到自己。反倒是易晓晓一脚踩在了满地的饮料上,脚底打滑,由于冲势过猛,竟直直地面朝下冲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到桌子,忍不住闭眼尖叫起来。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惯性让易晓晓撞进了对方怀里,她扶着对方胸口,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张艳光逼人的绝色面容,微微上挑的眼梢宛若含情,只一眼就看进了她的心里,看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小心点。" 对方的声音却是与容貌截然相反的清冷,清润得一时分不出性别。 直到对方将她推开,易晓晓的视觉范围扩大,才发现救了她的人居然是罗栗,而对方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易晓晓的心立时冷了下来,双颊的粉红也从羞涩转为愤然。 她居然被情敌救了!还被对方看得小鹿乱撞! 易晓晓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还扶在对方胸膛的手当即狠狠推了一把,掌下平坦的触感让她有片刻的怔愣,却无暇多想,扭头抓起不知是谁的杯子就要往罗栗身上泼。 "那边在干什么呢!"老师也是在食堂吃饭的,这边的闹剧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易晓晓十分注重在老师面前的形象,再不甘愿也只能放下杯子,指着罗栗恶人先告状:"老师,他故意把饮料洒到我身上,我衣服都湿了!" 老师走到近前,皱眉看了眼地上的狼藉。 对于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他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多门满分着实不简单,所有老师都对他很看重,就指望着一中今年能多揽下几个状元。但易晓晓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平时一直乖乖巧巧的,怎么今天会当众和对方争吵? "老师,只是因为食堂里人比较多,不小心发生的碰擦罢了。" 罗栗一开口,老师就松了口气。 他正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两个都是好学生,事情还没弄清楚,也不能像教训不良一样抓过去批评一顿。既然罗栗说了不小心,那就是不小心,下午还要继续考试,要是心情不好影响了发挥,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事人之一都这么说了,易晓晓作为"懂事"的好学生,自然也不能不依不饶。 她在老师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罗栗一眼,然后挂上委屈的表情,带着小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罗栗找来清洁阿姨把地拖了,刚要继续找位子吃饭,就听到有人叫他。 "罗罗,这边!" 罗栗回头,看到林妙和她的小姐妹正坐在靠窗的餐桌边朝他招手,罗栗没有迟疑地走了过去。 林妙把随身小包放到另一边,给罗栗空出位子,"刚才我都看到啦,你这也太倒霉了,刚和陆琛吵完架就在餐厅遇到易晓晓。" 罗栗拿筷子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就差全校都知道啦。"林妙咧嘴一笑,没什么恶意,"这是正常的,陆琛怎么说也是校草,是全校百分之九十九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连你都沦陷了,她们当然更关注一些。不过你们怎么会吵架的啊,听他们说是因为你不给他抄卷子?" 罗栗抿了抿唇,还是点头承认了。 林妙立刻就笑趴在了桌子上。 罗栗见她抖得连桌子都在颤动,默默将她手臂边上的汤碗推开了一些,以免撞翻。 "我说你也太可爱了吧。"林妙笑够了,擦着眼泪爬起来,"他要抄就抄呗,你干嘛和他唱反调,白白惹他生气。你是不知道,听说你们吵架,其他女生都开心疯了,连你们可能同居的谣言都不传了。" "等等,同居?!"罗栗瞪大眼睛,"什么同居?" 林妙道:"你们早上不是一起来的学校么,看到的人不少,就有人说你们可能已经同居了,毕竟陆琛还从来没和女朋友一起上过学呢。" 罗栗有些吃惊:"他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你也知道呀。"林妙嗔了他一眼,"不过一直都是人家倒追他,他看心情接受。有没有过夜我不清楚,但上学的时候的确都是他一个人,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去接人家,所以说大家才会怀疑你们同居嘛。" 她长长叹了口气:"我早上还说怕你受伤,结果半天不到就应验了。" 罗栗忍了忍,还是开口解释:"我没有受伤。" 林妙不信:"都吵架了,而且是他单方面吼你,你还不受伤?" 罗栗无奈:"真没有。" 这是大实话,他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要是被个小屁孩儿吼两句就生气受伤,那他之前的炮灰都白做了。 林妙神情复杂地望着他:"你真坚强。" "……"罗栗拿筷子,"吃饭吧,下午还要考试呢。" 林妙成绩虽然差,但还没到垫底的程度,在倒数第二考场考试。两人在食堂分手后,罗栗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考场里零星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消失了一上午的陆琛。 陆琛还是坐在他后面的位子,双脚搁在桌面上,低着头玩手机。 罗栗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 罗栗将需要的文具在桌面上一一摆放整齐,咬了咬唇,吸了口气,转身面向陆琛。 陆琛依旧一副沉浸在手机里的模样。 罗栗用手在他视线和手机之间挥了一下。 陆琛眼球微动,皱着眉抬起头,不耐烦道:"干什么?" 罗栗抿着唇,神色显得有些为难,就在陆琛翻了个白眼打算继续玩手机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今天下午考数学,你……" "怎么,改变主意啦?"陆琛嘲讽地看着他,"早上不是还义正言辞地说不给我看卷子吗?" 罗栗面对他的嘲讽不为所动:"学到的知识是你自己的,我给不给你看卷子是另一回事,只要你自己不会后悔就行。" 陆琛气压又降了:"早上没说够,现在还想教训我?" 罗栗垂眸:"没有。" 陆琛朝后一靠,抱臂道:"那你想说什么?" 罗栗道:"我是想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做完卷子后写上你的名字也可以。" 陆琛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呆了呆,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确是想听罗栗的道歉才回来的,不然一个月考而已,他就是出去浪一天也没人管得着,可罗栗早上的态度实在太可恶,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管着他,罗栗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但现在,罗栗虽然没有直接道歉,可态度放到这么低,和道歉也没两样。 陆琛却觉得更加不舒服。 他喜欢的人,不应该这样低声下气的。 "得了吧,谁稀罕你的卷子。"陆琛用恶劣的态度来掩盖真实心情,"而且你成绩这么好,还写我的名字,是故意想让老师知道我作弊?" 罗栗皱眉:"我不是……" 陆琛打断他:"行了行了,老子不稀罕你的答案,不就是自己做么,谁还不会蒙两道。" 罗栗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他是愿意好好考试了,没想到服软还能有意料之外的效果,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就极为精致的五官被笑容侵染,眸中波光潋滟,眼角平添了几分艳色,笑得陆琛是心神荡漾,全然不知恼怒为何物。 "你的笔。"罗栗将捡回来的水笔放到桌面上。 陆琛恍惚间扫到他手背上的乌青,十分显眼,顿时荡不起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厉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罗栗:"……不小心撞到的。" 陆琛才不信:"有人欺负你了?" 除了这位陆校霸,还有谁能欺负得了他?罗栗缩回手:"没有,就是撞到了,我体质比较特殊,轻轻撞一下就会这样,不要紧的。" 陆琛还是似信非信。 但罗栗不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沉下心迎接后面的考试。 两天月考转瞬即逝,除了第一天闹了些不愉快,剩下三场考试陆琛都乖乖来了。而一中的老师效率也很高,周一周二考试,周三中午就把卷子批出来了。 年级前五十名会上光荣榜,挂满三天后再撤下来。 罗栗毫无疑问的,以高出十三分的可怕总分,超过杜轩成了年级第一。 第010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0 举校轰动! 虽然三剑客中最出名的是陆琛,但另外两位的名气也不遑多让。 陆琛虽然是校霸兼校草,但他不忍直视的成绩还是让少许女生望而却步,那么长相出色成绩更出众的杜轩就成了她们退而求其次的人选,他的迷妹也是可以绕操场几圈的。 可现在,蝉联全校第一的大学霸被一个新来的转校生轻而易举地取代了。 而且还低了人家足足十三分! 更遑论该转校生除了语文,其他三门都是满分! "罗罗,你也太牛逼了吧。"林妙已经抱着他满分的卷子看了不下十遍,来来回回地摸着鲜红的"150",爱不释手。 罗栗看了眼她的同桌,也就是杜轩,默默伸出手:"还给我吧。" 杜轩估计是被打击到了,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 ——当然了,他本来话就比较少。 林妙不撒手:"不要,我都没有考过满分,我要多享受一会儿。" 陆琛嗤笑:"这满分又不是你的,你抱着有什么好享受的?" 林妙道:"我不管,我开心。" 裴东林也拿着成绩单跑过来,却不是为了瞻仰罗栗,而是来和他的难兄难弟比差:"琛哥,把你的拿出来,看看咱俩这次谁是第一。" 罗栗侧目:"第一?" 陆琛甩出成绩单:"倒数第一。" 罗栗:"……" 裴东林拿过去,立刻发出惨叫:"琛哥,你这考的什么啊!" 陆琛踹了他一脚:"鬼叫什么。" 裴东林双手颤抖,成绩单也从他的指尖滑落,林妙扫了眼,也惊叫出声:"卧槽,陆琛,你是吃了药啊还是吃错药了?"常年交白卷的家伙居然认真答题了! 虽然成绩还是不忍直视,但俨然已经从吊车尾前进了好几十名,甚至能挤进倒数第二考场了! 林妙夺过成绩单上下扫了一遍:"真他妈的见鬼了,居然比我还高十三分。" "十三分"仿佛就是个开关,杜轩立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裴东林被他撞了个趔趄,揉着肩膀道:"他也吃错药了?" 陆琛白了他一眼:"估计是受刺激了吧。" 与此同时,教师办公室里也是一片热闹。 一班的班主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耳边充斥着其他班主任的祝贺和艳羡,把班级里的成绩排名看了一遍又一遍。视线扫及倒数几名,他的笑容终于淡了淡,眉间也染上了少许愁思。 转校生罗栗毋庸置疑是天才学生,可他的同桌…… 班主任的视线定格在陆琛的成绩和排名上。 当初会把罗栗安排成陆琛的同桌,是因为教室里没有多余的空位,而且过一个礼拜就要月考,考完之后会重新调整座位。但现在,他开始头疼到底要不要把这两个学生分开了。 ——只同桌了不到一周就能把后进生的名次往前提了五十几名,虽然依旧没有一门及格了,不得不说,全校教过陆琛的老师都得自愧不如。 但如果不分开的话,学校里似乎又流传着两个人不太好的流言。 班主任头疼不已,最后还是叫来问题目的学生回教室喊人,他需要和罗栗好好谈一谈。 罗栗很快就来了,但办公室人太多,班主任便带着人去了闲置的空教室。 "罗栗啊,一周下来感觉怎么样?"班主任用了一个自认为很和蔼的开场白。 罗栗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回答:"挺好的,同学都很友善。" 班主任:"同桌呢?老师知道学校里有不少关于陆琛的传闻,你和他相处下来,没什么问题吧?" 罗栗:"没问题的老师,他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班主任微愕:"怎么不太一样?" 罗栗:"他性子虽然急了些,但本性不坏。" 班主任:"可我听说语文考试的时候他还冲你发火,没事吧,考试有没有受影响?"问完就觉得是废话,要是受影响了,还能考年级第一? 罗栗果然摇了摇头。 "嗯,其实老师找你,是关于一则谣言。"班主任简单提了两句关于同居的事,又立刻反驳自己,"当然了,老师相信你是个乖孩子,但谣言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老师希望你不要受影响。如果你想要和陆琛离得远一些,老师也会帮你的。" "老师,不用,我可以继续和他做同桌。"罗栗淡笑,"而且关于那则谣言,也不全然是谣传。" 班主任瞪大眼睛:"……嗯???" 十分钟后,班主任一脸怀疑人生地走出教室。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他理解不了。 指腹为婚是什么鬼?未婚妻是什么鬼?而且居然已经在周末见过家长了?还在对方家里住下了?! 班主任恨不得自己是幻听,但罗栗说得太过信誓旦旦,还说能打电话求证,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相信他啊! 罗栗淡定地去见了老师,又淡定地回了教室。 林妙一脸八卦:"老师喊你去干啥?是表扬你吗?" 罗栗摇摇头:"是说换座位的事,问我还愿不愿意继续和陆琛做同桌。" 陆琛视线敏感地扫过来,却忍着没问。 幸好林妙也好奇:"你怎么说?" 罗栗道:"我说可以,但老师那边具体会怎么定我就不知道了。" 陆琛桀骜道:"就算没排在一起,我也能换位子。" 林妙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到了放学的时候,大家看着新出炉的座位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裴东林最先跳起来:"老徐没吃错药吧?"罗栗到这时候才知道他们的班主任姓徐。 陆琛的表情也有点意外。 班主任最终还是没有让罗栗和陆琛继续做同桌,但却安排了一个前后座,让杜轩做了罗栗的同桌,而林妙则换到了罗栗前面。然而最让众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把陆琛和裴东林排到了一块儿,同坐最后一排。 "老徐以前不是说我俩坐一块儿就是祸害的二次方么,怎么现在改主意了?"裴东林挠头。 罗栗倒是能理解一些。 他把陆琛的成绩提上来不少,班主任或许是抱着坐得近,另一个后进生也能受益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这个座位表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 至少陆琛换位子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新同桌杜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罗栗知趣地没有再刺激人家,而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陆琛收拾得更快,老早就拎着书包等人了。 自从知道了罗栗的公寓距离学校那么近,他就每天跟着罗栗一起回去,也不开车,就在路上慢悠悠地晃荡,偶尔还会拉着他去买鸡排奶茶之类的,拖延回家时间。 这也和罗栗不许他进小区大门有关。 罗栗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是为了规避风险。虽然他对外一直是女装打扮,但芯子里还是个地地道道的汉子,公寓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住,居家服是男款不说,家里的风格也一看就不像是女孩子住的,要是真把陆琛放进来了,铁定穿帮。 幸好陆琛没有坚持,不然又得闹不愉快。 "喂,我这次进步那么大,你打算怎么奖励我?"陆琛甩着包带,用眼角看他。 罗栗好笑:"成绩是你自己的,你考好了还要奖励?" 陆琛不干了:"喂,要不是为了你,我连考场都不会进的好吗,这次数学差点就及格了,难道你不应该表示表示?" 罗栗竟无法反驳他的歪理,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陆琛眼珠子一转:"我的要求也不高,亲一下吧。" 罗栗挑眉。 陆琛理直气壮:"人家情侣第一次约会全垒打的都有,我们都认识一个多礼拜了,还是未婚夫妻,怎么就不能亲了?" 罗栗眉梢一抖:"那你和几个女生全垒打过了?" 陆琛窒住,半晌,涨红了脸:"一!个!都!没!有!老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罗栗连忙用手挡脸,连连后退,以免被唾沫星子喷到。 陆琛气坏了,一把将人拽回来:"你这个问题让我很受伤,不行,现在我不仅要奖励,我还要补偿!" 罗栗:"……"真是会趁火打劫啊。 第011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1 奖励最后当然是没有的,补偿更没有。 罗栗不愿意,陆琛也做不出当众强吻他的事情,只能闷闷不乐地把人送回家。 次日上学,学生们便按照新的座位表落座。 罗栗这才发现了陆琛不争取与自己同桌的邪恶用心——以前同桌,两人之间至少还隔了桌子,不论是说话还是做小动作都容易被老师看到,可现在成了前后桌,陆琛借他的身体做遮挡,一会儿扯扯他的后领,一会儿戳戳他的脖子,还抓着他的马尾辫把玩。 连裴东林都看不下去了:"琛哥,你干嘛呢?" 陆琛抓着罗栗的发梢不放:"谁让他昨天惹我生气的。" 裴东林更纳闷了。 惹琛哥不开心的一般不都直接分手么,这会儿怎么看怎么不像发火,更像是在打情骂俏,闪得他眼睛都有点花了。 发梢的主人最是平静,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生怕头发被扯疼了。 而他的新晋同桌则抱着试卷欲言又止。 过了一晚上,杜轩肚子里那份不甘已经消散殆尽,反而对这个大学霸新同桌产生了浓厚的敬佩与好奇。对方的数学卷子是满分,他却被扣了五分,虽然老师昨天已经讲解过,但他惊鸿一瞥过罗栗的卷子,解法与老师说的截然不同。 好学的杜轩心里痒得不行。 罗栗自然发现了,主动问他:"有事吗?" 杜轩僵着脸:"大题最后一小问,我想知道你的解题思路。" 陆琛的动作一顿。 罗栗趁机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拿出自己的卷子摆上桌,又把杜轩的卷子拿过来做对比:"你的解题思路是正确的,但你看这里,这一步你套错了公式,就导致后面的计算都做了无用功,老师昨天说的……" 罗栗讲解得投入,对于求知欲强的孩子他从来不吝惜传授知识。 "至于我的解题思路,因为我是运用了一些高中还没学到的知识点,我不确定我直接说了你能否接受。" 杜轩表情微变:"你已经自学了高数?" 罗栗淡笑:"也不能说自学吧。"不知当了多少次高中生大学生,他就算想不会也难,不过大学和高中就真的不是一个层次,以他的水平,在工科专业中至多混个中上游,不能像现在这样能碾压小朋友了。 杜轩沉默片刻,开口:"其实我也有自学过一些,你先教我吧,我看看自己能领悟多少。" 裴东林一脸见鬼的表情。 杜轩不爽:"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裴东林摇着头直咋舌:"我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让人'教'你的一天。" 杜轩一个白眼送给他。 曾经的年级第一不爽,曾经的吊车尾更不爽。 陆琛一把抓住罗栗的肩膀:"喂,你分清楚谁才是你男朋友好吧,你都还没给我讲过题呢。" 罗栗回想了下昨天看到的惨不忍睹的卷面,安抚道:"快上课了,你错的太多,他就这一道题,等午休的时候我再给你讲吧。" 陆校霸一点也没被安抚到,气得鼻孔冒烟。 顺便狠踩了一脚隔壁笑趴在桌上的裴东林,把人踩得吱哇乱叫。 罗栗果然在上课前讲完了题,杜轩一脸沉思地盯着卷子上的公式和解题步骤,努力把新知识点吸收进去。 下课的时候罗栗去了趟厕所。 毛球:【罗,男主在尾随你诶。】 罗栗:【我知道。】 毛球:【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啦?上课的时候一直动手动脚的,之前明明不这样啊,感觉比小学生还幼稚。】 罗栗:【你又不是没看过那条世界线的发展,那时候他不仅幼稚还可恶呢。】 毛球心有戚戚焉。 好在陆琛还没有到跟进女厕所的程度,罗栗找了间隔间进去,站着解决了问题,按下冲水键长叹了口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毛球:【幸好把最关键的给你留下了。】 罗栗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隔板被人轻轻敲了敲:"同学,你有多的纸巾吗?" 罗栗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慌不择路地推开门,还差点撞到外面排队的女生,随意冲了冲手,连水也没擦干,就一路滴滴答答地冲了出去。 和等在拐角的陆琛撞了个满怀。 陆琛被他撞得后退两步,低头,莫名地看着他通红的双颊,艳若桃李。 狠狠咽了口口水,他一把将"未婚妻"拽到了楼梯平台,"啪"的一声,来了个霸气的壁咚。 罗栗涌上来的血气还没退下,正不知所措地把水渍往裤子上蹭,嘴巴忽然就被狠狠堵上,撞得他门牙生疼,然后便感觉到了一阵略显生涩的辗转摩擦。 说好的交过好几打女朋友呢?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也没想到要推开,直到有什么东西撬开他的嘴唇,试探着往里时才惊醒,连忙推开。 陆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甘心地直起腰。 罗栗脸上的桃色消退了不少,却依旧艳得勾人,陆琛低咒一声,用力把人勒进了怀里。 "真想现在就成年。" "……"蛤?罗栗脸埋在对方胸口,一脸懵逼。 毛球:【这句话可以分两种理解,一种是男主迫不及待想成年和你那啥,另一种是他想立刻和你结婚。】 罗栗:【十八岁?结婚?】 毛球:【这个世界十六岁就能有驾照了呢。】 毛球:【而且以我对男主这个人设的理解,未成年那啥又不犯法,他应该不是会拘泥于年龄的人,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后者。】 罗栗:【……你说他想和我结婚?】 毛球:【嗯哼。】 罗栗更懵了。 就算是穿越者,也没有才认识一个礼拜就被男主求婚的吧? 罗栗用力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不切实际的猜测。 陆琛听不见他和毛球的对话,只当他在摇头拒绝,心立时沉了下来:"摇头什么意思,你不愿意?" 罗栗装傻:"愿意什么?" 陆琛欲言又止:"那你摇什么头?" "你抱得太紧了,我透不过气。"恰逢预备铃打响,罗栗趁机挣脱,拉起陆琛的手上台阶,"要上课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陆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情总算好转了些。 但到了午休,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了。 罗栗严格遵守早自习时立下的约定,利用午休时间给陆琛讲题,甚至把裴东林赶去了自己的位子,好让陆琛听得更清晰明了。 陆校霸生不如死。 但他又不能辜负"未婚妻"的一片好心,不然对方再去给杜轩上课怎么办?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上课,陆琛几乎是扔开笔就往椅子下面掏篮球。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和绝大部分学校不同,一中的老师并不执行高压政策,未免学生一直待在教室里闷坏身体,每周固定有三节体育课,除非下雨,绝不允许占课。 当然了,对于陆琛这样的学生,体育课每天都能有,而且还不止一节。 陆琛跑到教室外才放心,回头喊罗栗:"快点啊!时间不等人!" 罗栗正在收拾桌子,无奈道:"你们先下去吧。" 陆琛其实很想和他一起下去,但又不想表现得太粘人,来回走了两步,最后还是要面子地先走了:"那你快点啊,篮球场等你。" 在预备铃中,罗栗不急不缓地收拾好了桌面,又脱掉外套,才出门。 学生们对于仅剩的体育课还是很热情的,罗栗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连林妙她们也早早地下去找阴凉地占位。走廊里更是没人,预备铃已经结束,罗栗沿着楼梯往下走。 忽然,一个人影从拐角窜了出来。 罗栗立刻后退,摆出防御的姿势。 来人倒没有直接往他身上冲,似乎只是想拦住他而已。 "易晓晓?"罗栗挑眉。这是又要找他麻烦? 易晓晓一言不发,眼神闪烁不已,似乎是想说想做什么,却不知为何始终开不了口。 楼道里都有监控,罗栗知道她欺负人不会留下证据,便放下了手。而易晓晓等到似乎也正是这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伸手,在罗栗胸口一阵乱摸。 罗栗人都傻了,连忙把她推开。 易晓晓却也摸够了,只见她脸涨得通红,颤声道:"你……你居然……变态!"说完扭头就跑。 罗栗:"……???!!!" 再好脾气的人此时也想说脏话:"她摸我,还说我变态?" 毛球也风中凌乱:【现在的小姑娘真可怕。】 罗栗哭笑不得地下楼,忍不住揉了揉刚才被易晓晓乱来的部位——这具身体皮肤嫩,就算易晓晓力气不大,也被弄得有些难受。 然而这一揉,罗栗的脸色蓦地就变了。 毛球:【怎么了?】 罗栗扶额:【糟了,她可能知道我是男的了。】 毛球:【………………】 第012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2 【行了,别叫唤了,吵得我脑袋都疼了。】 去篮球场的路上,毛球不断地在为性别可能暴露的事情大呼小叫,喊得罗栗头嗡嗡响,直到他用屏蔽来威胁,毛球才哭唧唧地收了声。 【再说,实在不行也可以用积分兑换个假胸。】 罗栗威胁过后,又稍加安抚。 每在一个世界完成任务,他都是能够获得相应积分的。虽然炮灰的戏份少,但积少成多,罗栗又是个达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优秀宿主,这会儿累积的积分也足够令人咋舌。不过罗栗是个十分节省的宿主,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使用积分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篮球场上已是热火朝天。 罗栗走到场地边缘的时候,陆琛正好一个扣篮,落下的篮球弹跳着朝罗栗滚去,撞在他的腿上。罗栗捡起球,下意识来了个转球。 橙色的篮球在圆润的青葱玉指上匀速打转,稳稳当当,而后像才反应过来一般戛然而止。 "不错嘛。" 罗栗及时收手,但还是被陆琛瞧见了。 陆琛擦着汗小跑到他面前,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耷拉在脑门儿上,多了几分稚气。 罗栗随手将篮球还给他:"你们继续玩儿吧,不用管我。" "那你得在边上看着我啊,别乱跑。"陆琛冲他直笑,"其实你应该再早五分钟来的,我已经连进两球了,你错过了我的英姿。" 罗栗淡淡一笑:"还好,第二次看到了。" 他一笑,陆琛身后便响起了阵阵嘘声—— "喔,琛哥,你是故意在我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的吧?" "打个篮球还要被喂狗粮,我们不干!" "就是啊,篮球打不过琛哥,连交女朋友的本事也比不上,人艰不拆啊琛哥!" "这就是那个学霸校花?果然名不虚传。" 校花?什么鬼? 罗栗脸上得体的笑容顿时一僵,在脑海里敲毛球:【为什么是校花?】 毛球还没有缓过来,有气无力道:【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妹子吧,啊啊啊啊说到这个人家就来气,那个女的怎么会突然来袭击你啊,你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嘛!】 罗栗顿时又后悔了,没搭理毛球,也没理会那群起哄的小男生。 陆琛和那群人关系应当还不错,被调侃了也不生气,脸上甚至隐隐有几分得意,只笑骂了几句就立刻投身篮球运动,看得少年们暗暗咋舌——琛哥这次是动真心了啊,没看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前方的少年们尽情挥洒汗水,罗栗则在篮球场外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滑手机。 晴空薄云,时有阵阵微风划过,带起(伪)少女鬓角的碎发,贴在他白嫩无暇的脸蛋上,又被葱白的玉指捋过,夹到而后,但不多时又调皮地飘扬出来。即便他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却也丝毫不掩其艳丽的气质,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风景线。 罗栗所在的一角宛若画中美景,引得同上体育课的其他学生频频侧首。 其中一个男生正是和陆琛打球的几位之一,他好不容易夺得篮球,正打算来一个完美的三分球,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斜开。球是重重地抛了出去,却撞在了篮筐上,由于投掷的力道极大,球被反弹出去的力道也是相对的,而它砸落的方向恰好是美景所在。 景中人全然不知危险将近,他正刷到校园论坛上关于自己的帖子,头一回明晃晃地看到"校霸和校花"、"同居"、"高级绿茶"之类的词句,眉头紧锁。 毛球忽然在他脑海中尖叫起来。 罗栗被他震得脑袋一晕,终于将视线抽离,同时又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的惊呼声。罗栗只来得及抬一下头,就被一道黑影扑到在地,耳畔传来一阵极为清脆的"砰"响。 他还来不及抱怨对方的体重,慌乱的叫喊声就此起彼伏起来。 "琛哥!" "琛哥你没事吧!" "琛哥你怎么样了?" 罗栗身上的重量一轻,也让他能看清扑过来的人究竟是谁。 只见陆琛捂着后脑,被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坐在了他的对面,身边围了一圈神色慌张的少年。 罗栗一个都不认识,唯二的两个熟面孔中杜轩还算冷静,但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担忧,裴东林就直接多了,直接暴脾气地回头一吼:"妈的李瀚,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找打啊!" "行了!"杜轩按住他,"阿琛,感觉怎么样?" 陆琛摆摆手:"还好,就是有点晕。" 罗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记砰响是什么,加上毛球还在他脑袋里吱哇乱叫,他想不知道陆琛是为了替他挡飞过来的篮球都难。 "先去医务室吧。"罗栗冷静地下了决断。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没有像普通小姑娘一般焦急地抱着男朋友哭,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异样,裴东林稍微迟钝了一些,杜轩却是扫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架起了陆琛,裴东林连忙上前搭手。 陆琛却是不想被当成伤残人士对待,走了两步就把好兄弟推开,回头找罗栗。 见罗栗就跟在落后两步的地方,立马朝他伸手,虚弱一笑:"我有罗栗陪着我就行了,你们别跟来。" 罗栗无奈接手。 操场距离校医务室还是有点距离的,一路上陆琛虽然靠着罗栗,却也没有把分量全压上去,生怕压垮了娇滴滴的"未婚妻"。罗栗见他步伐稳健,也松了口气,至少应该不会有脑震荡之类的。 一中的校医十分尽责,尤其伤患是给学校捐过楼的校霸N代,更加不敢懈怠,做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检查后才下结论:"后脑没有明显的淤肿,也没有头晕呕吐的症状,初步断定没有大碍,但如果不放心的话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可以给你开病假单。" 陆琛拒绝了校医的好意,表示自己躺一会儿就行。 等校医走后他又拉着罗栗的手不放,眨巴着眼睛道:"我是为了你才光荣负伤的,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 罗栗道:"我去给你买点补品。" "谁要那个了。"陆琛瞪着他,"我说的是实质性的补偿。" 罗栗挑眉。 陆琛噘了噘嘴,明示意味十足。 罗栗忍不住笑了,捏住他的嘴唇:"你敢不敢脸皮再厚点,校医还在外面。" 陆琛立马戏精附身,抱着脑袋乱嚎:"啊,我的头好痛,脑袋好晕,一定是因为有人知恩不图报,让我的病情加重了。" 罗栗:"……" 罗栗:【看来他的脑袋的确被砸出了点问题。】 毛球:【亲他!亲他!】 对于毛球唯恐天下不乱,就爱看容易被马赛克的镜头这种情况,罗栗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对的谁,按住陆琛的脑袋,缓缓低下了头。 清凉的吻落在嘴角,瞬间安抚了陆琛。 他捂着嘴,没再叫嚣更多,眼底有着得逞,却也多了丝令罗栗惊讶的羞赧。 "你先休息着吧,我去和老师请假。"罗栗起身,却没走成,一方面是被陆琛拉住了,一方面是对上了门口两双错愕的眼睛。 陆琛的视线完全被罗栗的身形侵占,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直到拉着对方的手坐起来,让他再多陪自己一会儿的时候,才意识到门口站着两名不速之客。 杜轩和裴东林,已然被"琛哥"撒娇耍赖的模样惊掉了下巴。 被人撞破的陆琛也僵住了。 罗栗趁机拉开未婚夫的手,往外走的同时把两尊石雕也推了出去,然后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关门的动静终于惊醒了二人,裴东林率先捂着脸,以头抢墙。 "我刚才一定是在做梦,是在做梦……" 杜轩比他淡定许多,但表情依旧扭曲。 罗栗一句话缓解了尴尬:"陆琛现在还不太舒服,你们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进去说吧。"说完便走出医务室,准备去请假。 但一拐出大门,杜轩就追了出来:"你似乎不太关心阿琛。" 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罗栗转身,脸上带着疑惑:"怎么说?" 杜轩道:"刚才阿琛受伤,你一点也不着急,现在又急着离开,罗栗,你真的是阿琛的女朋友吗?或者说,你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说实话,答案是否定的。 且不说罗栗没办法喜欢上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人,就说年龄和阅历,他也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不可能对一个小屁孩儿产生感情。面对陆琛,他更多的是要完成任务的责任心,偶尔还会因为陆琛太缠人而感到少许的麻烦。 仅此而已。 但回答肯定是不能这么回答的,罗栗正色,吐出的话振聋发聩。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也没有把自己当初成他的女朋友。我和陆琛是罗家与陆家从小指腹为婚的,我是他的未婚妻。" 杜轩的脸色在听到前半句时一沉,等听到后半句,便缓缓裂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出意外,我以后会是他的妻子。" 第013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3 罗栗会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路的。 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花心校霸一个人身上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他现在既然比穿越者早出现,也比她更早和陆琛确认关系,就应该好好利用起来。在亲朋好友间昭示双方的关系和牵扯,到时就就算陆琛想移情别恋,需要披荆斩棘的关卡也会更多。 而且他作为"未婚妻",阻止陆琛和其他女生接触过密也十分合情合理。 在世界崩塌的剧情线中,因为原身和穿越者差不多时间出现,而陆琛又先对穿越者产生了兴趣,他的朋友们自然也是先入为主,十分排斥原身这个指腹为婚的对象。 但现在不同了,罗栗势要把握所有对自己有利的资源。 朝石化的杜轩挥了挥手,罗栗留下一句:"我先去找老师请假,你们先陪他一会儿。"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请假很顺利,高三的体育课本来就是让学生放松用的,只要不胡来,老师才不会管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大约罗栗临走前砸下的雷实在是太大了,一直到他回来,杜轩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到罗栗才陡然惊醒。 "你回来啦。"陆琛一见他眼睛就亮了。 罗栗点点头,反手将门关上。 陆琛拍了拍床垫,示意他坐过来:"这种小事就让东子去做嘛,你就别跑来跑去了。" 裴东林不服气:"琛哥,你见色忘义啊。" 罗栗注意到杜轩一直在看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侧首:"有事?" 陆琛也跟着看了过去。 杜轩连忙摆手:"没事。" 其实他还是想亲自问陆琛一次,他们真的订婚了?他们现在可都还是高中生啊。 陆琛一把勾住罗栗的肩膀,开玩笑道:"轩子,虽然你是我的好兄弟,可你要是一直盯着我的女朋友看,我也是会不开心的哦。" 杜轩脱口而出:"不是未婚妻吗?" 陆琛:"!" 裴东林:"???" 杜轩懊恼地捂住嘴。 陆琛:"你怎么知道的?!" 裴东林:"未婚妻?什么未婚妻,哪里来的未婚妻?" "是我说的。"罗栗施施然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迟早要曝光,现在告诉你的朋友们也不算早,如果你觉得我擅作主张的话,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陆琛忙道:"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罗栗愿意承认他们的婚约,他再高兴不过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开。 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狂喜。 只有裴东林还在状况外:"你们说罗栗是琛哥的未婚妻?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琛哥的家里人知道吗?才认识了一个礼拜就要把关系确定到这种程度吗?" 陆琛捂住耳朵,不想搭理这个二傻子。 杜轩也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追问,连忙把人拉到角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以免惹得陆琛不耐烦。 另一边的未婚小夫夫也趁机咬起了耳朵。 罗栗:"头还晕不晕?" 陆琛:"好晕啊,今天恐怕开不了车了,你送我回家吧。" 罗栗:"……"得寸进尺的家伙。 不过陆琛这样,他也的确不放心他开车回家,好在罗栗早几天翻出了原身的驾照,也是可以开车上路的,放学后便和陆琛一起回了陆宅。 继母杨琼曾经是个护士,在成为陆先生的情妇后便辞去了工作,成功晋升陆太太后更是迅速混入了阔太太的圈子,每天要应付的场子络绎不绝。 两个少年回家的时候,她并不在家中。 陆爷爷和陆父又是大忙人,迎接他们的只有家中的阿姨。 "送两份茶点到我房间。" 陆琛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拉着罗栗上楼。 罗栗哭笑不得:"干嘛这么着急?" 陆琛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无辜道:"没有啊,我很急吗?" 很急,就像一不抓紧他就会逃走一样。罗栗无奈地摇头,在沙发上坐下:"你平时到家也是一个人?" 陆琛趁机贴着他落座。 放在卧室内的休闲沙发并不宽敞,两个发育完全的少年坐在一块儿十分拥挤。 但陆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甚至趁罗栗被挤得不舒服打算起身的时候,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人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我平时到家比较晚,我后妈基本都回来了,不过也和一个人没两样。" 罗栗不自在地推着他的肩膀,皱眉道:"让我起来。" "我不。"陆琛搂得更紧,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我头晕,你让我抱一会儿。" 罗栗连忙侧了侧身,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胸口。 陆琛毫无所觉,只以为他害羞,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也不做多余的事情,光是美人在怀就足够他美滋滋了。 罗栗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十分勉强。 倒不是说他排斥和陆琛亲近,只是若是默许,算不算助长了陆琛的任性?若是推开,会不会又惹陆琛生气,害得前功尽弃呢? 这一犹豫,就犹豫到了阿姨敲门。 陆琛手一松,罗栗立刻跳起来跑到了另一边。 陆琛颇为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前去开门,把阿姨手中的热茶和蛋糕端了进来,又迅速关上门,生怕谁看到了房间里面似的——明明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 罗栗头疼不已:"本来说好只是送你回来的。" 陆琛扬了扬蛋糕:"可阿姨都准备了,你不吃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罗栗道:"蛋糕都是买来的,哪来的心意?" 陆琛垮下脸:"你就那么不愿意多陪我一会儿吗?" 罗栗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饶是知道陆琛在装模作样,可看到桀骜少年脸上露出的可怜相,他还是忍不住心软,坐下来陪他吃了蛋糕喝了茶。 "行了,真的很晚了。" 十二月的天黑得早,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陆琛本想再留罗栗吃晚饭,可突然回家的不速之客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杨琼和陆瑞。 两人也不知是一同回来还是中途碰上的,进门时杨琼正在数落陆瑞,然后在看到客厅中的二人后戛然而止。"是小栗啊,这是要走?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杨琼迅速扬起笑容,翻脸堪比翻书。 "不用了,罗栗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当事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未婚夫就替他拒绝了后妈的邀请。 罗栗有些吃惊。 陆琛当然是希望和罗栗多相处一些时间的,但他并不想和这两个人同桌吃饭,更不想听到他这个心机白莲后妈在罗栗面前有意无意的贬低。 不等罗栗反应,陆琛就迅速搂着人出了门。 在经过陆瑞身边的时候,罗栗忽然感到手背上被人轻轻挠了一下,不由回头,正好对上陆瑞意味深长的笑容。而陆琛忙着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罗栗把手背往裤子上蹭了蹭,眉头深深皱起。 陆琛把人带到了车库。 他本想亲自送罗栗回家,却被罗栗以要他好好休息为理由拒绝了,最终只能含恨让司机代劳,临走前还不忘拉着对方的小手揩两下油。 刚刚被陆瑞碰过的地方被陆琛的手指重新抚过,竟意外地不再那么难受。 罗栗难得扬起笑容,给了热恋中的少年一个临别的拥抱。直到车子驶远,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的陆琛都没能反应过来。 * 未婚夫夫之间的感情进展十分顺利。 至少罗栗是这么认为的。 他之前担任的一直是龙套炮灰,在任务世界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几个月,自然也不可能与人有太亲密的关系。但现在他升职了,配角炮灰的戏份比他想象中还要繁重,甚至每时每刻都需要和"命定之子"接触。 罗栗起初认为会很辛苦,但一段时间下来,发现也并非如此。 陆琛正如他所希望的那般,认真地与他相处,就和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整日腻在一起,散发着一些足以亮瞎单身狗的光芒。而罗栗也渐渐融入了陆琛的圈子,周末不再一味埋头书本,偶尔也会和陆琛一起和朋友出去游玩,和杜轩裴东林的关系也熟了不少。 十二月的某个周日,罗栗正在收拾背包,手机便催命符般地响了起来。 这已经是今早的第三个电话了。 今天陆琛约了他一起去溜冰,早上一起床就打电话,出门了又是一个,现在的这个恐怕是已经到楼下了。罗栗接了一听,果然如此,无奈地说自己马上就下来。 一路上陆琛喋喋不休,全然不见初见面时的高冷不羁。 溜冰场是朱正城的场子,在短短两周间听到过不下五次的名字让罗栗忍不住想问,这位大哥手下到底有多少产业?怎么回回都能弄点不一样的出来,还老是喊人出来玩儿,其实是为了显摆吧? 吐槽归吐槽,见了人还是要客气打招呼的。 约莫是刻意限制了人数,罗栗进场后并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人山人海,溜冰的场地极大,足够让大家畅游。换了衣服拿了鞋子,罗栗便跟在陆琛身后进场。 冰刀是在入口处换的,罗栗不会溜冰,但十分好奇,换好鞋子便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陆琛比他熟练,早就在一旁等候,见他起身便搀了一把。 就在这时,不知谁忽然撞了罗栗的后背一下。 罗栗本就站不稳,当即朝陆琛的方向扑去,陆琛倒是把人接住了,可惜脚下穿着冰刀,挣扎了两下便不甘心地抱着人一同倒地,自己充当了人肉地垫。 失重的慌乱过后,罗栗很快冷静下来,连忙起身,打算查看陆琛有没有摔坏。 只是这一动,他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陆琛的左手,正不偏不倚地按在他的胸口。 哦豁,完球! 第014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4 立刻有人把他们拉了起来。 有人在询问他们有没有事,有人在道歉,有人在指责,罗栗却完全听不进去。他脸色煞白,即便分开了,残留在胸口的压迫感还萦绕不去,他甚至不敢去看陆琛的脸。 直到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用担忧的语气问:"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罗栗微微一颤,抬头。 只见陆琛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是哪里摔疼了?"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看穿他真实性别的样子。 罗栗的心稍定,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你呢?" 陆琛松了口气,洒然一笑:"我当然没事,穿了这么厚的衣服摔下去也不怎么疼,你没事就好。" 是哦,大概是衣服穿太厚的关系,没摸出来吧。 以陆琛的性格绝不会吃了亏还往肚子里咽,现在情绪这么稳定,应该是没发现什么,罗栗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安然落下。 方才撞到他的人是同行的女生,也在一旁道歉,态度诚恳,罗栗见她一脸慌乱,直说没关系。陆琛这回也没发火,只说了对方几句,让她下次小心点,就拉着罗栗走了。 "你慢点。"罗栗走不稳,更不想再摔一次。 陆琛依言慢了下来,却不往前走,而是返身搂住了罗栗,凑到他耳边轻笑:"刚才人多,我不方便说,小栗,你的胸是不是太平了一点啊?" 罗栗身体一僵。 "你之前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我都没注意过,听说让男朋友多按摩会变大,下次我们……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意外,你别生气。"迟钝的陆校霸终于注意到了"未婚妻"僵硬的脸色,讪讪住嘴。 罗栗倒是没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该说什么?说他其实就是飞机场,再怎么按摩都不会长大,还是直接告诉陆琛他是个男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干脆不说。 只可惜陆琛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神色惴惴。 "你不是说要教我滑冰?"罗栗主动拉起陆琛的手,缓解有些凉下来的气氛。 陆琛小心翼翼地瞅他:"不生气了?" 罗栗哭笑不得:"我没有生气,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了。" 陆琛大大地吐了口气,复又贴上来:"那我们下次试试?" 罗栗愣住:"试什么?" 陆琛笑嘻嘻:"试试按摩啊。" 罗栗:"……" 真是个低情商的家伙,早知道不和他说话了。 一句没生气让陆琛愈发得寸进尺,说出来的话放到晋江上都能被屏蔽,罗栗双手捂住耳朵想要逃离,却被陆琛一把搂住腰,半抱进了场地。这下子罗栗逃不了了,只能扶着陆琛,任他抱着自己滑到场地中央。 "别抓这么紧啊,都不好滑了。"陆琛一条胳膊被死死抓住,无奈住嘴。 罗栗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道:"你不是说要教我的么。" 陆琛道:"是啊,但抓这么紧不好滑,你先放松,我会抓牢你的,不用怕摔跤。" 罗栗僵着脸,终于松开了其中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依旧攥得陆琛生疼——他不是怕摔跤,他只是怕刚才的一幕再次上演。 陆琛很少在罗栗身上看到比较大的情绪波动,这会儿见他一脸紧张,保护欲油然而生,也不再劝他,主动拉住他的另一只手,面对面倒退着开始教他。 罗栗见他头也不回,忍不住道:"你这样不会摔跤吗?" 陆琛自信道:"我可是从小学开始就会滑了。" 罗栗但笑不语。 陆琛以为他不相信,当即就想表演一个大的,扶着罗栗的手也松开了,绕着他迅速滑了两大圈,甚至还打算来个花式。 罗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他不敢乱动,好在平衡感不错,站得挺稳。可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他刚放松一些,打算等陆琛秀够了回来接自己,就有不会滑冰的人尖叫着横冲直撞了过来……居然还是刚才撞过他的女生!!! 他和她有仇吗?!!! 危急关头,自救的本能让他后退,脚下的冰刀居然也还听话,乖乖地往后挪了十几厘米。那个女生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冲了过去,撞倒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男生。 罗栗松了口气。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刚才成功的自救让他产生了少许信心,便忍不住想自己尝试一下。他看了眼远处还在秀技术的未婚夫,心想要等他回来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双腿有些蠢蠢欲动。 然后他就滑倒了。 在视线天旋地转的时候,罗栗心想,人还是不能太自信的好。 但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有人接住了他,罗栗起初以为是陆琛,可一扭头就看到对方正朝自己赶来,那接住他的人是? "没事吧?" 原来是杜轩,罗栗扶着他的手臂站稳,感激道:"没事,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杜轩的脸有点红,眼神也没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罗栗一时想不明白,陆琛这会儿也赶到了他的面前,微微喘气道:"没事吧?" 罗栗摇头。 杜轩皱眉道:"你怎么把他一个人留这儿?他刚才还差点被人撞到。" 陆琛顾不上被质问的不悦,忙问:"你被人撞到了?" 罗栗道:"没撞到,我躲开了,那时候你正好转身没看见。"说罢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女生还坐在地上起不来呢。 陆琛松了口气,见杜轩的手还扶着罗栗的胳膊,而罗栗也很自然地搭着,顿感不爽,又不想朝好兄弟发火,便有些粗鲁地将罗栗扯回了自己怀里,闷闷道:"我们去买点喝的。" 罗栗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扑到了他身上。 陆琛心情这才好了些,搂着他滑走了。 杜轩被抛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略微伸出去的姿势,半晌才收回来。 裴东林优哉游哉地滑了过来,凑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杜轩面无表情:"没什么,玩儿你的去。" 陆琛买了两杯热巧克力回来。 罗栗接过杯子,道了谢,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陆琛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罗栗道:"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因为看到"未婚妻"和好兄弟凑得近就不爽什么的,是不可能说的。陆琛干笑两声,嘬了口热可可,道:"就是你遇到危险,第一个赶到的居然不是我,有点心塞吧。" 罗栗竟无言以对。 果然还只是少年人啊,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 喝下去半杯热可可,身上热乎乎的,还有些出汗,罗栗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正要继续聊天,场子的主人就打着招呼过来了。 "阿琛,和女朋友玩得还开心吗?"朱正城朝罗栗露出富有男性魅力的一笑,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罗栗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对于朱正城这个人,名字听得多了,似乎也勾起了些印象。他本人在陆琛的人生轨迹中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只不过是众多狐朋狗友中身份比较牛逼的一个,但他身后的朱家却在陆琛的人生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错,朱家就是害得陆家败落的罪魁祸首之一。 朱正城是朱家掌权人的侄子,继承权十分靠后,父母的身家又足够他挥霍一辈子,因而活得自由自在。但他的堂哥以及大伯则是野心勃勃的商人,一直觊觎陆家这块和他们不相上下的大肥肉,借着杨琼想除掉这个继子的念头,从杨琼那里套到了不少陆家的机密。 杨琼也是个傻的,她单知道朱家能替她夺来陆家,却没想过朱家怎么会放过到手的肥肉。陆家垮台后,陆老爷子住院,陆父在斡旋的途中身亡,她和陆瑞的日子也潦倒非常。甚至于后来陆琛崛起,得知当初陆家的叛徒正是她杨琼后,她和陆瑞就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至于朱正城,他在朱家没有话语权,陆家出事后他就从陆琛的人生中淡出了。 但罗栗依旧无法直视这个人。 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想起来之后,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和心虚。 ——他明知道陆琛以后会遭遇什么,却为了完成任务不置一词,是何等的卑劣。 于是罗栗在朱正城落座后不久便表示要去洗手间,将外套递给了陆琛。 陆琛倒是想跟去,与其和朱正城一个臭男人聊天,他更想和罗栗单独相处。但连上厕所都跟着未免太痴汉,陆琛只好忍下,让他快点回来。 打算在洗手间多逗留一会儿的罗栗面不改色地应了。 "这个感情很稳定嘛。"朱正城挑眉。 陆琛干咳一声,道:"是啊,小栗简直是长在我的审美上,不瞒你说,我以后会和他结婚。"其实他更想说高中毕业后就去领结婚证,只是不想表现得太猴急。 但饶是如此,朱正城也是一脸震惊。 罗栗全然不知陆琛又把某些东西宣扬了出去,放了水,洗了手,他打算在场馆里兜一圈再回去,最好是等到朱正城走掉以后。 整个场馆很大,除了溜冰的广场以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娱乐设施。 走廊里的暖气没有吃东西的地方足,罗栗走了一会儿就有些冷,搓了搓手臂,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回去,实在不想看到朱家的人去滑冰也行,留在这里感冒了不划算。 然而他没能回得去。 拐角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三个男人,在罗栗以为他们只是路过时,并排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叫罗栗,是吧?"为首的男人说道。 罗栗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捏得拳头咯咯作响:"长得真像女人啊,要是晓晓不说,真看不出来你是个男人,还是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变态!" 罗栗:"……"操! 之前易晓晓摸了他就跑,之后也一直没动静,他还以为这件事就揭过去了,没想到会在今天被人堵上! "你是喜欢男人的吧,还一直跟那个叫陆琛的腻在一起,真是恶心!" 男人啐了他一口,跟班立刻符合:"就是,要不是他们天天同进同出,我们早就找到机会教训你了。" "既然你喜欢男人,哥哥们就让你好好尝尝,男□□头的滋味!" 说罢,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迎面打了过来。 第015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5 作为炮灰,罗栗遇到的类似场面多了去了。 早在三个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和毛球商量起了对策,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也分外关注。那一拳头送过来的时候,罗栗很及时地弯腰躲过,同时用十积分兑换了"大力丸",持续时间为一个小时。 男人一拳打空,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被罗栗抓住,看似没什么力道地往前一扯,却仿佛被一辆车子拖拽出去一般,重重地扑倒在地,差点把自己的门牙磕掉。 "鸣哥!"两个小弟双双冲过去扶人。 被叫做鸣哥的男人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凶狠地瞪视着罗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活像要把罗栗给撕碎。他只当自己刚才是没站稳,扬起拳头便要再次攻去,而罗栗的双腿也微微分立,准备接下这一拳。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不明块状物从某处飞出,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鸣哥的后脑勺。 鸣哥眼前一黑,再次扑街。 罗栗连忙侧身躲避,同时看向暗器的来处。 只见陆琛拎着他的外套,面色冷峻地站在拐角处。 "怎么去个洗手间要那么久。"他语气抱怨,却是朝罗栗伸出了右手。 罗栗连忙跨过鸣哥的身体,冲陆琛跑了过去,两个小弟忙着扶自家大哥居然也没有出手阻拦,只眼睁睁地看着猎物逃到另一个男人的庇护下。 鸣哥捂着脑袋再次坚挺地爬起来,从小弟手中接过刚才砸伤自己的凶器,赫然是一部香蕉牌手机。 "好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琛将罗栗护到身后,不屑一笑:"你知道我是谁么,居然敢在这里对我的女朋友动手动脚。" 鸣哥当然知道陆琛是谁,那可是他干妹妹心心念念的男人,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左右是来教训人的,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也给陆琛点颜色看看?谁让他护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之前还敢甩晓晓,这都是他自找的! 陆琛也是打惯了架的人,一见鸣哥这表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反手将外套塞到罗栗怀里,扭了扭手腕:"正好,你爷爷好些日子没活动筋骨了,你倒送上门来!" 鸣哥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气焰嚣张丝毫不亚于陆琛:"那老子今天就让你活动个够!" 一段中二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罗栗一脸懵逼:【现在是什么情况?】 毛球也懵:【母鸡啊……】 罗栗呆呆道:【我记得那三个人好像是来找我麻烦的吧,怎么和陆琛打起来了。我要去劝架吗?要怎么做,我会崩人设吗?】 毛球:【如果不崩人设的话,你一过去就会被打伤吧,可惜了大力丸。】 罗栗也有点肉疼那十积分。 犹豫间,那两个跟班也加入了战局,鸣哥原本已经在陆琛压制下有些熄灭的战火复重新燃起,陆琛一对三,渐渐显露出吃力。 这样下去不行,陆琛恐怕会吃亏。 罗栗做不到继续作壁上观,小心翼翼地靠近战场,出其不意地捉住一条手臂,将人拉了出来。被抓住的跟班一号直到摔在地上还一脸茫然,刚要爬起,就被一只脚踩在了胸口,对方似乎并没有用力,他却像一只被翻了身的乌龟,死活爬不起来。 定睛一看,踩着他的居然是罗栗!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娘炮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跟班一号怀疑人生。 罗栗却没工夫多搭理他,时刻注意着战场。由于少了一个人的攻击,陆琛身上的压力大减,一脚踹飞了跟班二号,反手又是一拳打在早已鼻青脸肿的鸣哥下巴上,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 跟班二号恰好摔到罗栗脚边,罗栗只单脚支撑着身体,一时没能动作。 那家伙便趁机捂着胸口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反手就架在了罗栗的脖子上,朝陆琛啐道:"妈的,你再敢动一下,这小妞的脸就毁了!" 陆琛挥到一半的拳头停在空中,便是这一迟疑,就被鸣哥一拳揍在了腹部,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跟班二号得意一笑,正待继续威胁,手腕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连小刀也握不住,哐当落地。伴随着他惨叫出声,罗栗直接一脚把他踢出老远——用的自然是原本踩着跟班一号的脚。 罗栗刚要继续压制跟班一号,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 罗栗下意识反击,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却让他急忙停手——陆琛不知为何突然扑了过来,还紧紧抱着他不放。 下一秒,答案便浮现在了他眼前。 护住他胸口的那条手臂上,正插着一把小刀,刀把还被跟班一号捏在手里。 那一瞬间,罗栗的脑海是空白的,待他被惨叫唤回神,跟班一号已经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了,而那条手臂正以不自然的状态下垂着。 两个跟班皆身负重伤,鸣哥自己的脸上也疼得近乎麻木。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两块难啃的骨头,尤其是那个娘娘腔,看起来弱,实际下手最狠,不敢再逗留下去,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你刚才……" 陆琛欲言又止,说实话,他也有点被惊到。 罗栗的表情重归平静,只眉头依然紧锁:"你的手怎么样?" 被刺伤的一瞬间其实是麻痹的,直到这会儿也不怎么疼,陆琛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一脸的无所畏惧的模样,作势要拔刀。 "你别乱动!"罗栗赶紧按住他的手,低吼道,"你干什么!" 陆琛笑道:"当然是把刀拔出来啊,你会给我处理伤口的吧?" 罗栗瞪了他一眼:"刀不能乱拔,万一大出血怎么办,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一点小伤……"陆琛的话在罗栗冷厉的眼神中消音。 事出紧急,罗栗没空和其他人打招呼,拉着陆琛直奔停车场。离开了有暖气的大厅,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找到车子后,罗栗二话不说把人塞进副驾驶,又用自己的外套给他盖好,开足暖气,朝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这样的罗栗让陆琛有些陌生。 却也高兴。 他的"未婚妻"在他受伤后如此焦急不复冷静,他居然贱兮兮地觉得这伤受得值! "对了小栗,你是怎么惹到那三个人的?" 罗栗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能问出这个问题应该就是没听到那个鸣哥的话,这让他松了口气,道:"是易晓晓把他们叫来的。" 陆琛微愕,旋即咬牙:"那个女人……" 罗栗道:"你怎么会找过来的?" 陆琛顿了顿:"你一直不回来,手机又响了,我看到来电显示好像是你家里人。" 罗栗嗯了声,道:"不过我没想到他们还会对你动手,易晓晓喜欢你,应该不会让他们伤到你才对。"不过对陆琛出手十有八九是鸣哥的私心,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对易晓晓有意思,情敌的妒火罢了。 陆琛抹了把脸:"是我连累到你了。" 罗栗没有接话。 实话说,他这次的确是因为陆琛才会有此无妄之灾,可陆琛替他挡下的那一刀却是实实在在的。做惯了炮灰的罗栗头一回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心里暖烘烘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到医院后罗栗直接挂了急诊。 所幸这会儿人不多,等了十来分钟就轮到了陆琛。这会儿最初的麻痹过去,疼痛如蚂蚁啮咬般涌上来,陆琛忍着不出声,额头却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 检查的结果还算不错,因为衣服穿得厚,刀子并没有刺太深,最后缝了两针又打了记破伤风,嘱咐了些不能碰水之类的注意事项,医生就送客了。罗栗趁着缝针的时候和杜轩他们打了招呼,并让他们把更衣室里的东西帮忙带回来。 "你送我回家?"陆琛歪头看他。 "当然。"罗栗一手拎着药,一手牵着他,"回家之后要按医嘱吃药,这两天不要洗澡了,自己擦擦身,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陆琛用完好的那条手臂勾住罗栗的脖子,撒娇:"我现在就不舒服。" * 这厢陆琛和罗栗卿卿我我,那厢易晓晓和刘一鸣却是愁云惨淡。 刘一鸣是易晓晓的干哥哥,和她算是半青梅竹马,得知易晓晓在罗栗那里受了委屈后便自告奋勇要替她出气,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炮。 却不想大败而归。 易晓晓气得眼睛都红了,连忙把他们送去了医院,跟班一号手臂脱臼,跟班二号肋骨骨裂,鼻青脸肿的刘一鸣居然是三人中伤势最轻的,但刘一鸣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倍感屈辱。 易晓晓同样悲愤。 尤其是当她得知陆琛居然替罗栗挡刀!而那两人第二天又有说有笑地出现在教室里后,她内心的怒火和嫉妒再也按捺不住。 骂不得,打不过,她易晓晓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易晓晓气得午饭都没去吃,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琢磨着怎么给那个人妖转学生好看。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从桌肚中抽出了一张节目报名表——那是学校跨年晚会的报名表——她拿出水笔,坚定地、毫不迟疑地在表演者一栏里写下了"罗栗"两个字。 第016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6 周一来学校,陆琛立刻受到了热切问候。 杜轩裴东林的关心暂且不说,对于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行凶伤人,朱正城当天就调查监控,迅速将那三个人的老底给掀了,一封邮件送进了陆琛的邮箱。 一点小伤对于陆琛来说不算什么,依旧精神十足,元气满满。 罗栗却敏锐地察觉了他笑容下隐藏着的心思,第三次发现陆琛借着看手机发呆后,他忍不住凑近,小声问:"昨天回去之后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耳畔骤然呼来热气,陆琛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干咳一声道:"没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罗栗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 陆琛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罗栗确定,陆琛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想说出来。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强求,又坐回座位:"没事就好,伤口还疼吗?" 本打算应付他追问的陆琛一口气吊在半当中,半晌才咽回去,撑着脸道:"很疼啊,昨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要不你亲我两下?应该会好一点。" 其实并没有,甚至由于打了麻药,他昨天一回去倒头就睡,结果下午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下楼倒水喝的时候才会撞见后妈打电话的场面,以及那通电话的大致内容。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了,杨琼似乎和朱家的人有首尾,他是立刻就向爷爷告状,还是等抓到了把柄再一网打尽? 对于这种三五不时的调戏,罗栗已经能够做到淡然无视。 他指了指陆琛撑着下巴的那只手:"不是说手疼吗?撑着脸就不疼了吗?" 陆琛:"……"糟糕,用错手了。 罗栗被他懊恼的表情逗笑:"虽然不怎么疼了,但还是要注意保护,这两天先别洗澡,之后洗澡的时候也要用保鲜膜包好伤口,发炎就麻烦了,下个周末我陪你去拆线。" 陆琛一听就来劲儿了,也顾不上杨琼的事情,拉着罗栗的手就开始胡扯。 对于这俩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日常,在某些人眼中却是极为刺眼的打情骂俏。 易晓晓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他们。 从昨天刘一鸣浑身是伤的回来,她的那股怨气就一直堵在胸口,简直要把她憋死,深吸了口气,易晓晓把桌子里的报名表又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表演者是罗栗,表演形式是独唱,演唱的歌曲是前段时间流行的一首男女对唱情歌,这首歌以高难度著称,就连专业的歌手没经过练习也很难唱好——这便是易晓晓的报复。 作为一班的文艺委员,她在学生会里也有朋友,先把罗栗的名字报上去,前几次彩排由她蒙混过关,直到晚会前的大彩排再通知罗栗,到时候不论是罗栗拒绝演出还是硬着头皮登台,都将形象大跌。 就算事后要调查真相,只要她坚持是罗栗自己报名后又反悔,难道他还能拿出证据控告她? 易晓晓嘴角弯起。 她真是冰雪聪明!武的不行就来文的,绝对要让这个欺骗勾引陆琛的人妖尝尽苦头! 罗栗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充满了恶意。 他回头,却只看到易晓晓从座位上起来,手里拿了一张纸,兴致高昂地走出了教室。 是错觉? 【不是错觉哦,】毛球的声音响起,【人家刚才就注意到了,她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看,好像要把你活吃了似的。】 罗栗:【应该是昨天的事情把她气着了吧,现在估计更加恨死我了。】 就是不知道一击不成,她肚子里是不是又开始酝酿什么坏水儿了。 毛球担忧道:【不会□□吧?】 罗栗:【……不至于吧。】 但有不祥的预感也是真的。 "喂,发什么呆呢?"陆琛不满,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罗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便立刻被他缠上,再也没有闲暇的经历去思考易晓晓究竟打算做什么了。 又过了两天,易晓晓始终没有动作,罗栗便再次将她抛之脑后。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命定之子",没必要和女配纠缠——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是反面角色的女配。 前文曾表,一中虽然是重点高中,却并不实施高压政策,恰恰相反校内活动十分丰富。罗栗转来前学校就刚举办过校庆,时隔近两月,跨年晚会也即将到来,并且这是高三学生能在校内参加的最后一场活动了,下学期就要开始全面迎战高考。 所有人都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玩个尽兴。 罗栗陪着陆琛去拆了线,紧接着便迎来了跨年。 从周一开始,校园内就充满了跨年的氛围,仿佛第二天就是年末,晚会之后还能连放三天。随着周四逼近,狂欢的气息也越来越浓,连惯例的月考也没能抵消多少。 周四当天,天公仿佛也在为大家庆祝,凌晨就开始飘雪。 罗栗加了件衣服才出门。 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也有不少学生在上学途中就已经玩得不亦乐乎。 罗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雪的兴趣也没那么浓,一路目不斜视,却在刚走进校门的时候遭到了伏击——团得不怎么紧实的雪球砸中他的后背,被冲击力撞散,淅淅沥沥地落回地上。 "早上好!" 林妙从树后跳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团好的雪球。 罗栗拍了拍发尾溅到的雪粒,冲她点了点头:"早上好。" "什么嘛,"林妙抛了抛掌心的雪球,"怎么一大早就没精打采的,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诶,还下雪了,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他最近其实一直挺开心的。 任务进展顺利,和陆琛的感情发展更顺利,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这不能说,罗栗只能一笑而过。 还没来得及多走两步,后脑就又被砸了一下,这回的雪球团得可结实不少,力道也比刚才大,直打得罗栗一个踉跄,被林妙扶了一把才站稳。 "喂,你们男生怎么这样啊!"林妙回头骂。 陆琛满脸歉意地跑过来:"对不起啊小栗,我不是故意的,没控制好力道。" 罗栗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陆琛笑容一僵,看到罗栗朝自己走来,不由后退了半步:"你生气啦?别这样嘛,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扔回……"话音未落,就被一把雪糊了一脸。 罗栗拍了拍掌心的雪渣,挑眉一笑。 落后几步的杜轩和裴东林顿时被这个笑容闪到了眼睛,罗栗随口向他们问好,裴东林憨笑着回应,杜轩却不知为何只朝他点了下头,就移开了视线。 陆琛用袖子擦了下脸,放下来的时候十分自然地搭在了罗栗的肩膀上,额头轻轻撞了下他的侧脸,笑道:"小坏蛋,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罗栗随手把他的脑袋推回去:"这是在校门口。" 陆琛痞笑:"已经进来一段距离了。" 罗栗又看了眼一直朝他们偷瞟,对上视线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林妙:"周围还有人。" "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要紧。"陆琛朝路人努了努嘴,"至于其他人,他们怎么看关我屁事。" 这个想法果然很陆琛。 罗栗也并不是真的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便任由陆琛勾肩搭背地一起进了教室。 昨天刚考完月考的最后一门,今天又是跨年,整个班级里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对晚会不感兴趣的学生甚至都开始讨论之后三天要去哪里狂欢了。 陆琛等人自然也早就有了计划。 他们甚至商量着自驾,来一场短途旅行。 大家一心想着放假,连上课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老师知道这群孩子的心思,便也网开一面,让他们尽情享受着最后的狂欢——毕竟高三学生可是连寒假都不能过全的。 罗栗听了一上午的元旦安排,吃过午饭,又被他们拉着继续聊。 "我觉得去A山看日出不错,上次看日出已经是两年前了。" "你脑袋坏了,大冬天去爬山?冷不死你。" "那就去B市的天堂湖好了。" "大冷天的湖水都结冰了。" "那你说说到底去哪里,想么不想,就知道抬杠!" "明明是你的想法太蠢。" 裴东林和杜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了起来,罗栗全程看戏,陆琛也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什么。 "不好意思,请问罗栗在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现在是午休,教室里人不多,立刻就有人给来人指了方向。 找罗栗的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她的视线首先在陆琛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罗栗主动起身,才正式看向他:"你好,我是学生会文体部的干事,大彩排已经开始了,快点跟我走吧。" 罗栗和陆琛面面相觑。 裴东林纳闷道:"你们彩排关他什么事?" 少女干事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丝微不可查的不屑:"他报了节目,当然就要去彩排,之前几次都已经请病假了,今天下午是最后一次,晚上就要演出了,不能再不去了。" 什么节目,什么彩排,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罗栗眉头一皱,朝她伸出手:"节目单给我看看。" 少女干事撇了撇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被叠成四层的单子,展开给他看:"你的节目在第五个,再不去彩排就要迟到了。" 陆琛直接把纸夺了过来,指尖不经意刮到对方的手背,少女干事当即红了脸。 罗栗眸色一暗。 "独唱《蒹葭》?这不是男女对唱的歌么,谁给他报的?"陆琛脸色难看。 "报名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少女干事面露心虚,不敢直视陆琛的脸,只对着罗栗耍横,"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反悔,大家都为晚会付出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如果你非要出尔反尔的话,我只能如实回报给部长和会长了。" 这话简直是恶意满满,将所有的锅都扣到了罗栗头上。 "有些事不是胡搅蛮缠就能如愿的。"杜轩也冷声出头,"我们说了没报过,就是没报过,我们没必要为你们学生会的失误买单。" "你!"少女干事气闷。 "算了,事已至此,我们在这里纠结也无济于事。"罗栗将陆琛手中的节目单拿过来上下看了两遍,抬腿往外走,"我现在就跟负责人去沟通,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去!"陆琛立刻跟上。 "我们也去!"裴东林紧随其后。 杜轩冷冷地扫了少女干事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在了最后。 第017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7 虽然转学过来才一个多月,但罗栗对班级里的基本人员配置还是有所了解的。 会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名字报上节目,还能无声无息地翘掉之前的所有彩排,让他在最后一天才得知这个噩耗的人,除了文艺委员易晓晓别无他人。只有她有权力,有能力,更有理由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来陷害他。 本来上台表演是不可能的,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任务。 可在去彩排现场的途中,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之前易晓晓找人来堵他的事情最后是不了了之的,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刘一鸣等人没讨到好处,易晓晓自己也被气个半死,没必要再穷追猛打——在毛球说来就是过于佛系。但现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就算是女生他也不想再网开一面。mofa÷*学!院…整 理 罗栗只是懒得计较,并非逆来顺受。 学生会长和文体部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在听罗栗说明了情况之后,虽然脸色很难看,却也做不出逼迫他上台的事情。 "只是一首歌而已,现在还在彩排,要去掉也不是不行。" "但节目单已经给老师报备过了,现在只能重新打印了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唉,易晓晓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不能就这样下定论吧,我觉得里面有隐情。" "就算有隐情也不能胡来啊,不说别人,陆琛都作证他没有报过名了,人家堂堂校……咳,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抱歉,我再打扰一下。"罗栗举手打断了他们的抱怨。 文体部长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事吗?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了,之后的事情我们内部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罗栗道:"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节目的问题吧,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不可以上台。" 文体部长眼睛唰的亮起:"你愿意上台?" 罗栗点头:"不错。" 陆琛惊讶道:"你还会唱歌吗?" 裴东林更是咋咋呼呼起来:"那之前去卡拉OK的时候怎么都不见你点歌。" 学生会长思考得比文体部长深刻,闻言没有立刻大喜过望,反而蹙眉道:"可我们不知道你的唱功如何,如果你唱得不好,上台反而会让自己难堪的。这次事故的确是我们学生会的责任,没有提早核实,你没有必要为我们的过失承担责任。" 方才去喊人的干事这会儿也回来了,刚好听到会长的话。 她当即喊道:"会长,既然他愿意上台,那就让他上台好了,反正这也是他……" "够了,李琦。"文体部长喝止了她,"今天这件事晚会过后我们会找你和易晓晓好好谈一谈的,现在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添乱。" 被叫做李琦的干事欲言又止,咬住下唇,恨恨地瞪了罗栗一眼,扭头跑了。 "我不是要担责,我是真的能唱。"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仿佛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会长还是将信将疑:"也行,现在已经排练到第三个节目了,到时候你上台看看效果吧。" 罗栗不假思索地应下。 反倒是陆琛有些担心地将他拉到一边:"虽然这是你的决定,但我还是想说这首歌难度挺高的,你确定没问题吗?" 罗栗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此处还得感谢易晓晓的友情赞助,为了让他报名的事情显得更真实,居然还提供了《蒹葭》的伴奏带。 不过这首歌的确有一定的难度,男声的高音还好,女声在副歌部分还有近似于海豚音的吟唱,最后的男女和声更是一绝。罗栗在等候的十几分钟内将这首歌反复听了几遍,将歌词熟记于心,大致的旋律也记得差不多了。 【罗,你真的没问题吗?】毛球比所有人都焦虑。 罗栗:【没问题。】 毛球满地打滚:【可从来没听过你唱歌啊,万一出丑了怎么办?要不用积分兑换点道具吧,比如那个"人鱼之韵",就是贵了点,可能要花掉一个世界的积分。啊啊啊我还是觉得你不要上台比较好,都怪那个易晓晓,真是个讨人厌的女人!你干嘛要为她的极品操作买单?难道你是抖M?】 罗栗:【好吵,闭嘴。】 毛球:【嘤!】 罗栗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怪其他人不相信他,眼见为实,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 终于轮到他上台,罗栗犹豫了下,还是先选择保守唱法,毕竟是完全陌生的歌曲。 他穿着一身土气的冬装校服,在众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学生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因为那张艳丽出众的脸而让人忽略了所有。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从高处打下,凝成一束,如星点般洒落在罗栗的周身,让人移不开眼。 缥缈悠远的前奏响起,激活了他体内的音乐因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罗栗的后颈一阵酥麻,连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陆琛在台下注意到,不由眉头紧蹙。 杜轩也面露担忧。 裴东林更是直接说道:"他是不是太紧张了,琛哥,你去劝劝他吧,别太逞强了。" 陆琛深有同感,刚要迈开腿,台上传来的歌声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不仅他,就连其他在后台工作的学生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忍不住探头,想看看发出如此美妙声音的人是谁。 "琛、琛哥,这也太好听了吧。"裴东林都呆了。 杜轩用手掩住嘴角的扬起:"的确如他所说,他真的能唱。" 陆琛更是一副这个歌唱天才是我家的架势,后退半步,抱着手臂,一脸陶醉的欣赏了起来,边上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歌声传入耳中。 "这是谁啊,唱得真好听。" "人长得也好美,啊,他好像就是之前和陆琛传绯闻的转学生。" "现在已经是女朋友了吧,虽然之前几次彩排他请假没来,但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他傲了,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 "我感觉和原版比有另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总之就是超级好听!" "我都想去要他的签名了!" 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琛与有荣焉。 罗栗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引起的骚乱,在他看来,他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基础唱功,炫技的部分都还因为是第一次唱,没敢展现出来呢。再长的曲子也不过四五分钟,一曲终了,他将思绪收回,一抬眼看到的不是陆琛,而是远远躲在会场大门外的易晓晓。 会场里的光线很暗,开门就显得格外醒目,罗栗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不由嘴角一弯,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她不是想要他登台,想看他出丑么?现在他如她的愿登台了,可出丑的是谁呢? 易晓晓的表情瞬间扭曲。 就在罗栗以为易晓晓会冲进来狂性大发的时候,她却出乎意料地扭头就跑,罗栗不由一愣。 "太棒了!" 陆琛直接撑跳上舞台,将怔愣的罗栗拥入怀中。 四周响起了一阵低呼。 陆琛不以为意,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亲了他一口,小声道:"看看我的未婚妻是什么宝贝,学习成绩好,还那么会唱歌,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唱了啊,我可不想所有人都迷上你。" 罗栗无奈嗔了他一眼:"先松开,这么多人呢。" "那有什么关系。"陆琛撇嘴,却还是依言松手,只轻轻地搂着他的肩膀。 学生会长和文体部长终于有机会插进来,会长难掩激动,文体部长更是热泪盈眶,抓着罗栗的手一个劲儿地说他是天籁之音,是福星,这次晚会一定惊艳全场。 罗栗艰难地把手抽了回来,谦虚道:"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多加练习,把伴奏带拷给我一份吧,我找个空教室练习。" 文体部长二话不说就给他拷贝了一份。 "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栗便在一众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由三剑客护送着离开了彩排现场。 毛球:【罗,真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唱得那么好。】 罗栗:【我都说了没问题的。】 毛球忽然嘤了一声:【你既然唱得那么好,以前怎么都不告诉人家,害人家穷担心。】 对此,罗栗也觉得意外:【其实我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唱歌,只是在听到伴奏后有一种感觉,像是本能一样,唱出来的效果也比我自己想象中要好一些呢。】 毛球:【啊,我知道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罗栗:【什么?】 毛球:【我以前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某些能力会刻在灵魂上,你生前会不会就是一个歌手啊,所以现在才信手拈来。】 他生前是谁,是干什么的,那些记忆早就在死去的一刹那就消散了。 就连他的死因,也是毫无印象。 罗栗本来没想过这些问题,被毛球一提,反而好奇起来,正要继续讨论,却被人晃着肩膀唤回了神。 "喂喂,别发呆啊,我们在讨论你的事诶。" 陆琛的帅脸凑得极近。 罗栗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推开,无奈道:"讨论我什么事?" 陆琛扯了扯他的外套,道:"你要上台表演啊大哥,总不能就穿成这样上去吧。" 罗栗不解:"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陆琛大大地摇头,"你歌唱得那么好,到时候却穿着这么丑的校服,一定会被人笑话的。走,我们下午请假,陪你去买演出服。" 罗栗讪笑:"不用这么夸张吧?" 陆琛道:"当然要!……不过也不能打扮得太漂亮了,要是大家都迷上你就糟糕了。" 罗栗竟无言以对。 但他实在不想翘课买衣服:"这样吧,你替我去买衣服,我再找个地方练习一下,争取能在晚会上有更好的表现。" 起初陆琛不同意,但架不住罗栗眨巴着眼睛冲他撒娇,骨头都酥了一半,飘飘然带着两个弟兄逃了学,替"未婚妻"选定心仪的演出服。而罗栗则如他所说,找了个空教室继续练习,在熟悉了歌曲之后,他甚至开始炫技——既然要表演,那就演一出大的。 以至于作为唯一听众的毛球,在罗栗练习完毕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然变成了一只呆球。 【……罗,今天的晚会上,你绝对是最靓的一只崽。】 傍晚五点半,学校放学,晚会随之开始。 罗栗晚自习就被学生会的人喊去候场,穿着一身陆琛买回来的裙子,坐看人来人往。不得不说,陆琛的衣品还是很不错的,完全将罗栗的优点展现了出来,经过他的人无不侧目,回头率高了百分之三百。 "啊——"陆琛陪在他身边,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突然有点后悔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了。" 罗栗忍不住笑道:"他们再怎么看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啊。" "说的也是,"陆琛宣誓主权般地勾住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再漂亮他们也只能看着,别想抢走。" 幼稚却又霸道。 但这正是罗栗想要的结果。 只是,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心里的不忍便愈发浓烈——明明知道对方的命运,却不能提醒,甚至要冷酷地诱导他走向原有命运,罗栗做任务这么多年,头一回产生了罪恶感。 节目一个个过去,很快就轮到了罗栗。 他一上场,观众席上便沸腾起来,光是容貌就足以让大家欢呼。 然而等到他开口,台下却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因无他,因为从罗栗口中发出的,是再纯正不过的男声——试问一个容貌艳丽的"少女",一张嘴却发出了男人的声音,谁能不震惊?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四句男声过后,罗栗的声线一秒切换,柔美的程度比他平时说话更像女人。 低音处的哼调,悠远凝沉,高音处的吟唱,如海豚音一般空灵。 台下鸦雀无声。 聚光灯洒落下的金色的光芒,罗栗赫然成为了整个会场中唯一的光点,伴随着人造烟雾,和切换自如的男女声,竟给人了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仿佛自己参加的不是一个校园晚会,而是一场知名歌手的演唱会。 一曲终了,罗栗鞠躬下台,雷鸣般的掌声慢了两拍才轰然响起。 这场演唱已经不是能用成功来形容的,他给大家带来的惊喜与震撼远超预期。 可罗栗唱完就走,完全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 他拉过陆琛的手,捏了下他的脸,微微侧头:"怎么一副呆样,走吧,我表演完了。" "啊,啊?走走走,"陆琛回神,表情却还是像在做梦,"我去叫轩子和东子,还是去蓝湖?"蓝湖正是陆琛第一次带罗栗去的会所,他们之前约好了在那里跨年。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除了他们四人,跨年聚会还有朱正城那边的几个人一起。 一群年轻人玩了会儿,陆琛才从晚会的惊艳中清醒过来,骤然发现罗栗已经被几个女孩子混着灌了好几杯酒,眼神都不清明了。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不论男女都玩得很野,罗栗虽然安静,又是新加入的,但他硬是被陆琛拉着混了个脸熟,那群女孩子疯起来又怎么可能放过他。罗栗本想着不过是几杯红的混啤的,却不料这具身体的酒量也十分一般,几杯下肚就昏昏沉沉起来。 陆琛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还打算跨年好好玩玩,结果罗栗一上来就被人灌醉了,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最后还是朱正城打的圆场,让陆琛先带罗栗回去休息。 陆琛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公主抱起罗栗,头也不回地把人带走了。 因为还没来得及喝酒,陆琛便自己开车,将罗栗送回了公寓。之前罗栗一直不许他跟上楼,可现在人不扶着就要瘫倒在地,陆琛只好问清楚楼层,把人送到了家门口,就连钥匙都是他从罗栗口袋里掏出来的。 一推开门,入目是一套简单到不像女孩子居住的两室一厅,房子的布局设计都还不错,和罗栗如出一辙的简洁质朴,连半点可爱的元素都不见。 陆琛不由咋舌:"你还真是表里如一啊。" 罗栗醉是醉了,但意识还在,正靠在陆琛身上换鞋,鞋子是踢掉了,但拖鞋却怎么都穿不上去。 陆琛无奈,半蹲下去抓他的脚踝。 没了倚靠物,罗栗艰难地平衡了半天,还是没能站稳,摇摇晃晃地朝前摔去,多亏陆琛扶了一把。他的侧脸擦过陆琛的嘴角,带起一片火热,两具身体紧贴着坐在一起,微凉的木地板无法熄灭陆琛心底燃起的火焰。 陆琛捏住罗栗的下巴,下一秒,狠狠地吻了上去。 罗栗被吻到近乎窒息,脑袋也成了一团浆糊,一个一直存在却又被他强行抑制的念头忽然如利刃一般扎进他的脑海,叫嚣着要冲溢出来。 他奋力推开陆琛,轻启还带着水光的嘴唇:"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陆琛意犹未尽,舔着嘴角邪笑道:"什么?" 罗栗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厅中央,抬手拉下裙子的拉链。 陆琛笑容一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这……" 罗栗置若罔闻。 随着他身上布料的减少,陆琛的身体逐渐冷却下来,心更是像被扔进了北极的冰水中,透彻心扉。 客厅没有拉窗帘,月光下,罗栗的秘密一览无余。 "陆琛,你看清楚了吗?" 第018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8 罗栗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抬手想要揉揉脑袋,手臂上异样的触感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浑身都不太对劲——他被羽绒被包裹住的身体,居然一丝布料都没有! 包括内裤!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终于醒了!!!!!】 一道尖锐的叫声刺入罗栗的脑海,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吗!!!啊啊啊啊人家简直要疯了!!!】如果毛球有实体,此刻恐怕已经掐着罗栗的脖子狂摇了。 罗栗本来就昏沉的脑袋被毛球吼得愈发糊涂,不得已将之屏蔽,替自己按摩起太阳穴,缓解头疼。 下一秒,他的眼睛蓦地瞪大。 昨天晚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罗栗的手僵在半空,表情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 ——昨天晚上被灌醉,他居然当着陆琛的面脱了衣服……把什么都给对方看了!更可怕的是,陆琛在看到某个部位之后,脸色惨白,夺门而逃!!! 他完了。 罗栗神色凄然。 做了这么久的任务,他还是头一回出现这种失误! 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不知过了多久,罗栗才想起要将屏蔽解除,毛球的哭声瞬间在他的脑袋里炸开:【嘤嘤嘤嘤嘤你居然屏蔽人家……】 罗栗头疼欲裂:【你就只会哭吗,帮我一起想办法啊。】 毛球哭唧唧:【我只是一个系统小助手,能帮你想什么办法啊?你昨天晚上喝那么醉,我怎么喊你你都不听,也没法帮你把衣服穿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喝醉了就会出现暴露癖吗,非要在男主面前脱衣服。】 罗栗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把秘密主动交代出去。 明明只要完成任务就好,难道是因为和命定之子接触太多,所以被恻隐之心影响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毛球抽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个世界的任务应该已经失败了吧。】 陆琛知道了自己的"未婚妻"是男人,恨都恨死他了,就算不喜欢上穿越者,以后也不会为了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发愤图强,更不会独身终老。 罗栗虽然也痛心疾首,表现得却更镇定。 他先下床找了套衣服穿上,在去客厅找手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直到从蹲姿转为站姿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罗栗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宿醉或是没睡醒,而是生病了! 一量体温,居然有三十八度五。 这也难怪,他昨天晚上脱成那样,又在把陆琛吓跑后在客厅呆站了许久,不生病才怪。 浑身烫呼呼的,罗栗贴了片退烧贴,躺回床上拨通了陆琛的电话。 关机。 也不知道是被拉黑了还是真的手机关机。 罗栗叹了口气,发烧导致的身体不适让他连思考都变得吃力起来,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急不了一时,还是先把身体养好要紧。他在微信上给陆琛留了言,发现信息还发得出去后松了口气,吃了药,倒头睡下。 这次由于着凉引起的热度并不算严重,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完全退烧了。 只是陆琛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而且原定的短途旅行也音讯全无,罗栗又打了几次电话,这回倒是没关机了,只不过很快就被挂断,发出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 毛球抓狂:【这次真的完蛋了啦!罗,你要怎么办啊,就这样放弃了吗?】 【还没到放弃的地步,你看,他还没有拉黑我,就说明有转圜的余地。】话虽如此,但罗栗并不如他所说那般有信心。陆琛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而且现在还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敲打,在得知自己被欺骗后很有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情。 ——毫无动静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罗栗怀着忐忑的心情熬过了元旦。 一月伊始,陆琛没来学校。 周二、周三……整整一周陆琛都没有出现,电话也打不通。罗栗在毛球的大呼小叫中逐渐焦躁起来,在某天放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拦住了杜轩。 "阿琛?他不是和家里人旅游去了吗?"杜轩注意到罗栗的神情,诧异道,"他没有和你说吗?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去呢。" 罗栗嘴角僵硬地弯了弯:"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杜轩摇了摇头:"你直接问他不行吗?" 罗栗嗯了声:"我会去问的,谢谢。"说罢便转身。 杜轩迟疑片刻,喊住了他:"你和阿琛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之前突然取消自驾游,说要和家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向来不好,现在又迟迟不来学校。罗栗,那天阿琛送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是在冷战吗?" 这家伙真是出奇地敏锐。 罗栗本想否认,可转念一想,托杜轩带话也未尝不可,便爽快地承认了:"那天晚上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具体的我不方便说。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你去过阿琛家吗?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去他家看看情况,不用提我的名字。" 杜轩蹙眉道:"可以是可以,但阿琛不是还在旅游?" 罗栗道:"我觉得旅游十有八九是借口。" 杜轩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今天就去他家看看,到时候再和你联系。" 罗栗认真地谢过了他。 杜轩是个可靠的朋友,当天晚上就给了他答复——陆琛果然在家,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来学校。聊天时的状态还算正常,只是当杜轩随口提了下罗栗的名字,陆琛的表情就一下子变了,那是一种十分古怪的情绪,像是排斥,又像是在纠结什么,杜轩也说不上来。 罗栗叹息。 一月的第二周,陆琛总算来了学校。 十二月底的月考后又换了一次位子,罗栗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右手边是路人甲女生,左手边隔着过道便是陆琛。陆琛的同桌位再次空置,可他却在来上学的第一天就把位子换到了另一边,一副要和罗栗拉开距离的样子。 不再和罗栗说话,不再对罗栗笑,就连罗栗主动找过去,他也立刻扭头就走。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分手了。 谣言传得很快,连班主任都找他去谈过一次心,询问他和陆琛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班主任毕竟知道他们之间的婚约,如果真的分手和普通情侣之间的情况又不一样,十分担心罗栗的成绩会受影响,更担心陆琛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分数又掉回去。 但对此,罗栗也是无能为力。 陆琛现在的状态语气说是冷战,倒不如说是刻意无视。 毛球不止一次发现陆琛在偷看他,连罗栗自己都有所察觉,可偏偏他看过去的时候,陆琛不是假装看手机就是直接跑路,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罗栗也试过在陆琛玩手机的时候给他发消息。 事实证明陆琛是收得到信息的,而且在收到的时候有反应,但也只是一瞬,罗栗清楚地看到过他盯着消息弹框看了两秒,然后抬手划掉,不予回应。 两个人的关系彻底陷入僵局。 杜轩私下找过罗栗,只可惜他从陆琛那儿探不出实情,在罗栗这儿也一样,两人谁也不愿意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不能称之为冷战的冷战就这样持续到了放寒假。 寒假期间,罗栗破釜沉舟去了一趟陆家,陆老爷子热情地接待了他,连杨琼和陆瑞都和他一起吃了顿午饭,偏偏陆琛死活不下楼,任陆老爷子怎么责骂就是不出房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栗几乎要放弃自己的A计划,如果陆琛真的永远都不打算再理他的话,他就只能从即将转学过来的穿越者身上下功夫了。 高三学生的寒假只有两周。 春节结束后,这群高考生就迎来了如火如荼的高考倒计时。 也迎来了新的转校生。 在崩坏世界的剧情中,原身和穿越者是一同转来的,在双方都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陆琛选择了穿越者江心媛,并开始了纨绔的强取豪夺之旅。 罗栗本打算和陆琛好好培养感情,这样即便江心媛出现,陆琛也不会迅速移情别恋。 可惜被他自己搞砸了。 罗栗盯着讲台上清纯如水宛若一朵小白莲的转校生,内心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毫无悬念的,班主任将江心媛安排到了唯一没有同桌的陆琛隔壁,宛如一堵高墙,结结实实地挡在了陆琛和罗栗之间。 罗栗:……哈。 第019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19 陆琛从一大早开始就趴在桌子上。 只有在老师介绍转校生的时候才抬头扫了眼,而后继续趴着,连江心媛在他身边坐下都没能引起他的半分兴趣。 初来新学校,同桌就那么冷漠,江心媛显得有些局促。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着,忽然余光瞥见罗栗的视线,像是发现了救星,立刻转过头来,羞涩一笑,小声说了句你好。 罗栗一愣,也点头回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江心媛笑起来是真的好看。与原身的明艳不同,江心媛更像是一朵出水白莲,清清纯纯,圆圆的杏眼如小鹿一般灵动,很容易激发其他人的保护欲,难怪在崩坏世界中陆琛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幸好,陆琛目前似乎对她并没有产生兴趣。 介绍完转校生后,第一节 课便开始了。江心媛也是个学霸,在她被老师带进教室之前学生们已经激烈讨论过一波了,热度不亚于罗栗当年。而江心媛果然名不虚传,上课的时候别提多认真了,笔记写得比罗栗还要仔细,远远看过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 而罗栗则一反常态地开了小差,心思始终落在这位穿越者身上。 崩坏世界并没有对江心媛穿越前的身份多做描述,只说她是一年前车祸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而后成为了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家中还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弟弟,父母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她在家中话语权也不高。 多么标准的穿越女主配置——可惜现实不是小说。 江心媛并没有变成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男主的死缠烂打和强取豪夺只会越来越厌恶,即便男主也有不少帮过她的地方,却依旧没能让她对其产生好感。她的一再拒绝和反抗触碰到了纨绔子弟的底线,下场便是堕入深渊,一切虐文女主所遭受的她都受了个遍,唯一不同的是最后她获得了救赎,而作恶的男主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或许是私心,罗栗逐渐变得不愿意把崩坏世界中的命定之子与如今的陆琛混为一谈。 而为了避免那样的崩坏结局,他必须加倍努力。第一节 课很快在老师通知摸底考和学生们的哀嚎中结束。 约莫是之前那声招呼起了效果,本该羞涩内向的江心媛居然主动来到罗栗面前,正式地朝他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江心媛,我是从B市来的。" 罗栗自然也表现得很友善:"你好,我叫罗栗,也是上个学期才转学过来的。" 江心媛的杏眼微微睁大,惊喜道:"你也是转学生吗?" 罗栗淡笑着点头。 江心媛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手指紧张地互相打架,激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后经过,重重地撞了她一下。 江心媛身体向前冲,撞在了罗栗的桌沿上,桌脚与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罗栗眸色一沉,喊住了那人:"易晓晓。" 易晓晓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罗栗蓦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易晓晓像是踩到了电门,尖叫一声打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你个心机婊!" 罗栗啼笑皆非,都顾不上生气,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其实从跨年晚会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和易晓晓说过话,后来又一心扑在陆琛身上,更没空搭理她。而易晓晓也像是吃错了药,居然也一直安分到现在,要不是她故意碰撞江心媛,罗栗也不会喊住她。 当然,那次事件易晓晓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谎报节目,陷害同学,已然将易晓晓之前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学生会那边怎么说罗栗不太清楚,反正在班级里,易晓晓的文艺委员已经被撤职,她在老师面前的印象也大不如前,难怪变得神神叨叨的。 而罗栗凭借一曲高难度流行歌兼男女伪音转换,彻底成为了学校里的红人,还在网络上也火了一把,娱乐公司电话都不知道接到多少个了,全部被他拉黑。 ——他的目标从来只有陆琛,其他一切都是不务正业。 "你撞到人了。"罗栗冷冷道。 易晓晓的视线在他和江心媛之间徘徊了片刻,嗤笑一声:"想让我道歉?她配么,就凭她入学成绩好?我真是不明白了,现在的转校生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艹学霸人设,偏偏两个人还凑到一块儿了,真是物以类聚。" 江心媛脸色一白:"我、我没有……" 罗栗抱臂道:"易晓晓,你这样说,只会让人觉得你嫉妒比你强的人。" "我嫉妒?!"易晓晓恼羞成怒,"天大的笑话!你们两个算什么,我会嫉妒你们?!" "够了!吵死了!"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陆琛不知何时直起了身,满脸煞气,胆子小的多看一眼就能被吓哭。易晓晓身体僵直,脚边还躺着一本语文书,刚才那声巨响就是它造成的。 "有时间找别人麻烦,不如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别每次都拿新来的开刀,真让人恶心。"陆琛说完,便一踹桌子,双手插兜,起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半晌才恢复了谈话声。 易晓晓哭着跑走了,罗栗默默地把语文书捡起,放回了陆琛的桌面上。 江心媛惴惴不安:"我是不是惹祸了?" 罗栗脸色难看,却强撑着摇头安抚她:"和你没关系,那个女孩子之前也针对过我,不要理她就行了。" 刚才陆琛为什么会发火,又是为了谁发火? 是因为看上了江心媛,所以看不惯易晓晓欺负她挺身而出?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江心媛在崩坏世界中第一次因为性子软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是陆琛替她出头。 当然,往好处想想,陆琛也有可能是在替他出气……但这个可能性更小,罗栗不敢妄下定论。 罗栗心乱如麻。 而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更让他坐立不安。 盖因这些谈话内容与他猜测的相差无几,都在怀疑陆琛是和他旧情复燃,还是对新来的江心媛产生了兴趣。 "看来阿琛心里还是有你的。" 罗栗一怔,猛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杜轩。 杜轩见他一脸脆弱,眼底似乎还泛着水光(?),抿了抿唇,干咳一声别开脸:"你不用太担心了,我相信再过些时间,你们之间的误会一定会解开的。" 不,他们之间的不是误会。 而是性别的鸿沟。 罗栗浅浅一笑:"谢谢你。" 杜轩脸色蓦然一红,朝他点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在罗栗耳边炸开,让他惊恐地看向说话的人。 江心媛被他吓了一小跳:"我说错了吗?" 罗栗无语凝噎。 "还有刚才那个很凶的男孩子,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江心媛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八卦了?只是一下子听到了很多东西,有点好奇。" 罗栗抿了抿唇,承认了:"嗯,你的同桌是我的男朋友。" 江心媛吃惊地掩住嘴巴。 见她这副模样,罗栗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不得不尿遁:"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扭头就跑。 但他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一直在洗手间门口徘徊到打铃,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然而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巨力从后方扯了过去,重重地抵在了墙上,冲击力让罗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你和她有那么多话好说?"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罗栗蓦地睁开眼睛,吃惊地瞪着面前的少年。 陆琛不满,嘴角都有些下撇:"干什么,用这种表情看我?" "不是……"他只是太震惊了,明明刚才还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又突然壁咚他了?"要上课了。" "这样边上才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我们。"陆琛旷课旷得理直气壮,"怎么,难道你急着回去,和那个新来的转校生聊天?" 罗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陆琛冷哼道:"那个转校生,你不是和她聊天聊得很开心?" 罗栗顿时更懵了:"没有啊,就是普通的说话。"顿了顿,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油然而生,"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她多说话?" 陆琛重重地哼了一声。 罗栗哭笑不得,又不能问陆琛是不是在吃醋,便顺势问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你现在,应该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吧?"语气小心翼翼。 陆琛皱眉:"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罗栗懵道:"你要是没生气,为什么之前不接我的电话,在学校里也躲着我走?" "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而我现在已经确认好了。" "所以是什……唔!" 身后的墙壁成为了最好的支撑物,也挡住了罗栗所有的退路,唇上传来的熟悉触感,是陆琛将他压在墙上,重重落下的吻。 第020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0 那天晚上,陆琛的确被吓到了。 任谁突然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变成了个男人,都不可能冷静地面对。 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怀疑、震惊、愤怒、无措……混杂在一起,陆琛哑口无言,只能选择逃避。 但罗栗的身影却如影随形,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spring梦。 陆琛当场被吓醒,一摸裤子,入手一片狼藉。 不仅如此,之后连续好几天,罗栗都在他的梦中缠绵不休。陆琛本就受到了打击,又被梦魇纠缠,连质疑和质问罗栗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不敢去见他。因为他怕自己一见到真人,就会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显得自己可笑又卑劣。 ——被骗的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也是自己。他堂堂陆大少何时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陆琛不敢去学校,即便去了,见到罗栗后脑子里也会乱成一团。 他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思考,他和罗栗之间的关系,他们指腹为婚,感情进展飞快,并且对双方也十分满意——唯一的缺点便是性别。 陆琛试想过离开罗栗之后的生活。 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他无法容忍没有罗栗的人生,这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的心每天都在叫嚣着要和罗栗在一起,他想触碰他,亲吻他,拥抱他。 所以陆琛遵循自己的内心,行动了。 罗栗被吻到缺氧,挣扎着把人推开,喘息道:"你发什么疯?" 陆琛抓着他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唇上轻啄:"我发什么疯,你难道不知道吗?" 罗栗隐约猜到了一些,抿着唇,侧头躲开他:"我不知道,明明是你躲着我走。" 陆琛轻哼:"还不是因为你那天突然吓我,小坏蛋。" 罗栗被他的语气激得起了身鸡皮疙瘩,同时又有些心虚,声音小小的:"那天我喝醉了,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你……" "我什么?"陆琛用鼻尖轻蹭着他的脸颊。 罗栗躲了躲:"你凑得太近了。" 陆琛不退反近,几乎把人压得贴在墙上:"近吗?我觉得还可以啊,再说了,以后我们还要结婚呢,难道不比现在更亲近?" 这也变化太大了。 前几天还对他视而不见,今天就把他压在墙上亲,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关系的罗栗一时承受不了,双颊也渐渐染上了绯红。 一旦接受了未婚妻变未婚夫这个设定,陆琛看罗栗只会越看越喜欢。 见他害羞的模样,只萌得心肝乱颤。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害羞?"陆琛故意问道。 罗栗推了他一把,居然没能推开:"你凑得太近了,我不习惯,而且已经上课了。" "一节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陆琛总算松开了些,却依旧将人圈在怀里,"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比上课更重要?今天放学来我家吧。" 罗栗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懵了懵,迟疑着点头:"可以是可以,是有什么事吗?" 陆琛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我们是未婚夫妻……夫夫,想要多点相处时间不过分吧,你不想来我家,我去你那儿也行。" 罗栗无法反驳。 公寓那边的黑历史还历历在目,罗栗不想带陆琛回去重温,最后还是同意了和他一起回陆家,也正好看看杨琼的幺蛾子作到了什么程度。 "说起来,我们错过了情人节。"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冷战,昨天应该一起过节的,"反正就差一天,要不今天补过一次吧。" 罗栗哭笑不得:"不就是个情人节么。" 陆琛理直气壮道:"我还从来没过过情人节呢,对了,我要情人节礼物,你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呢?" 罗栗吃惊。 都冷战了居然还想着准备礼物。 这么一比较,他这个"未婚妻"实在是太不尽责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 "当然是你决定啊。"陆琛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罗栗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这回换作陆琛吃惊了:"这么快?你不会根本没好好想,只想随便买点东西敷衍我吧?" "当然不是。"罗栗认真道,"我可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这个礼物绝对有价值。这样,放学之后你在学校里等我,我买好了回来找你。" 陆琛愈发迷惑:"在学校附近买吗?" 罗栗点头:"在学校附近。" 有什么礼物是在学校附近能买到的?陆琛把前前后后几条街上的礼品店都回忆了一边,仍旧想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是适合他的,而且还很有价值。 和好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 罗栗倒还好,陆琛整个人浑身都像是洋溢着粉红泡泡,连最迟钝的裴东林都忍不住跑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和好了。而之前安慰过罗栗的杜轩反倒只是朝他们两个看了一眼,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罗栗冷不丁想起江心媛之前的话,不由打了个冷颤。 杜轩喜欢他?别开玩笑了,假的话吓人,真的话更吓人,会造成世界大战的。 而作为把罗栗吓到的罪魁祸首,江心媛也是煎熬万分。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遇到了脾气不好态度冷漠的同桌,现在就不同了,她发现她的同桌压根就是个恋爱脑,和好就和好了嘛,干什么连上课也要盯着恋人看,害得她夹在中间,活像一个五千万的巨型电灯泡。 却不想更过分的还在后面,陆琛大约也觉得隔着人看恋人不方便,一下课就朝江心媛一抬下巴,酷酷道:"你和罗栗换个位子,挡着我看女朋友了。" 江心媛讷讷:"位子可以随便换吗?" 罗栗也无奈道:"你别为难人家了。" 陆琛撇嘴:"但这样我看你不方便啊。" 其实罗栗比他更不想让江心媛夹在中间,就怕发生点意外,但要是随便换了位子,老师肯定不开心,思来想去,他做了个折中的选择:"你和江心媛换个位子吧。" 陆琛勉强同意。 下午还有三节课,换了座位后,陆琛就巴巴地盯着罗栗看了三节课。 饶是罗栗心思再沉稳,也被他看得脸皮有些发热,终于熬到了晚自习,他向老师请了假,提前出校门买礼物,省得放学后让陆琛白等。 走出学校后不到十分钟,罗栗就转身踏进了他心目中的"礼品店"。 毛球在他脑海中哇哇大叫起来:【你进旧华书店干什么?!】 罗栗直奔某排书架:【选礼物啊。】 毛球迷惑:【你要送他小说?杂志?还是……我勒个去!】毛球忍不住飙了一句粗话。 罗栗从架子上拿了本足有一指节厚的册子下来,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然后又从隔壁抽了本同样厚重的出来。 毛球看得眼发直心发颤:【罗啊,你们才刚和好,咱就别玩这一出了行不?】 罗栗动作不停:【难道你觉得这个礼物不好?】 毛球挠头:【……好是好,但我觉得男主不会喜欢。】 罗栗却意外地自信:【他会喜欢的。】 毛球无言以对。 选好了"礼物",罗栗又让店家将之用礼品纸包好,才捧着数公斤重的"礼物"欣然往学校走。他挑选花了些时间,回去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了,陆琛正在车库里等他。 见他捧了这么一大屯东西,陆琛大为吃惊:"你去买了什么啊?" 罗栗示意他开车门,将东西放到后座:"当然是礼物啊,等回家了再拆吧。" 陆琛朝后座看了眼,莫名有些不安。 怀着忐忑的心情开了一路,抵达陆宅后,陆琛主动要求搬礼物,入手便是胳膊一沉,他的心也跟着一沉,愈发觉得这个极富重量的"礼物"内蕴藏着某些不可承受之痛。 给罗栗的礼物就放在卧室床头柜。 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和好,陆琛并没有将礼物随身携带,今天带罗栗回来也是为了把东西送出去。双方的礼物互换,一个好奇,一个忐忑。 这厢,罗栗打开巴掌大的天鹅绒饰品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手表,款式略显中性,但价格绝对不菲,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那边,陆琛撕开了礼品纸,呆坐原地。 《全国高考历年真题数学篇》、《高考英语满分作文100篇》、《高考英语词汇巧记》……一系列魔咒般的文字涌入视线,让人恨不得当场晕厥过去。 陆琛双手颤抖,脑海空白,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毛球已经开始喊完了完了完了。 罗栗却不急不缓,放下手表,走到陆琛面前,居高临下地捧住他的脸,低声念了一个单词,而后双唇相贴,舌尖迅速地在他牙关处轻点了几下,退出,微红着脸道:"这个单词你之前一直记不住,是这里发音,以后你再有不会的我会这样帮助你学习,嗯?" 第021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1 这是罗栗从言情小说里学来的。 做的时候格外羞耻,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陆琛脸上的血色几乎是瞬间恢复,双眼灼灼,一副要把罗栗按倒的表情,双手死死抓着真题,哑声道:"真的?" 罗栗干咳一声,虚掩着嘴点头。 陆琛立刻道:"我刚才那个单词没记住,你再教我一次!" 罗栗:"……" 毛球也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小罗罗老师?】 罗栗涨红了脸:【你闭嘴。】 陆琛抓着他的手晃道:"小罗老师,我没记住,你再教我一次啊。" 罗栗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单想着要克制羞耻,却忘了陆琛是一个多么没脸没皮且死皮赖脸的人,这样教学,恐怕一个单词"学"一百遍都不止。 "不行,每个单词只能教一遍。"罗栗当即改变策略。 陆琛欣然同意,举着手中厚厚的词汇手册道:"没关系,这本书上有三千五百个单词呢,我不贪心,每天学五十个就够了。" 罗栗:"……" 那样恐怕不超过十天他的嘴唇就会磨破了。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罗栗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先遵循陆学生的要求,完成了今天份额的"教学"。两人分开的时候,罗栗只觉得自己舌头都麻了,说话也利索不起来,只能先让陆琛做套卷子,自己缓缓。 陆琛刚占了大便宜,二话不说,提笔就写。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日子就这样愉快地开始了,起初是在陆家,后来也去过罗栗的公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做卷子,就是"学单词",并且由于陆琛的"好学"和罗栗的"尽心指导",陆琛的成绩突飞猛进,在三月底的月考中居然获得了一百五十名的好成绩。 看到考试分数的时候,班主任一度以为是算错了,要不就是陆琛作弊了。 可当他看到罗栗和陆琛有说有笑地走进教室后,他才恍然意识到,将曾经的校霸改造成好学生的人正是这位年级第一的转校生。 至于江心媛,没有了男主的纠缠,她在学校里的存在感骤降。 当然,穿越者光环还是有的,开学一个多月,她就收到了不少情书,更有人在校园论坛上向她表白,但都被江心媛礼貌地拒绝了。 月考过后,罗栗特地去找了班主任一回,主动要求和陆琛同桌。 班主任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等到新的座位表出炉,罗栗欣喜地发现,不仅他和陆琛同桌,就连江心媛也被调到了前三排,距离他们远得不能再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裴东林和林妙坐在了他们前排,两个本就聒噪的人意外的不对付,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杜轩来找陆琛说话的时候,还差点被他们的文具袋砸到。 "地方定了,在光悦酒店。"杜轩把文具袋扔回裴东林身上,看着手机道,"周三晚上七点。" 罗栗问道:"又有活动?" 杜轩道:"城哥的女朋友十八岁生日,打算办个大的。" 罗栗脱口而出:"又是他?" 陆琛失笑道:"城哥是我们这个圈子最年长的,一般有什么活动都是他带头,我们都习惯了。"顿了顿,"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生日,我好准备礼物啊。" 罗栗道:"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在刚转学过来的那几天。" 话音刚落,陆琛的表情就古怪了起来。 裴东林愣了一下,心直口快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比我们都大,虽然也就大几个月而已,就是比琛哥大挺多。" 陆琛一个拳头过去:"要你多嘴。" 裴东林吃痛。 罗栗倒是平静,毕竟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三剑客中杜轩最大,反而是一直被喊哥的陆琛是五月下旬生日,从年龄上屈居老三,对此他一直十分不满,也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日。 "半岁而已,我不在乎的。"罗栗安慰他。 陆琛脸更臭了,他在乎啊! 不过这点不愉快也是暂时的,放学的时候他就调整好了心态,还借机向罗栗索要礼物:"距离我的生日也没多远啦,你打算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先说好了,我不要复习资料。" 罗栗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沉默片刻道:"让我好好想想。" 毛球唯恐天下不乱:【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最好的生日礼物当然是把自己送出去啦!】 罗栗:【滚!】 举办生日会的光悦酒店终于不是朱正城名下的产业了,而是他朋友的地盘。 朱正城的十八岁小女友看着完全不符合年纪,脸上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一问才知道是个十八线小模特,已经没在上学了。朱正城和曾经的陆琛一样,女朋友是一打一打换的,今天对这个痴心一片,保不准明天怀里就换人了。 生日会没什么特别的新意,就是寿星被金主男友搂着,接受大家的祝福和礼物。 然后就是各玩各的。 罗栗两杯饮料下肚,颇有些想上厕所。 陆琛想要跟随的步伐蠢蠢欲动。 罗栗无奈地按住他:"去个洗手间而已,没必要寸步不离吧?" 陆琛理直气壮道:"上次滑冰你也这么说,结果就遇到了三个流氓,还差点受伤。" 罗栗理亏,无法再拒绝。 结果再一次在去洗手间的途中出了事故。 事后,罗栗不止一次反省,自己究竟是不该在外面上厕所,还是根本不该参加这种活动。 这次事故的主角不是他,也不是陆琛,但他们两个作为旁观者,清楚地看到了陆瑞调戏良家少女的画面,而当那名少女转过脸来的时候,罗栗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脸色苍白,神色惶恐,不是江心媛又是谁! 可江心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陆瑞全然不知自己的恶劣行径已经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还在那儿纠集着两个朋友一起堵江心媛的路:"干嘛着急走啊,你不是这里的服务生嘛,客人的要求你难道不该满足吗?" "可我说了好多次,我只负责大厅,不负责包房,我是新来的,还有很多事情不会。"江心媛几乎要哭出来。 她越是慌乱,他们笑得越起劲。 "不会没关系啊。"陆瑞伸手在她下巴上挑了一下,"我们是这里的常客,我们来教你嘛。" 江心媛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连罗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刚要冲出去,却下意识回头看了陆琛一眼,只见陆琛眉头紧皱,一副随时要发作的模样。 可不能让陆琛英雄救美了! 罗栗脑袋一热,也没想好要怎么说,就一脚跨了出去。 陆琛想要拉住他已是不及。 恶少欺负少女的戏码被迫叫停,陆瑞不悦地看向来人,旋即愣住,他身后的两个少年更是惊艳地瞪大双眼,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哟,哪里来的小妞,比这个漂亮多了。" 陆瑞对这个"嫂子"其实也兴趣十足。 明明都是陆家的儿子,为什么和罗栗指腹为婚的是陆琛而不是他呢?他可一点不比那个没娘教的家伙差! 他们难得有单独见面的机会,陆瑞当即放过江心媛,朝罗栗走来。 孰料一走近,他就注意到拐角还站着另一个人,抬眸一看,几乎目眦尽裂——妈的!陆琛怎么也在! "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上报到学校,会是什么后果你们想过吗?"罗栗道。 陆瑞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 只可惜陆琛在场,他有贼心也没贼胆,道了声晦气,喊上两个朋友扭头就走。 两个朋友虽然不解,却还是跟了上去,走远了还频频回头,想也知道是在看谁。 "怎么回事?"罗栗走到江心媛面前。 其实已经解决了事情,他更想直接走人的,可对方到底是他的同班同学,还哭得那么梨花带雨,视而不见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江心媛断断续续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下。 其实没什么意料之外的情节,无非就是陆瑞在学校里就对江心媛有意思,还告白过,但被拒绝了。而江心媛在光悦酒店打工,偶然遇到了来这里消费的陆瑞,就此被对方缠上,硬要她去他们的包厢里服务。 对于罗栗的出手相助,江心媛倍加感激。 罗栗倒不是图她的感谢,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工作,以免耽误了正事被领班责罚。 江心媛走后,罗栗便继续往洗手间走。 陆琛伸手拦住他。 罗栗:"?" 陆琛神色纠结,欲言又止:"小栗,你应该不喜欢女人的……对吧?" 罗栗:"……对。" 毛球吃惊:【咦,罗你不喜欢女人吗?】 罗栗:【是啊,怎么了?】 毛球:【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之前从没听你提起过哦。】 罗栗:【做任务还要上报性向的吗?】 毛球:【当我没说。】 陆琛松了口气,抓着罗栗的手刚松开,又一把抓紧:"那除了我以外,你也不能喜欢别的男人啊。" 罗栗:"……"再不去厕所他就要憋死了。 第022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2 罗栗起初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 毕竟四月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天还是加绒大衣,后一天就可能只穿一件卫衣。 他咳嗽了几天,去医院配了药水,喝了没两天,又忽然失了声,嗓子烫呼呼胀鼓鼓的,一副"我正在严重发炎"的架势。可去了五官科检查,医生却说扁桃体没问题,嗓子失声也不是感冒的缘故。 找不出病因,罗栗只能遵循医生的建议,先拍个片子再说。 光片要一周以后才能拿到。 出医院的路上,陆琛安慰他:"放心啦,我小时候重感冒也有两次嗓子发不出声音,后来能说话了,东子说简直比鸭子叫还难听,后来不也是好了。" 罗栗表面应着,内心却隐隐有股不安。 可他也私下问过毛球,他做任务时的身体都是根据原身来设定的,照理说不可能有问题。 距离高考还剩不到五十天,高三生们也迎来了第二次模拟考。 罗栗在生病前一直和陆琛一起学习,这会儿那本单词书也已经背了四分之三,就算停了几天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进步,甚至比前两周的月考成绩还要令人惊喜。 用陆琛的话来说:"都是小栗教得好。" 依旧说不出话的罗栗——他的嗓子该不会是被陆琛亲坏的吧? 模拟考成绩出来的当天陆琛又想亲他,还坐在车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了,被罗栗一把挡住了脸。 我还没好,别传染给你了——罗栗用手机打字道。 陆琛委屈地扁嘴:"可你说好了如果我考得好就有奖励的。" 罗栗想了想,抬手在掌心亲了亲,反手贴在了陆琛的脸颊上,用眼神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陆琛干咳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他脸上,用力嘬了一口,才意犹未尽地擦嘴道:"这样才行。" 罗栗无奈地抹去脸上的口水。 不能说话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某天起床,罗栗就发现自己嗓子不疼了,也能发出声音了,可直到痊愈他也没能弄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能出声了,学习任务就要继续进行。 去陆家已经是驾轻就熟了,陆琛照例去停车,让罗栗先进屋。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以前来的时候,家里基本都碰不到人,但这回罗栗一进门,就和坐在客厅里的陆瑞打了个照面。 罗栗顿时有股掉头回去的冲动。 陆瑞则不然,他先是一愣,旋即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哟,这不是准嫂子么!" 罗栗朝他淡淡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最近一直上我们家来啊,是在和我大哥约会吧。"陆瑞起身朝他走来,"你们感情好像很好的样子,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吗?" 并不是,他一毕业就得跑路。 罗栗冷淡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陆瑞走到他跟前,意外发现这位准嫂子很高,两个人几乎是平视的状态。他并不在意罗栗的冷淡,径自笑道:"当然有关系啦,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罗栗嗤之以鼻。 陆瑞总是没事找事先不提,光是杨琼这个后妈不把陆琛坑死就算不错了,也不知道现在和朱家的人联手联得怎么样了——毕竟再过三个月,陆家就要垮台了。 一想到这个走向,罗栗的心脏免不了抽痛了一下。 陆瑞见他眼底闪过痛苦,有些不解,却趁机逼近,罗栗一个走神,竟是被他堵在了墙角,用一条手臂挡住了去路。 少年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眼神蠢蠢欲动。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这种表情由陆琛做出来罗栗只觉得可爱,现在换做陆瑞,却怎么看怎么猥琐。罗栗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然攥紧,只要陆瑞有不轨的举动,他顷刻招呼上去。 恰在此时,陆琛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家未婚夫被继弟按在墙上的画面,目眦尽裂,想也不想地冲过去就给了陆瑞一拳,把人揍倒在地之后还揪着领子继续。 罗栗抱着臂,冷眼旁观了片刻,才上前拦住了陆琛的手。 陆琛怒火稍熄,啐了一口,把鼻青脸肿的陆瑞仍回了地上,反手抱住了罗栗:"你没事吧?" 罗栗嗯了声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打得过他。" 陆琛不满:"那你刚才怎么不推开他?" 罗栗笑着道:"他还没来得及出手,我只是在等正当防卫的机会。" 被议论的当事人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几乎吐血,捂着胸口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陆琛眼神立刻危险了起来。 罗栗拽了下他,走到陆瑞身边,在他的小腿上踩了一脚,居高临下道:"喂,看好了。" 说罢,便捧住陆琛的脸吻了过去。 不仅是陆瑞,连陆琛都愣住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吻谁也没想到。罗栗吻得并不深,甚至没有学单词的时候激烈,陆琛却心跳得飞快,陆瑞更是眼睛脱窗。 一吻结束,陆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罗栗用眼角扫过呆滞的陆瑞:"我中意的只有陆琛,不论是你还是你妈,都别想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直到回房间,陆琛都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明明和他接吻都会脸红的人,刚才居然会在陆瑞面前宣誓主权,只要一想起陆瑞想吐血又吐不出来的模样,陆琛只觉得以前受的憋屈都不算什么了。 "想什么呢?"罗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琛下意识抓住,目光聚焦后,又立刻傻笑起来,一把抱住罗栗就往床上倒。 两个人从床头滚到床尾,罗栗的头发都被弄乱了,糊了一脸,没好气地推开人坐起来,理着道:"你又抽什么风,衣服那么脏就往床上躺。" "没事啦,有床罩。"陆琛搂住他,指尖穿过他的发丝,"你有想过把头发剪短一些吗?" 罗栗一顿:"怎么了?" 陆琛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毕竟是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是个人爱好?反正我是觉得挺麻烦的。" 其实他也觉得很麻烦,非常麻烦。 但这是人设,他至多把头发修一修,剪太短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离开陆琛前是不可能的。 "我妈妈喜欢长头发。"罗栗无奈让原身妈背了个锅。 陆琛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但又不敢问。" 罗栗道:"问吧,没关系的。" 陆琛道:"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啊,是怕我不接受这桩婚事吗?" 不,和你有婚约的人本来是货真价实的妹子来着,只是现在被他顶替,又搞砸了罢了。 罗栗的沉默让陆琛紧张起来。 他连忙道:"啊啊啊我就随口一问,你就当没听到。"他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就算问清楚了又怎么样,还要让未婚夫难做,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罗栗松了口气。 幸好陆琛善解人意,如果非要追问的话,他免不了又要骗他一次,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对了,你把陆瑞打成这样,没问题吗?"他转移话题。 陆琛不羁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姓杨的顶多在我爸面前哭一哭,我爷爷是不会理他的,我爸也懒得教训我。" 罗栗竟无言以对。 "不过,姓杨的估计也没几天好蹦跶了。"陆琛忽然道。 罗栗道:"怎么说?" 陆瑞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她打电话,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了我爷爷,让他们大人去解决,我在一边看戏就好了。" 罗栗脸色微变。 杨琼在原剧情中的戏份给陆琛找麻烦就是背叛陆家,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剧情能安在她身上。那么陆琛听到的那通电话十有八九就是杨琼在和朱家联系,万万没想到,陆琛居然发现了这个秘密,甚至比崩坏世界中发现得还要早! 这样会不会又影响到世界的走向? 罗栗不明白是哪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但不可否认的,他开始紧张了。 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陆琛已经在慢慢学好,且对穿越者没了兴趣,应该不可能再铁窗泪。他只能祈祷,陆家是否没落对陆琛的影响没有崩坏世界中那么大。 而很快,罗栗就自顾不暇了。 他失声时在医院里拍的片子已经出来了,某天中午,医院给他打了通电话。 罗栗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拍片子的时候护士说的很清楚,那家医院每周固定取片的时间是周二,他本打算那天放了学去的,可现在才周日,并不是常规的工作时间。 "是罗栗罗小姐吗?您的片子已经出来了,请问您下周一上午有空吗?" "之前不是说周二吗?" "是的,但您的接诊医生临时通知我们,如果方便的话,请于周一上午到三楼五官科3102室就诊。" "我知道了,谢谢。" 第023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3 没想到原世界走的居然是狗血虐心套路。 罗栗复查结束,拿着报告单,总算明白了原身为什么会在陆琛最困难的时候弃他而去。 原身有病。 字面上的意思,而且是很严重的病。 声带下方的恶性肿瘤,简称喉癌,肿瘤已经发展到了压迫声带的程度,难怪他前段时间会莫名失声。使用了完全复制原身属性的身体,罗栗自然要承受原身癌症的磨难,并且从原世界的走向来看,这个肿瘤十有八九是治不好的,不然原身不可能客死他乡。 罗栗倒不是怕吃苦,作为炮灰组的维护者,他早就经历过无数死法,经验丰富。 而且系统也不是为了折磨维护者才让他们做任务的,之前有说过,七级以上的痛感会自动屏蔽,如果之后需要化疗或是手术,他完全不用担心。 只是,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罗栗头一次对自己注定的死亡产生了抗拒的心态。 不为别人,只是不想让陆琛难过。 原剧情中陆家没落,除了杜轩和裴东林还会私底下帮衬陆琛几把,其余人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罗栗曾经疑惑不解,为什么罗家也会选择袖手旁观。明明是老一辈会指腹为婚的交情,却在陆家最困难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举家搬迁到了国外,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些。 自家的宝贝女儿养得好好的,一和陆琛订婚就出事,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了。搬家也是为了让女儿得到更好的治疗,罗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搭理陆琛。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罗栗脚步一顿,将报告单叠好塞进包包夹层,才接起电话。 "阿琛?" "你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罗栗复查的事情是瞒着陆琛的,今天他们约了去看陆琛的新公寓,是陆老爷子提前给孙子的生日礼物,四室两厅的跃层精装房,陆琛打算就在那里办十八岁的生日会。 "不用了。"罗栗随手拦下一辆出租,"我很快就到了,你们先玩吧。" 新房子买在外环,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本市排名第一的公立大学。 陆琛在学习方面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罗栗猜陆老爷子会把公寓买在这个区域恐怕也是为了激励孙子,当然了,以陆琛现在的成绩要考这所大学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半小时后,罗栗站在公寓门口,按响了门铃。 陆琛立刻跑来开门,见是罗栗便欢欣鼓舞地将人拉了进来,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熟面孔,罗栗一一点头,被陆琛拉着在靠阳台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单人沙发要坐两个人自然很拥挤,罗栗便坐在扶手上,陆琛单手搂着他的腰。 林妙忍不住道:"喂,要不要这么秀啊。" 罗栗不解。 陆琛却立刻听懂了,把罗栗搂得更紧:"你羡慕?赶紧找个男朋友去吧。" 罗栗差点被他拽下去。 "罗罗,你之前干嘛去了呀,你都不知道,刚才阿琛一路上都在念叨你。"林妙白了陆琛一眼,"真是见鬼了,我从来不知道阿琛是个恋爱脑。" 陆琛面露尴尬,却还是硬着脖子道:"你嫉妒?" 林妙道:"嫉妒你是个女朋友奴吗?" 陆琛拿起抱枕就砸了过去:"闭嘴吧你!" 几个年轻人并没有在公寓里逗留太久,虽然是精装房,但家具也只有客厅里的沙发和茶几,其他地方都还等着陆琛自己布置。简单地参观了一下之后,大家便分道扬镳,公寓里只留下了陆琛和罗栗两人,讨论装修房子的事情。 罗栗见陆琛像变魔术一样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沓室内设计图,兴致勃勃地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装修风格?" 罗栗微愕:"我?" "当然啦。"陆琛张开手臂,"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爱巢啦。" 罗栗张口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琛见状,也兴致稍歇:"怎么了,你不想住在这里吗?" 罗栗摇头,笑道:"只是有些突然,你怎么会想到要住在这里?我们还得上大学呢。" "就是因为要上大学,所以我才想住这里啊。"陆琛期待道,"以你的成绩,考M大不成问题,住在这里上学也方便。" "那你呢?" "我也调查过了,虽然我现在的成绩距离M大还差一大截,但他们今年有特招的项目,我可以报考那个,努力一下还是有机会的。入学之后还能转专业,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学了。" 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考虑到这么远了。 罗栗一时哑然,甚至有种把真相说出来的冲动,告诉陆琛,他们永远不可能一起上大学。 但他最终忍住了。 和陆琛一起讨论新房的装修显然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尤其作为有钱人,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请来知名的设计师,让他们为新房设计添砖加瓦。 短短一个月,陆琛心目中的完美居室就诞生了。 同时,他的生日也到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临近夏天,气候愈发闷热,大家都已经穿起了短袖。因为是在自己的公寓办的宴会,陆琛并没有邀请太多的人,林林总总也就十几个。 "恭喜成人。"朱正城递出礼物,"我还以为你的成人礼会办得更隆重一点呢。" 陆琛道过谢:"老爷子之前是想大办来着,被我拒绝了。" 朱正城诧异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成人礼意味着什么,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在宴会上认识的人对你以后都是有用处的,你可是陆家的长子嫡孙。而且陆瑞下半年也要成年了吧,要是到时候他大办特办,人家会怎么看你?" 陆琛漫不经心道:"他没这个机会了。" 朱正城一愣。 不等他发问,陆琛便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罗栗身边,腻腻歪歪起来。 朱正城失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陆琛有一天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他绝对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是真的见识到了,原来放荡不羁的陆大少也是个恋爱脑。 因为邀请的都是熟人,所以并没有需要撑场面的地方。 一大群年轻人,本质就是来玩乐的,所以在恭贺过寿星之后,他们便自动自觉地自己玩开了,也不在意陆琛一直和罗栗腻在一起,不来招呼他们。 陆琛在楼下待了会儿就觉得吵,拉着罗栗去了天台。 新公寓是顶层的跃式,因此还附赠了一个露天泳池,只可惜没到季节,泳池里并没有放水。但这小小的美中不足并不能减轻陆琛的兴奋,一关上门,他就把罗栗压在了墙壁上,低头吻了过去。 罗栗窒了窒,也立刻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了过去。 这无疑刺激了陆琛,他的动作愈发凶猛,几乎要将罗栗拆吃入腹。 半晌,才中场休息。 紧贴的双唇并没有分开,灼热的呼吸交织纠缠在一起,其中两片轻启:"小栗,我还没有收到你的生日礼物。" 罗栗下意识摸向口袋,上次陆琛情人节送了他手表,他这次也特地去选了一对名贵的袖口。 可鬼使神差的,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毛球以前和他说过的话。 ——最好的生日礼物,是把自己送出去。 一想到七月以后他们就将永别,陆琛的未来将被不知道什么女人或男人占据,这个念头立刻在罗栗脑海中膨胀扩散,顷刻便充斥了他所有的意识。罗栗听到自己轻轻说道:"去卧室,我把礼物给你。" 此刻的陆琛还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只当是罗栗把礼物藏在了卧室,便嬉笑着搂着人下了天台,来到卧室。 "需要我闭上眼睛吗?"陆琛一脸期待。 "不用。"罗栗说着,反手锁上了门。 陆琛听到声响,讶异道:"你锁门干什么?" "为了不让其他人进来。"罗栗推着陆琛的肩膀往前走,陆琛顺着他的力道后退,小腿撞到床沿,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罗栗便趁机欺身上来。 "你……" 陆琛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完全相信,生怕自己白高兴一场。 但罗栗的举动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梦想成真。 拨开香脆的糖衣,露出内里鲜嫩的栗肉,陆琛的手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出,在触到栗肉的一瞬间,双方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栗肉没有退缩,继续前进,直至将自己送到贪吃鬼的嘴边,一口咬下,香甜嫩滑。 整颗栗子肉躺在了贪吃鬼的掌心,贪吃鬼小心翼翼地将其掰开,用早已准备好的蜜糖淋上,让原本就美味无比的栗子肉变得更加欲罢不能。沾满糖浆的利刃刺进栗肉中,将蜜糖均匀地涂抹开来,反复研磨,直到栗肉自身也流淌出甜腻的栗汁。 月上柳梢,树影摇动。 厚重的地板将楼上楼下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楼下欢腾雀跃,充满了少年人的欢声笑语,楼上莺啼婉转,迈向了成年人的风花雪月。 第024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4 高考如期而至。 六月七日至八日,顶着不怎么热烈的太阳,高三学子们终于等到了检验十二年艰苦奋斗成果的机会,在考场上尽情挥洒墨水,为自己的未来拼搏着。 当然了,罗栗对高考的感触没那么深。 任谁经历过十几次高考,恐怕都会变得麻木,况且,考试成绩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此外,陆琛的状态也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他神采奕奕地走进考场,又神采奕奕地走出考场,不哭不笑,眼睛就追着罗栗跑——自从两周前和罗栗跨越了历史性的一步,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仿佛打了兴奋剂似的。 高考结束就意味着解放。 陆琛当天晚上就没回陆家,而是缠着罗栗,跟他一起回的公寓。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吃栗子肉。 时隔两周,终于再一次体味到栗子肉的美味,陆琛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克制,直把人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罢休。罗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陆琛一从他身上下来,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姿势是意料之中地纠缠在一起。 陆琛大约在他睡着后清理了一下,身上倒还算清爽,只是酸疼感比第一次更加严重,连翻身都仿佛能听到关节在□□。而罗栗一动,陆琛就立马醒了过来。 "早啊。"陆琛在他鼻子上亲了下。 罗栗眼睛困得睁不开,只瞟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陆琛不依了,一大早最是精神饱满的时刻,他又抱着罗栗,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出现点什么状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罗栗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又被折腾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下午一点,偃旗息鼓。 罗栗趴在床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陆琛只穿一条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毛巾,拎着刚送到的外卖回来了。 "有热乎乎的粥,要喝一点吗?" 罗栗声音沙哑:"不喝。" "啊,你看你这嗓子,早饭和午饭也都没吃,喝一点吧,不然对身体不好。"陆琛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 罗栗头一回产生了想打人的冲动。 他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要不是陆琛早上那啥虫上脑,他也不至于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陆琛知道他是生气了,今昨两天又吃了个七八分饱,姿态放得极低,嬉皮笑脸道:"你就吃一点嘛,饿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罗栗翻白眼。 陆琛继续哄他:"好嘛,是我不对,是我太过分了。但你要吃东西啊,这两天我不碰你了,我们好好休息,三天以后一起去度蜜月!" 度蜜月?! 罗栗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猛然瞪大:"什么蜜月?" "我没和你说过吗?"陆琛装傻,"以前放暑假我都会和轩子他们出去旅游,但今年有你了嘛,我就把他们全踹了,只和你出去玩,二人世界,不就是度蜜月吗?" 吓死了,他还以为陆琛已经背着他偷偷把证领了。 罗栗暗暗松了口气,道:"你要出去旅游,和陆爷爷他们报备过了吗?" 如果陆家还是依照原世界的发展会出事的话,应该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 "老爷子知道的。" 罗栗想了想,又问:"你之前说你后妈的事情,陆爷爷解决的怎么样了?" 陆琛道:"这我也不太清楚,爷爷不太和我说公司里的事情,但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少年,还是别那么自信比较好。 罗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旅游出发的日期就定在六月十三日,环游热带的一些国家,为期十四天。 罗栗之前做的一直是龙套炮灰,飞机失事经历过几次,却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地享受假期,难免有些期待,更何况还是和陆琛一起。 能待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罗栗格外珍惜。 对于陆琛的要求也愈发千依百顺,陆琛起初没察觉,有一天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便暴露出了变本加厉的本性。除了开头几天的的确确是出去逛了街,游玩了当地的名胜,之后几乎是到一家酒店,就在里面厮混两天,然后再换酒店。 罗栗觉得有点肾虚。 由于和谐画面过多,被屏蔽频率也大幅上升的毛球看不下去了:【罗啊,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罗栗:【你指什么?】 毛球:【就是那什么啊,你和他虽然是未婚夫夫,可原世界中也没说陆琛和原身有发生过什么,你这样太吃亏了啦,人家看你都憔悴了好多。】 有吗?罗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倒是觉得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脸色都十分红润呢。 【不会吧……】毛球忽然喃喃。 罗栗摸脸的动作一顿:【什么不会吧?】 毛球捂眼:【罗,别说你真的喜欢上男主了啊,那就太糟糕了!】 为什么会糟糕? 不对,他喜欢上男主了?! 罗栗一时愣在当场,毛球连喊了他好几声才回神:【怎么可能,我还是分得清恋人和任务对象的。】 毛球将信将疑:【真的?】 罗栗:【真的。】 毛球:【但愿是真的。】 罗栗沉默。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因为喜欢陆琛而对他予取予求,这天晚上,在陆琛抱着他往床上滚的时候,罗栗第一次提出了拒绝。 "既然是旅游,我们也不能每天都待在酒店吧?" 陆琛把玩着他的头发:"好啊,小栗想去哪里玩?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游乐场,或者找个地方吃饭,这里的特色菜也不错的。" "对了,不如我们去买衣服吧!"陆琛突发奇想。 "为什么?" 陆琛挽过一缕长发,放在唇边,吃吃地笑了笑:"我想看你穿男装的样子。"顿了顿,"小栗,我还想看你短头发的样子。" 罗栗仰头看他:"你希望我把头发剪了吗?" 陆琛哂笑:"只是随口一说啦,你毕竟是男人,我还是很好奇你男装是什么样的。" 罗栗安静地看了他半晌,把陆琛看到后背发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一字一顿道:"我们明天去剪头发,然后穿男装去约会吧。" 他陪在陆琛身边的时间不多了,陆琛刚才的话勾起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以男人的身份,和陆琛做一段时间的情侣。 这天晚上两个少年盖着棉被纯聊天,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大早就从酒店出发,在附近的理发店将罗栗的一头及腰长发理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男士短发。店里的理发师们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艳丽的东方妹子变成了一个俊秀精致的少年,甚至毫无性别转换的违和感。 陆琛也在一旁惊艳得合不拢嘴。 更不用提罗栗将身上的中性服饰褪下,换上了清爽的男装后,陆琛更是觉得心头发烫,比第一次见到罗栗的真容时还要激动,恨不得将人就地正法。 但他们还不能回酒店,说好了要去游乐场。 其实全世界的游乐场项目都是大同小异,云霄飞车、海盗船、旋转木马……只有刺激程度和道具精致与否的差别。对于以约会为主要目的,玩乐为辅的小情侣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彼此。 由于客流量不是很大,一天下来,罗栗和陆琛居然也把里面的项目玩了个遍。 吃过晚饭,罗栗打算回酒店,却被陆琛叫住了。 "听说晚上还有烟火,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我算好了时间,现在上去,等转到最高处的时候正好放烟火。" 罗栗就这样被他拉了上去。 摩天轮缓慢地转动着,罗栗被陆琛拉着上了车厢,一点一点往半空中爬,爬到四分之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等到了最高处,只听咻咻几声,绚烂的烟花扶摇直上,在天空中炸开了绚丽的花火。 罗栗的侧脸在夜色中被照亮,双眸中倒映着烟火的余晖,荧光闪烁。 "小栗……" 罗栗听到陆琛在喊他。 甫一回头,双唇就被堵住了。 并不是激烈的亲吻,甚至更多的时候只是紧紧相贴,却比任何一次都要让人心跳加速。 "小栗,我听林妙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的情侣,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罗栗心脏一颤。 对不起,可惜我注定要丢下你离开。 蜜月比预算的时间还要多几天,等到陆琛和罗栗从归国的飞机上下来,已经是七月份了。两个人并没有多少行李,基本都是随买随用,轻装上阵,因此下了飞机后也不像人家大包小包,轻轻松松地往外走。 正准备打车,一个熟悉的人影忽然冲他们跑了过来。 "少爷,你在这里!"是陆家的司机小李,他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少爷,家里出事了,董事长他……"话说到一半,又碍于罗栗在场,硬生生憋了回去,"总之我先接您回去,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陆琛还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小李急道:"总之先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说话。" 陆琛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头:"行,先回去,你去把车开来,我和小栗……" "少爷!"小李欲言又止。 罗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陆琛的手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电话联系。" 陆琛迟疑:"你又不是外人……" "行了,家里的事情重要,我自己打车回去。"罗栗轻轻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陆琛顺势朝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一咬牙,跟着小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目送车子远去,罗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完成度已经百分之七十啦,我们走吧,之后只要安静地等就好了。】 毛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可不知为何,罗栗丝毫没有完成戏份的轻松感,明明他之后只要作为一个旁观者,等着完成度慢慢跳到百分之一百就可以了。 【走吧,要过安检了。】毛球催促他。 早在回国的前一个晚上,罗栗就定好了当天飞回罗家所在城市的机票——他一开始就打算在这一天和陆琛永别。 又在原地踟蹰片刻,罗栗闭了闭眼,终是决然转身,重新返回了机场。 从今天开始,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第025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5 五年后。 陆氏总部, 千代大厦。 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大厦门口鱼贯而入,为首的青年年纪不大,却发型干练、眼神凌厉, 周身的气势甚至压过了身后的年长者。目之所及,所有员工都噤若寒蝉,连前台以活泼著称的美女们也站得毕恭毕敬,双手合拢放在腹部,不敢有丝毫松懈。 青年目不斜视, 一路走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上,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 之前只听说陆总不苟言笑,没想到真人这么吓人。" "就是啊,我听说策划部的部长,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 都被他骂哭过呢。" "不过陆总真年轻啊,看起来好像才二十出头?" "二十三吧,去年刚大学毕业的样子, 陆董事长身体不好, 他很早就接班了, 比他那个草包爸爸能力强多了。" "这么年轻啊,比我还小,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了。" "就算没有也轮不上你,别做梦了。" "我倒是听说他以前有过一个未婚妻,不过后来陆家出事的那两年也没听说有哪家出手帮过他们,估计是以为陆家要完了,跑路了吧。" "那现在岂不是后悔死?" "可不是么。" 他们口中的陆总, 正是长大后的陆琛。 当年陆家的确如原世界的走向那般,出了不小的状况,但由于陆琛提前听到了杨琼的电话,给陆老爷子提了醒,造成的后果并没有原世界中那么严重——至少陆琛不是一无所有后再白手起家的。 但由于陆老爷子突发急症,公司里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朱家趁火打劫,陆家还是蒙受了不少的损失。那时候是刚上大学的陆琛临危受命,历尽千辛万苦才让陆家起死回生,之后陆老爷子的身体逐渐好转,他们祖孙齐心,终于将野心勃勃的朱家给搞垮,也才有了如今的陆氏,如今的陆琛。 陆琛面无表情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刚坐下没两分钟,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陆总,杜氏的杜特助来了。" 杜特助便是杜轩。 和陆琛的草包爸爸不同,杜轩的爸爸在三十岁之后就全面接管了杜氏,好让杜家的老爷子颐养天年。而杜轩也在上大学后进了自家的公司,从底层做起,在陆氏危难时期帮过不少忙,如今毕业了就在杜父身边做特助。 两家的生意往来都是由两个晚辈相互交涉的。 至于裴东林,他心不在商场上,又不是家里的长子长孙,活得比陆琛和杜轩轻松太多,上了大学之后就迷上了极限运动,这会儿已经有快一个月不见人了。 杜轩这次来是为了讨论昨天没有得出结果的计划书。 昨天在会议室争执得激烈,却并没有影响好兄弟之间的感情,杜轩进门的时候,甚至还给陆琛带了一份咖啡和三明治。 "我今天吃过早饭出门的。"陆琛接过塑料袋。 "那就当做BRUNCH,"杜轩笑着,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下,"怎么样,是先吃了再聊,还是讨论完了再吃?" 陆琛拿出咖啡,往里面加牛奶:"先吃吧,不然我怕到时候会忍不住东西糊你脸上。" 杜轩大笑起来。 比起少年时期,他的性格开朗了不少。可陆琛却截然相反,当年放荡不羁的少年如今变得死气沉沉,也就在他们面前会偶尔笑一笑,见了外人不阴着一张脸就算不错了。 秘书送茶水进来的时候,杜轩的短信提示响了一下。 杜轩端起茶杯,一边看手机一边喝茶,看清短信的内容后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我回来了,方便见个面吗? "怎么了?" 杜轩下意识将手机反扣在腿上,讪笑道:"没什么,就是我妈又让我去相亲了。" 陆琛失笑:"不就是相亲么,难道是对方的照片太吓人?" 杜轩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坐立不安了片刻,以去洗手间清理弄脏的衣服为由,略显仓皇地跑了出去,直到进了厕所隔间才重新拿出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数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发短信。 ——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已经从机场出来了,我去找你吧。 ——我现在在千代大厦,如果你想过来的话和我说一声,如果不想过来,就去后面那条街的丹顿咖啡厅等我吧,到了给我发消息。 那头过了好半晌才重新有回应。 ——我来千代大厦。 ——好。 收起手机,杜轩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即便过了这么些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心中还是只有彼此。 时隔五年,罗栗第一次回国。 五年前他回到罗家,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告诉了罗父罗母,二老吓坏了,当即带他去了国内最好的五官科医院,确诊了是恶性肿瘤后又迅速飞去了国外治疗。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家出事了。 罗栗在国外被安排入院进行全身检查,这个阶段还是比较轻松的,也有时间每天关心国内的新闻,关注着陆家的事件走向。从入院,到制定治疗方案,再到动手术,罗栗对自己的身体丝毫不关心,几乎每天都要刷几次手机。 出国后的第五个月,他进行了第一次手术。 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罗父罗母大大地松了口气。但有些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不到半年时间,癌细胞迅速复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转移,于是又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随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短短五年时间,罗栗共经历了七次手术,最近一次是在半年前。 也正是那一次,他在医院里撞见了来探望合作伙伴的杜轩,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这半年来,他一直和杜轩保持着联系,简单地聊天,以及……询问陆琛的生活近况。 罗栗本来没打算回国的。 按照原世界的走向,他应该从五年前就默默地消失在陆琛的人生中,然后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安静死去。 可是自从半年前就停滞不前的进度条让他焦虑。 从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七,期间虽然进展缓慢,但进度条也是定期定事地增长的,偏偏最后的百分之三不论如何也长不上去。毛球从起初的让他耐心等待,到现在让他悄悄回去看看,显然也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所以罗栗才会瞒着家里所有人,包括主治医师,悄悄回国。 坐在出租车上,罗栗捏着被自己攥得有些发烫的手机,心跳有些加速——他知道千代大厦是陆氏的总部,也知道自己不能出现在陆琛面前,可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想偷偷看他一眼。 五年多的时间,他只在网络上看到过陆琛的照片,实在很想见见真人。 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也好。 从机场开到千代大厦只要两个小时,可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在和他作对,居然遇上了连环车祸,虽然没造成伤亡,但把道路都给堵死了。等罗栗抵达千代大厦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杜轩都发消息来问过了。 付钱下车,看了眼杜轩半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说是和陆琛出去吃午饭了。 罗栗站在大厦前的广场上,摸了摸脸上的口罩,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像这种地方都是要预约才能见到人的,但罗栗并没打算进去,他走到前台,里面的小姐姐见到他就是眼睛一亮,甜甜地问他有什么需要。 罗栗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转过去给她们看。 ——我找杜轩,他说他出去吃饭了,等他回来麻烦替我传个口信,谢谢。 不是罗栗不想说话,盖因他的嗓子在半年的那场手术中出了点小意外。那颗肿瘤本来就是长在声带下方,位置十分刁钻,即便再小心,多次手术下来后也依旧没能保全。 不错,罗栗失声了。 不是像高三那年短暂的失声,而是永远都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当时毛球还哭了很久,反倒要罗栗一个病人去安慰它。罗栗对此倒是看得开,反正不是他的身体,而且再过没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没必要为此伤感。 只不过日常生活中会有些小麻烦罢了。 前台小姐姐们果然对罗栗的举动感到了些许奇怪,却没有多问,刚要应下,其中一个视线就定在了罗栗身后不远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罗栗敏锐地扭头,又吓得立刻转了回来。 妈蛋,杜轩怎么这时候回来,而且身边站着的还是陆琛! 要是被认出来就完了!!! 罗栗连忙朝小姐姐们做噤声的手势,慌乱中下意识用了手语,做了几下又反应过来她们看不懂,换成手机打字——不用喊他了,我自己去找他。 说罢,朝她们笑了笑,扭头就走。 前台小姐姐们怔愣片刻,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惋惜和怜悯。 这么帅的小哥哥,居然是个残疾人。 罗栗可顾不上人家是怎么看他的,迅速躲到了一棵两米高的盆栽后面,给杜轩发了条短信,然后从枝杈的缝隙中观察。 杜轩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口袋中的震动,掏出手机看。 陆琛注意到他停下,回头问道:"有事?" 杜轩小小地紧张了一下,竟有种偷情的错觉,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嗯,家里临时有点事,我先走一步,策划的事情有空再聊。" 陆琛不疑有他,两人在大厅分道扬镳。 杜轩一直目送他走进电梯,才根据短信上的描述找到了躲在盆栽后的罗栗,哭笑不得道:"你要是怕被他看到,就别来大厦啊,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罗栗不会说自己只是想来看一眼,用手势示意去地下车库说话,这里人多眼杂。 杜轩四下环顾,只发现前台几个人在好奇地张望,见他看过去后又立刻低头装作无事发生,眉头蹙了蹙,带着罗栗走了安全通道。 杜轩的车位距离通道口有一段距离,好在这个时间段车库里不常有人,罗栗便放松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国的,上次不还说医生不让你乱跑?" 罗栗拿出手机就要打字,杜轩却制止了他:"直接用手语吧,我好歹也是学过一些的,你做慢点我看得懂。" 罗栗耸了耸肩,用手语道:"医生说我现在的情况,出去散散心有助于病情。" 这是谎话,他是偷跑出来的。 杜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这次打算待多久?总不能一直留下去吧,你爸妈还都在国外呢。" 这个问题罗栗完全没思考过,他回来只是为了进度条。 顺便看看陆琛。 "最多也就一两个月吧,不然我的主治医师要来追杀我了。"罗栗笑着打手语。 "你就真的……不打算再和陆琛见一面了?"杜轩忽然道。 罗栗摇摇头,手语道:"我当初离开的时机不太对,他肯定会误会。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没必要再去祸害他,等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但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杜轩在心里说道。他还记得陆琛一次喝醉酒,连睡梦中都在喊罗栗的名字,问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罗栗?!" 一道声音惊雷般地在后方炸起。 罗栗一开始没认出来,下意识回头,杜轩想拦住他已是不及。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陆琛对上了眼。 仿佛一眼万年。 时间在对望中凝固,还是杜轩出声才打破了这一切,罗栗如梦初醒,扭头就跑,陆琛一呆,而后立刻追了上去。五年的治疗虽然感觉不到痛苦,但身体是的的确确虚弱了不少,罗栗轻而易举地就被人抓住,箍进了怀里。 杜轩刚抬起的手又默默地放了下去。 罗栗被抓住后便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站着,反倒让陆琛茫然起来,手臂的力道也松懈了下来。 "罗栗,你真的是罗栗?"陆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着,下一秒,眼神一凛,利刃一般剐向了杜轩,"你一直和他有联系?!" 他不过是来车里拿样东西,就看到杜轩和一个男人神神秘秘地走在一起。 起初并没有在意,可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他认出了他的眼睛——五年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杜轩一见陆琛的表情就暗道不好:"不是,只是半年前偶然在国外碰到的。" 陆琛沉着脸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说?" 杜轩一窒,为难地看向罗栗。 陆琛也重新将目光放回了罗栗脸上,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凶神恶煞道:"说话啊,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是对我没什么可说的吗?嗯?" 罗栗被下巴上的力道捏得微微皱眉。 杜轩忍不住道:"阿琛,罗栗的嗓子受伤了,你别这样。" 陆琛手指一松,眼底闪过担忧,却硬是板着脸,冷冷道:"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罗栗艰难地在手机上打字道:"一点小伤,之前做了个手术,短时间内不能说话。"现在天气不算冷,罗栗却穿着高领,本是用来掩盖脖子上的伤疤,现在却恰好圆了他的谎言。 陆琛当然不会扯开他的领子检查。 比起嗓子的事情,他更想质问当年的不告而别。 他揽着罗栗的腰肢,张了张口,恍然意识到边上还有人,不情不愿道:"杜轩,我和罗栗有话要说,先走一步了。"说罢,他也不顾两人的反应,不容置疑地将罗栗带走了。 杜轩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罗栗适时地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在陆琛发现之前转了回去。 杜轩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后。 罗栗能感到陆琛在生气。 昔日的未婚夫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弃他而去,换做是谁都会暴跳如雷,说实话,以罗栗对陆琛的认知,陆琛现在没有把他按在地上爆捶一顿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看来这些年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 可惜,这个想法在进到办公室后就荡然无存。 罗栗的后脚刚迈进房间,就被陆琛抓住了肩膀,向门板上压去,房门被撞得重重关上,口罩粗鲁地被扯去,嘴唇上也传来了刺痛感,被狂躁地肆意啃咬着。 口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罗栗推拒着陆琛的肩膀,反而愈发激起了对方的血性,陆琛抓住他的大腿用力一抬,罗栗失去平衡,双腿下意识勾住了唯一的支撑物,以免跌倒。 办公室里的空气开始升温。 时隔五年,两人再次融为一体。 栗子肉在烈火中熬出糖浆,酥甜到极致,仿佛一揉就碎。 事后,罗栗躺在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内,陆琛盘腿坐在他的对面,神色冷峻。 由于没有准备东西,这一次下来罗栗其实是很难受的,好在有痛觉屏蔽系统,让他不至于受太大的苦,只是那里依旧残留着难以启齿的充盈感。 这样的发展是罗栗没有想到的。 在被陆琛发现后,他设想过十几种可能面对的场景,质问的、咆哮的、横眉冷对的,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缠绵的。更诡异的是,明明刚才还做了最亲密的事情,现在的陆琛却是一副被欠了八百万的表情,脸臭得一比。 "你的嗓子,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经过刚才的一个多小时,陆琛发现罗栗并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连一点音节也发不出,就连被逼迫到极致,嘴巴张开,眼泪溢流,也未曾听见半点声响。 罗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陆琛忽然嗤笑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有话要问你,你也没力气打字吧。" 罗栗不解。 下一秒,陆琛的举动就为他方才那句话作了解答。 由于罗栗的坚持,他的高领上衣至今还留在身上,只是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而陆琛则拿来了被丢弃在地上的牛仔裤,抓起罗栗的一只脚就要往上套。 罗栗连忙按住他的手:内裤还没穿! "都已经被弄得那么脏了,穿着也不舒服。"陆琛强硬地帮他穿上了裤子。 罗栗反抗无效,只能皱着眉忍耐被牛仔布料摩擦的不适感。 陆琛也迅速穿戴完毕,将那片所谓的被弄脏了的白色布料在口袋里一塞,在罗栗错愕的目光中,将之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小陆总他居然早退了! 小陆总他居然抱着一个男人早退了! ……那个男人是谁?! 短短一个下午,陆氏总部上下就被一个传闻席卷,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个口罩高领男的身份和来历! 当事人却被陆琛带回了家。 这个家并不是陆宅,而是陆琛在公司附近买下的一套公寓,面积并不大,对于有钱人家的继承人来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逼仄——两室一厅,还不是最顶层。 罗栗一进门就忍不住打量起来,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经常居住的,内部摆设简单到不行,甚至还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有没有觉得眼熟?"陆琛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 罗栗脖子一缩,一时没能理解他的话。 而陆琛在看到他的反应后,一路上才稍稍有些好转的脸色瞬间多云转阴,沉着嗓子道:"你认不出也没关系,反正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住在这里了,慢慢回忆吧。" 罗栗:"?!!!" 他什么时候要住在这里了?! 陆琛却没再理会他,抱着人径直走进浴室,一抬手便将罗栗的衣摆提到了胸口。 罗栗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手。 陆琛挑眉:"怎么,上床的时候不脱衣服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想穿着衣服洗澡?" 罗栗慌里慌张地将衣服扯回去,拿出手机打字:"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陆琛嗤笑:"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这会儿害羞了?" 罗栗继续打字:"不是,我只是想自己洗。" 陆琛的嘴角拉平,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浴室里恢复了安静。 毛球弱弱地冒出头来:【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罗栗叹气:【是不是太糟糕了,进度条怎么样?】 毛球:【进度条倒是没有变。】 毛球:【男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不会像崩坏世界那样,把你关在这里吧?】 罗栗:【应该不会吧,至少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在学好了啊,这几年也一直奋发向上,应该不会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这时,他的短信提示音忽然一响。 是杜轩发来的信息,问他们在公司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事情当然是发生了的,而且是大事,只是不可能和杜轩说,罗栗报了句平安,便将手机放到一边,脱衣服洗澡。 盥洗台的镜子中倒映出了罗栗的上半身。 皮肤白皙光滑,锁骨分明,只可惜略显瘦弱,脖子上的狰狞疤痕更是破坏了所有美感。 罗栗忍不住对着镜子抚上那一条微微凸起的纹路,要是让陆琛看到,恐怕就……所以绝不能让他看到! 罗栗心不在焉地冲了一把。 用浴巾擦干身体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琛并没有给他留下换洗衣服。 他在浴室中央呆站片刻,不得已,敲响了浴室的门。 陆琛很快出现,拧着门把手就要往里进:"怎么了?" 幸好罗栗提前用毛巾围住了脖子,抵着门不让陆琛闯进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给陆琛看——我没有换洗衣服。 "衣服我放外面了,你自己出来拿。"陆琛撤去推门的力道。 罗栗面露难色。 陆琛挑眉:"难不成你还害羞?" 自然不是这个原因,罗栗低头看了眼毛巾,围得还是挺严实的。如果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陆琛的疑心,罗栗想了想,还是主动走了出来。 他脖子上挂着毛巾,下面围着浴巾,腰背处全是陆琛先前留下的痕迹。 陆琛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胸口发烫,强行别开了视线。 陆琛给他准备的是睡衣。 既然是睡衣,便不可能是高领的,罗栗摩挲着那圈假领子,心中有了对策。 他拿起上衣往身上一套,浴巾几乎是同时落下,稍长的衣摆遮住了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陆琛的心口腾得就烧了起来。 罗栗背对着他,慢吞吞地把腿伸进了裤腿,陆琛所有的注意力都随之颤动,完全无暇注意罗栗脖子上还违和地挂着一条毛巾。 等到罗栗抱着手臂在沙发上坐下,陆琛才恍然回神。 他面色发红,声音沙哑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罗栗投去茫然的目光,无辜至极,仿佛陆琛的所思所想皆是因为他本身龌龊。 陆琛果然被他误导,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想歪有什么问题,反而欺身上前,将罗栗抱到了自己腿上。 罗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席卷着火星钻入他的鼻腔,瞬间打通了他身上所有的关窍。陆琛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想问的事情也尽数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把人按在沙发上就地正法。 ……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罗栗都傻了。 被吃干抹净的时候只顾得上拽住脖子上的毛巾,其他地方尽数失守,头顶的吊灯在视线中剧烈摇晃,罗栗大张着嘴巴,眼泪被逼出,却喊不出声来。 直到精疲力尽地睡过去。 回国后本来就有时差,又在短时间内被接连折腾了两次,罗栗睡得不省人事。 陆琛像以前那样替他擦拭干净,抱去床上,盖上了被子,神色是截然不同的柔和——不论罗栗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再逃开。 陆琛盯着他的睡脸痴痴地看了会儿,忽然注意到他还围着毛巾。 想也不想便将毛巾扯开,下一刻,瞳孔巨颤。 * 罗栗睡了很香的一觉。 之前在国外治疗的时候,总是心事缠身,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 可现在却睡得那么沉,连梦也没做一个,腰上还搭着一条健壮修长的手臂,将他牢牢地箍在怀中,罗栗不由自主地向后蹭了蹭。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罗栗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明明天色还没亮啊,怎么陆琛醒着? "快四点了。"陆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要再睡一会儿么,还是起来吃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温柔了不少。 罗栗在对方怀里转了个身,还没来得及看清陆琛的表情,嘴巴就被堵上了,一阵窒息的激吻后才被放过。 "起来吃东西吧。"陆琛替他做了决定,"你昨天晚上没吃就睡了。" 那是谁害的! 罗栗瞪着陆琛精壮的后背,上面还有两道不太明显的抓痕,罗栗愣了愣才意识到那可能是被昨天的自己抓出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还差点被口水呛到。 陆琛毫无所察,披了件衬衫就去了客厅。 罗栗揉着酸疼的腰爬起来,扶着墙往外走,一出门就看到陆琛站在厨房里敲敲打打。 这家伙居然会做饭了? 罗栗大感意外。 "先去洗漱吧,我给你做三明治。"陆琛回头看了他一眼,开火倒油。 罗栗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恍惚地来到浴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惊醒,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毛巾呢! 陆琛看到了吗?他一定看到了吧,可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罗栗急出一脑门的汗,撑着盥洗台,也顾不上洗漱了:【毛球,毛球!】 毛球冒出头:【怎么了?】 罗栗:【昨天晚上我睡过去之后,陆琛有做什么吗?】 毛球:【他把你的毛巾扯掉了。】 果然如此,罗栗眼前一黑:【然后呢?】 毛球:【然后他就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古怪,后来就抱着你睡了。不过睡得不太踏实,中间一直惊醒,连累人家也被吵醒,哼。】 打电话?陆琛会给谁打电话? 罗栗能想到的第一人选就是杜轩,当即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焦急地等了会儿又意识到现在才凌晨,对方一定在睡觉,不可能看得到信息。 "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罗栗肩膀一震,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差点跳出去。 陆琛纳闷道:"你干嘛?" 罗栗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从别人那里知道答案,还不如主动出击,他转身,抬眸看向陆琛,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打字:"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陆琛还不太习惯面对面的时候用文字交流,眯眼看了几秒,才怅然一笑:"我想问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边说边将罗栗拉去了餐厅。 三明治已经做好了。 十分简约,就是两片烤吐司中夹着培根和煎蛋,再淋上点芝士酱。 罗栗就着牛奶三下两下就解决了。吃完才发现陆琛没动,只拿了杯咖啡看着他,时不时抿上一口。 罗栗习惯性就要用手语。 手抬起来之后停顿了一下,才拿起手机打字:"你不吃吗?" 陆琛又喝了口咖啡:"我很少吃早饭。" 罗栗微微蹙眉,打字:"这样对身体不好。" 陆琛笑道:"我身体好不好,你居然还会关心吗?" 罗栗脸色微僵。 陆琛道:"吃完了?吃完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脸上的笑容消失得荡然无存。 罗栗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是不是知道陆家要出事才走的?" "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了只联系杜轩却不来找我?" "你脖子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机关炮一般打在罗栗脸上。 罗栗嘴巴微张,呆滞地注视着陆琛,半晌,才缓缓地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所有的问题只得到了一个回答。 ——我这次回来是有别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联系了杜轩。 半真半假的实话。 陆琛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 罗栗强忍着心头的酸涩继续打字。 ——那件事情很重要,办完之后我就要回去,麻烦你借我一套衣服,我现在要走了。 他的任务是维护剧情,保证剧情走在正轨,那么陆琛便注定要经历家庭变故,情伤,而后逆境崛起,最后看淡儿女情长。 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你觉得,我既然把你带回来了,会那么轻易放你走吗?"出乎意料的,陆琛并没有发怒。 但他的表现反而比发怒更加可怕。 毛球捧脸:【卧槽!他不会想要玩囚禁扑累吧!】 罗栗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陆琛的意思真的像毛球说的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又要走上犯罪道路? 陆琛只将他的反应当做不耐烦应付自己,自嘲一笑:"说说而已,我又不可能真的把你怎么样,行了,你不是有事要忙么,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说完,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把罗栗弄懵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栗才缓缓地站了起来。陆琛没有给他衣服,他只能去洗衣篮里翻出了昨天的,勉强把皱巴巴的上衣拉平,和牛仔裤一起穿了回去。陆琛没有给他准备新内裤,旧的那条又被抢走了,罗栗只能将就着,走路也得小心翼翼,以免磨到。 公寓大门没有上锁,罗栗站在玄关处,又看了紧闭的卧室门一眼,才离开。 却不知在他离开的同时,陆琛迅速从卧室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026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6 罗栗其实昨天就订好了酒店。 下飞机后将为数不多的行李先寄过去, 打算和杜轩见上一面之后就回酒店休息的。却不想中途被陆琛撞破,并且强行带回了他家,还过了一夜。 身上的不适感还很强烈, 罗栗没有逞强,而是打了车。 全然不知后面还跟着一辆。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人流量还不大,罗栗去前台登记入住,侍应生便拎着他的行李将他送到了房间。 给了小费, 罗栗便将自己扔到床上,趴着不动了。 侍应生对这个长得比明星还漂亮的客人很有好感,出手还大方, 以至于他离开的时候略有些飘飘然,差点撞到拐角走来的其他客人。侍应生连忙弯腰致歉,那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略过他走了。 侍应生下意识回头, 就看到那人站在刚才那个客人的房门口,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那人竟也长得十分英俊, 而且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霸气。 仿佛注意到了侍应生的目光, 那人扫视过来, 凌厉的目光将侍应生吓得扭头就跑——来人正是陆琛。 陆琛将罗栗的房间号记下后便去了前台,现在的房间入住率并不高, 他轻而易举地就订下了罗栗对面的房间,并当场住了进去。随后让助理将手提电脑和一部分文件送了过来,一副打算在这里长期奋战的架势。 罗栗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尾随到了房门口。 他虽然刚醒没多久,但身体仍旧十分疲惫,在床上趴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 已经是日上三竿,罗栗打了个哈欠,去浴室冲了一把。 擦着头发拿起手机,才发现杜轩给他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接到。 罗栗立刻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下便被接通,杜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就和以往交流的方式一样,确认对方在线后,他们就会挂断电话,用回文字交流。 罗栗手指快速敲打:昨天晚上陆琛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杜轩也迅速回道:打过,他想问我你脖子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罗栗:那你说了? 杜轩:怎么会,我只说你是出了点意外,脖子受伤了。 罗栗:他信了? 杜轩:这我不能确定,他之后还兜兜转转问了不少关于你的问题,好像是认定了我们私底下一直有联系似的。 罗栗:这无所谓,反正别告诉他我的病情就行。 杜轩:明白。 杜轩:你现在在哪里,还和陆琛在一起吗? 罗栗:我们分开了,我现在在酒店,刚刚睡醒,正准备下楼吃饭。 杜轩:你等我一下吧,我过来找你。 正好罗栗也有事情要拜托他,便欣然同意,询问过他赶来的时间,还提前让他点了菜,到时候人来了就能直接动筷。 酒店的隔音不是很好,加上陆琛全神贯注,开门关门的声音半分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但凡有点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因而罗栗一出门,陆琛就在后面鬼鬼祟祟地跟上了。 罗栗做梦也不会想到陆琛会做出跟踪这种事情,毛球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会注意到有人尾随,因此一人一球居然没有一个发现后面多了个小尾巴。 罗栗来到二楼餐厅,叫来侍者点了菜。 陆琛就背对着他坐在斜后方的位子,点了一杯咖啡。 每张桌子外都围着大半圈隔离带,足有半人多高,陆琛根本不担心自己被发现,一手拿着杯子,一手举着杂志,光明正大地偷窥着。 他想知道罗栗回国是为了什么。 可当他真的看到侍者将两份午餐端上来的时候,胸口又油然升起一股怒火——他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撞见罗栗和其他人约会!陆琛觉得自己要被气成三高了。 而这份怒火在看到杜轩出现时飙升到最高。 陆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杯子扔出去的手,咖啡都洒了出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靠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冲过去给自己的"前未婚夫"和"好兄弟"两拳。 这对狗男男!!! "阿嚏——" 杜轩打了一个喷嚏,罗栗递了张纸巾过去。 "谢谢。"杜轩接过,抹了下鼻子,"昨天被他带走之后,没出什么事吧?" 罗栗摇摇头,打手语道:"就是跟他回了一趟公寓。" 杜轩被呛了下,压下心底的震惊:"他居然直接把你带回去了?" 罗栗点头。 杜轩神色复杂:"他居然还愿意放你出来啊。" 罗栗手语:"我也觉得很稀奇,明明上一秒还在恶狠狠地威胁我,下一秒就说我想走就走,然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了。" 这绝不会是陆琛的个性——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杜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哪里。 但这毕竟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私事,他不方便问太多,也怕引起罗栗的反感,很快扯开了话题。之前罗栗说是回国来散心的,那他便从这点着手,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但其实罗栗并没有任何打算。 他回国只是为了确认任务进度,被陆琛发现是意外,现在只担心这个意外会不会造成不良后果。而且从今昨两天陆琛的表现来看,似乎是对他余情未了,愤怒中还夹杂着不可忽视的情谊,难道一定要等他死去,进度条才能达到百分之一百? 杜轩将罗栗的苦恼尽收眼底,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你近期可以多去见见陆琛么,帮我观察一下他最近的情况,然后告诉我。"罗栗一比一划地打着手语。 杜轩瞪着眼睛,怀疑自己学艺不精,看错了。 ——罗栗这是想让他做红娘?! "你自己不敢去见他,反而让我做你的眼睛?"杜轩闭了闭眼,压低声音,"罗栗,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多少能领会我的心意。" 罗栗面露尴尬。 杜轩也没有继续说话,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分外沉默。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半晌,罗栗打了个手势,起身逃离。 杜轩颓然地瞪着桌面。 就在这时,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前侧响起,杜轩下意识看过去,恰与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杜轩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陆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跟上了罗栗离开的方向。 却说罗栗还没进洗手间,就被一阵疯狂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是他在国外的主治医师打来的电话。他从医院里跑出来才差不多三四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电话一接通,全英文的咆哮便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罗栗不得已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到医生平静下来才按了一下数字键。 ——他发不出声音,想要接电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回应。 医生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通话对象是个哑巴,沉默片刻,平息了一下情绪才道:"罗,虽然你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的团队,我们一定可以……" 之后的话罗栗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掐断通话,故作冷静地望着距离自己两米远的陆琛,心里的小人却已经在疯狂地扯自己的头发。 【陆琛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罗栗几乎想掐毛球的脖子。 可惜毛球没脖子:【不知道啊,他不会在你身上装了跟踪器吧?】 罗栗简直不想理它。 "罗栗,该说是我小瞧了你么?"陆琛冷笑着逼近,"连我的好朋友都拜倒在了你的牛仔裤下,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你国外的男朋友?" 罗栗迟疑了一下,点头。 ——如果注定要让命定之子心灰意冷的话,恋人变心应当比恋人死去不那么残忍一些。 殊不知陆琛只是嘴贱,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得到肯定的答案,罗栗的回答却让他无路可退,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和我上床?"陆琛气得发抖。 罗栗打字:"分手炮。" 陆琛怒极反笑:"分手?你和我不是五年前就分手了吗,从你不告而别的那一天!罗栗,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有苦衷,现在我反而相信,你是事先知道了陆家会出事,所以才挑了那个时候离我而去的吧!" 罗栗毫不犹豫,继续点头。 陆琛只觉得眼前发黑,就连发现罗栗失踪的那段时间都没有现在这般心旌震荡。 他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毫不犹豫地承认?对上罗栗平静无波的双眸,陆琛一颗心坠到了谷底,最后一点自我安慰也消失得荡然无存,神色恍惚,连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毛球弱弱道:【罗,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罗栗:【如果让他知道我快死了,岂不是更残忍。】 毛球:【话说这么说啦,但……】 罗栗:【没什么但是的,原世界不也是这样么,陆琛认定了未婚妻背叛自己,然后才会知道她的死讯,我只是在维护剧情罢了。】 那你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悲伤的表情? 毛球把自己缩成一团。 五年来,罗栗对陆琛的关注它都看在眼里,早已远超一个维护者对命定之子的关心,虽然它只是一个系统小助手,却也明白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 但罗栗不愿意承认,毛球也无法强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陆琛气跑。 之后几天,陆琛没有再出现。 罗栗本想拜托杜轩,让他看看陆琛最近在做什么,可一回想起杜轩那天的话,摸向手机的手又退缩了。 就这样矛盾了两天,某天罗栗一出门,就被一个金毛壮汉堵在了门口。 "终于找到你了。"金毛壮汉龇牙一笑。 第027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7 五年了, 陆琛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动。 但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长进。 昨天被罗栗气到口不择言,一回去就意识到处处是疑点。且不说罗栗在国外是否真的有了新的恋情,单凭他和杜轩这两天的行为举止, 很难不让陆琛相信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 只是直接问是绝对不可能听到实话的,陆琛思来想去,最终雇了一个私家侦探。 侦探每天都会定时汇报罗栗的动向。 最开始的几天,陆琛发现罗栗经常在房间里一待一整天,不出门, 也没去见任何人,甚至连杜轩都不联系了。毫无收获的侦查让陆琛开始按捺不住,但这一天, 突然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汉找到了罗栗。 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光景,直接在客房门口堵人。 而据侦探所说,罗栗只短短地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将那人迎了进去, 而进门之后的事情他就探查不到了,因为他们把窗帘拉住了。 这就是那天打电话的外国人?陆琛坐不住了,一收到消息就赶了过去。 当天下午, 陆琛拿着侦探传过来的照片, 坐在酒店大堂守株待兔。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 便看到照片上的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外国人的长相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陆琛依言就注意到了。 "这位先生,有空谈一谈吗?"陆琛上前拦住他,"是关于罗栗的事。" 那人本不想搭理他,可一听到罗栗的名字就停住了脚步,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道:"你是罗的朋友?" 陆琛顿了一下:"是的。" "很好的朋友?" 陆琛点头。 "那正好。"金发男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笑得陆琛莫名其妙,"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想和你聊聊关于罗的事情。" 陆琛虽然疑惑他的态度,但还是跟他一起去了咖啡厅。 金发男人比陆琛想象得还要开门见山:"罗五年没回国了,你应该是他当初在国内的朋友吧。" 陆琛道:"是,我是他的高中同学。" 金发男人道:"那你知道一个叫陆琛的人吗?" 陆琛微愕,旋即道:"我就是陆琛。" 金发男人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陆琛,抱歉,其实我看过你的照片,但我不太能认你们亚洲人的脸,总感觉长得都一样。" 陆琛比他还惊讶:"罗栗和你说过我的事?" "当然,不仅仅是说过。"金发男人道,"他在国外接受治疗的时候几乎天天看关于你的新闻,所以他这次偷偷跑回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为了来见你。" 治疗?偷偷跑回来? 之前被他忽略的种种疑点顿时一一浮现在眼前,陆琛的心脏就像是被捏了一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你究竟是谁?" 金发男人一愣,讪笑道:"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大卫,是罗的主治医师。" 陆琛强压下喉头的不适感,涩声道:"你可以大致和我说一下罗栗的病情么,他大约是怕我担心,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 大卫道:"他不愿意告诉你是正常的,之前他一个叫杜轩的朋友来探望他,他也不愿意我们把真实情况透露出去。" "不过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夫,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告知你。" "你应该知道罗是五年前确诊的,五年来他接受过很多次手术,声带也是在手术途中受损的,但是很可惜,情况不容乐观,他最多只剩下三个月了。" * 罗栗在房间午休的时候,毛球的一声尖叫将他惊醒。 【罗!进度条长了!!!】 喊得罗栗脑袋刺痛,但还是下意识地跟着看了一眼进度条,果然从九十七长到了九十八。 是陆琛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栗一下子没了睡意,从床上弹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杜轩打来的电话。 杜轩约他出来吃饭。 回想起数日前不算愉快的谈话,罗栗其实有点不敢去见杜轩——谁让他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因此杜轩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也一样。 但罗栗最后还是赴约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就算不能继续做朋友,他们还是得把话说开。 杜轩在一家西餐厅订了位子,未免大卫到时候又找不到人,罗栗出门的时候特地给他发了信息,说明了就餐的地点。当然,如果他知道大卫扭头就把他的消息卖给了陆琛,罗栗恐怕就不会手贱了。 而此时的陆琛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 大卫为人耿直,那张没把门的嘴也导致他在事业上遇到过不少麻烦,可他依旧改不了。当他发现陆琛的反应与预想中不太一样时,大卫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对方或许只是诈他一诈,没想到他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呃……罗刚刚给我发了消息。"大卫试图缓和气氛,"说他要出去吃饭。" 陆琛浑浑噩噩:"哪里?" 大卫报了个名字:"他说我有事可以去那里找他。那什么,陆先生,你不要紧吧?" 陆琛恍惚地扫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现在要去找罗栗,有些话我需要当面和他说。" 由于状态不佳,陆琛根本不敢开车,好在那家西餐厅距离不远,走走也能到。 罗栗全然不知陆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与杜轩面对面而坐,面前摆着牛排和红酒,气氛有些诡异。 "四点不到就喊你出来吃饭,我是不是太着急了?"杜轩讪笑着缓和气氛,"但我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说,罗栗……" 罗栗立刻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玫瑰,红酒,牛排,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杜轩想要做什么,才会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杜轩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脸都快皱起来了。 罗栗开始打手语,可打了一会儿就发现杜轩的眼神中透露出少许茫然,心下明了。虽然杜轩特地去学过手语,但毕竟不是日常使用,学习的时间也比他短许多,看不懂是很正常的。于是罗栗极为自然地拿起手机,转为打字。 ——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并不想耽误任何人,朋友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果我的存在会对你产生影响,那么我会离开。 杜轩一看脸色就变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罗栗,你知道我不会在意这些!" "如果我在意,就不会和你联系到现在!" "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和阿琛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有几个月也好。" 罗栗万万没想到杜轩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当场。 杜轩咬着牙,在原地僵持片刻,忽然鼓足了勇气一般,冲过去将罗栗紧紧地抱住。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屏风后面冲了进来。 杜轩感觉到罗栗被扯离自己的怀抱,同时脸上也挨了狠狠的一下。 "谁!" 杜轩捂着脸回头,眼底的怒火在看清来人后消失得荡然无存,而来人周身的煞气比他浓烈百倍,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似的。 杜轩心虚地别开了眼。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陆琛冷笑,"朋友妻不可欺,杜轩,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还没死呢!" 罗栗听得皱眉,忍不住扯了扯陆琛的袖子。 陆琛猛然回头,本来要发作的气势在和他对上后硬生生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道:"这笔账我以后再算,罗栗,我现在有话要问你,你跟我走。"说罢,便将罗栗强行带走,根本不给他们反抗的时间。 虽然罗栗本来就没想反抗就是了。 被拉着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由于陆琛走得很快,罗栗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看不清表情,手腕倒是被死死地掐着,生怕他逃跑似的。 罗栗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叫停。 直到陆琛一路将他带回了酒店,又重新开了一间房。 "我有房间。"罗栗左手打字,速度快不起来,等把手机递过去的时候两人都走进电梯了。 陆琛只扫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你的房间里有别人,说话不方便。" 罗栗吃惊,他怎么知道的? 陆琛直到将人推进房间,关上门之后才重新开口:"你为什么要骗我?" 罗栗一头雾水。 "你的嗓子根本不是短暂失声,而是永久性的,还有你的病情……罗栗,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罗栗这下是真的吃惊了,打字道:"你从谁那儿听说的?" "这不重要!"陆琛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从五年前开始你就在骗我,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承担?就算你还剩下三个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三个月…… 罗栗的脸色瞬间沉静下来。 他敢肯定,陆琛一定和大卫见过面了,就连杜轩都不知道的期限,陆琛除了从大卫嘴里听说,不可能有别的途径。 大卫这个大嘴巴!!! "我不需要你陪,我说过了,我回国是有的别的事。"罗栗冷静地打出一行字。 陆琛却全然不信:"你不用再找借口了,你的主治医师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我回来的。" 妈的这个大卫!!! 罗栗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他的头发全揪光! "是我太迟钝了,我之前看到你和杜轩用手语交流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而不是因为吃醋而乱发脾气。小栗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罗栗面无表情地打字:"不好。" 陆琛却毫不气馁,大有死缠烂打的趋势:"小栗,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遇到这种事情谁都会害怕,我无法替你承担痛苦,但请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再也不想经历爱人突然消失的痛苦了。" 这还是罗栗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免不了心软。 毛球及时在他脑海中提醒:【别答应啊!记得任务!任务!】 罗栗猛然惊醒,心中那少许的软化消失,又重新恢复了冷硬:"我不需要。" 陆琛一下子哑了。 半晌才找回声音:"为什么?难道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别告诉我是杜轩。" 罗栗沉默。 他只是没想好回答,陆琛却已经自动将他的态度当成默认,眼睛都红了:"他有什么好!就因为他陪了你半年吗?我知道,他好像会手语,我也可以学啊,我明天就去报班!" "不用了,怕是还没学会就已经用不上了。" 罗栗举着手机,狠下心泼他冷水。 陆琛心脏一抽,脑海中一片空白,夺过手机就扔了出去。 第028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8 房间里一片死寂。 罗栗抿着唇, 转身去捡手机。 他一动,陆琛就冲了过来,从后方把他狠狠抱住, 几滴温热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衣领中,晕染成一片黏腻:"小栗,求你不要这么残忍……" 罗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陆琛的眼泪。 陆琛也会哭吗? 【呜呜呜呜好心疼男主……】毛球揉眼睛。 罗栗没好气:【刚才还认认真真提醒我任务重要的家伙是谁?】 毛球:【嘤!】 罗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陆琛流泪而产生的震撼和伤感消失了大半,轻轻扯了扯胸前的胳膊, 却惹得陆琛抱得更紧。 陆琛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居然完全没发现罗栗瘦了那么多,脸色也比五年前更加苍白,他满脑子都只有自己! 罗栗再一次体会到了无法说话的苦恼。陆琛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拿不到手机,自然也无法表达,最后不得不借用陆琛的手机。 陆琛就感觉到一只手忽然在自己的腿上摸来摸去,惊得胳膊都松开了。 "小栗?!" 罗栗趁机转了个身, 把手机从他的口袋里掏了出来,又抓着他的手指解锁,点开便签APP开始打字。陆琛这才明白过来, 却依旧不愿意走远, 虚搂着罗栗, 看着文字在他指下一个个显示出来。 "我知道这些年你很难过,我感到很抱歉, 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人生总要经历一些风风雨雨,那段时间你们陆家出事,我又查出生病,不想看着你雪上加霜。现在你成功了,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并不是打算和你复合。" "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世上……" "没有人比你更好!"陆琛咆哮着打断他的话,"小栗,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你,没有你,我宁可孤独终老!" 罗栗愕然。 与此同时,毛球的尖叫声也再次响起:【进度条又长了啊啊啊啊啊——】 罗栗果断把它屏蔽。 孤独终老?世界的走向似乎一直在朝预期的方向顺利进行,但罗栗却没有高兴的感觉,毛球咋咋呼呼的声音更是让他觉得聒噪。 其实,要保证世界稳定,只要把陆琛铁窗泪这个命运改变就可以了吧? 陆琛依靠自己的能力保住了陆家,惩戒了朱家,也不再像少时那般花天酒地,这五年来甚至没有交过半个女朋友,连绯闻都没有。从宏观方面来看,陆琛的改造可以说是很完美了,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证明了这一点。 可微观方面……难道非要他孤独终老不可?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墙角,躺在那里的属于罗栗的手机正在闪光,手机自带的音乐回荡在空气中。 陆琛抢先一步冲了过去,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英文名。 "是大卫。"罗栗用陆琛的手机打字。 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出现在罗栗身边的陌生男人,看不得他们比自己要熟稔,但那毕竟是罗栗的主治医师,陆琛识时务地压下心中醋意,将手机递了过去。 大卫是个大嗓门儿,电话一接通他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爆了出来,连免提都不用开:"罗!我的团队已经到机场了,我现在去接他们,你乖乖的不要跑啊。" 陆琛自然也听到了。 他小心翼翼道:"你要去吗?我可以送你。" 罗栗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眼眶还有些红红的,但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你真的不用这样,我这次回来并没有打算来见你,被你撞见是意外,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不行吗?"便签上如是写道。 "不行!"陆琛咬着牙,鼻腔酸涩,"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没感情了,如果没感情,那天你为什么不拒绝我?难道你会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上床吗!" 罗栗打字:"说过了,分手炮。" 陆琛气闷。 以他的脾气,想扭头就走,可他知道自己走了一定会后悔,便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任罗栗如何赶人就是不肯走。 罗栗无可奈何,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琛一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有戏,以前罗栗被他缠得受不了,最后妥协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当即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颓丧的样子。 罗栗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就更说不出赶人的话了。 大卫的团队在傍晚抵达了酒店,罗栗之前和陆琛在房间里相顾无言了将近两个小时,一接到大卫的消息便立刻出门,陆琛则紧随其后。 团队足有十余人,除了必须留下的,这次全来了。 有男有女,陆琛还注意到其中有两个格外帅气的青年,一上来就和罗栗勾肩搭背。 而罗栗居然没有拒绝! 陆琛敢怒不敢言,好不容易才让罗栗默许他的存在,要是大庭广众发脾气,一定会引来反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和罗栗聊得热火朝天,而罗栗也淡笑着用手语回应他们。 陆琛抿了抿唇,朝大卫做了个手势。 大卫疑惑地跟着他走到一旁,道:"怎么了?" 陆琛压低声音:"这是你们专门给罗栗治疗的团队吗?现在是不是要在国内继续治疗?如果需要场地的话,我可以提供。" 大卫流露出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他看了眼罗栗,见他并没有注意这边,才放心道:"我们是专门研究咽喉肿瘤的团队,也是罗的父母高薪聘请来的。说实话,之前五年罗虽然一直很配合治疗,但我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十分消极,好像认定了自己会死去似的,当然现在的确……但我看得出来,他在见到你之后情绪提升了不少,陆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治疗的过程中你可以辅助我们吗?" 陆琛求之不得,却面露难色:"我是很愿意,但我怕小栗不愿意。" 这下大卫也为难起来了。 "罗栗这边我来想办法,我只希望你们能尽量延长他的生命。" "那是绝对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使命。医学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也有被确认了晚期的病人又活了十几年的,我们还是要乐观一些。" 陆琛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着应了。 就这样,在罗栗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卫入住了陆琛提供的大楼。 那里本来是一栋刚刚装修完毕的办公楼,现在被陆琛临时征用,购买了大批的医疗器械,仅仅是为了罗栗一人。 罗栗是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得知的,他看到办公楼的时候还在疑惑大卫是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地方,后来一问,大卫这个大嘴巴就什么都说了。 罗栗到不生气,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尤其是检查到一半的时候陆琛也出现了,一副合法伴侣的架势等在门外,等他出来就嘘寒问暖的,全然不见前几天的暴躁。 倒也不必如此。 罗栗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易碎的娃娃,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大家都把他当普通人对待,陆琛现在这副样子反而让他觉得别扭。 "我腿没事,不用扶着。"罗栗忍不住打字。 陆琛看完就笑了:"其实我最近有在学习手语,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罗栗有些吃惊,将信将疑地比划了一个他想问的问题。 陆琛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支支吾吾道:"嗯,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呃……" "罗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提供这么一个地方给我们。"大卫从后面走了上来。 陆琛瞪了他一眼,看向罗栗时又变得委屈巴巴:"小栗,你对我真是一点也不手软啊,一上来就是那么难的问题。" 罗栗打字:"所以还是手机好用一些。" 陆琛扁嘴,道:"检查结束了吗?" 大卫嘴快道:"结束了,结果明天出来,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了。" 罗栗把刚打出的拼音默默删掉。 大卫走后,陆琛立刻道:"要回家休息吗?" 罗栗哭笑不得:"我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虚弱。" 陆琛道:"那出去吃饭?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知道梧桐路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虽然还没去过,但评价不错。" 罗栗无奈:"那就去那里吧。" 如果再给罗栗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会换一个地方吃饭,陆琛也是一样。 他们刚被服务员带到座位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和邻桌的三人面面相觑——两位女性罗栗不认识,唯一的男性却是前几天才见过的。 杜轩正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 "阿琛?"一个成熟的女声从后方传来,只见杜轩的妈妈擦着手款款走来,"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呀。" 陆琛对长辈还是很有礼貌的,立刻问好。 杜太太笑意盈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郑太太,这是她的女儿,我们今天正好逛街的时候碰上,就一起吃个饭。对了,这位是?"问的自然是罗栗。 陆琛忙道:"这是罗栗,我的未婚……妻。" 罗栗点头问好。 杜太太并没有对他的男装打扮提出疑惑。 这点罗栗很早就察觉了,似乎只有命定之子才会察觉到他的真实性别,其他人就算看见了,也会无意识地忽略——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大卫他们,他们虽然把他当男人对待,可病历卡上性别一栏始终为女,就连验血也不会露馅,这或许是世界的保护机制。 杜太太显然是带着儿子相亲来了。 至于杜轩,不管他是提前不知情还是知情了却被赶鸭子上架,要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加入显然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杜太太没有提出邀请,比邻而坐也不是上佳之选,但陆琛无法提出换位子,这样就太过刻意了。 正在犹豫期间,一个服务生端着饮料过来了。 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服务生身上。 可那服务生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在走进餐桌的时候猛的一个踉跄,居然直接把托盘给扔了出去,距离他最近的郑小姐首当其冲,被淋了一身。 得亏郑小姐涵养好,没有尖叫出声。 领班迅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冲过来道歉。 唯独那个服务生一动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造成的失误,呆站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陆琛。 陆琛冷笑一声:"你居然在这里工作,真是晦气。" 罗栗这会儿也认出了这个人,五年没见,陆瑞变了许多,俨然已经从当年的二少爷沦落成了街头的打工仔,还是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第029章 阔少的校草男友29 陆家当年出事, 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杨琼和陆瑞。 陆父是个草包,有老爷子在上面压着,就算想保住母子俩也难, 最后还差点被老爷子一块儿赶出家门,当时还上了新闻。 没了陆家的庇护,杨琼和陆瑞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苦。 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杨琼几乎是人人喊打,稍微正规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 只能打零工,没几个月就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陆瑞虽说是被牵连的,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迁怒, 若非陆父求情,陆瑞连学没法继续上。一中是没法继续待下去了,陆瑞被迫转了学,但在新学校也过得不好, 后来干脆辍学出来打工,浑浑噩噩地混到现在。 无怪乎罗栗没认出陆瑞来,实在是陆瑞的变化太大。个子比当年抽条了不少, 体重却仿佛不见长, 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再也看不出少时的意气风发。 甚至于,比罗栗这个病人看起来还要孱弱。 若非他那张脸还能看, 恐怕在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就要被面试官给刷下去了。 "陆瑞!还傻站着,赶紧给客人道歉!" 领班一拽陆瑞,低吼道。 若是换了以前,陆瑞肯定会对这个敢朝他大呼小叫的领班拳打脚踢,但他现在的反应却让罗栗咋舌——陆瑞一脸的不甘, 却硬生生压下了气焰,垂头小声给郑小姐道了歉。 郑小姐大度地说没关系。 但裙子被弄成这样,饭是肯定吃不了了,杜太太一脸遗憾地将郑小姐母女送出了餐厅,陆瑞也被领班拉走教训了。杜轩没跟出去,独自站在桌子边,也没有往陆琛这边看,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栗碰了碰陆琛的手臂。 陆琛撇嘴。 杜太太很快回来了,他们本来就是要来吃饭的,杜家母女在场与否并不重要。 甚至于,没有了独家母女,杜太太迟疑了一下居然向陆琛提出了邀请。 陆琛下意识皱起了眉。 罗栗反应快,立刻拉了陆琛一把,让他不要在长辈面前失态。 但陆琛最终还是拒绝了杜太太:"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今天是出来约会的,所以一起吃饭的话有点……" 杜太太恍然,不好意思道:"你瞧我这脑子,是阿姨多嘴了,你们小两口去吧。" 陆琛满意地拉着罗栗去了角落里的小隔间。 他们走后,杜太太当即拧了儿子一把,杜轩吃疼地捂住手臂,不忿道:"干嘛啊?" "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杜太太白了儿子一眼,"人家陆琛比你还小半岁呢,未婚妻都有了,你呢?" 你儿子也喜欢那个"未婚妻"。 杜轩被戳中了心事,没好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杜太太差点当众暴打儿子。 "想吃什么?"陆琛翻开菜单,指着几个特色菜道,"要不把推荐的都点了吧。" 罗栗瞪了他一眼,拿过菜单,状若随意地翻看了一遍,便叫来服务生点菜。罗栗不喜欢浪费,只根据这里的餐量点了几样东西,不够再说。 "没想到你还记得。"陆琛笑得见牙不见眼。 罗栗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陆琛掰着手指道,"鸡翅,烤羊排,牛肉卷饼,苏打冰激凌……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牛排怎么样。" 罗栗被他这么一说,也愣住了。 其实他并没有特意点陆琛喜欢的,只是他自己没什么偏好,而以前出去的时候陆琛都会点很多菜,他下意识记住了而已。 "我只是随便点的。"他在手机上如是写道。 陆琛嘻然一笑,不置可否。 等到上菜的时候,陆瑞又出现了。 他依旧对陆琛充满了敌意,那怨毒的眼神罗栗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菜里下了毒。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敢吃。】毛球下结论。 偏偏陆琛敢,还吃得特别多。 罗栗吃不下的东西全都被他风卷残云了。 "明天我们去哪里玩?"罗栗用柠檬水漱口的时候,陆琛忽然问道。 罗栗一愣:"你不上班吗?" "要紧的事情前两天都处理完了,这几天打算好好陪你。"陆琛说着便打开了手机,调出了一份份攻略,显然是早有准备,"我看过了,如果只在本市的话,可以去C山看枫叶野餐,也可以去水族馆,听说那里进了一批新的鱼,还有万启城附近新开了一家游乐场,客人还不多,我们可以走VIP通道。" 听到游乐场三个字,罗栗心底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 他不等陆琛说完,就用手势打断了他的话:"去游乐场吧。" 陆琛的话蓦然中断,眨了眨眼,才慢半拍道:"你要去游乐场?好啊,我让助理去准备东西。" 罗栗:"准备什么?" 陆琛道:"那边有很多水上项目,就算不玩也要带替换衣物,有备无患嘛,然后再带一些急救用品,唔,让我想想,应该还有……"他开始喋喋不休。 罗栗哭笑不得。 说去就去。 第二天八点不到,陆琛就敲响了罗栗的房门。 罗栗本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可还在刷牙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顿觉无奈,看来陆琛是真的很期待这次出行啊。 他只能加快速度,最终在八点十五的时候从酒店出发。 游乐场果然是新建的,当初罗栗在这个城市待的半年,这里还是一片荒地,是在短短五年间建设起来的。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园,园内的客人并不多,陆琛再一走VIP通道,几乎是去一个地方玩一个项目。 罗栗的身体今非昔比,虽然疼痛能屏蔽,虚弱却是无法忽略的。 从过山车上下来,他已经感觉到有点头晕眼花,站不稳了。 陆琛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忙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是不是不舒服了?抱歉,我不该带你玩这种刺激性项目的。" 罗栗摆了摆手:"只是有点低血糖。" 陆琛道:"要不要吃东西?"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巧克力。 罗栗嘴里含了一块,感觉体力在慢慢回升。等恢复得差不多了,陆琛不由分说把罗栗拉去了游乐场内部餐厅。 餐桌是露天的,罗栗与陆琛相向而坐。 罗栗的方向正对摩天轮,距离比较远,只能看到上半部分,下半部分都被树丛遮挡住了。 他不由想起了五年前。 五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游乐场,陆琛在摩天轮最高处吻了他,说想要一生一世。 可惜这个愿望注定达不成了。 大约是他看得太入神,陆琛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也看到了摩天轮:"吃完饭要去坐一坐吗?不过白天的话效果可能不太好,就是能在上面消失。" 罗栗并不想再坐一次。 可鬼使神差的,他点下了头,两个人吃饱喝足后便直奔摩天轮。 比起夜晚,白天的摩天轮显得朴素了很多,而且转到最高处也不过是能俯瞰整个游乐场而已,没有别的惊喜。 但他们还是上去了。 "我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去旅游的时候。" 罗栗侧目。 陆琛却依旧平视着窗外,脸上的笑容有些淡:"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相信那个传说,什么一生一世的,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得可以。" 罗栗沉默了。 "不过没关系,这几天我想通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能认识你一回,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不奢望别的了。" 说罢,罗栗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罗栗反手抓住陆琛的手腕,将他压在了靠背上,重重地吻了上去,车厢都被他的大力震得晃了晃。 无巧不巧,摩天轮恰在此时升到了最高点。 * 癌症病人不能太过操劳。 刚过六点,吃了晚饭,陆琛就带着罗栗出了游乐场,准备回家休息。 陆琛将罗栗送回了酒店。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罗栗下车后,陆琛也跟了下来。 其实他很想问那一吻的意思,却又怕得到正确答案。 正在迟疑之际,一个黑影忽然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手中银光一闪,直直地朝陆琛刺去。罗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挡在了陆琛面前,与此同时,腹部传来一阵麻木。 这通常是屏蔽机制启动时的感觉。 罗栗知道,自己被刺中了。 陆琛被罗栗撞了个趔趄,站稳后立刻一脚踹飞了靠在罗栗胸前的人。那人摔飞出去的时候露出了脸,居然是昨天才重逢的陆瑞! 陆琛永远也猜不到,陆瑞会有抱着和他同归于尽念头的一天。 陆瑞很快被赶过来的保安控制住。 "小栗,小栗!你哪里受伤没有?"陆琛将罗栗翻过来,插在他腹部的匕首是那么的刺眼,陆瑞眼睛瞬间红了,"小栗,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说罢便抱起罗栗,将他放回了副驾驶。 上车前,陆琛眼眶通红,声音却格外的冰冷,寒彻骨髓:"把他绑起来,先不要报警,等我回来处理。" 罗栗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流逝。 虽然感觉不到疼,可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流血。陆瑞的匕首是特制的,并不能堵住伤口,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浸湿。 而陆琛则一路超速闯红灯,还不忘安慰他,让他坚持住。 罗栗的意识开始恍惚,忽然听到毛球的声音:【罗,进度条到一百了。】 这是说他要死了么? 罗栗油然而生一股浓烈的不舍,趁着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陆琛的右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而后,手无力滑下。 陆琛猛然踩下了刹车。 "小栗,你好残忍,连最后的三个月都不留给我吗?"不知何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车子就这样突兀地停在路中央,不断有汽车鸣笛绕行,还有司机骂骂咧咧。陆琛却充耳不闻,只呆呆地看着罗栗的侧脸,还有那双紧闭的双眼。 蓦地,他的神色变了。 伤感依然,眼底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只见他淡淡一笑,轻抚过罗栗的额发:"又见面了,底下的世界太多,要找到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就算不是这个世界,我们以后也有很多的机会重逢。" "辛苦你了,下个世界见。" 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气流从他天灵盖中脱体而出,穿过车窗,消失在了天际。 与此同时,陆琛眼底的悲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他收回还按在罗栗头顶的手掌,盯着掌心的鲜红看了片刻,重新挂上行车档,往医院驶去。 第030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1 远处传来敲门声。 将沉睡中的罗栗唤醒,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他都会晕眩一会儿,只可惜这次敲门的人没有给他缓解的时间:"国师大人, 太子殿下求见。" "稍等。"他说道。 门外的人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了。 罗栗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整个人也软绵绵的似乎不太健康。 忽而眼角一热,有什么东西沿着太阳穴滑下, 落入了鬓角,只留下了一道冰凉濡湿的触感。 【罗?】毛球惊讶,【你怎么哭了?】 罗栗按了按眉心, 有些怔然地望着床顶的帷幔:【不知道……我感觉好像忘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毛球沉默。 罗栗却只是一说,涌入脑海的信息让他无暇思考为何而感到悲伤。 这一次的世界是古代宫廷的背景。 命定之子蒙霆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行七,生母乃是没有背景的宫女, 一次偶然被皇帝看上,承恩一次便有了蒙霆。可皇帝虽然在国事上小有政绩,对待自家的后宫却是放养状态, 完全由皇后来打理。 蒙霆的生母被太医诊断出怀有龙嗣后, 册封了美人, 可惜她斗不过其他妃嫔的宫心计,大腹便便就被打入了冷宫, 连孩子也是在冷宫生下的。皇帝和她本就春风一度,并不在意一个小小后妃的死活,多少年了也不闻不问,而李美人的身体自剩下蒙霆后就一直不好,最终在蒙霆三岁的时候香消玉殒。 一个不受宠的美人, 一个不受宠的七皇子,谁也想不到要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冷宫里接出来。 蒙霆就这样在冷宫里长到了八岁。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御花园与原身邂逅。 起因是冷宫的宫女太监克扣他,蒙霆吃不饱饭,便去御膳房偷饭吃,被一路追打到了御膳房,正好撞上了和皇帝相谈甚欢的国师大人。原身作为国师,的的确确有一些神棍的本事,一眼就看出了蒙霆命格不一般,给予了他莫大的赞赏。 而这个国家又是多年信教的,认定了国师就是能与天庭沟通之人,当即对原身的话深信不疑。 自此,苛待过蒙霆的人被悉数处置,而蒙霆也逐渐开始得到皇帝的重视,成年前几乎日日要去国师的天机塔报道,成年后则开始接触朝堂,后又亲自率兵击退了蛮夷,立下战功,被册封为将军。 在太子被人暗杀伤到了眼睛后,皇帝以身有残缺之人为帝的理由废了太子,改立蒙霆为太子。皇帝驾崩后,蒙霆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 而原身也逃脱不了所有国师都活不过三十五岁的命运,在三十四岁那年薨逝。 临终前,他拉着蒙霆的手,让他好好保卫国家,发扬光大。 蒙霆应了,此后的三十年,他也的确做到了。 原本的世界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可在蒙霆十八岁那年,一个穿越者出现在了这个国家,并带来了许多现代的技术和本领,也因此引来了多方的争夺——太子、王侯、甚至是敌军。 蒙霆作为命定之子,首当其冲沦陷了。 原身却一眼就看出了穿越者是世外之人,影响国运,他的存在将来会造成这个国家的毁灭。作为看着蒙霆长大的长辈,作为蒙国的子民,原身自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切发生,所以他想通过蒙霆来驱逐穿越者。 可惜原身身居高位多年,万万想不到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与他反目成仇,甚至在穿越者的谗言下对他出手。 原身活活被穿越者坑死了。 而本国的国师一般都会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挑选出合适的少年,以接任下一任国师。原身死得太早,都没有机会挑选继承人,国师一位不得不空置,而后,国运动荡,外敌入侵,沉迷男男情爱的蒙霆死在了战场上,蒙国被一举攻破,继而亡国。 世界随之崩塌。 罗栗要做的,就是以国师的身份,将穿越者这个毒瘤去除掉,避免命定之子死亡,蒙国灭亡的结局。 在看完两个版本的世界后,罗栗不由摸向了自己的腿。 他这具身体是完全按照原身来捏的,那么,他的双腿从现在开始应该就不能用了。 知觉还是有一些的,只是从腰部以下完全无法使力,就连从床上坐起来都很困难,因而平时都是让随身小侍帮忙的。 而刚才开门唤醒他的人,便是小侍之一,抱夏。 随着罗栗再次出声,一个十七八岁模样,长得高高壮壮的少年推门而入。他显然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先将罗栗从床上扶起来,倚靠在床头,还在他腰后垫了靠枕,随后端来了水盆,服侍罗栗洗漱穿衣,最后将床尾的轮椅推过来,将他抱了过去。 这样的小侍除了抱夏外还有三个,分别是探春,揽秋和赏冬,清一色的高壮少年。 为了照顾原身行动不便,天机塔内处处是斜坡,抱夏一路推着罗栗来到了前厅,只见一个年逾弱冠的英俊青年正端坐在上位,听到声响后转过头来,起身迎接。 "国师大人。"太子蒙雲恭恭敬敬。 罗栗拱手回礼。 在这个国家,国师几乎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从国民地位上来说,远甚于太子。 二人重新入座。 "太子所为何来?"罗栗声音淡淡。 太子抬手,他身后的太监立刻捧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上前,弯着腰将盒子献了过去:"本宫昨日得了些西域进贡的新玩意儿,特挑选了些,供国师大人赏玩。" "那便多谢太子了。"罗栗的态度依旧淡然,都不用使眼色,抱夏便自动自觉地将盒子接了过去。 盖因历来的帝王身后都有国师的支持,太子对能得到原身器重的蒙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送这送那,妄图把原身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惜原身是个性子淡漠的人,一心只有国家,不反感太子的行为,却也毫不动容。 太子对于他的反应习以为常,淡笑道:"上次见到国师大人,还是在中秋祭月的时候。" 罗栗点头:"臣双腿不便,通常不出天机塔。" 太子借机道:"不知国师大人现下使用的轮椅如何?本宫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能工巧匠,询问之下,得知他能够铸造出除了前行外还有许多其他辅助功能的轮椅。" 罗栗不为所动。 太子不气馁,正要继续推销,探春便一路疾走进来。 "国师大人,七皇子殿下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十七八岁、和太子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英气逼人的少年小跑了进来。他见到太子先是一愣,而后认认真真地行了礼,才克制着步伐走到了罗栗身后,抱夏识趣地退到一边,让蒙霆接替了自己的位子。 罗栗没有错过太子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国师。"蒙霆亲昵地唤道。 罗栗点了点头,神色比方才柔和了少许,却是对太子说道:"时间不早了,若是太子殿下无其他要事,今天便到此吧,臣也要回去休息了。" 国师大人说要休息,除了皇帝谁敢说不? 太子暗自咬牙,蒙霆站在罗栗身后,他连瞪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得领着随身侍从悻悻离开。 "故意的?"太子走后,罗栗开口。 肩膀上立刻传来一阵恰到好处的按摩力道,蒙霆笑嘻嘻道:"才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就是要来找国师的,谁知道皇兄他不请自来,我还觉得他打扰了我们呢。" 言语之间一股酸意。 罗栗不由回头,细细打量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 明明十年前初见之时,命定之子还是一副干干瘦瘦的模样,十年之后却变成了如今的高大健壮,只比他那四个有功夫在身的强壮小厮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后来能打胜仗。 罗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一手的肌肉。 "国师?"蒙霆不解。 罗栗收回手,道:"推我回去。" 蒙霆熟练地给轮椅掉头,边走边道:"是回寝殿还是书房?" 罗栗道:"去书房吧。" 在原身的记忆中,蒙霆是个活泼的性子,可在去书房的这一路上,罗栗深刻体会到了这不叫活泼,而叫话多。明明他都不怎么接话,蒙霆还能一个人喋喋不休,从早晨吃了什么说道前天见到了什么人,硬是让人感受到了活气。 难怪太子比不过他,讨不了原身的欢心。 "国师,皇兄刚才来找你什么事啊?"蒙霆铺垫得差不多了,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罗栗扫了他一眼,道:"不过是老样子。" 蒙霆了然。 他这位大皇兄恐怕又是来讨好国师的,可惜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了。 果然还是他最讨国师喜欢! 天机塔的书房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殿堂,足有三层,除了最底层有书桌和软榻,剩下的便是铺天盖地的书册。常见的类似于四书五经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其余的绝大部分都是天书——在罗栗看来。 罗栗报了一本原身最近在看的书册名字,蒙霆便熟门熟路地找来了。 蒙霆并不喜欢念书,以前还会在原身面前装装样子,现在脸皮厚了,干脆不装了。罗栗靠在软榻上看书的时候他就坐在踏脚上看着罗栗,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 活像一只大金毛。 罗栗余光瞥见,总有一种伸手撸狗头的冲动。 第031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2 罗栗的性格还是比较能静得下心看书的。 忽略了蒙霆的视线后, 手中的天书居然也有吸引人的地方,罗栗渐渐入神,天不知不觉的就黑了。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国师大人, 该用晚膳了。" 在踏脚上坐了不知多久的蒙霆也起身,朝罗栗伸出双手:"国师,我抱你。" 罗栗放下书,搭在了他的手上。 蒙霆微微一使力,便将罗栗从软榻上打横抱起, 放到了轮椅上,推着他出门,探春和抱夏在门外垂首恭迎。 原身通常都是在寝宫的主殿用膳, 方便吃完饭后就近歇息。 今天的晚膳还算上了蒙霆的份,因而格外丰盛,只不过顾虑到国师大人的身体,依旧以清淡为主, 大荤只加了一道,还是特地放在蒙霆面前,怕七皇子吃不惯。 平日里都是探春他们伺候国师吃饭, 但今天有蒙霆在, 他们便识趣地退到一边, 给蒙霆献殷勤的机会。但罗栗直觉今天的蒙霆与原身记忆中的也略有不同,并不急着吃下蒙霆给他夹得饭菜, 只淡然地望着他。 蒙霆手上的动作一顿,讪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罗栗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与其他皇亲国戚不同,在面对蒙霆的时候,原身通常用"你我"来代称,这也是为什么蒙霆敢在他面前撒娇耍滑的缘故——他们的关系的确亲近。 在罗栗看来, 亲如父子也不为过。 蒙霆一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国师。" 罗栗暗道果然如此,"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没什么。"蒙霆顿了顿,偷瞟他一眼,"就是今天不想回宫了。" 难怪在他这里一窝就是一个下午,罗栗道:"这有何不可,探春,你和赏冬把七皇子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蒙霆以往就喜欢在天机塔夜宿,因而这里还有他的专用睡房。 探春正要领命退下,却被蒙霆喊住了。 "不必了,我今天不睡那间。"而后在罗栗疑问的目光中,腆着脸道,"我今晚想和国师同塌而眠,国师不会不同意吧?" 就这? 罗栗讶异。虽说原身自从蒙霆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同寝过,但仅仅是为了睡一张床就这般费力讨好他,也着实太夸张了些。 但罗栗还是同意了,毕竟没有反对的理由。 探春便又去拿来了一床被子,铺在了罗栗足够容纳五人并排躺下的床榻上。 原身每天,都需要泡澡。 历任国师的身体都十分虚弱,从接任这个职位开始就会日渐孱弱下去,因而天机塔内有一座专门为了调理国师身体而建造的浴池,引流自后山的温泉水,每日浸泡一回,有益于强身健体——日常待遇堪比帝王。 罗栗没想到的是,连他泡澡蒙霆都要同行,美其名曰替他擦背。 这就让人有些不自在了,罗栗二话不说把蒙霆拒之在了门外,照例让抱夏给他宽衣擦背。大约一个时辰后,他才披着一头微湿的头发被抱夏推回了睡房。 蒙霆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一看到罗栗就精神百倍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接替了抱夏的位子,直接将罗栗抱上了床。 罗栗按住他的胳膊:"头发还没擦干。" "我来擦。"蒙霆说着就从抱夏手中夺过了毛巾,挥手让他出去。 抱夏却没急着走:"国师大人的双腿还需要我……" "这里有我就够了!"蒙霆直接把人推到了屋外,面对任性的七皇子,抱夏敢怒不敢言。 相较之下,当事人就显得比较淡定了:"你会按摩?" 蒙霆自信满满:"那是自然。" 他先替罗栗擦头发,力道竟意外的柔和,完全没有把罗栗弄疼。头发擦干后再按摩,手法也让罗栗惊喜,或许是因为蒙霆是习武之人,不论对穴道的判断还是指法的掌控,都恰到好处。 甚至于,比他的小侍们还出色。 现在正值初冬时节,房内燃着炭火盆,温度略显燥热。 但蒙霆按摩时还是用被子盖住了罗栗的双腿,遮住了那两片苍白的皮肤。掌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却略显细瘦,蒙霆方才惊鸿一瞥,总觉得那双小腿比自己的胳膊粗不了多少。 "我记得国师的腿还是有知觉的,是不是?"蒙霆一边捏一边道。 罗栗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蒙霆摇了摇头:"没什么。" 罗栗莫名。 大约由于使不上力,血液流通也慢,他的小腿是常年低温的。蒙霆便生生用手将一双腿按摩至发烫,才堪堪收回手,掀被上床。 "熄灯。"罗栗道。 蒙霆放下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懊恼地叹了口气,重新下床熄灭蜡烛。 然后摸着黑上床。 可能是因为房间骤然变暗,视线所及也是一片黑暗,蒙霆摸着摸着居然摸到了罗栗的脸上,罗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蒙霆尴尬地叫了一声。 两个人终于平躺在了床上,房间内只剩下呼吸声。 罗栗安然地闭上眼睛。 正打算酝酿睡意,蒙霆忽然出声了:"国师,明天父皇就要去冬猎了,我这次会同行。" 闻言,罗栗眼睛蓦然瞪大,那些微的睡意也在顷刻荡然无存。 冬猎! 那不就是穿越者出现的日子吗?! 万万没想到会来到这个时间节点,那岂不是等蒙霆回来,他要面对的就已经是修罗场了? 罗栗只觉得胸口发闷。 蒙霆却对枕边人的烦恼一无所知:"国师,我有些害怕。" 罗栗后知后觉地回神,问道:"为何?" 蒙霆翻了个身,黑亮的双眸在夜色中格外剔透:"就是害怕啊,这次冬猎父皇带了大皇兄三皇兄还有一众大臣,我怕到时候会出丑。" 说到最后,语气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 罗栗终于还是没忍住,手按在他的头顶揉了揉,在蒙霆求抚摸的目光中,淡笑道:"放心吧,你绝不会出丑的,你一直是陛下最优秀的孩子。" "可万一……" "万一又如何?你出丑了,不是还有我在么。" 蒙霆这才破涕为笑:"那我就相信国师的话,如果我这次能猎到好东西,一定带回来献给国师!" 罗栗又在他头上撸了两下,补了一句:"打猎归打猎,可不要带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啊。" 蒙霆茫然。 罗栗说的自然是穿越者。 他记得穿越者是一个来自现代的高材生,机缘巧合穿越到了这个朝代,又恰好与猎场的一个失踪了的侍从长得很像,便取代了他的位置。起初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不过他运气好,没干几天就遇到了皇帝冬猎,还好巧不巧地救了皇帝一命。 不过皇帝虽然感激,但始终觉得他的子民这么对他是应该的,便没有给予穿越者预想之中加官进爵之类的封赏,只让他最信任的七皇子来安排他——不错,由于国师的青睐,蒙霆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帝心目中的蓝波湾,就等着他日后大放异彩,被册封为储君了。 如果剧情顺利发展,蒙霆冬猎回来,身边就会多一个人。 这具身体无法远行,而且再过两天就是每月一次的闭关日,长达七天,期间他要把自己关在祭祀堂中修炼,除了送餐以外不得与任何外界人接触。 蒙霆在天机塔国师的床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便跟随皇帝的车驾出发去松山的围猎场。 罗栗目送他离去,扭头就让探春等人准备起了闭关事宜,两天后,罗栗把自己关进了祭祀堂。 这个世界的设定其实是罗栗第一次遇见,十分有意思,一个国师既然能在国家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必然是有大本事的。天机塔的地下密室中一直供奉着护国水晶,护国水晶主宰着一个国家的命运,而它的能量之所以能够源源不断,则是历代国师燃烧自己的生命力来维持的。 所以每一代国师都活不过三十五岁,他们是生生把自己熬死的。 而崩坏世界中在国师死后这个国家就日益走向衰败,也完全是因为护国水晶的能量在逐渐消逝,待水晶完全变成普通石头的那一天,便是亡国之时。 所以罗栗目前的任务有两个。 一是避免命定之子被穿越者迷惑,惨死战场;二便是好好地活下去,至少要活到新一任的国师有足够的能力上岗为止。 按照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其实也差不多可以开始挑选继承人了。 罗栗在祭祀堂待满了七日,虽说是在修炼,可出来的时候却感觉比进去之前更加虚弱,又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劲儿来。 这时距离蒙霆的归期也没几天了。 这一天,皇后忽然召见他。 ——后宫女眷不得随意出宫,皇后和太后这两位母仪天下的象征是宫内除了皇帝以外唯二能够召见国师的人了。 罗栗身体还未大好,进宫的时候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不成想皇后找他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为何对她的太子儿子视而不见,却扭头去关心一个冷宫出身的草根老七。 罗栗本就身体不适,日夜担心着穿越者的到来,如今耳畔又充斥着皇后无聊的言论,心情愈发阴郁。像皇后这种自以为是的论调,以原身高傲自负的性格,恐怕早就怼回去了。 于是在毛球的教唆下,罗栗……真的怼回去了。 皇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刚才还可激动的毛球顿时就萎了:【啊啊啊啊她不会对你动手吧罗?】 罗栗:【呵!】刚才是谁让他叫嚣的来着? 不过罗栗并不担心,就连皇帝都要为了国运给他几分薄面,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特地将他召进宫本就不合规矩。正如罗栗分析的,皇后敢怒不敢言,最后是皮笑肉不笑地让宫人将他送回天机塔的。 进一次宫,罗栗身心俱疲。 一回去就倒头便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恰逢抱夏来敲门。 用早膳的时候,罗栗随口问了一句:"陛下他们应该今日便要回来了吧。" "陛下他们昨夜就回京了。"抱夏的话让罗栗吃惊,"昨夜大人您身体不适,小的们不敢打扰您休息。" 罗栗点了点头:"七皇子呢?" 抱夏道:"七殿下还没有来过。" 这就奇了怪了,以蒙霆的性格,就算回来的时候再晚,也会第一时间跑来天机塔才对。 罗栗余光瞥见抱夏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抱夏神色古怪:"只是小的听说来的,并非亲眼所见,传闻……七殿下回京时与一男子同乘一匹,举止亲昵。" 第032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3 蒙霆居然和穿越者一起骑马回来?! 罗栗惊得手中的汤碗都差点打翻, 他定了定神,将手里的东西放回桌上,以免让人看出自己的失态:"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抱夏道:"不太清楚, 但据说也挺俊朗的。" 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罗栗暗自握拳,没想到只是多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变了天。现在只能先把蒙霆喊过来,试探一下他对穿越者的态度了,希望还没有轮陷得太深。 罗栗立刻让人去宫中寻蒙霆。 蒙霆来得也快, 人派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他就赶来了,只是身后还多了一个小尾巴。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俊秀青年, 看上去比蒙霆虚长几岁,气质也更沉稳儒雅,一头与时代不符的短发。如果将他如今的侍从打扮换成现代大学中的衬衫眼镜,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罗栗几乎是第一时间确定了,这就是穿越者凌蓝。 与上个世界不同,这次的穿越者不仅是个男人, 还是身穿。 据说是在一次实验失误中阴差阳错地穿越了, 却不知为何毫发无损, 甚至取代了另一个人的身份顺利融入了新世界——罗栗将之归功于穿越者光环。 凌蓝是个理科研究生,不同于其他傻不拉几的直男, 他是一个深谙人情世故的基佬。 没错,了解世界走向的罗栗什么都知道。 这个看起来温润无害的青年其实根本就是个心机骚零!而且是看到优质攻就要扑上去的那种! "国师,我回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凌蓝。"蒙霆站在二人中间,"凌蓝, 这是我大蒙国的国师大人。" "见过国师大人。"凌蓝深深一揖,礼数周到。 罗栗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视线全落在蒙霆身上,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凌蓝的存在:"这次冬猎还顺利否?" 蒙霆笑道:"大体还是顺利的。" 顿了顿,扫了凌蓝一眼:"就是父皇中途出了些小岔子,这点我之后单独跟您说,也和凌蓝的有关。" 凌蓝见自己被提及,立刻抓紧机会,谦虚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小的在猎场任职,保护陛下本就是责无旁贷,七殿下不必太放在心上。" 蒙霆摆了摆手:"你这叫什么话,父皇都说你立了大功,就别谦虚了。" 凌蓝但笑不语。 罗栗听得几乎要嘴角抽搐。 毛球更是忍不住了:【我靠,这家伙好茶啊!】 罗栗深有同感。 抱夏这时端着一碗深棕色的汤药走进了前厅。 药是刚熬好的,味道特别浓郁,罗栗注意到凌蓝几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蒙霆更是直接拧起了眉:"国师,你又开始喝药了吗?" 罗栗感受了一下药碗的温度,才道:"这几日身子有些虚。" "是闭关的缘故吗?"蒙霆记得每月出关,国师的身体都会虚弱上一阵,以前最严重的时候还好几天下不来床,"既然身子虚,那就不要出来吹风啊,天气这么冷,国师想见我,我自会去见国师的。" 罗栗对蒙霆的态度十分满意。 至少现在,这个少年还是十分关心从小将他带大的人的,没有一遇到穿越者就成白眼狼。 凌蓝插话道:"国师大人是身体不好吗?为何不看大夫?" 这病是大夫看不好的。 蒙霆道:"每月都有太医来问诊的。" "是太医也治不好的病症吗?"凌蓝看似关切,"是家族遗传病吗?" 此话一出,蒙霆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罗栗则轻笑一声,并不言语。 凌蓝直觉自己问错话了,暗道不好,却也只能继续装单纯。 蒙霆迟疑道:"国师历来都是终身不婚的,一心为国,而且下一任国师都是上一任国师从资质优异的后辈中遴选出来的,并无血缘关系。" 凌蓝暗骂自己话多,脸上却是羞愧一笑:"是小的失礼了,请国师大人赎罪。"说罢又是一揖。 罗栗扫了他一眼,并不搭话,只对蒙霆道:"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蒙霆便对凌蓝说了句"失陪",便推着罗栗去了寝殿。 一关上门,罗栗开门见山:"我只让人去找你,你为何要带外人进天机塔?你可知普通人不得传召不可私自进入天机塔。" 蒙霆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国师是生气了吗?" 罗栗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临行前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要带奇怪的东西回来,你倒好,还带进天机塔了。" 蒙霆与那天如出一辙的茫然:"可凌蓝是人,不是东西啊。" 罗栗语重心长道:"那更可怕,此人来历不明,陛下为何会在猎场遇险?他又为何会忽然出现保护了陛下,这些你们想过吗?" 蒙霆瞠目结舌:"国师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罗栗沉声道,"我只是在告诉你,做事前要先往深了想,不要轻信他人。" 凌蓝会救下皇帝的确是凑巧,究其原因也是凌蓝喜欢乱跑,恰好撞见罢了,且看皇帝的穿着打扮一定位高权重,凌蓝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救到了皇帝,而皇帝还要封赏他,让最优秀的儿子安排他的去除,一心追求优质攻优质生活的凌蓝自然要牢牢把握这个机会。 意外归意外,罗栗不会将莫须有的罪名套到凌蓝头上,事后究查起来他理亏,但也不希望凌蓝在蒙霆心中留下好印象。 "这次来天机塔,是否就是他缠着你来的?"罗栗一语中的。 蒙霆摸了摸鼻子:"他说不想一个人留在宫里,他害怕。" "二十多岁的人了,成婚早些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有什么可害怕的?"罗栗言语犀利,"他这是盯上你了,还看不出来?" "盯、盯上我了?"蒙霆一窒,"国师的意思是他想对我不利?" 罗栗:"……" 罗栗干咳一声:"他是断袖,看上你了。" 蒙霆一怔,片刻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断袖啊……" ……居然这么讨厌断袖? 同为断袖的罗栗也有点不爽了,但为了任务,还是忍了下去:"现在知道他一直跟着你是有所图谋了?" 蒙霆用力点头。 一想到昨天他们还同乘一匹马回来,难怪对方抱着他腰的动作怪怪的。 现在想来真是毛骨悚然。 罗栗见他眼底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终于放心:"他一个草根出身的人,如今得到皇帝赏识,只要安分守己,后半辈子势必荣华富贵,不需要你刻意照料。他现在想必在你宫中落脚吧?你也还未出宫建府,不若将他放到天机塔,我来观察他的品行。若真是个品行上佳之人,届时我会奏请陛下,给他个一官半职,若是品行低劣……" 一切尽在不言中。 蒙霆无有不应。 罗栗便唤来赏冬,让他差人给凌蓝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国师,小七还有一事想问。" 罗栗有些意外,记忆中蒙霆只有在小时候撒娇的时候才会自称"小七",就连原身也已经许久不曾听见了。 "问。" "国师今天特地派人进宫找我,刚才又有些严肃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小七没有一回来就来探望国师,国师不高兴了?" "……" 蒙霆嘿嘿笑道:"国师不要生气嘛,托国师金口玉言,我在冬猎中成绩斐然,收获的猎物也是最多的呢,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只有我的一半!给国师的礼物也在准备中了,国师不要着急,在小七心目中国师永远是第一位!" 罗栗竟无言以对。 蒙霆与上个世界的命定之子年纪相仿,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说好的古代人早熟呢?怎么就蒙霆看起来还像个孩子似的,整天只知道玩玩闹闹,难不成一定要经历过战争才能成长? 蒙霆没能在天机塔逗留太久,午膳都没用就被皇帝传唤走了。 凌蓝却依言被留了下来。 罗栗清楚地看到蒙霆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凌蓝眼底那抹期待的光芒湮灭。 "从今日起,你暂时在天机塔落脚。"罗栗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打,"陛下还未想好给你何等嘉奖,但金银珠宝是少不了的,你大可放心。" 他要的是金银吗?……当然金银也重要,可他更想要的是优质老公啊! 凌蓝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出蒙霆的身姿与样貌,虽然比他小了几岁,但古代人普遍早婚,而且蒙霆又是皇子,如果能跟了他,日后荣华富贵那是享用不尽的。 明明蒙霆昨天对他还青眼有加! 一定是这个病怏怏的国师作妖,刚才偷偷把蒙霆叫过去,说了他的坏话!这个老男人肯定对蒙霆也有非分之想!凌蓝在心底给无辜的国师狠狠记上了一笔。 罗栗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凌蓝假想中的竞争对手。 当然了,性质也没差多少。 "天机塔是蒙国历代国师居住的地方,规矩森严不亚于宫廷,具体探春会指导你。"罗栗顿了顿,"还有三个禁地,最底层的密室,观星台,祭祀堂,擅闯者杀无赦。" 说了这么多,罗栗也有些累了。 说罢他也不管凌蓝是什么反应,便让抱夏推着他回了寝殿,而探春则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凌蓝,开始给他说明天机塔的规矩。 什么几时到几时不能外出游荡啦,什么用膳的时间和地点固定啦,什么不能随意去打扰国师大人啦……听得凌蓝一肚子气。明明他是皇帝的恩人啊!还要在这里受这个劳什子国师的窝囊气! 不过他对那三个禁地倒还蛮有兴趣的。 第033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4 凌蓝比他预料之中的要安分。 揽秋专门负责国师的膳食, 罗栗为了不让凌蓝有把柄说自己怠慢他,特地让揽秋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给凌蓝送去。同时也是让揽秋趁机探查一下凌蓝的口风, 好观察穿越者有没有作妖的迹象。 就目前来看,凌蓝每天都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罗栗便暂时将他放到一边,开始办自己的正事。 之前因为闭关,有些事情不得已耽误了, 现下便将探春唤来,让他开始着手筛选合适的继承人。原世界崩塌的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命定之子死了, 第二便是国师早逝,后继无人——命定之子会在战场上失利恐怕也与护国水晶能量的消逝脱不开关系。 所以即便能保证蒙霆不被穿越者迷惑,一旦他死得早,国运衰败, 蒙霆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而国师的候选人们都是十三至十六岁之间的少年,从现在开始好好训练,届时万一他早死了, 也能有替补的。 探春领命而去。 罗栗在等待他好消息的过程中, 便在天机塔中安心休养。 每日看看书, 写写字,吃吃药, 身体总算慢慢恢复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状态。 期间太子来过一次,给罗栗送来了一枚鹤鹿同春佩,圆形的和田玉被雕刻成了互相纠缠的丹顶鹤与麋鹿,尾缀则是一丛白狐毛,由繁复的吉祥结连接在一起。 这样的礼物显然是用了心的, 太子更是主动告诉他,点缀的那丛狐毛是他从冬猎时狩猎到的猎物身上剪下来的,那是它身上最柔软的一部分。 就在太子单方面与罗栗相谈甚欢的时候,凌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太子后先是吃了一惊,旋即行礼:"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被打断,微微有些不悦。 可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又是一愣:"你不是在猎场救了父皇的……" "小的凌蓝。"凌蓝朗声应道。 罗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太子对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便朝他点了点头:"不过你为何会在天机塔?国师不是通常不让外人进来的么。"后半句便问的是罗栗了。 罗栗道:"他之前住在宫中,又无人照应,于礼不合又多方不便,那日七殿下将他带来后我便做主让他留下了。"顿了顿,"太子殿下,臣斗胆,凌蓝暂住在天机塔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殿下可否请示陛下,要如何赏赐凌蓝?" 太子笑道:"可以是可以,但安置凌蓝的事父皇不是已经交给老七了么,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罗栗如实道:"臣不知。" 太子显然不信:"国师竟然会不知道?" 罗栗反问:"臣为何会知道?" 太子道:"若是连国师都不知道老七的去向,那这世间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了。" 凌蓝见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打起了机锋,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心生怨言。可面对国师他还敢放肆一下,面对太子,这个国家未来的储君,他就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 他眼睛转了转,身子一动,状若不经意地碰到了一旁的盆饰。 罗栗和太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了。 凌蓝讪讪一笑,道:"其实小的也觉得在天机塔逗留太过叨扰国师,况且保护陛下是每一个老百姓的分内之职,小的不奢求什么赏赐,只求能回猎场,继续为陛下效命。" 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手到擒来。 罗栗想,如果太子真的根据他说的来安置他,凌蓝恐怕上哪儿哭都不知道——可惜的是太子并不会这么说。 "既然你说得这么诚恳,本宫便回去同父皇说说,尊重你的意愿,当然了,金银上的赏赐是不会少了你的。" 谁他妈要金银啊!!! 凌蓝几乎要骂娘,罗栗同样大为吃惊。 可事到如今,凌蓝也不可能出尔反尔,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只能忍下一肚子苦水,艰涩道:"多谢太子殿下,那小的就先告退了。"说罢,扭头就跑了。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 罗栗蹙眉。 好一会儿太子才笑够,摸了下眼角,道:"是本宫失态了。"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就凭他这种小伎俩还想在本宫面前讨巧卖乖,真是自不量力,既然他想回猎场做个小侍卫,那本宫便成全了他。" 罗栗这才明白太子的态度为何。 是他忽略了,虽然凌蓝后来被多人争抢,可一开始他也只是一个因为救驾有功而被带回京城的平民小百姓。蒙霆会对他友善,是因为两个人出身都不高,而凌蓝又有意无意地显露出了自己的本事,蒙霆才会真的将他当朋友。 而太子看上凌蓝,完全是因为凌蓝帮着蒙霆对付他,并且让他吃了不小的亏。现在凌蓝被他留在了天机塔,没了这个契机,在太子眼中这可不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就会恃宠生娇的市井小民么,能对他有好感才怪! 可凌蓝会的那点本事真的足够让他在这个世界大放光彩么? 至少没了蒙霆的追捧,效力绝对会大打折扣。 罗栗很满意。 太子注意到他嘴角微不可查的弧度,大感新奇:"国师也觉得此人很可笑是不是?" 罗栗拉平嘴角,矜持道:"人无完人,他出身低微,想借此讨些好处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这不是他狮子大开口的理由,而且我更关注的是,"太子敏锐道:"国师绝不会随意让人进天机塔,现在却破了例,此人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罗栗道:"天机不可泄露。" 太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又同罗栗东拉西扯了几句,才告辞。 当天晚上,消失了好几天的蒙霆就出现了。 罗栗总觉得他是看准了时间来的,每次太子来完,他必定要来刷一波存在感——但因为罗栗接收的只是剧情,而不是原身的记忆,所以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个猜测。 "国师,听说大皇兄今天送来了一件大礼。"蒙霆开门见山,率直地像个孩子,"可以让我看看吗?" 罗栗自然不会拒绝。 蒙霆拿着那枚玉佩把玩了片刻,又放回盒子,感慨道:"不愧是皇兄的礼物,真是大手笔,这么好的玉佩说送就送,我就没这个本事了,只能送点小东西。" 说完还不断偷瞟罗栗,一副委屈样。 罗栗只觉得好笑,看着就像两个孩子在向家长邀宠似的:"礼物不在贵重与否,在心意,只要是你的送的,我都很喜欢。" 蒙霆不依不饶:"那大皇兄送的呢?" 罗栗反问:"你觉得呢?" 蒙霆扁了扁嘴,道:"国师,那凌蓝现在怎么样了,又给你添麻烦吗?" 罗栗道:"暂时没有。"除了白天跑出来戏精了一回。 蒙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反倒是罗栗想问问他皇帝有没有说要如何安置凌蓝,他毕竟有救驾之功,罗栗虽然能把他留在天机塔,却不能随意决定他的去留。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上敲了一下,罗栗的脑海空白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是有人动了密室的禁制——历代国师都会用心头血在供奉护国水晶的密室外下一道禁制,除了国师本人,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侍从开门,都会发出警示。 那阵心悸便是在告诉他,有人入侵了。 罗栗本来都已经上床歇息了,这会儿急忙让蒙霆将自己抱上轮椅,唤来了抱夏赏冬,以及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地前往地下密室。沿着通道前进至三分之二处,便看到神色慌张折返回来的凌蓝。 凌蓝约莫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赶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侍卫却不会因为他呆住而停手,他们在来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抓捕擅闯禁地之人,当即将凌蓝按倒在地,毫无怜香惜玉可言。凌蓝直到脸颊贴到冰冷的地面上时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叫嚣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 蒙霆到底是和凌蓝有过几日交情的,见他这副凄惨样,忍不住求情道:"国师,凌蓝并不是天机塔的人,误闯禁地实属情有可原。" 凌蓝见状,立刻想要借机辩解。 可罗栗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妄想,冷冷道:"我记得之前提醒过你,天机塔内有三个禁地。" 凌蓝一下子哑了。 蒙霆也傻眼,扭头看向凌蓝,半晌才道:"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乱跑?" 罗栗道:"并且探春想必也同你说过,天机塔内亥时之后除国师和巡逻队外不可随意走动,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在不该走动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凌蓝长这么大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既委屈又害怕,眼泪流了满脸,蹭到地面上的尘土,将他原本俊秀的脸污染得狼狈不堪。 "是你害我的……"他颤声开口,"是你故意告诉我禁地,引诱我来的。" 这下连蒙霆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理喻的表情。 凌蓝却不管:"不然你如何解释,我一到这里你就派人来捉我了?明显是你设计好的!你就是容不下我!" 罗栗怒极反笑。 他并不打算再与凌蓝多费口舌,只让侍卫将他押到前厅。 凌蓝却以为他要处置自己,挣扎得愈发厉害:"不可以!我有救驾之功,陛下亲口说的,你不能杀我!" "的确,"罗栗侧首,"所以我打算先将此事禀报给陛下,由陛下来做定夺。" 凌蓝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此时皇帝尚未就寝,罗栗便写了一封奏折,派侍卫加急进宫面圣。皇帝也很给力,事关护国水晶刻不容缓,立马就接收了,一个时辰后侍卫带着皇帝的口谕回来了。 本来么,就是一个凑巧救了皇帝一次的猎场侍卫,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简单赏赐就足够了。现在他自己作死,擅闯禁地,其行为堪比刺驾,皇帝不直接要他的命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但也在口信中说让罗栗根据天机塔的规矩自行处置。 那罗栗当然就不会手软了。 当然那天他说的杀无赦只是在放狠话,能下令赐死的就只有皇帝,现在皇帝没让穿越者死,那么穿越者就不会死。 但凌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凌蓝擅闯天机塔禁地,理应杖毙,然曾救驾有功,过大于功,即杖脊二十,禁食三日,逐出天机塔,永不得入京。" 说罢,不顾凌蓝的哭喊和求饶,直接让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蒙霆从头至尾,在旁边一言不发。 "七殿下是否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罗栗突然问道。 蒙霆一怔,旋即笑道:"没有啊,凌蓝既然知法犯法,那么受到惩罚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国师,你之前也说过他来历不明,可能意图不轨,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吗?" 罗栗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没想到他真的敢在我告诫他之后依旧闯到禁地里来。" 蒙霆也有些黯然:"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之前在宫里明明还好好的,不过……"他显然是回想起了罗栗之前说过"看上他"之类的话,打了个冷颤,"唉,不聊他了,扫兴。之前不是聊到大皇兄给国师送的礼物么,其实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国师,可惜还没做好,要再等几天。" 罗栗好奇道:"是什么东西?" 蒙霆神秘一笑:"保密。" 第034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5 之前是假装安分, 现在是被迫安分。 杖脊五十就能致残,凌蓝那种身板挨上二十下,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根本起不来。罗栗虽不至于做出将重伤之人扔出去的举动, 但别忘了凌蓝前三天还得禁食,每天只给几口水喝,能熬过去康复就算万幸了。 凌蓝受完罚后,就被侍卫抬回了房间。 罗栗也不想真的弄出人命来,就让揽秋抓了服药, 去送给凌蓝。 令人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凌蓝会闹脾气砸碗,不想揽秋来回禀他的时候说, 凌蓝乖得不行,还连声向他说谢谢,喂药的时候被烫到了也不喊不叫,和前几天截然是两个人。 难道真的打一顿就能听话了? 罗栗虽然觉得不可思议, 但凌蓝能安分是他一直盼望的,如今即便还有一丝怀疑,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受罚后的第四天, 罗栗让揽秋给凌蓝送了饭。 也正是同一天, 蒙霆带着他准备良久的大礼上门来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冷了起来, 原身从三年前开始双腿不便,从最初的行走困难直到现在的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血液流通不畅,冬天的腿脚总是冰冷的。前几日还好,这几日忽然开始化雪,便感到阴寒刺骨,难以忍受。 罗栗白天连屋子都出不了, 只能窝在被子里烤火。 蒙霆进屋的时候,罗栗正捧着一本书,却因为双腿的疼痛怎么都无法定下心神。 "国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罗栗抬头,便看到蒙霆捧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盒子,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坐下,将盒子往前一递:"快拆开瞧瞧。"一脸期待。 罗栗的书都被他撞掉了,低头看了看几乎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盒子,无奈将书放到一边,掀开了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两条雪白的绒毛。 "这是……"罗栗拿起其中一条,这赫然是一双腿套! "这是兔毛制的,我在冬猎的时候猎到了一窝雪兔,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我想着国师每到冬天双腿都冷冰冰的,便找了裁缝让他们赶制了这一副腿套。要不要现在就穿穿看?" 说完,也不等罗栗回答,一双手就往被子里摸。 然而才摸了一下,蒙霆的脸色就变了。 实在是因为被子里的温度还没有他的手掌热,那双纤细的小腿更是半分温度也感觉不到,只有在手掌触碰上去的时候,才微微抽动了一下,告诉他这不是两根棍子。 蒙霆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再抬头时,已然是一脸天真。 "国师,你的腿好冷啊,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罗栗的双腿虽然仍有知觉,但并不强烈,就好比寻常人撞到桌脚会疼出眼泪,他却只能感觉到被人不轻不重打一下的程度。然而现在,蒙霆那双炙热的手覆盖在他的双腿上时,罗栗却几乎要被那温度灼伤,双颊也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偏偏蒙霆还问他:"国师,你脸怎么红了?" 这让罗栗怎么回答?他只能说:"屋子里有些热了。" 蒙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可惜不能把火盆子撤了,不过等我替国师按摩完,穿上腿套后应该就能去掉一些炭火了。" 罗栗不置可否。 无法否认,蒙霆的按摩技巧实属一绝,连罗栗这般不耽于享乐的性子也觉得乐在其中,甚至在蒙霆停手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当然了,他是不可能开口让蒙霆继续的。 蒙霆把手拿出来的同时,也将罗栗的一条腿拉了出来——毕竟穿腿套的时候不能还盖着被子。甫一接触到冷空气,罗栗就打了个冷颤,腿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蒙霆连忙拿过腿套,握着罗栗的脚踝往上套。 或许是没有替人穿衣的经验,蒙霆的动作怎么做怎么别扭,最后干脆一把抓住罗栗的脚掌往腿套里塞。罗栗的脚心被他掌心的薄茧刺得发痒,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被子,以免自己失态叫出来。 终于,一条腿穿好了。 雪白的皮毛遮盖住了原本苍白如今却被蒙霆捏得发红的皮肤。 第一条腿成功了,第二条腿就方便了许多,不多时也穿了上去,而此时的蒙霆也热出了一身的汗。 罗栗的双腿被并排放置在床上,兔毛腿套很长,一直从脚背延伸到腿根,几乎将罗栗的两条腿完全裹住。上半身的衣摆垂下,遮住了腿套与皮肤的交接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穿了两条特殊的裤子,可只要一掀开衣服,就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不过腿套并没有把罗栗的双脚也裹住,还露出了三分之一,脚背的血管清晰可见,白生生圆乎乎的脚趾也几乎和兔毛融为一色。 蒙霆看了又看,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罗栗:"……" 毛球啧啧:【这次的男主该不会是个足控吧?】 罗栗:【请你闭嘴。】 蒙霆只捏了一下就收回手,表情无辜得就仿佛刚才动手动脚的不是自己:"国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暖洋洋的?" 被他这么一说,罗栗真的觉得双腿有些暖,像是腿套在自发热似的。 "我让裁缝在腿套里嵌了暖玉,脚底两颗,膝盖两侧各两颗,穿上这个,国师以后就不会再那么怕冷了。" 多么实用的一件礼物。 多么可人的一个贴心小棉裤。 双腿的刺痛几乎是立刻被缓解了,罗栗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即抹了把蒙霆的狗头:"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蒙霆道:"要记得每天穿哦。" 顿了顿又道:"每天穿会脏,这样好了,我再去外面搜罗一些上好的皮毛,替国师再多做两副,到时候浣洗也不用愁了。" 多好的孩子,只要没有穿越者作妖,以后也一定能是个好皇帝! 再过几日便又是闭关,有了这副兔毛腿套,原本难捱的冬天也没有那么令人烦恼了。 罗栗这一闭关就又是七天,第七天傍晚出关的时候,凌蓝居然跪在门外。罗栗身体正不舒服着,便没有理会他,直接让探春将他推回了寝殿。 半路上,探春小声对他说:"国师大人,他跟上来了。" 罗栗点了点头,没有应声,探春便装作没看见,不喊人上前也不把人赶走。 直到回到了寝殿,罗栗这才让探春推着他转了半圈,眼神凌厉地看向凌蓝:"伤势痊愈了?底子倒是不错,明日便离开天机塔,不得再进京。" 凌蓝双腿一软,顿时跪了下来:"求国师大人网开一面,若是小的在这数九寒天被逐出门去,又无法回到猎场,就真的要冻死街头了!" 毛球哼哼唧唧:【那也是你自找的!】 罗栗的想法却是不同。 他做维护者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是炮灰,也为了完成剧情而做过不好的事,但还从来没有弄出过人命。凌蓝说的不错,如果在这时候把他赶出去,他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绝对会横死街头,即便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罗栗心里也会留下疙瘩。 可这人又的确是不能留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不能和蒙霆重新有接触! 罗栗思前想后,末了还是心软:"探春,去给他取些银两来。" 凌蓝当即给他磕了个头:"多谢国师大人!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再过几日就是除夕,小的不想大过年流浪街头,斗胆请求再多逗留几日,当然小的不会白吃白住,会做工抵押的!" 这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罗栗刚要拒绝,脑海中却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当初为什么会让蒙霆吧凌蓝留在天机塔?不就是为了就近看住他,不让他作妖么! 结果上次处罚的时候一顺嘴,把逐出京城的话说了出来——要知道,凌蓝在崩坏世界中受欢迎的,可不仅仅是蒙国的青年才俊,还有敌国的!而且最后还是敌国打了胜仗! 凌蓝拥有穿越者光环,他决不能放任他出去游荡! 罗栗当即改了口:"逐出天机塔一事暂缓,你这几日继续待在房中养伤,我会派人看管你的,有事让他们传话,不得胡乱走动。" 凌蓝没想到罗栗这么好说话,等到房门将他的视线隔绝,他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 转眼便是除夕。 蒙霆被皇帝留在宫中办事,太子也一样,除了他们俩,天机塔平素并无人来访,一时间竟有些冷清。就连凌蓝也只找过罗栗一次,说是想要去天机塔的药房抓药,他的独家秘方可以让伤口好得更快。 罗栗起初没同意,打算让揽秋待他抓药,但凌蓝说那是独家秘方,不能外传。 罗栗知道他穿越前是个药剂师,有些好奇他的药方,便松了口。但有一个要求,他抓药的时候揽秋必须全程陪同,以免他在药材里做手脚。 凌蓝同意了。 他自己抓了药,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又自己熬了药,喝完之后还把药渣和锅子都清理了个干净,让人半点挑不出错来。 揽秋回禀的时候,罗栗都大感吃惊,居然真的转了性?! 结果在除夕夜当晚,他就被啪啪打脸。 作为一国之师,原身每年除夕都会受邀进宫参加晚宴,虽然以他的身体可能坚持不到最后,但总还是要露个面的。 可是宴会刚开始没多久,罗栗在皇帝的盛情下小酌了一杯,不多时便觉得心口有些发慌,手脚也烫了起来,颈间甚至在大冬天冒出了汗! 罗栗直觉不对劲,强作镇定地让探春和抱夏推他去如厕。 蒙霆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与正在说话的王公贵族告了声罪,快步追了上去。 第035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6 "国师大人, 您真的不要紧吧?" 还没来得及找到隐秘的地方,罗栗在半路上已经汗如雨下。 探春和抱夏的担忧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 罗栗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却不知是什么问题, 又是因何引起的。但他直觉认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咬着牙关道:"就说我身体不适,先把我送去天机殿。" 历任国师在皇宫内都有一个专属的宫殿,与天机塔同名,规模不大, 但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人不会有人出入,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罗栗没能忍过去,中途就因为从小腹升起的一股异样感刺激得差点从轮椅上跌下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扶住。 罗栗强忍着呻.吟抬头, 发现竟是蒙霆,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国师这是怎么了?" 探春和抱夏正六神无主着,见到蒙霆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争先恐后地就要说话。 罗栗却扯了扯蒙霆的领子, 打断了他们:"别说废话,快带我去天机殿。"再晚,他可能就要忍不住了。 抱夏当即又要推轮椅。 蒙霆却道:"这样太慢了。"他打量了几秒, 忽的将罗栗打横抱起。 罗栗惊呼一声, 拽紧了蒙霆的领子。 蒙霆紧了紧怀中的人, 径直奔向天机殿,探春和抱夏也连忙跟上。到了天机殿, 他立刻将所有宫人斥退,将罗栗放到榻上时无意间蹭到了某个部位,居然是硬邦邦的,蒙霆双眸蓦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满脸通红的国师大人。 也正是这一下, 罗栗小腹一紧,又立刻放松了下来。 他居然……就这样完事了。 虽然羞愤,但罗栗还是因此放松了下来,至少,因为这一下,他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暂时消退了不少,只是体温依旧滚烫,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 蒙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借此机会询问了事出的缘由。 但探春和抱夏也不清楚,甚至连罗栗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只能复述方才的经过:"国师大人离开天机塔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方才在酒席上吃了点东西,也不知怎的,忽然出了许多汗。国师大人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就让我们推他离开了宴会。" 蒙霆便将视线挪回了罗栗脸上,却没能问出口。 而此时的罗栗也很崩溃,明明几分钟前他才刚刚出来过一次,怎么这会儿又忽然……他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蒙霆之前还想问需不需要叫太医,可这会儿看到罗栗的状态,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他要怎么告诉太医,堂堂国师大人被人下了spring药? ——而且是用过宫廷里的饭菜才发作的! 为了保住国师大人的颜面,蒙霆甚至还调整了一下站位,不让探春和抱夏看到那块被顶起来的布料。 罗栗只觉得浑身麻痒难忍,更甚于刚才。 前一回的纾解并没有缓解他的症状,反而加重了体内的空虚感。在失去理智之前,罗栗颤声道:"探春,抱夏,你们先出去。" 探春和抱夏面露迟疑。 蒙霆却是知道罗栗的顾虑,冲二人抬了抬手,他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盯着门板看了半晌,蒙霆又去加了道门栓,以免有人误闯进来——或是早有预谋的人闯进来。回到塌边,入目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呆立当场,许久无法回神。 记忆中,国师大人一直是高高在上,清冷出尘的角色,就连情绪波动也是少有,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会偶尔露出笑脸。可现在,他双颊绯红,鬓角早已被汗水染湿,几缕长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却又艳色逼人,更遑论只一个关门的功夫,他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扯得不成样子。 "国师,国师?" 蒙霆试探着碰了碰罗栗的手臂。 却不想罗栗已然失去了全部的理智,立刻缠了上去,若非他双腿使不上力,这会儿恐怕整个人都能挂上来。 蒙霆连忙稳住身形,同时托住罗栗的上半身,以免他从床上滚下来。 他单手禁锢住躁动不安的罗栗,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国师,你真的神志不清了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但罗栗只是用一双不甚清明的眸子迷离地望着他。 眼中水雾波动,连眼角都泛着红。 蒙霆脸上的纯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凌厉,他单手捏住罗栗的下巴,使他双颊下方的肉微微鼓起。罗栗的嘴唇自然而然地分开,露出了里面洁白的贝齿,以及一点粉嫩的舌尖。 蒙霆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 * 与此同时,天机塔内也不太平。 揽秋正和赏冬一起吃着晚膳,忽然面红心跳地倒了下来,而凌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回房收拾起了细软。 这几日的安分的确都是假的,是他伪装的。 他受了重伤,全都是拜这个该死的国师所赐,可他孤家寡人的在这里,又没什么地位,好不容易挣来的恩人身份也在国师的"设计"下荡然无存,根本无法反抗。凌蓝知道自己要被赶出京城,可他伤势还未痊愈,就这样流浪在外面,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便决定使用缓兵之计。 他假意讨好罗栗,得以暂时留在天机塔,甚至得以进入药房。 凌蓝前世读的是中医方向的药剂专业,平时就爱自己捣鼓些小方子,而且这些药材都是最普通最常见的,天机塔的药房里都有。他便趁机抓来了自己想要的药材,熬了一部分,藏了一部分,喝掉的那些都是对身体无益无害的,而剩下的那些,则被他磨成了药粉。 撒在了揽秋的身上。 他每天看准了在做饭的时间段去厨房熬药,和揽秋随意聊两句,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揽秋亲自负责罗栗的三餐,药粉必定会沾染上食材,从而被罗栗服下。 药效是少儿不宜方向的,药量积少成多,凌蓝是想让罗栗出丑。 而今天揽秋发作的情形让凌蓝知道宫中的罗栗恐怕也凶多吉少,在大庭广众下失态,罗栗回来一定会严加调查,届时他是藏不住的。 凌蓝便想到了要逃跑。 他身无分文,便从天机塔的家具上撬了点金银镶边下来,打算跑路的时候救急。借着揽秋那边的骚动,凌蓝又使计引开了看管他的侍卫,趁机跑了。 * 探春和抱夏在门口守得心焦不已。 七殿下和国师大人已经在屋里单独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一点动静也没传出来,他们好几次想要敲门询问情况,却又不敢违逆二人的命令。 就在这时,罗栗的迟迟不归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差了人过来询问。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胡子花白,一脸富态,一发现探春和抱夏就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狠狠地松了口气:"可让咱家找着了,探春,抱夏,你们怎么站在屋外,国师大人呢?" 探春和抱夏对视一眼。 探春硬着头皮道:"国师大人忽感身体不适,这才让我二人送他来天机殿歇息。" "身体不适?"总管太监面露担忧,"可需要咱家找太医来瞧瞧?" 探春忙道:"不必了,七殿下正在里面照顾国师大人呢。" 总管太监一愣,旋即自言自语一般:"就说怎么七殿下也许久不见踪影呢……"而后又扬起笑脸,"七殿下也是金枝玉叶的身份,怎么能让他照顾国师呢,烦请二位通传一下,公公我带了些人手过来,想必能帮得上国师的忙。"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 衣冠整整的蒙霆站在门后,居高临下道:"我怎么就照顾不得国师了?" 总管太监连忙赔笑:"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离蒙霆站的最近的抱夏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额角似乎有未干的汗水,里衣露出来的衣领似乎也不怎么平整,更重要的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 可惜的是抱夏还未经人事,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总管太监本意是奉皇帝之命来找人,现下人找着了,身边还跟着七皇子,他自然没什么好继续纠缠的,在被嫌弃之后当即回去复命。 蒙霆在门口迎风站了片刻。 探春忍不住要开口,却被对方抢先:"你们二人去打一桶热水来,国师方才身体不适,出了许多汗,需要沐浴净身,再去准备一套干净衣物来。" 探春和抱夏其实很想进去看看罗栗的情况,但架不住对面是皇子,只得领命离去。 而蒙霆则返身回房,站在床榻边上,目光深沉地望着酣睡中的罗栗。 本来,他是没想过这个发展的。 如果罗栗真的是被人设计下药,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冲冷水,那么吃药压制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他甚至可以帮他纾解。可偏偏,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一种……等罗栗醒来后极有可能与他反目成仇的方式。 蒙霆知道后果,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因为他想知道,将他从冷宫中解救出来,悉心照料了十年的国师大人,对他的容忍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可能在宫廷中顺利长大的人又能有几个良善之辈? 况且,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还混有某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愫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罗栗浓密的长睫动了动。 似乎就要醒来了。 蒙霆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第036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7 罗栗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四肢也像是被马车压过, 稍微动弹一下都困难……哦对了,他的双腿本来就不能动。 同时,一道灼热的视线不容忽视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罗栗皱紧眉头,艰难地掀开了眼皮,入目便是蒙霆糅合了关切、惶恐、欲言又止的目光。 "怎……"罗栗一出声,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嗓子干涩得像是三天没喝水。 蒙霆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手忙脚乱地去倒了杯水回来, 又迟疑着递到罗栗嘴边,罗栗侧头喝了两口,有大半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将颈间的枕头染湿了一大片。 蒙霆又连忙掖着被角替他擦拭。 罗栗好不容易换缓了劲儿,刚要说话,一段不堪入目的画面便重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微微张开的嘴僵在当场, 瞪着蒙霆,许久说不出话来。 蒙霆也仿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讪讪地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 罗栗真想高呼MMP! 他知道自己可能中了招, 也知道自己刚才逐渐失去了理智, 可谁能告诉他,蒙霆这家伙干了些什么?自己失控, 他一个四肢健全的习武之人难道不会点他穴道,难道不会拿被子把他绑起来?被他拉上床然后顺势滚了一个时辰真的大丈夫?! 罗栗的内心是崩溃的。 偏偏从他这个角度能完全看清蒙霆的表情——即便他低着头。最重要的是,蒙霆紧张后怕也就罢了,为什么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小羞涩?!难道他本来就对他存着什么非分之想?! 但现实没有给罗栗思考的时间。 房门就在此时响了起来,蒙霆如蒙大赦, 立刻跑了过去。 从罗栗的角度看不见门口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了探春的声音,但人并没有进来。过了片刻,他就看到蒙霆抱着一个浴桶回来了,桶内热气蒸腾。 "国师,先沐浴吧。"蒙霆干咳了一声,低着头走到他面前。 罗栗直到被打横抱起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来不及尴尬,就被蒙霆放入了热水中。微烫的蒸汽瞬间钻入四肢百骸,罗栗忍不住低呼出声,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舒服。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那里的异样感在热水中更加不容忽视了。 蒙霆拿来毛巾,蘸着热水替他擦拭身体,他不说话,罗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可是命定之子啊,将来要做皇帝、将蒙国发扬壮大的男人!在原世界中,他和原身也该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怎么会闹成现在这般光景? 罗栗两眼鳏鳏:【毛球,这个世界不会要崩坏了吧?】 毛球看了眼数据,旋即惊讶:【不仅没崩坏……罗,进度涨了呢,还涨了不少。】 罗栗:【???】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最重要的是居然没有影响世界进度,也没改变男主命运!简直就是奇迹!连罗栗都觉得意外和惊喜。 "国师,如果你生气的话,请打骂我吧。" 蒙霆蔫哒哒的声音打断了罗栗和毛球的脑内对话,罗栗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蒙霆快哭出来的小表情,才恍然惊醒。 但……被吃的是他,男主有什么好哭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罗栗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顿了顿,"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就这样过去吧。" 嗯,大家就当做无事发生。 不过回天机塔之后他中招这件事还是要彻底调查的,而且他心中已经有犯人的人选了——会做出这种缺德事的人除了凌蓝别无其他! 罗栗沉浸在如何处置穿越者的愤慨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蒙霆在听到他的话后神色是如何变幻莫测的。 国师对他真的这么宽容,蒙霆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得意,连这种事情都能获得原谅,他在国师心目中的地位绝对超然。可不知为何,在罗栗说出"就这样过去"的时候,蒙霆心头一股浓烈的不悦一闪而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抓住。 但既然罗栗说了过去,蒙霆也不会纠结,他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了。 替罗栗清理了身子,蒙霆又一言不发地把人抱回了床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瓷瓶:"国师,这个是上好的伤药,连刀伤都能很快愈合的。" 这话说得委婉,罗栗呆了呆,就感觉到大腿一凉,蒙霆掀开了一个被角。 罗栗下意识将被子压了回去:"你要做什么?" 蒙霆傻傻道:"给国师上药啊。" "我又没……"罗栗骤然语塞,因为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阵令人难以启齿的疼痛和异物感从某处传来,像是故意在给他提醒。 罗栗说不出话了。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自己来,但双腿的无力感又及时让他咽了回去。 压住被角的力道松开,任由蒙霆站着药膏的手伸进去,罗栗咬着下唇任他上药。 蒙霆很识趣,虽然那里的温度让他产生了意犹未尽的感觉,可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今天已经做了太多错事,该安分了。 上完药,穿完衣,掩盖住一身的痕迹,蒙霆扶着罗栗躺下。 罗栗却搭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沉:"扶我下床,回天机塔。" 蒙霆愕然:"可国师的身体……" "不打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在宫宴上身体不适的消息肯定很快会传回去,就怕回去晚了,凌蓝这家伙已经畏罪潜逃了。 蒙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抿住唇,将罗栗抱上了轮椅。 罗栗没有让他同行,蒙霆便自觉做了跑腿,替他向皇帝请辞。而罗栗则拖着酸痛不已的躯体赶回了天机塔,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大过年的,塔内历来都是和乐融融的,可如今的氛围却有些混乱。 有小侍从匆匆经过,被罗栗拉住一问,这才知道他在宫内出事的同时,揽秋在塔内也出了事情,但具体情况被赏冬拦住了,小侍从并不清楚。 罗栗便立刻赶了过去。 赏冬正在屋子里守着揽秋,一听到罗栗回来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连忙跑出来,将方才的情况娓娓道来。就和发生在罗栗身上的症状一模一样,但揽秋身子骨强壮,药性发作没那么强烈,而赏冬又没有歪念头,就这样生生熬了半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没事了。 罗栗听了,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唤来探春:"你去将凌蓝押来,这件事必定是他所为!" 探春立刻领命而去,一盏茶后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了,罗栗的心便是一沉,果不其然听到他道:"国师大人赎罪,那凌蓝想必是知道东窗事发,已然逃走了。" 罗栗点了点头,也不含糊,直接让他带了口信进宫面圣,自己则去见了揽秋。 揽秋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怀疑人生呢,他刚洗了澡换了衣服,浑身清清爽爽的,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丑态,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见到罗栗进来,立刻惊坐而起,准备下床行礼,但被罗栗拦住了。 "歇着吧,我有话要问你。" 揽秋这才抱着被子坐回去,挺直了身板:"国师大人请问。" 罗栗先是提了一嘴自己也中招的事情,旋即在揽秋目瞪口呆中询问了近期他和凌蓝接触的情况。揽秋定了定神,仔细回忆了一番:"他近日确实爱与小的搭话,但小的只以为他是因为之前送药送饭觉得小的好亲近。但小的保证,绝对没有让他进过厨房,煎药一直是在院子里煎的,给他的药罐子也是单独放置的。" 只要能确定凌蓝有故意和揽秋多接触就够了,事到如今,作案手法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犯人捉拿归案。 罗栗方才让探春带的口信便是"凌蓝意图谋害国师",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不第二天,通缉凌蓝的告示就已经张贴了出来。 皇帝还特地来天机塔探望罗栗。由于蒙霆没有经验,罗栗还是不可避免地发了烧,苍白中透露着不正常的血色,看起来的确虚弱至极。 国师是国家之本,在皇帝眼中,若是一个国家没有了国师,那么他的皇位也就坐不安稳,自然不可能轻饶凌蓝。不仅下重金悬赏,还送了大量的珍贵药材,同行了好几名太医。 罗栗怕症状被太医瞧出来,拒绝了人,留下了药材。 因为历任国师都会医术,皇帝便以为他能够自医,没有坚持,又寒暄了几句便让罗栗好好休养,自己则带着太医们回了宫。 皇帝走后,罗栗很快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连午膳都睡过了。 更重要的是,一睁眼,就看到蒙霆坐在床尾闭目养神。 罗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现在的命定之子果然还是个傻的吧,发生了这种事,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跑过来看他,他原来的打算是暂时不见面,等尴尬劲儿过去了再说,现在全被蒙霆毁了。 像是注意到罗栗的视线,蒙霆蓦地睁开了眼。 罗栗猝不及防,与他来了个对视。 他不自觉的红了脸,好在还发着烧,没有被蒙霆看出来:"你怎么来了。" 蒙霆理所当然道:"我来探望国师啊,听说国师生病了,是因为我吗?对不起,我以前并没有……总之我带了伤药来,国师今天应该还没有上药吧。" 那是自然,他怎么可能让人…… 腿边又是一凉,罗栗这才注意到蒙霆又自说自话掀他被子了,连忙用手压住,沉声道:"你干什么?" 蒙霆扬了扬手中的瓶子:"给国师上药啊。" 语气自然得就好像在说我来和你聊聊天一样,罗栗一时竟无法反驳。 便是这一怔愣,蒙霆掀开了他的被子…… 半盏茶后,罗栗的耳根几乎要烧起来,闭着眼睛不愿意看蒙霆。大约昨天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糊涂,被上药的时候只觉一点尴尬,可今天也不知是他太清醒了,还是蒙霆故意使坏,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偏偏始作俑者毫无所觉:"国师,你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罗栗简直想把他扔出去。 "国师?" "你今天先回去吧,我想歇息了。" 蒙霆眼睛微微瞪大:"国师不打算和小七一起用晚膳吗?" 罗栗闭着眼摇头。 蒙霆不说话了。 房间里太过安静,又没有离开的声音,罗栗忍不住眯开一条眼缝,蒙霆可怜到快出来的表情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罗栗只觉得喉头一哽,强忍着没说话,干脆装睡。 片刻后,他感觉到床尾一动,蒙霆走了。 第037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8 罗栗是真不知道拿蒙霆怎么办了。 看过原世界的剧情走向, 他只当这个少年是前期纯真后期经历磨练足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耍赖,会撒娇, 会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连话也半句不多,偏偏让他觉得冷落他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罗栗为此苦恼了好些日子。 而且通缉凌蓝的事情也一直僵持在那里,半分消息都没有,让罗栗不由担心他是不是已经勾搭到了别的青年才俊。 终于到了元月月末,他之前让探春去寻的候选人被送来了。 蒙国各地都有天机塔的下属机构, 专门用来物色国师的候选人,消息刚送出去的时候各地共献上来了十几名少年,又经过多方筛选, 最终送到罗栗面前的只有三个。 年纪最小的刚满十三,年纪最大的则有十五。 看上去都是文文秀秀的,比寻常人多了丝出尘的气质,想必都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 但罗栗就忍不住想, 既然历任国师都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力来燃烧护国水晶,以保家国长盛不衰,为何要找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 从一开始就挑选高高壮壮的青年不行吗?就像服侍国师的那些小侍一样。 直到多年后罗栗才知道, 国师除了每天待在天机塔无所事事, 偶尔占卜占卜,其实在某些时候还能使用一下非人类的力量——就是比较伤命——所以挑选的时候还必须看重天赋, 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行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要见的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罗栗特地选了自己精神面貌比较好的一天。 此时此刻的前厅,罗栗的轮椅摆在主位,下首从高到低并排占了三个少年, 名字分别为丛墨,凌止贤和宣炀。他们都是被各地悉心培育的少年,姿态高雅,礼数周到,看得罗栗一阵舒心。 尤其是前有蒙霆这个不省心的做对比,就更加明显。 罗栗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让探春给他们看座。 三个少年不胜惶恐。 从家庭状况聊到这些年的学习情况,蒙霆还未进门,就感受到了这边和乐融融的氛围。 他之前并未听说罗栗已经开始物色继承人了,因此看到三个少年的时候很是惊讶,但一看少年们的穿着打扮和年纪他便瞬间领悟过来,只是还在装傻:"国师,他们是什么人呀?"边说边亲昵地站到了罗栗的后侧,挤开了探春的位子。 三个少年并不认识蒙霆,但知道他的穿着非富即贵,下意识起身,看向罗栗。 罗栗只得介绍:"这是当朝七皇子,蒙霆。" 少年们齐齐行礼:"见过七殿下。" 蒙霆让他们免礼,然后继续看向罗栗,等待着他的回答。 罗栗叹了口气:"他们三个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国师,你与他们年纪相仿,不若多交流交流,与你也有益处。"最重要的是,等他死了以后,蒙霆要倚仗的就是他们其中之一了,提前搞好关系不是坏事。 罗栗越来越觉得自己操的是老父亲的心。 不想蒙霆并不领情,嘟着嘴道:"我与他们不熟,而且我这次来是找国师的。" 罗栗这才注意到他又捧着一个大盒子。 蒙霆又道:"再说了,国师还没而立吧,怎么这么着急就物色候选人啦,不会太早了些么?" 罗栗皱眉道:"不早了。" 虽然没过而立,但原身也二十九了,加之上一任国师走得略早,原身又是当时几个候选人中年纪最小的,加加减减起来,他当国师的年限已经和上一任差不多了,这双只能坐轮椅的腿就是最好的证明。 蒙霆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罗栗只得先让三个少年退下,将蒙霆领回了寝殿。 一关上门,他就开始训孩子:"你刚才像什么样子,堂堂皇子,居然在臣子面前露出此等情态,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你还有何威严可谈?" 蒙霆瞪着眼睛,不高兴道:"国师是为了那三个家伙训斥我吗?" 罗栗冷着脸:"是你自己越来越不像话。" 蒙霆抿着嘴没出声。 罗栗的态度让他隐隐察觉自己这段时间可能装过了,可他刚才的情绪确有一半是真的!他也不知怎么了,在看到罗栗身边忽然多出了三个陌生少年,且一个赛一个好看时,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团火给点着了,恨不得立即把罗栗藏起来。 他的国师大人只能是他的!不能与他人分享! 之前没把太子蒙雲放在眼里,那是他知道国师从没对那家伙上过心,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三个候选人一来,国师哪里还会多看他一眼?! 蒙霆吃醋了! "国师,你是不是觉得小七长大了,没有以前听话了,所以就找了年纪小听话的来?" 罗栗简直要被气笑,敢情他是真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啊! "他们中会有一个是未来国师,而你……你觉得他们能与你相比吗?" 蒙霆抓住他的未尽之语:"而我怎么样?" 罗栗微微语塞。 他虽然是国师的身份,在决定储君一事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可现在的太子毕竟还是蒙雲,他不可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蒙霆将会是未来的皇帝。 蒙霆见他不说话,不知自我理解成了什么,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 他扭头,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罗栗也不说话,直接接下。 其实他在看到盒子的大小时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而蒙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言论,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之前提过的腿套,一共两副,就是不知是什么材质。 "是狼毛和狐毛。" 蒙霆闷闷道:"这两种皮子找起来花了点时间,所以送迟了,国师那副兔毛的应该已经穿了一个月了吧。" 罗栗点头。 先前那副兔毛腿套他真的是爱不释手,冬天虽然出汗不多,但同样需要清洗,因而他总是隔几天就会挨上一天的冻。现在有了换洗的,就一点都不用担心了。 拿人手短,罗栗捧着腿套,当即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抚。 "蒙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不一样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未来我如今不能妄下定论,但相信我,你所追求的,将来一定会如愿以偿。" 罗栗想,蒙霆从小受苦,现在又努力在皇帝面前刷脸,为的不就是皇位么。自己只要努力保证穿越者远离他,蒙霆将来就一定能称帝!青史留名! 而蒙霆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眼睛的确立刻亮了起来。 罗栗这番话于他来说,是对他身份的肯定,是对某件事的承诺,蒙霆能不高兴么,他都高兴坏了! 他立刻将罗栗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塌边。 "国师,要不要试试新的腿套?听说狐毛更保暖。" 罗栗:"……" 他半推半就地让蒙霆解开了他的外袍,又褪去了长裤,露出了紧紧包裹着双腿的雪白腿套,毕竟是贴身穿着的,蒙霆抚上去的时候还有些许体温。 以担心国师着凉为由,蒙霆动作迅猛。 不等罗栗拒绝,就迅速扯下了他的腿套,光滑的内层从皮肤上划过,继而感受到一阵来自空气的凉意,罗栗不由打了个冷颤,腿上也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蒙霆十指翻飞,一手握着罗栗的脚踝,一手提着腿套,熟练地套了上去。 内嵌的暖玉很快发挥功效,驱赶了更换过程中入侵的寒气。 蒙霆如法炮制,将另一条腿也换好了。 可他却不急着替罗栗套上裤子,双手按在国师无力的膝盖上。他体温偏高,即便隔着厚厚的绒毛腿套,温度也能传进来,一时间让罗栗分不清这究竟是暖玉带来的还是蒙霆自己的体温。 "国师,小七这几日向张太医讨教到了一种新的按摩手法,想试试吗?" 按摩是为了不让肌肉萎缩,罗栗自然不会拒绝。 ——最重要的是,蒙霆按摩真的非常非常舒服!比抱夏他们按得都要舒服!即便他的腿还是健全的,也很乐意享受一下。 蒙霆这回是隔着腿套捏的,触感并没有那么敏锐,这让罗栗小小地松了口气。 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皮肤接触的确是没有了,可这动作……怎么越看越觉得别扭? 以前屈腿练习的动作不是没有,罗栗的单腿被抬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可当蒙霆将他的一条腿高高抬起,小腿架在肩膀上再往下按压的时候,罗栗的表情就变成了这样—— Σ(⊙▽⊙\"a????? 嗯……这种动作瑜伽里算是常见,可一想到这是蒙霆从太医那里学来的,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偏偏蒙霆一脸正经,还问他:"国师,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罗栗能说什么,难不成说这个姿势太猥琐太容易让人误会,所以请你不要再做了吗? 他说不出口。 而就在他为难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太子殿下,您不能闯进去啊。"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便被粗暴打开。 太子蒙雲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在看到二人的姿势后顿时阴转多云,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蒙霆一脸淡定地将罗栗的腿放下。 罗栗则是故作镇静,面无表情道:"太子硬闯我天机塔,所谓何时?" 太子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冷静,闭了闭眼,总算平复了下情绪,沉声问道:"国师大人,宫里传闻你和七弟有苟且,这事可是真的?" 第038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09 罗栗被问蒙了。 蒙霆也呆了片刻, 下意识从床上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皱眉道:"大皇兄何出此言?" 太子冷哼道:"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天机塔跑,自是不知道宫中将你与国师大人传成了什么样子!还有, 方才你为何抬着国师大人的腿,那般……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这是在质问我?"罗栗终于回神,语气不逊于太子的冰冷。 方才蒙雲那话一出,罗栗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一天,难免心虚。 可回过神来, 他便明白,太子之所以能跑过来质问他们,肯定是没有任何证据, 想要亲自求证,那么这个时候就不能躲躲闪闪了,必须要强硬起来。 孰料历来对罗栗百般讨好的太子这回却不软了,只在被罗栗呵斥的时候表情变了变, 很快恢复了进门时的强势。 对于那种传闻,太子根本是不相信的。 他只是嫉妒蒙霆独占国师大人的青睐,想要借此机会打压他, 让国师大人对他产生芥蒂, 不再那么亲密。可当他推开门, 看到蒙霆压着国师的腿躺在床上,而国师丝毫没有拒绝的时候, 怀疑的种子就此萌芽。 "国师大人,那可否解释一下方才的情形?"太子僵着脸。 罗栗冷静道:"蒙霆说那是他新学来的按摩手法。" 太子道:"国师身边不是有专业的侍从?为何要让七弟一个外行人来动手,届时万一伤到了国师,他就是万死也于事无补。" 蒙霆不高兴道:"大皇兄,我毕竟是习武之人, 对于穴道的掌控不亚于探春他们。" 太子本就对他不喜,现下又被流言和视觉双重冲击过,对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好,此事暂且不提。但你也成人了,却不思进取,日日只知道缠着国师,现在宫廷里都开始传出你身为堂堂皇子,出卖色相来谋求未来的流言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罗栗一掌拍在床上。 又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默默地揉了揉生疼的手掌心:"这种胡言乱语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罗栗震怒的模样让太子稍稍安心,至少这件事是触及到国师的底线了。 "源头本宫还在调查,至于那些传闲话的宫人,本宫也已经严加处置了。"太子说完,又向罗栗请罪,"本宫方才得知七弟也在这里,一时气急,才做出了擅闯天机塔的举动,请国师恕罪。" 罗栗却没有立刻回应。 太子便转向蒙霆,语气严厉道:"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先随本宫回去,短时间内不要再来打扰国师了,以免落人话柄。" "可我若是因为这些流言就不见国师,不就应证了他们这些话?"蒙霆反驳完,立刻委屈巴巴地看向罗栗,"国师,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您最清楚了,对不对?" 是,他最清楚了。 在一个月前,他们从清清白白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 虽然罪魁祸首是凌蓝,但罗栗觉得这和蒙霆的不知分寸也有很大的关系,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罗栗此话一出,太子的眼睛立时就亮了。 蒙霆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师,你要赶我走?就因为那些流言吗?" 罗栗不语,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蒙霆不知想到了什么,蔫了。 太子趁火打劫道:"国师说得对,你赶紧回去吧,流言的事情你也上心一些,别再像十年前那般一直让国师为你操心了。" 蒙霆气闷。 偏偏罗栗今天一句话都不为他说,任由太子在那里胡咧咧,蒙霆既心虚又委屈,只得先行离开。太子却没有跟上,而是站在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 罗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太子神情一僵,总觉得这一眼中包含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的意思,强笑道:"国师说方才七弟是在给您按摩?其实本宫也是习武之人,对医术也……" "不用。" 罗栗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妄想。 * 不得不说,虽然太子上次的言行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成功给罗栗找了不见蒙霆的借口。 以前蒙霆来天机塔的时候都不用通报,可以直接进到罗栗的寝殿。但现在罗栗立下了个新规矩,蒙霆不再有搞特殊化的权力,要见他就得等在前厅,让人来通报。 一旦罗栗拒绝接见,蒙霆就根本见不到他。 倒不是罗栗因为那件事羞于见蒙霆,只是他研究了一下原世界的剧情,发现他刚穿来时的蒙霆根本没有这么缠人,甚至一连十天见不到人也是有的。可就是在那天晚上过后,蒙霆几乎天天到天机塔报道,又经常一呆一整天,一副赖上他的架势。 当然,这是罗栗自己猜测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晚的确扇动了部分剧情,让蒙霆的人设发生了变化。 他必须要将歪掉的剧情拗回来。 罗栗的方法的确奏效,他不愿见蒙霆,蒙霆便也渐渐不来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迎来了太后的寿诞。由于是七十整寿,又及古稀之年,宫内大摆宴席庆贺太后生辰,连边远的附属国也派使臣进京贺寿,已于两日前抵达驿馆落脚,更别提各地的亲王贵族,其规模不亚于两年前皇帝的寿诞。 罗栗作为国师,自然也要进宫参加宴席。 不知是不是他冷落蒙霆的消息传了出去,觐见太后的时候,之前因为被他怼过而一直不假辞色的皇后居然朝他微笑点头,眼中也充满了赞许。 这罗栗就不懂了。 难不成皇后是觉得他终于顿悟,准备改支持她家儿子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只能说她想太多了。 罗栗地位高,需要拜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皇帝与太后并排而坐,罗栗在他们下首第一位落座后,对面正是皇后的座位。皇后往下便是太子和几个高位的后妃,其余皇子公主都坐在更后面,罗栗往下则是皇亲和藩国使臣。 像这种皇家宴会,罗栗很有经验,内容无非就是献舞献礼,再说些贺寿词,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营造一种和乐融融的气象。 宴厅中央美女如云,衣炔飘飘,让人目不暇接。 罗栗不为所动,低头吃菜。 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右边投射过来,罗栗下意识抬头,正好与蒙霆来了个对视。蒙霆见他看过来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但罗栗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本以为那道目光是蒙霆的,但蒙霆的眼神是柔和的,那道目光却像是带着冰碴子,恨不得化为实体扎在他的身上。于是罗栗的视线继续往右偏,他直觉对方是从臣子的队伍中投射过来的,现在却感觉不到了。 "国师大人有事?"坐在罗栗右手边的第一位是皇帝的堂兄,成亲王。 当朝皇帝没有亲兄弟,这位堂兄便成了同辈中血缘最亲近的,长得十分福相,尤其是那圆滚滚的肚子,若非身份不对,罗栗甚至想上手弹一弹。 【罗!那个人又看你了!】 随着毛球的大叫,罗栗果然又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可惜对方闪躲得快,他没能抓住。 不过罗栗脑海中还有个毛球,毛球立刻替他指出了人选——那是大元帅队伍中的一个青年。当朝大元帅身负赫赫战功,官居一品,与丞相一文一武驻守朝堂。但毛球指的人不是他,而是坐在他身后,他的独子身边的青年。 元帅独子名唤蒯正清,他在兵部任职罗栗是知道的,堪称青年才俊,如果世界不崩坏,他还会与蒙霆惺惺相惜,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至于他身边的青年……能坐在这里的人如果没有官职,那绝对与元帅府关系匪浅,可罗栗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一阵乐鼓声打断了罗栗的思考。 他转回视线,发现场上的舞蹈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现在站在台上的是某个附属国的献礼团队。罗栗听了一下他们的自我介绍,发现这居然是年底就会纠结各部落来攻打蒙国边境城的藩国,也是众藩国中实力最强盛的一个。 使团的首领是藩王的亲弟弟,说了一通贺寿词,便挥手让手下献了一个盒子上来。 罗栗眉角一抖,觉得这个盒子有点眼熟。 下一秒,使团首领打开盒子,侧身将盒内的物什展示了出来。 罗栗:"……" 毛球:【小提琴?!】 使团首领道:"这是我国商人去西域走商时发现的好东西,名唤梵阿玲,是一种乐器。当时进献给我王的一共有两把,我王特意将其中一把献给蒙国,以表情谊。" 蒙国的人自然是没见过小提琴的,各个目露新奇。 太后更是道:"既然是乐器,那不知演奏起来是何种声响?" 使团首领眼底闪过一抹得逞:"我国会这等乐器的人不多,唯一的一个出发前不幸抱恙。但我深知蒙国能人异士奇多,此处又是京城,想必一定有人会演奏此乐器的吧。"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哗然。 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是在挑衅,他们蒙国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居然就说他们一定会演奏?就算国内真的有人会,也不见得恰好就在场吧。这家伙绝对是想让他们出丑! 罗栗暗暗撇嘴,没想到这个藩国现在就已经表现出叛逆了啊。 皇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即便知道是刻意为难,可他也不愿服输,更不愿毁了母后的寿诞。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 罗栗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把小提琴他总有一种熟悉感,并不是说对它有什么共鸣,而是他有一种感觉——他原本是会拉小提琴的!甚至于他还有一种上手的冲动! 但罗栗按捺住了这种冲动,使团献礼挑衅是世界的进程,他不能贸然破坏。 只可惜他想维护剧情,偏偏有人要跳出来破坏。 只听一个清爽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禀陛下,小的会拉这个梵阿玲!"罗栗循声望去,恰好看到说话的人胸有成竹地站起,不是刚才毛球指给他看的青年又是谁? 他身旁的蒯正清显然有些担忧,轻轻碰了碰他的腿。 青年却置若罔闻,甚至主动走出人群,来到使臣面前揖了一礼,淡笑道:"不置可否借梵阿玲一用。" 使臣黑着脸,拿起梵阿玲,重重地放到了他的手中。 与他们相距没两米远的罗栗也黑了脸——好嘛,这家伙要不是穿越者,他头拧下来当球耍! 第039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0 用现代技艺在古代争光夺彩, 几乎成了所有穿越者的标配。 凌蓝自然也跳脱不出这种光环,将小提琴往肩膀上一架,下巴一压, 拉动琴弦,优美悠扬的曲调便从他掌下飘然流出。 在场所有人都流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连使臣也不例外。 只可惜这段在众人眼中堪称天籁的神乐,在罗栗耳中不过是业余级别,与他所知的专业演奏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凌蓝应当是学过小提琴的, 拉的曲子也是现代名曲,手法还算熟练,但罗栗还是听出了不少错音, 凭这点水平也就只能骗骗古代人了。 一曲终了,场上安静了片刻,旋即掌声雷动。 那使臣的脸色也由阴转晴,看向凌蓝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蒙国果然能人辈出!是我等坐井观天了,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小的蓝越,是元帅府上……"凌蓝将视线投降蒯正清。 蒯正清立刻起身,向使臣一抱拳:"蓝越乃我元帅府上门客, 雕虫小技, 让大人见笑了。" 罗栗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夸捧, 只觉得头疼不已。 想不到他这么努力,还是逃脱不了让穿越者大放光彩的命运。"凌蓝"被通缉, 他便改头换面做了"蓝越",还提前进了元帅府,获得了元帅之子的青睐,也不知道他又遭遇了什么奇遇,居然能把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罗栗知道古代有易容一说, 可不论是在原世界还是崩坏世界中,都没见凌蓝露出过这本事啊。 凌蓝的举动毋庸置疑,再次获得了皇帝的喜爱,当场就下了赏赐。 凌蓝这回学乖了,十分谦虚地领了赏,态度也不似以前那般做作。这不,太子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不像天机塔那次充满了嘲讽,而是面带笑容。 至于蒙霆肯定也…… 咦?罗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又迅速收回目光。 蒙霆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居然没有看凌蓝,视线好像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刚才一扭头就对上了眼。 有点尴尬。 又有点窃喜。 罗栗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速度,连忙拿起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使臣献上梵阿玲,原本是想让蒙国出丑,却不想中途杀出个"蓝越",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打翻。使臣非但没有生气,在知道他是元帅府上的门客后,更是起了招揽之心。 一如崩坏世界中的剧情走向。 他们下场后,会如何勾搭凌蓝不说,至少宴会是和乐融融地继续下去了,并且无人再闹事。 献完寿礼,众宾客继续欣赏歌舞,觥筹交错。 国师的地位超然,除了几位一品大臣前来寒暄几句,其余人是连上前搭话都不敢的。罗栗喝的是御膳房特地为他准备的低度果酒,但几杯下肚,整个人也热了起来,脑袋也涨涨的。 太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国师大人。"太子向他敬酒,而后一饮而尽。 罗栗自然不好不喝,只能又饮了一杯。 "国师大人,你瞧。"太子似乎有些醉了,举止不再像往日那般矜持,反手一指不远处,"七弟从宴会开始就一直看着您呢,看起来有些可怜,您不打算喊他过来么。" 罗栗知道他在得意,并不接话,只是道:"太子先前说的流言,源头查清楚了么?" 太子闭了闭眼,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未曾,不过经过本宫上次的敲打,流言已经停止了,国师大人可还满意?"一脸的求表扬。 罗栗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 太子与蒙霆不同,平日里都是一副矜贵的模样,如今喝醉了酒,居然也想学着蒙霆那般撒娇?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罗栗随手招来一个宫人:"太子殿下喝醉了,扶他下去歇息吧。" 太子不从。 幸而皇帝及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硬是让宫人把太子搀扶走了。 罗栗被这么一闹,只觉得脑袋愈发昏沉,撑着额头靠在案上,感慨这果酒的后劲真是大。 皇帝关心道:"国师是否身体不适?" 罗栗并不逞强:"略有一些头晕。" 皇帝便道:"赶紧推国师去天机殿歇息,再差人去煮晚醒酒汤来。" 罗栗对那地方有阴影,连忙婉拒:"多谢陛下,只是臣明早有一场占卜要做,不便在宫中歇下。" 占卜事关国运,皇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刻派人护送罗栗回天机塔。 罗栗不胜酒力,在马车上几乎要睡了过去,马车在天机塔前停下的时候,他已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抱夏轻轻推了推罗栗的肩膀,说到了,罗栗眼皮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抱夏抿了抿唇,正要将罗栗抱起,车厢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来人,抱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来人却竖起食指立在唇前,示意他噤声,而后弯腰,将罗栗一把抱下了马车。 罗栗只觉得身体骤然悬空,双臂下意识地搂住了那人的脖颈,脑袋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人似乎在笑,罗栗感觉到他胸膛的轻微颤动。 蒙霆怀里抱着国师,大步流星地踏进了那间他已许久未能进来的房间。罗栗回来的消息是提前送达的,揽秋早已准备好了醒酒汤,赏冬也放好了热水。 蒙霆抱着罗栗直奔浴池,揽秋端着汤药跟在他身后。 "我来照顾国师大人,你们都是下去吧。"蒙霆见揽秋欲言又止,便道,"醒酒汤也放下,我会喂给国师大人喝的。" 揽秋还记得罗栗之前吩咐下来的命令,却又不敢违逆皇子,一时两难。 还是探春看得明白,拉着他离开了。 蒙霆将罗栗放在了浴池边的贵妃榻上。 他端起醒酒汤,往罗栗嘴边递了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缩回手,自己贴着碗沿喝了一口,而后,捏着罗栗的下巴,低头覆了上去。 一碗醒酒汤喂得极慢,等汤碗见底时,罗栗的双唇已经被欺负得艳红水润。 蒙霆意犹未尽,却忍了下来,手指搭在了罗栗的腰封上,服侍他沐浴。 他的本意真的是想照顾罗栗的。这些日子以来,罗栗因为听信了太子的谗言,对他多加冷落,若非不想破坏自己在国师心目中的乖巧形象,他早就硬闯天机塔了,鬼知道他这几日忍得有多煎熬!无处发泄的情绪全部体现在练武场上,打得那些同他一起训练的兵士嗷嗷直叫。 而蒙霆也的确在好好照顾罗栗。 只可惜罗栗自己不安分。 原本跪坐在岸边,正在替他擦身按摩的七皇子被一把揪住了前襟,生生拽了下去。 一夜水波激荡。 (啊哈) 清晨,蒙霆只着一件中衣,靠坐在床头。 他身侧便躺着仍在酣睡中的罗栗,双颊泛着微微的粉红,一副被滋润透了的模样。 蒙霆身心愉悦,却也懊恼。 每一次!他每一次都会在国师身上失控!每一次碰到国师,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就会土崩瓦解,头一回还能说他是在刺探国师的底线,可这回呢?蒙霆无法再替自己找借口,他这一次就是没能忍住! 国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却做出这种事,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后悔…… 就在蒙霆自我唾弃之际,罗栗的睫毛动了动。 蒙霆敏锐地察觉了,后背立刻紧绷起来,钻回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罗栗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直到他翻身,浑身的酸痛让他陡然惊醒,注意到了蒙霆的存在,也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然后……痛心疾首地捂住了眼睛。 同样的事情,居然发生了第二次! 被屏蔽了一晚上,凌晨才被放出来的毛球:【罗,昨天晚上你们又???】 罗栗不想说话。 毛球叹气:【罗,你让人家说你什么好,上个世界你是男主未婚妻也就算了。这个世界你可是男主的恩人啊!是他的老师!是他的长辈!你干嘛还要献身啊?】 罗栗难得一见的暴躁:【你再说!你再说!发生这种事情是我愿意的吗!】 毛球:【难道男主强迫你了?我靠他¥%#@&……】 罗栗:【那倒也没有。】 严格来说,他不仅仅是不排斥和蒙霆做那种事,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似他们就是一对前世的恋人。 所以说,罗栗在意的并不是和蒙霆合为一体这件事,而是这件事会造成的后果。 【进度条怎么样了?】 毛球沉默片刻:【又、又涨了呢。】 罗栗:【……】 毛球:【还有,男主是在装睡,他在你醒过来的时候又躺回去了,之前已经傻坐半个多时辰了。】 罗栗也干脆,既然是装睡,那直接喊醒便是了。 于是他在毛球的惊叫中直接重重推了蒙霆一把,也不知蒙霆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装的,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惊慌中夹杂着不知所措,一双眼睛小狗般湿漉漉地望着他。 然而罗栗并不想就这件事发生讨论。 他直接朝蒙霆伸出一只手:"扶我起来,替我穿衣。" 蒙霆呆了呆,直到罗栗看过来才猛然惊醒,跳下床去,也顾不得给自己披衣服,先手忙脚乱地帮罗栗穿了起来。等两个人都衣冠整齐了,蒙霆又露出了那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罗栗继续视而不见,说起了凌蓝。 蒙霆听着,眼神逐渐从小心翼翼变为了惊疑不定:"国师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凌蓝?" 罗栗道:"他们身上的气息相同。"尤其是那股不遗余力想要发光发亮的腔调,不搞点事情让自己万众瞩目就不得劲。 蒙霆道:"那国师要派人去抓捕他吗?" 罗栗摇了摇头:"他现在改变了样貌和名字,又有元帅府庇护,不可轻举妄动。" 他还不知道凌蓝易容的原理,贸然抓捕,届时揭穿不了他的伪装,国师的权威就会被动摇,他可不想前功尽弃,重蹈原身的覆辙。 蒙霆其实并不在意那个叫凌蓝的家伙,他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甚至只要罗栗一声令下,他去把那家伙暗杀了都不是不行。 他盯着罗栗沉思的侧脸,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国师,昨天晚上……" 罗栗一脸淡然地看过来。 蒙霆一窒,仍是坚持道:"国师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罗栗反问:"说什么?" 蒙霆涨红了:"我、我对国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便别说了。"顿了顿,罗栗叹了口气,"你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之前是我忽略了,你喜欢何种女子,男子亦可,我去向陛下请示。" 第040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1 蒙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 他只觉得怒火上涌,情绪几乎要从口腔里喷发出来。 他从没感到这么生气过,幼时被宫人欺辱, 少时被太子欺压,后来被官员们排挤,都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蒙霆站在床边,额角的青筋都隐隐爆出。 毛球怕怕:【男主这是怎么了?】 罗栗也纳闷极了:【不就随口一说要皇帝给他送几个人么, 至于这么生气?】 "原来在国师眼中,蒙霆竟是这样随意的一个人。"蒙霆咬紧牙关,却遮掩不住眼角的湿意, "抑或是国师在装傻,以国师的聪明才智,蒙霆不相信国师看不出来!" 罗栗一时语塞。 崩坏世界对穿越者如何痴狂暂且不提,至少在原世界中, 蒙霆并不是不近女色的啊。作为复宠的皇子,蒙霆一满十八岁皇帝就赐给了他几个美人,对抗蛮夷大胜归来后, 更是直接赐婚, 将丞相的孙女嫁给他做王妃, 蒙霆从来都没拒绝过。 在这个时代,身居高位者身边妹子多一些实属正常, 反倒是崩坏世界中为了一个穿越者争风吃醋直至付出性命,那才叫不可理喻。 因而罗栗并没有将蒙霆这两次的所作所为当成一回事。 结果现在蒙霆发飙了。 不论是面对原主,还是和自己相处的这几个月,罗栗都没见过蒙霆除乖巧外的其他面目。 蒙霆刚才那番话说得委婉又直白,罗栗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理解:"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想要什么,可以说得再直接一些。" 蒙霆直接将罗栗按回床上,在他嘴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粗声道:"我想要国师,除了国师,我谁都不要!" 哦豁,这下完全明白了。 …… 可为什么啊?!!!!! 罗栗抓狂,在原世界中蒙霆明明没有表现出对国师有非分之想啊!他刚穿来的时候男主还乖得像个孩子,怎么这会儿就变成这样了呢!!! 或许是他震撼的神情刺痛了蒙霆,蒙霆苦笑两声,涩然道:"国师不相信么?"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你……你为何……"罗栗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蒙霆低下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蒙霆知道,国师对蒙霆有知遇之恩,产生这样的念头实属大逆不道。可在这个世界上,蒙霆不相信任何人,也爱不上任何人,如果国师就此厌弃了蒙霆,蒙霆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这话说的,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罗栗本就对他不反感,甚至有些莫名的亲切,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不可能拒绝了。 "我永远不会厌弃你的。"只可惜再多的话,他无法承诺。 这话的分量对蒙霆来说显然不够,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得色,蒙霆抱着罗栗不肯撒手,两人就这般合衣躺在了床上。 罗栗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 忽然,他的心脏处传来一阵震动,熟记原世界设定的罗栗立刻意识到这是护国水晶在传唤他。他连忙推开蒙霆,正色道:"推我去密室。" 蒙霆不明所以,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将他抱上了轮椅。 罗栗来不及喊上其他人,左右密室除了他以外旁人也不得进入,让蒙霆候在密室门外后,罗栗自己推着轮椅滑了进去。在他轮椅完全压过门槛线的同时,密室的石门自动合上,蒙霆只来得及看到一颗脑袋大的发光石头悬在阵法之中,视线就被挡在了门外。 国师与护国水晶是如何交流的,从未有人知晓。 一炷香后,石门重新打开。 罗栗脸色凝重地滑动着轮椅出来。 蒙霆立刻迎了上去:"国师,发生什么事了?" 罗栗闭了闭眼,沉声道:"护国水晶传意于我,天降异星,国运动荡,若不及时拔除,蒙国危矣。" 最后一句话是罗栗脸色难看的根本。 崩坏世界中,原身也得到过同样的指令,可当他想要告诉男主和皇帝的时候,他们已经与穿越者打成了一片,完全不相信他的话,男主后来更是为了凌蓝对他下了死手。 可现在,罗栗提前知道了凌蓝的危害,让他在各青年才俊中的影响力大大降低,尤其是蒙霆,于他而言凌蓝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护国水晶却依旧出现了这样的指令,这是否意味着,凌蓝并非是通过蒙霆来影响国运,而是他的存在,就注定会影响国运? 罗栗想到了蒯正清。 元帅之子,未来会在战场上和蒙霆并肩作战之人,如今与凌蓝交好,如果他被凌蓝挑唆得与蒙霆交恶呢?那蒙霆是极有可能再次在战场上出事的! 蒙霆一死,这个世界必将崩塌! 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了!罗栗一把抓住蒙霆的胳膊:"让人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元帅府,会会凌蓝!" 天机塔的人素来手脚麻利。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罗栗便和蒙霆一同整装出发。 以皇宫为京城中心,天机塔位于皇宫右后方,而元帅府则在中圈的位置,坐马车过去得经过好几条热闹繁华的街道,纵使大家都为国师的车驾让路,行进速度也根本提不上去。 出门的时候罗栗还有些焦虑,可在路上耗了这么些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思考对策。 将凌蓝从元帅府带出来不是难事,只要借助护国水晶的威严,纵使蒯正清再舍不得也不能违抗。难的是要如何处置凌蓝,凌蓝此人诡计多端,从崩坏世界中可以看出,他十分擅长玩弄人心,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青年才俊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难不成……真的要直接把人咔嚓了? 马车忽然一个急刹。 罗栗想得入神,猝不及防,从座椅上跌了下去,蒙霆及时拉了他一把,他便跌进了蒙霆怀里,对方清爽的气息灌了他一鼻子。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喧闹声。 车辕上的探春隔着门道:"国师大人,前方的尚衣阁有人在闹事,是丞相府的孙小姐以及……那天在大殿上演奏梵阿玲的男人。" 凌蓝?! 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罗栗挣扎着要爬起来。 却因为双腿无力,刚撑起来一些就跌了回去,脸好死不死正好撞在了蒙霆腹部,蒙霆不由闷哼一声。 "国师,你这是在报复我吗?"蒙霆苦笑。 罗栗顾不上尴尬,让他把自己扶起来:"别胡说八道,先扶我下车。" 而此时的尚衣阁内。 丞相孙女孙云巧气得满脸通红,和站在她对面的青年僵持不下。 她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要和女人抢布料的男人!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布料我前些日子就预定了,你今日却要强行买走,这是个什么道理?"易了容的凌蓝长相比原先更柔美一些,语气也比孙云巧温和,围观之人大部分都站在他这一边。 孙云巧的丫鬟口舌伶俐:"店家都说了,你这布料预定了快十天,却至今没付账,我家小姐今日就能拿出钱来,店家想要卖给我家小姐,何错之有?" 凌蓝不甘示弱:"我今日便是来与店家说明,明日就能拿钱来,你们可别仗势欺人。" 孙云巧的身份是她最大的软肋。 她生平最恨人家拿这说事,因为这个身份,她这不许那不许,过得别提多憋屈。前些日子她刚因为和尚书府家的小姐起了争执回家被母亲呵斥不知礼,如今凌蓝恰好踩在了雷上。 "明日复明日,没钱就别买东西!"孙云巧冷笑道,"难不成你一辈子拿不出钱来,店家就要给你留一辈子?你别以为在陛下面前耍了些雕虫小技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我孙家是三朝重臣,你一个贱民拍马也及不上!" 她的话同样戳到了凌蓝的心窝子。 若非他无权无势,也不会被天机塔的人欺压毒打,还落得个全国通缉,最后只能改头换面,幸得元帅之子相救,不然他早就冻死在街头了。 "是,蓝越身份地位,不该不识抬举,与孙小姐争抢。"凌蓝一下子示了弱,将手中的布料递了过去。 孙云巧却不领情,随手将布料打落在地:"一个贱民的东西,本小姐嫌脏,不要了!" 凌蓝眸色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样东西:"孙小姐一口一个贱民,不若看过这样东西,再下定论不迟。" "看什么看!"孙云巧正在气头上,自是抬手一挥,再次将之打落。 可这一回,她却是惹了大祸了。 那明黄色的东西滚落在地,展开了一片,"圣旨"两个大字就这样明晃晃地展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孙云巧还未有察觉,她的丫鬟却是花容失色,用力扯着她的胳膊:"小姐你看!" 孙云巧低头一看,便是眼前一黑。 凌蓝冠冕堂皇道:"孙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陛下的圣旨!"他故作惶恐地将圣旨捡起,拍着灰尘,又装模作样地打开检查了一遍,卷尾的玉玺红章在不知多少人面前闪过,让孙云巧想说他作假都没机会。 "孙小姐,打落圣旨就好比打了陛下的脸,你……你这是要杀头的呀!" 不仅仅她要获罪,就连整个丞相府都可能被连累。 孙云巧踉跄了两步,被丫鬟扶住才没有晕倒,手指颤抖:"你、你故意害我的!" 凌蓝道:"孙小姐怎的这么说,方才孙小姐一口一个贱民,我只是想给孙小姐看一下圣旨解释自己不是贱民,是孙小姐自己将圣旨打落的,难道还要怪我?"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如我给孙小姐出个主意吧,毕竟孙小姐也是无心之失。蓝越不才,阅读史书时曾见闻前朝的一篇短记,弘国有一位长公主,深得当时的圣上喜爱,骄纵非常,一次与圣上起了争执,竟一怒之下将圣上的圣旨掷落在地。圣上大度,并未计较她的过错,然过了几日,她深觉自己犯下的大不敬之罪,从公主府三步一叩首,进宫向圣上请罪,圣上念她知错就改,并未再加惩戒。" 凌蓝朝她微微一笑:"若孙小姐也如此效法,或许还有可挽回。" 孙云巧浑身发抖。 这是要她从丞相府三步一叩首去向陛下请罪?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匹布料陷入如斯境地。 "孙小姐失手打落圣旨有罪,那明知危险,却故意将圣旨置于危险之处的,又该当何罪呢?" 第041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2 在原世界中, 孙云巧在未来会成为蒙霆的大婚对象。 以命定之子为主要视角的剧情中,对中后期才出场孙云巧的着墨并不多,所以当罗栗发现与穿越者发生争执并被坑害的人居然是未来贵妃时, 是十分惊讶的。 ——不错,孙云巧并不是未来皇后。 ——不知道蒙霆是不是对皇后这个位置有阴影,登基之后并没有把正王妃依循旧律擢升为皇后,而是册封为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并掌管凤印。为此丞相一家对他颇有怨言, 孙云巧也闹过几次,最后在被蒙霆禁足,还差点绛位后才安分。 罗栗之前通过浏览剧情, 只觉得这位孙小姐性格骄矜,难堪大任,如今亲眼见识到,才明白她是真的有点蠢兮兮的, 居然会中这么低级的计谋。 自然,为了维护剧情,罗栗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的出现对于孙云巧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可对于凌蓝来说, 却是晴天霹雳。 凌蓝做梦都不会认错这高高在上的语调。 他万万想不到, 素来足不出户的国师居然会出现在大街上,而且还会对街边小店中发生的事情指手画脚!这件事明明是孙云巧有错在先, 他不过是略施惩戒,那家伙凭什么横插一脚,还要将罪名反扣到他的头上?! "见过国师大人、七皇子殿下。"饶是心中再恨,凌蓝也只得乖乖行礼,暗自唾弃这里的封建制度。 孙云巧作为高官女眷, 却也是无缘得见国师真容的,但她认得蒙霆,当即也福身行礼。 "臣女孙云巧见过国师大人、七皇子殿下。" 其他人也看样学样,一时间店内店外跪了黑压压一片。 罗栗不喜欢被人围观,但这次他要做的事情却需要老百姓的眼睛来作证,抬手让他们平身,却并未作驱赶。 凌蓝见识过罗栗的手段,在他主动开口前,并不敢出声。 孙云巧却没这个顾虑,立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得还算中肯,却难免偏向自己,听得凌蓝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罗栗但听不语,淡漠的表情看得孙云巧也后知后觉不自在起来,声音不由小了下去。 "国师?"蒙霆不明白罗栗的用意。 罗栗在思考。 孙云巧打落圣旨是有目共睹的,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可以插手让她只承担禁足或是抄书之类的惩罚。不过这并不是他过来解围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带走凌蓝。凌蓝身上的光环太过强大,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大众的肯定,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孙云巧绝对会倒血霉,连带殃及丞相府。 "你过来。"罗栗沉思片刻,朝凌蓝一招手。 凌蓝皱眉,不明所以地向前走了几步。 "弯下腰来。" 凌蓝心生戒备,没有动。 孙云巧却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嚣张道:"国师大人让你弯腰你就弯腰,区区贱民,难道还想抗命不成!" 凌蓝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罗栗闭了闭眼,已经懒得去理她,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声越过层层人群,从尚衣阁外传了进来:"孙小姐张口一个贱民闭口一个贱民,不觉有失贵女的体统么?" 人群朝两侧分开,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青年大步走入,正是元帅之子蒯正清,凌蓝如今的靠山。 "国师大人,七殿下。"蒯正清抱拳行礼。 罗栗抬了抬手,略感头疼。 没想到凌蓝出来逛街蒯正清还会随行陪同,看来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比他预想的还要更进一步了。 "国师大人近来可安好?"蒯正清彬彬有礼,气质温文,完全不像一个武将之子。 "一切安好。"罗栗淡淡点头,"我此次出塔,本就有事与蒯公子相商。" 蒯正清面露讶色:"哦?请国师大人指教。" 罗栗道:"今日我幸得护国水晶托意,得知贵府中的蓝越蓝公子乃异星降世,特来请蓝公子到天机塔一叙。" 在场之人无一不用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看向凌蓝,几乎忘记了刚才的闹剧。 只有凌蓝神色惊恐,不假思索地喊道:"我不去!" 蒯正清这回也不能理解他了:"阿越,去天机塔是何等的殊荣,本朝除了陛下、太子和七皇子外无人有权进出,你莫要任性。" 凌蓝有苦难言,难道说他当初就差点在天机塔丢了性命? 或许是他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蒯正清纵使不解也略感不忍,转身向罗栗请罪:"请国师大人恕罪,蓝越只是太过惊喜以至于失态,并不是有意冒犯国师。况且他素来怕生,前往天机塔的事可否……" "怕生?"蒙霆打断了他的话,"昨日在大殿上,可半分瞧不出他怕生。" 蒯正清被一言戳穿,面露尴尬。 罗栗反手按住蒙霆的手腕,淡淡道:"此乃天机,天机不可违,烦请蓝公子同我们走一趟吧。" 凌蓝吓得立刻躲到了蒯正清身后。 蒯正清对罗栗的态度感到不解,怎么听着不像是请客人,反而是押犯人呢?而这种不解在随侍附耳说了几句后得到了答案,对于圣旨被打落一事他有自己的理解,顿时不赞同地瞥了凌蓝一眼。 可凌蓝此刻已经快被吓破了胆。 他直觉罗栗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要将自己抓捕回去再行毒打! 他死死地拽着蒯正清的袖子,小声哀求:"别让他把我带走,求你了,别让我跟他走。" 蒯正清头疼不已。 "天机塔从不强人所难。"罗栗朝凌蓝伸出手,"你先过来。" 凌蓝站着没动。 蒙霆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将凌蓝拽了过来,凌蓝踉跄着差点跌倒,又不想在罗栗面前跪下,挣扎着站稳了脚步。 罗栗看准机会,用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划。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指间流泻而出,罗栗只觉得胸口一闷,掩住嘴唇,咽下喉头涌出的腥甜。 但比他反应更大的是凌蓝。 只听他惨叫一声,捂着脸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蒯正清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面色不善地看向罗栗:"国师,你这是做什么!" 蒙霆正要呵斥,罗栗却拦住了他。 "你且看看他的脸。"罗栗朝凌蓝抬了抬下巴。 蒯正清皱眉,去拉凌蓝的手:"阿越,让我瞧瞧?"可那双手下的脸却让他惊骇当场! ——不是他朝夕相处的好友,而是城内四处可见、那张通缉犯的脸! 谋害国师以大逆罪论处,皇帝对这件事还是十分重视的,因此那些通缉令至今还张贴在大街小巷,在场的人无一不认得这张脸。 凌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脸上的疼痛逐渐消失,摸起来也没有伤口,一抬头刚要控诉,蒯正清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有蒙霆反应最快,立刻让侍卫将他抓了起来。 凌蓝被控制住的时候还在挣扎哭喊,想要让蒯正清救自己,却看到蒯正清傻了一般,连被侍卫推开也没有任何作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绑走。 之后的发展毋庸置疑。 凌蓝长着一张通缉犯的脸,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将他控制起来。确认身份后,凌蓝以谋害国师和欺君罪论处,数罪并罚,被赐鸠酒一杯——或许是看在他曾救过皇帝一次的份上,这种死法给他留了全尸,在皇帝看来已经算仁慈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罗栗在把凌蓝抓捕起来之后就倒下了。 前文曾表,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与普通的古代有所不同,国师并非全然的神棍,而是拥有着某种特殊能力的。而罗栗方才使用的便是从书籍上学来的本事,以国师之躯,借用护国水晶之力,将一切虚假之物化为虚无。 这也是为什么凌蓝在被他碰到后脸上的易容会消失。 罗栗并不知道他改变容貌的方法,但能肯定是不论是化妆还是整容,对于其本身来说都是外在虚假之物,只要他能成功,就势必能破解凌蓝的易容之术。 但使用这种力量也是有代价的。 罗栗当场吐血,在百姓面前强撑着,结果一回马车就倒在蒙霆怀里,失去了意识。而对凌蓝的处决结果也是两天后罗栗苏醒,从蒙霆口中得知的。 "他已经……" "已经死了。"蒙霆扶着罗栗,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拿着药碗喂他喝药,"父皇委派我监斩,我亲眼看着他服下鸠酒,尸体也已经入土了。" 罗栗轻轻地嗯了一声,喝着药不说话了。 如此一来,凌蓝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作妖了。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闷闷的,这毕竟是因他而死的第一个人。 毛球安慰他:【不要这么想嘛,如果他不死,以后因他而死的人何以万计,你这是做了好事啊!】 但罗栗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这好比有名的电车难题,而他就是那个拉动马桶搋子,让列车改变轨道的人。 然原身的人设是不允许他为了这些蝼蚁之辈难过的,罗栗只能默默隐藏起心思,用身体不适来解释自己难看的脸色。好在还有蒙霆在,他或许是看出了罗栗的情绪低落,插科打诨的功力与日俱增,更是在那日的默许后变本加厉,每天以按摩为由,吃罗栗的豆腐。 只一点,在清醒状态下,罗栗没有同意让他对自己做那种事。 除却这一点,生活似乎回归到了穿越者出现之前。 但剧情还是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原本应该在年底爆发的边境动乱突然提前,正是贺寿时进贡小提琴的那个附属国。他们人口众多,又在边境各族之间有着强大的话语权,纠集了另外两个附属国,一同攻打蒙国。 边关频频传来败讯。 皇帝头疼了数日,最后决定让大元帅重上战场,他的独子蒯正清和七皇子蒙霆同为副将,一同前往剿灭异族。 临行前,蒙霆来向罗栗辞别。 "国师,我很害怕。"十九岁的少年趴在罗栗膝头,声音恹恹。 罗栗轻抚着他头顶的黑发,一言不发。 他并没有刻意安抚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场战役必定大胜,而蒙霆在退敌过程中战绩赫赫,凯旋而归之后便是加官进爵,成为了这一代皇子中第一个封王封将的,气势一度压过了太子的党派。 "国师不打算说些什么吗?"罗栗的沉默让蒙霆感到不安。 "说什么?"罗栗反问。 "国师,"蒙霆抬起头来,仰视着罗栗平静的双眸,"蒙霆要上战场了,对方是凶蛮的异族,国师就一点也不担心蒙霆么?" 罗栗安抚他:"担心是一回事,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功成名就地凯旋。" 蒙霆不解:"国师就这么相信蒙霆么?" 罗栗点头。 蒙霆眉头蹙起:"为何?" 罗栗道:"因为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要成为一代帝王。 罗栗性子淡,即便担心也不会表露出来,更不会安慰人,只能用这种话来稳定蒙霆不安的心。却不想蒙霆内心本就焦躁不安,这番话并未安抚到他,反而让他内心生疑。 "命中注定……"蒙霆喃喃,"国师的意思,蒙霆不懂。" 罗栗抚过他的头顶,柔声道:"你想要的,在未来都能得到,这次战役是你辉煌的伊始,不论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我等你凯旋。" 蒙霆垂眸,让人看不清神情:"这是国师预知到的么?" 罗栗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点了点头。 "那么当初,国师将蒙霆从冷宫中接出,悉心照料,"蒙霆颤声,"也是因为知道蒙霆未来会有大作为才这么做的,是也不是?" 罗栗一怔。 蒙霆猛地抬头,眼底因为情绪激动而出现了血丝:"原来如此。" 原来,当初将他从冷宫中解救出来,并非是因为心生怜惜,之后的悉心照料,也并非是对他一见如故。甚至后来的百般容忍,也是因为知道他未来会成为国家栋梁! 他本以为的真心实意,不过是一场知道了未来、有预谋的逢场作戏! 若当年被国师预知到的人是其他人,那么他蒙霆至今都还会是冷宫中人人都可欺辱的弃妃之子!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原来永远不会厌弃他什么的都是谎言!都是骗他的! 蒙霆蹭得一下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罗栗猝不及防,轮椅被他撞得朝后滑了少许,连忙扶着轮子稳住。 "蒙霆?"罗栗有些懵。 蒙霆却不再看他,咬着牙别过脸:"国师的意思,蒙霆今日终于明白了。蒙霆自知此去凶险,今晚本想和国师一起度过最后一夜的,但现在……蒙霆告辞!"说罢,甩袖离去。 罗栗全然不知他脑补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目送他离去。 次日,大军从京城出发,罗栗作为国师和皇帝一同送他们出京。 蒙霆大约是真的气狠了,面对面时竟也不多分一丝目光给他,搞得皇帝都频频侧目,送行结束后还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罗栗只能说没有。 战争残酷,这一打便是一年。 这一年中,罗栗每天看书修炼,以及培养那三个候选少年,活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国师。就连毛球有时候都忍不住吐槽,说觉得他的性子越来越淡了,好似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只有罗栗自己知道,他还在担心蒙霆。 临行前夜他们不欢而散,蒙霆带着怒气离去,虽然这一年来捷报连连,他还是担心。 终于,最新的战报中除了说明蛮夷已被尽数击退,还提及了回京的事宜——蒯正清和蒙霆打头阵,回京述职,蒯大元帅断后,以免敌军杀个回马枪,趁机偷袭。 罗栗的心从收到消息后就紧张了起来。 一年没见,也不知蒙霆变成了何等模样,是不是比去年成熟了不少,是不是更贴近原世界中的形象了,是不是……不会再向他撒娇了。 军队是无法进京的,只能在城外驻扎,由蒙霆和蒯正清带领着一支小队进宫面圣。 罗栗身为国师,自然也要一同参与。 众人在朝堂觐见皇帝。 罗栗赶到大殿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各重臣分离殿堂两侧,中央则背对着大门站着两个英姿挺拔的青年,显然在罗栗抵达前正在与皇帝叙说着什么。 听到国师驾到的消息,众人纷纷侧身行礼。 罗栗在向皇帝行礼的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了两个青年中的一位。 一年不见,蒙霆长高了不少,晒黑了不少,眼神……也肃杀了不少——看向他的目光中再也不见以往的依赖,只有让罗栗赶到陌生的冷酷。 难道他还在为一年前的争执耿耿于怀? 抑或是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罗栗心下不解,却没有表露出来,让探春将自己推到皇帝下首。皇帝也轻轻抬手,让蒙霆继续汇报这一年来的边关战况。 罗栗一边听一边和原世界的剧情作比较。 虽然战事提前,但发展并无太大出入,蒙霆连连获胜,甚至潜入敌军阵营烧毁了他们的粮草,从而夺回了失守的一座边境城,立下了偌大的功劳。皇帝先前收到捷报的时候就欢喜不已,如今亲耳听儿子叙述了一遍,更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封王封将是跑不了了,一如原世界中,蒙霆被封了平王,取自平定异族之意,暨骁勇银骑大将军,还特例让蒙霆出宫建府——在这个世界中,封王并不意味着与皇位无缘,反而是受皇帝重视的象征。 可想而知,这份诏书一下,太子一派会有多恨蒙霆。 原本只是一个宫女所出、在冷宫长大的弃子,如今却战功赫赫,成为了这一代皇子中首个封王建府之人,以皇帝如今对他的器重,又有国师保驾护航,保不准就会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 太子在东宫咬牙切齿,罗栗却在天机塔烦恼不已。 如今的蒙霆果然很不对劲。 原世界中,蒙霆与原身的关系亦师亦友,这场战役后也不曾冷落了对方。可如今落到他头上,情况却大有不同,下朝之后蒙霆居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仿佛视他如无物,连探春都惊了,上了马车后大胆地问他七皇子似乎变了。 现在已经没有了穿越者,是什么让蒙霆性情大变? 总不至于真的是因为临行前的那点不愉快吧?而且严格来说,也只是蒙霆单方面闹脾气而已,至于一直生气道现在?甚至罗栗至今都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蒙霆回京后,一连数日都没有来见罗栗。 罗栗派探春去暗中打探,探春很快回来,告诉他七皇子的动向根本无需打探,人家正光明正大地待在皇帝新赐给他的平王府,亲自监督工部的人修葺屋舍。 修房子有什么好看的,而且皇帝也没有赶他出宫,根本一点都不着急。 即便急着想住新房子,难道一个时辰都空不出来么? 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让蒙霆与他之间产生了隔阂。罗栗不由紧张起来,别解决了一个穿越者,蒙霆又被其他人蛊惑,到时候和他决裂。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太子忽然造访。 蒙霆去前线的这一年多中,太子来天机塔的频率十分固定,基本是一月一次。每次来依旧会带些小玩意儿来讨好,一如既往地热脸贴冷屁股,试图将罗栗的心思扭转到自己身上。 这个月初太子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前来,罗栗才会惊讶。 但不放人进来是不可能的,罗栗在大厅接见了太子。太子似乎憔悴了不少,与月初时一见变化极大,见到罗栗后才强撑起笑容,行礼问候。 "太子此次所为何来?"罗栗开门见山,他正心烦着,没闲工夫应付配角。 太子苦笑一声,却是不语,只挥了挥手让随身的太监退下,又看向候在罗栗身侧的抱夏。罗栗眉头微微一蹙,迟疑片刻,还是让抱夏退了出去,大堂内便只剩下了太子与他二人。 "国师可发现,老七这次回来变了许多?" 居然是说这个?罗栗精神一振:"战争残酷,七殿下在战场上磨砺了一年,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 "可即便有变化,也不该冷落国师吧。"太子顿了顿,"本宫听闻,老七此次回京后,竟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天机塔,国师与他有知遇之恩,他竟连请安都不来一回,实在是不像话。" 罗栗原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被太子一说,顿时更加不爽:"太子何意?" 如果只是想趁机挑拨离间的话,就别怪他送客了。 太子叹了口气:"本宫并非想要离间国师和老七,只是国师平素安居天机塔,对塔外事宜知之甚少。不知国师近日可否听闻百姓中流传着的关于老七的传闻?" "哦?关于我的传闻?"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成功让太子变了脸色。 虽然屏退了侍候的人,但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未关上房门,因而一扭头就能看到蒙霆从院子里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 他果然变得不一样了,罗栗心想,就连笑中都带了一丝邪气。 太子定了定心神,正声道:"七皇弟莫不是要说你不知道?" "蒙霆的确不知。"蒙霆在屋内正中央站定,"不如大皇兄告知蒙霆一下,好解答蒙霆的疑惑?" 自从蒙霆打了胜仗回来,朝中便有不少人站到了他那边。 连日来的压力让太子倍感焦虑,现下也不虚与委蛇了,开门见山道:"百姓都在说,七皇子虽然战功赫赫,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听闻你在边关,将五百名俘虏就地斩杀,可有此事?" 第042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3 "是又如何?" 本以为蒙霆会反驳, 却不想他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太子被镇住,连罗栗也傻眼了。 蒙霆轻笑道:"那些战俘中有细作,他们故意归降, 实则暗中谋划,若是不杀他们,死得便是我们大蒙将士了。孰轻孰重,大皇兄莫非分辨不清么?" 理由倒是十分充分。 太子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本来就是偷偷来说坏话的,没想到蒙霆得到消息这么快, 他才开口就赶了过来,难道真是连老天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罗栗这时也回神,低声道:"战争无情, 蒙霆的行为无可厚非。" 好嘛,国师都觉得无所谓了,他再留下去也不过自取其辱。太子粗糙地行礼告退,又狠狠地瞪了蒙霆一眼, 甩袖离去。 "国师,别来无恙。" "一年不见,你的确变化不小。" 两个人异口同声, 罗栗抿了抿唇, 蒙霆却笑了出来。 罗栗沉默片刻, 道:"我行动不便,劳烦七皇子将抱夏唤来。" 蒙霆反问:"喊他来做什么?" 罗栗道:"七皇子大驾光临, 至少要上杯茶吧。" 蒙霆道:"上茶就不必了,只是蒙霆不明白,不过一年不见,国师大人怎么就对蒙霆如此生分了呢?" 生分的难道不是你么? 罗栗很想这么说,回来之后不看他一眼, 不说一句话,连面都不来见一回,究竟是谁有问题?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罗栗道,"每次太子殿下驾临天机塔,你总能及时赶到,这是何缘故?" 蒙霆挑眉:"国师这是在说蒙霆在天机塔有眼线?"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罗栗蹙眉。 男主的确变得不一样了,以前说不上谨小慎微,但总是喜欢用示弱的方式来明哲保身。可如今在战场上走了一遭,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强了,仿佛谁不顺他心意就要立刻反击回去似的,让罗栗既不习惯,也不舒服。 攻击性实在太强了。 原世界中貌似也没有发展成这种性格吧? 蒙霆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知脑补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让人极为不舒服的轻笑,而后便气势汹汹地朝罗栗走来,罗栗下意识后退,却被对方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前厅,更是一路迈出了天机塔的大门。 抱夏和探春中途看见,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也没能阻止蒙霆的脚步。 蒙霆的马还停在大门口,他直接将罗栗往马背上一放,罗栗双腿无力,无法夹紧马腹固定身形,即便连忙抓住马鞍也没能阻止自己往另一边倒下,幸亏蒙霆及时坐到了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 "国师大人,七殿下,你们要去哪里?"探春站在下方,焦急问道。 "我带国师大人出城散心。"蒙霆说完,便一勒缰绳,他胯.下的宝马长吁一声,前提踏动,将挡路的人逼退了几步,沿着街道疾驰而去。 罗栗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风,不得已侧过头避闪,竟是像主动躲进蒙霆怀里似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蒙霆的胸腔震动,似乎是笑了一声。 马蹄声不绝于耳,不多时便出了城门。 罗栗在途中渐渐习惯,总算能睁眼打量沿途的风景,以及他们骑乘的这匹宝马。 他记得这匹马,这匹黑马是数年前的贡品,当时被皇帝赏赐给了太子和武将,蒙霆因为受到原身的器重才破例得了一匹,一直珍惜到现在,一年前这匹马还跟随他一起上了战场,如今已被肃杀之气磨砺得英勇非常。 但颠簸也是真的颠簸,等蒙霆在一处草坪上停下来的时候,罗栗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与马匹同样强健的还有蒙霆,后背靠着的胸膛宛若铜墙铁壁,一年前他还是天真的少年模样,一年后却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男人。罗栗欣慰,却也无奈。 "国师大人,这一年来,你可曾想过蒙霆?" 罗栗正在默哀自己酸疼的老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蒙霆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径自接了下去:"蒙霆这一年来,可是无时不刻在想国师。" 是想,而不是想念。 罗栗不知为何,敏锐地抓住了这两者间的不同。 "国师对于蒙霆有着再造之恩,蒙霆本应心存感激,但蒙霆如今已不是国师记忆中那个乖巧可怜的孩子了,所以如果国师之后想改变主意,拥护太子的话,蒙霆也不会觉得委屈。" 罗栗听得莫名其妙。 不论是因为预知而选择他的原身,还是因为任务而追随他的自己,即便是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会改变这份心意。 然而在他提出疑惑之前,一只手掌捏住了他的下巴,略显粗鲁地扭了过去。 罗栗被迫侧身仰头,一记火热的吻在瞬间倾覆而上。 这是全然没有温柔的亲吻,宛若野兽猎食,将他作为猎物,无情且霸道地撕扯着,口腔中逐渐弥漫起血腥味,那位年轻的狩猎者却因此而更加兴奋。 直到罗栗喘不过气来,才被放过。 罗栗气喘吁吁地靠在蒙霆怀中,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处的环境变化,他们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小树林。树林并不茂密,隐约还能窥见外面的绿草如茵。罗栗刚想问蒙霆究竟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腰封被扯开了。 (啊哈) 明明躯体累极,意识却无比清醒。 罗栗趴在马背上,思绪仿佛被惊涛骇浪席卷而过,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刚才经历的,是他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疯狂之事,难怪蒙霆觉得他会改变主意,这要是换了寻常人,不把蒙霆打死都是轻的! "国师,你还好吧?" 好个屁!他一点也不好!不知道他属于老弱病残么,居然玩得这么疯!!! ——能把罗栗这个佛系的性子逼到这个地步,可见蒙霆的过分。 蒙霆却丝毫没有反省的迹象,掌心贴在罗栗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腰腹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酥麻,罗栗终于忍无可忍,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抓住了蒙霆作乱的手。 "平王府竣工在即,届时国师去舍下小住几日吧。" 蒙霆心情大好地说着,似乎完全没有争取罗栗意见的意思,直接下了决定。 "这不合规矩。"罗栗拒绝。 蒙霆笑道:"到时候可由不得国师了。" 罗栗真的很想问他,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可惜他口干舌燥,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多,好不容易咽了几口口水润润嗓子,甫一张嘴,却是异变陡生! 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数把长剑直直朝他们刺来,剑身反射的光芒让罗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旋即便是一阵惨叫。 耳畔有强风扫过,罗栗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一柄长剑斜在他的身侧,上面还不断滴落着鲜红的血珠。 他们方才是遇到刺客了?而且被蒙霆瞬间解决了? 罗栗连担心和害怕的情绪都来不及拥有,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国师?"蒙霆用另一只手碰了碰罗栗的脸颊,"国师不必担心,以蒙霆现在的身手,区区几个刺客还是不在话下的。" "刺客……"罗栗回神,垂眸道,"你可知这些刺客是为何而来?" 蒙霆笑道:"不知,不过不打紧,来几个解决几个不久行了。" 多么狂妄。 如果换了一年前的蒙霆,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蒙霆,送我回去吧。"罗栗知道就算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当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回到天机塔。 蒙霆却巍然不动:"国师这是害怕了么?蒙霆方才说了,会保护好国师的。" "纵然你今时不同往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却绝对不是明智之举。"罗栗冷静道,"我不是害怕,只是回到天机塔更安全。" 蒙霆道:"难道国师不想知道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罗栗反问:"难道你留在此地,就能知道么?" 蒙霆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东宫的正殿内,发出了一阵瓷器落地的脆响。 "废物!谁让你们动手的!"太子将手中的茶盅狠狠地掷在地上,恰好落在匍匐于地的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肩膀一震,垂首道:"平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待在平王府,不曾出门,今日属下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见他形单影只,这才……" 太子简直要被气笑:"和他同行的是大国师,你若是伤到了他,便是万死难辞!" 黑衣人面露震惊,哑口无言。 实在是他们没想到,虽然蒙霆是从天机塔内骑马外出的,可谁能猜到堂堂一国之师居然就是那个被他搂在怀中肆意轻薄的男人,他们还在小树林里……这才是他们敢动手的真正原因,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国师! 面对震怒的太子,黑衣人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在树林中看到的那幕说出来。 * 罗栗并不知道自己和蒙霆的秘密已经被人所窥探。 蒙霆最终还是将他送回了天机塔,这位年轻的王爷甚至不顾国师的反对,亲自替他沐浴更衣,抱着他上了榻。不过蒙霆并没有留宿,这让罗栗疑惑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正在修缮中的平王府,立时有侍从在门口迎接。 正如罗栗所说,蒙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仅在武技上有着飞跃般的提升,在下人的眼中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存在,不会再有人因为他的出身而瞧不起他,只会因为皇帝和国师的重视而对他追捧奉承。 而这一切,全都是他这一年来在边关用命换来的。 无人知道他有多少次九死一生,也无人知道他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他脑海中唯一的坚持便是那两个字——回京。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是虚伪的,那么他便不再需要真心。 韬光养晦太过委婉和漫长,不如枕戈饮血,让自己迅速变成强大到无人可匹敌的存在,届时不论真心与否,只要他想得到的,就能变成他所拥有的。 况且,国师不是亲口承认,选择了他么。 蒙霆张开双手,由侍从替他宽衣,嘴角扬起了邪气的笑容。国师的预言便是一国的未来,预示了一国的气运,所以国师的选择轻易不可更改,不然国家必将动荡。这也是他今天如此肆无忌惮的倚仗,他料定了国师不能把他怎么样。 换好衣服,蒙霆便来到了距离主院最近的那座院子,里面的修葺工程已然接近尾声,其布置赫然与罗栗的寝殿如出一辙。 第043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4 深夜, 罗栗躺在榻上,盖着被子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身体其实十分疲惫,可思绪却无比清醒,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可谓超过他的想象——不论是蒙霆变得强势放肆,还是有刺客偷袭他们,都不是原世界中发生过的剧情。 穿越者的出现终究还是改变了剧情的走向。 原世界中的蒙霆韬光养晦,一战成名后也依旧是翩翩君子的模样,更不会像白天那样与太子正面呛声。如今的进度条才将将爬过七十, 如果放任蒙霆这样发展下去,万一惹了皇帝不喜,又或者是太子从中作梗, 那他未来登帝的可能性就岌岌可危了。 不行,他得把人拗回来。 结果罗栗刚刚才在这边下定了决心,那边蒙霆又是好几天不露面。 连罗栗派探春上门去请也喊不到人,就这样, 又到了一月一度的闭关时间,等到七天后出关,罗栗一如既往地虚弱, 一离开祭祀堂就服药睡下了。 不过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不同, 他如今已经切实能体会到身为国师的真谛, 每一次闭关结束,他都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有所增长, 或许正是因为这股力量,才能让历任的国师拥有占星卜卦,窥探国家未来的能力。 罗栗猜测,这是国师们用生命之力供奉护国水晶后得到的奖赏。 服下的汤药中有安神的成分,罗栗本该沉沉地睡上七八个时辰来恢复消耗过度的精力, 可第二天清晨,他就被身上传来的异动给吵醒,被迫睁开困倦的双眼,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打扰他休息。 入目是一张比记忆中黑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的俊脸。 "蒙霆?"罗栗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蒙霆朝他一笑,竟有一种往日乖顺少年的味道:"国师早。"手下的动作却是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强势。罗栗又迟钝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是在给他穿衣服,等到提出疑惑的时候,蒙霆早已替他穿戴完毕,直接打横抱起,走出了房间。 门外抱夏和赏冬正探头张望着。 "我这便将国师带走了,你们酉时来平王府,我会将国师安然无恙地送出来的。"也不知蒙霆提前与他们说过些什么,这二人居然丝毫不加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罗栗抱走。 罗栗张开嘴,蒙霆却眼疾手快地在他胸口一点,封住了他的哑穴。 罗栗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直到被抱上马车,蒙霆才替他解开穴道。 罗栗立时厉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蒙霆表情自然:"之前不是说过么,等平王府竣工,蒙霆想请国师去王府小住几日。" 平王府并非院落平地起,皇帝赏赐时是将前朝空置下来的皇亲府邸分发给他的,因此只需精心修缮一番便能入住,而蒙霆又不断督促着工程进展,加快了修缮的完成。 在罗栗闭关的第五天,王府就已经竣工,蒙霆一直等到今天才行动。 "我不去,你快些将我送回去。"罗栗的身体还十分虚弱,靠在蒙霆肩头,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蒙霆不为所动,看似随意地搂着他,掌下的力道却是不容置疑。 罗栗知道多说无益,很快安静下来,靠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 殊不知这样淡然的反应让蒙霆如鲠在喉。 毛球弱弱地说:【罗,男主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怕啊。】 罗栗:【可怕?】 毛球:【嗯,好像要火山爆发一样,你哪里惹到他了吗?】 罗栗倍感无辜:【明明是他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任性妄为,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都没有骂过他,他发哪门子的脾气?】 毛球:【那就是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发泄到你身上了?】 罗栗:【草。】 脑内对话间,马车已然抵达了平王府。 罗栗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正附身抱他的蒙霆微微一愣,旋即一笑:"我还以为国师睡着了呢,看来只是不想同我说话啊。" 罗栗竟无言以对。 国师作客平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高官大臣们原本就因为边关大捷而偏向蒙霆的心,愈发往他这边靠拢了。毕竟,在大蒙国,太子的头衔或是皇帝的宠爱都是虚的,只有国师的认定才是最可信的。 即便最终未能称帝,被认定之人的贡献与威望也必定是当世最高的。 众人只道国师对平王青睐,殊不知国师大人几乎是被平王给掳进王府的。罗栗起初看到蒙霆给他布置的院子时,狠狠地吃了一惊,但蒙霆对他并未有什么越界的举动,罗栗疑心了半天,也只能暂时留下,坐在房间里看看书喝喝茶。可等到酉时,蒙霆与天机塔的人约定的时间,罗栗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午膳是蒙霆亲自送来的,他们还一起坐下吃了,晚膳自然也是他送来的。 "抱夏他们不是酉时会来么。"在蒙霆布菜时,罗栗说道。 蒙霆又往他面前的碗碟中夹了一块素肉,才施施然道:"国师不必等了,我已经让来的人回去了。话说回来,国师真是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呢。" 罗栗皱眉。 蒙霆道:"我说过许多次了,想请国师来小住几日。" 罗栗道:"我也说过许多次了,我不要。" 蒙霆放下筷子,撑着脸道:"可国师现在已经在我平王府中了。" 罗栗面色一沉:"难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明陛下?" 蒙霆反问:"你会吗?" 当然不会,但命定之子这变得扭曲的性子必须得拗回来。 罗栗朝蒙霆伸手,本来是想捏他的下巴,却因为距离问题只能碰到耳朵。如果这时候缩回手气势就落了下乘,罗栗一狠心,直接揪住了蒙霆的耳朵,用力朝自己这边扯。 蒙霆猝不及防,表情都变得错愕起来。 "送我回天机塔,立刻!" 蒙霆头一回见识到罗栗如此冷厉的表情,心下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国师大人终于忍不住了么。"他嘴角一勾,"是不是开始后悔当初选中我了?" 面对这可恶的笑容,罗栗却是一头雾水。 毛球也没听懂:【男主这是吃错药了么?】 "不过,再后悔也已经晚了。"蒙霆自顾自地接下去,"这些日子国师大人就好好在王府中歇息吧,这个院子是我特地让人仿照天机塔布置的,望国师住得安心。" 而这一住,就是三天。 前两天的晚上,蒙霆都规规矩矩,虽然强行与他同塌而眠,却不曾做什么越轨之事。可等到第三天,罗栗的精神恢复了,当天晚上蒙霆就暴露了本来面目。 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罗栗甚至怀疑蒙霆就是等着他身体状态好转,可以折腾得更久一些。 结束后,蒙霆从背后抱着罗栗,手指却依旧不安分。 罗栗无力制止他,只想快些睡去好恢复体力,可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震动,罗栗知道这是护国水晶在召唤他,立时抓住蒙霆的手:"护国水晶有令,赶紧送我回去!" 蒙霆一顿,却是道:"国师现在是想尽办法都要离开我么?" 罗栗义正言辞道:"不是开玩笑,蒙霆,你若是现在不送我去见护国水晶,届时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不可挽回!" 蒙霆却一意孤行,将他的言行都当成了为回天机塔的手段,全然置之不理。 罗栗体力敌不过他,根本无计可施。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边关忽然传来八百里加急。 蒙霆立刻被传唤进宫,回府的时候,脸色比把罗栗带回来那天还要难看。进罗栗房间的时候动作也十分粗鲁,推门的声音把正在看书的罗栗吓了一大跳。 "出事了?"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蒙霆扫了他一眼,别开脸道:"我送国师回天机塔。" 被带入平王府的时候蒙霆故意没有拿上轮椅,以至于罗栗这些天来要去床以外的地方活动都得靠蒙霆的双手。这会儿蒙霆过来抱他,他立刻按住了蒙霆的肩膀:"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蒙霆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告知与他。 原来就在两天前,原本已经撤退的敌军又卷土重来,蒯元帅上阵对敌,发现敌军中突然多出了一个鬼面军师,头戴恶鬼面具,善于用药,打了蒙军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又连设毒计,蒙军节节败退,最靠近战场的一座城已经失守了。 那岂非正好是罗栗感应到护国水晶的那个晚上?! 难怪蒙霆脸色这么难看,若是那天晚上他相信了罗栗的话,或许来不及阻止敌军进攻,却也不至于让蒙军沦落到如今这么被动的地步。皇帝方才召他进宫,就是命他重新领兵前往边关,助蒯元帅一臂之力。 没想到刚到手没多久的宝贝就要亲手送回,蒙霆不甘心地看了罗栗一眼,抱着他出了门。 罗栗被他抱上马车的时候,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原世界中,并没有鬼面军师的存在,而且蒙军本来都已经大胜,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打回来?这其中一定有蹊跷,那个擅长用药的鬼面军师,绝对大有问题! 马车在天机塔门前停下。 罗栗再次按住蒙霆的手,正色道:"这次去前线,我与你同行。" 历史上从未有过国师参战的记录,皇帝也担心罗栗会在战场上遇险,可一旦罗栗搬出护国水晶,就连皇帝也没办法反对,更遑论蒙霆。 三日后,罗栗与蒙霆同乘一匹,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蒯元帅撤退所在的城镇。 第044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5 城中的情况尚且安稳, 只百姓行走间能看出眉宇间的忧愁。 可到了蒯元帅临时驻扎的府邸,看到元帅本人时罗栗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愁云惨淡——难怪战争经验丰富的大元帅会节节败退,蒯元帅在加急信函中没有根本没有提到, 他也中了鬼面军师的招了。虽然经过治疗已经解除了药性,但整个人虚弱到不行,根本无力再作战。 蒯元帅落脚的是本城县官的宅邸,年过半百的县令生平头一次见到皇子和国师,连兵临城下的恐惧都忘却了不少, 颤颤巍巍地下跪行礼。 原身略懂一些医术,罗栗本人也是,他替蒯元帅把了脉, 确定其没有生命危险后才退到一边,让蒙霆询问这几日的战况。 战场上的事情罗栗懂得不多,只能大致概括自己听懂了的部分。简而言之,便是蒙霆和蒯正清进京述职, 蒯元帅留守营地,以免敌军卷土重来,大败而归后, 敌军的确安分了一段时间, 可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鬼面军师, 诡计多端,用毒算计了蒙军。蒯元帅的倒下, 让蒙军失了主心骨,且战且退,好在现在蒙霆来了。 蒙霆回京时,带走了近一半的军士,如今留守的军人中有三分之一失去了战斗力, 蒙霆又带了一批回来,足够与敌军一战。了解了战况后,蒙霆立刻前往军营,制定接下来的战略。 罗栗也想同行,却被蒙霆以跟去也是添麻烦为由,强行留下。 罗栗无法,只能留在城中等待消息。 但不得不说一句,蒙霆果然是命定之子,花了一晚上制定了战略,第二天直接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对鬼面军师有了防备,并没有再次中毒药的招,轻轻松松就将失守的城镇夺了回来,敌军也被赶到了城外。 罗栗听到捷报的时候都大感吃惊,这简直比电视剧还要扯淡,命定之子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了?一天夺回一座城什么的,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蒙霆夺回陇城后便驻扎在了那里,一住便是好几天,仿佛全然忘记了罗栗这个同行的国师。 而罗栗也只得乖乖留在县令府上,同日渐好转的蒯元帅谈论国家大事。 然而这天晚上,罗栗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心悸,一下子将他从睡梦间中唤醒,他所处的城镇距天机塔有千里之遥,自然不可能应护国水晶的传唤。但有了前车之鉴后,罗栗立时意识到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一次是蒯元帅和他麾下的军队出了事,这一次……难道会是蒙霆? 罗栗立刻唤来了抱夏。他双腿不便,日常行动必须有人辅助,此次边关一行他便选了最称心的一名小侍带上——不仅仅是因为抱夏最合他心意,也是因为抱夏是四名小侍中武艺最高的。 他们同乘一匹,连夜快马加鞭地感到了陇城。 将领的营帐中不见蒙霆和蒯正清的身影,一问才知他们带领着一支精锐,连夜偷袭去了。 与此同时,毛球在他脑海中尖叫起来。 【进度条!进度条居然往回跌了!罗,这是怎么回事啊,进度条还能跌回去的吗!】 这怎么可能!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定是蒙霆出事了! 罗栗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焦灼的神情,坐在主帐中,略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是个健全之人,此刻一定会出去找蒙霆,可这副身体却是个半残之躯,罗栗只能坐在轮椅上,等待蒙霆归来,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他一个晚上都没睡。 抱夏劝了他两回,他都无动于衷——在没有确定蒙霆安全之前,他如何睡得着。 终于,在凌晨时分,帐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罗栗甫一抬眼,就看到满身是血的蒯正清背着一个人冲了进来,正是昏迷不醒的蒙霆,而蒙霆的后肩上还插着一支断箭。 蒯正清没料到营帐中会有人,差点就要喊刺客,幸好罗栗及时出声。 "国师怎会在此?" "废话无需多说,"罗栗让他将蒙霆放到榻上,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蒯正清脸上的错愕就被悔恨给取代,竟直接在塌边跪下了:"我们中计了,那鬼面军师好生阴狠,我们近千人的队伍只回来了几十个兄弟,平王、平王他是为了救我才……请国师治罪!"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赶紧去请军医!"罗栗抬手一挥,蒯正清立刻跑了出去。 罗栗让抱夏去打热水,自己则将轮椅推到床边,替蒙霆检查伤势。 检查得越细,表情就越凝重。 蒙霆身上的皮外伤并不多,除了几处刀伤,便是肩膀上这深可见骨的箭伤了。可偏偏是这支箭上淬了毒,毒性顺着伤口渗入血液,伤口又离心脏很近,若是不及时拔除毒素,蒙霆性命不保。 罗栗只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拔出了断箭,蒙霆在昏迷中疼得一震。 下一秒,他低头,将伤口中的血液吸了出来,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再也吸不出血来,罗栗才拿过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边漱口,一边替蒙霆清洗伤口。 抱夏和蒯正清中途便回来了,却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直至罗栗坐直身体,朝他们招手,他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僵直地往里走。军营中的大夫不多,加上蒙霆从京城带来的也才三个,其中一个来替罗栗检查身体,另外两个则围着蒙霆转。在确认罗栗并没有中毒迹象后,这一个才加入了治疗蒙霆的队伍。 在诊断结果出来前,罗栗便趁机询问蒯正清昨晚发生的事情。 蒯正清身上血迹虽多,却都不致命,一边由学徒包扎着,一边将昨晚的情况娓娓道来。 蒙霆昨晚其实是想去刺杀鬼面军师的。 在前几日的交战中,他们得知鬼面军师就住在敌军将领的营帐中,便想一举将那家伙解决掉,以免他再生毒计。可他们终究还是轻敌了,鬼面军师居然料到了他们的行动,在军中设下埋伏,让他们上千人的精锐队伍几乎全军覆没。 而蒙霆会中毒,也是为了救蒯正清。 当时他们损失惨重,正待撤退,暗中却有箭雨袭来,蒙霆自己尽数躲过,蒯正清却没能做到,蒙霆与他离得极近,反手便用剑打落了蒯正清没能闪过的几支箭。可就在这时,一只暗箭冷不丁破风而来,蒙霆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后肩中招。 "这毒实在刁钻,会一点一点蚕食中毒者的身体,先是四肢无力,再是七窍失常,我们子时遭遇埋伏,七殿下那时只是无法行走,可等到我们撤退到林间,等待追兵过去之后,殿下就发不了声了,如今更是看不见也听不着了。" 仿佛是为了应证蒯正清的话,诊治的军医同时跪倒在地:"禀国师,平王恐怕、恐怕是……不行了啊!" 罗栗脸色大变,立刻推着轮椅过去。 一把脉,发现蒙霆的脉象居然比他刚回来时还要虚弱,几乎感觉不到了! 罗栗本以为替蒙霆吸出毒素能够缓解毒性蔓延,却不想根本就是无用功,当即狠狠地捶了床榻一下。蒯正清也噗通跪下,脑袋几乎垂到胸口,若非敌军还未撤退,还需他上阵杀敌,他恐怕就要自裁当场。 【罗!跌了!进度条又跌了!】 毛球的叫喊让罗栗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蒙霆不能死!绝对不能! "抱夏,你去拿纸笔来,按照我列下的单子去寻药材,越多越好!蒯正清,你派人看守主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打扰,你也不行!" 说完,见在场的人都还傻站着,罗栗厉喝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地行动起来。 抱夏做事最为麻利,不多时便搜集了一箱药材回来,都是珍贵的补药,可惜这里地处边关,资源贫瘠,药材的数量和品质都不如人意。但罗栗也无暇计较这些了,将药箱往床边一放,把营帐内所有人都哄了出去,开始了治疗。 但他其实也并无把握。 因为崩坏世界中蒙霆便是死在战场上的,所以罗栗特意关注了一些有救命之法或是能起死回生的古籍。后者只存在于传说中,前者却是有真实案例的。 ——用生命之力为他人消灾解厄。 历任国师的生命力都是极为强大且纯净的,不然也不可能供奉得起护国水晶,以护佑整个国家的子民。罗栗看到的那本古籍上所言,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替他人续命,代价自然也是巨大的,消耗的寿数与那人身上的灾难程度呈正比。 不论是罗栗或是原身都没有尝试过,但为了蒙霆,他必须一试。 只是蒙霆如今濒死,若想救活他,付出的代价绝对小不了,极有可能要他一命抵一命。 ——那些药材,不是给蒙霆吃的,而是给他自己吃的。 ——为了吊命。 以他这副残破的身躯,罗栗非常担心在救治的过程中自己会倒下,未免功亏一篑,他只能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幸好他已经挑选好了继承人,即便他有所不测,那三个少年中也至少有一个能继承原身的衣钵,不至于像崩坏世界中那样让蒙国迅速走向衰败。而且即便进度条连跌两次,也有近百分之八十,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身故而退出世界,任务也算是完成,只不过积分减半,也没有毛球梦寐以求的完美达成率了。 想清楚了这一切,罗栗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治疗中去。 借用护国水晶之力,将自己的生命力转嫁到蒙霆身上,以驱除他体内的毒素。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医术,更接近于一种神术,也只有身为国师的他能够做到了。 罗栗其实是没什么自信的,但或许是他运气好,又或许是蒙霆身为命定之子,注定会熬过这一劫,罗栗的救治十分顺利。每当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抓一把草药送进嘴里,而另一只手始终贴在蒙霆的胸口,源源不断地向他的体内输送生命之力,驱除那些顽固的毒素。 蒙霆恢复嗅觉和听觉的时候,罗栗并没有发现,他只感觉到蒙霆的呼吸和脉搏比最初要稍稍强健了一些,心下一喜,再接再厉。不知过了多久,罗栗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不再清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那便是治好蒙霆。 恍惚间,罗栗的感知能力似乎变得更加精密和敏锐。 他能感觉到蒙霆体内的毒素便成了一团肉眼可见的黑雾,而他注入的力量则像是一道光,光不断驱逐着黑雾,从蒙霆的七窍中不断流出。有的黑雾十分狡猾,不断试图通过经脉流窜到身体其他部位,却都被罗栗一丝一丝捕捉回来,往一个方向驱赶。待到最后一缕黑雾从双眼中被排出,罗栗紧绷的精神一松,竟是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倒在了蒙霆胸口。 不,准确来说,是砸下去的也不为过。 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双手抬起,扶住了那双瘦弱的肩膀。 紧闭的眼睛挣开,露出了漆黑却无神的双眸,由于最后的毒素是从眼睛里被排出来的,蒙霆的视力暂时还没有恢复,不过假以时日定能复原如初。入手的冰凉体温让他内心震动,就算不用眼睛看,他也能知道罗栗此刻有多虚弱狼狈。 他的听觉和触觉很早就恢复了,自然知道罗栗为他所做的一切,可是他不明白,罗栗何至于此?难道为了蒙国,真的可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吗? 蒙霆的心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他忽略这种情绪,抱着罗栗站了起来。 由于刚刚恢复,脚步还略有些虚浮,蒙霆抱着罗栗缓缓往外走,中途因为看不见,磕碰了好几个地方,却极为小心地护住了罗栗。 罗栗治疗时不知日月交替,外面其实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 守在帐外的抱夏和蒯正清看到蒙霆出来,先是被他满脸的血污骇到,旋即又为他的清醒而感到无比惊喜。只是当视线落到他怀中的国师身上时,脸色立时惨白,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他们的国师不过而立之年,如今一头黑发竟是变得如霜雪一般! * 罗栗是被房间里的走动声吵醒的。 在替蒙霆治疗过后,他的五感似乎比以往更加敏锐,即便疲惫虚弱至极,也很容易被细小的声响惊动。罗栗挣扎着醒来,就听到耳畔有人惊喜地喊:"国师醒了!国师醒了!" 罗栗睁开眼,就看到抱夏喜极而泣的模样。 随着他的呼喊声,几名军医也从桌边冲了进来,每一个眼睛里都晕满了血丝。 "我睡了几日?"罗栗清了清嗓子。 "国师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抱夏见他有起身的迹象,连忙上前搀扶,替他在身后垫了两个枕头,斜靠在床头。而后又连忙跑出去端进来一碗汤药,"国师,这汤药我是按着太医院以前给的方子,每两个时辰熬煮一碗,就盼着国师醒来,这碗半柱香前刚熬好,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 罗栗轻轻颔首,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道:"七皇子呢?" 抱夏垂眸道:"七皇子一切安好。" 顿了顿,又道:"前日七皇子抱着昏迷的国师走出营帐,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幸而国师现在醒来了。七皇子身体也还有些虚弱,那日出来后没过多久便又昏了过去,军医诊治后说七皇子体内的余毒已经完全除净,只眼睛尚未复明,于身体已经无大碍,国师可以放心了。" 罗栗道:"他现在在哪里?" 抱夏道:"就在隔壁营帐,殿下每日会来探望国师两次,今日已经来过一次了。" 罗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追问,继续喝药。 他出了不少虚汗,长发黏在了脸颊上,罗栗下意识用手拨开,余光却瞥见少许白色。罗栗微感疑惑,下意识用手抓起一捧来看,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抱夏想阻止已是不及。 罗栗瞪着掌心的白发,半晌道:"拿镜子来。" 擦!他不会变成老头子了吧! "国师……"抱夏面露不忍。 罗栗坚持:"拿来!" 军营中哪里来的镜子,抱夏找了半天,最后只端来了一盆水。 水中的倒影隐隐绰绰,却足够让罗栗看清自己如今的模样,一头银丝披散在肩头,容貌倒是没有发生变化,他暗暗松了口气……呼!至少没有变成他想象中满脸褶子的模样。 只是这一头雪白的华发,乍一看也是十分的触目惊心。 "国师……"抱夏欲言又止。 罗栗将水盆推了回去,道:"平王已经知道我变成这般模样了?" 抱夏摇摇头:"还不曾知道,平王眼睛看不见,那日又只有小的与蒯公子守在帐外,我们都没有对外宣扬,如今只有我们与三位军医知晓。" 罗栗松了口气,道:"那就先别告诉他了。"至少等他眼睛好了,别身体还没恢复,又加一个心理压力,影响复原。 不知是已经习惯了将生命力奉送出去,抑或是那些名贵药材起了效果,罗栗的恢复力比他想象中厉害。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刚醒来时那种虚弱感,只除了依旧疲惫,和平日里已然没了两样,也能正常进食和对话了。 晚膳前的一个时辰,蒙霆如约而去。 他的眼睛还没有复明,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但看步伐还算稳健,身体应当不成问题。 罗栗并没有让抱夏他们把自己苏醒的消息透露出去,只等着蒙霆自己来发现。蒙霆何其敏锐,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房内不同昨日的氛围,挑眉道:"国师醒了?" 罗栗皱眉。 为什么语气听起来还是阴阳怪气的? "我已无大碍,"罗栗暗骂了他一句,语气却十分平静,"不知平王恢复得如何。" "托国师的福,只剩下眼睛还看不见了,也不知以后是不是一直这样。"蒙霆边说边让人搀着在床边坐下,还不等坐稳,嘴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懵了。 "胡说八道!你这是在亵渎本国师的努力!" 罗栗的举动让在场人不由倒抽冷气。 蒙霆呆了两秒,却是笑了出来:"是蒙霆不对,不该那样说,国师别生气了。" 顿了顿,挥手让屋内的人全部退出去:"本王与国师有要事相商,尔等暂且退下,若有事本王自会传唤你们。" 军医和侍从们立刻退下,只有抱夏担忧地看向罗栗,接收到他的视线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房门关上,蒙霆便道:"你的小侍还真是忠心。" 罗栗淡淡道:"我的人,自然对我忠心。" 蒙霆闻言,无神的双眸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忽然道:"他们全走了吗?" 罗栗愣了一下,才道:"全走了。" 蒙霆蓦地一笑,猝不及防凑到他跟前,捧住他的脸,重重地吻了上去。 罗栗直接被他压倒在了软垫上。 原来让他把人赶出去是为了这个,罗栗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捏住蒙霆的脸颊让他推开,却不想蒙霆吃了痛也不松嘴,反而还把他的手拉开了。 仿佛劫后余生的放纵,罗栗被吸到双颊都微微泛酸。 蒙霆才意犹未尽地收势,贴着罗栗的唇吐息道:"国师,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所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能忍下,甚至于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 罗栗喘着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他回答是的吗? 但蒙霆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抱着罗栗,用依旧无法聚焦的双眸望进罗栗的眼睛:"国师,我想要你。"语气冷静地仿佛在说他想喝茶。 罗栗:"……???!!!" 蒙霆说完就动起手来。 罗栗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蒙霆一下子就停住了。 罗栗能看到他眼中的绝望和失落,想到他这次九死一生,想到自己可能没几年可逗留……最终还是心软了,松开了蒙霆的手,任由他按上自己的衣带。 * 时隔那么久,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 蒙霆极尽温柔,罗栗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拥抱中,口中仿佛充满了甜腻的栗子汁,每一口都让人充满了甜蜜的味道,欲罢不能。 罗栗双腿跪坐,无力地靠坐在蒙霆怀里,两颗心脏间仿佛毫无阻隔,感受着对方的跳动。蒙霆也紧紧抱着他,仿佛抱着一世的珍宝。 原本模糊的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 蒙霆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他发现房间中的一桌一椅都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中,连细节部分都看得一清二楚时,他才确定,自己的视觉恢复了。 他能看到东西了! 蒙霆兴奋地抓住罗栗的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怀中扶起,想要好好看看他的国师。可这份喜悦在看清罗栗如今的样貌后,瞬间变为了错愕和心痛。 "国师,你的头发……" 罗栗累极,思绪也较寻常慢了几拍,直到看见蒙霆撩起一缕白发,眼眶中泛起红色和水光,才意识到他刚才在喊些什么。 真是不妙,蒙霆居然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视力。 "是为了救我吗?" 蒙霆的声音都在颤抖,全然没有方才的冷酷。 "不是。"罗栗矢口否认,吃力地将头发扯回来,"只是时间到了而已,就和我的双腿一样。" 第045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6 罗栗不愿意让蒙霆知道自己为了他一夜白头。 但蒙霆是否相信他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在听到他的解释后,蒙霆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抱着他。罗栗也不挣扎, 任自己靠在他的怀中,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中,罗栗睡了过去。 蒙霆注意到这一点,本想将罗栗放下,最终却抱着他一起躺了下去。 指尖缠绕起银白的发丝, 蒙霆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虽然国师极力否认,但他依然相信,让国师乌发化雪是他的责任。还记得他苏醒的那日, 蒯正清替他换衣服时那股萦九不散的血腥味,分明是从他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国师替他治疗后,所吐的血。 国师是真的豁出自己的性命来救他的命,即便知道国师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蒙国, 蒙霆也不禁动容。 ——为了国家又如何?说到底,国师的一颗心现在是完全系在他身上的。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钻牛角尖? 蒙霆沉思着, 闭上了眼睛。 没有传召, 寻常人不敢随意进出主屋, 蒙霆睡得警醒,几乎是立刻听到了敲门声。 他睁开眼睛, 怀中的人呼吸平稳,显然还在沉睡,他便将罗栗轻柔地放到一边,自己下床更衣,以免外人发现屋内的不同寻常。 来人是蒯正清。 蒙霆没有放人进来, 只打开了半扇门,让他有事快说。 蒯正清的神色有些凝重:"殿下,方才斥候来报,敌军似乎蠢蠢欲动,有连夜袭击的打算。" 蒙霆眉头一蹙:"确定了吗?" 蒯正清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他们营地中并不安静。" 由于这座城是前两天才被蒙霆夺回来的,敌军退得并不远,站在城楼上便能远远瞧见他们安营扎寨的位置,加上前夜蒙霆夜袭失败,他们的气焰嚣张得很,恐怕就等着乘胜追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蒙霆不敢懈怠,立刻让蒯正清整顿军队,随时应战。 下完命令,蒙霆却并没有立刻跟着他一起出门,而是返回了屋内。国师还躺在床上,蒙霆不可能就这样把人留下,正打算替他穿好衣服,抹消屋内的痕迹,一扭头便发现罗栗已然醒了,正撑着床头艰难地坐了起来。 "国师醒了。"蒙霆在距离床榻一米处驻足。 罗栗神色平静,仿佛两人方才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你和蒯公子的话我都听见了,助我穿衣,我与你们同去。" 蒙霆不假思索地反对:"国师行动不便,去了只会徒增危险。" 罗栗道:"我必须去会会那鬼面军师。" 他有直觉,那鬼面军师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家伙应当是…… "鬼面军师通常都躲在营帐内,我之前也是在夺城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将自己保护得很好。"蒙霆劝他,"国师,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留在城中好好修养才是。" 罗栗没注意到蒙霆的态度变温和了许多。 他满脑子都是那鬼面军师。自从方才蒙霆的眼睛复明,先前跌下去的进度条便又涨了回来,罗栗不想再经历一次下跌的惊慌。可惜的是毛球这里只能定位命定之子的位置,却并不能确定穿越者的具体方位。 罗栗坚持要去。 蒙霆知道以他的身份,就算自己现在反对了,他之后依旧能跑出去。 与其届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遇险,不如将人带在身边,也好就近保护。蒙霆妥协了,替罗栗穿好衣服,又将他抱上轮椅,一路推到了城楼上。 蒯正清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敌军的动向,见到罗栗后大吃一惊:"国师怎么也来了?" 罗栗没有回答,指了指他手中的望远镜问道:"从这里能看到鬼面军师吗?" 蒯正清摇摇头:"只能看到主将的营帐,不过鬼面军师应当与主将一道。" 罗栗朝他伸出手,蒯正清一愣,立刻将望远镜奉上。 自从用神力替蒙霆逼出了体内毒素,罗栗的五感就仿佛经过了淬炼,比以往敏锐了三倍不止,蒯正清只能看到篝火辉映下的营帐,罗栗却能看到营帐中晃动的影子。 很浅,但他还是看到了,帐子里有两个人。 想必就是敌军主将和鬼面军师了。 罗栗又从影子的身形判断,左边的那个高大威猛,右边的比他足足小了一圈,二人身份高下立判。 他捏着望远镜,双唇紧抿。 放在现代,一把□□便能搞定的事情,可现在是只有冷兵器和落后□□的古代,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射得中。 "国师在想什么?"蒙霆出声。 罗栗放下望远镜,正待说话,忽然眼睛一亮,仰头看向他。 蒙霆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平王箭术如何?" 蒙霆挑眉:"我以为国师知道。" 罗栗没工夫和他闲扯,开门见山:"古有百步穿杨,我若是让平王从此处向敌军主帐射箭,是否能射中?" 蒯正清瞪大了眼睛:"国师是想……" 蒙霆神色也严肃起来,他扭头看了眼不算近的敌军营帐,思忖再三,才道:"距离上不成问题,只是不一定能一击必杀。"怕的就是目标未死,反而激怒了他们,打草惊蛇。 也就是说力度可以,但精准度差了一些。 罗栗点点头:"那便足够了。"精准度有他在,只是他这具身体太过孱弱,都不一定能拉开弓弦,只能借助蒙霆的力量。 他让蒯正清去取弓箭。 蒙霆道:"国师是想直取鬼面军师的性命?" 罗栗刚拿到弓箭,闻言头也不抬地点头。 蒙霆不赞同道:"国师恐怕想得太天真了些,这个距离连我都没把握……" "只要能射中,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罗栗打断他的话,同时将弓箭递了过去,"平王,就拜托你了。" 蒙霆没动,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罗栗却并不是在唬他。 他只是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将神力灌注到箭矢上,只要箭能碰到鬼面军师,他就能将神力传递过去,借助护国水晶之力杀死对方。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是无法估量的。 他前日才为了救蒙霆消耗了大量的精气,以至于一夜白头。 如今相隔不过一日,再次使用神力,而且是要用神力去杀人,他的寿命恐怕真的要到头了。 但鬼面军师不除不行,若对方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是死里逃生的穿越者,那对方的存在就必定预示着灾难。蒙霆中毒时进度条飞速下跌就是最好的证明,扰乱剧情者必须消失! "国师,那鬼面军师出来了!" 蒯正清一声惊呼,将罗栗和蒙霆从僵持中拉扯了回来,罗栗立刻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和另一个披甲壮汉站在营帐入口。那壮汉仔细一看还有些眼熟,正是一年多前进京贺寿的那位使臣! "蒙霆!机不可失!"罗栗大喝一声。 蒙霆眼神一凛,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栗已经被他抱起,臀下是轮椅的椅背上,身后靠着他的胸膛,两人以亲密无间的姿势,一同将弓弦拉至满月。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且不容置疑的力量从箭矢传递到了他的指尖。 蒙霆震惊地扫向罗栗。 这股力量他并不陌生,就在一天前,这股力量在他体内游走,替他逼出了所有的毒素。 国师居然想用神力来射杀鬼面军师!难怪他这么有自信! 只是,蒙霆也没有错过罗栗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额角沁出的汗水,以及……他口中飘散出的血腥味。 "注意力集中!"罗栗的呵斥打断了他的担忧。 蒙霆不敢再胡思乱想,将视线落回远方,却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罗栗却不同,他将绝大部分的神力灌注到箭矢上,余下的则用来增强目力,他能清楚地看到鬼面军师举起了望远镜,同样朝他们这边看来。 就是现在! "放箭!"罗栗大喝一声,蒙霆手指立刻松开,箭矢宛若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随后,便是箭头入肉。 或许是有了神力的辅助,这支箭的射程和力道远超蒙霆本身的能力,加上罗栗的精准度,竟是直直地穿过了鬼面军师两只手腕间的缝隙,直刺入喉,箭头从后颈露出,银色被鲜血染红。 鬼面军师原地抽搐了几下,仰面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而面具也被震落,露出了隐藏在下方的俊秀容颜——正是凌蓝没错! 罗栗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脱死刑,但十有八九与敌军主将暨当年的使臣脱不开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次凌蓝是真的死了。 罗栗都不用刻意确认,当年赐死凌蓝时没什么动静的进度条此刻直接暴涨到九十,足以证明一切。 这神来一箭让敌军陷入了恐慌中。 罗栗精神放松下来,只觉得胸口一空,眼神一度涣散,全然意识不到自己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竟是睁着眼睛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他便不得而知了。 他只感觉自己似乎昏迷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全然变了,变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天机塔。 而目光所及,正靠在床尾闭目养神的人不是蒙霆又是谁?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蒙霆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罗栗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清醒,他怎么好像在蒙霆眼眶里……看到了眼泪? 第046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7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罗栗眨了两下眼, 蒙霆眼中的水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我睡了多久?" "足有一个月了。"蒙霆道,"我们随蒯家军回京也有十余天了。" 罗栗嗯了声, 便打算坐起来,然而在移动手臂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不知为何,他的手臂仿佛有数十斤重,只是从身上移到床上, 都显得十分艰难。 蒙霆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上前将他扶起:"国师想要什么?" "我的手……"罗栗的脸色有些难看,该不会因为精力消耗过度, 全身瘫痪了吧?他尝试着活动了下手指,发现虽然困难,但并不像双腿那般完全无法控制。 "太医说国师你损耗过渡,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行动自如, 我已经向父皇申请,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国师了。" 所以说他的上半身没问题?罗栗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为了完成任务,他连死都不怕, 可是全身瘫痪还是太折磨人了一些——之前一年多他的双腿无法使用, 不论做什么都要别人辅助, 就已经十分难熬了。 "太医有说我何时能恢复么?" 蒙霆道:"不曾。" 罗栗沉默。 蒙霆道:"既然国师醒了,我便让人去准备些容易克化的饭食。国师昏迷的这一个月来每天只靠汤药续命, 已经消瘦了不少,若是再不醒来,连太医都说你恐怕会撑不下去。" 说罢,他扶着罗栗躺回去,自己则出门去找人。 再回来时, 手中便多了一个托盘,从罗栗的角度隐约能看到上面飘散出来的热气。 蒙霆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架子上,重新将罗栗扶了起来。罗栗靠在蒙霆怀中,看着他从碗中舀起一勺冒着白汽的粥,忍不住道:"为何不让我的侍从来照顾我?" 蒙霆一言不发地将勺子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喝下才道:"国师救了蒙霆的命,又助蒙霆射杀了鬼面军师,若非国师,我们如今还在边关苦战,蒙军得以大获全胜全仰仗着国师,蒙霆便是为国师当牛做马又何妨。" 罗栗差点被粥噎到。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男主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大段话? "阿哈尔族的人已经退了?" "全退了,且数十年内不敢再犯我国境内,并保证每年上供牛羊各一万头,黄金十万两,当地宝矿石两万斤……"蒙霆一边喂粥,一边洗漱着大胜后从敌军那里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罗栗安静地听着,直到一碗粥喝完了,蒙霆才堪堪停嘴。 今天的男主好像话很多啊? 罗栗就着蒙霆端着的水漱口,一边暗暗吐槽。 "父皇给我赐婚了。"蒙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成功让罗栗呛水。 罗栗剧烈咳嗽着,好半晌才缓过气儿来:"是么,是哪家的贵女?" "是丞相的孙女。"蒙霆顿了顿,"听闻蒙霆被赐婚,国师似乎很是激动?" 罗栗道:"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我心甚慰。" 蒙霆不置可否:"是么。" 怎么听起来男主的情绪不是很高?罗栗不解,不过让他更不解的是,听到蒙霆即将和命中注定的王妃成亲,他的心里似乎也不太舒服,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难道是因为觉得孙云巧配不上蒙霆?虽然以她的性格和才学比起其他高官贵女来说谈不上鹤立鸡群,但她胜在出身好啊,身后的丞相府能成为蒙霆日后称帝的倚靠之一,对于目前的蒙霆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而且娶了孙云巧也符合原世界的发展,届时进度一定又能有所增长。 可不知为何,罗栗就是高兴不起来。 蒙霆不知罗栗心中所想,盯着他的发顶沉默半晌,又一言不发地将人塞回了被子里。 "若是我说,我并不想与孙云巧成亲,国师待如何?" 罗栗一愣。 更让他错愕的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撮合他们,而是……不成亲也不错? "若是我说,我只愿与国师共度余生,国师又待如何?" 罗栗彻底呆住。 蒙霆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国师,我不愿同其他人成亲。" 罗栗怔怔地回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不可否认,在听到这番话时的惊喜,可同时也疑惑,明明之前蒙霆对他的态度还极差,怎么突然就说出了近乎于告白的话?难道是因为之前被他救了一命,打算以身相许? 可惜不论他或是蒙霆的所思所想如何,他们都注定要依照剧情走下去。 "国师为何不说话?" 罗栗闭了闭眼,沉声道:"我要说的话,必定是你不想听的。" 蒙霆道:"国师要我娶孙云巧?" 罗栗道:"陛下已经赐婚了不是么。" 蒙霆道:"我拒绝了,父皇以为我是不喜欢孙家,说会考虑其他家族的贵女,也让我自己物色。" 居然已经拒绝了?! 但进度条没有半分变化啊,这是不是意味着……蒙霆成亲与否并不影响剧情的走向呢? 【罗啊,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毛球及时冒出来。 罗栗欲盖弥彰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想减轻点任务负担,你想的是什么?】 毛球窒住。 但毛球的话给罗栗提了醒,他这个想法的确很危险。 这个身份的命运注定要在三十五岁之前死去,就算他接受了蒙霆,和他在一起,能共度的也不过三四年光景。到时候他死了,留下的只有蒙霆一人,何其可怜。 "你与何人成亲,我并无权干涉。"罗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狠下心肠,"只是你将来会是一国之君,不可能没有后妃和子嗣。" 这还是蒙霆首次从罗栗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承认,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攥紧。 "而且,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应当知道,历任国师皆活不过三十五岁,我也不会是例外。蒙霆,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因何与我产生嫌隙,变成了那样的性格,但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害你。" 他当然知道,为了国家,罗栗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委身于他。 可蒙霆最恨的也是这一点,他不想要罗栗为了国家才对他好,他想要罗栗真心实意地对他好!原先觉得真心什么的无所谓,其实都是屁话,在罗栗昏迷的这一个月中,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想要的一直是罗栗的真心! "若陪伴蒙霆走完一生的人不是国师,蒙霆宁可终生不娶!" 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在罗栗心头,既震撼,又无奈。 他想再劝蒙霆,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恰逢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探春在外面说道,皇帝已经得知国师苏醒的消息,此刻已抵达天机塔,正在往这边赶来,太子也同行。 如此,他们争执的内容便继续不下去了。 蒙霆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向遥遥走来的皇帝和太子行了一礼,便阴沉着脸继续往外走去。 皇帝是特地来探望罗栗的,这些日子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宝贵的国师一命呜呼。蒙国刚刚击退敌人,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再经不住国运动荡了。 他一见到罗栗便是嘘寒问暖,补品一箱一箱地往天机塔搬。 罗栗和他交谈之间其实能感觉得到,虽然皇帝重视蒙霆这个皇子,可是对于罗栗豁出性命救治他一事是十分不赞成的——儿子没了还有另外几个,国师可就这一个啊!那些候选人年纪还小着呢,难堪大任。 聊着聊着,又谈到了给蒙霆赐婚的事情。 "老七过了年也及冠了,朕在他这个年纪,太子都已经牙牙学语了。"皇帝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是朕前些年对他不够重视,没有尽早替他物色贵女,拖到现在,他如今竟是不想成亲了。" 言语间,大有请罗栗规劝的意思。 罗栗下意识想应,可张开嘴,又迟疑着合上了。 皇帝察觉了他的欲言又止,问道:"国师但说无妨。" "有件事,由于臣昏迷着,一直没来得及禀明陛下。"罗栗顿了顿,"臣在边关时夜观天象,曾见贪狼星有左移倾向,且诸多杂星环绕,恐有桃花煞之相,近年不宜嫁娶。" 毛球:【你疯了?!!!】 皇帝呆了呆:"国师的意思是说,老七这几年不宜成婚?" 罗栗颔首:"正是。杀破狼三星主国运,若贪狼星移位,则国运动荡,还请陛下三思。" 此话一出,一直在床尾充当背景板的太子不由扫了他一眼。 可惜罗栗这会儿心里也焦灼着,没有注意。 皇帝迟疑了:"既然国师这么说了,那老七的婚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给蒙霆赐婚本就是赏赐,可若是会影响到国运,这等赏赐不要也罢。 知道罗栗还没有完全康复,此次来天机塔皇帝也只是探望下属,又待了不多时便起驾回宫。 出塔路上又遇到了蒙霆,皇帝顺便把婚事暂搁的消息告知于他,蒙霆听得一愣一愣,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皇帝却已经掠过出了大门。 正震惊着,一个人影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蒙霆想得入神,下意识后退半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太子冷笑一声:"怎么,想对本宫动手?"脸色不知为何漆黑如锅底。 蒙霆连忙收手,不冷不热地唤了声"大皇兄"。 "别,我可受不起你的礼。"太子嘲讽一笑,眼底满是厌恶,"先前听说的时候,本宫还不愿相信,直到今日本宫才明白,去年宫中的流言根本不是空穴来风!蒙霆,国师竟不惜为你来求陛下收回赐婚之命!" 第047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8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骇, 蒙霆失态地抓住了太子的肩膀。 太子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怎么,现在跟本宫装傻?国师来求父皇收回成命,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可的确不知情,严格来说,国师方才还在劝他成亲生子。 蒙霆一时间不知该惊喜还是该怀疑,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越过他就往里跑。留下太子在原地, 恨得咬牙切齿,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之中。 越想越不甘心,一个是他从记事起就仰慕追随的国师, 一个是出身低微的宫女之子。 当年蒙霆被国师看中就是太子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试图取代蒙霆在国师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想还是棋差一招,让蒙霆这个卑贱之人捷足先登, 用的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果然生母是个爬床的宫女,生出来的儿子也只会以色侍人! 太子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皇帝和太子走后,罗栗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发现了一件事, 自从替边关一战过后, 他就变得非常容易疲惫。 倒不是说做事的时候会无精打采, 而是当他放松下来的时候,经常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体质完全变成了老年人的状态。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联想到自己的一头白发,虽然容貌并未改变,但罗栗猜测这具身体的机能正在衰退。这样下去,或许撑不到原身应该去世的时间,他就极有可能提早死去。 幸好, 幸好他已经后继有人了。 罗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仍旧是坐在床尾闭目养神的蒙霆。这熟悉的场景不由让还未完全清醒的罗栗产生了疑惑——难道之前蒙霆对他表白,皇帝和太子来探望他,都是他在做梦? "国师醒了?" 蒙霆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底还带了丝笑意。 罗栗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真的还没睡醒。 "国师可还要歇息一会儿?"蒙霆注意到他眼中的茫然,弯起食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 罗栗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指想要坐起来。 由于四肢无力,坐起来的姿势吃力又别扭,蒙霆立刻扶住他的腰托了一把,但在他坐稳后,蒙霆的手却没有离开,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一同坐在了软榻上。 "怎么了?"罗栗终于发现蒙霆是真的心情大好。 "父皇不会再催我成亲了。"蒙霆用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大皇兄说,是国师特地向父皇请命,父皇才会改变主意的。" 太子这个憨批! 罗栗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蒙霆发现了:"怎么,国师不愿蒙霆知道这件事吗?" 好在进度条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罗栗便不用费心找借口,实话实说:"不错,是我告诉陛下,没有必要强行给你赐婚。" 蒙霆没料到他会承认,不由将人抱得更紧:"你知道吗,我好高兴。" 看出来了。 也感觉到了,他快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你抱得太紧了。"罗栗皱着眉,有气无力地扯着蒙霆的袖子。 蒙霆连忙松开手,却仍旧没有把罗栗放开,而是道:"国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平素蒙霆虽日日为你擦身清洁,却始终抵不上沐浴梳洗。蒙霆这就让宫人去准备热水,服侍国师沐浴。" 罗栗拒绝无效。 当然,即便他想让抱夏探春他们来服侍自己,蒙霆金口一开,也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神仙打架,祸及百姓,罗栗不想让下面的人难做,只能任由蒙霆摆布。 左右让蒙霆帮他洗澡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是蒙霆喜欢动手动脚的这个坏习惯,得好好改改了,他都已经快全瘫的一个人,蒙霆居然还下得去手,实在不是人! 不过在蒙霆的精心照料下,罗栗确实肉眼可见地康复起来。 十天后便能自行从床上坐起,拿着碗喝粥了,甚至能自己坐轮椅出去活动。而蒙霆也被皇帝安排了职务,去管理兵部了——要知道,他可是除太子外唯一一个被允许插手六部事宜的皇子。 蒙霆想,太子这会儿可能已经气疯了。 不过说实话,太子出身好,学问好,武力值也还不错,若是没有蒙霆,其人设担任主角绰绰有余,可惜投错了胎,注定要被蒙霆一辈子压在头上。 而且,他以后还会因为眼睛残疾而被剥夺储君之位,一辈子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想想都可怜。 而罗栗眼中的可怜人,在某天下午,蒙霆不在的时候,造访天机塔。 罗栗对太子时不时来刷存在感已经习以为常了,唯一不同的是,太子这次来没有带一箱一箱的礼物,甚至于连随身的太监或侍从都没有带,只身一人来的天机塔。 太子来的时间并不凑巧,罗栗刚刚午睡醒来。 腿上穿着蒙霆新给他定制的毛皮腿套,窝在被子里,暖呼呼的不想动弹。 罗栗本想以自己还在歇息为由把太子赶回去,可探春带回来的话却是太子宁可等到他睡醒也不愿走。这下就为难了,人家毕竟是太子,罗栗不可能真的把人晾在外面一两个时辰,只能愁眉苦脸地把人请了进来。 太子进屋时,看到的便是罗栗靠在床头,手中捧着一个茶盅的画面。 苍白的双颊因为刚睡醒,被熏得微微粉红,杯盖掀起,蒸腾而起的热气将他俊美的容颜氤氲得多了几分仙气。 太子不由怔住了。 以往的他都是以看长辈的目光来看待国师的,每次见面都不敢直视,觉得对方神圣而不可侵犯,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如今,他不再避讳目光,骤然发现他们的国师是何其俊美,那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反倒让人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征服欲。 蒙霆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沦陷在国师身上的吧? 太子不由猜测。 罗栗可不知道太子看着他,脑袋里想的尽是些龌龊的念头,见他呆站在原地,立刻让探春看座。 太子回神,坐下后便挥手让他们在外面侍候。 探春不敢应,下意识看向罗栗。 太子立刻脸色一沉:"怎么,本宫的话不好使?" 罗栗不知他为何忽然发难,不想起争执,便给探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守在门外。探春等人这才福身告退,罗栗卧室内服侍的人一向不多,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区区小事,太子何必动怒。"罗栗叹息,"臣双腿不便,日常起居都要人照料,他们只是担心臣罢了。" 太子脸色直接阴转晴:"若只是照顾国师,七弟能做的,本宫想必也是没问题的。" 他忽然扯到蒙霆,不由让罗栗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罗栗不动声色道:"太子万金之躯,怎能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太子道:"那七弟如何做得?" 罗栗道:"七殿下不同,他念臣对他有教养之恩,照顾臣也是一片孝心。" 太子冷哼道:"国师这么说,是觉得本宫不配尽孝心?" 这是太子蒙雲头一回在罗栗面前甩脸子,罗栗既莫名,又不悦:"太子今日似乎格外咄咄逼人。" 太子闻言,却是笑了:"国师是觉得本宫不如以往顺从了吧?实在是本宫想清楚了,有些人,德不配位,不值得本宫尊敬。" 罗栗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太子何意?" 太子道:"国师与蒙霆的关系,想必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罗栗道:"还是请太子说清楚比较好。" 太子怒而站起:"国师,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种腌臜之事,非要本宫挑明了你才能死心?那好,本宫进入就问问你,你同蒙霆之间是否有苟且之事!你们是否有断袖分桃之癖?!蒙霆能如此受国师器重,想必是在床上将国师伺候得极好吧!" 罗栗瞠目结舌。 太子居然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是蒙霆说出去的,还是他自己撞见的? "怪道你会同父皇提及赐婚一事,希望父皇收回成命。"太子激动道,"原来你根本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怕蒙霆成亲了,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伺候你了吧?" 罗栗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冷静道:"无凭无据之事,太子打算信口雌黄么?" "是否属实,国师心里清楚!"太子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本宫只是觉得可笑,竟会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输给一个宫女所生的孩子!" 罗栗蹙眉:"什么意思?" 太子顺势坐下,逼近他:"国师,蒙霆能做的事情,难道蒙雲不可以吗?" 罗栗:"???!!!" 毛球:【淦!】 太子言行统一,不等罗栗反应过来,就抓住他的双腕,将人按倒在了榻上:"国师,蒙雲绝对不比蒙霆差,且蒙雲是太子,未来比他一介宫女之子不知平坦多少,国师何不弃暗投明,蒙雲绝不会亏待国师的!" 罗栗都傻眼了。 直到太子将手按在了他的衣襟上,才如梦初醒地甩开他,厉声喝道:"蒙雲!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太子被拒绝,恼羞成怒,刷的一下撕开了他的上衣。 说时迟那时快,卧室的门也在同一时间被踢开,太子只感到一阵巨力扯住他的后领,整个人就被狠狠地掼了出去。 及时赶到的蒙霆余惊未定地用被子裹住罗栗,轻拍着他的背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罗栗指了指不远处,"但他好像有事。" 蒙霆皱眉回头,恰好看见太子捂着左边的脸从地上爬起来,指缝间……竟隐约有血迹渗出! 第048章 皇子的美人国师19 太子的眼睛受伤了。 本该在刺杀中受伤的眼睛, 却在今天被蒙霆随手一推,撞伤了。 罗栗不知该说他幸还是不幸,被蒙霆推了一把而失去一只眼睛听起来十分可笑, 可若是真如原世界中被刺客刺杀而受伤,太子身上会添的伤痕可就不知是一只眼睛了。 蒙霆打伤太子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 在太子被护送回宫,找太医诊治的时候,罗栗与蒙霆就守在东宫外面。 皇帝闻讯赶来,未免太子颠倒黑白, 罗栗主动迎上去,阐明了当时的情况。还未听完,皇帝便雷霆震怒, 甚至忽略了后面蒙霆失手将太子推伤一事,直接冲进东宫质问太子起来。 罗栗和蒙霆在宫外都能听到皇帝震怒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后来的发展便如原世界中一般。 太子的一只眼睛废了,身有残疾者不可为帝, 他的储君之位也被褫夺,不论皇后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蒙国不可能要一个残疾的皇帝。而且由于他袭击国师一事, 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 加上罗栗求情,皇帝便没有另外责罚他。 一时间, 朝中对蒙霆的呼声高涨。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面是剧情正在遵照原世界进行,坏的一面则是皇后对蒙霆的积怨愈发深刻——毕竟原世界中太子是被暗杀受伤,如今却是被蒙霆打伤的。 看着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进度条,罗栗既欣慰又担忧。 思前想后, 他还是决定拜访前太子的住所。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月有余,蒙雲的太子身份已经不复存在,皇帝为了补偿他,在废去太子之位的同时将之封为了齐王,并从东宫迁出,在宫外建府。齐王府还未建成,蒙雲更是不愿离开宫廷,便还在东宫暂住,但只要王府建成,蒙雲就没有理由再留下去了。 因此这些日子,蒙雲格外地暴躁。 罗栗来到东宫的时候,正好隔着一层门板听到里面传出的瓷器碎裂声。 领路的小太监吓得肩膀一抖,给罗栗赔笑:"太子这些日子脾气暴躁,还请国师多担待。" 罗栗摇摇头:"无妨。" 小太监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屋内的太监探出头来,得知是国师要见太子后,立马缩了回去。 罗栗在屋外耐心等了片刻,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太子憔悴颓废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左眼上还蒙着一层纱布,他见了罗栗也不行礼,只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说道:"国师有何贵干?" 罗栗冷淡道:"殿下居然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太子冷笑一声,道:"国师很高兴吧?本、我眼睛瞎了,不能做储君了,位子自然就空出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扶持蒙霆上位?" 这话可谓大逆不道,一旁的太监宫女都吓得跪伏在地,不敢作声。 罗栗冷冷地望着他:"你知道我为何会选蒙霆么?" 太子不以为意:"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有……" "是因为蒙霆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罗栗打断他,"若是没有他,蒙国必将在五年内覆灭,他即便不是储君,也会成为蒙国的中流砥柱。" "嗤,你是国师,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太子嘲讽。 罗栗道:"信不信随你。我只是想奉劝殿下,你若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对蒙霆怀恨在心,想要对他出手,还是三思而后行。即便你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亡,也要考虑到黎民百姓,你曾为储君,不该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太子攥紧了拳头,哑口无言。 而罗栗在说完之后,便让探春推着自己离开了东宫,深藏功与名。 他之所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番话,是因为他完全不担心对话的内容会被皇帝听去,准确来说,他更希望皇帝听到才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在自己在位期间搞出事情,遗臭万年,更遑论亡国这等天大的事。 罗栗一来是想警示太子,让他忌惮对蒙霆动手,二来便是想借皇帝的手来保护蒙霆。 从东宫离开后,罗栗便打道回府,在宫门口撞见了神色匆匆的蒙霆。 蒙霆似乎是来找他的,一见他便冲了上来,上下打量他:"蒙雲没对你做什么吧?" 罗栗摇头:"没有。" 蒙霆松了口气,而后皱起眉,不满道:"你为何要去找他,上次的教训还吃的不够吗?" "这是在宫里,他不敢乱来。"罗栗道,"而且我找他是有正事要说。" 蒙霆道:"什么事?" 罗栗便将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 皇后一派近期小动作不断,蒙霆在朝堂中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阻力,只是碍于皇帝的面子,那群人不敢做的太明显罢了。更遑论原世界中太子因为自己受伤,看不惯蒙霆风调雨顺,竟是派了杀手来刺杀他,当然最后没有成功将就是了。 罗栗此行不是没有效果。 两个月后,齐王府建成,皇帝立刻勒令前太子迁出东宫。 同月,蒙霆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 前后不过十几日之差,却是两个皇子截然不同的命运,就连民间的老百姓都对他们的地位互换感到唏嘘不已。 前太子如何颓废暂且不表,新太子可谓是意气风发。 东宫中的其他摆设蒙霆没放在心上,但只有卧室,蒙霆在入住的第一天就下令全部更替,从寝具到床铺桌椅,然后当天晚上就在还散发着淡淡木漆清香的床榻上抱了罗栗。 时隔一年多,罗栗再次夜宿皇宫。 却并非是在皇帝为他准备的天机殿中,而是在太子的东宫。 大家都说新太子与国师情同父子,只有罗栗知道,如果他们真是父子,那蒙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 而现在,这个"不孝子"正抱着他的双腿,美其名曰按摩。 罗栗虽然双腿无力,却并不是没有知觉,每每被他弄到腰酸腿软,连消瘦的腿也不被放过。蒙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服侍罗栗穿上毛皮腿套,然后将之架上自己的肩膀,行那被翻红浪之事,将新制的拔步床折腾得一塌糊涂。 偏偏罗栗双腿使不上力,只靠双手,根本逃也逃不掉。 好在这样"苦难"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作为被皇帝器重的皇子,蒙霆一天比一天忙碌,原本他手底下只管着一个兵部,如今却连工部也加上了。 渐渐的,罗栗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他。 偶尔一次蒙霆来天机塔,也是抱着他说了会儿话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之后便又是好几天不见踪影。 罗栗被蒙霆缠着惯了,有时竟也会觉得寂寞。 他盯着书册发呆的时候,毛球就会冒出来插科打诨,故意打乱他的思绪。罗栗何其聪明,知道毛球是在变相的宽慰自己,感动之余,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蒙霆只是他的任务对象,他只要保证进度条稳定增长便可以了,如今却演变成了见不到人就会思念,这非常的不对劲。 或者说,这是不应该的。 身为剧情维护者,不该与任务世界中的任何人产生感情纠葛,否则便容易影响工作。 罗栗之前一直做得很不错,这次却出了点小岔子。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错觉,这种发自内心的悸动,并非第一次体会,可若是要回想之前在哪里体会过,他又死活都想不起来。 在罗栗确信自己对蒙霆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后,一个噩耗便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这具身体的机能又开始退化了。 之前替蒙霆治疗过后,罗栗有一段时间变得特别容易疲惫,但已经被药补回来了,很少再动不动就睡着。但时隔数月,这种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不仅是精神层面的,他双手的力量也开始退化。 几乎是同一时间,皇帝也突染重疾。 短短三日内便达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蒙霆一边替他代理国事,一边侍疾。 罗栗作为国师,也当进宫替皇帝祈福,一连数日都在天机殿过夜。 蒙霆对此大喜过望,他本来就对皇帝没什么感情,不论是在冷宫的八年,还是之后的十二年,都是国师在教导养育他。每天处理国事就已经够累了,晚上还要侍疾,幸好不用他真的守夜,只装装样子就跑到天机殿陪罗栗去了。 天照二十三年,皇帝驾崩。 蒙霆身为太子,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天历。 登基的过程自然少不了坎坷,由于皇帝是突然薨逝,并没有机会留下诏书,皇后便想趁机拥立自己的儿子,结果被蒙霆一箭射在肩头,连右手都废了,还落得个逼宫的罪名,下半辈子都被软禁在齐王府,非传召或特赦不得出府。 随着蒙霆戴上冠冕,于天坛受封,进度条也默默地跳到了一百。 罗栗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他坐在轮椅上,仰望着那位新晋的帝王,阳光下,仿佛在对自己灿烂地笑。罗栗同众大臣一道山呼万岁,又被新帝第一个搀着手臂扶起,再次奠定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罗栗的大限是在半月后降临的。 这半个月中,罗栗敞开身体,满足了蒙霆的一切要求。 在他走的那天晚上,蒙霆不知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抱着他,忽然提了一个问题:"国师,你心里是怎么看待蒙霆的?" 若是平时,罗栗一定照着问题回答。 可这晚,他忽然福至心灵,察觉到了蒙霆的言下之意。 他抓住蒙霆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放在了自己心口:"我从来,都不只把你当成七皇子看待。"言毕,便闭上了眼睛。 与第一个世界相同的无形气流浮现在蒙霆的面孔之上。 蒙霆轻抚着怀中人的脸颊,脸上流露出了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笑容:"可惜,为何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才能清醒。这个世界你受苦了,好好休息,我们下个世界见。" 那道无形的气流在蒙霆的头顶盘旋两圈,便钻出窗棱,再次向天际飞去。 怀中的体温逐渐消逝,蒙霆的眼神重新恢复,他望着帐顶,眨了眨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湮没在了枕巾上。 天历元年,国师罗栗仙逝,大弟子丛墨即位。 天历七年,蒙霆于宗室中过继一子,立为储君,且下诏终身不娶,禁止大臣进言选秀一事,违令者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仕。 天历二十五年,蒙霆退位,太子即位,先帝蒙霆自此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第049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1 窗帘紧闭, 连一丝月光也无法透露进来。 漆黑的卧室内温度灼然,隐约能听见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无法掩盖与床单摩擦的声响, 间或传来隐忍的低吟。汗水从眉角滴落,在床单上氤氲出一小片水渍,然而在更靠下的地方,浅蓝色的床单早已被别的液体浸透,触手一片湿滑。 …… 清晨, 阳光穿透窗帘,照亮了床上的一片狼藉。 浴室传来水声,青年拧干被清水浸湿的毛巾, 将之盖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洗完脸,往客厅走去时,腰部突然传出的不适让他脚步一顿, 反手揉了揉腰,脸上流露出少许无奈。 九点整,青年出现在单氏大厦的顶层。 他甫一从总裁专用电梯走出, 就有几个女孩子热情地向他问好。 "罗特助早!" "罗特助早上好!" "罗特助吃早饭了吗, 我今天有做三明治。" 青年正是罗栗, 他淡笑着一一回应拒绝,信步走进办公室, 煮了一杯咖啡。 办公室分为里外两间,作为特助,罗栗的座位与总裁只有一门之隔,方便接收指令。端着咖啡来到里间,办公桌后早已坐着一个年轻的冷峻青年, 年纪与罗栗差不多大,正在查看下级递交的方案。注意到罗栗的出现,他下意识道了声谢,眼睛却没有从方案上挪开。 罗栗放下咖啡便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冷峻青年却忽然叫住了他。 "你的膝盖……没事吧?早上我看到好像破皮了。" 罗栗头皮发麻,僵着脸,头也不回地摇了摇头,便推开门去了外间。 毛球笑嘻嘻:【男主对你还是蛮关心的嘛。】 罗栗面无表情。 他是一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更准确的来说,是三十六天前。 命定之子单以隽是单氏集团的独子,家中五代单传,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不出意外,未来又是一个商业巨贾。原世界中,他会和一个月后招聘进来的秘书于晓馨相互吸引,经历心动恋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个感情经历十分平和没什么波折的人生。 而罗栗的这具身体,同样是财团独子,可惜家道中落。幸而他的父亲与单以隽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原身生母早逝,在生父也病逝后,不满十岁的他便被单家收养,和单以隽堪称青梅竹马。 可穿越者的出现将一切都毁了。 穿越者白琳是个不折不扣的惹祸精。穿越前的人设无需赘述,穿越后的她先是邂逅了单以隽,与之阴差阳错地滚了床单,而作为负责好男人的单以隽,立刻给了还是无业游民的她一份工作。作为补偿,他还同意与白琳交往,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一睡定情,但单以隽的表现是当之无愧的好男友。 若是白琳就此安安分分,以后便注定会成为单家的女主人。 可她偏不,有意无意的,她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的精英,有单以隽的点头之交,也有他的死对头,将商圈搅得鸡犬不宁,无数家族反目成仇。而她呢,每次惹了祸之后,都要单以隽给她擦屁股,还作出一副无辜至极的小白莲模样,仿佛自己什么错都没有,错的都是那些被她招惹来的男人。 单以隽的母亲对白琳极为不喜,不止一次勒令他们分手。 可单以隽对白琳总抱着一份愧疚,不愿伤害这个可怜的姑娘,而事情更是在白琳怀孕后一发不可收拾。 女友怀孕,单以隽第一反应自然是求娶。 新生命即将诞生,这本是一件喜事,可那些与白琳有过纠葛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表示孩子是他们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连白琳自己也不知道,而且最后孩子也没能生下来,结果更是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她的存在,单家差点家破人亡。 单以隽的双腿也在一次她遭遇绑架后,他亲身前往营救,在车祸中永远失去了站立的机会。 世界就此崩塌。 而原身,罗栗想到原身的设定,不由扶额。 原身是暗恋单以隽的,从高中开始,他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女,始终追随着单以隽。在外人眼中,他是单以隽的小跟班,但只要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一分一秒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这样的一个深情男配,自然也在白琳不断惹祸后劝告过单以隽。 那一夜只是意外,没有必要为了负责把自己的一辈子甚至于身后的单家也赔上。为了让单以隽回心转意,原身做过一些对白琳不好的事情,然而有穿越者光环的白琳自是毫发无伤,原身却被单以隽赶出了单氏集团,从此决裂,下场凄凉。 明明在原世界中,他只是一个默默祝福命定之子的男配。 虽然终身未娶,却也过得幸福,后来还做了单以隽和于晓馨孩子的干爸爸,一家人和乐融融。 如果能把剧情扭回来,那他最后完成任务离开的时候,是罕见的不用死遁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才离开这个世界! 经历了那么多次死遁,罗栗也免不了想安稳一些。 可现在,剧情已经出现了偏差。 想到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以及连锁反应后的这一个月,罗栗就觉得头疼不已。 那一晚,单以隽照例带着罗栗参加晚宴。 单以隽的人设其实略有些花花公子,从初中开始就交女朋友。但与那些渣男不同,单以隽始终十分的温柔,不论是他主动追的女孩子,还是倒追他的,只要一旦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他的温柔就会让人沉沦。 就连分手也是好聚好散,同他在一起过的女孩子,就没听说有在背后说他坏话的。 但女朋友终究只是女朋友,在没有确定会谈婚论嫁之前,单以隽出席晚宴时身边站着的永远都是原身,而非女伴。不但避免了谣言,也避免了女方不必要的野心和失望。 那时候罗栗其实才刚穿来没两天,还在摸索单以隽的性子。 和前两个世界不同,单以隽已经二十八岁了,是个心智成熟的男人,又是混商圈的,十分精明。罗栗不敢掉以轻心,若是被单以隽发现自己不对劲,是要被判定OOC扣积分的。 然而就是在这天晚上,穿越者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了。 罗栗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普通女性能混进规制森严的晚宴中,她不是这里的服务生,也不是任何人的女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宴会上。 最后只能归咎为穿越者光环。 但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自从发现了白琳的存在后,他便一直关注着她的行动,提防她靠近单以隽,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往酒杯中撒药粉的举动。 罗栗顿时惊呆了。 毛球也震惊道:【原来男主中的药是她下的?!】 由于剧情一直是以命定之子的视角来讲述的,他不知道的事情,罗栗他们也无从得知。如今亲眼见到,实在是足够震惊十年,原来他们以为的小白花根本就是一朵狼毒花! 那就更不能让单以隽和她有接触了! 原本只以为是意外的邂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有预谋的算计!连后面会发生的一切,恐怕也都在白琳的掌控之中,或许她根本就是为了毁掉单以隽而存在的! 但罗栗还是棋差一招。 他那么认真地盯着白琳,甚至找机会把她下了药的酒水撞翻,依旧没能阻止单以隽中招的结局。好在这一回单以隽身边有他陪同,而不是在退场的中途被白琳遇到,罗栗以最快的速度开了间房,将已经开始不对劲的单以隽塞了进去。 中了哔药么,冲冷水澡就好了。 可罗栗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浴室里被单以隽压倒。 单以隽英俊多金,平时还酷爱运动健身,一身的肌肉根本不是原身这具书呆子的身体可以抵抗的。冰凉的水珠不断从上方洒落,浇了罗栗一头一脸,灼热的滚烫却从另一端不断进攻,折磨得他差点哭出来。 浴缸冷硬,第一轮结束的时候,罗栗后背都青了几块。 单以隽已然被冲昏了头脑,浑然不觉,把他扛到床上继续折腾。 罗栗欲哭无泪,好在原身的设定就是暗恋单以隽,为他献身不至于OOC,只是剧情不能崩!从在浴缸里开始,他先是用领带蒙住了单以隽的眼睛,却被单以隽一把扯下,不得已只能抱住单以隽的脑袋,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为此,罗栗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大片的咬痕,那两点也肿得厉害。 但自始至终,单以隽都没有看到他的脸。 当天晚上,罗栗累到极致也没敢合眼,他不敢离开房间,怕白琳趁他不在闯进来,只能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能睡。 好在单以隽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罗栗又熬了两个小时,在单以隽醒来前离开了房间。又通知客房服务把单以隽叫醒,一直躲在走廊的角落,看着单以隽走进电梯才离开。 身心疲惫的下场就是罗栗在回到原身的公寓后倒头便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一看手机,单以隽给他打了五通电话,他都没有接到。后来大约是放弃了,从下午一点开始就没再打来过。 罗栗连忙回拨。 那边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罗栗不等他发问,主动道:"抱歉啊以隽,我昨晚喝多了,刚刚才睡醒。" 单以隽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声音听不出情绪:"现在好些了么。" 罗栗毫无所察:"好多了,睡过就没事了。" 单以隽道:"那就好,宿醉很难受的,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再请一天假。" 罗栗连说不用。 二人随意聊了两句,单以隽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的罗栗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睡了一觉之后身上的酸痛的确减少了不少,就连第一次使用的部位也没有早上那股灼痛感了,反而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难道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 罗栗哈哈一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翻身下床弄东西吃。 直到一周后,罗栗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带着单以隽回公寓,做饭时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的时候,罗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偏偏单以隽还在他耳边问:"你的身体应该全好了吧,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擦!他就说,小菊花这种关键部位怎么可能不药而愈! 第050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2 "在想心事?" 一道阴影忽然在他面前投下, 单以隽的出现让罗栗微微一惊,连忙回神。 "嗯,我在想下午的面试。"罗栗低着头。单以隽一共有三个秘书, 其中一个前不久请长假生孩子去了,剩下的两个平坦工作有些吃力,便打算再招一个。 原世界中,原配于晓馨就是这样被招进来的,但还要再过些日子。 单以隽道:"别有太大压力, 你有时候太苛求自己了。" 罗栗知道他指的是原身,原身把单家当恩人,单以隽又是他的暗恋对象, 自然是想为单氏倾尽一切。但罗栗不是本人,不会那么拼命。 罗栗点着头,视线中忽然出现了单以隽的眉眼,竟是男主在他面前蹲下, 凑近了看他。 "以隽?"罗栗微愣。 单以隽打量着他的神色,缓缓道:"你跟我进来一下。" 罗栗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单以隽身后, 进了里间附带的小休息室。休息室不大,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以外, 还隔了一小间浴室,玻璃墙壁的那种。 罗栗一看到那面玻璃就有阴影, 脑海中不由重现出自己被压在那上面,单以隽从后面进攻的画面。 "把裤子脱了。"单以隽一句话让罗栗身体僵硬起来。 他背对着罗栗而站,打开衣橱,不知在里面找些什么,罗栗杵在原地没有动。 等单以隽翻出医药箱, 转身就看到罗栗一脸为难地呆站在床边,脑筋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失笑:"别多想,我只是想给你的伤口消毒,早上怕吵醒你就没动。"说着还抬了抬手里的医药箱。 早说啊,吓死他了。 罗栗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并没有脱掉裤子,只是将裤管撩了起来。 西装裤并没有那么贴合肌肤,罗栗腿又细,很轻松就将裤管卷到了膝盖上方,抬头就看见单以隽正无奈地冲他笑。 好在单以隽并没有说什么,从医药箱里拿出碘酒。 罗栗膝盖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摩擦次数太多,破了一层小皮,连血也没流。单以隽却像对待工作一样,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托着他的小腿,一脸认真地擦碘酒。 温热的掌心与小腿的皮肤接触,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罗栗藏在鞋子里的脚趾蜷紧,撑在床上的手也下意识攥成了拳头。 单以隽察觉到了他的紧绷,问道:"弄疼了?" 罗栗连忙摇头。 单以隽柔声道:"疼要说。" 罗栗脱口而出:"说了也没用,你又不会停下。"说完后知后觉地抿紧嘴巴。 单以隽眨了眨眼,虽然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但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抬着罗栗的腿轻轻一推,罗栗身形不稳,便向后倒去,单以隽直接顺势压上:"你在怪我不够温柔?那你说说,我哪次真的弄疼你了?" 罗栗十分想打自己的嘴巴。 单以隽瞥见他红得快滴血的耳朵,没再逗弄,将人拉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 罗栗制止他试图给自己贴创可贴的手:"这个就不用了,很快就痊愈了。" 通常情况下,单以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替罗栗处理好伤口,两人便全身心投入工作,吃过午饭,转眼就到了下午面试应聘者的时间。 总裁秘书的人选要求严格,经过层层筛选,面试能进行到罗栗这个总裁特助上场,就已经是最终轮了。从招聘信息发布至今,已有两周,投简历的人是络绎不绝,但罗栗面试到的人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今天才是第四个。 乘着电梯下楼,HR经理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罗栗从他手中接过面试者的资料,并排往面试房间走去。面试者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罗栗等人坐下的时候,便由HR经理手下的人去等候室通知对方过来。 "这次来面试的虽说是个年轻姑娘,但她是TOP5毕业,还有两年的秘书工作经验,各方面条件也吻合。"说话间,房间的门被轻敲了两下。 HR经理说了句请进,面试者便推门而入。 罗栗一看到她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翻看刚才还没来得及看过的面试资料,在姓名一栏中赫然写着"白琳"二字。 白琳刚打了声招呼,还未坐下,就看到坐在最中间年轻男人蹭得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面试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罗栗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直接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立刻回办公室,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冷静,水珠沿着他的下颚滴落,镜子反射出罗栗的面容,竟是罕见的错愕与慌乱。 毛球担心道:【罗,你没事吧?】 罗栗吞了口口水,摇头:【没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毛球:【是啊,没想到穿越者这样都能找上门来,就像是有预谋缠上男主的一样。】 ……真的没有预谋吗? 罗栗回想起白琳往酒杯中撒药粉的画面,忍不住怀疑,崩坏世界中白琳所遭遇的一切真的那么无辜又无奈吗? 罗栗在洗手间里冷静了一会儿才回去。 幸好顶层除了单以隽和几位董事以外不会有人来,罗栗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就又是冷静沉稳的总裁特助了。 "面试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一进办公室,罗栗就接收到了单以隽的问题,不由暗骂HR经理告状小能手。 "没什么。"罗栗冷静道,"就是觉得这个面试者不合适。" 单以隽朝他招手。 罗栗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他在距离单以隽两步远的地方驻足,却被单以隽扯到身边,单以隽碰了碰他的脸,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罗栗道:"刚才去洗了脸。" 单以隽道:"刚才HR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你面试的时候一看到面试者就冲出房间了,怎么回事?" 罗栗道:"我和他们说过了,那个女的不合适,他们为什么还要给你打电话?" "那个女的?"单以隽挑眉,"你和她认识?很讨厌她?" 罗栗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中带了敌意。 可他没法不讨厌白琳,且不说白琳在崩坏世界中把单以隽害成什么样,就光说他穿越后的这一个月,要不是白琳在宴会上搞事情,他怎么可能和男主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每天腰酸背痛就罢了,也不知道对剧情发展有多大的影响,罗栗能对她喜欢得起来就见鬼了。 "真的这么讨厌她?"单以隽更好奇了。 他拉住罗栗的手,往自己身上一带。罗栗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扯了过去,又在中途被搂着转了个身,稳稳地坐在了单以隽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罗栗挣扎。 "别乱动。"单以隽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跟我说说,那个叫白琳的怎么惹到你了,你们以前有接触?" 居然连名字都知道了,十有八九是HR经理把资料发给单以隽了。 罗栗咬着唇。 他本来连白琳的存在都不想让单以隽知道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促使男主和穿越者相见,想瞒是瞒不住了,不如实话实说。 只是还不等罗栗开口,单以隽就因为他的沉默胡乱猜想起来:"我猜猜,该不会是你看人家长得太漂亮了,所以不想她做我的秘书吧?" 罗栗大惊失色:"你觉得她很漂亮?" 能在崩坏世界中招惹这么多男人,这样祸国殃民的角色长相绝对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比娱乐圈的绝大部分女星都要漂亮。但让罗栗震惊的是,单以隽居然只通过看证件照,连真人都没见过的情况下就说人家漂亮?! 单以隽被他的反应吓到,忙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 罗栗却不想就这样略过去,他抓住单以隽的肩膀,认真道:"你真的觉得她漂亮?" 单以隽哭笑不得:"别这样,虽然你会吃醋我有点开心,但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那么紧张。" 罗栗怎么可能不紧张:"我没吃醋,我也是认真问的!" 单以隽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扶额道:"好吧,HR把她的资料发给我看了,她的五官的确比普通人要好看,所以我才开了个玩笑,你别气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不相信我么,难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我没这么说。"罗栗这才稍稍放松。 但警惕心也不能因此松懈,左右单以隽已经知道了白琳的存在,总不能让他对她产生好感。罗栗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以隽,你还记得二十五号晚上的事情吗?" 单以隽一愣,笑容略微有些尴尬:"记得,你怎么会突然提起来?" 这件事其实有些不堪回首,他当时失去控制,意识却还在,清楚地记得是自己强迫了发小。虽然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融洽,但发小一直是隐忍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他就怕这件事变成两个人心中的刺,才一直避而不谈。 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起。 "那天晚上你中的药,很有可能出自她的手笔。"罗栗道,"不过我只无意看到了她第一次下药的画面,那杯酒也在她端来给你的时候被我打翻了,但之后你还是中了招,我就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又下了一次。" "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单以隽激动地抓住了他。 罗栗吃疼,皱眉道:"因为我也不确定。" 单以隽连忙松手,替他揉了揉捏疼的地方,同时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 罗栗不明所以:"你打给谁?" 电话正好接通,单以隽没来得及回答他,直接对着电话道:"钱经理,之前你同我说的那位白小姐,通知她一周后再来面试一次。" 第051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3 "你……"罗栗表情呆滞。 单以隽很快放下电话, 捏了他的脸一把,不赞同道:"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同我说,我之前就在调查那天晚上出现在宴会上的人, 可惜一直没有头绪。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犯人还堂而皇之地来我们公司面试。" 罗栗竟无言以对。 直到单以隽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罗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连忙起身。 却被单以隽轻按肩膀, 重新坐了回去。 "今晚我们出去吃饭?" 罗栗没能跟上他转移话题的速度,呆呆道:"为什么?" 单以隽一脸无奈:"呆子,约会啊,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都还没约会过。" 在一起? 罗栗更懵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想吃西餐还是中餐,或者海鲜自助?听说海星路新开了几家不错的餐厅, 下班去看看吗?" 罗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原身的记忆中一直都是单以隽做决定,他无条件听从的, 迟疑不到三秒, 罗栗便点头同意了。 虽然是霸道总裁, 但单以隽并不是工作狂。 这段时间又是淡季,因此五点半的时候单以隽就关上电脑, 从里间走了出来。罗栗也正好看完手头的一份文件,见状将东西规整后放入抽屉,同单以隽一块儿准时下班。 身为特助,和总裁同行的情况下,罗栗一般都会兼职司机的工作。 他习惯性走到驾驶位, 却被单以隽拦了下来:"你去副驾驶,今天的路我比较熟。" 罗栗没有异议。 海星路就在单氏大厦相隔三条大路的地方,单以隽最终选定的是一家西餐厅,特色餐点是鱼子酱、西冷牛排和红酒。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立刻有泊车小弟热情地迎了上来。 单以隽将车钥匙递出去,抬手虚揽着罗栗的肩膀,一同往里走去。 单以隽原本想定靠窗的位子,却被罗栗驳回了。男主虽然不是明星艺人,但也是行业中的佼佼者,算半个公众人物,是记者眼中炙手可热的肥肉。更遑论他以前还曾与女明星传过绯闻,半分不逊色于男星的长相让他在大众视野中狠狠地刷了一段时间存在感,至今还有狗仔妄图挖掘出他的其他绯闻。 最终在单以隽"真是不懂浪漫"的吐槽中,罗栗订了靠墙的位置。 不至于太角落,也不至于太显眼。 罗栗对吃没什么要求,点菜都是单以隽做主的,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单以隽便和他闲聊起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原身读大学才从单家搬出来,共处的时间甚至比单以隽的任何一任女友都要长。 "我妈前几天还和我提到你,说你好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因为暗恋单以隽,原身面对单妈妈的时候也总抱着愧疚感,久而久之回去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掰着手指粗略估算,原身上次去单家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还是因为过春节。 罗栗小声道:"你跟干妈说一声,我这个周末就回去。" "别周末了。"单以隽道,"明天就跟我回去吧。" 罗栗点点头:"好。" 恰好侍者送来红酒,单以隽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九零年的拉图,尝尝味道怎么样。" 罗栗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其实他并不喜欢酒水的苦涩味道,不论是啤酒红酒或是白酒,更不会品酒。加上前两个世界醉酒后似乎都有过不太好的经历,即便记不清了,他也不想再尝试一次。 "怎么样?"单以隽也喝了一口。 罗栗淡淡道:"还不错。" "又骗人,你明明讨厌酒。"单以隽指尖在杯沿划过,"罗栗,你从小就这样,有什么心思也不愿意说出来,讨厌酒就别喝,在外人面前我不管,但在我面前还不能做回自己吗?" 原身居然也不喜欢喝酒? 罗栗微微有些诧异,但让他更意外的是单以隽的态度,不就是喝了口酒么,怎么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干脆学原身保持沉默。 单以隽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罗栗的手背上:"别喝了,我给你点了果汁。" 罗栗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 单以隽无奈一笑,其中多了丝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自嘲,收回了略显孤寂的左手。 和果汁一起送上来的是前菜,鱼子酱和奶油蘑菇汤。金黄圆润的鱼子酱粒粒分明,由特制的酱汁糅合在一起,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奶油蘑菇汤的香气更是浓郁扑鼻,粘稠的汤汁上淋着翠绿的点缀,与其本身的乳白色相得益彰。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浓郁的奶香味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被煮至酥软的蘑菇片也鲜嫩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随后送上的是香煎鹅肝和蔬菜沙拉。不到巴掌大的鹅肝被煎至金黄,中央的颜色较边缘浅一些,撒上白胡椒粉,淋上特别熬制的水果酱,再以苦菊和果干做点缀,咸中带甜的口感别有一番风味。蔬菜沙拉相较之下就朴素了许多,但配备的色拉酱却并非市面上常见的,常规的咸味中还多了分特殊的酸味,拌着蔬菜吃下去,清爽可口,十分开胃。 主菜也很快端上桌,特色西冷牛排果然名不虚传。薄薄的牛肉两面均是网格状,呈浅棕色,以煎芦笋和厚切番茄片做陪衬,光是看颜色就让人食欲大开。五分熟的肉质十分鲜嫩,用刀叉切开,露出内侧粉中透红的切面,撒上海盐与黑胡椒,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汁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罗栗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上个世界由于人设和身体限制,他吃得一直很清淡,最荤腥的菜色也只有肉丝。来到这个世界后,一个月的时间吃得不是外卖就是自己做的家常菜,还是头一回下馆子。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连罗栗这种对食物没什么要求的佛系性子都吃得停不下嘴,可见这些菜品的美味。 毛球:【好吃吗?这么好吃吗?人家也想吃!】 罗栗理都不理它。 单以隽看到他埋头苦吃的模样,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最后甜点是冰激凌煎饼,松软的圆形煎饼中央摆放着一颗蓝莓味的冰激凌球,巧克力酱浇汁,沿着煎饼的弧度滑下,在雪白的盘中晕开。 西餐的特点就是量少,罗栗把面前的食物全部解决后也不觉得撑,喝了口果汁润喉,发现对面的单以隽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 罗栗:"?" 单以隽笑道:"好吃吗?" "好吃。"罗栗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点了头。 单以隽撑着下巴:"还要再吃一点吗?" 罗栗迟疑数秒,还是摇了摇头,过犹不及,再吃下去就崩人设了。 "也好,下次再来。"单以隽招来侍者结账。 账单递上来的时候罗栗偷瞟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让他咋舌,虽说单以隽不差钱,但罗栗的性格使他不能心安理得地让别人付账,又不能提出AA,最后只能默默告诉自己以后少出来吃。 泊车小弟将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罗栗并没有跟着单以隽一同走过去。 "不走么,有东西忘了?"单以隽回头。 罗栗道:"这附近有车站,我自己回去吧,明天见。"说罢,也不等单以隽回答,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别乱跑,我送你回去。"单以隽不容置疑地将罗栗抓回了车子里。 罗栗为难道:"我真的,自己坐车就可以了。" 单以隽充耳不闻,罗栗用余光偷瞟他,发现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心下不解,却没有问出来。既然无法拒绝,就只能让男主送他回去了。 只是单以隽并没有把车停在楼下,而是认真地找了个车位。 罗栗在他倒车的时候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以至于单以隽停车熄火,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不请我上去坐坐?"单以隽主动打破沉默。 罗栗咬着唇,盯着自己的裤子,半晌道:"那个……我们昨天不是才……我、其实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我们就早点上去,早点结束。"单以隽用指背轻抚他的脸,"别担心,你只要躺着享受就好,一切交给我。" 罗栗无话可说。 明明是回自己家,却要被对方牵着走。 停车的位置距离他居住的那栋楼有几十米的距离,路上虽然没有监控,但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路的画面还是有些诡异。罗栗挣了挣,试图将手抽回来。 单以隽忽然停下脚步。 罗栗见他猛地靠近自己,下意识后退,旋即鼻梁上一轻,竟是被摘了眼镜。 单以隽将眼镜往口袋里一放,坏笑道:"这样你就必须牵着我的手了。" 罗栗双颊不自觉地微微鼓起,有些忿忿。 原身是个高度近视,高中就八百度了,这些年只增不减,眼镜几乎成了本体,被摘之后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模糊,连最近的路灯看起来都是一团白光,更别提走路了。 单以隽捏了捏他的脸颊,得意道:"赶紧走吧,不是要早点休息么。" 罗栗不情不愿地迈开双腿。 这一路上,他们的手就没能分开过。 刷了门禁卡,一路直上十三楼,也就是原身公寓所在的最顶层。 单以隽知道他家的密码,直接开门,罗栗只慢了半步就被对方急不可待地扯了进去,反手压在了门板上。 第052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4 即便昨夜累到昏睡过去, 生物钟和闹铃还是让罗栗准时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被子上,罗栗一动不动地坐着,视线呆呆地停留在被面上, 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并非因为近视看不清东西,而是因为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 单以隽一进门,就看到发小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神情呆滞。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窃窃一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伸手抚上了对方满是痕迹的肩膀——那是他们昨天晚上疯狂的证明。 罗栗感觉到身旁的异动,迟钝地扭过头来,望着看不真切的模糊面容。 人越是看不清东西,就越想看清楚。单以隽被罗栗专注中带着茫然的视线看得心头蠢蠢欲动, 倾身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来了记深吻。 罗栗喘不过气来,呜咽着挣扎起来。 单以隽吻够了才放开他, 罗栗靠在他的肩头, 微张着嘴汲取空气。单以隽只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 几乎想要立刻用昨晚的手段把人再欺负一遍,但他不是主次不分的人, 接下来要上班,他可舍不得男友拖着一具操劳过度的身体工作。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起来吃早饭。"他替罗栗披上了睡衣。 却坏心眼地没有给他穿上睡裤。 罗栗依着他的动作下床,双脚落地时不由踉跄了下, 被单以隽扶住,一路护送到了浴室,直到刷牙洗脸的时候大脑才完全清醒过来。 望着镜子里扶着自己腰的男人,以及下面凉飕飕的感觉,罗栗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单以隽敏锐道:"终于醒了?" 罗栗吐掉嘴里的泡沫,匆匆点了下头,弯腰漱口。 "那我先出去了,自己能站稳吧。"单以隽松开手,见罗栗是真的清醒了,又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才离开浴室。 留下罗栗一人,懊恼地用毛巾捂住了脸。 这是原身的毛病,在起床后的十分钟内都会处于神游状态,不论别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却在清醒后能够清楚地记得神游时的遭遇。他用的是完全依照原身复刻的身体,自然将所有特点都复制了过来。 刚才在床上被单以隽又亲又碰,还发出一些本能的声音,回想起来就觉得不忍直视。 【毛球,我和男主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你问我啊?】毛球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我也不知道呀,但如果你不想继续的话,直接和他说不好吗?这个世界的男主又不是强取豪夺的性子。】 罗栗道:【可这具身体的人设不是一直对男主言听计从的么。】 毛球沉吟:【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在这种方面言听计从……】 罗栗:【而且他还暗恋男主。】 毛球沉默片刻:【罗,我怎么感觉你在给自己找借口诶?】 罗栗:【……】 餐厅中,单以隽刚把餐盘端上桌子,一抬头就看到罗栗脸色不太好看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 罗栗脚步微顿,摇了摇头,道:"没事,你今天怎么还在?" 单以隽哑然失笑:"罗栗,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罗栗忙道:"不是,只是有些奇怪,以前你都会先去公司的。"昨天也是只留下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不见人影。 "你在怪我之前没有陪你吗?"单以隽故意曲解罗栗的话,看到他被自己问得支吾难辩时才大笑着说道,"开个玩笑,不是说好今天跟我回家的么,就想着干脆一起上班好了。" 听起来十分合理,罗栗便没再多话,乖乖地坐下吃早饭。 厨余是单以隽收拾的,罗栗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贤惠的一面,本想搭把手,却被他赶回房间换衣服。一同出门去公司,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又由单以隽开车去了单家。 单父前些年便去世了。 他年轻时被应酬搞坏了身体,常年三高,不到六十岁就倒在了工作台上。 单家坐落在一个高档别墅区内,单以隽原本都已经搬出来了,又在单父去世后搬了回去,陪伴单母,现在偌大的别墅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和一个阿姨。 罗栗跟着单以隽进门的时候,单母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屏幕上正放着搞怪的综艺节目,把单母逗得合不拢嘴,连手中的毛线也没抓稳,毛团从膝盖滚落到了地上。单母弯腰去捡,正巧看到站在门口的儿子和干儿子,立时站了起来。 "妈,我回来了。"单以隽道。 单母却直接略过他,奔向了他身后的罗栗,捧着干儿子的脸不放:"让干妈看看,瘦了没?" 对于罗栗来说,却是头一回见这位长辈,腼腆一笑,喊了声:"干妈。" "知道喊干妈,怎么不知道回来看看?"单母佯怒道,"上次回来还是春节,该不会是在外面交了女朋友,把干妈忘了?" 罗栗忙道:"我没有。" 单以隽也道:"妈你瞎说什么,罗栗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单母瞪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说你呢,老大不小的,女朋友倒是一个接一个,怎么不见你带一个回家来瞧瞧?" "妈!"单以隽偷偷打量着罗栗的神色,见他毫无反应,庆幸中又带了点不是滋味,"什么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把我说的像个花心大萝卜似的。" "我哪里说错了?"单母才不理他,"你看小罗就不一样,人家从小学习成绩就好,性格也乖巧,对感情也专一。你要是能有他一半省心,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对感情专一?"单以隽忍不住笑出来,"他以前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好吧,怎么专一?" 单母挑眉:"谁说没有?大学里不是谈过一个么,我记得好像谈了半年多吧,小罗,最后是怎么分手的来着?" 她一句话不仅把单以隽问蒙了,把罗栗也问蒙了。 罗栗:【原身不是高中就暗恋男主了么,怎么大学还交女朋友?】 毛球翻着原身的经历:【我瞧瞧,好像是因为那时候男主和当时的女朋友你侬我侬,原身承受不住打击,正好有个女孩子倒追他很久了,他想要摆脱那份注定得不到结果的暗恋,就同意了。】 罗栗:【……怎么听着有点渣?】 毛球:【比不过那个女生渣啦,你知道他们怎么分手的么,是那个女孩子劈腿了!】 "小罗?"单母见罗栗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满心歉意,"哎呀,是干妈多嘴了。赶紧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张阿姨今天买了鱼,早知道你要来,应该再买点虾才是,你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干妈去和张阿姨说。" 罗栗说了句"都行",单母便转身去了厨房。 "你大学里还交过女朋友?"肩膀忽然被单以隽搂住。 罗栗虽然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则信息,却表现得十分淡定:"是啊。" 单以隽道:"我怎么不知道?" 罗栗道:"你大学里光顾着交女朋友了,哪里分得出心思管其他人的事情。" 单以隽握拳抵在嘴边,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现在洗心革面也来得及。" 罗栗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不等他想明白,单母就已经回来了。 母子三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晚饭过后,单母又拉着罗栗说了好久的话,等注意到天色变黑,已经是八点钟以后的事情了。 罗栗不好意思道:"干妈,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干脆留下来过夜吧。" "诶?小罗不住一晚吗?" 母子俩异口同声。 单以隽更直接,他搂过罗栗的肩膀,道:"你又没开车,这附近也没什么公交线路,打算怎么回去?" 单母也帮腔道:"是啊,而且你的房间我一直有让张阿姨打扫,以前的衣服也都留着。小罗,今晚就别走了吧,就当陪陪干妈,而且明天下午还有活动呢。" "活动?什么活动?"单以隽纳闷。 单母道:"你姜叔叔的女儿过生日,请柬前几天就送来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因为你儿子前几天都在他那儿过夜啊……罗栗闻言略感心虚。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还颇有些不耐烦:"人家女儿的生日,你去不就行了,干嘛要我去凑热闹?怎么,想把我推销出去啊?" "你想得美。"单母白了他一眼,"人家女孩子才二十,而且是有男朋友的。" 单以隽道:"那就更不用我去了啊。" 单母道:"你是代表单家出席的,小罗也一起去,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记得带上。" 单以隽撇了撇嘴。 单母打了他一下:"听到没有!" 单以隽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单母年纪大了,九点钟就回房歇息了。 单以隽和罗栗也分别进了二楼相邻的两个房间。打开衣橱,里面果然放着他高中和大学时期的衣物,内裤倒是新买的,还没拆封,罗栗随便拿了一件,就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擦着头发出来。 看到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男人,罗栗的脚步猛的一顿,呆呆道:"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啊。"单以隽好整以暇地朝他招手,"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罗栗后退半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单以隽起身,步步紧逼:"回家之后连头发都不让我擦了?" 罗栗被他挤到墙边,别开脸,无奈道:"这里是你家,干妈和我们就隔了两个房间,你别这样。" 单以隽的唇在他颊边蹭过,轻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害羞了呢,还是怕被我妈发现?" 第053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5 "你真的别闹。" 罗栗推开他。 单以隽却顺势抓住他的手, 将他与墙壁间的缝隙挤得更小:"你在这儿住了十多年了,还不知道我们家隔音很好?再说,你真的怕的话, 待会儿叫的小声一点不久行了。" 罗栗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单以隽在他唇上轻啄了下,失声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真的生气啦?" 罗栗推开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没有。" 单以隽也想在他身边坐下,却被罗栗拦住:"时间不早了, 你回房去吧,我要睡觉了。" 单以隽硬是挤了过去:"我也正要睡,一起睡?" 罗栗无声地瞪他。 单以隽笑道:"只是睡觉而已, 我不动你,明天还要参加姜琦的生日会,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话已至此,再拒绝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罗栗任由单以隽替自己擦干头发, 一同躺到了床上。 单以隽说话算话,让罗栗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得以精神饱满地出席生日会。 "以隽, 已经三点半了。" 办公室内, 罗栗敲了敲里间的门, 推开,单以隽正好从文件中抬头。 "先去换衣服。"单以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 "我妈刚才让人送来的礼服,你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罗栗知道不可能穿一身工作西装去参加人家的生日会,便接过盒子,去休息室换衣服。 那是一套藏青色的西装,剪裁得体, 将他的腰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双肩不会太过宽阔,双腿也显得极为修长,尤其是那双小腿,一看就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将之扛起来的模样。 单以隽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了全程。 直到罗栗整理着袖口转过身来,他才一脸道貌岸然地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一个首饰盒。 "这是什么?"罗栗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对铂金袖扣,还镶着碎钻。 罗栗用眼神问他:"这哪里来的?" 单以隽道:"随便买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赶紧戴上吧。" 说罢,就当着罗栗的面换起了衣服。 罗栗默默地退到一边,开始摆弄袖扣,等到他整理好袖子,单以隽也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单以隽抓着他的手打量了一番,点评道:"还不错,归你了。" 莫名其妙就收到了两份礼物的罗栗:"……" 姜家小姐的生日会在当地有名的大酒店举办,然而罗栗一看到酒店的名字就有阴影——这分明就是他失身的那家酒店!单以隽显然也想起来了,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罗栗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 由于是房产大亨的女儿过生日,请了不少的记者。 罗栗从单母口中听说,大亨这回还以女儿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因此这次宴会不仅仅是为了过生日,也是另一种模式的发布会,请了无数业内大佬,为女儿的未来造势,以至于进酒店的路几乎成了走红毯。 罗栗落后半个身子跟在单以隽身侧,视野中闪光灯不断,等来到室内,眼睛都是花的。 单以隽在外面正经得不行,看到他眼睛不舒服,只淡淡地问了句:"眼睛没事吧?" 罗栗按了按睛明穴,摇头道:"没事。" 单以隽刚想再关心两句,姜国坤就带着女儿姜琦出来迎客了。 "以隽啊,好久不见。" 面对长辈,单以隽自然也客客气气:"姜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怎么感觉有一阵子没见,更加容光焕发了呢。" 两个商界老手转眼就互相寒暄了起来,连姜琦也被拉着聊了几句。 但罗栗看得出,姜琦其实挺不情愿的,想也知道,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女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又是独生女没有竞争压力,怎么可能喜欢早早地就被公司束缚住呢。 注意到罗栗的视线,姜琦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罗栗连忙点头示意。 原身的生父虽然原本也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失败者注定会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如今提起原身父亲,至多只会有人道一句惋惜。原身这个做儿子的根本毫无存在感,就算有人能认得他,恐怕也是以单氏总裁特助的身份。 后面还有客人,单以隽和姜国坤并没有扯皮太久。 罗栗虽然对他们打太极般的聊天没有兴趣,但注意力一直集中着,单以隽一抬腿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里面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了。 生日会采取的是自助式,青年才俊单以隽一出现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欢迎,罗栗学着原身的样子从人流中退到最角落,拿着一杯果酒慢慢嘬,视线却半分不离开单以隽。 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罗栗微微抬头,发现来人是一个长相俊美不逊于单以隽的青年,也二十□□的光景,此刻正一脸让人不舒服的笑容站在他面前,死死地挡住了单以隽的身影。 "韩总,请问有事吗?" 韩翊风,韩家二子,上头有一个年长他七岁的大哥。但这位大哥的资质远逊于他,以至于如今在韩氏集团担任总经理的人是韩翊风,而不是他哥哥韩宇雷。 这家伙和单以隽是同一属性的,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家伙。 当然了,崩坏世界中,他也曾同命定之子一起抢夺穿越者,甚至于罗栗在纵览剧情的时候,一度怀疑穿越者的孩子不是单以隽的就是韩翊风的。 罗栗的语气客气而疏离。 韩氏和单氏虽然谈不上对家,但韩翊风和单以隽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死对头。他们二人同岁,原身小他们一岁但上学早,因此两个人从初中到大学,所有的争端他都一清二楚。 韩翊风这会儿找上他,绝对不会有好事。 "呀,你的单总又把你丢在一边了呢。"果然一开口,就是挑拨离间。 罗栗冷淡道:"我身为特助,本职工作就是替单总处理好一切琐碎事务,让单总没有后顾之忧。不知韩总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对,太久没见,我差点忘了你从以前开始就是单以隽后面的小跟屁虫。"韩翊风瞥见他手中的果酒,立刻发动嘲讽,"你是小孩子吗?居然还喝果酒,真是笑死人了。" 罗栗本想说"我喝什么酒与你无关",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人争执,干脆目视前方,当做身边没有这个家伙。 韩翊风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边围绕着单以隽的人总算退去了一些,能够露出他英俊的脸来了,罗栗正看得专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领子被碰了一下。 他连忙避让,视线触及韩翊风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皱眉道:"你干什么?" 韩翊风却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还饶有兴味地笑道:"真看不出来啊,你女朋友挺狂野?" 罗栗不解:"我没有女朋友。" 韩翊风挑眉:"那就是男朋友了?" 罗栗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韩翊风指了指他的脖子,嘿笑道:"你脖子上那块都有点青了,别告诉我这是蚊子咬的啊。真是没看出来,你这个书呆子内心还挺闷骚的。" 罗栗:"……" 妈的智障! 罗栗毫不犹豫地往边上挪了两米,其含义不言而喻——我要离你这傻逼远一点! 然而下一秒,罗栗就看到了让他几乎目眦尽裂的一幕。 那从不远处小鹿蹦跳一般灵活地跑过来,眉开眼笑挽住韩翊风的胳膊的女人,不是白琳又是谁! 她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罗栗怀疑人生。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韩翊风和白琳从谈笑中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罗栗来不及避让,就听白琳惊呼一声:"呀!你不就是那个只看了我一眼就把我从面试上刷下来的人吗?" 呵呵,好精辟的总结。 罗栗嘴角抽动,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不对,他干嘛要回应?现在不论是在他这里,还是在单以隽这里,白琳都是板上钉钉的犯罪嫌疑人,他根本不用给她好脸色! 韩翊风诧异道:"你说你去单氏面试,最后一轮把你刷下去的面试官,是他?" 白琳点头,一脸的无辜:"我当时就觉得好郁闷啊,明明我之前表现得那么出色,怎么他一看我就说不行呢?"说完,还故意问了罗栗一句,"先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罗栗目不斜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琳被他冷硬的态度吓得肩膀一抖,眼眶顿时就红了:"那个……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不足。" 韩翊风也皱眉道:"罗特助,你这样对待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未免太过分了吧。" 罗栗叹为观止。 这说来就来的眼泪,要说能在崩坏世界中勾搭这么多男人为她拼命呢。 韩翊风也是,读书的时候讨人厌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儿也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活该在崩坏世界中被韩家断绝关系! 面对这两个人,罗栗的态度自然好不起来:"韩总,你和这位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什么都不了解就为她出头,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韩翊风脸色一僵,道:"罗特助才是草率吧,她是我的秘书!" "韩翊风,你又缠着我的特助做什么?"一个清朗的男声横插而入,罗栗却并没有因此觉得松口气,反而紧张起来。单以隽走到罗栗身边,正对韩翊风,嘲讽道:"你不会还像以前一样,觉得能挖我墙脚吧?" 第054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6 单以隽和韩翊风是死对头。 初中比成绩, 高中比马子,永远都是单以隽压韩翊风一头,甚至韩翊风喜欢的女生对单以隽表白也是常有的事, 两个人堪称水火不容。 罗栗记得,在原身刚升上高一的时候,韩翊风就来找过他,试图撬走他这个属于单以隽的"小弟"。但韩翊风不知道的是,原身那时候就已经对单以隽有了朦胧的好感, 怎么可能背叛喜欢的人,反倒是一状告到单以隽面前,导致两人愈发针锋相对。 面对单以隽的冷嘲热讽, 韩翊风也不甘示弱。 "这不是单总么,听说你最近南山的一个项目资金周转不太顺利啊,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啊?虽然我们之间有矛盾, 但我一向大度。" 单以隽冷笑一声:"看来韩总的消息有些滞后了。南山的资金问题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渠道听到的消息,似乎不太准确呢。" 顿了顿, 他又将视线转向白琳。 罗栗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位白小姐, 对吧?我记得你来我司面试过, 我司每天都会接到无数优秀应聘者的简历,你虽然通过了两轮面试, 却也并不是其中最出色的,在最终轮被淘汰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既然已经成为了韩总的秘书,再来质问我的特助,就显得有些没道理了吧?"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脸色难看的韩翊风:"你这么做, 难免让人怀疑你其实并不想在韩总手下做事,更想跳槽来单氏呢。" 罗栗叹为观止。 白琳被单以隽说懵了,慌乱地解释道:"韩总,我没有这个意思!" 韩翊风摆了摆手,却没有多少安抚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女孩子,不会受他挑拨离间的。" 单韩二人一碰面就交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宴会上的其他人就算看到了也是见怪不怪,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生日宴会,单以隽和韩翊风并没有太过分,这次的交锋以韩翊风落败结束,单以隽很快带着罗栗走远了。 韩翊风悻悻地目送他们离开。 他本来想用南山的项目挖苦单以隽,却没想到这家伙动作那么快,一周不到就把问题解决了,害得他被反将一军。 再看站在他身边一脸委屈巴巴的白琳,第一次带出来就给他惹麻烦,似乎也没有刚招进来时那么顺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作为被敬酒的主力军,单以隽在中场过后就醉醺醺起来。 但在商场沉浮多年的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即便脑袋已经不太清醒了,也依旧是一副精英范儿,只有跟在他身边的罗栗能看出他究竟到什么程度了。罗栗在各种宴会上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就是为了在单以隽不行的时候把他带走。 眼见着单以隽不太行了,罗栗立刻上场,找借口将单以隽叫走了。 "还好吗?会不会想吐?"罗栗扶着单以隽往洗手间走。 单以隽半靠在他身上,垂着眼帘,吐息粗重:"有点头晕,洗把脸应该就没事了。" 可到了洗手间,单以隽差点在洗脸的时候吐出来。 扶着盥洗台干呕了一分钟,嗓子生疼,却因为肚子里没存货而没能吐出什么来,反而更加难受。 罗栗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忍不住道:"就算是为了应酬,也不用喝那么多酒吧,你不知道伤身吗?" 单以隽又干呕了一下,强笑道:"你在关心我啊?" 罗栗没好气道:"那是肯定的啊,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 单以隽道:"那你让我亲一下。" 罗栗:"……蛤?" 单以隽道:"让我亲一下啊,我现在好难受,头疼想吐,亲一下就好了。" 罗栗无语道:"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单以隽道:"你就说给不给我亲吧,再拖拉下去就要有人进来了哦。" "那就别亲啊。"罗栗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凑过去,让单以隽在自己嘴角啃了一口。要不是身体还不舒服着,单以隽肯定不止啃一口这么简单。 在洗手间休息了会儿,等不那么难受了,单以隽才拉着罗栗离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韩翊风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半开的门,半晌,咧嘴一笑。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这种关系。 回想起方才无意间发现的痕迹,韩翊风眼底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虽然在生日会上遇到了白琳,但似乎对单以隽没有产生什么影响。由于已经被韩氏录取,单以隽之前要求人事的面试自然也不了了之,不过他在此期间雇佣私家侦探调查白琳的结果也通过邮件发送了过来。 只是,结果出乎意料。 白琳很干净,让人意想不到的干净——小康家庭出身,独生女,TOP5毕业,交友的范围也都是和她同一水平的平民老百姓,连个有权有势的都没有。 这样的背景,干净到让人怀疑人生,却反而变得可疑起来。 她既然能不留痕迹地混入一个多月前的酒会,要么自身有特殊的能力,要么就是有人在暗中用不为人知的方式帮她。 罗栗倒是想继续调查下去,但单以隽表示自己会解决,他便没再插手。 而且,他也没闲工夫去插手了。 ——单以隽的原配,原世界中会和单以隽结婚生子的女孩子,于晓馨出现了。 罗栗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最先送到他手中的是于晓馨的简历。彼时已经距离白琳的面试过了近一个月,总裁秘书的招聘任务愈发紧急,而就在这时,于晓馨宛如救命稻草一般地出现了。 罗栗记得在原世界中,于晓馨一出场就解决了一件单以隽焦头烂额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单以隽不知怎的察觉了原身对他的情愫,又不想直白地伤害发小的感情,便和于晓馨打了一个协议,在外人面前假装男女朋友,一来可以应付单母,二来也可以让发小绝了念头。 面对单以隽和于晓馨这样的金童玉女,原身是半分破坏的心思也生不起来的。 不仅没有从中作梗,还给于晓馨出谋划策,立志要让单以隽获得幸福。于晓馨起初十分为难,毕竟他们只是表面情侣,可在原身的推动下,以及一些不可抗力的事情,她和男主最终还是互生好感,成功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人看了都得说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难的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变了质。 以前原配没出现的时候,罗栗半推半就,甚至想过若是单以隽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就没工夫对穿越者动心了。可现在原配出现了,他们的关系也该断了。 拿着于晓馨的简历,罗栗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单以隽正在打电话,罗栗见状安静地站在办公桌对面等待,单以隽却朝他招了招手,等罗栗不明所以地走到他身边,就被一把抓住了手。 罗栗差点叫出声,想起他还在打电话才赶紧闭上嘴巴。 另一只手攥着于晓馨的简历,把纸都捏皱了。 单以隽这通电话打了足足半小时,偏偏手还一点都不安分,怕罗栗站累了,还用眼神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罗栗当然不同意了,就像根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对掌心传来的挑逗不为所动。 终于电话被挂断了。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单以隽捏着罗栗的手,"来找我什么事?" 罗栗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简历递了过去:"这个女孩子我之前面试过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可以考虑。" 单以隽接过简历,单手翻看着:"唔……于晓馨,二十六岁,居然也是H大毕业?是我们的学妹嘛,不错,你看中的我放心,让人事通知她下周一来公司吧。" 罗栗道:"于小姐刚从上家公司辞职,说如果可以,她明天就能入职。" "这么着急?"单以隽点了点下巴,"也行啊,她想来就来,提前熟悉业务,我们也能提前了解她的能力。" 罗栗道:"那我这就去通知人事。" 单以隽感觉到掌心的手即将挣脱出去,下意识攥紧:"这么着急做什么,留下来再陪我聊两句,刚打完电话,耳朵都嗡嗡的。" 罗栗立刻道:"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干嘛老想跑?"单以隽再次把人拽回来,"罗栗,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啊,对我爱理不理的。"说着,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坏笑道:"不会是我这两天比较忙,冷落了你,你生气了?哎呀,今天晚上回去就疼你。" 罗栗见他又有把自己往腿上按的趋势,挣扎的幅度不免增大,皱眉道:"单总,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不要讨论私人的事情。" 单以隽咋舌:"真生气啦?" 罗栗充耳不闻:"不过既然你提到了,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单以隽洗耳恭听:"你说你说。" 罗栗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们之间的那种关系……以隽,我觉得还是不要继续了比较好,这样是不对的。" 单以隽一时竟没听懂:"哪种关系?" 罗栗以为他装傻,耳根都红了,憋着嗓子道:"就是,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也不会再和你过夜了!我们又不是情侣,做那种事实在不应该,从今天开始就结束吧。" 单以隽抓着他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第055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7 但松开只是一瞬。 就在罗栗想把手缩回来的时候, 又被一股更大的力道给攥住了,捏得他生疼。 单以隽面色黑如锅底:"你刚才说什么?" 罗栗吃疼缩手:"你轻点。" 单以隽到底还是放松了力道,却圈住了罗栗的腰, 不让他逃走:"你告诉我,你说我们不是情侣是什么意思?" 罗栗脸色微红,别开眼道:"我们都是男人,你喜欢的又是女孩子,我们当然不是情侣。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事情, 是我不够强硬,但这是不应该的,你以后还要结婚生子, 我们……" "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屁股。" 单以隽强行把罗栗按坐在自己腿上,捏住他的脸,让他说不出话来:"罗栗, 你不是脑子挺好使的吗,以前考年级第一的智商去哪儿了?居然给我说出这种话,是想气死我吗!" 罗栗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后单以隽会生气。 毕竟和他做的时候单以隽一直很享受, 如果骤然要人家把到嘴的肥肉挖出来, 单以隽肯定不会同意。 但他必须这么做。 如果他们继续保持这样不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万一被于晓馨发现,她肯定会以为单以隽是个GAY, 之后的感情发展也就完蛋了。就算不被发现,单以隽一方面和他酱酱酿酿,一方面和于晓馨交往,又实在太对不起人家女孩子,也不符合原世界的发展。 说到底, 还是他之前两个月太好拿捏了。 他就应该在单以隽第二次求欢的时候把人推开!第一次单以隽中了药他反抗不了,可第二次男主是清醒的呀! "总之,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罗栗翻来覆去,就是要和单以隽结束关系。 单以隽大感受伤:"为什么,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罗栗道:"没有。" 单以隽道:"那为什么!" 罗栗受不了他悲伤的目光,忍痛别开脸:"我、我喜欢的也是女孩子,我不喜欢男人。" 单以隽一下子就哑了。 没有什么比一句不喜欢男人更能让人死心,可之前的两个月他们一直过得很快乐啊?不,不对,单以隽想起来了,似乎每一次拥抱和亲吻,都是他主动,而且罗栗也拒绝过他几次,只是他从来都不听,以为对方是欲拒还迎。 所以,罗栗根本就不喜欢他?! 会接受他抱他,完全是因为从小顺从惯了,不会拒绝? 单以隽不相信!他才不相信一个完全不喜欢同性的男人会如此轻易地接纳另一个男人的进入。那么另一个答案便浮出水面了——罗栗有了新欢! 他几乎是立刻将视线投到了简历上,女人秀雅的面容即便是证件照也不减半分。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单以隽质问。 罗栗人都傻了。 他怎么可能看上于晓馨!那可是命定之子未来的老婆! 单以隽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当场就把简历撕了:"也别去通知人事了,你休想让她进我的公司!"要他看着恋人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做梦! 罗栗忙道:"我没有!我……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单以隽冷哼一声:"哦,是么。" 罗栗为难道:"而且,我在面试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过,明天可以来上班了。" 单以隽只觉得心脏一塞,气儿都不顺了。 他乖巧伶俐的发小居然头一次先斩后奏,而且为的还是一个女人!说他们没有猫腻谁信啊! "行啊,她可以来上班。"单以隽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但我有一个要求,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公开。" 罗栗刚点了一下的头瞬间僵在原处。 他没听错吧?公开?这要是让于晓馨知道了,她和男主以后就绝对不可能在一起了! 毛球默默出声:【其实人家早就想说了,你们这样迟早出事。】 罗栗:【可你之前不也说,只要我说了他就会同意的吗?】 毛球:【人家可没说啊,人家只是说这个男主不会强取豪夺,又不保证他不发脾气……不过现在看,他强取豪夺的可能性增大了哦。】 话音刚落,单以隽便语气危险道:"你不同意?" 罗栗的脑袋在此刻飞速运转:"不能公开,要是□□妈知道了,她肯定受不了的。" 单以隽一窒。 这话真是点在他死穴上了,他之前一直瞒着和罗栗的关系,就是怕他妈反对,原本打算潜移默化让暗示一下老人家的,谁知出师未捷,罗栗先给他搞了这么一出。 罗栗发现他的神色变化,再接再厉:"以隽,你一直很受欢迎的,不差我这一个。只要你招招手,女孩子肯定前赴后继……啊!" 他话未说完,屁股上就被狠狠打了一下。 罗栗猝不及防,竟是失声叫了出来,虽然及时捂住了嘴巴,脸还是涨得通红。 单以隽居然,居然…… "我刚才说过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你屁股。"单以隽面沉如水,"公开的事情暂缓,但分手我绝不同意。你也说了,你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如果只是单纯对我不满意,可以告诉我,我都能改。" "我不是……"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坚决分手的理由,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刚才说过,我不喜欢男人。" "你觉得我会信吗?" 单以隽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神让罗栗无地自容,是啊,回想起他被单以隽抱时的反应,鬼才相信他不喜欢男人! 见发小总算是安静下来,单以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但仍是板着脸:"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我决定惩罚你。" 罗栗臀部一紧:"什么?" 单以隽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话。 罗栗:"……" * 次日,单氏大厦的地下车库。 单以隽从驾驶座上下来,又绕到副驾驶,替坐在里面的人开了门。 坐在副驾驶的人却不知为何,许久都没有动静。 直到单以隽说了句"再不下来就迟到了",才慢吞吞地有了动作。一双不算纤细的小腿从车内探出,踩着一双米色的女士平底鞋,但仔细一看,那鞋子的码数似乎有些夸张。紧接着便是被丝袜包裹住的修长双腿,膝盖以上被深蓝色的长裙遮住,裙子在腰腹出收紧,再往上,便是略显平坦的胸部。 裙子的主人磨磨蹭蹭不肯下车,单以隽看不下去,直接将人扯了出来。 那人脚步不稳,一下子扑进了单以隽怀中,竟是只比他矮小半个头。 "当心点,假发别弄掉了。" 单以隽将人从怀中扶起,替对方整理了一下披肩长发,又挑起对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一笑:"很不错,走吧。" 那人颤抖着开口,却是男人的声音:"以隽,真……真的要这样吗?" 这位穿着长裙的"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在接受惩罚的罗栗! 而且,这身打扮其实是他自己的选择。 昨天单以隽盛怒之下给了他两个选择,都是穿女装,但前者只要穿着裙子在公司上一天班,后者却是要穿上情.趣套装在家里受罚一个礼拜。 一天和一个礼拜,罗栗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 可直到车子驶入公司,罗栗才渐渐开始后悔,如果他昨天选了后者,虽然要辛苦一个礼拜,但也仅限于家中,今天可是要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羞耻扑累!送文件,发通知,下楼吃饭,全部都要以这个形象示人! 虽然单以隽请了化妆师给他化了妆,普通员工看到他只会以为是长得相像或是姐妹之类的,绝不会发现他是男扮女装。 单以隽的气其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可这样的罗栗让他根本停不了手,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地望向他时,他就忍不住想要再欺负得狠一些,让人直接哭出来。 有一点他很早就发现了,罗栗戴眼镜和不戴眼镜根本就是两种气质。 所以他今天特地让化妆师选了隐形眼镜,虽然这样会将罗栗的优点完全体现出来,引起更多人注意,相反的也会减小他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罗栗求情无效,被单以隽半搂半抱着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因为要梳妆打扮,他们今天来的已经有些晚了,一走出电梯,就看到原先的两个秘书正带着新来的于晓馨熟悉工作环境。 她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单以隽……以及他身后的"大美女"。 "美女"看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美女"很害羞,一见到她们就往总裁身后躲,该不会,是总裁的新女朋友吧?但总裁以前从来不会带女朋友来上班的啊。 旧秘书们对视一眼,心里千回百转,表面却不动声色,拉着新秘书上前给单总打招呼。 单以隽点头回应,视线略显冷淡地扫过于晓馨,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走进了办公室。罗栗不敢落后,几乎是贴着他的手臂跟进去的。 办公室门在面前关上,两个秘书面面相觑。 "奇怪哦,单总今天心情不好吗?" "以前还会笑一笑,今天绷着个脸,可心情不好怎么还带女朋友来呀?" "那是单总的女朋友?"于晓馨好奇。 秘书甲忙摆手:"不是啦,我们也只是猜测,你可别误会哦。" 秘书乙:"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诶,而且应该和以前的女朋友不一样,单总以前从来不带人来公司的。" 于晓馨似懂非懂。 单以隽才不管自己被如何议论,一关上门,他就将罗栗压到了墙上。 手掌沿着裙子的下摆探了进去。 第056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8 "裙子就是比裤子方便, 以后在家里可以常穿。" 单以隽把罗栗堵在手臂和墙壁之间,满意地欣赏他通红的双颊。 罗栗以前不是没穿过女装,可那时候是任务需要, 而且他的打扮一直比较中性,极少穿裙子,更遑论像今天这样被惩罚性地逼穿女装。 丝袜什么的,他真的是头一回穿。 更让人羞耻的是,罗栗穿的并不是连裤袜, 而是单以隽故意挑选的吊带袜,就是为了方便这个时候。手指直接挑开布料的边缘探进去,让罗栗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素来公私分明的单总不知第几次在上班时间不务正业。 他虽然没有做到最后, 但当他放手的时候,罗栗依旧气喘吁吁,若不是身后还有一面墙壁,恐怕早就腿软地坐在地上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栗慌忙推开单以隽, 背过身整理裙子。 单以隽忍着笑,摸着下巴调整了下表情,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秘书甲:"单总, 今天罗特助是请假了吗?"总裁办公室分里外两间, 罗栗平时办公的外间是从来不关门的, 方便其他人找他。 但今天秘书甲一进门却看到他的办公桌还空着,不得不来敲里间的门。 单以隽的视线下意识向里瞟了一下。 罗栗回头, 正好与他对上眼,他自然也听到了秘书的问题,生怕单以隽恶趣味发作,连连摇头。 单以隽被他揪着裙子一脸紧张的模样逗得心痒不已。 清了清嗓子,吊足了罗栗的胃口, 才道:"对,他请假了,你们今天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 送走了秘书,罗栗才彻底放松下来。 以前穿女装,是因为他的人物设定就是女性,但今天穿女装,一不留神就会被当成男扮女装的变态,性质完全不一样,心态也就完全不一样。 "不就是穿了裙子么,至于这么紧张?"单以隽看热闹不嫌事大。 罗栗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穿?" 单以隽抱着手臂,理直气壮道:"我没你穿的好看呀。" 罗栗:"……" 他穿成这样,铁定是不可能去外间办公了,好在里间有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罗栗能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需要处理的文件秘书都送进来了,其实和在外间坐办公桌没有太大差别,唯一让人受不了的是,单以隽总是在用眼神非礼他。 一上午相安无事地度过。 罗栗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直到午饭时间,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以往午饭,他都是和单以隽去食堂吃的,可今天他穿成这个样子,长裙黑丝的,根本没脸走出去啊!早上光是和秘书们碰面的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单以隽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两个人在门边僵持了很久,因为罗栗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穿女装来上班,万一被于晓馨误会,之后的剧情可能会走得很艰难。虽说于晓馨和男主的感情发展始于几个月后,但那时单以隽已经空窗期很久了啊,想到这里,罗栗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原世界中,单以隽是为了回避原身的感情,才和于晓馨协议恋爱的。 可现在,单以隽似乎不需要回避他的感情了? 好像反倒是他在回避单以隽的感情似的。 "怎么了?"单以隽发现罗栗忽然走神,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罗栗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单以隽心惊胆战,居然产生了一种罗栗下一句就要和他绝交的错觉——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空洞的眼神。 难道真的玩得太过了?单以隽暗暗自责,想着是不是让罗栗把衣服换回来算了。 休息室的衣橱里原本只有他的备用衣物,但自从一次他和罗栗在浴室里胡闹了一回后,里面就添了罗栗的衣服——总不能每次都让罗栗穿他的吧,不合适,虽然他看罗栗穿男友服还是挺开心的。 单以隽张了张嘴,可惜比他动作更快的是罗栗。 罗栗直接绕开单以隽,径直走进休息室,单以隽随后跟上,就看到罗栗干脆利落地脱掉裙子,穿上了衬衫。吊带袜构造有些复杂,单以隽看罗栗背对自己,弯腰解吊带和腰带的模样,喉头发紧的同时也暗暗唾弃自己精虫上脑。 罗栗终于艰难地把裤子也套上了,一转身就看到单以隽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后退半步。 单以隽回神,迎上去,小心翼翼道:"现在可以去吃饭了?" 罗栗微愕。 他还以为单以隽会不高兴,或者继续死皮赖脸,却从没想过单以隽会当做无事发生一般直接妥协。 其实单以隽也忐忑。罗栗从小脾气就好,或许是家庭的变故让他变得格外早熟懂事,但单以隽的确已经不记得罗栗上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强迫他穿女装出门或许真的玩得太过了。 "周末我们去泡温泉怎么样?" 罗栗一时没反应过来单以隽飞速变化的话题,自然也没领悟到他语气中想要赔礼道歉的意图。虽然觉得夏天去泡温泉有点奇怪,但习惯使然,他没多犹豫就点头了。 九月初的天气,早热晚凉。 两人开车去了邻市的特色温泉山庄,下午办理入住,然后便向着温泉出发。 山庄建在半山腰,有五十多种特色温泉,单以隽和罗栗披着浴巾一路泡上去,什么玫瑰温泉,柠檬红酒温泉,鱼疗温泉,玩得十分尽兴。但温泉虽好,却不能泡太久,不然容易头晕缺氧,每个温泉泡了十分钟罗栗就会把单以隽拽出来。 单以隽本意是想带着罗栗旅游约会的,谁知罗栗像个老妈子似的处处操心,不由哭笑不得。 山庄最火爆的是山顶的星空温泉,去的人也是最多的。 单以隽拉着罗栗找了个角落坐下,正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宁静的时光,就看到罗栗的眼睛忽然直了。 单以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顿时就黑了。 坐在不远处,正和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的,不是于晓馨又是谁? 单以隽抬手,还没来得及把罗栗的下巴扭回来,就看到罗栗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把脸面向他这边,一副不想让人家发现的模样。 虽然但是,这么不爽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而且仅仅是一起泡温泉,都还没公开呢! 单以隽堵着气,也不想和罗栗说话了。 温泉场地毕竟不大,于晓馨只需要视线稍稍一转就能发现他们,只不过她十分识趣,看到单以隽和罗栗之后只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冲单以隽微微点头问好,甚至都没有走过来打招呼。 罗栗背对他们,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男女主已经用眼神交流过了。 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吃晚饭的时候,罗栗还是不可避免地和于晓馨打了照面。 罗栗只能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 暗暗庆幸晚饭吃得是自助餐,而单以隽选择留在餐桌边等他拿了东西回去,不然要是让于晓馨发现他们两个单独出来泡温泉,误会他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但于晓馨下一秒就戳破了他的幻想:"罗特助,你和单总出来玩啊?" 罗栗:"……" 于晓馨看到他惊愕的神情,不明所以:"其实我下午就在温泉那边看到你们了,还和单总打了招呼呢,你可能没注意。" 罗栗:"!!!" 他注意了!就是因为注意到,他才把脸藏起来的啊!没想到一点用都没有。 于晓馨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低沉下来,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八卦,小声问道:"罗特助,我冒昧问一句。" 罗栗恹恹抬眸。 "你和单总是一对吗?"于晓馨问完,又连忙补充,"如果我猜错了,你不要生气啊,也不要和单总说。我只是好奇,上次穿蓝色裙子的那个……应该也是你吧?" 罗栗已经震惊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了。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这么敏锐!!!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是我?"罗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于晓馨道:"就是感觉啊,还有走路的样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天你明明上午没来,下午却突然出现了,所以我……" "不是。"罗栗矢口否认,"那个女孩子不是我。" 于晓馨一脸尴尬:"啊,抱歉。" 罗栗道:"而且我和单总不是情侣关系,我只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罢了。如果你喜欢他,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 "不不不,不用了。"于晓馨慌忙拒绝,"我对单总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而且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多谢罗特助好意。" 说罢,她像是怕罗栗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似的,慌不择路地扭头走了。 其实有一句话她没来得及说,她觉得单总和罗特助特别般配,不论是从颜值还是两个人之间的气场,站在一起总给人一种很和谐很幸福的感觉。 但既然人家否认了,她也没必要多嘴了。 罗栗见把人吓跑,只得暗暗咽下懊恼,继续拿菜。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单以隽煞神一般地站在自己身后,悄无声息,吓得他手里盘子都差点掉了。 单以隽面沉如水:"你刚才和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你哪里看到我开心了?罗栗默默腹诽,道:"就随便说两句,她问那天女装的是不是我,我说不是。" 单以隽道:"还有呢?" 罗栗道:"没了。" 单以隽没说话。 但他知道,两个人刚才说的,绝对不止这些内容! 第057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09 单以隽觉得有必要把公开关系提上日程了。 他们交往了两个多月, 但罗栗却总是不肯承认和他的关系,甚至还想逃开。单以隽看得出来罗栗并不是讨厌自己,甚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也是愉悦居多,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仿佛他一松手就会溜走。 单以隽想公开,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他必须先和他妈打声招呼。单母是传统, 但并不是老古板,他相信只要他诚心,有耐心有毅力, 他妈不一定会激烈反对,更遑论罗栗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么讨人喜欢。但这些前期工作还是要做的,以防万一, 单以隽可不想公开后让罗栗被单母排斥。 单以隽将擦脸毛巾挂好,回到床边坐下。 昨天晚上他有些失控,着实累到罗栗了,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单以隽碰了碰罗栗的脸颊, 因为是趴着睡的, 罗栗脸上的肉微微鼓起,连嘴巴也没有完全合拢, 隐隐能看到贝齿和一小点舌尖。 单以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晚的画面,手下意识探出,又连忙收回,握紧了拳头。 罗栗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昨晚体力消耗太过, 导致他现在也精神不济,回想起单以隽疯狂的模样,罗栗更是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醒了?"单以隽拿着手机走进来。 他刚和他妈通过电话,说是回去之后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商量。他本想送罗栗回公寓后独自回去面对单母的,结果他妈直说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让罗栗跟他一起尽快回来。 单母电话中的语气十分严肃,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单以隽直觉不妙,不敢耽搁,刚准备去喊罗栗起床就看到他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一脸还没睡醒的模样。 但此时的单以隽却没有欺负他的心情,甚至主动帮罗栗穿上衣服,刷牙洗脸。 等到罗栗醒后迷糊的十分钟过去,单以隽已经把客房服务送来的餐点放到了他面前:"我刚才和妈通了电话,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们两个一起回去。" 罗栗愣了愣:"哦好,我们吃完饭就出发吧。" 这座城市距离他们居住的城市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等吃过午饭回去,抵达单家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停好车,一进门,单以隽和罗栗就愣在了当场。 家里似乎来了客人,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女人,她的存在倒不足以让他们发愣,让他们吃惊的是听到声音从沙发后面冒出来的男孩子,约莫有五六岁,正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漂亮女人就大喊一声"罗栗",冲他们跑了过来。 单以隽下意识将罗栗护到身后。 漂亮女人脚步一顿,美目含泪,不解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 "以隽,你让开。"单母忽然发话,"这是小瑾和小罗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 "小瑾?谁?"单以隽不但没有让开,反而因为单母的话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敌意。 罗栗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名叫小瑾的漂亮女人终于又说话了,她的目光越过单以隽的肩膀,落在罗栗的身上:"罗栗,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苏瑾啊,你大二那年,我们在一起过。" 这下好像有点印象了。 虽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也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但照她这么说,应该就是原身唯一的那个前女友了吧。 于是罗栗点点头:"想起来了,你好。" 苏瑾一笑,擦着眼泪道:"你想起来啦,那就好,这些年我好想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罗栗莫名有些不舒服,不客气道:"有什么好想的,当初不是你先劈腿的吗?"别装得好像多深情似的。 苏瑾脸上的激动一僵。 单以隽的面色更加不善:"你和罗栗谈恋爱,居然还劈腿?!" "我、我只是……"苏瑾支支吾吾,只能用眼泪来应对,"我已经知道错了,当初是我不对,我一开始就后悔了,可是罗栗坚持要分手,我没办法,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忏悔。" 单以隽冷哼道:"他跟你分手是对的,劈腿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原谅你一次之后还会被戴多少顶绿帽。" 苏瑾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哭。 单母看不下去了,虽然她也是刚知道苏瑾劈腿,心下略有不满,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多年前的劈腿相较之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赶紧起开!" "小两口?!!!"单以隽差点跳起来。 罗栗也惊恐道:"干妈,你说什么呢,我和这女的可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的,不是你说了算。"单母叹了口气,拍着苏瑾的肩膀柔声道,"你先把苏安的身世告诉他再哭不迟,小罗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瑾点点头,哭哭啼啼地把儿子喊了过来,指着罗栗道:"快叫爸爸。" 小孩子怕生,怯怯地不肯开口,但单以隽显然也没有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场就炸了:"妈,你不是这么糊涂的人,怎么随随便便一个女人找上门,就轻易听信她的话呢?是不是她说孩子是我的,你也相信啊!" 单母怒目而视:"怎么和妈说话的!妈也没下定论,只是让他们两个讨论一下,又没要小罗直接认下这孩子,小瑾也说了,等小罗回来就会去做亲子鉴定的。你脾气这么暴躁,把人孩子都吓着了。" 单以隽一低头,果然看到吓得往苏瑾身后躲的苏安。 再回头,看到的便是沉默不语的罗栗。 罗栗已经疯球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崩坏世界中的剧情会提前发生,还提前了这么久。 不错,在崩坏世界中,也有认亲这么一个骚操作。但那时候恰好是原身对穿越者做了些不好的事情,男主对他印象大跌,紧接着又有女人跳出来说原身始乱终弃,偏偏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是符合的,原身简直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自然而然就被男主厌弃了。 可是现在,苏瑾跳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更关键的是,罗栗根本无从判断崩坏世界中的亲子鉴定结果是否真实。要说是假的吧,原身的确在大学里和一任女友谈过半年;要说是真的吧,以原身对男主的那份真心,都可以终身不娶了,怎么可能在大学里就把持不住? 所以他一时间也混乱了。 "罗栗,别发呆了,这事关你的名誉!"单以隽抓着他的肩膀摇晃。 无数思路在他脑海中飞逝而过,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罗栗飞快地抓住,同时按住单以隽的手,对着单母道:"抱歉干妈,可以给我两分钟吗?" 单母不明所以地点头。 罗栗立刻拉着单以隽去了洗手间,两分钟之后才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苏瑾面前,罗栗在前,单以隽落后半步。苏瑾不敢去看单以隽黑如锅底的脸色,只对着脸色还算平静的罗栗笑,只是这笑多少有点做作和勉强。 "你说要去做亲子鉴定?"罗栗问她。 苏瑾呆了一秒,迅速点头:"是,虽然我知道孩子一定是你的,但为了让你相信,我愿意让孩子跟你做一次亲子鉴定。" 罗栗又看向单母:"干妈,鉴定机构的结果可以保证真实可信吗?" 单母道:"如果要鉴定的话,我肯定是让我的私人医生去送检,期间只经过他和鉴定人员的手,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作假的。" "那好。"罗栗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了口气,抬手往头上一捋,微微用力,掌心顿时多了两根连着毛囊的黑发,"我同意做鉴定,结果最快明天能够出来,在结果出来之前,苏小姐就……" "就在这里住下吧。"单母道,"苏小姐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诸多不便,左右也就一个晚上,就在我们家住下吧。" 罗栗没什么好反对的,一来单母是真的心善,二来她恐怕也打算防着苏瑾动手脚。 单母的家庭医生很快被一个电话喊了过来,接下了"父子俩"的头发,急急忙忙地便又投身进入了夜色之中。 苏瑾一反初见面时楚楚可怜的样子,试图抱着孩子和罗栗套近乎,被看不下去的单以隽粗暴地隔开,罗栗也被他带上了楼。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单以隽把罗栗抵在门上,粗声粗气:"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罗栗差点被他撞到鼻子,别开脸道:"不淡定能怎么样,反正结果明天就出来了。" 单以隽抹了把脸,不情不愿地松开他。 罗栗悄悄揉了下被撞疼的肩膀,单以隽却又忽然转过头来,神色古怪:"罗栗,你能确定孩子不是你的?" 罗栗:"……"不确定。 但单以隽的态度无疑让他生起气来,且不说苏瑾是不是骗子,就算孩子是原身的,那原身和苏瑾在一起也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单以隽管不到以前的事吧? 单以隽被罗栗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渐渐心虚起来。 "抱歉,我不该在这时候说这种话。" 罗栗回以冷哼。 毛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唏嘘不已。 每完成一个任务,剧情维护者在离开该世界的时候都会被消除一定的感情,以切断他与该世界的牵扯,这是系统对维护者的保护机制。 但是,或许罗栗自己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连续三个世界对命定之子动心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偏偏毛球还不能说出来,现在的罗栗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万一它提了,反倒给两个人助攻就不妙了。所以毛球只能憋着,憋到内伤。 第二天下午,鉴定报告送来了。 苏安被苏瑾留在客房午睡,四个大人坐在客厅里,心情忐忑地对着那一份薄薄的文件袋,最终决定由罗栗这个当事人来拆封。 罗栗拿着袋子,撕开封条,却没急着将报告拿出来,反而看向苏瑾。 "苏小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孩子是我的吗?" "确定,"苏瑾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抬了出来,"那次我们都喝醉了,所以你可能记不太清了,但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罗栗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口气将报告抽了出来。 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右下角——支持鉴定人的父权关系。 罗栗注意到,苏瑾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单母虽然也是定了心的表情,但她立刻朝罗栗看了过来,其中不乏"还以为你小子挺乖,没想到孩子都弄出来了"的意味。 只有单以隽一人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罗栗自己也松了口气,悬在心中的石头放下,若是鉴定结果是否定的,他还不能这么快确定这个猜测呢,幸好一切顺利。 "苏小姐,请问是谁派你来的?" 苏瑾脸上的笑容一顿:"罗栗,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问得很清楚了。"罗栗脸色冷下来,"如果苏小姐不愿意主动交代的话,就别怪我们请警察来了。" 单母懵了:"小罗,你说什么呢,这结果不是……" "结果是假的。"罗栗推了单以隽一把。 单以隽这才抬起头,原来他想隐藏的不是失落,而是尴尬:"妈,昨天送出去的头发……是我的。" "……啊?"单母震惊,"那这孩子……" "鬼知道是谁的。"罗栗似笑非笑,"苏小姐口口声声说孩子是我的,却用以隽的头发做出了亲生父子的结果,这代表了什么?" 第058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0 苏瑾的意志并不坚定。 罗栗和单以隽稍微强势一些, 她就什么都交代了。 苏安小朋友并不是罗栗的孩子,而是她和人渣前男友生的,是有人给了她钱, 让她们孤儿寡母来投靠罗栗,并说能帮她解决亲子鉴定的问题,她才孤注一掷来碰运气的。 "给你钱的那个人……" "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苏瑾头几乎垂到胸口,"他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我的, 声音也被变声器处理过,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单以隽怒极反笑:"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不怕被他害了?" 苏瑾捂住脸道:"他调查过我, 知道我的所有情况,我如果不按照他的话去做,他会让我过得比现在更惨。" 其实要不是那人指使她,苏瑾根本就忘了罗栗这个人。 苏瑾家境贫寒, 父母又重男轻女,以至于苏瑾早早就学会了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从上大学开始,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貌, 交往的都是有钱人家的男孩子, 她不记得罗栗是她第几任男友了, 却是她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 但苏瑾清楚,罗栗对她没有感情。罗栗会满足她的绝大部分要求, 譬如买衣服买化妆品出去吃大餐,可交往半年他们都没有牵过手,更遑论更亲密的行为,罗栗对她没有爱,甚至连喜欢也谈不上。 就好像……只是为了交一个"女朋友"而已。 苏瑾觉得这样没有未来, 所以在另一个富二代公子哥追求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劈腿。罗栗对这方面倒是敏锐得很,不出一周就发现了,苏瑾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毕竟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女朋友给自己戴绿帽子。但罗栗只是找她谈了一次话,不到十分钟,提了分手,互删电话号码和微信,就这样平静地分道扬镳了。 但这样的反应反而让苏瑾更觉得恐怖。 她知道罗栗和单以隽感情好,穿一条裤子长大,她不敢觊觎豪门真太子,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养子,却不想养子也那么可怕。苏瑾提心吊胆了小一个月,最终确定,罗栗是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放心之余,也感到了不甘。 但很快,她就没有余力在意前男友的事了,她怀孕了,怀了那个富二代的孩子。 苏瑾本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那个富二代也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甚至让她辍学回家休养。可富二代的父母得知她的存在后,坚决反对富二代和她继续交往,甚至迅速拉着儿子和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相亲。对方也是美女,不论是气质家庭抑或是教养都远胜于她,富二代立刻变心,给了还大着肚子的苏瑾一笔钱,抛弃了她。 彼时苏瑾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怎么可能再拿孩子,只能生下来。而她的父母因为她未婚生子,也不要她这个女儿了,苏瑾只能拿着富二代给的那点钱,千辛万苦地独自拉扯儿子。 虽说她是被威胁才找上门来的,可她并非不对罗栗的身家背景动心,如果这次能成,她以后不说养尊处优吧,至少不会再为生计发愁了。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从昨晚就看穿了她和那人的计策。 听完苏瑾的自述,单以隽没有丝毫动容。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么条路,那么造成这样后果也是你应该承担的。穷困潦倒并不是参与设计陷害无辜人的理由,现在请你立刻带着孩子离开,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等一下。"罗栗按住他的手。 单以隽不悦:"你同情她?"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个想法。"罗栗道,"先让她留下,具体的打算我回头跟你说。" 虽然被戳穿了阴谋,但能暂时留下来,苏瑾还是很高兴的,她已经付不出房租了,离开单家后除了露宿街头别无选择。 "你把那个女人留下,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当天晚上,单以隽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罗栗的床,手脚并用地把试图逃跑的人给抓住了。 得知孩子不是他的后,单以隽的心情简直比公司股市涨停十个点还要激动。 罗栗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把自己还不成熟的计划告诉他:"既然对方能派苏瑾过来,目的应该是破坏我的形象,让你我之间产生隔阂。我在想,我们可以假意冷战,或许对方会有进一步的的动作。" 顿了顿,罗栗迟疑道:"你还记得白琳么?" 单以隽道:"记得,怎么了?" 罗栗道:"我觉得这次可以连她一起调查,我觉得她背后肯定有人。" "这没问题,只是和你冷战……"单以隽狐疑地打量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和我拉开距离吧?" "……"罗栗略感心虚,"你想多了。" 虽然将信将疑,单以隽还是听从了罗栗的要求,开始和他"冷战"。 第一步是从上班开始,他们明明从同一座别墅出来,却开着两辆车,吃午饭不再成双成对,下班回家也是一前一后,几天下来,公司里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单总和罗特助是吵架了吗?"秘书甲小声八卦。 "我感觉好像不太妙,这几天午饭都不一起吃了。"秘书乙道。 "单总这几天总是绷着脸,昨天和我说话的语气也比以前更冷冰冰,吓得我还以为文件出错了。"这是新加入八卦组的于晓馨。 殊不知单总的脸僵硬并非是因为吵架,而是因为欲求不满。 这些日子以来,他根本连罗栗的手都摸不到!虽说手机能聊天,但哪比得上有体温的肉.体!再这样下去,单以隽觉得自己用不了一周就会被憋疯的! 这天下班,罗栗又早他一步走出办公室。 单以隽本想追上去,让他解除"冷战",手机却忽然响起,他接通后听了两句就神色凝重地停住了脚步,甚至返身回了里间,将办公室门关上。 那厢罗栗开着车子回家。 从计划开始那天,他就没再回过单家,苏瑾倒是被看管起来,手机也暂时被没收了。单以隽那边的调查似乎毫无成效,罗栗不由担心,再这样下去单以隽恐怕忍不了多久。 原身习惯自己做饭,于是在回公寓前,罗栗还去了趟超市。 "哟,这不是我们的罗大特助么。" 一个熟悉而欠揍的声音响起,罗栗循声望去,居然是韩翊风,他还挽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正款款朝他靠近。 罗栗只看了他一眼,就拎着袋子转身,打算装作没看见。 "喂,我和你说话呢!"韩翊风大敢不爽,甩开女伴追上去,一把抓住了罗栗的胳膊,"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啊,单以隽对你的意见很大?" 罗栗挣了挣,没挣开,面色不善地回头:"与你无关。" 韩翊风盯着他看了两秒,突兀地笑了起来:"果然传闻是真的啊,罗大特助,你真的有私生子了啊,听说年纪还不小了,是大学里搞出来的孩子?难怪单以隽要受不了了。" 罗栗眉头紧蹙:"韩总究竟有何贵干?" 韩翊风松开他,抱臂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男人嘛,年轻时犯点错根本不算什么,单以隽居然因为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怪罪你,冷落你,你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我就不一样了,我旗下的员工,只要不违法犯罪,我可以给予他们充分的自由,你觉得怎么样?" 敢情他还没有放弃撬墙角啊。 罗栗无语至极。 他和单以隽"冷战",是为了让幕后之人露马脚,不是让韩翊风趁火打劫的。 "谁说那是我的孩子?"罗栗反问。 韩翊风一怔,旋即了然:"你不承认那个孩子,也算是明智之举,不过单以隽显然不相信呢。" 顿了顿,他凑近罗栗,压低了声音道:"不妨告诉你一件事,你和单以隽之间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你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他其实是想和你分手了吧。" 罗栗瞳孔微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韩翊风站直身体,好整以暇:"你觉得你们分手之后,你还能安生地在单氏待下去吗?" 说到底,还是要挖墙脚! 罗栗不明白韩翊风对挖墙脚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执着,压根懒得理他,送了他一个白眼,直接走人。这回韩翊风没有拦住他,他有自信,和单以隽闹掰了的罗栗,肯定会来投靠他的。 罗栗拎着菜回到公寓,一进门,就被客厅里亮堂的灯光吓得后退了半步。 单以隽同一时间起身,半是埋怨半是欣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罗栗呆呆道:"我去买菜了……" "那赶紧去洗菜做饭,我快饿死了。"单以隽从他手中接过袋子,转身就往厨房走。 罗栗下意识拉住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按计划来的吗?" 单以隽撇了撇嘴:"别管那个计划了行不行?我当初真是脑子抽了才答应你,现在计划取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白琳和苏瑾那边调查的都有点眉目了。" 罗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单以隽顺势拉着他往里走:"我们边做饭边说,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饿坏了自己身体。" 【啊啊——看不下去了!我说罗啊,你干脆接受男主的感情,和他共度余生算了!】 毛球突然在他脑海中大叫一声,吓得罗栗手一抖。 单以隽回头:"怎么了?" 第059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1 罗栗连忙摇头, 反客为主,推着他往里走。 同时在脑海里骂道:【你鬼叫什么!】 又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毛球刚才说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和男主共度余生?别开玩笑了, 你任务不做了啊,世界崩塌了我们都得受罚!】 毛球道:【那你觉得现在男主还能和原配产生感情吗?】 罗栗窒住。 毛球叹气:【罗,你就别自欺欺人了,男主就是喜欢上你了,除非他讨厌你, 怨恨你,才有可能转投原配的怀抱,但这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罗栗哑然, 半晌才道:【那任务怎么办?】 毛球道:【这正是人家这些天一直在研究的。】 罗栗:【怎么说?】 毛球道:【人家把原世界的走向翻来覆去浏览了十几遍,发现男主虽然经历了许多起起落落,但最终的命运走向只有一条,就是让男主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身边有肝胆相照的朋友, 遇到一个知心知意的妻子,公司生意蒸蒸日上,这都是幸福生活的体现。而崩坏世界中穿越者一直在让男主伤心难过, 劈腿多人, 毁了他的公司, 甚至让他双腿残疾,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了, 所以世界才会崩坏。罗,我们只要让男主过得幸福,就能完成任务。】 【虽然可能和完美达成还有些距离,但至少不会任务失败。】也不会受到惩罚。 罗栗却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你确定吗?】 毕竟他做任务这么久以来,还从未尝试过这种思路, 万一失败…… 【不确定。】毛球说道,【但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吧?除非你真的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让男主厌弃你,转投原配的怀抱。】 【但是,你真的愿意看到事情这样发展吗?】 他愿意吗?罗栗扪心自问,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之前口口声声说和单以隽没有交往,要和他中断这段不正当的关系,看似大公无私,一心只为任务,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只要一想到单以隽会憎恨他,厌恶他,与他分道扬镳,罗栗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连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那如果……】罗栗抿唇,【如果我和男主在一起,并不能让他幸福呢?】 毛球给他打气:【你要有自信啊!】 总比穿越者劈腿劈成八爪鱼,在男主头顶放羊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毛球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宿主的,其实单以隽和罗栗的第一晚,毛球完全可以提醒罗栗,让他用积分兑换道具,不论是让男主认知错误或是干脆失去记忆都不成问题,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甚至于,毛球有一种预感,罗栗比于晓馨更能让单以隽幸福。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单以隽从塑料袋中拣出今晚要做的菜,一回头就看到罗栗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像是在走神,而是真的在看他,十分认真地看他。 "到底怎么了?"单以隽放下手中的黄瓜,走到罗栗面前,碰了碰他的脸,"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罗栗无声地抓住他的手。 "嗯?"单以隽愈发不解。 罗栗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先洗菜吧,你不是饿了吗?" 单以隽看出来他有事情瞒着自己,却没有追问,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便揽着他的肩膀一起回到厨房,洗菜,切菜,烹饪,全程由罗栗主刀,单以隽打下手。 单以隽的厨艺仅限于烤个面包煎个蛋,把切得歪歪扭扭地菜递给罗栗后,就后退半步,乖乖地说起了他调查到的东西。 ——白琳很谨慎,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她终于露出了一丝马脚。 相较之下,贪慕虚荣的苏瑾就显得十分可笑。和苏瑾联系的人是一个男人,是个无业游民,还有过前科,单以隽暂时没有打草惊蛇,这个男人没钱了肯定会和自己更上层的雇主联系,单以隽有的是时间等待。 至于白琳,第一次调查的结果十分干净,可再深入下去,同样能挖掘出他们想要的。 白琳的背后有人,毋庸置疑,而且到单氏和韩氏面试也都是那人授意。单以隽拿到了和白琳通话的那个电话号码,但对方十分谨慎,号码经过特殊加密,打过去只会是空号。 "那线索到这里岂不是断了?"罗栗推铲子的动作一顿。 "不会啊,我让人继续盯着白琳了。"单以隽胸有成竹道,"一个月不行,那就两个月,就算她之后安分守己不和幕后的人联系,那也能保证我俩的安全。" 罗栗道:"你有想过会这么做的人都有可能谁吗?" 单以隽道:"本来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韩翊风,但一来这事儿太没品,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二来白琳现在是他的秘书,如果这件事是他授意白琳做的,就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任职,任何职务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罗栗不解。 单以隽道:"你想啊,不论是给我下药,还是要混进单氏,都不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事情。如果白琳做了他的秘书,也就掌握了他更多的秘密,韩翊风不会放任自身的风险提高到这种程度。"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罗栗点点头:"那有没有可能是单氏或是韩氏的内鬼呢?" 单以隽道:"不是没有可能,我现在已经从各方面入手,单氏、韩氏以及其他与我们两家有矛盾或是竞争关系的……喂!菜焦了!" 罗栗这才意识到自己听得太入神,忘记把菜翻面了。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传来,罗栗冷静地将烧焦的几片菜叶拨出来,撒了点盐,便将剩下的倒进了餐盘中,让单以隽端出去。 晚餐是罗栗做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足以让两个大男人填饱肚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罗栗看着主动要求去洗碗的单以隽,欲言又止。 毛球:【赶紧上啊!】 罗栗懵逼:【……上什么?】 毛球:【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 罗栗:【但我觉得这个时候有点不太合适。】 毛球:【有什么不合适的,犹豫就会败北,罗罗上!】 罗栗:【那我现在就去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毛球:【……】 毛球:【你要说的是这个???】 罗栗:【不然呢?】 毛球:【孺子不可教,人家不理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罗栗:【喂!】 毛球貌似是真的生气了,不论罗栗怎么喊它,它都躲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连根毛都不肯露。 耳畔充斥着流水声,单以隽穿着衬衫围着围裙的背影是如此可靠又温馨。 罗栗其实知道毛球的意思,它是想鼓励自己主动一点,回应单以隽。但罗栗的回答也并非刻意装疯卖傻,他是认认真真在考虑让单以隽回去的事情,他喜欢单以隽不假,但这不代表他已经想清楚了。 撇开原配,自己取代她的位置,让命定之子获得幸福? 这种操作真的可行吗? 罗栗不是选择困难,这会儿却着实难以抉择。 最终,他拿出一枚硬币,向空中抛去,届时如果数字面朝上他就去喊单以隽回家,如果是花面朝上,那他…… 单以隽正在认真地刷盘子。 要洗的餐具并不多,但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干过家务,洗洗涮涮之类的活更是这两个月才开始做的,因此动作非常不熟练。他还记得自己留宿发小家,吃了饭,自告奋勇去洗碗时把一捧餐具都给摔了的悲惨历史。 这是单以隽二十八年来最大的黑历史,此后每次进厨房,他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再打破任何东西。 将手中的盘子用水冲刷干净,放到右手边的架子上,单以隽拿起了水池中仅剩的一只碗。 忽然,他的腰被抱住了。 是从后面被抱住的,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双臂也箍着他的腰,掌心贴在他的胸口,几乎能感受到双方脉搏的律动。 罗栗居然主动抱他了?!!! 单以隽惊喜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手里沾满泡沫的碗也差点滑落,手忙脚乱地抓住。 他强忍着欣喜若狂,只微微侧头,矜持道:"怎么了?" 罗栗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试验一下,既然毛球说和他在一起就能让单以隽幸福,那么之前一直在拒绝的他选择接受单以隽的心意,是不是能促进进度条上涨一些呢? 结果出乎意料。 进度条涨了,而且涨了不止一点点,从原来的三十蹦到了六十,直接翻倍了都! 居然真特么的可以?! 罗栗目瞪狗呆,结果单以隽这个当事人还在给他装矜持,扭过半张脸故作帅气地问他怎么了,罗栗简直想把进度条呼他脸上,让他再装深沉! "你今晚……留下来吗?" "哐当——" 单以隽手中的碗终于还是没有逃脱被砸碎的命运,落入水池中,碎成了一大一小两瓣。 罗栗不高兴了。 他忍着羞耻说出这样的话,单以隽却给了他这样的反应,是觉得他太主动了所以受到打击了?……不,不对!罗栗看着蹭一下涨到七十的进度条,有些心虚地缩回了手。 会、会不会太快了? 下一秒,他就被重新拽回了单以隽怀里,腰被人掐住,直接抬起放到了流理台上。 双唇被堵住,双腿也是一凉。 第060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2 罗栗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果他知道那一句话会让自己遭受彻夜的疼爱, 打死他都不会说! 现在腰酸背痛、浑身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的感受简直生不如死,脑袋清醒了,身体却宛若瘫痪在床, 只能任由单以隽一勺一勺地把热粥喂进他嘴里,活像智障儿童。 单以隽也一个劲儿地傻笑,要是这会儿跟人说他是国内一流企业的老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罗栗也一脸的不忍直视。 【我后悔了。】他对毛球说道。 毛球看着飞速增长的进度条,满意到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呀, 看现在的趋势,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罗栗一愣,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如果男主因为和我在一起而感到幸福, 那任务完成之后,我还会立刻离开吗?】 【呃……】毛球也被问住了,【应该不会吧,你一走男主肯定就不幸福了。】 罗栗闻言, 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其他什么,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在同一个世界逗留这么长的时间。 毛球察觉到了他的犹疑, 连忙道:【其实也说不准, 你想呀, 就算你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十年,也比修仙世界动不动几百年要快, 是不是?】 罗栗竟无言以对。 "是不是还是很困?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呢。"单以隽摸了摸他的额头。 罗栗看了眼即将指向十一的时针,艰难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单以隽立刻接手,替他按了起来。 "……我没有残废。"罗栗总有一种自己是刚怀孕的妻子, 而单以隽是乐不思蜀的丈夫的错觉。 昨天那句话的功效真的有那么厉害? 单以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讪讪一笑,收回手道:"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们不去公司了。" 都十一点了,想去也晚了。 罗栗没有反对,单以隽嘱咐他好好休息后便拿着空碗出去了。 确认了关系后,连洗碗也变成了一件幸福的事。 单以隽轻声哼着小调,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单母打来的,目的是询问苏瑾的去留。 虽然苏瑾是个可恶的骗子,但她的儿子苏安是个乖巧懂事的,完全没有被他的生母养歪。在别墅里生活的这段日子,单母也算是享受了一段另类的天伦之乐,虽然不至于不舍得苏安,却也激起了她抱孙子的念头。 放虎归山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单以隽也不打算继续把苏瑾母子继续留在眼皮子底下,便对单母说他会解决,随后便是一长段的沉默。 单母感受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道:"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和妈说吗?" "是,"单以隽干笑两声,"妈,你现在身边有其他人吗?" 单母道:"没有,但阿姨在擦楼梯,怎么了?" 单以隽深吸一口气,道:"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如果你一时接受不了,也别动气。" 单母:"究竟怎么了?" 单以隽:"我……" * 罗栗在吃完东西之后不久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即便从月份上来说已经进入了秋季,但气温却与夏季不遑多让,后背紧紧贴着另一个男人的胸膛,腰也被一条手臂箍住,罗栗想感觉不到都难。 罗栗忍不住用手臂往后推了推。 "嗯?醒了?"单以隽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不等罗栗说话,单以隽就换上了极其委屈的声音:"小栗,我无家可归了。" 罗栗一脸懵逼地转身。 单以隽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记,脸上是与声音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你应该会收留我的吧?" 罗栗:"???" 单以隽把和单母坦白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罗栗:"!!!" 你这家伙脑袋没问题吧?! 罗栗很想这么问,但单以隽一脸求表扬的表情让他开不了口,最终只能沉默以对。 他不知道的是,单以隽并没有被赶出家门,只是他担心自己一回家单母就会过分激动,便谎称自己这几日要和罗栗一起出差,给单母一点时间冷静冷静。 这样一来,公司也有几天不能去了,以免穿帮。 单以隽乐得在家办公,他和罗栗的感情刚有大进展,正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可以被工作占用恋爱时间呢,这短短的几天就暂时当做蜜月好了。至于以后正式结婚,那时候的婚礼和蜜月旅行肯定会更隆重。 罗栗全然不知单以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虽然极其不希望和单以隽同住,可他都已经被"赶"出来了,罗栗也不好说出让他出去住酒店的话——因为每次他一有开口的打算,单以隽就会露出一副"你也要抛弃我吗"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个霸总该有的气概。 单以隽和罗栗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始。 但是老天爷似乎并不想给他们小两口二人世界的机会,同居的第三天,单以隽收到了大学同学的邀请。这位同学姓何,家世虽然比不上单家,但也算是个土豪富二代,在大学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炫富,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这一次和女朋友订婚,居然包了一艘游轮,广邀昔日的同学朋友上船玩乐。 对于这位何同学,罗栗是有印象的,半个月前的订婚宴请柬就是送到他手里的,但因为何家并不是什么名流世家,单以隽并没有赴宴的打算,罗栗便只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上门。 这次的请柬,罗栗以为单以隽也要忽略的。 却不想单以隽摸着下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人家请柬都发来了,当然不能不给面子。" 罗栗不解:"怎么说?" 单以隽神神秘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罗栗愈发茫然。 对于他们的应邀,何超显然是十分重视的,单以隽在圈子里的地位摆在那里,只要他将单以隽会到场的消息散播出去,自然会招来更多有权有势的人到场。 而单以隽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关于白琳和苏瑾的调查一直进展龟速,单以隽从来都不是守株待兔之人,既然已经有了眉目,便要主动出击。游轮是封闭场所,他相信那些想要对付他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冒险是冒险了一些,可一旦成功,成效可是显著的。 罗栗是到上了船才知道他的计划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单以隽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我有分寸的,别想那么多,就当是出来玩一趟,嗯?" 罗栗道:"我怎么能不担心!" 就不说崩坏世界中因为穿越者而树敌众多,就说原世界中,看单以隽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年轻有为的百强企业拥有者,谁不嫉妒?于晓馨还因为他被绑架过呢! 单以隽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安慰他的方法,只能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 看到他这样,罗栗也是没辙。 毕竟到现在为止,除了白琳疑似给他下过哔药,以及苏瑾受人指使伪造亲子鉴定,单以隽的确还未曾收到过切实的人身伤害,也难怪他警觉性比较低。 半晌,他叹了口气,走到单以隽身边,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单以隽抓住他的手,照着手背亲了一口,把玩着道:"不生气了?听说地下两层是俱乐部,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逛一逛?" 罗栗哭笑不得。 因为是玩乐性质的设计,整艘游轮从下三层到上四层,除了客房以外都是休闲区。 单以隽和罗栗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果然由于单以隽的赴宴,不少有身份的二代们也出现在了游轮上,罗栗甚至还瞥到了韩翊风的背影,连忙拉着单以隽加快脚步离开。 俱乐部的环境比起上面几层,更加像是一个大型轰趴。 罗栗一下楼,就被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白琳,她没有跟在韩翊风身边,而是在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谈笑风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别一直盯着她看。"单以隽摆正罗栗的脑袋,"会被发现的。" 其实只是不想他盯着别的女人看。 罗栗单纯地信了,哦了一声,将视线放到了正在台上热舞的几个女孩子身上——背心,热裤,超短裙,她们几个身上的布料就没有覆盖过三分之一的。 单以隽气闷,再一次把他的脑袋掰了回来。 罗栗不解:"怎么了?"看那茫然的小表情,仿佛只是单以隽在无理取闹。 单以隽没好气道:"你看别的女人,我会吃醋!" 罗栗无奈道:"那怎么办,我看男人才会更奇怪吧?" 单以隽道:"男人也不许看!" 罗栗:"……" 好吧,那他看桌子总行了吧。 单以隽这才满意,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点了两杯酒水。 刚把酒水单还给服务生,单以隽一抬头,就发现罗栗又盯着一个方向看走神了。单以隽皱眉,循着他的视线找过去,发现居然是另一张熟脸——于晓馨怎么会在这里? 单以隽刚想用手挡住罗栗的视线,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单以隽暗骂一声,刚想说谁这么不会看时候,一瞟来电显示,就赶紧把所有不满收了回去,顿时也没有时间管罗栗看别的女人了,拿着手机就要往外走。 反倒是罗栗看到他起身,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 却被单以隽制止:"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罗栗也没多想,就依言坐了回去。 视线不过从于晓馨身上错开了一分钟,再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将手中的红酒倒在了于晓馨的身上。 由于离得远,罗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清楚地看到那群男女脸上的恶意。 第061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3 于晓馨是被她闺蜜带上游轮的。 她的闺蜜和准新娘是好朋友, 可以带一个伴儿,就想到了于晓馨。 于晓馨本来也是抱着玩一圈的态度,谁成想遇到了渣男前男友, 以及他当初的劈腿对象。 出身小康家庭的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父母做点小生意,生活幸福而富足。前男友却是个贫苦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于晓馨最初就是被他那股子努力奋斗的性子给打动,和他交往了一年, 不成想前男友根本不是"上进",而是"贪婪",他厌恶自己的底层出身, 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搭上富人的船。 在遇到家境比于晓馨更加优渥的富家女后,他立刻产生了始乱终弃的想法,又担心自己不能立刻成功,便踏上了脚踏两条船的渣男道路。于晓馨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 发现渣男劈腿是因为抓了现行,他当时正在和富家女逛街。 于晓馨上前质问,渣男便决然不承认与她的关系, 反而倒打一耙, 污蔑于晓馨是对他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富家女当时正和渣男热恋期, 自然信男朋友的话,对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第三者"冷嘲热讽。于晓馨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既然渣男劈腿,分手是必定的,她当场给了渣男的命根子一脚,潇洒退场。 最后一次听到关于渣男的消息,是在一年前的同学聚会上, 听说他和现任女友交往了几年,但对方父母死活不同意他进门,一直僵持着。 时至今日,于晓馨和渣男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重逢。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当年追求的女孩子是富二代,会受邀上游轮再正常不过了。于晓馨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以免影响心情,却不想对方会主动凑上来。 闺蜜被准新娘喊去了,让于晓馨自己逛一会儿,于晓馨在拿自助区拿小蛋糕的时候,和渣男迎面碰上。渣男只愣了一下就认出了她,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实在不如意,本该擦身而过的场景他居然拦住了于晓馨,前言不搭后语地聊了起来。 于晓馨皱眉打量了他两眼,扭头便走。 可惜更不巧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渣男的现女友,也就是那个富家小姐正巧找了过来,看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搭话自然大发雷霆,言语间还有责骂渣男故态复萌的意思。 于晓馨挑眉,敢情这家伙在和富家女谈恋爱时也敢出轨? 殊不知下一秒躺枪的就是自己,渣男再一次把所有脏水泼到了于晓馨身上,便有了罗栗看到的那一幕。 罗栗来到于晓馨身边的时候,那对男女已经携手去了舞池。 "没事吧?"罗栗扫了眼于晓馨的裙子,深蓝色的礼服沾染了大片的红酒酒渍,一条裙子算是毁了。当然,现在更该关心的应该是裙子主人的心态,被人当众泼酒,一定很难堪。 然而他猜错了。 一条裙子,当众出丑,这些都不足以掩盖于晓馨此刻内心的怒火。 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要去把那对男女的嘴脸撕碎! 于晓馨虽然平时表现得十分淑女,但一直压抑着雷厉风行的本性,一旦触及她的底线,她可绝不会哭哭啼啼地退让。她甚至完全没听见罗栗的询问,直接从桌子上抄起两杯红酒,气势汹汹地朝舞池方向走去。 罗栗没猜到她的心思,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杯液体沿着那对男女的头顶流下。 舞池中顿时响起了尖叫声。 "保安!保安!"富家女慌乱地擦着脸上的红酒,"保安死哪儿去了!赶紧把这个闹事的贱.人给我赶出去!" 三五个保安闻声赶来。 于晓馨就拿着空酒杯站在原地,也不跑,只嘲讽道:"男的没良心,女的没脑子,一毒一蠢,你们两个可真是绝配。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省得放出去祸害别人。" 富家女再次尖叫出声,叫嚣着要保安把于晓馨扔出去。 保安们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男声打断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罗栗走到于晓馨身边,抬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于晓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 只是看似亲昵的姿态,她这个当事人却感受得清清楚楚,罗栗只将手腕搭在了她肩膀的布料上,连肌肤接触都没有,身体更是和她隔开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但这足以让保安和富家女面色一僵,他们虽然身份不够格,却都是亲眼见识了宴会主人何超是如何恭迎单以隽上船的。而这个男人,就紧紧地跟在单以隽身后,同样受到了何超的礼待,能有这样待遇的男人身份不言而喻,单以隽的特助,单家的那个养子。 他们惹不起! 富家女指着他们,结结巴巴:"罗、罗先生?" 罗栗微微一笑:"你们和我的朋友是有什么矛盾吗?我看到她的裙子脏了一大片呢。" 那你没看到我们俩满头满脸的红酒吗! 富家女愤愤道:"我刚才不过是不小心把红酒碰到了这位小姐身上,她却打击报复,故意将红酒倒在了我和我男朋友的身上,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真的是不小心吗?"罗栗施施然道,"可我记得我方才看见的,分明是你故意将整杯酒倒在她身上。" 富家女眼神微闪,道:"罗先生,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你就要包庇她吗?" 罗栗道:"我想俱乐部里是有监控的,是不是包庇,稍微查查就能一目了然,是不是?" 富家女脸色微白,垂死挣扎道:"谁让她勾搭我的男朋友,我对她不过是略施薄惩!" 于晓馨冷哼一声:"勾搭?你恐怕搞错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人渣是我的前男友,当年他看中了你的钱,和我谈恋爱的同时劈腿和你约会,我发现后就跟他分手了。刚才也是,我本来想当做没看到他,是他主动搭话,看到你过来之后才改口的。" 富家女要是会相信,也就不会被渣男骗得团团转了。 她想要反击,可周围逐渐响起的私语声让她待不下去,恨恨瞪了于晓馨一眼,便拉着渣男落荒而逃。 见保安也退下了,罗栗便打算回座位继续等单以隽。 不想于晓馨突然喊住了他:"罗特助。" 罗栗回头:"什么事?"mofa÷*学!院…整 理 "可以请我跳支舞吗?"于晓馨挂上笑容,罗栗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他想起来了,原世界中男主和她似乎也有这么一段。 同样是于晓馨偶遇渣男被欺负,但那时是男主替她出的头,后来邀舞也是男主提出的,怎么现在男主的剧本被他拿了? 如果让单以隽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跳舞的话,一定会气死吧。 罗栗回头看了眼他们的座位,还空着,再看向于晓馨,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女孩子的请求,想着人家刚被伤了心,安慰自己单以隽去接电话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便答应了。 "但你的裙子……" "一条弄脏了而已,又不是破了碎了。"于晓馨十分洒脱地伸出手。 罗栗失笑,两人就站在舞池中,他牵过她的手,跟着音乐的节奏转动起来。 起初只是优雅的慢舞曲,于晓馨觉得太慢,不够宣泄她此刻的感情,便带着罗栗转到DJ那边,让他换首曲子。DJ呆滞地看了他们一眼,手中已经下意识地切了歌,欢快明朗的前奏顿时响了起来。 罗栗也有些始料未及,但他很快发现,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就和前两个世界一样,他知道自己唱歌唱得好,会拉小提琴,会跳舞这一项似乎也已经刻入了灵魂之中。一个抬手,一个踏步,都无比自然,无比熟练,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次。 于晓馨也十分惊喜。 她自己是有十多年舞蹈功底的,本以为快歌罗栗会跟不上,却没想到他似乎跳得比她还好! 富家公子都是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罗栗的兴致也在节奏的律动和肢体的舞动中被调动起来,原本只想安慰人,此刻却是全心投入到了舞蹈中!于晓馨就是他的舞伴,甚至于,他不需要舞伴! 迅速交换的双腿踢踏,扭动的胯部,转动的身影…… 嫌西装太过束缚,罗栗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解开了外套,扯松了领带,素来无甚波澜的面容露出了笑容,戴着眼镜的妆容反而在禁欲中透露出了一丝野性美。 于晓馨一着不慎,与他对视了两秒,心立刻漏跳了两拍。 当事人却毫无所察,全然投入,舞池中的人不知不觉地将中央围成了一个圈,里面赫然变成了罗栗和于晓馨的主场。但很快,于晓馨就败下阵来,她虽然穿着中款礼服裙,不影响跳舞,但脚下踩的恨天高实在有点要命,跳久了脚腕都有一种要断掉的错觉。 于晓馨早就宣泄得差不多了,想说可以停下了。 但看着投入的罗栗,她忽然发现停不下来的人是对方,既然他想跳,她也没有理由阻挠,便想着默默退场就好。不料她刚后退两步,正跳得起劲的罗栗也一脸惊恐地停了下来,眼神放空,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声音。 【警告!OOC警告!】 罗栗整个人就像是机器人被按了开关键,立时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不仅仅是因为系统警告,而是在他停下来之后,恰好透过人群,看到远处抱臂而站,一脸阴霾地瞪着他的单以隽。 第062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4 音乐还在继续, 舞者却继续不下去了。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还有人看到罗栗停下,下意识鼓起掌来, 于是掌声淅淅沥沥地响了起来。 罗栗像是被拍醒了,立刻垂下头,隔开人群,快步向单以隽走去。 还未走到他面前,罗栗就感觉到了冰冷的气场, 单以隽满面寒霜,就这么瞪着他,也不开口, 看得罗栗头皮发麻。 偏偏毛球还不分场合地怪叫中:【罗!你都干了些什么啊!OOC了啦嘤嘤嘤!】 罗栗没搭理他。 毛球继续嘤:【要扣积分了嘤!不过系统刚刚通知我,说你之前的表现一直很优秀,念在初犯,只扣这个世界任务的百分之十五。】 毛球:【人家好难过啊, 都怪你啦,你干嘛要去跳舞!】 是啊!他干嘛要去跳舞,简直脑抽! 这下好了, 扣积分还是其次,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面对单以隽的怒火……或者说妒火? 罗栗欲哭无泪。 "跳得不错啊, "单以隽的语气还算平静,"怎么床上不见你扭这么好?" ……嗯? 罗栗惊愕抬头, 发现单以隽依旧一脸怒容,可刚才的下流话也是他结结实实听到的,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都能想不正经的事情?! "和别的女人跳舞就这么开心?呵,要不是亲眼所见,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跳舞!" 果然,已经被气坏了。 罗栗不敢再想其他,只能干巴巴地解释:"于晓馨刚才被人欺负,说想跳舞换下心情,我就……" 单以隽冷冷道:"我看不是她想换心情,是你乐在其中吧。" 尤其是看到罗栗方才的笑容,他记忆中的罗栗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喜悦和惊讶时的表情都不会太过夸张,可刚才的笑容却是他前所未见的灿烂,难道……罗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是真正的快乐吗? 因为接到单母让他们俩一起回家一趟的电话而轻快起来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如果罗栗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他们之前的几个月算什么?他和母亲的坦白又算什么?就算罗栗勉为其难同意和他过日子,是不是也在心底对他心生怨恨? 单以隽猛然想起于晓馨被录用前一天的事情。 罗栗当时和他说了什么?他说要和他终止这段不正确的关系。他当时愤怒地质问罗栗是不是喜欢于晓馨,罗栗否认了,可现在,他们却在一起载歌载舞。 单以隽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愿承认这美好的近四个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想扭头就走,避免和罗栗争吵,双腿却死死地钉在原地,妄图从罗栗口中听到一句半句的解释。 可罗栗却始终没有。 他只是笨拙地说道:"你也想跳吗?我可以……" 单以隽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他闭了闭眼,以免当众失态:"不必了,你先去位子上坐着吧,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罗栗呆呆道:"你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单以隽摇摇头:"暂时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恋人。 罗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去拉单以隽的手臂,却被他避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垂着脑袋默默地坐回了他们之前的位子。桌子上已经摆了两杯酒,是他们刚才点的,罗栗想也不想,拿起其中一杯就猛灌了下去。 原身不爱喝酒,喝得少,酒量自然不怎么样,罗栗低落之余忘记了这点,又喝得比较凶,没一会儿脑袋就晕眩起来。他怔怔地盯着另一杯酒半晌,也抓到手中,一饮而尽。 不远处的单以隽差点在掌心掐出血痕,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但他知道罗栗酒量差,正想着要不要过去,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一杯满满的红酒顿时全部撒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呀!对不起对不起!"来人连声道歉,还试图用手帕替他擦拭身上的酒渍。 单以隽下意识挡住,在看清对方面容后眼底顿时升起了一丝嫌恶,可惜对方忙着给他擦衣服,没有注意到。 白琳,一个月前就被韩氏辞退了,连试用期都没过。 以她的身份和社交圈,理应是没有渠道混上这艘游轮的,她能出现在这里,恰恰应证了单以隽的猜测,她是受人指派,专门针对他、或是罗栗来的! 白琳的出现在单以隽的计划之内,但现在的他显然没心情搭理她。 冷淡地说了声没关系,单以隽用手臂挡开白琳便要走人,白琳却一点也不识相,死死地拦在了他面前,我见犹怜地说道:"单总,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这件弄脏的衣服我来替你洗,如果洗不干净,我也会照价赔偿给你的。" 单以隽心情极差,语气也冲:"五十万,你赔得起吗?" 白琳一下子小脸煞白。 边上的宾客见不得美女哭泣,闻言打圆场道:"单总,她也不是……"故意的。后面三个字在单以隽如冰刺般的目光中自动吞了回去。 罗栗正靠在桌子上抵抗醉意。 和单以隽一样,他的目光也一直在偷瞟对方,当看到一个女人挡在单以隽面前,手掌不断在他胸前摆动的时候,罗栗憋在胸口的的那团气瞬间就爆炸了。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用自以为气势汹汹实际上跌跌撞撞的步伐冲向了单以隽。 一路上剐蹭到了不少人,却毫无所觉,那些人也看在他的身份上没有吱声,顺利地让罗栗冲到单以隽面前,一把薅开了楚楚可怜的白琳,按着单以隽的后颈,仰头吻了上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连单以隽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搂住了罗栗的腰。 罗栗吻得并不深,更像是在宣誓主权,而他接下来的动作也印证了单以隽的猜测。只见他扶着单以隽的臂弯转了个身,身形不太稳地向前冲了半步,幸亏单以隽搂着才没有摔跤,指着白琳,一字一顿道:"你,离他远点儿!" 白琳被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大,泫然若泣,可惜现在没有人想要欣赏她的美貌。 所有人都被这对惊世骇俗的恋情给吸引了! 单家养子这个身份是众所周知的,围观宾客们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老单总是给自家儿子准备了一个童养媳? 而这会儿,单以隽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罗栗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亲他,还让另一个女人离他远点,就算是酒醉而为,也已经代表了一切! 单总脑海中顿时被粉红泡泡充满,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将醉到神志不清的罗栗打横抱起,快步离开了俱乐部——这样可爱的罗栗,他才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好颠……"罗栗呢喃了一句,自觉地抱紧了单以隽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单以隽连忙稳住脚步,速度不减,略过无数宾客惊异的目光,回到了客房。 被抱着坐到床上,罗栗缓缓抬头,迟钝道:"怎么回来了?" "外面人太多。"单以隽摘掉他的眼镜,用鼻尖蹭着他的鬓发,"小栗,你刚才对我做的事,能不能再做一遍?" 罗栗刚才只是脑袋晕,现在视线也是一片模糊,眯着眼睛,勉强找准了单以隽的帅脸所在,全然不知和对方几乎鼻子碰鼻子:"我刚才做的什么?" 呼出的热气交织淡淡酒气,让单以隽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啊,你是说我跳舞吗?"罗栗的脑子已经乱了,委屈巴巴地扁起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跳了。" 单以隽被他难得的小表情勾得心痒痒,轻吻他的嘴角:"你很喜欢跳舞?" 罗栗思考了一下:"不知道。" 单以隽道:"那为什么不让你跳,你看起来那么难过?" 罗栗还是道:"不知道。" "那……"单以隽迟疑了一下,"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 有了前车之鉴,单以隽并没有预料中难过,但仍是不好受。 "不知道?那为什么还同意和我在一起?" "因为这样你会开心。" "我开不开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罗栗用力点头,"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方才还冰冷的心就因为这一句话重新火热了起来,单以隽压抑住兴奋:"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不开心。" "什么时候会不开心?" "屁股疼的时候。" 毛球捧脸呐喊:【罗!!!】 这话要是换做罗栗清醒的时候,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好在系统没有因此判定他OOC,但单以隽着实被逗笑了。 他头一回发现,恋人居然这么可爱,当然以前也很可爱。 "你经常不戴套,清理起来很麻烦。"倒不是说不舒服,就是每次清理的时候都会被揩油,揩着揩着就会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再来一次,实在让人肾虚。 单以隽尴尬一笑。 他不敢说他是故意为了后面浴室那次的。 "好,我以后都戴,这样你会多喜欢我一点吗?" 罗栗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似乎在思考。 "还有跳舞的事,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不会阻拦你。"单以隽捏捏他的脸,"不过不许再跟别的女人跳,尤其是那种贴身舞,只能和我跳,记住知道吗?" 一提起跳舞,罗栗又来劲了。 他搂住单以隽的脖子,上半身贴着他舞了个波浪:"像这样吗?" 单以隽:"……" 酒醒后的罗栗注定要为酒醉时的自己买单。 某处的不适时刻提醒着他昨晚自己又造了什么孽,罗栗把脸埋在枕头里,即使一动不动,腰腿处也源源不断地传来酸胀感。当众索吻已经不值一提,他只记得自己骑在单以隽身上,卖力地几乎要把腰摇断,就因为他神志不清答应了那该死的"跳舞"要求! 单以隽醒得比他早,感受到身侧的呼吸变化,却没有出声打扰。 他知道罗栗醒来一定会自我唾弃一段时间,昨晚吃饱喝足拿够了福利的单总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安静地躺在一边,让他自己调节。如果到时候免不了要撒气的话,他也愿意承担。 但罗栗的性格主动不会让他的情绪有太大起伏。 懊恼了一阵,罗栗安慰自己木已成舟,便翻了个身,准备起床。 "早上好。"单以隽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罗栗按着太阳穴,没有直视他:"早。" "妈昨天来电话了,"单以隽轻点他的鼻子,欣赏他双颊还带着充满睡意的粉红,"她让我们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应该是为了我俩的事情,我想下船了就直接回去,你觉得呢?" 迟早要面对的事情,在单以隽擅自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单母时,罗栗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没有异议。 游轮预定了两天一夜。 由于昨夜操劳过度,罗栗起床就已经临近中午,而下午游轮就要靠岸了。 虽然他对游轮上的玩乐项目项目不大,但大好时光都浪费在房间里未免太过可惜,也太过堕落,吃午饭说什么也要去餐厅。 单以隽自然依他。 和单总并肩走在走廊上,罗栗感受到了来自广大吃瓜群众的视线。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昨晚酒醉后做了傻事,事到如今只能佯装淡定,理直气壮才不会落人话柄,而他的冷静也顺利骗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唯一不识相的百分之一,是在下船后凑上来的。 他们原定计划是一下船就会别墅。 但在单以隽联系单母的时候,罗栗也接到了小区物业的电话,说是他家遭窃,希望他能尽快过去一趟。 "遭窃?小区安保怎么工作的。"单以隽觉得不可思议。 罗栗道:"总之先回去看看。"他的公寓里虽然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但有不少单以隽送的礼物,丢了难免心疼。 单以隽道:"我陪你。" 罗栗却拒绝了:"你刚才不是和干妈联系好了么,你先回去,我去公寓那边处理一下就过来,很快的。" 单以隽想到的确要先确认一下他妈的态度,以免两个人回去一道挨骂,便同意了。 他让罗栗开车,自己坐出租。 二人在车库入口分手,罗栗在取车的路上,与韩翊风迎面碰上。 "哟,罗大特助,好久不见啊。"韩翊风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佻。 罗栗懒得理他,这家伙每次见面都说不出好话。 韩翊风却不依不饶:"喂,昨天晚上你和单以隽在俱乐部当众激吻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们是真的一点也不怕媒体爆出来啊?" 罗栗终于回头,冷眼睨着他:"爆出来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同性婚姻是合法的,他和单以隽的关系说出去也是正当交往,他们不是明星艺人,老百姓没有理由也没有闲工夫对他们指手画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单家五代单传,单伯母会允许你一个男人让单家绝后吗?" 罗栗面色一紧。 韩翊风自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得意的同时,又莫名不爽。 ——凭什么单以隽这个家伙要风得风,连男人都能对他死心塌地!而他韩翊风却连一个真心待他,不看重他金钱的女朋友都遇不到! 孩子的确也是一个问题。 罗栗冷漠地扫了韩翊风一眼,没有接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韩翊风的车就在十步开外,他没再跟上去,走到驾驶座那边,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又往罗栗的方向看了一眼。罗栗的身体被层层车身挡住,只露出大半个脑袋,忽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狠狠地拖了下去。 韩翊风眼睛蓦然瞪大,捏着车钥匙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决定过去查看。 走到罗栗被拽倒的地方,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又重重挥下。 第063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5 罗栗苏醒的时候, 头痛欲裂。 他第一反应是宿醉,可旋即反应过来他早就下了船,应该在取车的路上。 在车库里撞见了讨人厌的韩翊风, 然后……他被人迷晕了!罗栗蓦地睁开眼睛,视线中却仍是一片黑暗,他的双眼被蒙住了,双手双脚也被绑在身后,屁股底下硬邦邦的, 应该是坐在地上。 "老大,他醒了。" 罗栗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旋即眼睛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掀开。 骤然投下来的光线刺得罗栗眯起眼睛, 待适应后才缓缓睁开,只见面前蹲着两个男人,一个染着黄毛,另一个是光头, 两人都戴着面具,看不见样貌。 罗栗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房间, 墙壁上黑黄斑驳, 一股子年久失修的味道。而当视线移到另一个墙角的时候, 罗栗的眼睛微微瞪大,那里居然还躺了一个人!而且额头上隐约有一点血迹, 似乎受了伤。 "嘿!"光头略显粗鲁地把他的脸扭回来,"乱瞟什么!" 罗栗嘴里被塞了布条,他花了点功夫才用舌头抵着吐了出来,咳嗽了几声,哑声道:"你们是绑匪?" "是啊。"光头嘿嘿一笑, "怕了吧,怕了就老实点。" 罗栗很无语,他也没不老实吧?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的你给不了,但你放心,单以隽一定给得了,只要他听我们的话按时交赎金,我保证你平平安安的回去。" 罗栗绝不相信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绑架,如果只是要钱,他们不应该选择单氏下手,后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寻仇,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们为何铤而走险,当然了,如果是这个原因,罗栗不觉得自己能安然离开。 但他并不慌张,他不是普通的大少爷,他还有毛球。 黄毛忽然拿出了一台摄像机,对准了罗栗的脸:"正好,你既然醒了,就配合我们录个像,到时候寄给你姘头,好让他交赎金。" 姘头? 罗栗眉头微微蹙起,大脑飞速运转。 除了昨晚喝醉,他和单以隽之前可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知道他们关系的只可能是游轮上的人。但那群人有胆量对单氏出手吗? ……是白琳! 罗栗的心沉了下来,白琳在船上,她一定是通知了她背后的人,那人要对付单以隽,所以从他这边下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绑匪说的赎金绝不可能是钱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阴谋!单以隽手里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早知道就不该和单以隽分开行动。 罗栗将懊恼按捺下来,配合着黄毛拍了一段长达三分钟的录像,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拿了一张纸让罗栗照着念,罗栗都乖乖照做。 等黄毛收起摄像机,罗栗装作不经意道:"那个人是谁?" 黄毛不屑一笑:"一个倒霉蛋罢了,我们动手的时候被他瞧见,就一起抓来了。" 罗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光头和黄毛见他安分,十分满意,只留下一个继续看守他们,另一个出门去,大约是发绑架信去了。 由于是被迷晕的,罗栗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闻了大量劣质迷药,现在头疼得厉害。往墙壁上一靠,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他只能尽量多休息一会儿,保存体力。 这时候,倒霉蛋也醒了。 之前看到那人的下半张脸,罗栗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声音一出来,罗栗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韩翊风怎么会在这儿?! 想到黄毛刚才的话,罗栗还是觉得很不真实,两个绑匪绑架他一个特助,顺便韩氏是总经理也给绑架了? 留下来的光头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起初没注意到韩翊风醒了,直到韩翊风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光头才懒洋洋地看过来,并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仿佛浑然不在意。 罗栗莫名觉得韩翊风有点可怜。 韩翊风被蒙着眼,还不知道周围的情况,吐出嘴里的布条,沉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吗?" "嚎什么!"光头掏了掏耳朵,粗暴地打断他。 韩翊风的脑袋估计还很晕,艰难地坐直了身体,靠在墙上维持平衡:"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光头瞧也不瞧他一眼:"老子管你是谁。" 就在罗栗以为韩翊风要高调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却忽然安静下来。罗栗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受伤,又晕过去了。 突然,房门被重重推开,黄毛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他扫了韩翊风的角落一眼,气喘吁吁道:"大哥,不好了,我们抓到大麻烦了!" 光头面色一凛:"单以隽这么快就查到这里来了?" "不、不是姓罗的,是……是我们顺便带回来那个。"黄毛用力咽了口口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居然是韩家的二少爷!" 光头瞬间变了脸色:"那岂不是……" 黄毛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光头连忙闭嘴,看向韩翊风的目光变得极为纠结。 "既然他是无辜的,也没看到你们的长相,就把他放了算了,你们也不想多生事端的不是吗?"罗栗出声。如果韩翊风继续留在这儿,势必会影响他的逃跑计划,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罗栗?!"韩翊风认出了他的声音。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光头烦躁地摸着脑袋。 就在这时,黄毛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接起电话,对面显然是他的上头,隔着电话都点头哈腰的。电话统共没说几句,挂掉之后,黄毛看向韩翊风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怪异。 "怎么说?" "老、老板说,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光头瞪眼。 黄毛捎着脑袋:"就是没关系啊,老板让我们不要管,抓就抓了。" 毛球:【看来这个绑匪的来头不小哦~】 【哦你个头,】罗栗骂道,【让你兑换个东西,磨磨蹭蹭的!】 毛球:【哎呀,你也知道的,最近系统维护,而且兑换实物本来就要花点时间,你着什么急嘛,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话音刚落,罗栗就感觉到手心一凉,一个小型条状物落入了他的掌心。 ——是他用两积分兑换的瑞士军刀一把。 这两个绑匪很专业,绑人用的不是绳子,而是塑料扣,有卡齿的那种,越挣扎越紧,但这种塑料也有缺点,用刀一割就断。 不过罗栗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确定守在这一处的绑匪只有这两个。 而且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罗栗还是想赌一把,看看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来这里视察猎物。 与此同时,单以隽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他刚回到别墅没多久,单母还问他为什么罗栗没一起回来,他解释了一下,单母点点头没再说话。这态度让单以隽十分忐忑,正揣测着呢,手机就响了。 发到他私人号上的匿名邮件,单以隽下意识就想把它当垃圾邮件给删了。 可鬼使神差的,他手指一滑,居然直接点开了邮件,邮件附带的视频也自动播放了起来,罗栗毫无起伏的求救声就这样从手机中流淌了出来。 单以隽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 单母也听到了他手机里的声音,没听清内容,却认出了罗栗的声线:"小罗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单以隽合上手机,僵硬道,"就是公司里忽然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妈,今天得放您鸽子了,回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完全不给单母追问的机会。 单以隽一路飙车回到他们下船的地方,说是要让罗栗开走的那辆车还停在原地,前轮的地面上还隐约有两点疑似血迹的干涸痕迹。他又把绑架信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中说要让他准备一亿元现金,于第二天凌晨在某某工地交赎金,不然就等着给罗栗收尸。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是说单以隽心疼这一亿元,而是绑匪要求的是现金! 不到十二个小时,让他从哪里弄这么些现金出来?就算他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人家银行没有预约也提不出这么多钱。更遑论公司最近的一个项目刚刚起步,正是资金短缺的时候,单以隽脑子转得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方可能是要对这个项目出手。 他就不该和罗栗分开走!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但事到如今,只能先筹钱再说。邮件是匿名的,发送地址也有掩码,短时间内查不出源头,单以隽一面焦头烂额地准备着赎金,一面让人调查都有那些人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以至于不惜绑架。 是夜,罗栗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一阵脚步声吵醒了他,他睁眼,就看到光头手里拿着一支针管,笑容油腻又猥琐:"别乱动,我给你打一针。" 罗栗连忙朝后躲:"什么东西!" 光头道:"别担心,只是一针镇静剂而已,不然你趁我们休息的时候跑了怎么办。" 罗栗道:"你怎么不给他打?" 被点名的韩翊风身体一震。 光头道:"你们一人一针,很公平的,先给你打,下一个就是他。" 眼见着针尖越来越近,罗栗装不下去了,一个肘击打在光头脖子上,趁他倒地,反手拧住他的胳膊,让那反射着月光的针尖刺入了他厚实的肩膀,迅速将推杆按了下去。 光头目眦尽裂,无奈强效镇静剂的药效太快,他几乎是立刻动弹不得。 而他们扭打的动静也招来了黄毛,罗栗撂倒光头后就躲到了门后,在黄毛震惊的十秒内攻了上去。别看黄毛长得瘦,力气可真不小,罗栗差点没按住他,连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针管,将剩下的一小点镇静剂扎到了黄毛的背上。 剂量小,效果还是有的,黄毛的力气肉眼可见地轻了下来。 但罗栗不敢掉以轻心,用两个人的外套分别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才返身替韩翊风松绑。 韩翊风摘掉黑布,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你……他们……" "少废话了,赶紧走。"罗栗不确定外面是否还有人,只想尽快撤离。 "妈的……你没,给他搜身……" "妈、妈的,老子搜了……" 罗栗给韩翊风松绑的时候用的军刀,光头和黄毛一见便互相埋怨起来,他们恐怕到死都猜不到罗栗是把刀藏在了哪里。其实罗栗早就兑换好了道具,只是没想过这么快动手,想等两人睡着了再行动,以减小伤害,是光头要给他打镇静剂他才不得不提前出手的。 临走前,罗栗把两个绑匪搜刮一空,他和韩翊风的手机早不知被扔哪儿去了,便用绑匪的手机拍了清楚的正面照,以方便日后抓人。 韩翊风头上挨了一下,又被绑了几个小时,走路摇摇晃晃的。 罗栗本不想管他,又怕他动作太慢,只得抓着他的手架到自己肩膀上,扶着他飞快下楼。 万幸,绑匪似乎真的只有那两个人,关押他们的地方是一栋老式建筑,不知多久没住人了,周围荒无人烟,楼下倒是停了一辆SUV,恐怕就是绑架他们时开来的。 "查一下导航。"将韩翊风丢进副驾驶,罗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下指令。 韩翊风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唱反调,当即照做,可一直等到车子开动起来,他都没能完成这么简单的任务。 "这台手机没有网络,没法导航。" 就连通讯,也因为被特殊设置过,只能接听电话。 这下可好,不仅没法联系单以隽说自己已经安全了,他们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无法判断! 罗栗气得捶了下方向盘,闷头往前开。 毛球弱弱地冒出来:【要不要试试小地图?】 系统自带的小地图是专门用来确定男主方位的,之前一直跟着单以隽同进同出,几乎把这个功能荒废了。罗栗狠狠夸了毛球一顿,看着脑海中小红点所在的方向,一路超速前进。 韩翊风吓得抓紧了安全带。 他想让罗栗慢一点,可扭头对上他眼底的光芒,竟是哑然。 小地图到底还是和导航差了点的,因为只有大致方位,没有具体位置,路全都要罗栗自己找,等他从郊区开回市区,天已经蒙蒙亮了。 单以隽大约是在忙着筹备赎金,小红点的位置一直在变化。 罗栗不敢松懈,也没有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而是先回了一趟公寓,拿备用手机给单以隽打了电话。单以隽一夜没睡,嗓子都有些哑了,一定到罗栗的声音,差点喜极而泣。 确认了双方的安全,两人约定在医院碰头。 一方面是要检查一下自己吸入的迷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另一方面……罗栗回头看了眼正拿着毛巾捂着额头,大刀阔斧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他家沙发上的韩翊风,这家伙的脑袋也需要去瞧瞧。 五点三十,医院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中。 清晨雾气还比较浓,罗栗又往前开了一段,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站在路口,一脸焦急四处张望的单以隽。 罗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刚想喊他一声,就被由远及近的马达声吸引了注意。 一辆跑车出现在了他的后视镜中,而后迅速从他的斜后方超车,直直地朝单以隽所站的地方冲了过去。 第064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6 "砰——" "砰——" 前一声是车体相撞的声音, 后一声是安全气囊炸开的声音。 罗栗的意识飘忽了好一阵子,耳畔传来的呼喊声才逐渐清晰起来,视线重新聚焦, 被一片白色完全占据了。身侧的车门被扯开,冷风倒灌进来,让罗栗混沌的意识陡然清醒,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刚才他看到有车子撞向单以隽,身体反应快于大脑, 竟是直接用自己的车身将对方撞了开去! 难怪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 "罗栗!你醒了,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先从车子里出来,保安已经去喊医生了。" 罗栗侧目, 镜片由于冲击力裂了一道,单以隽心急如焚的表情被裂痕割裂开来,莫名有些搞笑。罗栗冲他安抚一笑:"我没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副驾驶还有人。 他连忙扭头,韩翊风早已不省人事地趴在安全气囊上, 不知有没有受伤。 这次是真的连累到他了,罗栗默默给他道了个歉。 医生护士很快赶到现场。 单以隽不敢擅动罗栗,生怕他身上有什么伤, 自己胡来会加重。 等医生把罗栗扶出来的时候, 罗栗才看到车身的惨状——车前盖已经完全倒翻起来, 车头冒烟,连挡风玻璃都碎了一地, 车门也变形了,可见他当时撞得有多用力。 那辆试图撞向单以隽的车子个头比他小,此刻已经被SUV强行挤压在车身和围墙之间,也不知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医生护士正在奋力解救。 "罗栗!"单以隽忽然发出惊呼。 罗栗不明所以。 单以隽痛惜地看着他的腰侧, 罗栗低头,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一片巴掌大的碎玻璃正隔着衣服插在他的肚子左侧,被外衣挡住,方才竟没注意到。而罗栗身上又有疼痛屏蔽装置,自己也没察觉,事实上,他出了车祸,这会儿应该全身疼痛才对。 单以隽立刻让医生把罗栗装上担架床。 和罗栗拥有相同待遇的还有昏迷不醒的韩翊风,以及好不容易才从汽车废墟里挖出来的"犯罪嫌疑人"。 罗栗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算是幸运的,除了被玻璃刺伤,肌肉群撕裂需要缝针以外,只有两根肋骨骨裂,轻微脑震荡,手术后静养就可以了,恢复好了不会有后遗症。 韩翊风的情况比他还好一些,因为撞击时副驾驶并非主要受力点,他连骨折都没有,同样是脑震荡,而这脑震荡还不能判断究竟是被绑匪打出来的,还是撞车撞出来的。 相较之下,那位"犯罪嫌疑人"就惨多了。 直接来了一个颈椎骨折,身上也有几处骨裂,内脏更是有大出血的情况,幸好车祸就在医院门口,抢救及时,没有丢了小命,但不在床上躺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罗栗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警察也已经来了。 单以隽在等待期间已经将基本情况阐述了一遍,等罗栗麻药效果结束以后,又补充了一些,把从绑匪那里拿来的手机交了出去。虽然他不觉得仅凭两张照片和单以隽那边的邮件就能将幕后黑手抓出来,但至少也能让光头和黄毛伏法。 "真是吓死我了。" 送走警察,单以隽回到床边坐下:"你是疯了吗?居然直接用车去撞他!" 罗栗咧开嘴,干巴巴地笑了下:"这不是情况紧迫么,我当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单以隽深深地叹了口气:"伤口会不会很疼?" 麻药过去,照理说痛感会慢慢浮现上来,但罗栗有疼痛屏蔽装置这个金手指,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疼了一小会儿,现在疼痛等级上升,他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 "还好,就是还有些头晕。"罗栗如实回答。 单以隽见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只当他在逞强,也不戳穿,说道:"你这些日子就在医院好好静养,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罗栗道:"绑匪明显是冲你来的,你要调查千万别亲自出马,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单以隽笑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韩翊风怎么样了?"就着男朋友的手抿了两口水,罗栗忽然想起这个倒霉的队友。 平心而论,韩翊风这次真是无妄之灾。 听绑匪的谈话,韩翊风完全是因为看到他被抓,想要一探究竟才会被一同抓去。后来他撞车,那一瞬间也忘记了韩翊风的存在,幸亏没给人家造成二次伤害,饶是如此,罗栗也十分愧疚。 "他比你伤得轻,头上缝了两针,就躺在隔壁。" 罗栗松了口气。 说起韩翊风,单以隽也十分纳闷:"你之前跟警察说,韩翊风是顺带被绑架的,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罗栗道:"去取车的时候遇到的,但我被迷晕的时候已经和他分开了。他的说法是看到我被人拖倒才会过去查看,结果被绑匪一棍子打晕了。" 顿了顿,罗栗又道:"我觉得幕后黑手的身份不一般,和你有仇,或许也和韩家有仇。" 单以隽皱眉:"怎么说?" 罗栗道:"绑匪最先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很震惊,但是后来接了一通电话,说抓了就抓了。" 抓了就抓了? 单以隽蹙起眉,沉吟道:"这事我会去问他的。" 结果第二天,韩翊风就亲自上门拜访了。 单以隽公司里还有事,早上陪了罗栗一个多小时后就被电话叫走了,韩翊风估计是看准了时间,单以隽离开后没几分钟他就敲门而入,都不等罗栗说请进。 罗栗看到他头上裹着得一圈纱布,默默地将不满咽了回去。 他腹部有伤口,还不能坐起来,只斜靠在抬起四十五度的床板上。 "脸色不错嘛。"韩翊风自说自话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罗大特助,我可被你害惨了啊,你昨天也太吓人了。" "抱歉,你的头没事吧?我昨天太着急了,一时忘记你在边上,真的很对不起。" 罗栗真诚的态度让韩翊风一时哑然。 半晌,才自嘲一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单以隽,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罗栗默然。 不至于到豁出命的程度,只是那时候脑海里真的一片空白,所作所为皆是本能。 "被你喜欢上的人,一定很幸福。" 韩翊风突如其来的感慨让罗栗不解:"韩总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韩翊风扬眉,"要是我也能遇到一个真心对我的另一半就好了。" 罗栗再次沉默。 不是他想泼韩翊风冷水,实在是原世界中韩翊风最后为了家族而联姻,娶了一个相敬如冰的妻子,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韩宇雷也是一样。而崩坏世界中,韩翊风的下场更惨,因为和男主争夺穿越者,给韩氏造成了莫大的损失,最终众叛亲离,反倒是韩宇雷渔翁得利,最后继承了韩氏,好像还吞并了一部分单氏的股份。 说起来,韩宇雷似乎是崩坏世界中唯一一个对穿越者无动于衷,没有加入争夺的男人。难道是因为他够不上霸总的级别,所以没有被穿越者光环影响? "嘿!"韩翊风打了个响指,不满于他的走神。 罗栗眨了下眼,回神:"我有些累了,韩总先请回吧,你头上也有伤,不该这么早下地才是。" 韩翊风不满道:"这才几分钟就对我下逐客令了?我们好歹共患难过吧。" 罗栗耿直道:"可我们并不熟啊。" "你!"韩翊风气闷。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罗栗说了声请进,惊讶地发现来人居然是单母,她身后的司机还拎着大包小包,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想起自己和单以隽刚确定的关系,罗栗不免紧张起来。 韩翊风也起身问好。 单母礼貌性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就以要和罗栗谈些私事为由,给韩翊风下了逐客令。 韩翊风走得十分郁闷,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赶他,他有那么讨人厌吗? "伤势还好吗?"单母语气温柔。 "不算很严重,肚子上缝了几针,还有点骨裂。"罗栗如实回答。 "这还叫不严重。"单母嗔道,"听以隽说你居然用车去撞那个行凶的人,这算是什么做法,太危险了!干妈要好好批评你。" 罗栗连忙认错。 单母又数落了他好一阵,说他不好好保护自己,却绝口不提他和单以隽的事情。 罗栗忍了忍,还是打断了她:"干妈,其实我……" "你先让干妈说。"单母抬手制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心理建设,"等你出院之后,先和以隽订婚吧。" "……什么?!" 罗栗惊得直接坐了起来,又因为伤口的拉扯而躺了回去。 单母被气笑了:"至于这么激动么,还不赶紧躺下,别把伤口再弄裂了。" 罗栗立刻乖乖躺好,只是表情依旧震惊:"干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单母抱着手臂,"我刚才说,我同意你们的事了,让你们出院之后就订婚,不是你听错了。" "可……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们小两口都已经到了可以为对方牺牲的地步,我还能说什么?难道干妈在你眼里是那么不明事理,那么封建的老古板吗?" 罗栗连忙摇头。 单母这才满意道:"那不就行了,赶紧养好身体,干妈还等着喝你们的订婚酒呢。" 下午,单以隽回来了。 罗栗将这个惊天大消息告诉他后,他也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显然也是不知道单母这个决定的。但与罗栗不同,单以隽震惊过后,便是狂喜,要不是念着罗栗身上还有伤,他都要扑上去抱着人猛亲了。 "你可得快点养好身体啊,我等不及要喝我们的订婚酒了。" 罗栗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话怎么和你妈一模一样。" 单以隽嘿嘿傻笑:"有吗?大概因为我们是母子吧。" 之后几天,罗栗一直待在病房里乖乖休养。单以隽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陪着他,捧着个电脑处理公务。 而隔壁病房的韩翊风也坚持不懈地来串门。 起初他看到单以隽在的话,还会稍稍收敛,等他离开了再来。后来发现单以隽几乎无时不刻都在,脸皮就厚了,仗着自己是伤患,堂而皇之地占据了病房的沙发。 "你到底有什么事?"单以隽忍无可忍。 韩翊风翘着二郎腿道:"没什么事啊,就是来探望一下病友而已。" 单以隽道:"他不需要你的探望。" 韩翊风道:"小罗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绑匪手里呢,我可得好好感谢他。" 单以隽只觉得匪夷所思,换做以往的韩翊风,不把所有事情怪到他们头上就不错了,怎么现在还反过来要感谢罗栗?莫不是脑子真的被敲坏了? "你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最好的感谢了,看着你饭都能少吃半碗!" "那是你,人家小罗还没意见呢。" 罗栗谨遵安心修养的圣谕,捧着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他们两个互相呛声。 好在韩翊风的父母没有允许他胡闹太久,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礼拜,韩父就杀上了门来,硬是把韩翊风给架走,回公司主持大局去了。 罗栗终于落得一下午清净。 单以隽却不放心:"保不齐他明天还来,小栗,我们也准备准备,明早出院吧,等拆线的时候再回来。" 罗栗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只要动作不剧烈,便与常人无异。 罗栗也觉得韩翊风有点烦人,两人一拍即合。 次日办完出院手续,单以隽扶着罗栗坐电梯下楼。那片玻璃刺得实在太深,走路时间稍长一些还是会牵扯到伤口,到了地下车库,单以隽便让罗栗在电梯口稍作休息,等自己将车子开过来。 毛球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他扶着你的样子好像扶孕夫哦~】 罗栗面无表情:【哦你个头。】 毛球委屈:【嘤,开个玩笑嘛,罗你发现没有,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了。】 罗栗没搭理毛球,目光紧跟着单以隽渐渐缩小的背影。 忽然,一辆面包车从拐角窜了出来,横冲直撞地停在了单以隽面前。单以隽被吓了一跳,刚后退两步,车门就打开了,三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抓住了他,单以隽试图反抗,可腰部不知被什么捅了一下,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被拖上了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罗栗只来得及追出去两步,面包车就绝尘而去。 第065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7 单以隽被电击棍击倒, 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面包车还在行驶中,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被拽下面包车的时候, 看准时机,放倒了抓着他的其中一个男人,转身就跑。 可惜没能跑出两步,又被另一辆车横加拦截,被迫停下。 绑匪们手中都拿着武器, 单以隽逃脱失败,只得被他们推搡着进了一家废弃工厂。单以隽冷厉地盯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就是这人刚才坐着车忽然出现, 破坏了他的逃脱路线。 "没想到,你居然敢露面。" 那人西装革履,转过身,露出了一张与韩翊风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 看着更文气一些,没有韩翊风那么有侵略性,谁能想到这两天的事情都是出自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单总都已经查到我头上了, 我若是再不现身, 岂不就要坐以待毙?我可不是这般束手就擒的人。"韩宇雷笑得和善。 其实一直到昨天以前, 单以隽都没有怀疑过韩宇雷。 他甚至都怀疑过绑架是韩翊风自导自演,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过这个曾经一无是处的韩家长男身上。直到私家侦探将证据摆到他的面前, 单以隽才惊觉自己一直忽略的人,而就在第二天,这个家伙就得到消息,对付他来了。 单以隽劝罗栗回家修养,未尝不是担心在医院里也会遭遇不测。 孰料担心真的成真, 单以隽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被绑架的是自己,而不是受伤未愈的罗栗。 "不知韩少今天请我来,有何指教。" 单以隽故意用了这个称呼,因为在韩家,不受重视的韩宇雷甚至没能在公司里占有一席之地,韩翊风作为次子都是个总经理,韩宇雷却没有姓名。 怪道之前绑匪不小心把韩翊风也给绑了,却得到了随意处置的命令。 单以隽不得不承认韩家这对父母偏心的过分,可这不是韩宇雷对付他们两个的理由。 韩宇雷并没有被这个称呼激怒,只淡淡笑道:"指教当然是不少的,就看单总你能受得住多少了。"话音落下,便一个眼神丢给了身旁的大汉。 大汉举着棍子就冲单以隽砸了下来。 单以隽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轻松地侧身避开,同时身后又有两个人攻了过来,单以隽踢开一个,肩膀不可避免地被另一个人打到,好在躲闪及时,这一棍没有打结实。 韩宇雷挑眉:"单总的身手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看来我们也不能懈怠。" 打手们接收到指令,下手愈发狠辣。 单以隽严阵以待,好在他年轻的时候练过十年的近身格斗,虽说因为工作繁忙有两年没碰了,但健身一直在保持,不至于体力不支。和打手们你来我往,不说游刃有余吧,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韩宇雷找来的人也就是普通人,搞不到违禁用品,威胁就大大降低。除却棍棒,最危险的就是有两个使刀子的,但也不是砍刀,而是能贴身放的匕首,被单以隽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眼见着打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韩宇雷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带来的人只剩下一个还站着了,而单以隽虽然也受了伤,但状态比他们要好。 早知道就多带些人来了,韩宇雷懊恼不已,他本以为一个只知道坐办公室的总裁不会这么能打的! 殊不知,单以隽表现得风轻云淡,实际上已是疲惫不堪。 一打六说着容易,他还得防着对方手中的凶器,背上挨了几棍子,手臂上也被划了一道,正在流血,好在伤口不算太深,也没划到动脉。 忽然,一阵电流声响起。 单以隽立刻打起十倍的精神。先前在车库就是没有防备,被电击棍一击放倒,这会儿要是再被电一下,铁定死无葬身之地,他绝对不能被碰到! 唯一还站着的打手见单以隽忌惮,狞笑一声,举着电击棍就冲了过来。 单以隽只能闪躲,每当他想反击的时候,都会被对方用电击棍挡回来,僵持了几分钟,双方都是汗流浃背。 韩宇雷看着着急,又不敢赤手空拳上去。 他瞪着背对自己的单以隽,骂道:"直接冲上去啊!挨两拳又怎么样,等他被电倒了,还不是任你打!" 打手像是受了鼓舞,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喊一声,闷头朝单以隽冲了过去。 单以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没有立刻躲避,而是等到电击棍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的时候,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借着身体惯性将对方往身后一甩。打手本就冲得猛,这会儿更是刹不住车,竟是直接朝韩宇雷撞了过去。别看韩宇雷心思狠毒,身体素质是远不及这些人的,立刻就被击中,抽搐着倒了下去,而单以隽也趁机在后面给了打手两下子,踢开他手里的电击棍,把人给弄晕了。 至此,单以隽终于脱力,一屁股坐在了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层里漾起回音,单以隽耳朵一动,警觉地看向左侧,也是入口所在的地方,而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谁让你来的!!!" 来人正是尾随至此的罗栗。 在车库看到单以隽被掳走,罗栗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正好单以隽反抗的时候弄掉了车钥匙,罗栗省去了叫车的麻烦,直接自己开,循着小地图上的红点找到了这里。 许是捉到了单以隽,韩宇雷就飘了,或者是他根本不觉得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就没把车子开走,一辆银色面包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就这样明晃晃地停在废弃工厂大门口。 罗栗没有轻举妄动,他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车,又报了警,发了定位,才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工厂空旷,一点点声响都能被无限放大。 罗栗一进来就听到头顶上有动静,立刻上楼,看到了单以隽和打手们对打的画面。 那时候其实已经接近了尾声,地上躺了四个,单以隽正在一对二,而韩宇雷则在一旁观战。罗栗的震惊只有几秒,很快回过神,拿着手机拍了一段视频作为证据。 韩宇雷的脸清清楚楚地被手机记录了下来。 罗栗没想过要冲出去助单以隽一臂之力,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冲出去不被当做人质就不错了。 毛球适时提醒:【还可以兑换道具哟,积分管够。】 罗栗恍然,可等他找到麻醉枪并兑换出来的时候,单以隽已经把人都解决了,连韩宇雷也没例外。 "……"罗栗默默地将麻醉枪还给毛球,走了出来。 然后便是单以隽的怒吼。 "我看到你被掳走,怎么可能坐得住,不过你放心,我到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罗栗赔笑。 单以隽现在四肢无力,刚才那一声又消耗了他不少力气,只能由着罗栗将自己的胳膊驾到他的肩膀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小心你的伤口。"不忘提醒。 "小心你的伤口才对。"罗栗瞪着他另一条手臂上的刀伤,虽然没伤到动脉,但也流了不少血,袖子都被红色浸湿了,看得触目惊心。 单以隽虚弱地笑道:"都是皮外伤而已,回家喝点补血的就都补回来了。" 两个人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无人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韩宇雷被电击棍击中的时候往边上躲了一下,因而只昏迷了几分钟就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单以隽和罗栗相互扶持的场景,只觉得喉头一甜,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抓住掉落在不远处棍子。 单以隽感到有破风声音从后方传来的时候,已是躲闪不及。 他下意识护住了罗栗,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韩宇雷举起棍子,又是第二记落下,单以隽身体一软,罗栗被他压弯了腰,半跪在地上,余光扫到一双穿着西裤的腿,立刻从系统空间拿出军刀,狠狠往上一划。 "啊——!"韩宇雷一声惨叫,抱着腿倒在地上。 单以隽从罗栗背上滑落,罗栗下意识要扶,手一动却按到了一个黑色的器械,正是电击棍。他顿时顾不上单以隽,抓起电击棍,扭头就往韩宇雷身上捅,渗人的电流声响起,韩宇雷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浑身抽搐,直到他翻起白眼,毛球也在脑海中喊叫,罗栗才恍惚地松了手。 毛球:【罗!你疯了!会死人的!】 罗栗抹了把脸:【抱歉,我刚才有些控制不住。】 他重新去看单以隽,单以隽脑袋上那一下可不轻,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破了口子,正在汨汨淌血。罗栗呆了呆,下意识要用手去捂伤口,碰到他头发时又猛地停下,眼睛慌乱地转了转,忽然掀起自己的衣服,开始拆解腹部的纱布。 由于刚才的剧烈动作,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已然迸裂,血迹透过厚厚的纱布映了出来,罗栗却顾不上那么多,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纱布一圈一圈地解下来,只留下一块药棉,扶着单以隽的脑袋将纱布按在伤口止血。 【罗……】毛球的声音也颤抖了。 他很想说纱布也是可以用积分兑换的,但现在的罗栗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罗栗将一半的纱布团成团,按在伤口上,另一半在脑袋上绕了两圈以作固定。无视腹部已经浸透衣料的血迹,他反手将昏迷不醒的单以隽背到身上,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昏迷中的人往往比醒着的更沉重,罗栗感受不到痛觉,失血过多却让他变得虚弱,从二楼到一楼不过几十级台阶,他却一脚踩空,两个人齐齐滚了下去。 罗栗的脑袋晕眩了一阵,不能久留的念头让他硬撑着没有晕过去,深吸两口气,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将单以隽背到了背上。从楼梯上滚下来,倒是省了他下楼的时间,罗栗自我安慰着,一路半拖半背地将单以隽夯上了车。 警察还没来,他们却没时间等下去了。 罗栗发动车子,开回了医院。 车子横冲直撞地停在了急诊大楼的门口,车轮子都差点滚到台阶上,罗栗顾不得向受到惊吓的人群道歉,扶着车身走下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一眼就看到了满脸血的单以隽,自然也不会错过罗栗那一身血。 见单以隽被抬上担架床,罗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长吐了一口气,倒在了一旁正要给他检查的医生身上。 第066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8 罗栗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飞速流失。 这是失血过多的后果, 他载着单以隽一路飙车到医院,已经是强弩之末。等把单以隽交给医生后便撑不住了,紧绷的神经一松懈, 就失去了意识。 他中途醒过一次,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哭,还不止一个。 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死,罗栗用顽强的意志硬是保持了十几秒的清醒,待用积分兑换了保命的药丸服下后, 才重新陷入沉睡。 这一睡便是一个月。 罗栗自己不知道,以至于他一睁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时, 还以为自己没熬过去又穿越了。 【那人是男主啦。】毛球提醒。 罗栗眯着眼打量这个正在打盹的邋遢男人,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熟悉的英姿,只是那黑眼圈、大胡子、以及杂乱无章的头发完全破坏了原有的气质,难怪罗栗第一眼没认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单以隽邋遢也就罢了, 怎么看起来没什么伤的样子,他明明记得他当时被韩宇雷一闷棍打在了脑袋上,还破了个窟窿呢! 【我究竟睡了多久?】罗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毛球道:【快一个月啦, 男主每天就守着你, 连公司都不去了。】 罗栗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一个月?我兑换的药丸没用吗?】 毛球:【有用是有用, 但你失血过多啊,要不是那颗药丸, 你早就死在手术室里了。医生说你这具身体脑供血长时间不足,很有成为植物人的迹象,现在可算是醒过来了。】 说完,还长长地吐了口气。 罗栗动了动手脚,又摸了摸腹部的伤口。 躺了一个月, 重新缝的线都够时间拆了,现在只薄薄的裹了一圈纱布。 他的身体应该也是每天都有被精心按摩的,不然光是躺一个月,他的四肢就得僵硬得不成样子,现在只是略有酸软而已。抬手的动作只要做得慢一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罗栗忍不住将其中一只爪子放到了单以隽的鸡窝头上。 "嗯?" 单以隽被惊醒,揉着眼睛看向病床。 看到罗栗微笑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而后霍然起身,带倒了身下的椅子。 屋内传出的动静惊扰了门外的护工,他立刻冲进来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到罗栗睁开的双眼后也呆愣数秒,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还能一边听到他喊医生的声音。 "罗栗……"单以隽低喃出声,泪水瞬间凝聚了眼眶。 "哭什么呀。"罗栗无奈。 "我以为……"单以隽抹了把眼睛,破涕为笑,"你说得对,你醒了是好事,我不该哭,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 就在他倒水的功夫,医生护士齐刷刷地冲了进来。 罗栗连话都没来得及和单以隽说上几句,就被围着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检查,单以隽虽然也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却更在意罗栗的身体健康,一直等到医生检查完退场,才重新走到床边,将水递了过去。 罗栗伸手要接,却被单以隽避开,要亲自喂他。 刚刚苏醒的人不便过多饮食,以免加重肠胃的负担,单以隽只喂了他两口就移开了杯子。 "我睡了多久?" "二十九天。"提起这个数字,单以隽就一阵心酸,"医生说你是失血过多,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缺氧,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幸好老天爷没那么残忍,还是把你还给我了。" 罗栗听着也难受。 再看一眼进度条,心说单以隽现在果然很开心,都已经涨到百分之九十七了。 "你呢,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单以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我头硬,早就结痂了,现在头发都长出来了。" 罗栗不放心:"让我瞧瞧。" 单以隽便把头凑过去让他看,罗栗看了不算,还伸手摸,确认头皮上只有一块硬硬的结痂后才放下心来,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单以隽怕影响他休息,说得十分简洁。 韩宇雷被抓是毋庸置疑的,且证据确凿,现在还蹲在看守所里就等着开庭了,他雇的那些打手一个不落。之前绑架的两个人早已落网,至于那个肇事司机,他身欠巨额债款,被高利贷威胁,老婆孩子都跑了,走投无路之下被韩宇雷雇佣,才来做这不要命的勾当,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韩家有什么说法吗?"罗栗担心韩家会来求情。 但单以隽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们直接不要这个儿子了,本来么,韩宇雷只是懦弱了一点,所以不受重视,现在居然做出这种违法乱纪吃牢饭的事情,韩家就更对他失望了,压根不管他了,连律师也没请。" 罗栗咋舌:"这也太狠心了吧。" 单以隽耸肩:"谁说不是呢。"他就一直怀疑韩宇雷变成如今这幅德行和韩家的教育失败脱不开关系,没看韩翊风也一直一副疯狗样么。 不过这并不是韩宇雷伤害罗栗伤害他的理由,单以隽绝不会因为他不幸就轻饶了他。 罗栗想的却有些偏:【毛球,你说一个世界会有两个穿越者吗?】 毛球:【怎么这么问?】 罗栗:【我总觉得韩宇雷也像是被人穿了,他的性格和原世界中完全不一样。】 一个懦弱卑微了一生的人,会因为一个穿越者就脱胎换骨吗? 【人家不知道诶,理论上说是可能的,因为没有世界规定只能有一个穿越者。】毛球托着不存在的下巴,【不过这都不要紧啦,反正他已经铁窗泪了,伤害不到你们了。】 罗栗:【说的也是。】 "在想什么?"单以隽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罗栗回神:"只是在想还有什么遗漏的,除了韩宇雷他们,其他应该一切正常吧?"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单以隽却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罗栗敏锐道:"是出了什么别的事吗?" 单以隽为难道:"也不是说出事。" 说曹操曹操到。 单以隽还在想要怎么说的时候,不速之客就来了,他一把推开病房门,惊喜地看着罗栗:"你终于醒啦!" "韩翊风?"罗栗皱眉,用眼神询问单以隽。 单以隽脸上的不耐完全不加掩饰,起身赶人:"你怎么又来了?不知道病人要静养吗?" 韩翊风才不理他,绕过他直奔病床:"我又没有吵到罗栗,就来看看他嘛。罗栗,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头晕,有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去买!" 罗栗匪夷所思地瞪着他。 单以隽连忙把人拽开,没好气道:"就你废话多,罗栗刚醒,什么都不能吃!就会添乱,赶紧给我走人!" "我不,我是来探望病人的。"韩翊风理直气壮地在沙发上坐下。 罗栗扶额。 他怎么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一个月,而是睡了一年呢?怎么韩翊风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疯癫了呢,说的话他都有点听不懂了。 单以隽见他捂脑袋,立刻紧张起来:"是不舒服了吗?" 韩翊风闻言,也立刻凑了上来,被单以隽一肘子挤开。 "没有,就是……"罗栗一言难尽地看向韩翊风,"韩总,我很感谢你来探望我,但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和以隽说,可以请你先离开吗?" 韩翊风垮下脸:"你赶我走啊?" 罗栗被他的语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就是赶你走,"单以隽抢在罗栗之前下逐客令,"赶紧给我滚蛋,罗栗不可能接受你的,别总想着当第三者插足!" 罗栗:"?!!!" 韩翊风听到这话才脸色微变,朝罗栗说了句"我下次再来看你",又狠狠瞪了单以隽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罗栗觉得脑袋更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以隽也来气:"他发神经,别理他。" 罗栗:"你刚才说第三者……" 单以隽:"就你昏迷不醒之后,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趁着我下不了床,照看了你两天,不过我能下地之后立刻就把他赶走了。结果他还天天来,说什么担心你,说我屡次让你遇险,配不上你之类的话。" 罗栗失语。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像是韩翊风看上他了? 不,一定是他还没睡醒! 罗栗苏醒的事情很快通知到了单母那边,在单母抵达之前,罗栗催着单以隽去洗了个澡,顺便刮刮胡子。单以隽也正有此意,他之前颓废的那段时间被单母骂过好多次,但都因为担心罗栗而置若罔闻,现在罗栗醒了,他的确该好好打理自己。 因此,单母推门而入时,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容光焕发的儿子。 罗栗迅速打量了一下单母的状态,虽然也看起来憔悴了些,但总体还是比较健康的,不像单以隽那么颓废,就是白头发好像比记忆中多了一些。 "小罗……"激动到极点,往往会有口难言。 单家养育了原身快二十年,单母是真心将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他和单以隽的事情。如今被断定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儿子顺利苏醒,她怎么可能不激动,还未说几个字,眼眶先红了。 单以隽连忙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单母喝了水才缓过劲儿来,拉着罗栗的手,也不说其他的,只说醒了就好。 "妈,之前说的订婚,我不想办了。"单以隽的话让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等罗栗出院之后,我想直接和他结婚。" 第067章 总裁的竹马特助19 罗栗苏醒后, 又在医院留了一周才出院。 除了各项身体检查以外,也对身体进行了复建,直至确认他完全恢复健康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后, 单以隽才准许他出院。 韩宇雷那边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罗栗昏迷期间,单以隽虽然没去公司,却锱铢必较地跟进了两次的绑架案件。韩宇雷不仅伤害了单以隽和罗栗,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没有放过,这让韩家二老失望又愤怒, 毫无悬念的,韩宇雷被放弃了,他人待在看守所里, 即便有人脉也动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项又一项的证据被递交,最后坐上法庭判决。 法院的审判还是很快的,证据确凿的案件, 在罗栗出院后的半个月正式开庭。 韩宇雷先后两次施行绑架,一次谋杀未遂,涉及受害者三人, 其中两人重伤, 一人轻伤, 最终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立即执行。 罗栗坐在受害者席位上, 看着韩宇雷眼神放空地被法警带下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被单以隽拉着手离开了法庭。 "怎么了?"单以隽察觉到他情绪不高。 罗栗摇摇头,扬起笑脸:"没什么,就觉得世事难料。" 他至今也无法判断韩宇雷究竟是不是穿越者, 性情大变究竟是何缘由,不过说起穿越者,他免不了想起白琳。从单以隽的调查结果来看,白琳背后的人就是韩宇雷,所以崩坏世界中白琳在众多青年才俊中斡旋,导致他们大打出手,全都是韩宇雷授意的?整÷?理(独'j)哈利波特学校 "她现在怎么样了?" 单以隽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顿,撇嘴道:"没怎么样,就那样呗。" 虽然不太情愿,但单总不得不面对现实,白琳除了那次疑似在他的酒水里下药外,的的确确没干过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总不能因为她总往自己面前凑就把人抓起来吧。 罗栗听了,居然觉得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将崩坏世界的剧情走向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也没发现白琳的越轨之处,她能勾搭上这么多青年才俊,完全是依靠自身的"人格魅力",听起来还挺讽刺的。 "她有说她为什么要替韩宇雷办事吗?" 如果不牵扯到这几个家族,她本来应该也能普普通通过完一生的。 "她说韩宇雷是她的前男友,拍了她的照片威胁她,所以她才不得不听韩宇雷的话,其实早就想摆脱他了。"单以隽说完,见罗栗眉头紧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能就此安分下来也挺好的。"罗栗吐了口气,不管诱因是什么,只要穿越者不作妖,就一切好说。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好奇。 【毛球,世界崩坏后的发展我们能看到吗?】 毛球挠头:【都崩坏了还要怎么看呀?……咦!】 罗栗:【怎么了?】 毛球兴奋得炸毛:【罗,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们完成了这么多任务,等级权限提高了耶,现在除了男主视角,还能看到一些主要配角的视角了。】 罗栗无奈:【你怎么现在才说?】要是能提早知道,他和单以隽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受那么重的伤还差点丢了性命了。 毛球委屈地滚来滚去:【因为炮灰组升级一直很慢嘛。】 但他很快高兴起来:【现在不一样啦,有了你,我们积分嗖嗖的往上涨,等级权限又升高了,说不定再过几十个世界就能晋升配角组哦!不是炮灰配角,是真正的配角哦!】 对此,罗栗的反应淡淡:【那挺好的呀。】 毛球沉浸在升级的喜悦中,也不在意罗栗冷淡的反应,反正它早就习惯他佛系的态度了。 罗栗倒是对新权限感点兴趣,白琳作为穿越者,毋庸置疑是主要配角。他立刻调取出崩坏世界中属于白琳的视角,果不其然,白琳和韩宇雷都是穿越者,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在汗蒸房偶遇,晕过去再醒过来,就变成了穿越而来的一对情侣。 可惜穿到韩宇雷身上的男人是个渣男,他和白琳的感情原本就不太好,是穿越把他们重新绑定在一起,可他非但没有珍惜自己的新身份,还用艳.照威胁白琳,让她出去勾搭男人,然后毁了他们,好自己渔翁得利。 崩坏世界中,白琳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但白琳四处招惹男人并不仅仅是因为被照片胁迫,她更想找到靠山,除掉自己的渣男友,可惜一个两个都不给力,除了内斗到两败俱伤,一点忙都没帮上。 后来单以隽出车祸,昏迷期间,白琳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完了,几近疯狂,直接冲到韩氏和他同归于尽了。再之后便是命定之子苏醒,发现自己双腿残废,世界崩塌。 另一个视角,简直像是看了一部新的连续剧纲要。 不过新功能让罗栗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韩宇雷铁窗泪后,就真的没有人再会威胁白琳,她也不太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不,任务的进度条又涨了。 一切尘埃落定后,罗栗的生活并没有恢复平静,反而更加忙碌了起来,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毋庸置疑是他家单总。 先前在医院是说的并非戏言,见罗栗和单母没有反对,他便已经着手忙碌结婚事宜了。 哪怕是韩宇雷开庭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 以至于罗栗刚回公司,就受到了于晓馨的祝贺:"恭喜啊罗特助,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我……们?"罗栗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是啊,你和单总,公司里都已经传遍了。"于晓馨笑了两声,又用一种别有深意的语调道,"我之前还在担心呢,你们在游轮上那么大胆,外面有流言蜚语怎么办,没想到进展神速啊,再次恭喜一下啦。" 罗栗:"……" "以隽!"罗栗冲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设计部的经理正在汇报工作。 罗栗见有外人,不得不将怒气咽了回去:"你们先说。" 单以隽道冲设计部经理按了按手:"不着急,你说吧。" 罗栗扫了眼经理,有些难以启齿。 经理识趣道:"要不我先出去?" "不用。"单以隽摆手,"正好这套方案也要给罗栗看一下,罗栗,你看下这个设计图。" 罗栗不明所以,从经理手中接过方案,只翻了两页就差点眼前一黑。 这居然是新房的装修设计图! 经理讪笑:"我先祝单总和罗特助新婚快乐?" 罗栗简直想摔本子,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了:"单以隽,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婚事弄得人尽皆知?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单以隽反问道:"不好吗?" 罗栗激动道:"不好!我不想下楼拿个东西都会有十多个人冲我说恭喜。" 这一路回来简直是灾难。 设计部经理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欲哭无泪:"单总,要不我还是先出去吧?" 单以隽挥了挥手,经理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扭头,看到罗栗还瞪着自己,单以隽干咳一声:"好吧,可能是我宣传得太过了,但我觉得结婚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着藏着的。" 罗栗头疼道:"真的太过了。" 除了在床上,单以隽还是极少看到罗栗崩溃的表情,忍不住好奇:"他们究竟对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的都有!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就算了,居然还有祝他早生贵子的,这要他怎么生?还有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不知道是什么属性,说是要送他新婚礼物,把一本小册子往他手里塞了就跑,后来他翻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本十八禁的男男姿势大全! "给我瞧瞧!"单以隽顿时来了兴趣。 罗栗横眉竖目地瞪他。 单以隽握拳,干咳一声:"你把东西交给我,我让人事去警告一下那两个实习生。" "警告就算了,小姑娘家家的。"罗栗叹了口气,纠结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把那本小册子递了过去。毕竟是所谓的礼物,丢掉不像话,要是不小心被人家看到,就更糟糕了! 单以隽一接手就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罗栗:"!!!" 婚礼举行的那天,天飘着小雪。 因为罗栗之前的抗议,婚宴的规模并没有很大,只邀请了一些亲戚和关系亲近商业伙伴,与其他豪门婚宴相比,实属寒酸。也有一些三流媒体借机传播单家其实并不重视这个男媳妇的谣言,被单以隽捏捏手指就给解决了。 罗栗对此倒是无所谓,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他们又不是公众人物,外界的评价对他们并不重要。 唯一让他头疼了两天的是韩翊风,这家伙居然在婚礼前夕冲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罗栗只觉得莫名其妙。 韩翊风伤心道:"我知道我以前一直对你态度不好,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是在嫉妒单以隽,凭什么他就能遇到真心待他的恋人,我就只能找那些看重我钱财的女人。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比他对你更好!" 罗栗忍不住用手探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韩翊风一把抓住他的手:"罗栗,给我个机会好吗?" "给你个头,撬墙角撬得这么光明正大,赶紧趁我揍你之前滚蛋!"单以隽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直接把人轰走了。 罗栗:"……?" 春节的后几天,二人出发去蜜月。 在入住酒店的一刹那,任务的进度条终于跳向了满格。 罗栗不可避免地紧张了一小会儿,生怕自己的意识会脱离这个世界,只给单以隽留下一具空壳。但好在,他的紧张是杞人忧天,一直到两人刷卡进房,他都没有离开的迹象。 "先去洗澡吧。"单以隽道。 目的地与出发地有时差,现在这边已经是深夜了,未拉上窗帘的落地窗透露出了外面的华灯溢彩。 罗栗应了声,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进浴室。 单以隽站在落地窗前,夜色倒映出他英俊的面庞,那双充满笑意的双眸忽然闪烁了一些,顿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扬起笑容:"真是不容易,终于等到一个能和你见面的世界了。" 身后传来水声,单以隽毫不犹豫地转身,闯进了浴室。 罗栗刚脱去衣服,正在试水温,就被一个熟悉的温度抱了满怀,下巴被拧过去,双唇也被封住。 "唔——" 第068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1 十几年光阴转瞬即逝。 在回到系统空间的同时, 罗栗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被剥离开去。 那应该是某些很重要的东西,但他很快就想不起来了。 毛球看到他扶着脑袋许久不说话,忍不住说道:【罗,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去下个世界吧。】权限升级后,每个世界的间隔时间也稍微变长了一些。 罗栗却摆摆手,拒绝了:【不用,就是有些头晕。】 毛球知道他头晕的原因,在一个世界过完了一生, 脱离的时候需要消除的感情过于浓烈,很容易造成身体的不适,可惜这点是机密, 他不能和罗栗说。所有的系统小助手都不能和宿主谈及这方面的细节,以免宿主陷入妄执,过分追求过往。 【下个世界是什么?】 【啊?】毛球呆了呆,才急忙翻找起来, 【是现代娱乐圈,命定之子是影帝。】 罗栗点了点头:【出发吧。】 毛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罗栗传送了过去。 意识降落的时候, 原身似乎在睡觉, 躺在软软和和的被子里, 正好给了罗栗缓冲的时间。 待每次穿越的晕眩感过去,罗栗立刻开始梳理新世界的讯息。 正如毛球所说, 这是一个现代娱乐圈背景的世界,男主魏玺是当下最年轻的影帝,在二十一岁时便因参演了一部文艺片而摘下了金玫瑰奖的最佳男主角桂冠,从此步步高升。在三十岁时,他会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与之从荧幕情侣踏入现实,共同进步,携手登顶娱乐圈。 这本该是命定之子魏玺的命运。 可穿越者出现后,一切就大不一样了,魏玺直接从主角的位置跌落到了男配。穿越者不仅和魏玺的同窗好友穆呈煊好上了,还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让两人反目成仇,同时,她还不止一次抢夺女主的机会,把她踩在脚底下。魏玺试图出手相助,也被穿越者泼以黑水,还被污蔑非礼同剧组的女演员,最终身败名裂,无法翻身。 世界也就此崩塌。 因为权限升级,罗栗也能看到穿越者视角的剧情,发现穿越者居然把这个世界当成了一本小说,原来的男女主都是反派,而自己是受到迫害的私生女小可怜,于是奋起反抗,立誓要把伤害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所有不爱她的,都是坏人! 这简直有一种把甜宠文改成了玛丽苏智障文的既视感。 "宝贝,该起床了,上幼儿园了。" 一个亲切温柔的女声将罗栗唤醒,罗栗揉着脸睁眼,入目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妇人。 "妈妈……"罗栗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居然是个奶娃音! 他不着痕迹地捏了把自己的脸,又看了自己的手脚,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他居然变成了一个两头身的小娃娃! 虽然他知道原身的身份是魏玺的弟弟,但完全没想到会穿到这么早的时间点。 原身和魏玺差了十二岁,是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弟。原身的妈妈罗蔷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学没毕业就和现在的丈夫魏良谈起了恋爱,彼时的魏良已经步入社会,是一个毫无名气的画家,罗老爷子觉得这是个穷画画的欺骗自己的女儿,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罗蔷不愧是罗老爷子的亲生女儿,脾气秉性一脉相承,当即表示老娘就算不要家产也要和真爱在一起,坚决地搬离了罗家大宅。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真爱,可惜罗蔷身体底子差,结婚多年也没能和真爱生下爱的结晶,还流产了两次。可她又的确喜欢孩子,无奈之下就去领养,这便有了魏玺。 魏玺被领养的时候已经接近五岁,到了记事的年纪,他十分感激魏氏夫妇给予了他新的人生,刻苦努力,摇身一变成了邻居口中的"别人家孩子",魏氏夫妇也对这个养子爱护有加。 人都说生不出孩子的夫妇若是领养了孩子,极有可能会招来新生命,这不,魏玺刚上初中,罗蔷便又怀孕了,而且这次十分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六斤重的男婴,便是原身。 罗蔷觉得这个孩子是魏玺送给他们的,对养子愈发疼爱。 魏玺也很喜欢小弟弟,并没有像别的家庭一样觉得有了二胎自己就不受重视了,反而会帮着罗蔷一起照顾孩子。罗蔷身体本就不好,高龄生产后就更差了,虽然辞去了工作当全职太太,但更多时候照顾孩子的体力活还是魏玺包揽的,这也就导致原身对这个哥哥比对爸妈还亲还依赖。 "宝贝,醒醒了,要迟到咯。"罗蔷又温柔地催了一句。 罗栗揉着眼睛,艰难地将自己手短脚短的小身体弯折,从小床上坐了起来。 "妈,我来吧。"一个清越的少年声音从门口传来,恰好罗蔷侧身,罗栗便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拿着毛巾走进来,约莫才十六七岁的年纪。 魏玺一手扶住罗栗的后脑,一手把热毛巾覆到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擦拭起来,显然是做惯了的。 先擦眼睛,再擦小鼻子,连下巴和耳朵也没放过。 就这样被擦了一圈,罗栗彻底清醒,刚要自己下床,就被魏玺掐着腋下抱起来,送到了浴室。被放到小踩脚凳上,解开裤子嘘嘘,然后刷牙。 魏玺极为自律,早在过来照顾罗栗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事务打理好了,给罗栗换完衣服后就能出门了。罗蔷通常先把魏玺送去学校,再送小儿子。 到了高中门口,魏玺下车关门。 罗栗在原地呆了数秒,忽然想起,立刻大喊一声:"哥哥!" "嗯?"魏玺回头,就看到弟弟扒着车窗,呆呆地看着自己,"呀,是哥哥忘了。"魏玺一拍脑门,立刻小跑回来,在罗栗面前弯腰,照着他圆嘟嘟的脸就是两记带响的啵啵。 然后侧脸,等着罗栗回亲过来。 罗栗纠结两秒,还是搂住他的脖子亲了回去。 总算是完成了每天早晨的仪式,魏玺叼着面包进校门去了。 罗栗则坐着车掉头,被送去幼儿园。 魏良出国参加巡回画展去了,这一个月都不在家。 当初罗蔷和魏良刚结婚的时候,日子是真的苦,但现在魏良已经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生活水平远不是当年可比,房子也在两年前换了大平层。只是尽管如此,罗老爷子依旧不喜欢这个拐走自己独生爱女的穷小子,二人的关系更是在四年前罗蔷生产的时候僵化到了极点。 罗蔷是难产,罗老爷子听说后差点没把魏良的脑袋打破。 最后魏良坚持让孩子跟罗蔷姓,才稍稍证明自己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把爱人当生育工具——但事实上魏良双亲离异,成长的经历堪比孤儿,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血脉是否传承,不然当初也不会领养魏玺,罗栗的出现是意外的礼物。 罗栗不是真正的四岁小孩儿,幼儿园的日常生活极为枯燥。 学了一天一加一等于一,一加二等于三后,罗栗终于等来了放学,跟着罗蔷去接魏玺。 高中上学早放学晚,高二的学生课业还没有那么紧张,罗栗被罗蔷牵着小手,在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校门打开,学生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罗蔷把小儿子拉到一边,以免被冲撞到。 罗栗则探出一个小脑瓜,努力在人群中辨认魏玺的身影。 其实很好认,人群中最帅的那个就是他哥。 魏玺是跟同学一起走出来的,两个哥们儿正在和魏玺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老远就看到一个小炮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然后在距离魏玺还有半步的时候平地绊了一跤,直直地往他腿上摔去,被魏玺一把捞住。 罗栗被抱起来的时候,双颊还在发烫。 这具五短小身体他还控制得不太好,跑两步都能摔,实在是有点丢人。 "哟,妹妹又来接哥哥啊。"哥们儿之一打趣道。 他们其实知道这是弟弟,只是原身实在太过精致可爱,像个洋娃娃,天天看都不带腻的。 原身怕生,罗栗正好懒得搭理他们,脑袋一歪,就靠在了魏玺的颈窝。 魏玺蹭了蹭他的脸颊,道:"有点儿凉,在外面等很久了吗?" "没有,就一会儿。"说完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还是不习惯奶音,尤其是从自己身体发出来的,太别扭。 深秋太阳大,风却也冷得厉害。 魏玺自然认为他是受凉了,连忙和同学道别,抱着罗栗去和罗蔷汇合。 其实从初中开始,魏玺就是自己骑车上下学了,是在原身上幼儿园后才重新让罗蔷接送的,理由是原身想在路上和哥哥多呆一会儿。 罗栗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其实并不能乱动,魏玺则习惯性地抓着他细嫩的小手把玩。罗栗偷瞄他的手法,总有一种他在盘团子的错觉。 回到家,吃饭洗澡写作业。 洗澡是魏玺带着罗栗洗的,热气蒸腾的浴室中,罗栗再一次审视了自己团子一般的身材,然后就被魏玺毫不留情地涂满了沐浴露,揉出了一身的泡泡。 因为是一起洗澡,魏玺给罗栗搓出泡泡后就顺便给自己也抹了一些。 罗栗仰头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便打算走两步冲点热水。可他忘了自己一身的泡沫,也忘了自己还不太能掌控这具小身体,刚走出一步便是脚底一滑,为了避免脑袋开瓢的下场,罗栗本能地抓住了手边最近的东西,稳住了身形。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从他头顶炸开。 罗栗扭头,终于看清了被自己当把手的东西,顿时心虚地缩回手。 ……希望未来嫂子不会杀了他。 第069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2 魏玺躺在沙发上挺尸。 罗栗裹着一身儿童浴巾蹲在他腿边, 可爱的卡通帽子挂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头顶的两只小耳朵耷拉着十分可爱,而他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十分心虚。 罗蔷拿着干净衣服走出来, 看到兄弟俩的模样,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长子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发生这种事,她也不好多多问什么,只能在给小儿子换衣服的装作无意地问了句:"小玺, 还难受吗?" 罗栗也竖起耳朵听着,生怕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未来女主失去性.福。 魏玺当时疼得厉害,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未免罗蔷担心,只得强颜欢笑:"没事的吗,宝贝还那么小,能有什么力气。" 罗蔷可没错过方才的惨叫, 不放心道:"别逞强啊,要是还疼,我们就去医院。" 魏玺尴尬极了:"真的没事。" 罗栗终于穿好了衣服, 把小短腿儿从裤管里钻出来, 爬到魏玺面前, 满怀歉疚:"哥哥,对不起。" 魏玺哪里舍得让弟弟难过, 忙道:"没关系,哥哥身强体壮,一点事儿也没有。" 罗栗就不相信,身体再强壮,那里也是脆弱的。 但就男主现在的脸色来看, 估摸着是不怎么疼了,应该不至于有后遗症,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但之后几天,魏玺在给罗栗洗澡时,没敢再共浴过,每次都是先替罗栗洗白白,抱出去穿好了衣服再洗自己,十有八九是有心理阴影了。 原身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 以前还没上学时,每天待在家里就念叨着要和哥哥一起去学校,现在好歹上了幼儿园,白天是消停了,但晚上回家后就会加倍缠着魏玺。罗栗其实并不是什么粘人的性格,但为了人设,只要魏玺在家,他就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意外的是,他居然很快就习惯了。 就像今天这样,魏玺在书桌前写作业,罗栗就趴在他的床上,捏着彩笔画画。 只要抬头能看见,即便一句话不说,也觉得内心安宁。 魏玺做完一张数学卷子,转身,正好看到罗栗长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桌上的时钟,时针已经逼近十的位置。小孩子本就多觉,要睡饱了才能长得好,魏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桌面,便起身回了床边。 "哥哥?"罗栗捏着笔仰头。 魏玺温柔一笑:"哥哥作业写完了,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罗栗困得厉害,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魏玺便掐着他的肩膀把人抱起来,洗了手,又上了厕所,然后搂着弟弟一起躺上了小床。软软的小床是幼儿尺寸,魏玺把弟弟放在床中央,掖好被子,自己蜷着腿蹭了个边,一边轻拍着一边讲故事。 "今天讲什么呢,讲个森林里的小王子吧,从前……" 十分钟后,魏玺从罗栗的房间出来,轻轻地带上了门。 罗蔷端了杯热牛奶走过来,看了眼门缝,小声道:"睡着了?" 魏玺轻嗯了声,道:"今天估计累了,睡得很快。"他接过牛奶,道了声谢。 罗蔷看着他把牛奶喝完,拿回杯子,才道:"哄孩子很累吧,以后还是我来吧,你学业压力本来就重,还得哄宝贝睡觉。" 魏玺摇摇头:"不累,而且宝贝那么喜欢我,我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呢。" 说完,魏玺便回了房间,将最后一张英语卷子做了。 罗蔷望着他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五年前她怀孕的时候,邻居就不止一次劝过她,年龄差那么大,让她小心兄弟不和睦,尤其长子是收养的,要注意他会不会欺负小儿子。现在看来,邻居的担忧显然是多虑的,她家老大疼老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 ——要是罗蔷知道十多年后,老大会把老二欺负到床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推开棺材板坐起来。 魏玺的周末也总是在家里度过的。 尤其是有了弟弟之后,他为了给罗蔷分担压力,和朋友出去玩的次数就更少了。 罗蔷劝过他几回,但见他和弟弟相处得那么开心,也就不多嘴了。 原身最喜欢躲在魏玺怀里看电视。罗栗本来不明白为什么,亲身实践之后才知道有多么舒服,魏玺手长脚长,靠在沙发上,对于幼崽来说宛如一个人形大靠枕。最重要的是,魏玺会根据他的舒适度来调整手脚摆放的位置,活活把罗栗伺候成了一个太爷。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好动的。 哪怕罗栗自己不想,身体也会下意识地动来动去,这会儿从左边趴在魏玺腿上,过了一会儿又从后面抱住魏玺的头,小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没个消停。 看着弟弟又一次从自己盘着的腿上爬过,那圆乎乎的小屁股扭来扭去,魏玺眼睛一转,恶作剧之心顿起。 由于腿短,罗栗攀爬的动作十分缓慢,一条腿好不容易跨过来了,另一条腿还艰难地举着,找不到完美的落脚点。忽然,他感觉自己支撑用的那条腿被轻轻推了一下,本就站得不稳的小短腿顿时歪倒,整个人四脚朝天地摔在了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 魏玺大笑起来。 罗栗这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没站稳,而是有人故意害他! 两只脚丫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其中一只"啪"地一下踩在了魏玺脸上,那叫一个稳准狠! 笑声戛然而止。 罗栗踩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没想到身体变小了,思维也开始幼稚起来。 他刚想把脚丫子缩回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握住了,幼崽的脚丫还没少年的手掌大,轻而易举地就被包住了。这还不算完,魏玺嘴巴一张,直接把肉乎乎的脚丫叼了半只进嘴里,装模作样地磨了磨牙。 "小坏蛋,居然踩哥哥,嗯?" 牙齿硌到脚心,直痒到心里,罗栗顿时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挣扎着要把脚缩回来。 魏玺怎么可能放过他。 弟弟这么可爱,当然要欺负他啊! 魏玺知道他怕痒,把他的另一只脚也抓住,用拇指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在脚心揉搓,薄薄的茧子摩擦到幼嫩的皮肤,简直堪比痒痒挠。罗栗笑到在沙发上翻滚,两只小短腿直蹬,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挠完脚心,便是咯吱窝,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客厅。 罗蔷打算叫兄弟二人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只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好啦,出汗了又该着凉了。"罗蔷无奈,"吃午饭了。" 许是高龄产儿的缘故,原身的体质在幼年期的确不是很好,有点先天性的哮喘,还很容易发烧。魏玺闻言便立刻停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和后背,确定还是干燥的才放心。 罗栗终于得到解脱,一溜烟钻出了魏玺的怀抱,冲过去抱住了罗蔷的腿,露出半张脸,冲魏玺做了个鬼脸。 罗蔷好笑,揉了他的脑袋一把。 夜深人静的时候,毛球久违地探了头:【罗,这个世界你很开心啊?】 罗栗毫无所觉:【有吗?】 毛球反问:【没有吗?】笑得那么开心,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这么多世界以来还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跳舞的时候。 罗栗:【我不知道,也可能是这具身体还很小,一点点情绪也会被放大吧。】 毛球没说话,情绪会被放大,那也是在开心的基础上放大吧。 【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没问。】罗栗忽然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开始的这么早?现在离穿越者出现的时间点还有十几年吧,会不会太早了?】 毛球托下巴:【好像是早了点,但这是系统决定的,他会判断最合适的时间节点。】 罗栗不解,难道男主的命运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改变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任务已经开始了,就要积极面对。 而且比起魏玺,在崩坏世界中,原身的下场似乎更凄惨一些。原世界中,男女主共同问鼎巅峰的同时,原身作为罗家的继承人,也是早早地成为了少年才俊。可在崩坏世界中,原身为了帮助哥哥不被坏女人陷害,屡次出手,被穿越者一状告到自己男朋友面前,不仅原身大吃苦头,连罗家也被牵连,几近破产,即便最后坚持住了,但势力也大不如前了。 原身因此得了抑郁症,割腕自杀,而宝贝弟弟的死亡也成了魏玺一蹶不振的导火线之一。 也就是说,除了要防止魏玺被陷害身败名裂,他还得保证自己健康快乐地活着。 看着自己藕节一般的小胳膊腿儿,罗栗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好在现在穿越者还没出现,罗栗顶着一具幼童的壳子,不需要过多的压力,而且有些发展是必然,是不可抗力,他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就好比在五岁那年,罗蔷染了急病,与病魔抗争了两个月就香消玉殒。 就好比在发丧的时候,罗老爷子坚持是魏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动用权势,硬是将外孙的抚养权夺到了自己的名下,自此罗栗和父亲以及魏玺只能一年见两次。 一年多的相处,罗栗不可避免与魏玺产生了感情,分开的时候竟感到了少许不舍。好在原身还是个孩子,罗栗借着大哭的机会也小小地宣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感觉还不赖。 因为知道以后肯定会再见面,罗栗本身并不是特别难过。 只是看到魏玺泛红的眼眶时,心弦有所触动。 他第一次遵从本心,挣脱了保姆的怀抱,乳燕投林一般冲进了魏玺的怀里,他在魏玺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尝到了少许咸味:"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第070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3 十二年后, 机场。 "玺哥,醒醒,我们到了。"一个圆脸微胖的青年推了推身侧男人的肩膀。 男人脖子动了动, 抬手,掠过弧度完美的下巴,高挺如山峦的鼻梁,拿下了眼罩,露出一双深邃迷人的眸子, 眼睫微微扇动,将眼底的少许睡意赶去。 三十岁的魏玺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感,充满了成熟感性的味道。 自从九年前成为华国最年轻的影帝, 魏玺的演艺生涯蒸蒸日上,半个月前还受邀参加了国外的一个重量级电影节,结识了不少著名的导演和演员,今天才回国。 躲过接机的粉丝和狗仔, 魏玺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从专用通道来到停车场。 保姆车已经在指定位置等候多时了。 魏玺穿着风衣,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圆脸青年, 也就是魏玺的助理袁方则拖着拉杆箱, 落后他两步跟在后头。 忽然, 一个黑影从柱子后方窜出来,直奔魏玺。保安阻拦不及, 眼睁睁地看着黑影在袁方的惊叫声中牢牢地挂在了魏玺的身上,出乎意料的是,魏玺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反而稳稳地托住了对方的臀,把人给抱住了。 "你怎么才来啊!"来人抬头, 露出了一张精致却稚嫩的面庞。 魏玺笑得宠溺:"抱歉,飞机晚点了。" 袁方震惊脸:"玺哥,这是……" "这是我弟弟。"魏玺将罗栗放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说了不要来接机嘛。" 罗栗扶着他的肩膀站稳,撇嘴:"我们都半年多没见了。" 自从上了高中,罗老爷子就管不住他了,只要魏玺有空,罗栗就会跑出去找他玩。可这回魏玺先是进组拍了几个月的戏,然后又紧赶慢赶地出了国,一来二去时间就长了,虽说还有视频通话这种工具,但根本无法与真人比。 袁方看着携手上车的兄弟二人,心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影帝他弟,长得可真好看啊,要是能进娱乐圈,光凭这张脸就铁定能火。 魏玺刚回国,这几天没有通告,便让司机直接送他们回家。 坐在保姆车上,魏玺抓着弟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有段时间不见,好像瘦了一些。" 罗栗蹙眉:"有吗?不过我又长高了两厘米!" 魏玺挑眉笑了起来:"真棒,还差一点就有一米八了吧。" "嗯,还差一点五厘米。"罗栗点完头,又有些嫉妒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我可能长不到哥哥这么高了。"魏玺可是以长腿男神著称的,一米八六的身高在圈子里可谓傲视群雄。 倒不是说没有比他高的,只可惜比他高的没他红,比他红的没他高。 魏玺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已经比很多人高了。" 罗栗下巴一翘:"也是。" 袁方将兄弟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道:"玺哥,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弟弟啊?" 罗栗扫了他一眼。 其实袁方并不是魏玺的原配助理,之前跟了他快十年的助理这段时间老婆生孩子去了,请了小半年的假,可魏玺又不能没有助理,公司便给他临时配备了一个,也就是这个小胖子。 罗栗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胖子,因为崩坏世界中这个胖子悄悄给穿越者透露过魏玺的消息。 魏玺并不希望罗栗的身份曝光。 他是艺人,粉丝中难免有狂热的私生饭,他不想罗栗的生活因此而受到影响。 因此除了家里人,也只有之前的助理和经纪人知道罗栗的存在,要不是罗栗这次坚持要来找他,也不会被袁方撞见。魏玺当然不舍得责怪弟弟,便告诫袁方:"他和外公住,我们平时见面不多。你记得别和其他人说,他还在上学,我不想他的生活受到影响。" 袁方连哦了两声,视线却没有从罗栗脸上挪开过。 罗栗不爽地皱了皱鼻子。 "玺哥,你弟弟有没有想过进娱乐圈啊?"袁方不死心。 魏玺心中不悦,语气也不由重了些:"小袁,我说过了,我弟弟现在还在上学。" 袁方不识相道:"读书也可以出道啊,艹人设也方便。" "你是不是想做经纪人啊?"罗栗撑着下巴,语出惊人。 袁方一愣,故作谦虚道:"成为经纪人是我的梦想,现在做玺哥的助理也是为了以后积累经验嘛。魏弟弟,你愿不愿意来娱乐圈玩一玩呀?" 罗栗纯真一笑:"没兴趣。" 袁方笑容一僵。 原本正打算发作的魏玺也是一怔,意外地看向自家弟弟。 罗栗继续道:"而且就算我进了娱乐圈,也肯定是签哥哥的经纪人,不会签到你名下的。" 袁方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一直到抵达魏玺的公寓,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罗栗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跳下了车,倒是魏玺想着以后还要共事,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我弟弟还小,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这两天我没有通告,你也给自己放个假,我有事情会联系你的。" 说完,就托着拉杆箱,和罗栗一起进了大楼。 "你刚才不该那样说的。"电梯里,魏玺的声音稍稍严厉。 罗栗不以为意:"我不喜欢他。" 魏玺诧异:"怎么了?" 罗栗道:"他看着不靠谱,就像那种别人给钱他就能出卖你消息的人。" 魏玺失笑:"这都能看得出来?" 罗栗用力点头。 这可不是他看出来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魏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拿出钥匙开门。 他当然知道袁方不靠谱,这个小青年是公司里某个小高层的侄子,走后门进来的,平日里风评就不是很好。原本魏玺是不想要他的,无奈他当时急着进组,就只能先凑活一下,反正再过不久他原来的助理就能回来了。 谁成想袁方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罗栗头上,真是胆大包天。 魏玺决定回头就提申请,把这人换了,左右他最近没什么戏,其他通告没有助理也不成问题。 "说起来,你不是高三生吗?不用读书?别是逃课了吧。" 魏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 他的工作性质没有所谓的做五休二,见到弟弟的喜悦一下子把所有细节都冲到了脑后,这会儿才刚想起来。 罗栗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呢。 闻言双手叉腰,一脸的骄傲:"哼,让你半年都不来见我一次,瞧瞧你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魏玺眼睛一转就猜到了:"保送了?" "……"罗栗的手垂下来,"你怎么知道?" 魏玺捏他的脸:"你以为哥哥像你,什么事情都能忘啊,去年你就说过了,现在这么轻松,肯定只有保送成功一个选项啊,除非你不读书了。" 罗栗咬他的手指。 魏玺无奈,晃了晃手,刚要让他松口,罗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罗栗一看来电显示,小脸就垮下去了:"是外公。" 魏玺道:"那怎么不接?" 罗栗闷闷不乐:"他肯定知道我来找你了,要我回去呢。" 魏玺默然。 电话当然还是得接,由于接得慢了,罗栗还被电话里的罗老爷子说了几句,并催促他赶紧回家,家里来客人了。 "我不想回去。"罗栗抱着魏玺的腰不放。 魏玺也很想和弟弟多相处一会儿,可罗老爷子素来不喜欢外孙和他们姓魏的有太多牵扯,未免老爷子对他们意见更大,魏玺只能劝罗栗听话,还亲自将他送回了罗家。 魏玺没敢把车子直接停在别墅门口,而是隔了一座花坛,罗栗走回去只需要五分钟。 罗栗坐在副驾驶,隔着车窗往外看:"我看到两辆不认识的车子。" 魏玺替他解开安全带:"行了,再不回去又要挨骂了。" 罗栗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经过那两辆车子的时候,罗栗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发现其中一辆是全新的,甚至还没有上牌。 阿姨早就在门口张望了,一见到罗栗赶紧迎上来:"哎哟我的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子已经发火了。" 罗栗顿时更不想进门了。 罗老爷子对他好是好,可总是喜欢唠叨,尤其喜欢对他说魏良和魏玺的坏话,压根儿没有正经的长辈模样,只会拿身份来压人。 但进了门,预料中劈头盖脸的质问没有出现,罗老爷子正在和客人们聊天,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头扫了一眼,招呼罗栗过去坐:"小栗回来啦,快过来,外公给你介绍介绍。" 罗栗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所谓的客人是一对母子。妇人五十出头的光景,保养得当,十分有气质。她的儿子则和魏玺差不多的年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眉目间的神色比之魏玺更为锋利,更有攻击性。 罗栗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可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时,罗老爷子开始介绍了。 "这是我孙子,罗栗,下个月底就十八了。" "小栗,这是盛丰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和她的儿子。" "你叫我阿姨就好,我儿子虽然长你十几岁,但也是同辈,叫穆呈煊,以后你叫他哥哥就行了。"穆夫人十分平易近人。 可她的话却让罗栗如遭雷击。 穆呈煊,不正是穿越者那个智障男朋友的名字吗! 那个之后会害得罗家一落千丈,原身抑郁症自杀的变态总裁! 罗栗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扭头跑上了楼,留下客厅三人面面相觑。 "这孩子是怎么了?" 第071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4 "你看这孩子……"罗老爷子面露尴尬, "怎么一见人就跑,真是没礼貌,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穆夫人宽容地笑了笑:"唉, 您也说了他是个孩子,孩子怕生很正常。" 罗老爷子也笑了:"那就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 穆夫人不置可否。 穆呈煊笑着道:"弟弟很可爱,罗爷爷也别对他这么严厉。" 罗老爷子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不严厉不行啊,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孩子, 等我死了之后这偌大的家业都是他的,到时候要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可别被外面那些豺狼虎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看您这话说的, 您才多大年纪。"穆夫人说道,"再说,这不还有罗泉在么。" 想到罗泉,罗老爷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罗泉是他弟弟的儿子, 还是个老来子,比他女儿那个养子大不了几岁,他弟弟死后就一直由他抚养。本来他女儿叛逆, 他是想过把家业给侄子的, 可惜这个侄子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 一心只想搞音乐,也就这几年看他身体大不如前了, 才大发慈悲回来帮忙管理了一段时间的公司。 "这一个个的,都不把祖辈的基业当回事儿,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罗老爷子忍不住捶沙发扶手,"还是若云你的儿子有出息,听说在上学的时候就在国外创业了?这次回来是打算把事业扩展回国内?" 穆夫人掩着嘴直笑, 骄傲又矜持。 穆呈煊道:"罗爷爷谬赞了,那哪里称得上是创业,只是上学时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我这次回国就不再出去了,爷爷让我回来帮着父亲一起管理公司呢。" 穆老爷子和罗老爷子是世交,若非罗蔷叛逆,两家原本还有结亲家的意思呢。 罗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穆呈煊之前在国外进修,对国内行情知之甚少,这次拜访不仅仅是礼节,更是希望他能够扶持他一下,带着他融入国内的圈子。 好友的孙子,罗老爷子当然不会吝惜指导。 换句话说,他更希望自己的外孙能和老友的孙子交好,穆呈煊年长罗栗十二岁,到时候他寿终正寝了,穆呈煊看在过往情面上,也能帮衬两把。 "公司里的事务,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罗泉,不过呈煊啊,你刚回国,想必还没有机会四处逛逛吧。如果你不介意,罗爷爷可以让我那不成器的外孙带你四处逛逛。" 穆呈煊想到刚才那个如同幼猫炸毛一般的少年,欣然一笑,点了点头。 * 罗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外公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一回房就扑到了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脸——穆呈煊!居然是穆呈煊!他不记得那家伙和罗家有什么交情啊……也可能只是点头之交,可为什么穆呈煊会来他家呢? 而且,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家伙眼熟? 【你看过他和男主的照片啊。】毛球无奈,【罗,就算在这个世界经历的时间长了点,你也不能把原始设定给忘了呀。】 罗栗恍然大悟。 的确,魏玺和穆呈煊曾经是高中同学,三年同窗。 不过之后穆呈煊去了国外读大学,而魏玺也考了国内的重点,两个人的交情就此中断。在原世界中,两人是因为工作原因重逢的,穆家涉及娱乐产业,正好投资了魏玺出演主角的电影,女主池音担任编剧。电影一经上映,便是票房大卖,而后三人继续合作,写剧本、饰演、投资,彻彻底底成为了娱乐圈的铁三角。 只可惜,这样完美的铁三角因为穿越者的出现而分崩离析。魏玺无缘和池音牵手,两人相继在穿越者的陷害中身败名裂,而穆呈煊也被穿越者迷惑,做出了很多伤害他们的事情。 要是没有穿越者从中作梗,穆呈煊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罗栗抹了把脸,刚才是他反应太大了。 在崩坏剧情展开前的这些年,他不断回顾和分析崩坏世界中的剧情,却没有兼顾原始剧情,导致他面对穆呈煊的时候下意识戴上了有色眼镜,现在想来,是有些魔障了。 想通了这些,罗栗在被喊下楼吃饭的时候也少了几分抵触。 只是当他听说罗老爷子要让他带穆呈煊四处逛逛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了起来:"为什么是我?" "先坐下!"罗老爷子低斥了他一句,"人家呈煊刚回国,让你带着他转转怎么了?" 因为他还要去找魏玺玩啊!带着穆呈煊算怎么回事? 罗栗撇嘴:"那为什么不让舅舅带他?他们才是同龄人。" 罗老爷子不悦道:"你舅舅忙着呢,哪像你,整天招猫逗狗。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又去找你那个哥哥了吧!" 罗栗眼神微闪,倔强道:"那是我哥哥,我找他有什么错。" 罗老爷子冷哼道:"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哥哥?" 罗栗道:"我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 罗老爷子道:"那也是曾经!"早在把外孙的抚养权夺回来的时候,他就把他的户口也迁回来了,现在他外孙和那两个姓魏的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吃了!"罗栗一摔筷子,扭头又跑上了楼。 罗老爷子气得直哆嗦。 穆夫人和穆呈煊围观了一场伦理大戏,面面相觑,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先后安慰起了罗老爷子。 生怕再听见什么秘辛,吃完饭母子二人便告辞了。 "妈,罗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杂了?"回想起爷孙俩那场口水战,穆呈煊就忍俊不禁。 穆夫人叹气:"也不说复杂吧,你也知道你罗蔷阿姨之前和一个穷画家结婚了,先收养了一个男孩之后才有的罗栗。后来罗蔷走了,罗老爷子不愿把罗栗留给他爸照顾,就把抚养权夺回来了。" "这个我知道,但那个哥哥是怎么回事?"穆呈煊十分好奇。 "说来也奇怪,罗栗和他亲爸倒不怎么亲,反而和那个养兄关系很好。"穆夫人也不理解,"听说他养兄是个演戏的,和他亲爸一样,三天两头在外面飞,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演戏的啊……"穆呈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 清晨,由于不用上课,罗栗很嚣张地睡到自然醒。 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才发现没电关机了,便打着哈欠找充电器。 昨天又和老头子吵了一架,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脸红脖子粗过了,昨晚不知道老头子又抽什么风,明明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却突然发作。 不开心的时候,罗栗习惯性找魏玺寻求安慰。 魏玺也不明白罗老爷子怎么会这么排斥自己,心想或许是恨屋及乌,因为讨厌魏良,所以连他也被讨厌了。有时候他甚至会阴暗地想,如果老爷子连带罗栗一起讨厌,当年是不是就不会强行分开他们。 但这也只是想想,视频电话里,他还是要当一个好哥哥,安慰罗栗,帮助他和老爷子修复关系。 罗栗是在魏玺讲睡前故事的声音中入睡的,手机亮了一个晚上,自然就没电了。 手机刚充了五分钟,一开机罗栗就等不及给魏玺发消息。 他记得魏玺说过这两天没通告,那他就可以去找他玩了!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魏玺又要进组。 除了拍戏会熬夜,魏玺的作息一直很规律。 听说罗栗要来,他熟练地将昨天就准备好的蔬菜生鲜拿出来,准备做几个弟弟爱吃的菜,还在茶几边上放了一大箱零食,好让弟弟在等到的期间不至于太无聊。 一个小时后,门铃果然响起。 魏玺一直注意着手机,让罗栗到楼下了就发消息,生怕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一切。门铃一响,他就把火给关了,摘掉围裙去开门。 "哥!"罗栗又是一个熊抱。 魏玺被他撞得后退半步,搂着他的后背关门,无奈地笑道:"吃早饭了吗?" "没有,"罗栗在他怀里蹭够了才起身,"不想吃。" "呐,又不听话。"魏玺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记,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变出了一个小蛋糕,又拿了盒牛奶放到餐桌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有两个菜就好了,以后不许不吃早饭。" 罗栗抱着蛋糕啃:"我醒过来就已经快十点了嘛,再吃早饭,来你这儿就晚了。" 魏玺道:"晚了就晚了,没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 罗栗不啃蛋糕了,该捂耳朵:"你怎么比外公都烦?" 魏玺挑眉:"昨晚是谁和我抱怨说外公烦人的?" "你们是不一样的烦……"罗栗手腕就赶紧抱头,生怕被揍,"呀!我闻到糊味儿了!" 魏玺巍然不动:"我关火了,这一招以前还行,现在就算了吧。" 罗栗嘿嘿一笑,放下手,继续啃蛋糕。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或者说是饿过头了,但更重要的是,他还等着吃魏玺亲手做的大餐的! 罗栗啃得速度很慢,等到魏玺端着菜出来,他也没啃掉半个,牛奶也没喝两口。魏玺瞪着他叹息,把他吃剩的蛋糕拿过来,一口塞进了嘴里,罗栗则对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罗栗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瘫在沙发上看魏玺收拾。 魏玺将菜量控制得很好,两个人吃完之后还剩下少许,因为知道罗栗肯定待不了多久又要被叫回去,剩下的那些就可以粗糙点当晚饭了。 "哥,你好了没啊?" 罗栗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现在电视上的节目质量越来越差,调了半天也没看到想看的,干脆把遥控器一丢,跪在电视柜前面找碟看。 魏玺擦着手出来,一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图标,就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小家伙,居然又把他的电影翻出来看了。 魏玺家有他自己主演的全套电视剧和电影,并非他自恋,而是罗栗要求的。自从看过魏玺的作品后,罗栗总觉得其他人演的都是垃圾,除了综艺和动漫,他几乎完全不看别人演的,关键是他不光自己看,和魏玺在一起的时候,还总喜欢拉着他看。 作为屏幕里的主角,魏玺每次都羞耻感爆棚,偏偏还要宠着弟弟。 罗栗这次挑选的是一部爱情片,是前段时间刚上映的,那时魏玺还在封闭拍摄,他就自己去看了。可惜影院里放映的是删减版,他特地让魏玺弄来了无删减的碟片,这回还是第一次在家里看。 魏玺因为演过的戏太多,已经不太记得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了。 看了几分钟,发现是自己饰演的是男二,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他的确是男二不错,和女一的对手戏也很矜持,可女一和男一的戏份一点都不矜持啊!不但不矜持,还有很多亲热镜头! 魏玺扭头,就看到自家弟弟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而电视上,男一和女一正抱着一起激情KISS,女一的肩膀都露出来了! "不能看了!"魏玺想也不想,一把捂住了未成年弟弟的眼睛。 罗栗正看到兴头上,哪里会听他的话,挣扎着躲避,魏玺的手掌却如影随形,一直牢牢地遮挡着他的视线。罗栗气闷,怪叫一声,幼猫扑食一般把魏玺按倒在了沙发上。 魏玺的手掌巍然不动,甚至空出另一只手,把电视给关了。 "你!干!嘛!" 罗栗骑在魏玺的肚子上,用力坐了两下。 魏玺午饭差点被坐出来,一个技巧性的翻身,直接让两人掉了个个儿,罗栗被抓着双腕按在沙发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花,直挺挺地瞪着魏玺。 魏玺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你还小,不应该看这种东西。" 罗栗扭头就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魏玺连忙缩手:"哇,你这小狗……" 罗栗得意一笑:"小狗下个月就成年了,再说,现在的小学生都懂那么多,我可不想被小学生比下去。"而且他之前去过那么多世界,经历的可比电视上这些刺激多了,随便挑出一件都……咦,他怎么想不起来了?罗栗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想其他的了。 魏玺抱着弟弟坐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捧着脸审问:"那你说说,你都懂什么了?" 罗栗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被捏得鼓起,嘴巴也被挤成了小鸡嘴:"无所不知的罗栗大人什么都懂!只要你敢问,我就敢答!" 魏玺可不敢乱问,他记忆中的弟弟还是乖巧可人的小团子,现在长大了那也是大团子。即便知道男孩子到了这个岁数基本该懂的都懂了,他也不想从团子嘴里听到什么污污的东西。 罗栗还在催促:"快问啊。" "不问了。"魏玺把他放到一边,走到电视前把碟片退了出来。 "喂!"罗栗不满地拍沙发。 魏玺从柜子的第二层拿出一张碟片,在罗栗面前一晃而过,在他看清封面前就拆开放进了影碟机,然后回到沙发坐下:"既然你已经长大了,就该看点大人该看的东西。" 罗栗跪坐在沙发上,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他。 这放的该不会是…… 魏玺冲他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十分钟后—— 罗栗把脸埋在魏玺的胸口,死活不肯把眼睛露出来。 偏偏魏玺还恶劣地说:"怎么不看呀,宝贝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吗?怎么连恐怖片也不敢看呀。" 罗栗气得说不出话来。 耳畔传来女主角的尖叫声,他肩膀一抖,连忙把耳朵也捂上了。 毛球不解:【罗,我记得你不怕鬼啊,我们还经历过灵异世界呢。】 罗栗气若游丝:【我是不怕。】 但架不住原身的设定怕啊!罗栗本来都不知道这茬,发现魏玺放的是恐怖片的时候还在心里笑他骗小孩儿。可当第一只鬼冒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生理反应,他的心脏狠狠地一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听见角色尖叫,即便知道是假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栗。 魏玺很快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 怀中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根本不是普通的害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魏玺连忙关掉电视,察觉到声音消失,怀中的颤抖才稍稍减轻了一些。魏玺把人从怀里挖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双通红的眼睛,顿时心疼得不能自已。 "别怕别怕,哥哥已经关掉了,你听,没声音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罗栗的身体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魏玺自责坏了,把人抱到腿上,捧着他的脸不断亲吻着:"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吓你,电视已经关掉了,我们聊些开心的,别哭了,嗯?好不好?" 罗栗掉了会儿眼泪,总算把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宣泄了出来,一抹脸,在魏玺刚露出讨好笑容的时候,一头撞了上去。 两个脑门儿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哇,你个小傻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魏玺捂着脑门儿直嘶声。 罗栗也觉得脑袋有点儿晕,但是真解恨:"哼!你个大坏蛋!" 魏玺自知理亏,顾不上自己,先给罗栗揉脑袋:"哎呀,是哥哥不好,哥哥不知道你这么怕,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哼!" 魏玺讪笑:"那宝贝要哥哥怎么做才会不生气呢?" 罗栗:"不知道!" 这下就头疼了啊,魏玺抱着自家的小祖宗,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想办法。 罗栗靠在他怀里,总觉得他哄人的手法还停留在十二年前,但不得不说十分受用,原本还有些波动的心绪立刻就被安抚了。 "呀,哥哥实在想不出来。" 罗栗眼睛转了转,突发奇想道:"我今天要住在这里!" "啊?"魏玺吃惊。 "你不同意吗?"罗栗瞪他。 "不是我不同意,"魏玺为难道,"是你外公不会同意啊。" 罗栗撇嘴:"我才不理他呢,也不要回去。" 魏玺抱着他晃了晃:"真的不回去?" 罗栗摇头:"不回去。" 魏玺无奈失笑。 当晚,罗栗果然赖着不肯走,和罗老爷子又在电话里争执了一番,谁也不肯让着谁,最后直接把电话挂了,开始脱衣服:"哥,我要洗澡!" 魏玺只能去给他拿睡衣。 因为罗栗常来玩,公寓里倒是有准备他的换洗衣物,可唯一的那套睡衣上次被罗老爷子强行带走的时候一起穿回去了,后来也忘了买新的。魏玺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出来。 罗栗接过一看,尺寸偏大:"咦?" 魏玺道:"这是我的衣服,将就穿一下吧,待会儿我就上网给你买新的。" 罗栗才不会介意,抱着衣服就进了浴室。 就在水声响起没多久,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手机再次响起,魏玺看了眼,发现还是罗老爷子。迟疑片刻,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手机。 正在洗澡的罗栗对此一无所知。 他痛痛快快地冲了一把热水澡,穿上魏玺的睡衣,擦着头发往外走。 魏玺个子比他高,但也没有高太多,还不至于把睡衣穿成男友衫,但只遮住半个屁股,衣摆在走动中贴着挺翘晃来晃去的模样反倒愈发引人遐想。 魏玺原本还因为接了电话而心虚,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耳根一热。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无耻,这可是他的弟弟! "怎么不穿裤子?要着凉了。"魏玺找到被罗栗遗忘在床尾的睡裤,走过去就要替他穿上。 罗栗躲开两步,道:"不穿,我平时睡觉都不穿的。" "那赶紧上床。"魏玺催促。 罗栗把擦头发的毛巾一扔,助跑两步蹦上了床。 魏玺无奈地捡起毛巾,替他擦头。 一夜好梦。 罗栗本以为第二天也能在魏玺家咸鱼一天,但艺人的日程总是随机应变的,魏玺刚给罗栗做好早饭,就被经纪人一个电话喊走了。 听说有新剧本相看,罗栗也不好阻碍魏玺发展事业,啃着煎饼送他出门。 吃过早饭,罗栗想到昨天和罗老爷子在电话里不欢而散,挣扎了片刻,还是给魏玺发了条信息,然后打车回了罗家。 一下车,就看到了大门前停着的陌生豪车。 和昨天看到的新车是同一辆,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已经上了牌。 "我回来了。" 罗栗推门而入,率先看到的不是罗老爷子,而是再一次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穆呈煊。 第072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5 "小栗。"穆呈煊笑着打招呼。 面对这样的不速之客, 罗栗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罗老爷子。 他意外地发现罗老爷子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争吵而生气, 明明以往都最起码给他一天脸色看的。 "外公。"罗栗喊了一声。 罗老爷子心情果然不错,应了声,就把罗栗叫到身边坐下。 "昨天和你说过了,呈煊刚回国,你这两天带着他四处逛逛。"罗栗刚张开嘴, 就被罗老爷子堵了回去,"不许拒绝,就让你带人家出去转转怎么了?你是大孩子了, 很快就要步入社会,难道遇到陌生人就不打交道,扭头就跑吗?" 罗栗哑口无言,闷闷不乐地瞪了穆呈煊一眼, 蔫儿了。 穆呈煊低头闷笑。 本来如果罗栗不回来,罗老爷子是打算亲自带这个晚辈出门的,现在罗栗傻乎乎地自投罗网, 老爷子自然乐得让他和穆家的继承人多接触。 就这样, 罗栗刚回家没多久, 就被自家外公打包送出去了。 出门坐的自然是穆呈煊的车子。 穆呈煊因为刚回国,车子也是刚买的, 罗栗一坐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新车特有的皮革味,略有些刺鼻,忍不住扇了扇鼻子。 "味道很重吗?"穆呈煊边说边放下了窗户。 罗栗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穆呈煊看到他戒备而冷淡的模样,不由失笑, 他活了三十年,不论男女,历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没想到如今接连两次被同一个少年嫌弃,挫败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 "你以前见过我?"穆呈煊试图找话题。 罗栗一愣:"没有吧。" 穆呈煊笑着道:"那我应该就没有得罪过你吧,你怎么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罗栗闷声道:"没有不喜欢你。" 他不是原身,也没有经历过被害死的绝望,不至于憎恨穆呈煊,只是每每和他相处,总觉着不太得劲儿,仿佛下一秒崩坏世界中的穆呈煊就会跳出来把他撕成碎片。 穆呈煊道:"那就是喜欢我?" 罗栗错愕地瞪着他。 哪有这样的,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 穆呈煊被他的模样逗得大笑:"开个玩笑,但我也不是坏人啊,你外公和我爷爷认识几十年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外公啊。" 罗栗撇了撇嘴,道:"我只是不想跟你出门。" 穆呈煊被他的直白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哇,说得好直接,我太受伤了。" "……"罗栗欲言又止,"可以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穆呈煊道:"什么语气?" 罗栗道:"夸张又做作,感觉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 穆呈煊:"……"这可真的太直白了。 其实穆呈煊也是第一次和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孩子相处,在国外遇到的不是一些老谋深算的大鳄,就是诡计多端的同龄人,罗栗和他们相比,简直比白纸还要纯洁。 和这样的孩子说话,他忍不住用起了对待小朋友的方式。 没想到居然被鄙视了。 罗栗说完,也觉得自己语气冲了些:"我已经十八岁了,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和我说话。" 穆呈煊笑道:"不是说下个月底才满十八?" 罗栗道:"才差一个多月,有什么关系。" 穆呈煊道:"那你现在还在读高三吧,听陆爷爷说你保送了,真厉害。" 罗栗道:"还可以吧。" 顿了顿,注意到视线所及的风景逐渐陌生起来,罗栗不由皱眉:"你要去哪里?" 穆呈煊无辜道:"我好几年没回国了,不熟悉路,罗爷爷不是说让你带我逛逛吗?你指路我负责开车就好了,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可现在的路他也不太认识了啊! 罗栗瞪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导航,拐了三四个弯,总算把车子开回了他熟悉的街道:"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穆呈煊道:"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 罗栗道:"就在家打打游戏,唱歌跳舞什么的。" 穆呈煊惊了:"你喜欢唱歌跳舞?"这可不太像是男孩子的喜好。 罗栗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嗯,喜欢。" 这恐怕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几年中唯一得到的好处了,从之前几个世界他就知道自己对唱歌跳舞有兴趣,尤其是跳舞,可惜人设所限,无法实现。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原身的人设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兄控,除了万事把魏玺放在第一位,其他方面几乎没有限制。 自从被罗老爷子接回去,他就一直自娱自乐,而且他本身就会唱跳,根本不用找老师,十多年下来,功底不说比得上那些名家名师吧,和现在的小鲜肉们比还是绰绰有余的。罗栗甚至幻想过自己去参加选秀节目,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被老爷子知道了又得说他不务正业,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注意到少年谈及爱好时眼底闪烁的光芒,穆呈煊心弦微微触动。 "喂!小心!" 少年的惊呼声让穆呈煊回神,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冲出来,他下意识踩了刹车。 车轮与柏油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罗栗摸了摸被安全带勒疼的脖子,扭头去看穆呈煊,当即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先、先去看看人有没有事吧。"罗栗有些结巴。 穆呈煊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小朋友,连忙缓和了脸色,解开安全带,和他一同下车。 绕到车前,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裙子,头发梳成双麻花的女孩子蹲在地上,身体紧紧蜷缩着,像是抱着什么,注意到面前出现了两条腿,才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泫然若泣的娇艳面孔。 她一动,穆呈煊就看清楚了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居然是一条奶狗! 穆呈煊顿时被气笑了,敢情为了一条狗,这女人就往他车轮子底下钻!要是他没及时刹住车,就得为这个人的冒失和不要命买单了! 罗栗这时也从另一边绕了过来,看到了女孩子的脸。 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要说不愧是命运的安排,穆呈煊这才回来几天,就在大街上和穿越者邂逅了! 作为一个敬业的剧情维护者,罗栗从一年前就开始关注穿越者池梦的消息,自然也熟知她的长相。池梦现年二十一岁,是知名影视学院大三表演系的学生,一年前开始进组跑龙套,至今已经参演了不下十部电视剧,依旧没名没姓,微博粉丝数不过二十多万,都是冲着她的颜值去的。穿越者替代她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几个月,在接收了原池梦的记忆,得知自己是私生女后,穿越者就开始了她妄想中的逆袭打脸之路。 今天的事故应该是穆呈煊和穿越者第一次碰面。 穆呈煊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骤然遇见一个愿意舍身救流浪狗的小白花,自然觉得她纯洁无瑕有爱心,不仅亲自送她去医院,两人还因为照顾狗崽的事情结下了不解之缘。见了一次又一次的面,日久生情,穿越者成功从私生女晋级成为了豪门继承人的女朋友,手中的资源也一个比一个好。 罗栗忍不住看向穆呈煊。 却发现他的脸色并没有崩坏世界中描写的深有感触,反而有些……不,是十分的愤怒! "你这样突然跑出来,也就是我刹住了车,要是换了别人,你早就被撞到了!" 台词好像没怎么变,怎么语气听起来这么凶呢? "对、对不起。"池梦也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将怀里的狗崽露出来,"我只是想救小狗。" "那你就不该放这只狗乱跑!出门在外,都不知道牵绳?" 咦?罗栗瞪大了眼睛,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 池梦也呆住了:"……这只狗不是我的。" 穆呈煊一顿,声音更冷:"那就是流浪狗了,你居然为了救一只流浪狗……"差点被车撞,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穆呈煊很想这样说,但在罗栗"惊恐"的注视下,强行将话咽了回去。 是不是他刚才太凶,把小朋友吓到了?穆呈煊暗自反省,放轻了语气:"刚才急刹车,没伤到你吧?" 罗栗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我系着安全带呢。" 这不对啊,穆呈煊不应该安慰池梦,还送她去医院的吗? 不过穆呈煊没有对池梦产生好感是好事,他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罗栗咽了下口水,道:"还是先送这个姐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被车碰到了呢。" 穆呈煊其实是想直接走人的。 但转念想到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检查一下也免得事后被赖上,就同意了。 他摸了摸罗栗的脑袋,笑道:"还是小栗想得周到。" 罗栗:"!!!" 妈蛋,谁允许你摸罗哥脑袋的?!不对,谁允许你叫罗哥小栗的?! 罗栗风中凌乱地回到了副驾驶。 池梦本想推辞,可见两人谁都没有搭理她的迹象,穆呈煊上车前还用不耐烦的眼神催促她,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后座,怀里的小奶狗"汪"了一声。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穆呈煊的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距离他还有十几厘米,根本没碰到,来检查也是保险起见。现在结果出来了,他也松了口气,便打算直接带罗栗走人。 不想池梦叫住了他们:"两位先生,刚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可以听我说两句。" 穆呈煊当场就想说不听。 罗栗却两眼放光,知道这是剧情的齿轮又要开始转动了,不过他可不会让穿越者得逞。 "这只小狗最多两个月大,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能力抚养它,但我也不忍心放它回去继续流浪……"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崩坏世界中,穆呈煊就是被池梦的善良打动,主动提出收留了狗狗。 然后池梦再来他家看狗,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回有罗栗在。 "我收留它吧,我家够大。"罗栗上前,直接用外套包住小奶狗,把它从池梦怀里抱了过来,"我最喜欢小动物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池梦下意识看了穆呈煊一眼,见仍旧他不为所动,心中懊丧。 她看得出这两个帅哥皆是非富即贵,可私心还是更中意高大成熟的那一个,然而她也知道成熟男人不见得会喜欢小东西,至少现在这个少年对狗崽有兴趣,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而且她看两人关系不错,以后借着探望狗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再和这个型男碰面呢。 "这只小狗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收养的话还是先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洗澡驱虫打预防针,还有……" "好啦,你说的我都知道。"罗栗打断她,"我会照顾好它的,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吧,再见!" "哎……哎?!" 池梦如遭雷击,可狗不是她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和男人并肩走远。 成功甩脱穿越者,进度条喜人地涨了一小节,罗栗笑得开怀。 "就这么喜欢小狗?"穆呈煊忍俊不禁。 罗栗没反应过来:"是挺喜欢的,怎么了?" 穆呈煊扫了眼他怀里昏昏欲睡的狗崽子,干咳一声道:"这只是一只小土狗,回头我送你两只德牧,可比它威风多了。" "狗狗就是要小小的才可爱啊,管它什么品种。"罗栗道,"先去宠物医院吧。"边说边打开了导航。 宠物医院附近就有一家,而且因为是工作日,白天客人并不多。 罗栗把小奶狗交上去之后就坐在外面等,刚打算拿手机玩两局游戏打发时间,魏玺的电话就打来了。 "哥!" 穆呈煊偷瞟,发现少年容光焕发,比之前还要开心,不由挑眉。 "工作谈好了?顺利吗?" "嗯,爷爷让我陪客人,我在外面。" "不忙啊,要不你也过来,我在XX宠物医院,你过来应该挺快的,等你哦。" 罗栗兴高采烈地挂了电话,穆呈煊忍不住问道:"你哥哥打来的?" 罗栗点头。 穆呈煊好笑道:"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罗栗不解。 穆呈煊道:"不像是你哥哥,倒像是你的男朋友,打个电话都这么开心。" 罗栗:"……" 罗栗决定不和他计较:"你没有哥哥,不能理解我的快乐。" 穆呈煊道:"谁说我没有?表兄弟还是有两个的,只可惜一见面就打架。" 罗栗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下次打之前能不能喊我一声,我要围观。"几个大男人打架,听着就感觉很有趣。 穆呈煊干咳一声:"我指的是小时候,上了高中之后就懂事了,不会再动手了。" 罗栗:"……" 穆呈煊忍不住揉了他一把:"我怎么觉得你很失望?" 罗栗拍开他的手。 检查结果出来还是挺快的,小奶狗生活的环境应该比较干净,身上没有严重的寄生虫,只有点营养不良。洗了澡,驱了虫,打了预防针,就能抱回家了。 在送狗狗去洗澡的时候,魏玺到了。 他戴着墨镜和帽子,一进门就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罗栗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魏玺都做好接住他的准备了,谁想到罗栗居然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下,嘿嘿一笑:"刚才抱过小狗了,先不抱你了,弄脏你衣服。" 魏玺摘下墨镜,宠溺地敲了敲他的额头。 穆呈煊早就对这个所谓的养兄好奇了,只是一看到魏玺的长相,就愣在了原地。 "你不是……" "啊,是你。" 罗栗站在两人之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说这两人记性不错啊,十多年前的人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你就是罗栗的哥哥啊。"穆呈煊伸出手。 "真是好久不见。"魏玺和他握了一下,又揽住罗栗的肩膀介绍道,"宝贝,这是哥哥的高中同学,你见过,但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罗栗还没说话,穆呈煊先惊了:"他就是当年那个小团子?" 魏玺忍着笑点头。 穆呈煊看向罗栗的表情愈发不可思议:"可我怎么记得,你那是个妹妹呢?" 魏玺无奈:"是弟弟。" 当年他和穆呈煊虽然是同学,但也只是玩得比较好而已,穆家一直有专人司机接送,极少同他一起出校门。而他另外两个朋友又是嘴上没把门儿的,总是妹妹妹妹的喊,难怪只惊鸿几瞥过的穆呈煊会记错。 "团子长大了啊,"穆呈煊咋舌,"真是岁月不饶人。" 魏玺道:"是啊,我俩都奔三了,宝贝下个月也成年了。" 罗栗其实完全理解他们的话,却偏偏要装作不懂的样子:"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以前就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魏玺笑道:"因为你那时候才四岁啊。" 说话间,小奶狗已经洗白白被抱出来了,狗狗天生不喜欢洗澡,年幼的狗崽刚才经历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大浩劫,即便毛毛已经被吹干了,两只耳朵却还是耷拉着,看起来可怜无比。 魏玺见罗栗自觉地抱过小奶狗,好奇道:"这狗哪儿来的?" 穆呈煊便简略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要带狗回家,你外公会同意吗?"魏玺有些担心。 罗栗却很有自信:"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撒泼打滚。" 魏玺:"……" 穆呈煊:"……" 不管过程怎么样,小奶狗最后还是成功在罗家定居了,在客厅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不说,还获得了一个十分霸气的名字——铁柱! 过了大半个月,一年一度的金玫瑰颁奖典礼再次举行。 作为九年前的最佳男演员获奖者,魏玺十分荣幸地受邀成为了这一届的颁奖嘉宾,从接过奖杯的那个人变成了递出奖杯的人。 颁奖典礼结束后,现场有个酒会。 罗栗照理说是没有资格去的,但架不住有人宠着,魏玺前段时间才把袁方退了回去,这次就让罗栗充当自己的小助理,成功混进了现场。 而罗栗之所以会参加这个他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的酒会,完全是因为穿越者。 ——崩坏世界中,穿越者就是在这里和魏玺初次邂逅,并且让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池音当众出糗,算是完成了打脸的第一步。 池音作为池家唯一承认的女儿,是个地地道道的千金大小姐,气质出众,修养得体,堪称淑女典范,在圈子里的名声尤其好。罗栗今天要做的,就是不让池梦对池音下手,也可以避免之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魏玺在和大佬们应酬,罗栗则在人群中穿梭。 上一秒刚被嘱咐过不要乱跑,下一秒就跑得不见踪影,魏玺不由叹了口气。 "魏老师因何叹气呀?" "没什么,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池家的家世比罗家差,混的圈子也相应下滑一个阶层,因而罗栗并没有见过池音,只在网上看过照片和视频。影像资料同真人总是有出入,现场又那么多人,找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在会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饶是好脾气的罗栗也感到了少许烦躁。 心想池音今天该不会没来吧,然后又安慰自己没来也好,省得池梦搞事情。 罗栗跑了一身汗,重重地吐了口气,打算去餐车上拿点喝的。 一转身,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池梦?"罗栗下意识叫了出来。 池梦也认出了他:"啊,你是那天的……等等,你认识我?" 罗栗一顿:"是啊,你不是演员吗。" 她一个十八线跑龙套居然也能被认出来?池梦暗喜,表面却矜持道:"呀,你的衣服脏了。"是刚才那一撞弄的,她手里端着香槟,虽说洒到衣服上不会留下颜色,但水渍还是很明显的。不光是罗栗的上衣,池梦自己的裙子也湿了。 "得赶紧找个地方洗一洗。"池梦抓起罗栗的手就往人群外走。 罗栗猝不及防,居然真的被她拉走了。 "你要带着他去哪里?"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池梦抬头一看,眼睛里顿时冒出了星星。 罗栗则吃惊道:"呈煊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家是赞助商,我不在这里睡在这里?"穆呈煊皱了皱眉,看着两人相握,准确来说是罗栗被池梦握住的手腕。"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罗栗道:"她弄脏了我的衣服,要带我洗洗。" 穆呈煊沉吟片刻,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把池梦带走了,自己则对罗栗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更衣室。" 第073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6 罗栗看了眼池梦离开的方向, 略有不解。 难道男女更衣室离得很远吗?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于穆呈煊的戒备大幅降低,只犹豫了一下便一知半解地跟着人走了, 毫无防备。 魏玺找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罗栗和穆呈煊一前一后离开。 他皱了皱眉,微笑着婉拒了一位女性的谈话邀请,快步跟了上去。 穆呈煊将罗栗领到了一间休息室。 罗栗一看就知道这里应该是给贵宾使用的,心想姓穆的对他还算不错, 本来他只是想借工作人员的更衣室用一下呢。 "洗手间呢?"罗栗张望了一下,没找着。 穆呈煊道:"找洗手间做什么?" 罗栗扯了扯自己的外套:"擦一擦啊,虽然香槟, 但是干了之后还是会黏糊糊的。" 穆呈煊好笑道:"你不打算换衣服?" 罗栗惊讶:"有衣服给我换吗?" 穆呈煊道:"当然。"说话间,一个工作人员就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原来他在路上玩手机是在发消息,罗栗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接过衣服说了声谢谢。 "会场里没有没有准备参加晚会的衣服,而且尺寸的话,也只有服务生的衣服合适了, 先将就一下。" 罗栗连忙摇头, 表示有衣服换就不错了。 即便是服务生的衣服, 能在这个会场出现的,质量和款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他本来就是以助理身份出席的, 不出镜,穿得也是日常风,套头帽衫配牛仔裤,一看就是个跑腿小弟。 罗栗将干净衣服放到沙发背上,抬手抓住帽衫的后侧, 直接往上脱。 里衬的T恤被帽衫带起,罗栗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没多想,打算先把外衣脱了再说,谁想到发梢居然被穿绳孔上的金属给给勾住了,稍微一拉就觉得头发都要被扯下来,疼得他赶紧停手。 没办法,只能先把头发解救出来再说。 帽衫已经整个蒙在了罗栗的脑袋上,在穆呈煊眼中,就看到一个傻小子脱衣受阻,白花花的后背晃得他眼睛疼,干咳一声,上前准备帮他一把。 而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魏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穆呈煊把他弟弟带到休息室,居然还让他脱衣服?! 魏玺立刻反手关上了门,大步流星地走到罗栗身边,将二人隔绝开来,替他将里面的T恤拉了下来,盖住了少年的躯体,还试图把帽衫也一起拉下来。 "疼疼疼!别拽!"罗栗大叫。 魏玺连忙停手:"怎么了?" 罗栗委屈巴巴:"我头发被勾住了,你帮我弄一下。" 魏玺只得扶着他转身,把衣服拨开一些,露出了罗栗嘟起的脸,而他耳朵后面的头发有两根卡在了穿绳孔上。因为是短发,处理起来也方便,魏玺稍微拨弄两下,就把罗栗的头发解救了出来。 一经获救,罗栗立刻把还缠在脖子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魏玺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罗栗抖衣服的动作一顿,直接把沾了香槟的一面展示出来:"因为衣服脏了啊。" 魏玺这才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了,但他没忘记自己进门时穆呈煊朝罗栗伸出手的那一幕,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机,魏玺直接转向穆呈煊:"穆总,我弟弟要换衣服了,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穆呈煊好笑道:"你弟弟又不是女孩子。" 罗栗也毫无自觉:"换件衣服而已嘛,只要不脱裤子,就算是大庭广众我也可以。" 魏玺:"……" 穆呈煊摸鼻子:"也不必如此。" 罗栗耸肩,直接把T恤也扒拉了下来,丢到沙发上,拿起了一旁的服务生制服穿上。 尺寸意外的合适,白衬衫配着小马甲,将他的腰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西装裤也衬得他一双腿笔直而修长。魏玺还是头一次看到罗栗穿校服和牛仔裤以外的衣服,不由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穆呈煊的反应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服务生的衣服穿出定制款的感觉,这要是走出去,保不准就被外面的导演编剧给瞧上了。 两个混迹娱乐圈的人都觉得这孩子大有潜力。 偏偏本人毫无自觉,罗栗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抱着蹭到魏玺身边,问道:"哥,我这样出去会不会被当成服务生啊?" 不但不会,还可能被导演和经纪人围攻。 魏玺不太放心地看着弟弟,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就被穆呈煊抢先了:"小栗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晚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结束了,小孩子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罗栗无语地看着他。 "其实,我是想找个人来着。" "找谁?" "你们知道池音吗?"罗栗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 池音现在名气还不大,又是编剧,魏玺和她不是一个公司不一定认识,穆呈煊也刚回国,不知道会不会有印象。果不其然,两人均是一头雾水,直说不知道。 "你找她做什么?"魏玺问道。 罗栗道:"啊,我看过她写的小说,还有前不久大火的那部仙侠剧也是她写的剧本,就想见见真人,要个签名。" 魏玺无奈道:"这就是你吵着要来的原因?你都不知道人家来没来,要签名直接和哥哥说不久行了么。" 罗栗撒娇道:"我就是想见见真人嘛。" 穆呈煊被他逗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我让工作人员去查查入场名单。" 罗栗眼睛一亮:"谢谢呈煊哥!" 魏玺将罗栗的欣喜看在眼里,莫名觉得有些不爽,也不知是因为弟弟执意要和女编剧见面,还是因为他对穆呈煊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穆呈煊一出马,那效率是杠杠的。 不过十分钟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而且还把池音所在的位置给找了出来。 池音这次会出席金玫瑰奖,一是因为那个仙侠剧的剧组和演员受到了提名,二是因为她本人受到了最佳新人编剧的提名。虽然最终奖项与她擦肩而过,但在原世界中,这是她和魏玺邂逅的时机,可惜在崩坏世界中被池梦破坏了。 池音从大学开始写作,早早地签约了某知名文学网站,在网站上也是小有名气。可是这样的地位在娱乐圈根本算不上什么,作为编剧,她还在圈子下层挣扎。 这次由她撰写剧本的仙侠剧也是个小成本古偶,剧组没什么钱,请的男女主演也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剩下的钱全花在道具和特效上。不过正因为如此,和空有颜值没有演技的当红小花小生相比,科班出身的主演们显然要优秀许多,加上剧本出色,道具和后期上心,居然也在金玫瑰奖中获得了一席之地,最后男主演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也不枉来这一趟。 男主演这次算是小飞了一回,这会儿正被其他导演编剧围堵着呢。 池音到底不是演员,初入圈子也不太放得开,便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吃东西。余光无意间扫到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少年朝这边走来,心说金玫瑰奖不愧是国内三大奖之一,聘用的服务生也这么出色,然后就收回目光,继续喝香槟。 不想那服务生径直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请问是池音池小姐吗?" 池音一顿,连忙慌口中的香槟咽下:"是我,有事吗?" 罗栗龇牙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本:"我是您的书迷,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池音下意识接过笔,听到他的话却愣住了:"书迷?" 罗栗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是啊。" 可她的小说都是男男向的啊!池音咽下吃惊,告诉自己世界上腐男也不少,或许这个少年本身就是弯的,对着雪白的纸面又迟疑了:"我签笔名还是真名?" 罗栗道:"如果可以的话,都签行吗?" 这哪有不行的,池音刷刷刷,两个娟秀的名字便出现在了小本本上。 罗栗立刻收起小本本,放进小马甲的内兜:"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说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池音也是头一回遇到男书迷,见人没有立刻离开,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 罗栗侧头:"什么?" 池音:"你最喜欢我的哪一本书呀?" 罗栗早就做过功课,闻言自信道:"池肉肉太太的作品我全部都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吃饭睡觉抱兔兔》那一本了,是我的入门作。" 池音一呆:"啊,那你入门的尺度还蛮大的嘛。"说完赶紧闭嘴。 罗栗:"?" 池音摇摇头,暗骂自己又管不住嘴巴了,连忙喝了一大口香槟压压惊。 罗栗依旧没有离开的迹象。他找到池音就是为了防止池梦来找茬,可就这样傻站着也不是事儿,恰好一个服务生举着托盘从他面前走过,罗栗伸手拿了一杯上面的饮品。 对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一个同事居然从他手上拿吃的一事感到十分意外。 罗栗没注意,看了眼手中五彩斑斓的小型高脚杯,挑了下眉,仰头喝了一口,立马就被呛了一下。 "这是鸡尾酒,不能喝这么猛。"池音忙道。 但罗栗已经被呛到了,咳得眼眶发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池音去给他拿了一杯清水和纸巾,转身就看到罗栗举着高脚杯,把剩下那点酒也喝了下去。 "喂!" 罗栗这回没被呛到,只是觉得喉咙烧得厉害,不难受,反而还挺刺激的:"这酒怎么还甜滋滋的?" 池音凑过去闻了下,道:"应该有加果汁。" 罗栗的脑袋已经开始有点发懵了,眉头紧蹙,盯着空荡荡的高脚杯半晌:"我还要喝!"这一声喊得可不轻,周围人都看过来了。 池音不可置信,隔着纸巾捂住他的嘴巴:"你该不会喝醉了吧?" "啊?"罗栗耳朵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根本听不清她说话,几乎要被耳朵凑到她脸上。 这时,一双大手从斜里插了进来,一把揽住了罗栗的肩。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魏玺和穆呈煊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罗栗一不对劲他们就发现了,可惜魏玺被人拖住了脚步,导致穆呈煊捷足先登。等魏玺也赶到的时候,穆呈煊已经将人打横抱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玺不好上去抢人,只得落后几步,跟在穆呈煊身后离开了会场。 一到没人的后台,魏玺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把弟弟抢了回来。 穆呈煊平举双手,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魏玺看了眼已经双眼迷离的罗栗,抿唇道:"刚才在休息室,你想做什么?" 穆呈煊不解:"我想做什么?" 魏玺道:"我看到你朝小栗伸手。" 穆呈煊呆了呆,继而苦笑:"我只想帮他把衣服拉下来!" 魏玺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穆呈煊就差拍着胸口保证,"我只喜欢女人。" 魏玺这才作罢。 穆呈煊欲言又止:"我说,你对你弟弟的保护欲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魏玺反问:"有吗?" 穆呈煊想了想,道:"还是那句话,他是弟弟不是妹妹,你没必要连我都防吧?" 罗栗醉醺醺地挥拳头:"我是弟弟!"差点砸中魏玺的下巴。 魏玺连忙躲开:"抱歉。" "没事,"穆呈煊不在意地笑了笑,"小栗怎么办?你是让他在休息室躺会儿,还是直接回去?" "直接回去吧。"魏玺做不到把酒醉的弟弟丢到一边,自己继续去应酬的。 穆呈煊主动赠送了一个保镖,让他开车送这对兄弟俩回家。 罗栗醉成这样,魏玺自然不可能把他送回罗家,罗老爷子肯定不会相信他的宝贝外孙只喝了一小杯酒,到时候逃不了一顿臭骂不说,说不定还会禁止他和罗栗见面。 最后当然是回他的公寓。 好在罗栗的酒品不错,除了粘人了点,没有任何不良表现。 可也因为太粘人了,魏玺一扒开他的手他就哼哼唧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把人搬下车的过程略显艰难。好不容易把人抱上了楼,魏玺放下罗栗的腿,腾出一只手按密码。 罗栗就像一条没骨头的蛇,抱着他的脖子扭来扭去,怎么也站不稳。 魏玺庆幸小区安保还算给力,这要是给潜进来的狗仔拍到,回头指不定怎么编排他们呢。 把人扛进家门,直奔浴室。 罗栗上衣的衬衫已经被他自己扭开了,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肢,隐隐还能看到两团腰窝。他树袋熊一样的挂在魏玺身上,魏玺只得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放热水。 "哥!"罗栗忽然大喊一声。 魏玺的耳朵差点被震聋:"干嘛,别撒酒疯。" "哥,你有女朋友了吗?"罗栗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把热气全部吹进了他的耳窝。魏玺从脖子到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推开他的脸:"没有。" 罗栗仰头躲开他的手,手不老实地把玩着他的领带:"那你觉得池音怎么样?" "那个编剧?" "嗯。" "挺漂亮的,但我又不认识她,对她没什么感觉。"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宝贝,我都没和她说过话。" "我和她说过话了!"罗栗傻笑起来,一脸的自豪,"我还有她的签名。"他从怀里掏出小本本,炫耀般地在魏玺面前晃,"你想要吗?想要我给你啊。" 魏玺直接把本子拿走,丢到了盥洗台上,试探道:"宝贝喜欢她?" 罗栗道:"也还行吧,毕竟是我未来嫂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魏玺不打算继续和这个小醉鬼扯皮,直接帮他脱掉衣服,把人放到了温热的水里。 罗栗立刻扑腾起来:"啊啊啊啊我要被淹死啦——" 魏玺被他溅了一头一脸的水,看着自己被毁掉的高定西装,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反而还蹲下去安抚小醉鬼。罗栗抱住魏玺的一条胳膊,总算安分下来。 但这样就没办法洗澡了。 魏玺只得重新拾起少时的技能,单手艰难地把衣服脱了,跨进浴缸里,将罗栗抱到了自己身上。 他本以为和小时候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可当罗栗坐在他腿上折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一只仅有四岁大的小团子,而是一个成长发育都十分健康的少年,再过半个月就成年的那种。 偏偏罗栗还喝醉了,听不懂他的话,只知道抱着他乱动。 这直接导致……他有了反应。 关键罗栗还一脸呆萌地捏了一把。 事后回想,魏玺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狼狈地结束这一场共浴的,他只记得自己胡乱替两人擦干,把罗栗塞进被子,而自己,头一回在自家公寓里的沙发上入睡。 这具身体居然又是个一杯倒! 这个认知让宿醉醒来的罗栗十分气愤,可他又能怎么办呢,人物设定问题,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维护者能更改的。 而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对! 罗栗有时会想,为什么要让他记得喝醉之后的事情呢?从会场回到公寓,浴室里的那场闹剧,他记得一清二楚,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昨晚的表现很有可能又要把男主掰弯一次啊……咦,他为什么要说又? 罗栗用力甩了甩脑袋,决定补救。 反正他现在的人设是蠢萌兄控弟弟,只要装傻,魏玺应该就不会把昨天晚上的一切放在心上。 魏玺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他不确定自家宝贝对昨晚的事情记得多少,但他是一个成年人了,面对这样的小场面,应该掌握全部的主导权,坚决不让宝贝弟弟在人生的道路上留下阴影! ——被哥哥的那个戳到还捏了一下什么的,就该永远埋在记忆深处吃灰! "哥,我脑袋疼。"罗栗靠在门框上,一副可怜相。 魏玺一听这有点沙哑的小嗓子就心疼得不行,连忙把温好的醒酒汤拿出来:"快把这喝了,会好受一点。"其实应该昨天晚上就喝的,是他心虚,害得弟弟头疼。 罗栗乖巧地一饮而尽。 "哥,昨天你给我洗的澡吗?"他决定先发制人。 魏玺的背影果然一僵,看得罗栗心里也是一紧,偏偏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是啊,昨天你喝醉了。"魏玺没有转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平底锅里的培根,"送你回去肯定得挨骂,哥哥就把你带回来了。" 罗栗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动作就觉得不妙:"那我没有撒酒疯吧?" 魏玺又是一顿:"你不记得了?" 罗栗装作惊恐的模样:"难道我真的撒酒疯了?" 魏玺把培根翻了个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倒没有,你喝醉之后还挺乖的。" ……那样也算乖啊,哥哥滤镜真是没谁了。 罗栗撇了撇嘴,看这样子,昨晚好像是给男主造成了点冲击,但总体问题不大。 罗栗放心了,忽然觉得大腿有些痒,便伸手挠了挠。这一挠不要紧,他总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劲,好像睡裤是直接贴在他身上的,罗栗拉开裤腰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哥,你没给我穿内裤啊?" 魏玺手里的平底锅翻了。 * 后悔,现在就是十分的后悔。 罗栗撑着下巴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那天在公寓里的口无遮拦,直接导致了魏玺这几天的冷落。倒不是说魏玺给他脸色看,而是以前那位予取予求的哥哥已经第四次拒绝和他见面了,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更重要的是,这两天魏玺就要进组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剧组池音池梦姐妹俩都会出现,穆呈煊作为老板也会去探班,到时候绝对是一大修罗场,他得在边上盯着。 两天后,罗栗拎着两袋子的奶茶,伪装成外卖小哥,成功混进了剧组。 因为不是封闭拍摄,安全线外还有不少粉丝在拍照,因此警戒也不是很严。罗栗站在众多工作人员中间,犹豫着是不是要直接去找魏玺,魏玺会不会又不见他呢?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女生在他身边响起。 "咦,你还兼职外卖啊?" 罗栗回头,就看到池音惊讶地看着自己,下意识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池梦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到罗栗和池音站在一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第074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7 万万没想到一碰面就是修罗场。 "姐姐。"就在罗栗不知所措之际, 池梦已经调整好表情,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打招呼,"呀, 小哥你也在啊。" 池音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向来不待见。 池音自己的亲生母亲早些年去世了,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父亲全然没了束缚,开始将莺莺燕燕往家里带,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池梦的生母——那个所谓她父亲的初恋,忍受众多非议坚持把他们爱的结晶生下来的女人。 池父不止一次提过要把池梦的生母娶进门, 但池音的爷爷是个有底线的人,坚决不允许破坏人家家庭的女人进池家,池家现在的掌权人还是池音爷爷, 池父拗不过父亲,只得将再娶的事情延后。 因此池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池家承认,一直跟着她妈妈住在外面的房子。 池音不知道她父亲还有没有其他的私生子,但池梦的确是她有记忆以来就知道其存在的私生女。见过不知多少次母亲伤心垂泪, 池音对这对母女恨之入骨,无法对父亲做什么,就只能坚持和爷爷站在统一战线, 阻止她们进池家的大门。 因此, 池音始终都没给过池梦好脸色。 "池梦小姐, 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亲密到称姐道妹的程度,以后请叫我池编剧。" 池梦早有预料, 偷瞟了罗栗一眼,故作委屈道:"姐姐,大家都知道你爸爸和我妈妈在交往,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很有心计地避重就轻, 只说二人父母的关系,不知道池家那点龃龉的人,只会认为池音小肚鸡肠假清高,不同意准继母和继妹进门。 更重要的是,池老爷子为了家族脸面,将儿子出轨还和外室生了孩子的事情瞒得极好。 难怪池音在崩坏世界中屡次被坑,虽然在罗栗看来池梦表现得十分绿茶,但绝大多数男人都吃这一套,性格耿直的池音对上池梦,只有吃亏的份。 罗栗可不想卷进这对姐妹的战争中,他真的只是来看他哥的,当即装傻:"那什么,我还要送奶茶呢,你们慢聊。" 趁罗栗转身,池音冲池梦露出了挑衅一笑,仿佛在说——你就演吧,看谁搭理你。 池梦咬了咬下唇,抬脚靠近池音。 罗栗正转身琢磨路呢,忽然感觉到后背被一股大力冲撞到,往前冲了两步,虽然及时站稳,左手拎着的袋子却不慎落地,四杯奶茶顿时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副导演面色不善地走来。 罗栗回头,才注意到刚才撞到他的人是池梦,而池音就站在一米开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池梦不愧是表演系出身,没有眼泪,只一眼却胜似千言万语:"副导演,没什么,池音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池音怒极反笑:"什么我不是故意的?难道你要说是我推的你吗?" 池梦拭了拭眼角,细声细气道:"池音姐,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副导演眉头皱得愈发紧:"池音,你推了池梦?" 池音直接傻眼。 罗栗看不下去了,弱弱地举手:"我作证,是池梦自己没站稳摔倒的。" 副导演这才正眼看他,虽然罗栗一副外卖小哥的打扮,仍难掩其五官的精致,让人顿时眼前一亮:"你是?" "我是送奶茶的。"罗栗扬了扬右手的袋子,"地上那些就是池梦撞到我之后,我脱手摔出去的。" 池梦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罗栗会替池音说话,难道他们以前就认识? "罗少?" 一个男声终止了这场闹剧。 魏玺的原配助理,也就是之前陪老婆休产假的那位,快步朝罗栗走来:"罗少怎么会在这里,玺哥知道吗?" "你们认识?"副导演也很吃惊。 不等助理朱齐开口,就被罗栗抢先道:"我其实是玺哥同公司的师弟,这段时间跟着他学习,是玺哥让我去买奶茶的。"说完,还扭头冲朱齐眨眼睛。 朱齐会意,附和道:"是,玺哥问奶茶怎么还没到,所以我就出来找人了。" "那这……"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地上的残骸。 罗栗道:"没关系的,反正玺哥也喝不了这么多。" 敢情你送八杯过来是要让魏影帝一个人喝的?不论是副导演,还是池音池梦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连朱齐的嘴角也有些抽搐。 不想再逗留下去,罗栗给朱齐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自己带去了魏玺的休息室。 这个剧组是穆氏娱乐自己投资的,财大气粗,因此魏玺也有独立的休息室,不怕有乱七八糟的人闯进来。 "玺哥现在在拍戏,应该半个小时后就能回来,罗少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罗栗点点头,掏出一杯奶茶:"喝吗?" 朱齐连忙摆手:"罗少客气了。" 罗栗把奶茶往前递了递:"本来就是我进剧组用的道具,你不喝也是浪费。" 朱齐这才不再推辞。 奶茶还是冰的,虽然这个时节温度不会太高,但跑来跑去还是难免会出汗,一口冰镇的奶茶进肚,朱齐忍不住舒爽地叹了口气。 "好喝吗?" 朱齐连连点头:"好喝。" 罗栗把奶茶往他怀里一塞:"那就都给你了。" 朱齐:"……" 罗栗拿出手机,往沙发里一靠,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齐将奶茶拿出来,整齐地放到茶几上:"昨天刚回来的,和玺哥一起进的组。" 罗栗点点头:"听说姐姐生了双胞胎?" 一提到妻儿,朱齐脸上不由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是啊,两个臭小子,以后可有的头疼了。"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却难掩甜蜜。 罗栗道:"我回头给两个小弟弟包个红包。" 朱齐连忙推拒:"那怎么可以。" 罗栗眨眨眼:"为什么不可以?我哥都给了红包的。" 朱齐道:"那不一样,而且罗少还小呢,我怎么能拿小孩子的钱呢。" "我明明月底就成年了。"罗栗说完,就不再理他,窝在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朱齐自知弄巧成拙,但他笨口拙舌的也不知道怎么挽救,只能说了声告辞,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休息室。 罗栗玩的是一款射击类竞技游戏。 往往一局就是半个小时打底,正打到最后关头,他和对面的敌人一对一,眼看着就要胜利了,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罗栗一枪放空,被对面拿狙爆了头。 罗栗差点摔手机,一锤大腿,苦大仇深地看向发出噪声的人。 "……宝贝?"魏玺的笑容有些僵硬。 看到是男主,罗栗的表情顿时缓和下来,但连日来的冷落依旧让他给不出好脸,恹恹地往沙发背上一靠,仰头问道:"你拍完啦?" 魏玺点点头:"嗯,这一场结束了,可以休息十五分钟。" 罗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魏玺从不知道自己和宝贝弟弟也能有冷场的时候,他下意识要走过去坐下,可刚跨出半步,又像顾忌什么似的收回了腿,转了个方向,走到化妆镜前的椅子坐下。 果然还是很在意那天的事情啊,罗栗暗暗懊恼。 殊不知魏玺是不敢靠近罗栗,要说那天共浴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么前两天晚上做的spring梦,就是他禽兽不如的铁证! 他梦里的对象,居然……居然是他的宝贝弟弟! 魏玺被自己肮脏的念头吓坏了,因而当罗栗提出见面的时候,他根本无颜赴约,只能拒绝。 却不想弟弟等不及跑来找他了。 "这是你第一次来剧组吧?"魏玺试图寻找话题,打破沉默的氛围。 "嗯,你不肯和我见面,我只能来找你了。"罗栗撑着下巴,"哥,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魏玺道:"没有啊。" 罗栗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魏玺眼神微闪,道:"最近比较忙,你看,我这不又进了新的剧组,之后事情多了可能还要住在组里呢。" 罗栗歪着头:"可我记得从哥哥的公寓开车过来也就一小时吧?" 魏玺面不改色:"忙起来一个小时也是很宝贵的。" 男主不肯承认,罗栗也不好直接问,那方面的心理阴影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克服或者去找心理医生。那晚毕竟是喝醉了,等魏玺想通了,他们肯定又能回到好兄弟模式。 "你没有生我的气就好。"罗栗不打算逼迫魏玺,决定顺其自然。 又尬聊了几句,罗栗起身告辞。 魏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这让方才还决定徐徐图之的罗栗略感不爽。因此从休息室离开后,他并没有如约离开剧组,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副导演。 "导演,请问你们还缺龙套吗?" 《梅花传奇》是一部民国探案剧,悬疑、爱情、战争三位一体,是穆氏娱乐近期准备大力开发的一项IP。由当红影帝领衔主演,流量小花饰演女一女二,探案为主,爱情为辅,战争为主要时代背景。 而最近,剧组里新来了一个英俊的小龙套。 罗栗穿着一身乞丐装,小脸涂得灰扑扑,和一众龙套演员蹲在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机。 那天他找上副导演,说要演龙套,副导演看在魏玺的面子上直接同意了。 一晃就是两天。 不得不说,龙套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倒不是说场景缺人就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而是所有的角色都是要靠自己抢来的!你跑得没别人快,没别人勇,你就是要落后! 好在罗栗不是真的要来演戏,他只是想就近监视池梦。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观察魏玺,看他什么时候能想通。然就目前看来,任重而道远。 罗栗特地挑了乞丐的装扮,好让熟人认不出他。 "喂,那边几个,导演要五个乞丐!"导演助理喊道。 罗栗身边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涌了上去,把他的手机都给撞掉了。幸好没被踩到,罗栗捡起手机拍了拍,正打算跟随大流凑个热闹,就看到面前多了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那人背光,罗栗眯着眼抬头:"……呀。" "呀什么呀!"魏玺半蹲下,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这两天你就一直这样躲在剧组里?你外公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罗栗捂着脑袋:"我没躲啊,明明出门后都有和外公报备,晚上也回家的。" "还敢说。"魏玺瞪他,"赶紧跟我走,把身上洗洗干净,我送你回家。" "不行!"罗栗用整个身体表达着抗拒,任魏玺怎么拉他都不起来,"我觉得剧组挺好玩儿的,让我再待几天嘛。" 魏玺被气笑了。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魏玺作为男一居然主动往群演堆里跑,本就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现在还蹲在这里和一个"小乞丐"拉拉扯扯,要不是剧组内部禁止拍照,他们俩的照片恐怕早就满天飞了。 魏玺没了脾气:"行了,不送你走,但至少得把这身衣服换了。" 罗栗这才哼哼唧唧地妥协。 因为脸被涂花了,并没有人看清罗栗的长相,只知道影帝亲自把一个群演给接走了,都在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 而当事人之一则被另一个当事人强行推进小浴室,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半个小时后—— 罗栗坐在化妆镜前,穿着朱齐送来的衣服,从镜子里看正在给他吹头发的影帝哥哥。 "好了。"确认头发都干了,魏玺一撸掌下的软毛,关了吹风机,"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别让你外公担心。" 罗栗透过镜子,不可置信地瞪他:"你又要赶我走!" 魏玺被他看得心头一阵发软,却因为那梦境而不得不硬起心肠:"哥哥要工作,乖,你先回家,等哥哥有空了就来找你。" "我不要,明明每次都是我来找你的。"罗栗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没说错,魏玺居然真的一次都没有来找过他,每次都是他主动。 不想不知道,一想,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儿。 魏玺也愣住了:"有吗?" 罗栗正要借机装可怜,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魏玺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他塞进了换衣间,密不通风地拉上了帘子。 "请问魏老师在吗?"来人十分没有礼貌地直接开了门,探进了半张脸。 罗栗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魏玺对来人的冒失也略感不满,如果不等房间主人说"请进",那敲门还有什么意义?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笑得有些疏离:"原来是池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池梦见他接话,扬起笑脸,竟是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点了饮料,我想到魏老师喜欢喝奶茶,就拿了一杯过来。"池梦边说,边举着奶茶杯子走到了魏玺面前。 "我喜欢喝奶茶?"魏玺皱眉。 他不知道罗栗是靠奶茶外卖送进来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因为那八杯奶茶已经被按上了奶茶控的头衔,摇了摇头,并不接下:"我不喜欢奶茶,多谢池小姐的美意。" 池梦眼睛微微瞪大,似乎觉得有些难堪。 但魏玺见惯了娱乐圈的龃龉,他知道池梦这次过来绝非送奶茶这么简单,自然也不打算给好脸色。 只是不等他发作,有的人先按捺不住了。 如果说刚接触的时候,池梦只是一个有些烦人的女孩子,那这几次再会下来,池梦已经成功将罗栗的容忍度刷到了零。 只要一想到魏玺未来会因为这个女人身败名裂,罗栗就不可能冷静。 他直接拉开帘子,对大惊失色的池梦道:"池梦小姐,你不用再白费心机了,玺哥不会对你有兴趣,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你也别再耍心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池音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不是你用几个卑劣的小手段就能把她搞垮的,就像你母亲费尽心机依旧不能被扶正一样!" 一字字一句句,几乎是将池梦剥光了丢在大庭广众之下,遍体鲜血淋漓。 池梦不明白一个少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生怕自己继续留下去对方会牵扯出更多,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魏玺也惊呆了:"宝贝,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啊?" 罗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略有些喘,深呼吸了几下才回答道:"豪门秘辛。" 魏玺:"……" 罗栗看了眼毫无变动的进度条,内心的憋闷愈发沉重,魏玺朝他伸手的时候也被他一把挥开,之前还死活不肯走的人这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罗,你最近的情绪波动好像有点大。】 【有吗?】被毛球一说,罗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深吸几口气,【好像是有一点,怎么回事?】 毛球道:【可能是因为入戏太深。】 罗栗不解:【入戏?】 毛球道:【因为你本来的性格是比较温和的,就算之前有扮演过性格激烈的角色,历时通常也不会超过半年。但这次不一样,原身的性格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你扮演他扮演了十多年,性格很有可能会被同化。】 顿了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会精神分裂。】 罗栗:【……】 罗栗道:【不要吓我啊。】 毛球道:【人家很认真的!】 罗栗道:【那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毛球道:【上面最近新研发出了一个清扫功能,可以在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之前进行选择想要清扫的东西,可以是感情,也可以是记忆。】 罗栗道:【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处。】 毛球怪叫道:【用处可大了,就像这个世界,如果你真的受到了影响,只要一键清扫,没了这个世界的记忆,就可以恢复如初啦。】说完,毛球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罗栗全然没把这个新功能放在心上,他的经历,他的记忆,不论是喜悦的或是痛苦的,都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他不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清除的。 罗栗在和毛球脑内对话的同时,也在飞快往外走。 转过一个拐角,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小心!"对方扶住他的肩膀,继而惊喜,"小栗,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栗摸了摸撞痛的鼻子,仰头:"呈煊哥啊。" 穆呈煊没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来谈魏玺的班啊?" 罗栗摇头。 穆呈煊这下真的好奇了:"总不会是想来演戏吧?" 罗栗没回答,反问道:"呈煊哥呢?" 穆呈煊道:"这部剧是穆氏娱乐投资的,毕竟是我回国后接受的第一个项目,还是想亲自跟进一下。" 罗栗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穆呈煊见他绕过自己要走,连忙拦住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就听到一声悠扬的"咕噜"声从罗栗肚子里传来。 "还没吃饭?"其实才十一点不到,还没到午饭时间。 罗栗拉开他的手,道:"我这就要去吃了。" 穆呈煊眼睛转了转,只在工作和罗栗之间犹豫了三秒,就做出了决定:"我带你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馆,环境好,味道也好。" 心情正差,的确需要美食来慰藉。 罗栗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跟着他离开了剧组。 穆呈煊所说的餐馆位于附近一家小商场的顶楼,商场从外面看起来稍显破旧,但那家中餐馆的内部环境和设施却完全能和市中心的高档餐厅比上一比,完全不能理解是怎么会开在这样一个地方的。 "因为影视基地就在这附近,通常艺人们要选地方吃饭的话,总不能去街边小摊吧。这里其实是公司里的下属推荐给我的,我也是第一次来,味道应该不会差的。" 难怪这么格格不入的画风能在这里屹立不倒。 罗栗没计较他刚才骗人,因为这里的味道的确不错。 吃饱喝足,罗栗和穆呈煊坐着电梯从五楼往下。 "之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罗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本来是要回家的。" 穆呈煊也不尴尬,哈哈一笑道:"那我就送你回家。" 罗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很快的,你不是还要视察么。"主要是他们也没那么熟。 穆呈煊刚想说不要紧,电梯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随着这句话,顶灯也闪烁了几下,灭了。 不等罗栗害怕,一双手臂就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勒得他胳膊生疼。 第075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8 在黑暗中被不明物体抱住, 罗栗吓得大叫。 "别怕,是我,你……你发出点声音。"穆呈煊的声音紧贴着他。 罗栗庆幸原身只怕鬼不怕黑, 得知抱住他的是人而不是鬼怪后,罗栗镇定了许多,轻轻挣了挣,立刻招来了更加强势的环抱。 "你先松开,抱得太紧了。"罗栗难受得动了动手臂。 穆呈煊的呼吸一顿, 手臂上的力道明显放松了,只是依旧没有松手,而且, 呼吸也隐约有些颤抖。 一个念头从罗栗脑海中划过,他艰难地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光线在黑暗中亮起,灯光下, 穆呈煊略显苍白的脸色无所遁形。 罗栗面对着墙壁,制成镜面效果的屏面将两人的姿势完全反映了出来,屏面中, 罗栗僵硬的表情和穆呈煊糟糕的脸色相映成趣, 穆呈煊只看了一眼, 就讪讪地松开了手,手掌转而搭在了罗栗的肩膀上。 "你怕黑啊?"罗栗很不给面子地直接点出。 穆呈煊讪笑:"是, 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之后就不能在幽闭的空间待着了。" 罗栗道:"那你坐电梯怎么办?" 穆呈煊道:"电梯是克服了很久才习惯的,谁知道今天会遇到这种事,让你见笑了。" 罗栗哦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 穆呈煊力道一紧, 几乎是将罗栗拖回了自己的怀里:"你要去哪里?" 罗栗莫名:"电梯坏了,我要打电话求救啊。" "……啊对。"穆呈煊一脸尴尬,搭着他的肩膀亦步亦趋地走到了按钮旁,看着罗栗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和工作人员通话。 工作人员还算负责,立刻表示他们会派人来营救,让罗栗稍安勿躁。 罗栗倒是无所谓,只要电梯不突然掉下去,他可以在这里等上几个小时,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扭头看了眼不知不觉又紧贴到他身上的穆总。 穆呈煊也侧头,两个人差点撞上鼻子。 罗栗头朝后仰了仰,皱眉道:"你要是觉得灯光不够,就把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啊,老抱着我算什么事儿?" 穆呈煊有些赧然,其实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只是出于私心,不想放手罢了。 罗栗见他不说话,想了想:"你的幽闭恐惧症很严重吗?" 穆呈煊一顿,违心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罗栗作为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也不能对病人置之不理,"你抱着我吧,但别抱太紧,勒得我胸口疼。" 穆呈煊忙不迭点头,虚虚地环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在安静的电梯厢里傻站了几分钟,罗栗总是忍不住看镜面,觉得两个人的姿势滑稽又可笑。为了缓解尴尬,他掏出了手机。 穆呈煊好奇道:"给谁打电话?" "给我哥。"大约是在吃午饭,电话很快接通,罗栗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哥,我被困在电梯里了。" "目前没事,就是卡在半当中了,灯也灭了。" "呈煊哥和我在一起。" "就中途碰到的啊,正好中午嘛,我们就一起吃了顿饭。" "你要过来吗?" 挂掉电话,罗栗随口说了句:"我哥说要过来,你……"一抬头,就看到了穆呈煊如丧考妣的脸。 "???" 穆呈煊连忙调整表情:"你哥要来啊。" 罗栗点点头,有些担心:"你脸色好难看啊,是很难受吗?" 穆呈煊刚要否认,话头一转,也带上了委屈的语气:"是啊,我现在觉得很不舒服。" 罗栗反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摸到了一手冷汗。 这其实是最开始吓出来的,现在已经好许多了,但罗栗不知道啊,他立刻皱起了眉,开始思考要怎么让幽闭恐惧症患者在密闭空间好受一些,毕竟要是穆呈煊晕倒了,他少不了要多加照顾,但他并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穆呈煊只觉得一只温暖细嫩的手在头上一扫而过,带起了丝丝凉意,但很快,这份凉意就被由内而外迸发出的热焰给取代,与怀中少年接触的部位都如火一般灼烧起来。 穆呈煊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变得不太对,却固执地不愿意面对。 罗栗毫无所察,他正在找搞笑的视频,试图让穆呈煊转移情绪。 "你看这个。"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抬起手机,示意穆呈煊看。 穆呈煊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看视频?" 罗栗道:"你不是难受吗?看点搞笑的,说不定就没那么害怕了。" 穆呈煊尴尬道:"我也不是害怕……" "反正是分散注意力嘛,快看。"罗栗将手机举高了一些,好让穆呈煊看得更清楚。 穆呈煊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得将视线放到手机上。 作为一个以事业为重的未来总裁,穆呈煊平日里一直以工作相伴,娱乐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在大学时期就被放弃掉了。他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些快餐娱乐做不出反应,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是罗栗推荐的东西,他居然很快笑了出来。 罗栗耳朵上被喷了几次热气,忍不住抓了抓,避开道:"你不要对着我笑啊。" 穆呈煊笑声一顿:"抱歉。" 罗栗摇摇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穆呈煊道:"好多了,谢谢你。" 罗栗满意了,恰好这个视频放完,直接点开了下面推荐的另一个视频。 密闭而狭窄的空间中充斥着搞笑视频经典的处刑曲,穆呈煊却无心再看,少年清润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相处的越久,这股气味就愈发浓烈,随着空气钻入他的肺部,几乎要灼伤他的胸腔。 "罗栗,你会不会觉得,太依赖你哥哥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罗栗一愣:"怎么这么问?" 穆呈煊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的话题就好像没有离开过魏玺,包括吃饭的时候,还有刚才打电话,我以为你会先打给你外公的。" 可他的人设就是兄控啊! 罗栗自己没有哥哥,完全不知道他和魏玺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兄弟该有的界限。 "还好吧。"罗栗道,"我依赖他,是因为我小时候是他养大的啊。" 穆呈煊微微吃惊。 "我妈生我的时候是高龄产妇,然后我爸呢又事业上升期,我、包括我妈,其实都是被我哥哥照顾着的。"虽然那时候请过阿姨,可魏玺依旧是出力最多的。 "那你以后交女朋友了,也这么粘着你哥吗?"穆呈煊忍不住问道。 "我为什么要交女朋友?"罗栗反问,"我又不喜欢女人。" 穆呈煊震惊:"你不……" 穆呈煊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魏玺的声音。 影视基地离这儿不远,他能赶过来是很正常的。 "哥!"罗栗立刻抛弃穆呈煊,激动地喊了一声。 "宝贝,你还好吗?"魏玺看不到电梯内的状况,但听罗栗的声音中气十足,总算放下了一半的心。 "我很好!但是呈煊哥不太好!"罗栗嘴快,穆呈煊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魏玺一愣:"他怎么了?" "他……唔。"穆呈煊迅速捂住了罗栗的嘴巴。 罗栗眨了眨眼,才意识到霸总的弱点是不能轻易公之于众的,立马改口:"电梯里空气不太好,他有点难受。" 穆呈煊无奈失笑。 一听到受困者呼吸受影响,工作人员立刻加快了营救的速度,很快将电梯门强行分开。幸运的是,电梯停在了三楼和二楼之间,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靠近三楼,要爬出来是很方便的。 魏玺往里一看,脸色立刻就黑了。 罗栗已经忘记了自己和穆呈煊的姿势,直接扯了扯对方的手:"你先上去吧。" 穆呈煊道:"还是你先吧。" 罗栗道:"你不舒服,你先……喂!"穆呈煊是行动派,居然直接把他推搡到门口,掐着腰半举了起来。罗栗无奈,只能先行钻出,然后回头把穆呈煊也拉了出来。 "宝贝。" 听到魏玺的呼唤,罗栗立刻甩开穆呈煊的手,扭头扑进了魏玺怀里。 穆呈煊的手停留在半空,显得有些孤寂。 魏玺接住弟弟,拍着他的后脑安慰,目光却投向穆呈煊,满满的戒备和质问。 穆呈煊装作没看到。 罗栗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把这次当成一个小意外,只是对于魏玺坚持要送他回家这件事感到有些奇怪。 "以后……"魏玺欲言又止,"你不要和穆呈煊单独出来吃饭。" 罗栗不解,现在的穆呈煊并没有要害他意思,罗家和穆家也还是交好的关系,出来吃个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但既然魏玺说了,就表明有他的道理,罗栗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魏玺稍稍放心,从后视镜瞟了他一眼:"宝贝,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是啊,不好。" "遇到什么事了吗?"魏玺立刻担心起来。 罗栗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哥,你该不会是悄悄交女朋友了吧?" 男女主现在已经在剧组相遇,虽说原世界中这个时间段两个人只是刚认识,远没有到志趣相投的地步,但维护剧情的过程中总会有些允许范围内的小偏差,保不准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大有进展,所以才推了好几次他见面的要求,估计是不想他当电灯泡。 罗栗脑补了一段,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之前因为酒醉事件而产生的担忧也消弭了大半。 "说什么呢。"魏玺失笑,"你就那么希望哥哥谈恋爱?" 罗栗道:"可你都三十了啊。" 魏玺:"……" 魏玺感觉自己中了一枪:"男人三十一枝花。" 罗栗失望地撇了撇嘴。 魏玺略感头疼,可他这段时间的纠结又不能告诉弟弟,生怕弟弟把他当变态远离:"宝贝,哥哥前段时间的确遇到了点小烦恼,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不理你了,你不要生气了,嗯?" 他已经想清楚了,因为莫须有的担心而冷落弟弟,是本末倒置。 不管怎么说,宝贝弟弟开心是首要,至于那些荒诞的梦境……就只能自己克服了。 两个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罗栗开心的同时,也有些忧伤,因为他后来又跟着魏玺去了几次剧组,发现魏玺真的没说谎,他和池音平时连一句话都说不上!至于穿越者池梦,估计是上次被罗栗骂得狠了,没再在魏玺面前刷过存在感。 很快,到了罗栗的十八岁生日。 因为是代表成年的重要生日,罗老爷子一早就广发请柬,邀请了众多圈子里的名流巨鳄,希望能通过成人宴让外孙拓宽人脉,另一方面,也是昭告天下,罗栗将是罗氏未来的继承人。 生日当天,罗栗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真人娃娃。 从早上开始就没消停过,被拉着起床打扮,穿上特别定制的小西装,耳边无时不刻充斥着礼仪老师指导的注意事项,一直熬到下午才有少许喘息的时间。可太阳刚开始落山,他就又被拽起来,跟在罗老爷子身边迎接客人。 来来往往的人有眼熟的,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 罗栗以往跟着出席的宴会并不多,其中也有罗老爷子保护外孙的心思在里面,太早出现在大家视野中,难保有心术不正的人起歪念。现在外孙终于长大成人,罗老爷子便忙不迭想把孩子推销出去,话里话外均有暗示,因此,这次出席宴会的大佬,他们的女伴绝大多数都是家中适龄的女儿。 罗栗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他才刚刚十八啊! 可惜大庭广众之下,敢怒不敢言,只是笑容变得没有那么自然,为此还被罗老爷子用眼神批评了。 但很快,风水轮流转。 罗老爷子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父子二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扭头,就看到外孙假装看着墙壁上的花纹,一脸的事不关己。 赶人是不可能赶人的,罗老爷子不会毁了自己外孙的成人礼,只得咬牙将魏良魏玺父子二人放了进去。在经过罗栗身边的时候,兄弟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恰好后面一组客人离大门还有点距离,罗老爷子趁着间隙骂道:"臭小子。" 罗栗讨好一笑:"外公,今天好歹是我的大日子,一生一次,我总不能连爸爸和哥哥都不请吧,传出去多难听。" 罗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接话。 总算熬到了七点,晚宴七点整开始,罗栗跟着罗老爷子提早十分钟进屋,开始为后面的程序做准备。其实大致的步骤很简单,罗老爷子先上台致辞,随后罗栗亮相,晚宴还请了当红的明星,让宾客们能在歌舞声中享用晚餐。 晚饭过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罗栗知道那时候自己就得被罗老爷子带着到处认人了。 对于上台这种事,罗栗有经验,一点也不怯场。 说了一些漂亮的场面话之后,佣人送上了小提琴,由罗栗的独奏拉开晚宴的序幕。 罗栗在前几个世界就知道自己会拉小提琴,因此在罗老爷子让他学才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乐器。原本就有本事,再加上十多年的练习,早在罗栗上初中时音乐老师就自愧不如主动请辞了,可想而知他的水平。 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们总会学一点技艺来提升自己的气质和格调。 宾客们起初只把罗栗的演奏当成例行公事,可当琴声响起,众人手中的筷子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仿佛在欣赏这等天籁时吃东西就是暴殄天物。 罗栗的琴声足有让听众陶醉其中的本事,而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佬们,也对这个少年愈发满意。 一曲终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 罗栗将小提琴交给佣人,下台回到了主桌,刚靠近就看到罗老爷子在和魏良大眼瞪小眼。 罗老爷子左手边坐着罗泉,右手边则是罗栗的位子,而魏良和魏玺的座位就紧挨着罗栗。罗老爷子压根不知道座位安排变了,心知是罗栗偷偷做了手脚,见外孙回来,立刻将炮火转移。 罗栗被瞪了也不害怕,笑嘻嘻地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 一顿饭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本以为吃完饭老爷子就要发作,罗栗时刻关注着,结果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罗老爷子就不见了。魏良和魏玺倒还在,罗栗松了口气,朝他们走了过去。 "宝贝长大了。"魏良摸了摸罗栗的头。 魏良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精神矍铄,头发也染得乌黑,但眼角的细纹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罗栗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了,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魏玺顺势把两人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罗栗接过,问道:"外公呢?他刚才没有为难你们吧?" 魏良笑着摇了摇头:"他刚才跟一个和阿玺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走了。" 魏玺道:"是穆呈煊。" "他?"罗栗皱了皱眉,"我去瞧瞧。" 罗栗揣着礼物,扭头就往老爷子专用的休息室走,魏玺不放心,和魏良打了声招呼也跟了上去。 "你说他找外公干嘛呀?" "不知道。"话虽这么说,但魏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很快来到了休息室门口,罗栗本想敲门,但手刚抬起来就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转而握到把手上,轻轻拧动,推开了一条门缝。 "……我想和罗家联姻。"一道惊雷直接在罗栗头顶炸开。 罗栗吓得差点叫出来,连忙捂住嘴巴,将门缝又推开了些,正好看到罗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的侧影,而穆呈煊正站在他对面,神色严峻,刚才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罗家子嗣单薄,罗泉又还没结婚,别说适龄女孩了,连能谈婚论嫁的男孩也只有他一个。 穆呈煊指的总不至于是罗泉吧?那么剩下的选项不言而喻。 "你们两个可都是男人。"罗老爷子沉吟片刻,"据我所知,罗家这一代也就你一个子孙,两家不能绝后。" 穆呈煊似是早有准备:"据我所知,国外的人造子宫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如果罗爷爷同意我和小栗的婚事,我会立刻着手安排,到时候不愁没有子嗣。" 虽然原本已经猜到是自己,可当真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罗栗还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穆呈煊没有被穿越者迷惑他是很开心,可是……怎么会是他啊?! 他和穆呈煊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吧?唯一的话题也就是"铁柱"了……等等!罗栗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崩坏世界中,穿越者和穆呈煊产生感情的契机就是这只小土狗,难道他为了隔绝两人的缘分,反而把这份缘分转嫁到自己头上了吗? 这不科学!穆呈煊明明不是弯的! 罗栗当场就想冲进去,大吼一声"我不同意",只是手刚贴到门上,还未用力,身边的魏玺便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罗栗呆住了,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挣扎片刻,还是决定先去追魏玺。 魏玺的脸色比罗栗还难看,当他听到穆呈煊求婚的宣言时,竟有一种怒不可遏的情绪油然而生,且完全无法压制,若非还有少许理智,他说不定都会冲进去对穆呈煊大打出手。因此,为了不让罗栗看到他的丑态,他选择了落荒而逃。 他三下两下回到了主会场,和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迎面撞上。 那人手中还拿着托盘,上面只摆着一杯酒,魏玺心烦意乱,想也不想就拿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服务生大惊失色,竟是直接便抓住了他的手。 魏玺嘴唇刚碰到酒水情绪被打断,面色不善地看向对方。 服务生见他看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魏玺察觉异样,眉头一皱,正准备让对方抬头,手中的酒杯就被夺走了。 罗栗从后面追上来,刚才的消息震得他头晕眼花,看到魏玺手里拿着一杯果汁颜色的东西,完全忘记了自己一杯倒的设定,抓过来便是一饮而尽。 魏玺连阻止都来不及。 服务生更是惨叫出声,扭头就想逃,被魏玺一把擒住。 "你究竟是什么人?"魏玺厉声喝道。 服务生慌乱挣扎中竟是弄掉了自己的假发,由于自身的长发被网兜固定住,导致原本被假刘海掩盖的脸完完整整地暴露了出来。 "池梦?!" 魏玺声色俱厉,刚要质问她酒水有什么问题,肩膀上便是一沉。 一杯倒的罗栗晕晕乎乎地撞到了魏玺身上。 魏玺下意识去扶他,抓着池梦的手一松,池梦便如泥鳅一般挣脱了出去,迅速钻入了人群,魏玺忙着扶住罗栗,竟是错失了抓住她的机会。 第076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09 "宝贝, 宝贝?" 魏玺将罗栗扶到四下无人处,轻拍着他的脸颊呼唤。 这杯果酒度数不高,罗栗尚且存着少许理智, 四肢却是不听使唤了,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声如蚊蚋:"哥……我难受……" 魏玺立刻紧张起来:"哪里难受?" 罗栗摇头晃脑:"头晕,脑袋昏昏的,想吐。" 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醉酒, 魏玺却不敢掉以轻心,将弟弟打横抱起,从另一边上了楼。 这栋别墅是罗家在郊区的房产, 临海而建,平日里专做酒宴之用。一片中式花园将宅子一分为二,前厅宴请宾客,后院则供人休憩。罗栗之前同他说过别墅的布置, 魏玺摸索着找到了房间,将罗栗抱了进去。 将人放到床上,推搡几下, 却毫无回应。 魏玺没问出池梦在酒水里做了什么手脚, 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当即准备打电话给父亲。然而手机刚拿起来,就被意识混沌的罗栗挥手打落。 "宝贝?"魏玺顾不上捡手机。 罗栗眯着眼看他, 双颊红扑扑,眼尾也染上了艳色:"热!" 魏玺连忙起身,去房间附带的浴室中挤了条冷毛巾给他擦脸,双手触碰到罗栗的皮肤,他才惊觉那滚烫的温度。 也不知是不是被传染了, 自触碰的指尖起,一路往上,魏玺也隐隐觉得热了起来。 他完全忘记,刚才那杯酒水他虽然没喝下,却也是沾了唇的。 罗栗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双颊的绯色也愈发浓烈。 魏玺心下着急,也是一身一身地出热汗,想要捡起手机找人来帮忙,却被骤然扑过来的罗栗撞倒在床上。原本因为酒醉而四肢瘫软的罗栗不知为何竟力大无比,骑坐在魏玺身上,双手杂乱无章地扯着他的衬衫。 "宝贝!"魏玺大惊失色。 他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助跑,罗栗如今的模样分明是…… 本能地想要扯开弟弟的手,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但入侵体内的少许药性却一丝丝蚕食着魏玺的理智,梦境与现实糅合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虚实,他抓着罗栗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松懈下来。 "轰——" 窗外响起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雨滴纷纷落在海面上,漾起层层水纹,原本平静无痕的海平面渐起波澜。雨势渐强,打落的嫩蕊落在水面,随着海浪不断起伏,抛起,又坠下。 "啪——啪——啪——" 海浪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将水花打出片片白沫。 飘摇的嫩蕊泛着微红,在暴风骤雨的摧残中愈发惹人怜惜,海浪缱绻,恨不得将嫩蕊揉碎沉入海底。 直至云消雨歇,海浪打出的泡沫落在了嫩蕊上,被乌云掩盖的皓月重新现身。 魏玺生无可恋地站在窗前,雨滴挂在窗沿上,时不时滴落两滴,夜风习习,凄凉得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刚才,他把他的宝贝弟弟,睡了。 纵然有药性使然,他却不愿将自己的失控完全归结于那杯酒水,毕竟,他在中途就清醒了过来,却依旧没有停下。 替罗栗清理过之后,他就一直站在窗前,已经傻站了十几分钟。 "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魏玺肩膀一抖,忙不迭冲过去往床底下找手机,把手机静音后立刻看向床上的人,见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被吵醒后长舒了口气。 再看来电显示,居然是罗老爷子。 魏玺心下一沉,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电话一接通,罗老爷子声若洪钟的大嗓门就直攻百会穴:"小栗不见了,你有没有见过他?" 魏玺定了定心神,强自平静道:"他现在和我在一起。" 罗老爷子早有预料,先前和穆呈煊谈完出来,正想带着外孙去认人,才发现人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魏玺。但自行猜测和亲耳从魏玺口中听到承认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罗老爷子当即就炸了:"魏玺!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魏玺自然记得。 上次他偷偷接了罗老爷子的电话,知道老爷子反对他和罗栗来往,便私下和他谈了条件,等罗栗上大学之后便慢慢退出他的人生。 "你是不是以为剩下这两个月就可以任意妄为,以为我不敢动你了?!赶紧带罗栗出来!" "不是的,"魏玺抿了抿唇,"小栗他喝醉了,我只是找了个地方照顾他。" 罗老爷子一顿,火气顿时更大:"谁让你给他喝那么多酒的!" 魏玺本就心虚,对于罗老爷子的怒火简直就是逆来顺受:"小栗是一杯倒,是我没注意,不小心让他喝酒了,很抱歉。" 罗老爷子又在电话里骂了他几句,便要过来找人。 魏玺挂断电话,才发现另一只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老爷子要来,他不能让别人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在窗户已经开了许久,味道应该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也没有在罗栗身上留下痕迹。魏玺卑劣地如是想道。 魏良是跟着罗老爷子一起来的。 面对老爷子的时候只有心虚,可对上魏良,这个将他养育成人的养父,魏玺则不可抑制地羞愧起来。 罗栗消耗了大量精力,正躺在床上睡得香。 衣服已经被重新穿了回去,就是挤在被子里变得皱巴巴,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想到这身做工精良的定制西装在不久之前刚被剥下来过。 "你脸怎么这么红?"魏良趁罗老爷子去看孩子,小声问道。 魏玺只是僵硬地笑。 罗老爷子看过外孙,见他的确只是睡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知这场生日晚宴是到此为止了,埋怨地瞪了魏玺和魏良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魏玺看着罗栗的睡颜,良心备受谴责,终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我怀疑罗栗喝得那杯酒有问题。"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了池梦下的是什么药,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希望能做个身体检查,便把池梦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即便届时东窗事发,他也不愿为了保全自己而让罗栗受到伤害。 罗老爷子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调查的。" 罗栗清醒过来的时候,满鼻子的消毒酒精味儿。 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反应也慢了许多,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送到了医院,房间内只有一个护工在打瞌睡,不见魏玺或是其他熟悉的人。 "喂,醒醒。"罗栗只得把护工叫醒。 好在护工只是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真的睡着,见他醒来立刻按下了呼叫铃。 罗栗见他动作那么快,刚伸出去的手默默地缩了回来。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以及罗老爷子就涌了进来。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罗栗差点以为自己患了什么不治之症,连忙在脑海里戳毛球。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我又睡了好几个月?】 【那倒没有,也就一个晚上而已。】毛球的声音有些萎靡。 【你怎么了?】 毛球没说话。 它怎么了?它能怎么了! 不就是宿主又和命定之子搞上了吗!它已经习惯了,嘤! 不过不用它说,罗栗的记忆也在检查过程中逐渐回笼,顿时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脑袋。 "怎么,头疼吗?"罗老爷子担忧道。 罗栗摇摇头:"我没事。" 假话,他非但有事,而且是摊上大事了!他不懂为什么昨晚男主轻而易举地就和他滚了床单,而且滚完之后,进度条就跌了!跌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问他。 罗栗不确定他能不能看出什么,只模棱两可道:"我就记得自己喝了一杯酒,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 医生提笔在本子上写了几句,转身示意老爷子出去说话:"小少爷身体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有轻度的酒精过敏症状,不算严重,以后不要再接触酒水就可以了。血液检查也暂时没有筛查出违规成分,只有少量的兴奋剂,常用于夫妻生活,药性并不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回想起昨晚找到外孙时,外孙的脸色的确有些不正常,而身上的衣服也稍显凌乱,罗老爷子就恨不得将那个叫池梦的碎尸万段。他只当是那些想要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女人暗害自己的外孙,完全没有想过解救罗栗出来的人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 好在外孙目前身体健康,并没有被药物影响到,罗老爷子才没有做出过激举动,只差人去查那个叫池梦的女人。 回到房间,立刻对上了外孙眼巴巴的目光。 罗老爷子心头一软,用前所未有的温和声音问道:"是不是饿了?外公已经让人去买饭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和外公说,知道没有。" 罗栗觉得自己大概是没睡醒。 "那个……外公,"趁着罗老爷子心情好,赶紧问,"我哥去哪儿了?我记得我喝酒的时候他还在我身边呢。" 罗老爷子眉梢一抽,忍着没有发作:"他说还有工作,就回剧组去了。" 不可置信!罗栗怀疑自己听错了,男主居然在两人关系质变后像没事人一样回去拍戏了?这莫不是在躲他?! 罗栗差点现在就冲去剧组,揪着他的领子质问。 可惜他的屁股还疼着,兴师问罪的计划就只能延后。但他没想到更令人气愤的事情还在后面,休息了两天,罗栗鼓起勇气找去剧组,才发现剧组原本所在的位置被另一个剧组取代了,一问才知道,他们居然去外地取景了!至少要一个月才回来! 渣攻!罗哥纵横多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渣攻! 毛球安慰他:【你就当是春风一度嘛,任务还是要做滴。】 罗栗:【做屁做,劳资被人始乱终弃了!】 毛球不知所措:【难道你要为一个臭男人放弃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事业吗?罗,这不像你啊!你明明之前还在担心男主会不会被你掰弯,现在他当做无事发生,不应该是你想看到的吗!】 罗栗:【……话是这么说。】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非常十分以及极其的不爽。 毛球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只是道理懂归懂,能随意控制自己情绪的是神不是人。罗栗虽然表面上虚心接受意见,内心却一天比一天憋闷,上火上得胸口直发痘痘。 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池梦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剧组以品行不端为由,与池梦解除了合约,池梦不仅要因此赔偿大笔违约款,连之前看好她的娱乐公司也收回了橄榄枝,不再搭理她。除此以外,罗老爷子还派人和池家联系,说池梦在自家孙儿的生日宴上耍心机,使用了违禁药物,意图效母上位。 池家自然不敢开罪罗家,但具体如何反应的罗栗并不清楚,只知道池梦在拘留所待了几天,学校里也给了她处分,她的前途是彻底没了。 伴随着进度条的大幅增长,罗栗可以确定,池梦以后不太有可能再到他们面前蹦跶了。 这天下午,罗栗坐在院子里,抱着铁柱晒太阳。 铁柱如今已经有四个月大了,比刚接回来的时候大了好几圈,有时候顽皮的话罗栗都不一定按得住它。这不,刚在罗栗怀里躺了几分钟,就不安分地想要奔跑玩耍了。 "你真的很喜欢它啊。" 罗栗回头,便看到穆呈煊一身休闲装扮,朝他款款走来。 他转回来,揉着狗耳朵,语气不咸不淡:"你好。" 穆呈煊在他对面坐下,无奈道:"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啊,不能稍微笑一下吗?" 罗栗咧开嘴,冲他龇牙假笑。 穆呈煊忍俊不禁:"说起来,铁柱还是我们两个将他救下的呢,我们应该算是它的爸爸妈妈?" 罗栗有气无力道:"要当你当,我直把它当宠物。" 穆呈煊:"……" 知道罗栗是故意把天聊死,穆呈煊也不由有些泄气。 罗栗又看了他一眼,补刀:"你不用天天来,就算爷爷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生日之后没几天,罗老爷子就和他提了联姻的事情,显然当时是谈妥了的。 穆呈煊笑得温柔又包容:"没关系,我愿意等。" 罗栗撇了撇嘴,心知多说无益,只能抱着狗继续无视他。 相较于天天来和他说话的穆呈煊,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魏玺就显得很可恶了。这十几天中,他居然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好像完全将他忘记了似的。 罗栗赌气,竟也一条消息都没有发送过。 只是每天看一眼小地图,确认魏玺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然后继续生闷气。 穆呈煊一如既往地过来小坐了半个小时,他如今的事务是越来越繁忙了,却还是坚持每天都来,即便罗栗对他视而不见也不在意,显然是势在必得。 罗栗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就是觉得这家伙好像已经有点崩坏世界中变态的迹象了。 傍晚,罗栗例行看小地图。 惊愕地发现魏玺的坐标居然从千里之外回到了本市,而且正在朝一个方向迅速移动。罗栗比对了一下方位,确定他是在回公寓的路上,身体先于大脑,抓起手机就冲出了家门。 一路打车来到公寓门口,魏玺还没到家。 习惯使然,等到门锁发出滴滴滴声响的时候罗栗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纠结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魏玺是个勤俭持家的男人,作为影帝他业务繁忙,却依旧坚持自己打扫房子。也不知是为了省钱还是省力,他并没有像其他艺人一样发达了就买大房子,而是一直住在这间两室两厅的小公寓中。 将近三个礼拜没有打扫过,铺在家具上的遮尘布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罗栗扯开沙发上的白布,随手丢到地上,将自己摔了上去。 不知道魏玺什么时候能到家。 等着等着,天色就全暗了。 罗栗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去开灯,就静静地躺在沙发上,莫名凄凉。 【罗,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毛球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 忽然,他耳朵一动,门外传来了输入密码的声音,六个熟悉的音节响起,滴滴一声,大门开启。 魏玺拖着拉杆箱进门,一边换鞋一边开灯。 抬头便是客厅,他眉头一皱,隐约觉得有点违和——沙发上的遮尘布,难道他出门的时候没有盖上吗? 魏玺警觉起来,用目光巡视各个角落,很快发现卧室的门也没有关好。 他放轻脚步,踱到卧室外,刚想用手电筒往里照,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门后窜了出来,蛮牛一般撞进了他的怀里。魏玺被撞倒在地,后背摔得生疼,刚要挥拳反击,就被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惊到了。 "宝贝?!" 罗栗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 之前的忍耐在看到魏玺的一刹那全部爆发出来,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气红了眼眶,扬起拳头就往魏玺身上砸。成年男子的力道可不是盖的,魏玺猝不及防,胸口被砸了几下,差点把血给吐出来,手忙脚乱地抓住罗栗的双手,立刻又被对方踹了好几脚。 "宝贝冷静!冷静!" 魏玺无法,只得一把抱住罗栗,将他紧紧地勒入怀中,无法动弹。 "你十八天没有联系我了!是不是把我忘记了!你怎么敢把我忘记,你混蛋!"罗栗奋力挣扎,魏玺的肚子上又挨了两下。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听到罗栗带哭腔的声音,魏玺只觉得心痛到难以自已,什么话都想不到,只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罗栗终于累了,停下来了。 魏玺试探着松开手臂,一低头就对上了罗栗通红的双眼,还未来得及说话,罗栗又是一个上顶,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了魏玺的。 魏玺头晕眼花,罗栗自己也不好受。 "宝贝,你怎么又自损一千伤敌八百……"魏玺揉着额头,嘶声道。 罗栗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魏玺缓过劲儿,生怕惊动到他似的,柔声道:"我们先去沙发坐好不好?地上凉。" 罗栗没有反应。 怀里的人像是傻了,魏玺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连忙抱着人去了沙发,刚把人放下,就听到一句:"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语气之冰冷,让魏玺也仿佛一桶冰水泼头而下。 "我……"魏玺语塞。 "你是觉得我恶心吗?" "不,怎么会!"魏玺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么想?" 罗栗冷冷地看着他:"不然你为什么一走了之,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你不就是觉得我是一个喜欢哥哥的变态么,所以才避之唯恐不及。" 魏玺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该先为前一句感到惊喜,还是赶紧为后一句辩解。 "我、哥哥没有……"魏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哥哥没有嫌弃你,从来没有。" "我只是,觉得自己污秽不堪。" "其实哥哥是觉得没有脸见你,觉得你不会想看到哥哥这张可憎的脸才离开的。"当时他满心都是害怕,害怕罗栗会来兴师问罪,害怕罗栗要与他绝交。恰好导演要提前去外地取景,他怯于面对现实,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却没想到,罗栗竟也倾心于他? 看着疯涨的进度条,罗栗沉默了——素来脚踏实地的他赌了一把,竟然赌对了! 魏玺之前对他这么好,他不相信对方会因为厌恶他而逃跑,鼓足勇气说了那样一番话,果真将魏玺的真实心理钓了出来。 但这样做也是冒着风险的,罗栗暗暗松了口气。 而魏玺在坦白后,也忐忑不安地看着罗栗,期待着他的反应。 "那这次就算了。"半晌,罗栗给了他回应。 魏玺如蒙大赦,刚露出笑容,就被罗栗堵住了嘴巴:"不行,还是不能算了,你得给我补偿。" 第077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0 "你看到那个男生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 就是跟着魏影帝来的那个是不是?好帅啊!" "又奶又帅,看起来好小,也不知道成年没有, 是魏影帝的弟弟吗?" "没听说影帝有弟弟啊,会不会是他男朋友啊?" "别瞎说,保不准是朋友的孩子呢。" "YY一下嘛,我又不会到处宣扬,你真不觉得他们俩配一脸吗?而且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那边看影帝拍戏呢, 那专注的眼神,啧啧。"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诶?" "快说快说!难道他是哪个小明星?" "我就是不记得了啊。" 跟朱齐一起坐在角落的罗栗目不斜视地偷听着那些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 昨晚他得到了一整夜的补偿, 这会儿还腰酸背疼呢。 他本来还想让魏玺陪他两天的,但剧组每天的花销都是巨大的数字,加上之前池梦违约,有她出现的镜头都得重拍, 拍摄进度刻不容缓,罗栗不愿在家傻等他,魏玺就只能带他来剧组。 这是罗栗第一次近距离围观魏玺的拍摄现场。 以前透过屏幕看到的魏玺虽然张力十足, 演技卓绝, 可现场围观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魏玺饰演的男一是个神探, 时而逗比时而可靠的性格被他完美地演绎了出来,尤其是当他飞身接住从二楼坠落的女孩时, 罗栗都恨不得代替那女孩上场。 说起来,这个女孩的角色原本应该是池梦的,是第一单元的主角。 "嗨!" 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声忽然从身侧响起。 罗栗扭头,先看到的是一杯递过来的奶茶,随后才是池音的笑脸:"你好啊, 这次又是来送奶茶的?" "别开我玩笑了。"罗栗笑着接过奶茶。 上次生日宴池家虽然没有收到邀请函,但财经栏目上刊登了罗家三人的合照,池音自然知道罗栗是谁,特地过来打招呼。 "池梦的事情,我很抱歉。" 罗栗嘬了口奶茶,摆摆手道:"她自讨苦吃,和你没关系。" 池音苦笑:"可她到底还是姓池,就算爷爷不承认她,我父亲还是很疼爱她的,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爷爷都差点要把他也逐出家门了。" 罗栗道:"池梦现在怎么样了?" "乖乖回学校上学了,但听说在学校被人欺负,没人肯替她出头。"池音叹了口气,"唉,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我的新书出版了,今天不知道你会来就没带,你明天还来吗?" 罗栗想了想,道:"我会来的。" 池音笑了:"那好啊,我明天把书拿过来,是出版社寄给我的样书哦,书店里还没有上市呢。" 其实并不是书粉只是对书中扑累格外感兴趣的罗栗纯真一笑:"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不过想也知道出版物肯定很清水,他回头还是去作品首发网站多逛逛。 池音说完也没离开,脚尖点地,脸色有些踟躇。 "还有事吗?"罗栗主动问她。 大约是把人家未来老公抢走了的缘故,罗栗看到池音总会有一点负罪感,不算特别强烈,但不妨碍他想表现得友善一些。 池音赧然一笑:"其实是我异想天开啦,你应该对演戏没什么兴趣吧。" 罗栗回头看了眼在场景中谈笑风生的魏玺,若有所思道:"也不是完全没兴趣,说实话,看我哥演戏其实还蛮有趣的。" "真的吗!"池音眼睛霎时一亮,"那个,如果我说,剧本里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愿意试试吗?当然,只是试一试。"她边说,边将口袋里的剧本拿了出来。 罗栗眼耳并用,了解到池音推荐的角色是第二单元的重要配角。 第二单元的案件主要发生在一个姓李的大家族中,李家是开洋行的,不说富可敌国吧,其财力也是雄霸一方。在某一天晚上,李家现任家主的六姨太惨死卧室,直到第二天早上丫鬟敲门时才发现。 男一受命前来调查,恰好遇上了休假回家的李少爷。 李少爷是李家这一代的独苗,被送去国外留学,这次回来是因为学校放假一个月,他回来看望父母的。他与男一的第一次邂逅并不美好,因而对吊儿郎当的男一并不信任,也不觉得他真的能破家里的命案。 两个角色之间从互看不顺眼到过命之交,这是整个单元最大的亮点。 案件最终被侦破,成功捉拿凶手后,李少爷也到了回学校的时间,两人在渡口依依惜别,约定等他毕业之后再把酒言欢。 池音想让罗栗试演的便是李少爷这个角色。 的确很符合罗栗的身份,就连骄傲自负的性格都与原身不谋而合,只是有一点疑问:"我不是科班出身,导演会同意让我试镜吗?" 池音道:"刘导的要求向来挺高的,他看不惯现在流行的小鲜肉,觉得他们女气又没演技,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都没有确定人选。你的话,外貌条件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就是演技方面……" 演技方面反倒不成问题,他在以前的世界也做过演员。 退一步讲,光扮演原身并保证不OOC就已经很挑战真正的演技了,他的演技完全可以过关。 "你可别小看我,好歹我哥哥是影帝。"罗栗帅气一笑。 池音也笑了:"那好啊,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这就去和导演说。" 罗栗在原地等候,就见池音一路小跑到导演身边,弯腰同他说了几句话,长相圆润微有秃顶的导演便扭头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罗栗立刻得体一笑。 朱齐忍不住小声道:"罗少,这样真的好吗?" 罗栗道:"什么好吗?" 朱齐担忧道:"罗老先生可能不会同意你进娱乐圈。" "谁说我要进娱乐圈了。"罗栗道,"我只是一时兴起,算是帮朋友一个忙,而且我也想和玺哥演对手戏呢。放心,我外公平时只看新闻联播,我就算出演了也只是客串,他不会知道的。" 朱齐见他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导演并没有立刻来找罗栗,池音也不清楚导演的想法,一直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在他和魏玺的面前。 魏玺下意识以为导演是来找他的,立刻放下筷子。 导演却示意他继续吃,低头对罗栗问道:"听说你是小魏的弟弟?" 罗栗还未开口,魏玺便抢话道:"不是亲弟弟,其实,我是被收养的。" 罗栗诧异地看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从魏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居然在外人面前否认他们的兄弟关系?感受到罗栗的目光,魏玺安抚地在他后背拍了拍。 导演也愣了一下。 但他对别人家的事情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只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追问:"池音说,你有意向试镜李云生的角色?" "宝……这是真的吗?"魏玺差点脱口而出"宝贝"两个字。 罗栗淡淡一笑,气场与姿态并佳:"是,我也是听池音姐姐说这个角色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想着试一试。" 导演并没有像挖掘出绝世宝玉一般欣喜若狂,只是淡淡道:"今天没有时间,这样,我明天下午安排一下,你来剧组试镜吧。"说完,又朝魏玺点点头,便离开了休息室。 房门关上后,魏玺一把抓住了罗栗的肩膀:"宝贝,你怎么会突然想演戏的?" 罗栗不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才你为什么要和导演说我们不是亲兄弟?" 魏玺一窒,尴尬笑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罗栗眨眨眼,拖长了音:"这样啊。" 魏玺恼羞成怒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转移话题。" "哼,"罗栗撞了他一下,"就是池音姐之前找我说话,聊到她觉得有个角色很适合我,问我愿不愿意试一下。我看了剧本,觉得挺好的就同意了。" 顿了顿,"怎么了,你不希望我演戏吗?" 魏玺摇摇头。 他想说这个圈子太复杂,可罗栗以后要进入的商圈就不复杂了吗?反复思索后,魏玺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他的宝贝弟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合该开始接触社会,他不能因为不想让弟弟受伤害而处处护着他。 试镜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傍晚收工,魏玺将罗栗送回了罗家大门口。 由于昨晚的夜不归宿,罗栗一进门就受到了罗老爷子的炮轰。罗老爷子甚至看到了魏玺的车,语气愈发严厉,勒令他禁止和魏玺来往。 但罗栗怎么可能听他的呢,以前小的时候就管不住,长大了更管不住。 第二天,罗栗便翻出了衣柜里的复古小西装,自己用定型水喷了头发,溜出家门坐上了出租车。 一个小时后,一个身穿小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罗栗便闪亮登场,清新俊逸,神采飞扬。 他皮肤好,眼眶深,还自带眼线,根本不用化妆品修饰,大背头的发型将他的刘海完全挽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显得更加朝气蓬勃,再加上西装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身材。 往那儿一站,连写出这个角色的池音大编剧都忍不住想尖叫。 其实大背头十分挑战演员的脸型,但落在罗栗身上,非但没有让他的五官变得奇怪,反而有一种少年人伪装成熟的感觉,英姿飒爽的同时,也愈发显得他可爱。 魏玺刚化好妆,一走出来便和罗栗打了个照面。 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 第078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1 "其实……试镜不用打扮成这样。" 魏玺忍着笑走上前, 碰了碰罗栗的头发:"居然还喷了发胶?" 罗栗拍开他的手,手虚扶了下自己的头发,确定发型没乱才道:"别乱动我的头发, 好不容易固定好的。" 魏玺无奈:"导演说的试镜在下午,你打算就这样待一天?" 那估计会被围观吧……罗栗脸上的自信变为心虚。 "这样,你上午就在我的休息室待着。"魏玺示意朱齐将他带过去,"到时候导演找你了,我会来喊你的。" 一上午都窝在休息室里怪没劲的, 可注意到四周越来越多的围观人员,罗栗毅然决然地接纳了魏玺的建议。 躺在沙发上,罗栗玩了会儿手机便有些昏昏欲睡。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的瞌睡虫。 "谁啊?"罗栗揉着眼睛, 起身去开门。 池音的笑脸在看到罗栗的模样后一呆,旋即掩着嘴笑了出来:"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嗯?"罗栗回头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后脑勺的头发已经翘了起来,扒拉两下道, "我哥说待会儿会帮我做造型的。" "那你的衣服……"池音又指了指他皱巴巴的衬衫。 罗栗不在意道:"我哥说面试不用特地照着角色打扮,刘导不喜欢这种做派。" 这倒是实话,池音也算是全程跟随选角的, 知道刘导在面试的时候除了一个人的外在形象, 更注重的是演技, 如果罗栗照来时打扮的模样去试镜,刘导反而会扣印象分。但话是这么说没错…… "看不出来, 你这么听你哥的话。"连精心的打扮都可以说扔就扔。 罗栗道:"我哥说的都是为我好,我为什么不听?" 池音忍不住笑道:"那你以后娶老婆难道也要先给你哥过目?" "你别开玩笑了,"罗栗一脸严肃,"我不会娶老婆的。" 还以为自己说话过分了的池音:"……" 池音迷惑:"你为什么不会娶老婆?" 罗栗道:"不为什么。" 池音哭笑不得道:"难不成你一辈子有你哥就够了?万一他结婚了你怎么办?" 罗栗没说话。 池音惊觉自己问得太多,已经超出了界限, 连忙转移话题,从身后拿出了一套书:"其实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罗栗愣了愣才想起两人昨天的约定,连忙道谢将书收下。 一个人待在休息室着实无聊,罗栗喊住准备离开的池音:"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池音有些意外:"可以吗?" 罗栗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池音道:"还是不了吧,这是魏影帝的休息室,不经过他的同意我不方便进来的。" 罗栗不高兴地扁起了嘴。 "什么不方便进来?"魏玺突然出现在身后,把池音吓了一跳。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池音尴尬一笑,虽然她没说影帝的坏话,但被主角听到还是有些不自在,离开的背影略显仓促。 "你们在聊什么?"魏玺进门,反手将门关上。 罗栗扬了扬手中的书:"来给我送这个。" 魏玺接过一看,皱眉道:"她无缘无故送你书做什么?" 罗栗白了他一眼:"谁说无缘无故,我也算得上是她半个书迷吧,虽然可能和传统意义上的书迷不太一样。"他就是那种只对和谐部分感兴趣的人。 两个男人谈恋爱的剧情着实没意思,他自己就谈着呢,何必再看别人。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池音长得一副淑女的模样,写出来的扑累罗栗想都不敢想,尤其是早期作品,只粗略看过就受益匪浅,回头得让魏玺也一起学习。 魏玺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喜欢她?" "……的书。"罗栗撇嘴,将崭新的书拿回来,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你不是在拍戏么,怎么忽然回来了?" "布景有些问题,导演正大发雷霆呢,我们就先回来了。" 魏玺看着罗栗整理背包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宝贝,和我在一起……你有后悔过吗?" "啊?"罗栗不解回头,"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他不能确定罗栗对他的感觉到底是爱情还是因为亲情而产生的依赖!被他看着长大弟弟突然有一天说喜欢他,这种事情连魏玺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几天,被狂喜蒙蔽了双眼的魏玺渐渐清醒。 罗栗的真实心意他看不透,可魏玺知道,自己是深深沉沦了,他已经陷落到了看罗栗和别的女性谈笑风生都会吃醋的地步,哪怕那个女生比罗栗还要大七八岁。 如果有一天罗栗幡然醒悟,明白和他这个哥哥在一起是个错误的决定,离开他,和别的男人或是女人在一起,魏玺绝对接受不了。 "宝贝,你长这么大,谈过恋爱吗?" 罗栗毫不迟疑地点头。 他的干脆让魏玺一怔,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得苦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罗栗一指自己:"不就和你咯。" 魏玺忍不住捂住了脸。 每次都是这样,他的宝贝弟弟总能给他惊喜,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魏玺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哥哥是说如果,没有发生你生日那天的事情,你还会和哥哥在一起吗?" 罗栗依旧不假思索:"不会啊。" 魏玺的心一凉。 果然,弟弟是因为第一次给了自己,错把亲情当成爱情了。 "因为如果没有那天的事情,我就不会知道原来哥哥也会想对我做那种事,我当然不敢跟哥哥告白啊。"不得不说,池梦的那杯酒成全了他们。 依照罗栗原本的性子,如果没有酒醉一度,他绝不会承认对魏玺的感情,只会窝在后面,默默地祝他和池音幸福,然后在进度条走满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魏玺默默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 "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被惊喜砸死的表情。" "?" 魏玺一把将罗栗扯进怀里,紧紧抱住:"小栗,你真是我的宝贝,一生的宝贝。" 罗栗不知道他忽然抽什么风,手掌不明所以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啊,哥,你不会是在对我撒娇吧?" 魏玺哭笑不得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罗栗骤然遭到"袭击",也不甘示弱,两只手往下挪,猛地抓住了魏玺的,来了个以牙还牙。 …… 魏玺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罗栗的一爪子成功将他的邪火抓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工作场所做出需要打满屏马赛克的事情,饶是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还是做了。 罗栗倒是想过要拒绝,但被弄舒服之后,就哼哼唧唧地放任他去了。 好在魏玺还是留有少许理智的,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抱着罗栗跨坐在自己身上,小幅度地做着越轨之事。罗栗咬着下唇靠在他的肩头,呼吸急促,手指将他的衣服攥得不成样子。 "玺哥,布景已经好了,导演说……" 朱齐的声音在看到屋内的情形后戛然而止,手还停在把手上,下意识将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将魏玺惊醒。 他慌忙扯过外套替罗栗盖住腿,抱着他放到一边,自己则慌忙地整理着裤子,同时冲过去锁上了门。 朱齐吓得后退半步,整个人贴在了墙上。 魏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凶狠地瞪着朱齐,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就在朱齐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身,朝还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的罗栗走去。 指尖触碰到罗栗身上的布料,魏玺一顿,猛地回头。 朱齐下意识抬头挺胸。 "转过去,闭眼!"魏玺声色俱厉,将罗栗从沉迷中唤醒。 朱齐慌忙照做。 魏玺确定他的角度看不到罗栗后,才迅速地替罗栗整理好衣服,还替他盖上了毯子,让他躺下休息会儿。自己则走到朱齐身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出去说。" 朱齐抖似筛糠,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小命呜呼。 魏玺没有拉他去小黑屋,只是带着他出了休息室,背靠着门板,双手抱胸:"刚才的事情,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朱齐忙不迭点头,点完之后才意识到魏玺在说什么,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玺哥,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啊。" 魏玺沉着脸道:"是啊,这是错误,却被你看到了。" 朱齐连忙表忠心:"玺哥你放心,我跟了你十年,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迟疑片刻,神色愈发纠结,"但我好歹也跟了你十年,有些话我必须得说。你喜欢男人这没什么,可你不能对罗少……且不说他和你的关系,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好了,要是被罗老先生知道了,你还能在国内混下去吗?" 魏玺沉默。 朱齐继续道:"而且罗少他还这么小,你就这样……我觉得稍微有点过分了。万一他长大之后后悔了,玺哥,你就是腹背受敌啊。" "他不会。"魏玺矢口否认。 朱齐目露同情:"玺哥,你这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我不会后悔的。"身后的门突然被拉开,魏玺一个趔趄,撞在了罗栗身上,"朱齐哥,你这么为我哥着想,我很开心,但是你不懂我们的感情,我爱我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是为了我哥而死的。" "别胡说!"魏玺连忙捂住他的嘴。 朱齐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079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2 说完, 罗栗就把魏玺拉了进去,锁上了门。 房门砰的一声在朱齐面前关上,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朱齐在原地杵了片刻,才头疼欲裂地转身离去。 而屋内,罗栗迫不及待地踢掉裤子,双手扶住沙发回头道:"继续吗?" 刚才进行到一半被打断,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魏玺一口气被堵在喉咙, 烦乱的心绪完全被罗栗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打乱了,他抹了把脸,往前跨出半步, 将自己送了进去,扶着罗栗的腰道:"我们速战速决。" 下午的时候罗栗就被导演叫去试镜了。 一头的发胶被清洗干净,只叫化妆师吹了一个少年人的清爽发型,衣服倒是没有换, 就是上衣外套被弄脏了,没法穿。 试镜的结果也意料之中,之前一直没能相中合适人选的导演在看过罗栗的演技后, 二话不说就把他定了下来。罗栗自己没什么意外的, 他以前做炮灰的时候也当过演员, 虽然绝大多是出场没多久就被主角打脸解决掉的那种,但正经技能没少学。 但这个结果对于其他不知道罗栗"金手指"的人就显得很震惊了。 刘导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 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可这样的导演居然会满意于一个非科班出身、甚至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大家都觉得大跌眼镜。 试镜的时候魏玺也在场,不得不说,他被罗栗的演技惊到了, 如果以这样的天赋进入娱乐圈,何愁不能步步高升。 罗栗就这样加入了《梅花传奇》剧组。 除了每次和朱齐碰面,朱齐看他的眼神都十分古怪以外,罗栗在剧组的日子如鱼得水。有个影帝哥哥罩着,导演也对他十分满意,连编剧都和他很熟的样子,罗栗宛如一个天选之子,难免惹来流言蜚语。 ——那些小演员不清楚他的底细,又压不过他,只能在背后说闲话。 罗栗在剧组待了一个礼拜,就听到了不止一次有人说他的坏话。 【罗,这你都能忍啊?】显然,毛球比罗栗更像一个正常人,【他们居然说你靠关系上位,你不打算出去打他们的脸吗?】 罗栗道:【让他们说去吧,事业不顺,前途迷惘,总要找些借口来安慰自己。】 毛球道:【这种人留在剧组里也迟早变成害群之马。】 罗栗道:【他们都只是龙套而已,待不了多久的。】 然而,罗栗本人可以选择充耳不闻,剧组中和他交好的人却不打算置之不理。魏玺身份不同,那些人不敢在离他近的地方嚼舌根,池音就不同了,她作为一个还不怎么出名的编剧,甚至有许多小演员都不认识她,聊天自然也不会避着她。 这一天,池音就和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演员呛了起来。 她怎么说也是个拿笔杆子的人,辩论起来那两个小演员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被怼得哑口无言,还因此引起了导演的注意。导演最不喜欢在剧组里挑事儿的人,当即就把那两个小演员给请了出去,圈子里多得是没有经纪公司的艺人,那些十八线的通告都得自己接,这两人被赶走后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罗栗围观了整场闹剧,自然也没错过他们俩被扫地出门时,眼底不加掩饰的愤恨。 "你这是何必。"池音走近后,他忍不住说道。 池音意外地瞪着他:"他们说的可是你诶,你都不生气的吗?" 罗栗展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大度:"他们说就说了,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这样和他们正面冲突,他们都是些没名没姓的,万一记恨上你可怎么是好。" 池音没把那两人放在眼里:"那就让他们记恨好了,我就不信他们这种人品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罗栗无奈。 池音好笑地敲了他一下:"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老气横秋啊。" 罗栗但笑不语,其实他实际活的年数都差不多三位数了。 池音走后,魏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又和女孩子打情骂俏?" 罗栗翻了个白眼:"有必要吗?"被男主吃他和原配的醋,那感觉真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魏玺勾住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拂了下刚才被池音碰到的地方。 罗栗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正好准备和他聊一下接下来的对手戏。拍摄的过程与大家看到的成品截然不同,并不严格依照剧情的发展来拍,明明上一幕戏还是剧情刚开始,下一幕或许就因为要用到同一个场景,把结局的戏拍了。 魏玺上次出了快一个月的差就是去拍摄第三单元的外景。 现在第一单元的故事拍完了,罗栗和魏玺就成了主角。而且导演惜才,格外照顾罗栗,因为场景都是在同一片地方,导演便对他保证尽量将他的戏份都在开学前拍摄完毕,这也是其他小演员看不惯罗栗的原因之一。 正因为如此,魏玺和罗栗的对手戏就一下子都堆到了一起。 对此魏玺不能更满意。 可就在罗栗即将杀青,喜迎开学的时候,微博上忽然火起了一组照片。 发文的博主是一个营销大V,在圈内名声很差,基本只要给钱什么都做,什么人的料都敢爆,大家都怀疑他背后有人使用才敢这么有恃无恐。而这一组照片一如既往地大胆,主角居然是圈内出了名洁身自好的魏玺,以及另一个面生的俊秀少年。 该少年自然是罗栗。 罗栗看到照片的时候有点懵,因为这个博主居然说他被魏玺包养了? 魏玺出名这么多年,连黑料都屈指可数,这次好不容易拍到了照片,黑子们立刻狂欢起来。 当然了,魏玺的粉丝们也不是盖的。 黑子说,怪不得你们哥哥这么多年没有和女明星传绯闻,原来是个二椅子,照片里的男生年纪这么小,也不知道成年没有,别到时候你们哥哥被请喝茶铁窗泪。 粉丝说,照片里两个人又没有做亲密的动作,只是上了同一辆车,说不定是照顾同门师兄弟,会把他们的关系想歪的人都是心里黑所以看什么都不干净。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罗栗有些心虚:"要是你的粉丝知道我的确在和你谈恋爱,会不会冲过来把我砍死?" 魏玺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脑袋:"他们才没那么凶残,大不了脱粉嘛。" 他倒不担心这种模棱两可的照片会对他的事业产生影响,就算真的闹到不可开交,他大不了转行做幕后,反正他本来也打算三十五岁之后减少出镜率,把事业重心转移到工作室上,专门培养艺人。 他担心的反而是罗老爷子。 即使罗栗说老爷子不看娱乐新闻,但架不住有人看,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再传进老爷子耳朵里,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但他的宝贝弟弟现在显然没想到这一层,魏玺也不打算用这种事情来烦恼他,准备自己解决。 可还不等他出手,他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消息最先是从穆呈煊那里听说的,自从知道昔日的同学觊觎他的宝贝弟弟后,魏玺就没再和他有过联络。但这回是穆呈煊主动找上来了,他看到了新闻,找了罗栗没得到回应,就去找了魏玺。 魏玺这才知道罗栗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 毕竟那天生日宴,罗家是拍了照登了报的,只要有心人多挖掘挖掘,不难知道罗栗是罗家这一代的唯一继承人。 豪门继承人竟改行做艺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魏玺包养罗栗的谣言不攻自破,反而是魏玺靠罗家上位的传言愈演愈烈,那些黑子起劲得不得了。之前的照片还能用"朋友关系"来解释,现在罗栗摇身一变成了豪门贵公子,魏玺就成了不知廉耻扒上小鲜肉的老男人。 "这件事我会帮忙公关。"穆呈煊看着罗栗,真诚地说道。 罗栗死死地盯着一条条评论,理都不理他。 穆呈煊还待再说,却被魏玺拦住:"不必了,我不是穆氏的艺人,就不劳烦穆总操心了。" 穆呈煊看向他:"我不是为了你。" 魏玺道:"我知道,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穆呈煊抱臂道:"解决?调查了这么久,照片的来源你查清楚了吗,知道是谁要害你们了吗?" "那是自然。"魏玺昨天就得到了结果,是那天被赶走的两个小演员做的。 他们怀恨在心,想要让罗栗吃苦头,而且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演员,影视基地没理由阻挠他们进来,这一来二去,就让他们拍到了魏玺和罗栗的照片,卖给了那个博主。幸好魏玺很注意在外的形象,没有同罗栗过分亲密,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算你已经调查清楚了,也不妨碍我帮小栗。"穆呈煊不甘示弱。 罗栗这时终于放下手机。 网上的评论多看一条就多一分胃疼,以免自己被活活气死,罗栗终于明智地选择了不看,只是脸色难看得要命,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他们都是脑子有问题吗!" 魏玺火的时候他才不到十岁,靠什么关系?靠辅导他学习吗?! 穆呈煊连忙安慰:"我早就说了,网上那些键盘侠的话没有看的价值。" 罗栗没理他。 魏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伸出手,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就被罗栗一把抓住,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看得穆呈煊一阵眼红。 "烦死了,我直接网上澄清好了。" 咔嚓一声,罗栗果断地拍下了两个人的合照。 第080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3 ——罗罗锣:魏玺是我最崇拜的哥哥, 颠倒是非的人都注意点! 罗栗用自己的私人微博发了一条,还配上了刚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魏玺脑袋微微侧向罗栗,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而罗栗则皱着眉头,一脸奶凶奶凶的气势。罗栗这个号是初中之后注册的,上的不多,几十条微博都是和魏玺有关的,不是说今天和哥哥吃了什么, 就是简单粗暴的合照。 他这个号就几十个僵尸粉,也没橙V,因为从来不带TAG, 这么多年了居然也没有被人挖掘到。一直到今天,罗栗带了热搜的话题TAG发了这张合照,他的微博就成了众多粉丝和黑子的观光旅游点,一眨眼的功夫, 粉丝数就上了五位数。 但现在的罗栗还不知道自己的微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会儿正被魏玺和穆呈煊揪着轮番教育呢。 魏玺:"宝贝,听话, 把照片删了。" 穆呈煊:"是啊, 快删了, 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魏玺:"网上那些人骂哥哥没关系,但要是让你受到了牵连, 哥哥会心痛死的。" 穆呈煊:"就是,魏玺被骂得多惨也无所谓,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小栗你不一样,你没有经历过娱乐圈的腥风血雨, 受不住的。" 魏玺无语地瞪向穆呈煊。 穆呈煊一脸的理直气壮,你能奈我何。 罗栗拍开两人,捂住耳朵:"哎呀,你们好烦啊,我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就算被骂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看不就行了!" 穆呈煊道:"小栗,你想过没有,就算你不怕键盘侠,那罗爷爷呢?他如果看到你这条微博,他会有什么反应,你想过吗?" 罗栗一顿。 魏玺瞟了穆呈煊一眼,没有接话。 "他迟早要知道的。"半晌,罗栗闷闷地开口,"我就是喜欢哥哥,他再怎么样也没法强迫我的感情吧。" 穆呈煊道:"那罗氏……" 罗栗道:"不是还有我舅舅么,他现在干得挺好的,而且我本来就对继承家业没兴趣,还不如唱歌跳舞来的开心。" 想到前不久听说的关于罗蔷的传闻,穆呈煊就忍不住叹息,不愧是母子,连追求艺术的执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追求艺术家,一个是追求自己的艺术。 "你这样,罗爷爷可是会伤心的。" 罗栗扁了扁嘴:"那他就不怕我伤心啊?从小到大,他管我管得够多了,连我和我哥见面他都要限制。" 魏玺只觉得牙根发酸,不想再听他们之间惊天动地的兄弟情。 他主动岔开话题:"小栗,那我们之间的婚事……" 魏玺大惊失色:"婚事?!" 罗栗也是一脸迷惑:"我们什么婚事?" 穆呈煊余光瞥向魏玺,绿茶一笑:"你忘了么,我们之前聊过的,罗爷爷已经同意我的求婚了。" 罗栗没注意魏玺几近崩溃的脸色,皱眉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就算他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是我结婚又不是他结婚。" 穆呈煊道:"他好歹是长辈,你结婚,不该听听他的意见吗?" 罗栗翻了个白眼:"我就不听。" 穆呈煊叹气:"你迟早都要结婚的,与其去相亲,不如先和熟悉的人试一试。" 罗栗不耐烦道:"谁说我要去相亲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穆呈煊脸色微变:"谁?" 罗栗耐心告罄,掰过呆滞的魏玺,直接冲他亲了下去。 魏玺眼睛蓦地瞪大。 穆呈煊也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罗栗亲够了,松开魏玺,一把勾在他的肩膀上,冲穆呈煊挑衅地一挑眉:"你现在知道了。" 穆呈煊嘴巴开开合合,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反倒是魏玺先反应过来,连忙将罗栗的胳膊扯下来,低斥道:"胡闹!"语气中却并无太多责怪。 罗栗轻哼,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 穆呈煊终于缓过劲儿来,一抬眼就看到两个人腻歪在一起,连忙别开眼,痛心疾首:"你们、你们怎么能……你们是兄弟啊!" "又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呢?"穆呈煊问魏玺,"小栗年纪小不懂事,你都三十了,难道也跟着他胡闹?" 魏玺搂住弟弟的腰,一派正宫的气场:"宝贝开心就好。" 穆呈煊:"……" 敲门声打断了渐浓的火药味。 穆呈煊闭了闭眼,眼底酝酿的风暴消散,转身开门。 池音拿着手机站在外面,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看到穆呈煊后一愣,旋即回神:"穆总好,请问罗栗在吗?" "什么事?"罗栗踮脚,越过穆呈煊的肩头。 池音冲穆呈煊歉意一笑,挤身进了房间,将手机界面展示给罗栗:"你快看微博,那个'罗罗锣'是你吧,你发的那条微博已经炸锅了。" 看到挂在热搜尾巴上的自己的微博昵称,罗栗一愣,连忙拿出手机。 一打开微博,齐齐涌入的数万条私信差点让他手机死机,卡了半分钟才缓过劲儿来。罗栗看着增加的粉丝数,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知道自己那条微博会有影响,却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私信数量和粉丝数还在不断增加中。 罗栗果断关闭私信,然后一键清除刚才收到的私信,不管事骂他的还是夸他的一概不看。评论倒是没有关闭,毕竟要是不让评论了,转发数就会更加可怕。 魏玺粉丝数量庞大,黑子毕竟只是少数,罗栗点开评论,热门里几乎被粉丝们刷屏,只看到了两条来自黑子的算话。 ——魏玺职业女友:哥哥好帅!!!!弟弟也好帅!!! ——多多多爱我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又可以了,弟弟成年了吗?没成年姐姐不介意再等你几年! ——烈火_鸟:原来这就是嫁入豪门的老男人和他的小相公[狗头保命] ——果果200202:弟弟弟弟!你还缺男朋友吗!一顿饭吃五碗的那种! ——idngsat: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弟弟用了"崇拜"这个词吗?我还记得童年动漫里为了不倡导早恋,特地把喜欢翻译成了崇拜呢。 罗栗眉角一抽,纵然知道现在网络上的接受程度高,可这未免也太高了吧? 尤其是热门里的第五条,简直一针见血。 点进楼中楼,网友们也是纷纷尖叫,直说磕到了磕到了。 不得不说,罗栗这样理直气壮的回应反而博得了绝大多数路人的好感,加上那张亲近而不显做作的照片,动作明显是罗栗把魏玺强拉过来的,可魏玺虽然惊讶,却没有半分抗拒,足见得两人关系之好。 以罗栗微博昵称为话题的热搜一路飙升,在没有水军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和魏玺的名字上下挨着。 而热度爆炸的结果就是,罗栗和魏玺的兄弟关系也被扒了出来。 由于涉及豪门恩怨,发博人不敢说得太明显,只能用字母指代,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包括魏玺是国际知名画家的养子,罗栗是画家的亲生子,母亲去世后两人就被分开抚养,一个进了娱乐圈,一个成了豪门贵公子。 这人明显是罗栗那个圈子里的,地位可能不高,但也绝对低不到哪儿去,不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罗栗看着这条说得还算中肯的热门微博,并不生气,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和魏玺的关系,始终带了某种程度上的禁忌,如果要他自己来解释的话反而讨不了好,不如让路人来说。 而此时此刻,魏玺也从未有今天这般感激自己有远见。 他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养子的身份。 在娱乐圈里混,是没有遮羞布的,总有人会想尽办法把你的老底也掀出来。因此魏玺从一开始就承认了自己被收养的事实,让黑子无话可说。而在知道收养他的是国际知名画家魏良后,不仅粉丝对他的评价高了不少,连带着魏良也受益匪浅。 现在微博上的走向还是支持他们的,甚至有不少人在磕他们的兄弟CP,要是当初他选择了隐瞒,被扒出来后肯定会遭到不少谩骂,即便之后澄清了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也肯定会有不少伦理道德上的谴责。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简单地公关就能解决的了。 一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穆呈煊脸色难看得一比,池音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她刚才是没看到罗栗亲魏玺的那一下,不然更得吓死。 正忐忑不安着,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池音一惊,这是她给罗栗微博号设置的特别提示音,只要发博就会有动静,吓得她赶紧瞧了罗栗一眼,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罗栗并不会因此联想到什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悄悄点开了罗栗的微博主页。 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罗罗锣: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会幸福的。 微博再次炸锅。 面对罗栗的直白,就连CP粉都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恍惚感,有人觉得他是官宣,有人则觉得他是在调侃。 但在这条微博造成的后果中,网友们的反应并不是最重要的。 半个小时后,三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剧组门口,西装革履的管家和黑衣墨镜的保镖在众探班粉丝和工作人员的注目礼下,来到了休息室。 "小少爷,老爷让我们来带您回家。" 管家微微躬身,挺直的后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第081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4 前两年罗老爷子不满罗栗在魏玺家过夜, 就是派管家来捉的人。 罗栗对这个老头其实是有些发憷的,一来人家年纪大还带着保镖,打不得也打不过, 二来穿着睡衣被强行抗走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而现在,老管家依旧是一副你不配合就让保镖直接把你抗走的架势。 魏玺感觉到了罗栗的紧张,上前半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保镖的视线立刻落到他的身上,绝算不上友善。 罗栗连忙把罗栗往后一扯, 迎上了管家和保镖的视线:"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去,这里人很多,别搞得太夸张了。" 管家颔首:"小少爷肯配合, 我们自然不会声张。" 魏玺却不愿意让罗栗就这样跟他们走,下意识拉住罗栗的手,对管家道:"我和小栗一起回去吧。" 管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老爷只让我们带小少爷回家。若是魏先生想拜访老爷, 可以另约时间,今天并不方便。" 罗栗打圆场道:"哥,我自己回去吧, 那毕竟是我外公, 你不用太担心。" 管家那么强势, 罗栗也表现得独立,魏玺无话可说, 只能目送他们离开,坐上了黑色的轿车。 但只有罗栗自己知道,自己这次回去恐怕"凶多吉少"。罗老爷子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魏良,因为他拐走了自己的女儿,还没能照顾好她, 让她四十多岁就香消玉殒。其次讨厌的是魏玺,因为他是被魏良抚养长大的,恨屋及乌。 罗老爷子既然会派管家来带他回去,想必是知道了网络上的流言。 不论是魏玺包养他的,还是魏玺靠罗家上位的,抑或是他方才在网上澄清的,对于罗老爷子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存在。这次将他叫他回去,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彻底的禁令。 果不其然,罗老爷子大发雷霆,明令禁止他再与魏玺来往。 "果然姓魏的都没什么好东西,出尔反尔,魏玺那臭小子之前明明和我保证,等你上大学了就会和你断绝往来,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打算不认账了!" "外公,你什么时候和哥哥有这个约定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罗栗震惊,"再说了,你们这种约定是没有法律效益的,为什么不许我和哥哥见面?哥哥又不是坏人。" 罗老爷子怒极反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你妈当初也说你爸不是坏人,你看现在呢?" 罗栗只觉得好笑:"我爸现在也不是坏人啊,妈妈又不是他害死的。" 罗老爷子怒拍扶手:"我说一句你就要顶一句是吧?!" 罗栗撇了撇嘴:"本来就是啊,外公,你再讨厌我爸,也不能颠倒黑白啊。" 罗老爷子气得直喘粗气,罗栗不情不愿地上前替他抚胸口顺气。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两天网络上的流言是怎么回事?"终于切入正题,"什么你是魏玺的小情人,魏玺又靠罗家上位,你居然还瞒着我进了娱乐圈?" 罗栗忙道:"不是进娱乐圈,就是觉得好玩儿,随便演演。" "那都是戏子干的事!我给你安排的大好前程你不要,非要混到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才开心是不是!不许再演了,赶紧给我停掉!" 罗栗为难道:"可是我都快拍完了呀。" 罗老爷子不容置疑:"那也得给我停了!" 罗栗道:"不行,要付违约金的。" 罗老爷子道:"违约金外公给你付了,你赶紧给我回家,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你给我乖乖在家待着,不许再去找魏玺。还有,穆家那小子这段时间一直来找你,我看他挺诚心的,你也别总冷着脸,多跟人出去玩玩。" 老头子说的每一项,罗栗都无法做到。 "爷爷,很抱歉,恐怕不行。" "你说什么?" "我是说,不论是不和哥哥见面,还是和穆呈煊培养感情,我都不行。" "你再给我说一遍!" 罗栗抿唇,刚刚张开嘴,就被管家给打断了:"老爷,穆少爷来了。" 是穆呈煊?罗栗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跟来了? 罗老爷子也眉头紧皱,并不想让外人听到这场家庭闹剧,但迟疑了片刻,他还是让管家把人请到客厅先坐会儿,他们待会儿下去。 "外公,我就不去见他了。"罗栗避开罗老爷子伸过来的手。 罗老爷子怒目而视。 罗栗道:"书上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给他希望,那样太残忍了。" 罗老爷子道:"你不培养怎么知道没感情?" 罗栗道:"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罗老爷子一愣:"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罗栗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罗老爷子大怒:"有什么不能告诉外公的?难不成你喜欢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罗栗只觉得老头子不可理喻,难怪罗蔷当初宁可放弃豪门大小姐的身份也要跟魏良结婚,肯定是因为受不了这个独裁的老头!老爷子的专治他在这十多年的成长经历中体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而且年纪越大,越蛮横。 以前看在他年纪大了的份上,罗栗不想与他计较,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但现在看来,要是他再不为自己争取一下,这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人家有正经工作,还很讨人喜欢,我也很喜欢他,外公只要知道他是一个遵纪守法人品上佳的好公民就足够了,其他的我自己会判断。" 罗栗说完,就越过罗老爷子,径直冲楼下走去。 "你给我站住!"罗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后面追着骂。 罗栗充耳不闻,步履不停地下楼。 被争吵声吸引过来的穆呈煊回头,就看到爷孙俩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罗栗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也没有兴趣知道,更不打算停留,只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便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你们给我拦住他!罗栗,你今天要是敢出罗家的大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罗老爷子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罗栗却仿佛没听见,面色凝重地瞪着挡住他去路的保镖。 毛球瑟瑟发抖:【罗,你不会要硬碰硬吧?】 罗栗:【给我兑换一个大力丸吧。】 毛球:【……好。】 服下大力丸,罗栗就破釜沉舟地朝保镖们冲了过去,他本身会些功夫,又用大力丸提升了力量,几乎是一拳一个保镖,眨眼间就突破重围,直奔最外围的大铁门。 毛球呆呆道:【罗,你这样算不算崩人设了啊?】 罗栗:【管他呢,系统没警告就行了。】 毛球:【罗你真的变了。】 罗栗不置可否。 罗老爷子已经喊不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倒了一地的保镖,深深怀疑外孙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些可都是为罗家效力了几十年的保镖团队啊,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撂倒了! 连穆呈煊也出了一后背冷汗,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学书上那些霸道总裁用强,不然到时候倒在地上的指不定就是自己了。 罗栗一路畅通无阻,叫了辆车,直奔魏玺的公寓。 魏玺还在剧组心神不宁着,骤然接到罗栗报平安的电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可当他听到罗栗接下来的话后,又再一次忐忑不安起来。 "哥,我跟外公闹掰了,他说要是我离开罗家,就不认我这个孙子了。" "但我不想像妈妈一样受他摆布一辈子,所以我跑出来了。" "哥,我现在应该算是无家可归了吧,以后就要在你这里长住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罗栗连珠炮一般的剖白让魏玺哑然失色,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宝贝,为了我们俩的事情,让你外公伤心,不太好吧。" "那你就想让我们俩伤心了?"罗栗没好气,"我还不了解那个老头子么,当初我妈没有听他的话嫁给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他就一直记恨在心,所以那时候强行把我要回去,就是想让我听他的话,好好读书,毕业之后继承家业,和一个他满意的女孩子结婚生孩子。" 这样的人生,或许是绝大部分人的憧憬。 如果换做明白自己心意前的罗栗,恐怕也会按部就班,依照罗老爷子的安排过完一生。 可他现在不一样了,他对魏玺有了感情,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只知道做任务的工具人,他想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稍稍追求一下自己的幸福。 他想和魏玺在一起,如此强烈的诉求由来不明,仿佛是好几世的延续。 罗老爷子的强势激起了他罕见的逆反心理,在冲出罗家大门的刹那,他脑海中最先想到的不是任务该怎么办,而是接下去要和魏玺怎么生活。 毛球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说罗栗变了。 它只是一个系统小助手,存在的意义是协助宿主完成任务,但它没有能力改变宿主的决定和想法。况且,在经历了前几个世界以后,毛球觉得让罗栗开心一点也好,因为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罗栗简直淡漠得不像一个人。 如今总算有了些人气,毛球不想让罗栗再变回去。 魏玺听得出罗栗情绪的激动,想要劝导的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只问他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罗栗高高兴兴地报了一堆菜名。 魏玺应下,打算收工后去买。 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后果显然是严重的,罗栗第二天就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冻结了,不论是储蓄卡还是信用卡,都无法使用,只剩下手机支付软件里还有几万块的零钱,都是平时转账时积压下来的。 这样一来,罗栗就完全得靠魏玺过活了。 不论罗老爷子停卡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罗栗没钱花回家妥协,抑或是想让魏玺觉得罗栗累赘把他赶走,都注定不可能成功。 罗栗跟魏玺在公寓住了没羞没臊的两周。 属于"李少爷"的戏份已经杀青了,但罗栗还是会跟着魏玺去剧组,一直跟到大学报到那天。魏玺其实很想送罗栗去学校,可网上关于他俩的流言蜚语这两天刚消停一些,未免节外生枝,他只能把人送到校门口,让朱齐陪他进去。 上大学这种事情罗栗驾轻就熟,简直比引导的师兄师姐都要老练,两个小时全搞定,然后便拖着东西去了宿舍。他们来得最早,寝室里空空荡荡,罗栗将领来的宿舍用品往床上一铺,稍稍整理了下就带着朱齐离开了,左右他也没打算在学校住。 第082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5 罗栗跟着魏玺在附近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 因为晚上还有班会, 他没有跑太远,和魏玺看了场电影,又吃了晚饭, 便又回了学校。他没有让魏玺等他,入学第一晚的班会通常都会有破冰活动,就算没有,也免不了竞选班干部,总之时间不会短。 罗栗走进教室的时候, 里面已然三五成群。 他找了个不算角落但四周也没人的位置坐下玩手机,右前方的三个女生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瞟向他。罗栗有所察觉,抬眸, 恰好与她们对上眼,几个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罗栗倒是落落大方地冲她们一笑,然后继续看手机。 罗栗本就生得清隽秀致, 尤其那双肖似魏良的桃花眼,弯弯的眉眼只需轻轻一挑就能轻易让女孩子芳心暗动。认识这对父子的人都不免要说一句难怪,当初罗蔷原因放弃家业随魏良吃苦, 必定有他相貌的因素在其中。 三个女生双颊泛着红, 脑袋聚在一起, 激动得不能自已。 "没想到理工学校也能有这么帅的男生!" "而且看起来还那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帅哥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哪里?!" "哎呀别那么大声, 不是在生活中见到的,我记得是在……啊!我想起来了!" 女生之一抚掌大喊,引来了众人的瞩目,连忙歉意一笑,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重新压低声音与新认识的小姐妹说道:"那个啊,就是那个!你们看微博吗!"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看啊。" "你们还记得上个月的热搜吗?关于魏玺和罗家那点事的。" "啊!那个!" 三人又齐齐偷瞟罗栗,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慌忙转回去。 罗栗:"?" "不会吧,他真的是影帝的弟弟?" "和照片真的好像,但万一真的只是长得像,认错了好尴尬。"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吧,人家豪门少爷怎么可能来我们学校读书,有钱人不都出国去了么。" "唔……" 三个妹子陷入了沉思。 罗栗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同班同学的谈资,他正在和魏玺聊天。 魏玺今天特地请了一天的假,就是为了陪罗栗报道,结果在回公寓的路上被导演一个电话喊回了剧组,要补拍几个镜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结束了的话,给我发消息。 栗子炖肉:知道啦,你大概要到什么时候?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不清楚,看导演,如果我回来晚的话,你就自己先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其实宿舍东西齐全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住宿比较方便。 栗子炖肉:干嘛,你要赶我走啊?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想什么呢,我是怕你累。 栗子炖肉:我不怕累,我要和你住一起。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这孩子。 "那个……打扰一下。" 罗栗连忙盖住手机,抬眸,发现是刚才那三个女生中的一位,这会儿正攥着手机,紧张地站在他面前,而另外两个则坐在原位,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这难道是……告白? 罗栗挑眉。 "什么事?" "请问,同学你是姓罗吗?" "是啊。" 女生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欣喜:"那那那我们能加个微博吗?" 罗栗:"……你确定?"一般不都应该加微信? 女生却摇摇头,坚持道:"我微博用的比较多,我们加一个?"说完还晃了晃手机。 罗栗下意识拿起手机,忽然想到什么,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没有微博,加个微信倒是可以。" 女生"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和罗栗扫了二维码。 因为报到前加了班级微信群,罗栗倒不介意和同班同学加好友,只是这个女生毫无由来地提到了微博,让罗栗心生警惕。毕竟,他半个多月前才在微博上大放厥词过,他可不想在现实生活中也成为同学们的谈资。 教室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人注意到了罗栗的模样,有窃窃私语的,也有大着胆子上来要微信的,罗栗都应对如流。 最后,辅导员姗姗来迟,开始了千篇一律的班会。 同学自我介绍,选班干部,罗栗出色的长相和谈吐一下子俘获了所有女生的芳心,包括少许男生。在其他职位都有人自告奋勇的情况下,最吃力不讨好的学习委员一位空置,罗栗被当之无愧地赶鸭子上架了。 班会结束后,罗栗并没有跟随大流回宿舍,而是打了辆车回公寓。 魏玺果然还没有回来,罗栗只好洗了个澡,坐在床上吹头发,一直等到将近凌晨一点才听到开门声。 罗栗立刻跳下床,冲了出去。 "你怎么还没睡?"正在换鞋的魏玺被吓了一跳,视线下移,"怎么不穿拖鞋?" 罗栗的脚趾不自觉地抓了抓地,下一秒,就被魏玺抓着脚踝套上了他的拖鞋。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抱回去呢。"罗栗撇嘴。 魏玺失笑:"你还失望上了?你洗了澡,我现在抱你岂不是要把衣服弄脏,乖,回床上等我,我洗个澡就进来。" 罗栗扬起大大的笑脸,把拖鞋踢回给他,赤着脚噔噔噔跑了回去。 魏玺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失笑。 笑完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凝重,在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罗老爷子的电话,邀请……不,严格上来说是要求,要求他周一下午在某私房菜馆见面。魏玺知道,必定是为了罗栗的事情,等了半个多月,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魏玺其实可以理解,罗栗是罗家这一代唯一的小辈,等老爷子和罗泉先后宾天,罗家的担子可不就得全部压在罗栗身上。除非罗泉这两年赶紧结婚生个孩子,从小培养,不过看情况也是不太可能了。 于情理上,他同情罗老爷子。 人到中年,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和他断绝关系,到了老年,外孙又为了另一个男人逃家。老爷子这么大年纪,没有被气到中风已经是很顽强了。 但于感情上,他又不愿意放手。 以至于到现在他到现在都不知自己该不该赴约。 "哥!你干嘛呢!"罗栗等不及了,冲他喊。 "来了!"魏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摇头叹息,收回思绪,一边脱外套一边往浴室走。带着一身热气回到卧室,就看到罗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余热,整间屋子打满了冷气。 夏天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裹着被子开空调,因此房间里的温度有些低,魏玺一进去就打了个冷颤,连忙把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温度这么低,感冒了明天还怎么上学?"魏玺戳了他的脑门儿一下。 罗栗冲他做了个鬼脸:"今天不是请假了么,导演怎么还找你。" "那片场地租借快到期了,有几个镜头要补拍,正好今晚的天气和当时拍摄的时候差不多,就赶了点进度。" "那之后不会再拍到这么晚了吧?" "这我可不能保证。" 罗栗不高兴地嘟起嘴。 魏玺捏住他的脸颊,在嘟起的嘴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我说真的,宝贝,你还是住宿吧,这里离学校还是有点距离的。" 罗栗挣开他的手:"哥你又赶我!" "你这孩子。"魏玺在他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心疼你都看不出来,你八点上课,难道要六点就起床?" 罗栗一愣,这点他倒是没想过。 魏玺见他表情松动,继续道:"你平时上学住宿,周末再回来和哥哥住,不是一样的吗?" "我不要。"罗栗摇头,"今天开班会,我觉得班上都有好多同学认出我了,我怕住宿住得不安稳。" "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魏玺微怔。 罗栗点点头。 魏玺哑然,半晌才抹了把脸,道:"哥哥帮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 罗栗还是犹豫。 魏玺试图道:"要不哥哥陪你去住?" 罗栗欣然同意:"好啊!" 真还是个孩子啊,这么容易就开心了。魏玺刮了下他的鼻子,随手关灯:"很晚了,快睡吧。" 黑暗中,一个软乎乎的身体骤然扑了过来。 魏玺下意识接住,罗栗便骑在了他的肚子上。 "别闹,明天还要上学呢。"魏玺拍了拍他的屁股。 罗栗不安分地扭了两下:"我不要,你都好几天没抱我了,我今晚就要。" 魏玺很想说他是顾念他年纪小,放纵太多伤身,无奈罗栗年少气盛,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三下两下就把他睡衣的纽扣给解开了。魏玺也被蹭得邪火起,一把扶住他的腰肢,抱着翻滚两圈,将主导权夺了回来。 第二天,罗栗扶着酸疼的腰,昏昏欲睡地坐在副驾驶上。 魏玺其实也困得很。 昨晚上两人胡闹到快凌晨三点,他终于知道古代为什么会有祸国殃民的妖姬一说了,他面对罗栗的时候,就像古代那些昏君一般,原则全无。 将罗栗送到校门口,目送他慢吞吞地往教学楼走去,魏玺这才调转车头离开。 路过学校附近的那条美食街时,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那家私房菜馆上,这家店正是他昨天和罗栗一起吃饭的地方,也是罗老爷子约他见面的地方。 不知老爷子是不是故意的,竟然选了同一个地方。 魏玺将车子靠边停下,拿出手机,回拨了一个号码:"你好,我是魏玺,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否可以提早到上午?" 第083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6 上午九点整, 魏玺来到了二楼的紫藤阁。 等了半个多小时,罗老爷子在管家和保镖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包厢门口,魏玺立刻起身相迎, 罗老爷子却没给他多少好脸色。 "罗老先生。"魏玺点头致意。 罗老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率先坐下,片刻后才抬了抬手:"你也坐。" 魏玺轻笑了下,知道自己在老爷子面前不讨喜,也没再执着于表面的和气, 开门见山道:"罗老找我,是为了小栗的事吧。" 罗老爷子道:"你知道就好,这段时间罗栗在你这儿打扰了, 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魏玺喝了口水,道:"如果小栗愿意跟您回去的,我是绝不会阻拦的。"这话变相就是在说罗栗根本不愿意回罗家。 果然,罗老爷子脸色微变, 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当初罗栗负气离开,罗老爷子也正在气头上,不仅没想着把孩子找回来, 还冻结了他所有的卡。现在气消了, 想让罗栗回来又抹不开面儿, 只得把主意打到了魏玺的身上。他也知道罗栗十有八九不愿意跟他回去,这才想让魏玺帮忙劝劝, 没想到姓魏的这小子也是一上来就阴阳怪气,全然没有以往表现出来的那么客气。 "你别忘了,之前你可答应过,等罗栗上了大学就不再和他联系。" "对于这一点,我也很抱歉。"魏玺客气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和小栗不可能再分开了,还请罗老谅解。" 罗老爷子冷声道:"魏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玺巍然不动:"罗老这么说实在有些没道理,我虽然是小栗的哥哥,可小栗是个成年人,他做什么决定我无法干涉,也无法强迫。如果罗老想让小栗回家,我可以代为传达,但小栗会怎么做我就不敢保证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老爷子怒极反笑,"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拐走了我的独生女儿,如今你也想如法炮制。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此时此刻,魏玺也感受到了罗栗当日的无力。 罗老爷子年纪上去了,愈发像个"老小孩",任性专制,唯我独尊,他年轻时上位惯了,老了之后更加习惯于别人听从他的指令,只要稍不顺心,就容易大发雷霆。 魏玺不是他的孙子,也不是他的下属,之前客气是看在罗栗的面子上,但现在,他不得不强势起来了。 罗老爷子察觉到魏玺身上的气势变化,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与此同时,相隔数条街的X大内,罗栗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或许是动静太大,连老师都不由停了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罗栗歉意一笑,尴尬地把脸埋进了书里。 大一的课程表还是比较空闲的,上午第一大节课结束后,罗栗便去了图书馆消磨时间。 随便拿了本书垫在桌子上,双手则拿着手机给魏玺发消息,活脱脱刚陷入热恋期的青少年模样。消息发出去半天都没有回,罗栗只当魏玺在拍戏,殊不知他正坐在包厢里和罗老爷子对峙。 两人的洽谈结果很是糟糕。 罗老爷子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胆大包天,魏玺则觉得老头子冥顽不灵,只顾自己开心,而不顾子孙的幸福。 两个人不欢而散。 在经过黑衣保镖的时候,魏玺还小小紧张了一下,生怕罗老爷子恼羞成怒,让保镖按住他痛揍一顿。魏玺倒是为了拍戏练过不少拳脚,但要打过专业的还是有点困难,幸好只是他想多了,虽然罗老爷子气到不行,但还做不出在公共场合殴打老百姓的不法行为的。 冷眼看着魏玺离开,罗老爷子闭上眼,无声地深呼吸。 管家担忧上前:"老爷,是不舒服了吗?" 罗老爷子闭着眼摇摇头。 "那您看我们现在……" "去学校。" "是去找小少爷吗?老爷,恕老李斗胆多嘴一句,小少爷的性格和您太像了,如果谁都不愿意退一步,最终必定是两败俱伤。" 罗老爷子缓缓睁开眼:"你的意思,是让我服个软?" 管家点头:"其实,您没必要禁止小少爷与魏先生来往。" 罗老爷子面色一沉。 管家连忙补充:"您想啊,魏先生现在功成名就,不太可能骗小少爷的钱,而且他又是公众人物,不可能带着小少爷学坏。小少爷现在又是叛逆的年纪,您不妨退一步,就让他们交往,等再过两年小少爷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自然会和兄长疏远的。" 罗老爷子没有说话,似是在沉思。 管家说完,也退回到墙边,继续做一个背景工具人。 "行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半晌,罗老爷子叹了口气,"就先这样吧。" 罗栗还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他下午也只有一节课,上完之后没地方去,又不想在公寓傻待着,便打算去剧组探班。虽说他的戏份前不久杀青了,但架不住他在剧组里人缘好啊,好多人都说希望他有空常回去看看呢。 罗栗便打了辆车,直奔剧组。 今天是租赁场地使用的最后一天,之后的单元就要换新地方了。除了正在拍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其他场工都忙着收拾东西,罗栗一进来就差点和一个抱着几乎叠到脑袋的箱子的场工给撞到。 他连忙扶了一把,帮人家把最上面的一层拿下来,随口道:"玺哥呢?" "在拍戏呢。"那人下意识回答,看清罗栗的脸后惊讶又惊喜,"小罗哥,你来探影帝的班啊?" "是啊。"罗栗眯眼一笑,跟他一起把东西放到了指定地方。 那人笑道:"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罗栗不置可否:"那我就先去啦。" 穿过后台就是片场,因为是室外戏,老远就能看到大吊灯悬挂在半空,下方就站着魏玺和女一。《梅花传奇》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主角,甚至连感情戏也很少,但男主角身边又不能没有红颜知己,便安排了女一女二两个角色。 罗栗还记得,在第二单元有一幕戏,自己饰演的李少爷和刚与男主角吵过架的女一当众跳了一场舞,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从国外流传进来的贴身拉丁舞显然是十分出格的,直把男主角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当众和他打起来。 当然了,戏内是男主角吃李少爷的醋,戏外却是魏玺吃女一的醋,当晚回去就和他进行了一场贴身的床上舞蹈,罗栗跳得第二天差点请假。 导致之后每次罗栗看到女一,就隐隐觉得屁股疼。 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裤子,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混迹在工作人员中,围观魏玺和女一对戏。这幕戏讲的是女一误会男主角和受害者有不正当关系,把他骂了一顿后跑了,男主角追出来解释,算是整部剧中感情线最明显的一幕了。 罗栗看不得魏玺和其他人打情骂俏,哪怕是假的也不行,知道剧情后就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天色渐暗,顶上的大吊灯就显得更加刺眼,罗栗只余光扫到就觉得眼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灯光给晃到了,他总觉得灯体与吊杆连接处有点细微的摇晃,被风一吹就更加明显。 【毛球,你帮我看一下,那个吊灯是不是在晃?】 毛球是系统助手,是机器,在罗栗昏迷的时候都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举一动,让它看一下十几米外的东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看不知道,毛球一看就吓得尖叫起来:【你快让男主离开那个地方!那个灯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几乎是它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灯体与吊杆的连接处彻底断裂。 提前有了准备的罗栗如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魏玺只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喊,刚被女一狠狠甩开的他还沉浸在剧情中,未来得及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影便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势如破竹地朝他撞了过来。魏玺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势,可对方却压根不是来攻击他的,只是狠狠地将他撞出几米远,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玺哥!" "魏玺!" "魏老师!" 惊呼声前赴后继地涌了过来,瞬间将魏玺围成一圈,还是导演声色俱厉,及时将人疏散开来,才给魏玺留出了一份新鲜空气。 魏玺后背磕到地上,疼得厉害,皱着脸爬起来,发现自己腿上还趴着一个人。 刚才没能看清,可现在他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毕竟,他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今早出门时,他亲手给他穿上的。 "罗栗!!!" 魏玺手足无措,趴在他腿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可魏玺却不敢动他,只因他后肩上插了一块比巴掌还要大不少的灯罩碎片,鲜血已然将外套浸透。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魏玺急得脸色都变了。 还是朱齐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而魏玺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坐在原地,也不敢碰罗栗,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让他伤上加伤。 今天是在这个影视基地拍摄的最后一天,眼见着就要转移阵地,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导演震怒,立刻把负责打光的工作人员喊来臭骂了一顿,工作人员也是欲哭无泪,明明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就偷懒没检查设备,结果差点把影帝砸死,还伤到了人,整个人的脸色比魏玺的还难看。 好在附近就有医院,现在也不是高峰期,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昏迷中的罗栗被抬了上去。 第084章 影帝的呆萌弟弟17 打光灯从这么高的距离砸下来, 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波及。 只是魏玺站在正下方,首当其冲,若不是罗栗及时将他推开, 明天微博上热搜的一准儿是他的悼文。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魏玺只敢做点简单的止血处理。 他身上也有些擦伤,好说歹说才让医护人员同意他上了同一辆车。罗栗趴在担架上,医护人员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肩膀。 到了医院, 又紧急地送入手术室。魏玺神色焦虑地等在手术室外,连自己的伤口都顾不上去处理,最后还是朱齐把医生喊过来, 给他进行初步的消毒包扎。 魏玺拍过医疗剧,以他的敬业也多少了解过业内知识,罗栗的伤口看起来可怕,但若只是皮外伤, 手术一个小时怎么着都该结束了。可他足足在手术室外等了四个多小时,都没见灯暗下,期间还有另外两个医生步履匆匆地赶了进去。魏玺那时就意识到, 自己的祈祷失败了, 罗栗的伤势远不止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等足了六个小时, 指示灯终于灭了,魏玺立刻冲到门口等候, 过了不多时,罗栗趴在担架床上被推了出来,依旧昏迷不醒。 魏玺见医生跟在后面,立刻问道:"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你是他的亲人?"见他点头, 医生道,"病人的皮外伤其实并不严重,不幸的是灯罩的碎片割伤了他的左肩关节韧带,我们现在已经对他进行了紧急治疗,缝合了韧带,但由于韧带的损伤过重,即使是术后恢复到最好状态,也难免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是指?" "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运动,当然,对于日常生活也可能造成少许的影响。既然你是病人的哥哥,记得好好开导他,让他尽量保持良好的心态,有助于恢复。" 别说劝罗栗了,魏玺自己就无法保持良好的心态。 罗栗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要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果然,他和罗栗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老天爷这是在惩罚他,如果他早早地同意把罗栗送回罗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朱齐注意到魏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忙推了他一把:"玺哥,罗少已经被推走了。" 魏玺这才惊醒,心不在焉地追了上去,还差点撞到其他病人。 * 罗栗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一抬眼,就被床头鬼魅一般的人给吓得差点叫出来,定睛一看,才看清是魏玺。 此时的魏玺微阖着眼睛,哪里还看得出以往"万千少女的梦"的模样,脸色惨白,眼底两抹青黑,连胡茬都冒出来了,这要是让粉丝们看到,非得怀疑自家男神偷偷吸毒去了不可。 这才过了没多久吧,魏玺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等等! 罗栗急忙喊出毛球:【我昏迷了多久?】 毛球打着哈欠:【没多久吧,一个晚上而已,而且也不是昏迷,是麻药药效还没退。】 罗栗这才松了口气:【那男主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毛球:【母鸡啊。】 罗栗:【你居然不知道?!】 毛球:【昨天晚上系统有新版本升级,人家休眠了嘛。】 那行,他干脆直接问本人好了。 只是不等罗栗出声,魏玺就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他眼底先是迸发出惊喜,但很快沉寂下来,染上了一抹罗栗看不懂的晦暗:"宝贝,你终于醒了,你外公说等你醒了就安排转院,我现在去通知他。" 罗栗一时间消化不过来,等到他走到门口才想到要叫人:"你回来!" 魏玺挣扎片刻,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回头想最后再看他一眼,就被罗栗爬起来的动作惊掉了魂儿:"你干什么!医生说你不能乱动的!"他冲回去,托着罗栗的手臂和胸口,让他躺了回去。 罗栗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他:"你刚才什么意思?" 魏玺抿了抿唇:"罗家人脉广,罗老先生一定能找到名医治好你的手。" 罗栗皱眉:"我的手怎么了?" 魏玺垂眸不语。 罗栗大声道:"你说啊!" 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把魏玺推了出去,之后的事情毛球因为升级休眠也没法告诉他,但看魏玺现在的反应,自己恐怕伤得不轻。 "你的手……" 魏玺忍着心痛,将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宝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自量力害了你,你还是跟罗老先生回去吧,只有在罗家你才能过得幸福。" 罗栗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左手,一时间竟想不到话来骂醒魏玺。 照医生这么说,岂不是他以后都不能跳舞了?舞蹈中的一些高难度动作更是想都别想,或许连小提琴都会受到影响。 难怪魏玺这副如丧考妣的棺材脸,他该不会是将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了吧? 两人相顾无言。 魏玺叹了口气,正要出门联系罗老爷子,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罗老爷子带着保镖第二次出现在了这间病房,第一次是昨天晚上,看到清醒的罗老,他冷冷地扫了魏玺一眼,魏玺连忙退到一边,低声道:"小栗刚醒,我正想通知罗老。"一派伏低做小的架势。 罗老回神,下意识道:"外公,你干嘛对哥这么凶?" 罗老爷子气得直瞪眼:"你还有脸说!这才多久没回去,就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你要是不想要那条胳膊,不如让老头子我亲自给你废了!"说完,又想起管家的话,软下了语气,"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转院,明天我联系的国外专家会给你会诊,一定保证你恢复如初。" 老爷子这是好心,罗栗不会不领情。 但他知道自己这次回去恐怕要再见到魏玺就难了,忙道:"那我哥呢?" "什么你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罗老爷子余光都不屑给这个让自己外孙受伤的罪魁祸首,"赶紧跟我走,再废话,我就让医生给你来一针镇静剂。" 罗栗无法,如果他的手不恢复,魏玺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刚才他看了下进度条,原本已经超八十的进度条居然跌了一截回去,肯定是因为这件事,他只有先把手治好了,才能继续和魏玺在一起。 但他没想到,两人这一分别就是一年多。 罗老爷子找来的专家了解了他的情况,没待两天就打了个飞的回国,连带着把罗栗也一起带走了。为了治疗,也为了远离魏家父子,罗老爷子甚至偷摸着把罗栗的学籍也弄了出去,让他在当地的一所名校学习,等罗栗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没办法,只能一边治病一边学习,眨眼便是大半年过去。 期间穆呈煊也来探望过他几次,可罗栗一直都是冷脸以待,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再来了。 好在罗家认识的专家不是砖家,罗栗的手顺利康复,除了不能提过重的物品以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小提琴可以拉了,舞也能跳了,就是不能再举女伴——当然他本身也很少跳双人舞。 之后的小半年,则是罗栗偷摸着把自己学籍转回去的时间了。 他现在就读的名校和国内有合作项目,其中就有他原来的学校!罗栗抓紧机会,申请了名额,学期一结束就飞回了国。他才不管罗老爷子知不知道他的小动作,知道了最好,省得他再躲躲藏藏了。 来到公寓门口,罗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大门的密码没有变,依旧是他的生日,至少证明魏玺没有忘掉他另寻新欢。 如果在他治疗期间魏玺和别人搞上了,哪怕对方是原配池音,罗栗觉得自己也能呕血。 开门进去,罗栗直奔卧室,开始了计划内的布置。 他在国外也没有忘记关注魏玺的动态,知道他今天去参加了颁奖典礼,打车来的路上他还看了典礼的直播间呢,魏玺还没上台,今天回来肯定会很晚。 罗栗布置好房间,换上新买的装备,便坐在床上继续看直播。 典礼在十二点整结束,魏玺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他刚在玄关换下鞋子,就注意到从卧室门低透露出来的一丝亮光。 他已经习惯一年多家里没出现过第二个人的生活,骤然看到光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等明白过来,他脑海中像是有烟花炸开,狂喜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维,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就冲了进去。 罗栗被撞门的巨响吓得抖了抖,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公寓的主人。 魏玺的喜悦在接触到罗栗冷漠的目光时骤然冷却下来,双腿僵硬地停了下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你终于回来了。"罗栗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放下手机,下床朝魏玺走去。 魏玺注意到他的双脚,没穿袜子和鞋,脚趾圆润粉嫩,白生生地踩在木地板上,浴袍也只盖到小腿上方,衣摆晃动间,朝他摇曳而来。 魏玺不由后退了半步。 罗栗脸色一黑,立刻大步冲过去,一脚踢上了门。 "宝贝?"魏玺下意识唤道,说完才觉得这个称呼不妥,他们之间……应当已经没关系了才是。 罗栗那一脚没踢好,痛觉等级又没达到被屏蔽的程度,大脚趾滋滋儿地疼。 罗栗咬着牙才没叫出来,只气势汹汹地把魏玺抓回了床边,往床上推。 魏玺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栗没回答,只瞥了眼被抓住的左手,轻描淡写道:"医生说我的手虽然已经好了,但还是不能用太大的劲儿,哥哥难道想让我旧伤复发吗?" 魏玺闻言,果然如烫到一般松开了手。 罗栗抬了抬下巴:"往里边去一点。" 魏玺只得撑着床往里挪。 "够了。"等他挪到床中央,罗栗叫停,自己也爬了上去,"躺下。" 魏玺垂死挣扎:"小栗,我衣服脏。" 罗栗道:"那就脱掉。"边说还边动手,直接把魏玺的西装外套丢到了床下,同时,也把自己身上的浴袍丢了下去。 魏玺蓦地瞪大了眼睛。 浴袍下的身躯穿着只在小电影中出现过的服饰,可那布料的覆盖面积,真不如不穿。 "小栗,你究竟想干什么?" 罗栗不语,抽出他的皮带,抓过他的双腕绑了起来。绑得并不紧,魏玺一用力就能挣脱,偏偏罗栗说的话让他不敢反抗:"哥哥,你可不要乱动啊,我的手不能用力,你也不想我旧伤复发是不是?"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威胁,但魏玺就是吃这一套。 更何况,罗栗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敢喜欢,他已经对自己发过誓,要让罗栗去过属于他的生活!他们不该再这样! 罗栗看出他内心的挣扎,附身,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巴。 魏玺感觉到有湿滑的触感在下巴上滑过,一低头,便被对方堵了个正着,拒绝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 "哥哥,这一年多来,你就不想我吗?" 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两个人就像恩断义绝了一般。 想啊,当然想。这天晚上,魏玺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想死了一般的想",罗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连嗓子也疼,喊得。 扫了眼魏玺的侧脸,这哥哥果然是个闷骚。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效果显著,这一年来一直在下跌的进度条又有了回温的趋势。 罗栗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抱住了魏玺的脖子。 睡梦中的魏玺也扬起了嘴角,本能地抱紧了怀中的宝贝。 * 罗栗偷偷回国的事情很快被罗老爷子发现。 当然,他本来也没想隐瞒。 对于罗栗对魏玺的执着,罗老爷子始终不能理解,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兄弟感情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的,整天都黏在一起。直到有一天,罗老爷子撞见外孙和那个演戏的在树下接吻,他才真正明白,他罗家人根本就是中了魏家人的魔咒! 当年女儿被拐跑也就罢了,好歹是男人和女人,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外孙和那个演戏的都是男人啊! 罗老爷子一夕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差点中风住院。 就在他打算棒打鸳鸯的时候,侄子罗泉那边也开始搞事,说什么找到了当年的初恋情人,已经在国外领证了。*貨罒▽罒歌*独 家wo 次 罗老爷子倍感欣慰,外孙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侄子的孩子了。 结果罗泉把侄媳妇带回来的时候,才是真正震惊老爷子一百年。 那居然也是个男人!不能生崽的男人! 也亏得老爷子身体素质好,愣是没被气晕过去,只颤抖着手让他们两个人滚蛋。 罗栗得知自己舅妈是个男人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他本身就喜欢男人,又和魏玺在一起了这么久,轻松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还腆着脸问舅妈要红包。 男舅妈比罗泉小几岁,也是个搞音乐的,据说当年因为误会分开,现在可算是解开心结,终成眷属了。 罗泉看到外甥调侃自己的老婆,也不生气,拍了拍他的脑袋:"舅舅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就好了。" 罗栗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刚回国那会儿,魏玺三天两头劝他回家,他一劝,罗栗就耍赖,又哭又闹抱着手说自己是小可怜没人疼,搞得魏玺是又心疼又愧疚,没几天就不敢再提了。 殊不知罗栗看着稳定上涨的进度条,在心里暗骂他闷骚。 罗栗已经不记得进度条是什么时候满条的了,只隐约记得好像是罗老爷子默许了他们的事情之后不久。那时候魏玺已经事业有成,自己的工作室越做越大,没和穆呈煊如原世界那般成为好朋友,却也是点头之交。 罗栗一直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锅,可他也没办法啊,穆呈煊看上了他,他能怎么办? 池音倒是和罗栗关系不错,成了著名编剧后,她的网文事业还在继续,有时候甚至会让罗栗点单,写一些罗小朋友提供的邪恶素材,看得读者嗷嗷直叫。 只有一点,在任务完成的那天,毛球说系统遭到了不明程序的攻击,虽然已经解决了,但它必须要休眠一段时间做调整。罗栗问他自己怎么办,毛球只说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时间就当做是宿主的休息时间,等到要去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它会再出现的。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 第085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1 【罗……系统……攻击……】 【系统遭到……小心……罗, 我们……你……】 传送通道顷刻间动荡不堪,星星点点在断断续续的声音中轰然炸裂,无数碎片中, 只能隐约看见一团人影似的物质,被卷入了无边黑暗。 * 凤阳郡,青峦山。 人人都知道这里是仙山,一片片山峦连绵起伏,隐没在灰蓝色的山峦之中, 成片的松涛将山体层层包裹,苍翠欲滴,若非门道中人, 怕是连入山的小径也找不着。 山顶云雾中有一座玄天宫,寻常百姓的肉眼看不见。 玄天宫是玄英宗的总坛,而玄英宗则是大垠朝时期三足鼎立的大仙门之一。 玄天宫,无梅居。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倒在满布冰霜的密室之中, 吐息间尽是白雾,脸上戴着面具,从双孔中露出来的眸子晦暗无神, 胸口也无起伏, 若是寻常人见了, 必定以为他已是死了去。 可不多时,青年忽的眨了下眼睛, 如扇般浓密黑长的睫毛上下翻飞,那双眼睛也恢复了少许身材。 又是片刻过去,他双手移动,缓慢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屋内的寒霜渐渐褪去,青年仅露出下半的脸却依旧无半分血色, 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腿,眼中浮现出疑惑,无意间流露出的憨态竟使原本高冷如冰雪的气质融化了大半。 青年觉得自己是失忆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罗栗,这是他的名字吗?抑或是他要找的什么人? 青年起身,走到密室的入口,刚思考要如何出去,开门方式就骤然浮现于他的脑海。 离开密室,踩着石阶上去,入目所及是一片打理精致的院子,院内种着几株梅花,因着季节没到,正光秃秃孤零零地伫立在那儿。青年想自己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刚要找卧房,记忆便如法炮制地出现了。 青年捂住发涨的脑袋,指尖触碰到脸上的面具。 刚要摘下,记忆却又告诉他不能在外面摘,只得进了记忆中的卧房,关好门,走到妆台的镜子前,无声地打量着黄铜镜中的自己。落后的制作工艺将他整个人都映出了扭曲的质感,青年皱眉,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极为轻薄的面具,质地不像金属,也不是青年所认知的任何物质。面具只遮住大半张脸,从左眼开始斜至右下巴,银色的表面上还刻着梅花暗纹。 抬头,青年立时被镜中的人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镜中的人长得有多丑,不但不丑,还俊秀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眼角的泪痣更是让清冷中多了三分妖冶,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只看左脸。被银色面具遮住的右半张脸上,有着巴掌大的红色胎记,或许用胎记来形容不是很准确,那大片的红痕活像是一束梅花,眼睛和颧骨上各有一朵,枝丫则延伸到了右耳。 而在看清这张脸的同时,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 这具身体名叫罗栗,乃是是桐兰罗氏的后人。大垠朝是崇尚修真的朝代,除却三大仙门、四大世家,其余林立的小门派更是多如牛毛,连皇室也以能修炼为豪。 罗家,便是这四大世家之首,梅兰竹菊中的梅。罗栗是当代家主的长子,却因出生便面带红梅被视为不祥,家主心善,不忍处置这个不祥之子,恰逢好友登门拜访,便将未弥月的长子托付给他照料。 这名好友,便是玄英宗的柳长老,也是原身后来的师尊。 玄英宗不在意祥瑞灾祸的说法,不至于歧视原身,只是他脸上的红梅胎记委实太过扎眼,大人见了尚且要多看两眼,更遑论那些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弟子了。原身多多少少受到了点欺负,又在他们的言谈间得知了自己被抛弃的真相,久而久之,性子愈发阴沉,柳长老注意到后,便给他炼制了这枚面具。 这面具是件法器,不仅能随原身的面部轮廓改变,还能替他抵挡致命一击,从此,原身面具不离身,再也没在众人面前摘下过。 时光荏苒,三百年后,柳长老寿数将至,于某个雪夜仙逝。 而后,上任宗主也在与魔族的对战中陨落,由他的首席大弟子沈长靖继任宗主之位,至今已有十数载。由于玄英宗还有数名长老与前宗主一同陨落,沈长靖便在继任后提拔了不少人来补空缺,其中便有原身。 青年能感觉得到,这些记忆都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而非他这个意识的。 但现在,他成为了原身,也就成为了罗栗。 敲门声陡然响起。 罗栗手一顿,立刻将面具戴了回去,不愧是法器,连束绳也不需要就牢牢地贴在了他的脸上,也不会觉得有所不便。 打开门,屋外跪着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仿佛是在点亮图标,在看到少年的一刹那,和他相关的记忆便大量涌入脑海。 少年名为骆钧,十三岁那年被原身捡回玄英宗,原本这么大的少年开始修炼已是晚了,但骆钧却仿佛天纵奇才,用了短短五年时间便从普通人一路飞升至筑基后期,眼见着就要结丹了。人人都说原身好眼光,可只有原身知道,他将骆钧带回来,原是为了将其培养成炉鼎的,直至今日,他的念头也没有退却半分。 盖因他多年前强行突破,导致走火入魔,冰系单灵根的他不仅每月固定寒气发作一次,修为还停滞了,若是不能找到解决方法,他将一辈子都停留在元婴期,再活几百年就会和他师尊一样作古。恰逢骆钧出现,又是纯阳体质,原身便起了邪念。 可自从骆钧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原身经年累月隐藏在内心的阴暗便日益壮大,对骆钧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经常把他当奴仆差使,骆钧将他当做救命恩人,始终逆来顺受。 罗栗空有原身的记忆,却并无原身的狠辣,并没有折磨骆钧的打算。 只是回想起刚才醒来时满屋子的冰霜,以及全身的无力感,记忆中寒气发作应当还会伴随剧痛,可能他来时一切已经结束,但罗栗并不想再经历一次。骆钧的体质于他大有裨益,罗栗不想取他性命,却也觉得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缓解自己的病情是无伤大雅。 至于要怎么缓解,原身房内应该有不少书册,是他多年研究的心血。 "起来吧。"罗栗抬手。 骆钧有些惊讶,往月这一天师尊都会格外暴躁,今天怎的这么好说话? 他犹豫着站了起来,却又听到师尊说:"抬起头来。"骆钧听话地抬头,一双黑亮的眸子直视过来,让罗栗有了片刻的怔愣。 吃了这么多苦,居然也没能将这双眼睛的光芒掩去。 罗栗敛目,几息后复又抬起:"过来。" 骆钧不明所以,记忆中师尊从来不让他近身,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揣着不解,还是听话地上前,在距离罗栗一米处停下。 "再过来些。" 骆钧的疑惑更深,又上前两步,听师尊说道:"抬手。" 一抬手,就被对方牢牢抓住,骆钧下意识一缩,以为又要挨打,可探入体内的灵气却与以往的穷凶霸道截然不同,反而如同一丝涓涓细流。他是火系单灵根,修炼的是纯阳功法,师尊的冰系灵气在他的经脉中游走,所到之处带起一片令人颤栗的冰凉,却并不痛苦。 以往都恨不得快些结束的折磨,今日他居然希望能再久一些。 罗栗探查完对方的修为,便收回了灵气。 骆钧结丹在即,一旦结成金丹,原身的部分计划便能够实施了。 只是不等罗栗再问更多,一道传音符便将他唤去了天霜居。天霜居是历任宗主的居所,现任宗主沈长靖与原身交情不错,也是宗内唯一一个知道他走火入魔的人。 他御剑来到天霜居,还未下剑,沈长靖便迎了出来。 "师弟。"沈长靖是开朗大气的长相,绷着脸的时候看着严肃,笑起来反而有种大狗的感觉,所以他轻易不再外人面前动容,只会在原身面前展露笑容。 消化了关于对方的记忆,罗栗默默行礼:"见过宗主。" "早就说过,仅你我二人之时无须多礼。"沈长靖将他迎进了屋子,不等罗栗问他何事,便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当着罗栗的面打开了。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罗栗看着盒中静躺的十枚火红色药丸,目露震惊:"师兄,这是……" "这是火龙草炼制的,前些日子我得了些火龙草,便让奚长老日夜兼程地炼制。师弟,火龙草身为火系灵植长在极寒之地,可见其阳气之足,对师弟体内的寒气想必也能有奇效。" 没想到一回来就被送大礼,罗栗有些受宠若惊。 可他不明白的是,沈长靖对原身这么好,原身对他却只是表面兄弟,暗地里一直防备着他,难道是因为沈宗主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还是因为沈长靖有另一副面孔? 送了火龙丹,沈长靖又留罗栗说了会儿话便放他回去了。 揣着厚礼回到无梅居,罗栗惊讶地发现骆钧居然还站在院子里,而且和他离开时的姿势相差无几,这小孩儿莫不是就在这儿傻站了一个多时辰吧? 罗栗想也知道肯定是原身的什么无理规矩,挥手让骆钧回屋,并嘱咐他准备三日后下山历练的行囊。 玄英宗弟子在结丹前都会下山历练一番,这是上千年来的传统,为的是磨练弟子心智,以免在结丹这一阶段就被心魔打败。 将骆钧打发走,罗栗回到卧房,打开了原身床头的小柜子。 里面放着不少药瓶和笔记,罗栗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将贵重的火龙丹放进去,反而将那摞笔记和笔记下面压着的古籍一起拿了出来。他能得到的记忆只有一个笼统的大概,想要了解具体的缓解寒气的方式,还需要亲自研读一番。 原身将骆钧当成炉鼎来培养,让他修炼的功法必定是能为自己服务的。 只是罗栗看着那古籍上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前半本是一些神神叨叨故弄玄虚的文字,这都被原身在笔记上罗列翻译出来了,后半本却是一些图画,粗制滥造的,还有不少磨损,罗栗起初都没看懂。 等看懂之后,才明白过来这些露骨又诡异的动作代表了什么。 第086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2 三日后, 罗栗和骆钧一同下山。 历练并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和目标,只是修士为了提高修为突破瓶颈而进行的一项游历活动。骆钧作为原身唯一的弟子,又即将冲击结丹, 罗栗陪他历练再合理不过。 罗栗想得简单,骆钧却觉得受宠若惊。 记忆中,师尊将他捡回来之后就一直十分冷淡,除了亲自给他挑选了功法并带他入门后,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他, 甚至于他一年便筑基的消息传开来时,师尊表现出的并非喜悦,而是愤怒。 且自那之后, 他的日子愈发难过。 无梅居所有的杂活都要他来做,修炼也不可落下,每日做完这两件时候还要跪在师尊的卧房门口,等待他老人家检查。几年下来, 骆钧累病过几次,可身体也确实强壮了不少,所以艰苦的同时, 骆钧也无法真心埋怨他的师尊。 他甚至无法分辨, 师尊究竟是为了折磨他, 还是为了栽培他。 但现在他能分辨了,其他长老名下的弟子众多, 也不见有几个能有此殊荣,而他不过结丹历练,便幸得自家师尊的亲自陪同,师尊之前一定是在磨炼他! 如此想来,骆钧可谓心情大好。 罗栗余光扫见, 不明白他为了忽然高兴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青峦山乃是凤阳郡的管辖地界,因着附近有仙山,整座城也显得仙气飘飘,来往的修士更是较其他小城镇多上数倍。罗栗原本还想着下山后要如何抵挡狂热的修道粉,进了城门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原身鲜少下山,罗栗也是新来的,看什么都陌生都新鲜。 而骆钧自十三岁那年上山,距今也有五年没来凡间了,总觉着眼里看的耳里听的,说变也变了,说没变也没变。 到底是少年心性,罗栗看到骆钧兴致勃勃的模样,有种带了儿子出门的错觉。 历练中待人接物也是很重要的一环,猎灵兽寻灵植并非首要,罗栗让骆钧找了家客栈落脚,在大堂一角坐下后便道:"你若是好奇,便出去逛逛,半个时辰后回来。" 骆钧张了张口,没挪屁股:"师尊,弟子陪在您身边就可以了。" 罗栗看了他一眼,没再劝说。 修道之人不食凡间之物,以免尘世间的污秽淤积筋脉,于修炼不利。好在这家客栈有灵酒,虽说是下等灵酒,于罗栗这般元婴期的修士与喝水无异,但总好过凡酒。 两人都已辟谷多年,罗栗便只要了一壶灵酒解渴。 孰料骆钧才饮了半口,便呛咳出声,酒水沿着他的下巴流了一衣襟。 罗栗这才想起骆钧年纪小,恐怕还不曾饮酒。 他刚要叫他别喝了,再让小二上碗茶来,隔壁桌的两名修士便笑了起来:"哟,这小娃娃第一次喝酒呛着了呢。"语气倒无甚恶意,罗栗便没管。 当事人却觉得丢脸,一张略显稚嫩的帅脸涨得通红。 男人最受不得激,即便是十几岁的男人也一样,骆钧偷瞄了罗栗一眼,又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灵酒的辛辣较寻常白酒弱上几分,却依旧忍得他把脸皱成了包子。 隔壁桌再次传来了善意的笑声。 骆钧气得脸都微微鼓起。 罗栗斜睨着他,直接将酒杯从他手中夺走,放到自己面前。 "师尊……"骆钧以为他生气,弱弱地唤了一声。 罗栗却没应声,他耳朵一动,将注意力放到了窗边的那一桌上,那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不似修士,道更像是练家子。 "你听说了没有,城西李老头家的闺女昨晚也失踪了!" "嚯,又来?这都是第几个了?" "我数数啊,城东的王家和安家,城南的牛家,还有……哎,我也说不上来,但至少得有这个数儿。"那人说着将右手翻了翻。 "这么多家的闺女?!这官府都不管?" "怎么不管!那也得有本事管啊,这几个闺女的爹娘都说没听到动静儿,就连王员外家的小姐失踪也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至今下落不明,大家都在说啊,估计又是魔修做的好事!" 魔道,与正道相悖,做的都是些歪门邪道、伤天害理之事。 至少在原身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可依那人的说法,这次失踪了至少十个女孩子,又是疑似魔修所为,宗主那边怎得一点动静也无?好歹也是家门口附近出的事儿啊。 但罗栗也仅仅是想一想,他一来没有行侠仗义的念头,二来徒弟比陌生人更重要。他拿起面前倒了许久也没动一口的酒水,学着骆钧的样子一饮而尽。 然后……差点没辣得吐舌头。 得亏有面具挡着,没有让他片刻的失态暴露人前,只是没被遮住的下巴依旧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罗栗用手背虚掩住嘴,等嘴里那股冲劲儿过去了才放下来。 一垂眸,就看到骆钧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罗栗冷静地指使他,"去要间上房。" 待骆钧走后,罗栗不信邪地又尝了一小杯酒,确认依旧很辣后,终于将之弃置一边,不再临幸。 因着下山时间不早了,他们也不急着赶路,罗栗便打算现在凤阳郡住上一晚,明日再做下一步打算。只是在上楼的时候,他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心说他才喝了两杯,那等劣质灵酒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殊不知他在骆钧眼中已是摇摇欲坠。 眼见着师尊就要一脚踩空,骆钧冒着大不敬的危险,上前半步,扶住了罗栗。他本就生得高大,比自家师尊还要高半个头,这般姿势竟像是将人搂入怀中一般。前面带路的小二听到动静回头,立时被骇了一跳。 骆钧立刻一眼瞪过去。 罗栗却未觉不妥,扶着骆钧的胳膊站稳,在他的搀扶下成功上了二楼,走进了客房。 骆钧搂着罗栗进门,大逆不道地想:师尊的腰可真细啊。 修道之人的身体到底与凡人不同,罗栗虽然一杯倒,却不至于意识全无,只是较平时更难控制自己的身体,被骆钧搀扶进屋后,便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往床上倒去,骆钧抓都抓不住。 "师尊?"骆钧轻声唤道。 罗栗眯着眼看他,看不清情绪。 "师尊现在要歇息了吗?"其实修道之人几日几夜不睡也无妨,但师尊现在的状态明显需要休息。 "……不必。"半晌,罗栗才给了回应。 骆钧一脸为难。 并非他事多,只是师尊现在这般躺在床上,面具不摘便也罢了,宽大的衣袍也乱糟糟地摊在床上,若是等师尊稍后清醒过来,见到自己这般狼狈,说不定要责怪于他。可未得师尊允许,他也不敢擅自服侍师尊歇下,实在两难。 思来想去,骆钧选择坐在脚踏上,等师尊清醒,第一时间禀明情况。 然而等着等着,骆钧就发现罗栗的眼睛闭上了。而后过了不多久,骆钧也受到影响,眼皮不由自主地耷拉了下来。 次日清晨。 罗栗坐在床上,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少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严格说起来,骆钧只有一半的身体睡在床上,两条大长腿这会儿还可怜巴巴地垂在床下呢,可惜就是这上一半,不仅躺上了床,还躺到了他的身上。 依照原身的性格,自己这会儿应当是大发雷霆,甚至把人从二楼窗户丢出去才是。 但罗栗本身对骆钧的行为并不生气,就是……腿有点儿麻了。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骆钧一下子惊醒过来。 他眼底还带着少许迷茫,感觉到脑袋底下比床铺还柔软的触感,忍不住蹭了蹭,蹭完,一抬头,就和罗栗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怎么会离师尊这么近?! 而且这个角度……骆钧低头看了眼自己枕着的物事,吓得直接从床上跌了下去,又慌忙跪下:"师尊赎罪,弟子、弟子……"他昨晚明明只在床边挨了个脑袋啊! 罗栗还在犹豫要不要原谅他。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骆钧低着头,听到罗栗轻飘飘地一句:"去开门。" 暗暗松了口气,爬起来应门。 门一开,两个中年男人便滚葫芦一般地跪了进来,若非骆钧躲得快,恐怕就要被他们撞到了。 "仙师!仙师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女儿吧!" 罗栗:"???" 这城中这么多修道的,怎么突然就找上他了? 看向骆钧,骆钧也是一脸懵逼。 那两个中年男人思路还算清晰,见罗栗不解,便将他们如何找来的说了一遍。原来是与他家交好的一位农户昨日恰好看到他们二人下山,心里挂念着好友,便一路跟来,确认了他们在这家客栈落脚后,又连夜把好友给叫来了。 从青峦山上下来的仙师,可不就和普通的修士不一样嘛! 罗栗久久没有说话。 他昨日倒是没有想到,若城中是少女失踪案的确是魔修所为,查案倒不失为一番历练,正好可以让骆钧练手。届时若真能顺藤摸瓜除掉魔修,便是大功一件,若查出来不是魔修,也对骆钧有益无害。 这般一想,罗栗也有了定夺。 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见罗栗不答,以为仙师是不愿掺和他们凡人的事情,正有些心灰意冷,便听到一个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你们女儿是何时何地失踪的?" 俩中年汉子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一前一后说得极为详尽,显然是说过许多次的。 罗栗听完,点了点头:"骆钧,这件案子便由你来着手。" 骆钧:"师尊?!" 第087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3 将那二人请出去后, 罗栗将一脸不解的骆钧招到面前。 "你此次下山是为了历练,这件案子是很好的机会,好好表现。" 骆钧脸上的疑惑散去, 却依旧为难:"可师尊,弟子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帮助他们。" 罗栗道:"不用担心,为师与你同去。" 虽然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最起码,要去考察一下现场, 罗栗的认知是这么告诉他的。将那俩中年汉子重新招进来,罗栗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要去他们家晃一圈的意图。 中年汉子自是无有不应,他们还担心仙师不愿去他们家呢。 两人在前面开路, 罗栗施施然跟上,余光瞥见落后他半步的骆钧,愁眉紧锁,显然还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理好这桩任务。 这户丢了女儿的农户姓牛, 家住城南,是三天前寅时之前失踪的。之所以能知道具体时间,只因牛姑娘的母亲起夜, 想顺道看看女儿睡得好不好, 结果推门进去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被褥掀开在一旁。 牛姑娘今年才十四岁,是老夫妻俩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 就这么在家里丢了,牛嫂天天哭,眼睛都快瞎了。牛老大也急得焦头烂额,这不,一从好友那儿听说了罗栗的事情, 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的,直接上门求救了。 牛家的院落极小,加起来也没有他的卧房大,罗栗里里外外走了几遍都没发现异样。 他转身,看向骆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骆钧能发现什么。 果然,骆钧走到牛姑娘的闺房,在她的炕边蹲下,从炕洞里摩挲着掏出了一撮毛,已经被炕灰污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师尊。"骆钧捧着灰毛,走到罗栗面前。 罗栗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骆钧微愕,旋即反应过来,连忙将手缩回了一些:"师尊,这东西上有不同的气息,就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 牛老大凑过来看了眼:"这好像是狐狸毛。" "是狐妖。"罗栗下了定论。 他用灵气包裹住这团灰毛,果然在其中感知到了微弱的妖气,隔了这么些天,对方力量又不够强大,气息已经微乎其微了。 妖修虽说也不是正道,可通常能够修炼并化形的兽类少之又少,大多会选择爱惜羽毛,若是平日里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历天劫的时候十有八九会被直接劈死。因此妖修大多会做些无伤大雅的坏事,比如勾引修士双修,偷点精气,却绝不会做戕害人命的勾当,除非他们活够了。 "仙师能凭借这撮毛找到犯人吗?"牛老大紧张又期待。 "不能。"罗栗的矢口否认让他眼底的希望瞬间熄灭,"我们再去其他受害者家中瞧瞧。" 牛老大和同伴对视一眼,道:"城西的老李家前日也丢了闺女,若是仙师不介意,便跟着我们走吧。" 罗栗点点头,冲骆钧看了一眼。 骆钧先是一愣,旋即会意,师尊说了让他负责这件案子,便该由他出头才是,轻道了声"弟子僭越了",便快走两步站到了罗栗身前,让牛老大带路。 不料走到中途,便被一队官差打扮的人拦住了。 "拜见仙师。"不等众人反应,领头的官差便先一步行礼,毕恭毕敬,"听闻仙师驾临,我家大人特来请仙师到府一叙。" "凤阳郡月余前开始有未出阁的闺女失踪,郡守家的三姑娘是第一个。"牛老大凑到罗栗身边小声提醒,立刻引来了领头官差的瞪视,似是在责怪他多嘴。 牛老大立刻佝偻着背退到一边。 既然是调查案子,那么去哪个受害者家都是一样,骆钧请示地看向罗栗,见他对此毫无指示,咬了咬牙,扭头对官差道:"烦请这位大哥前面带路。" 领头官差面容一松,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罗栗二人迎进了郡守府。牛老大迟疑片刻,还是没敢跟上,只站在府门外眼巴巴地目送他们进去。 凤阳郡郡守是个不惑之年的富态男子,常年身居高位将他整个人养得白白胖胖,连女儿失踪都没能让他憔悴半分,显然并不是那么在意。当然这一点也已经得到了佐证,骆钧立志不让师尊失望,来的路上便不断询问官差这失踪案的情况,连郡守家的情况也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么,作为郡守的手下,是不该私下非议上司的家事的。 但罗栗一身仙风道骨,连带着官差们对年轻的骆钧也敬畏有加,几乎是知无不言。 郡守是个花心成性的男子,男女不忌,家中妻妾男宠成群,光是女儿就有七八个,大姑娘二姑娘前些年出嫁了,庶出的三姑娘今年刚及笄,余下的女儿们都还不满十岁。 有那么多孩子,丢掉一两个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郡守迎接人倒是热情,只是罗栗实在无法从他眉目间看出丢失女儿的痛楚。 况且…… 罗栗将视线落在郡守身后的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弱冠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男生女相,步履前行间柳腰摇摆,百分之百是郡守的男宠,且从郡守见外客也让他随行可以看出,这人正受宠。 到底是请人来找女儿的,即便不上心,该做的样子还是得有。郡守声泪俱下地描述了自己痛失爱女后是如何彻夜难眠,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后,邀请二人住下慢慢调查。 罗栗和骆钧在西厢客房下榻,骆钧提出要勘察三姑娘的闺房。 郡守迟疑片刻,同意了。 但由于三姑娘失踪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屋内能留下的气息比牛老大家的还要少,骆钧毫无所获。 回到西厢,骆钧有些懊丧地在桌边坐下。 罗栗反手将门虚掩,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师尊。"骆钧低低地唤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办案好难,除了那撮狐狸毛什么线索都没有,可他又不想让师尊失望,内心的躁郁让他止不住地啃手指。 "第一个失踪者在郡守府,必然有其原因。"罗栗给自己倒了杯茶。 骆钧啃手指的动作一顿:"师尊是说,犯人就在郡守府?" 罗栗道:"猜测。" 骆钧虚心求教:"那要怎么查证呢?" 罗栗心说他也不知道,但作为师尊,他不能丢面子,只能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让骆钧自己去理解。 骆钧果然脑洞大开:"师尊,您说问题会不会出在郡守身上?" 罗栗挑眉:"哦?" 骆钧分析道:"就算再不重视自己的女儿,在女儿失踪后也不该是这般反应。而且我观那郡守的气色,眼睛肿胀,脚步虚浮,倒像是被人吸了精气一般。" "啊!我知道了!"骆钧恍然大悟地拍桌子。 罗栗默默地将茶碗里的残茶一饮而尽。 不愧是他的好徒弟,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症结所在。作为一郡之守,他管辖区域内出了那么多失踪案,他却隐瞒不报,以魔道为借口不加以调查,甚至连向附近的玄英宗求助都避而不做。若非这次牛老大找了他们去帮忙,郡守恐怕再过一年都不会想到要请修士来协助调查,而且将他们请回去的原因恐怕也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找女儿,是为了阻挠他们调查的脚步。 罗栗自认没有这般推理的头脑,之所以能分析出这些,是因为他在看到郡守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不少情节。 与之前不同,刚穿来时他每看到一人只能想起关于对方的记忆,可今天他看到郡守时,却忽然发觉自己能看到的更多更远了。仿佛预知未来的能力,连郡守之后会死在他那个狐妖男宠手中的画面也被他看到了。 不错,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男宠是狐妖,如果凤阳郡内没有第二只狐妖的话,那他必定就是犯案的元凶。 不过这狐妖不知是修为高深抑或是身怀秘宝,与他面对而站时竟半分察觉不到他身上的妖修气息。若非他能看到这狐妖的过去与未来,这会儿一定还被蒙在鼓里。 "师尊,我们之前不是搜出了狐妖的毛么,想必这狐妖一定藏匿于郡守府中,化身成为了郡守的姬妾!"骆钧信誓旦旦。 罗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既是如此,我们今晚便戳穿那狐妖的真面目。" 骆钧一愣:"原来师尊竟已知晓那狐妖化身何人了吗?" "……"罗栗有种作弊的心虚,"不错,你心中可有人选?" 骆钧摇头。 是夜,罗栗和骆钧隐匿气息,躲藏在了郡守卧房的屋顶上。 这处地方是骆钧选的,他不知道狐妖在府上的身份,罗栗又不告诉他,只能选择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 倒真被他歪打正着。 临近子时,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宠随风从郡守的房内走了出来。 他形容并不畏缩,反而光明正大一步一摇地来到了三姑娘的卧房,推门而入,罗栗和骆钧紧随其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随风又忽然原路返回,进了郡守屋子后再也没出来。 "师尊?"骆钧迟疑,"随风半夜出入三姑娘的房间必有缘由,不如弟子下去探一探?" 罗栗道:"我与你同去。" 他知道三姑娘的屋子连着一间密室,里面关押着失踪的少女们和试图调查却技不如人被制服的修士。只是,他得到的记忆终究是笼统,若是让他知道下去后会看到这样一番酒池肉林的场面,他绝不会与骆钧一同下来。 而且,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现在顶在他后腰上的东西是什么。 第088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4 通往密室的石阶狭窄, 以免遇到机关,罗栗是让骆钧贴着自己走的。 其实一进密室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异香,只是罗栗知道这不是毒药便没放在心上, 但他忘了自己修为高深不受影响,骆钧却只是一个还未结丹的筑基期弟子。 狐妖用来采补的能是什么香呢,自然是那种不正经的香。 石阶下到一半,罗栗就感觉到了身后逐渐粗重的呼吸,正要转身, 一个硬物就抵在了他的后腰上,让罗栗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 骆钧连忙后退半步,小声道:"弟子失态, 请师尊恕罪。" "……不妨事。"罗栗定了定神,"是此间香气所致,并非你的过错。" 虽然得到了安慰,但骆钧仍是尴尬不已。 罗栗丢了一枚静心丹过去。 骆钧手忙脚乱地接过, 塞进嘴里,一股清凉之气由丹田而起,迅速席卷了全身, 将身体的异样压制了回去。骆钧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罗栗"跟上"的眼神, 耳根一烫,连忙迈步, 却不敢再像方才贴那么近了。 罗栗不置可否,又下了近三十级石阶,终于踏上了平地。 越往下,香气越浓重,罗栗虽不受影响, 却依旧被熏得皱眉不已。骆钧更是有心理阴影,用袖子紧紧蒙住口鼻,生怕香气太浓影响到静心丹的效用。 忽然,一声女子的低吟骤起。 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似近在耳畔。 骆钧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却直觉不是什么好现象。罗栗脑子里空荡荡的,也反应了会儿才恍然大悟,这里既然是关押失踪少女的地方,那些声音还能是什么? 果不其然,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面积足有三小姐房间的两倍大,被分割为两块。左边是牢笼,关押着神色萎靡的修士,右边则是大片的草席,上面或坐或躺着十来名少女。 骆钧未经人事,只看了一眼就难堪地别开脸。 罗栗面不改色地上前,查看那些衣衫不整的少女,她们无一不失了神志,双眼无神,也不知是药物所致还是脑子已经被弄坏了。 "师尊,她们便是那些失踪的女子吗?"骆钧跟过来,垂眸问道。 罗栗数了下人数:"应当是。" 骆钧道:"她们被关在郡守府的密室,郡守知道吗?" 罗栗道:"这不重要,我们先出去。" 骆钧吃惊道:"不将他们救出去吗?" 罗栗道:"人数太多,又都是身弱病残的,只会打草惊蛇,先将随风控制住再说。" 骆钧一脸的受教。 他见不得这酒池肉林的场面,罗栗一说撤退他就迅速转身,而后脸色大变,立刻摆出御敌的姿势,双眉紧锁地瞪视着站在入口处的男人。 罗栗也看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狐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是没有半分察觉! 自己的秘密被撞破,那妖狐也不见丝毫紧张,就如他的名字一般,笑得像风一样风轻云淡:"两位仙长好兴致,大半夜的不在客房歇息,怎得来奴家这儿闲走了?只是虽说仙长法力高强,但有些地方可不能随便乱闯啊。" 骆钧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妖修休得放肆!你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天道制裁么!" 狐妖摸着自己的指尖,妩媚一笑:"这位仙长样貌可真是俊俏,不若留下来与奴家双修?奴家保管让你宾至如归。" 罗栗眉头一挑,宾至如归是这么用的? 骆钧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泛红,眼神愈发凌厉:"不知廉耻!" "钧儿,回来。"罗栗语气淡淡,"你不是他的对手。" 骆钧胳膊上的肌肉鼓了鼓,似是在挣扎,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自家师尊的话,举着剑退回了罗栗身侧。 罗栗上前半步,将徒弟挡到了身后。 "还是这位仙长讲道理。"随风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奴家不过是请了几位姑娘和修士来做客,并未伤他们性命,那位小仙长何必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骆钧被他冠冕堂皇的话气得直瞪眼。 罗栗表情不变:"既然是做客,随风公子打算何时送他们归家?" 随风媚笑道:"我既是家主人的男宠,自然不好将他们赶走,他们想要走时自会离开,随风绝不会阻拦。"话是这么说,可看这些人如今的状态,恐怕连站立的能力都失去了。 "况且,两位仙长既然来了,何不也留下,与随风把酒言欢呢?" "不必了,我等这便离开。" 随风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罗栗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而且他刚穿来没几天,即便原身修为高他也还没能运用自如,在这里动手实在不是上策。 只是他想走,随风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两位仙长,我这儿可不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骆钧面色一紧:"你想干什么?" 随风抚唇,抛了个媚眼:"刚才不是说了么,随风想请仙长留下,把酒言欢。"不论是这两个修士的修为,还是因为被他们发现了密室,他都不打算放他们离开了。 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罗栗有些紧张,却也不是那么紧张。 他不知要如何对付这只狐妖,但他知道这只狐妖必定会在这场事件中殒命,今后也无法再伤人性命。 忽然,身后的骆钧惊呼一声。 罗栗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他踩到电一般朝一边跳开,与此同时,一只惨白的玉手没能捉到原本的目标,在草席上扒拉了两下又迅速冲罗栗抓去。 罗栗连忙让开,皱眉看向开始骚动的女人们。 不仅如此,被关在牢笼里的修士们也有了强弱不一的反应。 "师尊……"骆钧颤声。 罗栗暗道不好,余光瞥见骆钧微弯着腰,双颊通红,满脸的窘态,而他双手捂住的地方,正是方才被静心丹强行镇压的部位。罗栗这才发现空气中的香气似乎比刚才进来时又浓重了不少,只是因为潜移默化,让人一时间没有察觉。 "仙长,百花阵阵的味道如何?"随风笑着走到他们面前,抚唇艳笑,"瞧见那些修士没有,他们没有一个抵抗得了奴家,所以奴家还是劝二位不要反抗了,以免伤身。" 身后,骆钧已然软倒在地,靠佩剑支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去。 罗栗的身体倒没什么异样,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学着骆钧的模样,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随风满意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伸手去碰罗栗脸上的面具:"仙长一直戴着面具,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指尖触及冰冷面具的刹那,随风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胸口遭到重击,等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打飞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死死地嵌入了墙体之中,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罗栗看着自己还未收回的手掌,眼神木然。 其实他没想出手的,可是他没想到这具身体会有这种应激反应,只要被外人碰到面具,身体就会自发攻击,完全不受意志控制。 回头,果然看到了骆钧目瞪口呆的模样。 事情就这样被一巴掌解决了。 随风修为并不高,只是身上有法宝,受了罗栗一掌后直到被五花大绑地抓起来都没能苏醒,用灵力一探查,内丹都被打裂了。罗栗联系了玄英宗的人下来处理,郡守知情不报,还助纣为虐,和狐妖一起被处置了。至于那些受害者,被关押的修士们还好,顶多有损修为,再炼回来就行,可怜的是那些凡人女孩子,被吸了过多阴气,大多已经成了痴儿,新抓来的几个也伤了底子,虚弱不堪。 骆钧愤怒不堪,恨不得将那狐妖千刀万剐。 或许是遭遇了这种事,让他心绪激荡,明明连手都没动,骆钧却觉得体内灵气翻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罗栗也发现了,不敢再逗留,立刻御剑将他带回了玄天宫,准备冲击结丹。 这一冲便是三日。 罗栗一边替他护法,一边研究原身的笔记。 直至一日,天光大盛,常年清冷的无梅居内竟泛起层层热浪,罗栗将视线从笔记上的不和谐小图中抬起,心知这是骆钧结丹成功。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一名金丹修士了,也是玄英宗上下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这也意味着,原身的计划可以开始尝试了。 不过罗栗没有原身那么凶残,他不会将骆钧当成炉鼎,却可以邀请他成为自己的双修对象。骆钧本来就是火系单灵根,修炼的又是原身精心挑选可以辅佐自己的功法,做炉鼎太浪费了,双修才能互惠互利,可持续发展。 罗栗合上笔记,放回小柜子,来到了骆钧的屋子。 恰好骆钧也推门而出,打算告诉师尊这个好消息,两个人差点在房门口撞了个满怀。 骆钧后退两步,冲罗栗深深一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师尊!我结丹了!" 罗栗嘴角微微一弯:"不错。" 连他自己都觉得脸部肌肉僵硬,骆钧愣是看出了他在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弟子一定不负师尊期望!" 不到十九岁的金丹修士,放眼整个修真界都绝无仅有。 罗栗平素不出门,但仅有的几次外出走动,那些熟的不熟的同门都无视他的冷脸前来道贺。骆钧就更受欢迎了,他原本就性格开朗,哪怕前几年被原身虐待也从不愁眉苦脸,和宗内同辈的弟子关系极好。这次成功结丹,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所有师兄弟都来巴结他,甚至那些芳心萌动的女弟子更大胆,送东西都送到无梅居来了。 "你这徒弟,捡得是真不错。" 沈长靖隔三差五就约罗栗到他院子里喝茶,之前是没话找话,现在有了骆钧这个谈资,每次聊天的时长直线上升。 罗栗抿了口灵茶:"师兄的徒弟不也资质上佳么,我记得已经有两个结丹了吧。" "都是四十多岁才结的丹,远不及你那徒弟啊。"沈长靖笑道,"怎么样,这茶不错吧,是产自三叠山的三元茶,都是摘的嫩芽。" 罗栗能感觉到这茶中翻涌的灵气,颔首道:"不错。" 沈长靖道:"说起来,冰云这几日似乎常去你那无梅居?" 罗栗手臂一顿:"是你那女徒弟?" 沈长靖失笑:"冰云入我门下也有十年了,你怎得还是认不得人?" 不是他认不得,是原身认不得。除了宗门内比较重要的角色,原身对其他同门丝毫不放在心上,这才导致罗栗名字对不上脸。不过前两回见到这小姑娘时他多看了两眼,发现她虽然未来会和骆钧会有感情纠葛,但最终似乎并没能修成正果。 说到她,罗栗又不由想起了前几日忽然浮现在脑海中的信息,事关原身和骆钧的未来。 如果他没有来到这具身体,原身未来会继续虐待骆钧,并且试图夺取他的金丹和灵根来炼药,然后就失败了,而且是惨败。他不仅会被骆钧反杀,而且还会被同门当做邪道中人,逐出宗门不说,最终还惨死在了骆钧手中,成为人人唾弃的魔修。 而骆钧,他天资出众,一路平步青云,最终统一了正魔两道。 罗栗这才知道,自己拿的居然是反派剧本。 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未来,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想好好活下去。虽然原身之前对骆钧很差劲,可他穿过来之后对骆钧还算可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具身体给了骆钧修道的机会,罗栗不厚道地想,讨点回报不算过分吧。 骆钧是个好孩子,应该不会拒绝和他双修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从沈长靖那儿告辞,罗栗回到无梅居,一进院子就看到骆钧和林冰云在光秃秃的梅花树说悄悄话。骆钧一看到他回来,立刻后退两步,与林冰云拉开了距离。 林冰云也微微红了脸,冲罗栗行了一礼,便小跑离开了。 "又来给你送东西?" 骆钧摇摇头:"师姐只是来同弟子说轩辕秘境一事。" 轩辕秘境,内含丰富的天材地宝,是修炼探险旅行历练上佳的去处,只可惜百年才开启一次,这一代弟子算是生对了年份。 玄英宗作为三大宗门之一,允许入境之人多达三十。 一个是宗主的弟子,一个是长老的独苗,林冰云和骆钧此次必在其列,来找他讨论合情合理,只是…… "你觉得林冰云如何?" 罗栗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前几日就发现了,自从骆钧结丹后,看他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小秘密。 第089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5 "林师姐怎么了?" 骆钧一脸茫然。 罗栗道:"她近日常来找你叙话。" 骆钧一愣, 不自在道:"师姐只是来询问弟子近来修炼是否顺利,她说结丹之后需要的丹药比筑基期更多,若是有需要, 只管去找她。" "这等小事,不必麻烦她。"罗栗朝寝房的方向走了两步,"你随我来。" 骆钧迟疑片刻,还是小步跟了上去。 罗栗给了他一个乾坤袋。 "为师既将你纳入门下,便会对你负责, 今后不论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为师便是。" 乾坤袋没什么分量,落入骆钧手中却重如千钧。 其实之前师尊也会定期给他修炼所需的物品, 只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让他触动不已——仿佛到今日,他才真正成为了师尊的徒弟。 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遇到的梦境,骆钧更是羞愧万分, 无颜面对师尊。 "这几日修炼可还顺利?" "回师尊,顺利。" "那便好,先回去吧。" 罗栗摆摆手, 骆钧一揖, 捧着乾坤袋离开了房间。 环顾了一番略显空荡的房间, 罗栗张开手臂,将自己摔到了榻上。原身走火入魔, 修为停滞,倒是便宜了他,不用再日日修炼。其实若没有每月一次的寒气发作,罗栗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虚度余下的数百年光阴,左右他对长生没什么追求。 只可惜现在身上还有病, 不想白白受罪,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骆钧小朋友身上。 或许是对"寒气发作"一事还没有本质上的觉悟。 罗栗虽然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时间一长,却是给忘了。直到某天他盘腿坐在榻上研究笔记,寒气自丹田升起,四肢变得僵硬,屋内摆设也在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霜,罗栗才惊觉,这具身体的寒气发作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来时所在的那间密室。 原身寒气发作时无法控制灵力,极有可能导致方圆十里被冰雪覆盖,届时不仅他的秘密暴露无遗,兴许还会殃及其他生灵。 他得赶紧去密室。 罗栗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醒,强撑着走出了卧房,迎面撞上了匆忙赶来的骆钧。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 罗栗脚步不稳,扑倒在了骆钧的身上,骆钧只觉得遍体冰寒,连忙运起灵力抵抗。温度透过少年的身体传达过来,让罗栗的神志更清醒了一些,四肢也没刚才那般僵硬。 他下巴靠在徒弟肩上,艰声道:"快,扶我去笼室。" 师尊每月十五都要去笼室闭关一天,五年如一日,这点骆钧是很清楚的。因此他今天自然也认为师尊一大早就将自己关进了那间密室,只等着次日去迎接他,却不想修炼到中途,无梅居内竟是被浓烈的寒意侵袭,冰冷刺骨。 骆钧以为是师尊出了什么事,连忙赶往笼室,却不想竟看到师尊踉踉跄跄地从卧房内走出。 师尊今日没去笼室么? 骆钧没有时间惊异,立刻听从罗栗的指示,将他扶到了笼室入口。 罗栗将手贴在了墙面上。 灵力注入,原本光滑无痕的墙壁顿时浮现出了三道缝隙,化作一扇铁门,罗栗轻轻一推,密室之门开启,骆钧扶着他走了进去。 原身发作时应当是十分痛苦的,罗栗如今意识已经开始紊乱,他不愿让骆钧看到自己的丑态,双脚踏入密室后便要将人推出去。可骆钧在看到自家师尊如此虚弱的模样后又怎能放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仗着罗栗现下无法反抗,硬是扶着人一起挤了进去。 密室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室外的鸟语花香。 这是骆钧第一次来笼室,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只是这一看,他就不太好了。 他先前一直以为笼室是师尊的练功房,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一间密闭的囚室,没有窗户,门也在关上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吃惊迷惑之际,忽然感觉被靠在怀中的师尊推了一把。 罗栗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密室内唯一的家具,一架软榻前,爬上去盘腿坐下,准备迎接原身记忆中的钻心蚀骨之痛。 寒气发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来势汹汹,他已经无暇顾及密室内还有其他人了。 "师尊。" 骆钧才迈出半步,就听到脚下喀喇一声。 低头,发现地面上竟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带着他踩在上面的靴子也被一起冻住,所以才会在迈步的时候发出冰层破裂的声响。 不远处,罗栗阖眸吐息,脸色惨白,不多时眼睫和鬓角便覆盖上了白霜,整个人也蒙上了一层寒气,未被面具遮挡住的半片肌肤几乎成了冰蓝色,愈发不似活人。 骆钧也被冻得够呛,疯狂地运转着灵力,以免自己被冻死。 "师尊……" 骆钧牙齿打颤,想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罗栗怎么可能回答得了他呢,他如今能坚持不晕过去就已经是极限了。灵气在体内翻涌,仿佛冰渣子在经脉内流淌,罗栗的意识被暴乱的灵气冲刷得头晕目眩,但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感觉到分毫痛苦。 其实起初还是有一点痛感的,可疼到一定程度后,就感觉不到了。 罗栗怀疑是身体麻痹了。 不知过了多久,经脉内横冲直撞的灵气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罗栗又坚持了片刻,终于将灵气归拢,像顺毛一般让其沿着自己的经脉顺流而下。等到一切归于风平浪静,罗栗便虚脱似的往榻上一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自然也没看到被活活冻了几个时辰的少年一步一顿地来到榻前,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元婴期到底不是金丹期可比的。 骆钧刚结丹,就受到了来自元婴期修士的灵气冲击,差点没被冻死。 火系灵气一遍又一遍地在体内游走,保障了他生命安全的同时,也算是因祸得福,竟让的修为又精进了一些。总算熬到了结束,骆钧第一反应便是去查探罗栗的情况。 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师尊为何要在每月十五这一天将自己关进笼室。 一想到师尊这些年来都是独自一人熬过来的,就连以往的暴躁骆钧都觉得情有可原。 方才师尊运功抵抗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余力轻举妄动,如今结束了,骆钧便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比如——他是火系单灵根,是否可以化解冰霜,让师尊感受到一些温暖呢? 骆钧是言出必行的好孩子,立刻将手掌覆到了罗栗的肩膀上,将灵力缓缓地输送过去。 * 罗栗在一团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他还记得自己刚穿来的那一天,苏醒时浑身冰冷,差点没能坐起来,密室内也完全被冰雪覆盖。然而现如今,整个密室宛如一个小火炉,哪里还看得出曾经遭受过寒气重创的模样。 罗栗动了动,才发觉自己的腰上搭了一只手。 他扭头,一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俊俏面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正是熟睡中的骆钧。骆钧似是累极,连罗栗在他臂弯里翻了个身都没能醒来,这也难怪,他实在消耗了太多灵气。 其实被寒气折磨时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 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在抵御灵气暴乱时并没有出现原身记忆中的那种锥心刺骨之痛,他当时无暇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莫非那时候骆钧就已经来到他身边,为他贡献了一份力? 是了,一定是!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他在最初的时候还有一点疼,之后就完全不疼了。 骆钧的纯阳功法果然于他有益! 昨天只是被输送了灵气就能够缓解痛楚,那么双修之后,岂不是连寒气发作都极有可能治好?罗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骆钧低吟一声,醒了过来。 他还不太习惯和人大被同眠,乍一看到一张银色面具怼在眼前,吓得不轻,被罗栗按住了才没有从床上跳起来。 "……师、师尊?"骆钧还有些懵。 当然,在注意到二人姿势时就更懵了。 他只记得自己在给师尊输灵气,但因为消耗过度,有些疲倦,便趴在塌边睡着了。难道他又像上次在山下客栈时一样,睡着睡着就爬上了师尊的床?而且这次更过分,上次还只是抱大腿,这次直接搂腰了! 骆钧当即就要起身请罪。 只是他一动,下腹的某样东西便蹭到了罗栗的腿上。 骆钧:"!!!" 罗栗也呆了呆,低头,就看到骆钧的裤子上被撑起了一小块,同为男人,他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正打算和好徒弟商量一下双修治病的事情,现在既然徒弟都这么主动了,他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尊,我不是……" "不必说了,师尊都明白。" 罗栗雷厉风行地撩开了碍事的衣袍,扶着骆钧的坐了下去。 原身的那本笔记他已经研究得十分透彻,但说再多也不过纸上谈兵,不如真刀实枪地练上一回。罗栗自己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着灵气的走向,引导的同时,还指导身下的小徒弟一同学习。 可苦了骆钧。 好不容易双修完一次,彻底从男孩转变为男人的小徒弟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罗栗虽说是主导,可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又不太熟练,双修的部位疼得很,也累得很,没力气再安慰小徒弟,往他肩头一趴,便睡得人事不省。 "师尊?" 察觉到身旁没了动静,骆钧张开一条手指缝,悄悄看出去。 罗栗就睡在他身侧,没有面具的半张脸压在他的肩膀上,微凉的脸颊与他滚烫的体温形成了鲜明对比。骆钧壮着胆子,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戳,而后立马缩回,观察罗栗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确定师尊是真的睡熟之后,骆钧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梦境会有成真的一天,而且来得那么突然!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尊呢。 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骆钧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方才摸过师尊下巴的手指,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胆,片刻后,居然又去摸了一下,而且停留的时间比方才还要长。 师尊的皮肤比他想象中还要滑嫩,骆钧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摸了一下就忍不住摸第二下,摸着摸着,这手指就有往衣襟里钻的迹象。 就在他试图挑开雪白前襟之时,罗栗的眼睛霍然睁开。 骆钧的手僵住。 罗栗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姿势,只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眼底流露了……惊恐?! 第090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6 骆钧怀疑自己看错了。 现在的情况, 不论怎么看惊恐的那个都应该是自己吧? 可他又的的确确在师尊眼中看到了这种奇怪的情绪。不等他询问,师尊便灵活地从他身上爬起,跳下了床, 只是在双脚落地时趔趄了一下,约莫是牵扯到了伤口。 骆钧伸手欲扶,却被他避开了。 罗栗没有注意到骆钧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他此时此刻已经被铺天盖地的记忆冲击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甚至在想, 要是自己没有恢复记忆该有多好,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心乱如麻。 罗栗什么都想起来了。 就在他把男主睡了之后,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是一名剧情维护者, 职责是维护剧情,保证男主的命运走向,以防止世界崩溃。 可如今呢,看看他在失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骆钧作为命定之子, 其真实身份实则是某上古大修的转世,只因仙魔大战时身陨道消,这才重入轮回。然而他虽然再世为人, 魂魄却比普通人要强胜百倍, 这才有了一年筑基, 五年结丹的的辉煌履历,并且之后还会在三十岁那年结婴, 创下千年一遇的传说。 骆钧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世界和平。 一如他之前看到的骆钧的未来,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窥探过去未来的特殊本事,而是系统遭到攻击后,残留的少许功能。如今系统修复, 不论是原世界的走向还是崩坏世界的走向,他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只能通过人头来探查。 罗栗不知道系统为何会遭到攻击,也不知道攻击他们的人是何来头。 他只知道自己因此失去了记忆,还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大祸。 骆钧在原世界中的确十分受欢迎,只要是妹子都爱他,也有少许汉子对他一见倾心,但他最后拒绝了所有人,只对一名女子倾心。至于他所占据的这具身体,充其量就是个反派,而且还是第一阶段的小BOSS,男主还没结婴就已经把他解决了。 如果要走剧情的话,他应该是虐男主,虐男主,再虐男主,最后被男主反杀,成为一颗他成功路上不起眼的踏脚石。 如今……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罗栗追悔莫及,背对着软榻,不敢回头看骆钧的表情。 "师尊。"骆钧讨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由于事出突然,罗栗又那么匆忙,两个人如今不过是衣衫乱了些,骆钧更是稍稍整理下裤子就能出去练功的状态。他拿起床尾的亵裤,小心翼翼地凑到罗栗面前。 罗栗余光瞥见,这才意识到自己长衫下的双腿还是光溜溜的。 所幸双修之后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他吸收掉了,不然现在肯定满腿都是,他头也不回地夺过亵裤,背对着骆钧穿上。而后忍着腰部的酸软,不顾骆钧的呼喊,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密室,将自己关进了房中。 骆钧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低落地垂下了脑袋。 回到卧房的罗栗,将自己一头埋进了被子里。 毛球久违地冒出了头:【罗啊,果然没了我不行,看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闯大祸了吧。】 罗栗呵呵:【以前你在的时候,也不见得给过我什么好的建议。】 【咳咳……】毛球干咳两声,【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意外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之后你就安安心心走剧情,保证穿越者不会搞破坏就行了。】 罗栗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意外?】 毛球:【呃……】 罗栗:【算了,你先和我说说系统被袭击是怎么回事吧,抓到罪魁祸首了吗?】 毛球:【已经抓到了,主神会解决的,你就安心做任务吧。】 罗栗怎么可能安心得起来。 这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被攻击,又突如其来地恢复,光凭毛球一张嘴,怎么都没法让人信服。可罗栗也知道追问下去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作为一个打工鬼,连活人都不算,想太多也没用,罗栗的佛系再一次发挥作用,瞬间便摒弃过往,展望未来。 他将原世界和崩坏世界的剧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在原世界中,骆钧一个修道天才可谓是平步青云,没什么挫折,基本上是一路打怪升级,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被收养他的师尊当炉鼎培养可算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滑铁卢,但很快就欲扬先抑掉了。 当时元婴期的原身因为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想法也愈加偏执,觉得炉鼎已经不能缓解自己的病症,便打算对骆钧出手,想直接挖出他的灵根和金丹炼药,却被骆钧越级反杀。原身死后,骆钧转投入宗主沈长靖门下,没几年就结婴了。 罗栗看了下这具身体的戏份,还剩没几年了。 至于崩坏世界中,穿越者名叫虞倾,就如同他的名字,是个倾国倾城的可人儿,长相出众不说,加上体质特殊,从小便被各派人士争抢,与骆钧有着极为相似的命运。而一切的剧情,也是从骆钧救下虞倾之后开始崩坏的。 即便是命定之子,也没能抵挡得了穿越者光环,骆钧为了他几乎与整个修真界的门派为敌,甚至叛逃玄英宗,在不断地追杀与抓捕中,即便是大修转世也寡不敌众,最终双双殉情,世界就此崩塌。 说来也怪,当初争抢虞倾的人物中不乏出身名门,样貌天赋无不万里挑一。虞倾偏偏一个都不要,视他们为豺狼虎豹,结果在遇到骆钧后,分分钟献身,还拉着他一起逃亡,最后把人给害死了。 罗栗难免阴谋论,这穿越者莫不是故意的? 【毛球,你说这些穿越者,和先前攻击系统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毛球摸下巴:【你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罗栗点头。 毛球:【可人家不知道哎,人家只是一个智能小助手,主神没给过的数据人家都不知道。】 罗栗:【要你何用。】 毛球:【嘤!】 罗栗整理情绪向来很快,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纠结也没用,之后的剧情还得继续走。 虽说刚把人睡了就拔菊无情有点渣,但罗栗还是毅然决然地让骆钧跪在院子里了。 ——就像原身每次寒气发作完那样,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要让别人也不舒服。他只有一个徒弟,其他长老的他动不了,就只能折腾骆钧了。 时隔一月,骆钧再次领教到了师尊的无理取闹。 只是这一回,他的心境与以往完全不同——这一次受罚,他受得心甘情愿,谁让他做出了此等欺师灭祖之事呢! 罗栗木然地透过窗缝往外看,手边是一个炭火盆,火舌正将最后几页笔记卷进去,迅速化为一团灰烬。 他把原身的笔记烧了。 没什么作用,但好歹能撒气。 不得不说,原身研究出来的双修功法着实有用,原本因为修习了冰系功法还走火入魔,这具身体的手脚一直是冰冷的,烤火都暖不起来的那种。可自从昨日与骆钧双修,接受了他的纯阳功法,罗栗如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即便站在屋内,也有一种被骄阳笼罩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说起来,这次双修会发生的最大误会还是因为系统。 他当时神志不清,错将痛觉屏蔽系统的效果误认为是骆钧的至阳灵气导致的,这才有了之后的马赛克行为。 其实,回想起来,双修还挺舒服的,至少能缓解他身体的不适。 罗栗看向自己的双手,默默地捂住了脸。 骆钧不知自己在院子里跪了多久,只知道头顶的太阳从左边挪到了右边,一阵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伴随着女子的惊呼。 "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林冰云照例来寻骆钧说话,看到他在院中罚跪,惊愕不已。 她连忙跑到骆钧身边,压低声音道:"可是罗长老又找你麻烦了?" 以往的骆钧定会冲她安抚一笑,让她不要在意。可今天,骆钧只是摇了摇头,脑袋垂得极低:"不,是我惹恼了师尊,受罚是应当的。" 林冰云愣住:"你犯什么事了?" 骆钧仍是摇头:"林师姐,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是我罪有应得。" 是他不该趁着师尊虚弱,犯下弥天大错。 他千不该万不该,可如今一闭上眼,脑海中依旧满是师尊坐在他身上意乱情迷的模样,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地敲打在他心头,告诉他,他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孽徒。 骆钧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唯有受罚的时候,他才能稍稍宽慰自己。 这还是林冰云头一回见到骆钧如此消沉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正在她踟躇之时,院子正中央的门打开了。林冰云察觉到,骆钧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眼底的光芒让她不由怔住。 "师尊!"骆钧下意识一喊,又连忙低下了头。 罗栗款款走来,居高临下地看向林冰云。 林冰云只觉得压迫感顿生,硬着头皮揖了一礼,问了声好。 "无梅居不是话家常的地方,若林师侄无甚要事,以后少来。"罗栗说得直白,林冰云到底是姑娘家,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待到她羞愤离去,罗栗才将视线落回骆钧身上:"起来吧。" 骆钧忙不迭起身。 至少因为跪得久了,腿有些发麻,冲罗栗的方向踉跄了下,又连忙站稳。 "随我来。" 罗栗说完,便转身回屋。 骆钧呆了两秒,等看到罗栗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看过来时才恍然回神,连忙跑了过去,在罗栗的眼神示意下迈过门槛,房门在身后关上。 "去床边。" 罗栗一个指令,骆钧一个动作。 "把衣服脱了。" 骆钧下意识照做,把腰带扯下来后才猛然顿时:"师尊?" 罗栗皱眉看他:"怎么,师尊的话不听了?" 骆钧头摇得像拨浪鼓,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三下两下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双手挡在腹部,略有些羞赧地垂着脑袋。 "躺上去。" 骆钧这回的动作略显僵硬了一些,但还是完成了。 罗栗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光溜溜的小徒弟,直到对方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才慢吞吞地抬起了手。披在最外层的鲛绡缓缓滑落,无声地坠在地上,随后是镶着琉璃石的腰封,印有梅花暗纹的月白袍子,最后是雪白的亵衣…… 骆钧的眼睛越瞪越大,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满眼都是那如玉的身躯。 第091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7 这是罗栗思考一下午得到的结果。 左右已经把男主睡了, 不如将错就错,再者原身本来就是把男主当炉鼎养,只不过是原身还没来得及出手而他已经得手了, 造成的伤害相差无几。 与其痛苦几年再被男主杀死,不如先舒服几年,让男主给他治治寒气。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骆钧又听话得不正常,罗栗下床穿衣服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是临幸妃子的君王的错觉。等他穿好了衣服, 骆钧还因为他的命令躺在床上不敢动,罗栗一回头就能看到马赛克,十分不堪入目。 "起来, 把衣服穿好。" 骆钧依依不舍地拢上衣服,坐在床上,半天没有起来。 罗栗腰正酸着,见状不咸不淡道:"起不来了?" 骆钧下意识想否认, 才双修了一次,他的精力正旺呢,再来三次都没问题!可鬼使神差的, 他默认了罗栗的话:"是, 师尊可否让弟子在此歇上一回儿?"其实他只是想在有师尊气息的地方多待一会儿。 不料, 罗栗不吃这套:"累了就回房歇息,养好精神。" 卖惨没成功的骆钧:"……" 被灰溜溜地赶了出去。 将人赶走后, 罗栗开窗通风,好让屋内的气味都散出去。他扶着窗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这具身体三百多岁了,比他之前做任务这么多年下来累积的年纪还要大, 是个实打实的"老人家"。 刚才虽说是他主导,可骆钧的力气也不见小,结束的时候他分明就看到自己腰上青了两块。他还道年轻人精力旺盛呢,结果扭头骆钧就说自己累着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看来金丹期和元婴期双修还是有些吃力的,要不要多给他喂点丹药,让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小一些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很快就被罗栗自己否决了。 他不能改变原世界的进度。 而且如果骆钧觉得和他双修力不从心,而他又强行要求的话,一定会激起逆反心理,届时也能助长男主对他的恨意,比全然的虐待更加有效有深度。 罗栗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毛球却不以为然:【我怎么看男主走得时候好像还有点失落。】 罗栗:【有吗?】 毛球:【罗,他不会一睡定情吧?】 罗栗:【你开什么玩笑,这个男主可是修真界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典范,哪有那么容易动心啊?】 毛球:【人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罗栗:【那就等你把怪怪的地方找出来再说吧。】 * 从剧情发展进度来看,穿越者出现是在一个月后。 二人是在轩辕秘境中邂逅的。 轩辕秘境在原世界中是男主由宗门新秀晋升为修真界新秀的转折点,他在秘境中的所作所为成功让他在各门派面前打响了名号,印象极为正面,否则之后弑师一事也不会所有人都站在他这一边。 而在崩坏世界中,男主同样借由轩辕秘境出名了,却带回了蓝颜祸水虞倾。 从此,宗门不宁,修真界动荡。 罗栗坐在院中,冷眼看着骆钧在不远处练剑。 这一个月以来,他与骆钧双修了无数次,每次结束后骆钧都会在他床上赖一会儿,直到他开口赶人才肯离开。如果说起初还没察觉的话,次数一多,傻子都知道骆钧是装的。 罗栗不知道骆钧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双修真的有用! 两天前,望日,照例是他寒气发作的日子。 罗栗这次没忘,还把骆钧也一起拖进了密室,结果设想的计划都没用上。整整一个月的双修让他受益匪浅,虽然灵力还是会暴动,却不再那么激烈,他的神志全程都十分清醒,更没有晕过去。 骆钧就傻傻地在角落等了他几个时辰,啥用场也没派上。 结束后,罗栗一高兴,又拉着骆钧双修了一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密室。 一套剑式耍完,骆钧气喘吁吁地停下。 回头,便看到自家师尊望着光秃秃的梅花树走神,骆钧张了张口,又默默闭上,反手举着剑一声不吭地走到罗栗身边。 罗栗回神,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团团热气,心头微痒,连忙闭目静心。 "离我远点儿。" 真是,年纪轻轻就学会叫人心猿意马的招数了。 骆钧抿了抿唇,垂首后退,只当师尊是嫌弃他,还悄悄闻了闻衣服,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汗味。 "十日后便要出发,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没有?" "禀师尊,都收拾好了。" 罗栗满意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丢过去:"这里是些丹药,若是不够,尽管问为师要。" 骆钧接住,受宠若惊:"上回师尊赠与弟子的还没用完呢。"上次的乾坤袋中除了丹药,甚至还有一件防御的法器和一张飞云幡。 罗栗不耐道:"给你就拿着。" 顿了顿:"此去轩辕秘境比你想象中要凶险万分,多些丹药傍身总是没错的。" 骆钧问道:"师尊与弟子同去吗?" 原世界中自然是没有去的,原身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太会照顾后辈,所以沈长靖当时是让另一个剑术高超的长老作为带队长老的。罗栗本身也想凑热闹,但只要一想到穿越者也会去秘境,他就犹豫了。 但在罗栗做出最终决定前,罗家送来了一张千里传音符。 原身的生母大限将至,希望临终前能再见长子一面。 修真界除了鼎鼎大名的三大仙门,梅兰竹菊四大修真家族也是声名显赫,其中以梅为代表的桐兰罗氏是四大家族之首。罗氏几乎人人都能修炼,如果他没记错,原身的母亲如今已有四百余岁,只可惜天赋有限,修炼到金丹期就停滞不前,活到这个年纪已实属不易。 原身的生父当年是嫡系一脉的当家主人,如今已是一族之长。当年他因为长子面带红梅而将之抛弃,美其名曰是托付给挚友,实则是想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如今愿意松口要他回去一趟,恐怕也是不想让妻子抱憾而终。 殊不知原身从小没爹没娘,因为脸上的胎记遭人欺凌,早就心理变态了,对生身父母恨之入骨。他自然是回去了的,进门后却处处像个外人,还被亲弟弟针对,因而离开前故意找了弟弟比试,在生父面前生生废了亲弟弟的经脉。 罗栗最终决定和骆钧一起前往轩辕秘境。 不过因为中途要绕道罗家,他便提出让骆钧与自己同行,尽量在十日内解决罗家的事情,然后再赶去和大部队会合。 骆钧自然不会拒绝,他乐得和师尊同行。 御剑飞去罗家不过半日的功夫,由于出生后会没在罗家生活过,守门人换了一轮又一轮,根本认不得这个戴着半边面具的清冷青年,甚至以家中有恙为由,差点把罗栗拒之门外,还是罗家主身边的小厮及时赶到,将罗栗和骆钧迎了进去。 小厮将罗栗带到前厅后便退下了,说家主稍后就到。 骆钧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厅,忍不住道:"师尊,这就是你家吗?" 罗栗反问:"怎么?" 骆钧撇了撇嘴:"容弟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怎么师尊的待遇仿佛还不如个客人。" 这倒是句大实话,罗栗不置可否,原身当年都被嫌弃得赶出家门了,可不就是连个客人都不如么。 骆钧没等到罗栗的回答,还以为他生气了。 刚要告罪,罗家主便姗姗来迟。 骆钧没见过自家师尊的真容,看到罗家主的样貌后却依旧觉得处处不如自家师尊,他敛下眼眸,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罗栗只在有人走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而后继续目不斜视,仿佛廊柱上的花纹都比走出来的人要好看一百倍。 罗家主本就不喜这个儿子,若非妻子恳求,他今生都不会让这个不祥之子踏入罗家一步。如今看到罗栗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模样,心下不满愈发浓烈,不由冷哼:"见到自己的父亲,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么。" 罗栗淡淡道:"本君的父亲早已仙去多年。" 罗家主气得瞪眼:"你说什么!" 罗栗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本君并无父母,养育本君成人的师尊便是父亲,罗家主对此有何高见?" 罗家主胡子发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他好歹管理一个家族多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之前没见到长子时还想着要如何与他相处,如今说上话了,却只盼着他早点走人。 "你母亲时日无多,你去见见她吧。" 罗家主说完,给了小厮一个眼神,小厮便走到罗栗面前:"大公子请。" 罗栗倒没有给他难堪,信步跟了上去。 罗母的精神还算可以,只是周身的气场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来,果然是没几天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罗栗进屋之后,她就想拉罗栗的手,却被罗栗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守在床边的男子见状,立刻朝罗栗狠狠一瞪,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胞弟罗栖了。 罗母倒没生气,只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开设与罗栗叙旧。 其实根本没什么旧好叙,原身还未断奶就被家族遗弃,与罗家根本毫无感情可言,罗母这次之所以叫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留下的遗憾罢了,说难听点就叫自我满足。 罗栗对她并不同情,也没有说点好话哄人的意思。 他的态度自然引发了罗栖加倍的不满。 罗母说了会儿话便乏了,让两个儿子都出去。一出门,罗栖就一把攥住了罗栗的衣领,罗栗还未怎么样,守在门外的骆钧就不干了,立马拔剑出鞘,直指罗栖。罗栖的侍从也不甘示弱,举着剑严阵以待。 "骆钧,不得无礼。" 罗栗轻飘飘地说,又轻飘飘地掸开罗栖的手。 罗栖只觉得手背上被刀子刮了一下,没有伤口,却剧痛无比,愈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长厌憎不已。 骆钧收回剑,面色不善地站到罗栗身后待命。 "既已见过母亲,本君就此告辞。" 罗栖巴不得他滚蛋,自然不会阻拦,可罗栗才转身,就看到罗家主出现在院内,不情不愿道:"你母亲大限也就这几日了,你且留下,虽说你未曾在罗家长大,但为生母守灵一两日总做得到吧。" 其实罗栗刚才也就客套一下,他在罗家还有事没做完呢。 就算他不废了罗栖,至少也得把罗家的传家宝夺来,毕竟在他死后,那柄剑被骆钧用了好些年呢,是一把十分趁手的兵器。 第092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8 罗栗在罗家住了三日。 除却第一日去见了罗母一面, 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专心与骆钧双修。 骆钧是个孤儿,从记事起便颠沛流离, 一直渴望着与父母同享天伦之乐。他入门晚,不知自家师尊的身世,听说他要回家去见母亲时一度十分艳羡,甚至想好了师尊母亲去世后他该说些什么样的安慰话。 可如今看来,师尊与自己的家族似乎并非他想象中那般融洽。 不论是师尊对他们的态度, 还是他们看师尊的眼神,倒是比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还要冷漠几分。 骆钧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贸然开口, 生怕戳到师尊痛处,只得每日乖乖躺在床上,任由师尊予取予求。师尊的动作一向不急不缓,就如同他平日里的状态, 淡泊冷傲如梅,若非自己那儿还被死死地咬着,骆钧几乎要以为师尊是在做什么肃穆的大事。享受之余, 骆钧难免遗憾, 要是有一天他能翻身在上便好了。 罗母是在第四日凌晨溘然长逝的。 修道者通常对自己的寿数了然于心, 说是这几日,便是这几日。罗栗归来那日见到的罗母约莫三十来岁的光景, 若非气质低迷,俨然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但守灵这日再见,罗母满头乌发早已化为霜雪,眼角细纹清晰可见。 人死灯灭,罗栗并非原身, 对罗母没有半分感情,没有怨恨,生老病死实属自然,便也没有同情。 但他冷漠的神情显然与周遭形成了鲜明对比。 罗家主只道他确为不祥,连生母逝世都可无动于衷,唯恐他久留招来不幸,只盼着他赶紧离开。 少家主罗栖却不这么认为。 他比原身晚出生几年,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在玄英宗学艺,后来渐渐长大,才略微知晓当年的"不祥之兆"。纵然父亲母亲一直将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但难保不会突生变故,因而罗栖对罗栗的到来有着不可忽视的敌意。 母亲那几日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分明是对这个兄长多有怜惜,那父亲呢?如今兄长已然成了玄英宗的长老,元婴修为,几乎与父亲并驾,父亲会不会因此重新重用他? 罗栖不敢侥幸,他做了上百年的继承人,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爬到自己头上,即便是自己的同胞兄长也不行! 如此浓烈的敌意,罗栗自然不会感觉不到。 但他没有重视,或者说,他没有对那一个方面重视。罗栗作为剧情维护者,思维受限,压根没想过原住民会在没接触过穿越者的情况下脱离剧本。 所以,罗栗不幸中招了。 罗栖没有像原世界中那般耍什么阴谋诡计,他直接在罗栗的饮水中下了药。 他深知罗栗修炼的是冰系功法,便找来了至阳的魔兽丹加在茶水中。 魔兽丹于修道者,无异于毒药。 罗栗辟谷多年,也没料到罗栖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虽然在原剧情中也不怎么光明正大就是了——茶水下肚,便是如火焚身,体内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寒气,一直被骆钧温养着的寒气,感受到了威胁,以势如破竹的冲势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若非罗栗有痛觉屏蔽,此刻恐怕早已痛晕过去。 寒气比每月十五发作时还要来势汹汹,瞬间将西厢覆被冰雪,几个逃脱不及的家仆在顷刻间被冻成了冰雕——这还是罗栗极力控制的结果,如若不然,整个罗家都别想保得住。 罗家主见状只当不祥成真,气急败坏,却苦于自己和长子的修为相差无几,不敢贸然闯入。便招来次子,让他去请族中的长□□同抓捕这个在生母头七作乱的逆子。 罗栖心慌意乱,脸色惨白地出门去了。 罗栗不知整个罗家上下是如何人心惶惶,他现下虽未失去意识,可经脉被冲击得几乎要破裂,四肢瘫软,身躯也隐隐有崩溃之相。若是不及时加以疏导,他不是就地化为大魔头,便是自爆元婴,拉着整个罗家陪葬。 不论是哪一个选项,都与原剧情不符。 罗栗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将视线落到了床尾的骆钧身上。 不愧是命定之子,第一次还差点被他的寒气冻成冰雕,这才第三次,就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 只见骆钧周身萦绕着淡红色的纯阳灵气,寒气似是对这股气息颇为熟悉,发狂时也没有将其吞噬,不然以骆钧金丹期的修为,就算熬得住,也不该这般精神。 "你……过来……" 罗栗气若游丝,骆钧却是听清了。 他冻得不轻,倒还行动自如,扶着床沿挪到床头,凑近罗栗。 "帮我解毒,骆钧。" 短短六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罗栗说完后便觉寒气又汹涌了几分,赶紧闭上眼睛,专心压制。 殊不知他这副任人宰割的病弱模样是何等诱人。 骆钧再一次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师尊都这般惨了,他脑海中冒出的居然还是"他终于可以主动一回"了的念头。吞了吞口水,徒弟朝师尊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罗栗体寒,这是骆钧早就知道了。 两人早已肌肤之亲了无数次,师尊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炙热的地方,但现在入手的温度不是微凉,而是如冰雪般刺骨,饶是骆钧用灵气护体,也被冻得皮肤通红。 好在,他们的功法契合,灵气契合,身体更契合。 不过两个周天,罗栗就感觉到肆虐的寒气有所收敛,开始渐渐听从骆钧的指挥,追逐着那道至阳的灵气游走。从指间开始,他的四肢开始逐渐恢复知觉,双腿不由自主地环成圈,双手也勾上了骆钧的脖子。 骆钧动作一顿,眼底迸发出惊喜,可惜罗栗微阖着眼,没有注意。 骆钧仿佛受到了鼓舞,双修得愈发卖力,甚至主动解锁新姿势。罗栗猝不及防被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寒气差点又没控制住,反手软绵绵地捶了骆钧一记。 始作俑者揉了揉不痛不痒的手臂,嘿嘿傻笑。 修炼无光阴。 罗栗一方面要控制寒气,一方面又要防备变本加厉的骆钧,连脸上的面具什么时候被蹭掉了也没发现。直到骆钧抱着他翻了个身,罗栗重新仰面对着承尘,隐约觉得脸上少了点什么,与此同时,骆钧的动作停了下来。 "师尊,你的脸……" 罗栗恍惚了片刻,才惊觉脸上的清爽感由何而来,他的面具! 他大惊失色地捂住脸,触手果然是有温度的皮肤而非面具。原身可没有在男主面前露过真容!罗栗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踹开骆钧,翻身跪坐在床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找面具。 一抹银色递到了他的面前。 罗栗慌乱的手猛然顿住,下一瞬,他猛地夺过面具,覆到了自己脸上。 "师尊,那是伤痕吗?" "骆钧,你僭越了。"罗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骆钧却并没有被这一眼吓到,反而笑了起来:"我想应当不是,谁能伤得到师尊呢?那便是胎记了,也只有师尊这般谪仙的人物,才能与生俱来此等雅致出尘的梅花,师尊前世莫不是梅花仙君?" 看这小嘴儿甜的,像是抹了十斤蜂蜜,齁得慌。 不仅如此,骆钧还狗胆包天地重新摘下他的面具,在他带有胎记的一侧眼睛上轻轻一吻,端的是温柔无双。 罗栗:"……" 他此刻心境如何暂且不提,反正他觉得原身是不会觉得高兴的,甚至还会把人一脚踹下床,先吊起来毒打一顿,再连做一个月的苦工。 敢摘他的面具?找死!!! "师尊?"骆钧歪头。 罗栗没眼看,一把推开他的狗头:"先把衣服穿上。"把面具夺回来戴上。 骆钧道:"师尊身体可是大好了?" 罗栗闻言又横了他一眼:"早就好了。" 骆钧啊了一声,懊恼道:"那师尊怎么不早些与弟子讲呢。"一脸我白白耕耘那么久的表情,仿佛刚才沉迷其中的是另一个小色批。 罗栗有点想骂人,可惜没骂成。 不是他忍住了,而是门外有人来砸场子了。 顿时骆钧也不敢再装傻卖乖,连忙爬起来帮罗栗穿衣服,等罗栗穿得差不多了再穿自己的。 屋内的冰雪早已消融,屋外的情况却是不知。 但听外面那群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想必情况不会太糟糕,罗栗整理好仪容,推门而出。 院外围了一大群人,粗略看不下三十个,为首的是罗家主和两个白胡子老头儿,修为皆有元婴,想必就是族中长老,被罗栖搬来的救兵。 一行人在冰雪前止步,还没商量出要如何闯进去,就见房间主人走了出来,一时怔然。 还是罗家主这个做父亲的最先回神,迈出一步,疾言厉色道:"罗栗,你在做什么,你母亲头七还未过,你就这般着急,打算让罗家上下鸡犬不宁吗!" 这顶锅子扣得可真大。 罗栗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本君倒要问问,你们罗家意欲何为,竟在本君的茶水中下毒,若非本君及时察觉,此刻或许已经身死道消!这便是你们罗家的待客之道,真让本君大开眼界!" 胡子较长的老头忍不住道:"世侄此言差矣,虽说你在玄英宗长大,可你身上流着罗氏的血脉,怎么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客呢?" 罗栗打量了下整个院子:"若本君不是客,又为何要安排我在西厢?" 长胡子下意识道:"那是因为没有……" "对,罗家连属于本君的院子都没有,又何来家之一说?" "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你方才说有人在你的茶水中下毒,证据何在?若是你拿不出证据,作为你的父亲,我今日便要以家法处置你!以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证据在这里!" 骆钧拎着一壶茶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证据便在这茶水之中,师尊方才喝下一口,便浑身灵气激荡,无法控制,这才寒气肆意,冰封了整座院子。若不是师尊竭力控制,此刻整个罗家都难逃一劫,师尊为了不伤及无辜,如今内伤颇重,罗家主又要如何向玄英宗交代?" 在这罗家,众人似乎都忘了,罗栗除了族长长子的名头外,还有玄英宗长老的头衔。 如今被骆钧点出,两个白胡子一时间面面相觑。 罗家主却是气急败坏:"竖子无礼!我与我儿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罗家主才是好生无礼。"罗栗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冽寒意,"对本君下毒在前,呵斥本君的爱徒在后,若是罗家主认为仅凭一丝血脉就能够骑到玄英宗头上,也未免太小瞧仙门之首了。" 三大仙门,四大世家。 仙门本就排在世家之前,这也就意味着后者的人力物力远不如前者。 七方势力之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罗栗这么说,若真让他带着积怨回到玄英宗,那之后的日子便不太可能相安无事了。 短胡子连忙出列:"无梅君,这其中恐怕有所误会。" 无梅君,是原身的道号,这称呼一改,也就意味着罗栗的身份从人子变为了宗门长老。 罗家主暗恨,却碍于对方是族中长辈而无法呵斥,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能再拿父亲的身份压人了,只得咬牙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下毒,那你可有怀疑人选?" 罗栗下巴一抬,直指罗栖:"便是罗家主的好儿子。" 躲在人群中的罗栖被骤然点名,立刻慌了神。 他原本是想让罗栗不死也残的,孰料他修为高深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没几个时辰就挺过来了,那可是高阶魔兽丹啊!他自己都没舍得用! 罗栖这般藏不住心事,罗家主即便有刻板的成见,这会儿也瞧出不对劲了:"罗栖,过来!" 他本想问两句,好敷衍罗栗,这罗栖倒好,扭头就跑,顷刻间将自己的罪名坐得实实在在。罗家主怔愣之下,竟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了院子,可他不追,不代表没人追,在座的都是罗氏宗族的人,难免有和罗栖不对付的,十几个人蜂拥而出,不多时便将人压了回来。 罗家主低头望着次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罗栗却觉得有些无聊,他还以为罗二公子能够再挣扎片刻呢,没想到在原世界中就没有戏份的炮灰连头脑都是如此简单,让白白受罪的罗栗挫败又耻辱。他本来没想废罗栖修为的,但架不住罗栖自己作死,罗栗吃了大亏,不论是以原身性格还是以牙还牙的宗旨,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便宜弟弟。 而且,他不仅要略施薄惩,还要拿一笔精神损失费。 在罗栖的惨叫和罗家主的惊呼中,罗栗废了罗栖三百多年的修为,又拿了他腰间的佩剑——也就是罗家的传家宝——带着骆钧飘然离去。 剧情已经走完了,他才懒得在这个地方多待,再拖下去就赶不上轩辕秘境了。 "师尊,我们就这样离开了,不会有问题吗?"骆钧面露担忧。 "那你现在回去,以为师的名义,再和他们再聊一聊罗栖的后事。"。 骆钧打了个冷颤:"还是不了。" 说罢,又腆着脸蹭到罗栗身边:"我还是喜欢跟着师尊。" 罗栗斜睨了他一眼:"飞开些。" 两柄飞剑在空中打架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到时候两个人一齐跌下去摔死,直接上演任务失败。 骆钧被嫌弃了也不在意,听话地往边上去了些,只是余光无时不刻落在罗栗脸上,仿佛要看穿他的面具。 第093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09 罗家没有派人追上来讨说法, 这着实出乎罗栗的意料。 罗栖毕竟是罗家现任家主的嫡子,当继承人培养的那种,罗栗废他修为的时候罗家主的情绪显然是激动的, 却碍于面子没有制止——更严谨地说,是罗栗出手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制止。 以怨报怨,天经地义。 可罗家其他族人或许对罗栖的生死不以为意,罗家主却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和骆钧已经飞出去几百里了, 罗家主却仍旧没有动静,不免让罗栗多虑——这位虎毒食子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后手。 原剧情中,因为从小被抛弃和歧视而导致心理扭曲的原身在回罗家奔丧的时候本就是抱着砸场子的心态去的, 彼时他孤身一人,全无后顾之忧,将罗家搅了个天翻地覆。不仅废了罗栖修为,还把罗家主和几名长老打伤, 当然自己也没落下好处,负伤逃回了玄英宗。 但这回罗栗惩处罗栖是人赃并获,罗家主没机会一味袒护, 族长老也对罗栖大为不满, 没有派人对罗栗围追堵截。罗栗配合着骆钧金丹期的御剑速度, 竟也一路平安无事地飞到了轩辕秘境周边的小镇上。 玄英宗的带队长老和其余弟子早已在客栈中等候多时。 他们一行三十余人,包下了半家客栈, 与同为三大仙门的□□门共住一个屋檐下。 不同于玄英宗各有涉猎,□□门以御兽见长,因而罗栗来到约定的客栈时,老远就看到客栈门口蹲着两头威武的大狮子,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骆钧在他身侧发出惊羡的低呼声。 "怎么, 喜欢?" 骆钧毫不迟疑地点头。 罗栗道:"待入了轩辕秘境,你自可抓一头回来。" 骆钧幻想了一下自己抓到灵兽收为己用的场景,内心就激动得无以复加,忍不住问道:"师尊以前豢养过灵兽吗?" 罗栗道:"未曾。" 骆钧道:"为何?灵兽这么威风。" 罗栗道:"麻烦。"原身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看把男主捡回来之后都是放养式的,怎么可能会有兴趣去照顾一头小畜生。 不过骆钧的话提醒了他,原身不喜欢动物,他却是不排斥。若是能在秘境中抓一只来,倒不需要多凶猛,能为他冲锋陷阵,只需有灵智,在他无需走剧情的时候陪他玩耍解闷便足够了。 骆钧似乎天生对灵兽有吸引力,两人一走到客栈门口,罗栗迈步走了进去,骆钧却是被大狮子拦下了。罗栗听到动静回头,便见两头狮子一前一后将骆钧团团围住,其中一只还用带着倒刺的大舌头在骆钧脸上重重舔了一口。 得亏骆钧是修士,不然这一口准得被舔掉一层皮。 "真是稀奇啊,云某还从未见过明木和明水对人如此亲近。"一个巍冠博带的青年笑着从客栈中走出,来到罗栗面前行了一礼,"晚辈云丛生,乃□□门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见过无梅长老。" 罗栗微微颔首,冲骆钧一使眼色。 骆钧立刻从狮子的拥抱中挣脱出来,站到罗栗身侧见礼,神色中颇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云丛生也对骆钧十分好奇:"骆道友是否在御兽上有所造诣?" 骆钧一愣:"骆钧入宗门以来一心修习剑术与心法,未曾接触过御兽之术。" "那便奇了,"云丛生纳罕,"这对双生灵兽平日里连对我都不曾如此热情过,莫非骆道友天生有什么过人之处?" 骆钧不明所以,只得讪笑:"哪里哪里。" 罗栗觉得自己可以替他回答——因为他头顶男主光环啊,命定之子,谁不喜欢?连畜生都知道该讨好什么人,也只有原身这个心理变态的疯子才会选择和他作对。 云丛生毕竟是晚辈,又是□□门的弟子,某种意义上算是玄英宗的竞争对手,不好拉着他们多聊。他寒暄了几句,便继续坐回原位静静饮茶。 罗栗则让骆钧去找掌柜的,带他们去房间。 客栈一共三层。玄英宗的人来得早,包下了第二层,第三层便留给了□□门。上到二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几个本门弟子,弟子们似乎并不知道罗栗同行的事,惊讶之余又连忙打招呼,带队的白长老也闻讯而出。 白长老是个剑修,剑术高超,修为也比罗栗高,所以宗主才会选他做带队。 "家中事都处理好了?" 罗家主母仙逝不是什么秘密,白长老权当打招呼。 对于这个问题,不论是原身还是罗栗都不会反感,闻言点头:"都处理好了。不过稍微起了些冲突,不知来秘境的罗家人是否会因此针对玄英宗,若是有,还请白长老多多担待。" 白长老有些讶异。 毕竟原身素来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腔调,这次居然会因为家里的事情提前致歉,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愣了愣才道:"都是师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师尊。"提前进客房的骆钧探出半个脑袋,"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罗栗听见了,冲白长老点头致意,便越过他同骆钧一道进了房间。上房分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拔步床,外间则只有一张连承尘都没有的软榻。 赶了两天的路,身为元婴修士倒是不累,但作为外来人员,两天没合眼还是让罗栗有些不习惯。他打发了骆钧去打热水,自己则将外袍脱下,挂于床架,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躺了多久,开关门的声音响起。 罗栗从气息上便能知晓是骆钧回来了,可身体却懒洋洋地不想动弹,便没有理会骆钧的轻声呼唤,心想他喊两声便会停下。 骆钧的确是停下了,罗栗的模样让他误以为进入了梦乡。 想着师尊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骆钧便将装了热水的木盆放到床头,挤了半干的毛巾替他擦拭。先是手掌手腕,再是脖子和下巴,其余地方不是被衣料挡住,便是被面具挡住。骆钧自然没有那个狗胆在这种时候脱罗栗的衣服,便将目标放到了那抹银色面具上。 左右已经摘下来过了,师尊的真容也让他瞧见了。 他将面具摘下,替师尊擦个脸……应当无伤大雅吧? 骆钧的手都伸到一半了,却忽然忆起替师尊解毒时挨的那一脚,心有余悸地收回手,揉了揉已经不疼了的胸口。 摘面具的打算是推迟了,可他的视线很快转移了目标,落到了那两片霜色的唇上。 骆钧记得,师尊身上虽凉,但抱起来的感觉却是一等一的,只是不知,这两片唇的触感是否也和想象中一般柔软。那啥上脑的骆钧全然忘记了刚才还在担心的事情,脑袋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凑了过去…… 罗栗并没有睡着。 骆钧替他擦手,擦脸,他都能感觉得到,因此,在呼吸的热流逐渐逼近时,他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 而后,便是大眼瞪小眼。 骆钧的动作随着罗栗的睁眼而僵在了原处。 "你……" 在罗栗开口的一瞬间,骆钧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一往无前地亲了下去,将罗栗的疑问全部堵回口中。事后,骆钧曾不止一次反问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觉得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继续下去的话太吃亏了? 而此时的骆钧显然没那么多脑子想这些。 他亲了他的师尊,不仅亲了,还很用力地嘬了一口。 罗栗如梦初醒,大惊失色地将人推了出去,惊慌之下,这一掌难免夹杂了少许灵力。骆钧也一门心思在不正经上,丝毫没想到要抵御,被直直地拍飞出去,撞到桌子才停下来,倒在了一片木头残骸中。 【罗!!!】 毛球尖叫,仿佛死的是它男人。 罗栗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好歹才没有裂开表情,绷着脸下床。 骆钧吐了口血,捂着胸口艰难地坐了起来。 罗栗:"……"妈的,下手重了。 骆钧看着居高临下的罗栗,咳嗽两声,苦笑道:"师尊,没必要这么狠吧。" 罗栗冷着脸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骆钧脸上心虚一闪而过,嬉皮笑脸道:"我是看师尊的嘴唇没什么血色,想让他红润一些,看起来精神一些。" 罗栗:"……" 鬼才信啊!!! 但罗栗没有戳破他拙劣的借口,因为他此时此刻也有些混乱,他自然不会因为被偷亲了而生气,但骆钧的举动无疑让他警铃大作! ——骆钧为什么亲他?被当成修炼用的工具,骆钧不应该很排斥这种事才对吗? ——虽然从之前开始就没见骆钧有多不情愿。 可这与罗栗预期的发展也截然不同啊,他这段时间以来对骆钧其实和原身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谩骂和责罚,无梅居的所有杂事依旧是骆钧负责,修炼不能停,晚上还要来当工具人,一看就非常辛苦非常不人道,可骆钧这小子,还能是斯德哥尔摩了不成?! 不会吧?不会吧! 罗栗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黑,别提多精彩了。 骆钧此时也十分忐忑,不知自己情急之下的胡说八道能有多少效果。他偷瞟了一眼,心下一凉,唔,看来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还火上浇油了。 不过骆钧并不后悔,亲到了师尊,就算之后被毒打一顿也值了。 "起来。"骆钧怀里被丢了一瓶药,他仰头,便看到罗栗指着房门,"出去。" "师尊,我……" "出去!" 第094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0 骆钧灰溜溜地被赶出门了。 罗栗则捂着脸, 崩溃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毛球马后炮:【啊,人家突然想起来哪里怪怪的了!】 罗栗:【……哪里?】 毛球:【是男主当时的表情啦!一般来说, 被自己讨厌的人强迫了不都会愤怒的吗,可是人家那时候没有在男主脸上看到半点生气的样子耶。】 耶你个死人脑袋啦! 罗栗揪着自己的头发:【你为什么不早说!!!】 毛球委屈巴巴:【人家那时候明明提醒过你了,是你没放在心上。】 罗栗:这个时候只能呵呵。 当然了,机智如罗栗,很快就思考出了应对方法。 势必能将少年人的恋慕之情掐死在萌芽之中! 这点在原世界中其实也有相似的体现, 在原身暴露出真实面目之前,男主不论吃了多少苦,也始终将原身当做值得敬重的师尊看待。毕竟他能有机会上玄英宗, 修炼上等功法,不必再受颠沛流离之苦,皆是原身赠与他的恩情。 只可惜原身的真实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三观不正的,是魔修才会有的念头, 所以在骆钧得知原身只是将他当炉鼎培养,还要挖他的金丹后,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反抗。 那么, 如果现在告诉骆钧, 他对其并无男男之情, 只是将之当做工具人呢?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栗摇摇头, 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计划可以再过几年,等到原剧情中原身要挖男主金丹时再利用起来,现在还为时过早,贸然使用可能会导致剧情变化过大。 不过,要让男主知道自己对他并无私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罗栗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意外就发生了——轩辕秘境竟然提前开启,就在罗栗抵达客栈的当天晚上。 所有修士来不及严阵以待,便不得不成群结队地来到秘境入口。 骆钧自然跟罗栗一道儿。 秘境只有一个入口,然则秘境最外层有一道禁制,若是在进入秘境时不抓紧同伴的胳膊,在降落时便会与之分开。若有个伴儿还好些,一旦形单影只,便很难在上古秘境中安然无恙,若是运气不好直接丢命的也大有人在。 骆钧抓紧了罗栗,罗栗则将手掌搭在了白长老的肩上。 眼前的场景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穿过白雾,展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便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山明水秀。罗栗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蓝天白云,青草绿水,看来他们降落的地点不错,不用一上来就面对妖兽魔兽的穷追猛打。 轩辕秘境乃上古秘境,传说纵横万万里,上下数千年,来来往往千万人,也未曾有人敢断言他们踏遍了秘境的每一片土地。 因此,轩辕秘境始终都保持着一层神秘,诱人前赴后继。 虽说在探索的过程中会有人重伤或是陨落,但大家都默认这是获取天材地宝所需的代价,况且,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死的是别人,又不会是我。 罗栗记得,原世界中玄英宗是有弟子在这一次的秘境中陨落的,但在崩坏世界中,陨落的更多。穿越者是以一名修士的道侣身份首次出现在骆钧面前的,可在相处中种种违和逐渐透露出来,骆钧最终知道穿越者其实并非自愿,而是受到了胁迫。 穿越者寻求骆钧的帮忙,骆钧欣然同意。 而罗栗要做的,就是阻止穿越者和骆钧发生接触,为了严防死守,他不得不与骆钧同进同出。 这可把骆钧高兴坏了。 ——虽然师尊的冷言冷语让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对亲吻一事介怀。 秘境开启时间不限,短则三五日,长达半月之久。 一旦秘境关闭,所有修士将立刻被传送出去,不论他是正准备挖一株珍贵的灵植,还是他正打算脱裤子方便一下。因而每当秘境关闭时,也少不了闹出笑话。 秘境中平安无事的两天过去。 罗栗虽说不是带队长老,但他与白长老辈分相当,正好一前一后保驾护航,罗栗是殿后的那个。一路上他们也遇到过其他宗门的弟子,由于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大家便目不斜视,擦身而过。 这天,他们又遇到了一行人。 这群人乍看之下并无特殊之处,但细看之下,便会立刻察觉到一丝微妙的违和。 在众多路人甲的长相中忽然冒出了一朵出水芙蓉,清新、秀致、惹人怜爱,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了。 虞倾,一枚被众多门派和青年才俊争相抢夺的绝世炉鼎。 此刻正被一群貌不惊人、修为更是泯然众人的修士们围在正中央,俨然是他们的所有物一般。 罗栗敢肯定,他清楚地看到在两拨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虞倾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去了求助的一瞥,然后很快被路人脸修士发现,把他的头按了回去。 可怜是可怜,但任务更重要。 罗栗去看骆钧的反应,一扭脸就看到对方的目光正笑吟吟地落在自己脸上,似乎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那么毋庸置疑,虞倾的那一眼他自然也没能看到。 就这么错过了? 男主和穿越者的邂逅,就因为他,被蝴蝶了? 罗栗惊喜的同时,还有些懵。 不过穿越者的光环也不是盖的,就在双方交错而过,将将拉开距离之时,一阵堪比天崩地裂的巨大震颤骤然涌起。罗栗猝不及防,身子往边上一歪,不及站稳,便被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接住。 "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是没事,不过他本来可以站稳的。 罗栗面无表情地推开骆钧,好在其他人都被这场变故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 "大家不必惊慌。"白长老右手持剑,稳如磐石,"这不过是兽群经过时造成的声响。" 有弟子忍不住道:"长老,兽群的动静能有这么大吗?" 白长老道:"这自然不是一般的兽……" 话音未落,那名弟子的瞳孔便猛然一缩,白长老回头,视线所及之处是滚滚烟尘,而造成这些滔天尘浪的家伙正是他口中的兽群,足有上百只的魔兽群。 由于魔兽群来得太过迅猛突然,纵然白长老指挥有方,玄英宗的弟子还是被冲散了。 罗栗早在魔兽群出现的第一时间拉过骆钧御剑起飞,毫发未损,但其余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罗栗带着骆钧下沉,靠近地面检视狼藉,倒在地上的修士约莫十几个,其中只有三个是玄英宗的,皆是修为较低的弟子。 其余的便都是另一个宗门的了,且伤势都比玄英宗的要严重。 白长老与大半弟子已不知去向,罗栗落地,刚往前迈了半步便不得不驻足:"松手。" 骆钧讪笑两声,松开了紧搂着师尊的手臂。 以原身的性格,自私自负,断然不会为受伤的同门弟子做些什么,所以罗栗巍然不动。但骆钧就不同了,见情势安全,他便立刻从罗栗身后跑出来,替师兄们疗伤。 罗栗则趁机打量竞争对手。 旋即愕然发现,虞倾居然也在受伤者之列! 这穿越者就铁了心要赖上命定之子了是不是?明明剧情都变动了,穿越者居然还能跟男主凑一块儿。 罗栗余光瞟向骆钧,他还在替一个面生的玄英宗弟子疗伤,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径直朝虞倾所在的方向走去。 负责看守虞倾的修士是他们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但也不过金丹后期,远不如罗栗。罗栗隐约记得这人是掌门,在秘境中捡到落单的虞倾并发现他的体质后,倚仗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其独占,不过由于时机不合适,暂时还未能得逞。 路人脸掌门一面要顾及虞倾,一面又要抵御魔兽群,伤势竟也不必其他弟子轻多少,反倒是虞倾受他保护,状况比他要好上少许。 他眼见罗栗走过来,立刻挣扎起身,试图将虞倾挡在身后。 虞倾修为低微,又生性柔弱,只敢用眼神求助,连推开重伤的掌门都做不到。 相较之下,罗栗的举动就显得格外简单粗暴,他直接用剑拨开掌门,抓住虞倾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虞倾肩上有伤,疼得直抽气,却因为不知罗栗想做什么,抿唇忍泪,不敢吱声。 "这位道友,想对我派弟子做什么?" 掌门强撑着站起,试图将虞倾夺回来。 罗栗却不给他机会,与其让骆钧救了人之后再心生怜惜,不如由他来将萌芽从一开始就掐断:"依我看,他似乎并不想与你有接触。" 掌门心知自己不是他对手,心中再恨,也不好直接表现:"本派弟子犯了错,我做掌门的说了他几句,自然会委屈,但这也是我门内之事,道友恐怕不便插手。" "他胡说!"虞倾被罗栗抓在手里,虽然伤口钻心的疼,却宛如吃了定心丸,控诉反驳,"我与他素不相识,是他见色起意,我修为不及他们,又是孤身一人,这才惨遭胁迫,还请仙长救我出苦海!" 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为人动容。 就连骆钧也被吸引了过来,戒备地看向剑拔弩张的双方。 罗栗本来就想迅速解决问题,好让骆钧不要和虞倾有接触,现在见骆钧过来,当即不打算再拖延,直接一道剑风将人刮出老远,掌门顿时伤上加伤,连站立都难。 他满心不甘,门下弟子倒是识趣,他们只是来寻宝的,可不想为了一个分享不到的美人把命都搭上。元婴和金丹之间的沟壑何止万丈,弟子们不顾掌门的哀嚎,三三两两地把人拖走了。 罗栗见状,手掌一松,虞倾顿时顺着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骆钧的视线不由顺着他下落。 罗栗眉头一蹙,不满地挪动半步,挡住了骆钧的视线:"其余人怎么样?" 骆钧回神:"柳师兄和姚师兄还好,陆师兄的右小腿断了。" 罗栗侧头一瞥,果然看到一个方脸的弟子腿上绑着树枝,应该是骆钧刚才做的紧急处理。 罗栗记得原世界中是有兽潮,可不该是现在,或许是他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但这些微小的变动并不重要,反正骆钧后期也因为兽潮落了单,还阴差阳错地立下大功。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穿越者。 如今救下了虞倾的人是他,骆钧也没有和他独处过,应当不至于动心。为了防止虞倾用伤势再博取同情,罗栗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灵丹,直接让他身上的外伤瞬间恢复。 "师尊?"骆钧大为不解。 以师尊的性格,应当不会随意出手解救一个路人才对。 罗栗却对他的疑惑视而不见,甚至不再低头看虞倾:"扶起断了腿的那个,我们要尽快和白长老他们会合。" "……哦。"骆钧见罗栗面色不虞,不敢再多话。 作为没有受伤的师弟,他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背扶伤者的重任。 罗栗也迈开了步子。 只是他才抬起腿,就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阻碍了脚步。 他低头,就看到腿上多了一个挂件,正是刚才得到他帮助的穿越者,穿越者这会儿正不顾形象地抱着他的小腿,甚至还有往大腿上蠕动的趋势。 "仙长,求您带我一起走吧。" 罗栗眉角一抽。 骆钧也差点冲过来,却碍于身上还背着一个师兄,不然他早就把这个占他师尊便宜的家伙踢出去。 虞倾不过筑基,罗栗根本不用动手,用灵力就把人给震开了。 震完又觉得不妥,生怕虞倾楚楚可怜的模样会引起骆钧怜惜,罗栗又顺手把人拽起来站好,打一棒子给颗糖,弄得虞倾摸不着头脑。 第095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1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骆钧。 明明师尊看起来很讨厌那个柔弱的家伙, 可把人摔出去之后又会把人扶起来,让人想不通是什么操作。 虞倾却趁机抓住了罗栗的袖子,二话不说跪下恳求:"仙长, 您大发慈悲,我也不求仙长护我,只求仙长将我送出这个鬼地方,届时我定会自行离开,绝不纠缠仙长!" 骆钧背着人, 行动不便,却不妨碍说话:"轩辕秘境开启后除非秘境关闭,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出口。" 虞倾脸色一白, 问道:"那秘境要多久关闭?" 骆钧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你不许再抓着我师尊袖子了,你都把衣服弄皱了!" 重点是这个? 罗栗和虞倾不约而同地想道。 罗栗之所以没有再推开虞倾是因为把人打伤了还得他扶,正想着抽袖子呢, 没想到骆钧比他还等不及。不过骆钧现下的态度足够让罗栗暂时放心,他的小徒弟似乎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美貌青年没什么好感。 但虞倾的去留着实是一道难题。 把他留下吧,万一骆钧事后领悟到了他的可怜, 转身来帮他, 便是功亏一篑。带他一起走吧, 又增加了他和骆钧的相处时间,产生了感情又是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 罗栗一时没有头绪。 毛球出馊主意道:【要不这样,你给穿越者戴个头套,让男主看不到他的脸。】 罗栗迟疑:【能行吗?】 毛球:【总比僵在这儿好吧。】 罗栗说不出不好,便暂时采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不常穿的衣服, 盖到了虞倾的脸上,又在手中戳了三个洞出来,好让他能视物透气。 "仙长?"虞倾的声音被盖住,闷闷的满是不解。 罗栗道:"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本君不想看到你的脸。" 虞倾大喜过望,也不管罗栗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磕头道了声谢,立马捂住脑袋上的布料站起来,生怕被撇下似的,后来摸到了袖子,还自觉地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打了个结,以免衣服滑落。 骆钧对此不满地撇了撇嘴,罗栗没注意。 另外三个弟子就更不敢对这个孤僻冷漠的师叔的举动有意见了。 骆钧背着断腿的陆师兄,走到罗栗身边,不着痕迹地将虞倾挤开,问道:"师尊,我们现在是直接去找白师伯他们吗?" 罗栗点点头,走在最前面,往白长老等人方才被驱赶的方向前进。 骆钧落后两步,仗着师尊看不到,光明正大地冲想凑到罗栗身边的虞倾飞了记眼刀,虞倾微微一瑟缩,不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也识相地落在了最后。 罗栗虽说是要去找白长老,可他的步伐并不急切。 盖因他知晓原剧情中,骆钧正是在被兽潮冲散后试图汇合的途中发现的奇遇,如今虽然多了几个拖油瓶,但相信不会影响身为男主的气运。 一路上,罗栗更没有阻止弟子去采摘灵植,甚至于还会贴心地停下来等他们一小会儿——真的是一小会儿,不超过半盏茶——但这也足以让另外三名弟子对他改观了。 骆钧则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家师尊"刀子嘴豆腐心",无数次在三位师兄和一个拖油瓶震惊的目光中向罗栗撒娇。偏偏罗栗还没意识到不妥,几乎是予取予求——大概因为平时和骆钧相处惯了。 如此过了三天。 断腿的陆师兄在幸得罗栗赐药后,恢复速度一日千里,只不过他是比较严重的伤筋动骨,不比皮外伤,但现下也可以拄着拐杖自行走路,不用骆钧再背了。 这样一来,骆钧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在自家师尊周围竖起一个无形的圈,防止尤其是虞倾等人的靠近。 男主和穿越者不和,罗栗乐见其成,只要不一言不合谈恋爱就行。 "罗师叔,会不会白师伯他们也在找我们,与我们错过了呀?"姚师兄忍不住问道。 罗栗正在琢磨为何奇遇还未发生,是不是时候未到,没注意他说话。 姚师兄久久得不到回答,忍不住看向了他身旁的传声筒。 骆钧自然向着罗栗:"师尊正在思考,请姚师兄耐心一些。" 姚师兄摸了摸鼻子。 其实这些天他们都没遇上危险,说实话不汇合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本来整支队伍就只计划了一个白长老带队,现在他们落单还能跟着罗栗,已经十分幸运了。 大约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循着一个方向走了几天都没能和人汇合,这会儿坐下歇息了,白长老反倒带领着其余弟子冒了出来。 彼时已是入夜,罗栗一行六人架了个火堆。 修道者辟谷又不怕冷,生火纯粹是照明和驱赶野兽。 骆钧烤了几分钟火,便说听到附近有水声,主动提出去打些水回来。 这一打便是一炷香的时间,罗栗微微皱眉,有些不放心,刚起身没找出去几步,就看着白长老领着一众弟子浩浩荡荡地走来了。白长老一露面就试图拍罗栗的肩膀,被罗栗侧身躲开:"总算找着你们了,都没受伤吧?唉,若非这秘境中不得用传音符,我们也不至于今天才碰面。" 其实压根没想到这茬的罗栗:"……" 罗栗面不改色道:"除了那个断了条腿,其他都没大碍。" 被称为"那个"的陆师兄忍不住捂脸,这么些天了,罗长老还是没有记住他叫什么。 白长老倒是习以为常,刚想再交流一下这两天的遭遇,就听罗栗道:"我小徒弟很久没回来了,我去看看。"说完便撇下他踏入了黑暗。 白长老还注意到,原本一个坐在火堆边烤火还蒙住头的人也立刻起身,紧跟罗栗步伐,消失在了黑夜中。 "骆钧!" 走到所谓的小溪边,罗栗没看到人,立刻高声呼唤。 "师尊,您怎么来了?"骆钧的声音从某处传来,罗栗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是从山壁上的一片藤蔓中钻出来的。 罗栗心下了然,平静道:"发现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骆钧歪了歪头,"不过师尊,我在这藤蔓后面发现了一个山洞,不是很深,但里面似乎有机关,太黑了瞧不见,我正打算回来找您呢。" 这似乎和原世界中的奇遇不太一样。 罗栗犹豫了一瞬,还是让骆钧带自己过去,并拿出了夜明珠照明。 山洞约莫五六米深,若非有藤蔓挡着,一眼便能瞧到尽头。但罗栗对骆钧的光环深信不疑,虽然这个山洞在原世界中没出现过,却依旧有极大可能引出其他支线。 骆钧举着夜明珠,将最里头的石壁照了一圈。 "弟子方才用手摸的时候就觉得手感古怪,没想到这石头竟是长得这副模样。"只见石壁上均匀分布着无数颗指甲盖大小的彩色石子,说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在夜明珠照射下格外醒目,"要不等天亮了咱们再来瞧瞧?我们不回去,姚师兄他们该着急了。" "那倒不会。"罗栗将和白长老汇合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这样啊。"骆钧若有所思。 "你想到了什么?" 骆钧摇摇头:"弟子只是在想,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师尊的身体可有不适?" 罗栗一时没理解:"什么不适?" 骆钧道:"师尊不是每月十五……弟子是担心师尊。" 罗栗算了下日子,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确会在秘境中度过一次月圆,但上次月圆他便因为双修而没有发作,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骆钧却不这么乐观:"师尊,上月您几乎日日和弟子在一块儿,可这个月却……" 未尽之意便是说他们这个月双修不达标,不能保证和上个月圆有相同的效果。他说得冠冕堂皇,罗栗却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原因无他,因为他也不能打包票。 所以,还是得保险一点,多双修? 骆钧见他神态松动,再接再厉:"正好弟子发现了这个宝洞,师尊不如将就一下。" 罗栗皱眉:"但……" 骆钧道:"左右白师伯也已经回来了,师兄姐们不会有危险的。师尊,当务之急是你的身体,您也不想在秘境中寒气发作吧?" 罗栗当然不想,破坏秘境生态事小,被人发现事大。 他当即被说服,开始解腰带,全然没有发现骆钧眼底闪过的得逞光芒。 原身有洁癖,罗栗也觉得山洞里脏兮兮的,最终两人都没有脱衣服,只罗栗转了个身,背对骆钧双手撑在山壁上,让骆钧主导双修。 未免被发现,两人尽量减轻呼吸和摩擦声,罗栗因心绪和身体双重紧绷而无暇顾及其他,骆钧倒是注意到外面跟来了一条小尾巴。但他并未驱赶,而是弯唇一笑,甚至故意将动静弄大了些,好让外面的人听得更为清晰。 今天过后,那家伙应该学会知难而退了吧,骆醋坛子如是想道。 洞外,小尾巴隔着头套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以免惊叫出声。 虞倾对罗栗有种雏鸟情节。 虽然罗栗很嫌弃他,话也不愿同他多说,但虞倾就认定了他是个好人,同时也对其他人抱着极度不信任的态度。因此当罗栗离开后,虞倾根本不敢独自一人留下,虽说这些弟子看起来都道貌岸然的,谁知道其中会不会藏有衣冠禽兽。 虞倾不敢赌,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撞上这场师徒不伦的小电影现场。 第096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2 虞倾其实并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隐约有光线从藤蔓的缝隙中透露出来, 伴随着那层层递进的声音,反倒更引人遐想。 明明之前被那群修士动手动脚的时候他觉得恶心无比,可现在光是听到声音, 怎么反而面红耳赤了呢?童子鸡虞倾心里乱成一片,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半步,捂着脸,硬生生地熬到了声音渐消。 他蹲在地上,片刻后, 帘子一般的藤蔓被撩开。 虞倾抬起头,又惊慌失色地低了回去。 骆钧走过来半蹲下,笑眯眯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明明是和白天别无二致的爽朗笑容, 却莫名多了丝阴森感,让虞倾不敢直视。 "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虞倾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只是路过。" 骆钧脸色一沉:"不,你听见了。" 虞倾欲哭无泪。 "既然你已经听见了,我就直说了, 师尊是我一个人的师尊, 而且师尊讨厌生人, 不可能收你为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虞倾:"……"啥啥??? 骆钧见他表情呆滞, 愈发不满,只是不等他多威胁两句,罗栗就出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罗栗也是刚刚才察觉洞穴外多了个人,这才连忙出来,看到虞倾后眉头不虞地蹙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钧早在他出声时就变回了以往乖巧的模样,站到了一边。 虞倾一见到罗栗就有了主心骨:"我、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有点害怕,所以……" 说到一半,又回想起方才听到的阵阵声浪,分明是面前谪仙般的人发出来的,虞倾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脸红得愈发厉害。 虽是深夜,但有夜明珠照明,罗栗将他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多说,肯定是听到刚才的动静了。 罗栗不着痕迹地瞪了骆钧一眼,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些许侥幸的念头——或许穿越者在得知骆钧和他不清不楚之后,就会主动远离呢?毕竟穿越者也不是主动破坏人家家庭的性格。 ……就是用家庭来形容他和骆钧有些奇怪。 一想到两人之后会反目成仇,罗栗就有些于心不忍,毕竟现在的骆钧太过听话,实在不太想看到他得知自己被利用背叛后露出的表情。 "师尊?" 见罗栗盯着虞倾不说话,骆钧有些忐忑。 好在罗栗并没追问,只说了句回去吧,便率先往来时的路走去。 骆钧连忙跟上,经过虞倾时不忘警告的一瞪。虞倾的腿本就蹲得有些发麻,刚站起来就被这么一吓,不由向后摔去。他身后便是石壁,就算摔下去也至多磕下脑袋,疼一些,就当是教训,骆钧本不想理他。 可当他看到虞倾触到石壁后发生的景象,不由怔愣了一秒。 便是这一秒,就给了下意识伸出手求助的虞倾机会,袖子被拽住,骆钧猝不及防往前冲了两步,虞倾的身影一下子就湮没在了石壁中,而他被抓住的胳膊也一同陷了进去。 罗栗走了一小段发现没人跟上,一回头就看到骆钧半个身子都被石壁"吃"了进去。 脑海中"保护命定之子"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全部,等到罗栗意识回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为了解救骆钧,居然一起被拖进了石壁中,而仅剩的意识也很快陷入了虚无。 再次醒来时,罗栗只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张硬得硌死人的东西上面,脑袋下枕的倒是软的,却也不是完全的柔软……像是一个人。 罗栗窦的睁开眼睛,骆钧惊喜的神色映入眼帘。 只可惜是从上至下的,罗栗脑筋一转,就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枕的是什么。 罗栗坐起身,无视骆钧眼底一闪而逝地惋惜,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安然无恙,又将视线在蹲坐在对角一脸可怜巴巴的穿越者身上一扫而过,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我们似乎是被拖入了什么禁制中。"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崩坏世界中,穿越者带着男主闯入的地方。 果然把虞倾带着是个错误么? 罗栗兀自反思。 "师尊,那边有个通道。"骆钧抬手一指,"与其待在这里一筹莫展,不如过去探上一探?" 罗栗还在想着要不要把穿越者直接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就被骆钧打断了思路,略显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慢吞吞道:"你想去就去。" 骆钧被他看得心头一阵酥麻,却碍于虞倾在场而不能动手动脚。 其实他更愿意在别人面前宣誓主权,省得有人觊觎他师尊,可那样做师尊定然不愿意,只能作罢。先前的举动已经是他钻了空子,再来一回,师尊不见得会再纵容他。 其实并不知道骆钧是故意的罗栗很淡定。 虽然遇上了穿越者后准没好事,但他记得在轩辕秘境这一副本中的经历还是比较安全的,受的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伤,因为这里主要是给穿越者和男主用来感情升温的。 不过有他在,感情是注定不可能有了。 罗栗让虞倾打头阵,自己走在中间,有意隔开二人。 骆钧却有些不开心,他更希望把虞倾远远地甩在后面,而不是让那家伙走在师尊前面,时时刻刻都照映在师尊的视线里。 通道并不长,也无甚机关,只是越走到后面越窄,重见空地的时候,虞倾和罗栗都是侧着身子出去的,而骆钧更因为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艰难地挤了出来。 罗栗看到他前胸后背的灰,强迫症地替他拍去了。 骆钧趁机抓住他的手。 罗栗抽了抽,没抽回来,不由瞪他。 骆钧扫了虞倾一眼,小声道:"师尊,我有些害怕。" 罗栗一脸你特么在逗我? 虞倾也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罗栗终究没有甩开他,毕竟骆钧看起来是三个人里最高大的,可年纪也是最小的,男主小时候吃过不少苦,惧怕幽暗密闭的狭窄空间也情有可原。 罗栗自觉地替小徒弟找好了理由,甚至没多想人家是否OOC了。 骆钧心满意足地牵着罗栗的手,他的手比师尊大一些,等他再长高长大一些,说不定就能把师尊的手掌完全包裹在掌心了。 三人纵队绕过了一个又一个通道。 就在罗栗怀疑他们是不是遇上了鬼打墙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空无一物地小空地,而是一个比他们醒来时还要大上十几倍的房间,里面摆满了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这不会是陷阱吧?"虞倾喃喃。 罗栗警觉道:"你怎么知道是陷阱?" "啊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虞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话本里不是常说么,像这种地方总会使些障眼法,迷惑那些内心有贪欲的人,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幻化出来,如果有人动心了,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骆钧踢了金山一脚,撇嘴道:"我感觉应该是真的。" 虞倾:"……" 罗栗道:"不管真假,我们都别动这里的东西,继续往前走。" 这一回因为空间比较大,骆钧拉着罗栗的手,直接大步走进了另一头的通道,以免那个碍眼的家伙再走在最前面。 或许是因为换了人领路,骆钧觉得他们的运气好了一些。 又拐过两个通道便遇到了新的房间,那是一个寝室装扮的石室,一应家具都是石头打造,不过精致而华美,榻上铺着锦被罗帐,石桌上的香炉烟雾缭绕,竟隐隐与无梅居有几分神似。 骆钧刚想回头和罗栗说自己的感觉,就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师尊?!" 骆钧受宠若惊。 虽然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师尊主动,可师尊每次都像例行任务,对他不存半分柔情,只有累极时才会在他身边躺上一会儿,像这般投怀送抱是绝无仅有的! 骆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怀中的师尊紧紧抱着他,还不断把他往床榻的方向推去,骆钧差点乐开了花儿,有什么不对劲也立刻抛之脑后,立即反客为主,抱着师尊倒了下去。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冷香,在此刻都化为兴奋剂,不断催促着骆钧行事。 他仿佛全然忘了边上还有第三者,迫不及待地撕扯着两人的衣服,师尊的主动让他逐渐变得肆无忌惮,就在他准备掏出武器进入之时,下腹偏左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两眼发花,什么年头都起不来了。 "清醒了?" 熟悉的、却不知为何掺了冰碴子的语气响起。 骆钧艰难地睁大眼睛,就看到罗栗狼狈地被自己压在身下,头发乱了,面具也蹭掉了,衣服倒还穿在身上,只是也被扯得不成样子了,脸颊上的红梅胎记被怒火晕染得格外艳丽,再次把人看呆了。 罗栗一把推开鬼迷心窍的徒弟,扶着被石榻硌疼的老腰,走到香炉边,二话不说用冰霜将之冻结了起来。 骆钧呆坐在榻上,掌下是冰凉的石头触感,方才的锦被啊罗帐啊似乎完全是他的想象,只有下腹的阵阵隐痛提醒着他不完全是在做梦。 "刚才……" "你刚才被这迷香影响了。"罗栗走到他面前,越过他拾起了面具。 骆钧生无可恋。 余光瞥见正捂着脸从指缝间偷看的虞倾,就听他道:"我、我没说错啊,这里的确会有迷惑人的障眼法嘛。" 骆钧:呵呵。 第097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3 "可, 这里怎么会有迷香?" 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轩辕秘境中不可能有活着的修士生存,可这迷香又是的的确确在燃烧着的,总不至于燃烧了几十上百年, 就等着外来者自投罗网吧。除非与他们同批进入的修士中有人提前抵达,而后留下迷香,但这更不合理。 骆钧开口之后,石室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罗栗气压极低,虞倾更是缩在角落, 一个屁都不敢放。 虽然香炉已经被冻住了,但谁也不知道继续留下来会不会再发生些不可预料的情况,罗栗当机立断, 将还呆愣在石榻上的骆钧一把拽起,又冲虞倾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三人很快又走进了一条新的通道。 "师尊……" 骆钧的声音在后方弱弱响起。 "什么?"罗栗随口应了一声,骆钧却又不说话了。 罗栗不由停下脚步, 转身。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倒没什么尴尬,不过他潜意识里不想知道骆钧在幻象中遇到了什么, 直觉答案不会让他高兴, 因而没有追问。但看骆钧现在的状态, 显然被打击得不轻。 "方才你是在迷香的影响下才会失态,为师不会责怪于你。" 罗栗试图安抚他。 眼下这等情形, 走神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不知为何,在听到罗栗的安慰后,骆钧显得更加失落了。 "你们看那儿!"虞倾的声音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罗栗快走两步, 发现虞倾所指的方向竟有一抹亮光,似是找到了出口。 虞倾早就受不了这片逼仄的空间以及那对师徒之间的诡异气氛,在喊出声的同时就大步朝那边走去。罗栗没有阻拦,而是同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以防突发情况发生。 但他似乎是多虑了,一直到三人走出隧道,都相安无事。 山洞外同样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好歹是开阔的空间。 罗栗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视线所及之处有一颗冲天的雪松格外醒目,突兀中又缭绕着几分和谐之气,仿佛这棵和整片树林都格格不入的大树本该在此。 罗栗只一眼扫过,就被蒙蔽一般移开了视线。 "这棵树好生奇怪。"拥有主角光环的命定之子这回却没有被障眼法迷住,"品种和其他数都不一样,而且长得也太大了一些吧。" 罗栗一愣。 被骆钧这么一说,他的视线才真正落到了前方的雪松上。 毛球迟钝道:【这棵树,好像就是男主发现大魔内丹的那棵树诶……】 罗栗:【???】 罗栗:【那你不早说?】 毛球委屈:【人家忘记了嘛,明明原剧情里不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而且时间也对不上。】 骆钧在轩辕秘境中获得的奇遇,便是得到了一颗古早大能的内丹,导致修为大增。该名大能生前是魔修,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后便来到了秘境中的府邸——至少当年轩辕谷还不是秘境——从内丹中的残存记忆可知,大能陨落后一身的修为被其身上的某样灵植所吸取,落地生根,这才长成了他们所见的巨大雪松。 严格说来,这棵长得像雪松的植物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雪松。 数千年时间,不足以让天赋不高的"雪松"完全将内丹中的修为吸收,却足够它滋生出灵智。 而正是因为有了"雪松"这个媒介,以自然造物的载体转化了内丹中的魔气,这才能够让骆钧轻而易举地将大能的修为收为己用,"雪松"也自然成了踏脚石,在原剧情中作为阶段性小BOSS惊鸿一现就彻底销声匿迹。 这是骆钧的奇遇,罗栗不打算插手。 但他忘了,现在他们身边的跟了一个惹祸精…… 虞倾好奇地打量着这棵参天大树,伸出手指戳了戳,若有所思道:"一般来说,在秘境中遇到的奇事异物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要不咱们把这棵树砍了,看看下面是不是埋着宝藏?" 罗栗:"……" 这家伙直觉还挺准,可以说不愧是穿越者吗? 骆钧则有些尴尬:"这不太好吧,虽说奇怪了些,但人家好歹也是秘境中的生灵。" 虞倾讪笑:"我也只是建议嘛。" 骆钧看向罗栗:"师尊,我看这地方透露着一丝古怪,要不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罗栗:"???" 这下他真的是震惊到失语了。 怎么回事,男主居然放弃了奇遇,打算直接走人? 妈的,一定是因为虞倾刚才乱说话! 他刚打算给穿越者飞眼刀,就感到了一丝异样,几乎是他转身的同时,一道黑影从他身侧迅猛蹿过,若非他恰好躲开,此刻已经重重打在他身上了。 与此同时,上空传来了虞倾的救命声。 罗栗和骆钧双双抬头,就看到虞倾被一根足有手臂粗的雪松树枝裹紧腰部,高举到了距离地面五六米的高空。而那雪松也像是有生命一般,树枝如柳枝拂风般摆动,几乎将虞倾的惨叫声给晃散了。 "师尊小心!" 伴随着骆钧的惊呼,罗栗刚迈开半步就被他扑倒在地。 树枝从他们头顶扫过,带乱了二人的黑发。 罗栗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 而紧接而来的第二条树枝则趁机将倒地的两人齐齐绑住,瞬间升到了和虞倾一般的高度。 脚底腾空的感觉让罗栗小腹一阵发虚,但更让他受不了的,则是现在和骆钧的姿势——因为被绑在了一起,两人的腰腹处是紧紧贴合,胸口则被罗栗用一条手臂格挡开,才避免了脸贴脸的尴尬处境。 "师尊……" 骆钧一开口,热气便都喷在了罗栗的耳畔。 "若非你鲁莽,为师早已安然躲开方才那条树枝,也不会被这条捉住了。" 骆钧面色一红,尴尬地垂下了眼睫:"弟子只是关心则乱。" 罗栗面无表情:"现在的确够乱的。" 穿越者就不说了,男主和反派居然被绑在了一起"荡秋千",简直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形了。 骆钧愈发无地自容。 罗栗没再挖苦他,静下心来回忆原剧情中的走向。 原剧情中,骆钧是无意间发现树下有裂缝,挖出了未被完全消化的内丹后才被雪松攻击的。 可现在因为虞倾,雪松提前攻击,一下子将他们与裂缝的距离拉远了,骆钧又骚操作了一番,搞得他们两个人也被动起来。 当务之急,得把内丹挖出来,没有了内丹,雪松的攻击力便会大大降低。 罗栗挥剑出鞘,用力砍在树枝上。 树枝只多了一个小缺口。 骆钧欲哭无泪。 罗栗皱眉:"不过是被抓住了,又并非绝境,何至于露出这等表情!" 骆钧摇头捂脸:"不是,师尊,弟子对不起你……" 罗栗:"?" 罗栗:"………………" ……感觉到了。 原来在方才的晃动摩擦中,年轻气盛的骆钧居然已经不顾场合地有了反应。 "骆钧!"罗栗恨铁不成钢。 骆钧死死捂着脸,发出哼哼唧唧的求饶声。 罗栗无可奈何,耳边是虞倾的惨叫做背景音,身上是骆钧的棍棍做催命棒,他不得不运转起所有的灵气,奋力砍在树枝上,十数下后,终于将树枝砍断,两人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下落。 重获自由的代价是雪松彻底被激怒。 二人双脚还未落地,接二连三的树枝便扫了过来,二人腰间的树枝还没来得及解开,罗栗不得已搂住骆钧,将树枝作为踏脚,一步一跳地回到了地面上。 而他们降落的地点也是罗栗计算好的,他三下两下扯开还绕在二人身上的断枝,一面抵挡不断袭来的树枝,一面指挥骆钧:"看到那条缝隙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骆钧二话不说照做。 大脑已经将师尊的话奉为至理,挖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想问为什么。 与此同时,剑尖铲到了一枚硬物,骆钧连忙收回佩剑,伸手将东西掏了出来,竟是一枚蕴含着丰富灵气的内丹。 "师尊,这……" 在骆钧挖出内丹的同时,雪松的攻击力直线下降,罗栗的压力也大大减小。 他看准时机,反手一剑刺入了树干中的树芯。树芯就如同人类的心脏,雪松整棵树仿佛过了电一半,从下至上一阵巨颤,而后便不再动弹了,还在惨叫中的虞倾也在半空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呆了呆。 "师尊。" 骆钧双手捧着散发淡淡荧光的内丹,举到罗栗面前。 罗栗扫了眼:"你挖到的,便是你的。" 骆钧一愣。 罗栗不方便说这是大魔内丹,便模棱两可:"为师观此内丹灵气富足,你方结丹不久,此丹于你大有裨益,好好利用。" 骆钧微张着嘴,讷讷地喊了声师尊,感动到无以复加,几乎要红了眼眶。 罗栗却觉得受之有愧,若非他和穿越者影响了他在秘境中的日程,骆钧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得到内丹。 "那个……在你们打情骂俏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 "……" 雪松已死,其树枝就与寻常植被无异,罗栗头也不抬,一道剑气送上,虞倾身上的树枝顿时断裂成数段,虞倾也怪叫着砸了下来,得亏是修士的身体,不然怎么着也得摔个骨折什么的。 罗栗冷着脸看着虞倾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虞倾大约也知道是自己惹祸,脑袋快垂到胸口:"罗长老,对不……=口=!!!" 罗栗一怔,下意识回头:"=口=!" 正巧看到骆钧拿着鸡蛋大小的内丹整颗往嘴里塞的画面。 铁憨憨,内丹不是这么用的!!! 第098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4 原剧情中, 男主可是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吸收内丹呢。 因此罗栗震惊过后,也没急着把内丹抠出来。 可正是这一误判,让他之后很长一段都追悔莫及, 甚至差点害了自己性命。不知是服用方式不同导致,在骆钧将内丹塞进嘴里的一瞬间,内丹便像粉末一般融化在了他的口中,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抵御的热气从胸口涌起。 骆钧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便捂着自己的脖子,睁着眼倒了下去。 * 意识迷离之时,骆钧隐约感到汗如雨下。 他艰难挣开一条眼缝, 便觉四周昏暗,只能隐约瞧见面前坐着一个人,而体内过盈的灵气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流转着。从他的左手流出,又从右手灌入, 仿佛被一股力量引导者,才不至于让他的身体无法承受,爆裂而亡。 又不知过了多久, 骆钧的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 也适应了身体的痛苦。 衣衫湿透, 尽数贴合在皮肤上。 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他的师尊, 银色面具早已不在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上,占据近半张脸的红梅印记被汗水侵染,眉头紧锁,同样在忍受不亚于他的痛苦。 "师……师……" 骆钧想要说话,舌头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他已然知道此时的情况, 恐怕全是由于那颗内丹引起的,这全是他的责任。骆钧不敢再胡思乱想,早在他苏醒后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引导体内乱窜的灵气,此时早已掌握了灵气疏导的方式,并且正在逐步减轻罗栗的负担。 但这还不够,他还要更努力。 纵然骆钧天赋卓绝,上古大能的内丹——哪怕是经年累月,并且已经被树妖吸收了大半,内含功力只余约十分之一的内丹,也不是一个金丹修士可以轻易掌控的。 好在有罗栗这个元婴期的从旁辅助,骆钧经历了远低于原剧情中的痛苦,便成功将内丹中残留的灵气收为己用,从金丹初期一跃成为金丹后期。之所以没有直升元婴期,一是他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二则是……他不想超过师尊。 罗栗有系统加持,感觉不到疼痛。 可远超身体负荷的强压依旧让他精神和□□双重紧绷,生怕出一丝差错,因此当罗栗一感觉到那股强大疯狂的灵气温顺下来,他便瞬间松懈,想要睁眼查看骆钧的状态,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骆钧早有预料,在罗栗身躯向前倾的瞬间便起身迎上,将之拥入怀中。 吸收了所有灵气的骆钧前所未有地精神,哪怕是刚刚经历了精疲力竭的几个时辰、甚至是几天、几十天,也丝毫没有对现在的他造成影响,他甚至有力气将罗栗打横抱起,放到一旁的衣服堆中。 ——他们运功时,二人的衣衫早已被罗栗除下。 如今仅着里衣的骆钧便将同样仅着里衣的罗栗安置好,确认他的脉息一切正常后,才起身离开了这个位置的洞穴。 他一出去,外面地上的某团生物便一跃而起,冲到了他面前。 "你没事了?!" 语气半是激动半是意外。 骆钧点点头。 虞倾迫不及待要往里冲,被他抬手拦下。 "罗长老怎么样了?"虞倾无法,只得驻足。 "师尊消耗过度,已经歇下了。"骆钧道,"过去多久了,你一直在洞外守着?" 说起这点,虞倾的情绪又不可控制地激动起来:"整整三天了,我都怀疑自己再等下去要长蘑菇了!" 骆钧现在一心只想回去照顾师尊,冷漠道:"你大可自行离开。"他早就看这个蜡烛不顺眼了。 虞倾没好气道:"你当我想等吗?要不是因为……" 要不是因为担心罗栗,他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等在外面。不过这话是不敢说的,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骆钧灭口,毕竟这两个人才是道侣。而他,不过是被顺手救下来的小白菜,除了死皮赖脸做条小尾巴,别无选择。 骆钧和虞倾如今是相看两厌,倒是歪打正着中了罗栗的下怀。 没再和虞倾废话,也没允许他进去探望,骆钧回到洞内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感觉到身侧传来动静,立刻凑了上去。 罗栗还未睁眼便感觉到有热气靠近,抬手将近在咫尺的脸推开。 骆钧被推开也不觉尴尬,反而享受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又在罗栗发作前及时将他扶起。 "现在什么时辰了?" 罗栗只觉得视线格外黑暗,比他给骆钧疏导的时候还要黑。 "已过戌时了。" 难怪这么黑,原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罗栗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骆钧的身体,便将这点违和暂时抛之脑后:"身体如何?" "多亏师尊,弟子已是金丹后期了。"骆钧边说,边从乾坤袋中拿出夜明珠,昏暗的山洞顿时亮堂了不少,他也借此看清了罗栗的模样。 之前满脸的汗水早已被他擦去,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也替换了下来,虽然师尊的脸色依旧稍显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让骆钧彻底放下了心。 只是那片面具依旧静静地躺在墙角。 师尊没有提起,骆钧也乐得装傻,贪婪地凝望着这张艳丽又清冷的面庞。 看着看着,骆钧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师尊自从苏醒以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的脸,就算有抬头的动作眼神也是飘忽而过,根本没有聚焦点。骆钧自然不会觉得罗栗是害羞不敢看他,微微蹙眉,小心翼翼道:"师尊的身体如何?"同时抬手,缓慢地在那双无神的眼前一晃而过。 罗栗看不到作怪的那只手,却能感觉到风。 他几乎是瞬间抓住了骆钧的手,不解道:"做什么?" 骆钧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死死地盯住了他的双眼:"师尊可有不适?" 罗栗没有立刻回答,眼睫轻颤两下,闭上眼,将体内灵气运转了一周天,而后惊喜地发现原身因走火入魔而导致的几处经脉滞塞点已经完全被打通!不同于以往双修后的缓解恶化,而是像直接被摘除了滞塞物,从今往后他便不用再受每月寒气发作之苦,可以正常修炼晋升了! 也就是说,他不用再依赖骆钧的纯阳之气,不用再双修保命了! 若非原身人设限制,罗栗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 他强压住内心的喜悦,还是忍不住抬手捂脸,生怕自己笑出声,这一摸才发现脸上的面具没了。 幸好山洞里一片漆黑,罗栗心想,不过这也太黑了些。 他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却发现视线中并无光线亮起。 "师尊……" 【罗,有个坏消息。】 骆钧和毛球的声音同时响起。 罗栗没有理会骆钧,而是直接对毛球说道:【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不傻,照明"失败"的夜明珠再结合之前的违和感,罗栗几乎是立刻明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但他没有惊慌,之前经历过的世界中有不少比这更糟糕的经历,区区失明并不足以让他手足无措。 只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帮助骆钧疏导了灵气吗? ……他就知道,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往往只能命定之子一人享用,他若想插手,得了好处就得付出点什么。 就是不知道失明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毛球:【你的眼睛由于来自外界的强大灵气冲击,暂时失明了。】 罗栗松了口气:【确定是暂时的?】 毛球挠头:【应该是,你怎么看起来好平静的样子?】 罗栗:【作为一个剧情维护者,这点承受能力还没有么。】 毛球显然也想到了以前的事,嘿嘿笑了下:【不过虽然你不在意,但根据原身的性格,这会儿反应应该很激烈才对。】 罗栗:【放心,我没忘。】 他说完,就将手中的夜明珠往地上一砸,直直地站起来,惊怒道:"我的眼睛!是不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骆钧看到他的反应,又心痛又愧疚,忙道:"师尊莫慌,这只是暂时的!" "什么暂时的!"罗栗拂袖甩开他搀扶的手,"你懂什么,你连我为何失明都不知道!" "师尊!"骆钧鼻子一酸。 虞倾听到动静,也顾不上骆钧之前下的禁令,直接冲了进去:"罗长老!罗长老怎么了?" 他看到罗栗垂首扶墙而站,似乎很是愤怒,而骆钧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立刻脑补了一场大戏:"骆钧,你是不是欺负罗长老了!" "你住口!滚出去!"罗栗看向声音来源,声色俱厉,不等虞倾委屈,又对骆钧如法炮制,"你也出去!滚啊!" 骆钧不敢忤逆罗栗,更怕刺激到他,犹豫片刻还是退出了山洞,虞倾也被他拎了出去。 一安静下来,罗栗周身的气势立刻归于宁静。 【毛球,眼睛的问题有办法解决吗?】 不论是之前的失声抑或是瘫痪,对生活造成的困扰都远不及失明,虽然毛球说了是暂时的,但罗栗也不想真的以瞎子的状态坐以待毙,至少,也要先平安离开轩辕秘境才是。 毛球安静了会儿,似乎是找到了答案:【直接治愈的方式没有,但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个感知器,只能模拟大致的轮廓,像鼻子眼睛这种细节不行,根据使用时常来扣除积分,一小时一百点。】 罗栗哑然。 这是不是太贵了一些? 第099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5 罗栗最终还是兑换了感知器。 担任炮灰所赚取的积分实在不怎么可观, 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动用这个道具。或许是因为是持续扣积分道具,换购的时候反倒并不怎么昂贵。 在他和毛球对话的这段时间,洞外的骆钧和虞倾同样煎熬。 "骆钧, 罗长老究竟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骆钧本就烦躁,看到虞倾后更觉碍眼,"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你赶紧给我走人,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虞倾被他满脸的戾气吓得后退半步,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是走是留要你管?罗长老都同意带着我一直到秘境关闭了,你凭什么赶我走!再说, 这片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想站在哪儿就站在哪儿!" "你!" "何故喧哗?" 罗栗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骆钧立刻回身,试图搀扶他,却被罗栗挥袖打开。 虞倾趁机告状:"罗长老, 我不知哪里惹到了骆道友,他非要赶我走。" "你的确该离开了。"罗栗的话让虞倾脸上的委屈僵住,"如今的情况不同昨日, 你单独行动比较安全, 本君不便送你, 一路走好。"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虞倾不可置信, 呆站原地。 罗栗有自己的打算。 原本相安无事的时候,多一个拖油瓶无可厚非,可他现在看不见了,自己行动尚且不能保证安全,再加一个注定会惹祸的穿越者……他可不想命丧于此。 至少, 在任务完成前,他不能随便死。 "罗长老……" "你烦不烦!"骆钧忍不了了,"我师尊之前已经救过你一次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罗栗心下微愕。 男主对穿越者的态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虞倾看向罗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看到的却只有被银色面具遮住的清冷面庞,对方的视线甚至不屑落在自己身上。虞倾知道自己恐怕真的得走了,他之前之所以能死皮赖脸,是因为罗栗的态度并不坚决,如今,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变化。 目送虞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骆钧的脸色逐渐缓和。 等完全看不到穿越者的身影后,骆钧才重新露出关切的神色:"师尊,您的眼睛……" 罗栗冷漠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骆钧:"可您的眼睛是因为弟子才……" 罗栗:"住口!不许再提眼睛的事!" 听起来,颇有种恼羞成怒以至于选择自欺欺人的意味。 骆钧只觉得满嘴苦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师尊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可师尊不许他提,而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没有办法帮到师尊一星半点。 努力平复下情绪,他道:"师尊,那我们现在是去和白长老汇合吗?" "不。"罗栗不假思索,他现在这个状态可不能回去,"暂时不要胡乱走动,这座山洞还算安全,你姑且在这里修炼。"然后就可以等原剧情自行发展了。 骆钧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依旧选择了盲从。 而且他体内的确有残留的灵气没有收服,刚升上去的修为也还没有那么稳定,便趁此机会加倍巩固,运行了三十六个周天后,便又是两天过去。 打坐完毕,骆钧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罗栗的侧脸。 罗栗静坐在山洞入口,双眼微阖,梅花暗纹的银色面具掩盖了大半张脸,而暴露出来的左半边肌肤则是光洁如玉,洞外的微风带起几缕发丝,拂过那张让人着迷的脸庞。 骆钧一时看入了迷,直到罗栗出声才回神。 "结束了?" "……嗯,"骆钧抿了抿唇,"师尊没睡着啊。" 罗栗道:"睡着了谁给你护法?" 骆钧忍不住笑了,罗栗的态度让他产生了误会:"师尊的眼睛已经大好了么?" 空气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骆钧笑不出来了,藉着阳光,他依稀能分辨出罗栗的视线,依旧是无神且离散的,根本没有痊愈的征兆。 "修炼成果如何?"罗栗装作没注意骆钧的情绪,自顾自地问道。 骆钧垂眸:"灵气运转得更加顺畅了。" 罗栗满意地点头:"何时能突破?以内丹残余的灵气,恐怕不止能助你升到金丹后期吧。" 骆钧突兀道:"师尊不介意吗?" 罗栗道:"介意?" 骆钧道:"做弟子的,修为赶上师尊,师尊不会觉得……" 罗栗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感到十分诧异,他之前一直以为骆钧在原剧情中吸收内丹却只能升上金丹后期是因为独木难支,以为这次有了他的帮助,内丹能够吸收得更彻底一些,却没想到,骆钧仅仅是为了顾全他作为师尊的颜面,故意不突破的? 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幼稚可笑了些。 罗栗大发雷霆。 他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隐约凭借灵气的流动确定对方的位置。 跌跌撞撞地冲到骆钧面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按到了石壁上:"你以为元婴期是这么好突破的吗?我不过是鼓励了你几句,你就真以为自己天纵英才了?别忘了,你是我捡回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饿死在哪个山头了!" "我现在让你修炼,你就得修炼!我这双眼睛是为了救你才瞎的,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不是这样的!" 骆钧当场就想跪下认错,可惜下巴还被捏着,跪不下去:"师尊误会了,弟子绝没有这个意思!弟子只是觉得,师尊为了弟子双目失明,弟子却毫无芥蒂地修炼,这样太对不起师尊了。" "你若是不修炼,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弟子知错,弟子这就修炼。" 罗栗这才稍稍消气,松开了手,骆钧忙不迭盘腿坐下,可心绪混乱之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静下心进入状态,急得他满头大汗。 原身本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罗栗装模作样地发完火,见骆钧被吓到,又重新摆出好师尊的嘴脸,摸索着拍了拍他的头顶:"但这次也并非全无收获。为师早年修炼时走火入魔,寒毒入体,每月都要发作一次,自从与你双修后,症状有所减缓。而此次替你梳理灵气,虽然灵气最终全部为你所用,但在流经为师的经脉时意外打通了所有的淤塞处。" 骆钧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 罗栗点点头:"为师以后不会再受每月一次的痛苦了。" "……那真是,贺喜师尊了。"骆钧的表情却看不出多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以后师尊不再需要与他双修,更是因为师尊为了他失明。大能灵气的冲击力有多强他是亲身体验过的,而因此受到伤害的眼睛又需要多久才能恢复,甚至能不能恢复,他们谁也不知道。 当务之急,便要尽快离开秘境,寻找良医。 但不论骆钧如何着急,他的师尊不愿意和大部队会合,他也无能为力。不说他现在不是师尊的对手,就算他真的突破元婴,他也不舍得强迫师尊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从表面上来看,罗栗是因为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才不肯离开,但实际上,他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剧情点主动找上门来的时机。 原剧情中,男主就是在修炼过程中遇到的变故,从而大放异彩。 骆钧便这样日复一日地修炼。 罗栗每天为他护法,最初几天还好,可渐渐临近秘境关闭的日子,剧情似乎都没有展开的意图,让罗栗不由担忧起来。 而他紧蹙的眉头成功让骆钧再次误解。 骆钧只当是罗栗因为自己失明而心情糟糕,日益伏低做小,姿态低得连罗栗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却忍着没有询问。 终于有一天,地动山摇。 罗栗松了口气,看来预定的剧情应该展开了。 可事实却再一次超出了预料,罗栗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比原剧情中还要可怕百倍的对手,而他自己也将被卷入这段本不应该有他参与的剧情中。 "师尊,出事了!"骆钧从修炼中惊醒,立刻冲到洞外查探。 罗栗也连忙启用感知器。 感知器并不能感知事物的细节,因而他只能看到一股冲天的黑气从山的另一头勇气,直冲天际,形成了一朵蘑菇云。 "魔气!是魔气!" 骆钧立刻调转回来,挡在了罗栗面前。 罗栗视物本就艰难,被他一挡视线直接废了百分之九十,见状没好气地把人扒拉到一边,径直走出了山洞,骆钧在后面焦急地阻拦。 这股魔气似乎非常强大,即便隔了一座山,还是强有力地传达到了这边。 罗栗和骆钧一个元婴期一个金丹期即将突破,竟感受到了不可忽视地压迫感,那魔气的主人恐怕至少有化神期。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飞升。 元婴和化神,只差了一个级别,能力却是天差地别,比金丹和元婴之间的鸿沟还要大。 这和原剧情中的好像不一样啊! 罗栗隐隐感到不安,但他的任务是维护剧情,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不能只想着逃避,至少,要先确认那边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不顾骆钧的阻拦,坚持御剑。 但由于他"看不见",骆钧也坚持与他同乘一柄飞剑,罗栗怕错过时机,只得同意。 而在山的另一头—— 原本不该聚集在一起的几个门派如今正背靠成圈,手握佩剑,目光严峻地注视着面前的魔修们,只要这些人敢有异动,他们绝对会暴起反击。 天.行门的灵兽已经死伤大半,只有两只还呲着尖牙紧随主人身边。玄英宗的弟子脸色更难看,因为方才的对抗中,白长老身受重伤,无力再战,他们内心期盼着罗长老的回归,又担心他回来后也打不过。 至于其他几个小门派,眼见着连三大仙门中的两个都已经败落,愈发面如土色。 围攻他们的魔修却不过三十余人,为首的黑衣男子正是释放出强大魔气的化神期修士。 他背着手,施施然走到正道修士们面前:"不过是一群元婴和金丹的小杂碎,竟然觉得可以与吾等为敌?" 随着话音落下,其余魔修一同哄笑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轩辕秘境!"天.行门的长老忍着经脉的钝痛问道。 "轩辕秘境?"魔修甲嗤笑起来,"这里分明是瑶光魔君的府邸,是你们这群人无礼闯入,真是死不足惜!" 御剑赶来的罗栗恰好听到这一句,身体先于大脑,便是一道剑气射出。 第100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6 魔修甲没料到还有人敢偷袭, 被剑气正中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朝后飞了出去,直撞到后面的树干才停下来, 倒在地上□□不已。 而罗栗这一出手也完全暴露了他的存在和位置。 罗栗只懊恼了一瞬便想通了,这里有化神期魔修在,一旦他靠近,被发现也不过是几息的事情。 因此他出手后并没有带着骆钧躲藏起来,反而坦坦荡荡地御剑落地。 "罗长老, 你赶紧走!"白长老蓄力大喊,又是一阵咳血。 骆钧也紧张地看向罗栗。 但他并没有拉着罗栗跑路,只是勇敢地挡在了他面前, 举剑怒视魔修。 "纯阴之体?"化神期魔修摸着下巴,玩味一笑。 罗栗微怔,心说骆钧应该是纯阳之体才是,这个魔修是什么眼神?但他有这个想法纯粹是因为先入为主, 其余人包括骆钧,几乎是立刻将视线落到了罗栗身上。 "?" 罗栗后知后觉地如芒刺在背。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纯阴之体。"化神期魔修大笑起来,与手下人交换了个眼色, "既然遇到了难得一遇的宝贝, 本尊心情好, 便不计较你们这些宵小擅闯魔君府地的罪过了,还不快过来!"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某个人说的。 罗栗还没反应过来, 骆钧第一个炸了:"你休想!"说着就要冲过去找对面拼命,还是罗栗及时拽住他,才阻止了骆钧的作死行为。 ——即便是男主,要金丹期越级打化神期,也是不可能的。 ——更不用说, 在崩坏世界中,男主还死了! 化神期魔修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金丹也敢与本尊叫嚣?真是不自量力!" 说罢,罗栗只模糊地看到一个挥手的动作,挡在他面前的骆钧就直挺挺地飞了出去,罗栗抓着他,本也差点被一起带走,但在身体往前冲的时候被另一个身躯给拦住,避免了摔出去的下场。 冲天的魔气差点熏晕罗栗,他下意识便是一剑刺出,却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接下。 "真是一点也不乖。"化神期魔修反拧着罗栗的双手,"你现在反抗,是不想要你那些同伴的命了吗?" 罗栗挣扎地动作一顿。 玄英宗的弟子顿时喊道:"你这天杀的魔修,我们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带走罗长老的!" 罗栗几乎要罢工的大脑这才重新运转起来。 听这魔修的意思,是因为他是纯阴之体,所以要把他带走?但做什么呢……罗栗灵光一闪,想到了原身收留骆钧的意图,顿时暗骂了声草。 【罗!糟糕了!】 偏偏这时,毛球又不省心地蹦了出来:【剧情发生大幅度偏移,现在抓住你的魔修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机出现,他应该是中后期才会出现的大BOSS啊!】 说到大BOSS,罗栗知道的只有一个。 【……他是魔尊?!】 毛球大嘤:【是啊!】 罗栗也变了脸色:【这究竟怎么回事?草,这还要怎么玩儿啊!】 就算是在崩坏世界,男主和穿越者殉情的时候魔道的这些人也还没有出场戏份啊,怎么一下子提前了这么多年!人界和魔域又没有正儿八经的通道,难道他们还能是来旅游的不成! 毛球也是慌得一批:【这会不会跟秘境有关系啊?】 罗栗:【秘境?】 罗栗:【难道是因为秘境提前开启的缘故?开的难道不是原剧情里的秘境吗?】 毛球:【秘境应该是同一个没错,但是如果因为开启得早,导致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人滞留下来,就不能确定了。】 罗栗:【难怪刚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兽巢。】 其实一切异象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征兆,是他没有注意,如今落到这幅田地,他除了见招拆招别无选择。 毛球慌完,也开始安慰他:【其实还是有补救办法的,世界是否稳定其实最大限度取决于结果,如果男主能像原剧情中那样把魔尊干掉的话……】 罗栗听不下去了。 毛球也觉得是天方夜谭,默默地消了音。 别说男主一个金丹期,就是他们这里所有的元婴期加起来,估计也是魔尊几拳头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男主死在这里。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好,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我跟你走。" "师尊!" "罗长老!" 众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只有魔尊满意地笑了起来,他轻拍罗栗的脸,被罗栗侧头避开:"你先放他们走。" 魔尊挑眉:"什么?" 罗栗道:"反正这里也没人打得过你,你先放他们离开,我确认他们性命无虞之后自会跟你走。难道你还担心我一个元婴期的能掏出你的手掌心吗?" 这倒是大实话。 魔尊的自负让他不屑于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所以即便其他几个魔修颇有微词,他还是大手一挥,让其余修士赶紧滚蛋。除玄英宗外的修士立刻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玄英宗的弟子们坚持了一会儿,但眼见白长老和骆钧伤势过重,只能满目愧疚地先行离开,并保证一定会回来营救他的。 魔尊见状嗤笑:"来营救好啊,送上门的补品,届时本尊一定笑纳。" 罗栗动了动被他抓住的双手,冷淡道:"可以松开了么。" 魔尊道:"松开了好让你逃跑么?" 罗栗冷笑道:"怎么,堂堂魔尊连捆仙绳都拿不出来?还是说你打算一路抓着本君的手回去?" "哦,你知道我的身份?"魔尊饶有兴味。 罗栗:"胡乱猜测罢了。" 魔尊道:"那你可真是个聪明人。"顿了顿,"不过,本尊向来不喜欢聪明人。" 罗栗一怔,下一秒,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魔气从手腕处涌入经脉,将体内的灵气打得凌乱,而他也被这股冲击震晕了过去。 * 罗栗本来是想,先将其他人都安全送走再想逃脱之法。 不是他圣母,而是原剧情中就没死几个人,他不想让偏离的剧情偏得更厉害。而且,他这不还有系统傍身么,首先不怕疼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不畏惧任何折磨,只要留口气就行,再从商城里兑换点逃脱道具,一个小小的魔尊又能奈他何。 因此当他被弄晕、再醒来的时候,他并不慌乱。 只是他没想到魔尊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你倒是镇定。"魔尊的声音距离他很近,估摸着也就两三米,"看来你是不知道本尊将你捉回来是要做什么用处,不然你一定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冷静。" "做本尊的炉鼎,大名鼎鼎的无梅君,此刻有何感想?" 没想到魔尊还能知道他这号人物,毕竟只是个前期就一命呜呼的小BOSS。罗栗缓缓坐起,下意识摸了摸脸,面具果不其然已经被摘去了,入手是光滑如玉的皮肤。 "说起来,这么漂亮的脸蛋,为何要遮住呢?"魔尊不仅说,还动上了手。 罗栗的感知器在晕倒的时候自动关闭了,没能看到这只咸猪手,一直到脸部被触碰上才连忙避开,而他不同于常人的视线也引起了魔尊的注意。 "你的眼睛……" 罗栗大脑飞速转了一下,道:"不错,我于前几日双目失明,至今未能恢复。" 适当的弱点会让敌人降低戒备心,所以罗栗选择了承认。 魔尊似乎也十分意外,许久没有回音。 罗栗忍不住重新开启感知器,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边,可惜面上一片模糊看不清表情。 * 就在罗栗被魔族抓回老巢之后没两天,轩辕秘境也关闭了。 一息之间,所有修士都被秘境弹出,或站或摔在了当时的入口,那些没有遇到魔修的修士都被玄英宗等人的狼狈模样给吓到了,一问才知事情的始末。 "化神期的魔修……" 各派领队长老面面相觑。 自从十多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仙道无数大能陨落在那场战役中,魔道亦然,仙魔两道也因此得以偏安一隅,各自喘息。 如今仙道有化神期吗?自然是有的,可是一只手的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这些化神期的不是隐修便是各派的掌门。试问,有哪个掌门敢冒着生命危险去与魔修争斗,一着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又有谁来庇佑他身后的宗门和后辈弟子呢? 一时间,竟无人响应缴魔一事。 而且,被掳走的是玄英宗的长老,似乎与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没什么关系? 玄英宗的弟子差点没被气死,只恨自己实力不济,言语嘲讽了几句,便带着两名重伤者赶回门派,生怕晚些时日,这两位也保不住。 沈长靖一听到罗栗被掳走,差点直接率弟子打上门把人抢回来——他便是那为数不多的化神期宗主之一。但他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一时冲动,只是先让弟子们好好安顿白长老和骆钧,一个是宗门内的最强长老,一个是罗栗的爱徒,哪个都不能有事。 但沈长靖没想到的是,还有比他更莽的人。 就在他废寝忘食地琢磨救人计划的时候,一名弟子来报,说是刚苏醒不久的骆师弟不见了踪影,明明连下地走动都一步三晃,却找遍了每个山头都没能找到。 沈长靖暗道坏了,这小子绝对是孤身一人闯魔域去了。 第101章 弟子的冰山师尊17 失明的世界感觉不到确切的时光流逝。 罗栗只能大致估算过了多少天, 在这几天里,魔尊日日前来探望他,并扬言说能治好他的眼睛, 但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与他双修。 更确切地来说,魔尊向他提出了结侣申请。 罗栗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先是男主对他动心,后有大BOSS向他求婚, 罗栗总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剧情崩坏以外,连逻辑也是崩坏的。答应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除了男主以外, 他不能接受与任何人双修。 魔尊也不勉强他,耐心好到完全不像一个茹毛饮血的魔族。 对此,罗栗一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三天后成真。 "无梅君,今天考虑的怎么样?"魔族一如既往在床边坐下, 罗栗却听出了他语调中不同以往的愉悦,"不过在你回答之前,本尊有一件事需要告知于你, 本尊的手下前些时候抓住了一个擅闯魔宫的宵小, 请示发落。本尊本想直接将之处决了, 可在看到他之后,忽然发现他有些眼熟。" 说话间, 罗栗感觉到有什么长条形的东西被塞入手中。 罗栗启用感知器,隐约能看清是一柄剑,而剑上熟悉的灵气则告诉他,这是属于骆钧的剑! 骆钧这家伙,居然来魔域了?! 罗栗握紧了剑鞘, 不动声色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魔尊满意地看到那张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些微紧张,"如何处置,还要看无梅君的选择了。" 罗栗抿唇:"与你结侣?" 魔尊轻哼了一声。 "可以,"罗栗垂眸,"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将骆钧留在身边。" 之前固执了这么多天,如今为了一个小徒弟二话不说就松了口,反倒让魔尊吃惊起来。可他惊讶归惊讶,最重要的还是罗栗的点头,因此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当他下午就将骆钧送到了罗栗的房间。 骆钧一进门,罗栗就察觉到了异样。 一直到骆钧跌跌撞撞地跑到塌边在他腿边跪下,罗栗才弄明白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骆钧的身上竟感觉不到半分灵气!罗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丝灵气沿着经脉刺探而入,骆钧立刻闷哼出声,皮肤表面也洇出虚汗。 他的经脉竟是被不知什么邪法给封住了! 不用看,也能知道骆钧现下的模样有多凄惨! 罗栗立刻将他扯起,安置到床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定除了经脉被封,其余地方并无重大创伤,脉搏和呼吸都尚且稳健后,才松了口气。 "师尊。"骆钧的声音蔫哒哒。 罗栗冷着脸道:"谁允许你擅自行动,这次来魔域的还有谁?" "就弟子一个。"骆钧怯生生地偷瞟着师尊,体内灵气被强行封印的效果便是让他不用假装就能表现得十分虚弱,"师尊莫气,弟子只是担心师尊,这才……" "因为担心,所以将自己也一同置身虎穴。" "原本为师还能靠一己之力逃脱,如今多了你一个,要添多少麻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骆钧被训得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自然不会相信罗栗能孤身逃离,毕竟如果罗栗有这个能耐,当初就不会被抓了。故而在愧疚的同时,看到罗栗毫发无损,骆钧也是着实松了口气。 "师尊,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那个魔修对你不怀好意。" 罗栗冷哼:"还用你说?" 骆钧道:"师尊可是有了法子?" 罗栗道:"若为师有法子,还会等到现在?" 骆钧:"……那师尊方才说能逃脱。" 罗栗面不改色道:"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法,自然可以逃脱。" 骆钧:"……" 真是堪称废话的对话。 但罗栗并不是空谈,他这些时日浏览了无数次系统附带的商城,发现了一样极有用的道具。隐身术,顾名思义,在可以将使用者隐身,但使用期间不能被外人触碰到,否则法术失效,且该道具兑换积分高昂,一次性使用。 罗栗本打算摸清了魔宫的地形后一举出逃,谁知会出了骆钧这个变故。 "师尊有办法解开弟子身上的禁制吗?"骆钧讨好一笑,笑完才想起罗栗看不见,讪讪放平嘴角,"弟子现在无法使用灵气,的确是个拖累。" 罗栗冷冷道:"一个化神期下的禁制,你觉得元婴期能解开吗?" 自然是不能的。 "等本尊与你师尊完成结侣大典,届时本尊自会替你解开禁制。"一个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言语中的内容却让骆钧遍体生寒。 "你做梦!师尊怎会与你一个魔修结侣!"他下意识反驳。 魔尊推门而入,冲罗栗挑了挑眉:"不信问你师尊。" 骆钧连忙看向罗栗:"师尊?" 罗栗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问题,视线无神地落向某一处,"你来做什么?" 魔尊笑着道:"自然是来探望未来道侣。" 罗栗不置可否。 他的师尊竟然没有否认!骆钧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魔尊一如既往地在罗栗这儿逗留了片刻,宛如多年好友般谈笑自若,全然不顾罗栗的冷漠和骆钧的敌意。等他走后,骆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崩溃,不顾师徒尊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罗栗的腰,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师尊,他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你不会和他结为道侣的是不是?" "师尊你说话呀!" 罗栗的回答只是不容置疑地拉开了他的手,坐起身:"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顺利离开魔域。" "若是师尊不走,弟子也不会走的!" "你身上的禁制等不了。" "什么?" "你的经脉是被魔气封住的,长此以往,不仅你的身体会受到影响,以后即便解除了禁制,你也无法再修炼灵气。换言之,你会变成一个废人。" 这的确是骆钧无法接受的。 他即将突破元婴,师尊还为了他失去了光明,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变成废人,实在有负于师尊这么多年的教导。可要他不管师尊独自一人逃脱,也是决计不可能的。 "师尊,其实弟子知道一个连接魔域和人界的秘密阵法。" 提起这个,罗栗不免好奇:"你是通过阵法来的?" 骆钧点头,因为担心隔墙有耳,便只是隐晦地提了下自己是在原本的秘境处漫无目的寻找时意外发现的通道:"可惜没有经验,一出阵法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罗栗:"……" 不愧是命定之子,瞎找都能找着,就是运气稍差了一些。 阵法的一头连接着人界,另一头则通往魔宫的某个房间。那个房间具体是做什么的骆钧不得而知,只知道落满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过了。 "阵法被发现了吗?" "应该是没有,"骆钧回忆了下,"弟子是潜伏过一条廊道后才被抓的。" "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记得。" "那好。"罗栗立刻做了决定,"我们今晚出发。" 骆钧错愕:"师尊?" "为师曾经习得一套秘术,可隐匿身形片刻,本因不熟悉魔宫境地才迟迟无法行动,如今你带来了这条好消息,我们自然刻不容缓。" 能不用看着师尊和其他人结侣,骆钧喜上眉梢,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此时已经入夜,师徒二人等到夜色更深些时才出发。 不得不说,系统兑换的道具质量一向是一等一的好,除了隐身术,感知器也比他之前预想的要给力,甚至能透过建筑发现另一头走来的人,加上骆钧的命定之子光环,他们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顺利来到了骆钧所说的那间废弃房间。 房间的书柜后有一道暗门,阵法就是将骆钧从人界传送到这儿的。 罗栗蹲下身,感受了一下阵法残存的能量,问道:"怎么启动你还记得吧。" 骆钧的注意力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放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直到罗栗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啊?就往上一站,就过来了。" 罗栗:"……" 既然如此,罗栗也只能拉着他往阵法上站一站了。 然后他们就在白光中回到了骆钧在人界意外找到的山洞。 罗栗:"………………" 这就回来了?这就回来了?!!! 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不可思议。 罗栗用见鬼的眼神瞟了骆钧一眼,可惜感知器只能给他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既然回来了,就得抓紧走,谁知道魔尊什么时候会发现他们失踪,继而追杀过来。罗栗正要迈步,骆钧忽然倒了下来,因为两人还牵着手,罗栗也被他扯弯了腰。 他连忙蹲下,指尖触及骆钧的额头,竟是一手的冷汗。 以及从他体内逸散出的、无法忽视的魔气。 一定是魔尊发现他们逃走了! 罗栗用力将骆钧扯起来,挪到了自己背上,半拖半背地带人走出去了一段儿。呕吐声在耳畔响起,罗栗感到肩头一阵腥热,浓烈的铁锈味让本就紧绷的氛围愈发严峻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等他们走出山洞,骆钧就要被魔气折腾死了。 罗栗看了眼阵法,一咬牙,将骆钧放了下来。 自己则返回去,催动灵气将阵法破坏了——这样那些魔修就算想追过来也得换条路线了。 而后,他将视线放回了骆钧身上。 即便看不清,他依旧能从对方急促却又逐渐衰弱的呼吸感知到骆钧的生命正在走向消亡。 毛球感觉到了他的意图:【罗,你不会是想……】 比言语更快的是罗栗的行动,在毛球出声的同时,罗栗就已经在骆钧身边盘膝坐下,扶着骆钧的肩膀将自己的灵气渡了过去,冲击魔气留下的禁制。 ——化神期的魔气元婴期抵抗不了,但若是直接用他的元婴呢? 罗栗不顾"剧情偏离"的警告,毅然决然地动用全身的灵气救治骆钧,直到自己虚汗夹背,双眼发黑,浑身脱力,甚至……油尽灯枯。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全然没有了任务,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骆钧决不能死。 不是为了任务,而是,他不想骆钧死!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某一瞬间,罗栗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些东西。与此同时,几近昏迷的骆钧蓦地睁开了眼睛,眼中不再是对师长的尊崇和迷恋,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为之心动的疼惜。 他搂住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罗栗,温柔地将他抱起,一步一步地往山洞外走去。 走出了黑暗,走向了光明。 第102章 主神的佛系维护者 无数光点在黑暗中涌入罗栗脑海。 数百年任务世界的记忆和情绪连同生前的一起回笼, 就好像让一台内存只有128G的手机一口气接受256G的软件,机器尚且不行,人脑自然也差点宕机。 好在人脑不同于电脑, 有充分的延展性。 罗栗在消化了不知多久以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男人,有着陆琛的容貌,蒙霆的气势,单以隽的眼睛, 魏玺的笑容,以及骆钧的穿着。分开看每一样都是无比熟悉,可组合在一起, 又莫名的陌生。 罗栗正想询问他的身份,答案便如微风一般吹入了他的意识中,而对方分明没有开口。 "你是……主神?"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 我是这些世界的缔造者。】男人依旧没有开口。 "那你和那些命定之子有什么渊源吗?" 【这些世界为我所创造,这些命定之子便是我的化身,在他们的世界中拥有绝对的领导与指挥权。】 "那我可以问一下, 我是如何成为维护者的吗?" 记忆回来之后, 罗栗的好奇心比任务时强了十倍有余, 即便面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主神,是能够拿捏他过去未来的人, 他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男人轻轻笑了,双唇终于开启:"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死亡的吗?" 罗栗一怔:"是车祸死亡的,是为了……" "是为了救一个站在大马路上出神,即将被大卡车撞到的人,对不对?" 罗栗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个人。"男人抬起手, 指尖轻撩过他的额发,"那时我正在巡查我创造的新世界,其实寻常人看不到我,我于新世界的所有人或物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当然也不会被卡车撞到。" "但你不知为何,竟能察觉我的存在。" "很抱歉,你的命数本不该如此,是因为我才早夭。我很想将你复活,但我有属于主神的规则,不能轻易破例,只能让你成为维护者,获取足够的工作报酬来兑换新的身体。" 罗栗沉默了。 如果对方本不需要他救的话,他的舍己为人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在原本的世界,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练习生,无权无势,长相平凡,最初参赛时除了唱歌几乎一窍不通,他所掌握的舞蹈和乐器都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晋级失败后慢慢学会的。 他的天赋只能说尚可,呕心沥血,本以为那次选秀会让他的付出得到回报,却最终止步于前十强——因为他没有后台,更不愿被潜规则。 其实见到主神的那天,他是心灰意冷的。 二十五岁的男人可以说人生刚开始,可二十五岁的练习生却是职业生涯的终点。 罗栗心生死意,因而在看到有人即将被撞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想在人生的终点最后闪亮一把,也不枉短暂的一生。 没想到被记下了恩情。 成为维护者,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加起来的时间是他正常寿命的好几倍。更遑论维护任务并不艰巨,哪怕是任务失败也只是扣积分,再无处罚。 罗栗觉得,主神回报他的已经足够多了,多到他受之有愧。 "我上个世界的任务是失败了吗?"罗栗忽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后就没再听到过毛球的声音,立刻就要调看任务进度。 男人从容地制止了他:"不用担心,虽然完成度低了些,但也是合格的。" 罗栗松了口气,但仍是有些低落:"不是完美达成,毛球大概会哭吧。" "毛球?"男人挑眉。 罗栗讪笑:"就是我的智能助手,长得像颗毛球,久而久之就这样喊了。"顿了顿:"主神大人,既然任务没有失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是为你而来的。" 罗栗被他暧昧的语气说得耳根一热,却还是迷惑。 男人见他迷茫,低头在他嘴角轻碰了一下,温柔道:"还不明白吗?" ……不能更明白了! 罗栗不是傻子,之前换新世界的时候被消除的情绪如今已经全部回归,他自然明白主神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联想到了那些爱上他的命定之子,如果说他们都是主神化身的话…… "主神大人,我冒昧问一句,命定之子的感情与你相通吗?" 罗栗问完,便忐忑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生怕对方震怒。 "是不相通的。"男人前半句话让罗栗黯然,下半句又让他无地自容,"但我为了寻找你,将一缕意识附在了他们身上,是以在任务完成后,他们的记忆和感情就会与我融合。那几个大团圆的结局,与你共度余生的一直是我。" "当初是我失误,没在你的灵魂上做标记,我掌握的世界太多,因此浪费了许多时间,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 罗栗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所以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吗?" "不,你已经成为主神的伴侣,是神体状态了。" "主神的伴侣……什么时候?!"罗栗大惊失色,红色从耳朵蔓延至双颊,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是爱过那些命定之子没错,主神又说命定之子都是他的化身,感情与记忆共享……可终究不能算做同一个人吧?突然就变成了伴侣什么的,罗栗又羞又恼,说不出话来。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突然感知到你脱离了维护者规则的限制,成为了更高等级的存在,赶过来的时候你身上就都是属于我的能量的气息了。" 这话听起来就更暧昧了。 罗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转移话题:"那我以后怎么办?还能继续做维护者吗?" 男人讶异道:"你喜欢做维护者?" 罗栗道:"还好,只是不做维护者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毕竟他现在非人非魂,原来的世界恐怕也回不去了。 而要他离开主神,就更加不可能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相处得越久,主神身上的熟悉感就越浓烈,仿佛昔日的恋人回来了,更遑论那几个世界和他终老的人就是主神本人。 "主神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放空自己,或是去小世界巡视。" "附身在命定之子身上吗?" "不是哦,我会将意识放在他们身上是为了广撒网,以便尽快找到你。通常我去小世界都是以'无'的形式存在的,只是世界的一抹空气罢了。" 这话说的,又要让人脸红了。 思来想去,罗栗还是决定继续做维护者。但同时作为主神伴侣,他是有一定特权的,比如不用完成一个任务之后就立刻强制进入下一个世界,他可以等到想去了再去。 听起来有点像是老板娘下放体验人生? 罗栗被自己的联想雷到了。 主神好不容易把心心念念的人找回来,当然不会轻易把人放回小世界,两人……或者说两神在属于他们的空间中度过了没羞没臊不知多少时日,直到罗栗觉得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便提出要去维护新世界。 主神自然无有不应,反正现在不用附身于人了,在小世界中,他依旧能拥抱他心爱的人。 这次的任务世界是星际背景,命定之子是帝国少将,勋贵出身,在一次作战行动中被敌对势力陷害,流落未开发的荒星。而罗栗的角色便是生活在荒星上,一个平民出身的少年,他遇到重伤昏迷的命定之子时,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对其无微不至,予取予求。 但命定之子是个专一的人,他在首都星已有未婚妻,不论少年怎么明示暗示,他都选择装傻。但他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在救援队抵达,离开荒星的时候,他带上了少年一家,准备让他们去首都星过好日子。 然而命运弄人,在回程途中他们再次遇到埋伏,少年为救他而死。 命定之子对他没有感情,却因此永远将他缅怀于心。 看完原剧情,罗栗总觉得如果少年角色没有死,等回到首都星后绝对会演变成一场狗血伦理婚变大戏。主神也庆幸,这个世界的命定之子极有操守,没有因为少年献身就笑纳,不然他绝对会亲手干掉这个敢抢他老婆的命定之子,哪怕对方是他的化身。 看完原剧情,罗栗便接着看崩坏剧情。 只一眼,他就差点喷出来。 实在是崩坏剧情太过崩坏,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是一个龙傲天的角色,自认为能统领世界,见到他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倾心于他,不倾心的就是坏人,是反派,是要除掉的角色。 罗栗饰演的少年就是一个悲剧,因为对龙傲天表现出了不屑,就被他带领的小弟堵在了路上,结果在反抗的途中失足摔死,没能救下命定之子,然后…… 命定之子就这样死了!世界崩坏了!!! 罗栗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也太简单粗暴了些吧! 主神看了也略无语:"不过这样的世界,崩坏剧情应该很容易拨乱反正,只要把穿越者解决了就没问题了。" 罗栗迟疑:"是要把穿越者干掉吗?" 主神:"不是不可以。" 正说话,远远地走来了一群人,大约五六个,年纪都不算大,打头的那个趾高气昂,恨不得鼻孔朝天,谁都不放在眼里。 "臭小子,我们大哥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拿乔!" "大哥,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学乖了。" "对,给他点颜色看看!" 主神:"……" 罗栗:"……"整÷?理(独'j)哈利波特学校 主神和他伴侣的剧情维护任务,正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