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离婚了吗》作者:铁白 文案: 为了挽救家族,迟家掌权人抱着一丝希望亲自上门求娶封家女儿。封家老爷子想到令人头疼的孙女和迟家的家风,点了点头。于是强强联姻,封仪和迟类被迫绑在了一起。迟类心底有白月光,封仪也有朱砂痣,谁也不待见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好面子的两个人在人前扮起了恩爱夫妻,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生活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谁也不待见对方,针锋对麦芒。 一对每天一睁眼就想离婚的夫妻。每天都被嘴毒的老婆气得半死的霸总日常。 先婚后爱,替身梗,打脸。 明媚劲飒大小姐vs嘴硬心软大总裁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类,封仪 ┃ 配角:顾婧然,徐岩 ┃ 其它:先婚后爱 一句话简介:一对相互嘴硬心软的夫妻 立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原创网第36章锁文 第 1 章 长圆形的可以同时容纳十人就坐的红木餐桌上,摆放着卖相极好的菜色,但早已没有了热气冒出。 封仪面沉如水坐在餐桌前,合拢了一下披肩,她觉得有点冷了。一楼的落地钟发出清远的钟声,在钟声敲响了一下的时候,封仪猛地站起来。 她用力拽着餐布的一角,“哗啦啦”,餐桌上的骨瓷盘和碗筷全部倾倒,花纹精致的餐布上浸满了污渍。 不爱的人刚刚答应的事也能转头就忘,迟类你真是好极了!封仪心里冷冷地想。她看也不看杯盘狼藉的餐桌一眼,转身上了楼,往卧室去。 秋日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和亚大厦前。 车门一打开,一位身形高挑曼妙的走出去,她身着Burberry最经典款的风衣,眼戴墨镜,空着双手,微微仰头向上看这座东三环中路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不亏是选址和朝向都专门请香港的风水大师指点过,设计图是全球招标,最终一位得了很多建筑设计大奖的华裔建筑师中了标。 看着韵味独到耐看,在一群标新立异的建筑群里也毫不逊色的大厦,封仪就知道那十几亿的真金白银没有白花。 这是封仪第一次来到和亚。她近距离欣赏完大众津津乐道的大厦,抬脚往大厦一楼大厅走去。 她走到前台,“你好,我找迟类。” 前台工作人员看着封仪一身的打扮,完全不像公司的商业合作和业务往来对象。她心里一片狐疑,面前这个气势十足的大美女居然直称池总的名字,但她露着职业性的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封仪面色不变,语气十分平静地说:“没有,就麻烦你给上面打一个电话,就说他太太来了。” 她和迟类刚刚结婚没有多久,没有对方特助的电话,之前忙着婚礼的事,两个人都是直接沟通的。 但现在嘛,她根本不想给迟类打电话,听到对方若无其事的声音。 “好……的。”前台工作人员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瞄传说中的老板娘,一边拨着39层的内线电话。 电话一会儿被接通,前台工作人员声音微颤,“周秘书吗?池总的太太来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工作人员连忙应好之后,挂了电话。她快速扬起一个微笑,热情地朝封仪说:“请您在这里先等一下,马上会有人下来接你。” 封仪点点头。她也没有多久,一会儿迟类的特别助理林北,就从电梯里脚步匆匆地朝封仪走来。 他来到封仪面前,略听了一下说:“太太,池总叫我下来接您。” 封仪轻声应了,“那麻烦你带路。” 林北微笑着对封仪说:“您请这边走。”他侧身请封仪先行,引着她去专用的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林北从如镜子一般铮亮的电梯墙面上看着总裁夫人的脸色。很平静,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无事不登三宝殿。 再说了总裁夫人身为封家的独生女,含着镶钻的金汤勺出生。虽说从小一直待在国外,但圈子里关于她的传闻不是没有。 传说她的性子非常娇纵,敢跟她位高权重的父亲当面叫板,她父亲见她还得通过她的生活助理打听一下封仪有没有时间。她发起火来谁都不认,脾气被默认为非常差。 林北第一次见到这位封家大小姐的时候,愣住了,不仅是因为对方的顶级美貌,总裁的未婚妻脸上没有丝毫的骄横之色,一看之下是一位容貌明艳性格娴静的上流圈子里再合格不过的名门淑女。 但现在林北看着一言不发的封仪,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老板娘只是来单纯看望池总的。 他想起刚才秘书对他说池总太太来了,他赶忙进总裁办公室向池总汇报。池总一脸惊讶,然后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语气平淡地吩咐他下去接太太,家族联姻大抵都是如此的,何况池总和太太在订婚之前就没有见过面。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39层。林北请封仪先出了电梯,然后说:“池总,现住在办公室,我领您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封仪说着,手指向一扇样式最厚重的红木门,“那个就是他的办公室是吗?” 林北点点头,“是的,太太那就是总裁办公室。” “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说完,封仪的走路带风朝总裁办公室去,五厘米的细高跟踩出有节奏的清脆韵律。 封仪一旋转门把手,红木门就开了。迟类低着头,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着什么。 “你来找我……”迟类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正在用着的笔记本电脑被一股力量夺走,然后“啪”的一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生生被砸到坚硬的办公桌上,然后机身分崩离析掉落在地板上。 如此变故使得迟类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登时从办公椅上站起,“你他……”下一秒他抬头看见封仪的脸,深呼吸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迟类抑制着心里的怒火,用缓和的语气问:“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在工作。” 婚前迟类就把他手里的全部光亚股份转到封仪名下,现住他只有一个执行总裁的名头,封仪说他是为自己工作,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封仪双手环抱于胸前,一点也没有抱歉的意思,悠悠地说:“我知道你在工作啊,还是在为我工作。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迟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指着地面上的报废的笔记本电脑,“难道这就是你向人打招呼的方式。” 封仪平静的面色终于变了,她摘下墨镜,含着火气问:“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昨晚我可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 被封仪质问,迟类一愣,他想起来昨天五点多的时候,封仪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可他临时却有一件紧急的事务要处理,处理完后他就去了一个酒会,待到十二点才脱身,太晚了他就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休息了。 想到这,迟类的心中的怒意散了个一干二净。他诚恳地说:“抱歉,忘记答应你回家吃晚饭的事是我不对。” 封仪似笑非笑地,“一句抱歉就可以抵消你昨晚的失约吗?”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不满。 迟类反应极快地说:“我稍后给你补上一份道歉礼物。” 封仪心中的火气烧得更旺了,她冷哼一声,“道歉礼物?你只需花几秒的时间吩咐一声,然后就会有人把礼物送到了我面前。你真是乐得轻松。” 封仪的强硬让蒋鸣拧眉,要是别的人敢这么不识抬举对他说话,他早就不耐烦把人加入黑名单,从此让这个人不要在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那个人是封仪,他就得忍。迟类补充道:“你的道歉礼物我会亲自去挑选的。” 封仪眼神俾倪地扬了扬下巴,提醒道:“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有下一次,要不然可不是一个道歉礼物的事。” 迟类郁闷地点了点头,“没有下一次。”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封仪,失约都是一件很没有风度的事。他真的是忘记自己已经成家了,他父母极少在B市,一直在外地工作,他一个人在B市生活多年,早就下意识认为自己一个独居了,角色一时没能转换过来。 “希望如此。”封仪淡淡地说,“我走了。” 迟类看着封仪走出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一口气,岳父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封仪的脾气是有点大,不,是非常大。 他看着地面上残破的笔记本电脑,按下秘书室的电话,“让保洁人员进我的办公室清扫一下。” 电话那边周秘书迟疑地问:“现在吗?池总。” 迟类捏了一下鼻梁,沉声道:“对,就现在。” 等周秘书领着专门负责总裁办公室的保洁人员进来,就看到了地板上笔记本电脑的惨状。她脸色惊疑,但没有多嘴问。 也许是周秘书和保洁人员的神色太古怪了,他轻咳一声,“不小心掉到地上的。”他可不想被下属戴上一个暴力的标签。 十分钟后,周秘书领着保洁人员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被总裁夫人突然降临公司,引起八卦瘾的秘书室众人一见周秘书两人出来,纷纷向前往保洁人员拿着的废纸篓里看。等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池总的电脑?”事务秘书陈鑫诚问。 周秘书点点头,“是的,我现在要去技术部一趟,把它安全地处理掉。” 有人好奇:“谁砸的?” 周秘书语气幽幽地说,“池总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不信。”几道声音齐声说。 “会不会是池总太太砸的,看看她从池总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个气场,太强了。”活泼的前不久刚入职的宋助理说。 “不可能,那个女人敢砸池总的笔记本电脑?” 身为迟类的生活助理,为他处理了不少私事的张思佳,可是清楚老板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可不喜欢在他面前放肆的人。 “太太是一般的人吗?”林北一语中的道。 第 2 章 没错,封仪是一般的女人吗?她可是迟家拿出最大的诚意求娶回来的。她可不是那些从小富小贵之家,或者凭着体面的工作、优秀的学历和不错的长相借助婚姻跨入上流圈子的女人。 她一出生就在上流圈子的最顶层,封家就是她的底气。她不需要费劲心思去讨好家中长辈,也不需要在丈夫面前温柔小意,对丈夫身边出现的年轻女性严防死守,还要用孩子来巩固地位。 封仪从光亚大厦离开,开车去了P大办理入职手续。她拿了宾大教育学的PhD后就留校。辞职回国后就跟P大谈好就任教育系的教职,度过蜜月后,封仪才来办理入职,下周一正式上班。 P大的办事效率非常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封仪就从教育学院的大楼里出来。封仪看着楼外的树木,这个时候树叶已经全部变黄了,是独属于北国的秋季风光。 原来自己已经回国三个多月了,从夏季到秋季,封仪想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回到故土。自己从七岁开始出国,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回来,那怕自己剩下的所有亲人都在B市。 封仪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中途经过文学院。两个女人恰好有说有笑地从里面出来,长相一个秀美一个妩媚,从她们亲密挽着的手来看,想必两个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非常碰巧的事,封仪两个人都认识。但她并不想主动向她们打招呼,而那两个人专注地聊着话题,一时也没有注意她们右手边上的封仪。 佘曼余光中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她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封仪朝自己点点头。佘曼的脸色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扯扯周婧然的衣袖。 封仪见佘曼瞧见了自己,也没有上前去,毕竟自己的辈分比她高,虽然佘曼的年级比自己大。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一个年级小的人比一个年级大的人的辈分要高的概率并不低。 见封仪没有向她们靠近,佘曼只好拉周婧然过去封仪身边。“表嫂。”佘曼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是的,佘曼是迟类亲二姨的儿媳妇,而二姨的儿子也就是迟类的表弟。 封仪露出了个应酬式的假笑,她的笑容几乎完美,让人分不出真假来,因为封仪从小就在镜子前练习过无数遍。 佘曼见着封仪的“友好”,因封仪不主动靠近的行为而起的不快散去了。她转头看向好友周婧然,语气略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封仪,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周婧然。” 迟类的前未婚妻,周婧然嘛。封仪心想,这一号人物她怎么能没有听说过呢。但她故作不知周婧然是何许人也,语气平淡地朝那一位从佘曼出声叫她“表嫂”脸色就难看起来的周小姐,道:“你好,周小姐。” 佘曼见没有见到预料的中的效果,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但她不敢向封仪明说这是迟类的前未婚妻。 迟类的婚礼没有邀请周家人到场就足以说明迟家对封仪的重视,她怕自己如果明目张胆的向封仪挑衅,被娇宠的封仪直接向长辈告状,想来看不上她的婆婆怕是更加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周婧然愣了一会,才轻声地向封仪说:“封小姐,你好。” 封仪心中冷笑,周婧然明明对迟类没有男女之情,自己有喜欢的人,脸色这么难看是为那一般啊?她脸上的假笑不变,看似随意地提醒道:“我已经结婚了,周小姐你可以叫我迟太太。” 此言一出,周婧然的脸色竟有些苍白。见封仪“欺负”自己的好姐妹,佘曼立马没好气地说:“封仪,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封仪回答,扯着周婧然快步走了,生怕再晚走一步封仪会把“小白兔”周婧然吃了。 封仪瞧着佘曼的做派,暗想不亏是心高气傲的知名女主播。 下午五点半,迟类回到了景苑9号。车子一驶进院子里,佣人听到响动立刻打大开。 迟类进到玄关处,佣人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为他递上拖鞋。迟类朝屋子里面环视一圈,不见封仪的声音,他开口问:“太太回来了没有?” “太太自从上午出门后,就没有回来过。” 迟类浓眉一挑,难道封仪在B市有朋友? 门进门路过餐厅的时候,迟类眉头紧皱,指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沉着声音问跟在身后的佣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马上收拾干净?”他可是记得家里的佣人们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一次明显的差错,今天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沈阿姨从厨房里出来,一脸为难地开口解释道:“先生,太太吩咐我们不要清理餐桌的,她叫你收拾干净。餐桌上的食物是昨晚的晚饭。”沈阿姨在景苑9号干了十年,资历最老,担任着管家的职责。 迟类牙关咬紧又松开,“那太太早餐是在那里用的。” 沈阿姨回答:“庭院外面的草坪上。” 迟类沉默着想,也真是难为封仪了,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受着早晨的凉风吃着早餐,恐怕刚吃没几口食物就冷掉了。 事实上,以封仪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行事准则,怎么会让自己受罪呢?她早餐吃得是广式打边炉。 见迟类不语,沈阿姨艰难地问:“先生,那餐桌……”。 家里的男女主人发生矛盾了,可别殃及她们这些池鱼,瞧见这一幕的佣人都在心里期盼。 迟类接受了封仪对他失约的惩罚,“先放着吧,我换一身衣服再下来收拾。” 沈阿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在迟家干了这么久,她对主人家是有感情的,希望主人家家庭和睦。再说先生和太太正值新婚,要是吵起来,迟夫人打电话问起来,她该怎么交代。 迟类没有光说不做,他上二楼衣帽间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就下楼动作利落地收拾封仪给他留下的残局。 迟家子弟从百年前就开始留洋,迟家枝繁叶茂,很是讲究传承和家风。到迟类是第五代,自然也要守规矩,在国内念完初中课程,迟类就被送去了英国读男校,直到大学毕业才回国继承外祖父家偌大的家业。 迟类出去读书,家里面没有派一个人跟去英国照顾他,家里人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又是学校的宿舍,虽然是一个独享的小套间,但他什么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这样子锻炼下来,他的自理能力自然不差的。尽管回国后,又过上了金尊玉贵的生活,但曾经的生活技能一个都没有忘。 迟类清理干净餐桌,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屋子悄无声息,安静得仿佛是个空宅。迟类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前院空荡荡的车道。 不知道站了多久,佣人来到他身后,轻声问:“先生,现在要开放吗?” “嗯。”迟类点点头,他的视线还停留在车道上。正当迟类转身之时,一辆眼熟的法拉利入了迟类的视野。 封仪一进了门,迟类站在她不远处问:“吃了吗?” 封仪摇了摇头,“还没有,你呢?” “那就一起吃吧,饭菜刚刚摆好。”迟类说完,站着不动,等封仪过来一起落座。 摆好的碗筷没有放在距离最远的餐桌两端,而是摆在主位下来的一左一右两个位置。 封仪和迟类用餐的时候一向很安静,他们都是从小受过严苛的仪态训练的人,连碗筷碰撞的声音也不曾放出一点。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迟类率先打破沉寂。 封仪垂着眼,“办入职手续。” 迟类平淡地“哦”了声,他没有一点不知封仪的工作事情的尴尬。 封仪抬起头,盯着迟类的一双黑眸,问:“你知道我去那里办理入职手续吗?” 迟类的动作一顿,被封仪如此直白的一问,他才觉得自己做丈夫的不称职,他参考封仪以前的工作,给一个含糊的答案,“学校”。 封仪闲谈般说起:“是去P大,教育学院旁边就是文学院,你说这巧不巧,”她对了一下,给了迟类一个微笑,“对了,你猜我碰到谁了。”既然你让我不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 迟类不知道封仪这样说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他面色不变,反问道:“遇到谁了?” 封仪笑着故作兴奋状,“遇到了表弟媳,还有她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着?”封仪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极快地隐去了。 迟类从容地回答:“叫周婧然。”他不信封仪记性这么差,社交课可是交过怎么样快速记住人名和脸的,并且要一一对应上。既然封仪想要他回答,说出那个名字,那如她所愿好了。 “周婧然”这个名字,从迟类嘴里说出来,封仪握着筷子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好吧,伤人不成反害己,她低头吃饭,不想跟迟类再说话了。 第 3 章 “沈阿姨,麻烦你把今晚带回来的袋子拿下来。”迟类看着闷头吃饭的封仪,即使他向来不会猜测与他关系亲密的女人的心思,他也知道他的话把封仪弄郁闷了。 迟类觉得还是要尽快把她哄好,要不然以她上午来他办公室砸电脑的行为来看,说不定会对他使什么大招呢。他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 沈阿姨连忙应声,一会儿就把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交到迟类手中。 封仪这才有兴趣抬头看了迟类一眼。 迟类把盒子递给她,“道歉礼物,”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我亲自挑选的。” 封仪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条钻石项链,主钻是一个硕大纯净度极好的金黄色宝石,周围以一圈小的钻石点缀。封仪拿起限量,对着灯光看了色泽,“多少克拉?” “18.64”迟类回答,他在心里庆幸自己从银行保险柜里拿出来的时候,看了一下随带的证书。 封仪语气轻快地抱怨了一下,“这下子我的脖子要断了?”她把项链重新放回首饰盒里,撅了一下嘴,“但是迟先生,你亲自挑的礼物跟助理挑没有什么区别吗?” 迟类觉得封仪是个很难搞的女人,正常女人收到一份价值几千万的礼物,不该开心地说声谢谢吗?像他出身于顶级的豪贵家庭,送异性礼物,不都是送珠宝、衣服、车子、房子或者再贵重一点,送游艇和飞机。 封仪看见迟类抿着唇,心情愉悦地拍了一下首饰盒,大发好心道:“勉强满意,下一次挑礼物再用心一点。” 还有下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给人挑礼物了好吗?迟类皱眉不语。 封仪瞧见他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大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只当他答应。有时候自欺欺人,反而会更快乐。 封仪七岁的时候,封均就和顾易欣离婚,起因非常俗套,她爸遇到了初恋情人,重燃旧情,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越轨行为,但那一份缠缠绵绵藕断丝连是假不了的。 封均和顾易欣也是家族联姻,这一件事悲剧就在封仪她妈一见钟情爱上了自己的丈夫。一个时时刻刻用爱意眼神盯着丈夫的女人,是很容易发现对方的心思已经不在家里。 生性高傲的顾易欣自然受不了枕边人的精神出轨,她丧失了名门闺秀的风度,带着年幼的女儿去抓奸。当她看见在家里不苟言笑的封均一脸笑意,对着旁边样貌清秀的女人说着什么的时候,顾易欣的理智瞬间回笼。 她带着女儿一声不吭地走了,然后闹着离婚,在成功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之后,火速带着封仪移民出了国,逃离国内的一切。 出了国之后,顾易欣把全部的心力放在女儿和事业上,她是纽约商场上的女强人,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妈妈。 等封仪拿到宾大硕士学位时候,她的身体就垮了。在强大的医疗团队,也挽救不了一个心力耗竭的人。不到半年的功夫,死神就近在咫尺,等待着收割这个油尽灯枯的女人的生命。 顾易欣的主治医生让封仪跟她妈妈道别,站在病房里封仪看着病床上,面容衰败,两鬓微白,早已看不出年轻时美貌的亲生母亲,对关系淡薄的父亲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也不是顾易欣这些年心里一直放不下封均,也不会这么糟蹋自己身体。 顾易欣伸出干瘦的手,虚弱地握住封仪的掌心。她凝视着一直被她照顾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临死之前才看开了感情,可惜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女儿了。 顾易欣不想女儿以后身边无人依靠,于是喃喃道:“囡囡,你回国好不好,回到你爷爷奶奶身边,他们都很疼你的。”封仪的外公外婆前几年就陆续离世,要不然顾易欣也不会劝女儿回到反感的封家去。 封仪眼眶通红,她摇摇头,因为一开口说话,她马上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想要封仪走得安心一些。 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女儿,顾易欣疲惫地说:“好,既然你不想回国,妈妈就不逼你。”说完,她的惨白的面容渐渐地泛起红润,握着封仪的手也有了力气。 封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潸然泪下。 顾易欣温柔地笑了一下,像平时那样哄着女儿道:“囡囡,不哭。”接下来的话她不用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发出声来,“囡囡,你和妈妈一样痴情,妈妈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不放下心里喜欢的你一个人,但是你答应我把她他忘了好吗?” 封仪泪眼迷蒙,点点头一个做起来轻而易举的动作,她愣是头仿佛千斤重般,移动不了。顾易欣是世界上最了解的她的人,她违心地应承下来,并不能让顾易欣放心。 顾易欣没有责怪女儿,一字一顿地说:“那你答应妈妈,以后找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结婚。” 封仪抹了一下眼泪,一个“我”出口,顾易欣就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但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道:“答应……我,囡……囡,妈妈……” 封仪猛地连连点头,应下了对母亲的最后的承诺,她哽咽不成声道:“我答应您,我以后会结婚的,会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闻言,封仪终于了却了心事,笑着慢慢闭上了眼。 干瘦得仿佛如枯枝的手从封仪手中掉落,病床边上的仪器发起一声令人悲痛的音调。 封仪覆在顾易欣的身体上嚎啕大哭,从此以后她就孤独一人活在世上了。 封仪把封家派来的人统统赶了出去,一个人操办起了顾易欣的葬礼,依照顾易欣的家乡的习俗,封仪守灵三天才把遗体火化下葬。 来送母亲最后一程的朋友已经走了,冷清的墓地里就只剩下封仪一个人。正值冬季,墓区里的气温很低,风很大,吹的封仪的心都木了。 她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还是没能接受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封仪在墓地里站了许久,怔怔的,直到天下飘起了雨。遗嘱的委托律师兼顾易欣的朋友,才不放心进来找封仪,拽着全身冻僵的封仪离开。 蓝天白云草地,占地面积极大的跑马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在马背上驾着马,或者牵着马绳慢悠悠地走着。 年少的封仪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骏马在绿茵草地上溜达。经不住封家两位老人的哀求,学校一放暑假,她妈就把她打包回了国内。封仪回国每天都看见封均的那一张脸,心情郁郁,不是说日理万机吗?这么每天都往她面前凑,封仪真想做一个没有礼貌的孩子,偷偷回美国去。 两位老人非常心疼唯一的孙辈,当初要不是封仪坚定地说要跟着妈妈,不要爸爸。哪怕拉下老脸来,他们也舍不得让封仪移民到国外。见封仪在家里一脸不开心,就让人带着封仪去了一家马上,让她不要闷在家里。 一直跟在封仪身边的人被她赶走了,她就想一个人待着,每天面对爷爷奶奶的嘘寒问暖,她就想清净一下。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回纽约啊?封仪低着头,心情低落地走着。 突然封仪听见不远处一阵阵的急促马蹄声,她抬头一看,只看到一匹健壮的发怒的马狂奔着向她这个方向而来,试图制服惊马的工作人员被甩在了后面。 他们朝着封仪大喊,“快跑开,快跑开……” 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危险情况的封仪,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指挥躯体的能力,她吓傻了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发不出呼救声,两眼发愣看着越来越近的惊马,甚至任命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等待封仪的不是马蹄踩踏的疼痛,而是一个温热的怀抱。她人已经被抱着,往草地上一滚。 封仪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发怒的马从她一尺之地外,凌空而过,发出尖利的叫声。她和救了她的人在地上滚做了一处。 马场在一片山林里,他们顺着一个陡坡滚了一段距离,天空和大地在不停地转换,封仪闻到了一股青草的清香,她不知道是地上的绿草发出来的,还是抱着她的人身上的气味,或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闻的清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臆想。 世界不再旋转,封仪透过覆在脸上的发丝缝隙,看到一张五官出奇英俊的脸,虽然还带着一点青涩,没有完全张开,但足以遇见今后的俊美。 封仪当时狼狈极了,她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情骑马,她没有穿专业的骑装,也没有把头发扎起来。身上宽松的衣服皱巴巴,整张脸覆盖着凌乱的发丝。 少年从地上起来,一大堆人跑了过来,围着封仪,还有马场配备的急救医生为温玉检查的声音。 那么多的人把封仪和那个美少年隔开了。等温玉想要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找不到了,那个时候封仪旖旎的心思,只想好好地谢谢救命恩人。 之后封仪每次回国都会去那个马场一趟,但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封仪从黑暗中醒来,听着外面沙沙的树叶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见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对她而言非常难忘的时刻。 两米宽的床,两个人并排躺着,还有半米多的距离。就算睡的人睡相不好,也不会打扰到对方的休息。 迟类的呼吸声轻微到近乎无,就好像不存在的枕边人。 封仪轻微翻了一个身,想要拿过手机看一下几点了。迟类那边的灯一下子被摁亮,非常柔和舒适的灯光,一点也不刺眼。 迟类翻了个身,正对着封仪,语气模糊地问:“怎么了?睡不着?” “做梦了。”封仪看了一下闹钟,才凌晨一点多。 “什么梦?是能把你吓醒的噩梦吗?”迟类神志清醒了一点。 封仪转头看着他,“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 迟类耸耸肩,说了声“抱歉”,但他脸上明显没有道歉的意思,“如果做的是美梦,只会让人沉湎其中,不愿醒来,很明显你不是。” “OK,你的推断非常有依据,但是你确定我们现在要谈论这个。”温玉看着橘黄夜灯下迟类的眉眼,在柔和的光影下,他的脸部轮廓没有白日里的锋利,几根黑发落在额前,透着一股子的温情。 迟类问:“那要谈什么?你想要谈什么?” 封仪往迟类那一边移动了一下,一只手搭在迟类的颈间,感受着皮肤的温柔。她吐气如兰低语道:“谈一点成年人该谈的事情。不知道迟先生现在有兴趣吗?” 迟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美色当前,况且他和封仪的关系做亲密的事情合法合理,为什么没有兴趣呢? 迟类呼吸加重,一伸手把封仪整个身体揽住。 衣裳急解,一室春光。 封仪浑身散架靠在迟类的胸膛上,迟类也不急着抱封仪去洗澡,进入了事后的贤者时刻。他瞄着床边垃圾桶里用掉的两个计生用品,不得不说不管这一段婚姻的实质是冷冰冰的,但他和封仪在这一方面真的非常合拍,两个人都有享受到。 他和封仪都不是扭捏之人,甚至在婚前他就和封仪发生了关系。自从那一次之后,封仪每次回国和他见面商量婚礼的事情,都会默认去迟类住处留宿。 封仪身体的余韵散去,她轻拍了一下迟类的肚子,提示他该清扫“战场”了。 迟类弄了一刻钟才做好了事后清理。屋子的气味散去,封仪躺在干净的床上,听着没关的浴室里传出来哗哗水流声。床头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了。 封仪眼皮慢慢地耷拉下来,一会儿后,彻底完全闭上了眼睛。 迟类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看着封仪的睡颜,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回到自己那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在一番运动之后,他很快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第 4 章 封仪慢慢的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一边的床铺。迟类已经不在床上了,她伸手一摸床单已经没有了余温。 摸到床头墙上的按钮,窗帘向两边褪去。秋季暖融融阳光闯进来,洒下一室光辉。 封仪舒服地伸了伸手臂,听着加湿器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在这样大的状态醒来真是完美。 封仪转头看向落地窗前的加湿器,是骏马形状的,她亲自让品牌定做。现在住的婚房,封仪和迟类都花了很多心思去重新装修布置。迟类负责硬装,封仪负责软装。封仪一个月飞几次国内,迟类也腾得出时间来,专门飞到意大利去选石到南美选实木做地板。 衣帽间里,封仪换上造型师给她搭好的今天要穿的衣服。 然后下楼看见迟类刚从地下酒窖里出来,身后的佣人拿着一瓶汉帝茅台出来。她撇撇嘴,“大清早的你就要喝酒了?” 迟类抬头看着在阶梯上的封仪,“现在十点多了。还有不是我要喝,我是带给岳父的。” 迟类这么一说,封仪不屑道:“你干嘛这么上赶着,难道你真的要听老头子的话,一个月至少去一次他那里?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一聊天不就是说工作的事。”说着封仪走到餐桌前坐下,佣人立马给她端上一杯美容养颜花茶。 整间屋子已经被照得亮堂堂的,花岗岩堆砌的墙体,格外恢弘壮阔,内部装饰的精良,又体现着高端的品位。这里的样样都是极好的,组合在一处,是恰到好处的奢华,低调而厚重。 “我是给人做女婿的,而不是做儿子的,泰山大人的话我能不听吗?再说圈子里多少前途无量的年轻人都想跟爸见上一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爸就是那个‘君’。” 封仪轻啜一口温度适宜花茶,“打算什么时候去长街胡同?” 迟类不答反问,“你说呢?” 封仪这才打量起迟类的着装,一身高定的西装三件套,“马上?” 迟类点点头。 封仪皱眉,不满道:“你不陪我吃午饭了?” 迟类劝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免了。”封仪摆摆手,随口道:“你以后少去见老渣男,我可是要把你培养成二十四孝老公的。” 迟类的表情凝固了,他庆幸喝着水的是封仪,而不是他,要不然他肯定失态地把口中的水喷出去。迟类轻咳一声,“别这么说岳父。” 封仪无所谓道:“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也就在家里说说而已,在外面我肯定不这样说。” 我话里的意思是让你在家里和外面都不要说。迟类无语地看着一脸满不在乎封仪,不知道她是真的听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不过,他这个新晋的女婿可掺和不进这一对父女之间。 迟类补偿地说:“我晚饭回来陪你吃。” 封仪一口气把水晶杯里剩下的花茶喝完。朝着迟类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那么,祝你好运了。” 迟类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变了变。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街口,迟类让司机和林北在原地等着,自己下车来。他手里拿着个袋子和一束纯白的百合花。 胡同宽阔的石板路很是洁净。迟类看着这一方整洁整洁又传统的胡同,北国的秋在这一方传统的建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的。道路两旁的院子伸出一些遒劲的质押,他甚至可以听到几声画眉的轻啼。 迟类欣赏了一会,抬脚往胡同最深处走。走了大概十分钟,他走上了一个古朴庄重的四合院的石阶。 门卫告诉他,封仪的父亲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迟类点点头,微微加快了一下脚下的步伐。 迟类跨过垂花门,瞧见院子里的光秃秃的葡萄架上挂着各种风干肉和腊肠,不禁感叹封仪的继母的确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女人。 正想着,封仪的继母刚好从西厢的厨房出来,看见了迟类,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来。那笑仿佛不是看见继女的丈夫上门,而是自己亲儿子回来一般。 “迟类来了,快进客厅,老封一大早就等着你来呢。”陈碧云瞧着迟类独自一人的身影,一点也没有惊讶。 “阿姨。”迟类笑着喊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 陈碧云立马低头闻了一下,一路夸着迟类把他带进正厢的客厅。 封均正戴着着眼镜在沙发上看着文件,秘书坐在一旁。 “爸。”迟类一进门就朝封均喊道。 封均立马把眼镜摘下来,往迟类后面一看,没有人。他露了个浅笑,招呼迟类,“来,过来坐。”说着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秘书,秘书会意拿着文件起身,向迟类点头致意走出了客厅。 “封仪她今天比较忙,等有空再来看您。”迟类解释道。他也没敢说下一次,只能说有空,至于什么时候有空等看封大小姐的心情了。 封均点头,“她最近在忙什么?” 一旁的陈碧云笑意不减地招呼保姆给迟类泡茶,然后默默地把花插进花瓶里。 “办理入职手续,在家里备课呢。”迟类回答得很快,封均话音一落,他就答话了。 毕竟不是岳丈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问了,在两家人确定联姻后,每一次迟类上门,封均都会问上一句。封仪说错了,他和岳父不是只聊工作上的事情。 封均喝了一口茶,“有点正事做,挺好的,要不然整天在家里待着。” 迟类笑笑不说话。封仪即使不工作,也不会无聊,生活助理会安排满满的有趣活动,任封仪挑选。 “老封,看看,多漂亮的花!”陈碧云把插好的花,举给封均看。 封均看了一眼,随口说:“是不错。” 陈碧云又说:“马上就开饭了,你们在聊会,我先去厨房帮忙。” 封均点点头,看着沙发上的袋子,“这一次给我带什么了?” 迟类笑道:“一瓶薄酒。” 封均伸出手来,道:“拿来。” 迟类笑着里面的酒盒子送到他手上。 封均打开盒子,看着酒身,抬头看着迟类,笑着说:“统共就十瓶,你就孝敬给我了,不心疼?” “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爸爸你开的时候,得叫上我,不多,我一杯就够了。” 封均颠一下酒瓶,“行,到时候肯定叫上你陪几个老伙计喝上一杯。” 闻言,迟类心中一动,不得不说封均对他这个女婿极好。 这时候,陈碧云进来,“老封,迟类可以开饭了。” 迟类跟在封均身后进了餐厅。陈碧云解开围裙递给保姆,笑眯眯地招呼迟类坐下。 小圆桌上,摆盘精致的菜色摆得满满的。 “知道你要来,碧云特地做了官烧目鱼和软兜长鱼,你尝尝。” 迟类看着热情的岳父,又看着桌子上其他几道常备的菜色,菊花鱼、干烧海参、红菌炖老鸭、蟹酿橙,都是封仪爱吃的。忽然间迟类心里琢磨,封家人口比起迟家来是极其简单的了,可是相处起来却复杂了几倍。 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封仪只跟他过来过一趟,还是封仪的爷爷奶奶再三催促,封仪才过来的。在婚礼结束后,看着唯一的孙辈找到了归宿,封家的两位老人家就回老家东省,打算待个一年半载再回来。没了两位老人在中间调度,封仪可不是乐得当封均这个父亲不存在吗? 自从家里长辈告诉他,打算为他求娶封仪。他就对封家的家事关注了起来,知道封仪常年不回来,回国也是住在爷爷奶奶家。 迟类就知道封仪跟岳父再组的家庭相处不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封仪对岳丈的态度那么恶劣,人前一口一个“老头子”,要是口气再不好点,就直呼岳丈姓名。 封仪是在恃宠而骄,是的,封均对唯一的孩子是非常疼爱的,尽管封仪从不在这里过夜,她小时候的房间一直还保留着不动,而且还添置了一些新的家具,衣柜里面备着封仪常穿牌子的最新款睡衣和家居服。 这些不管是封均吩咐,还是陈碧玉吩咐,都说明封仪在家里存在感极强。 第 5 章 保姆上前收拾餐桌,递上清茶。封均靠着椅背,拍了一下桌子,也不说话,封均的身材是北方男人的高大魁梧,坐在那里,好似一座山,加上常年的上位者气势,给人沉重的压迫感。迟类轻轻摇晃一下茶杯,看着岳父的神色,知道他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封均轻声喊道:“迟类啊。” 迟类立马回答:“是,爸爸。”他在迟家老爷子面前,态度都没有这么端正过。 封均听他士兵回答长官式利索的回答,倒笑出来,说:“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问问你们婚后一个多月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迟类如实回答,他说的实话,而不是为了宽慰岳父才这么说的。 封均问:“她没有发脾气吗?” 迟类:“……”,他居然能从岳父语气里听出一丝好奇和疑惑来。迟类委婉道:“也不是发脾气吧,她就是有话直说而已。” 封均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封仪她就是脾气比较急,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稍微顺着,哄着,她的气就会很快消的,她吃软不吃硬的,她没有什么坏心眼。” 面对这一番话,迟类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岳父好像非常有经验的样子。面上他笑着连连点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碧云突然出声说:“嗐,老封,你过分担心了,小夫妻闹闹矛盾才是正常的。” 迟类默默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封均摆摆手:“我这不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吗?闹矛盾总归不好。” 口感醇厚,滋味微甜,是谷雨时期前采摘下来的上好龙井。迟类品完茶,郑重地说:“爸,您放心,结婚前我答应的承诺,我一定做到。” 陈碧云脸上神色一顿,嘴角动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 封均轻拍了一下迟类的肩膀,沉吟一会,说:“迟类啊,你们有没有谈论过生孩子的计划。” 迟类一愣,他赌一个亿也想不到,第一个催生孩子的人是岳父。要是封仪在这里,肯定会翻个白眼说,老头子你管天管地,还管人生孩子啊。 迟类温声道:“这不是蜜月才刚过去没多久吗?” 封均摸摸后脑勺,“我不是让你们马上生,你们一个31,一个28了,现在拿个章程出来,各方面准备准备,时间就差不多了。” 封仪多年来感情一直空白,封均大学没有毕业就订过一次婚,但三年前前未婚妻把他踹了。 迟类嘴角微微一抽,“那我回去跟封仪商量一下。” 封均看着他,迟类会意,“是我起的念头。” 封均呵呵地笑着。 陈碧云说了一句打趣封均操心的话,就再也没有搭话。她看着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翁婿二人,仿佛一个局外人。不对,在涉及封仪的一切事情上她就是个局外人。 封均和迟类聊得非常的开心,看着他们长谈的架势,陈碧云语气温柔地说:“老温,该午休一会了,你下午还有会议要参加呢?” 封均说:“没事,我今天不午休了,迟类你有事要忙吗?” 迟类看着面色微变的陈碧云,笑道:“没事,我今天就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哦?” 迟类说:“回去陪封仪吃晚饭。” 封均大声地笑了一下,连陈碧云离开都没有发觉。 迟类余光瞧见,但他没有出声,毕竟他和封仪才是一家人,才是利益共同体。 等封均的秘书来接他,迟类才从四合院里回来。他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座四合院。封仪的祝福可真灵验,他今天确实好运,没有碰上不想见到的人。 远远瞧见迟类的身影,林北叫司机把车开过去,随后自己下车小跑到迟类身边。 林北为迟类打开后座的车门,轻声说:“刚刚林娜小姐打来电话……” 迟类的上车的动作一顿,回头轻飘飘地看了林北一眼,没有说话,上了车。 林北浑身一僵,然后快速合上车门,回到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瞄迟类的脸色,他再也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 迟类放松的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林北你是我的特助,我希望你为我出来事情的时候能不带私人感情进去。” “是。”林北僵硬的回答。他今天的行为越界了,碍于与林娜的同学关系,他才答应给她传话。现在看来老板真的是果断干脆,说断就断地一干二净。他以为老板至少对林娜有几分感情,毕竟林娜待在老板身边最久,是断过一次又续上的女伴。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封仪把视线移向玄关,“你回来了。” “嗯,爸去开会,我就走了。” 封仪撇撇嘴,她并不想听到关于封均的事。 “太太好。”迟类身后的林北远远地向封仪打招呼。 封仪露出了官方的浅笑。 “池先生,好。”沙发上的两位女士连忙起身向迟类问好。 迟类微微点头致意,他看见封仪的生活助理在这里,叫住了准备放下迟类的公文包就走的林北,“你们相互加一下联系方式吧,”说着,他看向封仪,“你也加了一下,以后有事也可以直接吩咐林北去办。” 迟类走进客厅,封仪身旁的两位女士赶紧让了一下位置,然后跟林北沟通去了。 封仪拿起一本摊开的车子,递到迟类面前,问:“那一件好看?” 上面是两件只有细微差别的衬衫,一件是立领的,另一件是圆领。迟类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封仪精致优美的锁骨,说道:“立领那一件吧。” “可是立领看着好刻板啊,圆领活泼一点。” “天冷了,立领的保暖。” 封仪思考了一会,“那就要立领的吧。” 迟类见封仪这么轻易地接受自己的意见,有了一丝惭愧,说:“两件都要好了,你想穿那一件就穿那一件。” 封仪摇摇头,就选平时上班的的服装而已,又不是她中意的东西,再说什么都选了,她衣帽间就不够放了。 她合上册子,林北刚好告辞。封仪看着有些拘谨的两位女士道:“我的生活助理王悦,你认识了,另一位是我的造型师,周玥。” 迟类认了个脸,“我先上书房了,你慢慢挑吧。” 封仪很干脆地摆摆手,“走吧。” 迟类一走,封仪招呼着两位女士重新坐回她身边来。 上午迟类刚走不久,两位女士约着一起上门了,手里拿着一大叠品牌方送过来的册子,从头到脚一应俱全。封仪挑了一个多小时,在造型师的建议下才选出几套来。很明显这对于一个月内从不穿重复的衣服的封仪来说远远不够。 封仪有点烦躁地看着册子,上个班好麻烦啊,挑合适穿的衣服怎么那么麻烦,要考虑那么多,她以前选衣服多爽啊,只有一个要求好看漂亮就行。 每次封仪说是辞职过一次了,但她没有上过一天的班,她跟宾大只是提前签了合同而已。封仪博士毕业后,就去北极玩去了,再后来就订婚、婚礼、蜜月。她之前留在国外,只不过是在处理母亲留给她的庞大资产而已。 周玥观察着封仪的神色,“要不让品牌方把东西送过来,说不定,挑选的速度可以快一点。” 封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你们回去吧,我不挑了,挑好的东西也不要送过来。” 王悦疑惑地说:“小姐,你都不要了?” 封仪拍拍摊开的页面,兴奋地说:“不要了,我决定勇敢做自己,再说这些牌子的中端线不适合我。”封仪平时用的穿的无一不是高端品或者是私人订制。 见封仪如此想,不怕掀起风浪,王悦和周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收拾册子,向封仪告辞。 夜幕降临,屋子外面零零散散的宫灯也适时地亮了起来。 迟类抛出了餐桌上的第一个话题,“衣服选好了?”至于岳父让他跟封仪谈要孩子的事情,他没有打算现在说,起码得等两个人再共同生活一段时间。迟类也不拍不好跟封均交代,按照封均工作的忙碌程度,下一次闲谈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封仪把排骨上的酱汁弄掉,为了保持完美的身形,热量高的调味品还是少摄入。“没有,我不选了,平时怎么穿上班就怎么穿。” 迟类试图劝她改变主意,“还是穿低调一点好。”迟类实习的时候,进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当了半年的实习生,可是清楚职场的弯弯道道,如果自己不是老板,尽量不要太过出风头。 封仪知道迟类好意,“放心,难道为了别人的看法,我连穿着的自由都没有了,一周可是有五天都要工作的,要是那样,我的衣服都没有穿完,就过季了。” 迟类点点头,“好吧,你开心就好。” 封仪朝着迟类眨眨眼睛,道:“对了,我以后八点上班,五点下班,半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到家。”所以你要在五点半之后回来陪我吃饭。 可是迟类不跟封仪在同一个频道上,封仪的话突然提醒了迟类。想到封仪因为一顿失约的晚饭而怒火中烧,对自己上午要出去的第一反应是他不能陪她吃午饭。迟类打算以后晚饭尽可能地回家吃。 第 6 章 但即使迟类晚上在家办公也要在书房忙到十一点左右,度蜜月的时候封仪十点就要休息了,如此一来两个人的作息便不一致。 这间宅子建了四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三楼是被设计成男女主人的私人领地。房间全部安排了用途,书房、影音室、健身房、儿童房、主卧。很明显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要分房睡的话,迟类只能去二楼。 于是他淡淡:“要不我平时在二楼的客卧睡。” 封仪“啪”地一声掷下碗筷,眼里闪着两簇小火苗,“迟类,你这一句话什么意思啊?你想分房睡,你干嘛不干脆在外面不回来算,屋子这么大,分房睡,怕是连对方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迟类看着一脸气愤的封仪,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影响你的休息吗?”脾气急躁的人在被吵醒之后,是很难心平气和再一次快速入睡的。 “哼,我要是睡不着,说明你没能力。”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封仪的脸色爆红,天啊,身为一个淑女她怎么能在卧室之外说这种的话。 迟类回过神来,嘴边和眼睛里都挂着笑意,他挑一挑浓眉,看着脸红得不成样子的封仪,好笑地说:“那以后就请迟太太检验我的能力了。”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封仪飙出一句,拿起碗筷,闷头吃饭。 周一,封仪感受着手腕上戴着的智能手表的震动,清醒过来。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界的全部光亮,让人误以为是深夜。但封仪知道她该起床了,要不然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她立马小心翼翼地起身。 迟类低哑着嗓音问:“到六点半了?”下一刻他打开了卧室上方巨大的吊灯。 封仪有些抱歉地说:“嗯,吵醒你了?” 迟类没有回答,他也起身,“上班第一天,我送你。” 封仪的眼睛一亮,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你今天怎么那么贴心?” 迟类暗想,都知道你要培养我成为二十四孝老公了,我能不贴心吗?要不然技术部的人处理电脑都要处理不过来了。他意味不明地说:“我是体贴员工的好上司。” 封仪打了个响指,飞快地接道:“同理是一个体贴老婆的好丈夫。” 迟类浅笑看着封仪的鲜活俏脸,谢谢你能这么想。 两个人在家里解决完厨师精心的早餐后,才出门,迟类去车库取车。 封仪站在门前的马踏飞燕喷泉旁等着。迟类本想从车库里挑最低调的那一辆奥迪来看,但想起封仪今天的着装,觉得完全没有掩耳盗铃,最终还是选了一台银灰色的宾利。 从景苑极少有车通过的四车道上,拐进已经喧嚣起来的大马路上。封仪掏出手机,眼睛骨碌碌地寻找一个拍照的角度。 瞧见封仪的脑袋不安分地转来转去,迟类问:“你找什么?” 封仪看着方向盘,眸光一亮,“我拍一张照片纪念一下我第一天上班。”说着她朝方向盘一拍,特意把迟类的手拍了进去。 “挺有仪式感的。” 封仪见缝插针地培养迟类对两个人纪念日的看重,“那当然,你要记住我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人,什么纪念日我都会记得牢牢的。” “封仪,你不用特意强调,我……”迟类及时地把“早就叫林北记下了所有可以当做纪念日的日子”咽了回去。 “我什么?”封仪眼神疑惑地看着迟类。 迟类毫无破绽地圆了回来,“我会记住比较重要的纪念日的。” 封仪满意点点头。 见封仪没有马上考验他问“我们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诸如此类的话,迟类悄悄地轻吐一口气,回去他就让林北把记事表发给他一份。不过这种体验蛮新奇的,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伴让他有过这种感觉。 看着照片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封仪满意地发了个朋友圈。朋友圈里只有这一张图片,下面编辑着一句含蓄的话:第一天上班。但这个点,才早上七点多,自然没有人马上给她点赞和评论。 封仪的微信列表里面蛮多人的,全部都或多或少活跃在这个圈子里。婚礼前一个月,封仪处理完美国的事情,回国待嫁。江女士也就是封仪的奶奶带着封仪,参加了不少圈子里比较分量的活动,封仪的微信加了不少人。 B市豪门圈里阶级分明,之前封仪发了几条非常没有内容的朋友圈,底下一大堆人点赞和对封仪的吹捧,即使封仪跟她们没有什么交情,大部分人都只是见过一面。 这一次封仪发的照片上车子的标识也拍了进去,但没有人会脑残地认为封仪在炫富。拜托,封大小姐兼迟太太还需要炫富吗?她的泼天富贵不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要论B市名门中谁的命好,封仪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人第一。 自己不仅是顶级世家的独女,丈夫的家世也旗鼓相当,而且个人能力卓绝。你要说父母从小离异这一点瑕疵,但是迟类把光亚的股份双手奉上,那可是价值上千亿的。 就这一点就可以把父母离异的瑕疵抵消。什么你说,你老公也想要把手里的公司股份送给你,那等他能违抗长辈的意见,把股份转到你名下再炫耀吧。 车子在P大朴素大方的东门停下。迟类对低头解着安全带的封仪叮嘱道:“下班了你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你。”要是他把车子让给封仪下班开回家,在P大校门前等司机来接他,他一准会被人围观和上新闻。 封仪把安全带拨弄好,回头撅起嘴,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迟类。 迟类侧头,扫视了封仪一眼,才说道:“封仪我发现你婚前婚后两个样。”婚前优雅娴静,除了在某一方面比较热情外,有点冷冰冰的感觉。婚后毒舌黏人,但凡有一点不顺心就要发小脾气。 封仪翻了个白眼,“你才是婚前婚后两个样呢,婚前温柔体贴,婚后其他事情都排在我前面,工作,老头子,还有……” “停,”迟类阻止封仪继续说下去,“再不下车你就要迟到了,”顿了一下,迟类妥协了,“下班后我来接你,我在外面餐厅定位置,庆祝你上班的第一天。” 封仪用大人有大量的口吻说:“那行吧。” 迟类:“……”,她还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封仪下车后,迟类没有立刻开车离开。他掏出手机,点开封仪的朋友圈。迟类前不久就感觉到裤兜里手机的震动,他自己保管的手机从不设静音,因为用这一部手机联系的,都是值得他随时关注的人。 看着那一张照片方向盘上明晃晃的男性的手,底下已经有不少人点赞和评论的朋友圈。迟类也没有细看,他低头无奈一笑,点了个赞。刚刚出来的晨曦刚好透过微降的车窗,给他脸上铺上一层淡金色的光。 封仪下了车,一路往教育学院去,她要去行政处先报到。封仪踩着从容的步伐,泰然自若地任凭路过的人打量着她,从小到大她走在路上回头率都极高,她都习惯了。 行政处的女老师看着面前这个,踩着五厘米的缎面深灰色灰钻Manolo Blahnik,一件白色的Valentino连帽披风式的风衣,手里拎着一个金棕色鳄鱼皮雾面Kelly28,手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的复杂功能时计系列。 这个行政处的老师显然很懂奢侈品,她一边带着封仪去她的办公室,一边心里嘀咕,这一年的工资对这位新来的老师来说,连一个好一点的包包都买不起吧。当然不同人的好一点标准是不同的。 封仪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她办公室的路线。 “封老师,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九点半的第一堂课。” “谢谢你了,赵老师,这个给你,”封仪笑着从包里掏出巧克力递给赵老师,“一小块巧克力。” 大美女一笑晃花了眼,赵老师也不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接过道:“谢谢啊。”她还担心这一位大小姐是个难搞的主呢。 封仪进了办公室,里面有四个工位,其他三人全部都在工位上。都是女老师,观察着面相看起来都是比较和善的人。 见封仪进来,她们齐齐向封仪看去,忍不住屏住呼吸。P大美女教师不少,甚至以美貌著称的娱乐圈女明星也会来P大宣传。但她们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么漂亮的明艳大美人,五官精致贵气,雪肤乌发。这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就是一副色彩绚丽的油画,晨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美的不真实,好一个云端美人。 “哈喽!”封仪露出个友好的笑容,向同事摆摆手。她走到办公室的中央,温和道:“你们好,我叫封仪,是新来的教授教育心理学的老师。” “你好,我叫……” 一番相互介绍下来,封仪记住了她们的名字,头发微卷的叫武灵灵,有着明显南方口音的叫孙曦鱼,圆脸的那一个叫王莎。她装在包里的巧克力也派上了用场,她们一起分享着巧克力,聊了几句,比如你说那里人啊?刚毕业吗? 封仪觉得上班的感觉还不错,起码办公室的氛围挺好的。 第 7 章 封仪教的教育心理学是绩点课,上课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大大的阶梯教室。她连上两节,中间休息十五分钟。 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发现了有不少的人背着书包进来,封仪上课之前没有点名册,但看着名册,她扫视一圈估摸着人数也差不多了。再说这里是P大,百年名校,学生对学业都很看重。 第二节课的铃响,封仪看着明显多出来的一部分人,知道了其中的一部分人是来蹭课的。这也没有关系,她不介意学生来蹭课,只要不妨碍教学就行。 封仪字正圆腔地讲着重点,往台下观察着学生的反应。一看就发现了不少人在安静地坐着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在听,桌面上连课本都没有。她疑惑难道图书馆和自习室的座位很紧张,这也没到考试周啊。 其实后来进来的学生都是来看封仪的。课间的时候,封仪的学生就在平时比较活跃的同学群里说教育学院新来的教授好漂亮啊。 有的人还偷偷拍下温玉的完美的侧脸验证所说不假。这一下按捺不住欣赏美的P大学生,就跑来一探究竟了,但是白白浪费一节课的时间,对于时间宝贵的P大学生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有让封仪疑惑的那一幕。 封仪看一下腕表,还有一分钟就要了下课,朗声道:“课后作业是第一百二十四页的1,4,8,11题。”说完,她合上书本,“那就下课吧,下节课见。” 教室瞬间嘈杂了起来,封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U盘、课本、矿泉水、备课本……封仪等着学生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不到三分钟教室就空了。 封仪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思考着自己的午饭该怎么解决。学校食堂她是不打算去的,还是叫家里送过来,后者在外面吃,但是她没有车啊? 封仪长这么大,除飞机头等舱以外就没有坐过一次公共交通工具,所以她发难了。回到办公室,封仪发现办公室的三个同事都在。 王莎率先出声说:“封仪,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封仪飞快地扬起一个笑脸,语气轻快,“好啊,我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孙曦鱼接口道:“不用破费,我们AA吧。” 封仪坚决道:“我请客,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们。” 武灵灵:“这一次就让封仪请吧,以后回请回去就行。” 一行人去取车,开车去了一家封仪选中的意大利餐厅。 车子停在餐馆门前,四人走下车门来。 除了封仪,其他三人都是普通的中产阶级,但封仪说出餐厅的名字的时候,她们还没有什么概念。但走进 Bombana的大门,瞧着里面的装饰环境,她们都在心里嘀咕。 侍应生走上前来,“四位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封仪没有预约,但她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封仪。” 侍应生朝她们一笑,“好的,请稍等。”他立刻查看信息,转头态度更加热情了。 “四位女士请跟我来。” 侍应生带着她们去了最好的位置落座。 孙曦鱼说:“托封仪的福,今天我能奢侈一把。” 武灵灵和王莎连忙应和,“是啊。”“等一下我要拍照发一个朋友圈,炫耀一下有钱大方的同事,封仪小姐。” 封仪说:“你们看一下菜单,这里面的水牛芝士饺子不错。” 三个人看着菜单,小声地询问一下封仪的意见。当主菜上齐的时候,一向爱发朋友圈的王莎站起身掏出手机来对着餐桌上的佳肴对着焦。 封仪移动着餐盘,让王莎拍出来的效果更好看。 瞧着周围的人都坐着,得体地就餐,王莎的行为显得特别突兀,她立马坐下来,“不拍了,好奇怪啊。” 封仪伸出手,“给我,我帮你拍。” 王莎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难得的高级西餐图片,把手机递给封仪。 封仪从容自如地起身,操作着王莎的手机,对着餐桌就是三连拍。“满意吗?” 王莎看着图片效果,“满意,封仪你的拍照技术真好。” 闻言,武灵灵和孙曦鱼也凑过身,去看王莎手机里的照片,“你发给我一份。” “我也要一份。” 封仪静静地看着她们连美食也顾不上,就低头拨弄着手机,也没有觉得她们虚荣得让人不适反感。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圣人,封仪也有虚荣心。如果她的成长经历跟她们一样,遇到一个可以炫耀一下的机会,相信她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 见封仪盘子里的那一份水牛芝士饺子一动不动,武灵灵疑惑问:“封仪,你怎么不吃饺子啊?” 封仪手里的刀叉一顿,芝士一听就是让封仪吃下去感觉罪恶感的东西。 再说,她今晚要和迟类共度晚餐庆祝,她要是现在吃了高热量的东西,那么今天的卡路里就达标了。她晚餐总不能在迟类面前光喝水吧。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光喝水的小仙女,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叉。 封仪每天临睡前都要上称,她可受不了体重秤上的数字上升一丢丢,一周内私人健身教练总得来家里至少三次。 对于她们这种名媛千金来说身材管理很重要,封仪更是做到了极致,身高178,体重52千克,身材可以堪比名模。不怪封仪对自己这么严苛,她非常爱美,再说要保持自己的精神面貌和皮肤状态保持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她可不能直接说,因为里面又有主食又有芝士啊。她的穿着打扮已经够突出了,再多一样格格不入的严苛饮食习惯,会让人感到心里不舒服的。 封仪说:“我早餐吃得太多了。” 武灵灵见她好半天只吃了一两口的牛排,信以为真,不再关注封仪的吃饭情况了。 周婧然等着佘曼过来学校接她一起去吃午餐,所以到 Bombana餐厅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点。 “你想吃什么,婧婧?” “等一下再想吧。” “我猜你几乎每天过来这里吃午餐,吃腻了都。” 侍应生看着周婧然进来,面色微变,周婧然平时一直坐的那一个位置已经有人了。虽说那一位小姐和周婧然是一样的等级,但周婧然可是餐厅经理亲自交代要拿出十二万分精神服务的人之一。 当初周家和迟家订婚,可是大肆宣扬了一番,让餐厅经理这个圈子里外围的人都知道周迟两家的婚事了。迟类的未婚妻可不得好好招待吗?而封迟两家则非常低调,封仪和迟类结婚的消息只再圈子里面流传而已。 这一家餐厅的档次对圈子里的一部分人来说是属于比较低的,来这里吃饭的人都不认识封仪。周家比封迟两家低了两个等级,但还是排在中上之流,因为金字塔上面就那么几家人。 封仪和周婧然选择来这里用餐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这一家勉强过得去的餐厅离P大近。至于封仪没有来过这里一次,为什么会有她的信息呢? 这得问她的生活助理了,王悦在得知封仪以后要在P大工作,就把P大周围车程十五分钟的比较看得上的餐厅都打了一声招呼。 “抱歉,周小姐,佘小姐,今天可以换个位置?” 周婧然和佘曼对视一眼,她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种情况。 佘曼语气不爽,“是谁在我们那个位置上啊?” “抱歉,佘小姐,客人的信息我们不能暴露。” 周婧然老好人地扯了一下佘曼的胳膊,“算了。”又对侍应生说:“可以,你带我们过去吧。” “谢谢两位小姐的体谅。”看着佘曼还是有点不愉快的脸色,侍应生觉得外界对这位知名新闻主播的评价非常魔幻,什么温柔知性,什么知书达理,统统都不符合事实。尤其在佘曼旁边温温柔柔的周小姐对比下,佘曼显得更加傲慢了。 “婧婧,我怎么不知道圈子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来头大的人物,我们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吧。”佘曼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前头有着迟家的未来儿媳妇的名头,周婧然所到之处可是无往不利的,没有敢下她的面子。 即使现在迟类结婚了,周婧然身上还有着迟类的青梅竹马的关怀,比周家权势大的人家对她还是保留着几分客气的。 周婧然抿嘴,弱弱地出声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打个招呼而已,又不会怎么样,走。”佘曼拉着周婧然向往常坐的位置区。 “曼曼,那边的人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封仪背对着餐厅入口处,所以周婧然看不到她的脸。 佘曼一看,“我怎么没有在圈子里看到过她们?” 周婧然摇摇头,“不知道。”她跟文学院外的老师不熟,之所以记得她们,是在停车场见过几次,当时她们手里拿着教案。她们是那个学院的老师来着,周婧然仔细想。 第 8 章 周婧然还没有想出答案来,孙曦鱼就看到了周婧然,她低声打了个招呼,“周老师。”没办法,周婧然在p大太有名了,孙曦鱼想不认识都难。 周婧然是p大公认的美人,其实她的脸不算是顶级的那一种,但是人家背景深厚,有了这一个滤镜,周婧然就成了P大教职工背地里八卦的对象。 封仪听着那一声“周老师”,闻到了越来越近的两股香水味。她面色如常,闲适地摇晃着水杯。 “周老师,你也来着这里吃饭啊?” “嗯。” 佘曼看着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的背影,她的视线落在封仪的上,“这位小姐是?” 王莎笑呵呵地说:“是我们学院新来的老师。” 封仪心里给王莎鼓了个掌,好样的,也名字都不告诉她们。 佘曼被王莎的回答气到了,她想听的是这个吗,她想知道那个现在还不回头的女人姓甚名谁。 周婧然轻移步伐,来到了封仪的侧面。“这一位小姐,你……” 封仪这才转过脸来,正对着两位。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迟类的前未婚妻。非常好,身上的每一样单品她都赢了。要是封仪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比不过周婧然,这个迟类心底的白月光,她会抓狂的。 周婧然看见封仪美若天仙的脸蛋,语气弱了几分,“封小姐。” 一旁的佘曼惊讶道:“封仪。” 封仪露出了个淡淡的假笑。 面对封仪的冷淡,佘曼僵笑了一下,“你们慢慢吃。”说完,也不等封仪一行人反应,拉着周婧然就走了。 王莎好奇地问:“封仪,你们认识?” 封仪模糊细节说:“之前来学校见过一次面。” 武灵灵看周婧然和佘曼两个人走远,低声说:“果然白富美交的朋友也是白富美。” 封仪笑而不语眨眨眼睛。 孙曦鱼神秘兮兮地说:“封仪,你刚来不知道,我跟你说,她家里背景可牛了,而且你知道吗,传闻她跟一个科技大佬订婚,就国内市值上万亿的那家之一,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毕竟她都快31岁了,不过也没有见她待婚戒,也有可能是钻戒太大了,人家嫌戴着太重了。这人跟人可不能比啊……” 封仪心里笑死了,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王莎插话:“同学呗,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研究生同学多了去了……” 封仪微微笑开了,“这位周小姐就那么喜欢自己的私事啊?” “这倒不是,听说是她玩得比较好的同班同学说的,佘主播不就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吗?两个人当初在C大读播音主持。” “哦。”封仪尾音拖长,“我怎么觉着佘主播不是周小姐的朋友,而是像一位追随者呢。” “啊,”三人齐齐一愣,“不会吧?” 封仪摆摆手,“可能是我的错觉,说不定有的好朋友相处就是这样的。” 在座的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王莎困惑道:“不会吧?周婧然人淡如菊,在师生之间风评一向很好,不过封仪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茶味。” 封仪脸上带着清清楚楚的歉意,“是吗?周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可能是我误会她了。” 孙曦鱼看破一切地说:“那倒未必,既然周婧然是与世无争的人,那么她怎么不阻止好朋友透露她的私事呢。” 封仪佯装懵懂无知的模样,“周小姐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吧,肯定舍不得对朋友说狠话。” 武灵灵不赞同地说:“与朋友相处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啊,要不然不是‘舔狗’嘛。” 封仪皱了一下秀丽的眉头,语气有点后怕,“周小姐段位好高啊,幸亏我不跟她相处。”才怪! 王莎连忙赞同道:“是呀,枉我之前一直羡慕她的同事。” 这么一下,孙曦鱼和武灵灵一脸庆幸,她们一路读博下来再到工作,生活的圈子都比较单纯,即使情商不低但跟那一些懂得算计的女人远远不能比。 封仪心中偷笑,周婧然还不如不来呢,场子不仅没有找回来,还让人破除了对她的滤镜。 下一秒,封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里的那一点愉悦一下子退却了。她掏出手机一看,迟类这个狗男人,一点也不担心他娇生惯养的老婆在外面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远处勤勤恳恳赚钱养家,还没有吃午餐的池总表示呵呵。 封仪的不爽表现得太明显了,王莎关切地问:“封仪,怎么了?” 封仪把耳边掉落的秀发别回耳后,口吻埋怨地说:“上班第一天,我老公都不发微信关心关心我。” 武灵灵的关注点不在封仪的不满上,她诧异道:“封仪,你结婚了?” 封仪点点头,“对啊,我都快三十了,博士一毕业就结婚了。”其实她才二十七。 王莎往她左手无名指上瞄,“你怎么不带婚戒啊?” 封仪耸耸肩,“我戴在手上太麻烦。”9.99克拉的钻戒戴着上课和工作非常不方便,封仪就把她摘下来放进了随身的包包里。 大意了,幸亏刚才周婧然和佘曼没有往她的手上瞧,自己以后得注意点,一见着圈里人就要即使把戒指掏出来待在手上。封仪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孙曦鱼羡慕,“封仪你保养得真好,比周婧然看起来还年轻。” 封仪语气谦虚,“我不能跟周小姐比。”实际上她的心情倍爽。拉踩成功自己看不过眼的人,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 王莎:“对了,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不方便透露可以不说。” 封仪:“就一个普通的理工男。”看见孙曦鱼一脸的不信,封仪又补充道:“真的,我不靠他养,我妈养的我。” “羡慕,那你老公一定很帅吧。”武灵灵想,总得有过人之处才能一身气派的封仪看上吧。 封仪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没,他长相普通,工作能力也一般般,样样都普普通通。” 三人的表情的有点点难进,她们看着眼前艳光四射的大美女,封仪图她老公什么呀? 孙曦鱼不死心地问:“那他学历一定很好吧?” 封仪再次摇了摇头,“就一本科学历,他工作好几年了。” 王莎、武灵灵和孙曦鱼:“……” 孙曦鱼看着封仪明媚的脸,再看看她那一身打扮,虽然她对奢侈品不是很今天,但还是能认出一两个牌子,至于具体价格就不知道了。想想自己惋惜个什么劲啊,人家有一个给力的亲妈,但凡封仪只要拎得清,性格强势一点,就不会在婚姻中受气。 买单的时候,看着封仪请她们一顿饭花了两个月的工资,出了门三个人对视一眼,“封仪,我们还是AA吧。” 封仪真诚地说:“真的不用,我还等感谢你们陪我呢,第一天上班心情总是有点忐忑的。” 见封仪的慷慨大方不似装出来的,三个人也不再坚持要给封仪转钱。封仪一行人坐着孙曦鱼的车回了P大。 五点一到,封仪就接到了迟类的微信:我已经到了东门,一辆灰色的世爵。 封仪不由地含着笑意回他:你等我一会。 王莎问:“封仪你住那,要不要我送你?”她知道封仪今天没有开车来,而且学校上班得早,下班也早,封仪老公在企业上班,估计还没有下班。 封仪谢绝了同事的好意,“不了,谢谢莎莎,我打车回去。”打车?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打车的。 封仪惊讶看着已经转眼间就收拾好东西的三人,“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我很磨叽的。” 武灵灵说:“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明天见。”其他两个同事像封仪挥挥手。 封仪:“嗯,明天见。” 迟类看见封仪出来了,下意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白皙红润,神情放松。看样子这一天封仪适应得不错。 迟类按了一下喇叭,封仪视线一下子就落在迟类的车上,她看见了迟类的车子,可脚步并没有加快。 封仪走到车子前,也不端着让迟类下车为她开车门,痛快地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吃什么?”封仪系着安全带问。 迟类驱动车子离开P大,“吃西班牙菜。” “那我要吃伊比利亚火腿和海鲜饭。”封仪念念叨叨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时时刻刻计算着食物热量的人,也不像在周婧然面前的冷淡疏远和在同事面前的温和有礼。在什么样的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样的性情,封仪向来非常清楚。 “上班的感觉怎么样?”迟类问起另外的事情。 “还行,同事的性格不错,很好相处。你……”封仪看着迟类的温和的眉眼,把她想要说的遇到周婧然的事憋回肚子里,还是别让讨厌的人破坏掉和谐的气氛了。 迟类看着路况,“嗯?” 封仪:“你想吃什么?” 迟类:“跟你一样,在加一道西班牙风情肉丸。” 这个时间段市中心的道路还不是很堵,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到了迟类选的餐厅。 第 9 章 封仪与迟类并肩而行走进餐厅去,一看见迟类进来,侍应生恭敬地朝迟类说:“池先生,你来了,还是老位置?” 迟类轻轻应了一声,“嗯。” 见迟类没有打算介绍身边的美丽小姐,侍应生只等向封仪微笑致意。 封仪回应地点了一下头,下一秒立刻扭头狠狠地剜了一眼迟类。 迟类默默鼻子,意识到自己那里错了,对侍应生说:“我太太。” 侍应生控制不住脸上的惊讶,池总的未婚妻不是周家小姐,那里来的太太?片刻后,他收起脸上的失态,语气恭敬朝封仪说:“迟太太,祝你用餐愉快。” 匆匆的几瞥,不得不说,这位迟太太是比周小姐有气场,而且容貌上更胜一筹。在临窗边的位子坐下后,经理亲自过来招呼。 迟类这一次反应极其敏捷,经理向他打招后,迟类立马介绍封仪说,“我太太,封仪女士。”餐厅经理连忙向封仪打招呼,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环境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轻音乐慢慢地流泻。 封仪跟迟类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过年去S市,爸妈回B市啊?” 离春节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迟类知道封仪这实在是找不到话题聊了,本来两个人的交际圈就没有一点的重叠,封仪在圈子也没有熟悉的人。“B市,老规矩了,都要回爷爷那里一趟。” 封仪了然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好吧她实在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了。 “你可以试着约一两个人玩。”迟类有四个堂兄,年龄很接近,自小关系就很好,迟类是最小的那一个,四个堂兄自然也结了婚。但是堂兄都在外地工作,堂嫂也跟着去了工作地,要不然封仪可以跟堂嫂们聚一聚。 至于他母亲那一边,只有一个二姨,表弟一家倒是都在B市,但封仪万万不能和表弟媳搅合在一起,要不然他就别想用好日子过。让自己老婆跟前未婚妻的闺蜜交朋友,这得多脑残才会干的事。就连他亲二姨都没有让佘曼跟封仪好好相处的想法。 “再说吧。”封仪看着刀叉上的纹路,忽然抬头,“都怪你,这一张脸一走出去,十个人中有七个人认识你,都不能出去玩。” 迟类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他这些年已经非常低调了,外界的活动都是由副总裁出面。只不过有一些论坛和会议实在不能推,而这一些他要出席发言的活动偏偏都是值得大肆报道的。“你想干什么?说说看。” “逛街啊,旅游啊,开车去周边地区玩……” 封仪说的事情不一定要他亲自陪着,她说一声大把的人乐意给她作伴。 迟类耸耸尖,“抱歉,我还真没有时间,迟太太,我连陪你吃完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回家后我还有工作呢,你可以约同事出。” 封仪眉头一挑,问:“你确定我同事可以陪我去做上述的事情?” 闻言,迟类一想,想明白了。封仪和她同事的消费观不一样,一起玩双方都会不适的。 封仪语气惨兮兮地说:“你看,迟类我嫁给你,日子过得可惨了,身边一个可以快乐玩耍的人都没有。” 迟类:“……” 看着迟类无话可说的模样,封仪摆摆手,“算了,周末我就去参加一圈的活动,看看能不能遇到可以谈的来的人。” 迟类:“我叫林北给一份名单给你,你可以对着名单参考一下那一些人可以认识认识。” 封仪点点头。 看着挽着手前来的两位女人,封仪想,B市有名的餐厅也不少,为什么那两个人就是那么的阴魂不散呢。 没错,封仪继在午餐之后又在晚餐遇到了周婧然和佘曼。她登时进入战斗状态,低头一看,鸽子蛋好好在她无名指上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封仪轻咳一声,眼神落在迟类的手肘位置。 迟类在封仪的视线下觉得头皮一麻,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对熟人,牵住封仪的手。 封仪感受着迟类手掌的温热和力度,心中对迟类的反应满意了。 满意了,封仪就不想找茬了,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周婧然她们打招呼,没礼貌就没礼貌。 餐厅的过道很宽,封仪正准备拉着着迟类从一侧走的时候,只见周婧然松开了佘曼的手,已经先封仪一步,大步上前,来到那二人面前,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主动朝迟类开了口:“迟类,好巧。” 周婧然面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合着你之前见我的时候,面上的彷徨无措都是装的啊。 封仪心里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叫你无视我吧,给我添堵是吧。封仪转头,笑得温柔,用甜腻腻的语调说:“老公,这一家的餐厅不好吃,你以后不要来吃了。” 迟类被封仪搞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说了声“好”,一件小事而已,他用不着当众下自己老婆的面子。 周婧然愣愣盯着迟类。 看什么看,他是你老公吗?当着别人老婆的面,做出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给谁看啊?封仪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迟类像是没有瞧见周婧然似的,他对着佘曼淡淡道:“二姨最近身体好吧?”佘曼跟公婆住在一起。 佘曼一个激灵,也不当背景板了,连忙说:“挺好的,我们先走了。”随后拖着她的好闺蜜走了。 迟类对周婧然态度热络,封仪不爽,迟类这么游刃有余了,封仪也不爽。她轻轻地一下子就把迟类的手挣脱开了,然后噔噔地踩在高跟鞋走了。 看着封仪风风火火的背影,迟类扶额,封仪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车内一片沉寂,封仪背对着迟类,看着繁华街道两旁的华灯。 迟类见封仪变扭的样子,感觉有点心累,“怎么了?” 迟类一出声,封仪就像被一个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她登时转身,“你干嘛无视人家啊?迟类你是不是心里有鬼,要不然干嘛不风轻云淡地打个招呼。”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迟类为自己解释说:“她不是没有跟你打招呼吗?我就回敬一下。”夫妻本是一体的,周婧然无视封仪,自己要是不回护自己老婆,传出去让人怎么看,传到两家长辈耳中,他就得吃挂落。 封仪嘴巴一撅,面色也缓和了下来,“算你识相,不过……”封仪眼珠一转,“你看上周婧然什么了?” 迟类回答得很官方,“妈跟她妈妈是好朋友,就想让她当儿媳妇。” 看上周婧然什么了?其实周婧然单单跟自己打招呼这一件事,让迟类心中错愕。周婧然一向是让周家引以为傲的“名门淑女”,要不然即使他母亲跟周婧然的妈妈是好朋友,也不会选她做儿媳妇,周婧然就是按着迟夫人的理想的儿媳妇标准选的。但今天周婧然的举止已经没了名媛淑女的气度。 因着迟夫人和周夫人的关系,迟周两家小辈走得很近。迟家小辈都把周婧然当作小妹妹来看。再后来他在英国读书,功课渐渐的忙,他也很少回国来,儿时的情谊便渐渐地淡了。 有一年回来度假,正值周婧然的十八岁生日宴,他少不得来周家参加宴会。那个时候他们出国的一帮人,没了家中长辈的管束,纷纷谈起了恋爱。 迟类记住了出国前迟家长辈的叮嘱,一心放在学习和身心健康的活动上。但不可避免周围浓郁的恋爱气息还是感染了他。 在生日宴上,周婧然穿着白色的纱裙。宴会上的气氛热闹,他待了一会有些闷,站起来出去花园里暂时透口气。 花园里养着一池白莲,他站在一旁的石柱边上,忽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就看到周婧然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忧愁,似乎是有什么化不开的郁结,愣愣地站在荷花池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迟类的心被击中了一下。 “迟类,你知道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吧?” 封仪的出声打断了迟类的思绪,他说:“知道。” 封仪看着前方的车流,讽刺地笑了一下,“也是,我妈这个失败者不知道在圈子里被传成什么样了。” 就因为不想听到他人对陈碧云这个成功的上位者的吹捧,封仪每一次回国就窝在封家老宅不出门。起码在那里所有人都非常有眼色,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陈碧云那个女人的名字,封均也不敢把陈碧云带到她面前。 迟类定定地说:“你想错了,妈不是失败者。” 顾易欣怎么会是失败者呢,她洒脱地离婚,不忍气吞声,争得了封仪的抚养权。带走了封家的当时的大部分财产出国去,事业干得有声有色的。 封仪心中一暖,眼眶一酸,她眨眨眼睛把眼中的热意逼下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不像走我妈的老路,我当初答应过她要组建一个家庭,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是……”说到这里,封仪一瞬不瞬地看着迟类的眼睛,“在外面我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我们装也得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迟类我能做到,你能做到吗?” 封仪说完,心中的弦绷紧,期待又紧张,那种感觉搞得像她是在向迟类求婚一样。 第 10 章 迟类点点头,“可以。” 他的的语气和神情并没有多郑重,可封仪知道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心头一松,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沉重,“那你今天做得不错,以后也要保持。” 迟类笑了一下,岳父说得对,封仪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跟这样性子的人生活,有时候还真是挺欢快的。 封仪伸出中指指着迟类,“对了,你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什么事?迟类皱眉,他一想这才发觉最近他答应了封仪好多事情,不断割地赔款。 封仪扬着下巴,“看吧,你转头就忘,我提醒你一次,以后除非我在场,凡是很大概率遇到周小姐的场所,你统统不能去。” 迟类觉得封仪越发得寸进尺了,他明明是答应她不去那一家餐厅用餐。不过,看着灵动,没有一丝忧虑的眉眼,他点了点头。 封仪得意一笑,乖乖坐好,不再背对着迟类了。 封仪躺在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浴缸里,浴室的空间里回荡着她最喜欢的钢琴曲《四季》,封仪变喝着一杯红酒一边泡澡。 她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起身。造型师、化妆师、发型师早已在起居室等着了。她今天要参加一个赏枫会,就是去宴会主人的名下的一座山庄,看着围绕着整座山庄的枫树。 在化妆间被摁着忙活了一通,封仪出发了,她没有亲自开车。 封仪从国外读完蜜月回来,家里面收到了很多的请帖,都是圈子里的名媛们自己组织的聚会,表面上是吃喝玩乐,实际上在提供一个可以社交的场合顺带晒晒自己的幸福生活。 之前封仪那都没有应邀,就整天在家逛,现在整个景苑9号被她逛完了。周五的时候她就从一堆帖子中翻翻找找,挑了个周六下午的赏枫会参加。 她今天穿着明黄色的荷叶长裙,最心机的是颈间带着迟类前不久送她的黄钻项链。今天是她婚后第一次出席活动,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车子在目的地山庄的院前停下,赏枫宴的主人立马抛下身边寒暄的其他客人,迎上来。 “封小姐,真没有想到你能来。”平辈之间都多以姓氏加小姐称呼,关系再好点,就以名字直称。 佟小姐之前只远远地见过封仪三次,一次是封老夫人举办的品茗会上,之后两次就是在封仪的订婚宴和婚礼上。封仪那张脸深深地记在了她的脑海,人间富贵花总是让人难忘的。 封仪脸上挂着浅笑,“佟小姐,叫我封仪就好。” 佟小姐心里一松,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封仪,里面坐。” 凭封仪的身份,就算是她嚣张跋扈,她也得生生地受着。这几天她心里纠结,既怕封仪不来,也怕她来。见封仪彬彬有礼,即使不热情,她心里的忐忑也放下了。 封仪款款地进入露天的宴会厅,一大群名门千金纷纷向她打招呼。 封仪笑得嘴角都僵了,但婚后的第一次亮相,总得友好一点。见差不多了,封仪拿着一杯香槟,找了一个最佳的观景位置坐下。刚刚身边清净一会儿,便来了个穿粉色裙子的年轻女人。 “封小姐,你好,我叫卢容白。” 封仪点点头,“你好,卢小姐。”然后静待下文。 卢容白也不介意封仪的冷淡,她轻声说:“不知道封小姐知不知道,我的好朋友差点有幸跟封小姐成为了一家人。” 封仪当然很清楚这个你爱我,我爱他(她),苦命鸳鸯一起抗争,逃离原来婚约的束缚,迎来圆满大结局的故事。 但很不幸有赢家,就有输家。卢小姐的好朋友身为顾文的女朋友自然就是输家了,听说卢小姐的好朋友特别惨,领证当天被男方放了鸽子,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封仪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香槟才说:“哦,了解了一点点。” 卢容白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封小姐成为好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卢家跟周家平起平坐,她自然不能把周婧然这个可恨的女人怎么样,但加上封仪就不一样了,只要封仪有心,周婧然只能吃闷亏,周家可不敢把场子找回来。 封仪其实也不想把周婧然怎么样,但是她一看见周婧然的那一张脸火气就控制不住地蹭蹭上来了。更何况照那一天她在迟类面前的那一番做作来看,封仪要不想活得憋屈,就不可能跟周婧然相安无事。于是封仪打量了卢容白一眼,淡声说:“我考虑考虑。” 卢容白知道封仪想要手撕任何人,根本不需要帮手,但是为了给多年的好朋友狠狠的出一口恶气。她就得往封仪身边靠,她不信封仪怎么大度,订下婚约七年的丈夫的青梅竹马对于现任来说都是如鲠在喉的一根刺。 卢容白也不着急,她这一口气憋了三年,还缺乏那一点耐性吗?她说:“那麻烦封小姐多考虑一下。” 说着她也不离开,就坐在封仪旁边,向她详细介绍在场的一些人,“穿着吊带红裙的那个,是……” 封仪不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她饶有兴致地听着耳边的八卦,低头一看到了宴会开始时间了。望向门口,佟小姐怎么还不来开场啊?一般的情况下宴会主人会提前几分钟说开场白的。 正想着呢,佟小姐就僵着脸走了进来,她身后赫然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姐妹花。佟小姐已经不敢去看封仪的脸色了。她对天发誓,她没有给周婧然下请帖。 凡是想要跟封仪交好的名媛都默认了以后给封仪下帖就不给周婧然下帖,反正封仪不可能连续地去那一家举办的活动,轮流给封仪和周婧然下帖,谁也不得罪。 封仪看着佟小姐的脸色,猜到了周婧然根本没有请帖。她倒是无所谓,圈子就那么大,封仪去的地方,周婧然自然也去得。 但是她很好奇佘曼是怎么想的?按理说她可是她的亲亲堂嫂,她的立场至于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站在周婧然这一边是吧。佘曼这为人处世在职场上是怎么升得那么快的。二姨也没有帮她走后门呀。 这一次封仪错怪佘曼,她对自己的好姐妹没有一点戒心,收到佟小姐的请帖她就打定主意要去了。她问周婧然去不去,去的话到时候两个人一起作伴。她那里知道周婧然没有请帖啊?直到她从手包里掏出请帖递给佟家的公关,她才知道周婧然根本没有收到请帖,面对佟小姐埋怨的目光,那一刻她心里不是滋味。 这下子可热闹了,毕竟在表面上,迟类这么多年他的名字只跟这两个年轻的女人放在一起过。观赏露台有一霎那的鸦雀无声,众人的眼光暗暗在封仪和周婧然身上来回移动。 佟小姐暗暗叫苦,她想把周婧然带到远离封仪的角落去。没等她行动,周婧然就快走几步来到封仪旁边的位置坐下。 又一秒钟的鸦雀无声。封仪自然感受到众人想要看戏的心思,但她没有兴趣做猴子。周婧然不惹她,她就当她不存在,她今天是抱着好好玩一场的心态来的。 周婧然故作无辜地说:“封小姐,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事了,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既然周婧然这么不识趣,封仪也就不想跟她客气了。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亲自下场,岂不是让周婧然登月碰瓷成功,让人觉得两个人是同一个level的。她面上端是一副高贵冷艳,极快地给旁边的卢容白使了一个眼色,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卢容白接收到封仪的眼神示意,露出了挑衅的笑来,“呵呵,周小姐既然看见了封小姐,不率先打招呼,反而质问别人,只是什么道理?” 佟小姐犹豫了一下,也快速地来到封仪旁边站定,岔开话题说:“婧然,我都不知道你跟封仪是同事?” 笑话,在场的谁人不知封仪跟周婧然都在p大教书。她们私底下还偷偷说呢,怪不得迟类看不上她们,原来他就钟爱女博士还是要在p大教书的那一种。 周婧然笑得寡淡,语气柔柔地:“恐怕封小姐不想跟我搭上关系吧?”见周婧然抓着封仪不放,佟小姐都想立刻失态把她拽走了。 卢容白嗤笑一声:“周婧然多大点事啊,不就别人没有第一时间跟你打招呼吗?你以为你是谁,皇太后吗?人人都得捧着你,你还不如回家找你男人不要出来了,他肯定时时把你捧在手心里。”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笑声。周婧然脸色一变,旁边的佘曼脸臊红。 封仪给了卢容白一个好样的眼神。卢容白得意一扬下巴。 第 11 章 封仪放下酒杯,好声好气地说:“周小姐你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下次要穿一双高一点的鞋子。” 说到这,封仪低头一看,惊讶地说:“哎呀,原来周小姐已经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了。” 周婧然刚刚一米六出头,即使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加持,在身高一米七八脚下踩着一双五厘米高跟鞋的封仪面前低了不止一个头。 此话一出,周婧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她气得脸都扭曲了。 一场好戏结束,封仪完胜,她笑着说:“容白,佟小姐,我们去近距离看一下吧。”露台上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附近的枫树下。 卢容白给了周婧然一个鄙夷的眼神。回头对封仪笑着说:“好啊,封仪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太污浊了。” 封仪在一行人簇拥着走去观赏枫叶去了。偌大带到露台上只剩下周婧然和佘曼两个人。 “你是何必呢,婧婧?” “怎么,你也觉得我错了?” 佘曼被周婧然的尖利呛声吓到了,周婧然性格柔婉,语气什么时候会这么不耐烦和暴躁。 见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失态,周婧然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来,“圈子里关于我和迟类的传言那么多,我是怕封小姐听说了,跟迟类闹矛盾,我把迟类当亲哥哥来看待,不想他过得不幸福,就想跟封小姐好好相处,为迟类解释清白。” 是这样吗?佘曼将信将疑地点了一下头。她婉言劝道:“我看你还是别瞎好心了,人家不需要的。你知道的迟家把封仪当做祖宗供着,就连我婆婆也……”佘曼看着周婧然带到一张小脸,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的婆婆让她离周婧然远着点,别老往封仪面前凑,碍着人家的眼。 周婧然也没有注意到佘曼说了什么,她思绪一阵翻涌,心里的不甘心越来越强烈。 自从跟迟类订婚后,她就是各家的座上宾,她享受着众人的吹捧面上却不屑与迟类的痴情,她爱的人不是他。再后来她如愿得解除了婚约,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没了未来迟家儿媳妇的身份,但迟类对她的情谊众所周知,大家也不敢轻慢她,万一迟类冲冠一怒为红颜怎么办? 但是周婧然的舒心日子结束在封仪和迟类订婚结婚后,她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话,时不时有人含沙射影她几句,再也不是各家宴会上的座上宾,私底下的流言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她记得当初听到迟类订婚时的心情,是气愤,迟类对她的感情怎么快就变了吗? 她安慰自己订婚了也不一定会结婚,迟类对她的心怎么会变呢?仅仅三个月后,迟家就举办了盛大的世纪婚礼,而且她没有收到请帖,家里的长辈也直接跟她说婚礼当天在家里待着,还不放心地派人看着她。怎么可以呢,迟类他怎么可以结婚呢?他怎么可以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呢?怎么可以亵渎神圣的婚姻呢? 封仪走在前头,在一棵巨大的枫树前停下,随后被众星拱月地围住。封仪呼吸着山顶上清新的空气,转头对佟小姐说:“你这个赏枫的主意特别新颖。” 佟小姐自得一笑,“那里,我就随便一想的。” 封仪笑笑不说话了,只夸一句不能再多了。她的夸奖很金贵。 “封仪,你什么时候举办一些活动啊?我好提前订做衣服。”卢容白语气娇柔,完全没了刚刚的小辣椒模样。 封仪想也不想说:“我生日那一天吧。”举办宴会太累了,即使她可以完全当甩手掌柜,让专门的公关操办。但是招呼客人也是很累的。她才不干呢,她乐得去参加别人举办的宴会。但她的二十八岁生日宴是一定要办的。 卢容白兴奋地说:“封仪,你一定得给我下帖子啊?” 封仪回头望了一下说:“人人有份,我可不能厚此薄彼。” 众人一下子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封仪听了一耳朵,竟是在讨论那时候的穿着。老天爷,这也太早了吧,她自己都对生日宴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佟小姐不甘封仪与卢容白一个人走近,她的视线落在封仪的项链上,“封仪,你的项链太好看了吧,这么大一颗纯净度高的黄钻很难得的。” 佟小姐的话踩到封仪的舒适点上了,结了婚了,谁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婚姻幸福美满啊?对于封仪来说,华服装珠宝首饰、飞机游艇超跑豪宅这些普普通通的物质上的炫耀已经不能很大程度地愉悦她了。她现在有了更高的精神需求,秀恩爱。 她伸手摸了一下项链,封仪的停顿的位置刚刚好。手上的婚戒与项链的主钻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交映生辉,光彩夺目。“我老公前不久送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实际上封仪在心里喊着,你们快夸啊。 佟小姐立刻奉承道:“池先生对你真好,不仅亲自送你上班,还送一份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附和。 封仪笑得很真心,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多秀恩爱。 封仪听着别人对她的彩虹屁,心情很好,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密集的夸赞了,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嫁给迟类她的牺牲真的很大,近一年参加的宴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都是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在场,她就得陪时时刻刻保持端庄温婉。 封仪知道了不少人家的八卦,和卢容白交换了联系方式。三点钟一到,封仪就拿着包,向佟小姐打一声招呼,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封仪,多玩会吧,等一下还有其他的的节目呢。” 封仪撩一撩长发,她常年黑长直,她故作不耐烦地说:“我也想啊,但是我老公催我回家陪他吃晚饭。” 山庄在郊外,回到市中心刚好到晚饭时间。至于迟类催她,当然是假的啦,池总还没有粘老婆粘到这种地步。 行了,行了,知道你做迟太太做得很成功,老公对你十分宠爱,能不能不要秀了。老娘单身啊。我好几个月才见上我老公一面啊。几个千金低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封仪,迟先生真是……”又是一番拍马屁和挽留。 封仪就离开了。 卢容白也告辞,跟封仪一起往外走。 “封仪,我陪你回家吧。” 封仪想了想,回去的车程可不短,有个人聊聊天也是很好的。她点了点头,“好啊。” “封仪,你知道今天打脸周婧然的时候,当众笑出声的是谁吗?”卢容白坐在封仪旁边,声音也没有压低,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说道。反正迟家的司机管理严格,都签了保密协议的了。 “谁呀?”封仪看了她一眼,来了几分兴趣。那个人好敢,周婧然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白莲花。 “是杨舒灵!当初你老公跟周婧然解除婚约后,传出风声,听说迟夫人想要她做儿媳妇。后来嘛……”卢容白一挑眉,“你知道的,周婧然那个小肚鸡肠的人居然给人家泼脏水,造谣人家留学的时候私生活混乱,都闹到网上去了,迟夫人虽然不信,但是为了和亚的形象,这一桩婚事告吹了。” 封仪皱眉,刚刚在赏枫会上杨舒灵跟她打过招呼。和善大方,长着一张很容易获得他人好感的脸。“周婧然做事也太恶心了吧。” 卢容白感慨说道:“谁说不是呢,谁叫杨家小门小户呢,不过她现在还好,让人家遭了无妄之灾,迟夫人过意不去,给了杨家不少的助力,后来杨舒灵和新城的结婚了,人家现在跟老公感情好着呢。” 封仪眉头舒展了,“周婧然脑回路太奇葩了。” 卢容白轻嗤了一声:“这你就不懂她的心思了吧,她是典型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封仪用“你这么这么懂她”的眼神看着卢容白。 卢容白眨眨眼睛,“我研究周婧然这个女人的心理好几年了,能不了解她吗?。” 封仪叹息一声,“你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卢容白说:“她考上西部的公务员,成为了扶贫干部,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现在做着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封仪说:“她还真是潇洒,要是我我得让渣男身败名裂。” 卢容白调侃地说:“喂,封仪渣男可是你大哥啊,你这么六亲不认不怕引发家庭矛盾。” 封仪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别恶心我了,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卢容白解气地说:“我姐妹给他公司每个人群发了一份邮件,歌颂了他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主动辞职了,把存款和房子都给了我朋友。他就是比较优柔寡断,明明之前周婧然来纠缠他,他都置之不理。周婧然自杀失败后,在医院里闹着要见他,他居然忘了在民政局等他的女朋友,真的去了,一去可不就脱不了身吗?” 封仪说:“就算如此,他还跟周婧然在一起,就洗不白。” 第 12 章 卢容白语气兴奋了起来,“到时候他们两个人结婚,你怎么办啊?” 封仪无语道:“怎么办?周婧然恶心我一会,我就立马还回去,剩下的就那样呗,陈碧云和她儿子也没做过一次妖。就彼此客客气气的呗。” 封仪小时候很仇恨封均和陈碧云,后来想开了,这件事主要的责任在封均身上,她只当陈碧云是一个无感的陌生人。 封仪想了想又说:“我还真是不想周婧然跟顾文结婚,本来封家就够乱的了。” 卢容白:“反正也没有人敢跟你叫板。” 那倒是,表面上而已,迟类会怎么想可说不定。想到这里,封仪心情郁郁的。 卢容白:“不谈这个了,封仪以后我约你逛街出来玩吧。” 封仪淡淡道:“嗯。不过晚饭时间我不约。” 卢容白惊奇道:“原来你说的是真啊?” 封仪:“什么真的假的?” 卢容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你老公陪你吃晚饭的事。” 封仪斜睨了卢容白一眼,“当然是真啦,我老公婚后每天都回家陪我吃晚饭的。”唯一的那一次被封仪忽略过去了。 卢容白眨眨眼睛,“封仪,你可要传授有点经验给我。” 封仪轻咳一声,传授什么经验?时不时作一作嘛。“这个嘛,容白你不懂,要因人而异,传授经验就不用,不过以后我可以帮帮你出出主意。”卢容白已经有未婚夫。 卢容白眼睛一亮:“封仪你对我是在太好了。” 封仪微微一笑,豪门圈里也不全是勾心斗角,没有一点真正的友情,卢容白性子挺和她胃口的,交个朋友也不错。 迟类最近每天按时下班回家陪封仪吃晚饭,他知道封仪今天下午出去玩去了。但他还是一到五点就回家。 象牙白的劳斯莱斯驶入景苑的车道,封仪透过车窗看到迟类的车子,她兴奋地招招手,这才想起车窗是采取了防窥措施。她降下车窗,往并行的宾利喊道:“迟类。” 对面的车窗也降落下来,露出了迟类英俊非凡的脸。封仪欢乐地朝他摆摆手,她说:“停车。” 迟类看封仪咋呼的没有,心中好笑。两辆车同时停下,林北和卢容白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封仪居然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封仪下车,打开了宾利的车门钻了进去。 “心情很好?” “嗯。”封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卢容白向迟类问好:“迟先生。” 迟类是高不可攀的迟家公子,接手外祖父的公司后迅速带领和亚走上另一个巅峰,无论是相貌气质、身家背景还是个人能力,在B市豪门中一骑绝尘。卢容白跟迟类只在宴会上匆匆照面过,没有任何交情。 迟类骄矜地点点头,“卢小姐,是先送卢小姐回去,还是……” 封仪给卢容白眨眨眼睛,卢容白摆摆手:“送我回家吧。”她没有兴趣当电灯泡,她怕被封仪这个女人暗杀。 劳斯莱斯调转车头,宾利往住宅区深处驶去。 封仪:“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迟类吐出两个字:“还行。” “哦。”封仪转头说起今天宴会的事,“佟小姐办的赏枫会真的不错,看着漫山遍野的红枫,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迟类:“家里也可以办一个。” 封仪摇摇头,“第二次就没有第一次的新鲜感了。”她可不想直说她懒,她在迟类面前还有要面子的。 迟类:“卢小姐风评不错。” 封仪奇怪地看了迟类一眼,他不会不知道卢容白和周婧然的恩怨纠葛吧?要不然怎么给卢容白说好话。 见封仪眼神古怪,迟类挑了挑眉,“我说的不对吗?” 封仪暗想,对,就是太对了,才感觉不对劲。封仪收回视线,“没什么,我是打算跟容白交个朋友的。” 迟类“嗯”了一声,别看封仪什么大场面都能应付得下来,其实她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迟类怕她在交际中收到伤害,在封仪入职前,就给她同事做了背景调查。 封仪拿起脖子上的项链,语气炫耀地说:“她们都夸我的项链好看。”废话,要是一块破石头能价值几千万,她们也会说好看的。 迟类的视线落在封仪的颈间,焦点却不再项链上,他看着封仪精致的锁骨窝,点了点头,“是挺好看的。你可以去托管银行的保险柜里在挑几样。” 封仪撇撇嘴,上交工资卡远比不上把全部工资拿来买礼物再送,来得让人开心。“不用了,我要你一件一件地送,直到把你手中的珠宝全部送完。” 那可要送一辈子了,迟类想。“我要送的话,每次就送一件,你去挑,看你喜欢那一件就拿走那一件,你就这么想吃亏?” 封仪一扬下巴,“反正你的东西除了送给妈、奶奶和我还能送给谁?” 迟类看着封仪一股小聪明劲,轻笑一声,“谢谢你的大方。” 封仪:“那是,我对自己人一向大方。” 迟类想起了婚前每一次见面,封仪都送给他一块稀世珍表。 时光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城市树上的枯叶已然落尽。 封仪和迟类的婚姻生活过得波澜不惊的。尽管封仪会时不时发作一回她的脾气,但只要她把她对迟类的不满发泄出来,迟类都会顺着她的意思去改进。 迟夫人远在S市从沈阿姨口中了解了不少小两口的相处情况。尽管沈阿姨话里话外都说两个人之间一切都好,但迟夫人还是放心不下。估摸一个月的时间回B市去看一次儿子和儿媳妇,也不算很突兀,她就回B市了。当然提前跟封仪说了一声。 但封仪听到自己的婆婆要来家里住上几天,封仪没有一点点地迟疑笑着说,好呀,好呀。只要迟夫人不是来给她找麻烦的,她很乐意跟婆婆相处,一起吃吃喝喝的没有什么不好。 封仪亲自盯着佣人整理二楼的客房,又从储物室挑了好几样华贵厚重的装饰品摆放在房间里面。婆婆在家里吃的第一顿饭的菜单她删删减减了好几遍,才最终订了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这么用心地为迟类的亲妈的到来做准备工作,迟类不知道岂不是很可惜。某一天晚饭后,迟类在书房忙。 封仪来到他的书房门前,敲敲门。 “进。”是迟类深沉的声线。 封仪伸手推门,房门慢慢地打开。她看到迟类戴着银边眼镜在翻阅着文件,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封仪一下子把自己要说的话忘掉了? 见封仪不出声,迟类道:“有事?” 封仪双手捧心,语气花痴:“迟类,你戴眼镜的样子好有魅力啊。”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迟类戴眼镜的模样。 迟类莫名地心底有了一点愉悦,在封仪火热的视线下,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找我有事?” 封仪这才想起自己找迟类是干嘛来着,她走过去自然地拉着迟类的手,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拉个手而已封仪不至于害羞。“走,带你去看看我给妈布置的房间。” 迟类看着桌子上一大堆明天之前就要处理完的文件,“我很相信你的眼光。”言下之意是就不要去看了吧。 “不行,你一定要去看,要不然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封仪看了一眼迟类的工作量,“很快的,就几分钟。” 迟类见逃不过去,只好认命的起身,他刚想把眼镜摘下来,就被封仪伸手阻止了,“很帅,让我再看几分钟。” 迟类无语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 迟类看着换了不少东西的房间,他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了他极少去夸什么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 “不错,你花了这么大的心力去布置,妈肯定很开心。”末了,他还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妈手里的珠宝比我多。” 封仪眉眼弯弯,“既然你这么说了,到时候妈不满意,我就找你算账。” “不会的。”迟类的语气很肯定。就凭他妈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那么封仪做出过分的事,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封家对整个迟家,包括迟夫人的娘家都有大恩。 封仪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推着迟类的后背,把他往外赶,“好了,看也看完了,你赶紧去工作。” 迟类被封仪这么一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封仪的话。心里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工具用完就扔呢。 周六这一天,封仪和迟类都在家里等着迟夫人的到来。家里早已经派了司机去机场接迟夫人去了。 快接近家里平常开午饭的时间,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响动声。封仪乖乖地跟在迟类身后到门口去迎接迟夫人。 迟夫人一进门,瞧见了儿子身后的封仪,笑着拉着封仪的手,“封仪,你看你都瘦了,迟类是不是没有照顾好你。” 一向优雅高贵的迟夫人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封仪都被搞懵了。说实话她之前跟迟夫人没有私下见过面,每次身边都有一大堆人,一见面彼此都客客气气的。迟夫人的画风转变这么大,她有点适应无能。 第 13 章 迟类插话,“妈,你先坐下再说。”意思是你让你儿媳妇先缓缓。 封仪反应过来,笑得羞涩,“没有,是我最近在有意控制体重。”冬天增加的体重最难减下来了,她可不想明年开春穿不上最小码的漂亮裙子。 迟夫人拍拍她的手,“控制体重也要注意身体,等一下交你周阿姨给你几个方子,都是流传了很久的美容养颜秘籍。”周阿姨是迟夫人的生活助理,跟在迟夫人身边快四十年了,非常得迟夫人的信任。 封仪有几分尴尬当着迟类的面,谈论这种事情。这下子她以后也不能装作她的肤白貌美都是不用维持的了。 封仪瞄了面色从容的迟类一眼,安慰自己,起码自己是纯天然的,全身上下没有动过一个刀子。 封仪被迟夫人热情地拉着手,一边聊着一边往客厅里移动。 直到沙发上坐下,迟夫人才把注意力移到自己儿子身上。她抬眼看着迟类,笑着伸出手来。迟类过去,迟夫人抱了抱儿子,笑道:“最近好吗?” “嗯,挺好的。”迟类笑着说。 一旁的封仪:老天爷,她没有听错吧,她既然从迟类的语气里听到了撒娇的意思。 迟夫人来回打量着封仪和迟类,道:“难道封仪的减下来的肉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迟类听到老母亲的话,脸一黑。封仪控制不住笑出了声,迟类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敛去脸上的笑意,恢复文静端庄的表情。两个人的小动作,迟夫人一览无余。 “有吗?”迟类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真的胖了? 迟夫人不回答,转头对封仪说:“封仪,你说说看,迟迟是不是瘦了。”迟迟是迟类的小名,迟老爷子亲自取的,代表了他对最小孙子的疼爱。 封仪诚实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胖了一丢丢。”封仪每天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体重,自然对一个人的体重变化非常敏锐。再说凭手感也能感觉得出来,因为他们的生活非常和谐。 迟类只得接受自己真的胖了的事实,觉得要加强锻炼了。 迟夫人得意道:“你看吧。” 封仪给迟类解围,问:“妈,爸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迟夫人道:“要不是你爸太忙,他就跟我一起回来看你们了。” 迟类撇撇嘴,“他也就口头上一说,真的空闲下来,早就约着叔叔们去钓鱼去了。” 迟夫人啪了一下迟类的胳膊,“怎么说你爸呢?” 迟类:“哎呦,妈你轻点。” 封仪:好吧,她老公确实是在撒娇,不是错觉。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沈阿姨就来说,午饭准备好了。三个人来到餐厅,迟夫人看着明显是按着她的口味来准备的菜色,对着封仪就是一顿夸。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和谐无比。看着这么和善慈爱的迟夫人,封仪心底松了空气,以迟夫人的学识修养,注定她做不来恶婆婆,但若是她和迟夫人能好好相处,就是最理想的婆媳关系了。 午饭结束后,迟类就要出门应酬去了,并告诉封仪他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但是二姨和三伯母都会过来。迟类这么说是为了宽封仪的心,但封仪的第一反应是,佘曼和周婧然会不会来。 下一刻她就拍自己的脑袋,她觉得被几次佘曼和周婧然同时出现的情况弄糊涂了,即使佘曼那么没有眼色,她婆婆会让她把周婧然带过来吗? 迟类赶紧抓住她的手,疑惑道:“你干吗?” 封仪抬起眼皮,语气凉凉地:“佘曼回来吗?” 迟类摸摸鼻子,语气十分不确定,“应该会来吧,我先走了。”说完,他就出了门。 封仪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的笔挺的背影,喊了声:“喂!”看着迟类头也不会,封仪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迟夫人正在后花园品茶。封仪目送着迟类的车子从车道上消失不见,走去后花园陪迟夫人。 正巧迟夫人从花园进来,抬眼看到封仪,笑着说:“封仪,你把花园打理了的很漂亮。” 看得出迟夫人是很用力地在夸她了,自己很清楚,花园的事她根本没有出一分力,要说有那就是园丁的工资从她账上走。封仪转移话题,“妈,你现在要上去午休吗?” 迟夫人点点头,“年纪大了,就很容易犯困。” 封仪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挽住迟夫人的胳膊,“哪有,妈,我们一起走出去就像一对姐妹花,你是妹妹,我是姐姐。”既然迟夫人要走儿媳妇是亲女儿路线,她当然要积极配合啦。 迟夫人哈哈大笑,“你比迟类嘴甜多了。” 封仪做小女儿情态,撇撇嘴,抱怨道:“那当然,迟类就是一个闷嘴葫芦。” 迟夫人拍拍封仪的手臂,有几分宽慰地说:“有你在他身边,我相信他的生活不会枯燥无味的。” 迟夫人的心彻底地放下来了,她本来就对封仪的要求非常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要求。她这一次来儿子家住主要是看看他们的生活怎么样,要是两个人相处得不愉快,她就要劝劝心高气傲的儿子,向封仪低头,不过谁是过错方。 可以说,迟夫人的择媳标准一降再降,从考虑到方方面面,选择在名门千金中风头最盛的之一周婧然。再到后来家世长相都是排不上号,但性格人品她非常看中的杨舒灵。再到最后,迟夫人甚至想要在圈外物色一个儿媳妇了。 哪知道,风云变幻,迟家陷入危机,眼见着百年的名门望族就要顷刻覆灭,一桩联姻挽救了迟家。到最后自己儿子的婚事自己根本插不上手,是迟老爷子一手敲定的。 所以封仪那里轮得到她置咄,更何况迟夫人可不是白眼狼,她是心甘情愿的想对封仪好,即使没有封家出手相助的那一遭,迟类能娶到一个家世学识长相皆是顶级的儿媳妇,她就该偷笑了。现在那一家夫人不羡慕她,她周娴玉继生了一个好儿子之后又得了一个好媳妇。 封仪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迟夫人送到客房,但是这样子会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了。算了,她婆婆都夸她这么多次了,再夸就该词穷了。可是从小自己做的那一件事没有得到过亲妈和其他人的夸奖。 封仪心里的活动很激烈,面上却很端得住,不带出分毫来。转眼见迟夫人的卧室就在眼前了。 “妈,我就送您到这吧,您好好休息。” 迟夫人说:“别,封仪你跟我进来,妈给你带了礼物来,迟迟没有份。” 封仪一愣“啊”了一声,“妈,不用,您之前就送我很多东西了。”迟夫人婚礼托迟类给她带来很多东西。名贵布料、古董首饰、珍稀药材……什么都有。 迟夫人拉着封仪的手就往里走,“一码归一码,你别推迟了,反正妈以后的东西都是给你。”迟夫人只生了迟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封仪不知道怎么回,只好不说话了。 迟夫人看着大变样的客房一愣,当初景苑9号的内饰完工的时候,她不放心地来看了一圈。她可是记得二楼的客房不是这个样子的。看着由后现代风变得中式起来的客房,迟夫人深深地看了封仪一眼,“封仪,你有心了。妈妈谢谢你。” 迟夫人这么郑重,封仪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厚。她封仪最怕的就是真诚的人,她真真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没有多费功夫。” 迟夫人拉着封仪到床边坐下,从床头柜上把一个盒子拿过来。 一看封仪就知道大概率是首饰。果然,迟夫人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的帝王绿首饰。 饶是封仪手里头的顶级珠宝数量已经可以开个展览了,她的心跳快了一秒。她移开视线,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妈,这太贵重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迟夫人合上盒子,往封仪怀里一塞,“嗐,我想送就送了,还要挑什么日子不成。” “那……”封仪语气迟疑,“妈我就收下了。”迟夫人的这份阔气她喜欢极了。 迟夫人笑着点点头。 晚饭前迟夫人的妹妹和她儿媳妇佘曼,还有三妯娌一起来了。吃过饭,三个长辈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封仪和佘曼自然要作陪。 与封仪的悠闲自在不同,佘曼坐在一边,给这个递水果,给那个斟茶。封仪完全没有一点参照佘曼小媳妇的做法的念头,旁边有佣人随时待命,她干嘛伸那个手。 其实佘曼大可不必如此,她婆婆对她态度已经够差了,佘曼破罐子破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卫夫人的态度还能再差到那里去,起码自己是开心了。 封仪发现二姨是个话唠,一个话题,她一个人就可以滔滔不绝半个小时,东家八卦西家密事。封仪觉得景苑9号热闹起来了,二姨一个人可以抵上一屋子的人气。 封仪看着佘曼没有了平日里人前的傲慢,低眉顺眼地在切着一个蜜瓜。心里琢磨着迟夫人下午对她说的话所说不假。 第 14 章 当初迟类的表弟卫著三年前想娶佘曼的时候,家里人没有一个赞同的,上上下下都极力反对。原因很简单,卫著才22岁,不仅如此佘曼比他大了七岁。再者佘曼算是一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 她的原生家庭也非常糟糕,滥赌失足而亡的父亲,重病在身的母亲。可是年轻卫著就认定了佘曼,闹绝食闹进了医院,卫家妥协了,佘曼嫁给了卫著。 可是二姨却不愿意对儿子放手,职场上的白骨精佘曼那里是在豪门里修炼了大半辈子的二姨的对手,佘曼的火爆脾气都被卫夫人磨没了,直到现在小两口都一直住在卫夫人的眼皮底下。 结婚后佘曼被卫夫人处处挑剔,佘曼的生活作风奢靡,挣的钱都花在购买奢侈品上,总是选那些及其浮夸的牌子。LOGO大大,深怕别人看不出来,这一点让卫夫人尤其看不上眼。 封仪想既然看不过眼,就帮自己儿媳妇打开品牌VIP的大门呗,谁不想逼格高,那也得有实力才行啊,穿得起私人订制谁愿意穿当街爆款啊。 但现在卫夫人最看不上佘曼的点已经变了。佘曼已经31了,结婚但都快四年了,别问佘曼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一问就是催生。 这不就来了嘛,卫夫人说:“我听沈夫人说她儿媳妇怀孕了,只不过不满三个月,还没有伸张。” 口直心快的三伯母轻啧一声,“咦,这么快,我记得婚礼才过去半年不到。” 迟夫人不满道:“三嫂!”她看了一眼封仪,深怕她多心。 封仪脸色淡定,她知道三伯母没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差不多同时举办婚礼,人家怎么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吧,你应该着急起来了吧的意思。封仪知道卫夫人冲着谁来的。 “佘曼,你什么时候能传出好消息来?”二姨转头直接问佘曼。 封仪感觉到从二姨说出怀孕两个字的时候,佘曼的脸色就紧绷了。 佘曼露出了勉强的笑,笼统地说:“在积极准备中。” 二姨“哼”了一声,脸色极为不满,正想要说什么,迟夫人说:“行了,二妹。” 二姨扭过头来,继续说着家长里短。 封仪估摸着二姨绝对没有催生过她儿子一次,只能不断给佘曼施加压力,专挑软柿子捏,合着生孩子是你儿媳妇一个人的事啊。不过封仪也没有那个好心帮佘曼说几句话,她心眼可是很小的。 封仪看着佘曼面色恢复平静的速度,看来二姨不是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挤兑她了。 二姨刚说没几句,瞧见她大姐旁边坐着的安安静静的封仪,沉声说:“封仪,我跟你说,以后要孩子要早早的准备。” 炮火怎么转移到无辜的她身上了,封仪露出了个真诚的笑,心里却不以为然。生孩子这件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是封仪知道封均一个月前已经跟迟类提起过一次,她准得给奶奶告状,让封老夫人收拾他。 迟夫人阻止不了嘴快的妹妹,连忙说:“我们家的不着急,他们想什么时候生由他们自己做主。” 二姨撇撇嘴,想要反驳什么,但迟夫人大家长似威严地看了她一眼,二姨怂了合紧了嘴巴,俗说长姐如母这句话不是盖的。 佘曼眼含羡慕地看了封仪一眼。 封仪被佘曼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伯母感叹:“你说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一个两个的在外面养着一两个。” 卫夫人神秘兮兮地说:“纪家的儿媳妇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闹着要离婚了,听说外面的那一个还是纪家儿子的初恋。” 行吧,又是一个她的雷区,就不能说得华服美食,高级宴会开开心心的事吗?再不济探讨一下皮肤保养的事也行啊。封仪低头看着茶几上的雕纹,心里吐槽。 这下子佘曼来劲了,她看了封仪一眼,说道:“妈,你不知道这初恋感情是比较深,很难割舍的啦。” 封仪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别气,别气,生气老得快,看在她婆婆的份上,放佘曼一马。 在场的三位长辈都不傻,二姨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自己儿媳妇,你也是原配吧?“是,初恋是很难忘的,我记得著著的初恋就在B市工作。” 佘曼脸一白,自己的婆婆怎么帮一个外人呢? 儿媳妇不懂事,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得找补。她笑着说:“现在看来还是迟迟这孩子禀性最好,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什么绯闻。” 封仪:呵呵,迟类真是好样的,他的一个两个的红颜知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知道迟类喜欢周婧然,她都以为红颜知己是真爱呢。 三伯母接下去话题,“是呀,就我家迟来的那个暴脾气,跟雅妍三天两头地闹别扭。”迟来是三伯母的儿子,雅妍是她的儿媳妇。两个人是自由恋爱,更难得三伯母对这个儿媳妇很是中意。 迟夫人笑道:“他们两个没事,好着呢。” 三伯母笑道:“我没说他们有事,我就是想让迟来收敛收敛脾气,你说都三十好几了,就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二姨和蔼地看着封仪,“那就数迟类脾气最好了,你说是不是啊,封仪?” 封仪勉力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恰在此时,门铃响了。救星来了,封仪赶紧起身,说:“迟类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说完,就心急地往门口赶。 身后是二姨爽朗的笑声,“你瞧瞧,迟类一回来,封仪那一个高兴样,还是新婚燕尔呢。” 迟夫人说:“封仪面皮薄,你别逗她。” 封仪给迟类开门,看着迟类惊讶的样子,她声音压得极低道:“怎么,我就不能给你开门吗?” 迟类耸耸肩,同样低声道:“能,不过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开门。” 封仪不想跟某人逗嘴皮子,她往楼上卧室使劲努努嘴,即使面部做出怎么大的动作,她的表情依旧赏心悦目,一点没蹦。 迟类了然一笑,往客厅去。 迟类没有做出回应,封仪也不知道他答应了没有,心里着急,她实在是不想听妈妈们的茶话会了。 迟类径自过来坐在迟夫人身边,佣人给他倒上茶。 二姨打趣他:“哟,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回来得怎么早,这一下大姐不用担心你熬坏自己的身体了。” 迟类笑道:“我是看各位长辈在家里,才回来的。” 三伯母戳穿他,“少来,在晚饭时间约不到你,你要回家陪封仪吃饭这件事在圈子里传遍了。” 迟类要吐血了,回家陪自己老婆吃饭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他不知道这些传闻,也没有人敢到他面前说这个。 迟类不承认说:“哪能啊,我最近比较清闲而已。” 再说笑了几句,迟类说:“我先上去换身衣服。”迟夫人点点头,“去吧。”迟类站起来,对封仪说:“你跟我来一下。” 封仪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语气啊,我是你的下属吗?要不是为了从这里脱身,封仪早就跟迟类呛声了。 封仪面看着迟夫人,迟夫人摆摆手,“去吧,不用你招待了。” 一片的佘曼:……明明是我在干着的端茶递水的活。 封仪笑得和煦,站起来,跟迟类上楼去了。 二姨看着封仪的背影,纤细婀娜,皱眉对着迟夫人道:“看封仪的体型,太单薄了,现在亏着身体,将来要孩子怕是不容易,姐,你得给她好好补补。” 迟夫人猛地敲了一下自己妹妹的头,“说什么话,我家的事你不要管啊。” 她想起晚饭的时候,封仪一粒米也没有碰,得亏封仪没听见妹妹的话,要不然心里肯定不舒服。 三伯母身为迟家人,很清楚家里人对封仪的态度,是不可能把她当做普通儿媳妇的,于是她笑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爱美嘛,这有什么。” 佟夫人笑道:“上去吧。妈妈跟姨妈说会儿私房话。” 旁边的佘曼心梗得慌,她都快三十了好不好! 封仪跟迟类回房间去,一进屋她就在睡椅上一躺。 迟类看着封仪毫无仪态的样子,笑道:“很累。” 封仪点点头,“嗯,嗯。” 不仅是身体累,心更是累。 迟类解着领带,说:“你就不会找个借口不在一会。” 封仪一挑眉,“比如说呢……” “比如说去厨房弄水果,甜点。” 迟类停顿了一下,想起封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当然用不着你动手,让家里的厨师做就行。” 封仪眼里盈满笑意,“迟类,你鬼主意很多嘛。” 迟类只顾解开衬衫的扣子不理她。 眼看着就要春光乍泄了,封仪指着衣帽间,“去里面换,还没有到点呢。” 迟类靠近封仪,弯下腰一直手搭在椅背上,让封仪完全笼罩在他的背影下,看着眼睛闪烁,耳根微红的封仪,说道:“你害羞了?” 男性的气息把封仪全部包围,封仪的脑袋有点晕,脸上也慢慢的变得绯红了起来,比流氓她可比不过迟类。她伸出双手把迟类往外一推,迟类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站稳后,轻笑出声,自有风流之意在。 第 15 章 封仪恼羞成怒高声道:“你快点去衣帽间里换衣服!” 迟类不再逗她,过火了受罪的是他自己,他点点了头,拿起西装外套和领带往衣帽间去。封仪跑到化妆间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 送三位客人走的时候,迟类很自然地搂住了封仪的肩,封仪暗笑,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像佘曼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成功地把佘曼气到了。 返回屋內的时候,迟夫人对迟类说:“迟迟,你上来我的房间一趟,我有些话要嘱咐你几句。” 封仪花了一秒钟就把脸色的错愕收了起来。 迟类“嗯”了身,扭头对封仪说:“你先回房。” 封仪点点头快步先他们上楼。 迟夫人房间的小书房內,迟夫人沉吟片刻,“封仪有没有提过她的父亲?” 迟类讶异地看了母亲一眼。 迟夫人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开口道:“是这样,你岳父给你爸打了给电话,内容是什么,你知道吧?” 迟类困惑地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照母亲的语气看来肯定不会是工作上的正事,那他就猜不到了。 迟夫人把话说得明白些,“你岳父希望你能缓和一下他和封仪之间的关系,之前封仪不在国内就算了,现在父女两个人都在B市,怎么自从婚礼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 迟夫人伸出手指了指迟类,“你岳父是在对你不满。” 迟类一下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迟夫人,表情甚是无语,“我能把封仪拖去,但万一岳父事后照我算账,觉得我对封仪太粗暴了怎么办?”迟类现在是知道了,他岳父是个隐形的女儿控。 迟夫人轻声说:“当年,你岳父和岳母的事情我们也了解一点。因为封仪,封均原本是不打算和顾易欣离婚的,他想要把陈碧云送出B市,以后永不再见面。可是顾易欣太倔强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硬是要离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封仪从此以后把她爸当做仇人了。我猜你岳父当初之所以答应这一门婚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嫁给你,封仪以后就在B市生活了。所以,儿子你知道要怎么做吧。”迟夫人拍拍儿子的肩膀。 迟类笑了笑,“岳父真有意思,他居然怕女儿。” 迟夫人别过脸,“迟类!” 迟类严肃道:“好了,妈。我知道,我想想办法吧。这事一时半会急不来。” 迟夫人:“嗯,我知道,我跟你说就是让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迟类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让岳父再多等一些时日。” “还有,”迟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可千万别犯浑,要不然爷爷都饶不了你。” 迟类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沉声道:“我保证。” 迟夫人看着在他面前情绪外露的儿子,“你之前的那一点破事,封仪父亲可是清清楚楚的。你要是不把之前的女伴断得干干净净,让封仪受一点委屈,到时候你岳丈第一个发作你。” 迟类长叹一声,举起手保证说:“都断干净了,再说我之前不是没有老婆嘛。” 迟夫人被自己的宝贝儿子噎了一回。 迟类青春年少的时候确实对周婧然动过心,甚至不理智了一回。那时候迟类刚上大三,周家出了事情。迟夫人虽然跟周夫人交情好,但出手相助的事,她还是要跟迟老爷子和他丈夫商量一下的。迟家的上下两任当家人都很理智,帮了周家有什么好处,迟家跟周家也没有利益捆绑的地方。 迟类知道了爷爷和父亲的拒绝,跑去跟迟夫人说自己喜欢周婧然,想要跟她订婚。迟夫人被自己的年轻气盛的傻儿子气笑了,他知不知道周婧然有一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所以即使周婧然是她最理想的儿媳妇标榜,她也没有向好朋友透露一分。 被迟夫人拒绝后,迟类正想方设法地说服家里的话事人。周家却突然找上门来,说想要跟迟家联姻,对象就是周婧然和迟类。迟夫人了解到周婧然和封家继夫人的儿子分了手,人家去了德国留学去了。 迟夫人有点犹豫,这不是趁人之危嘛。那里知道周婧然直接找上迟类,毛遂自荐了。迟类那时候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他答应了。在订婚之后,两个人连手都没有牵过。 每次迟类想要对他的未婚妻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周婧然小脸惨白,惊慌失色,活脱脱迟类就像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恶霸。久而久之,迟类对她亲近的心思就淡了。迟类和周婧然同岁,他们本该在大学毕业后举行婚礼,但是周婧然借着读研究生的名头,把婚礼推迟了。 那时候迟类就有了预感,他和周婧然是迟早要解除婚约的。后来迟类进了和亚,在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年少的那一点绮梦彻彻底底的消散了。他交了几任女伴,各取所需,他需要发泄荷尔蒙,她们要名要利,他们从不谈感情。 他把自己的风流事瞒得严严实实,除了几个发小和公司的秘书,一点风声都不露。他为什么会在迟夫人面前暴露,还不是为了跟封家联姻的时候,他爷爷提前把他的私生活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发现自己最纯洁的孙子一点也不纯洁了,不知道封家还愿不愿意要他当上门女婿。后来,封家不仅答应了婚事,而且也不需要迟类入赘。 迟夫人在景苑9号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餐就去机场坐飞机回S市。 封仪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单,她开心的很。她现在还在试用期,没有转正,工资只有80%,她心里寻思用第一个的工资给迟类买个礼物。但转瞬一想,迟类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用最好的。这一点点的工资能买什么呀?封仪的脸鼓起来了。 等她的生活助理来给她汇报上一周的事情是,封仪苦恼地问她:“王悦,你说我拿第一个月的工资给迟类买什么礼物好呢?” 王悦想了想,出主意道:“钱应该够给池先生买一双好一点的袜子。” 封仪皱着眉摇摇头,“袜子听起来一点美感都没有。” 王悦耸耸肩,“那我也没有注意了。”王悦做了六年封仪的生活助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拘谨。 封仪也不能为难她,“那我再想想吧。” 转头她打电话去问了卢容白的意见。 卢容白:“封仪,你怎么给我打电话,要不要一起去国外看秀?” 封仪:“不去,我空闲时间也要备课,写论文投文章的哪里的时间。” 卢容白高中毕业就被送去英国读了商科,学习成绩没有达到家里的要求。反而认识了一大堆的甜品师,本科毕业回国后开了一家甜品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店已经走上了正轨,现在她有大把的清闲时间,享受人生。 卢容白有些失望,“行吧,你找我有事?” 封仪:“我是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我发工资了,打算给我老公买礼物。” 卢容白:“只给池先生一个人买?” 封仪有点心虚,辩解道:“那其他人不在我身边吗,她们下一次再买。” 卢容白:“工资多少?” 封仪:“九千多一点。” 卢容白:“就这一点钱,你的劳动也太不值钱了吧。还不如学学投资理财呢?” 封仪:“别打岔,那些事我有专门的团队去管,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卢容白:“嗯,我是开餐饮的,九千块可以买一些好的食材做一顿饭了。要不你给你老公做一顿饭。” 封仪:“容白,你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 卢容白:“不是,封仪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我怕迟类来找我算账。 封仪:“我挂了,我去问问沈阿姨具体该怎么弄。” 卢容白打定主意看完秀之后,要在国外待上一段时间。 卢容白本着能挽救一点是一点,让迟大总裁的胃不必受折磨。出国前给封仪送去了一块顶级牛排,让司机带话:煎牛排做烛光晚餐就好,不用那么麻烦的。 封仪不屑于偷工减料,据她观察迟类比起西餐更喜欢吃中餐。所以卢容白送的那一块牛排她自己一个人享用了。 封仪平时是很自信的,但是做饭的事情上她也没有自信到,第一次下厨的东西就给迟类吃。所以她打算练练手,周末,等迟类一出门工作。封仪马上来到厨房,她选了几道比较菜来做,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牛肉、清炒白菜、龙井虾仁。 封仪费力地在厨师的指点下,切着牛肉。沈阿姨在一旁提心吊胆,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 这肉怎么那么难切啊?封仪后悔了,早该在沈阿姨建议让厨师把东西准备好,就等自己下锅的时候,就该答应了。自己脑抽了想要亲力亲为,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自讨苦吃! 封仪光是把材料切好备用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她的手从来没有这么酸过。封仪她看着料理台上的食材,样子有些惨不忍睹。赶紧移开眼睛,说:“先收起来,我下午再弄。帮我把按摩师叫到家里来。” 第 16 章 封仪在家里泡了一次滴了舒缓精油的花瓣澡,来了一次全身按摩,之后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准备睡美容觉。感慨这才是她一个豪门贵妇该过的日子。 一个半小时的午睡后,封仪坐在餐厅上,意致阑珊地喝着最爱喝的美白滋补的杏仁鲜奶露。封仪下午还是再一次走进了厨房中,哪怕封仪第一次开火炒菜,但她智商正常,人又聪明,让她表现得跟个智障一样是不可能的。 一个多小时后,四盘菜全部搞定。封仪第一次看见这么糟糕卖相的菜色,她拧紧着眉。 沈阿姨安慰她,“太太,第一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家常菜不用那么精致讲究的。” 封仪被打击的心好受了一点,她伸出重如千钧的橡木镀银筷夹了,一小块品相最好的西红柿放进嘴了里。 咦,味道是不错。封仪眼睛一脸,把四道菜都尝了一遍。除开西红柿炒鸡蛋能下口,之外的三道菜又苦又涩。 封仪的脸皱成了苦瓜脸,旁边的佣人赶紧递上一张纸巾,她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闷闷地说:“收拾干净,千万不要让迟类发现。”她还是再练一周吧。 餐桌上,迟类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封仪的脸色。她今天安静得过分了。“今天你干什么了?” 封仪眼皮都不抬一下,有气无力地回答:“就在家里的泳池游泳。” 迟类夹起一根油麦菜,“游了多久?” 封仪随意伸出两根手指,让迟类猜去。 “二十分钟?”总不能两个小时吧。 封仪没回答,抬起头看着迟类,“我问你一个问题。” 迟类:“问。” 封仪露出一个乖笑来,“就是你吃过最难吃的食物是什么?” 迟类摇摇头,言简意赅:“我没有吃过难吃的食物。”他对入口的食物一向精益求精,为了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他都能用私人飞机把人家拉面师傅从兰州把所有的材料带过来,全程用的都是兰州的水。 西八!封仪低头咬咬牙根,抬头风平浪静地说:“你太挑剔了,做人不能这么挑剔的。” 听着封仪对他的批判,迟类好笑道:“我们两个谁跟挑剔?度蜜月的时候,你用的东西统统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酒店提供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有用。” “stop,”封仪伸出一只巴掌,示意迟类适可而止,“批判一位女士可不是一位绅士的所为。” 迟类定定地看了封仪一眼,“不好意思,你老公我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之类的定律。” 封仪没有一丝害怕,她非常欠揍地摇晃一下身体,不屑地说:“哦,我也是一样,作为一位淑女我也是会打人的。” 迟类轻笑一声没有把封仪的话当一回事,不久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封仪的睡衣有专门的一个柜子放置,里面有长裤长袖的保守类型的,自然也吊带式样的性感款式。 封仪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一排排的睡衣上划过,最后选中了一件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衣。别以为她没有发现迟类就喜欢她穿靓丽娇俏一点的颜色。她肤若凝脂,穿上这粉色睡裙,更是仿佛肌肤都散发着一层柔柔的珠光。 封仪从浴室里出来,迟类已经在床上躺着,再看一本德文的《通信新论》。听到动静,他眼皮一抬,迟类自诩不是好色之徒,可是封仪每晚的睡衣都能让他期待感。 这一次也没有让他失望,今晚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封仪鸟都不鸟他一眼,直径走到躺椅上,拿着一瓶身体乳,慢慢悠悠地护理着自己的肌肤。 其实这件事她平时都是在浴室里做好再出来的,一出来,迟类就会立马对着浑身幽香的美人上下其手。但是这一次嘛,她就要吊他一回,自己平时对他真是太好了,看看餐桌上他对自己老婆说的什么屁话。 屋子里光线很柔和,迟类看着封仪涂个身体乳动作都如此地撩人。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封仪的那一身雪肤的触感有多好,他这个枕边人再清楚不过了。 封仪花了十分钟才把该涂的地方涂了一遍,吊足了迟类的胃口。她信步轻移,来到床边。微微弯下脊背,从迟类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皙的天鹅颈,再往下,封仪可没有睡觉的时间穿bra的习惯。 迟类伸出双手搂住封仪细腰,只是明显的求欢信号。 封仪像往常一样,就这迟类的手,顺从地躺下去。看着迟类离她越来越近,封仪在心里磨牙,狗男人,还是对她为所欲为,想什么美事呢,封仪面上却露出个甜笑来。 就在迟类吻上她花瓣唇的那一秒,封仪猛地把他推开,然后拉上锦被,蒙住半个头,“我累了,赶紧睡吧。”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 迟类满头黑线,看着床上装睡的女人。无奈地起身,一会儿之后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书声。 封仪偷笑出声,从小顾易欣就对她普及适度的性教育,迟类这是怎么回事,她明白的很。 接下来几天,迟类郁闷极了,为避免再次被自己的老婆推开,他一直安安分分的睡觉,但是封仪的睡衣却越来越不安分了,挠得他的心越来越痒痒。 另一头,封仪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老公的“怨妇”心理,她这几天都在忙着偷偷练习自己的厨艺,几次下来那四道菜也做得有模有样了。她打算这周周六就给迟类做晚餐。 午休结束后,封仪准备自己开车去最好的菜市场买菜,把九千块前统统花光。王悦不放心,好说歹说才得以随行。这家主打有机、进口、新鲜的菜市场很是热闹。 正当她和王悦货比三家正起劲的时候,封仪的手机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迟类打来的,农贸市场比较嘈杂,她和王悦走了好长一段路,里出入口太远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封仪就把电话挂了。 迟类打电话来,是告诉封仪他今晚要跟发小聚一下,就不回家吃饭了。 被封仪一挂断电话,他觉得封仪这段日子是越发得猜不透了。既然她不想接他的电话,迟类就不继续打了,接连收到封仪的冷淡对待,他也有点恼了,迟类连给家里沈阿姨告知一声的念头都没有了。 封仪把家里厨师列给她的清单上的东西买好,才花了不到五百块。既然说要把第一个月的工资花完,就要说到做到。封仪也不管中不中,西不西了,又买了两块牛排和进口的水果,这才把剩下的钱花完。她和王悦正打算打道回府,就听到一道和悦的声音。 “封仪,你也来买菜啊?” 封仪转身一看,赫然是陈碧云和顾文。 顾文长着一张白净俊秀的脸,跟迟类的俊美英气完全是两种不同气质。 封仪客气地叫了一声,“陈阿姨,顾文。”她观摩着顾文的脸色,不是就快要和周婧然举行婚礼了吗?怎么一点准新郎开心的样子都没有,眉宇间有郁结之气。 顾文笑了一下,伸手把两位女士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封仪。” 封仪其实对着这位心底纯良的继兄没有什么恶感,可是也不会把当成自己的大哥。她知道陈碧云她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能进了门的。 但在一帮名门出身的夫人之中,她在见识学识上没有任何的拔高之处。她值得把小家碧玉发挥到极致,家务事亲力亲为,封均的饮食和起居都是她亲自打理的。但封仪很意外顾文也会在这里,陈碧云进了封家后,对自己儿子的培养也按着豪门方式来,21世纪了,名门教养孩子是绝对不会培养厨艺的,无论男女。 其实是顾文主动提出来要陪陈碧云的,自从他和周婧然的婚期定了之后,他就把大部分的时间用来陪他妈妈了。 陈碧云疑惑道:“封仪,你这是?” 封仪淡淡道:“我来买菜,给迟类做晚餐。” 闻言,顾文和陈碧云都掩饰不了脸上的震惊,封仪能为迟类做到这个份上。别说做饭了,封均可是说过封仪从小到大连个鸡蛋壳都没有剥过。 封仪也没有兴趣跟他们解释,“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陈碧云笑着点点头,“你把封仪的东西给送到车上去,妈妈先逛着。” 这话显然是对顾文说的。封仪也没有客气,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顾文结婚的时候她会送上一份大礼的。 从择菜到下锅都没有让人帮忙,这一次她的速度快了很多,四点多的时候她就把五道菜做好了,还榨了一杯迟类最爱喝的果汁。 封仪闻着身上的油烟味,觉得不能忍。她怎么能带着一身油烟味出现在迟类面前呢。即使时间紧迫她也快速地淋了个浴,收拾了自己一番,连发丝都是香香的。 穿上精心挑选好的明黄色的V字领连衣裙,别以为她不知道,迟类这男人最喜欢她的锁骨,在床上进行二人运动的时候,他就爱往她的锁骨蹭。 第 17 章 封仪下楼刚好五点一刻,平时再有五分钟,迟类就会到家了。封仪让屋子里的其他人到副楼那一边去,她想跟迟类过二人世界。 五点二十五分,封仪眉头紧皱,她直接给迟类打电话,看着手机上的通讯记录,她这才想起来,她忘记回拨回去了。迟类要是小气到不接自己的电话,那他死定了。 迟类的生活除工作之外也多姿多彩,但婚后他跟一帮发小就没怎么约了。这一次李智休年假回B市,在B市的一帮朋友都给他接风洗尘,他这个跟李智关系最铁的发小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在雾色的vip包厢里,他和李智聊着B市圈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的电话响了,大家齐齐看向他,他们可是听说了结婚后迟类可是清心寡欲的,本来他就很难约出来,现在更是难约了。大家都纷纷感叹封家千金手段高超,把迟类这么一个有主见的人管得死死的。 迟类想要起身去包厢外接电话,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智拽住了,他朝包厢的人说:“兄弟们,安静一下,我们让迟类好好接个电话。”李智不仅是迟类的发小,两家的实力也不想上下,包厢内也只有他敢这么对迟类行事了。 迟类僵持着不动,电话不断响着,迟类看着来电显示,觉得自己的手机就像一个□□,他现在凭空都能想象出封仪暴躁的样子。 迟类只好无奈地接了。还没等他一句“喂”出声,那边封仪就直接开问了。 封仪:“你怎么这么久才接?”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迟类说:“你找我有事吗?” 封仪:“你现在给我马上回家,半个小时之内你不出现在家门口,你就等着瞧吧。” 迟类听着耳边的“嘟嘟”声,起身。非常淡定的说:“抱歉各位,我要回家。”他拍了一下李智的肩膀,“明天我们两个人再约。” 李智点点头,奸笑地问:“弟妹来的电话?” 这不是明摆的事嘛,迟类不理会李智的调侃。直接走出包厢,现在他非常庆幸两件事:其一,他没有喝多少酒,他可是记得有一次他应酬俄罗斯的合作伙伴回家,封仪捏着鼻子差点把他赶出家门。自己在客服的浴室清洗好几遍,封仪才让他近身。其二:从雾色回到景苑9号只需要二十分钟。他知道封仪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要是不按时回去,她一定会作妖的。 迟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一个说风就是火的女人做老婆,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生活既不是相敬如宾、也不是同床异梦,而是一个万花筒。 迟类走后,留在包厢里面的基本都是圈子里面的佼佼者,不知是谁开头,感叹道:“没有想到迟类也会有今天,哈哈!” 李智替发小挽尊道:“你们懂什么,这是身为已婚男人的自觉。” 众人笑得更加放肆了,反正正主不在。 站在门外,迟类第一次觉得自己住的顶级豪宅有变成龙潭虎穴的潜能。他挥手让林北离开了,然后按下门铃。 迟类的脑袋懵了一下,面前的封仪对他笑得温柔,递给了他居家鞋,还帮他解开领带和西装外装外套。 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封仪不可能是怎么个反应啊?那之前那个充满火气的电话是谁打来的?迟类觉得他这辈子都搞不明白封仪的脑回路了。 封仪这个人非常会开解自己,她挂了电话之后,就恢复到打扮得美美地下楼前的好心情了。让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毁掉她期待了两周的温馨晚餐十分不可取。所以她就迟类没有按时回家这件事没有发生,原来该怎么对待他就怎么对待他。 等迟类进了屋内,他发现了屋子的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安静地各司其职的佣人呢。 封仪笑着拉着迟类来到餐厅,把迟类按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来。 封仪伸开双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展示的手势,“噔噔,今天的晚饭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迟类看着非常平常的几道菜,第一反应不是封仪脑子有包,而是脑子里迅速飘过一大堆日期。不是封仪的生日、第一次牵手纪念日、第一次约会纪念日、第一次接吻纪念日……那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迟类他想不到了。 封仪眸光清澈明亮,像夜空中的星,问:“迟类,惊不惊喜?” 迟类喉咙有点发涩,心底有着一股莫名的触动,“惊喜,你做的,看起来不错。” 封仪笑得更加灿烂了,这是迟类见过封仪笑容的最大幅度。 迟类把封仪拉到离他椅子最近的主位上坐下来,他有些犹疑地问:“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封仪笑道,“我发工资了,但是太少了,不够买礼物,然后用工资来买菜,为你做一顿饭,就算是我的的礼物。” 迟类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捏了下封仪细腻的手,他语气温柔:“不用这么辛苦,你直接把钱给我,我也很开心。” 封仪嘟嘴,娇声:“还剩五块八毛,你要吗?” 迟类笑得肩膀抖动,“不了,不了,你留着吧,当个纪念也好。” 封仪愉快道:“也可以。”随即她伸手把自己原来位置上的碗筷移过来,夹了一块牛肉给迟类,“你尝尝看。” 迟类没动,他把手机掏出来,对着餐桌拍了一张图片,备注:老婆第一次亲手做的晚餐。他没有打算发朋友圈,就单单地保存在相册里。 封仪伸出手,“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她可不相信迟类的直男拍照技术。 迟类没给,轻声说:“怎么拍都很好看的。” 封仪在心里接了一句“因为是你用心做的”,她突然觉得有点热。她不自在地粗气道:“快点吃,你要多吃一点,要不然都对不起我这么辛苦。” 迟类“嗯嗯”地点点头,他很赏脸地把二分之一的分量包圆了。饭后他主动去把碗筷清洗了。 晚上十点左右,封仪在床上玩着平板。浴室的门开了,封仪抬头一看,人傻了,心砰砰直跳。她和迟类都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床上运动也不会只拘于传统保守的姿势。自从她见过迟类戴眼镜的样子后,几次三番怂恿他在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戴一次眼镜,但迟类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封仪看着穿着黑色西装裤,穿着白衬衫扎着领带,戴着眼镜的禁欲美男。心中大喊我可以! 凌晨十二点,封仪觉得自己一滴也没有了,果然不能让男人素太久,迟类今晚真是太激动了。封仪低头看着迟类精壮胸膛上的红痕,好吧,她今晚也有一点小激动。今晚的战况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啊。 封仪挑选着衣服,心里对某个精于计算的男人狠狠的鄙视。封仪没有想到迟类这么阴险,对她使用美男计,诱使她答应一起去老头子那里一趟。她真想对他说一句,男人床上说的话不作数,女人在床上说的话照样不作数。 封仪挑了好半天,才搞定一整套的装备,然后穿扮好。等着迟类从公司回来接她。 封仪挽着迟类的胳膊,看着朱红色的木门,叹息一声,“我觉得我的生活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还要狗血,还要烂俗。”自己继母带来的继兄的铁板钉钉的老婆是自己老公的前未婚妻,可不是太!太!太令人操蛋了吗。 迟类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从容淡定,他不想说话,只想把自己老婆带到他的岳父大人面前,就算是完成一次短期任务了。 封仪和迟类走进宅子里,正好是午饭时段。 迟类看着岳父在院子的石桌上喝茶,一愣。现在的B市的温度已经是十度左右了。 封均一听见动静,连忙转身,目光像封仪看去。他怔愣了一下,觉得女儿跟以前的气质不同,沉稳了一点,也不再那么锐利。 迟类笑着高声道:“爸。” 场面一阵沉默,迟类僵笑着用手肘碰了一下封仪。 封仪撇撇嘴,没什么语气地说:“老头子。” 对封仪的称呼,迟类和封均都见怪不怪了。 封均应了声,站起来,“进来吧。”他率先往客厅里走。 封仪冲着封均的背影挤眉弄眼的,小声嘀咕:“我都说不来了,谁稀罕看他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啊。” 迟类低下头在封仪耳边低语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规矩地待上两个小时,不许搞事情。” 封仪勉强地应了声,“行了,行了,我没忘。” 封均撩开客厅的帘子,就站在门边不动。 封仪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地进去了,迟类不敢让岳父为自己掀着帘子,站在门横外面不动。 封仪感受到胳膊上的阻力,回头瞪他。封均微笑,“进去吧。” 迟类只好进去了。 第 18 章 封均看着女儿身上薄薄的一件大衣,皱眉:“你怎么才穿这一点衣服。” 封仪呛声:“要你管。” 见状,迟类缓和着气氛,“爸,这次的礼物是封仪亲自挑的。” 封均脸上不可控地带出了笑意,“是吗?你挑的什么啊?” 封仪冷淡道:“一罐茶叶和一盒雪茄。”是她挑的没错,她只是不想万一碰见周婧然,让她小瞧而已。 封均正想说什么,门帘又在一次被掀开了,陈碧玉、顾文和周婧然走了进来。 陈碧云自带的热情腔调,“封仪和迟类来了。” 迟类点点头,“陈阿姨,顾文,婧然。” 封仪官方地打招呼:“陈阿姨,顾文,周小姐。”一句“周小姐”就表明了她对周婧然的不待见。 陈碧云在封均旁边坐下,“饭已经好了八成了,等一会就可以开饭。” 封均摆摆手,“不着急,那一道老鸭红菌汤再多炖一会。” 陈碧云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封均是想跟封仪再聊一会,即使这么多年陪在封均身边的是她陈碧云和她儿子,封均心里还是封仪最重要。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她笑道:“好,那晚一点再开饭。” 封均瞧着女儿,问道:“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她跟同事虽然没有成为朋友,但淡淡之交,相处得很舒服,也没有感到其他三个抱团再孤立她,本来双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封均:“那就好,不要把在家里使的威风带到外面去。” 封仪的小火苗被点燃了,正想问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转眼就看到周婧然往她身上偷瞄的目光,里面是满满的嫉妒没错吧。封仪的火苗顿时熄灭了,有周婧然在,老头子就不值得她花费战斗力了。 看着封仪的重量级包包和腕表,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那一种。周婧然心里愤恨难当,这些原来都是属于她的。 以周家的层次,周婧然是买不到封仪拥有的私人订制款的,但在她没有解除婚约之前,她可以享受着各大品牌方的最顶尖服务。但现在统统没有了,圈子里的人还时不时用这个来奚落她。 迟类和封均说着话,从他的前未婚妻进来,他的眼睛就没有一次落到她身上。 封仪看着周婧然握紧的双手,心里嗤笑,明明浮躁得一批,还整天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封仪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我恶心不死你。温声道:“老公,我想吃苹果。” 迟类止住了话,苹果茶几上的果盘就有。他拿起一个递给封仪。 封仪却没接,娇嗔地抱怨:“我涂着口红,你这样我怎么吃呀。” 意思是要他削皮切块,迟类递苹果的动作顿住了,但偏偏他此时拿封仪没有办法,只能照她的要求做。迟类拿起果盘边上的水果刀,为封大小姐服务。 封均笑眯眯地让保姆拿个盘子过来。然后跟封仪说话,“过年在那里过?” 封仪的态度好了一点,“B市。” 接下来几分钟,其他人聊着天,迟类就默默地把苹果削皮切块。迟类把苹果切成一小块叠在碟子上后,凑近封仪,低声道:“要不要我喂你啊。” 封仪一笑,娇滴滴道:“好啊,你喂我吧。”她的说话的音量足以让在座的各位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众人沉默了。这下子封均看不过眼了,女儿又在使小性子了,他看得出来封仪并不是真正的想吃苹果。“封仪,你不要逼迟类。” 封仪没看封均,向迟类投来了死亡视线,咬着牙说:“你说,我逼你了吗?” 迟类朝岳父一笑,“没事,小事情而已。” 封仪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瞧着迟类温柔体贴地喂着封仪吃苹果块,周婧然气得恨不得立马让封仪那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蛋从自己眼前消失。迟类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对她,常年都是冷峻着一张脸。 但她拿封仪丝毫没有办法,还得忍着,以后嫁给顾文,岂不是要像今天这样处处忍让。 察觉周婧然的情绪,顾文握住了她的手,朝她温柔一笑,温柔地问:“婧婧,你想吃吗?我也替你弄一个吧。” 看着俊秀温柔的顾文,周婧然心里的不愤消了些。顾文比迟类体贴温柔一万倍,再说了她和顾文是真心相爱的,迟类和封仪能和他们比吗!又想起最近顾文对她简直是捧着手心里了,她甜蜜一笑,看来封仪一眼,“不要了,等一下陈阿姨辛苦做出来的菜就吃不了。” 顾文轻声说:“那等一下你要多吃一点。” 瞧见顾文对周婧然处处体贴的模样,陈碧云对周婧然更加不喜了。周婧然就是个狐狸精,把之前顾文的好好婚事搅黄了,顾文的前任才陈碧云认准的儿媳妇。书香门第出身,识大体懂进退,能理解体贴顾文。可是顾文被周婧然迷了心,愣是一心想要娶周婧然。陈碧云拿自己儿子一点办法没有,在冷着两人两年后,只能同意了。 封仪心底冷笑,周婧然话中挤兑自己是吧,给自己上眼药也什么用啊。陈碧云是自己什么人啊,陈碧云不满自己,碍着她封仪什么事了,一点也没有。 她就不明白了周婧然有什么优点啊,一个两个的男人都看上她什么了。想到这里,封仪郁闷得厉害,她悄悄地狠狠拧了迟类的胳膊。 迟类忍着疼痛,看了封仪一眼,无声地问:“我又那里惹到你了?” 封仪送了手,做了个口型:你那那都惹到我了。 看着饭桌上顾文和迟类聊得开心的样子,封仪自叹不如,不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吗? 陈碧云对封仪远比对周婧然热情,她不断地给封仪夹菜:“多吃点,你爸亲自吩咐的做得菜色,都是你爱吃的。” 封仪跟陈碧云说谢谢,然后朝周婧然眨眨眼。 周婧然狠狠地用筷子戳着碗。迟类看着封仪眼前堆着的菜,封仪绝对吃不完一半,而为了跟别人斗气,封仪也不出声阻止陈碧云给她夹菜。于是他出声道:“阿姨,您别给她夹了,她吃不完的。” 陈碧云笑道:“封仪吃不了,剩下的迟类你给她解决,不就行了。” 迟类笑道:“这我是没有想到。” 周婧然又一次被戳心,她不明白陈碧云明明自己的未来婆婆,怎么对自己这个名门媳妇爱搭不理,即使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见识,她不搭理自己,自己还不爱搭理她呢。 封仪果真吃不完,望着碗里还剩四分之三的菜,她用筷子头敲了一下迟类的手背两下,半是撒娇的对着迟类说:“你帮我把剩下的菜吃完。” 迟类沉默地把封仪的菜碗拿到自己面前。 饭后,迟类没有多坐,就带着封仪离开了,因为封仪一吃完饭,就不断给她使眼色。再不离开,她就得炸毛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临走前,封均说:“碧云,把喜帖给迟类,省得顾文再跑一趟。”封均也没想着给女儿添堵,顾文一个月前就回来住了,周家女儿三天两头来找他,今天确实是巧合而已。 陈碧云一愣后,把顾文和周婧然的喜帖给迟类。 迟类接过,他明白岳父的意思,是不想让封仪和周婧然多接触。他朝顾文道:“恭喜。” 顾文微微一笑,语气轻柔:“是啊,我等了这么久,就等这么一天。” 周婧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封仪看着周婧然,不可否认此时她幸福笑着的样子确实美好。她淡淡道:“恭喜。”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添什么礼好,可不能让外界看他们封家的笑话。 封仪打开信封,看到大红色的长方帖子,她打开看了一会,合起来,拍了拍。转头盯着迟类看,问:“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呢?”封仪不放过迟类的一丝一毫表情。 迟类很平静地说:“你有什么想法?” “要不然把星源那一栋别墅送给他们怎么样?”封仪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是在说一件小事情。 迟类十分肯定封仪是故意的,星源的那一处房子当初是准备用做婚房的,谁和谁的婚房自然不言而喻。迟类恼了,封仪一定要做这么惹人笑话的事吗?他带了几分火气说:“随便你。” 封仪被吓到了,这是迟类第一次对她那么凶,她拍拍胸口,心虚地瞄着迟类阴沉的脸色,“我就那么一说,你干嘛对我这么凶。” 迟类硬着语气说:“你要是嫌弃星源的房子,就把它处理掉吧。” 封仪马上道:“这是你说的,等我有空,我就把它转手出去。” 合着在这等着呢。迟类觉得自己中了封仪的套了。 “低下头,”衣帽间里封仪对着面前的迟类说。 迟类照做,他已经像个木偶任由封仪折腾半个小时。 封仪伸高手,替迟类细致地调整头上棒球帽的位置。两个人此时大变样,都穿着小白鞋、牛仔裤和一件薄款的棒球服。除此之外,迟类还戴上了口罩和棒球帽。 把棒球帽调整到最满意的角度,封仪拍拍迟类的胸膛,“好了,我保证没有人能认出你来。” 第 19 章 迟类很丧地“嗯”了声。 封仪瞪他,“开心点,好不好,能跟我这个大美女逛街是你的荣幸。”封仪答应迟类待在老头子家不作妖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迟类要跟她出去逛街。 迟类看着一旁穿衣镜里两个人活脱脱的大学生装扮,很新奇。尤其是封仪在他面前的穿衣风格一向是走精致路线的,突然来着这么一下,青春靓丽的封仪让他眼前一脸。 封仪挽着迟类胳膊走在步行街的大理石地面上。没有穿着高跟鞋的她在近一米九的迟类面前,终于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了。 她看着街边拍照的情侣,单手掏出手机,“停一下。” 天大地大,今天的老婆最大,封仪说什么就是什么,迟类依言停了下来。 封仪伸出一只脚来,“把你的脚也伸出来。” 迟类再次照做。 看着离她的脚老远的迟类伸出的脚,封仪不满,娇嗔道:“哎呀,你靠近点会怎么样嘛。” 旁边经过的一对情侣听到了封仪的抱怨,女生扑哧笑出声。 迟类口罩的下脸一红,把鞋面碍着封仪的鞋面,看着不自觉撒娇的某人,轻声问:“这样可以了吧?” 封仪嘟着嘴,看着地面的一大一小款式一样的两只白鞋,满意地点点头。她照着地面上拍了一张,然后边走边在微信上拨弄。 迟类瞧出她打算发朋友圈的意图,无语地问:“发这个干什么?” 封仪依旧低着头,吐出三个字:“秀恩爱。”对于上流社会来说,秀恩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秀各种贵重的礼物,而是透露出你老公舍得花时间来陪你,特别是如果你的老公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那么秀恩爱的效果最佳了。 迟类:“……” 封仪没有配字就把照片发出去了,地下立马有人点赞评论。她满意地看了一条:羡慕,池先生居然陪你去逛街。封仪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身心愉悦。 她把手机附近兜里,打算攒着评论明天再看。 迟类明显感觉到封仪更开心了,他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秀的。” 封仪立刻反驳:“那你的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迟类抗议:“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封仪抬眼看着他,“你工作不就是为了和亚开拓新的版图时候的愉悦感吗,要不然你劳心劳力干嘛,还不如混吃等死。我秀恩爱也是为了愉悦感,每天别人夸我的时候,那滋味可甜美了。” 封仪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迟类的全身上下,掷地有声地扔出一句,“老公不是用来秀恩爱的那将毫无意义。” 迟类:“???” 封仪又说:“你以后也可以都秀秀我。” 迟类挑眉,“比如说呢?” 封仪丝毫不感到羞愧,“比如石破天惊的美妙,比如善解人意的性格。” 迟类的表情很微妙,“我赞同你前半句。”封仪确实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至于善解人意的性格,呵呵。 封仪拍了一下迟类的手臂,“你说我那里不善解人意了?” 迟类淡淡道:“你现在就不善解人意。” 封仪:迟类,你真是好样的!很急智嘛! 封仪“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表示她生气了,让迟类快点来哄她。 迟类看着封仪鼓着的侧脸,看到街边一家排着长龙的奶茶店,心里有了主意。“我去排队给你买奶茶。”这总够诚意了吧,自己差不多十年了没有去人流这么密集的地方。 封仪转头一看宣传画报上诱人香甜的奶茶很是心动,但面上还是傲娇的勉强点了一下头。她也不是时时刻刻能抵制一切卡路里的诱惑的,青春发育期的时候她也为了尝一口冰淇淋和薯片跟她妈妈斗智斗勇。 迟类在队伍里身长玉立,气质卓然。即使没有露出优越的五官,也吸引着不少人的打量。 封仪站在队伍外围等他,她的目光放在迟类身上,完全没有注意有不少路过的男男女女驻足几秒钟就为了看女神几眼。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封仪的耳边响起一道青涩的男声。 封仪回头一看,一位笑容腼腆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她。 封仪不满意回答,至少把衣兜里的左手伸出来,抚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无名指上的钻戒一闪一闪的。 女神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爱慕的小男生伤心地走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搭讪的可能性,封仪也不把手揣在衣兜了。 五分钟之后,迟类给封仪带回一杯热的芋泥波波。 封仪看着茶杯上的标签,全糖!她原先蠢蠢欲动放纵的心瞬间没了,一杯下肚,她得健身多少个小时,才能把奶茶的热量抵消掉。 见封仪拿着不动,迟类疑惑道:“你怎么不喝?” 封仪急中生智,伸出一只爪子,“我手冷,暖暖手等一下再喝。”等一下冷了,就可以借口不喝了。 看着眼前微红的手,迟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它包住。下一秒,两个人都一愣。平时两个人肢体接触很频繁,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么温情的时刻。 迟类先回过神来,他表面非常淡定地说:“我捂着你的手,你喝吧。” 迟类的体温是比她的高,被他的手掌捂住,封仪的说就像是泡在温水中,很舒服,舒服地到她心里去了。“嗯。”封仪点点头,冲着迟类这一举动,值得她把这一杯热量爆表的奶茶干了! 迟类用空着的手帮封仪戳开封口,封仪低头喝了一口,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太久太久没有吃甜的东西,她竟然不觉得全糖的奶茶齁甜。 从迟类这个角度看,能看到封仪浓密的长睫毛一颤一颤,像一把小羽扇。见封仪突然抬头,迟类慌忙把头转动一边去,迟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封仪发现自己在看她。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不可否认封仪带给他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你要不要喝?”封仪把奶茶举到迟类面前。 迟类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看着封仪眼里的期待之色,他到嘴的话变成了“嗯”。 太甜腻了,这是迟类喝了一口之后的第一想法。他皱眉勉强把嘴里粘乎乎的东西咽下去,然后立马把奶茶杯移开,“你喝吧。” 看出迟类不喜欢喝的封仪,有些遗憾地说:“那好吧。” 两个人就在长长的步行街上溜达,他们也没有去街边的店铺看一看,就只是单纯地走着。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随时把家里变成一个商场。 “对了,排队的时候有个人走进你,想要干什么?”迟类看似随口地问。 “要我的微信。”封仪答的自然,一点也注意到迟类语气中的微微酸意。 迟类等了一阵,封仪也没有告诉他到底给没给微信,他郁闷地问:“那你给了吗?” 闻言,封仪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人家微信号,封仪连同事都是个另外的一个微信,就怕一不小心把什么不该暴露的暴露了,给自己惹上大麻烦。学校里的人现在只认为她是一个家境优渥的富二代而已。 迟类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他摸摸高挺的鼻梁,“我就一问,我知道你不可能给的。” 封仪没有怀疑迟类的话,她就得今天的迟类很好说话,要是平时自己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他肯定会不满地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既然迟类今天脾气这么好,那么此时不作更待何时。封仪停下脚步不动了。 “怎么了?” “我走累了。” “那找个地方歇一会。” “不要歇。” 迟类抬头望天,封仪抬头望他。 片刻之后,迟类来到封仪面前弯下腰,“上来吧。” 背后的封仪笑得睛变狭长起来,由杏眼变成了狐狸眼。 “嘿。”封仪气势很足地往迟类背上一跳。 跳上背上的一瞬间,迟类像是有感应似的,用双手牢牢地把封仪环住。 迟类的背很宽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封仪的眼睛渐渐地变得虚游,表情也变得感伤了起来,而这一切迟类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既然累了,走完这一条路,我们就回家。”迟类一开口就是这么煞风景的话。 见封仪不回答,迟类提高音量喊道:“封仪。” “哈,”封仪神思回归,她看着迟类的侧脸,突然把头靠近,“吧唧”亲了一口迟类的脸颊。 “你刚刚在说什么?”她问。 这是他和封仪在卧室之外的地方第二个吻,迟类这样想的。于是他鬼迷心窍地说:“我问你等一下要去那里?” 既然迟类不想那么快回去,那么她就勉为其难地再陪他在外面多待一会吧。封仪想了想,她记得有一次跟同事聊天,对方推荐她有空去吃一家川蜀火锅。 第 20 章 “我们去吃火锅吧。”封仪知道迟类是能吃辣的,家里有时候会做上一两道湘菜,迟类就会多吃半碗饭。完了,自己好像对迟类这个臭男人越来越在意了。 “你能吃辣?”平时家里面的辣菜封仪碰都不会碰一下的。 “当然能。”封仪回答得很干脆,她在家里不吃辣椒,是因为辣椒会刺激她的食欲,让她吃得更多。封仪很羡慕迟类的新陈代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保持一定的健身频率体重就不会增加。 封仪带着迟类来到了同事所说的那一家火锅店,从装修来看就很有川蜀的风格。 里面人声鼎沸的,封仪和迟类到的时候没有空位了,两个人就在外面的小凳子上坐着等位。两个人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排排坐。背脊挺直,像个蜡像一样,封仪看着旁边的人做的姿态各异,怎么舒服怎么来,封仪觉得自己和迟类就是两个傻瓜。她脊背一松,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依靠在迟类的身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迟类任劳任怨地让封仪靠了十几分钟,为了让封仪靠得舒服,他一动不动的,脖子都酸了。所幸,他们要的是包厢,等位时间比较快。 服务员拿来平板,封仪往迟类那边示意,让服务员把平板给他。 迟类接过,两个人都喜欢肉食多过素食,迟类把菜单里面的所有推荐的荤菜都点了半份再点了一份豆制品老豆腐。 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是从小受过训练的,即使是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自食其力也不会手忙脚乱。 这一顿火锅让迟类有了照顾封仪的自觉,下菜捞菜都是他来,封仪只等着吃就好。 迟类发现封仪一直没动碗里的冰虾,便问:“你怎么不吃虾,家里做的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封仪挑眉,家里做的都是已经剥好壳的虾,她懒洋洋地说:“太麻烦了不想剥,要不然你帮我剥吧。” 迟类无奈地扫了懒人一个的封仪,想也没想把她的碗拿起来,然后把里面的几只虾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看着迟类戴上手套,低头认真细致地剥着虾壳,把剥好的莹白的虾肉放在她碗里。 封仪一愣,她这一次真真是随口一说而已,迟类全程照顾她,鼻尖上都微微冒汗了。她是有点作但也不是没有同理心的人。封仪愣愣地凝视了迟类一会,才夹起一个虾仁,她没有放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把它喂给迟类,“张嘴。” 迟类看也不看封仪放到他嘴边的是什么,就把嘴巴张开了,他嚼了一会,咀嚼的动作一顿,而后又继续。 你一只,我一只,封仪把几只虾分配完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把点的菜全部吃完了。 封仪深呼吸,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已将计划好了接下来两天要吃什么减脂餐了。两个人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去。封仪透过车玻璃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今天一个不光鲜亮丽,却完美的约会。 封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从外面回来她就泡了个澡,第一次没有什么形象包袱瘫在床上。其实那个时候她的胃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封仪用力捂住疼痛的胃,她感觉越来越疼了。 就不该吃那么刺激性的火锅! 封仪十分后悔,她的饮食一向清淡健康养生。 迟类似梦非梦地听到若有若无的吸气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一下子清醒了,猛地拉开床头灯。 往旁边位置一看,封仪一向气色很好的脸上,苍白一片,额上冷汗直冒。 迟类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封仪吸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有力气说话。“胃疼。” 迟类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下午的火锅。“我送你去医院。”他说着就要把封仪抱起来。 一说到医院,封仪就浑身抗拒,她摇摇头,“不去。”然后抓紧了被单,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这个时候能任性嘛,迟类也不跟封仪废话,直接上手。 封仪立马用全身的力气挣扎,凄厉的大喊:“爸爸,救命!” 这句话一出,封仪和迟类大眼瞪小眼。 封仪咬了咬嘴唇,没脸地把脸埋近枕头里,闷闷地说:“你叫家庭医生来,我不去医院。” 看封仪抵死不配合,迟类只好立马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还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先让封仪吃一颗止痛药。家庭医生让他帮封仪揉一揉胃部,其他的等他来了再说。 迟类去起居室倒了一杯热水,扶起封仪,把杯沿怼到她嘴巴,轻声说:“喝几口。” 封仪几口热水下肚,感觉好了一点。她把头移开,摇了摇头,示意迟类她不想再喝了。 迟类见她脸色恢复了一点,也没有再劝她多喝一点,半扶着封仪的姿势不动,把杯子往身后一伸,稳稳当当放在床头柜上。 他掀开封仪的睡衣,把自己的温热的掌心靠上胃部,笨拙而认真地揉着。 封仪这一次一点挣扎也没有,任由着迟类动作,她望着迟类沉静的眉眼,伸出手戳了戳胸膛,笑着说:“你知道,当初老头子劝我跟你结婚是怎么说的吗?他说结婚之后就有人照顾我了,现在看来他人虽然很不靠谱,这一点他说得没错。” 迟类眉尖一挑,“哦,刚刚是谁叫着‘爸爸,救命’,现在有口口声声说人不靠谱了。” 封仪厚着脸皮抵赖,“那个人反正不是我。” 迟类也没有跟病人争辩。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佣人把他直接带了上来。景苑9号的佣人实现二十四小时轮班制,他们就住在旁边的副楼。 封仪只是因为顾易欣的关系抗拒医院的氛围而已,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让医生乖乖地看了。家庭医生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刺激性食物引起的胃部痉挛,一周内饮食清淡,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迟类送走医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迟类在楼梯上接到了封均的电话,他没有想到把封均给惊动了。 “迟类,封仪现在没事吧?”封均的话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威严低沉。 迟类也没有以外封均知道封仪生病的事。他把封仪的情况挑着重点说了,“爸,没什么大事,她就是吃坏肚子了,饮食清淡点养一周就回来了。” 迟类听到封均松了一口气。封均停顿了一下说:“我明天让她奶奶身边的人过去照顾她一周,要不然你管不住她的。” 迟类应了声好。回到房间就看到封仪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嘛。”迟类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他现在也没一丝的睡意。 封仪木木地,“睡不着了。” 迟类把封仪揽了过来,重新为她揉着肚子。他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了。”封仪吃了两片药。 迟类看似无意道:“爸给我打了个电话。” 这个‘爸’指的是谁,封仪不用想也知道。她沉默了一会,在深夜和生病的双重夹击下,向迟类袒露了心事,她语气缥缈地说:“我妈对我非常好,你知道吗?我不想对不起她。” 迟类没有想到封仪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问:“那妈对你说过要离爸远远的,一辈子不要认他之类的话吗?” 封仪迟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不仅没有,还让她更封均好好相处,要不是自己太过抗拒,顾易欣临终前就要把她托付给封均了。 迟类斩钉截铁地说:“那不就结了,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人的事,你干嘛把自己代入进去。” 封仪撇嘴,“可是她是我最爱的人。” 迟类思索了一下,沉声说:“其实算起来是妈把爸给甩了。岳父是一个好父亲。” 封仪沉默了,其实她对年幼时这一段兵荒马乱的记忆很深刻,她记得当时顾易欣带着她回到顾家的时候,封均一有空闲就来顾家见她。只不过顾易欣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个时候不想封仪跟封均接触,就带她出了国。 “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会对得不到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多年以后见面,天雷勾地火的。”封仪抬起眼睫看迟类。 迟类轻飘飘地回答:“不知道。”他没有白月光,他怎么知道,他没有那么自大能代表全世界的男人。 封仪气结,把眼睛一闭,“我要睡了,既然你睡不着,就替我揉着肚子吧。” 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迟类心中好笑道。 封仪起来了的时候,迟类还在沉睡中,这一会她总算不会把他吵醒了。封仪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下了楼。封仪没有打算把迟类叫醒,现在才周日早上九点,满打满算迟类也睡不到五个小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感觉得到肚子上传来的力道。 封仪心情极好地哼着歌,直到她在餐桌上坐下来,刘姨捧着一碗小米粥出来。 刘姨,封仪的一生之敌,是封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跟顾易欣从小长大的。每一次封仪一回国,都是刘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封仪从来没有见过她笑过。封仪很听她的话,因为刘姨实在是太强硬了。 第 21 章 刘姨冷酷无情道:“喝吧,囡囡,这一周你的食谱我来负责。” 天啊噜,知道有这么一遭她昨晚就生生挨过去好了。哪怕小米粥放在玉碗里面,它还是小米粥啊。封仪平时没有口腹之欲,但一生病她的口腹之欲就上来了。 她伸手抱着刘姨的腰,抬头眨巴眨巴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撒着娇:“刘姨,循序渐进,早餐先不喝小米粥。” 刘姨板着一张脸,把封仪的手扒拉下来,“喝吧,要不再热一次更难喝。”说完,她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要看着封仪喝完的架势。 封仪垂下头,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她舀起一口往嘴里放,安慰自己,明天自己就要上班了,她至少可以在外面吃一餐。 刘姨看出了封仪的小心思,打击她,“对了,囡囡,你上班时候的午饭我给你送过去。” 封仪咬了咬嘴唇,只盼着这一周赶紧过去。 迟类到午饭时间才醒,昨晚再次入睡前他就给林北发了信息,让他把今天的行程统统取消掉。 迟类一下楼来就先遇到了刘姨。他跟刘姨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每一次去拜访封仪的爷爷奶奶,都会见到她,两个人的婚礼封家那一边就是由刘姨操持。 “刘姨,您来得这么早。” “我担心囡囡,快下来吃午饭吧。” 迟类“嗯”了一声。 迟类一进餐厅,就见封仪愁眉苦脸地摆弄着碗筷。一见迟类,就叫道:“迟类,我好惨啊。” 迟类走进一看,封仪面前一碗南瓜粥,其他的菜色都放得离她远远的,显然她中午只吃南瓜粥了。 迟类施施然地坐下,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好好养病。” “我已经好了。” 迟类看着不远处跟沈阿姨说着什么的刘姨,“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跟刘姨说。” 封仪撇嘴不屑道:“你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迟类反击:“你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呢。” 封仪正想说什么,刘姨走进餐厅,她立马闭嘴。 刘姨问:“怎么还不开动?” 迟类笑着道:“封仪说要等着您呢。” 刘姨只当迟类说得是真话,她相信两个人确实是在等她,但封仪一定没有说过等她的话,肯定是在抱怨。 三个人开动了,封仪和迟类问一下封家两位老人的近况,刘姨半个月在B市,半个月回到封仪爷爷奶奶身边。 饭吃到一半,刘姨起身说是要去厨房看看中药的火候。 看着刘姨的人进了厨房,迟类立马夹了一片清蒸牛肉送到封仪嘴边。 封仪一愣后,立马笑着把牛肉享用了。她给迟类比起了一个大拇指,封仪没有想到一脸正派的迟类会帮她放水。 看着封仪狼吞虎咽,迟类提醒:“慢点,别噎着。” 迟类又给封仪夹了两片,瞧见刘姨的衣角,才住了手。 迟类从总裁专用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他的行政秘书在讲电话,说出的话虽然有礼委婉,但是脸上已经一脸不耐烦。周秘书作为行政秘书,跟各个部门打交道,性子很圆滑,能让她怎么不耐烦,肯定是一位难缠的人,是谁打来的? 周秘书抬眼看到迟类,想要站起来向他打招呼,被迟类做一个坐下的手势阻止了。周秘书只得作罢,跟电话那一头的人沟通,再说一遍术话。 “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不可能放你进来……和亚的停车场只有公司正式的员工可以开车进去……我叫周雨,您要投诉的话请致电人事部……不,我不能直接转给池总,更不能把池总的私人号码给您……如果小姐您是周氏集团的人,可以通过正式渠道的预约……抱歉,您的要求我不能做到,再见。” 周秘书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见池总进了办公室,赶紧进去茶水间为总裁准备咖啡。 事务秘书陈鑫诚正在泡枸杞,见到周秘书,问道:“这是第几通电话了?” “从我进办公室开始算起,是第五个。”周雨皱眉,打开恒温箱,从一排排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中拿起一个深蓝色的咖啡罐,上面有个标签:Kopi Luwak,迟类最爱的咖啡。 周雨舀了一勺咖啡粉放进迟类专用的咖啡机,“既没有预约,也没有池总的私人联系方式,就想随随便便见到池总,池总要是随便能见到,排队见他的人不得绕整个B市一圈,无语死了。” 陈鑫诚问:“你跟她说清楚了没有?” “我说的是人话啊。” 陈鑫诚笑出声,“你打算怎么办?我估计她会再次打来。” “我想跟池总说。” 陈鑫诚:“说有个女人吵着闹着要见你。” “那怎么办?她就是要找池总。”周秘书吐槽,“声音一股子矫揉造作,蛮横跋扈。我觉得她就像酒会上向池总贴上来的女人,而且好没有礼貌,人家正牌总裁夫人都没有那么嚣张。”想她周雨,在业内上也是有名有姓的,拿着高工资,掌握着过滤掉池总百分之九十九的权利,那一个打电话来的不是对待她客客气气,轻声慢语的。 周雨越想越气愤。 陈鑫诚看着同事的样子,乐了,端着保温杯说:“弄不好就是一想要搭上池总的女人。再来骚扰不行就交给保卫科处理,再不济让技术部侦查一下,再让法律部发一张律师函。就不信她还会打电话来缠你。” 周雨听了,笑而不语,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女人话里透着莫名的底气,再说能得到总裁室电话的人也不会多。即使想要搭上池总这一艘豪华游轮的人很多,但是除了是女总裁,就是总裁的女秘书或女助理,还没有其他的女人敢往总裁室打电话。至于池总的夫人那就根本不需要打电话好嘛。 咖啡机发出“叮”的一声响,周雨取了池总的咖啡杯放在咖啡机上一摁,浓香的咖啡汩汩的流出来,茶水间里顿时溢满咖啡的香味。 陈鑫诚深吸一口气,感叹地说:“还别说,这味道无论闻多少次都不腻。” “你要觉得腻的话,池总早就不喝它了,想想看那咖啡浆果,是被麝猫吞下肚去,又拉出来,再被人收集起来,洗净,晒干,包装,出口,烘焙,研磨,香味不独家,一点也对不起它的价格和稀有。” 周秘书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一边将咖啡杯端起来,特意在陈鑫诚面前一晃,让猫屎咖啡的香气更加地扩散开,“我觉得真是它独一无二的来源,使它成为逼格最高的咖啡。像池总这么品味独特的人才能十年如日地钟爱它。” 陈鑫诚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池总的品味吾等凡人实属不能理解。” 周秘书笑道:“非常人非常品味。” “你赶紧端给能品味它的人吧。” 周秘书笑了笑,拿来一只咖啡杯托盘,把咖啡杯放上去,收敛脸上的闲适,露出了职业的微笑,走出茶水间,来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周秘书进去。迟类正在讲电话,操着他那口地道的牛津腔。周秘书把咖啡放下,动作和缓,没让杯里的咖啡漾起一丝波澜,既是向老板展示自己的良好仪态,也会拖延一会时间,让自己哪怕多享受几秒老板这美妙的贵族腔调。周秘书以长胖二十斤为代价发誓,她对自己老板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纯然的欣赏。 周秘书正想要退出去,她对陈鑫诚说要告诉池总是玩笑话。 迟类把电话挂了,“周秘书。” “是。” “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迟类左手端起咖啡托到胸口齐平的位置,右手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周秘书迎着老板深邃的眼睛,轻声说:“不清楚。”她想了一想,又说:“她说她是周氏集团的人,B市口音,讲话语速不快,嗓音比较尖利有点胡搅蛮缠的意味。” 听周秘书的描述,迟类皱眉,周氏集团?两家公司向来没有业务往来,自从迟类退婚后,两家夫人的私交也断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迟类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问:“她说话是不是无意间在咬文嚼字。” 周秘书点点头,“是有一点在卖弄文采。” 周秘书在心里翻了大大的白眼,拜托这又不是古代。 迟类沉思了一下,“她要见我?” “是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跟您联系上。”还想去和亚的地下停车场堵您呢! 迟类说:“她再打来你让她上来吧。你出去工作吧。” 周秘书答应着,心里有点忐忑,难道真是池总什么重要的人。 迟类看着周秘书的背影补充道:“就这一次,以后她再打电话来纠缠,直接叫保卫科的人处理。” 周秘书的忐忑完全不见了,那种女人池总怎么能看得上呢。 周婧然上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地朝秘书室瞟了一眼,被迟类的秘书挂断电话的时候,她真后悔以前没有借着未婚妻的名头来迟类的公司看一看。 第 22 章 迟类看着周婧然脸上掩饰不掉的戾气,微微皱了下眉。他想不明白周婧然怎么短短三年气质就变样了。 如果迟类问封仪,她肯定会给出一个信服的答案,周婧然之前什么都不用亲自争,顶着迟家未来孙媳妇的名头,自然有人替她争,可不就一朵洁净的白莲花吗。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从高处跌下,才能真正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 “迟类。”周婧然柔弱地开口。 这一开口,迟类刚刚舒展开的眉又皱起来了。没办法听惯了封仪干脆利落的嗓音,一听这封仪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弱的语气,迟类浑身不自在极了。 迟类没有开口,静等周婧然的下文。 见迟类冷淡地看着她,周婧然的脸色变了变,她深吸一口气,使自己保持着温婉的面孔。再次开口道:“抱歉,我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来找你。” 周婧然说着,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发到办公桌上,“我不想你被蒙在鼓了,封小姐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周婧然说完竟一副不忍直视直视封仪面目的样子,把脸偏到一边去。 迟类把照片拿起来一看,上面的照片拍得不错,迟类撑着下巴欣赏起来。面容姣好的女人把头靠在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的肩膀上,笑着说着什么。还有一张他们起身,挽着手进了一家火锅店。 迟类居然没有发现那一天有人在拍他们。他欣赏完了,抬头看着周婧然,平静地问:“你想对我说了什么?” 周婧然瞧迟类毫不动怒的反应,按耐不住了,大声说:“封仪那个女人出轨了。” 迟类还是神色平静,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早就在爷爷跟他说要用他的婚姻来挽救迟家的时候,他就想过最差的婚姻情况了。无非是封仪不断地出轨,甚至生下私生子,并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出轨可以自己出轨不行。迟类那时候想想好像也还能接受,都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男人的自尊要在女性的忠诚上体现呢。 周婧然当初直接和顾文出双入对,爆出同居的消息时,迟类一点也没有感到恼怒。因为他和周婧然半斤八两,一个有女伴,一个有初恋情人。 “你怎么能忍呢?”周婧然不敢置信声音尖锐到刺耳。 迟类双手抱胸,一副悠闲姿态,“当初我也不忍了你了吗?”他可是听李智说了,别人在周家千金面前一提起她的未婚夫,她就要生气,而且周家小姐可是时不时地向她的一帮朋友,讲述自己甜蜜的初恋过往的。 “我……”周婧然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当初她无非是仗着迟类的纵容才肆无忌惮地贬低他。其实周婧然想得大错特错,迟类就是懒得搭理圈子里的闲话而已,把时间花在事业上不好吗?“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走吧。”迟类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周婧然眼圈红了,悲伤地说:“迟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周婧然她就是不甘心迟类跟别人在一起,他一定要痴心不悔一辈子。 迟类耸耸肩,“要不然呢?我们毫无交情啊,要不是我不想让我的秘书被你继续骚扰,我都不会放你上来。”他看了一下腕表,“你已经浪费了我十分钟了。” 周婧然哭着走了。迟类可不认为自己说了粗鄙的话,所以他毫无心里负担,心情轻松地把照片放进抽屉里。 晚上十点整,迟类处理完公事,从书房进了卧室。 封仪趴在床上,翘着着脚,拿着手机哈哈大笑,她在迟类面前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她用余光瞟见迟类进来了,嘴里念念有词了起来:“对不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即使她已经结婚生子了,我也要守护她一辈子。” 念完,封仪装模作样地赞美道:“啊,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多么深情不渝的男配啊,就问你感不感动?留不留流泪?”说完她斜睨着迟类,等待他的反应。 迟类眉头紧皱,他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封仪放下手机,猛地起身,正对着迟类,“哦,这是一本玛丽苏小说,讲得是清纯女主角与她初恋男主角的爱情故事,女主角不屑于霸道总裁男配的追求,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最终与男主角终成眷属,生了一对龙凤胎,总裁男配却痴情了一辈子,把对女主的感情寄托在了女主的女儿身上,认做了干女儿,至于女主的儿子,就把公司交给他继承。” 迟类听完,第一感受是???,他深深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多看点严肃文学。” 封仪一拍大腿,“我就图一乐。”她瞄了几眼迟类,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内涵他,于是又说:“你觉得那个男配怎么样?” 迟类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公司是不是破产了。”那一个总裁这么感情用事,还能把公司打理好? 封仪摆摆手,“没有,我给你念念男配的背景,他天之骄子,出身显赫,样貌堪比男明星,就读于MIT,毕业后继承了千亿家业,集团在他手里迈上了新的台阶。” 迟类:“他是独子吗?” 封仪点点头,“是独子。” 迟类的表情一言难尽,“反正现实中我没有看见过那一个继承家业的子弟,会这么胡来。” 封仪眨着眼睛,“代入男配,你会怎么做?” 迟类:“首先,感情上我是不可能一直单方面的付出,既然得不到回应,那就弃了吧。其次,我不可能不结婚,也不可能不要孩子,我蠢到帮别人的孩子打江山吗?我还不如把公司捐给上面,还能利国利民。” 封仪拍拍手,“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迟类起身往浴室去,不在意道:“记它干嘛,我的情况跟男配有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吗?” 封仪瞪了一眼迟类的背影,狗男人,少看你一会都不行。今天下午接到佘曼电话的时候,封仪很震惊,尽管作为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双方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但相信双方都默认这辈子都不会给对方打电话的。电话里佘曼支支吾吾地说,周婧然跟她要了迟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可能是要去找他。 不得不说,上天似乎特别眷顾周婧然,让她有一个好男人顾文和好闺蜜佘曼,佘曼打电话就是想让封仪盯紧一点迟类,这个样子周婧然就不会出差行错,安安稳稳地准备嫁人。 封仪表示她知道了,所以才会有刚刚那一处,用来暗示迟类。即使迟类这个人看起很理智,但还是以防万一,让他作为局外人,看看“舔狗”的下场,孤独终老,连家业都落入他人手中,等以后老了,人家是对你比对亲爹好怎样。 元旦一过,P大就迎来了考试周,封仪作为年轻老师监考的任务很重。教室里发出沙沙的写字声,封仪看着台下还算稚嫩的面孔,一阵恍惚。 昨日的读书生涯还历历在目,现在自己已经踏入社会一年了,一年前她对未来的计划是什么呢?在好好工作,争取拿到终身教职。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封仪来到窗台前看远处地面上茫茫的雪,还有年轻的面孔在打雪仗,封仪不由的露出个笑容来。她教授的课程的卷子已经改完了,成绩也核对过提交到了内部的教务系统,明天她就正式放假了。 周婧然和顾文的婚礼在春节前一周,迟类和她都要出席,不出席说不过去。不过封仪打算在周婧然婚礼前把星源的那一套房子处理掉,在她手里她膈应得很,尽管那一栋别墅很有投资价值。 放假的第一天,卢容白就闻声而动,约着封仪整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去做全身护理。封仪痛快的答应了,她要好好珍惜一个寒假的豪门贵妇生活,一个多月后,她又得勤勤恳恳地教书,要不然就对不起教师这一份神圣而崇高的职业。 “我感觉我好久没有出来逛过了。”封仪躺在护理床上, 任由专业的护肤师给她按摩面部,她闭着眼睛跟卢容白抱怨。想当初她可是一有空就按捺不住开车坐飞机到处跑的人。 卢容白也惬意的闭着眼睛享受spa,“那你接下来就好好计划,要怎么玩,算上我一个。” “首先大肆购物,我好久没有体会刷卡买单时的快乐了。”自从封仪上班后,她添置的东西都是身边人帮她准备的。“就是不间断血拼,太辛苦了。” 两个护肤师动作顿了顿,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这种辛苦她们愿意辛苦一辈子,就让她们尝尝有钱人的苦吧。 第 23 章 “还好吧,反正又不用拎东西,叫人送到你府上。”卢容白说,“实在不行叫她们把东西和刷卡机都带到你家里。” 封仪叹气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那样子我老公会担心我在家里闷坏的。” 卢容白:“……秀恩爱了不起。” 封仪做作地回答:“一般了不起吧,可惜了周婧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我朋友圈的动态。” 卢容白很了然地说:“也是,她那种人,能加上你的微信,肯定舍不得删,随时随地窥探你的生活。” “马上她就会气得发疯了。”封仪轻啧一声。 “为什么?”卢容白好奇。 “因为我要把星源的房子给处理了。”封仪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她一点也不明白戴着上一任的珠宝首饰,住着上一任住过的房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把它们统统卖掉,置换过新的呢。 “你太绝了吧,其他人没有意见吗?”星源的房子可是从原价到现在翻了一倍啊,再说圈里谁不知道这是迟夫人精挑细选一整年用来做迟类的婚房的,周婧然就是星源那一栋别墅的女主人。 封仪冷哼一声,“谁有意见?有意见也阻止不了我,不仅如此我没有打算卖出去,而是用来做慈善的。”这个打算她没跟迟类说过,反正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的。 之前卢容白没有跟封仪玩得比较熟的时候,她还觉得封仪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现在相处久了,这就是一朵娇艳扎人的烈焰玫瑰。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的好朋友她遇到了一点困难,她想要为当地建设一个农产品加工厂,但是拉不到太多的资金,所以我搭上借着我家慈善基金会的名头为她募集一些资金,我单纯个人给她,她不要,以基金会的名义她总得收下了吧。” “不错,我把钱给你朋友,还不用担心这笔钱用不到实处。”封仪下定了主意,“就这么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和亚也有慈善基金会,不过她并不打算插手。 卢容白:“那就下一周怎么样,反正有了你这一笔加上我的,款项就卓卓有余了。” 封仪:“好,给我一张帖子,我亲自到场。” 卢容白睁开眼睛,“我把周婧然也邀请过来怎么样?做好事的钱嘛一点也不嫌多。”再说,卢容白嘿嘿地笑起来了,“当着她的面把房子卖了,她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封仪没有意见,她还不至于避着周婧然,“你拿主意就好。” “我给她下帖子她一定会来的,她一直想跟我冰释前嫌,多厚脸皮啊她。”卢容白吐槽。 迟类晚上冒着大雪回来,一开门就发现一楼的壁炉开了,封仪坐着摇摆椅,膝盖上盖着毛毯,手里端着一个酒杯。 封仪抬眼问:“你回来了?” 迟类感觉封仪的心情出奇地好,他问:“放假了,心情就这么好?” 封仪点点头,她向迟类示意了一下酒杯,“雪利酒,来一杯吗?” 迟类自己来到旁边的小吧台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你假期怎么安排?” “在家啊,我放假了也不得清闲,得看看文献资料,下学期的课程也要提前准备。”封仪在迟类和卢容白面前是两套说辞,她可不想在迟类眼中就是一个无所事事,只知道享乐的富贵闲人。 迟类睨了封仪一眼,语气佯装可惜道:“既然你怎么忙,那就算了,我本来打算陪你去滑滑雪泡泡温泉的。” 封仪瞪圆了眼睛,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会是我很忙的说法,封仪挽回地说:“我把工作和学习压缩一下,还是能抽出时间来陪你度假的。” 迟类单手握着杯口,双手撑在沙发上,“那就多谢你特地抽出时间。” 封仪开心了地笑了,下一刻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起来,“什么时候?”要是下一周的话,可不行卢容白的慈善晚宴她一定要参加。 迟类:“春节过后吧。” 封仪犹疑道:“家里人不是都要回来吗?”迟家人口兴旺,迟老爷子有五个儿子和儿媳妇,五个孙子和孙媳妇,三个曾孙,两个曾孙女,满满当当的一大家子人。 “就聚个两三天行了,你要是爱热闹,那就……”迟类语气一转。 封仪立马道:“不不,我不爱热闹。”她指了指迟类,“我算看出来了,说什么度假,你就想躲清静。” 迟类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抿完,“清静一点不好吗,你不知道自从我堂兄他们结婚生娃之后,就越来越啰嗦了。” 封仪想着被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的场景,重重地点头,“清静好,清静有利于创新,有利于社会进步,有利于文明发展。” 迟类满脸问号。 封仪摆摆手,“你知道的,学校一个月前进行精神文明考核,我进行了深刻的学习,那一段时间世俗的欲望都没有了,就想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迟类暗想,我说呢,我还以为那一段时间那里又惹到你了。如果说人是善变的,那么封仪就是剧变的。 封仪问:“你现在有空吗?”年终了迟类的工作少了一些,但是应酬多了一点,在迟类和封仪沟通之后,封仪现在也不要求他每天回家陪她吃完饭了。只要你好好跟她沟通,封仪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有什么事?”迟类精明地没有先说有空没空。 “那就是有空了。”封仪语气雀跃,“周六晚上我要参加卢家举办的慈善晚宴,我要选礼服,你帮我参考参考。” 迟类“嗯”了一声,封仪提的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他没必要去扫她的兴致,并且他要是扫封仪的兴的话,封仪也一定会在某一时刻扫他的兴致的。不过是帮忙参考一件礼服,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封仪也不想烤火品酒了,她放下酒杯,把腿上的毛毯掀开,走过去拉起迟类的手,“走吧,去衣帽间。衣服送来了。” 迟类跟着封仪来到衣帽间。封仪有很多的礼服,有的一次也没有穿过,封仪也不觉得占地方,能在她这里有一席之地的衣服,都是她看中的,舍不得舍弃的。包括她订婚、结婚时全部礼服包括婚纱都在她的衣帽间里好好保存着。 为了衣帽间的采光性,三面都打通了窗户,封仪把一面的窗帘拉上,虽说附近没有更高的建筑物,但是封仪心里还是不适应窗帘没拉就换衣服。 迟类瞧着封仪的动作,下意识地帮忙拉上窗帘。 封仪微微一笑,迟类还是有一点婚后男人的自觉的。 “你在椅子坐着。”说着封仪就走到后面去了。 迟类点头,坐在衣帽间的沙发椅上。他的衣帽间跟封仪的隔开,迟类是第一次进来封仪的衣帽间。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没有踏实感,封仪的衣帽间布置得像个迷宫,瞧着一个个白色的柜子,迟类好奇封仪能记住她的一件衣服放在那里吗? 封仪之前跟她的私人造型师说过了,她一定要在晚宴上艳压全场,大出风头,所以送来的衣服都是大的礼服。因为卢容白说了邀请的都是年轻的名媛贵妇,她让封仪打扮得漂亮点。既然卢容白不介意她喧宾夺主,那封仪就怎么漂亮怎么来。 封仪挑着一件自己最满意的礼服换上了,还从珠宝柜里挑出了一条钻石项链,只要手饰和耳饰就不需要了,太过了反而掉价。封仪连高跟鞋都换上了,也不管迟类等着着不着急,为自己挽了一个复古的盘发。她上下打量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才走了出去。 迟类看着封仪。 上身是深v吊带设计,把封仪漂亮的锁骨和纤细的手臂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自腰部以下,酒红色渐变的纱裙如水银泻地,拖到地面上十公分的长度。 封仪没有错过迟类眼里的惊叹,得意地转了个身,让迟类把她好好看一遍。这条长裙复古典雅,把封仪的冷艳空灵气质一下子托了起来。 迟类欣赏这封仪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换一件。”迟类忽然板着脸说。 封仪皱眉,迟类明明很满意,“为什么?” “太暴露了。”封仪的身材他最清楚不过了,魔鬼身材,细腰、长腿、美背、胸还不小。这一件长裙可是后背镂空设计的。 迟类眨着眼睛,“暴露是吧?”下一秒她就把裙子提起来,把修长的美腿完全露了出来,“现在呢?”封仪像迟类投来核善的眼神。 迟类呼吸一重:“我陪你去吧。” 封仪摇摇头,她走进伸出一根纤指戳了一下迟类心脏的位置,“你跟我去,就是入了女儿国的唐僧,你确定你要跟我去?” 迟类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玩得愉快。对了,你打算捐什么?” 封仪垂下眼睛,平静道:“没什么,就是很平常的东西。” 迟类看了看封仪盛装打扮的模样,开口道:“要不我再给你添置一样古董。” 封仪:“不用了。”她明白迟类是不想她落了下乘,把那一套房子的房本一亮相,她不信谁比得过她。 第 24 章 迟类还想说什么,封仪赶紧道:“你帮我把裙子解开。”说着,她面色平静伸开双手,封仪心里砰砰跳,衣帽间里面亮入白昼,让封仪觉得羞耻,她实在勾引是吧? 迟类眼神幽暗了起来,他开口,嗓音暗哑,“好,我这就帮你解开。” 封仪的手心都快出汗了,迟类的视线好不顾忌地往她裸,露的肌肤上瞟。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迟类好看的手往某个危险的地方伸,“慢着!”封仪突然喊道,她深呼吸,“你不准使唤,这件裙子不能损坏。” 迟类慢慢靠近,在封仪耳边吹气,“好。”他说。 封仪把眼睛闭上,她还是很害羞的。 封仪一走进会场的时候,已经到了的千金夫人一下子围拢了过来。封仪在参加活动的时候温文尔雅,从来没有端过架子。“封仪,你好美丽啊!” 众人惊叹,上帝对封仪真是太过偏爱了,她的容貌在豪门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要是封仪一直待在B市的圈子里,追求者肯定不少。卢容白赶紧来“救架”,她在外围喊了一声,“封仪。” 众人识趣的散开,封仪淡笑:“不好意思,我去跟容白打一声招呼。” 封仪走出了包围圈,挽着卢容白的手臂。卢容白打量着全身,跟她咬耳朵,“封仪,我现在知道见惯美人的池总,为什么一下班就往家里跑了,他肯定对你流连忘返吧。” 封仪假装谦虚道:“哪有,如果没有有趣的灵魂,再美也是木头美人一个。” 卢容白:……夸你两句你还得瑟上了。卢容白向封仪示意一个方向,封仪看过去周婧然穿着一件水墨色的旗袍。 卢容白撇嘴,“跟你一比,周婧然就是一灰姑娘。” 周婧然显然也看见了封仪,她强笑着。封仪打抱不平道:“你怎么能侮辱灰姑娘呢!” 卢容白:??? 封仪摸了一下后脑勺精致的盘发,平常道:“灰姑娘起码比她的姐姐们美,周婧然有我美吗?” 卢容白真是对封仪的自恋失敬了,她想了一秒,“还真是,你比她没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圈里的人都说,池总的心会在周婧然身上,封家大小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见到你的真人了,这种传言减少了一半。” 封仪探头,“说我坏话的有谁?” 卢容白心里一个咯噔,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能说她也说过不看好封仪的话吗,毕竟周婧然从小就在一众豪门小姐中小有名气,在她暴露出她脑子不好使之前,不少豪门名媛还以她为榜样呢。卢容白打岔,“你知道,周婧然要捐什么?” 封仪眼睛一挑,“跟我老公有关。” 卢容白打了个响指,“答对了,是池总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呵呵。”封仪一点也没有被恶心到,“我老公给外人送礼,都是助理一手办的。” 卢容白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是旁敲侧击问过迟类才知道的了,不过话不能那么说,即使是在好姐妹面前,她还是要面子的,“我老公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他送我礼物,都是他亲自挑的。” 卢容白语气惊讶,“封仪,你真是□□有方。” 封仪高傲的下巴一扬,“那当然。” 当司仪宣布周婧然的捐赠品时,封仪感觉周围向了她传来好几道视线,封仪根本不在乎,她神情自若看着台上司仪展示的那一根簪子,成色一般般吧,水头也不是顶级的,年代也不是很久远。 在场的人对周婧然的东西都没有兴趣,只能拿到外面去拍卖了。 周婧然小脸一白,旁边的佘曼轻拍她的手臂安慰她,周婧然丝毫没有感受到佘曼的暖心之举,目光狠毒地看着第一排正中间的封仪。都是这个女人的错,要不然她还是那个人人艳羡的周家大小姐,好好地待在国外二十多年,为什么要回来! 佘曼被周婧然凶狠的目光吓住,周婧然一向是待人宽容,不染世俗的人,怎么会露出这么仇恨一个人的眼神。佘曼怔愣着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最近她仿佛不认识了好朋友一般。 先是以友情威胁自己把迟类办公室的电话要到手,然后又把几张封仪出轨的照片给自己让自己给迟夫人。最后一个离谱,完全不考虑她的处境的要求被佘曼拒绝了,为此周婧然两周没有搭理自己,求和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直接去学校找她,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后来把婆婆送给自己用来过年装门面的一个限量版的包包送给她,两个人才重新和好。 当司仪念出封仪的捐赠物时,现场寂静了半分钟,然后各家不差钱的主窃窃私语了起来。 “哇塞,封仪太酷了,不亏是有娘家撑腰的豪门大小姐,竟然把婆婆买的房子卖掉了。” “很值得投资,就不知道了和周婧然沾上关系,会不会有什么晦气。” “那是星源的房子哎,当年开盘的时候不知道多难抢到手。把它买下来,实在不行再卖出去,肯定有不介意的人愿意接手。”显然抱着这一个想法的不止一位,不少人举牌,最后封仪捐赠的房子被稍低于市价的价格成功地卖了出去。 封仪有小小的成就感,想到这一笔钱能帮到人。她也猜的没错,所有捐赠品中,她的市场价值最高。 封仪用余光注意着周婧然的脸色,真的是精彩极了,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恼怒,最后是狰狞。 其实真实情况比封仪看到的还要精彩,但周婧然认清了封仪真的把她和迟类曾今的婚房用来做慈善了,她恨不得把封仪撕碎,这是彻彻底底地把她脸面往泥地里踩。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周婧然忙拉着佘曼的手,“帮我把房子买下来。”周婧然手头只用几百万的现金。 佘曼的手都被周婧然抓疼了,她摇摇头,“婧婧,我没钱。” 佘曼是真的没钱,她的钱全部用来买奢侈品了,要是搬出来住,她连小时工都请不起。就是有钱,她也不会给周婧然买,周婧然一个马上要当新娘子的人,还要淌浑水,这让顾文和陈阿姨怎么想。 周婧然把佘曼的手狠狠的一甩。“就知道你在卫家没有一点地位。” 佘曼伤心地低下头,她被周婧然说的话伤到了。 拍卖会一结束,自助晚宴就开始了。周婧然气势汹汹地直奔封仪而来。 卢容白有点担心想要把封仪拉到身后去,封仪却一点也不怵,她轻声说:“容白,我可不怕她。”卢容白想了一下,这里是她的地盘,周婧然要是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她立马叫人,于是卢容白把封仪的手松开了。 周婧然为了不让自己在封仪面前显得没有气势,离她一丈的距离停下了,她微微一笑,咬牙切齿道:“原来,封仪你这么容不得人。” 封仪眼睛一转,故作疑惑地说:“周小姐不是要嫁人了吗?瞧你这话说得不知道还以为……” 在场的那一个不是人精?封仪的未尽之意,众人都明白,还能还以为什么,不就是还以为周婧然要给迟类做小嘛。各位千金小姐忍笑忍得辛苦。 封仪又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正常人谁留着前任的东西啊。” 周婧然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强忍住上前把封仪得意洋洋的脸蛋抓花的冲动。她知道她再做出什么让家族蒙羞的事,家里人一定会把她送出国去,任其自生自灭。周婧然最后狠狠地瞪了封仪一眼,恨恨地提前离开了。 封仪心里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面上还得不形于色,伸到别人觉得自己张狂。她这一次没有提前离开一直待到晚宴结束。 从坐着车子从别墅会场离开的时候,封仪看到佘曼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B市现在的温度可是滴水成冰,像她们一直待在二十几度的恒温中,衣服自然不会很厚。 车子行驶出了一段距离,封仪突然说:“麻烦开回去。”就当自己大发善心好了。 佘曼怔愣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白色奔驰,车窗降下,封仪探头出来,语气平常,“上车。” 见佘曼呆住不动,封仪又补充道:“亲戚一场。”佘曼这才犹犹豫豫的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一坐下,佘曼就问:“为什么?”封仪要是顾忌亲戚的脸面,其实大可不必,她站得的位置根本没有其他人看见。封仪的车子停在小车库,而其他人的车子停在别墅的外面,佘曼站得的位置就在两者的岔道上,她也不想丢脸。 “就当我佛光普照,日行善事好了。”封仪跟佘曼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低头玩着手机。 佘曼看着封仪的一部分脸部轮廓,无一处不精致,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你知道吗?婧婧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佘曼的缥缈虚无的声音。 第 25 章 封仪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她没有兴趣听周婧然以前的事情。可佘曼还在说:“我跟她是初中同班的同学,那时候我爸意外身故连丧葬费都没有,是她捐给我的。后来到大学我们又在同一个班,就成了好朋友,她虽然有点清高但心底还是很善良的,现在怎么完全变了一个品性。” 捐?封仪疑惑,她本想无视佘曼的话,可佘曼说完用指责的目光看着她,她是忍气吞声的人吗? 封仪冷笑一声,讽刺地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但是你班上是号召全体给你捐卡款吧,你就只记住了一个周婧然,她的捐款数是最大的,可对她来说可能一天的零花钱都不是,那些把一个月的零花钱甚至储蓄罐的钱捐给你的人,你了解过吗?记得她们吗?” 佘曼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只记住了周婧然的那一笔钱。 封仪把手机在半空中翻转来玩,笑着说:“为什么你们初中没有成为好朋友呢?再说她变成这样怪不到我头上,你们对我有敌意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惹到你们了吗?没有,只是因为我成为了迟太太而已,迟太太不是我而是另外的人,你们也会对她有敌意吧,说了半天你们就是不想迟类跟其他女人结婚呗。” 封仪稳稳当当地把手机接住,侧过头,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是多大的脸,其他人知道吗?” 佘曼呼吸加重,头上冒汗,封仪真是一针见血。她之前没有意思到自己的想法,她没有意识到,那么婧婧呢她也是对自己的心思一无所知吗?她回想起初中的时候因为周婧然的善心而向她示好,可是对方都很冷淡。等上了大学,身为名牌学府的高材生,高薪的兼职自然不缺,手里宽裕了,她就用来打扮自己,完全变了一个样,那个时候她才和周婧然慢慢走进的。 接下来车内一路沉默,封仪说了一大段话,完全不管被她的话打击到的人的心情,愉快地打起了游戏。佘曼神游太虚,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仪回去的时候,迟类已经回到家了,在客厅里看着网球比赛。 “在家吃的?”封仪问,她可不认为迟类实在等她。 迟类把声音调小一点,然后“嗯”了声。今晚是他在家独自一个人吃饭,吃饭的时候莫名地感到几分空落,还想到封仪会在晚宴上的表现。面对一大桌子全是按照他口味来的饭菜,迟类也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下桌了。怎么习惯一个人生活十几年了,短短几个月后就不适应了。 迟类有想起那天帮封仪挑礼服时,自己暴露出的占有欲。他之前交过的女伴,他从来不会管她的个人生活,甚至还有过几段露水情缘,按理说他不会是连对方穿个衣服都要管的人。迟类想了一通,心里有些烦躁,就看起了网球赛事让自己静静心。 封仪也没有坐下来闲聊的打算,她说:“那你好好看吧,我上去了。” 话音刚落,比赛的声音戛然而止,封仪讶异地看着起身的迟类,“你不看了?” 迟类镇定地说:“我想上去洗澡。” 封仪看了一下落地钟,才八点多,怎么早吗? 迟类看到封仪的疑惑,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常,所幸越过她往楼上去。 封仪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迟类生气的,迟类的脾气比起其他豪门子弟可以说是很好了。但往往平日里越没有脾气的人,一旦发火越恐怖。不看封仪平时在迟类面前张牙舞爪的,就是个纸老虎。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封仪只期盼今晚没有人跟迟类说她老婆把星源的房子捐了。买了可以说是投资收益到了预期,所以即使出售了。捐了那可是明明白白地表明封仪对迟家没有及时处理星源房产的不满。 封仪现在就希望迟类的手机安安静静的了。刚在心里祈求着,沙发上迟类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封仪心惊胆战地朝浴室看去,立马把电话挂断。她脑袋一转,反正迟类晚上也不会主动看手机的,她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把迟类的手机关机了。 迟类第二天外出晨跑的时,想要用手机定一个跑步时长闹钟,才发现手机被关机的。他仔细一想除了封仪关了他的手机还能有谁。而此时此刻自己老婆正在温暖的床上昏昏大睡,封仪放假的前两天还有心劲早起,到后面就是睡到自然醒了。 迟类也没有上卧室去问个明白的冲动,他心平气和地晨跑完吃过早餐后就去公司了。通讯记录上显示昨晚只有李智给他打了三个电话,迟类想着等时间再晚一点,再给他回。正想着李智为什么打电话给自己呢,李智立马来了电话。 “迟类,弟妹昨晚干了一件大事。” “哦。”所以不想让他知道才把他的手机关了。迟类语气淡淡的,没有好奇情绪。 “兄弟你还经得住,就不怕弟妹闯祸了。” 迟类看着路上的积雪,“封仪不是没脑子的人。” 李智在电话里调侃着好兄弟,“昨晚,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居然关机了,是不是怕别人打搅你的好事。” 迟类好笑道,“没那一回事,有事快说。” “你家星源的房子被弟妹捐出去做善事了。”李智的说话速度慢了下来。 “就这事?这不是好事吗?”迟类语气里嫌弃发小的大惊小怪。当初忙着筹备婚礼,迟家人都把房子的事忘了,星源的房子迟类大学毕业的时候,迟夫人就买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住人,都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天封仪突然提起他心里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吧,我电话白打了,不过,我真猜不到弟妹的性子是这个样子的。”李智没有结婚,只在订婚宴和婚礼上近距离见过封仪两次,瞧着性子是有点冷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行事很犀利。 听着这话,迟类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由地轻笑出声,“封仪性子是比较可爱。”语气里是他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李智沉默了一会,有些无言以对。觉得自己被为了一口狗粮,欺负单身狗真了不起。 “看来你过得不错。”李智说。 “是不错。”公司到了,迟类下了车走向停车场,“我们两个还挺相处得来的。”迟类是会给自己的妻子绝对尊重的人,如果周婧然没有多次表达她对婚约的厌恶,一开始跟迟类订婚的人是封仪,那迟类绝对是一个洁身自好对待感情认真的好男人。 “之前我还担心你呢,两个都是强硬的人,磨合一件很困难的事。” 强硬?迟类可没有觉得封仪个性强硬,她就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只要把她顺毛了,她就会乖乖地窝在你膝盖上。 “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也不错,这段婚姻大大超出了我的期望值。”39层到了,迟类走出了电梯。 “你真的把年少时的感情放下来了?”身为迟类的发小,迟类的私事李智知道个九成半不错不成问题。当初他还及其眼瞎的认为两个人是绝配。一个柔弱清纯,一个冷峻稳重。现在看来都是及其不靠谱,周婧然成功的让李智对柔弱清高的女人扫射了一遍。 “都陈年旧事了。”迟类眉尖微蹙。难道他对周婧然的不在意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只心动了那一秒中,那一时刻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说不定出现的是另一家的千金,迟类也会动心的。 “我就想不明白那个顾文有什么好?”圈子的人不当着周婧然的面说,但私底下都认为她脑抽了,有迟类这个金镶玉不要,非要对一个不是圈子里的人旧情难忘。 没错,即使顾文的母亲陈碧云嫁进了封家,他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因为封均十几年表露出来的态度,都没有把这个继子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手里的资源是不会交给他的。 迟类一语道破,“我不能事事以她为先吧。” 电话里的李智哈哈大笑,“周家的教育废了,教出一个这么恋爱脑的女儿。” “教育的责任不在周夫人身上。”迟类说了句明白话。周夫人丈夫早逝,一个人撑起周氏集团,确实让人敬佩。也因为周夫人忙于事业,把女儿交给小姑子。 周家小姑子年轻的时候可是由于追求真爱的人,跟一个穷画家未婚先孕私奔了。但是她人命好,穷画家后来功成名就,她当初出格的事就没有人提了,所以一个爱情至上的人教养出一个恋爱脑一点也不奇怪。 迟类想着,以后自己女儿的教育要看紧点,不过以他和封仪的品性,两个人的女儿怎么也不会为一个男人什么也不管不顾。下一秒他一愣,他那来的女儿?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呢。 那边李智问:“他们的婚礼你真要参加啊?” 迟类:“要不然呢,岳父的面子不能不给。” 李智笑了一声,“你们家真够乱的。” 迟类把一份文件摊开,“只要岳父这根定海神针不糊涂,就没什么大事。” 李智突然压低声音,“我听到一点风声了,你岳父要把封家的资源交到你手上,他对你可真信任。” 迟类捏了一下眉尖,封均一个月前是逐步把他手里掌握的资源交到他手上。他这么慷慨不藏私的岳父让其他同为家族联姻的子弟羡慕死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情。” “我提前恭喜你,兄弟你这下子稳了吧,你这婚姻的分量真重。” 第 26 章 迟类的眼睛深邃幽暗了起来,集中的资源才能一个家族长盛不衰。得益于家风,迟家孙辈个个能力都不错。迟家一向能者居之,迟老爷子排行第二,迟类他父亲排行第五,这是两代的当家人。 那么下一代呢?现在是迟类压了他的堂兄们一头。迟家孙辈的关系是很好没错,可是都不是甘于平庸的人,只是道德感重的他们不会做出什么私德败坏的事。 “那你也尽快把你爷爷搞定,要帮忙尽管说。” “嘚咧,有你这一句话。”李智笑着说。 封仪醒来已经十点多了,要不是封仪没有表现出其他的症状,沈阿姨都要怀疑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封仪在床上坐了一会,迟类这会肯定已经知道她做的好事了,自己要不去公司探班弥补一下? 封仪打定主意了,就给楼下客厅打电话,让沈阿姨多做一份午饭,她要去送给迟类,还让她转告林北,自己要去和亚给迟类送午饭。 沈阿姨听了非常高兴,立马让厨房加菜。封仪进去衣帽间挑了一圈,才把出门的着装挑好。这是她第二次来和亚,可不能丢脸。 封仪刚准备出门的时候,迟类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封仪第一次对迟类的来电犹豫了起来,到底接不接?没有什么好怕,迟类还能冲她怒吼不成。封仪把接听键一点,她先发制人,“我马上要去给你送饭,开不开心,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 “封仪。”迟类的声音很有透射力。“之前,没有把星源的房子是因为我忘了还有这一套别墅了,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意,只是我的失误。” 因为迟类早早的婚约在身,迟夫人对宝贝儿子的婚礼在他读大四时就全部策划好了。后来为了表示对封仪的尊重,迟夫人把原先的策划统统推翻,封仪和迟类的婚礼没有一点之前策划的影子。 封仪一愣没有想到迟类会这样说。封仪心里一直隐隐担忧,像迟类几乎在任何事中都处于上位者的人,在婚姻中地位落于下风,会心里有疙瘩。 现在看来是她杞人忧天了,封仪摇了摇头,摇去了那一点的酸涩。她看着庭院里皑皑白雪,俏皮道:“既然你没生气,那我就不过去了。” 迟类:“……你还是过来吧,要不然一天下来你的步数不过千。” 封仪没好气道:“我是坐车过去的,又不是走路过去的。” 这句话让迟类无言以对,他轻咳一声,语气不自然地说:“总之,你过来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封仪看着通话界面,真让人火大。 车子一在和亚大厦停下,封仪就看到了林北在门口等着了。封仪下车拿着打包好的饭盒,示意林北带路。林北想接过封仪手里的饭盒,被封仪拒绝了,就一点东西而已,又没有多重。 其实封仪记忆里不错,来过一次,就记得怎么走了。电梯到了39层,出了电梯,林北说:“池总有个重要会议还没有结束,您先到办公室等一下。” 封仪点点头,抬眼一瞧,就看见总裁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帘子全部放下来了,迟类一定在里面。 封仪在脑补,迟类开会的样子,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也许会觉得热了,把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封仪脑海里满是废料,面上却端方娴雅地在沙发上坐下。 “太太要喝点什么?”林北问。 “不用了,谢谢。”封仪来之前喝了一碗胡椒猪肚鸡汤,她不渴。 见封仪没有其他需要,林北就出去了。 封仪立马站了起来,打量着迟类的办公室。上一次她是来示威的,都没有好好看一眼。 迟类的办公室面积不小,摆设的都是线条简洁的桌椅沙发柜子,没有多余的东西,连净化空气的植物都没有一盆。 封仪望着里面的另一扇木门,猜测里面是一间休息室。她把门把手拧开果然是,里面有一张单人床、衣柜还有一个卫浴。这样一看,迟类办公环境比她好多了,她午休只能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 封仪打量了几眼,就把休息室的门关上了。她来到办公桌前,看着没有私人物品的办公桌,撅了一下嘴巴。她决定了要让迟类把他们拍得婚纱照放一张在办公室上面。开会的高管都觉得今天池总的语速有点快。 会议一结束,迟类率先出了会议室,迎上前来的林北忙说,“太太已经来了,在办公室里。” 迟类平淡德“嗯”了一声,人却恰似一道风,“呼”的一下吹过,转眼间进了总裁办公室。身后的众高管面面相觑,原来是迟太太来了,怪不得呢。 有人凑到林北跟前,“既然迟总和太太感情不错,那之前的年会迟太太怎么不来参加呢?” 林北睨他一眼,“迟太太有工作要忙。” 说完这一句话,这一位高管面露惊讶,半年前的股权变动他可是听说了,既然迟太太有工作的心思,为什么不来和亚呢?看来这一位迟太太不是揽权之人,迟太太对迟总很是信任。 迟类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边的封仪,反收关上门,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解着袖钮,将袖子卷上去,只是几个动作下来,他便添了几分风流不羁。 “先吃饭。”封仪指了指茶几上的饭盒,“应该没有冷掉。” “我先去洗手。”说着迟类就往休息室走。 “我包里有消毒纸巾,你用那个擦更好。”封仪走过去,离迟类几步之遥,就将他拉过来,按在沙发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装的消毒纸巾,“给。” “我在会议板上写了一大堆东西,手很酸。”迟类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并没有的事。 封仪信以为真,脸上便流露一分心疼,把包装撕开,然后握着迟类的手腕,为他细致地擦着手。 纤长的天鹅颈弯出一个很美的弧度,对着外头透进来的日光,迟类甚至能看清楚皮肤上那层细细的茸毛。在柔和的冬日阳光下,封仪的面容显得温柔而沉静,那种带着光晕的美丽,让人怦然心动。 迟类突然伸手把封仪拽到他的腿上坐着。 “你干吗?突然一个动作,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封仪没好气地瞪他,身体却很诚实地在迟类的大腿上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定。 迟类摸了摸后颈,随即双手环住封仪的腰,“我不是怕你累吗?” “油嘴滑舌。”封仪继续低头为迟类擦手,擦完一只擦另一只。 “吃饭了,快点把我放开。”封仪把用过的消毒纸巾团了一下掉进不远出的垃圾桶里。 迟类没有放手,封家用手肘杵杵他,还是没有放手。 “我太累了,我一个月花的钱也比不上你一天花的。”迟类语气淡淡说着。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迟类最贵的行头是腕表,而这一年他没有为自己添置过新的。他新添的都是衣服鞋子领带,不过他可没有封仪那么讲究,三年前的西装他现在还穿着呢。 一听这话,封仪推开的迟类的动作一顿,她清咳一声,声音发嗲,“老公,你辛苦了,来我喂你。”说着封仪把饭盒打开拿起来,夹起一块鸡肉给他。 迟类眼睛里的笑意都快飞出来了,但他面色平静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养你真的压力很大。” 封仪一咬嘴唇,把筷子往饭盒里一插,捶了一下迟类胸口,“够了,没完没了是不是?” 说完,两个人都憋不住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封仪喘了一口气,把饭盒里的菜重新夹到迟类嘴边,迟类这一次不再说话,乖乖地吃了。封仪说:“我觉得我们是一对戏精夫妻。” 迟类想了一下,把食物咽下去。“就是爱表演的意思。” “哎呀,不错嘛,迟总还能理解网络用语。”卢容白爱上网冲浪,连封仪都带偏了,现在封仪热衷于上网吃瓜。 迟类能说你这个网络用语太简单了嘛,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了。“度假你打算去那里?” 封仪:“先说你有几天空闲吧。” 迟类:“一周。” “那我可以有时间开一回直升飞机了。”封仪的语气雀跃,她大三的时候就考了私人直升飞机驾驶执照,时不时开一回过过瘾,在空中飞行的感觉真得很棒。 迟类沉吟片刻,封仪要想开直升飞机在国内限制太多,他开口道:“去新西兰怎么样?” 封仪:“太好了,大洋洲我还没有到过呢,我回去就做旅行功课。”顾易欣在世的时候对封仪管得很严,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封仪去那里都等顾易欣不忙的时候,陪她去。所以即使封仪比较爱玩,大多时候也局限于纽约。 迟类:“不用,我来安排就好。”他去新西兰旅行过两次,一次高中,一次两年前休年假。 封仪点点头同意了,蜜月的行程也是迟类安排的,结果让封仪很满意。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让迟类失望。 第 27 章 等迟类吃完饭后,封仪也没有立马回去。 “你不走吗?”迟类看着封仪在沙发玩手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可是问过佣人了,封仪放假后的生活一点也不无聊,一般上午出去,晚饭前才带着兴奋的神色回来。隔天家里就会被各大品牌店送来一大堆的购物袋。 封仪扬起一个浅笑道:“我今天陪你到下班。”反正她今天也没有约,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还不如在这里陪迟类,让他看看自己对他多好啊。要是他想跟白月光旧情复燃就一个令人不齿的大渣男。迟类要是不乐意她待着这里,那她就走呗。 “嗯。”迟类瞥了她一眼。 “那你要午休吗?”封仪问。 “不用。”迟类工作日不午休,那一间休息室只是为了让他忙得起飞的时候,过夜用的。 “那你去工作吧。”封仪冷酷无情地催促迟类去赚钱给她花。 迟类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工作。封仪上网了半个小时,无聊地把手机放下。最近风平浪静,根本没有瓜可吃。 她单手撑着脸颊,转头欣赏其了迟类工作时的样子。不得不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帅,这句话不是乱说的。男人低着头,黑白光影把他优秀的脸部切割,神情专注无比,连皱眉都别有一番味道,让人浮想联翩。封仪赶紧掐一下指尖,让自己停止越来越危险的幻想。 封仪起身悄悄地绕到迟类身后,然后瞄了一眼迟类摊开的文件。嗯,一大堆专业名词,看不懂。“你给我找点事做呗?” 其实迟类早就觉察到封仪的靠近,因为她钟爱喷洒的香水里有白麝香的味道。不过他并不想让封仪知道他的分心,就好像自己会输了一样。迟类抬眼,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封仪,“你能干什么?” “喂,少瞧不起人了,至少我学历比你高了两个等级。”封仪眼神不服气地瞪回去。 迟类一摸下巴,斜睨着封仪,然后上手捏着封仪的下巴,调戏道:“会伺候人吗?” 封仪做了一个丢手绢的动作,捏着嗓子说,“当然会了,我如花可以是万花楼里的花魁,来,迟大爷我给你香一个。”封仪说着,立刻反客为主,双手按住迟类的脑袋,然后上下左右动作不带停地亲了迟类四口。 “哈!哈!”封仪指着迟类的脸笑得花枝乱颤,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得拍办公桌。 感觉脸上粘乎乎的,迟类眉头拧紧,伸手就想往脸上摸。 “别,你等一会。”封仪阻止了迟类的动作。 迟类以为封仪好心地想要帮他擦脸,哪知道对方下一刻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迟类的脸就是一阵猛拍。 “好了,你可以擦了。”封仪看着照片上迟类脸上的四个口红印,捂着嘴笑。 这绝对是黑历史,迟类想把照片删掉,他抬手夺下封仪的手机。 封仪为了躲避的迟类的攻击,左右摇晃,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脚底下踉跄。迟类这下只也顾不得手机的事了,一把把封仪搂到怀里。 封仪抵住迟类的胸膛,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眼里。 迟类目光流连在封仪的诱人红唇上,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粘稠,封仪看着迟类的眉眼离她逐渐靠近,她慢慢的把眼睛闭上。 迟类的双唇在封仪的双唇上温柔的转辗反侧,封仪抵在迟类胸膛的手也慢慢地滑落,鼻间盈着男性的气息。 片刻后,迟类终于把脑袋发昏的封仪松开。她的嘴唇染上了一层的水色,经过这一吻,封仪看迟类的脸就不怎么自在了,她语气有些羞恼道:“快点把你脸上的口红擦干净。” “你帮我擦。”迟类声音暗哑,他头靠在了封仪的肩膀。 “你是个奸商,我只是来送一段饭的,要帮你做这个做那个。” 迟类无视之,拿起一张纸巾递给封仪,“擦吧。” 封仪嘴一撅,从迟类手里把纸巾拿走,动作粗暴地用力擦着他的脸。 “轻点,疼。”感受着脸上的力道,迟类半真半价地说。 “疼不死你。”封仪嘴上说着狠话,手里的力道却放轻了很多。 “说正经的,我干点什么好?要不然几个小时太无聊了。”封仪一遍推着迟类的肩膀一边说。 “我渴了,你去茶水间帮我弄一杯咖啡过来。”迟类开着玩笑。 “咖啡是吧,我马上去弄。”封仪兴奋地从迟类大腿上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迟类一愣,他没有想到封仪这么愉快地答应。仔细一想,封仪其实也不算娇气了,读书和工作都很努力。 封仪出了迟类的办公室,经过茶水间的时候,路过开放式办公间的秘书处。这才发现除了林北之外,迟类还有几个秘书和助理,各司其职。 封仪这是第一次见她们,上一次她太生气了,根本没有心情去同他们打招呼。秘书处的人见封仪向她们微笑致意,他们略略起身致意回去。 茶水间的牌子很显眼,封仪也没有过多地打搅他们的工作,放轻脚步就往茶水间去。等封仪站在茶水间的地板上时,封仪一愣,第一步都不怎么怎么办?回去问迟类,一定会被她狠狠嘲笑的,喝什么咖啡啊?封仪看着饮水机心里有了主意,喝水不就好了嘛,健康。 “迟太太,你想要什么?”一道女声突然在封仪背后响起。 封仪一脸惊魂未定地转身,就看到了一身干练的女子。 “不好意思,迟太太我不是故意的。”见把封仪吓着的,一向镇得住场面的周雨有些惶恐。从上一次封仪来公司展示出的凌厉气势来看,她们都认为总裁夫人是一个架子很大,脾气暴躁的人。 封仪面色一下子缓和了,她温声说:“没事,你好,我叫封仪,以后你们叫我封仪就好了。”说完,她伸出了手。 周雨十分拘谨地握住了封仪的手。“我叫周雨,是迟总的行政秘书。”总裁夫人真得好美,近距离一看比之前远远地一瞥更漂亮了。 “周雨,迟类想要一杯咖啡,你能教一下我怎么弄嘛。”封仪语气柔柔地开口道。 “可以。”周雨连忙点头。她打开迟类专用的咖啡柜子,“迟总要喝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封仪在一旁点点头,脸色认真地听着,周雨想要上手,封仪忙说:“你说步骤,我来弄最好。” 封仪对圈子外的人温和有礼,对圈子里的人却有点冷。这是封仪的处事方式,豪门圈里虚情假意的不要太多,她态度冷淡就能避免一部分麻烦。 周雨说了一遍步骤,封仪按照她的说,做好了一杯蓝山咖啡。 “迟总早上喝麝香猫咖啡,中午喝蓝山,下午喝红茶。”周雨说着老板的习惯。 封仪浅笑道:“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们加一下微信吧。”以后说不定能在迟类身边安插一条眼线。像上次如果不是佘曼告诉她,周婧然来公司找迟类,她肯定会被蒙在鼓里。迟类这个狗男人,到现在提也没有提过一句。 封仪跟周雨互加微信后,封仪叫了个外卖,请了她们秘书处的一顿下午茶,才不紧不慢的端着迟类的咖啡走了。 迟类在办公室里却等的有点心焦了,去了这么久,不会迷路了吧?正当迟类想打内线,问林北太太在那里时,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迟总,您的咖啡来了。”封仪俏生生地说。她姿态优雅地走到办公桌前,把咖啡放在迟类面前。 迟类端起咖啡杯,垂下眼帘,抿了一看,随即抬头说:“不错。” 就是把咖啡粉怼到咖啡机里而已,封仪这样无语地想着,对迟类的廉价夸赞没有什么自得的情绪。她用手指着桌子边上的一大摞文件,说:“我帮你翻文件,打印文件吧,这些活我都能做。” “你要是不会做,P大是不是还要给你配一个助理。”迟类淡淡说。 “迟类!我说认真。”封仪恼了。 “那你翻吧,翻到第一页就成。”见此,迟类也不再拱火了。 接下来封仪一刻也没有做自己的闲事,为迟类做着一些打杂的活,要跟秘书处的人接触,封仪把39层的人员都认了个熟脸。 忙活了一下午,没有坐下来歇过一会,封仪竟然也不觉得累,难道这就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她昨天还在苦恼逛街逛腻了,接下来的假期要干什么呢,豪门女眷做的无非是一些文艺高雅的活动。 什么插花、陶艺、甜点,她虽然略懂但着实是没有什么兴趣。她更喜欢骑马、滑雪、海上冲浪、攀岩比较激烈的运动,但是她找不到人陪她。约逛街美容卢容白第一个响应,一说起运动她溜得比谁都快。 坐在回家的车上,封仪拉起迟类的手,露出个柔笑,“我到公司给你当助理好不好?” 迟类坚决地摇了摇头,“很辛苦的。” 这只是他用来拒绝封仪的说辞,实际封仪在他身边对他的工作效率影响太大了。今晚他还得加班加点审阅文件呢。 第 28 章 “我不怕辛苦。”其实一点也不辛苦,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 迟类再次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 “你就让我当嘛。”封仪的身子往迟类的座位越来越近,她晃了晃迟类的手撒娇,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迟类。 迟类好声说:“真的不行。”他能纵容封仪的合理要求,但公私不分让封仪给自己当助理,这算什么事?封仪严重影响他的工作状态,这样下去,度假就别想了。 迟类突然觉得今天让封仪来给他送饭是他做过的错误决定。更重要的是传出去也太不符合他商场上冷酷无情的形象了。让自己老婆来给自己当助理,这事怎么想怎么离谱。 封仪被迟类接二连三的拒绝弄得火气也起来了。她一下子甩开了迟类的手,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语气很冲道:“我才是和亚的最大老板,你的执行总裁位置还是我任命委托的呢,和亚我想去就去了,你没有权利阻止我。” 尽管封仪话里带着几分的趾高气扬,但迟类也没有生气,跟自己老婆绝对不能硬着来,于是迟类换了一个灵巧的说法。“你真得要当助理,就得每天按时起床跟我一起去上班,要不然岂不是如同儿戏,你让秘书处的其他人怎么看你?” 封仪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现在是大冬天,让她这个起床困难户早起是不可能的。进了冬天,她工作日一睁眼想的是,还有多少天放假啊!等她放假了,她一定睡到日上三竿。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睡到自然醒的惬意生活,真得要为打发时间而放弃?算了,她还是睡觉去吧。 迟类观察着封仪的脸色,就知道她想通了,他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还要做我的助理吗?” 封仪眼神闪烁,语气飘忽,“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了,容白跟我有约,那我就不当了。” 迟类成功把自己老婆想一出是一出的念头劝退,看着封仪郁闷的脸蛋,颇有点与妻斗其乐无穷的乐趣。 白色的法拉利驶进了雕花描金黑漆大铁门,卢容白看着里面假山流水的中式庭院,感叹道:“封仪,你家好气派啊。” 身为一个豪门大小姐,卢容白也是见过世面的,能她说出气派两个字,足以见景苑9号的气派已经震撼到了她。 “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都是我的品味好,重新改建过。”庭院是封仪最满意的地方。 封仪没有把车子停进车库,而是直接停在大屋前面阔朗的空地上。等一会她还要出去,迟类不是说不让她当他的助理,那她就换个“上司”。 因为卢容白把自己的甜品品牌打造得有声有色,在B市也算小有名气。于是卢父就把企业新上线的一款饮品的营销给她来做。今天封仪跟卢容白去打室内网球,休息的时候她说起这个事情。 封仪眼睛一脸,就自告奋勇地要来当卢容白的助理,反正卢父已经给她配好了团队,她保证听从专业人士的话。卢容白答应,就是跟因为流量小花谈代言的事情而已,把封仪带去,她通身的贵气还能给她镇场子呢,卢容白就没有见过封仪怂过,在她心中封仪就是战无不胜的女王。 跟流量小花的合约谈判在下午,封仪总不能在正式场合一身运动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来谈合作的,而是来砸场子的呢。所以封仪就回家换衣服了,卢容白也说要跟过来参观一下封仪家。 封仪拉着卢容白一起进屋。“我上去换衣服,要不要让阿姨带你去地库看一下,里面的东西你应该感兴趣的。” “不了,我对你的衣帽间更有兴趣。”卢容白摆摆手。 封仪峨眉一挑,“你真得不看?里面有几幅迟类拍下来的名画。” 卢容白跟她说过,她小时候想走画画的道路,但是被她爸给否决了,到现在卢容白还喜欢画画。 “下一次吧。”衣帽间对卢容白的诱惑力更大,封仪不仅天生丽质,骨相绝佳,衣品更是没得说,每次一见面,着装都让她眼前一亮。她早就想对封仪的衣帽间一探究竟了。 “那好吧。”封仪点了一下头,以后再请她到家里做客就是了。 “我涨见识了。”卢容白转悠着封仪迷宫似的衣帽间,“要是我有这样一个衣帽间,以后一不开心,就待在衣帽间里,望着一排排的爱马仕和珠宝腕表还有什么烦恼呢?” 封仪挑着衣服,不注意似得说:“不,我可不是俗人,我更追求精神上的富足。” 卢容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笑得奸诈,“是吗?那你把这里面的东西送给我吧,最让我做世界上最大的俗人吧。” “你没能理解我话里的精髓,在物质富足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封仪头也没抬,她把一件简洁干练的纯蓝色长袖连衣裙拿了出来。向卢容白示意,“怎么样?这件可以吗?” 卢容白上下扫了一眼封仪手中的裙子,摸着下巴说:“会不会太素了,你穿亮色的衣服才好看。” 封仪决定就这件了,简洁大方。“这不是要跟人家女明星谈合作吗?低调点,我一个助理可不能抢人家风头啊。” 卢容白:“不行就换一个代言人,反正娱乐圈人多的是。要不然我说你是特别顾问,这个名头够唬人了吧。” 封仪:“还是别了,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卢容白探出手去挠封仪身上的痒痒,“怎么?你还怕我一个女的看啊?” 封仪捉住卢容白作乱的手,“流氓!”两个人打闹在一团,连头发都乱了。几分钟后卢容白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毯上,抬头看着面色仅仅是稍微红润了一点的封仪,喜欢运动的人果然体力好。 卢容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封仪,以封家的显赫,你也不需要联姻吧,为什么你会答应跟迟类结婚呢?” 圈子里的人对封家千金一向只听过她的名头,不见其人。以封家的门第,不少人家动过心思,想强强联合。况且,从封均和顾易欣的面貌来看,两个人的孩子不可能是个丑女。当封均的世交好友想为他能力出众的儿子搭桥牵线,封均毫不犹豫拒绝,只放出话来,封仪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封仪的面色一顿,她没有想到卢容白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愣了一秒,及时清醒过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当然是图他的脸了,我不嫁给他,能泡得到这样极品的男人吗?” 卢容白听着封仪浑不吝的话,噗呲笑出声。 封仪看着卢容白透露着心事的脸,又说:“其实家族联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嘛。” 封仪知道卢容白的心里隐藏的担忧,她跟她未婚夫也是联姻,虽说相处得不错。但你要说两个人相爱,那就有点勉强了,所以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卢容白心里的不安也一天天地加重。 卢容白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了,没有体会到爱情的美好,就要进入婚姻的坟墓了。” 封仪看着树上积雪反射出来的刺目光线,神情淡漠,语气极淡,“世界上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幸运的,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你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你。” 察觉了封仪的感伤,卢容白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我们这是不是吃饱了没事撑,多愁善感个什么劲,至少只要我们不犯傻,会顺遂一辈子。” 封仪神色恢复了平静淡然,语气贼欠揍,“好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你待在这里我怕你把持不住,因为美色爱上我。” 卢容白给封仪比了个中指,然后起身出去。 封仪一笑置之,很愉快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这是我们打算签的代言人的资料。”卢容白把前座上卢家公司营销部副经理带来的文件袋给封仪。封仪换好衣服好,卢家公司协助卢容白的团队主力就到了封仪家来接她们两个人到卢氏企业。 封仪翻开第一页,神色怔愣,看着照片上活泼娇俏的女孩子,自己无数遗憾的相似面容,在这一瞬间直击她的心脏,她的心疼痛了一下,那一些狼狈的过往在她的脑袋里炸开。 封仪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过去陷于爱情泥潭的偏执的自己,却不料,只需要一张相似熟悉的脸就可以轻易地勾起可以自己刻意忽略的回忆。 “封仪?”见封仪脸色不对,卢容白轻声喊道。 封仪及时平息下复杂,轻扯嘴角,面对卢容白疑惑的眼神,她说:“我就是觉得这张脸有点脸熟,我好像曾经在那里看过。”说完,封仪把资料合上,给回卢容白,“我不看了,我头有点晕,想闭目养神一会。” 不等卢容白说什么,封仪就已经闭上眼睛了,好像很累的样子。在一片黑暗中,封仪脑海里浮现了一双含着情意的双眸,竟让她有些喘息不过来。不要在想了,封仪!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就是过去。 “封仪,到了。”卢容白出声。 第 29 章 封仪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办公楼,心里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转头一看,见好朋友脸上的隐隐的期待,封仪知道卢容白对卢父第一次交代她办的正事,心里其实是很高兴。 封仪不好扫卢容白的兴,于是她说:“走吧。”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声音轻柔又道:“放心,你肯定能行的。” 卢容白轻舒一口气,看似抱怨道:“下一次,我爸再让我干正事,我不会一冲动就答应下来了。” 卢容白上头有一个能干的哥哥,已经半接受家里的公司了。卢容白和她哥哥拿着一样多的股份,又不用战战兢兢地管理公司,她对卢父没有让她进公司没有一点怨言。 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爸爸本来是打算让她进公司的,要不然也不会态度强硬地让卢容白念商科,这不过卢容白的表现说得好听点是平庸,说得难听点连守成家业都不行。 三个人一起进了公司大楼,流量小花和她的经纪人刚到,人一进在会议室等着了。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封仪一眼就往那一位流量小花脸上看去,就看到对方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封仪心里涌起淡淡的疑惑,对方应该不认识自己,尽管她是那一个人的亲妹妹,但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接下来,办公室里的双方介绍一番。封仪只听清楚了一句,“这一位是沈善小姐。” 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躺在病床上,对床边站在的女子说:“我妹妹叫沈善,我叫沈良,合起来就是善良的意思,这是我爸爸给我们亲自取的名字,他希望我们兄妹两个人做人善良。” 一行人坐下,那一位沈善小姐,目光直愣愣地往封仪脸上盯着不放,直到旁边的经纪人暗中拉了一下,她的目光才从封仪身上收回。 经纪人朝封仪抱歉一笑,“封顾问气质太好了,阿善多看了几眼。”经纪人身为老牌经纪人,从业十几年,可没有在为艺人签合约的时候见过不是法律顾问之外的顾问,她可是在那一位副经理的脸上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对那一位封顾问的恭敬。 封仪淡声说:“没关系。” 接下来就是双方你来我往的谈条件了,封仪本科读的是法律,硕士和博士才换的教育学。本来她想参与几句的,毕竟她的谈判技能不错。但现在她一进没什么心思了,就是现在她还能感受到沈善的偷瞄。 谈判陷入僵局,经纪人以沈善接下来有好几部电视剧要播,不缺曝光度为由,想要提高代言费。卢氏企业这一边不肯让步,这大大地超出了他们定下的最大预算,而且他们同时和好几位流量小花接触。沈善只是其中之一,这一位谈不拢,他们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眼见合作谈不成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善突然开口道:“我答应了。”然后在自己经纪人的耳边低语几句,经纪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明显是被说服了。 在合同签字的一瞬间沈善不着痕迹地看了封仪一眼,心中念道:哥哥,我找到你喜欢的人了。沈善没有办法,只能去牺牲自己的利益去说服自己的经纪人,要不然她跟封仪就没有接触的机会了。她知道卢容白是卢氏的千金,那么封仪应该也是B市豪门圈里的人。她在娱乐圈打拼了几年,是积累下了不少的人脉,但豪门圈子离她还是很远。一旦错过这一次机会了,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跟封仪再见面了。 在沈善起身离开会议室前,她朝封仪开口道:“封顾问,我觉得你挺合我眼缘的,你告诉我联系方式,我们交个朋友了吧。”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当一个明星说要你交朋友,你会高兴地答应。但对封仪这一些人来说,绝对不是,豪门圈里对娱乐圈的偏见可是根深蒂固的,没见到佘曼仅仅只是一只脚踏入娱乐圈而已,背地里多少人看低她。 封仪没有什么情绪说道:“没有那个必要,我和沈善小姐以后都不会有交际的。” 话一说完,封仪看到沈善脸色微变,她实在是想不通,她只是和沈善的哥哥有关系而已,沈善为什么要搭上她呢。沈良给封仪看过他和妹妹的合照,看着功成名就早已经没了照片上自卑胆怯的沈善,现在她已经实现了要当大明星的愿望,又何必和对她曾经舍弃的人和事不忘呢。 等会议室里只剩下封仪和卢容白两个人,卢容白压低声音问:“封仪,你认识沈善?” 封仪点点头,语气没有什么异样,“一位熟人的妹妹,之前没有见过面。大概她认出我了。” “她对你有敌意,我还以为她想搭上你老公,才对你这个原配阴阳怪气的呢。”看清沈善话里的真实情绪对卢容白说是小儿科,她可是从小就在谁都不是善茬的豪门圈里混的人。 封仪微微一笑,向卢容白露出了“和善”的眼神。 卢容白认怂地讨好笑着说:“我胡说八道的,谁人不知你老公在公认的洁身自好,我们还一度以为他是无性恋。要不然身边诱惑那么多,就凭一纸婚约能阻止他,况且周家在实力上就低了封家很多。” 当初迟类接班的时候,可是科技、财经、娱乐板块接连地上,一位样貌出众的科技巨头掌舵人,多少男男女女想要和他攀上关系。小道绯闻很多,但都是无图无真相,圈里圈外都是吃瓜群众,但愣是没有抓到过迟类的桃色事情。 有的人惊叹迟类真是个痴情种,暗地里却是有不少人猜测迟类哪一方面是不是不想。自从迟类结婚,从两口子表现出来的恩爱来看,纯属无稽之谈。要是迟类哪一方面有隐疾,他敢娶封仪,东窗事发封家怕不是要和迟家斗个你死我活的。 封仪面色如常,心里却恨不得把迟类这个狗男人大卸八块。迟类那一些乱七八糟的情史她再清楚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俗人,身材火辣的美女是他最爱的一款类型,封仪觉得迟类理智到可怕,即使对周婧然爱而不得也不会去找跟她相似的人做女伴。封仪见卢容白羡慕的神色,心里憋屈地厉害,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和迟类两个人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感情过往,他们都知道一旦结婚了,就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了,而是两个家族的捆绑,知道对方的感情史又会怎么样?离婚对他们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参加周婧然和顾文的婚礼,封仪打扮的中规中矩,但亮点是她和迟类穿的是情侣装。这是她和迟类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要让对他们婚姻不看好的其他人闭上嘴巴。 婚礼在一家酒店里面举行,只举行了晚宴,从这里不难看出两家家长对这一段婚事都不满意。封仪的手挽在迟类的臂弯中,她远远地看见在门口迎宾的一对新人,头凑到迟类耳边低语:“你看他们多配啊。”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亲密依偎的恩爱夫妻。 迟类点点头,附和:“嗯。” 嗯?参加自己的白月光初恋的婚礼就这个反应?你可真是厉害。封仪侧头瞪了迟类一眼。 迟类没有注意到,婚礼的氛围让他神色有点恍惚。这让封仪暗中郁闷,但见此她也不好再打击迟类这个伤心人。她把迟类转过来,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微微一笑,轻声说:“不想笑就别笑。” 迟类搞不懂封仪为什么这样说,不过他跟两位新人没有任何深情厚谊,他们结婚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啊,就是自己的婚礼,当初自己的心境是怎么样来着?迟类看着封仪美丽的脸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封仪心底大大地叹息一声,早知道自己就应该装病,让迟类在家陪自己,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来受这样的打击了。她深深地看了迟类一眼,沉下声音道:“走吧。” 等快到了迎宾台时,封仪的手突然松开了迟类的臂弯,她加大了脚步,走在迟类的面前。 不会是向周婧然示威吧?迟类暗想着,他知道封仪对周婧然很介意,介意她和自己有过婚约,这对心高气傲的封仪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她大概从来没有捡过别人不要的东西,对人就更加是了。迟类想要喊着封仪,但周围有不好人,迟类只好作罢,脑袋极速运转,想想要怎么为封仪收拾烂摊子。 封仪直径地走到顾文面前,从手袋里掏出礼金,递给他说:“恭喜。”她看都没有看周婧然一眼,反正她是男方的客人。 顾文接过,快速道:“你们进去吧。” 封仪有点奇怪,不该高兴地说谢谢的吗?不过顾文这么说了,封仪不领情就不太好了。所以她一转身拽过刚刚到达的迟类的手臂,“走,我们进去吧。”她也不管看见这一幕的其他人会怎么想她了。 第 30 章 迟类也没有用力气反抗,顺着封仪的拉拽就朝大门去。封仪走进会场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文一脸柔情蜜意地对周婧然说着话。 她之前给顾文送去了一对情侣表,就算是添礼了。她想来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想在这方面搞事情,打破了封家长久以来的平和。 送礼的事,迟类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封仪不知道他是对她信任,还是刻意忽略了这件事。像她一样,忽略了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她在饭桌上随口地跟迟类说了送礼的事,他表现非常淡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嗯”了一声。 现在周婧然比她幸运多了,现在得偿所愿了,郎有情妾有意,只希望以后她不要作妖,大家都好好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 迟类和封仪的座位,被安排在主桌旁边。封仪坐下,座位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么贴心。当然除了周婧然外,封仪对圈子里的人的态度是,有点喜欢有点讨人经常无视非常淡定,总体来说没有巨大的感情波动,极其从容温和。 婚礼对于豪门圈来说也是一个联络感情的交际场合。而迟类和封仪向来是交际场的焦点,他们坐下刚不久,就有不少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了。 封仪和迟类有礼而疏远地把他们打发走,他们实在是不想被人围着,呼吸都不畅了。打发一拨人走了之后,其他人会意也不再来打搅两个人了。 封仪观察了一下周围,人来了不少,不过大多是年轻一辈的人。跟封仪有亲戚关系的人一个都没来参加,看来迟夫人真的是和周夫人断交了。 哦,不,还是有一个人的,封仪看着远处角落里的佘曼,觉得她真是头铁。二姨向来以她大姐也就是迟夫人马首是瞻,佘曼真是铁血姐妹情了,为了一个周婧然把自己在卫家的处境搞得更加糟糕,要说周婧然值得也就算了,可周婧然实在是不值得啊。 封仪不知道的是,佘曼已经和周婧然疏远很多,而且先是周婧然起的头,而这一次佘曼破天荒地没有主动低头。 那一天被封仪一番话震住之后,佘曼神思不属地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卫夫人见佘曼难得放假了也没有跟周婧然搅合到一起去,暗中感慨道,自己太看重友情的儿媳妇终于开窍了。佘曼就是识人不清,之前卫家和周家的关系不错,你看周婧然有为你说过一句好话吗,没有吧,什么朋友,周家大小姐明明把你当成一个“打手”。你看这些年你为周婧然出头得罪了多少人,一个圈中的朋友都交不到。 卫夫人那几天对自己好转的态度,佘曼自然感受到了。她反思和回忆起自己和周婧然相交的过往,发现自己原以为一辈子的好闺蜜,其实对她这个人并不看重。 除非有事要找她帮忙,不然绝对不会主动跟自己联系的。佘曼伤心了半个多月,终于想开了,自己欠周婧然的已经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参加她的婚礼,为她送上最后的祝福,这段友情没有自己的单方面的维系,用不了多久就会断了的。 封仪见周围清净了,拿出手机跟卢容白实时汇报现场的情况。迟类看着封仪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让自己那凉快那呆着去,心里默默地郁闷几分。他抬眼看了一眼整个婚礼现场,思绪不由得飘远。 一年半前的夏天,B市格外地热。迟类的记忆里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慌乱的时刻。迟家经历了一场风暴,极有可能在风暴中粉身碎骨。迟家的门前瞬间冷清了,各家避之不及,连带着和亚都被人断了资金链,想把这一块肥肉吞下去。 迟家处于风口浪尖上,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或者说没有能力去淌迟家的这个浑水。家里面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辈都帮不上忙,只能顾好自个,迟类为和亚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正到处寻找新的资金链,即使变卖所有的个人资产,对于维持一个上万亿的巨型企业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正当迟类想赴国外寻找新的资本入驻和亚的时候,他被迟老爷子叫了回去。迟类会到老宅的时候吃了一惊,四个伯伯和他父亲都在,像是专门来等他的。父亲看到他进来,起身沉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上去吧,你爷爷在书房等你。” 迟类点点头,还没来等及跟四位伯伯打招呼,就被父亲推向了楼梯口。 迟类来到二楼的书房敲门,听见一声“进来”,迟类的心中安稳了许多,爷爷的声音还是洪亮透着精气神的。 迟类一进门,光线瞬间暗淡了下来,书房里只开了台灯。迟家老爷子在黄花木椅子上,手里握着文物核桃,那是老爷子七十大寿迟类特地寻来的寿礼。迟家老爷子抬眼向自己最不受家中拘束的孙子看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迟类。 脸庞消瘦了不少,眼睑下泛青色,看来这些风波把他折腾的不轻。迟家老爷子皱了一下眉,示意迟类坐下。迟类知道爷爷这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他说,静待爷爷的开口,可爷孙两个人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迟类立即闻到了来自空气中那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现在只有一个封家能救迟家了。”迟老爷子终于开了口,他手里把玩的动作停了一下。 封家?封家是有那一个相救的实力没错,可是两家一向没有任何交集,如何愿意出手,即使割出大部分的利益送上,封家也不缺迟家那一口,人家的路子一向走得非常稳健。迟类思考着爷爷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封均有唯一的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处于单身状态。”迟家老爷子眼睛直直地盯着迟类。 迟类立刻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为什么单单把他叫回来而是四个堂兄,因为堂兄门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没有避开迟家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回答道:“我听从家里的一切安排。” 自己一直以来都享受着身上的家族光坏,为了家族付出婚姻又如何,况且跟谁结婚不是结,迟类真的是无所谓。但问题是封家愿不愿意,人家可不缺女婿,即使是上门的。 迟家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听过封均放出了的话了吧?” 迟类:“知道。”有好几家与封家交好的人家都透露出想要跟封家联姻的意向。那几家的儿子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封均把他们都拒绝了,放出话来女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你知道怎么做了吧?”迟家老爷子把桌子上的一份资料拿给迟类。 迟类没有直接看,“我知道。”跟封家联姻的关键不在于封家长辈,而在于封均的独生女身上。但爷爷就相信了封均的话,万一他当初的话是委婉拒绝的借口呢? 看出迟类的疑惑,迟家老爷子又说出了一番令迟类惊讶的话,“我已经找过了封家老爷子和封均谈过了,他们单方面答应了,现在只需要看封家小辈的意见。她若同意,这桩婚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迟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是要自己去刷那一位从未谋面的封家小姐的好感度,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让自己去引诱人家。迟类望着地板上的纹路好一会,“我会去跟封家小姐好好相处。” 这是挽救迟家的唯一机会,迟类不可能不答应,即使这一件事有违他的道德,他那一刻想着如果将来他真的跟那一位封家千金结了婚,他一定会好好对她,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任何不过分要求。 迟类拿着封家千金的个人资料离开了迟家老宅,在车上他就叫代了接下来和亚的事情完全交给副总裁处理,即使和亚宣告破产了也不要联系他。他知道只要那一位封家千金对他有好感了,任何危机都会迎刃而解的。 迟类回到住处立马把自己关到书房里,翻开那一份资料。迟类第一眼惊讶于周家千金的美丽与精致贵气。 照片上的女孩子穿着英式的中学制服站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蓝天白云下,目光澄净的少女身形婀娜多姿,鹅蛋脸,柳眉瑞凤眼,雪肤乌发。资料不多只有短短的几页,而且大多是表面上的东西,比如封家千金在某某年读了某某中学。足以见封家把这一位叫封仪的千金的保护得很好。 在看完资料,深思熟虑了一番该如何与封仪快速的交上朋友后,迟类连夜出了国,并且把落脚的地方定在封仪家附近。 迟类非常幸运,封仪家对面的房子正要转手出售,迟类用了一点五倍价格把迅速拿下,同时让美国分公司那边的人把房子交接和布置好。 他到达封仪所在的街区时,正值傍晚,夕阳西下,天边大朵大朵的玫瑰云,映照着一栋栋漂亮雄伟的欧式建筑,画面美轮美奂的。迟类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门窗紧闭,连纱窗都放下了。 第 31 章 迟类的心情复杂,圈子传闻封仪娇蛮无理,他不知道搞定封仪要花多长时间,家里能不能撑得住,或许更悲观一点,他根本搞不定。 迟类很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他在情海里无往不利,无非是他和迟家的权势与地位。但这一切在封家千金来说是不存在的。那时候迟类没有想到他能那么快把封仪搞定,就好像封仪恰好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然后结婚,而他就恰好出现了,一切都那么刚刚好,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放下行李,迟类把房子熟悉了一遍,分公司的人很贴心,日常用品都给他采购好了,厨房里面也堆满了食物。 买下的房子很大,前面是大大的草坪,后面还有一个花园。花园里面种满了黄玫瑰,正是黄玫瑰盛开的季节,金灿灿的一片非常赏心悦目。迟类看着花开满园的盛况,心里有了主意,他从来没有给过适龄的异性送过花。 迟类草草地用吐司垫饱肚子,然后拿着望远镜透过二楼的窗户观察对面的房子。对面的房子灯已经完全亮起来了,但是纱窗还是没有拉上,迟类看不见屋子里面的场景。 迟类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追人,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偷窥者,这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观察进行下去。 直到七点多钟,对面房子的门才开了。走出了一男一女,迟类认识他们,男的是封仪雇佣的花园修理工,女的则是清洁工。他们每天下午会来到封仪家工作,然后再回去。除了这两个外国人之外,封仪还雇佣了一位亚裔的住家佣人,那一个佣人在封仪家工作十几年了。所以对面偌大的房子里面,只有两个人。不过这里是有名富豪区,安保做得非常好。 迟类观察到十点半,对面都没有人出来过。十点半一过,对面的灯就完全熄灭了。看着黑森森的房子,迟类想资料上的作息时间说得没有错。 次日六点,迟类从花园里剪下一束黄玫瑰,用围墙上的藤蔓扎好,光明正大地绑在对面的门把手上。迟类送了三天的玫瑰花,结局唯一例外是被那一位阿姨扔掉。 这三天他从来没有见过封仪出过面,从资料来看,这一位封家小姐是个矛盾体,她非常喜欢激烈的运动、外出旅行和开车兜风。但有的时候,她会一直宅在家里,深居简出。 迟类觉得不能这样子等下去了,他叫人送来一些包装好的甜点。然后带着甜点和一束玫瑰花去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摁了两下,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迟类深呼吸,露出了个和善亲切的笑容。一下秒,门开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映入迟类的眼里,他瞳孔一缩,四目相对。 迟类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震惊什么?也许是震惊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男人捧着花出现在自己家门前。 迟类这样想着,很快回过神来。和善亲切的笑容变成了温柔的浅笑,温文尔雅地说:“你好,我是你对面新搬来的,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叫迟类,行道迟迟的迟,不类前人的类。”迟类说得中文,他不信这位至少每两年回一次国的人,听不懂中文。 显然封仪听懂了,她伸出又缩回去,然后又伸出接过了迟类递过来的花和甜点。然后她垂下眼帘,淡淡地道谢,“谢谢。”说得是地地道道的中文。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迟类只好假装疑惑道:“你叫……” 这一句话,仿佛启动了封仪身上的某一处开关,她抬起头,冷淡又大方道:“封仪,封内千里的封,我仪图之的仪。” 迟类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了封仪的名字,根本不知道封仪念的是两个字。他笑着说:“封仪,你的名字真好听。”这话说得真尴尬,这跟那一句经典的“这个妹妹我曾那里见过”,有什么区别? 封仪没有说场面话,她淡淡地看了迟类一眼。那一眼在迟类解读看来就是:这一位是那里冒出来的傻子。 迟类笑了一声,来缓解尴尬的气氛,“我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封仪语气里还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迟类觉得这更传闻说得不一样,不是娇蛮大小姐的吗?怎么是高岭之花呢?迟类的交际圈里从来没有这一类型的人。他看着封仪平静如冰湖的面庞,觉得自己要回去重新谋划一番,资料上的情报有误。“那我先走了,我就是来跟邻居打个招呼的。” “嗯,再见。”封仪说。 这是迟类在异性面前从未收到过的冷遇,即使是周婧然也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说着场面话。“再见。”迟类扯了扯嘴角道。 迟类转身刚走没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啪”的一声关门声。他扶额,这情况看着比预想中困难多了。 迟类用晨跑制造了与封仪家帮佣的偶遇,用表现处的热心善良赢得了那一位刘阿姨好感。那一位刘阿姨没有出国之前也是B市人,因为一手中餐厨艺才被封仪的母亲雇佣为封仪做一日三餐的。 在刘阿姨眼中,迟类一位年轻有为的企业高管,从B市来这里看新买下的房产,顺便度长假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当迟类问到封仪的事情时,刘阿姨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迟类从刘阿姨那里打听到一些封仪无关要紧的小事,在迟类流露处为追求封仪无果的苦恼表情后,刘阿姨当起了助攻。在她看来迟类是一位不错的年轻小伙子,她愿意让两个年轻人走进相互了解,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他们个人了。 迟类托刘阿姨每天清晨带回一束玫瑰花给封仪,并告诉迟类封仪接到花的反应,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是花摆放的位置从客厅转移到了封仪的房间里。这毫无疑问给迟类一点的希望,因为自从那天一面之后,他和封仪再也没有见过了。 迟类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自己从来没有追过人,当初围观周围的朋友苦苦追求心动的女孩子的时候,还无情的嘲笑他们,现在自己的报应来了。 迟类讨喜而又不好意思似的让刘阿姨制造更多的机会,刘阿姨爽快地答应了。 迟类这一天晚上正苦兮兮地准备拆开方便面煮,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一开,就见穿着一身居家服的封仪递给他一个饭盒,语气淡淡地问:“这是刘姨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卤牛肉。” 迟类:“……”,刘阿姨效率真快,早上才答应的事,晚上就有行动了。 迟类觉得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太对不起老人家了,他没接,反而做出了个里面请的动作,“要不要进去坐坐?” 封仪坚定地摇摇头表示拒绝,再一次向迟类示意她手里的饭盒。 迟类无奈地接过,看着封仪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感觉挫败。第二天他又恢复精神和斗志了,因为夜晚刘阿姨打电话告诉他,从明天开始封仪会早上出来拿牛奶和报纸,晚上九点多钟会出来夜跑。 于是第二天早上封仪去屋外拿牛奶和报纸的时候,就会看到对面的草坪上,支起了一张桌椅。迟类英俊潇洒地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一看到封仪就会朝她招手打招呼,笑着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杯。 封仪打量了头顶上的太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太晒了。明天封仪就会看到迟类支起了一顶太阳伞。 晚上封仪绕着房子周围夜跑的时候,迟类骑着自行车慢悠悠与自己并排骑行。看见她,就冲她一笑,还松开手拿起车篮子里的矿泉水问她要不要休息喝一口水。 封仪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利用拒绝迟类。比如太阳伞支好了,她又说自己不喝咖啡。问她要不要休息,她说跑步的时候不想说话。在迟类按照封仪说的一一改进之后,迟类相信封仪再也没有理由拒绝自己了。 那一天早晨,迟类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饮品,他信心满满地问封仪:“喝一杯吗?” 一个坐在阴影里,一个沐浴在晨曦中,封仪半眯着眼睛,开口终于不是拒绝的话,直接了当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终于不再在迟类面前表现得像个面瘫。 迟类看着封仪质问的神态,不亏是封均的女儿,那一份不怒而威的气势像了个十成十。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地回答:“你看不出我在追你吗?” “你不是结婚了吗?”封仪这一句话几乎是立刻飙出来。 迟类一脸惊讶,“谁告诉你我结婚了。”封仪的语气好像笃定他已经结婚似的,他还没有人品败坏到那一种地步吧。 封仪不自在地一开脸,“我猜的,你肯定比我大几岁,这个年纪在国内大多是已经结婚了吧。” 迟类心里有点郁闷,他才三十岁而已,听封仪这语气,好像他是三十五往上走一样。他认真地说:“我没有结过婚,还是单身,我能追你吗?” 第 32 章 “再说吧。”封仪拿着牛奶和报纸转身走了。 有戏。迟类看着封仪在晨曦的照耀下浅栗色的头发,这样想着。迟类吃到久违的美食后,上二楼了,发现对面的纱窗拉上了。 桌子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封仪神色专注地在看着屏幕,在温柔的灯光下,她冷淡面容柔和得不可思议。察觉到对面迟类的注视,封仪抬眼力道很轻地看了迟类一眼。 下一秒她就会把纱窗放下,迟类有些遗憾,不能再看灯下美人。但他的预料错误,封仪收回视线后,重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中,身形一动不动的。 迟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双手支撑在窗棂上,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封仪的眉眼。迟类觉得自己的演技真得好,他的种种表现,在任何一个旁观者看来,他确实是在真诚用心地追求一个他喜欢的人。 在这里的日子,迟类与世隔绝一般,没任何人联系他。但迟类的心并不能不去想B市的种种。他只是竭力控制不去想,整个人看起来轻松惬意,但心里的石头没有一刻发下。描摹着封仪面容,迟类躁动的心居然神奇地平息了下来。他想今晚他应该不会再失眠,睡个好觉了。 “要喝一杯吗?”迟类问,又是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清晨,重复了不知道几次的同样的问话。 封仪没有说话,她脚步不疾不徐地越过栅栏,在迟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喝什么?”迟类说着伸出去够封仪面前空着的马克杯,那一秒他与封仪手上细腻的肌肤相碰,迟类马上把手松开,朝封仪歉意一笑。 封仪再也无法维持她的淡定,白净的脸上起了红晕,但她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喝牛奶。”她把牛奶瓶拧开,倒进了马克杯里,端起来姿态优雅地一口啜饮着。 迟类闻着清晨的露珠的味道,还有青草香,笑着说:“刘阿姨周末不是要回家吗?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呢?” 封仪低垂着眼,迟类只能看见她细长的睫毛,片刻之后她才开了口:“可以。” 迟类心底一惊,他没有想到封仪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他适当得表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语速微微加快了一点,“那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吧。” 封仪给了迟类微信号,迟类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和封仪有话题聊了,“你也用微信?” 迟类说完,封仪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家人在国内。” 被封仪清凌凌的目光注视着,迟类有点心虚,他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但这不可能,难道封均会告诉她,但封均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来找封仪,他也没有阻止不是吗。“哦,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城市的。”迟类试图轻笑几声,让气氛更加活跃点。 但封仪沉默了。 迟类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绞尽脑汁地试图制造话题,“你是那里人?” 封仪的回答永远那么言简意赅,“B市。” 迟类见此掌握了规律,只要他老实地问话,不要插科打诨,封仪会礼貌地回答的。 封仪应该是冷肃的性格,喜欢与稳重可靠的人打交道。迟类觉得自己懂了,接下来,他就该正经起来了。果然,他没有试图假笑,一问一答把封仪的个人资料问了一遍。 封仪喝完牛奶之后,就跟迟类告别了。迟类看着封仪瘦高的背影,抬腕一看,他和封仪聊了至少五分钟,只是一个好的开头。 迟类提前在一家很好的户外餐厅订了位子,在道路上的路灯亮起得那一刻,他捧着一束红得妖艳的玫瑰,敲了对面的门。 门开了,封仪第一次没有在迟类面前穿居家服,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连衣裙,一头乌发放了下来,清艳绝伦,清贵雅致。 迟类被晃了一下神之后,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封仪。 封仪抿了一下嘴唇接过,低头嗅了一下,露出如白玉般的天鹅颈。 迟类伸出手臂,想让封仪挽着着,在封仪思考的几秒中时间里,他心里莫名地紧张。封仪的手最后还是虚虚一搭在他的手臂上,迟类竟然感觉到非常轻,没有什么重量。 他们到了餐厅,烛光摇曳,悠扬的小提琴曲,气氛很美好。但封仪几乎没跟迟类说过几句话,很专注地享用美食。 迟类只好再一次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你接下来有空吗?”他知道封仪已经毕业了,入职要有一段时间。 “有。” 迟类发现只要封仪上一句给出肯定的答复,下一句他提出邀请,封仪都能答应。 “你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当我的向导?”迟类睁着眼睛说瞎话,全球有名的几个国际化大都市他都快逛腻了。 “你好像很闲的样子,现在的工作都那么轻松吗?”封仪放下刀叉,在橘黄的光线下琥珀色的瞳孔定定地盯着迟类。 迟类轻扯了一下嘴角,开着玩笑说:“哦,我的公司快要破产了,所以把我给开了。” 封仪皱眉,似乎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低声说:“别胡说八道。” 迟类居然从对面这个屡屡拒绝自己的人的口吻里听出了关心的意味,看着冷的封仪原来心思怎么单纯良善,迟类心中对封仪的愧疚更浓了几分。他感觉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才把心里的愧疚压了下去。如果封仪需要,自己可以一辈子伪装成爱着她的样子。 “开个玩笑而已,要是公司破产了,我还能住着豪宅,出入就是高级餐厅。”迟类停顿了一下又说:“说回刚才的话,你答应了吗?” 封仪喝了一口酒,才说:“我答应了。” 迟类真心地笑开了,话里都带着笑意,“我很高兴,看来我的坚持还是有用的,你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 他们去看了中央公园大大小小的博物馆,路过弓桥时,迟类装作随口问:“要不要坐一下船?” 迟类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经常参加划船比赛,那些穿着黑色的袍子、雪白的衬衫和漂亮的领结,每日赶着去上课的日子离他很远了。 “嗯。”这一次封仪答应地很快。这些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相处在一起,迟类已经感觉到了封仪的软化。 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岸两旁是葱葱树木,迟类一个人划着双桨,从湖的一端慢慢划过弓桥十米左右的距离,船停住了。 迟类转身回头,注视着封仪清澈的双眸,明知故问:“你知道弓桥的美妙含义吗?” 封仪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不可能不知道弓桥形状似弓,寓意着爱神丘比特的弓,又名“爱之桥”。 迟类看到封仪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于是他郑重地问:“我追了你这么久,此时此刻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封仪我们交往吧。”至于之后封仪会发现自己的欺骗之后再说吧,反正她不可能知道迟家的情况,充其量她只会发现自己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封仪声音清冷地说:“好。” 那一刻迟类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惊喜,他分不清他的欣喜完全是因为迟家的危机可以顺利解决了而起的吗?不管那一些复杂的心思对他都不重要了,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迟类顺利地出入封仪家,封仪再也不用出来拿牛奶和报纸,清晨迟类会把它们拿着敲响对面的屋门,然后一日三餐在封仪家里解决。他们会讨论天南海北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双方的父母都默契地没有谈及。 封仪并没有表现处对他的热情,从来不会主动靠近他,迟类认为这是她的个性使然,既然封仪不主动,那自己就主动些。 迟类让封仪带自己去她的学校看看,那个时候正式暑假,哥大的校园里安静,他们并排走在古朴典雅的红色建筑物中间,走在林荫道上,……看着着一幅超现实的风格绘画的校园风光。迟类觉得心里很安逸。 他少见地回忆起自己读书时候的时光,开着玩笑说自己高中毕业后,也申请了哥大,可惜最后放弃了,要不然说不定自己会提前和她相遇。 说完这一句话后,封仪动了动嘴唇,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们逛遍了整个校园,迟类问起封仪读书时候的事情,封仪只说读书上课没有什么好说的。 迟类觉得封仪虽然答应了自己,但还是竖立一道安全墙,以免自己受到伤害,难道她以前被感情伤害过?迟类一想心里有几分烦闷。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迟类没有注意到前方疾行的山地车,直直地奔现自己而来。 “迟类!”伴着着一声喊声,他抬头一看速度极快的山地车跟他擦肩而过,而自己被封仪拉着手拽到了草地边上。山地车见差点撞到人了,不仅没有停下来道歉,反而加快速度逃离。 第 33 章 迟类听见封仪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有恢复了面无表情。但他在封仪脸上瞧见的真切的惊恐不是假。迟类察觉到封仪想要松开手的动作,连忙回握住。封仪挣脱无果后,恼羞成怒地说:“松开。” “不松。”迟类无赖地说。 封仪气恼地脸都红了,但那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握了一路。迟类丝毫不担心把封仪惹毛了,他细细地感受着手里的触感,想起了小侄女爱吃的白色棉花糖。 迟类其实在纽约投资了不少的房产,有一处城堡似的庄园特别漂亮,他有心带封仪去看看。庄园里面有专人打理,迟类可以随时带封仪过去。 迟类精通拳击、散打、击剑、马术、滑雪……当然开飞机他也会。他事先让机师把直升机准备好,然后跟封仪提议看庄园的前景,于是他驾驶着直升飞机带着她上空。 直升机在庄园的山谷河流树丛上空盘桓。他敏锐地感觉到封仪的心情不晴空万里的天气差。从高空中望下去,山谷、河流、湖泊、古堡、葡萄园……清晰可见。他之前来过这里好几次,于是透过舷窗,把那些主要的景致,一一说给她听。 如此美的景色,封仪忍不住赞叹,虽然没有笑,但脸上露出了几丝欢喜出来。 迟类开着直升机绕着庄园飞了两圈,下直升机的时候,迟类先下,然后转身朝封仪伸出手。他见封仪迟疑了一下,刚刚在飞机上的轻松表情迅速消失不见,但还是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迟类牢牢地握住,两只手交握着他把封仪领到城堡里面去。 厨师早已准备好了午餐,整个城堡里面只有里面两个人,安静地仿佛像是真空。封仪看来一眼餐桌上西餐,突然对他说:“其实我更喜欢吃中餐。” 只一句平淡陈述的话,让迟类不知如何回答,他当然知道封仪在家一日三餐吃得都是中餐,但这不是为了情调嘛。 封仪又说:“不过在中世纪的城堡里好像吃西餐更应景。” 迟类笑了笑,“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两句连续的话。” 这下轮到封仪不说话了,她拿起刀叉,想要切牛排却落了个空。 “我帮你切。”迟类说。 封仪有些不自在地移动了一下身体。迟类观察了一下,封仪把牛排吃完了,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午餐结束后,迟类知道封仪有午休的习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上去,当然迟类还没有禽兽到那一种地步,两个人有各自的休息房间。走在盘旋而上的石阶上,迟类看着封仪的背影。封仪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一下,回头向迟类说了一句午安。 下午,迟类亲自驾着敞篷车,载着封仪在庄园小道上去兜风。从高空中看到的风景如画的庄园,身临其境,更是美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古老中世纪样式的城堡如星座一般散落在绿色的画布上。 城堡前便是一望无垠的原野,丘陵波澜起伏,装点着高高的冬青、矮矮的灌木和茵茵的草坪,葡萄园里飘着醉人的果香,还有泥土的芬芳。封仪手撑在车窗处,风吹进来,扬起她的发丝,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封仪的话罕见地多了起来,聊起了自己的毕业旅行。 迟类那一刻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的声线是怎么样的,空灵清澈纯粹。迟类默默地听着,脑海里出现了西伯利亚那皑皑雪山、郁郁森林、潺潺溪流、溪边低头饮水的梅花鹿。 他看得出封仪很喜欢那里,一靠近庄园她就放松了很多。他们直接坐在户外的草地上,从高高的山岭上望着下面百顷葱茏的葡萄园,碧绿的大地,浓艳的夕阳,两种大面积的色彩美的耀目。山间夏日的晚风,带着徐徐的凉意,清凉宜人。 他们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尽,才驱车回答城堡里,城堡已经灯火通明。 迟类吸取了中午的教训,从外面请了一位中餐厨师过来。 当封仪看着餐桌上的一道道中式菜色,挑了一下眉。迟类看得出来自己的此举取悦了封仪,她神态放松地主动问起迟类一些话题。 也许是这乡野的夏日夜晚太过美好,餐桌上封仪问迟类晚饭后要不要跟她一起散步。 惊喜来得太快让迟类一愣,他抬眼望去微暗的灯光下,封仪美的朦胧,美的不真实。迟类笑着点了点头。迟类牵着封仪的手望城堡的深处走,高高的灌木丛,一走进去袭来一股股森森的凉意袭来,让封仪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身体。 迟类当然察觉到了,他松开了封仪的手,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间,封仪的身体一僵。但他改为揽住封仪的时候,她是放松的而不是反感和抗拒。 “看,星星。”封仪抬头指着夜空中的一颗明亮的星,语气雀跃地说。 迟类顺着着她的指向,浓墨色的夜空,散落着几颗星,而封仪指的那一颗是最亮的。迟类读书时代还有心情夜观星空,跑到北极去看极光和流星雨。自从接手家业后,他已经没有那个心境了。B市的夜空也没有这么澄澈透明的夜空。 “这是天狼星。”迟类告诉封仪。他那一点业余爱好终于派上了用场。 封仪点点头。 城堡最深处就是酒窖的入口,迟类用指纹打开了橡木门。等封仪进来了,他反手把门锁了。电子锁合上的声音在静谧的地窖里突兀而清晰,向无数电影里危险时刻来临前的预兆。 封仪却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泰然自若地观察起酒窖来。这间巨大的酒窖,一排一排高高的木架上,各色各样的酒,封仪有点呆住。 迟类双手抱胸在封仪身后,挑眉问:“你不怕?” 封仪没有回头,淡然地说:“怕什么?” 迟类走到封仪面前,他比封仪高了半个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当然是吃了你。” 两个人都成年多久了,有多年的国外受教育经历,他不信封仪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这当然是迟类的玩笑话,他从来没有动过这么龌龊的心思,如果封仪不能忍受他的欺骗,那就算了。反正也不会要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是荣华富贵没了而已。 封仪嫣然一笑,眨眨极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说:“哦,你要怎么吃了我?” 周围的一切都在迟类眼里失去了色彩,封仪的笑颜让一切黯然失色。迟类愣神之际,封仪慢慢的向他靠近,白麝香柔和甜净的味道在迟类的鼻尖浓郁了起来。 封仪的双手搭上迟类的肩膀,迟类看着她,她也看着自己,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对方。 是一个极其适合接吻的位置和距离,迟类突然福灵心至地贴上去吻住对方标准的花瓣唇,从简单的轻啄变成深吻。他看到封仪红着脸,听到随着这个吻呼吸越来越急促,目光也变得迷离。 酒窖里设施完全,迟类走到第四排的木架处,拿下一瓶酒来,然后顺手拿了一张棉布擦着瓶身。迟类取了一个启瓶器,慢慢的,将软木塞□□,动作很轻地把酒往醒酒器里倒。 白色的液体,带着一股葡萄的香气,混杂着些许木香,甘甜的酒香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封仪托着下巴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好像藏着星星一般。她顺手拿起吧台上的遥控起,问:“你还在这里装了音响?” 她的语气不复平常的清越,又了几分含糊。迟类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酒庄是他最大的一个,藏品也是最多的一个,当然要好好用心装置。本来他是想把这里的珍品全部运到B市的,奈何他在B市住平层更方便,这个想法也就搁置。这个时候的迟类没有想到他的想法会很快地实现。 封仪摁了一下遥控,温馨浪漫的《秋日私语》钢琴曲调流淌出来。迟类慢条斯理的地把酒液缓缓的注入杯子,酒液清澈地像泉水。他把酒杯递给封仪,然后晃着自己手里那一杯。封仪接过,晃了一下,她的手有白玉一样的温润光泽,非常美吸引了迟类的视线。 “你有结婚的打算吗?”封仪抬眼,抿了一口酒,满不在乎似的唇边一点点残留的酒液。她喝酒的姿态是如此优雅,又如此迷人。 迟类一愣,这可不像封仪能说出来的话,他沉吟片刻,故作轻松笑着说:“当然有,我可是负责人的男人。” 他的话不知哪里好笑,愣是把封仪逗笑了,她放下酒杯,捂住肚子,笑得眼里泪光闪烁。好一阵子,她才平息下来,没有看着他,却说:“那你赶紧跟我求婚吧,”说到这里,她眼神深邃地看着因为她的话而怔愣的他,“我一定会答应的,跟你相处得不错。” 迟类有一大堆的理由拒绝封仪不理智的想法,但他想到了身上肩负的责任,沉重地“嗯”了一声。 第 34 章 看出了他的迟疑,封仪摆摆手,嘴里说着:“我没醉,也没有一时冲动,我只是太孤单了,想要一个人陪。你不久了就要回国了吧,我可不想谈异国恋,求婚了我就有决心跟你回去了。” 她双手握住了迟类的双肩,紧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沉声说:“所以,迟类你跟封仪求婚吧。” 迟类的喉咙被堵住了,他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却迟缓地点点头。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情格外地沉重了起来。 封仪松开他的肩膀,微笑了一下,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光。 她的笑转瞬即逝,迟类看不清里面包含的含义,也许是高兴吧。因为封仪接下来笑着把自己灌醉了,她安静地喝着酒,没有发酒疯。喝完酒杯的酒,她还想再喝,迟类阻止了她。她这才抬眼,一眼不眨地盯着迟类看,看他却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片刻后,她皱眉摇摇头,想要说点什么,却身子一歪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迟类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最后迟类听着夏日虫鸣和怀里绵长的呼吸声,公主抱把封仪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两个人下楼吃早餐,餐桌上封仪对迟类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期待着你的求婚,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然后耸耸肩,又说,求完婚后会带他去见自己的父亲。 一切都来得太快,但驱车回去的时候,迟类还在恍惚中,封仪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失神,自告奋勇地要自己开车,也许是没有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开车。 从庄园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在表面上看起来,亲密了很多,在相处过程中很自然地进行着肢体接触。 同时迟类也在计划着求婚的事情,以他的财力只要吩咐下去,就可以有无数中求婚策划案送到他面前,任他挑选他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但他想心底抵触那么做,也许是因为浓浓的愧疚。 他花了不少的时间来找灵感,费了不少脑细胞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在用了两天的时间写出一个求婚方案之后,迟类想立马着手去做,以免B市那一边夜长梦多。 迟类在晨曦微露的清晨捧着花园里最后的几枝黄玫瑰,拉着行李箱敲响了对面的门,这是他跟封仪的暗号,如果敲门不按门铃那门外的人就是他。 门很快打开了,封仪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在看见他手里的行李箱时,笑意很快消失不见,落寞出现在她脸上几秒,被迟类清楚地捕捉到了。 她扯扯嘴角,语气随意道:“怎么,你有急事要走了?” 迟类点点头,然后把花递给她。封仪没有接,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晦涩不明。 “我是要走,去做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在两人僵持的情况下,迟类只好透露一点。 封仪突然退后一步,迟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慌,迅速的伸出手想要拉着她。这个动作让封仪愣了一下,她让迟类拉住自己的手腕,也不再往后退了,封仪低头浅笑了一下,轻声说:“我还想退后一点,好好看看整个的你而已。” 迟类的心跳快了半拍,他耳根一热,不自然地说:“我以为你要生气。” “面对惹我生气的人,我可不会落荒而逃,我肯定会狠狠地报复回去。”封仪面色平静地放着狠话。 迟类却只注意到了她一颤一颤的睫毛和亮晶晶的眼睛。 封仪从迟类的手里夺过带着露珠的玫瑰花,扬了扬,“好了,你可以走了。” 迟类的心里闷闷的,这就要赶他走?他也没有办法抱怨封仪的冷淡无情,他在封仪面前温柔体贴,进退得当,可没有表露出黏人的一面。 “那我走了。”迟类松开了手。 下一秒,他的脸上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是封仪走进他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快速后退两步。 “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记得把求婚弄得梦幻漂亮一点。”她笑着扔下一句话,然后像一头敏捷的鹿轻盈地跳到门后去。 迟类望着关上的白色屋门,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街区,他在黄昏来,在清晨走。 几年前,迟类在一次伦敦的拍卖会上买了一个太平洋上从未开发过的心形岛屿。他直接从纽约转了几次飞机,最后在公海开着游艇来到了那一个海岛上。迟类在买下之后,立即交代人建了一栋小别墅,别墅建成后他带着一群朋友开过一次派对,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在十七八岁的年纪里,尽管迟类在豪门里长大,但迟家人的婚姻都是幸福美满的,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心底不可能不对爱情有着一定的憧憬。 现在他已经三十岁,有过不少的情史,在商海里一颗心被磨得冷硬无比。但在海岛上与世隔绝自己一个人亲手布置着求婚现场的时候,迟类的心境变得安宁平和,随着布置一点一点的完成,迟类的心境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迟类花了一周的时间,日夜颠倒地把他的求婚方案完美地呈现出来。代价是满脸胡渣,头发乱糟糟,手也被戳了一个个的红点。迟类前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疲惫之外竟然是浓浓的满足感。 他把自己拾掇一番,然后会纽约找封仪。迟类在街角叫司机停下车,等他几分钟。然后他抬眼看了一下街道上,横穿马路去对面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红色玫瑰花。 在选玫瑰花的花色的时候,迟类难得犹豫了一下,明亮干净的黄玫瑰更衬封仪明艳的气质。但是这一次是求婚,求婚怎么可以没有象征着浪漫与爱情的红玫瑰。 火焰般的玫瑰花,包裹在米黄色的再生纸里,很漂亮的一束,他打量了好几眼,很满意。 正是傍晚,出租车驶进街区,迟类远远地看见他的房子门前,黑色的灯柱边,站了一个高挑的女子,微微的抬着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迟类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封仪。他叫司机把车停下,然后付了车费,这边的动静,没有打扰到不远处那个沉默着的身影。迟类的心忐忑了起来,他深呼吸把花抱在臂弯间,朝着封仪一步步走近。 “封仪。”离着封仪十几米的距离,迟类就喊了一声。 封仪回头,夕阳照着她的脸庞,她竟然站在那里就笑起来。 “你在等我?”迟类走进问。 “是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以为你玩弄感情的骗子了。”封仪眉眼弯弯。 迟类一听,心里窒息了一下,面上温柔的脸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不会,要不要现在就跟我走?” 封仪看了一下红色的玫瑰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几秒后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像自己家跑去,门快速打开又合上,迟类似乎听到她“噔噔”往上下楼的脚步。大约三分钟,封仪拖着一个行李箱和包包跑了出来,喘息未定地站在迟类面前。“走吧。” 迟类想来高速精准运转的大脑当机了一下,永远不能用之前跟异性相处的经验来揣摩封仪。他好一阵才发出声,“你不后悔?” 封仪没有说话,只是朝迟类伸出了手。迟类牵住,两个人在夕阳中,背对夕阳牵着彼此的手走着。 第二天傍晚,迟类和封仪两个人才上了岛。迟类的求婚的地点安排在一片树林背后,从正面登岛的时候,封仪不会瞧见。他本来是计划晚上求婚的,但是白天的大海实在是太美了,迟类改了计划,安排在白天求婚。 迟类猜测封仪已经知道自己带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因为一路上,她都没问迟类要带她去那。来到海岛上,她也没让迟类带她参观一下海岛,只在别墅里待着。 次日海鸟的叫声把迟类吵醒,他下楼来,发现封仪一身盛装地端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色缎面长裙的她温婉恬静。 “早餐要吃什么?”迟类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问。 封仪不答反问:“你会做?” 迟类摇摇头,“食物已经备好了,热一下就行。”在英国读书,他们一帮人想要自己动手做中餐,迟类是负责洗碗的那一个。 封仪:“那来个最清淡的。” 迟类:“沙拉?” 封仪点了点头。 迟类发现封仪吃早餐的速度比平常快,她几分钟就解决了完了一盒沙拉和一杯牛奶,然后看着迟类进食,仿佛无声地催促。 迟类在封仪的注视下,速度不由地快了一些,心跳了也快了一些。好吧,他是准备今天早上求婚来着。他的求婚先不说浪不浪漫,不惊喜是一定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来到海岛上是要干什么。 “我背你去海岸边看海吧。”迟类放下餐纸。来到封仪面前,半弯着腰。他神色正经,不显山不露水似乎是真的要带封仪去看海。 第 35 章 封仪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又很快敛去,她跃上迟类宽厚的背。 迟类背着她穿过一片野生的椰树林时,封仪下意识地缩紧了一下身体,迟类感受到了,轻声安抚说:“放心,先前早就派人排查过了,没有危险的动物。” “嗯。”封仪放松了下来。 穿过椰树林,视线一下子光亮起来。迟类看着眼前完好的布置,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四点多的时候他不放心地来看过一次,但仅仅三个多小时,他还是担心有什么意外。 “下来吧。”迟类弯下腰,把封仪放下,背后却寂静无声。 迟类只好主动放开揽住封仪的手,回头一看,就发现封仪的眼睛发直,明显是被眼前的场景弄傻了。 碧海蓝天为背景,细碎的沙滩上放着一架原木色的钢琴,支起了一个个木架子,绑着白纱、气球、贝壳、海螺和白玫瑰。 迟类坐在钢琴凳子上,细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曲《致爱丽丝》弹奏而出。 迟类一边看着封仪,一边弹着,一曲完毕,封仪显然已经回过神来。 迟类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托起封仪的手,抬起头看着她温柔地笑,“封仪,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吗?”迟类这一刻是怀着肃穆而庄重的心情去说去这一句话的。 封仪的眼睫颤了颤,她踢了一下脚下细软的沙子,抿着嘴,不满道:“戒指呢?你去摘一根草给我绕一圈也行啊。” 迟类心里一暖,封仪大概是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被求婚人了。 迟类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天鹅绒戒指盒,啪嗒按动开关,露出里面一枚钻戒,取出来,“封仪你愿意嫁给我吗?” 求婚紧急,迟类在封仪醉酒的那一晚量了她的尺寸。然后动用了私人关系,把银行保险柜里的一裸钻连夜送到法国的一家百年工坊去制作。 封仪垂着眼盯着那戒指看了一阵,也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然后过了很久,才慢慢挑起了唇角,轻声笑道:“我好像不答应不行,我怕不答应,你让一个人在岛上自生自灭,当鲁宾逊。” 迟类登时把戒指套在封仪的手上。然后他起身,揽住了封仪,在她额头轻吻,他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好好呵护好她的。 封仪抬起手来,戒指上的钻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亮光。她低声说:“今晚我跟我父亲视频,你见他一面吧。” 迟类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好”。他没有任何欣喜,反而觉得有一柄锐利的刀悬在他头上,就等着今晚坠落。 迟类竭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底的不安,带着封仪参观了整个岛屿,还出了一趟近海岸海钓,所获颇丰,封仪让迟类把海鲜冷冻起来,带回去给刘姨做。 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少一秒也不会多一秒,夜晚来临了。 两个人解决完晚餐,一瞧见封仪拿起手机的动作。迟类便说:“再等一下吧,见你爸爸时间太快。”他不是犹豫不决,退退缩缩的人,但这一次迟类退缩,他想能把戳穿自己的时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封仪拿手机的动作收了回来,双手放在餐桌上,定定地看着迟类,然后说:“B市迟家的最小孙辈,和亚的总裁,是你吧,迟类?” 迟类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封仪说的是事实。 封仪又说:“我的安全意识没有那么差,我早就知道了,再说了……”她眨了一下黑亮的眼睛,“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啊,总裁也是高管啊,我不是也没有告诉你我父亲是封均吗。” 迟类心底的复杂情感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点酸有点涩,同时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欣喜。他语气肃穆地许下郑重的诺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闻言,封仪用黑白分明的眼睛与迟类对视了一会,然后轻声说:“我信你,所以现在可以跟我父亲视频了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轻松了起来。 迟类只在正式的场合,匆匆见过封均这位大佬几面,那个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有今天,封均成为自己的岳父。他紧张不已,脸色紧绷。 “老头子。”封仪这一句把迟类的什么情绪都驱散开了,老头子?他终于知道封仪嚣张跋扈的性格是怎么传出来了的。 “吃过晚饭了吗?”是封均和蔼可亲的声音。 “吃过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交男朋友了,今天我答应了他的求婚,现在他就在我旁边,让你见一下他。”封仪说着,把手上钻戒亮给屏幕里的封均看,然后立马把手机怼到迟类面前。 迟类看着屏幕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封均,手心冒汗,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来,但是失败了,“封伯父,晚上好。” 封均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他看破不说破,赞同了迟类诱拐他女儿的行为,只说:“B市这一边,你不用担心,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既然都求婚了,那就尽快举办婚礼,只有这样我才能信任你和迟家。” 迟类点了点头,“我明白。”封均催促他们尽快办婚礼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一想,只有昭告天下封、迟两家联姻,他和封仪有了一张法律的凭证,封均才能消除疑虑,出手鼎力相助。 迟类很识眼色地把手机重新交到封仪手里,封仪一接手机,却立马把视频挂了,一句话都不想跟封均多说。 迟类原以为封仪会问他刚刚在和封均打什么哑谜,但她没有问。迟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安全地着地,没有伤到他半分。 “你什么时候回国?”封仪问。 迟类犹豫着该怎么说,他当然想着尽快回国,不仅是为了迟家的事情,也是为了两个人的婚礼。他看了一眼封仪美丽的容颜,想起她走在路上,不断被人搭讪,还是尽早把她娶回家比较好。 封仪摆摆手,语气毫不在意地说:“明天我们两个人就回去吧,你回国,我会纽约,我那边也有一大堆事要忙。” 因为封仪表现出来的洒脱,迟类闷闷地“嗯”了一声。 踏上B市坚实的土地上,迟类看着万里高空上大大的烈日,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就要结婚有老婆了。 他离开之时,不少人等着他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回来之后,他要跟封家千金的联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豪门圈。众人哗然,背地里纷纷感叹迟家好手段,用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孙子挽救了迟家。天子骄子的迟类也低落头,屈服于现实,放下周家小姐,要跟一位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了。即使能力卓绝,天资聪颖的迟类也免不了俗,走上强强结合的命运。不过在这个圈子里,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迟家的司机早已经在机场等着迟类,他一下飞机就被接回了老宅。门一打开就看到他爷爷和他爸妈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爷爷,爸妈。” 迟类坐下,叫人。 迟老爷子拍了一下拐杖,感叹一声,“你辛苦了。” 一边的迟夫人一脸复杂,表□□言又止,迟父的表情倒是平静。 迟类把茶杯端了起来,牛嚼牡丹喝了一大口,他还真有点渴了。他神情放松地说:“封仪人很好相处,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意外,我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妻子。” 迟类的语气不似作假,三位长辈闻言脸色和缓了一下,尽管这场婚事是他们千方百计求来的,封家千金不管禀性如何糟糕,迟类作为最大的获利者,他都该毫无怨怼地受着,但是自家宠大的孩子,怎么会不打扰,不心疼。 接下来的事情摁下了快进键。次日中午,迟老爷子就携着迟类和迟父迟母到封家拜访,把迟家的诚意奉上,一份和亚的股份转让合同,合同上面迟类已经签好了名字,只要封仪一签字,封仪就成为了和亚的新主人。 这一份诚意让封家相当的满意,两家人在宾主尽欢的午饭后,开始商讨两家孩子的婚事,婚礼越快就行越快,这是两家的默契。 迟家比封家更希望他们能早一天成婚,在来之前迟老爷子就已经挑好了好几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尽管迟类在场,当时他没有丝毫的发言权,婚事的事情由封家老夫人全程主导。 迟类听着她们热切地讨论声,不禁想:封仪要是知道她不在场,她的婚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以防万一,自己回去之后还是打个越洋电话,跟她沟通一下。 婚期被定在了初秋,满打满算也不过离现在三个月的日子。这个日子虽然仓促了一些,但以两家的财力和人脉,要把两个人的婚事办得盛大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迟类和封仪的婚事就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被定了下来。两个人一点也没有参与进去。 回去后视频跟封仪说起这一件事,她果然秀美轻蹙,一副“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的”的表情。她语气些许地嘲讽说:“到底是谁在结婚?你打算全部事情都让其他人搞吗?” 第 37 章 雨停了,太阳立马出来,雨后的空气终于清新了起来。被大雨冲刷地一新的黑色宾利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从景苑9号出来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处于相对无言状态,也不是尴尬,就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说些什么最合适。 车子驶过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封仪突然叫道:“停一下车。” 迟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车子停了下来。 封仪拉开车门,对着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她下了车。 迟类看到她进了街角的一家药店,迟类想到了某种事情心里一紧,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止,封仪的身体是她自己的。 封仪一进到店里面,药店售货员就问她要买什么药,封仪一脸淡然地说:“事后吃的避孕药。” 她这样的淡定,即使是第一次来买这种药,在结账的时候,封仪看到收银台的架子前摆放醒目的东西,她挑了一盒一起付了钱。 迟类想得没有错,封仪确实是买避孕药。几分钟后封仪拿着一盒蓝色的药片和一瓶矿泉水回来了。门一关上,她坐在副驾驶上脸上没有表情地把药片拆开就着水吃了一片。 “开车吧。”她说。 迟类喉咙一紧,看着她说:“抱歉,今天是我冲动了。” 封仪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你不冲动,我都要怀疑自己没有魅力了。” 迟类想笑让这个话题显得不那么沉重,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封仪很直白地说:“下一次你把东西准备好,我就不用吃这个了。”她扬了扬手里的药盒。 迟类表面上应承地点点头,心里却绝对结婚之前他和封仪不要再一次发生关系了。可惜事与愿违,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他的自控力在封仪面前不堪一击。 封仪之后陆续地回国,婚前一个月美国的事情处理完了,她就直接回来了。一周一次的见面,迟类事后都在后悔没有下一次,但再一次他照样回重蹈覆辙。 薄薄的雨雾落在一片山林之中,雨滴从树叶上涓滴下来,淅淅沥沥的落入湿润的土地中。迟类捧着一束白菊花和封仪并肩而行地往山上的墓地走,两个人都没有撑雨伞。封仪的母亲,顾易欣七年前就葬在这里。 迟类凝望着照片上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发现封仪的长相大部分遗传了母亲,只有一两分遗传了封均。 迟类把鲜花放在了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表情认真地说:“伯母,抱歉今天才来看你,我叫迟类,是封仪未来的丈夫,一个半月之后,我们就要结婚了,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封仪的。”说完,他再一次地弯腰鞠躬。 迟类一侧头,就看到了封仪泛红的眼睛,他正想过去揽住她安慰几句。 “我想要单独跟我妈说几句话。” 迟类犹豫了一会,走到不远处的树木底下。看着封仪在母亲的墓碑前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不知道说了什么,回头向他看去。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在空中相撞,迟类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封仪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再对着照片上的顾易欣说了一会话,就朝自己走来。 走进了,封仪的眼睛已不再泛红,她语气平静地说:“走吧。” 两个向山下走去,迟类回望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墓园。 日子在有条不紊中过得飞快,迟、封两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迟类和封仪的婚事。迟家从上到下更是再婚礼上处处体现出对封仪的重视,封仪的婚礼是迟家五个孙媳妇中办得最热闹排场的。 结婚前的三天,迟类终于把封仪的婚戒拿到手了,婚戒的设计图是他亲自画的。婚戒的净克拉数是9.99,一个非常好的寓意:长长久久,他是真的想封仪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他说不定道不明为什么要对这一场婚礼这么重视,只单单地以为是因为封家的莫大恩情。 迟类对封仪的婚戒精心准备,却忽略了自己的。当封仪在婚礼的前一天打电话来,问他要他的婚戒交给伴娘,他在电话里哑口无言。 封仪失态地惊呼,迟类你不会把婚戒给弄丢了吧。 他说,没有,我只是把自己的婚戒忘记准备了。这实在是不能怪他,他这段日子忙得晕头转向的。 封仪深呼吸然后说,算了,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你来封家接我,我们一起去挑。 这一天的天气热得厉害,橙色高温预警都发布了,仿佛是夏日完全退却的最后挣扎。迟类犹豫,大中午的出来他怕封仪中暑,明天可是婚礼了。他说,不用了,我叫助理挑一个就行了。 电话那一头的封仪沉默了片刻,然后音量提高了几度,带着质问的语气说,迟类,你对婚礼可一点也不重视。 迟类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他怎么就不重视了?封仪的婚戒、捧花的样式、婚礼现场的布置以及蜜月行程他那一样没用揣摩着封仪的喜好亲自准备。但他明智地没有为自己辩解,只说,马上去封家老宅接她然后去选婚戒。 话一说完,封仪就把电话立马给挂断了,用行动来展示她对自己的十足的不满。 B市没有新人在婚前三天不能见面的说法。迟类去接封仪,很容易地接到了人,并且封仪的爷爷奶奶看到他这个孙女婿婚礼前一天来了,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笑眯眯地问,来找封仪干吗? 他能实话实说吗?当然不能。正当他想着借口时。 二楼上传来封仪的声音,他来找我去吃饭。 封仪轻轻松松地帮他解了围,在两位老人面前面上是含着笑的。一出门口,笑意就瞬间落下。迟类看着封仪默不作声的样子,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现在最好不要说话,更不要道歉,要不然情况会更加糟糕。 直到到了目的地,封仪下车前面色终于缓和了。 迟类一进门,经理就迎了上来,目不斜视地带着他和封仪她直接进了VIP室。跟经理说了他的需求,迟类可以明显看得到经理脸上的惊异。 迟类每一年都在这一家点购买一定数额的珠宝首饰,但无一例外都是享受□□。今天第一次带着一个女伴来,要挑选男士婚戒,怎能不让人惊奇。 等着店员拿婚戒出来给他们挑的时间里,封仪开始主动跟他说话了。她问一句,他如实地就答一句。 片刻之后,迟类看着眼花缭乱的戒指款式,一阵头大,男士戒指也有这么多的花样?他想顺便指一个得了,但转眼看到封仪专注地看着那一个个的戒指,他没有把自己想随便选一个的想法说出来。 封仪也没有打算问他的意见,接下来的三个半小时,他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工具人。任由封仪把一个个的戒指往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套,一边不断地转换着他的手的角度打量,一边和经理聊着手上戒指的详细信息。 在他有些不耐烦的之际,封仪终于给他挑好了一只婚戒,白金的素环,没有任何的装饰和花纹。 经理和他都很意外。瞧封仪全程兴致很好精心挑选的模样,想不到她挑了这么久,选了最简单的一款。 迟类没有问什么,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他生怕封仪改变主意再挑,赶紧把银行卡交给经理。 后来,再见到经理,他说,迟先生,你的太太对你真上心。我在店里工作了差不多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一位女士为她的丈夫挑选婚戒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婚礼的前夜,他爷爷把他叫到书房里叮嘱一番,无非是不要仗着自小的心气高,气不顺,对这一桩婚事不满,对封仪不满。 他郑重地说不会,迟家人没有一个心胸狭隘的,难得自己不是迟家人? 这一句把迟老爷子逗笑了,看在他这段日子跟封仪的相处得好好的,就放了他这个明天的准新郎回去了。后来,迟类才知道迟老爷子作为迟家的最高权威,不仅叮嘱了他不要有怨言,还特地叮嘱了他母亲。 这一夜,迟类破天荒地失眠,并且有些不安。他脑子乱成了一团,思绪纷杂,万一明天他接亲迟到了?万一到时候婚戒丢了?万一封仪临时反悔了?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在封仪身上感受过一丝爱意,迟类不知道的计划为什么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可能真如封仪所说的那样,时间到了她就想有人陪,而他迟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他又想到了封仪,她今晚肯定不会失眠,她一向从容淡定。 自从婚期定下来,在婚事和工作的双重重压之下,迟类的情绪总是高涨的,没有感到一丝疲惫。就想了这么一点的事情,他立马就感到疲倦了。 低调的车队去封家接亲,迟类一见门,抬眼看去,第一眼入目的就是站在客厅中央,面朝着他,表情沉静的封仪。然后就被大大的震撼了一把,他知道封仪很美,可穿着婚纱的她美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 38 章 封仪穿着厚重复古的白色婚纱,巨大的裙摆上用银线秀出层层的繁花,流光闪动,蝴蝶结的肩带设计。封仪就像一位古堡中的公主,带着高贵不可侵犯的美。 这一日秋日日光明媚,封家的客厅里光线很充足,团团的光晕照射在她身上,那画面真的是很唯美。 迟类穿了一身束腰的黑色礼服,整个人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显得精神特别好。宾客都在低声感叹好一对璧人。 这个时候了,迟类自然要改口,他大大方方的对着沙发上眼圈泛红的三位长辈叫了一声:“爷爷,奶奶,爸。” 三位长辈笑着应了声,然后一人给了迟类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迟类弯着腰双手接过来,在接封均的红包时,封均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盯着迟类的眼睛很郑重的说:“请你好好对她。” 这是一个父亲恳切的请求,当时他们挨的很近,封均说话的声音很低沉,除了他们两个人这一句话谁都没有听见。 迟类抬眼与封均对视,发现他的眼神是睿智透彻的,迟类很快就做出反应,他微笑着从容的答道:“请您放心。” 封均笑着松开了他的手。 改完了口,拜别了封家人,迟类就把封仪接走了。按照B市的习俗,新娘子是要被人背出娘家门,封家找了好几个合适的人选,但都被封仪固执地拒绝了。为此她还和封均闹了别扭,迟类主动跟岳父说,接亲的时候自己被封仪出门,这才让一对固执的父女之间的硝烟散去。 封仪一转身,脸上的平静再也保持不住了,流露出几分伤感来。 迟类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说:“走吧,封仪,等一下在婚礼上就能见到他们。” 封仪在迟类背后半天没动,最后冒出一句话来:“你小心点,别把我的婚纱弄皱了。”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开始笑了。 这个时候,她想的是这个?迟类无奈,枉他还担心她伤心呢。 迟类尴尬的咳嗽一声,他停顿了一下,扭头对着封仪说:“不会的,我会小心的。” 然后封仪就老实的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迟类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的,封仪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一件婚纱我要保存下来。” 迟类点点头,这件婚纱凝集着一位母亲的爱意,是该好好留着。 两个人上了婚车,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启动,直开出封家去,驶向迟家去。迟类牵着封仪的手走进迟家,一路见长辈,改口,封仪始终淡定自如,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改口改得极其自然。就连最严苛的礼仪教师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两个人的婚礼可以用豪华的世纪婚礼来形容。迟夫人根本瞧不上那一些国际知名的连锁星级酒店,尽管说出去也有派头。她选了的婚礼场地和婚宴是国宾馆,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也是重量级,有的甚至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从国外赶来。 现在草地上进行宣誓仪式,然后再进行婚宴。迟类在秋风和煦中,随着现场交响乐团奏响婚礼进行曲,转身回眸向着长长的红色地毯尽头望去。 褪去一身冷肃,气质儒雅的封均挽着封仪走在地毯上。铺满了各种白色鲜花的地毯长达十米,一首乐曲完毕,封仪刚好走到迟类的面前,封均这一次没有对迟类说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迟类的肩膀,然后亲手把封仪的一只手交到迟类手中。 迟类原本想对岳父露出给让他放心的笑的,但他发现自己的嘴角僵硬了,连扬起一个弧度都困难,以至于他显得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到了宣读誓词的环节,那一大段千篇一律,迟类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誓词,他居然念错了。底下的观礼的人已经善意地笑了起来。 迟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正对面的封仪,封仪被这个状况弄笑了。这是今天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迟类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说新娘子也太高冷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连笑容都吝啬一个。 但现在封仪终于笑了,望着封仪清浅的笑意,迟类的一颗心安定无比,他把誓词接了下去,在接下来的环节没有再出过一次差错。 主持人激情高声说着:“封仪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迟类先生?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结婚誓词宣读完毕的时候,在场的全部人的目光都凝结在封仪身上。迟类作为离封仪最近的人,发现她轻轻地动了动嘴角,眼神有些迷茫。 迟类那一刻的心跳都停滞了,尽管那个时候迟家的危机已经度过了,甚至有着更上一层楼的势头。 迟类永远记得封仪那短短两三秒的神情,那一刻她是想反悔的。二十七岁的年龄,她完全等得起,等一个她爱的,对方也爱她的人。 “我愿意。”封仪的神志很快清醒过来,她笑着向迟类伸出了左手,迟类把婚戒戴着她的无名指上,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不容更改了。 草地观礼的只是一部分的至亲好友,正式的婚宴时间定在中午12点钟,迟类和封仪站在宴会厅的门口一侧迎宾。 大约一个小时下来,迟类脸上的交际式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脸都笑僵了。至于封仪,迟类几次转头招呼客人,顺便打量她,她一脸从容嘴角始终平平,才不管今天是她的婚礼,她不想笑就不笑。 迟类不仅累,自小养尊处优的他还第一次感到了饿感。为了儿子的身板显得更加笔直,迟夫人给迟类准备的西服是按着他十年前的尺寸来定制的。所以为了把西装的剪裁完美的呈现,迟类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块巧克力。 迟类一脸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暗自咬紧牙关,不断催眠着自己,很快就能结束了。 “我饿了。”封仪对着伴娘说。伴娘是封老夫人闺蜜的孙女,叫肖璐,在外地念书。长相温柔和善的她一听见了封仪的诉求,立马说:“那我给你拿一个全麦面包来。” 封仪点点头,“谢谢你,璐璐。拿两个吧,我好饿。”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亲昵。 肖璐笑着跑去为封仪拿食物去了。一会之后,肖璐偷偷地把两个拳头大的面包递给封仪。 下一秒迟类手里就被封仪塞了一个面包,封仪对着他说:“太大个了,我只能吃一个。”言下之意是让迟类帮他解决一个。 迟类求之不得,要知道等会他要和封仪无间隙地到各桌招呼客人几个小时,还要被灌酒。两个人就这样,趁着最后的迎宾时间没有客人不间断地到来,在伴娘伴郎的掩护下把两个人面包解决完。 十二点一到,不管还有没有客人到齐,婚宴都正式开始了,婚宴是以中式的形式进行的,一些重要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包厢里。 迟类不知道封仪还是在少女的时候,幻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如果幻想过那么今天的这一场婚礼符合她的浪漫美好的期待吗?在四个堂兄被长辈安排对象结婚之后,迟类就知道自己的婚姻自主权为零。 那个时候,他抱着无所谓的想法,反正他没有非娶不可刻骨铭心的爱人,反正婚事都可以让其他人包揽,他只要准时出现在婚礼上就好。但今天真正到了那一刻,迟类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保持平常心,有的只是一种庄严美好的心情。 但他看着娴雅高贵的封仪一脸平和地从红毯的一端慢慢地向他走进,他意识到那一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而未来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封仪都会陪着他度过。 开宴头几分钟,迟类携着封仪上台致词。场面话当然由迟类来说,封仪只需在他旁边站着就好。 迟类自诩是一个话少的人,但跟封仪相处了几个月,他发现封仪话更少。而且他更圆滑更世俗,即使自己不想说话,也会应酬式地和对方说一两句,以免留下傲慢无礼的印象。 封仪可不在乎,她冷冷淡淡的,别人问她一句,她才会开口说话。五个字的回答在封仪这里都算是长句了,有的时候迟类甚至一度认为封仪厌世。 迟类的酒量很好,封仪的酒量在迟类眼里也算不错的了。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打算老老实实地敬酒,然后把自己弄醉。伴郎伴娘携带着几瓶灌了矿泉水的五粮液,一圈下来封仪被灌了一肚子的水。 迟类可比她惨多了,遇到身份重要的客人,人家递过来的真酒,迟类可不能不给面子。他不仅要喝得一滴不剩,还要把封仪的那一杯给代喝了。 特别是他自家人对他下手最狠,四个堂兄看热闹不嫌事大灌他最厉害,枉他当年给他们当伴郎为他们挡了不少的酒。 封均和几个老友坐在一起,等迟类来到这一桌的时候,早就做好被狠灌的思想准备。那知道一个岳父的好友笑着对他说,你岳父多心疼你这个女婿,让我们都不要跟你喝酒,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天。 第 39 章 于是迟类的待遇是一杯都没喝,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被放走。临走的时候,迟类不经意间看到岳父一脸邀功的表情,而封仪则轻微地撇了一下嘴角。 敬酒结束了,迟类没少喝,但脑袋还是清醒着,远没到喝醉的地步。婚宴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迟类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善后的事情自有人去做。除了工作人员,整个的宴会厅只剩下他和封仪两个人了。迟类由衷地对封仪感到敬佩,封仪今天差不多跟他一样高,由此可知她穿的细高跟有多高,可人家一直从容地走得、站得安安稳稳,也没有听到她喊累。 迟类自己累瘫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那怕读书的时候恐怖的考试周,一整周通宵地复习。迟类问一旁安静的封仪,“我们回去?” 封仪点点头,“走吧,回家。” 尽管封仪没有表露出一点劳累,迟类扶着她一路到了停车场。 回到景苑9号,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封仪把白色的高跟鞋脱了,迟类才发现封仪的脚红肿一片,可她竟然一声不吭。 “伤成这样,你这么不说。”迟类低头看着封仪的伤处,眼中闪过心疼的神色。 “这没什么,这不是名门千金的必修课吗?我不信你小时候没有穿着小皮鞋顶着书本,站几个小时。”封仪的语气是那样的稀松平常。 其实以封仪的出身,她完全可以被宠爱被娇惯被伺候被捧得像公主,但她不是那一类的人。迟类对封仪的话不可置否,二话不说直接公主抱起封仪,往三楼的新房去。 封仪把头靠进迟类的怀里,一直安静地不说话。她没有注意到迟类脸色紧绷,明显是在憋着气,脚步也有点沉重,没有办法,一天下来迟类还有力气抱着封仪上楼就算不错了。 迟类快步走到新房门前,一家踢开门,这个动作有些粗鲁,却带着恣意潇洒的味道。迟类把封仪往起居室的沙发一放,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就开始大口地喘气。 封仪贴心地拿过茶几上的水壶给迟类倒了一杯水。 迟类仰头一口闷完,然后低头就看见封仪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一看见他低头,赶紧别开眼深怕被他抓包。迟类思索一秒,封仪视线的落点刚好在他喉结的位置。他轻笑一声,这笑声让封仪脸上起了两抹红云。 她窘迫地说:“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能看你吗?” 迟类脸上的笑意未曾散去,他轻轻地点点头,温声地说:“可以,当然可以,你不仅可以看,还可以亲自上手。” 封仪眼含水光,羞恼地瞪了迟类一眼,“你这个流氓。” 迟类无辜地一摊手,反驳道:“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更流氓?”他说的是实话,迟类看人猜心的水平在身上下降了好几个等级。他猜不透封仪这个人,原本他猜测封仪虽然在美国长大,但顾易欣私下里明显对她进行着中式的教育,她在亲密行为方面会比较拘谨保守,没有想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进卧室封仪就像变了一个人,在外面是冷泉,在卧室里是火焰。 迟类谈起这个话题,封仪反而不害羞了,她抚摸了一下裙面,声音低低地问:“接下来干嘛?要吃晚饭吗?” “你去浴室泡一下脚吧,我下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迟类说。迟夫人为了让小两口在新婚之夜独处,把景苑9号的佣人全部放假了。 “要我背你去浴室吗?”迟类看着封仪红肿的脚踝,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不用,没有破皮,也没有伤到骨头。”封仪说着,很灵活地起身,往衣帽间去。 等封仪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迟类立马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累的再也不想动了。他估摸着封仪收拾自己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就让自己先歇几分钟。此时他脑袋空空,就看着窗户外面的树枝发呆,就在他不知道自己愣神了多长时间的时候。 身后传来封仪的问话,“你还在这里啊。” 迟类摸摸鼻梁,有几分尴尬地转身,为自己扯了个理由,“我怕做好凉了,等你弄完再说。” 迟类不知道封仪信没信他的话,但她也不纠结这个,她转而说:“你帮我个忙,”说到这里转身把露出一大片肌肤的美背朝迟类,“把我背后的绑带解开。” 迟类看着光洁如玉的美背,喉咙一紧,庆幸封仪今天全程带着长长的头纱,遮住了这一片风光。 “好。”他起身,来到封仪的身后,封仪后面全是一排镂空复古的绳结,绑的是紧紧的,也难怪封仪一个人解不开,出来向他求助。 迟类动作极快,三两下把封仪后背的绳结解开了一大半,他速度不快的话,这对他就是个漫长的折磨。如此美色当前,对迟类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就剩最后几个绳结了,迟类绅士地说:“你扶着点前面。”要是不扶着前面的布料,没有了绳结的支撑,婚纱就会掉落下来,那画面迟类不敢想象。 封仪“嗯”了一声,双手扶着前面布料。迟类眼尖地看到封仪的小巧精致的耳坠像是滴了血似的。 迟类把最后一个绳结一解开,封仪感到身上的束缚全部解脱了,立马对迟类说了声谢谢,都没有回头看迟类一眼,弯着腰抱着身上的婚纱就往衣帽间小跑而。迟类看着封仪害羞而逃,笑了笑,从后面看封仪就像一个落跑的新娘。 他猛然想起了誓词时候,封仪怯懦的嘴角,脸上的笑意一下子隐去,眼神也变得幽静了起来。迟类在刚才的位置重新坐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着,看着升腾的烟雾,把自己的思绪放空,脸上面无表情的。 可他越是想静下心来,越是静不下心来。他在脑海里设想,如果封仪那一刻反悔会怎么样?封家已经出手相救了,再说封仪在婚礼上当场反悔,那是封家理亏。封家不至于和迟家闹僵,再狮子大开口索要相助的报酬。 至于封仪,以封家对她的宠溺程度,也许只会在表面上把她训几句,然后让她回美国生活,反正她一直游离于B市的圈子之外,流言蜚语根本传不到她耳朵中去。对封家三位长辈的影响更加微乎其微了,有那个敢在他们面前说自家孩子的闲话。 在众人眼中,得是他迟类最惨。姻缘两次不顺,都是女方反悔,这种事情落在圈子里那一个子弟身上都能拿出来说一辈子,更不要说迟类一向是圈子中的焦点了。 迟类想一想都知道流言会传得多离谱,可能会坐实了他不行的事实。但这些类似的流言在三年前他第一次被悔婚的时候,发小就给他传达了一遍。他没有什么感觉,自由身多好,再被悔一次婚,他妈估计就不会为他物色结婚对象了,说不定他在他妈面前心如死灰一番,他就能浪荡单身一辈子。至于孩子继承人,时间到了他总会解决的。 想想他好像一点也不亏,那么但是那一刻他怎么没有想到种种的好处呢,反而心脏紧绷,但封仪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指尖被烟头烫了一下,迟类回过神来,把最后一小节的烟头摁灭,丢到茶几的烟灰缸上。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反正不耽误过日子。迟类起身往楼下厨房去。 他把冰箱门打开,好得很里面的食物全是生的,连冷冻的水饺、馄饨都没有。看来注定是要亲自动手自食其力了。迟类在橱柜的格子上找到了一打挂面,又拿出一把生菜、两个西红柿和两个鸡蛋。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洗锅,烧水,洗菜板菜刀、洗蔬菜,在把蔬菜切好备用。迟类的思路很清晰,奈何动作看起来非常笨拙。 迟类在厨房里鼓捣了不长时间就做出了一锅西红柿鸡蛋面,然后端着煮锅走出厨房放在餐桌上,抬眼往楼梯上看去。就发现封仪正下来,她换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束了起来,发尾濡湿。 她一边下楼一边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迟类朝着封仪道:“可以吃晚饭了。”迟类说着又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碗筷拿回来,迟类看着封仪站着往锅里瞧,他打趣说:“好像婚礼当天最惨的就是新郎新娘了,别人吃饱喝足,新郎新娘一整天都得饿着肚子,最后还得自食其力自己弄吃的。” 封仪边坐下边说:“所以结婚这种极度受累的事情,只经历一次就好了。” 迟类怔了怔,他没有想到封仪会这么说,好似在警告他,但封仪背着自己,迟类看不清她的神情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迟类,你真贤惠。”封仪朝着正在往碗里挑面条的迟类夸赞。 迟类一笑,他可没有想到“贤惠”这个词有一天会用来形容他。不过他却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不敢当,我就煮了一次面而已,还远远不到‘贤惠’的地步。”他把第一碗面放在了封仪的面前。 第 40 章 封仪没有立马动筷子,显然是在等迟类一起开动。 橘黄色的暖色灯光下,餐桌上终于有一个人在等他了,迟类的心出奇地平静,身体里的疲累一扫而空,没有爱情的两个人也可以把生活过得温馨安定。 当迟类拿起筷子的时候,封仪才挑起一口面条送进嘴巴里,下一秒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把嘴里的食物猛地咽下去。 “怎么了?”迟类问,自己煮的时候是按着步骤来的,看着卖相也不错啊。 封仪抬眼开口道:“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一点味道都没有。”迟类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忘记放调味品,他说他怎么觉得心里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呢。 迟类将功补过问:“我去拿酱油出来,放一点可以吗?”其实要是放盐的话,他不知道怎么把控用量,用酱油调味就简单多了,让面条染了酱油色就可以了。 封仪重重地点点头,催促道:“快点,我要饿晕了。”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专心地解决各自碗里都得食物,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安谧和谐。 加了一点酱油的面条意外的美味,热热的面条就着汤水吃进肚子里让迟类的胃舒服暖和了起来。其实他煮的有点多,他和封仪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爱吃碳水,但现在那一锅面被他们解决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水都不剩。 吃完晚饭,封仪瞧着餐桌上的碗筷问:“要不要洗碗?” 迟类不想再动,他现在身体犯懒,“不用,等一下我收拾放进厨房水槽里,明天早上佣人就上班了。”迟夫人还是很清楚两个打小娇生惯养的人的生活能力的,所以她没有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封仪起身动手把碗筷收拾,迟类摆手说:“你放着吧,等一下我来弄。”封仪没有说话,沉默着继续动手,这下子迟类坐不住了,他也起身同封仪一起收拾餐桌。 封仪把她手中的碗筷放在了煮锅里,头往厨房方向示意,“你拿进去吧,我先上楼了。”随后就上楼去了。 迟类把大门的锁检查一遍,再把一楼的灯全熄灭了,才上楼往主卧去。他一上去,就发现主卧的门开着,传出了电视机播放的声音,封仪正在看着法网比赛。 见他进来了,视线停留在屏幕上说:“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完我再洗。” 迟类往墙壁上都得挂钟一看,已经八点多了,这个时间点在平日里远没到休息的时候。但今天太特殊了,人生四大喜之一洞房花烛夜就是今晚了。 洗完澡,迟类穿着深蓝色的绸缎睡衣从浴室出来,卧室的电视机已经关了,一室的灯光,一室的静谧。封仪坐在梳妆台上涂抹着自己的脸,迟类没有出声惊扰她,坐在床脚新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洗完了?”封仪从余光中看到迟类的身影。 “嗯,你在干什么?”迟类问。 “在卸妆。”封仪答得坦坦荡荡的,她并不掩饰她在迟类面前一直都是带着妆的。 迟类了然地“哦”了声,他以前接受采访的时候,和亚的公关部给过他建议,让他带妆上镜但迟类不喜欢别人在他脸上动来动去的,他拒绝了。至此在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让他修饰一下面部,即使今天也没有。 迟类语气平淡地说出嘴甜的话,“你不化妆的样子也很好看。” “我知道,但化妆之后更好看,化了妆就仿佛带上一副盔甲,人也变得更加坚强了。”封仪振振有词地向迟类灌输着她的化妆理论。 迟类疑惑不解,“这是什么说法?” 封仪转身正对着迟类,手里拿着卸妆棉擦着颈间。“那我告诉你一句话‘别哭,妆会花,别低头,王冠会掉’,化了妆,想哭也得忍着,要不然妆化了那可太丑了。” 迟类仔细一下,封仪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有谁会平日里让封仪伤心流泪?不可能她要什么得不到,活得比他肆意自由多了。于是他说:“这句话对你不适用。” 封仪与迟类对视了两三秒,面无表情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或许吧。”不是肯定句也不是否定句,而是一个可能性的回答。 迟类觉得自己冒失,这不是一个安全的话题,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两个人之间最好不要谈有关感情的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以一直的相安无事下去。 封仪费了半天的劲才把妆卸干净,等她从浴室里出来迟类已经在床上看着纸质书。她出来了迟类也没有朝她看一眼,似乎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书页上的字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封仪来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地就把被子掀开了,随机坐了上去。 沉默在蔓延,暧昧也在无声中蔓延,封仪枕着胳膊,脸面向迟类那一面,轻声的开口问:“你要睡了吗?” 迟类不知道别人的新婚之夜是怎么样的?但无非两种情况累得没有了那方面的兴致,只是单纯地睡觉。另一种当然是做点新婚之夜该做的事情。 迟类心里在迟疑,或者说是害羞,他跟封仪已经坦诚相见过多次了,即使没遇到封仪之前他就是一个纯情的男人。但他就是害羞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是在如此重要的夜晚,冷落自己的妻子对迟类来说是不可能的。 “嗯。”迟类应声,把书放在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并排躺在很是宽大的床上,中间隔着一段十公分的距离,身体没有任何接触。四周异常地安静,但两边的床头灯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关。 迟类正在思索着如何打破目前的沉默,封仪却比他自然大方得多,她突然说:“要不要做?”这一句坦诚的话,把迟类那一点少男怀春的旖旎心思驱了个一干二净,这才是他和封仪相处的常态,直接干脆。扭扭捏捏、黏黏糊糊不适合他们。 迟类笑了一下,心态也变得平和了起来,他想逗一下封仪,于是反问道:“那你呢,想不想做?” “不想。”封仪踢了一下被子,转了个身就要抬手就要关灯。 她的动作被迟类阻止了,迟类一转身才注意到封仪穿着一件紧身的粉色蕾丝裙,这一条裙子一看就不适合当睡衣。迟类瞬间明白了封仪的口是心非以及微妙的暗示。 “我想,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一生中只有一次。”他说。 封仪有些恼怒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她眼睛不眨地看着迟类,等待着他的动作。 清晨八点钟,迟类从睡梦中醒来,纱帘透着晨曦的微光,他侧过头就看到离他一个胳膊距离的封仪。那一张脸美丽而恬静,说了一句睡美人也不为过。 迟类在心底叹息一声,望着天花板发呆。无论他们在事后有多温存,还是封仪累得在他怀里睡去,但过不了多久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有意识般各朝床的一边移动,直到最后留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缝隙。 迟类躺了几分钟之后,封仪那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迟类转了个身,不期而遇地对上封仪朦胧无辜的双眼。“早。” 他低声地打招呼。 封仪愣了一会神,才彻底地清醒过来。“几点了?”她问。 “八点刚过。”迟类回答,心里想着以后每一天在这样的充满家庭气息的对话中开始,感觉也不错。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但都躺在床上不想起床。迟类估摸着要不是迟家有规矩,沈阿姨见他们两个还没有下来吃早餐,早就上来叫他们了。以往迟类都是六点起床,洗漱然后健身,看报纸吃早餐然后去公司上班。千篇一律,风雨无阻这显得这个早晨是那么的特别。 B市也没有新婚第二天要早起向长辈敬茶的规矩,这个点没有人来打搅他们。他们躺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同时起身,封仪直接往卫生间去。 迟类先是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然后慢慢地的把纱帘拉开,他的精神慵懒而饱满,温和的秋日阳光落满了大半个房间,室内瞬加明亮了起来。 迟类遥望着远处的风景,这里的绿化是顶尖的,住在这里就像是住在花园中。他之前没有在这里住过一晚,景苑9号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得慢慢适应,以后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住处,而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在这里度过他的后半生。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流声,迟类无声地笑了一下,自己这两天好像特别容易多思。 卫生间的动静停息了,封仪走了出来,看迟类站在落地窗边发呆,催他:“快点进去洗漱,要不然我又要等你。” 什么叫做又,封仪总共等过他几回?但他已婚的朋友在单身之夜给他传授经验,千万不要在一些小事上跟自己老婆争论个对错。这一位朋友和他的妻子是迟类朋友圈里出了名的恩爱,迟类牢牢地记住了他的经验之谈,所以他听话地往卫生间去。也许家庭生活就是这样。 第 41 章 悠扬的奏曲拉回了迟类的思绪,台上热场的主持人正在努力活跃气氛,而身边的封仪进过背挺得直直的,注意力一会在婚礼上一会又在手机上,把他这一个大活人忽略得彻彻底底。 “封仪,婚礼开始了。”迟类用中指轻叩了一下封仪面前的桌面,提醒她道。 封仪这才把视线放在迟类身上,语气不咸不淡:“哦。” 迟类觉得封仪的情绪也太多变了,明明坐下来的时候对他的态度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直接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说着封仪移开眼,一副全神贯注看着台上的样子。 封仪这幅模样,迟类倒不好再次出声问个明白。 封仪的眼尾上挑,心中恼火。狗男人,居然不来哄我。枉我还心疼你来参加白月光的婚礼,一进来就魂不守舍地发呆,自己盯着他看了好几次,都没有回过神来。自己的心疼都喂了狗,就该让迟类再来早一点,多受一点这种围观喜欢的人的酷刑。 看得这样专心,又什么好看的,这个婚礼有他们的婚礼盛大浪漫吗,自己婚礼的花费放在一个中等富豪之家也是一个比较肉疼的数字。 封仪在家里的时候,还时不时回看一下婚礼的录像,里面的自己美翻了,当然迟类这个男人站在她身边,样貌一点也不逊色。有时候封仪想,自己这么容易受他蛊惑,很大一部分是归功于他俊美的脸蛋上。 台上的婚礼主持人已经热场完毕了,接下来就要请一对新人入场。周婧然身穿剪裁简洁的白色缎面婚纱出来,封仪看着她浅笑的模样,站在客观的角度,不带任何偏见地说是端庄清雅的,当然她一张清淡的容颜太占先天优势。 封仪这样想着,感觉歪头去看迟类,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波动。迟类一脸平和,眼神淡定,表现得就像是来参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婚礼的。封仪低头一看很好,手是摊开没有悲愤到握成拳头状。 “下面有请新郎入场。”主持人念了一声,可是今天的主角之一顾文却没有立马从后面出来。主持人面色尴尬又喊了一次,顾文还是迟迟没有出来。这下子台上的周婧然面色一变,台下也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声。 最靠近台上的迟夫人也忍不住了,她对着旁边的一个得力下属道:“还不赶紧去后面找人。”一向以笑脸迎人的陈碧云脸上也有了几分慌乱,顾不得许多立马起身想要往后台去寻顾文。 正在这个时候,全场响起了顾文的声音。“周婧然,这个时候我已经坐上了离开B市的飞机,你当初让人把我关起来毁了我的一桩婚事,今天就当一报还一报,以后就各不相欠。” 短短的一段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到了。 妈耶,顾文好刚啊,这也太杀人诛心了。顾文在周婧然面前扮演着一个爱她爱到不可自拔的深情男人。给了周婧然与心爱的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的希望之后,在最关键的时刻下了最致命的一击。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温文俊秀的顾文被逼急了也是会狠狠地报复回去的。 封仪作为第一线的吃瓜群众,那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能一个动作猛地掐住迟类的胳膊。 迟类低呲一声,封仪显然把他掐疼了。封仪回过头来看着迟类,一副生怕他跑了的表情,赶紧拽住了他的两只手。她狠狠地盯着迟类,要是迟类想要英雄救美上台去安慰周婧然,她二话不说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迟类任由封仪握住他的两只手,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封仪一副紧张他冲上去的样子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被重视的自得。当然他无比地清楚,封仪这么做无非是怕自己如果做出什么举动,会让她失了颜面。不过,他像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认为他对周婧然还有一丝旧情。 其实,迟类在和周婧然订婚之后不冷不热地相处一年,他就对周婧然这个年少一瞬间心动的人没有任何心思了。迟类所受到的教育就注定他不可能一直放在他的身段,追着一个女人跑,如果真得是那样说不定迟家长辈就要反思他们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问题了,竟然培养出了一个情种。 再说,二十出头的迟类正雄图壮志,摩拳擦掌地打拼着事业,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用来工作,哪有功夫来儿女情长。他偶尔地约周婧然一次,都是迟夫人打电话来催他去跟未婚妻好好联系感情,迟类不敢违抗母命。一个月约一次周婧然吃晚餐,然后各会各家,好跟迟夫人交差。 如果真的有最后一丝旧情,早就在三年前,以和顾文同居的消息来逼迫迟家主动提出和周家解除婚约的时候,就一丁点不剩了。当初周家出了事,可是迟家不遗余力地帮忙,迟家可是周家的恩人。 周婧然这样做无非是把两家人的颜面往地上踩,迟类作为迟家的一份子,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光不可能不在乎,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让他母亲伤到了心,与周夫人撕破了脸皮。 迟类和迟夫人感情非常好,迟夫人是兼顾家庭和事业的典范,她会参加迟类的每一次家长会和学校的活动,迟类每一次生病,迟夫人都会放下一切的事务亲自照顾迟类。在封仪没有出现前,母亲是他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的女人。 于是迟类怒了,自从两家联姻后,就加紧了公司方面的合作,和亚的主营业务是通讯,而周家是酒店业,周家一直想往房地产行业参一脚,和亚给周家公司无期限的低息贷款。 两家人一解除婚约,迟类正想催周家公司还上那一笔贷款,周夫人亲自上门,以最高的利息加本金还上和亚的贷款,身为长辈却跟迟类一个晚辈道歉。迟类的怒气平息了,周夫人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但两家人是不可能在合作下去了。 这几年来,周婧然不断地一次又一次让迟类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他看人的眼光不差,为什么会在周婧然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在后来,迟类听说周婧然在顾文与女朋友领证当天,自杀抢救把顾文骗过去然后关起来,他大跌眼镜,周婧然不管不顾的作风可真的不想一个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自此迟类对周婧然的消息再也没有兴趣听一耳朵,他的朋友见他如此,也识趣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起有关周婧然的事情。其实迟类很是不能理解周婧然的行事做法,你不想跟我结婚,直接说好了,大家坐起来平和地解除婚约。难道迟家是恶霸作风,还能勉强你进门。如果说是还恩情,那倒大可不必,迟家从周家已经获利不少,完全可以抵消迟家的付出。 台上一片兵荒马乱,尽管周夫人对周婧然非常地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上去又气又心疼护住哭泣的女儿。会场里的议论声在也压不住了,佘曼看着台上跌坐的昔日闺蜜几次微微起身又复而坐下。 周家的小姑周菲已经跟陈碧云对峙了起来,她叫嚷着:“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今天这一出一定要给我们周家一个交代。” 原本想先把场面稳住的陈碧云脸色不好看了。自从入了封家的门,她还没有让人指着鼻子骂过,她到那里别人就要礼让三分。她带着火气道:“什么怎么回事?我儿子看不上你外甥女呗,我还要为当初我儿子的姻缘讨个说法呢?你们周家是不是仗势欺人,把人关了起来,让我儿子不能结婚。” 陈碧云当初就知道了顾文的遭遇,她本想为儿子出头,那料到顾文拦着她不让去找周家的麻烦,还说要跟周婧然结婚。那时候她只当顾文为了周婧然昏了头,没有料到顾文全程都在骗着周婧然,计划着逃婚。 怪不得离婚礼越近他越非常,还搬回来住,整天陪着自己,原来是之后他就要离开B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所以才想多多孝顺自己。一想到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自己儿子了,陈碧云火气越加旺盛了,她也不想平息事态了,直接开骂:“你们周家养的不知羞耻的女儿,一个两个都干出丑事。” 周菲知道陈碧云暗指自己未婚先孕逃婚的往事,她气得满脸通红,“你这个小三上位的又到那里去,叫你一声封夫人你敢应吗?” 这一下子戳到陈碧云的痛处了,在外交际她的称呼一直都是陈女士。她恨恨地咬牙,反击回去:“好过你家周婧然两次都没有要。” 这些对话清晰地传到周婧然的耳中去,她缩在周夫人怀里痛哭得更加大声了。 所有人都在看好戏,可以预见这一场闹剧会成为周家的最大笑料。周夫人看着周菲一点担当都没有,自顾着与陈碧云争个高下,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第 42 章 她辛辛苦苦为周婧然铺好了最坦荡的路,被她搅合了个天翻地覆,要不是她不断怂恿着周婧然为爱抗争,周婧然怎么会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成为各家夫人教育自家千金的反面典型。 她起身周婧然拉到后台去,然后用麦克风大方坦荡地说:“抱歉各位,让大家白来一趟也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劳烦各位给我一个面子,现在就散了吧给我们一点空间处理一下家世。” 周夫人在圈子里的名声不错,尽管众人还想观望后续的发展,还是齐齐起身往门口去。 封仪紧紧拉着迟类的手往外走,就怕她一个看不牢,迟类就被周婧然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走了。陈碧云身边有封家的人,又不是单打独斗,完全不需要她去帮忙,她才不想上赶着让自己心塞呢。 要是老头子后头说她冷眼旁观,一年之内自己跟他说一句话就是小狗。不过她好像感觉刚才迟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还有一个拉着她往外的动作。 她歪头问:“你刚刚是不是拉了我一下?” 迟类摇摇头,“那是你的错觉。”实际上他确实对封仪做了小动作,他们的位置离台上比较近,周菲和陈碧云的对骂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迟类的耳朵里。他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封仪的手,就像无声告诉不要把她们说的话望心里去。 封仪在人前从未表现出对父母失败婚姻的感伤,她乐观甚至大大咧咧地毫不掩饰对封均的不待见,活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在单亲长大的孩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即使父母不在一起生活了,她依然是双方的重心,没有被忽略爱意也没有被减少,反而更多了。 但迟类还是担心她会因为周菲的话受到影响,所以才想拉着封仪赶紧离开。看着她双眼冒光的模样,他心里在嘀咕她要是有留下看热闹的念头,自己怎么才把她劝走。现在封仪主动要走,不想凑那个热闹,迟类背地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然看着封仪没事人一样,显然是把周菲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他的心思就不要让她知道了,免得她嘲笑自己看清了她,她封仪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坐在回家的车上,封仪努力作出遗憾的表情,佯装着同情的口吻说:“唉,周家小姐真的是太不幸了。” 不幸也是自己作的,这智商还能在佘曼这种白骨精面前扮演着无辜的小白花,可见上天多赏她吃这一碗饭啊。她才不是大圣母,去同情一个不断给自己添堵的人,再说了如果周婧然没有把顾文关起来,顾文就是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封仪说不定还会同情一下周婧然。 如果把眼睛里的笑意收一收,封仪的话才更有说服力了,迟类暗想。他语气淡淡的,“是吗?” 封仪刚想举伪证说一说周婧然多么令人同情,转头一想自己脑抽了吧,在迟类面前把周婧然说往惨的方向说,多少男人对一个女人是由怜生爱。她连忙收回嘴边的话,换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其实仔细一想,周婧然有什么惨的,要钱有钱,勉勉强强也算是一个七分美女吧,普通人谈几次恋爱才结婚了呢,她这才到那啊,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男人。” 迟类的关注点却不再周婧然到底惨不惨上,他被封仪语气中的“男人如衣服,没了就换下一个”弄得眉心一跳,封仪如此看得开,自己真的心里不舒坦。在她心中,自己也是随随便便可以舍弃不留恋的一个。 “喂,你说话啊,表个态周婧然是不是不惨?”见迟类不说话,封仪不满道。 迟类顺着封仪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惨,顾文才惨。”怨不得顾文会报复回去,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你跟心爱的女友相恋多年,马上就要组建一个家庭了。但是被已经分手多年的前女友硬生生地搅和了,换个偏激的人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倒是。”封仪有些感伤,“我原先不知道顾文被关起来的事,还为他前女朋友有些不平了。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活生生被人拆散,还要远走异乡太惨了。周婧然她简直干得不是人事。”有时候说得也不是人话,人家在地平层,她在大气层。 一个嘴快把对周婧然的不待见说出来了,封仪转眼去看迟类的反应。 迟类还是老神老神地坐在那里,面色平淡。封仪以为她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周小姐”,他就不知道她对周婧然的态度吗。迟类倒不认为封仪对周婧然不待见有什么错处,以封仪的性格来看她跟周婧然就气场不合。 今天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跟迟类说的了,封仪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姐妹。她点来微信界面一看,卢容白已经狂轰滥炸她一大堆的消息了,说明她已经从别处得知了周婧然的悲惨遭遇。 卢容白的最后一条微信是:哈哈!本小姐要原地爆炸了。周婧然也有今天,老天终于看不过去了,开了眼了。 封仪回:我知道你很开心,但也不要开心到原地爆炸的程度。 卢容白立马回了:狗屁,本小姐说的是心快乐得要爆炸了。 封仪:哦,微笑。 卢容白:你真不够意思,在现场直击也不跟我说第一手的情报。 封仪:我被如此的大场面吓到了,我老公忙着安慰我受到惊吓的小心灵,没空理你。 卢容白:OK,懂了。是要在迟总面前维持温柔善良的人设,不好太过幸灾乐祸吧。 封仪: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拜拜了您。 卢容白:别介,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给封大小姐道歉,你这个温柔善良的小仙女给我说说现场情况呗,我们通个电话,打字太麻烦了。 封仪:不太方便,我老公在我身边。 卢容白:你出来,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今天是个值得普天同庆的日子。 面对卢容白的邀约,封仪考虑了几秒,反正回去之后迟类也是待在书房里,任何人不得打搅他。自己出去的话有人陪着才不会太无聊,晚饭之前回来就行了,再说身为卢容白的好姐妹,就应该满足她的今天爆棚的倾诉欲。 封仪:好的。地址发给我。 在封仪和卢容白微信聊天的时候,迟类用余光关注着她脸上的表情。封仪的表情特别丰富,时而瘪嘴,时而皱眉,时而眉毛上挑。 封仪把卢容白说的地址记在心里,转头抚摸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轻声地对迟类说:“那个,容白约我出去逛街,我答应了。回家之后就出去。” 迟类语气极轻地“嗯”了声。封仪一听搞得自己以为迟类不喜欢自己出去,这怎么可能?封仪摇了摇脑袋,把心里的荒谬想法摇掉。 “什么时候回来?”迟类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 这下子封仪惊讶了,迟类从来不会问自己的行程和归家时间,每一次都是自己自觉上报的。封仪心里莫名的愉悦,她笑了一下说:“不会很久的,晚饭之前肯定到家。” 家里开晚饭时间比较早,封仪多年来严格执行如果没有在外面就餐,晚上六点之后就不再吃东西。在美貌和美食之间,封仪选择了美貌。 迟类说:“要不要我去接你?” 封仪表情一凝,如果卢容白约她真的是去逛街的话,自己很乐意让迟类来接,在好朋友面前秀一把恩爱。但她可是去喝酒,她立马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叫家里的司机来回接送。” 迟类被拒绝了,有点意外倒不是他自大,封仪很乐意自己把时间花在她身上,时不时抱怨自己没有时间陪她。但迟类没说什么,既然封仪不让他接,那他就多工作一会。 一到景苑9号,封仪连家门都没有入,跟迟类说了声拜拜,然后司机就送她去见卢容白了。 三十几分钟后,封仪到了卢容白所说的地址,梨酒。她让司机回去,四点钟再来接她。 梨酒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端酒吧,专门为寻找一个清净之地喝酒的有钱人而服务。封仪站在门前有一瞬间的犹豫,即使再高端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顾易欣在世的时候管得她非常严,即使要去参加派对也要在晚上十点之前归家,更不要说酒吧夜店这种声色场所了,她从来没有踏足过。 但上天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卢容白从里面出来等封仪,一抬眼就看到了封仪风姿绰约地站在大门正中央,深怕不够引人注目似的。 “封仪,快进来。”卢容白向封仪招招手。 封仪低头轻舒一口气,她可不能认怂露怯,“你这么早就到了。”她走进卢容白说。 卢容白点点头,“你没有这里的会员,我不来你可进不去。” 一出生就是各种大牌的VIP客人,封仪词穷了,她还真没有梨酒的会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立马让人给我办一个。不过她也是想想而已,办了会员也是浪费她也不会用。封仪一扬下巴,“你带路吧。” 卢容白翻了个白眼,面前就唯一的一条路还需要人带。“我跟你说,等会你会见到不少熟面孔,可千万别惊讶。” 第 43 章 封仪转头疑惑地看着卢容白。 卢容白解释道:“梨酒是B市豪门圈八卦交流的集中地之一,今天发生了大事件,来这里交流情报的圈里人特别多。” 封仪:“哦,但是我不想跟其他人接触,交际太累人了。”她的人生常态是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歇性踌躇满志。 “放心,我订的是包厢。”尽管相处的时间才不到半年,但卢容白非常了解封仪的个性,她经常犯懒癌。 进了梨酒的大门,封仪打量了一下大厅的环境,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修格调高雅。卢容白轻车熟路地领着封仪到了她常用的包厢。 封仪一坐下,卢容白就给她倒了一杯酒。封仪接过低头闻了闻,问:“度数不高吧,我可不能喝醉。”上一次在迟类面前醉酒,封仪第二天醒来之后非常后悔,就怕发酒疯把不该说的全说给了迟类听。 卢容白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封仪,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怂,成了夫管严,喝酒都不敢喝醉回家。” 封仪皱了一下秀美的鼻子,辩解道:“谁是夫管严?我才不是因为怕迟类才不敢喝醉的,我只是讨厌喝醉之后那一身的味道。”她说的是实话,无论一个清醒的时候如何人模狗样的,一旦喝醉了封仪就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臭酸臭酸的味道。 卢容白摆摆手,“行吧,随便你。” 然后封仪慢悠悠地喝着酒精度数很低的甜酒,听卢容白diss周婧然不带停的。 把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卢容白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酒,不拘小节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歪头问封仪:“你说,周婧然接下来会怎么做?” 澄清的酒液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像暗河里的水,封仪凝望了一下杯中酒,语气轻轻地说:“她能怎么办,而是周家要拿她怎么办,无非就是送出B市避风头。不过也好,要是周婧然还待在B市,以她表面淡然,实际上非常在意别人看法的性格,听到她的传闻精神上一定很受折磨。” 卢容白撇撇嘴,“便宜她了,我姐妹那么惨。” “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往好的方向想,你姐妹现在不是跟她的真命天子过得很幸福吗?” 封仪浑身慵懒地窝在软榻上。 “什么真命天子?”卢容白惊疑道。她姐妹有好事她怎么不知道? 封仪一脸懵逼,“你之前不是说你姐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了吗?怎么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是那个意思,我就不会对周婧然怨气那么大了,志同道合的是同事还是一个小姐姐。”卢容白无奈地摊手。 封仪脑中精光一闪,立马来了精神端坐起来了,兴奋地说:“你说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还有戏?顾文不会是去找你姐妹去了。” “我靠,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戏,我姐妹一点也不留恋顾文好吗。”卢容白愤愤不平地高声道。 封仪脸上大写着三个字“我不信”,她眨了一下眼睛,“哦,不留恋,一个优秀不缺优质追求者的人快四年了都没有开始新的恋情?这种心如止水的人真是太难得。”身为过来人封仪明白,如果心里面没有人,一个不缺乏优秀的异性追求的人怎么可能在大好的年华里抵挡得住爱情的甜美诱惑。 “好吧,你说中了,我姐妹是对顾文余情未了。毕竟她是先动心的那一个,所以当初顾文拼命跟她解释,她才会不相信顾文的话,然后离开伤心地。”卢容白非常感慨,想不到自己闺蜜那么坚强自信的人在爱情里也会不自信,看来爱情也不定是个好东西。 “我说的不错吧。”封仪得意洋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卢容白看着封仪美若天仙的脸蛋,突然拐了话题问:“跟我说说,你谈过多少次恋爱?”在国外根本就没有早恋这个说法,从高中起交男女朋友就是常态了,凭着封仪这一张中西通吃的脸,她不信封仪没有谈过一场恋爱。 话一落地,封仪脸上的轻松闲适就荡然无存了,她盯着虚空的一点,口吻飘忽地说:“问这个干嘛?反正现在我已经嫁人了,往事不可追啊。”说到后面,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面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卢容白没有注意到封仪的神色变化,只以为封仪不好意思说自己的过往情史。她一拍大腿,“封仪,你都知道我以前的暗恋对象了,都不告诉我一下的交往经历,这一点也不公平。” 封仪一挑眼尾,调侃道:“暗恋对象?你是说你读幼儿园时,隔壁班那个长得比女生还好看的男孩子,还说是你高中的时候经常给你说数学题的前桌男生。以及等等长得好看向你表达过善意的男孩子。卢容白,你老花心了,见一个暗恋一个扔一个。” 卢容白一噎,想说什么却无从辩驳。这可不能怪她,好看的男色谁不爱啊? 封仪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她把酒杯放下,语气腻不死人地说:“我要回去陪我家亲亲老公吃饭了,你跟我一起走还是在这再待一会?” 卢容白立马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以示意她被封仪恶心到了,她不甘示弱道:“切,我也不是单身狗,你虐不到我,我也要去陪我家亲亲男朋友吃饭了。” 下一秒,卢容白目瞪口呆。封仪拿出一个手机来,把卢容白那一句甜腻的话播放了一遍,她晃了晃了手里的手机,得意一笑,“要是我把这一句话发送给你未婚夫,他听到你娇滴滴的语气会是什么反应?”小样,我还治不了你。原本封仪是打算把卢容白当做小跟班的,但是相处下来,发现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契合,就一路成为了朋友、好朋友、小姐妹。 “我错了,不该跟你斗嘴,您高抬贵手把录音删了吧。”卢容白心中磨刀霍霍向封仪,面上却立马告饶。没办法,谁叫她在温文尔雅的未婚夫面前立的淑女人设。 封仪只是跟卢容白斗着玩,也没想整她。她下巴微扬,“先说好,我把录音删了,你不能事后报复。” “当然,我是那一种不知好歹的人吗?”卢容白说。我还真是,看我不把你挠得满地求饶。 封仪才不信卢容白的话,她随意道:“你要是报复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反正这一份戳穿你真面目的证据没了,还要下一份。如果你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才不怕。反而更方便我在迟类面前随心所欲放飞自我了。” “行,你NB。”卢容白给封仪这个狡诈的女人竖了个大拇指,表达她由衷的敬意。她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语气凄凉地说:“你删吧,我还能拿你怎么呢?” 封仪志得意满地一笑,把手机屏幕对着卢容白,然后把录音删了。她走过去揽住卢容白的肩膀,这是对失败者的安慰,“要不要一起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卢容白说:“不了,我回家之后再出来一趟。”她本来就是随便一说,根本没有想去找未婚夫吃晚饭,但被封仪这么一闹突然就动了真的心思了。 “行,那你在包厢里等我一会。”封仪拉开门按着指路标识往卫生间走。她进了卫生间的隔间解决完个人问题,正打算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高跟鞋的脚步声,然后一道女声响起来,“你说万一周婧然吃回头草,那就有好戏看了。” 封仪听到这里,拉门的动作一顿,饶有趣味地挑了一下眉。她站在里面,接着听。 “封仪的恩爱单机秀了那么久,也不见迟类秀一下,可见两个人也不是真的恩爱。说不定迟类现在每天准时下班回家陪封仪吃饭,是迫于封家的权势。” 封仪的脸色沉了下来,外面的人还在继续谈论着。 “谁叫我们拼爹拼不过人家,不过封仪一个婚前都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可比不过周婧然这个青梅竹马在迟类心中的地位。” “要是周婧然真的想吃回头草,封仪就表面夫妻都维持不住了。” 封仪双手握拳,牙关咬紧,心中默念:算了,为了别人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呢。 “说不定,迟类和封仪马上就会离婚。” WTF!封仪深呼吸,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她轻轻拉开门,从隔间里出来,来到洗手台前。 这一会偌大的卫生间再也没有卫生间了,封仪旁边两个年轻的女子战战兢兢地补着妆,不是说封仪深居简出,偶尔出来参加一两次活动,就待在家里的吗?她们怎么这么倒霉,说人家坏话被正主逮了个正着。万一惹怒了封仪,给自己家里招来麻烦,她们可吃不了兜着走。正当她们面色苍白正想着该怎么跟封仪道歉的时候。 封仪洗完手,用擦手纸擦干手上的水滴,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来,然后转身走到最近的一位的女子面前,仔细瞧了一下她手里的那一只口红,轻扯了一下嘴角说:“这么显温柔气质的豆沙色太不适合你了,你最适合毒苹果色。” 第 44 章 说完,她不给两个人一个眼神,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封仪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吃回头草个屁,来草根都给你铲了,让你吃泥去吧! B市的豪门圈说大不大,其实来来往往就那么几波人,封仪参加了几次聚会,基本上都认了一个脸。在卫生间嘴碎的两个人女人她都认识,在聚会上碰面每次对封仪都笑脸相迎的。其实封仪自己也挺虚伪的,也会在背后八卦别人,但是她还是好气啊! 封仪想不明白,周婧然好在那里,为什么她们要站在她那一边?自己也没有得罪她们吧,她们怎么就看不得自己好呢? 圈里与迟类适龄的千金小姐,有不少对迟类,准确一点说是对迟太太这个名头有兴趣的。在周婧然这个被迟夫人钦定的儿媳妇面前,不少人都歇了心思。当迟类身上的婚约没了的时候,名媛圈底下可是暗潮涌动。 无论迟类退过多少婚,也改不了他是个金饽饽的事实。那可是迟类,普通富二代跟他比起来可是天差地别。那个公主没有一个白马王子梦,而迟类就是马场里最俊俏最优质的一匹白马。正当她们蠢蠢欲动,计划着怎么样才能登上迟太太的宝座的时候,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捷足先登,怎么不气人? 另一边,周家。封仪猜的没错,周夫人把周婧然带回周家后,打算连夜送她去英国,没个三年五载性子还没有改变,就不要回来了。 周婧然当然不肯,她掩面呜呜地哭,顾文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可是为了顾文放弃了与迟家的婚约。要是当初跟迟类结婚了,她还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还有谁敢嘲笑她。 “别哭了。”周夫人眉头紧皱低声道。 周婧然听到了周夫人的话,误认为她在安慰自己,哭得更大声了,就想让周夫人心疼帮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周婧然的哭声弄得周夫人头疼,她今天才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女儿确确实实被养废了。她和逝世的丈夫都不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脆弱性格,周婧然的性格跟她小姑一模一样。周夫人有些不耐烦高声道:“别哭了!” 哭声骤然而止,周婧然被吓到了,这是周夫人第一次对她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她抬头眼圈红红地看着站着的周夫人,声音微弱地说:“妈,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可不想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周夫人一阵心累地坐了下来,面无表情道:“你想妈妈怎么帮你?”周夫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看周婧然还有没有救了。 周婧然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兴奋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眼睛亮得可怕,“妈妈,你去跟迟阿姨说我后悔了。” 周夫人再强大的心脏也遭不住周婧然如此不知廉耻的话,她气得心口直跳,缓了一会冷笑一声才说:“你以为你是谁?皇家的金枝玉叶吗?你后悔了,人家放着好好的儿媳妇不要,去接你的盘,你可是样样都不如封仪。” 自己女儿可真敢想,幸亏现在家里客厅就她们两个人,要是这话传出去了,可是把封、迟两家得罪得死死的。哦,不,周夫人自嘲地想,为了周婧然她早就把迟家得罪得死死了。当初也是这样,周婧然哭着喊着自己不爱迟类,不要嫁进迟家,吃假的安眠药骗周夫人。周夫人才腆着脸去找迟夫人退婚的,为此她和迟夫人这个几十年的好朋友都闹翻了。 周婧然面色惨白,特别委屈地说:“妈,你怎么能怎么样说我?” “哦。”周夫人被气狠之后反倒冷静下来了,“那你给我说说,迟家为什么会重新看上你?”圈里比周婧然盛名更甚的名媛千金大有人在,迟家长辈那时候之所以拍板定下了周婧然,多亏了迟夫人在其中游说。 周婧然看了周夫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迟疑说:“就凭迟类对我一心一意的。” 周夫人丝毫不给自己女儿面子,打击她说:“你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人家那里对你一心一意了?”看着周婧然一看的不服气,周夫人直接戳破真相:“那是人家懒得理你,你根本不值得人家关注,你对他的不屑一顾,恰好人家也正好对你不屑一顾。所以他根本不在意你对他的不好评价,也没有所谓的宠着你,纵着你,不生你气的说法。你明白吗?” 周夫人很就之前就知道,迟类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沉湎于情爱之中,即使会那个是他深陷情网的人也不会是周婧然。迟类对周婧然可是相当地不感冒,周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他是个负责的男人,能力卓越秒伤一片子弟,周婧然和周家公司交到他手中,周夫人很放心。 周婧然一脸惊慌失措,显然不能接受周夫人的说法,她嘴里辩解道:“不是这样的,妈妈你说的不对。” 周夫人转身摁住了周婧然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你是不是以为在你和迟类的婚约存续期间,迟类他一直干干净净的,身边没有人。你错了,迟类暗中交了好任的女伴。” 迟类的情史还是当初周夫人找迟夫人解除婚约的时候,迟夫人冷硬地告诉她,既然迟类不在意你女儿,那就算了,这小子一直瞒得好好的原来他身边一直有人,枉我还以为他非你女儿不可呢。迟夫人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她这样说,事实就是如此了。 周婧然再也克制不住她的引泣声了。尽管百般不愿,她还是被强硬的周夫人连夜扭送上了去往英国的封家,随行的还有周夫人的几个信任的人,就是为了看住周婧然。 在临近年底的时候迟类忙得昏天黑地的,终于在春节前三天给自己放了家。和封仪带着一些礼物回了迟家老宅过年,至少要待到大年初二。 家里面的司机已经放假了,迟类亲自开车回去。一路上两个人聊着天,这是封仪第一次要和迟家一大家子人相处那么长的时间。迟类把四个伯母和堂嫂的性格告诉她,如果她实在应付不来,只管沉默地微笑就好。 封仪面对迟类的絮絮叨叨,第一次觉得他话太多了,她出声阻止迟类的滔滔不绝,“OK,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她心里一点也不慌,大家都是体面人,还能让场面难看起来。再说迟老夫人和刘姨早就打电话来嘱托了她一番。 迟类闭了嘴,也意识到自己啰嗦了。到了迟家老宅已经是下午了,宅子的外面已经挂上了红灯笼,也喜庆地装饰了一番。 B市这个时节的天气滴水成冰,迟类把车子停在老宅的外围,提着东西,拉着封仪的手往里走。 迟夫人笑眯眯地亲自来开门。 封仪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道:“妈。”迟夫人完全忽视了旁边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迟类,亲热地拉着封仪的手往屋里走。笑着故作抱怨“你可算来了,你的几个伯母都有儿媳妇陪,就我没有。”其实迟夫人可以让封仪早点过来,但是她没有她就盼望着封仪和迟类能多多亲近。 封仪不知如何作答,笑了一下,旁边的迟类把东西交给佣人,接茬道:“她得在家陪着我。” 迟夫人摆摆手,“行,我不跟你抢封仪。” 客厅上坐着一排的人在聊天,很是热闹,旁边的地板上铺着一块大地毯,上面摆满了玩具,几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坐在地毯上玩耍。封仪都一一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封仪作为刚进门不久的新媳妇自然被围着问了一通,她都面色温和地一一回答了。等到佣人来告知可以开晚饭了,封仪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热闹的大家庭场面,有点不习惯。不过,迟类一直在旁边关注着她,遇到封仪不好回答的问话,他开口岔了过去。 吃过晚饭后,分了几波人一起聊天,为人热情的二堂嫂拉着封仪进了她们几个堂妯娌的阵营里。五个人在三楼的小客厅里聊天,一起聊着珠宝包包和假期打算去那里玩的话题。 这些话题封仪都能参与进去,除了封仪在场的四位都是当了妈妈的人,后来话题自然谈到孩子身上。正巧三堂嫂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 封仪看着三堂妯娌吴亚言的大肚子,上次见面还是在她的婚礼上,那时候她的小腹还是平坦的,精神看着也很好,不像现在这样人看着浮肿不少,没有化妆穿着宽大的孕妇装和平底鞋。一进门的时候封仪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她。 “快生了吧?”封仪问。 吴亚言即使坐在沙发上,也要时不时扶一下腰,她温柔地笑着说:“哪有那么快,还有两个月呢。” 封仪看着她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心里有些害怕。这还不生,两个月后肚子得有多大啊? 第 45 章 大堂嫂笑着打趣封仪,“五堂弟都快三十二了,你还不抓紧点。” 虽然只见过封仪三次面,她对落落大方的封仪挺有好感的,可见传闻不可信。当初听闻封仪是跋扈蛮横的性子,她都有点发愁,走了一个性子别扭的周婧然,又来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嚣张大小姐。 大堂嫂的话让封仪有些措手不及。要一个她和迟类的孩子,她心里从来没有浮现过这个想法。可她跟迟类接了婚,两个人婚检显示一切问题都没有,以他们的条件想生随时可以生。好像没有理由丁克,不过她此刻意识到了生孩子的事,但短时间内她还没有要孩子的想法。至于迟类的想法不重要,她的身体是她自己,生孩子的事自然是她说了算。 封仪微微低下头,故作羞涩,“不着急,我们还想多过一下二人世界。” 几个堂嫂被封仪的回答逗笑了,刚结婚的时候谁没有个柔情蜜意的时候,暂时不想要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封仪的反应大家只当他们夫妻感情好。 身为妇产科医生的四堂嫂道:“那也要抓快点,你不知道男人二十五岁之后精子的质量就会下降了。” 封仪被这么火爆的话弄得一愣,而后努力憋笑。如果迟类在这,她真想瞧瞧他听到这句话时的脸色。 “嗯。”封仪平淡地应了一声,但是她心里却不以为然。不管怎么样只要是个健康的宝宝就行,其它的资质高不高无所谓。封仪以为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她刚出校园不久就要想生娃的事,心理上着实没有准备好。可她低估了已经当过母亲的女人的战斗力。 在场的个个出去都是嘴里说着高雅话题的豪门贵妇,关上门却聊着十分接地气的话题,是不是每个当了妈妈的人,都会十分热切地劝说着身边已婚未育的女性赶紧要孩子。 肚子有着一个娃的三堂嫂更是以她为活生生的例子,对封仪说:“趁年纪轻的时候要孩子,产后才恢复得更快。你看我都三十几了,二胎时候的身体状态明显比一胎要差了很多,我现在肚子难看死了,我都不想看。生产后的妊娠纹更是让我发愁。” 说完,三堂嫂更是直接撩起她的肚子上的衣服。 封仪的视觉一下子受到了冲击,什么怀着孕的女性最美,散发浑身的温柔平和气息都是狗屁。 腹部的皮肤紧绷,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封仪想了想自己的小蛮腰和人鱼线,心里马上把要孩子的日期再往后面挪了挪。如果非要说一个确切的日期,封仪的回答是她不知道,越久越好。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实在不行公平一点,你一个我一个也行啊。 不过看着温柔抚摸着肚子的三堂嫂,封仪还是为母亲的伟大赞叹一下。这样一来,不是说明老头子更渣了,我妈辛辛苦苦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居然一点也不体谅她,对她那么冷淡。 四堂嫂一拍大腿说:“封仪读的是教育学吧,以后养孩子肯定有一套。” 封仪几乎马上摇摇头说:“不不,我学的那是理论知。” 实际上教育学跟要孩子几乎不是一回事。你是要在家里当老师吗?一位好的教育工作者未必是一位好父亲或者好母亲。什么专门定制幼儿食谱,吃喝都按照着食谱来。还要用量杯和天平秤精准称量各类营养物质摄入量。她学的课程可没有交过这个。 不过也不怪乎四堂嫂不懂,正所谓隔行如隔山,要她说说编辑出版的事她也不懂。四堂嫂在一家出版社工作。 “没关系,五堂弟自小聪明,学什么都快。让他学着怎么却坐一个合格的奶爸,他肯定很乐意,你看他多喜欢孩子。”二堂嫂打趣着说。 封仪想起吃晚饭的时候,迟类很快下了桌,陪着几个侄子侄女玩了半个多小时。一点也不嫌累,满脸乐呵呵的样子,而孩子的四个亲生父亲正在餐桌上侃大山。不过这种事情说不准没有的时候自然看着眼馋,等有了会不会不稀罕了呢。 封仪笑而不语,看了三堂嫂表现的有些乏了的样子,她马上说:“三堂嫂,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吧,我看你都累了,早点睡了吧,孕妇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封仪说的好像很懂孕期知识似的,其实都是她胡诌的,是个人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啦。她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自己可是个小机灵鬼。 于是封仪的话成功地让聊天结束了,她扶着三堂嫂回了她的房间。然后进了迟类的房间,才彻底地松懈了下来,她躺尸在沙发上。脑袋空空如也,当事人就是非常地后悔,为什么不选择跟婆婆走呢。起码她们总不会聊生儿育女的话题,也不会直白地催她生孩子。毕竟婆媳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的,说什么话都要委婉一些。看来人还是要有点距离感好,你看平日里参加外面的活动,与她交谈的即使已经已婚已育了,也不会把话题往孩子身上拐。 迟类一进门就看到了封仪一脸的生无可恋,跟她平时出门和卢容白见面回来时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 他笑着问:“你怎么了?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聊得太久了,有点累了。” 封仪没有把她们谈论的话题告诉迟类,就像那一天她憋着一肚子从梨酒回家,进门那一刻深呼吸,装出一副平时逛街回来时候的神态,有点累又有点亢奋。她和迟类之间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夫妻。 迟类没见过封仪和卢容白聊珠宝首饰、衣服包包都能兴奋聊好几个小时的态势,当真以为她是聊天聊得太久累了。 于是便说道:“那我给你放水拿睡衣,你早点洗澡休息吧。” 迟类是不是个好爸爸,封仪不知道,但迟类现在真有点朝着好老公的方向发展。 封仪挥了一下手,用一副让迟类跪安的口吻说:“去吧。” 迟类:“……”,给她三分颜色她还开上染房了。不过他还是不出声去衣帽间给封仪找睡衣去,为封仪挑贴身衣物这种事情迟类已经很淡定了。 没有办法,每一次火热的身体接触后,即使封仪清醒着,她还是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气焰上却更加嚣张指示着自己为她做这做那。只有把她伺候舒服了,她才会安静地睡去。 迟类洗好了回来,看到封仪已经关了她那侧的床头灯睡下了。他默默地钻进被窝里去,身边的那个人呼吸匀净,显然已经睡的沉了。迟类双手枕着在脑袋上,抬眼看着天花板。 迟类晚饭后坐在一楼的偏厅里和几个堂兄坐着喝茶聊天。几个堂兄弟之间自小感情就很好,如今聚少离多,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聊着各自工作上的事情,最小的堂兄忽然拍了一下迟类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也该打算要一个了吧。” “什么?”迟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跟我装蒜,就那个啊。”四堂兄说。 迟类摸不着头脑,抬眼望去,四个堂兄都一脸好笑的表情。 “到底什么?”迟类提高音量问。他是最小的弟弟,在堂兄面前可以发一下小性子。 “孩子啊。” 迟类彻底愣住了,心神一颤,然后一笑摆摆手道:“得了,说那个太早了。”继岳父之后,这是第二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他和封仪的婚姻状态看似和谐,实际上雨里雾里总隔着一层。每次都会好措施,封仪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安全措施可以放开的想法。原来在其他人眼中连孩子他们都可以考虑起来。 但仔细一想,这样的婚姻模式极大的可能持续一辈子了,难道能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堂兄门都是在三十前早早地当了父亲,四个堂嫂在结婚后半年之内也都传来了好消息。迟类结了婚的朋友好像都差不多在婚后几个月之内就把要孩子的事情提上议程。 现在要孩子,封仪会愿意吗?孩子一生下来总不能塞回去,就得对其负责。这是人生中非常重要,要细细思量的事情。如果封仪不愿意,迟类可勉强不了她,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迟类微微叹了口气,怎么想要孩子的事就怎么令他惆怅。诚然他现在是动了心思想要孩子,可封仪明显没有那个念头。 深冬早晨的微弱光亮被被厚厚的深色窗帘挡住,房间里黑暗一片。不大不小的床上两个人并排睡的香甜。突然封仪一个猛地起身,她下一秒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已经是八点多了。她假期作息混乱,即使昨晚设置了七点的闹钟也听不见。封仪心里哀嚎一片,惨了惨了,在老宅第一天就起晚了。 她赶紧一推旁边睡的死死的迟类,“迟类……迟类……” 迟类这才睁开眼睛,嗓音带着睡醒后特有的暗哑问:“几点了。” 第 46 章 “快九点了。”封仪停下推他的动作。 迟类含混的应了一声,说了句“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又把整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然后一动都不动。他好不容易休假,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过分吧。 封仪心想都怪你也听不见闹钟响,才害的自己起晚的,你还有脸心思接着睡。她起了坏心思,把手伸到迟类的枕头下,轻轻地捏住他的鼻子。这下子迟类彻底睡不下去了,他一个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作怪的封仪按倒在床上。 封仪惊呼一声,迟类抵住她额头,语气里透露着危险低声道:“是你先动手的,可别怪我。”话一说完,他伸出魔爪挠封仪的痒痒。 封仪拼命挣扎,大声喊着,“迟类,住手!” 敌人不仅不住手,反而专门往封仪最怕痒的地方挠去。封仪马上改变了策略,她也使劲向迟类反击。两个人在床上闹作了一团,直到封仪感受到一个不可描述的东西,她动作一停滞,向迟类往望去。两个人的眼神相交,像是触了电般,不约而同地别开眼,不约而同地身体分开。在这样闹下去,非擦枪起火不可。 封仪沉默地抓好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迟类低咳一声,语气有几分尴尬道:“我先去洗漱了。”说完也不管封仪的反应,一个箭步下了床往卫生间去。 迟类刷牙的动作一顿,他想起来一件事,老宅他的房间里自然是没有套的。他虽然不重欲,但保持着三天一次的频率,再说他前一阵忙得要死,自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他已经素了好一阵子了,他吐出嘴里的泡沫,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倒是个试探封仪的好机会,看不做措施她会不会让自己碰她。如果她不抵触说明是个好的信号,她做好了要孩子的准备。 镜子里的自己透着懊恼,完全没有平日淡定从容的模样。迟类看着镜子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念头?跟封仪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就知道她的态度了吗,何必拐弯抹角呢?也许是受不了她直白的拒绝吧。 封仪以她用最快的时间洗漱打扮完毕,和迟类一起下楼。一出房间门,就听到楼下咯咯咯的孩子清脆的笑声不时的传来。听着这笑声,封仪的精神一振,心情也好上了一点。 迟家的人早都起来了,封仪这一次是真正的脸红了,跟其他人说了早安。 迟夫人给她解了围说:“我们早餐都是分开吃的,也不用等齐人,你们快去吃吧。”旁边的迟类没有半点起得最晚的羞愧,拉着封仪进了餐厅然后开始吃早餐。早餐还温着,中式西式的都有。封仪吃着一碗砂锅粥,吃到一半,一个全身红色装着的团子跑到她面前。奶声奶气地叫她:“小婶婶。” 封仪低头一看,是四堂嫂家的闺女,小名叫圆圆。她第一次与孩子单独相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微笑。 圆圆抱住她的一只腿,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封仪,撒娇道:“小婶婶教我钢琴好不好?不要妈妈教了,她太凶了。” 面对孩子童言无忌的诋毁亲妈的话,封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迟类发笑地抬眼望着封仪,她今天装着米色的长裤,粉色的薄毛衣,气质上倒是透着温柔,不过这也只是唬人的吧了。温柔?这个词跟封仪就搭边。 封仪把求救的目光伸向迟类,迟类乐得看她吃瘪,悠哉悠哉地喝着他的牛奶。得不到大人的回应,本来一大早被亲妈压着练琴的圆圆更加委屈了,小脸一皱,作势要哭。封仪心中慌乱,急忙道:“哎,圆圆,你别哭啊。” “圆圆!”四堂嫂进了餐厅,喊了一声。圆圆脸上要哭的表情瞬间不见了,抱着封仪的力道更大了一些。 封仪心中好笑,瞧着小孩子的快速变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合着是骗自己的,光打雷不下雨。 四堂嫂朝封仪笑了一下,然后虎脸道:“圆圆,你现在应该在练琴。”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出生从小时候起就得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身上得有一两项才艺在身说出去才不丢人。钢琴是迟家孩子必备的课程,圆圆在五个孩子中学得最差,让她亲妈头疼不已,连过年也让她抓紧时间练琴。既然天赋不好,勤能补拙总是可以的吧。 “不,我不要你教,小婶婶教我。”圆圆使劲摇头,做出一副誓死不合作的姿态来。 四堂嫂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乐意教你,教你这个小魔头我得短寿。”然后把目光殷切地看向封仪,她早想甩手不干了,虽然有点对不起封仪,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吧,她之后会好好答谢封仪的。 “我来教她吧。”封仪没有犹豫的应承了下来。闻言,迟类岔了气,平复下来之后,摆手刚想说什么。 四堂嫂连忙抱起圆圆,“那就这样说定了,封仪谢谢你。”随即溜出了客厅,不给封仪改口的机会。 “你是不是傻,你以为这钢琴是那么好教的吗?”迟类无语道。他的这个小侄女不知道气走了多少个钢琴名师,四堂嫂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亲自上阵的。为此,四堂哥多次跟他庆幸,他比较精通小提琴,四堂嫂的钢琴水平比他高出不少。 “试试看呗。”封仪非常淡定,她不信她一个教育学博士搞不定一个几岁的孩子,“反正也不用你教,你急什么。” 迟类不说话了,他就等着封仪碰壁吧。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封仪吃完早餐后就正式上任钢琴老师一职,二楼的客厅里传来了一阵阵清脆叮咚的钢琴声。 封仪教了圆圆一个半小时,在这一个半小时里,迟类时不时去围观一次。他都搞定不定的最闹腾的小侄女端坐在琴凳上,弹着入门级的曲子,圆圆一次捣乱都没有。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说封仪不亏是搞教育的,教孩子很有一套,把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封仪也没有想到她教得这么成功,她只不过在孩子面前面无表情,嘴角紧抿而已。封仪不知道她的一双瑞凤眼,严肃正经的时候眼尾会下拉,就会变成冷意威严十足的丹凤眼就把人给镇住了。 这下子四堂嫂可算是找到了救星,腼着脸来找封仪让她每天教圆圆一个半小时的钢琴。封仪一口答应了下来,本来她在老宅里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况且她觉得这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堂嫂在她答应之后,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 在迟家老宅的生活,其实跟在家里没有什么两样。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跟玩玩牌打打麻将,大冬天封仪才懒得出门。不过还是比不上在自己的小家里自在,封仪行事说话要注意一点。 除夕夜,四世同堂的迟家人整整齐齐地聚在客厅里守夜。外面一片寂静,城市早已被禁了烟花爆竹,可电视机播放着春节晚会,屋子里贴着窗花,挂着红色的的灯笼。那一份年味是假不了的。按照惯例,封仪他们一边守夜一边包饺子。 一群人围在大圆桌前,有站着的,有做着的,也有身高不够踩在椅子上的。 迟类是会包的,而且包的很漂亮。但封仪,不说了,她纯粹是来凑热闹。封仪看着自己沾满面粉的双手,又看着玩着面粉大作战的几个小朋友,心里轻哼一声起码她没有帮倒忙。 迟类转头,看着穿着围裙带着袖套的封仪,正低着头揉着面团,盆里的那一团面她已经揉了半天了,可还是疙疙瘩瘩。她的手上、脸上、身上都沾着面粉,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子充满烟火气的她,迟类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多看了一眼。 封仪心里一阵气馁,不禁心累手也酸了,口也有点渴。双重疲劳之下,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她极其自然地提高音量道:“迟类,去给倒一杯水。”语气里指使的意味十足。 这话一落,她就感到了几分地不对劲,感觉有好几道目光在她身上。她抬头一看离她最近的几个人都在用打趣的眼神看着她。封仪的脸腾地红了,她忘记现在不是在家里了。 右手边的迟夫人微笑开口道:“迟迟,还不快去给你媳妇倒水。” 迟类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饺子皮,瞪了封仪一眼。这下好了,全家人都知道我在家里被封仪叫着做事。 封仪连忙回瞪了回去。心说都是你,要不是你不帮我揉面团,我至于累到口渴要喝水吗?现在被大家取笑。 被封仪这么瞪,迟类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面对自己封仪总是要争个高下。他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去客厅给她倒水去了。 迟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她没有想到一向平和客气到有些冷淡的封仪会有这么活泼的一面。迟类拿着一杯水进来了,封仪看着自己沾满粘乎乎面粉的手,正想去洗个手。迟类把杯口抵在她的嘴边,“喝吧,温的。” 第 47 章 封仪下意识地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其他人都露着善意笑看着他们。封仪只好垂下眼帘,就着迟类的手,喝了几口。 迟类注视着封仪红透的面庞,入了一秒的神,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封仪害羞脸红了。 望着迟类面上淡淡的神色,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迟夫人忽地生出几分感慨来。迟类一开春就32岁了,现在就是她这个以前最了解自己儿子心思的母亲,也猜不他心里在想什么。据她的观察来看,迟类婚后算是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当初她误以为迟类一直喜欢周婧然,周婧然与顾文同居的消息传来,她深怕心气高的儿子受到打击。哪里知道他没事人一样,倒反过来安慰她这个与闺蜜闹掰的母亲来。她在欣慰儿子的贴心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要为他找一个好妻子。 但迟老爷子亲自跟她说,迟类的婚事不要着急,他另有打算。她当然明白迟类爷爷打算让迟类去联姻,迟夫人当然不同意。联姻的夫妻过的日子她可见过太多了,一方生病进医院了,另一方都不知情呢。 她给迟类找对象,让两个人培养感情,不合适再分手比起联姻来好多了。所以她第一次违逆老爷子的意思行动了,可惜最后迟类的姻缘还是一直不顺。直到迟家的危机不能再遮掩了爆发出来,她才知道当初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迟老爷子给她三年多的时间,她也没能让迟类成家,她拒绝让儿子娶封家千金的话再也没有立场说出口了。她无数次悔恨心里对儿子充满了浓浓的愧疚,要不是她当初给他定下那一门婚事,他也不会被耽误这么久。 几次接触下来,又从景苑9号探听了不少消息,迟夫人对封仪当然是满意的。可是,迟类呢?看着四个堂兄的婚姻幸福美满,他甘心吗,只有自己一个人跟一个素不相识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过一辈子。 在她这个做母亲的人看来,迟类望着封仪的眼神,从不像其他侄子看侄媳妇那样,是持久的热望和爱恋。迟类的眼睛,如一潭深井,幽深不见底。而封仪眼睛里自然也是看不见对迟类的一丝情意。 迟夫人觉得有些事情该提上来了,两个人都是责任感强的人,有了孩子的联系婚姻才会更加地稳固。 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封仪这一辈的人就被长辈赶回房间休息了。明天八点大家齐聚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顿早餐。 封仪和迟类上了楼,躺在床上关灯之前,原本平躺着的封仪突然翻了个身,目光沉静定定地看着迟类的脸好一会。迟类被她看着有点不知所谓,但他知道封仪这不是再邀请进行亲密行为的意思。因为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氛围祥和宁静,用岁月静好这个词来形容也不过分。 “新年快乐啊,迟类。”封仪浅笑着轻声说。 这一句话让迟类的心痒了一下,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他心里一阵柔软,凑过去往封仪的额头亲了一口。“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的早餐吃的自然是他们除夕夜包的饺子。大伯母笑眯眯地说:“看看你们新的一年里,谁的运气最好。”饺子里面包了几枚古董钱币,谁被咯了牙齿的次数最多,谁的运气就最好了。 封仪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有些新奇地观察这自己碗里的饺子。她看了好一会,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来。 封仪夹起一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定睛一看,没有里面满是饺子馅。封仪心里没有失望,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也不需要再多的好运。 迟类把碗里的饺子一个个夹起来一遍,然后面色淡淡把一个重量重一点的饺子放到封仪碗里。 封仪抬头一看,迟类挑眉朝她示意把那一个饺子吃了。封仪心里一动,涌起几分暖意,她嘴角无意识地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然后把饺子咬了一个口子,果然看到了里面的古币。 她把古币挖出来,放到碗托上。封仪转头去看迟类,他一口一个饺子,动作十分豪迈,有天意风流的姿态。很显然给封仪的那一只饺子是他碗里面唯一有古币的,封仪也把自己的饺子夹起来,感受一下重量,试图找出一只有古币的给迟类。可惜她翻了一遍之后,不死心又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她面上不免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你不想吃给我。”迟类轻声道。 封仪扭头没好气地瞪了迟类一眼。嘿这个人,她是不想吃吗,她明明是想让他也有一个幸运的饺子。 “行,我吃剩下你再包圆吧。”封仪没好气地说。 迟类看着封仪又生龙活虎起来了,点点头。他之所以会出声,就是余光中看见了封仪失望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忍心看着她面露失望之色,那一刻他起了爱怜之色,才会出声转移封仪的注意力。 饺子是几个长辈分的,每个人碗里都填满了。封仪当然吃不完,她吃了五个就把碗往迟类桌前一推。她现在也稍微分开了一点,反正已经翻车过一次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人设已经崩了一点。 迟类就着封仪的碗就把她的吃剩下的饺子吃完了,一碗半饺子下来他的肚子还真有点撑。 迟夫人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这几天她的精力全部都用来观察儿子儿媳妇的相处上了。她会心一笑,想来说不定她明年就能当奶奶了。 早餐过后,封仪等一众小辈都收到了长辈给的过年红包。每一个都用漂亮的红包袋装着的,厚度不小。在四位堂兄把红包自觉上交到老婆手中的时候,封仪做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举动。她把手里的十几个红包全部塞到了迟类手上。 客厅里为之一静,迟类也始料未及,下一秒心里划过一丝欣悦,唇边也有了一丝笑意。而封仪呢,她看着四个堂嫂手里双倍的红包数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走。她又犯蠢了,她没有看见堂兄们把红包交给堂嫂的动作,要是看到了她绝对不会嫌麻烦把红包一股脑塞到迟类的手中的。 神啊,救救她吧。她该怎么打破这尴尬沉默的氛围。现在把红包重新拿过来还来得及吗? 封仪的亲婆婆又再次给她解围,“迟迟赚钱的能力不差,你给他一分他能给赚会三分,封仪这是明智的选择,让钱生钱。” 封仪的脸有些红,她只是懒癌犯了而已。 迟类大言不惭道:“我比较会管钱。”这下子封仪的脸更加红了。好在这一段插曲在迟类的打岔之下很快过去了,也没有人出言调侃封仪。 一大家子人聊了一会天就散了,二堂嫂组局凑人打麻将。被顾易欣往乖宝宝方向培养的封仪自然是不会打麻将的,在国外生活多年她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麻将这种东西。所以她只能作为围观者看着迟类打。迟类可能在赚钱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很有天分,接连胡了好几把。 一时间不断割肉的大堂兄坐不住了,他半真半假说:“迟类,你下桌吧,换个人来打,要不然我的私房钱全没了。” 恰巧这时候大堂兄的儿子合合跑过来闹着要去外面堆雪人。迟家的最小辈取小名寓意特别好,分别取合合、福福、顺顺、团团、圆圆。 大堂兄诓他道:“叫你小叔叔带你去。爸爸忙着给你赚买冰淇淋的钱呢。” 于是圆圆转头来闹迟类了。迟类只得起身陪大侄子去外面受冷堆雪人。 就在迟类打算就套着一件长羽绒服出门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封仪走到了他身边。迟类不打麻将了,她也没有那个兴趣再围观下去了,干脆过来陪婆婆看电视,表现一把。迟夫人不是那种乐于给儿媳妇找不痛快的恶婆婆,只要她跟迟夫人没有发生太大的矛盾,封仪还是很乐意扮演一个温柔听话的儿媳妇的,时不时刷刷迟夫人的好感度的。 “外面冷,你把这个围上。”封仪从衣架上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递给迟类。 迟类看着眼前这一条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士的花色围巾,皱了皱眉,“不用了吧,外面不冷。” 封仪没有理会迟类的那一点抗拒,二话不说直接往围巾往他身上套。迟类低着头,更好地方便她动作,就看见自家大侄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着盯着他看。迟类不自在地悄悄红了耳根。 封仪给迟类的下巴连着脖颈利落地围拢个严严实实,她满意地一拍迟类的肩头,“好了,去吧。”随即她半弯腰笑着对合合说:“合合,玩得开心。”说着还随手帮他的小手套系紧。 迟类望着这一幕,恍然有一家三口的错觉。 封仪坐在沙发上正跟着迟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家常,她的手机响了。她向迟夫人歉意一笑,迟夫人摆摆手示意她快接吧。 第 48 章 封仪边拿过手机边起身,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接听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两个字,她重新坐了下来。 “喂,你打给我干嘛?”不是在院子里好好堆着雪人嘛,干嘛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封仪心里嘀咕。 “你带几个装饰雪人的小工具过来。”电话那边的迟类道。 “你自己有手有家不会自己回来拿吗?”封仪一边瞄着迟夫人一边压低声音说。 迟类:“可你的大侄子拽住我不然我回去,一定要把他的白雪公主堆好。他都快哭了,我也没有办法。” 封仪一个噗嗤笑出声,白雪公主?大侄子的脑回路怎么回事?她说:“我马上过去,你先哄住他。” 迟类“嗯”了一声,封仪才把电话挂了。迎上迟夫人好奇的目光,她解释道:“迟类打来的,要我给他找雪人的眼睛、鼻子、耳朵什么的过去。” 迟夫人乐不可□□你快去吧,要不然合合说不定就哭鼻子了。” 封仪去厨房搜刮一番,把适合当雪人身上部件的东西带走。她把自己的保暖措施做好,换上厚厚的雪地靴才出了门。外面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封仪一眼就看到了人工湖边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小婶婶。”合合大老远地便喊边冲封仪招手。封仪更加小跑过去,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他,温声道:“合合要的东西在里面。” 合合眼睛一脸,把袋子接过来,打开看看,翻翻。 封仪这才看着他们两个人堆出来的雪人,半米高的一个看着很坚实。她看着雪人身上那一条出门前好好围在迟类脖子上的围巾,转眼睨了迟类一眼,笑了一下。 迟类摸摸鼻子,替自己解释道:“那不是我为了安慰合合,才把围巾往雪人上套的。” 封仪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她沉默着继续睨着迟类。迟类一个动作把雪人身上的围巾拿下来,直接往自己脖子上一围。 “迟类,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封仪气急,她身体往迟类那边凑上手夺去毛巾。两个人重心一下子都不稳了,往地上一摔,散雪飞溅。 摔倒的那一瞬间,迟类本能地把封仪紧紧抱住,自己给她当垫子。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双方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不由地同时呼吸放慢,寂静的雪地里这是个极好的接吻的浪漫场景,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就在唇与唇接触的那一秒,一道童音响起,“小叔叔小婶婶你们是在玩亲亲吗?羞羞脸。” 封仪白净如雪的脸登时绯红一片,她赶紧移开头从雪地上爬起来。她不敢去看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羞恼道:“迟类,你就会气我,那么冷的围巾你就往自己脖子上套。” 迟类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下次再也不敢了。”说完,他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封仪身上没有粘到一点落雪,他背后全是一层的雪。 迟类拍了拍身上的雪,封仪也走到他身前,伸手轻拍他身上的雪。她心疼地问:“疼到了没有?” 迟类摇摇头,“地上是厚厚的雪,一点也不疼。”他心里一暖,封仪常常会有出人意表然而又让他觉得很贴心的行动。 合合拿起一根小胡萝卜,“小叔叔,这是白雪公主的鼻子。”他伸出小胖手递给迟类,意思是想让他插到雪人上去。 迟类接过往雪人的面部最中央一插,合合一看满意地蹦蹦跳跳。迟类把封仪带来的东西一看,两个黑提子,一个半西瓜皮,两扇包菜叶。他眉头一挑,看了封仪一眼,她还挺有创意,挺会找东西的。 他伸手想把东西全部插到雪人身上去,早点完工哄玩大侄子,早点回去,封仪挺怕冷的。 “迟类,你不要动,让合合自己想那一样东西该作什么?”封仪出言阻止了他。 迟类把手里的提子一扬,脸含笑意道:“你还真的挺会教育人的,不亏是大学老师。合合,你看这个黑提子要作什么用的?”后面的话明显是对合合说的。 合合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眼睛!” “不错,合合你的想法真棒。”封仪大力地夸奖大侄子。 合合呵呵地笑了起来,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出老远。 合合把西瓜皮当作雪人的帽子,包菜叶当作雪人的耳朵。他的想法跟大人的想法一模一样。 迟类把雪人的五官弄好之后,合合看着眼前的白雪公主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迟类看着大侄子迷惑的眼神,赶紧一把把他抱起来,“好了,白雪公主弄好了,我们回去了。”要不然等大侄子回过味来,事情就要遭了。 封仪那里不知道迟类的心思,她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随即拿起地上的塑料袋子跟在迟类旁边在厚厚的雪地里慢行。 “怎么样,我们迟家人的基因不错吧。”迟类自卖自夸地说。 封仪知道他指的是装饰雪人时合合表现出来的聪明劲,封仪冷哼一声,“我看大堂嫂也挺聪明的,也不全是你们迟家人的基因。”她就是见不得迟类的得意劲。 迟类努了一下鼻子,被封仪话的噎住。他还不能反驳,要不然就是不尊重大堂嫂了。 迟类一提起合合的聪明,封仪倒想起一件事来,她已经接连犯蠢了,可不能再让人取笑。她给迟类使眼色。 迟类思考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封仪的意思,他好笑道:“放心,小孩子很健忘的。” 封仪可不像迟类这么无所谓,她捏了一下迟类的手心,意思是他赶紧让合合不要把他们差点亲嘴的事说出去。 迟类眼尾一挑,吓唬封仪道:“你确定,现在说不定合合已经忘了,我一说万一他想起来那怎么办?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越是大人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是想跟大人作对。” 封仪被迟类说的脑壳一痛,她双手抱了一下头,认命般说:“那算了。” 迟类“贴心”道:“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解围的。” 封仪立马不沮丧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年初二的早上七点钟,沉寂一夜的卧室里闹钟的铃声“铃铃”响个不停。 “迟类把闹钟关了!”封仪脸一皱,有些暴躁地说。昨晚她熬夜吃娱乐圈新年第一大瓜,凌晨才睡去。 几秒钟之后,闹钟铃声停了。但封仪身上的杯子却被掀开了。 “该起来了,别忘了要去爸家拜年。”迟类起身催促道。大年初二回娘家是B市的老传统了。 “哎呀,中午再去行不行。”封仪哀嚎一声,在无意识地撒娇。 可撒娇的对象却是个心狠手黑的资本家,迟类淡淡道:“随便你,中午去的话就要在那边待一晚了。” 这下子封仪什么睡意都没有了,脑袋低垂着,眼睛也半眯着起了床。 卫生间的镜子里出现两个穿着同款睡衣刷着牙的影子。封仪的牙刷跟迟类的是同款,只是颜色不一样,一个蓝一个紫,两个人刷牙的动作频率一致。几分钟后同时吐出了最后的漱口水,然后转头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这也是一种无形的默契了。 迟类把一条干的毛巾递给封仪,想了想说:“等会对爸态度好点,这可是新年。” 封仪抽过毛巾,不屑地撇撇嘴,心想她要想对老头子态度不好,还要挑日子。不过,她这半年过得很舒心,就别给双方找不痛快了。“哦。”她轻轻地应了声。 带过去的礼物迟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封仪在衣帽间挑选了十几分钟才挑好了出门的衣服,这里的衣帽间自然不必家里的衣帽间,但都是蓝血牌子最新一季的高定冬衣。 迟类在楼下等了封仪四十几分钟,封仪才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穿着黑白格纹的大衣内搭藏蓝色高领毛衣和卡其色的休闲裤,显得文雅知性,精神奕奕的丝毫不见熬夜的疲态。 两个人到了胡同里的封宅的时候,封均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封仪以前过年的时候从来不回国的。他明白女儿要在这个国人团圆的日子里陪着只剩她一个亲人的顾易欣,从这一点上看,她妈妈把她教养的很好。 离午饭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封均就要让迟类这个女婿陪他大清早的喝酒了。 迟类知道岳父好酒,几乎每次迟类上门总要和他喝上一场,便笑着答应。要是平日里他肯定劝着,但大过年的总不能扫了长辈的兴致。 旁听的封仪和陈碧云也没有出声反对。 “你等着,我去酒窖里把我珍藏的金线芙蓉泉拿来。”封均高兴地朝迟类发话了。 迟类赶紧拦着岳父起身的动作,那里能让长辈动手,他道:“爸,我去拿。”封均乐呵呵地坐下了让家里的佣人给迟类带路。 封仪没跟迟类去拿酒,百无聊赖地扣着沙发边上的流苏玩。客厅里面就三个人,封仪自己、封均和陈碧云,封仪可不觉得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封均问:“跟迟家人相处得怎么样?” 第 49 章 封仪头也不抬,继续玩着流苏,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挺好的。”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接下来老头子就该说让她收敛自己的臭脾气了。从小到大,这话封仪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你也不要性子太软了,该强硬就强硬,即使你是做小辈的也不要一味地忍让。”封均嘱咐说。 他担心封仪为了家庭的和谐,受到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咽。身为父亲,他了解封仪,为了她在意的人,封仪可是能低声下气的人。就冲迟类那一张脸,封仪就没有办法保持理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他一把迟类的照片发给她看,她就一口答应了与迟类的婚事。 封仪忽地抬头讶异地看了封均一眼,老头子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让她惊讶。她还以为自己在他眼中是一个脾气暴躁,只会趾高气扬对待别人的人呢。 看到了封仪一脸的惊讶,封均也想起了平时对封仪的训话。他轻咳一声,“人与人之间长时间的相处之道跟短时间的肯定不一样。”再说,封仪看似攻击性很强的性子,其实心思非常单纯,交际也局限在一亩三分地。迟家人要是想跟她玩心眼,封仪肯定玩不过人家。 就在此时,迟类拿着一个酒坛子跨过了正厅的门槛,封仪看了迟类一眼,淡淡地说:“知道了。”好话她还是听得进去的。 封均也及时收住了这个话题不提了。他起身道:“迟类来,我们移步餐桌。” 迟类笑着说好,跟岳父向餐厅走过去,末了看了封仪一眼。 封仪摆摆手,“我就在这里看电视。”每次一来,迟类都一副深怕她捣乱的模样,她快无语死了。十八岁之后她就不再捣乱了好吗?以前她也只是小打小闹,只不过往封均的汤里放盐,把他珍藏的酒扔到池塘里,在他的汽车上乱写乱画诸如此类小事而已。 “我在这陪着封仪呢。”一旁的陈碧云笑着朝迟类说。 迟类礼貌地笑了一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客气的场面话。 封仪对陈碧云的话不可置否,安安静静地看她的电视,时不时回一两句微信消息。而陈碧云则沉默地织着她的围巾,看那毛线的颜色,显然不是给顾文织的就是给封均。 珍品的国酒,用刀子启开酒坛上的泥封,随着泥封一分一分的去掉,酒香一分一分的蔓延开来,屋子里的人们都闻到那醉人的香气。迟类深吸一口,就连他这个平时更爱喝葡萄酒的人,也不免赞叹:“怪不得爸新年才舍得喝这酒,一闻着酒味把我的酒虫都勾出来了。” 封均被女婿讨巧的话弄得喜上眉梢,“剩下的你就带回去吧。” 迟类摆摆手道:“不了,这太贵重了。还是留着你和叔叔们喝吧。” 封均说:“既然这酒你不收,你看看酒窖里那一瓶你过眼的,就挑着带回去。” 迟类笑着说好。两人都是小酌,大早上喝醉了就不好了。 封均啜饮了一口,睨着迟类的神色感慨道:“小时候,我身上一有酒味,封仪就不让我抱她,还说爸爸臭臭的。” 迟类一愣后笑开了,“原来封仪这习惯小时候就有了,我要是有酒局一回家就得被她赶去洗澡。” 迟类如此自然地说起封仪,封均的心更定几分,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迟类的人品过关,能力也强能把封仪护得好好的,一辈子喜乐无忧。 午饭开席,封仪闻着迟类身上的酒味果然很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但这次她没有发作,酒味没有很浓,她还能忍受,最关键的是她不想让陈碧云看了笑话。 曾经的陈碧云也千方百计地向她示好,封仪却不屑一顾,转头就把封家闹得天翻地覆的。从封家老宅里离家出走,十二三岁的她乘着大巴车去了B市下面的一个旅游小城上。这一出把封家人吓了个半死,终于明白封仪对陈碧云有多抗拒了。再也不敢让陈碧云出现在她面前了,甚至不在封仪面前提起这个人。 直到封仪去年回国,两个人才再一次见面,所以可以说两个人的关系是非常地疏远的。陈碧云在封仪心里至始至终都是外人,当然封仪也知道她也没把自己当成内人。以前一副对自己比顾易欣这个亲妈还夸张,不过是形势所迫。说不定,自己闹了一回,让她不要再出现自己面前,陈碧云心里还偷着乐呢。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封仪和迟类就离开了。迟类说出的理由是明天他爸妈要回S市了,两人要回去再陪他们吃一顿晚饭。这个理由在场的没一个人信的,摆明了是封仪不乐意在这里过夜呗。 封家的司机送他们回去,车上迟类把隔板放了下来,与前面的车厢隔绝开来。他捏一捏眉心,想起早上岳父给封仪红包,封仪一言不发的样子颇为头疼。 他叫封仪态度好一点,她倒好是不叫自己亲爹老头子了,但却把嘴巴闭上了。他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岳父的郁闷,以及对他投来的质疑视线,你就是这样改善我们父女关系的?他可算是知道做夹心饼干的感受了。 迟类叹气一声,开口道:“自己家为什么不能住一晚。”在他看来,景苑9号、封家老宅、他爸妈在S市的住处都是他迟类的家。他就明白封仪为什么那么抗拒在封宅待,明明她跟陈碧云之间还算是客气的。封仪连周婧然这个讨厌的人都能玩虚情假意那一套,就不能忍陈碧云一晚上?” “那里不是我的家。”封仪沉声道。她看着窗外,脸上轻松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怎么就不是了,封均不是你爸?”迟类脑子抽抽的,转头目光强烈地盯着封仪的侧脸。 “你一个旁观者知道什么?”封仪语气很不爽,她和封均关系冷淡,也不妨碍他去当封均的好女婿啊? “好好,我一个外人没有立场管你的事行了吧。”迟类装出一副被封仪的话伤到的样子,转过头去一边了。 封仪话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她情绪一上来了,有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出口伤人。她瞟了迟类一眼,放缓了语气道:“封宅那边原来有个阿姨一出生就照顾我,后来老头子跟陈碧云一结婚,她就被赶走了。” 封仪第一次回国时,回到封宅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都被没有,佣人全部被换了一遍,她当时心里有多震惊,就有多伤心。 迟类达到目的了,转过头来并没有跟着封仪一起义愤填膺,他冷静道:“你问过了,确定是爸亲自赶走的。” 封仪嘴一撇,语气十分肯定道:“那还有谁,陈碧云当初如履薄冰的,她可不敢这么做。” 迟类拍了一下扶椅,“那就是你的主观臆断了,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带偏见地把爸往坏处想。” 封仪耸耸肩,语气极快反驳道:“老头子本来就坏!” 迟类轻笑出声,听封仪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三岁呢。他掏出手机,“当年的事,刘姨总归清楚,我们现在问问她。” 封仪没有阻止迟类打电话的举动,因为被迟类一说她现在也想知道真相是怎样的,难不成她真的误会老头子了。 电话一下子就被接听了,那端刘姨直接道:“喂,迟类有什么事吗?” 迟类按了外放,他瞟了一眼封仪才说:“是怎么样,我想问一下当初陈阿姨住进封宅后,那一边的人为什么全部都换了,是爸的意思吗?”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刘姨才道:“不是,这是封仪妈妈的意思,当初她出国之前就交代我给那边人的安顿好,为他们找好下家,还每个人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封仪妈妈是怕他们继续在那边干活,不自在吧。” 迟类和封仪都没有想到事实是这样的,迟类又跟刘姨闲话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转头一看,就看到封仪一脸的呆愣。迟类也没有出声打扰她,就让她好好想想吧。 他只能帮这一对父女和解关系到这一步,再多的就看封仪能不能想通了。其实封均这个父亲在封仪心里还是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的。要不然上一次封仪误认为自己遇到了危险,也不会喊“爸爸救我”,可见最危急的时刻,她最信赖的人还是封均。况且封均再婚之后,封仪也不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更多的时候岳父还得看封仪的脸色。 回到封家老宅之后,封仪罕见地少话,其他去拜访在B市的娘家人肯定至少要住一晚才回来。客厅中只有迟夫人在那里修剪着桃花枝,见到两人也没有惊讶。 封仪进门见到迟夫人后,勉强扯出了个笑来,“妈,我有点累,我先上楼歇一会。” 迟夫人往封仪脸上一瞧,气色确实有点不好,她赶紧道:“去吧,妈不用你陪,好好休息才是正经的。” 迟类没跟封仪上楼去,他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喝。 迟夫人压低声音问:“封仪,这是怎么了?” 第 50 章 迟类轻啜一口,抬眼看迟夫人,说道:“没什么,就是遇到一点事情需要她自己想通。” 闻言,迟夫人轻舒一口气,“身体没事就好。”迟类不方便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她也不再刨根到底了。 迟类看着迟夫人迟迟不动手继续剪她的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从小到大迟类对自己亲妈这种目光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迟夫人用这种“算计” 的目光注视着他,一准没有好事情。 果然,迟夫人盯着迟类已经长成一副成熟男人模样的眉眼,开门见山说:“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封仪要个孩子。” 迟类一阵头大,过年就是长辈催婚,催生孩子的最好时机,即使高级知识分子的贵妇人也不例外。他把水杯放下说:“妈,太早了,况且今年和亚的新规划任务比较重,我没时间啊。” 迟夫人不能被迟类随便推脱过去,她想要孙子孙女的原因,并不是求孙心切,最重要的是想两个人的婚姻没有波折,能够稳定下来。有了孩子,两人干什么都要三思而行,要不然迟夫人都忧心得睡不着。她语气坚定地说:“把权力下放,也不要你事事盯着,几个副总裁该担起责任来了,也该培养一下他们,你总不能都这么忙。” 迟类知道迟夫人的难缠程度,含糊道:“我考虑考虑。” 迟夫人一拍桌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儿子,你都三十几了,再考虑下去,你就有心无力了。” 迟类:“……”他觉得这话没有办法谈下去了。他反问道:“你是我亲妈,有你这么质疑你儿子的生育能力的吗?” 迟夫人见此路不通,改走温情路线了,她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当奶奶的一己私欲,你看你们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工作稳定,感情融洽。封仪都二十九了,年龄越大越受罪,你看你三堂嫂,大封仪几岁怀孕多受罪。即使你们以后想要二胎,我都要奉劝封仪不要遭罪了。” 迟类沉默了,迟夫人说的话他没有办法反驳。之前他想着顺着迟夫人的意跟她中意的结婚人选结婚,孩子的事也想过按着迟家的老传统,最晚婚后半年要第一个孩子。现在他怎么矫情起来了,他极其矛盾,一方面想要孩子了,一方面又觉得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他又没有个明确的时间节点。 迟夫人意味深长的嘱咐了一句。“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爷爷、你父亲和你岳父的意思,我们都希望你们的婚姻能尽快稳定下来。” 而,要一个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办法。有了一个孩子,两人的婚姻才能更加稳固,封仪和迟类的婚姻破裂是两家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大年初三一大早,迟类和封仪亲自把回S市的爸妈送到去机场。送完之后,他们就直接回景苑9号去了,明天中午启程去新西兰度假。为此,迟类在老宅没少被堂兄们说他太人精了,带着自己媳妇躲清静去了,受苦受累的活他们干。 要知道,从年初三开始,才是各种饭局和各家上门拜访的高峰期,一天中要赴几趟局也是有的。 目送迟类的父母的身影不见了,封仪一转身就看见了迟类的目光往一个方向看去。“你在看什么呢?”封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国内抵达的出口。 听到封仪的问话,迟类心里闪过一丝慌乱,面上却镇定自若道:“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说完就要牵着封仪的手,赶紧离开这里。 封仪却定在了原地,一位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超,身材高挑妖娆,上半身围着紫色的短款皮草,脚上踩着十厘米长的高筒靴向他们走来。这样一位姿态十足的妖艳美人自然引得不少的目光,也让封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那位女子来到迟类面前停下脚步,封仪目光犀利地看了迟类一眼,迟类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假笑来。早知道有今天这一出,他就不要那么风流了。 大约两年半前他去罗马度半个月的长假,在当地举办的一场葡萄酒品鉴大会上认识了来意大利看秀的许佳佳。然后同是对红酒有很深了解的两人相谈甚欢,他们在罗马一起度过了十几天,两个人当时都是单身自然成了临时的情侣。一起回国后,许佳佳就回了G市,就没有再联系过了,双方都把在罗马的那一段当做风流的过往。 许佳佳摘下墨镜,妩媚一笑娇声说:“迟总,真巧。” 迟类淡定地点点头,在身边封仪的目光胁迫下,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了。 这充满情意绵绵的一声,封仪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再看面前这位女子的打扮可不是会和迟类有工作上交集的人,她也没在B市圈子见到过这一号人物。好的很!迟类真是万花丛中过,风流有多情,封仪按捺着心里熊熊燃起的怒火。 “这位是……”许佳佳望着封仪,出声问。 迟类微笑,牵起封仪的手,微笑道:“我太太。” 封仪没有抗拒迟类的亲近,没有拜访,要面子的人输不起。她的高傲和教养也不允许她冲着两人的风流旧事当面发火。 许佳佳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啊,迟太太?” 然后她立即明白了过来,看着封仪气质高华,脸上淡定自若的模样,面对一个让异性感到威胁的女人,却十分地有底气。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迟太太一看就是出身不俗,百分百两人是强强结合的联姻。 她笑着向封仪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早就听小道消息说迟总去年就结婚了,我还不信呢,现在见到迟太太真人了,我总算知道迟总为什么把您藏得那么好了,您这样的美人就该养在深闺。迟太太,我叫许佳佳,初次见面,你好。” 此时她已经把身上令异性感到不舒服的攻击性收了起来,变得亲切温和。这一气场的变化,让封仪折服,自然地转换表露出来的对人态度的速度不亚于她。 封仪官方地微笑一下,伸出手,“你好。”轻握一下,立即分开,力道轻忽。 她看了迟类一眼,问道:“许小姐有车来接吗?要不要让我们载许小姐一程。你说好不好啊,老公?” 迟类被封仪表面温柔实则暗藏杀机的话,选择闭嘴,多说多错。许佳佳显然是没有料到封仪会这么说,她也看迟类一眼,笑着婉拒了:“谢谢,我有人来接的,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那么,不耽误你了许小姐,再见。”封仪淡声说。 许佳佳笑着点头,跟封仪和迟类道别后,才转身离开。 许佳佳离开,封仪任由迟类继续拉着她手,两个人一起往外走,一前一后。直到车子开上机场的高架,两人都未说话。 迟类不着痕迹地瞄了好几眼封仪看不出情绪的脸,暗想她应该没有猜出来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吧。要不然以封仪的急性子忍到许佳佳走了才发怒已经是极致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迟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铃声变成夺命铃,哀叹自己一开年就如此地不顺。他任由手机响着,他不接那边就不会再打来了。 铃声响一遍,封仪胸中的怒气越发升腾得厉害,背对迟类那一侧的手紧紧抠住着车座真皮,幸好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要不然定会留下划痕,让人瞧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回到景苑9号的路上,封仪早已平复了心情。她打开车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迟类,径直走向房屋的正门。 “我……”迟类低声道,封仪这样毫不好奇,也不逼问她刚刚那个女人是谁的做派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这让他看着封仪背影,不由得出声叫住她,可话一出,他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难道说他和许佳佳确实有过一段。 封仪的脚步停顿了,她乌亮的眸子闪过期待,但一个“我”后,背后就没声响了。她抿紧嘴角,风风火火的往前走,尖细的鞋底与冷意的地面碰撞发出“噔噔”的响声让人心烦意乱的。 “你真的不去?”迟类从曲型楼梯下来,看着封仪握着沙发里看着电视,一张长长的羊毛毯把她整个身子围住,视觉下她的脸显得越发小了。 封仪闻声抬头,瞧着迟类一身斯文败类的打扮,撇撇嘴,“不去,不妨碍你去惹桃花。”大后天就要启程去新西兰,迟类今天不在家好好休息,是因为他有一个不可推却的局。早先迟类就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封仪才不想冰天雪地出门去赴约,彰显她迟太太的名头。比起一次和迟类露脸的机会,她更不想受这一份罪。 不过,迟类可不是忘性大的人,他有没有粘老婆的属性,怎么还要问她?封仪心中疑惑,于是她说:“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这么还要问?” 第 51 章 面对封仪清凌的注视,迟类率先低下头来,撇开视线,“我就问一下。不是看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害怕不是。” 其实不是这个原因,昨天从机场回来,封仪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往常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迟类心里却有点心虚气短。所以趁这今天的局,邀请封仪一起去,算是单方面低头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迟类不明白,他已经把封仪的喜怒哀乐放在心里了,封仪就像春雨润物无声般越过高高的防备城墙潜入他的心间。 可迟类闷骚的想法,封仪猜不到一点,听到迟类的如此解释,她的表情一言难尽,直起身子,把下巴抵在毛毯里。“不是吧,你可是理工科出身,什么时候信这种玄乎的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知道吗,迟总。”尾音上扬,调侃意味十足。 说完,封仪不等迟类反驳,抬手一甩,赶人似的,“赶紧走,让我清静清静。” 这几分钟的插科打诨下来,迟类心底一松,这才他熟悉的封仪,与他针锋相对,什么事情自有一番她古灵精怪的论调,而不无悲无喜的。 他不介意封仪的“嫌弃”,“那我走了。”于是迟类带着不可言说的愉快放心出门去了。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背后偷偷酝酿着大招在等着他呢。 大门锁上的声音一响,封仪赶紧把电视关了。侧耳仔细倾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远去,她马上掀开披在身上的羊毛毯,穿上居家鞋小跑到前厅的落地窗前看院子外面的车道,看不见迟类的车牌。她像偷腥的鱼得意的一笑,掏出手机来找万能的生活助理。 “王悦,是我。昨天我让你找的人你可以现在让他们过来了。” 另一边,迟类到裕华酒店,步入大厅,直接乘电梯上了19楼。裕华酒店19楼是一个日式的私密居酒屋,平时他和几个圈内谈得来的朋友约局就约在这里。 走进居酒屋的大门,他摆手示意侍者不用带路,过道里碰到不少的人跟他打招呼。迟类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快步走过,避免无意义的寒暄,从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出来,他居然有些不适应这样俗世的热闹了。 果然论会享受,还是封仪会,待在清静的家里多好。迟类暗想着,打定主意,等一下如果有人约去另外的场子玩乐,他绝不会去。 迟类靠近约定的茶室,隔着拉门隐约听得到笑声。 门一开,一股热气扑了出来,屋内正笑语喧哗,吵闹不已。两张桌子,该来的都来了,能携伴而来的也携伴而来了。 迟类一进去,谈笑的氛围冷却了一瞬。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迟类的身后,见迟类独自一人前来赴局,纷纷面露失望之色。 李智问:“弟妹呢?”语气中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 “迟类,不会是你没跟太太说,怕耽误你喝酒?”一时间浓浓的京腔味四溢,逼问迟类。 封仪有空不来的真相肯定不能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迟类露出个笑来,顺着话自己背了锅,“是呀。”他朗声应承。 这一下把倒把取笑众人的一噎。迟类坐到李智旁边去了。一坐下来,李智就揽着他的肩膀,一边嚷嚷,“来晚了,自罚三杯,给我们赔礼……” 迟类不理会,与其他人打打招呼。他并不担心这不搭理李智的举动,让李智不悦,从而心生嫌隙。 旁边的李智心生疑惑,平时迟类有事来晚,他这样说,迟类定会自罚三杯。他用胳膊肘碰了迟类一下,凑近他低声问:“身体不舒服?” 迟类一听,一脸疑惑,李智这话问得没有缘由。“没有阿。” 李智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杯,“那你怎么不喝?” 这一句道把迟类问住了,他心思怔愣,是啊,他今天这么没有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抵着发小给的梯子,把三杯酒给喝了呢?自己的变化到底是因为谁?他在商场上战无不胜是个顶级的猎手。顺着这个问题找原因,迟类嗅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他在心底把这个问题跳过去。脑子一转,就想胡乱找个靠谱的说法把李智搪塞过去,就听到一道声音。 “李智,你这就不懂了,迟类不碰酒,不是在备孕吗,说不定明年我们就得喝他孩子的满月酒了。” 迟类笑而不语,孩子?自从和封仪结婚,他被旁人打趣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要孩子了吧。 这么明显的场面话,李智这个二百五却信了,他拍拍迟类的肩膀,“你行啊,跟弟妹的感情这么好,孩子的事都提上日程了。”李智边说边把迟类面前的酒杯移开,“你今天就喝茶吧,要是其他人劝你酒,兄弟我替你挡了。还有你不是眼馋我那一块玉很久了吗,等你的第一个孩子的满月酒,我就把它当作满月礼物。”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让发小说了一车轱辘的话。还第一个孩子?合着还有第二、第三个啊?迟类思绪着,不过他的婚姻,要不要孩子跟感情好好不搭钩。圈里夫妻多的是二胎、三胎继续生,外面的生活各自精彩的。 养孩子的话题一开,周围的人就着个话题就聊起来了,迟类不说话,面上含着笑意听着,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刚打趣迟类正在备孕那一位,瞧着迟类真的滴酒不沾的姿态。语气十分迟疑地问:“迟类,明年真能听到你的喜讯?”人家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 “有这个准备。”迟类笑着说, 这次去新西兰旅行,自己鞍前马后把封仪伺候好,把她哄高兴了。趁她心情好的时候,把这个话题提上一提,封仪没有拒绝的理由。 结婚前,迟类亲近的朋友就说,迟类你干嘛自讨苦头吃?把这一尊佛娶回家供着。你自己又不是没有能力,靠家族的信托基金过日子,伸手向长辈要补贴。但迟类把封仪的性子摸清楚了,她这个看似娇纵,对人对事较真,但只要把她哄好了,眼睛里带着笑了,这个时候就十分好说话了。 他的婚姻生活并不像外人猜测那么水深火热,特别是把和亚的股份记在封仪名下,最近封仪把星源的房子做慈善了,前未婚妻被家里发配国外了这几件事情外人传得邪乎,都背地里感叹迟太太手段高超,厉害得狠,把她妖魔化了。 迟类坐了两个多小时,光喝水了。等着朋友聊了个尽兴,做东的人才开口散伙。 李智喝得满脸通红,末了还拿着酒瓶,使劲晃着,“还早着呢,我们去楼下俱乐部再玩玩。” 不等其他人表态,迟类站立起来,摆了摆手。“我不去了,我有要紧事。” “我也不去。”一位长相儒雅,从外表看起来年纪跟迟类差不多的也接着拒绝了。 迟类看了这一位朋友一眼,他是今天在场的除了自己之外唯一没有带着太太来的。迟类结婚前刚喝过他的女儿的满月酒,还是和封仪一起去参加的。他太太今天没来应该是在家照看孩子呢。 这位朋友跟她书香门第出身的太太也是联姻,不过他可是好好先生,和妻子感情非常好。有的时候一起闲聊,在期间他时不时受到老婆的查岗电话。 那个时候迟类看着对方笑意盈盈,语气温柔地回答对方的问话,挂完电话后,还一脸幸福的笑,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 语气背后的得意洋洋,迟类这个从小在名利场熏染的人怎么听不出来,他问,你就不觉得烦,没有个人空间吗?迟类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没有人管他,自由散漫十几年,只要不弄出什么大事,他想干什么就干。实在是理解不了朋友可以忍受这种被人时刻盯防的行为。 但是朋友这么说的,她在意我,才想知道我的踪迹。如果她不在意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会联系我。 迟类边想边往居酒屋的大门走,他鬼使神差掏出私人手机,上面没有一个电话打来,倾吐一口气,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 绕过曲回的过道,在转角过一个供客人吸烟透气的地方。 一道谈话声,传入迟类的耳膜。 “嘿,想不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迟类,如今却在他老婆面前伏低做小。” “就是,她老婆做了那么多丢份的事,他竟然一声不吭。” 迟类脚步一顿,这种人后诋毁他的话他听得多,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正想悄无声息得绕过去。 “迟类以为他娶的是封家的小姐,怕不是个假凤凰吧。” “就是,如果封仪是封均唯一的孩子,封家会舍得让她母亲带去国外。” 迟类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其他人是这么恶意地揣测封仪。他目光如剑盯着在不断嘴碎的那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认出来就是几个平平庸庸,进了自家公司挂个闲职的纨绔子弟。 他走进几步,朝着最中心的一位冷声道:“秦勋,你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在家想想,你家公司供应的材料为什么不达标。” 第 52 章 一道惊雷,那几个小年轻转头一看,迟类满脸冷意地看着他们。完了,这下子长辈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迟类不等他们找补回来,疾步往电梯走,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他知道自己从小就是其他孩子的榜样,为此很多同龄人看他不顺眼,年少轻狂时他没少因为这些同龄人的诋毁打架。 但现在,他都而立之年了,难道还要暴揍他们一顿?就这么轻轻地放过对方他可不甘心。 迟类掏出手机,交代林北,终止几家公司的合作。只要和亚要换公司合作的风声放出来,多得是公司竞标。 做到这一步,迟类的气消了一点,二十五岁之后,他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私人事情生气过了。 北方冬季的夜色降临得非常快,四点多钟,车子驶入景苑9号的入口,迟类远远地便瞧见了大屋灯火通明的灯光,明明车里一直开着空调,迟类遥望着远处的灯光,这是却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封仪还是迟类出门前的那一幅姿态,懒洋洋地坐在沙发,听到门开的声音,便冲着玄关高声道:“你在外面吃了吗?” “没。”迟类脱着外套,“现在就叫餐,我上去换身衣服。” 不咸不淡的,这一向是迟类到底语气,封仪仔细打量着迟类的脸色,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封仪就是莫名的有一种直觉,迟类的聚会不太愉快。 她瘪了瘪嘴,手指在通讯录上上下滑动,算了,今天就按着迟类的口味点餐好了。 “你换了衣服就下来,我这就打电话叫他们送过来了。” “嗯。” 迟类上来衣帽间,拿居家服的手一顿,想了想,今天触了他霉头那几家必定要上门道歉的。他不想让封仪知道这件事,保护她也是自己的责任。 迟类这么想着,便打电话给沈阿姨,指名道姓让她把这些名单上的人拒之门外。 封仪听到门铃声,套着一件披肩去开门。 门外正是送餐的人。让饭店的人把饭菜摆好,道了谢把人送走。封仪看迟类还不下来,心想,在上面磨磨蹭蹭干什么,迟大总裁不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吗? 她往楼上吊嗓子似的一喊,“迟类,快点下来,不然你没得吃了。” 正在走廊上的迟类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一惊,自己老婆怎么有做河东狮吼的潜质。他快步走到护栏上,依着木质的栏杆,往楼下道:“封仪你可是名门淑女,注意形象。” 封仪闻声抬头,对上迟类面上取笑她的笑意,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名门淑女,是要成仙是怎么地?名门淑女不要吃喝拉撒啊。别跟我贫,给你三分钟快点给我下来。”说道这,她的两边的腮帮子鼓起,“快点,你的老婆就要饿死了!” 迟类的心像被毛茸茸的猫尾巴轻拍了一下。 说完这一句,封仪不耐烦了,马上到餐厅就坐,拿着筷子就开吃了。 下来楼,迟类看着桌子上全部的菜色都是自己爱吃的。神色一愣,这不可能是巧合吧,封仪怎么对自己最爱吃的几道菜一清二楚?也许母亲告诉封仪的。 迟类问:“你怎么不点几道爱吃的?” 封仪心里在炸毛,内心腹诽道,还不是察觉到某人的心情不好,面上却嘴硬,做风轻云淡状,“吃腻了,换个口味。”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块锅包肉。 迟类看着她鼓动的嘴,像个抱着松果啃食的小松鼠,不由轻笑,“慢点吃。”一边还给她舀了一碗玉米骨头汤。 封仪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礼尚往来给迟类夹了一块煎排骨。同时心里沉默想着,吃吧,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 惦记着今晚要搞事情,封仪在餐桌上特别安静。迟类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两人都不说话,各自自在用着餐。 晚上十点,封仪早早地躺在床上,目不转睛,两眼睁得大大等着迟类从浴室里出来。 瞧见迟类深蓝色的睡衣衣角,她立马装模作样地放气了音响。一时间动感的运动音乐充斥这睡卧。 “你要在这个时候运动?”迟类拧着眉头问道,满是不可思议。 封仪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迟类,眼神期待,“是呀,你也跟我一起做一点舒缓的睡前运动。” “我?”迟类一脸“你在搞什么东东?”的表情。 封仪连连点头,撒娇道:“一起嘛。” 迟类倒没有被封仪的语气激起鸡皮疙瘩,他对封仪的故作娇嗔适应良好,看着橘黄色灯光下的封仪,竟然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可自己老婆是个身材高挑,明艳大方的大美人,可爱这种气质是在跟他搭不上边。 迟类这晃神,封仪以为对方不答应她的请求,这怎么能行呢,迟类不干了,她的计划还怎么实施得起来。 她一咬牙,从床上站了起来,做跳远前的助跑动作,这个人朝着迟类身上跳过去。 “封仪!”迟类紧紧抱着怀里温热的人。她怎么这么大胆,万一他保不住她摔着怎么办?他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训她,让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封仪低着头,看不到迟类脸上的怒色,她像考拉一样扒在迟类身上,用头轻蹭着迟类的胸口,语气娇柔道:“迟类,你就照做,好不好,好不好吗?” 这一亲密依赖的举动让迟类心中一软,胸中的怒气一瞬间消散了。 他故作冷淡,一幅为难的样子,“好吧。” 话音一落,封仪立马举起双手向上,十分兴奋说着:“欧耶!”说完,边从迟类怀里挣扎着下来。 等封仪双脚踩在地板上,从迟类怀里脱离,迟类感到几分失落。 封仪一把拉着迟类的胳膊,把他推搡到床边。 “躺下。”封仪快速躺到自己的那一边。 迟类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然后无奈躺下。 封仪侧着身子,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经常练这一套运动,现在我先指导你一遍,看你做得什么样。” 迟类听完没有什么意见,封仪说得很合理,于是他点了点头。 封仪努力抑制住嘴角的笑意,“好了,现在伸张四肢,双手双脚靠住床尾床头。” 一等到迟类伸张完,封仪凑近床头伸手把迟类的双手移动,一边还念念有词道:“放到这个位置才对。” 弄好迟类的双手,她又看向迟类的双脚,浓浓的嫌弃,“你看你,双手双脚都摆不好,都要我纠正你。” 迟类:“……”,只好躺平。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伸展运动不是要尽可能地舒展到最大程度吗?封仪反而把他的双手缩回了一点。 他在分神思考,没有注意到封仪嘴角得逞的笑意。 封仪一看迟类的脸色,就知道他有点疑心了,趁迟类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赶紧从床头爬床尾,把迟类的双脚也放到指定的位置。 “好了,不许动!”封仪一拍巴掌,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控制器一按。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迟类的双手双脚被什么东西扣住了,迟类赶紧抬起头看向自己被扣住的双手,两只亮堂堂的手铐赫然套在自己手腕处! 迟类高声道:“……封仪,你这是干什么?” 封仪在迟类错愕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双手抱胸,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我干什么?” 她说完这一句,想到那天机场的美女,气都不顺了,她一巴掌拍了迟类的大腿。 “迟类,你当我眼瞎还是好欺负,昨天在机场不是跟佳人聊得那个开心啊,还是当着我这个正牌老婆的,大庭广众与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天晚上我要你好看。” 封仪有气向来不压着,昨天回家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怎么出这口气了。回到家,趁着迟类在书房的时间,她联系了王悦,让对方找几个随时可以上门安装这种装置的人。想起今天王悦跟安装的工作人员一起上门,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封仪的耳廓不争气的红了,呸!迟类惹自己生气了,自己还能送上门来。 迟类:“……”,自己当时好像没有跟许佳佳说几句话吧,几乎全程都是封仪跟对方客套。还有封仪说得跟真的似,自己哪有聊得开心?至于卿卿我我那更是没有了。 迟类试着用力挣脱几下。 封仪立马喊道:“别乱动!”她看向迟类的手腕,果然红了一圈。 她急了,赶忙压着迟类的双手,“你老实点,让我出一场气。” 迟类不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封仪找的手铐,质量非常有保证。 “那你想怎么出气。”迟类试探问道,“绑着我一晚上。” 封仪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玩笑般,“不,不,我怎么可能让你一晚上被铐住,你的亲亲老婆可是会心疼的哟。”说着,她俯身单手拿起地板上的一只居家鞋。 封仪朝迟类眨眨眼睛,扬了扬手中的鞋子,恐吓道:“亲爱的老公,猜猜我要干什么?” 第 53 章 盯着封仪手里的居家鞋,迟类前面维持得好好的冷静自持表情破裂了,他犹疑道:“你要对我动手?” “猜的不错,我封仪今天就是要家暴你。”这一句说完,封仪手上的居家鞋立马朝着迟类身上肉厚的地方打去。 “封仪,你简直不可理喻!”迟类做出应激反应,想躲开封仪的动作,无奈被牢牢地铐住了。 “好啊,迟类,你还敢骂我,不可理喻是吧?我今天就不可理喻给你看。”封仪加大力度,不断拍打着迟类。 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迟类梗着脖子,硬声道:“封仪,你就不怕我事后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闻言,封仪停止了扑打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瞪着迟类,“怎么,你还要打我?”一幅只要迟类敢说,她就跟他没完的架势。 迟类偏过头,他还真不敢,虽然他没有不打女人的底线,但是自己的老婆是万万不能打的。 “不敢,你打完告诉我一声。”说完,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 封仪“噗嗤”笑出声,把手里居家鞋扔了,“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这事就过去了,以后里那些女人远。我去洗手,你把床单换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说完,她一按边上控制器的按钮, 四个手铐都解开了。 迟类闻声睁开眼睛,只看到封仪往卫生间袅袅的背影。他动了动双手双脚,这叫什么日子啊。 “呼呼呼”直升机飞行的声音在冷寂的雪山上空环绕。 封仪惊奇看着机身下方,高山之巅上的皑皑白雪,一脸兴奋。 库克雪山是封仪他们新西兰之行的最后一程,明天他们就要转途飞回国内了。这一趟旅行,算是封仪和迟类的第一次单独旅行,途中什么事情都是两个人解决。为此迟类真可谓亲力亲为,什么事情都是他包办的,封仪只要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就好。 一到异国的土地,迟类就联系了一辆房车。没错,这一趟是自由行,找不着旅店,他们吃住都要在房车里,这对封仪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旅行途中,封仪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飞扬。她兜风环行了蒂卡普湖,亲手感受到了湖水的清冽。她和迟类体验了双人的蹦极,在悬崖峭壁的半空中大声叫着对方的名字。在纯净的夜空中观星,品尝着星球咖啡和葡萄酒。 旅行的时光过得飞快,封仪看着直升机缓缓降落到一处雪地上,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直升机转动的机翼扬起一阵阵飘雪,迟类转头把封仪的御寒帽系上,他叮嘱道:“把手套戴上。” 短短几天,封仪已经习惯迟类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她平视看着对方冒出的短短的胡渣,心里一阵恍惚,只要不要去深究,她和迟类就可以过着和乐的日子。 “你愣着干嘛?赶紧把手套戴上。”迟类见封仪呆愣的样子,催促道。 封仪仰头朝迟类一笑,轻快应声:“哦。” 迟类的眼睛被封仪的笑容闪了一下,那笑容竟比雪地里的阳光更晃人。 两人把防御工作做好,封仪才扶着迟类的手下来。 “迟类,我们去小山坡的另一边玩。”封仪往后看着直升机上的机组人员,不想在这里让人家看着他们玩。 “嗯。”迟类低头注意到封仪脚下没过裤脚的雪,“我背你吧。”从这里绕到小山坡另一边有接近两百米的距离,在厚厚松软的雪地里行走,要耗费一定的力气。 封仪信誓旦旦的,“瞧不起谁,我可是曾经跑过半马的人。” 迟类轻笑了一下,立马松开了搀扶封仪的双手,立刻起步走了,“那走吧,封大小姐一定可以不借外力爬过去的。” 迟类猝不及防的松手,差点让封仪站立不稳,摔了大马趴。她稳住身形,磨磨牙,迟类你给我等着,我不作妖,我不信封! 封仪一步一拐跟随着迟类的路线,但使劲吃奶的劲也追赶不上前方的迟类。 眼看着迟类就要到了山坡的最高处,封仪说:“迟类,我们打个赌吧,看谁先到山脚下面。” 迟类回头一望,没有正面回答封仪的问话,指这铺满厚雪的山坡,语气十分平淡,“我告诉你,雪地里面可是有碎石子的。” 他知道封仪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想弯道超车,滚下山脚下面嘛,合着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闻言,封仪果然迟疑地看着地面上的雪,白茫茫的一片,不见有黑色的石子。封仪一边犹豫着,一边下意识地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算了,比起意气之争,还是自己娇嫩的脸蛋重要。 她转头朝迟类“嘻嘻”一笑,厚脸皮道:“我打赌你赢。” 迟类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对此他不想说什么了,一声不吭转头往下面走。 到了下面,迟类掏出相机,拍着冰川山脊。 封仪则背对着迟类,堆起了雪人,迟类正采着风,就听见封仪气急的喊叫。 “迟类快点过来,我们两个人换换,你来把雪人剩下的部分堆好,我来拍风景。”封仪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大圆球,她高估自己的体力了,只能向迟类求助了。 迟类不可置否,他快步走到封仪身边,一边把相机交给封仪,一边说,“你在国内还没有堆够吗?” “没有,不是说库克山上的雪万年不化的嘛,我要堆一个你,一个我,说不定几百年之后有人到这里,还能看到它们呢。”封仪眼眸发亮,丝毫不觉得她的想法很天真。 迟类注视这封仪神采飞扬的模样,不得不说她的想法连他这个向来理智的人都认为很美好,他不忍心打破她幻想,只好认命往大圆球上添着雪,当起长工来。 封仪满意地点点头,“你好好弄,我到处去好好。”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十几分钟后,迟类双眼含笑地看着眼前这一个眉目有一分像封仪的雪人,心想,这下子封仪该满意了。正想叫封仪来看看之际,“啊!”一声惊叫在空荡荡的雪山上响起。 是封仪的声音!意识到这一点,迟类视线马上转移到四周,几秒钟的时间扫视这个山坡一边,寻不到封仪的身影。 雪山看是平静圣洁,可平静背后却是暗藏杀机,一个不小心踩空了,掉进雪洞里,可是要人命的。 迟类满目焦色,心里涌起阵阵的惊慌,他边跑边高声呼喊着封仪的名字,“封仪!” 在不断告诫自己不用急,冷静下来后,迟类寻觅着地面上的脚印,一条一条线路找寻着,一边耗费体力不断高呼着封仪的名字,期盼她给予一丁点的回应。此时的他早已忘记了身上携带的求助仪器和定位器。 封仪躺在雪地里,听了几分钟迟类的喊叫,为这一次作弄迟类成功心里十分得意。她边找着视角拍好看的雪景,脑袋一灵光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封仪穿着的登山服上衣是雪白的,只要把橘红色的裤子用雪覆盖严实,做一番伪装,再加上她肤白如雪,又聪明地挑原有的脚印走着寻找埋伏地点。所以还真让迟类方寸大乱。 封仪听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一下子从雪地上跳起来了,雪粒子从她身上掉落。 “迟类!” 她想吓他一跳。 迟类看着前方突然窜出来的人,停止了向前的步伐,他面沉如水地定定看了封仪一眼,转身走了。 如果说在迟类近三十年的生命岁月里,有谁时不时挑动着他的神经,那一定是封仪无疑。他不会轻易动怒,不形于色是刻到骨子里的本能。可与封仪相处着,她总有办法让他心里往上蹭蹭冒火,又三言两语把他的怒气平复掉。 完了,这下子迟类是真的生气了。封仪看着迟类沉着脸不说话,闷头走路的样子。 “迟类,哎呀!我的腿冻僵了。”封仪想个撒谎缓和一下气氛。 可理智回笼的迟类哪能被她骗到,笑话,封仪身上的衣服的抗寒性可是照着北极的标准来做的。他脚步都不带一下停顿的。 封仪跟在迟类背后,小声嘀咕着:“迟类,你真的生气了。” 迟类还是沉默着。 “迟类,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了。”语气娇滴滴的。 迟类还是继续沉默,他来到雪人面前,一下子坐在了雪地上,眺望着远处的雪峰,就是不正眼瞧封仪。 封仪来到迟类身边,叽叽喳喳,又是道歉又是割地赔款,却没有个效果。 几分钟下来,封仪都有点生气,自己都怎么低声下气地哄他了,他怎么还不理人家。封仪深吸一口气,冷空气让她的那一点不耐烦不见了。总归是自己有错在先。 封仪一个箭步,半个身子挂在迟类背上,毛茸茸的头往迟类脸上蹭,还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她看着眼前的雪人,拍着迟类的彩虹屁,夸张道:“老公,你好棒棒啊!这个雪人做的跟真的似的,哥哥你是世上第一的帅气。”说完,她立马转脸朝迟类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 54 章 然后观察着迟类的封仪,她都做到这份上了,都跟追星女孩卢容白学着吹本命哥哥的腔调了,要是迟类还冷脸,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好在,上天又眷顾了她一会。 迟类被弄得没了脾气,但他的心态被封仪搞得回到十几岁的时候。于是他一只手悄悄地抓起了一把雪,然后往封仪衣领里一塞。 封仪被冰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好呀,迟类你要跟我玩这个是吧?” 封仪不甘示弱,猛地一推迟类,然后也抓起一把雪扔到迟类身上。 比起封仪,迟类显然打起雪仗来更熟练有技巧。“啊!”伴随着一声娇湖,一个雪球砸到了封仪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玩心大起,你来我往,往对方身上扔着雪。宁静的雪地里雪花四溅,两个人打闹了十多分钟,封仪体力不支,仰天倒在雪地上,喘着气说:“我投降了,我们休战。” 白色的哈气笼罩在她惊艳万分的脸上,有一种神圣飘忽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去触摸。迟类走到她旁边,和封仪并排躺在雪地上。 封仪察觉到了身边有人躺下的动静,转头正脸对着迟类,猝不及防和对方的正脸对个正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样乌亮的眼眸里出现了对方的身影。万籁俱寂,气息相近,一种微妙的氛围。 封仪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凝望着迟类的脸,她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这种气氛让她心脏有些收紧,她想打破这种古怪。于是她转动眼球,眼睛飘忽道:“天好蓝,我们……” 下一秒,迟类一把摁着她的后脑勺,剩下的话被迟类堵住了。等迟类放开她,她脑袋晕乎乎,脸颊飞红,已经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搭直升机返程之前,迟类和封仪两个人齐心协力把剩下的一个雪人给弄好,给它们照了一张合照。 澄澈入洗的夜空下,明亮的星星罗布着。 封仪在山顶酒店的窗边躺椅上,倚靠着迟类,头放在他的肩膀,观赏着星空。 迟类轻轻地抚着封仪散落的长发。他的心思不在那美丽的星空上,从雪山上下来,封仪就对他温柔万分,让他整个人泡在温泉里。他估摸着现在这个时候是个开口的好时机,毕竟一年过去了,两家人对封仪的肚子一定更加关注。封仪在这方面神经大条,一点也感受不到。 “接下来的一年你有什么打算?”迟类开口。 封仪被问得一愣,在这个浪漫的时刻谈人生规划?不过,她还是思索了一下,想来想去也没有要努力达成的目标,毕竟她什么都有了。 为显得自己不那么不思进取,封仪轻咳一声,正声道:“勤勤恳恳工作,教书育人。” “既然生活没有什么变动,要不然我们要个孩子吧。”迟类语气平和道,听不出波澜,像是在说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话题。 可这就像一道雷劈在了封仪的身上,她的身体瞬间紧绷了,她简单却坚决地说:“不。” 迟类没有想到封仪会是如此不委婉地拒绝,连一点理由都不给。他低头盯着封仪的脸,沉声问:“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封仪回答不出来了。迟类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她一点也没有察觉。是不是对他来说,结婚要孩子是一个必要的过程,无论那个人是谁。她抿紧嘴角无声对抗着。 迟类看她倔强的模样,心里一酸,也不忍心质问她,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劝道:“你明年不是没有什么打算吗?我也没有,正好有时间有精力可以把孩子的事情提上议程,不好吗?” 封仪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她面色淡漠,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孩子重蹈覆辙。也许,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要孩子可以,但不是现在。但她的高傲不允许她把真实的理由说给迟类听。 封仪声音短促,“我不想要,没有理由。” “没有一点缘由?”迟类的脸上仍是平静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和封仪对峙着。 “没有。” 封仪仍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我们已经快三十岁了。”迟类可没有三十好几才要孩子的打算。 这话瞬间碰到封仪的某个点上了,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冷静,封仪眼睛微红,声音拔高,“三十岁有怎么样?你怎么晚结婚赖我吗,是我耽误你的吗?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就该早几年拉着周婧然去领证结婚,这个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迟类眉头一皱,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封仪你不要说气话,我也没有逼你,就是让你考虑一下一下,拒绝的话也该给我个理由。” “我说了没有理由,你想生就生,不用跟我商量。你那么求子心切,拿出上百亿投资研究男人生子技术。”封仪无法冷静,她知道迟类这不是通牒,可是现在她的脑袋乱的很,无法思考,她说话都有点气急败坏了,“实在不行,你去外面找一个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的女人” 迟类的眸子闪过暗火,他咬了一下牙关,“封仪,你再说一边。”她知道自己说得有多荒唐吗? 封仪一摇头,“再说几遍我都是一样的话。”她快步走上床上去,拉上被子盖住自己。 一时寂静,片刻后传来门开了又关上的响动。 这一次迟类没有来哄封仪了。 从新西兰回国途中,迟类和封仪几乎没有交流,气氛异常沉闷,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闹了矛盾。 出了机场,封仪看到家里派来的司机,她冷淡地对迟类说:“我有事先不回家了。”朝着不远处的一辆空客出租车走去。 迟类微微皱眉,脸色冷峻地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酒店的沙发让一夜没有合眼,因为缺少充足的睡眠,他正烦躁着。迟类使劲踢了一下脚,大步朝家里的车走去。 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内,封仪一脸愤愤然地向卢容白抱怨着,“你说,这件事是不是迟类的不对,生孩子是上下一嘴皮子的是吗?合着不是他生。” “停!”卢容白双手交叉,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她在豪宅里睡着美容觉睡得正酣,被封仪一个电话叫出来。她还以为对方一下飞机,是有礼物迫不及待交给她呢。再不济,是听听她和自己老公的甜蜜旅行转述。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对夫妻因为沟通生孩子的事情闹翻。 卢容白问:“我没有礼物吗?” 封仪:“……”,她沉默了几秒,迟钝道:“我忘了。”她是真的忘了,除了最后一晚上,实在是玩得太开心,不过迟类也没有提醒她买点礼物,说来说去都是怪他。 卢容白歪了一下头,眼神鄙视。 封仪的良心收到了一丢丢的谴责,她补充道:“不仅你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我一个礼物也没有买。” 卢容白长长地“哦”了声,“合着你们去异国他乡吵架去了。” “也不是。”封仪摆摆手,“我们只是在最后的一天产生了分歧。” 卢容白也没有去探究封仪不愿意现在生孩子的原因,朋友之间也不是对方的事都要了解清楚的,她看了封仪的脸色,起码没有臭着脸了。 “你随便给个理由都好,比如论文要多发几篇吧啦吧啦的,好过你什么都不说,要不然外面什么风言风语都会出来的。”卢容白认真建议。 封仪哀叹一声,“好烦啊。”然后身子往后倒,靠在沙发背上。“不说这些了,说说我不在这几天圈内有什么新鲜事吧。” “封仪,我跟你说……” 大年初八,迟类开始上班了。封仪还有十多天的假期,她除了窝在书房里备课,一改之前宅在家里的作风,出门约卢容白逛街、做美容、参加各种各样的展览。两个人那怕在同一空间内言语上也很少交流,连一定的频率的亲密行为都省了。 封仪入了从美容会所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电梯刚要合上。 一只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封仪抬头一看,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封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电梯门一关上,沈善趁着电梯内只有两个人,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她蹲封仪好长时间了,今天才见着了封仪的面。即使自己现在是个人气小花,封仪那个圈子的层次她也只能碰到个边边角角,而封仪却是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层。沈善自从那天跟封仪见了一面之后,一直打听对方的踪迹,去封仪时常出入的场所盯人。 封仪施施然地低头整理围巾和衣物,然后轻声说:“沈小姐,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有以后见面请叫我迟太太。” 封仪不欲与对方交缠,电梯到了负二层,封仪几乎是在顷刻之间迈出了脚步。 “迟太太,你不怕我去找迟先生谈一谈。” 封仪猛然间回头,“去前面的一家茶室。” 隔着长长的茶桌,封仪和沈善默默对视。然后,封仪首先打破沉默,她微笑了一下,“你想跟我谈什么?” 第 55 章 沈善没有正面回答,她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微光,勾着红唇笑了一下,“看来迟太太很不希望迟先生知道你和我哥哥的往事。” 封仪茶座下的手一下子握紧了,但远还没有没有被对方乱了手脚。她镇定道:“是啊。” 沈善得意的表情僵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封仪不安常理出牌。哥哥不是说封仪是个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人吗? “我只是想问一下迟太太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既然你忘不了我哥,为什么要嫁给迟总。” 封仪心中一万个问号?这什么脑回路?她嘲讽道:“我不能嫁人?我还得替你哥守着?你谁啊?有那个权力吗?” 沈善:“你这是玷污我哥,你找了一个那么……” “够了,你没有立场来指责我。”封仪打断了沈善的话,一听她前面的话,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以为她是谁?管的那么宽。她讽刺一笑,“沈善要真是个好妹妹,当初就不会不来美国见他最后一面。如今斯人已逝,事后才掉几滴鳄鱼的眼泪,替他打抱不平。”别说对方当时是个穷学生,没有钱买机票,要知道她打给沈善的生活费有十几万呢。 封仪这么直白,让沈善哑口无言,“我……” 封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好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着,她目光一凌,“也不要去找我先生,要不然后果自负。”她不想被前尘往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回去的路上,封仪被堵在高架桥上,她把下巴撑在方向盘上,眼睛深处是化不开的哀愁。这几天,她每天花钱如流水,身边呼朋引伴,面上把日子过活色生香。但心却很累,回到家面对迟类还要强装着自己活得多自在,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脆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封仪暗暗咬了咬牙,迟类就不能服一次软吗? 其实,迟类心里也不好受。从跟封仪吵架以来,封仪每天都晚归。下班回到家中的迟类第一次感觉家里静得让人放缓。 迟类再抗拒,也不得不承认他心绪的变化跟封仪有关系。他迫切地想要改变和封仪之间的僵局,可却找不到机会。 “先生,太太在客厅。”迟类一进门,沈阿姨就一脸喜意的。家里的佣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男女主人正在冷战。 破天荒的今天太太在家,两个人应该好好谈谈,然后和好。 迟类步入客厅的脚步快了几分,他看着封仪坐在沙发在看着一档节目。一边吃樱桃一边看,嘴里的樱桃核也忘了吐,全神贯注的,连迟类站在那里默默看了她两三分钟,她都没有发觉。 看来她今天的心情不错,迟类有些郁闷,两个人的冷战只单方面地影响到他。迟类出声提醒封仪他的存在,“看什么呢?”他不再想跟封仪无脑地怄气了。 封仪愣了一下,她抿了一下嘴,轻声回:“选秀节目。”跟沈善见面后,她突然觉得在外面好没意思,还不如回家呢。 有了之前的缓和,万分的时候,两个人都默契地、平心静气地互相交流了一下今天的日常。 四周都静下来,封仪脑海里浮现一张斯文俊秀的脸,那年轻男孩子的脸跟迟类是完全两种风格的。 封仪除了父母离异这一件事,她的中学时代可谓是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不知愁滋味,封仪的世界里只有读书和游玩两件事。身处出热情奔放的国度,十几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封仪,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封仪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周围的同龄人都普遍在谈恋爱,自己也一定要尝试。 顾易欣看着大学了还懵懵懂懂女儿,这一次有些懊恼把封仪养着这么单纯。在她看来,封仪这个年纪要多谈几段恋爱才好,这样抗打击能力才强,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封仪大三暑假回国探望祖父祖母,正好碰见跟随家里长辈前来拜访的迟类。 封仪第一次知道了年少时在马场救了她的人的名字,迟类。等人走后,封仪旁敲侧击等问祖母,祖母对这些年轻的一代津津乐道的,封仪也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祖母感叹一句,可是这个优秀的小辈就要跟周家的姑娘结婚了。 封仪那一秒的心脏停止跳动了,那一块她明白了自己原来早已对一个人动心。她没有想到意识自己喜欢一个人,就听到了对方的婚讯。 心理学上有一个叫吊桥效应的实验,当人走过危险的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时候他遇见了一个异性,就很容易会错把由危险的吊桥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从而对其产生感情。 所以理论上,如果想让某人爱上你,带对方去做一些会令人心跳加速的事情,看恐怖片也好,历险或运动也好,都会增加让对方心动的可能。 毕竟人是很容易归因错误的动物,分不清心动到底来自于哪里。 封仪连开学日期都没有到,就逃回了美国。就像之前一直没有找那个人一样,封仪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她还没有非他不可的地步。 可对封仪而言,时间不是遗忘的良药。她从不去探听国内的消息,如非必要轻易不回国。日子就这样一天地过,当偶然在一场艺术展览上看到了沈良的侧脸时,封仪想找到了救命稻草,一头扎了进去。 沈良是一位在美国攻读艺术的留学生,却天有不测风云,在即将毕业回国那一年,查出胃癌。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留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寄养在亲戚家的孩子,要付很多努力才能出国去念自己喜欢的专业,更何况昂贵的医药费。 所以他退学了,留在美国打工赚钱寄回国,当做他给妹妹以后生活的保证。了解沈良的困境后,封仪找上门去开门见山。她会负责他的医疗费,就连他妹妹的学费生活费也一力承担,只需要自己能随时看见他的脸。沈良同意,他不问真相,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于是封仪和沈良正式交往了。 直到封仪动用顾易欣的关系找医疗团队,才知道自己女儿谈恋爱了。对女儿保护过度的她当然要查起清楚沈良这个人。知道沈良的患病情况的顾易欣当然不会同意封仪的恋情,母女两个人爆发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争吵,最终以顾易欣妥协为告终。 看着封仪深陷那个叫沈良的男孩子,顾易欣只能暗暗祈祷沈良的手术能成功,但病魔没有放过这个一直和命运抗争的年轻人。 沈良去世后,封仪表现得跟没谈恋爱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从那以后封仪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年轻的单身异性。顾易欣苦劝不止,封仪就是不为所动。 直到顾易欣临走前叮嘱,封仪才答应她自己不会一个人度过余生的。 迟类捕捉着旁边的气息,他知道封仪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没有睡着,床头灯还亮着,封仪是不会睡着的。 他靠近她,伸手向她瓷白细腻的脸颊摸去。 在肌肤相出牌那一瞬间,封仪像是被烫了一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封仪。”迟类的声音有些低哑,眼神灼热。封仪明白了他眼里的渴求,可是她刚从不堪的往事中回过神来,感到一阵厌倦。 封仪合上眼,冷硬道:“没心情。” 开年之际,和亚按照惯常的传统,开手机的新品发布会。 发布会后,还有一个庆功酒会。迟类露了几分钟的脸,便坐在里面的包厢里,与公司的几位高管交谈。 “迟总,可以跟您说几句话吗?”一道女声在包厢内响起。 迟类停止交谈,转头一看代言手机青春线的女明星正在目光忐忑地看着自己,他眉头一皱。 一旁主管手机业务的高管,一看就知道迟总不喜这种做派,他暗恼对方给自己惹事,便道:“沈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迟总事务繁忙,一向不管这些的。” 沈善可是在外面徘徊了好久,做足了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来这里的。她当然不能这样放弃,她咬了一下唇角,大步向前掏出手机把自己精心挑选的照片摆到迟类面前。 “这是我的哥哥。”她说。 众人离去,只余两个人的包厢内。 迟类目光如利刃注视着那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人的侧脸照,乍一看迟类会误以为照片上的主人公是他,可他清楚不是。 “我哥哥叫沈良,是迟太太的初恋男友,几年前去世了。” “迟太太很爱我哥哥,自从我哥哥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过新恋情。” “我偶然知道迟太太跟迟总结婚了,不忍心您收到欺骗,才告诉您这些实情的。迟太太把迟总您当做我哥哥的替身了。” 酒店外面,林北和司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等到迟类出来。 期间天空暗沉下起了蒙蒙的冷雨。 迟类坐进了车,神色看不出什么。 第 56 章 林北把刚从法国空投回来的首饰盒递上。迟类却一动不动,没有看一眼的兴趣,明明前几天他吩咐林北催促理查大师,把送给迟太太的首饰尽快完工。 迟类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沉声道:“收起来吧。” 这下子林北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是他跟在迟总身边多年的直觉。 车子往景苑九号开去,迟类闭上眼睛,扯了扯嘴角,心中戾气横生。 自己在事业上有多成功,感情上就有多失败。 他被封仪耍得团团转,多可笑,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怪不得对方明知自己是有意的接近,却一口答应了自己的求婚。 他想起了封仪对他的抗拒,偶尔的失神,自己真是太蠢了。 半个小时后,司机将车驱入景苑9号。 迟类看着林北抽了伞,沉声道:“你下班吧。”说完,打开车门步入雨雾中。 前来开门的佣人瞧见男主人西服上的雨滴,惊叫道:“太太,先生淋雨了。” 正在客厅看着资料的封仪,心里一个咯噔,快步走向玄关。 “你不会让人去接你啊,非要淋雨。”不知道是不是灰蒙蒙的天色原因,封仪觉得迟类现在这个人是晦涩的。 “我来吧。”封仪接过佣人手里的干毛巾,想要把迟类微微湿润的头发擦干。她的手却被迟类狠狠地甩开。 “迟类,你这是什么态度!”封仪气恼道,就算自己三番两次拒绝亲热,也不用这么凶吧。 迟类眼皮不动,快步越过封仪,往楼上去。 “迟类!”封仪心中一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跟在迟类喊他,一路上了起居室。 见迟类在沙发上坐下,不去衣帽间换衣服。封仪怒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惹你了!” 迟类猛地抬起头,眼神深邃像个黑洞,他哑着声音说:“我们离婚吧,封仪。”如果自己没有爱上封仪,他根本不在意封仪把他当替身。可现在面对封仪的每分每秒,他要竭力才能抑制住毁灭一切的烦躁。 “什么?”封仪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她指着迟类,“你后悔了是不是?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你是不是还爱着周婧然,想要跟她勾搭在一起!是不是阿?” “封仪,”封仪的指控没有让迟类有沉寂的表情有一丝变化,他冷硬地像块石头,“律师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 “我不同意!”封仪的话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迟类看着封仪面色惶然的样子,心底有稍纵即逝的一丝痛楚。 “我喜欢你啊,迟类。”迟类如此坚决,封仪顾不得许多,一句表白脱口而出。 这句话却让迟类怒火中烧,他西装外套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封仪,“这就是你的喜欢?” 封仪一把抓过了照片,动作,甚至是有些粗鲁的。而她只看了一眼照片,她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的初恋情人侧脸和我长得一样,你给我解释解释。”迟类看着封仪脸上的表情,立刻便有一种说不出是急躁、恼恨、妒忌还是什么的情绪照准他面门扑了上来。 封仪的嘴唇动了动,思索着要这么开口。 迟类自以为了解事情的真相,没有那个耐心听封仪的解释,他起身,雷霆万钧地说:“不管这样,婚我是离定了。” “迟类……”,封仪一急,眼前一黑,身子缓缓倒下。 封仪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事头顶白炽的灯光,她有片刻的茫然,这是在那里?自己好像晕倒了?迟类呢? 迟类跟医生刚沟通完,一进门就看到封仪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的天花板。 迟类神色惊喜,“你醒了。”当封仪晕倒在他的怀里,他心脏仿佛被挖空了一块。去医院的路上,凝视着封仪昏迷不醒的脸,迟类后悔不已跟封仪摊牌。 封仪闻声,艰难地想要起来,好像睡了一觉,她的精神气都被吸走了。 “我要回家。”她不想呆在医院里。 迟类连忙冲上去扶着封仪,一边把枕头立起来,让封仪靠着。他温柔道:“在医院在观察几天,好不好?”封仪晕倒,是因为怒火攻心动了胎气,医生告诉迟类她现在最好要静养,还有不要让病人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封仪奇怪地看了迟类一眼,她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温和。封仪想到某种可能,面色一边,迟疑道:“我不会是得绝症了吧。”要不然迟类一个要跟她离婚的人,会用这么柔和的语气。 迟类:“……”,他明朗地一下,看向封仪的腹板包边包边,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封仪,你怀孕了。” 哈???封仪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那万分之几的概率让她碰上了。她不由自主地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隔着衣服,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间。 “迟类,你个王八蛋,现在对我这么温柔,就是因为孩子……”封仪的泪水难以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封仪双手往迟类身上乱打。 迟类一动不动任打任骂,等封仪累了,打着哭个的时候,用指腹擦她眼下的泪痕。 封仪没好气地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抓着对方的胸前的衣服,就把自己的脸往她抹去。等情绪平复下来了,她眼眸含水地看着迟类,耳朵红了,让迟类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你衣服太粗糙了,磨疼我的脸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封仪说什么就是什么,迟类连连点头,嘴上附和着。 封仪恃宠而骄道:“不是说要离婚吗?离啊,谁不离谁是小狗。” “我是小狗,”迟类眼疾手快地捧起封仪地脸,深情有宠溺地望着她,“我爱你。” 封仪的眼泪又开始流,她不断摇头,“不可能的,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你喜欢的的是周婧然。” 迟类抱住封仪,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谁能保证自己一生只爱一个人,”说着他一顿,想起封仪的初恋,即使封仪以后把他当替身,他也认了。“我以前是对周婧然有好感,但还远没有到爱的程度。封仪你听好了,我爱的人是你。” 封仪默默流泪,身形久久未动。良久后,封仪才开始说话了。“迟类,我现在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要。” 听完整个故事的迟类恍然,原来自己和封仪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好在他们的余生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