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酗谁的信息素好呢 作者：比翼南飞 文案 唐苏有一个小秘密，他是从海里被勾上来的神秘人鱼。 abo人类的信息素，对他有着难以言说的吸引力，一吸便异常上头。 就像猫闻到猫薄荷。 每个人都以为唐苏是个无法分化性别的怪胎。 可唐苏长得比顶尖的omega还要勾人。 alpha们表面上欺负唐苏，心里却止不住被唐苏吸引，校草A也不例外，作为顶级alpha，他怎么可能跟一个怪胎谈恋爱？ 干脆让唐苏私下跟他幽会，命令唐苏闭紧嘴巴，只做地下情。 校草A看唐苏这副痴迷他的样子，心想：唐苏喜欢他成这样，日后分手会很棘手。 结果发现： 唐苏只是喜欢他的信息素。 * 海里某些东西早已追随唐苏而来。 祂缠着唐苏，不停地呢喃：“该跟我回家了。”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越讨厌，越沦陷 立意：为生活带来欢笑，永远向往美好 第1章 唐苏的秘密1 “你听说过么，有的人耳朵上会长小眼，这东西是鱼鳃变来的。” “啊这，我好像有长，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小眼？” “就是这个东西，学名叫耳前瘘。” “真神奇啊，早听说人是鱼进化来的，最近人鱼的传闻风风火火的，我觉得可能真的有点依据。” “最近新电影《溺亡的人鱼》不是宣传自己有真实的人鱼出境，炒作这么久也没见拿出证据来，我倒觉得他们是胡说八道，制造噱头，好卖电影票。” “导演不是说上映前会借场馆搞场演出，人鱼最后压轴出场，还免费限量抢票，你没去抢吗？看了就知道真假了。” “实不相瞒，哈哈，抢了。” “不如把我们班唐苏请过去演人鱼，他到现在都没分化性别，身上还滑溜溜的，装一装人鱼挺像回事。” “确实，不明白他什么情况，真是个怪胎啊。” 老师用手指关节咚咚咚地叩击黑板，眼神像两把飞刀劈向这对上课开小差、满嘴跑火车的学生，一开口，言简意赅：“站出去！！” 二员大将一同起身，埋着头往教室外走，至于为什么埋着头，自然是得做出一副诚心悔改的模样，但背过老师，便偷偷摸摸朝着班里的同学挤眉弄眼，偶尔离经叛道一下，出点洋相，总是会叫这些少年特别洋洋得意。 离开教室之前，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从唐苏身上划过，脸上的顽皮之色顿时消失殆尽，眯着眼，神色极尽压抑，至于压抑着什么，大概是被唐苏这种怪胎吸引的难言之隐吧。 这两个淘气的学生都是alpha。 而唐苏正如他们所说的，是个十八岁了还没分化性别的怪胎。 * 牧哲很不喜欢两位同班alpha瞥向唐苏的眼神，不管他们伪装得有多讨厌唐苏，其中掩藏起来的对唐苏的蠢蠢欲动，不可能逃得掉牧哲的眼睛。 牧哲也是alpha，他很清楚alpha被omega迷住是什么模样。 问题的核心在于，唐苏根本就不是omega。 唐苏已过十八岁，现在小孩身体发育很早，好些十三四岁就能分化成功，最迟也不会超过十六七岁，别说本校，就是整个S城，也只能找出唐苏这么一个异类。 牧哲的目光慢慢地聚焦在唐苏身体表面的皮肤上，唐苏会被嘴贱的学生笑话，跟他奇特的肤质脱不了干系。 唐苏并非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皮肤病，相反的，他肤质光滑，肤色雪白，骨架纤细，骨节玲珑。 唐苏有这样漂亮的外形，如果顺顺利利分化成omega，就是omega里的顶尖尤物，极品中的极品。 可他始终不分化。 而唐苏奇特的皮肤，更不亚于他令人困惑的性别。 唐苏身上常年附着一层颜色透明、质地清澈的液体，必须仔细去观察，便能瞧出他皮肤上潮湿的雾气。 即使是溽暑时节，唐苏身上依然带着这层迷蒙的、清爽的水雾，离近了，还能闻见露水般清甜的味道，让人错觉他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 唐苏从来不解释自己身上的异状，要是有人嘲讽他，他可以欣然接受，有些受排挤的学生找他抱团，唐苏也热情欢迎。 在唐苏身上，从没出现过任何负面情绪。 牧哲将眼睛从唐苏身上收回来，强迫自己看书本，可因为心不在焉，字迹在眼里都模糊一片，脑子里不停地在想唐苏。 牧哲摔了笔，受不了自己，如今他居然因为两个alpha对唐苏眼神暧昧，心中升腾起凶猛的嫉妒感。 他们已经十八岁，求偶正常且合法，学校也不会再管制高年级学生的恋爱问题，不仅如此，还特派健康老师加以指引，免得这些蠢蠢欲动又荷尔蒙爆表的青少年乱来。 等毕业学年考核完毕，很多ao或是bb会结为伴侣，一同进入大学学府，这么着，大家谈得早，结婚早，生小孩早，就完美解决了abo社会老龄化问题。 当然，也有性取向另辟蹊径的，作为少数群体，他们也能在社会里井然有序地生活着。 唐苏就有意思了，他不分化性别。 唐苏跟alpha谈恋爱，打算怎么解决alpha漫长又欲望强烈的易感期？ 牧哲把理智唤回来，他发现跟唐苏接触越频繁，精神状态也会变恍惚，老是为唐苏五迷三道。 第一次跟唐苏秘密幽会是巧合使然，牧哲本以为再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结果，他们有了第五次，第六次，且前好几次还是牧哲鬼迷心窍，主动向唐苏提出的。 牧哲抬头看了看黑板，跟上老师的进度往后翻页，结果手指一拨书页，一张便签滑了出来。 上面用中性笔写着一句话，字体圆润幼稚： 放学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一小会？就一小会，我会去老地方等你的。 落款处是一颗糖果的涂鸦。 唐苏惯用的涂鸦。 牧哲一阵头疼。 唐苏写这种纸条给他，意味着即使他不去，唐苏也会呆呆地等他。 牧哲揉皱纸团，放弃了。 唐苏有点像金钱、美食那样的东西，抗拒他，就是在和本能作对，牧哲撑起线条流丽的下颌，开始放任自己去肖想唐苏。 唐苏皮肤上的水雾虽然招惹了很多嘲笑，但牧哲知道，那些水渍跟污秽之物毫不沾边，唐苏抓住他胳膊时，清甜的水汽会渗入衣物，粘在他皮肤上，凉飕飕的，没有丝毫粘腻，反而十分爽利。 等幽会过后，牧哲再如何抵触，也忍不住抬起衣袖放在鼻子下嗅，alpha本就有些狼群的习性，狼群都是犬科，嗅东西是天性使然。 清甜味直钻入脑汁。 为什么牧哲这么肯定是“甜”味呢？ 因为他舔过这节衣袖。 * 比起牧哲纠结得抓心挠肝，唐苏反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唐苏根本就不在乎牧哲会不会赴约。 就像唐苏不在乎牧哲的模样万里挑一，不在乎牧哲家世显赫、出手阔绰，不在乎牧哲人气高、万众瞩目一样。 在唐苏眼里，牧哲英俊的皮相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 唐苏眼里根本没有美丑之分。 他只在乎气味。 唐苏喜欢abo人类从肌理骨髓深处弥漫而出的迷人气息，非但如此，他连另类的信息素也喜闻乐见，并且擅自据为己有。 牧哲阴恻恻地盯着前排的唐苏，唐苏却一下也不往后看。 等一打下课铃，唐苏更是一阵风似的跑掉，如若不是教室里abo学生聚集，信息素大乱炖，堪称气味天堂，唐苏打死不想来上学，作为班级吊车尾，不仅是性别分化跟不上同龄人，学习也没打算跟上，打下课铃就蒙头大睡，打放学铃撒腿就跑。 今天也不外乎。 所以牧哲盼到放学，都没盼到唐苏看他一眼，牧哲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身上弥漫着阴沉的忧郁气质，好些异性的目光往他身上流连。 牧哲长相俊美，性腺优质，气味也是备受追捧的雪松味，家世还十分显赫，是本校当之无愧的校草。 所以，这样一个冷感的俊逸校草，居然舔舐过被唐苏抓过的衣袖，牧哲每每想到此，恨不得把这肮脏、羞耻的记忆从脑子里挖出去。 几个alpha叫住牧哲：“牧哲，打球去吧，明天周末。” alpha们等着牧哲的回应，以前哪用得着特地来约牧哲，星期五一放学，牧哲自己就去篮球场了，可最近几个月，牧哲明显精神状态不佳，本来就高冷，现在更是生人勿近，总喜欢一个人呆着。 找他讲话也不大搭理，看着恹恹的，好像深受什么困扰。 牧哲拎起书包，心里想了一万遍，他要跟唐苏了断，一张口：“你们去吧，没心情。” “又不去？” “牧哲，你最近到底咋了？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牧哲，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红眼了？” 牧哲哪是对他红眼，他是对唐苏红眼。 牧哲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别开脸，拔腿走人：“没生气，走了。” 该去找唐苏了。 alpha们噤声不语，盯着牧哲离开的背影，牧哲本来就性格冷淡，他的反应称不上反常。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们总觉得牧哲有点说不出原因的怪异。 可能是牧哲发红的眼睛，也可能是牧哲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的两片妖冶的酡红。 好像正对什么东西陷入疯狂的迷恋。 肯定是他们的错觉，毕竟，只有别人排着队迷恋牧哲的份儿。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预收文《我靠阴间人设爆红》，怎么才二十个收藏！太丢人了！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der！ 不是炒股文，有正攻，然后他还没有出场，正攻出来会特别告诉大家，他就是正攻，别磕错人，谢谢大家支持！ 受的人设非常奇特，但他遵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看起来有点渣，但是他确实是坚定的1v1党，喜欢酗alpha的信息素，但是他也爱酗beta和omega的，大家一视同仁，性格就比较亲人，甚至可以说，亲近alpha跟亲近他的妈没有啥区别。 是一篇符合晋江设定的和谐之文 第2章 唐苏的秘密2 唐苏所说的老地方，其实没多么神秘，也没多么不可告人，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海滩，只适合散步，不适合偷鸡摸狗。 牧哲所认为的“不正当”关系，也只是唐苏单方面酗他的信息素罢了。 牧哲赴约得积极，但从来不碰唐苏，也不愿意跟唐苏多讲话。 比起牧哲这种发育成熟的alpha，反倒是唐苏更有危害牧哲贞操的潜力，为了在牧哲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素，总要挨着牧哲，抓着牧哲，牧哲要是坐在哪，他就差坐牧哲长腿上去，一点不懂害臊。 牧哲没有立刻到海滩上，慢悠悠地在附近拖了会时间，不想表现得太主动。 等晾着唐苏晾到满意了，牧哲便往目的地疾步走去。 其实是心痒痒，没法再继续晾下去了吧？ 牧哲个高腿长，一下便翻出护栏，踩过丛生的杂草，踏在畸形的巨大岩石之上，侧目便能远眺浅滩与海景—— 没到涨潮的时间，海腥味很严重。 牧哲有些洁癖，不由得蹙起眉头，但丝毫没有迟疑，毅然往唐苏等他的地方走。 现在这点腥臭味根本算不了什么。 向海岸深入，牧哲浑身都被腥味、咸味裹挟，清冽的信息素被禁锢在体内，至多只能散出五厘米以内的距离。 牧哲对唐苏的怪癖一无所知，他以为唐苏真的喜欢跟他亲昵，牧哲常常觉得唐苏热情太过，可是暗中又为唐苏的碰触悸动。 他远离道路，身影完全被路边的植被遮挡。 忽的吹起海风，卷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恶臭，浓烈到仿佛拥有了重量，企图将人溺毙在岸上。 牧哲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还要屏住呼吸，作为alpha，他体能极强，肺活量够大，憋气憋个把分钟不成问题，但即便如此也没法隔绝腥臭。 它们好似不止能从口鼻入侵，还能从皮肤渗进来，恶毒得很。 这就是为什么没人想到这里来，就算s市财力雄厚，把这片修得再漂亮，可视觉跟嗅觉不相通，隔绝不了铺天盖地的臭味，连无水不欢的钓鱼佬都退避三舍。 人类是一群被气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族群，即便进化出信息素，也是屈服于生息繁衍的产物。 * 唐苏却正是被信息素吸引而来的。 他还呆在深海时，只能闻见深渊般无穷无尽的寒冷和咸涩。 所以唐苏从那水面一冒出头，他对臭味见怪不怪，甚至还能从这奇臭里捕捉到丝丝缕缕，从内陆深处弥漫而来的冷香，暖香，花香，木香，清泉香，熟食香。 连太阳烘烤过的地面也散发着治愈的气味。 唐苏总认为这颗星球上任何生物都是愚钝的，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他注意。 可是这种新奇的气味，唐苏闻所未闻，他以为的愚钝星球，竟有着充满魅力的另一面。 唐苏当即决定，他必须得到这另一面来看看。 * 牧哲远远望到唐苏蹲在防波堤中段的小小身影。 牧哲觉得唐苏模糊的身影也带着蒙蒙的水汽，像油画笔抹上去的印象画。 真正看到唐苏，牧哲一下子什么都抛在脑后，大步往防波堤走去，之前念叨过的要当面跟唐苏一刀两断，结果，反倒是他自己上头了，急不可耐了，勾魂摄魄了，越靠近唐苏，海岸的臭味就消弭得越多，被唐苏身上清甜的气味替补，萦绕在牧哲身上，和牧哲清冽的信息素水乳相融，两种气味简直是在调情。 远方的海浪激荡起来，翻腾起三层楼之高，涛声惊心动魄。 牧哲脸上的迷恋也染着惊心动魄。 他眼珠的红溢出眼眶，因为湿气重，海风凉，皮肤比平常更苍白，面上因为痴迷而泛滥的红调便显得更加妖冶，竟然隐隐向疯狂靠拢。 alpha们见到牧哲现在这样，再也不会心生怀疑。 因为牧哲就是在痴狂。 防波堤的尽头立着一座旧灯塔，因为年代久远，被作为古迹保存，仍保持古旧的模样。 牧哲骤然看到前方这座灯塔，就像迷失在广袤海面的水手瞧见灯塔的亮光一样，水手找见了回家的方向，牧哲也救回了理智，他甩甩胀痛的脑袋，放慢脚步，一点一点走到唐苏身后，探头看，瞧见唐苏用石头在地板上刻画一些从未见过的铭文，牧哲整理了着装，敛起失态的表情，平息这股羞耻的狂热，一切准备妥当了，长身玉立地、姿态傲慢地在唐苏背后轻唤： “唐苏。” 唐苏惊喜地蹦起来，一下丢掉手里用来涂鸦的石块，扭头便欢欣雀跃地钻进牧哲怀里，把牧哲精瘦的腰部抱得紧紧的，自己则胸脯用力，狠狠吸着牧哲的气味，一点不介意被牧哲晾在这凄风苦海地半个钟头，快活道：“你来了！” 语气里有些过分笃定，看起来是撒娇，实则每个字眼里透着牧哲非来不可的意思。 牧哲的假面具在脸上崩塌了，违抗本能才没把唐苏狠狠搂住，蹙着眉看着唐苏头顶的发旋，眼睛好似更红，目光中还渗出一点狰狞的意味。 霎时间，四周弥漫的恶臭气息也无影无踪，虽然远方波涛激荡，空气粘腻咸湿，但唐苏冲进怀里，牧哲便觉自己掉入一个充满甜味的新世界。 粘腻感并没有减少，因为唐苏的皮肤在不停分泌液体。 “粘腻”不够准确，唐苏奇特的皮肤虽然让衣服发潮，但抱着他，单纯只有一种黏感，软感，抱紧点，渗出的水液便侵入衣物，在肌肤的纹理之上蜿蜒蔓延。 明明是抱着一个煮熟的、软糯的汤圆。 用劲点，就会让内里的馅料漏出来，粘在身上，散出勾人食欲的香气。 唐苏皮肤的水汽渡向牧哲全身，凉飕飕的，牧哲真不理解，周围的人真的闻不见唐苏的甜味么？甜到可以把这恶臭的海风隔绝，这绝对不是一个omega能散发出的能量。 唐苏虽然没有分化性别，但就像榨干千百个omega的性腺、气息、吸引力，全部灌进唐苏小小的身体。 牧哲压抑着这股迷恋，越压抑，胸腔的痴狂越是膨胀，几欲爆炸。 大概是跟唐苏分手的时候，就真的会爆炸出来吧。 唐苏的手指攥紧牧哲后背的衣物，不止是攥出熨斗都熨不平的褶皱，还用全身出的水汽弄潮牧哲，牧哲感受到唐苏胸腔在用力地起伏、起伏……还能听到深沉的吸气声，那是唐苏在鼓着劲拼命嗅他信息素的声音。 唐苏和这些表里不一的abo人类不一样，喜欢信息素就是喜欢信息素，把脸埋进牧哲胸膛里狠狠地酗，胸脯酗得像个风箱，如此才能感到满意。 牧哲的信息素带点栀子的冷香，但不显得娘气，反而在那些alpha激素爆表的同性里鹤立鸡群，瞬间从粗野变成了阳春白雪。 当然，牧哲这样的优等alpha，信息素给人的碾压力和征服欲一点没少，一点不弱，是胜春和大雪。 唐苏喜欢特殊的气味，要说abo人类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气味的复杂性，一个人便是一种气味，即使是烂大街的信息素气味，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也会产生细微的差异。 譬如现在，他不仅酗到了牧哲的信息素，分辨出藏在其中的栀子香，不过比栀子更冷淡些。 也嗅出了主调——雪松味，喜闻乐见，长得帅的alpha好像都有这种香味…… 不是雪松，就是薄荷，不过唐苏眼里不分帅哥，所以他暂时还没发现这个秘密。 牧哲被赞誉为拥有最好闻雪松味的alpha，其实只有唐苏嗅出关键所在，不是雪松，而是被人忽视的那一丁点栀子香，它的清新淡雅，让牧哲有别于普罗大众，成了珍稀物种，引得恋慕者趋之若鹜。 除过这些，唐苏还酗出牧哲的洗衣液味、洗发水沐浴露的香气、以及温润的润肤乳，虽然被牧哲霸道的信息素掩盖得密不透风，但唐苏还是能逐一分辨。 除了牧哲这种顶级好闻的信息素，唐苏还收藏了一些不受欢迎但够奇特的信息素。 譬如带着橙子味的薄荷、带着咸鱼味的玫瑰、带着巧克力味的薰衣草、带着辣椒味的茉莉…… 真正让唐苏觉得难闻的只有跟海有关系的味道，但咸鱼不算，海里不可能出现一条干巴巴的咸鱼，唐苏觉得这东西很奇妙。 所以找见掺着咸鱼味的玫瑰信息素，唐苏兴奋得头发都炸起来了。 他对气味的追寻，并不局限在alpha一种性别上，也并不局限在人类一种物种上。 这些，是牧哲一点也不知道的。 牧哲瞧着唐苏拼命吸自己的样子，再怎么不情愿，也认了栽，唐苏看起来就是很可爱，好吧，是特别可爱。 牧哲悄悄地摸了摸唐苏后脑勺的软毛，明明身上这么爱出水，头发倒是毛茸茸的。 唐苏一通狂酗牧哲的信息素，牧哲个头高，座位长居班级最后一排，而唐苏十分丢人，放眼全班也就比一些娇小的omega妹子高。 所以唐苏的座位离牧哲特别远。 于是唐苏平时只好酗周围同学的信息素，谁管牧哲啥味。 唐苏开了口，声音和人一样，嗓音水润，声调很糯：“要不要一起去看表演？我抢到免费的门票了！” 牧哲理智又在崩坏，脑子里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嗡地像群苍蝇，可说的却是同一句话。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快答应他！” 牧哲看向防波堤尽头的灯塔，虽然这灯塔早已废弃，只是充作装饰留在这，但凝视它一眼，恍惚间真的看到指引水手归家的亮光，牧哲的理智又回来一点，淡淡问道：“什么表演。” 唐苏欢快道：“就是那个快要上映的《溺亡的人鱼》，它最近搞了一场剧场表演，还放出限量免费门票，哈哈，被我抢到了！” 牧哲蹙起眉，对这件事感到一些古怪之处。 牧哲生在名门商贾之家，自小便有旁边家族商业运作的机会，他不理解导演怎么敢耗费人力财力，最重要的是——耗费时间，去办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有很大亏本风险的剧场表演。 如果说最后出场的人鱼是爆炸性噱头，那大可不必搞这么大阵仗，省时省力的办法那么多，放出几张人鱼图透，上几次综艺和电视访谈，事半功倍。 怎么会搞出一个舍本逐末的方案来？ 牧哲更不明白，电影背后的投资方，怎么会点头答应这种方案？ 唐苏戳了戳他，催促他赶紧答复，牧哲叹口气，此时他的眼睛已经盘满血丝，看着很凶，实则藏着满满的屈服感，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时间？” “下下周末，你来吗？” “嗯。” 牧哲发誓今天要了结的关系，又这么延续下去了。 不过他只问了时间，却不问还有没有别人，殊不知周末赴约时，他将闻到橙子味的薄荷、咸鱼味的玫瑰、巧克力味的薰衣草、辣椒味的茉莉…… 甚至还有一只猫。 唐苏一点也不觉得叫上这么多人有什么不妥的，毕竟，唐苏根本不懂人类的情.爱。 他只是跟自己的好朋友们聚会，这有什么不妥的，人类不是成天聚会么。 想来，唐苏是个非常重视友谊的无可名状之物，为了不亏待这些人类朋友，还写出一个计划表，把哪天跟哪个朋友玩写得清清楚楚的，就怕自己冷落了谁，简直用心良苦。 至于剧场表演这种大福利，怎么能只偏心一个。 唐苏很期待他攒的这么多味道同时包围着他，会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世界观非常克系，因为作者本人就没啥san值，说不定写出一些很掉san的东西 唐苏不是传统意义的人鱼，私设很多很多 第3章 唐苏的秘密3 票务管理的负责人给导演汇报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发放的免费门票被一个叫【你身上有啥味呢】的id瞬间抢了二十多张！这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们怀疑他用了某种抢票软件！” “应该是黄牛吧，攒着票打算卖高价，这很常见。” “导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用抢票软件抢票的黄牛，如果他真有这么高级的软件，抢那些火爆的演唱会门票不是更合理吗？” “反正他也没花钱，又不会损失什么，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只是想试试他的软件。” “话是这么说，可……” “你是想说到时座位太空，连免费门票的人数都坐不满会很难堪是吧。” “……是啊，你搞的这个表演参演的明星都不来，就算有人鱼当噱头，观众看电影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掏钱看这场表演。” “放心，他们会来的。” 这个导演总有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没人知道他这股自信是从哪来的。 至于人鱼究竟是真的还是噱头，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全片拍摄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即使是参演的演员也守口如瓶，从没人透露任何一个字。 * 牧哲被唐苏牵着两根手指，唐苏手小，牧哲一个高高大大的alpha，手指也修长，这么牵绰绰有余。 恍恍惚惚沿着恶臭的海岸散步了二十多分钟，等到夕阳只剩一半浮在海平线之上时，便结束这场秘密幽会。 唐苏依然像在学校里那样，告别了就头也不回，一点也没打算在牧哲身上留恋，兴冲冲蹦跳着往家的方向去了。 牧哲开始犯贱，心里不爽唐苏对他的热爱风一阵雨一阵，要么抱着他不撒手，要么半个月看也不看他，撒娇时有多亲昵，撒完娇了，就把他当做陌生人。 牧哲盯着唐苏越来越远的背影，手指攥紧，远方夕阳斜沉的海景宛如梦幻之境，将海面烫成了和岩浆一样璀璨的金色。 每一次跟着唐苏在这遗弃之地散步，有唐苏的甜味隔绝奇异的恶臭，牧哲便发现这里不同天气不同时令，都有着不同的壮美。 有唐苏相陪，牧哲大概是S市唯一一个发现这片壮丽海景的人类。 牧哲身体里又冒出那股不受控制，钻进他精神里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来唐苏能让一切丑陋险恶的事物变得美好起来！” “居然有人会想跟他分手？” “难道想让他落到别的alpha手里去吗？” 最后一句让牧哲冒出冰冷的怒意，光是想象唐苏跟别的alpha好，他都濒临发疯的边缘。 都这样了，你还在抵触唐苏什么？ 牧哲愕然。 在夕阳迷幻的光影见证之下，牧哲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感情。 牧哲骤然朝着唐苏的背影走去，他比唐苏的腿长太多，三两下就追上了，牧哲一步跨到唐苏身边，声音很轻，语速很快：“我送你回家。” 唐苏蹙起眉，一脸困惑地看向牧哲，只有鼻子挺老实，虽然人很困惑，但不妨碍鼻子一吸一吸地狂酗牧哲的信息素。 唐苏虽然喜欢牧哲的信息素，但是掺着栀子的雪松和掺着橙子的薄荷相比起来，即使后者并不如牧哲人气高，在唐苏眼里依然平起平坐，不分高低贵贱。 甚至在唐苏的天平上，牧哲也和掺着咸鱼味的玫瑰平起平坐。 唐苏喜欢特别的气味，评判标准并不像人类一样狭隘，所以公平起见，唐苏很坚定地摇摇头：“不用了，我要见别人来着。” 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告诉牧哲了。 牧哲当然想不到唐苏会酗一切能酗到的abo人类。 有时连人类都不是。 牧哲妒火燃起来,他知道唐苏班上就一个朋友，那个带着咸鱼味的玫瑰信息素omega，因为信息素怪异，跟唐苏一样被同学排斥，她找唐苏抱团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也不排除唐苏是跟别的alpha见面。 牧哲一把攥住唐苏的手腕。 唐苏仰着头直视着这个长相英俊、皮肤像玉一般的贵气alpha，此时牧哲再也维系不了假面具，真实的情感全部在他面上暴露出来，额角鼓出青筋，眼里发红，猩红色还溢出眼眶来，全身洋溢着阴森的戾气。 牧哲背对着那轮已经沉没三分之二的夕阳，此时海面不再流金般绚烂，而染上了赤日的猩红色，就跟牧哲脸上那些偏执的颜色如出一辙，映衬着，渲染着，让牧哲面庞上妖冶的光影近乎疯狂。 这样的压迫力，恐怕alpha都要向牧哲屈服。 可唐苏无动于衷。 唐苏尝试从牧哲攥得骨节泛白的手指里挣脱，试了两下就放弃，问牧哲：“怎么了？” 牧哲声音喑哑：“唐苏，你知道我们是在恋爱吧。” 他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不是暧昧和戏弄，牧哲决定自己在和唐苏谈恋爱。 这无异于一场表白。 唐苏眉头皱得更厉害，可爱的墨黑色眉毛之间挤出一溜褶皱，还歪起脑袋，像好奇的小狗会做的动作。 唐苏干什么都是发自内心的，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如实表达什么，牧哲被唐苏的动作萌到了，于是偏执气里还带上了别的意思，大概是——败给你了吧！算你可爱！ 牧哲的戾气被削了顶，红着眼，可怜巴巴的。 唐苏笑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同学啊？” * 唐苏话音落下的三秒钟时间，牧哲脸色煞白，眼前也发白，脚步摇晃，什么也看不清了。 恍恍惚惚地回了家。 苍白的面颊逐渐回暖，但依然是铁青的。 一进家门，母亲惊愕道：“你衣服上怎么都是水？！阿哲，你上哪儿去了？” 牧哲当然不会说实话，他连谎话也不想说，一股脑踏上楼梯回房了。 牧哲坐在桌前望着静谧的窗外发呆，恐怕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个小时。 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叫人担心，保姆悄悄走进他房里来，轻声问：“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牧哲摇摇头，看着牧哲眼里这泛滥的猩红色，保姆和倚着门边的母亲都不明白，牧哲这些日子到底遭遇了什么？ 牧哲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大片大片都是湿的，再瞧他外套里的衬衫、长裤也遍布着斑驳的水渍。 牧哲不是第一次搞成这副样子。 保姆什么也没问，手指伸向椅背上的外套：“阿哲，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掉。” 保姆将将要碰到这件外套的时候，牧哲像是被碰了逆鳞，一把扯走外套，漆黑的眼瞳被血丝簇拥着，声音凉飕飕的：“不用了。” 保姆本身是个beta，虽然鼻子不够灵敏，但也能嗅见牧哲散发出的霸道的信息素，这种雪松味适量会舒缓神经，但过量，就只有占领地盘、驱逐外人一种意思了。 就算闻不到牧哲的信息素，牧哲这副阴鸷的表情足够叫人害怕的，保姆吞了吞口水，转身离开，和牧哲的母亲一起关上房门，面面相觑。 * 盯着手中这件外套，那些偏执、占有欲、痴狂全部回归。 牧哲捧起外套，把面孔埋进去，深深地、狠狠地嗅起来，让衣物中的水液沾湿他的皮肤，让唐苏留下的气味从纺织的经纬线的空隙中剥离出来，贪婪地吸入肺腑。 这股清甜味熏透了他的脑子，与之伴随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湿气，要将牧哲溺毙在这外套上。 牧哲对这外套做了更难以启齿的事，他怎么敢讲？ 而唐苏说他们是同学，连朋友都不算。 不论如何，他得查出唐苏到底还在跟谁见面。 如果真是别的alpha在撬墙角，牧哲不好说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 唐苏不懂牧哲怎么突然臭着脸走掉了，跟abo人相处的日子里，唐苏发现他们在某些方面一点也不渺小，反而跟浩瀚的太空一样难懂，星球之间有着不同的形态、质量、地表环境，他们则有着不同性格和怪癖。 每个abo人心里藏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星球。 唐苏本来也不了解几个星球，所以就别指望他能理解这些密密麻麻的、各怀鬼胎的abo人类了。 唐苏想不通牧哲在生气什么，所以自然地把问题归结在牧哲身上，这个alpha就是喜欢生气罢了，跟他唐苏有个什么关系。 牧哲成天板着脸，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地蹦，爱慕牧哲的omega们都说牧哲这个样很苏，可唐苏不理解omega的审美标准。 要不是牧哲身上有独特的信息素，唐苏绝对要绕着牧哲走，他喜欢那种爱笑的，爱跟他讲话的abo人，虽然吧，他因为身体构造不太一样，被人类排斥了，但唐苏还是喜欢跟能言会道的，尤其是那种爱讲笑话的人类接近。 虽然他们不搭理他，但是只要讲个笑话，甭管好不好笑，唐苏一定是最捧场的。 唐苏酗abo人，他酗他的，他们讨厌他们的。 就是一些脾气恶劣，得努把力多亲近亲近的宠物猫罢了。 唐苏坐在公交上的靠窗位置，看着流逝的绿化带叹气，为什么愿意跟他亲近，话多，爱笑，并且身上有美妙气味的abo人类这么少？ 在陆地上生活了这么久，唐苏就攒出一个咸鱼味玫瑰的omega符合上述条件。 唐苏除了酗abo人，还很喜欢酗陆生动物，它们皮毛的气味很让他着迷，是种暖烘烘的、有点像柴火燃烧起来时火焰发出的味道。 唐苏就特别中意一只流浪猫身上的气味，这个猫爱干净，身上一点臭味都没有——虽然唐苏也不介意它有臭味，它全身都是那种暖烘烘的气味，有时会擦上盛放的花香，或是露水和青草清香味，全是原汁原味，还点缀出层次感。 那只流浪猫原本性情恶劣，见谁哈谁，还爱伸爪子挠人，但在唐苏坚持不懈的投喂下，现在再见着他，已经会亲昵地在他步子里穿梭，或是突然躺倒在他脚上打呼噜了。 只有abo人处不熟。 他主动亲昵他们，学这猫蹭他们，就算这样也不太见效，譬如牧哲，始终如一臭张脸。 是宇宙最难懂的生物！ 公交逐渐靠近跟另一个alpha见面的地方，唐苏霎时间就把牧哲，还有牧哲给他带来的困扰抛之脑后了。 他搓起手，又兴奋又期待地回想回想，橙子味的薄荷是啥味来着？ 第4章 唐苏的秘密4 公交停靠的站点是s市中心的步行街，夜幕猛地坠落下来，路灯和店铺吸引路人的灯火照相辉映着。 过了九月，s市就骤然变了模样，海风极其阴冷。 唐苏跟周围风衣毛衣加身的人截然不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他一年四季都不怎么穿厚衣服。 因为皮肤的缘故，唐苏的养母会专门给他买深色衣服，这样被水液浸湿就不太明显了。 唐苏在人群中行走，穿得单薄，走路没声，更没有性别，长相带着朦朦胧胧的精致，像幽灵，是种模棱两可、没法形容的存在。 他缥缈地穿过马路，走进步行街，人流都往这汇集，又因为是周五晚上，繁华更甚，到处弥漫着小吃的香气，加之人多，信息素成了“大锅菜”，身边经过人，唐苏就皱起鼻子嗅两下，一路都没停过这个动作。 橙子味的薄荷正是唐苏在这发现的意外惊喜。 他只有今晚才能酗到橙子味的薄荷。 不过这个“只有”指一周“只有”星期五晚上。 也就是说一周能酗一次。 …… 唐苏突然发现……怎么好像比酗牧哲的信息素次数多？？？ 牧哲实锤食物链底层。 唐苏在一家琴行前站定。 透明的玻璃门内部亮堂堂的，沿着墙壁两排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立式钢琴，这种钢琴占地小，很受普通家庭青睐。 最里面的一架正被学生当练习琴用，老师坐在一边纠正手型，监督节奏，学生弹奏着练琴噩梦《G大调奏鸣曲》。 应该说每首曲子都是噩梦…… 唐苏在门口聆听，他对各种艺术也挺感兴趣，有时候走到奶茶咖啡店门口，要是正放着他觉得抓耳朵的歌，唐苏一定要站在那听完才肯走。 绘画和文字也一样，瞧见喜欢的，必须盯着看半天才满意。 唐苏也有自己的音乐和文字，不过没法跟abo人类分享，因为人类听见这些音乐就会发疯，文字作用力没音乐这么猛，但看多了也发疯。 现在呆在人类社会，唐苏尤其得小心，尽量少写自己的文字，尤其不要开口唱歌，虽然他也不介意酗一群疯子的信息素，但还是正正常常的人类看起来比较可爱，嗯。 为了不打扰学生演奏，唐苏站在门外等待她弹完整首G大调，他很喜欢这首曲子，非得整首听完不可。 楼上响着踢里哐啷的架子鼓声音，墙壁贴了吸音棉，吉他的旋律在其中夹缝生存，得很用心才听得到。 唐苏倾听着，这些乐器他都很喜欢。 * 白蔺坐在正对琴行的公共金属椅上。 步行街中间一道相隔五六米便建着背靠背的两个店铺，白蔺旁边的店是卖奶茶的，破壁机咋咋呼呼的声音一刻没停过。 白蔺刚买的奶茶就放在手边的公共圆桌上，吸管和袋子都保持从奶茶店拎出来的状态。 是买给别人喝的。 白蔺身量高大，骨相深邃，凤眼，耳朵上戴着黑曜石制成的小耳钉。 身上还穿着本校的蓝白校服。 他长得帅帅气气，选择性放荡不羁——发型绝不能乱！ 特别吸引异性青睐。 白蔺最近感觉牧哲和唐苏有点事。 因为他前不久撞见牧哲和唐苏一起走，选的地方极其偏僻，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正常的关系才要遮掩。 所以他有时忍不住对唐苏提起牧哲，观察观察唐苏脸上有什么反应——一点不正常的反应也没有，唐苏就好像在谈一个不熟的同学。 他真不知道唐苏是跟他演呢还是真跟牧哲不熟。 不熟一起走？ 他都没跟唐苏一起走过。 白蔺开始琢磨，唐苏是不是更喜欢牧哲的信息素？ 说起信息素就有的讲了——牧哲雪松带点栀子，他薄荷带点橙子。 没牧哲攻。 abo社会中气味是重中之重，白蔺一个alpha居然带一些omega的甜味，虽然说好闻，但是性吸引力不足，容易让omega兴趣乏乏。 牧哲往人群中一站，雪松味高冷贵气还十分与众不同，能让一大堆omega兴奋起来。 白蔺的橙子味就好笑了，把男神牌薄荷带跑偏，omega闻见他，总是一脸怀疑人生。 好好的大帅A，你怎么就甜了呢？？？ 白蔺不在乎这个，他根本不想谈恋爱，omega别来烦他再好不过。 不过遇见唐苏以后，白蔺孤寡的心态发生了某些转变。 毕竟唐苏也不是omega对吧？ 白蔺为了不打搅唐苏听别人弹琴，坐在这观赏唐苏傻里傻气的背影。 针对他们现在的状态，有句经典的诗要稍作魔改： 你在琴行门口听g大调，而看风景的我在你背后看你——看你像个呆逼。 唐苏一直都有这种毛病，要是琴行里面有人弹琴，他非等一曲罢再推门，白蔺已经发现好几次了，真可爱。 不要问他怎么发现的。 好吧，观赏唐苏犯呆的白蔺也是个呆逼。 练琴的学生终于弹完一曲，唐苏推开门踏进屋内，白蔺起了身，拎上自己买的奶茶——这东西和信息素一样，是“唐苏捕获器”。 白蔺迈开长腿往琴行走去。 * 白蔺一进门，正教琴的严老师眼睛都亮了，不管什么年龄，爱看帅哥是天性。 不过看到白蔺身前的唐苏，严老师表情立刻变得不妙。 唐苏很乖，但是唐苏……有点怪。 唐苏起初报的是钢琴课，她来带，唐苏的妈妈专程过来找她聊天，送了一些小礼物，拜托她多花点耐心教唐苏。 唐苏的妈妈谈吐优雅，必然受过良好教育，而且衣着首饰价值不菲，一看就是上流阶层的omega，她不明白唐苏妈妈为什么跟自己谈起唐苏，语气会带很多讨好的成分。 现在她明白了。 唐苏的妈妈怕她放弃唐苏。 唐苏对音乐确实兴趣很大，但是这个悟性……十分离谱，不弹和弦，光是简单的旋律都记不住，就不要谈什么双手合奏。 唐苏的问题不仅限于弹琴这一件事。 严梦挨着唐苏，指导唐苏时，唐苏的皮肤问题则彻底暴露出来，她以为唐苏体质爱出汗，不过唐苏一点体味都没有，闻起来非常清甜，并不会给别人造成影响。 时日一长，严梦发现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是汗液，汗水怎么可能在皮肤上笼出一层浅淡的雾气，还散发出芳香的气味。 更让严梦无法忽视的，是唐苏的潮湿和阴冷。 跟唐苏呆久了，未明的恐惧深入骨髓，每教完唐苏一次课程，她得花几天才能缓解负面情绪。 直到后面发生一件事，严梦彻底破防崩溃，饶是唐苏再听话懂事，她还是慌不迭，立刻马上将唐苏转给别的老师。 所以每次见到唐苏，她都会露出这种微妙的古怪表情。 * 即使换了老师，调了课，唐苏每周五依然准时来琴行，站在琴行门口，等到学生们都下课了才离去。 严梦很怕见到唐苏，一度以为自己被唐苏缠上了。 不过稍作留意，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每每等白蔺上完吉他课离开琴行，严梦就会看见唐苏尾随在白蔺身后三米远，伸着脖子对白蔺一嗅一嗅的。 原来是为了白蔺。 虽然严老师不明白唐苏犯什么病呢，但是知道唐苏缠的不是自己，简直如释重负。 * 此时看见白蔺跟着唐苏进来，严梦冲着白蔺热情一笑：“来啦？” 练琴的omega学生也瞬间埋下头，短发从耳后滑溜下来，遮住脸，但没遮住脸蛋上透出的红晕。 omega羞怯道：“……晚上好。” 白蔺性格不大热情，也对omega不感兴趣，本来只打算酷酷地嗯一声，直接跟唐苏去二楼，不过他的“嗯”字被唐苏欢欣雀跃的“是的我来了！”压住了。 严梦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眼睛并不敢盯去唐苏身上，就像盛放的花突然变成含羞草，被唐苏这不合时宜的回答一戳，顿时缩头缩尾起来。 严梦对唐苏不是讨厌，唐苏性格很天真，时不时还会做出一些很可爱的事。 但抵不过她对唐苏的害怕。 严梦讪讪道：“嗯……你来了啊。” 她教的omega学生也不喜欢唐苏，纯粹讨厌唐苏。 因为满脸孤寡的白蔺，唯独只对唐苏好。 唐苏从师生身旁经过，收获双倍的抵触情绪，还有一对从学生那瞥来的不善的眼神。 白蔺倒来了脾气，也没搭理这对师生，毕竟是两个omega，不能跟她们较真，这是风度问题。 白蔺突然搭住唐苏的肩膀。 “喝奶茶么，我不想喝了。” 白蔺这么干不是一次两次，自从发现唐苏喜欢喝这玩意，他星期五上吉他课，准会带一杯进来。 就唐苏看不懂，又高兴坏了：“我喝我喝！” 白蔺一靠近，唐苏便瞬间掉进结满累累橙子的薄荷园，这味在正常审美里真够古怪的——唐苏整个人都反常，他不在大众审美之内。 白蔺搭住唐苏的肩膀，唐苏立刻顺其自然地酗他，鼻尖在白蔺校服上戳出小坑，嗅到干净的洗衣液气味。 当然，还有白蔺让他着迷的信息素。 嫉妒的omega更嫉妒了，白蔺白皙的脸颊也泛起红晕，他是第一次主动碰唐苏，本想着别人都排斥他，那我偏要跟他热络一下，哪知道唐苏这么不见外，哪想到到唐苏这么黏人。 白蔺猛然间想起一件事，羞赧顿时冷了下来。 他是知道唐苏黏人的。 只不过黏的不是他。 那次偶然撞见唐苏跟牧哲约会，唐苏就是这么腻着牧哲，鼓起鼻子往牧哲身上嗅来嗅去。 牧哲可是他眼里最装逼的人，见谁都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偏偏人气极高，连alpha都有不少贴他冷屁股的。 白蔺最瞧不上牧哲，只觉得牧哲一身铜臭，俗不可耐。 可唐苏在跟牧哲偷摸约会。 白蔺盯着唐苏的眼神开始不对劲，本来对唐苏会萌生出一种很少女的心思，但现在思绪和情绪不受主观控制，白蔺的眼神开始脏掉。 白蔺摇摇头，把那些邪恶的念头甩出脑壳。 他跟唐苏没什么关系，唐苏跟谁好上了都不干他的事。 唐苏也没做错事。 就是眼光不好，看上一个傻逼。 白蔺能做的最出格的事，能给牧哲戴的最大的绿帽子，也就是每周五晚上这杯奶茶了。 再再出格，就再喂一杯，喂三杯也行，只要唐苏喝得下——唐苏胃口奇大，他可以不声不响把唐苏喂成个小胖子。 最多只能这么报复牧哲。 可是此时脑子里冒出的可怕念头，真是他白蔺自己想出来的么？他真能对唐苏做出这样的事么？ 唐苏还在酗他，暗恋白蔺的omega可以算是瞪着唐苏了，不过被白蔺冷淡的眸子一瞥，这omega就像被打了，露出受伤之色。 白蔺暂且维系住纯情大男孩的表象，和唐苏并肩上到二楼，他瞅着唐苏可可爱爱，傻乎乎的样子，心里嘀咕。 唐苏是很可爱，是很不见外，可是特别古怪，他从不主动跟白蔺说话，说他孤僻社恐吧，他见谁都笑，对白蔺笑得最灿烂，以前唐苏还在楼下上钢琴课的时候，就趁休息时间跑到二楼，搬个凳子坐白蔺旁边。 这也叫社恐？ 可唐苏从来不跟白蔺套近乎，他就是纯来享受的。 享受信息素。 白蔺盯着唐苏捏着他衣角蹭他的模样，心里发痒。 今天只不过略微主动一点，唐苏就亲昵他成这样。 所以你到底跟牧哲是什么关系？ 隔壁架子鼓在哐哐作响，比楼下听着清楚更多，不过有吸音棉隔音，显得有点模糊涣散。 他跟唐苏的关系也隔着一层吸音棉。 走到练琴的谱架和椅子前，白蔺不情不愿地放开唐苏，唐苏也酗饱了白蔺身上的橙子味，注意力全跑去白蔺给他的奶茶上，两只手握着奶茶的杯身，瞪着杯子的封口，开始专心致志酗奶茶。 白蔺居然有点吃奶茶的醋，不过抵不住喜欢看唐苏喝奶茶，有种诡异的逗，唐苏不叫小酌怡情，是往死里喝，嘬着腮，嗓子发出不间断的吞咽声，透明塑料杯里的乳白色液体肉眼可见地下降下降下降…… 唐苏连一口气也不喘，就这么喝光了，然后打个嗝，于是他身上的清甜就混上奶味，正如现下大火的白桃奶茶，神色还陶醉在奶茶的甜蜜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丢垃圾。 白蔺估计他是被糖冲晕乎了。 回到位置上才缓过神，对着白蔺傻笑：“谢谢！” 白蔺也嘲笑他：“你都不用呼吸么。” 唐苏：“嗯啊。” 白蔺当他胡说八道，没放心上。 * 牧哲正坐在白蔺刚刚坐的公共椅上，他也买了杯一样的奶茶，也放在旁边圆桌上，原模原样，根本没开封。 牧哲不愧校里的校草，呆人流量大的地方一样吸人眼球，他穿得讲究，面孔alpha式的精致，不像白蔺，他完全把自己外表的长处展露得明明白白。 这么俊美的alpha，却没人敢搭讪。 因为此时的牧哲眸子凶红，脸色苍白，两种颜色一撞，红的更红，白的更白，本来气质就生人勿近，现在则是： 偏执中，请勿打扰。 第5章 唐苏的秘密5 琴行这种商业机构，门面设计自然是越通透越敞亮越好，落地的透明玻璃，亮堂橱窗，将乐器漂漂亮亮地炫耀给路人们看，好吸引路过的潜在客户。 所以坐在正对琴行的公共金属椅上，琴行一览无余，视野根本没有受阻的地方。 白蔺怎么碰的唐苏，唐苏怎么腻的白蔺，牧哲看得清清楚楚，非但如此，他俩在琴行腻歪，头顶还有明亮的吊灯打光，不仅是重拳痛击了暗恋白蔺的omega，连琴行外的牧哲也成了虐狗的殉葬品，受到一万点暴击。 牧哲脸色铁青，忍着不冲去琴行跟白蔺大战三百回合。 唐苏不承认跟他有关系，他拿什么立场找白蔺麻烦。 牧哲开始自我安慰： “唐苏本来就黏人，他对omega和beta都这样。” “唐苏连性别都没分化，他不懂得要避讳alpha。” “白蔺对唐苏来说什么也不算。” “白蔺对唐苏来说什么也不算！” …… 牧哲捂住额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突然溃堤了，根本站不住脚，内心真正的想法像洪水猛兽一般冲出来： “他腻白蔺的样子，就跟腻你一模一样。” “唐苏压根不认为在跟你谈恋爱。” “因为你成天盘算跟他分手，让他闭紧嘴，让他在别人面前跟你保持距离，从不对他说一句好听话，每天装作讨厌他，白蔺对待他比你好太多，傻子都选白蔺。” “到头来，是他要跟你分手。” “活该。” “活该。” “活该！” 牧哲猛地站起身，浑身每个细胞都像掉进岩浆里一样，在沸腾。 现在局面颠倒，地位逆转，他成了随时要被唐苏分手的可怜虫，牧哲起点比大部分同龄人都高得多，这种打击是第一次，也大可能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 唐苏的可爱和黏人一股脑全涌进脑海，牧哲平时极力忽视唐苏，在心里拼命贬低他，好掩饰自己对唐苏的那股羞耻的、狂热的迷恋，现在发现唐苏有别的追求者，牧哲突然意识到，唐苏一旦想跟别人跑，他没有挽回的机会。 不管白蔺对唐苏真心还是假意，起码白蔺善待唐苏。 而他呢？ 唐苏被排挤的时候，他替唐苏出过头么？ 冷眼旁观着，他在变向地欺负唐苏！ 比起是对唐苏恶意，不如说是欺负欺负唐苏还不用付出代价，这才是恶意的核心，这是一场恶意的跟风！ 一面跟唐苏说我们在恋爱，一面任由唐苏被别人欺凌，看来他确实把表面功夫诠释到极致：长得精致，个高腿长，贵气逼人——徒有其表。 牧哲的嫉妒和痛苦没有宣泄之地，因为唐苏跟别的alpha跑了，他没法兴师问罪。 牧哲想拿起奶茶走远些，这样视野拓展，便能看清二楼的情况。 手指刚抓起奶茶，因为心态失衡，力道一失控，竟把瓶身捏坏了，奶液全挤了出来，整只手都被淋得湿漉漉的。 牧哲失神地盯着这只被奶茶污染的手掌。 扑鼻的奶香味。 味道谄媚，质地粘腻。 让人生厌。 不像唐苏，一身黏糊糊的，但是水液一捻就化开，味道则比清晨的露水还清爽，比盛放的茉莉还清甜，唐苏身上的甜味他竟在这星球上找不到任何相似的东西类比，唐苏整个人就是一件独创的作品，从性别到气味。 牧哲泄愤似的去奶茶店重新买了四杯，店家瞧他狼狈，给了他一沓纸巾，牧哲教养好，道了谢，仔细把这些白皙修长的手指擦拭干净，可粘腻的感觉依然附着在皮肤上。 牧哲看着自己黏糊糊的手指，一边嫌弃着，一边阴郁地自嘲，跟唐苏一刀两断，他也甭想再碰唐苏身上那些美妙的清露了。 那东西可比奶茶妙一万倍。 只要唐苏始终是他的，只要等到明年毕业，他就带着唐苏一起进入高等学府，那时他们完全脱离少年的年纪，行为不再受限，他便可以像成年人一样对待唐苏，他可以真正地尝到唐苏的味道。 他肖想的东西全都可以逐一付诸实践。 牧哲红着眼，退开一些，二楼的落地窗像画卷似的在视野里铺展开，他看到白蔺代替了老师的位置，捉着唐苏的手，在教唐苏拨弦。 按弦则由白蔺代劳。 牧哲看着亲昵至此的两人，闷闷地笑了一下，是怒极的表现，气到已经神经错乱，怒极反笑。 牧哲面孔冷着，眼睛红着，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矜贵少年，虽然帅得跟平常人有次元差，但武装着自己的冷酷面具碎成渣滓，暴露出潜藏在内里的脆弱情绪。 简直像，败家犬。 “怎么提一堆奶茶站这？好奇怪，是失恋了吧？失恋的人什么怪事都干。” “根据我多年情场经验，这个帅逼不是失恋我当场倒立。” “你本来就会倒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着好可怜，想给他一个依靠的肩膀。” “哇，那你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一个笼子？” “嘴上说说罢了！失恋的帅逼，没有搭讪的必要！” 牧哲破罐破摔了，头一次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这么坦坦荡荡在唐苏楼下当条败家犬，他也根本不算失恋，唐苏说了，他们不是在谈恋爱。 行，算他活该。 牧哲盯着白蔺美滋滋教唐苏、唐苏美滋滋酗白蔺，第一次学会了忍气吞声，因为牧哲很清楚，他要是冲进琴行去发脾气，他跟唐苏算全完了。 牧哲在心底做出单方面承诺，以后我会学着对你好一点，我会像个真正的alpha一样护着你，你不要跟别人跑。 牧哲想起跟唐苏定在下下周的约会。 如果下下周末不能让唐苏回心转意，唐苏就会是白蔺的。 * “白蔺，你下下周末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剧场表演？” “什么剧场表演。” “就是《溺亡的人鱼》搞的抢票活动。” “你抢到了？” “昂。” “行，有空就去。” 白蔺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兴高采烈，他下下周就是有事也赴约。 白蔺脸颊还是泛着红，因为他现在这姿势，跟抱着唐苏没两样。 为了方便带唐苏弹琴，他们一起坐在木地板上，唐苏坐在他长腿里面，被白蔺和吉他像巨大的饺子皮似的包裹了起来，唐苏就是那个浓缩的馅。 太亲昵了，唐苏几乎窝在他怀里，白蔺哪想到自己刚郁闷唐苏不太搭理他，结果他们没能循序渐进，而是突飞猛进。 唐苏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被钢琴课的老师两度转手，然后，唐苏换了兴趣班，上来学吉他。 唐苏起初老上二楼坐他旁边、睁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瞅他，还一言不发，白蔺觉得唐苏有什么毛病，嫌他烦。 现在确实真香了。 唐苏不被老师待见，自己主动换课上来学吉他，白蔺心软，他在学校听说过唐苏，到现在都没分化性别，成了笑柄，跑兴趣班还在受排挤，便主动照顾他，给他说按哪根弦，给他纠正姿势。 还给他喂奶茶。 教吉他的是个大块头alpha，粗枝大叶，又有白蔺在中调和，唐苏长得可爱，皮肤雪白，个头在他们眼里就一丁点，自然把他当omega对待，一边跟他保持妥当的距离，一边都在照顾他。 今天唐苏叹一句：“唉，我这么笨蛋，恐怕一辈子也弹不出曲子了。” 白蔺本来就习惯照顾唐苏，哪听得了这话，主动请缨，不过表情和声音依然很酷：“我带你弹。” 他哪知道，唐苏是故意不记谱，故意当笨蛋。 就为骗他多教他两下，离他近点，他好猛吸他的信息素。 好呀，原来这么狡诈！！ 唐苏要说，我只是选择性狡诈，酗信息素这么单纯的事，能叫狡诈吗？ 于是，白蔺就抱着唐苏和吉他，闻着唐苏的清甜味，脸涨得发红，心里又痒又烧火，还得硬着头皮教唐苏。 难怪把外面旁观的牧哲气傻了，白蔺自己都觉得太过。 偏巧牧哲上星期不来，下星期不来，就要今天来，正好看见这百年难遇的场面，于是脑补成——白蔺和唐苏回回上课都这样。 牧哲气得更疯了。 乐声从琴弦里拨弄出来，带着少年的羞赧和一层朦胧的纱，谱子很单薄，情感却丰富，丁丁玲玲地从白蔺的修长手指、唐苏的纤细手指间流泻，飘出了窗外，炫耀给牧哲听。 * 白蔺带唐苏弹的是自己的吉他，光面板就造价不菲，产出这种木材的树比较幼小，能找到一整块适合制作面板的木材非常罕见，是以弥足珍贵。 白蔺明知道唐苏皮肤水多，会弄潮木材，还是任由唐苏祸害。 白蔺离唐苏太近了，几乎等同抱着唐苏。 他能看见唐苏的发旋，看清唐苏的每一根头发丝，嗅到唐苏的清甜味，看明白他皮肤的肌理。 还有他皮肤上的水雾。 白蔺的瞳孔突然凝聚成两点，脸上的红晕也散了个干净，成了受惊的苍白色。 他瞪着唐苏搭在吉他面板上的手指，整个人开始石化。 第6章 唐苏的秘密6 唐苏搭在面板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黏着物。 像蹼。 * 在琴行工作了一年有余的严梦还是第一次见到唐苏这样的小笨蛋。 不止是记不清谱子，唐苏更绝，他弹琴老是不愿意张开手指。 严梦每次都耐心地提醒他：“手型要放松，像握着球那样，唐苏，你的手本来就小，一个八度就很勉强，手指还缩在一起，怎么弹得好呢？” 不管她提醒几遍，唐苏开始乖乖按照她的要求改正错误，但是弹着弹着，指头又缩在一起去了，弹得满篇错音，乱七八糟。 严梦为了根治唐苏这个怪毛病，专门挑选一节课，就用来纠正唐苏的“手指别扭综合征”，唐苏这几根指头一黏在一起，她就立刻批评他，叫他放松手指，重新再来。 于是，在严梦坚持不懈的纠正下，唐苏的手指一拢上就打开，再拢上再打开。 琴键渐渐淌满了清甜的水渍，曲子开始变得圆满，精巧，从偶尔出现错音，到再未出现任何瑕疵。 乐声在唐苏指尖穿来穿去，唐苏不再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初学者，他开始跟乐符做起游戏，让乐谱在琴键上开了花。 严梦猛地站起来，心中的诡异之感已然登峰造极，无法开口说话，惊愕地看着这个突然精通了钢琴的怪胎。 唐苏的手指和琴键陷在一片迷离的水雾中，在弹一首她从来没教过的，也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严梦认定自己出现了严重幻觉，可琴房只有她和唐苏，她找不到第二个人去问：“他没在弹，是我幻想出来的对吧？” 严梦被钉在原地，被迫观赏唐苏的诡异表演，唐苏太投入了，水汽盈满了整个房间，严梦好像坠入了一场晨雾。 唐苏的手指缝就在这时生出了一些黏着物，半透明的，拥有弹性，当唐苏伸开五指，它们就会伸展开来，薄如蝉翼，水润剔透。 严梦惊吓过度，尖叫一声，当场跑走了。 从此再也没教过唐苏。 * 唐苏自那以后再也没弹过像样的曲子，又变回了错误百出、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 严梦一直搞不清，唐苏到底有没有真的弹出那首惊艳的即兴曲？ 手指又到底有没有长出那东西？ 她觉得还是不去刨根问底为妙。 * 白蔺就和当初的严梦类似，顶多更淡定一些，自持一些，但内心受到的冲击力不比严梦少。 但白蔺和严梦又在根本上不同，他没有放开唐苏，依然捉着唐苏一只手，任由唐苏弄湿他的吉他。 唐苏还迷惑，白蔺怎么发愣了，他还没帮他弹完这首曲子，便伸出手指戳戳白蔺的肋骨。 白蔺回过神，麻木的五感像天气回暖时的冰块，神经慢慢解冻。 他打了个激灵，被唐苏的凉气、湿气冻到，他略微跟唐苏拉开距离，发现全身都被唐苏弄上斑驳的透明水渍。 白蔺骤然松开唐苏的手，展开自己的五指，差点眼前一黑。 他看见自己也长出半透明的蹼！ 稳住精神，定睛一瞧——原来是沾上了唐苏的分泌物。 虚惊一场。 但也不妙。 他要拿这个会冒水，会长蹼的唐苏怎么办？ 上交给国家？ 白蔺捻了捻手心里的水液，一下子全化开了，清清凉凉的，好似往他毛孔里渗，唐苏的甜味不再只萦绕在鼻尖，而由里及外，连发育成熟的alpha腺体也吸饱了这些甜蜜的水汽。 * 唐苏平时不会冒这么多水液，想来是被音乐“催化”，又被白蔺的信息素熏上头，一下情绪高涨，皮肤便兴奋地分泌出更多清露。 跟牧哲约会时他就老这样，本来身上只有一点点水汽，结果闻见牧哲那个迷人的气味，身上就疯狂出水。 按照人类的说法，这些东西叫汗，是一种被嫌弃的分泌物。 他把abo人类当宠物猫对待，结果自己还没宠物猫干净，一天到晚出大汗。 还老把自己的“汗”弄到牧哲身上。 头几次弄脏牧哲，会跟牧哲道歉来着，说什么“对不起我汗真的很多”“我下回绝对离你远点”。 然后下回还挨着牧哲。 牧哲回回都中招，唐苏也破罐破摔了，我就是这么多汗，性格还爱黏人，反正都道过歉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可现在把汗蹭到白蔺身上了，跟白蔺是头一遭，唐苏没那么厚脸皮破罐破摔。 唐苏想挣开白蔺，白蔺不愧是刚刚成年的alpha，精力旺盛，体格强悍，唐苏没挣扎几下，手腕就被白蔺抓住，而且，是一只手抓住他两个手腕。 白蔺捉着想跑的唐苏，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恼火，他从来不对别人这样，可对唐苏总是冒出一些陌生的想法，陌生的情绪，让他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他被唐苏刺激出alpha根深蒂固的善妒。 所以牧哲跟唐苏约会的时候，也会被唐苏弄得一身都是水么？牧哲发现过唐苏的“蹼”么？牧哲会像自己一样，对唐苏冒出一些不好的念头么？ 唐苏想从他身边逃开，是为了找牧哲么？ 让唐苏知道白蔺在妒忌什么，又要大惑不解了，天地良心，他从跳下公交车准备酗白蔺开始，可是0.0001秒钟都没想过牧哲啊！ 唐苏一点也没看出白蔺眼神里的占有欲，还驴唇不对马嘴地跟白蔺道歉：“我汗太多了，你别讨厌我好么，我离你远一点。” 白蔺听了这话，简直头疼，唐苏这个呆子。 如果嫌你“汗”多，会抓着你的手带着你拨弦？会看见你手指里长了蹼，心想的不是把你上交给国家，而是计划着不管你是什么物种，一律进行包庇，如此来保证你留在我身边？ 白蔺不跟他扯淡，直接切入正题： “你跟牧哲到底怎么回事，我看见你跟他一起走了。” 白蔺仔细地盯着唐苏的脸蛋，牧哲眼睛里的红调，此时也渡到白蔺琥珀色的眸子上。 他认认真真观察着唐苏的微表情——没有任何惊恐，慌张。 唐苏愣了两下，皱起眉，纳闷，嘴巴从来藏不住话，什么都给白蔺抖出来了： “你说这个我也很奇怪，我明明跟牧哲啥也没有，虽然我是很想跟他当朋友，有时也会跟他一起玩，但是他从来不太理我的，我以为我们关系不好，结果见你之前，他说我在跟他谈恋爱，还对我很生气，我想不通，他简直是个谜啊！” 白蔺噎住了。 他无语了一会，然后开始幸灾乐祸。 牧哲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吧。 还是被唐苏拒绝。 不是谁都排斥唐苏么，不是谁都把唐苏当怪胎么，现在这位高岭之花，却被一个怪胎打了脸，反而成了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的。 牧哲藏着掖着跟唐苏的“地下情”，说明他只是打算玩玩唐苏，欺负欺负唐苏。 结果，自己栽进去了。 “唐苏，别管牧哲的事了。”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你不在乎他是吧。” “额……这得看是哪方面，不过没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确实没怎么在意过他，这算不在乎——” 白蔺言简意赅地打断：“算。” 白蔺还挺不爽，你不在乎他，说个不在乎就行了，小嘴叭叭叭，讲这么多，到底在乎不在乎？ 白蔺继续直截了当地问，跟唐苏只适合来直接的： “你性取向是什么。” “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分化性别，性取向这种东西不重要吧。” “你现在没有分化性别，不代表以后不分化，很多人在分化之前就会确定性取向，你觉得自己喜欢alpha多一点，还是beta、omega多一点。” 唐苏哑然。 亲娘的，他都挺喜欢啊。 唐苏从来不撒谎，就实话告诉白蔺了：“啊……都挺喜欢……” 白蔺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难怪唐苏跟谁都亲昵，跟谁都黏人。 你能怎么说他呢，他不是abo里的任何一种，他粘着你撒娇，他也粘betaomega，他说拿你们当朋友，心思非常单纯，那也确实没啥毛病。 这点还是白蔺看得清楚，牧哲光偏执去了，没用心分析过唐苏。 是以牧哲打算豪夺，白蔺决定循循善诱。 “唐苏，我觉得你更喜欢alpha。” 唐苏歪着脑袋：“为什么？” “嗯——”白蔺用懒懒的凤眼在唐苏身上仔细地扫过一遍。 唐苏也跟着白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你看出什么特别的？” “你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我尽量和你们保持一样，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很奇怪。” “你说性别么，虽然你在这里可能是分化最晚的一个，但是放全世界，跟你一样的也不少，没必要觉得自己奇怪。” “那也有别的地方很奇怪！” “比如呢。” “比如爱出汗。” “不算，人也爱出汗，所以，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唐苏突然噤声，身上那股潮湿感，阴冷感骤然浓了好几倍，清甜成了腥甜，唐苏直勾勾盯着白蔺，好像要盯进白蔺灵魂里去。 白蔺身上又起了寒粟，这回没有被唐苏吓到，他稳住精神，掐灭疯狂和偏执的苗头，冷静地一字一字讲给唐苏听：“你不用和别人一样，你只是分化晚了一点，你会分化成omega，而且会是这座城里最好看的omega。” 白蔺从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但是想到唐苏被别人当成怪胎，他觉得心疼，就想说点好听话。 也是真心话。 并愈发憎恶牧哲。 一个alpha，还跟唐苏同班，他怎么有脸跟唐苏说他们在恋爱，他有那么多机会，但他有试过保护唐苏么？ 唐苏被白蔺搞糊涂了，他凑近来，闻着白蔺皮肤上的气味，这掺着橙子味的薄荷信息素变化了些，好像没那么清爽了，里面夹杂着炽热的东西，唐苏自己的甜味也在其中穿梭。 唐苏当然不明白，这是初恋的味道。 白蔺被唐苏突然的亲昵弄得脸又烧起来，他喉结一滚，身上的信息素慢慢地把唐苏包裹起来。 唐苏露出微醺的表情，白蔺信息素放得太多了，他深呼吸着，让白蔺初恋味的信息素贯穿自己的肺腑，这味道有了情愫发酵，比平常更好闻，唐苏感觉飘飘然。 白蔺瞧唐苏眯着眼嗅着自己，心脏狂跳不止。 他不想被唐苏听见泄密的心跳声。 唐苏会发现他在害羞。 唐苏叹口气，旖旎的清香扑面而来。 少年经不起挑逗，还是刚刚成年、正向男人逼近的alpha，白蔺忍耐着，克制自己想要抱唐苏的念头。 教唐苏弹吉他，看起来也像抱，但究竟不是抱，他们还处于恰当的暧昧两头。 真抱了，意义就大不相同。 “我不懂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alhpa保护啊，不过你闻起来真的很好闻。” 白蔺瞳孔缩小，心脏下坠，悸动被彻底毁掉了。 一股狂热的情绪袭上来，把白蔺坚持到现在的理智炸飞了，他想不顾三七二十一抱住唐苏，咬他的腺体！不准他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就在白蔺红着眼，真打算对唐苏这么干的时候，门猛地推开，跟墙体相撞，发出巨响，一个高挑、精致的alpha出现在门边，手里古怪地提了四杯奶茶，嘴角噙着冷笑，和白蔺一样红着眼，打断了这幕戏。 白蔺让响动震回理智，眼中的偏执消散，看着被自己捉住手腕的唐苏，肚子里发凉，一阵后怕。 他差点咬了唐苏的腺体。 唐苏要真是个未分化的omega，被alpha咬了腺体还得了。 幸好牧哲及时上楼打断了他，教吉他的alpha老师尿遁了好久，这房间就他跟唐苏，他不好说会对唐苏干出什么。 白蔺一点也没有被“捉奸”的感觉，唐苏跟牧哲什么关系也没有。 牧哲来得好，他刚好缺个跟牧哲雄竞雄竞的好机会。 第7章 唐苏的秘密7 唐苏两只手腕被白蔺捉着，看见靠在门口的牧哲，眼睛倒是不由自主地盯向牧哲手上拎的奶茶。 他鼻子这么灵，却闻不出此间窜鼻的火药味，还敢对牧哲笑，还一脸很馋，不晓得是对牧哲的信息素馋，还是对奶茶很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么？” 牧哲要是没被唐苏当面拒绝，现在肯定是来捉奸的。 可唐苏说他俩顶多就是同学，那他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唐苏打脸。 牧哲认输，唐苏确实把他拿捏住了，他可以试着对唐苏低声下气，但至少不要在其他alpha面前撕碎他的自尊。 不论白蔺跟唐苏发展到哪一步，刚刚那样都太过了，学校和社会明令禁止，在达到婚龄之前，不得随便标记伴侣。 白蔺对着唐苏后颈张开唇，犬齿都冒出来，他没立场捉奸，总有立场阻止白蔺乱来。 牧哲睨着白蔺，白蔺像是宣示占有权一样，将唐苏拽得离自己更近。 这房间两股信息素像烟雾弹，互相冲击，房间的氧气都好似被这alpha激素爆表的气味挤兑走了，雪松味和薄荷味搅成一团，让人喘不上气。 唐苏就快乐坏了。 他完全没在意两个alpha在为他搞修罗场，快被牧哲白蔺汹涌的信息素冲晕，正常的abo人类处于这种环境之下，会恐惧，害怕，但对于唐苏而言，两个血气方刚的alpha对拼信息素，还是他最喜欢的信息素，其效果只差把唐苏送上天堂。 于是这琴房除了浓烈的雪松薄荷味，还盈满了甜腻的水汽，白蔺挨着唐苏，沾染得最多，连裤子都弄湿了，也不知道呆会怎么出门。 白蔺完全没在管，根本不打算松开唐苏，被牧哲阴鸷地盯着，他也不甘示弱，眼神充满嘲讽，更因为唐苏在他手里，更多了些势在必得的信心。 唐苏全身发软，眼睛都快翻起来了，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什么：“受不了了，好香，好香，再来，再来，更多，更多……呜……人类真奇妙……” 白蔺和牧哲完全没关注唐苏的状态，也没听清楚唐苏嘟囔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看到唐苏这样倚着白蔺，牧哲开始疯狂嫉妒，又叫白蔺洋洋得意，嘴角都忍不住上翘。 两个alpha受正负两种情绪影响，争夺欲燃烧，眼睛都是凶红的，信息素释放得更加肆无忌惮。 唐苏彻底晕了，简直瘫在白蔺怀里，像个小醉汉，酗得全身发软。 牧哲忍着不去抢夺唐苏，因为掉价，而且唐苏八成会拒绝他。 他之前怎么没看出唐苏这么会报复呢？ 牧哲声音哑透：“放开他，你不想受处分吧？” 白蔺知道自己企图标记唐苏，犯了错，犯的错还挺严重，但面对牧哲，他不肯露出丝毫悔改之意，拿出痞气来回击牧哲的傲气：“我受处分，唐苏也会受处分，你是来跟我抢唐苏的，还是来处分唐苏的？” 牧哲冷笑：“唐苏怎么会受处分，是你擅自标记他。” “我没强迫他。” “他不可能自愿！” 牧哲情绪冲动，失了态，又叫白蔺胜出一局。 白蔺是胡说八道，心里也后悔对唐苏胡来，可对牧哲，就别怪他无赖。 牧哲被打击得不轻，唐苏要是自愿被白蔺咬，意思就是此生要跟白蔺当伴侣。 牧哲不跟白蔺纠缠这一个话题，他的矜贵和傲慢慢慢回到脸上，意味不明地微笑起来。 “你知道他跟你见面之前，他在跟谁约会么。” 白蔺心房下坠。 唐苏见他之前，又跟牧哲呆在一起？！ 白蔺瞪向唐苏，眼里一半受伤一半愤怒，明明说跟牧哲不熟，这就是你“不熟”的表现？！ 牧哲并没好受到哪去，唐苏栽在白蔺怀里面，他嘴上再硬，可事实摆在面前，按照唐苏的说法，他俩再怎么暧昧，他也充其量就是个备胎。 牧哲攥紧奶茶塑料袋，虽然没什么胜算，还是冷飕飕地对着唐苏喝令：“唐苏，过来！” 唐苏正在晕头中…… 瞧唐苏一动不动，牧哲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白蔺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唐苏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勿论反抗他，白蔺干脆就横了心，就算唐苏生他气，也一把抱住唐苏，另只手拿来吉他，圈着唐苏，开始调试琴弦，将牧哲当空气。 “唐苏，我继续教你吧，想弹什么？” 唐苏：“呜呜呃嗯……” “……” 白蔺带着唐苏随便弹首他喜欢的曲子，曲声悠扬，但听在牧哲耳里，只有逐客一种意思。 牧哲站在背光之处，脸上苍白如鬼魅，他一言不发，但也不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 等白蔺弹了两小节，牧哲突然开口，声音喑哑得像老旧提琴，搅乱了整个谱子： “你敢标记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乐声戛然而止，白蔺笑起来：“你被人捧多了，就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么。” “你只要敢标记唐苏，我就送你吃牢饭，唐苏没到合法年龄。” “我会等他到合法年龄，说起来，关你屁事，唐苏跟我说过，他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是你死缠烂打，牧哲，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你觉得唐苏会让你标记么？” 牧哲身形晃了一下，苍白的脸颊上又烧起那两团昳丽的酡红色，眼白红丝密布，总觉随时要挣脱这具俊美的人形身体，变成一只由嫉妒和愤怒做成的怪物。 牧哲的影子在暗中生长着，成了牧哲内心的映射，形状扭曲，宛如燃烧的黑色火焰。 “……他这么跟你说的？” 牧哲明知道白蔺添油加醋，可是却禁不住被牵动情绪，他感觉再呆下去，他要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 要是换别的alpha，早对牧哲认输，信息素太霸道，可惜白蔺虽然味道有点发甜，但身体素质跟牧哲一样优质，完全没败给牧哲，连身上的橘子味都几不可闻，只有薄荷冷冽到封冻的气息。 白蔺不想再跟牧哲扯淡，唐苏一声不吭，再雄竞也竞不出名堂，除非打一架——文明社会，两个顶A打架，不必谁举报谁了，他俩会被一起抓走批评教育。 白蔺倒是很想跟牧哲打，但是alpha争夺欲凶猛，更别谈两个顶A，后果会很严重。 最主要的，唐苏在他怀里，一点不搭理牧哲，他还有什么好争的？他赢了。 白蔺收起吉他，这时候，唐苏还是黏在他肩膀上，白蔺虽然同牧哲一样，被情绪刺激得两眼发红，青筋爆出，但唐苏当着牧哲的面这样腻他，白蔺面颊上凝聚出两枚浅浅的笑涡，他收拾好，揽住唐苏，这时才具体地感受到唐苏相较于alpha而言有多娇小，他一只手臂，就能收住唐苏这一身纤弱的骨头。 搂着软绵绵的。 白蔺脸上凶，耳垂的黑曜石在闪烁妖异之光，但同唐苏耳语时，声音却和表情是两个极端，温柔至极：“唐苏我们先回去吧，想吃什么？” 白蔺从没对唐苏这么亲昵过，之前芥蒂唐苏跟牧哲的关系，他容易害羞，性格还耍酷，唐苏又是个呆子，两位没点推动力，不管一起上几节课都不会有任何进展。 显然，牧哲给他的推动力太足，两个alpha虽然不同程度地为唐苏气愤、妒忌，可又同时因为争夺配偶这种原始行为，被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状态极度兴奋。 这占有欲从未如此酣畅淋漓地宣泄过，雪松味和薄荷味的信息素掺着戾气，让空气布满危险因子。 好似要把唐苏分而食之，一口一口吃进肚子。 牧哲长腿一迈，侧身挡死出口，他纤长的睫毛沉甸甸地垂下来，在眼上投下一片阴云似的阴霾，本就瞳色深沉，此时就如两片不见底的深渊。 他看着唐苏乖乖巧巧栽在白蔺怀里的样子，已经发了一半的疯，浑身有着肉眼不可见的颤栗，脸上却带笑，声音因为出离愤怒，却显得诡异的冷静，他对唐苏说话时，也变得和白蔺一样轻柔，声线充满磁性。 和白蔺一样，有种不可名状的蛊惑力。 “唐苏，我送你回家。” 唐苏还是闭着眼，脸蛋和桃花瓣似的。 牧哲听见白蔺嘲弄的冷笑，这回没有失态，而是更镇定，丢下了他高傲冷漠的架子，第一次对唐苏这般轻言细语，循循善诱：“唐苏，我承认我对你不好。” 说到此，白蔺听不下去，直接开骂：“对他不好？你对他就跟屎一样！他被人欺负，你做alpha有帮过他么？” 牧哲蹙起眉，没有回白蔺的话，咬着牙跟唐苏剖白：“我不管你跟谁好，离他远一点，我对你再差，也从来没尝试过标记你。” 白蔺像听见一个不得了的笑话。 “你这傻逼，从没尝试标记他，难道不是因为你耍他玩，根本就没想对他负责么？！” 牧哲的风度也碎裂了：“你随便标记他，比我更傻逼吧？” 牧哲没说过脏话，今天算是把以前没干的事都干了一整套，跟人表白，被人拒绝，跑来纠缠，跟alpha雄竞，还出口成脏。 牧哲突然觉得，打破常规，真他妈挺爽的。 做一个完美假人有什么意思？ “唐苏，过来！！” 白蔺决定闯过去，大不了，不计后果跟牧哲干一架，他跟牧哲不差钱，打坏了琴行的东西，赔就是。 白蔺往前一走。 两个alpha都错愕了，错愕到忘记咄咄逼人。 唐苏哪里是乖巧，唐苏这是晕了。 白蔺顺手把唐苏抱起来，牧哲怎么答应，夺步来，捉住唐苏一只手腕。 咬牙切齿：“把他给我，还不清楚么，你把他吓晕了。” 白蔺黑着脸，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彻底消失了。 他差点标记唐苏，还对唐苏暴露出那么凶恶的一面，他怎么确定唐苏不是被自己吓晕的？ 那窗外沉甸甸压着一轮满月，月辉正发散着红光。 和两个alpha脸颊上绮丽的红交相辉映。 第8章 唐苏的秘密8 琴行外面围了一圈吃瓜群众。 里面还有琴行自己的师生，没人敢往琴行里面走。 最惨的莫过于Alex，他是琴行的吉他老师，在厕所被赶出琴行的…… 现在那里面全是alhpa凶悍的信息素。 琴行连一楼都没人待得下去，气味霸道，得关上门，师生跟吃瓜群众一起站在门外。 Alex很后悔，他该把吉他拿了再跑的，也不是不能抱着吉他坐马桶，现在可好，楼上有alpha在打架，他自己那把吉他很有可能祭天。 Alex能嗅出白蔺的信息素，不过比起平常猛了百倍，完全处于修罗场状态，像他这种体质平平，一身腱子肉纯粹靠健身房和蛋□□练出来的一般alpha，根本顶不住白蔺的攻击力。 不管是肉身还是精神。 最要命的在于，那上面不止是白蔺一个顶A。 一楼的师生对牧哲印象深刻，但问他们细节，嘴里却说不出一点细节，一致形容为：“长得贼帅。” …… 顶A占了基因的便宜，往往都身材好，皮相好，所以在吃瓜群众脑子里，便根据牧哲霸道迷人的雪松信息素，拿自己见过的帅哥名模照片往牧哲身上套，不由得，好些人开始心猿意马。 毕竟，牧哲的信息素公认alpha第一梯队。 “是两个alpha在上面打架么？” “还没听见动静，可能正在对峙吧。” “为什么啊？这事可不常见，一般顶A都会主动保持距离，他们攻击性太强了，一山不容二虎，学校不会把两个顶A放一个班，公司也尽量避免两个顶A离太近。” “顶A数量很稀少，琴行才多大点地方，怎么凑对去了？” “你们琴行做事不仔细啊，怎么能把这样两个alhpa放一个班，你们不是等着他们拆家么？” 好些人被逗笑了，把顶级alpha形容得跟哈士奇一样，此间不管是abo哪一种，都对顶A有些崇拜心理，不论是两性间暧昧的，还是单纯的艳羡，这样揶揄顶A，十分满足恶趣味。 但也只敢在背后揶揄揶揄罢了。 琴行老板叫冤：“怎么可能安排两个顶A在一个班？！我没吃饱了撑的！我们这一共就一个顶A，谁知道另一个哪窜出来的！” “他们干什么在楼上对线？” “谁知道，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争风吃醋比较多。” “我不太关心他们为什么对线，我比较想看两个顶A打起来是什么样，这楼会不会被拆掉？” 琴行老板：“你做个人吧！！” “好像确实闻见一点甜味，但是怪阴森的，不太像正常omega，有点好奇让两个顶A大打出手的人长什么样，应该特别漂亮吧？” 好奇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周五晚上是得空的好日子，大家闲得蛋疼，正好瞧热闹，影子叠在一起，耸动着，血月给它们镶了红边，显得张牙舞爪。 * Alex倒是可以回答周围人的问题，他知道那俩alpha在争夺谁。 唐苏。 毕竟他教白蔺这么久，同样是alpha，他看得出白蔺看唐苏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alhpa情窦初开的不对劲，是有点渗人的不对劲。 不过他没心思跟别人扯淡，他还挂念着自己的吉他呢。 严梦也大概能猜到两个alpha在争夺什么，她是omega，并不懂唐苏对alpha造成的那股蛊人的魔力，但她比Alex细腻，她能看出白蔺眼中的不对劲是什么。 是压抑着的占有欲。 此前牧哲冷脸走进琴行，一言不发上二楼，严梦正和他打个照面，牧哲眼中的情绪她很熟悉，跟白蔺如出一辙，燃烧着熊熊的占有欲。 但比白蔺更浓烈，更骇人。 严梦有种猜想，唐苏虽然让她恐惧，但唐苏对alhpa造成的影响，似乎截然相反。 他们会不可控地迷恋他。 严梦没有把这个猜想告诉任何人。 *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没有等来两个顶A大打出手，然后被抓走批评教育的场面，他们手机都掏出来了，裤子都……裤子没脱，结果两个顶A大步从琴行门口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A抱着一个小小的漂亮omega。 ……似乎不是omega？ 他有甜味，可是跟omega的信息素截然相反，一点也不温暖，冷冰冰的，夹带湿气。 步行街离海滨较远，唐苏却把海携了过来。 原本刚看清两个alpha，大家还有点兴奋，想不到不止是帅哥那么简单，是帅得旗鼓相当，帅得十分夸张。 不比男模差。 白蔺和牧哲都制造了惊喜，白蔺信息素有些古怪，omega不喜欢他的甜味，现在为了跟牧哲争夺唐苏，闻起来更是古怪。 但这个alpha虽然信息素有点缺陷，长得却出类拔萃，长腿窄腰，要什么有什么。 牧哲则是臻至完美，从信息素到外表，肤色如玉，贵气逼人。 暗恋白蔺的那omega学生顿时不舒服了，白蔺平时不爱搭理人，我行我素的，又有怪味信息素当挡箭牌，行事低调，跟牧哲的耀眼正相反。 只有她发现他出类拔萃、英武非凡。 现在白蔺在一群人面前“展览”，白蔺的俊美彻彻底底暴露在大众面前，藏也藏不住了。 看着好些omega心猿意马的样子，她心里发堵，就像自己珍藏的隐秘的珠宝被公之于众一样，白蔺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这嫉妒的情绪找不到靶心，于是，再次向白蔺怀里的唐苏狙击，阴恻恻地瞪着唐苏，可无可奈何。 白蔺就是喜欢这个不分化性别的、呆呆的怪胎！ 除过这一双嫉妒的眼睛，其他的目光也渐渐聚焦到唐苏身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噤声了。 唐苏被英俊的alpha抱着，连alpha也成了他的陪衬，成了拥着他的草木，而唐苏沉睡在薄荷叶里，睡颜恬静，皮肤水润，他的白皙跟正常人不同，没有任何血色，像象牙雕成，没有生气，深红的月色投在他身上，狰狞的色彩也瞬间柔和，月华淌过肌肤，让唐苏身上的水雾发出闪烁的光彩。 唐苏在发光，像一尊美神。 难怪惹两个顶A争夺他，不单是白蔺牧哲，渐渐的，在场的alpha们神色都变得不大对劲，眼中闪烁着占有欲，齐刷刷盯在唐苏身上。 除过唐苏这不可抗的魔力以外，只有潮湿，潮湿…… 每个人的衣物都被唐苏弄湿了，发丝被水汽压得蔫蔫的，连睫毛都变得湿重。 他们不由得想起最近炒得轰轰烈烈的人鱼电影，释出的几张充满神秘气息的剧照，里面就有人鱼模糊的影子，唐苏给他们的感觉就和那些剧照类似。 但比剧照更多了百倍魔力。 白蔺和牧哲立刻发现周围的不对劲，释放出更多霸道的顶A信息素，时不时用眼刀剜着觊觎的alpha们，他们有种预感，继续逗留在密集的人群里会出事，于是也顾不上再争唐苏是谁的，破天荒合作起来，白蔺负责当唐苏的人形坐骑，牧哲则驱赶不怀好意的alpha。 幸得有两个顶A保护唐苏，但凡有不怀好意的alpha靠近来，要么被白蔺和牧哲的信息素吓退，再狂妄点的，也过不了牧哲这关——有三个alpha突然红着眼蜂拥而上，牧哲一把就将他们推翻在地。 牧哲沉声道：“得去人少的地方。” 白蔺点点头，两个alpha腿长惊人，两下就没影了，被夜色完全吞没。 两人带着唐苏离开数分钟之后，失去理智的alpha被夜风吹出几个哆嗦，骤然清醒过来。 他们表情都有点莫名其妙，完全忘记了刚刚作出的古怪行为，纳闷了会儿，一哄而散。 严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暗自认定，唐苏不是善类。 日后必须得离唐苏远点。 * 唐苏被两种顶好闻的气味冲昏了头，在这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乡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惹出多大的骚乱。 不止是惹了两个alpha为他争风吃醋，他差点让整个广场变成修罗场。 “唐苏？” “唐苏？醒醒。” 鼻尖萦绕着清冷的海风味，将掺着栀子的雪松吹散了不少，唐苏像喝了解酒药一样，慢慢清醒过来，正看见牧哲精致的脸，神色担忧。 和头顶的血月。 唐苏慢慢坐起身，他被牧哲带到了海岸边的台阶上，这里不是他老跟牧哲约会的地方，没那股臭味，海风清新，入了夜，仍有消食的人在岸边散布，三三两两的，比起步行街人稀少多了。 牧哲托着唐苏的脊背，不太敢抱着唐苏，因为没什么立场去抱。 “你应该是被我和白蔺的信息素弄晕了，这里地方开阔，我收起信息素了，你会感觉好一点，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唐苏奇怪地盯着牧哲。 他不知道牧哲遭遇了什么伤心事，这么高傲的少年，身上的矜贵气全消散了，头发也有点乱，表情完全不设防，竟还叫唐苏看出几丝脆弱。 牧哲的精神比将才稳定很多，看来是被广场那些发疯的alpha吓到了。 虽说他也会被唐苏蛊惑，但精神力还是比普通alpha强很多，不至于变成他们那样。 不过牧哲的眼睛还是泛红，依然没能摆脱掉偏执的影子。 唐苏完全不害怕，还更好奇，他凑近观察牧哲，牧哲再也不掩饰自己对唐苏的好感，脸颊泛出早该有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这时不再让眼眸更阴戾，他在躲闪唐苏的眼睛。 牧哲居然在害羞。 唐苏友好地对着牧哲笑起来，问他：“你怎么会对我说这么多话？我以为你不喜欢跟我说话。” 牧哲噎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跟唐苏说，但既然要努力改变，要对唐苏好一点，现在也不能再装逼，承诺唐苏：“我以后会对你多说话，说很多话。” 句子有点傻，但是总算懂得流露真情。 唐苏听话只听表面意思，牧哲这么颠覆人设来讨好他，唐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心中更觉得这个alpha真是个迷啊，搞不懂他…… 唐苏“喔”了一声，把牧哲差点“喔”到内伤，校草表白，换来一个“我们是同学”，校草示好，换来一个“喔”。 …… 唐苏没再管牧哲，到处看，没找见白蔺，居然敢问面前这个刚跟白蔺修罗场过的alpha：“你知道白蔺去哪了吗？他自己回家了吗？” 牧哲那眼神顿时不对劲，但没有对唐苏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快，强压着嫉妒，不甘，语气还是尽量温和：“他差点标记你，怕对你干出更过分的事，所以让我照顾你，他先走了。” 牧哲没有说假话。 但“差点标记”确实是故意说出来给白蔺减分的。 结果，唐苏还是没按常理出牌：“你照顾我就不会干出过分的事么？” 牧哲看唐苏这个认真发问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苏总是这样，不经意地挑逗alpha。 单纯的坏。 “……就算想也会忍住。” 唐苏睁着两个好奇的大眼睛：“什么事算过分的事？” “……” 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挑逗alpha？ 第9章 唐苏的秘密9 牧哲没跟唐苏补习生理卫生课，他现在算是知道唐苏上课真的不爱听课，不管什么课都不爱听。 就算正经的生理课，也是把不同性别的学生分开来教，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性知识对于这些成年的青少年来说必不可少，现在不再是谈性色变的时代，性教育缺失反而会导致更大的弊病。 但这知识，能让alpha来教你么？ 牧哲觉得唐苏真是天降奇才。 他脸颊更红了些，不再是诡异的酡红，这个惯于戴着假面具保持完美的冷漠少年，有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感表达，终于不再是个惺惺作态的假人了。 牧哲干咳两声，直接糊弄过去，abo社会，即使是咬噬腺体，也是不得了的亲密举动，仅次于真正结合，他哪好意思跟唐苏解释，想咬你脖子的alpha，等于想睡你？ “你要不要去医院。” 牧哲转移话题转移到点上，唐苏一抖，坚决摇头：“不去不去不去。” 唐苏最头大的就是每年的校内体检，他光是模拟abo人类形态都漏洞百出，就不要指望他能精准背诵abo人类的全套医学课程，模拟出一个以假乱真的人类躯体了。 所以……唐苏会偷摸“作弊”，当然，他平时都严格遵守abo社会的规则，红灯停绿灯行，黄灯看不懂，黄灯也停，考试绝对守规矩，他的咸鱼味玫瑰朋友还想给他传答案来着，他都坚决不要。 体检是出于无奈，他不“作弊”一下，难道让自己的体检报告上写上如下几个大字： 【这货是个怪物】 也不知道唐苏怎么办到的，每年体检，医生一边听着他不跳的心脏，一边写上正常数据。 所以牧哲要带他上医院，唐苏绝对不愿意，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牧哲不知道唐苏的秘密，虽然他刚刚见识到唐苏的诡异，但想不到唐苏会有多么诡异。 他以为唐苏单纯害怕医院。 看唐苏精神状况良好，能说能笑，跟平时那个小呆子没什么两样，牧哲就同意不带唐苏去医院。 不过再一次，眼巴巴地，语气虽然冷静自持，但总有些乞求的意思：“要我送你回家么？” 唐苏瞧牧哲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也没感受出牧哲的乞求，他对人类的气味很敏感，但是对人类的情感是完全一窍不通。 牧哲又为自己辩护：“你一个人回去有危险，让我送你吧。” 唐苏嘟囔着：“哦，好吧。” 呆呆地跟在牧哲身后。 牧哲去人少的路上打车，在手机上刻意挑选了一下司机的性别，是alpha的通通拒绝掉了，最后带着唐苏上了一辆beta的车，一路疾驰向唐苏的家。 唐苏的家在富人社区，这让牧哲有点意外，唐苏穿着低调，时常穿些宽宽大大的深色衣服，完全藏住了他的漂亮，光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唐苏家境优渥。 牧哲家世显赫，没什么怯场的情绪。 但他感觉微妙，以前总以为唐苏家庭一般，他这样的家庭背景，不管怎么说对唐苏都很优越。 现在看来，并不能起到加分的效果。 牧哲暗暗开始焦虑，以前从来没认真对待过唐苏，要不是唐苏拒绝他，加之白蔺跟他抢，加之一群alpha对唐苏出现诡异的迷恋情绪，牧哲都不会知道自己对唐苏的感情陷得有多深。 他现在姗姗来迟火葬场，唐苏会不会跟他的父母提起学校受欺负的事？会不会跟他的父母提起他？他们会不会认为他是个恶劣的alpha，不配做唐苏的伴侣？ 牧哲从来没顾虑过唐苏的心情，更别谈去考虑唐苏的家庭，如今后悔也没救，干都干过了，他除了乖乖火葬场，还有别的法子么。 报应就像链式反应，一个牵连一个，后患无穷。 所以说，千万别干会后悔的事，报应不爽呀。 牧哲想了一堆东西，越想越难堪，唐苏脑子里空空如也，还是挨着牧哲坐着，一边嗅他的信息素，一边偷瞄牧哲的奶茶。 不消会，牧哲就注意到唐苏馋得要死的眼神。 牧哲才想起这堆奶茶，他本来就是给唐苏买的，看着白蔺拿奶茶把唐苏勾引得不像样，立刻妒火烧身，买了一杯，捏爆了，又连买四杯。 结果刚刚发生的事太多，居然忘记了。 牧哲看着唐苏的馋样，难得心情变好一点，翘起嘴角，把奶茶推过来：“喝么？” 唐苏抹了把口水：“你不想喝？” “嗯，我不想喝。” “我喝我喝！” 于是紧接白蔺，牧哲也观赏到唐苏一口气喝光奶茶的表演。 比白蔺看到的还要滑稽，唐苏是一口气喝光了两杯奶茶。 牧哲实在忍不住，笑出来，怎么有人这么能喝奶茶。 “唐苏，你胃不难受么？” “小意思，洒洒水而已。” “……” 牧哲看着唐苏舔着嘴角奶渍的模样，陷入一种幸福的情绪，又在难受这路总有终点，唐苏就会和平时一样，兴高采烈跳下车，一眼也不看他。 牧哲想起白蔺交代自己的话： “唐苏有点奇怪。” 今晚他和白蔺算是暂时和解，毕竟情况紧急，但他不保证以后和白蔺见面，会不会又来几场修罗场。 除非唐苏亲口说自己要跟了哪个alpha，不然这修罗场是永无止境的。 牧哲看到唐苏握着奶茶的手指，中间好似黏连着一层透明的、发光的东西，他瞧了一会，便收回目光，没有太大反应。 他一直知道唐苏奇怪。 现在无论唐苏再展现出什么怪东西来，以牧哲的精神坏掉的程度，都完全可以欣然接受。 牧哲转而逗起唐苏：“你这么能喝，怎么不全喝光。” “那怎么行！我会憋不住尿的。” “……” “我拿给我爸妈喝，嘿嘿。” 牧哲忍不住垂着眼眸，伸手摸了摸唐苏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碰触唐苏。 比藏着掖着好受多了。 唐苏任由牧哲撸毛，并不觉得牧哲撸他毛，跟他撸猫有什么不同。 不过唐苏总算认识到，牧哲好像被他“驯服”了？ 司机在街头停了车，唐苏邀请牧哲去他家里做客，牧哲果断拒绝，他以前对唐苏这么坏，没那个立场见唐苏的父母，等他以后表现良好了再说罢…… 唐苏也没有沮丧之色，相反，今天酗信息素可把他酗爽了，爽翻了，还酗了三杯奶茶，竟有如此美满之事，跳下车，一股脑，风风火火往家冲。 看在牧哲眼里，又是头也不回，甩下他撒腿就跑。 牧哲没让车载着自己回去，下了车，远远地看着唐苏，只看到唐苏敲开大宅的门，里面迎出一对温文尔雅的夫妻，笑着欢迎唐苏。 不过滑稽的在于，这对夫妻穿了透明雨衣。 牧哲知道他们这么干不是有什么怪癖。 唐苏一头扎进养母怀里，养父则揉着他的脑袋，房门关上，只有窗护泄出温馨的暖黄色灯光。 牧哲完全放心，失落里又掺点羡慕，唐苏虽然在学校不如意，但是家庭很幸福，他父母看起来十足地爱他。 牧哲决定步行一会，清醒清醒脑子再打车回去。 一路上都被唐苏腥甜的水汽缠着。 牧哲看到自己全身染着唐苏皮肤的水液。 这就是唐苏父母穿雨衣的原因。 借着月光，牧哲打量着这些斑驳的水痕，不由得，抬起胳膊，凑在高挺的鼻梁之下，陶醉地嗅着袖口那片水渍的甜味。 再轻轻地用嘴唇抿了抿。 味蕾像开了花。 甜得要死。 牧哲放下胳膊，这回没有懊恼和羞耻，挂着又自嘲又释怀的笑，眼中猩红之色又冒出来。 是的，是的。 他早该这么待唐苏了，早该承认唐苏的吸引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唐苏赤着身躺在床上，他的床也被父母专门弄成水床，不铺床单，滑溜溜的，Q.Q弹弹的，像个大号果冻。 养母孟烟每天在唐苏睡前和起床后，仔仔细细用毛巾擦拭水床表面，再铺上一张湿润的毛巾，这种毛巾她也专门挑选过，即使湿透质地也依旧柔软。 唐苏就躺在上面，身子玲珑剔透得像虾仁似的，孟烟就坐床边，耐心又温柔地给唐苏擦拭身体，把唐苏身上的水分尽量吸走，再拧到脸盆里，不消会，唐苏分泌的水液没过了脸盆底端。 这样擦拭两遍，就算大功告成，孟烟和唐苏道晚安，亲亲他的额心。 顿时嘴里全是唐苏的甜味。 孟烟除了擦拭唐苏的水床，早晚起床睡觉，中午放学回家，她也会这样不厌其烦地给唐苏处理身体上的水液。 不然唐苏睡觉会把地板都淋得全是水，上学的话，就不止是那么点水汽，恐怕要把座位都弄湿。 孟烟很苦恼唐苏因为身体异常会被学生排斥，可她再如何努力趁着上学前和午休时给唐苏擦拭，也没法根治这个情况。 幸好唐苏天然呆，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恶意，孟烟稍微好受一点，但还是成天为唐苏烦恼。 她不太在意唐苏的成绩，她希望唐苏可以永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唐苏三两下就进入梦乡，孟烟叹口气，眼中全是爱怜，又亲了亲唐苏的额头，给他盖上毛巾被——等到早上这条被子必然是湿透的，所以也要天天要换。 孟烟不知道唐苏以后怎么办，她不觉得会有alpha能愿意像她一样照顾唐苏。 这事连保姆都做不到。 孟烟端着盛着小半盆水液的脸盆，将这让alpha恨不得喝进肚子里的甜蜜液体倒进马桶，按下按键冲走。 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暴殄天物。 * 房间整个陷入阴沉的昏暗，水波样的阴影在墙壁、家具、唐苏身上流动。 突然之间，唐苏被一些粘稠凉滑的东西缠了起来，是章鱼触手的样子，一根却有成年男人大腿一样粗。 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钻进唐苏耳朵里：“跟我回去吧……该跟我回去了……” 唐苏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仅仅翻了个身，他睡他的。 第10章 唐苏的秘密10 这些硕大的触手颜色接近透明，但并不清亮，色调是浓稠浑浊的灰色，一团混沌。 这些触手即便形状像章鱼触手，也绝不是人类能理解的东西，它从黑暗的阴影里冒出来，越来越多，如同缠绕树木的藤蔓，将唐苏紧密地包裹起来。 唐苏雪白的躯体就在半透明的触手里若隐若现。 和这种邪恶的东西纠缠，观感极其亵渎，可怪物的丑陋又把唐苏衬得漂亮到极点。 他本来就是最完美的尤物。 唐苏褪去了肥大的衣物，从脑袋到脚趾的美无从遁形，头发和身体一样被水液浸透，服服帖帖地拢在脑后，唐苏的额发常年挡住眼睛，像发了霉，此时面孔完全暴露出来，额头光洁，脸型小巧，五官精致，生着尖尖的下巴。 唐苏的漂亮脱离了正常范畴，不该属于人类，他的五官、肢体，雕塑家没法复刻，画家画不出百分之五十的相似。 就算照片也不能收录这美的百分之一。 人类绝没法用任何技术留下超自然怪物的踪迹。 怪物既指唐苏身上的混沌怪物，也指唐苏自己。 漂亮怎么就不能当怪物？ 想来唐苏用现在的模样示人，绝对会让alpha发疯，他当“怪胎”的时候，alpha们为他蠢蠢欲动，那么他成了“神”，alpha是不是得为他血流成河啊。 怪物和alpha们不同，它并非被唐苏漂亮的皮囊吸引，而是着迷唐苏的本体，着迷唐苏的内核，唐苏比它更未知，更强大，更不可名状，如果不是无从下手，它早就把唐苏吞噬了。 只好眼巴巴钻尽一切空子缠住唐苏，讨好他，乞求唐苏做它老婆这样。 虽然没法吞噬唐苏，但和唐苏结合能绵延出优质的子嗣，也是强大自我的不二选择。 唐苏都不大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这个追求者缠上的，大概在他降临深海时，这团脏东西就舔狗似的追过来，现在上岸了，居然没死心，依然对他紧追不舍，等没人的时候，它就从阴影里鬼祟地爬出来，缠着他，讨好他，给他说些甜言蜜语哄他开心。 怪物的甜言蜜语跟人类不大一样，大概如下： “……&%*！@……%&￥……&*%kkkk……” …… 可以意会一下。 虽然全是噪音一样狂乱的词句，但这些低语符合韵律，像诡谲的诗句。 唐苏能听懂每一句。 怪物每一句都在谄媚他。 翻译成.人话大概如下： “永远在腐烂的深海歌颂你，爱着你，爱着你，信仰你，等着你……” 只能说这些不可名状之物，果然连交流都很不可名状。 唐苏从不搭理这堆脏东西，唐苏友善待人，是因为他对陆地上的一切都感兴趣。 但对海里无聊的东西，唐苏的态度就会极度冷漠，有时甚至称得上冷酷，如果有必要，他还反过来吞噬这些怪物。 所以这只触手怪物一边觊觎唐苏，又一边疯狂地恐惧唐苏，难抵抗唐苏的诱惑，便追着唐苏舔狗了数万年不止，人类还在当猿猴的时候，它就在给唐苏当舔狗。 可以说是舔狗祖师爷。 唐苏的构造跟人类不同，怪物会让人窒息溺死的触手对唐苏而言，完全被他充当成柔软舒适的床垫，虽然养母给他垫了湿透的毛巾，可哪比得上这只怪物——比床垫更厚实，比自己还水多。 至于怪物成宿成宿念叨着会让人发疯的窃窃私语，唐苏则当成催眠曲，越听睡越香。 能追随唐苏数万年，它的耐性比起其他怪物好太多，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深海，唐苏每天都处于沉睡状态，它除了唱赞美诗，然后被唐苏无视，如此循环往复，没别的办法。 不过唐苏到陆上来了，还对人类这么感兴趣。 它能耍的花样就太多了。 它在陆地上早已积累了一大批信徒，人们将它奉为伟大的神，祭拜它，歌颂它，疯狂崇拜它，乞求能在梦境中获得它的启示。 唐苏这么喜欢人类，那么等唐苏和它的信徒接触，被他们耳濡目染，听到他们将它当做神明，便极有可能动摇唐苏，只要唐苏的精神出现一丁点疏漏，它就会趁虚而入，蛊惑唐苏，让唐苏成为它的。 它非得到不可。 这种方案旨在潜移默化，要一点一点渗进唐苏的生活，见效肯定不会立竿见影。 所以与此同时，这只未明的怪物还并行着另一个更直接，更让唐苏无法拒绝的方案。 它将寄生在人类身上，披着马甲到唐苏身边去。 这个人类不能马马虎虎，必须是唐苏感兴趣的，而且没有多余的家人妨碍，社会背景越单一越好。 唐苏更偏好年轻人，尤其是刚刚成年，身上荷尔蒙爆表，信息素朝气蓬勃的，要是到中老年，好闻的信息素也会散去活力，闻起来陈旧不堪，魅力大减。 这个秘密只有唐苏自己知道，唐苏从来不跟任何生物分享自己的小心思，就算这怪物跟了唐苏这么久，久到海陆都更迭了几遍，也从来没弄清过唐苏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它只能通过表象判断。 所以它并不知道唐苏着迷的是人类的气味，认为唐苏喜欢皮囊好看的，青春靓丽的，认为唐苏拥有庸俗的人类审美。 它挑挑拣拣了很久，时至今日，在唐苏人类身份十八岁这年，总算被它碰上一个合适的人。 * 唐苏听到这脏东西念叨出一些不寻常的句子，翻译成.人话： “我会到你身边去……等我到你身边来吧……” 唐苏困惑了。 它不是每天都呆在他身边么？ 从他降临深海的时候，这家伙就紧追不舍。 唐苏耸了耸肩，心想它给自己当了这么久舔狗，终于还是发疯了。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 睡了睡了。 * 周末连绵下了两天雨，唐苏原本计划跟着一个omega姐妹团出去逛街，给他们当小跟班，结果因为下雨临时取消，唐苏只能闷闷不乐地宅在家，并在窗口开一罐猫罐头，盼着勾引那只流浪猫跳进来，让他酗一酗它的毛算了。 唐苏经常给那个漂亮omega姐妹团当跟班。 很多不合群的学生会为了一份廉价的友谊，放下自尊跑去给别人当工具人，在小团体里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往往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唐苏就是一个典型。 只是看起来典型。 唐苏呆呆的，被使唤干什么都愿意，大家都以为他为了多交点时髦的、人气高的朋友，跑他们这倒贴来了。 事实上，唐苏既不是为了交朋友，也不是为了融入集体。 他盯上了姐妹团的核心人物——校花，一个好看的男生omega，乔思。 正是唐苏此前提到过的，巧克力味薰衣草信息素。 也正是白蔺之前拿来拉踩的，说唐苏比校花更好看的那位校花。 乔思的信息素和牧哲的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两种味道虽然听起来有点怪异，但是比重恰到好处，于是牧哲的雪松味被一丁点栀子衬托得更别致，乔思的薰衣草被一丁点巧克力的甜苦味酝酿得层次十足，不再只是普普通通的花香，极衬他盐甜均沾的颜。 乔思在学校就和牧哲一样，一个是爱慕者成群的校草，一个是被众星捧月的校花。 连信息素都各有各的巧思，还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理所当然的，他们二位是公认的校园人气cp，大部分人都认为乔思毕业时必然会跟牧哲结为伴侣。 不过牧哲脾高冷，乔思有向牧哲放出过示好的信号，但牧哲从来没回应过。 介于牧哲对谁都冷一张脸，综合考量，还是跟乔思最配，毕竟校花配校草，天经地义。 这对吸人眼球的AO，每天都被学生们关注着，暗恋的忧虑他们官宣，八卦的等着他们官宣，校园的小论坛和网聊群也常常热热闹闹地拿他们当做话题，一聊起来没完没了，聊他们的家庭背景，聊他们的信息素，聊乔思的新衣服，聊牧哲的限量球鞋，再来几个酸批酸几句，回回都是筑高楼，99+。 最后都以一个问题收尾： 【这俩开始搞暧昧了没？？？】 【这俩好上了没？？？】 流言蜚语一大堆，不愧人气高呀。 至于唐苏这种被排挤的校园边缘人，大家唯一几次聊起他，都是在猜他得了什么皮肤病，为什么还不分化性别。 话题又惯常因为唐苏的无趣和招人嫌弃戛然而止。 唐苏会被姐妹团当成工具人是在所难免的事，甚至收留唐苏这样的“万人嫌”，他们还会产生一种“我在大发善心”的想法。 以上这些万人嫌前情提要，唐苏压根漠不关心，他现在就琢磨一件事。 他已经成功邀请到牧哲、白蔺、他的咸鱼味玫瑰朋友楚昔西，还有一只猫下下周末跟他一起看表演。 猫指这只他正企图用猫罐头勾引进来的、有暖烘烘气味的流浪猫。 流浪猫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强行被唐苏邀请了。 唐苏本计划今天趁着给乔思当跟班，私下去邀请乔思下下周跟他一起看表演。 唐苏总觉得当面邀请比较好，不过他在网上也邀请不了乔思。 因为—— 没想到吧，给姐妹团勤勤恳恳做了这么久小跟班，他连乔思网聊好友位都没拿到，惨啊…… 不止是乔思，其他靓o的也没拿到…… 惨绝人寰。 第一小可怜。 唐苏趴在床边，瞧着窗外的雨，猫也不来，他没得酗，只好瞧着外面沥青地面上层层叠叠的涟漪发呆。 一道惊雷下来，窗前闪过一道白浪似的闪电。 唐苏瞳孔一缩。 一个皮肤惨白的美少年出现在楼下，他仰头望着唐苏，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裹着大堆泥沙，极其狼狈，可是有着难以言说的残破之美，动人心魄。 轰隆！！ 又一道惊雷。 唐苏再往下看，美少年消失了。 唐苏一点惊恐困惑之色也没有，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户。 正准备泡个澡，手机来了三条新消息。 点开： 【牧哲：愿意跟我出去么，我请你喝奶茶】 【白蔺：我们见个面吧，有些话要跟你说】 【楚昔西：唐苏你真的别倒贴乔思了！！他们纯粹就是耍你！！我都听见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这下唐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勾起嘴角做出一个呆呆的微笑。 他决定这么回复他们。 对牧哲：【白蔺也找我出去玩，你不然请我们两个喝奶茶吧！】 对白蔺：【牧哲也找我出去玩，他要请我们喝奶茶！】 对楚昔西：【你说的对，但是我好像不是很生气】 于是唐苏的手机陷入了三十分钟的绝对沉默。 唐苏一度以为网络出现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正攻是这个美少年，不是触手邪神，别磕错啦，剧情就不剧透了！ 第11章 唐苏的秘密11 比起两个alpha，楚昔西好太多，最起码唐苏给她的无语还在合理范围以内。 至于为唐苏争风吃醋的alpha，每一次修罗场都是究极折磨，最折磨的不在于雄竞本身，而是唐苏见了鬼的脑回路。 这修罗场得用“人间炼狱”形容才准确呀。 唐苏半晌没等到两个alpha的回复，也没感觉有什么怪异的，牧哲本来就不爱搭理他。 白蔺更不大联系，今天是头一遭。 唐苏认为今天又是平平无奇的被alpha放鸽子的一天，他们网聊不积极，跟他唐苏又有什么关系。 楚昔西率先打破僵局，发来消息： 【楚昔西：唐苏，他们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没必要讨好他们！】 【唐苏：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我是发自内心地当跟班来着，我觉得还挺快乐的】 唐苏甚至还给楚昔西发了个[哈哈]的表情。 楚昔西暴毙，卒。 卒了三秒，复活回来，愤怒地狂按手机屏幕： 【楚昔西：我听见他们说你是鱼类生物，还嘲笑你像个鼻涕虫，就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鼻涕虫！！】 【唐苏：啊？鼻涕虫啥样啊？没太关注过虫子】 【楚昔西；[鼻涕虫]×3】 楚昔西快被这些图片恶心死，准备说教说教唐苏，把这些恶心的图片刷上去，结果唐苏回复她： 【唐苏：你别说，某种意义上确实跟我挺像的，应该不算说我坏话吧，他们比较实事求是】 【楚昔西：………………………………】 楚昔西好想跟唐苏绝交，唐苏大部分时间特别可爱，但是这小部分的特别奇葩里，他的思维实在非常人能理解，而且坚持自我，打死不改。 楚昔西想了想自己的交际圈，就唐苏一个，咬咬牙，还是凑合凑合这么过得了。 【楚昔西：我算服了你，以后你再热脸贴他们冷屁股，不要告诉我，祝你今天玩得愉快，并且，祝乔思今天踩狗屎】 【唐苏：哈哈，你们不是说踩狗屎会走运来着么】 【楚昔西：啊啊啊啊啊你把我弄疯了！！！】 这话叫唐苏担心了。 【唐苏：不会吧，我很小心的，你觉得脑子怎么样？嘴里没有念叨什么怪话吧？有没有想裸奔的念头？不过这种症状比较少，一般来说，你可能会烧一烧东西这样】 【楚昔西：唐苏，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 【唐苏：等一下啊，我们还没聊完，你说祝我玩的开心是什么意思？今天下雨他们不出去了，我宅在家的啊？】 半分钟后，楚昔西发来一段幸灾乐祸到极点的语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给人家当跟班的下场！！！被始乱终弃了吧？我看见乔思朋友圈发的照片，他们在商场里面逛街呢，就是不带你！！哈哈哈哈哈哈，小可怜，这下长记性了吧？！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紧接数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苏诚心诚意地发问： 【哇，你有乔思好友号啊？你能不能分享给我？他不愿意加我】 [您已被小西移除好友] “啊这。” 唐苏立刻给楚昔西打电话，希望楚昔西把他加回来，别的不说，他觉得楚昔西的咸鱼味玫瑰比乔思的巧克力味薰衣草更奇妙，可以没有乔思的好友位，可不能没有楚昔西的啊。 楚昔西是头一次碰上唐苏这样的大奇葩，被她挂了五六个电话，就再接再厉继续打，楚昔西知道她今天要是不把唐苏加回来，之后一个小时以内，唐苏就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对她露出傻呵呵的笑，求她把他加回来。 为什么楚昔西这么清楚呢？ 因为唐苏干过。 毕竟她又不是第一次被唐苏气死。 [你们已经加为好友，请开始聊天吧！] 【唐苏：[么么哒].jpg】 【楚昔西：今天生你的气，不跟你说话】 【唐苏：那我晚上十二点找你说话，嘿嘿】 【楚昔西：………………】 好吧，败给他了。 虽然很奇葩，但是好可爱…… 两个alpha还在装死，唐苏把楚昔西哄开心了，该去哄一哄alpha，虽然他们不爱搭理他，但是不妨碍他快快乐乐跟他们道个别： 对牧哲：【你改主意的话就算了，星期一见！】 对白蔺：【你改主意的话就算了，星期五见！】 回复都是复制粘贴，就改了日期！！ 敷衍如斯。 白蔺快气死了，妒火和无名之火熊熊烈烈，他质问唐苏： 【白蔺：又要去跟牧哲约会了是么】 至于牧哲，他整个人为唐苏坏掉了百分之八十，所以不管什么打击，他已经能做到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完全接受。 牧哲压着脾气，正琢磨着怎么跟唐苏这个呆子说明白，唐苏居然快快乐乐跟他道别了。 不愧是修罗场究极折磨王。 唐苏立刻收到一条回复： 【牧哲：没改主意，跟我出去】 唐苏见状，立刻找白蔺回道： 【唐苏：是的，我呆会去跟牧哲玩】 白蔺七窍流血。 他恶狠狠地，阴阳怪气地，又无可奈何地： 【白蔺：你就这么喜欢跟那个装逼犯呆一起？他对你这么差，你心里没数么？！】 【唐苏：这个我不是太在意，而且他昨天对我还挺好的，还给我买了四杯奶茶】 【白蔺：我给你买过多少奶茶？】 【唐苏：记不得了，你老是不想喝奶茶，然后给我喝来着，哈哈】 白蔺气疯了。 【白蔺：我他妈就是给你买的！你看不出来么？！】 【唐苏：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你真好】 猝不及防被发好人卡。 白蔺深呼吸，耐着脾气： 【白蔺：我是不是比牧哲对你好得多】 为了哄白蔺高兴，唐苏立刻回道： 【唐苏：嗯嗯，对我特别好】 白蔺心里的怨气终于散了些，不至于把他的肺撑炸，他知道牧哲肯定也在跟唐苏聊，为了在这一场修罗场优胜，白蔺决定对唐苏温柔点，虽然牧哲在唐苏的感情史里先入为主，但他的真诚总可以碾压牧哲的斑斑劣迹。 【白蔺：唐苏，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尝试标记你，也不该放那么多让你受不了的信息素，我昨天状态很奇怪，你不要生我气】 唐苏慌了。 【唐苏：不要给我道歉！你多放点信息素不要紧啊！你以后见我都放那么多信息素呗！！你相信我，我太受得住了！】 白蔺哪能理解得了唐苏的怪癖，在abo社会，谈喜欢信息素，等于承认喜欢本人，白蔺曲解了唐苏的话，心情大好，红着脸，开始学着像alpha关心自己的omega一样，问些很日常、男友味十足的话： 【白蔺：昨天怎么回家的？我叫那个装逼犯给你打车，他有没有把你一个人丢下？如果我昨天不是状态奇怪，我会守着你醒过来的】 白蔺没告诉唐苏，他其实一直守在离唐苏远一些的地方，等了特久，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原路返回，看到唐苏和牧哲没影了才回家。 【唐苏：没有丢我一个人，他送我回家了】 【白蔺：送？他也在车上？】 【唐苏：昂】 白蔺的脸又青了。 有嫉妒的催化，白蔺的猜疑如脱缰之马： 【白蔺：那他进你家了么？进你房间了么？唐苏，他是不是经常去你家？你知道邀请alpha进你家是什么意思么？】 唐苏被白蔺的酸批四连问问傻了。 只好实话实说： 【唐苏：我是邀请了他，但他拒绝了，没进我家呢】 【白蔺：你主动邀请他？】 【唐苏：昂！】 白蔺沉默了。 牧哲半天等不到唐苏的回复，心里酸批劲儿泛滥，知道唐苏肯定是在跟白蔺疯狂聊骚，这位极其高冷，从不主动跟人聊天的校草，耐不住性子，居然又主动戳唐苏： 【牧哲：你跟我出去么？我的意思是，跟我一个人出去】 牧哲觉得这么说也不足以让唐苏的脑袋开窍，便发了一句很幼稚很赌气的话： 【不带白蔺】 唐苏见状便立即戳一戳白蔺，老实道： 【唐苏：牧哲说不带你，那我跟他出去啦？】 白蔺还是没回复。 唐苏只好开开心心地跟白蔺道别： 【唐苏：星期五见！祝你今天心情愉快！】 唐苏是真心地祝白蔺心情愉快。 但对白蔺而言，这祝福跟有毒一样，剧毒的毒。 牧哲成功拿到带唐苏逛街的资格，唐苏问他要去哪，牧哲字句很冷静，依然保持了一贯的高冷气质。 但本人在沾沾自喜，骄傲得意。 牧哲真恨不得去问问白蔺现在是什么心情。 【牧哲：去芙蓉街吧，店比较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唐苏：我去我去！】 牧哲难得胜出一局。 * 楚昔西本来还真想跟唐苏冷战到晚上十二点来着，但唐苏没心没肺的，她跟他冷战，除了自己难受，对唐苏能产生任何效果吗？ 不能。 实在想找唐苏玩，唐苏今天又被校花姐妹团放了鸽子，难得有空，楚昔西有点尴尬，但是还是主动去找唐苏： 【楚昔西：我去你家玩吧】 【唐苏：啊？你早说啊，我已经出去了】 楚昔西气坏了，她以为唐苏知道了校花姐妹团的行踪，又主动去倒贴了！ 【楚昔西：唐苏，你能不能不要再倒贴乔思了？？！！！】 唐苏真的被这些人类搞迷糊了，为什么他们总是可以在他的话里延伸出截然不同的意思。 【唐苏：我没有去倒贴呀】 【楚昔西：你是不是去芙蓉街了】 【唐苏：昂】 【楚昔西：还说你没倒贴？！】 【唐苏：我没跟乔思呆一起啊】 在楚昔西的认知里，唐苏除了倒贴姐妹团，和她一起抱团以外，只有一个人逛街一条路可选。 【楚昔西：一个人去逛街也太惨了吧，你怎么不叫上我？】 【唐苏：没有，我跟牧哲一起玩，你要来吗？】 楚昔西陷入五分钟的绝对沉默。 她觉得无比寒心，唐苏不光是去倒贴乔思就算了，从来不撒谎的唐苏，居然为了面子，骗她自己在跟鼎鼎大名的，对谁都一张臭脸的校草约会。 堕落啊！ 第12章 唐苏的秘密12 【楚昔西：唐苏，你不适合撒谎，撒谎是门学问，过犹不及知道吗】 【唐苏：我没撒谎啊】 【楚昔西：哈哈，那你立刻马上给我拍一张牧哲的照片过来】 【唐苏：[一张猝不及防被拍而表情诧异的校草牧哲].jpg】 【楚昔西：角度够清奇的，不愧是顶A校草，死亡视角都好帅……】 【唐苏：你相信我了吧】 【楚昔西：你这小笨蛋还想骗我？你去哪搬的牧哲的照片？唐苏，你倒贴乔思难受的是你自己，骗我有什么用？还说你不难受，不难受你骗我干什么？】 【唐苏：[一张乐呵呵的唐苏与因为猝不及防被拍而表情依旧诧异的校草牧哲之合照].jpg】 楚昔西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戛然而止了，并花了两秒钟来删掉自己打的一大堆说教。 然后花三十秒观察唐苏与牧哲的合照，试图找出p图的痕迹。 没找出任何可疑痕迹。 妈的，唐苏连美颜都不会调，他会p图就见鬼了。 最后她花了五分钟来接受学校高岭之花被唐苏拿下的事实。 楚昔西震惊到失语。 良久问道：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牧哲的？】 语气过于平静。 因为楚昔西压根没法用语言表达她的震惊，这平静，藏着难以表述的、无以复加的震惊。 【唐苏：上学期吧】 【楚昔西：？】 【唐苏：？】 【楚昔西；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唐苏：你没问我啊，你老跟我聊牧哲长得帅，我对这个话题又不感兴趣，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帅不帅】 【楚昔西：唐.不知校草帅.苏】 楚昔西没生气唐苏藏着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她，她知道唐苏脑回路惊人，不必跟唐苏计较。 但楚昔西此时脑子里灵光乍现地冒出一个特别爽、特别打脸、带着报复意味的主意： 【楚昔西：你跟校草在芙蓉街逛街么】 【唐苏：嗯啊】 【楚昔西：那你让他带你去春天商贸楼，那里新开了一家sweet奶茶店，连锁牌子，口碑特别好，全店无雷品，这是在咱们s城试开的第一家，你这么馋，不去喝合适么？】 【唐苏：我去我去，谢谢谢谢！】 楚昔西小小地坏笑起来，她点开乔思的朋友圈，看着乔思新发的动态，校花姐妹团正在sweet奶茶店漂漂亮亮地摆拍，一人手拿一杯，美颜美得脸比奶茶白。 乔思对牧哲有意思，学校谁都知道。 楚昔西看着校花团这些摆拍图，很想吐槽，拍了这么多，奶茶一点不见少，他们能喝就见鬼，这些omega各个都是减肥狂魔，想必奶茶拍完照就浪费掉了。 哪像唐苏，天天吃那么多，身上却纤细漂亮，最重要的，唐苏瘦而不柴。 楚昔西跟唐苏单独一起玩的时候，唐苏在狂酗她的咸鱼味信息素，她在狂酗唐苏的美貌，楚昔西会用小发卡把唐苏过长的额发全部卡起来，脸长得太美了，楚昔西每一次看都觉得惊艳。 她还会恶趣味地带自己的裙子给唐苏穿，尤指洋装，她不大好意思穿，买来只是用来收藏。 看见唐苏，她就知道这些衣服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她非常愿意让湿溜溜的唐苏祸害这些昂贵的洋装。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唐苏美得要死。 比按照人类审美制作的人偶还美，人偶全是模仿，唐苏的漂亮却是独创。 楚昔西比任何人都清楚唐苏的漂亮，她知道唐苏的养母有意掩藏唐苏的漂亮，是以给他剪这样的发型，给他穿肥大的衣物。 这么做自有道理。 唐苏如果不好好藏起来，对alpha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孟烟在为唐苏的安全考虑，唐苏不止是脸漂亮，他的身体更与脸蛋相配，所以得用肥大的衣服遮起来，比起被同学们集体排挤，养母孟烟更怕alpha们对唐苏图谋不轨。 楚昔西理解孟烟的心思，她从来没叫唐苏学习打扮自己，这种换装游戏只在私下进行。 楚昔西跟唐苏各方面都类似，在学校被人排挤，但是家境都很优渥，所以楚昔西能够拥有昂贵的爱好。 譬如收集洋装。 譬如摄影。 没错，唐苏被她打扮一番以后，楚昔西就会把这美得无分性别的漂亮生物，尽可能记录在相机的存储卡里。 她虽然竭尽全力，但也只能展现出唐苏百分之一的美。 楚昔西征得唐苏同意，便把这些作品放到社交账号上。 楚昔西平时也会发人物风景图，基本石沉大海，可唐苏这些照片一经发布，短短一周，账号竟然敛粉数万。 粉她的人像中了蛊一样，天天求着她发唐苏的照片。 楚昔西就把其余的梦幻至极的照片也一并发到网上，粉丝数像被什么魔力驱使，疯狂飙升。 评论区日渐没眼看，一片想舔唐苏的。 字面意思。 后来中毒人士过多，楚昔西就为唐苏另开了社交账号，专门发唐苏的美照，唐苏懒得管，全由楚昔西打理。 楚昔西那时福至心灵的、灵机一动的，给唐苏取了了个网名—— 【鱼苏】 粉丝们尖叫： 【什么时候给苏苏拍人鱼主题？？？】 【想看苏苏长尾巴！！】 【嘶哈嘶哈嘶哈】 【已经开始虚空舔屏了！！】 【苏苏扮人鱼，肯定比那个漫天炒作的电影强得多么，他们放出的剧照根本就不吸引人】 【《溺亡的人鱼》么？确实没啥意思，我看不如苏苏发个能动的视频有意思，最好泡水里，不一定非要尾巴，湿身就ok，芜湖，开舔】 【卧槽，所以苏苏什么时候发视频？？！饥渴难耐！】 楚昔西点开唐苏这个无心插柳，没经过专业运营，粉丝数却着了魔一样疯长的五十多万的社交账号。 又点开乔思学习网红发靓照、坚持不懈发了三年、粉丝数足足达到唐苏五十分之一的账号，加上得知乔思的白月光被唐苏拿下，心里这个爽感，指数极飙升了。 暴击乔思，从校草名草有主开始。 楚昔西乐开了花，是千真万确替唐苏高兴，甚至还有点替自己高兴。 唐苏更像是她的梦想，唐苏越漂亮，越风光，她就越开心，越自豪。 唐苏这样到处倒贴，也并不全是坏事。 把高冷校草都弄到手了，那么对唐苏有着优越感的乔思，一定会感觉像吃屎了一样吧。 楚昔西感叹道：“唐唐，你的好日子到了。” * 周末的芙蓉街堪称不夜城，美食连成片，并担任S城时尚中心，贯穿东西的大街上全是吃喝玩乐的人。 重点是，基本都是年轻人。 唐苏跟着牧哲这一身名牌，气质矜贵的顶A走一块，好些眼睛都明着暗着往他们这盯过来。 可唐苏的眼神，满处往别人身上放，对谁都好奇的不得了，鼻子一嗅一嗅，压根不理睬万众瞩目的牧哲。 又在这儿找奇妙的信息素呢。 唐苏不厌旧，但是更喜新，牧哲的信息素夹在一大群混杂不堪的气味里面，显得吸引力不足，芙蓉街比起唐苏学琴的步行街繁华了十几倍，对于唐苏而言，就像一处等待开采的丰富矿产，唐苏酗着普罗大众的气味，兴致勃勃地、仔仔细细地在这堆浑浊的信息素里寻觅着特别的存在。 在路人眼里，唐苏土里土气，宅里宅气，头发又过长，脸本来就小，这般一遮，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唐苏全身没有任何这年纪该有的色彩，他的青春看起来始终灰扑扑的，笼在一片未知的阴霾里。 牧哲这样漂亮的顶A，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时不时伸出手臂护住唐苏，雪松味带着浓烈的嫉妒，占有欲十足地将唐苏裹得密不透风。 要是有什么alpha往唐苏身上窥视，更是不得了，牧哲的眼神被嫉妒一激化，简直像刀子一般剜在对方身上，他又是罕见的顶级alpha，谁被他这么一剜，只能闪远。 “这顶A怎么配了这么一个omega？” “好土，也看不清脸，配这么帅的顶A有点暴殄天物啊。” 不过离唐苏近一点的alpha就会察觉端倪。 他们鼻子里钻进一大股旖旎的、湿热的、凉滑的甜味，精神立时飘飘然，脑袋不约而同转向唐苏的方向，做出嗅闻的动作，跟唐苏如出一辙。 看起来又滑稽又诡异。 不过这甜味旋即就被雪松霸道地卷走，绝不分享一丝一毫给别人。 牧哲的眼刀也剜过来，享受了唐苏甜汽的alpha们，便只好意兴阑珊地、闷闷不乐地走开。 唐苏对于周围的猜疑、诋毁、恶意、好奇、迷恋，一概视若无睹。 牧哲实在忍耐不住，一把搂住唐苏，信息素狂给唐苏肺里灌，不准唐苏再当着他的面嗅别人。 这下，牧哲身上的麻痒终于缓解大半，唐苏搂着小小的，腰线被牧哲扣住，牧哲的手指头就像竹节，骨感坚硬，肤色白皙，抓在唐苏深色的衣物上，指尖秀气，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唐苏那柔软的腰线便被牧哲抓了出来，就像陶瓷烤制的细口的玉壶春瓶，曲线顺滑圆满，但他和陶瓷一样精美的肉ti，却比陶瓷柔软，肉感，拥有生命。 alpha又默默地蛰伏在两人身后，直勾勾地盯着牧哲捏着唐苏腰上的手。 牧哲有点后悔了，不该带唐苏到这来，他们之前只在没人的地方约会，牧哲完全对唐苏的蛊惑力没概念。 唐苏一向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没人注意，但是现在有了他作伴，顶A太招摇，于是乎，他吸引了太多注意，这注意力匀到唐苏身上，唐苏的漂亮就抽丝剥茧，一厘一厘地被旁人挖掘了出来。 牧哲阴沉着脸，大步带着唐苏往春天商贸楼走。 刻不容缓。 * 唐苏被周围的信息素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忙着嗅来嗅去，完全忽视了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楚昔西见唐苏半天不回复，好啊，果然有了男朋友，朋友全滚蛋！ 但这事刻不容缓。 楚昔西干脆跟唐苏打了通电话。 “喂？” “唐苏，你跟校草走快点！！进商贸中心了没有？！” “啊，快了快了。” “算了，嗐，错过了，祝你玩的愉快，祝乔思踩狗屎。” 楚昔西又猝不及防挂了电话，唐苏一脸莫名其妙。 啥意思？ 楚昔西看着乔思朋友圈发的照片，正在商贸大厦前摆拍，早都离开奶茶店了。 遗憾，没能当面打乔思脸。 * 乔思正凹造型，可嗅见一股被甜味缠着的雪松味。 这雪松味可很不寻常，特别别致，只有一个人才有，他赶忙往源头望去。 牧哲英俊、个高、冷漠，即使站人群里，你也很难不注意他。 乔思两眼发亮，匆匆掏出镜子整理一番仪容，立刻马上丢下姐妹团，朝牧哲杀去。 但杀了一半就停脚。 他看着牧哲搂着的小不点，就像一脚踩空掉进悬崖，两眼一黑，全身都在失重。 牧哲搂着的人穿太严实，衣服肥大，遮挡了身形、性别，第一眼根本瞧不出是谁。 但乔思越瞧越眼熟。 作者有话说： 楚昔西灵机一动，为唐苏起了个网名： 【鱼唐】 校草立刻豪掷千金：“这鱼塘我给你承包了！” 第13章 唐苏的秘密13 乔思没有直接冲上去。 他表情古怪，远远跟在牧哲身后，企图看清牧哲搂的这个小不点长什么样。 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乔思出门从来不带伞，总会有人争着帮他打伞，甚至争着给他买单，刚刚在奶茶店，他们的奶茶就全是工具人alpha主动请他们喝的。 此时乔思抛下自己的姐妹团，失去了簇拥他的绿叶，夹在这群雨伞和信息素中间，他的光鲜亮丽便立刻被雨水打蔫了。 乔思一个人并不足以万众瞩目，他的优越需要在凌驾于他人之上。 啊，他看清牧哲搂的是谁了。 天上响起惊雷，乔思也像被雷劈中，他看到唐苏那张缺少血色、雾蒙蒙的脸蛋，额发有些潮湿，湿成一缕一缕的，泄露出不少唐苏掩藏起来的五官，那双常年被头发掩藏的眼睛，平时连样子都看不清，现在像被洗刷过，乌溜溜的，充满水汽，眼睫也湿润着，同眸子一起闪闪发光。 该把他衣服脱下来，精心打扮，然后盛放在橱窗里才对。 唐苏在雨里没有丝毫畏缩，周围的人都撑起伞，蜷起身体，避之不及，唐苏却和这些雨点子照相辉映，他的漂亮在这些水雾里活过来，融进水里，和雨滴一起纠缠着，让人躲不开。 牧哲比起乔思万众瞩目得多，他身上挑不出缺点，乔思却有种甩不甩不掉的轻浮，牧哲跟他瞧不起的小跟班一起走，居然是相配的。 楚昔西以前跟唐苏一针见血地评价过乔思：“这货一身塑料味！” 恰如其分。 牧哲是许多omega的白月光，包括乔思的整个姐妹团，现在这个白月光，却搂着他们最瞧不上的唐苏，举手投足间充满对唐苏的怜爱，乔思觉得牧哲吃错了什么药。 牧哲明明对谁都爱答不理！ 乔思不能理解这件事，他跟在两人身后观察了很久，一边怀疑唐苏是他看错，一边怀疑牧哲是他看错，结果越观察越实锤，乔思快被嫉妒吞噬了，他总以为牧哲得慢慢攻略，于是循序渐进跟牧哲示好，天天揣摩牧哲的冷脸有没有藏着别的意思。 结果呢，牧哲却对他丢在一边的小跟班做出这么热切、这么痴迷的表情。 他努力解读牧哲的冷脸，曲解为牧哲对他有意思，哈哈，这还真够打脸的。 乔思觉得七荤八素，牧哲要是搂个别的omega，比他更美，比他更优质的omega，他虽然嫉妒，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尖叫，想歇斯底里。 牧哲怎么会看上一个连性别都没有分化的，鼻涕虫一样的怪胎？！ 乔思被偏执的情绪刺激着，已经完全忘记关注仪容了，身上被雨水淋湿，头发也一缕一缕地塌着。 和唐苏与雨水正相配的凄美不同，乔思现在看起来，什么光鲜亮丽都被掀翻了，只有蔫巴巴的狼狈。 * 牧哲有点后悔打了一把透明伞，即使他将伞面向唐苏倾斜不少，唐苏就像有吸引力一样，水珠子都往他身上跑，不过走了横穿广场的百米远的路程，居然淋得比牧哲还湿。 牧哲搂着的地方，更是浸着一片水渍，把他手心到衣袖全都弄湿。 牧哲总禁不住低下头看一看唐苏，现在他想开了一些东西，比起以前戴假面具做人轻快多了，想看就看，想碰就碰，只要唐苏不拒绝，他就主动和唐苏接触。 这点是跟白蔺学习的。 牧哲意识到对唐苏不主动点，就是白白浪费机会，想碰唐苏的alpha多着，不缺他一个。 雨天的唐苏看起来很神秘，细小的水珠子谄媚地缠着他，好像是从海里来的生物，不像躲雨的人类，唐苏跟水放一起总是特别和谐。 牧哲对唐苏的异常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只是让他的精神更旖旎，更迷恋，他路过什么吃的就给唐苏买一点，不管买什么唐苏都吃，吃东西的样子像仓鼠，尽可能多地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仔细地咀嚼吞咽，眼睛四处瞅。 牧哲觉得唐苏浑身都可爱，是呆里呆气又很古怪的可爱，他这些行为如果换个人来做，就会显得矫揉做作，非得唐苏本人不可。 牧哲不在意衣服被唐苏弄潮，他可以算是最早发现唐苏这秘密的alpha，他知道唐苏身上是甜的，以前的嫌弃全部加倍变成着迷的瘾，牧哲不希望再有第二个alpha发现这秘密，这秘密会让alpha发疯。 变得跟他一样。 牧哲希望为唐苏发疯的只有他自己。 一路喂着唐苏，总算喂进了唐苏翘首以盼的奶茶店，唐苏看着个头不大，身上也没几两肉，胃却像无底洞，牧哲给他买什么，他都吃得干干净净，连嘴上的油光都舔利索。 现在没露出一点吃饱的迹象，两眼发光地看着奶茶店的菜单。 “选好了么？” “额，都想喝。” 牧哲直笑：“不能喝这么多，你想得糖尿病么。” 唐苏期待道：“得了糖尿病尿会是甜的吗？” 牧哲：“……” 唐苏好没下限，好混乱邪恶，可有洁癖的牧哲，现在不仅任由唐苏打湿自己，听唐苏说这种肮脏东西，怎么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感觉？ 牧哲冷峻的脸颊上泛红，他决定无视自己也很没下限的被唐苏脏掉的脑子。 “那天给你买的四杯奶茶，你给父母喝了么。” 唐苏不好意思：“啊这，他们说不喝。” 宠孩子都这样。 牧哲讥诮地瞧着唐苏：“所以我买了四杯，你就喝了四杯是么。” 唐苏挠着头装傻。 “怎么能喝这么多？今天不给你买了，出去吃点别的。” “那怎么可以，来都来了！求求你了，我今天不喝这么多，我一半你一半行不行？！” 牧哲被唐苏抓着衣袖，唐苏手指攥得紧紧的，这家伙手指细细的，想不到力气还挺大，把牧哲这么大个子的顶A都抓疼了。 牧哲是真不打算给唐苏买，虽然唐苏身上有很多古怪之处，但是既然唐苏跟正常人一样能吃喝拉撒，那他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得糖尿病。 可听到唐苏说“你一半我一半”，牧哲啊，实在是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不是拒绝不了奶茶的诱惑，他不大喜欢吃甜食，这辈子唯一上了瘾的甜食，是唐苏。 他拒绝不了唐苏的诱惑。 牧哲眸子更黑了些，不怀好意地对唐苏微笑：“那你先喝一半，再给我喝，少一点都不可以。” “行行。” 唐苏兜里从来不揣钱，因为会被他的身上的水弄报废，手机也用不转，也是因为水，按着屏幕常常失灵，得不停地擦拭屏幕，所以唐苏出门不会自己买东西，都是告诉父母他想要什么，他们来替他买。 所以，牧哲现在承担的是唐苏他妈的职责。 搞半天，成了唐苏的妈！ * “好甜啊他俩！！” “alpha好帅，这个小可爱也好漂亮！！” “好奇怪，明明被雨淋成这样了，看着更漂亮了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颜值的力量吧，长得漂亮，穿麻袋都漂亮啊。” “确实，人家被雨打湿，是湿身，我被打湿，是落汤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嘴好毒！” 此时真正的落汤鸡——乔思就站在奶茶店门口，他都不必故意隐藏什么，牧哲压根就不看他，恐怕他走到牧哲面前，牧哲都认不出来。 牧哲满眼都是唐苏。 现在他被淋得乱七八糟，狼狈不堪，唐苏却麻雀翻身，跟牧哲一起成了万众瞩目。 乔思被嫉妒和愤怒刺激得不大正常了，一点也不觉得唐苏跟牧哲撒娇的样子可爱，觉得唐苏做作，愚蠢，可笑。 他心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整唐苏的计划，不过在此之前，乔思拿出手机，主动向唐苏发送了好友申请。 牧哲买好奶茶，带着唐苏上楼看电影，乔思也没打算回避，就站这门口，阴恻恻地盯着唐苏。 奶茶店新开业，有优惠活动，加之周末人流量大，乔思夹在人流里，还灰头土脸，他寻思自己也只能生个闷气，果不其然，牧哲过身，人群为顶A让了路，牧哲就抓着唐苏的手腕，根本连一眼都没看他。 意料之中。 但唐苏那对乌溜溜的眼睛，不知怎么的，越过黑漆漆的人头，和他四目相对，乔思的怒气消散了很多，有点惊恐，唐苏的表情好像早知道他在这。 对着他笑了笑。 乔思的怒气又瞬间回到体内，并且飙升到峰值，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涨破。 唐苏就像在嘲笑他！！ 第14章 唐苏的秘密14 唐苏拿良心起誓，这是和善之微笑。 现在乔思是恨上他了，这omega说简单十分头脑简单，每天只想着谈情说爱，最大的“抱负”无非跟着牧哲一起上大学，然后顺理成章地做牧太太。 可说复杂又极其复杂，乔思可以说是勾心斗角的浓缩体。 唐苏此时心里还在琢磨，既然碰上乔思了，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邀请他跟我去看表演？ 真够奇葩的。 唐苏不是看不出乔思眼睛里汩汩的坏水，只是乔思就算正儿八经地拼命地对他使坏，又能把他怎么地？ 就算整个abo人类对他使坏，又能把他怎么地？ 就是这么有底气。 唐苏瞧乔思一个劲瞪他，常年纹在嘴上的塑料假笑都挂不住了，嘴角垮成八字，omega个头都小，乔思还是减肥狂热爱好者，纤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跑，这么直楞楞地戳在人群里，像个钉子，又坚又硬，随时都要扎你一下。 乔思平时都是背地里说他坏话，当面最多只笑嘻嘻地阴阳怪气一下，唐苏全当听不懂，现在对着他怒目而视，看来是特别生气。 唐苏表示理解，毕竟他是乔思的跟班，乔思放他鸽子，他应该巴巴地呆在家等信，伤心难过，抹着眼泪，怎么能扭头跑去跟校草约会。 唐苏摸出手机，掌心滑溜溜的，花了点功夫才开屏，他看见乔思发来的好友邀请，立即兴冲冲地点击确认，不过唐苏这个“汗手”，碰上雨天打滑更严重，戳几次都反应无效。 牧哲余光瞧着唐苏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跟帕金森老人捣鼓手机有的一拼，逼死他的强迫症，牧哲现在不端人设不装逼了，他很自然地拿过唐苏的手机，决定主动帮他个小忙。 而且这么干显得够亲昵。 怎么看都很像唐苏的男朋友。 乔思看着牧哲这副跟唐苏无比热络的模样，好像这么帮过唐苏千百遍，牧哲平时冷着个脸，和神仙似的，高冷地来，缥缈地走，屈指可数几个alpha能跟他勾肩搭背，牧哲什么时候对异性示好过？ 乔思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意识到，牧哲和唐苏的关系大可能很早就开始了。 * 牧哲看到向唐苏发送好友申请的人是乔思。 他微微蹙起眉。 牧哲虽然不怎么吭声，但私底下其实一直在关注唐苏，他知道唐苏成天上赶着倒贴乔思，被乔思那个omega小团体当逗乐的宠物一样耍着玩。 牧哲本身就觉得乔思烦人透顶，后来自己跟唐苏搅合在一起，瞧唐苏这倒贴乔思的热情，不比倒贴自己少，比倒贴自己光明正大多了，他反倒成上不了台面的。 因为这件事，牧哲对乔思的态度一天比一天不爽，而且他没法定义这股不爽，乔思又不是alpha，他总犯不上跟一个身娇体弱的omega争风吃醋吧？ 很离谱。 现在瞧着乔思向唐苏发来好友邀请，原来唐苏舔这么久，连乔思好友位都没有。 牧哲想着唐苏被耍得团团转还成天一脸乐呵呵，心里十足窝火，他从不对omega的事多嘴，因为麻烦且无趣，可现在，他不止是为唐苏共情，他被乔思一个omega刺激出争夺欲和占有欲来。 “唐苏，离乔思远一点，你不适合跟他做朋友。” “你怎么也这么说？可我挺喜欢他的。” 牧哲的眉心蹙得更深了，唐苏哪个星球来的，这么能当小舔狗？ “你不觉得他在玩你么？” 唐苏突然瞧着牧哲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紧接着缓缓地开口：“那不是跟你一样吗。” 唐苏语气里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牧哲只觉得被雷劈中，脸色跟纸一般，同那对浓黑的眸子形成对比，眼神成两个黑漆漆的洞，十分惊怖。 唐苏不是呆子，他什么都知道。 那被别人玩得团团转的样子，是他自个儿乐意的。 牧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前科比乔思严重，变了法地冷暴力唐苏，还拿唐苏做xing幻想，乔思就是再讨人厌，有他这么龌龊么？ 牧哲一言不发地把手机还给唐苏，闭上嘴不再发表评价，他自己种的恶果，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吞。 牧哲不由分手地牵起唐苏的手腕，上楼上电影院去，他决定转移话题，再也不要跟唐苏聊以前的事。 唐苏在原地站定，牧哲居然扯不动他，简直比乔思更像个如假包换的钉子。 “怎么？” 唐苏手指指向乔思站立的方向：“不带上乔思么？他看半天了。” 牧哲愣了一下，旋即视线随着唐苏指向的方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狙中乔思。 牧哲的面孔顿时冻结成平时的模样，而且更冷酷，更臭。 其中的厌恶之意，就和乔思瞪视唐苏时如出一辙。 * 乔思打死想不到唐苏来这么一手。 不愧是人际交往的鬼才，脑回路永远和普罗大众背道而驰！ 乔思被唐苏这么一指，顿时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脸怨毒，这副模样他都不愿意叫身边的熟人看去，更别说牧哲！ 牧哲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刃，alpha果然有先天优势，体格高大，好勇斗狠，被牧哲这样顶A拿看情敌、看敌人的眼神盯着，乔思除了羞耻，更加恐惧，他险些昏厥。 乔思身体摇晃了两下，软着脚，拔腿跑掉了，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竟成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唐苏瞧乔思撒腿就跑，也没什么表示，只说：“哦，那算了吧。” 于是立刻将乔思抛诸脑后，又用食物把腮帮子塞满，嚼得嘎吱嘎吱作响，乖乖巧巧跟着牧哲乘电梯去了。 这次约会完全是牧哲一时兴起，没有事先计划，连电影票都没预定，两人出了电梯，踏进影院，只见广场当中立着一个两米高的海报，上面抹着大量昏沉的蓝色，颜色最浓郁的地方反着绿光。 这昏聩的深海之下，有一尾人鱼像轮新月一样悬挂其中，迷幻地飘浮着，它的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黑发在水中恰似一团弥散的墨汁，尾巴上密布着大小一致、整整齐齐的半透明鳞片，折射出若隐若现的霓虹光晕，像是无数闪烁的棱镜。 很难相信自然会创作出这种凌驾人类审美之上的奇异生物。 海报底端则用潦草混乱的笔迹写着电影名称： 溺亡的人鱼 同其他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用加粗大字书写各种宣传语录的海报相比，这张海报显得过分阴暗、隐晦、不知所云，甚至连露脸的主演都没有，想必设计师压根没打算起到吸睛的效果，把纯粹商业的产物当成了抒发个人思想的艺术作品。 整幅画面只有一条模模糊糊、身体弯曲成弧线的人鱼。 这海报能被采用，才是不可思议。 但最不可思议的，它对于路人还真有些难以理解的吸引力，有些人还要驻足观看，面孔上露出入迷的神色。 牧哲远远就看到这张海报，他平时并没有电影相关的爱好，这副海报是第一次见。 牧哲的精神立刻被什么东西钳住，拽着他迈腿走到海报前去，牧哲盯着画面里这条静默的人鱼，一瞬间，他脚下失重，大量咸涩冰冷的海水冲上来，裹住他，牧哲瞳孔缩小，胸腔窒息，可精神并没有惊慌，他发了癔症，神智却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目标很坚定—— 他得游到人鱼身边，把它带走。 唐苏瞧牧哲站海报前一动不动，只好换他来拉着牧哲的手腕，拽着牧哲去售票处，瞧瞧有什么电影可看。 钱牧哲掏。 牧哲本来坚决不同意唐苏要跟他看18岁以上的那什么片，哪有第一次约会就看这个？唐苏不愧是个小奇葩。 不过牧哲现在陷入魔怔，唐苏问他什么都是愣愣地“嗯”一声。 再问，就更魔怔地要唐苏去订《溺亡的人鱼》的电影票。 “还没上映啊，我不是邀请你去看他们导演弄的线下表演么？这才是预热，你可以等到下下周看这个！” 牧哲便“嗯”一声。 于是唐苏兴高采烈地、得偿所愿地买了两张十八岁以上的那啥电影票，还收获售票员的一对暧昧的眼光。 唐苏认为第一次公开跟牧哲约会就跑去看这个完全没什么不妥，他们不是已经十八岁了么，为什么不能看。 还趁牧哲精神恍惚，诳牧哲给自己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当然，外加两杯奶茶。 饿死鬼。 唐苏扯着牧哲无比期待地往放映厅去，检票员穿着工作服，个头跟牧哲不相上下，帽檐压得极低，将面孔掩在一片阴影中。 即便如此，也能窥见他有一张惨白色的皮肤。 检票的男生伸出手，果不其然，这只手没有任何血色，本该红润的地方，竟有些微微泛青，但好在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很秀气。 和唐苏一样，他身上有些浓郁的潮湿之意。 看清电影票上叫人面红耳赤的电影名称，这个阴郁的检票员身体有些僵硬，不过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道：“观影愉快。” 唐苏并没有立即拉着牧哲进去。 他直勾勾盯着这个检票员，突然伸手捉住他的帽檐，向上一挑—— 是个肤色惨白的、五官精致的美少年。 唐苏刚刚在自己房间的窗下见过他。 唐苏放下帽檐，美少年立即将棒球帽压回原样，唐苏扭头拽着牧哲的衣袖看电影去，并未再分给美少年多余的一眼。 看清检票员长相的人顾不上唐苏古怪的举动，一阵窃窃私语：“想不到这么帅呀！！” 有的壮起胆同美少年讲：“能不能跟我拍个照？” 美少年还是一团阴郁，并不把脸露出来，公事公办地检票，然后用冷淡的机械音：“观影愉快。” 不知怎么的，靠近美少年的人群身上起了一层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总觉遇到非人之物，于是立即停下搭讪，匆匆进放映厅去了。 这么一来二回，美少年吸引的注意也消散干净，于是他便重新藏匿于阴影和潮湿中，继续自己的检票工作。 * 唐苏将牧哲拉扯到预定的座位上，虽然牧哲还在魔怔，但是唐苏觉得非常有意思，就好像拉扯一个人形帅逼玩具四处溜达。 他本来就只是为了酗牧哲的信息素，牧哲会不会说话嘛，确实不太重要。 两人来得早了些，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唐苏就抱着爆米花桶，吃得飒爽，吃噎了就吸一吸奶茶，鼻子再凑到一边，吸一吸牧哲。 爽死他了。 不过没爽够两分钟，一直没声的白蔺一通电话打过来，看来是忍不住了。 “你在哪？” “我在电影院，你要不要来？” 唐苏都这么说了，白蔺已经自个儿在家气了一个多小时，他现在想明白了，唐苏又没拿牧哲当男朋友，他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周末一起玩，有什么不可以？是吧？ “看的哪场，我网上看看有没有票。” 唐苏把那不可名状的电影名说出来，白蔺脸都发青了。 跟着牧哲去看这种东西，他再不去搅和，是不是看完电影就直接被牧哲拉去办了？ 白蔺的声音总觉有点咬牙切齿：“……行，哪个座？” “8排21座22座。” 选挺偏，想干什么？ 白蔺已经血压飙升颅内冲血，顾不上说唐苏什么，他能说唐苏什么，唐苏是个呆子，敢跟成年顶A单独去看这种片，白蔺开始庆幸唐苏性别分化得晚，不然这家伙被吃干抹净都一脸懵逼。 “旁边还有位置，我过来了，你等着。” 白蔺这个“你等着”大有我来找你算算账的意思。 不过听在唐苏耳朵里，就成其乐融融一种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话不多说，回来继续填坑了！ 第15章 唐苏的秘密15 牧哲闭紧气，肺泡火烧火燎的，感觉几乎要炸开。 可即便要溺死在这里，他也不愿意放弃这条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神秘生物。 人鱼飘浮在前面不远处，鳞片在海底的冷光中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彩。 牧哲努力朝它游去，顶A的体格俱是高大矫健，个高腿长，牧哲的体育一点也不赖，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他游得再怎么快，始终跟它保持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牧哲的肺已经撑到极限了，这股窒息感让他全身上下肌肉发痛，可他必须打起精神，一旦松懈，冰冷咸涩的海水就会从口鼻汹涌而入，将他从里到外溺死。 牧哲现在有三条路可选，一条是自己把自己憋死，另一条不需要这么费力，交给海水去干，他可以安静躺尸，第三条路，就是远离人鱼，游上岸去。 第三个这么明显的正确答案，却成了牧哲第一个排除的选项。 牧哲非得到人鱼身边去，就算没法据为己有，他也疯狂想看清它到底长什么样。 * 唐苏坐在牧哲身边，腮帮子咔嚓咔嚓地咀嚼着爆米花。 跟其他座腻腻歪歪的情侣不同，他们两人作伴来看这种电影，不要讲有什么暧昧的气氛，他们连正常都算不上。 电影院的音响让整个放映厅3D环绕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牧哲和唐苏两位，一个则断了片，一个机械地吃着爆米花瞪着屏幕，姿势始终不变。 这样一动不动地并排坐着，像是摆了两个漂亮的情侣玩偶。 反正不像人。 唐苏跟牧哲一样在发怔，但原因不大一样，牧哲是被梦魇困住，唐苏却是真的用心在看。 唐苏的养父养母性格内敛，对繁殖这种事讳莫如深，唐苏一直特别好奇abo人类成天把标记挂在嘴上，可是一旦说到正题了，就立刻转移话题。 真奇怪啊。 就算学校给他们上生理卫生课，讲的内容也非常笼统，咬腺体的事倒是反反复复来回详解，提醒omega不要轻易让alpha标记。 但是一旦涉及其他的标记嘛…… 戛然而止，顶多咳嗽一声，说：“这种事，你们都懂，反正，要自尊自爱。” 他不懂啊？ 唐苏坚决不相信abo人类咬咬脖子就能生小孩，他又不是没看过动物世界，别的动物还有流程，人类也是动物，怎么会不一样。 于是有几次唐苏实在没忍住，就堵住生理卫生课老师，直接问他：“老师，请问人是怎么交.配的？” “………………” 显然，唐苏什么答案也没得到。 唐苏对网络也不大感兴趣，根本玩不溜，导致唐苏完全不会网上找点“资料”学习研究。 问养父母，他们就老脸一红，极其生硬演技尴尬地转移话题。 问楚昔西，她就骂他色。 …… 那么现在牧哲给了他一个研究的机会，唐苏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影院里老是响起情侣咯咯咯的怪笑，唐苏觉得大庭广众看这片没什么可笑的，还有心思吃东西喝奶茶酗牧哲。 真厉害啊。 一个高大的黑影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挤过还在发怔的牧哲，挤过唐苏，在唐苏身边轰然落座。 他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特别急促，在唐苏身边发出粗重的吐息声。 唐苏闻出是白蔺，本来想欢迎欢迎，但是扭头就看见白蔺的臭脸。 唐苏看他这么不高兴，话又收回去，把爆米花捧给他。 白蔺第一次对唐苏这么冷漠，一眼也不看，拽道：“不吃。” “那好吧。” 唐苏就立刻找回看片状态，继续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学习去了。 白蔺虽然说是兴师问罪来的，但是真正置身这么尴尬的境地时，他面颊上慢慢地染上红晕，再被3d立体环绕电影背景音一发酵，白蔺窝在椅子里，手臂撑着扶手，手掌撑着下巴，别开脸，不知道往哪盯，反正，既没有盯电影屏幕，更不想盯唐苏。 他拿什么眼神看唐苏？ 如果是他单独跟唐苏来看这种电影，那还稍微不尴尬那么百分之0.1，关键问题，牧哲这个装逼犯也在，两个情敌alpha夹着一脸懵懂的唐苏大庭广众看片，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电影越接近剧情高潮，白蔺的耳根子就烧得越红，简直坐立不安，手足无措，想溜号，可是不甘心留唐苏和牧哲在这约会，硬着头皮坐在原位，屁股像扎了一百根针。 白蔺用余光去扫旁边两位奇葩，他早知道唐苏是个小奇葩，但他没想到牧哲看起来高冷矜贵，居然也跟着唐苏一起奇葩，一起胡闹，这种片，是随随便便能结伴来看的吗？ 这件事他要是给学校老师打小报告，牧哲和唐苏肯定会受到通报批评，当然，学校不会当着全校宣布唐苏跟牧哲看某片，虽然很好笑，但是会招来荷尔蒙四溢的青少年“模仿犯罪”，到时大家一起结伴看还行。 况且他一举报，就把自己也坑到了，老师会问他： “哦，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结伴看这种片的？” 白蔺这么叛逆，他才不在乎通报批评，但他既讨厌打小报告这种行为，也不想让唐苏挨任何人的训，不然他真恨不得捅给老师和家长，他管不了唐苏，让长辈管总行吧？今天是跟牧哲看这个，明天又要干什么？ 唐苏根本连性别都没有发育成熟，他的十八岁必须区别对待，白蔺可以慢慢等他性别分化，在此之间，就算唐苏真的跟牧哲成了，他也不允许牧哲对着唐苏乱来的。 白蔺觉得这场闹剧应当到此为止，一把抓住唐苏的手腕，起身就要把唐苏拽出去。 “别看了，是你能看的东西么。” 唐苏一直都特别听话，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乖乖的样子，可是真遇上他不愿意干的事，唐苏就犯起犟驴的毛病。 唐苏抱住扶手，坚决不让屁股离开坐垫一毫米。 还侧过头，眼睛绕开白蔺，嫌白蔺挡住了他学习的视线。 白蔺一脑门黑线：“唐苏，听话！这东西不适合你看。” 唐苏从来都对abo人类言听计从，因为他喜欢他们，现在也不例外，不知道怎么拒绝白蔺，走是坚决不走的，所以唐苏选择往嘴里拼命塞爆米花，腮帮子鼓胀得不可思议，仓鼠都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这样就很明显，他没空回答白蔺。 白蔺跟牧哲旗鼓相当，个头又高又大，后面还有好几排，白蔺把后面的观众也挡住了，不多会抱怨和斥责声像蜜蜂一样嗡嗡嗡，白蔺再怎么叛逆，也是个脸皮薄的少年。 况且要不是唐苏这个奇葩，他这辈子都不会大庭广众跑电影院看这个，现在好了，一群人看见他的脸了。 白蔺的脸颊烧得更加厉害，他压着声吓唬了唐苏几句，又说要告诉唐苏的父母，又说以后再也不给唐苏买奶茶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唐苏为了假装没听见他说话，更专注地歪着脑袋看电影，嘴里塞的爆米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在唐苏嘴里发出连绵不绝的咔嚓声。 白蔺恶狠狠地瞪了牧哲这个罪魁祸首一眼，这装逼犯，看这种片还是一脸高冷，而且还走了神，不知道想些什么，根本不理会白蔺。 白蔺见了鬼，他总以为牧哲只是爱装逼，原来这么奇葩，难怪跟唐苏搅合在一起，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臭味相投吧？ 白蔺只能愤愤地、丧丧地坐回原位，像一座轰然倒塌的山，白蔺回到原来的姿势，别开脸，撑着下巴，假装自己不在这里，脸上又红，心里又气。 唐苏嘴里的内容物太多，导致他说话都黏黏糊糊的，扯扯白蔺的衣袖：“别生气啊，不然下回我单独跟你看好了。” 白蔺的脸就烧得更红，快从耳根弥漫到脖子上。 白蔺闷声闷气：“不用，不爱看。” 唐苏笑呵呵的：“我觉得别的电影都没意思，尤其是拍怪物的恐怖片，总感觉怪物比我好看多了。” 白蔺没搭理唐苏，不过半晌后，他突然说：“你只是性别分化晚，你不是怪物。” 唐苏没吭声。 电影热火朝天，白蔺的脸一时转向左边，一时转向右边，就是不往正中间的屏幕看。 他总感觉电影院里越来越潮湿，再恍惚一点，就会错觉自己呆在海底的某种神秘古文明宫殿。 这宫殿却放x级片。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虽然处于尴尬的境地，但是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唐苏的潮湿白蔺已经习惯了，而且令他着迷，白蔺现在毛骨悚然的，是一种跟唐苏截然不同的湿气，发源地就在他背后。 白蔺眯了眯眼，突然转过头。 只见背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工作服，帽檐压得极低的检票员，个头不低，身材清瘦。 全身掩藏在一片黑漆漆的湿气中。 * 牧哲花了半条命，终于抱住这条人鱼！ 人鱼的身体跟人类大不相同，根本摸不到硬邦邦的关节，它全身的骨头都是柔软的，任凭牧哲摆弄。 牧哲说不清心里这股异样，让他又痒又害怕，他伸出手指，抚开人鱼一蓬黑发，露出它光洁的额头，和珍珠一样白得发光的面孔。 牧哲顿时陷入极度的混乱。 怎么……是唐苏的模样？ 一张沉睡的，安详的，唐苏的脸。 瞬间大股生冷的海水灌进肺里，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将牧哲的生命挤出他的身体，人鱼滑出他的手臂，牧哲尝试抓了两下，只碰到人鱼潮湿的皮肤表面，它飘浮而起，尾鳍舒展开来，将近两米的鱼尾薄如蝉翼，在水流中浮动着，这生物升腾向从海面投入的光束之中，全身都裹上流光溢彩的光珠。 牧哲总觉得这不是海底，而是天堂，人鱼正在浮空飞翔。 人鱼远去了，他被海水吞没，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牧哲打了几个巨大的冷颤，彻底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昏暗的电影院，屏幕里放着艳俗的东西，身边坐着聚精会神的唐苏。 唐苏嘴里的爆米花依然咔嚓咔嚓脆响。 他甚至看见了白蔺。 在他身后还坐着一个诡异的检票员。 牧哲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颤抖着手指，匆匆掏出纸巾，捂住口鼻剧烈咳嗽起来，在纸巾上呛出大片咸涩的水液。 是海水？ 牧哲惨白着脸，他用干净的纸巾把秽物包好，旋即就发现自己手心里，还粘着一片半透明的蓝色鳞片，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也反着妖异的绿光。 第16章 唐苏的秘密16 牧哲猛地站起身，背后响起一片的骂。 “没完没了了？！” “前面老站起来干什么啊？！” “看个福利片老挡住几个意思？？” 牧哲失魂落魄想起自己正跟唐苏约会，可记忆在带着唐苏进电影院之前就戛然而止了，什么时候买的票，看的什么片，在哪个位置落座，这些在他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 人鱼，是海报上那条人鱼。 他居然被一张海报蛊惑，得了失心疯！！ 后面又骂了几声，牧哲轰然坐下，全身像被抽干。 “真他妈无语，剧情都过了，小寡妇O跟那个猛男A到底￥#@%了没有？？” “不知道，我也没看见，艹。” 不过这一排大声抱怨的人，其实是一些没对象的孤家寡A，跑电影院开心一下，被一整个电影院的情侣塞了满嘴狗粮，如今看到兴头上，牧哲和白蔺还十分贴心地为他们挡住脖子以下的内容。 不怪他们抱怨成这样，确实太惨啦。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唐苏，吃好喝好，左拥右抱。 白蔺察觉出牧哲有点不对劲，牧哲被一些浓稠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人要分离出一个黑暗面来，牧哲现在的气色跟病入膏肓的病人差不了几分。 牧哲刚刚快要把肺都咳出来，虽然白蔺瞧牧哲浑身上下都不顺眼，但是他为人正直，在这修罗场里，希望堂堂正正地胜出，而非牧哲当场挂掉，让他得到物理性的胜利。 牧哲挂了，在唐苏脑子里，将会永远十八岁，永远的漂亮alpha，一切都被定格，他是精神上的胜利。 你怎么跟一个死人比？白蔺提醒牧哲：“你要不要去看医生，你看起来要死了。” 出于情敌难得的好心。 牧哲不知被碰了哪片逆鳞，这怒火来得汹涌，两只眼一瞬间烧得通红。 牧哲攥着那枚鳞片，精神里偏执的狂潮已经推上顶峰，他阴森地打量着白蔺、唐苏，以及依然坐在他们背后一言不发的、像团阴影一样的售票员。 牧哲开了口，和在鬼门关中走过一遭的濒死者一样，喉咙因为严重缺水，导致声线嘶哑不堪：“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牧哲一把攥住了唐苏的手腕。 白蔺对唐苏骂不出口，动也动不得，束手无策，但对付牧哲，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皱起眉，瞧着牧哲偏激的、护食的模样，讥讽他： “你带他看这种电影，我不过来，叫他爸妈过来么。” 牧哲面上有些发红，他哪知道唐苏这么没节操，牧哲面皮比白蔺薄得多，而且注重形象，照平常肯定臊着脸走了。 但是现在，白蔺硬着头皮奉陪，牧哲怎么肯溜？他现在精神都不对劲，对于唐苏又萌生出那股难以克制的、几欲发疯的占有欲，想抢走唐苏，关起来，给浴池里常年注满恒温的清水，将唐苏养在里面，不管唐苏要吃什么喝什么他都答应。 就是不准离开他。 影院的环绕音响里不停响着靡靡之音，到处都是窃笑和怪笑，在这个以唐苏为中心的修罗场里，隔绝出一个只为他们所有的空间，电影制造的香艳背景，只是徒增怪诞意味。 牧哲声音很冷静，窥不见一点异常的症状，甚至称得上温柔：“唐苏，跟我走。” 牧哲即使正发疯，对待唐苏的方式也跟白蔺截然不同，白蔺一向外放，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 牧哲则全部闷在心里，想对唐苏干的坏事，只藏在心里慢慢发酵，嘴上什么也不泄露。 唐苏也不好拒绝牧哲，又疯狂往嘴里塞爆米花，支支吾吾蒙混过关。 白蔺主动替唐苏解围，瞪着牧哲：“你想带他去哪。” 牧哲不予理会，用力扯着唐苏，白蔺也为唐苏魔怔过，而且都是alpha，就算互相看不顺眼，可生理上相似，他看出牧哲眼睛里那股狰狞的欲念，白蔺警觉起来，他认为牧哲对唐苏不怀好意。 就和他当初对唐苏不怀好意一样。 唐苏抱住扶手不肯走，牧哲力气大得连座椅都在摇晃，唐苏越抗拒他，他那眼中的血丝就越蔓延得越多，额上更是鼓起青筋。 就像被某种藤类植物从体内入侵。 白蔺立刻抓住唐苏另一只手腕。 这三人形成的画面，比电影还戏剧性。 牧哲之前是跟唐苏和固定椅子的拉爆螺母较劲，现在彻底是跟白蔺较劲。 唐苏成了他们拉锯的阵地，两只手被扯得长长的，要牵手，那就都给牵好了，顶级alpha是人类里力气最大的，他们易怒，好斗，争风吃醋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力道，唐苏的手腕上立刻绯红了一大片。 唐苏一声也不吭，任由两个alpha拿他当床单一样拽开，用这么大力气，好像要合力把他晒到哪去。 后面的咒骂声停了下来，因为瞧出前一排不大对劲，一股浓重的雪松味和古怪的薄荷味在空气里打着架，没人能忽视这两股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 于是人群的目光从银幕上转移到这货真价实的修罗场上，这下子，他们都看明白了，是两个alpha在拉扯中间娇小的影子。 两个顶A陪着一个类似omega的可疑生物，跑电影院看成年人片子，并在剧情达到高潮时大打出手。 这种事不大合理，他们可以在放爱情片的地方大打出手，也可以在放恐怖片的地方大打出手。 就是不适合在放教育片的地方大打出手。 这事只能怪唐苏了，拐牧哲跟他看这个，全人类也没有这么清奇的脑回路。 抱怨的观众，成了吃瓜的人群，那些窃笑和怪笑，转移到以唐苏为中心的修罗场上，瞧着唐苏一声不吭被拉扯成一张床单，一时往牧哲这里晃，一时往白蔺那里晃，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两个alhpa人高马大，简直是在欺负他。 白蔺用力一拽，唐苏这不倒翁便猛地靠进白蔺怀里，白蔺压着声骂牧哲：“带他看这种东西，还想把他拐哪去？你想带他开房么？” 白蔺最后那句质问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牧哲只要敢点头，他就要上手揍他。 牧哲缓缓地问白蔺：“你不想带他开房么。” 白蔺霎时闭嘴，脸上除了加重的红晕，还有些许惊愕，他真不知道牧哲也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白蔺单方面终止这个话题，他去观察唐苏的表情，他们拿他说开房不开房，换作普通的omega，胆子小，又很娇贵，恐怕早哭起来跑掉了。 白蔺那句话说完就很后悔，现在有点自责地瞧着唐苏，没想到，唐苏还是一副被信息素迷晕了的表情，拱起鼻子嗅呀嗅，发现白蔺在看他，他就问： “你也想跟我开房么？” 白蔺重重地咳嗽起来。 什么叫“也”？！ 唐苏没意识到自己语出惊人，他一直尝试融入人类社会，但不代表他真的会像人类一样思考，反正就唐苏而言，他不觉得跟alpha开房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开房到底是干什么。 他这不是正学着。 可惜一会被白蔺打断，一会被牧哲打断，而且放上银幕的这种电影，通常都有剧情，一到正经该学习的地方了，白蔺就故意拿肩膀挡他，或者故意伸手拿他的爆米花吃，用手臂遮住他的视线，吃到这些“学习资料”落幕了，他再收回手去。 唐苏活这么大岁数了，思维跟古董一样，只是比其他神祇多了些罕见的好奇心，他玩不过这些机灵得要命的人类少年。 唐苏瞧白蔺不想跟他说话，牧哲也一脸偏执，于是打个圆场，就主动劝解他们： “不然你们可以商量一下，选好是谁，我就和谁开房，这样行吗？” “……” 唐苏这样的话，把吃瓜的人也震惊得不轻，都抻着脖子来看戏了，毕竟艳俗的电影成千上万，这么带感的修罗场不多见。 “卧槽”“年轻人玩好大……” 白蔺脸色已经要用熟透来形容。 牧哲讥笑着：“你现在明白了么，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好玩。” 白蔺有点察觉出，牧哲是被唐苏折磨疯了，虽然用折磨这词言之过重，可是恰如其分。 牧哲眼睛黑幽幽的，提醒着白蔺：“你迟早也会变成我这样。” 白蔺不想再废话，不管唐苏藏着什么秘密，他也不可能放手让牧哲胡来。 牧哲终于压抑不住，对着唐苏喃喃地念叨：“必须把你关起来，你实在很会勾引人。” 唐苏的手腕已经被攥出青紫，牧哲呢喃着这么疯的话，一些都在奔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白蔺不敢松开力气，他怕牧哲抢跑唐苏，出声喝止牧哲：“唐苏被我们弄伤了，放开他。” 牧哲现在什么话也不听，他满脑子都是那条长得跟唐苏一样的人鱼，一个劲地把唐苏往自己怀里拽。 白蔺知道不果断做出点什么，事态就真的不可控了。 嘭！ 白蔺的拳头重击向牧哲的眉骨。 登时牧哲被打得坐靠在椅子上，他手指已经攥起来，本能地想提起拳头跟白蔺干架，但是眼睛被打出了模糊的星点子，脑子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话，意识到自己冒出多么邪恶念头，他的拳头还没提起来，就颓然了。 电影院的人全跑了，嘴里喊着：“顶A打架了！！”“顶A要拆电影院！！” 牧哲想去拉扯唐苏：“我弄伤你了么？” 不过还没碰到唐苏，就被白蔺一把按住。 牧哲这回没有反抗。 白蔺扭头叮嘱唐苏：“你快回去，能自己回家么？” “能吧。” “嗯，我看着他，你走了我们再走。” 唐苏这电影是完全没看明白，懵懂地进了电影院，又懵懂地出了电影院。 白蔺目送着唐苏，他看着唐苏小小的身影裹挟在人群里，消失在电影院门口。 但似乎有一个清瘦修长的影子，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第17章 唐苏的秘密17 跟在唐苏身后的应该是检票员。 白蔺不能认定是“跟着”，出口只有一个，大家都往这个方向走，怎么不怀疑所有人都在跟踪唐苏？ 白蔺一惊，那晚由月全食造成的血月之下，alpha们对唐苏全部产生了不可理喻的疯狂情绪。 万一真的有不怀好意的alpha跟踪唐苏？ 牧哲现在危险性很高，白蔺不能丢下他去送唐苏，顶A冲动起来就像囚笼里逃出的恶兽。 白蔺不耐地瞅着牧哲，牧哲整个人都恹恹的，没再有发疯的迹象，一身冷汗，无精打采……像被水泡蔫了。 牧哲身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手指里不知道正攥着什么东西，用的劲特别大，导致关节都发青。 白蔺不得不按捺住千百个不情愿，等电影院清场，把牧哲架起来往出走。 “……你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你扶我出去，我自己离开。” 牧哲的身子晃得厉害，白蔺把他架出了商贸大楼，这场约会竟是以两个情敌拉拉扯扯收尾，怎么说都很失败。 牧哲叫了车，钻进后座，隔着昏暗的车窗，他的脸色几乎是灰败的。 白蔺没忍住，他用关节扣响车窗，牧哲抬起眼，眸子里黑洞洞的。 “你去医院看看，至少挂个精神科。” 牧哲那双眼又沉下来，不理会白蔺的嘲讽。 白蔺这回看清了牧哲手里捏着的东西，即使车窗昏暗，也没能阻止它的流光溢彩。 似乎是一片鳞片形状的水晶。 白蔺突然想起唐苏手指间黏连的皮肤。 还是说…… 一片水晶质地的鳞片？ 白蔺涌出一股直钻入五脏六腑的毛骨悚然之感，即便如此，他还是给唐苏打了通电话，就算唐苏古怪，诡异，浑身都透露着非人的迹象，可他还是怕他被别人欺负。 唐苏欢快道：“我已经坐上公交了。” “没遇见麻烦么。” “为什么会有麻烦？？” 唐苏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对alpha的蛊惑力，白蔺没多说什么，唐苏呆一点才好，要是精通了海王的学问，自己是不是要成天泡在修罗场里？ 一个牧哲已经够恶心人了。 白蔺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如果有人跟着你，打电话给我。” “你要是说这个，确实有个人跟着我。” 白蔺全身瞬间绷紧，真想骂唐苏一句：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白蔺语气有点发抖：“谁跟着你？” “你见过的，就刚刚坐我们后面那个。” “那个检票员？” “昂。” 他早知道他有古怪。 白蔺稳住情绪，尽可能保持冷静：“唐苏，你坐的几路车。” “46路。” 白蔺搜出46路车的路线，问清唐苏现在的位置，他挑了一个时间和距离上最合适的站点：“你在这里下车，我打车过来接你，听见么？” “好吧。” 白蔺听唐苏这个语气，竟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唐苏能不能长点心啊？！ “唐苏，你不要把这个当成游戏好么？这不好玩，你路上跟他保持距离，别让他靠近你。” “这个……” “怎么？” “他就坐我旁边啊。” 白蔺噎住了。 他恨不得长对翅膀，飞进唐苏的公交车里面！ “他有没有对你干什么？” “没有。” 白蔺意识到他们说的这些话，恐怕全被跟着唐苏的人听去了，唐苏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才是最让他头疼的地方，真有人想对唐苏干点坏事，恐怕他自己就给人送！ 白蔺不再说什么，当务之急，他得赶紧到唐苏身边去，唐苏对人一点戒心也没有，这毛病根深蒂固，不是他提醒就能立刻改正的。 “你乖乖的，别惹他。” “哦。” “我过来接你，如果我没到，你就站在原地等我，往人多的地方站。” “哦。” 最后这句话，白蔺的语气实在是无法维系冷静，他那双眼睛变得和牧哲一样，虽然偏执由担心唐苏引发，可他现在萌生的想法，却是想把唐苏关起来，每分每秒都被他看着，不准任何人觊觎！ “唐苏……别让他碰你。” 唐苏依然：“哦。” 对白蔺的咬牙切齿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白蔺挂了电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说出吓到唐苏的话。 白蔺虽然性格叛逆，实际上道德感非常高，他心里冒出的阴暗想法异常悖德，让他浑身不适，可是……无法控制。 白蔺发觉牧哲说的话很对，他在唐苏身上陷得越深，就越脱离控制 * 唐苏被这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工作服、阴森潮湿的美少年夹在靠窗最里座。 其实白蔺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阴郁的少年除了跟着唐苏，没对唐苏做任何出格的动作，连多余的话也不说。 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唐苏个头小，他高挑挺拔，而且性质相仿，都阴冷潮湿，满身水汽，如此看来，比起电影院里唐苏和牧哲并排坐的样子，他们才更像“原配”。 牧哲到底是活人，他跟唐苏来自截然不同的世界，虽然皮囊精美，但两位摆在一起，也像是从别的情侣玩偶里拆出来，强行凑对。 牧哲的温暖、血色、雪松信息素，唐苏的潮湿、阴冷、清甜雾气，是完全相悖的东西。 唐苏只有跟这未知的凄美少年坐在一起时，才是完全和谐的。 他们皮囊一致很精美，而且不像人类精心修饰，都寥寥草草，不修边幅，唐苏不懂得打扮，少年身上也带着残破之意，画风完全一致，这样的相配度，才是由里到外的。 乘客在抱怨：“车里怎么这么冷？” “好像受潮了。” 车窗上冒出水汽，缝隙处蔓延出青苔，大家忙着捂紧衣服，精神涣散，瑟瑟发抖，没人关注到这些藏在细微之处的异象。 每个人都皮肤之上都攀上了水雾。 唐苏和少年依然保持原模原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少年这一路都跟唐苏保持五步远的距离，即使坐在唐苏身边，也保证了两拳之宽。 他并不像对唐苏抱有恶意。 甚至这少年的行为，更像是在固执地守着唐苏，但比alpha内敛，这种一声不吭的风格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唐苏知道这个少年的鸭舌帽之下藏着一张惨白的、无比俊美的面孔，但是唐苏对他的兴趣，可以说是零蛋。 因为美少年身上没有信息素，没有气味，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味道，大概是一丁点咸涩的海风吧。 唐苏最讨厌这味道。 唐苏很清楚自己一直被他跟着，但是不在乎，自顾上了公交，现在少年就坐在他旁边，唐苏被他身上阴冷的湿气熏得皱起眉，脸色很不好看，熟悉唐苏的人见了唐苏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毛骨悚然。 这么乖，这么听话，随便被人使唤，对谁都笑呵呵的呆子唐苏，居然也会有这么冰冷的表情。 唐苏率先开口，声音也是冷淡的：“你跟了我几天？” “好几天，不记得了。” “我上学放学也在跟着吧。” “嗯。” 这段对话就戛然而止。 少年的声音和清泉一样，是刚刚过了变声期，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人之间的音色，虽然是动听的，但是他说话时，每个字都带着冷飕飕的感觉。 他说话也像刮起一场湿冷的海风。 唐苏的潮湿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浸着自己的体香，但少年的潮湿，并不像生来就有，是强行灌入，每个细胞都被海水涨破的潮湿。 难怪他让电影院、让这公交车陷入如此凄冷的境地。 这个少年身上有些挥之不去的怨气。 整车的乘客脸色都变得森然。 到了跟白蔺约定好的站点，唐苏那常年不变的微笑又迅速挂在脸上，少年虽然没有看他，但是知道唐苏兴高采烈要下车见alpha了，少年垂下眸子，依旧一声不吭，唐苏挤开他的长腿，快活地往下车门去，一眼也不瞧他，只撂下一句话： “别再跟着我了，很讨厌。” 少年身上的阴郁气氛立即愈加浓重，成一团落寞的阴影，后座的乘客都有点受不了，身体被一种伤感情绪入侵，让他们脊梁柱都窜寒气。 好些乘客离开座位，宁愿跑去前面站着。 于是在后门等下车的唐苏立刻被夹在一大群人里。 快到站点了。 这件事本该到此为止，直到—— 唐苏的腰被一只手轻轻地搭住。 唐苏表情不改，正如白蔺所担心的，唐苏对于应当和别人保持的正确距离没有一点概念，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对白蔺对牧哲，对一切愿意跟他接触的abo人类表示亲昵。 但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有道德标准，对唐苏保持善意。 就算是白蔺牧哲这样时不时发一下偏执疯病的alpha，也从来没真把唐苏怎么样，他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知道什么该做，就算心里冒出阴暗的想法，也会被道德标准约束着，不可能轻易付诸实践。 但学校围墙之外的人，就没这么单纯，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更别说，唐苏今天很漂亮，虽然还是穿着肥大的衣服，但是被雨水浸得潮潮的，曲线若隐若现，即便是最优质的omega，也难以达到唐苏诱人的程度。 更别说，这一车人，很多都精神状态已经出现异常了。 唐苏像个玩偶，对抚摸和摆弄早已习以为常似的，他若无其事抓住供乘客扶握的金属长杆，任由那些手在他肋骨上状似无意地滑动。 * 白蔺计算得很准，他提前到了站点等着。 白蔺因为焦急难耐，站在马路边死死盯着过往的公交车辆。 终于等来载着唐苏的46路车。 白蔺这愤怒顿时一涌而上，烧得双眼通红。 他怎么想到，对唐苏下手的不是那个古怪的翘班检票员。 是一群站在唐苏身后的alpha！！ 第18章 唐苏的秘密18 唐苏被一大片阴影拥着，这是些看不清脸的alpha，他们被水汽覆盖着，只剩雾蒙蒙的一片，只有对唐苏的觊觎正化为实体，在他们眼睛里烧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苗。 白蔺只差一脚踹开车门，冲去把唐苏抢回来，他想撂倒那些alpha，甚至想要折断他们碰唐苏的手！ 公交还没有靠站，白蔺全身高度警戒，周围等车的人受不了他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纷纷站远。 白蔺脸颊绷得紧紧的，阴森地瞪着缓缓减速的46路。 这公交挟着一股浓重的海风味道，阴冷苦涩，车窗之上布满了水汽，在缝隙处还攀爬着青苔。 简直像是从海里驶来的幽灵车。 正因为这些覆盖着公交的水汽，所以簇拥着唐苏的alpha才无法辨清面孔，白蔺只能看到一群被晕开身体轮廓的影子。 他通过信息素和体型才辨认出他们是alpha。 但白蔺还是能一眼认出唐苏，就夹在这些高大邪恶的影子中间，一动不动，白蔺能看到唐苏露在衣服之外的雪白的肤色，但看不到唐苏现在是什么表情。 按照他对唐苏的理解，大概十分怡然自得吧！ 公交车随时准备停靠，白蔺也攥紧了拳头，没想到为唐苏干了一个顶A还不够，还得干这么一群alpha，不愧是唐苏。 以前他不大跟唐苏接触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唐苏会有这么大魔力，唐苏性格安静，很乖巧，整个人都不起眼。 等他上了钩，越陷越深，白蔺才骤然发现唐苏这么棘手。 不管他到哪里去都会潜藏巨大的风险！ 唐苏该被自己的alpha好好看管起来。 白蔺一想及此，眸子里就燃起狂热，他想做这个alpha。 白蔺此时大有干翻一车人的气势。 突然之间，簇拥着唐苏的阴影像一盘散沙一样散开，司机再踩下刹车，一大群alpha失去平衡，滚得车厢到处都是，蜷缩着呜咽着，形同一些被海浪拍上沙滩的零碎海螺。 车门哒哒敞开，苦涩的海风气味铺天盖地弥漫而出，比起S市海岸边上那种腐烂的腥气，这股味道清新太多，是纯正海味，车厢就像灌满了海水，此时从大开的车门里倾泻而出，附近的人甚至产生一种被海水吞没的幻觉。 不止是人群有点窒息，连路边的陆生植物也一瞬间蔫掉了。 整辆车的乘客不管到没到站，全部神情恍惚地下了车，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 “冷死了……” “赶紧回家才行……” “我在哪来着？” 他们身上都受了潮，皮肤呈现被水泡久的苍白色，一车人就这么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地散了。 没有新乘客敢靠近，白蔺是唯一一个背道而驰的，他挤开潮湿的人群，一步跨上台阶，进入车内，内里冰冷的湿气近乎让他晕眩，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和他在电影院感受到潮湿气完全一致。 公交车厢狭小，车窗紧闭，空气几乎要凝聚出水来，白蔺只是走了几步，扑面的水就附着在他衣服和皮肤之上，他错觉自己在一辆沉在海底的废弃车辆之中行走，窗外景色颠倒，树木成了珊瑚水藻，而过往的车辆便是大型鱼群。 到处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车里只剩下司机一个人，连那群为唐苏着迷的alpha也恍恍惚惚地下车去了。 白蔺愣是没找见唐苏的影子。 难道是夹在刚刚下车的人群里面，他刚好错过了么？ 车门将将关闭，即将启程，白蔺一个箭步冲出去，外面的阳光顿时照在身上，驱散了大量阴冷之感，白蔺左右环视，可还是找不到唐苏的影子。 这简直不可理喻，停车前他亲眼看见唐苏站在下车的门口，车门一打开，他也立刻朝那个方向冲过去。 唐苏的气味也非同寻常，alpha鼻子很灵敏，何况他还是个优质的顶A，他怎么会错过唐苏？ 白蔺突然有点醒悟出来，车里全是从唐苏身上散发出来的甜味，到处都是唐苏的味道，正因为他鼻子灵，所以才晕头转向。 白蔺抬起手腕，忍不住去嗅附着在皮肤之上密密麻麻的细小水珠，旖旎的甜味立刻沁入五脏六腑。 白蔺忍不住抿了抿，原来尝起来也是甜的。 于是牧哲严防死守的秘密，就被第二个alpha发现了。 * 唐苏站在下车门口完全没一点反应，他这种表现，让等在车站的白蔺气得发狂，想要手撕这些图谋不轨的alpha。 但有人先白蔺一步。 这些alpha簇拥在唐苏身后，像群为神祇狂热的信徒一样，只差为唐苏手舞足蹈，一股力量突然冲撞过来，恰如白蔺看到的那样，将alpha们撞得“四分五裂”，司机偏偏这时踩下刹车，alpha本就被撞得摇摇欲坠，被惯力添柴加火，便滚得到处都是。 碰着唐苏的肢体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那让唐苏讨厌的海风气味。 美少年紧紧站在唐苏身后，一只手握着唐苏头顶上的金属横柱，即便他依然跟唐苏保持了两拳的距离，但看上去依然像搂着唐苏一样。 唐苏皱起眉毛：“别跟着我。” 美少年声音很冷静：“他们在碰你。” “那又怎么了。” “你应该跟他们保持距离。”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他们心里想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他们心里想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 唐苏看见白蔺等在车站，不再理会美少年，美滋滋地等着，车门一开他就要冲到白蔺身边去。 美少年一把拉住唐苏的手腕，阴冷无光的眸子盯住唐苏，竟有些恳求的意思：“你不要再跟那些alpha见面了，他们想碰你。” “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的理由么。” 美少年没吭声。 唐苏一身都是秘密，所以他对别人的秘密没有一丁点兴趣，他完全不想问这少年哪来的，连名字也不想知道。 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唐苏完全变了个性格，冷酷得像个雕塑，连一丝笑容也不愿意施与。 美少年能够感知到唐苏的不快，让他变得更潮湿，更阴冷，更落寞，他不想再惹唐苏生气，松开了唐苏的手腕。 便看到唐苏那纤细的腕子之上，残留着被白蔺和牧哲两个alpha攥出的指痕。 唐苏盯着车窗外面白蔺的影子，眼睛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美少年瞧着唐苏这望眼欲穿的样子，沉默了半天，突然问唐苏： “你是不是讨厌我身上的味道。” 唐苏愣了一下。 这件事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只是埋在心底里自己享受，唐苏不知道他怎么可以一眼看出他的怪癖。 唐苏什么也不说，等车门一开，一溜烟就跑掉了。 正好和白蔺错开。 唐苏很不高兴，连酗信息素的兴致都消失殆尽，谁也不想见。 美少年没有去追，他知道唐苏要是不开心，那么谁也别想靠近他。 * 唐苏乖乖躺在床上，养母一如往常，仔仔细细给唐苏擦拭身体。 她瞧出唐苏表情不大对劲，她从来没见过唐苏不高兴过，今天瘪着嘴，脸蛋紧绷，居然在闷闷不乐。 孟烟心思很细腻，一边给唐苏擦着身子，酝酿着字句，对唐苏旁敲侧击： “刚才有个alpha男生来敲门，他担心你没有回家。” 唐苏没做声。 “我告诉他你已经回家了，他不愿意留下来做客，已经走掉了。” 孟烟等了半晌，唐苏一点坦白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再接再厉，继续追击，孟烟养了唐苏这么多年，她比谁都了解唐苏，不能跟他绕弯，这回说得相当直白： “小唐苏，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唐苏眼睛突然移到孟烟身上：“怎么才算谈恋爱？” 孟烟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以为唐苏长不大，现在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这问题可有点难回答。 孟烟仔细思索着，尽可能简单明了地讲给唐苏： “你俩互相喜欢，然后经常一起约会就是谈恋爱。” “怎么叫互相喜欢。” 又是这种问题，叫孟烟怎么回答？ 幸好唐苏见孟烟被他难住了，便立刻换了种问法：“光喜欢信息素算喜欢么。” “什么叫光喜欢信息素。” “就是觉得他好闻，然后喜欢闻闻他。” 孟烟斩钉截铁：“不算。” 唐苏这下完全被孟烟弄迷糊了，abo人类不就是用信息素互相勾引勾引，omega会为alpha的信息素神魂颠倒，alpha会为omega的五迷三道，然后他们在一通发.情的气味里互相标记，达成生命的大和谐，他们不就是这么谈恋爱的么，跟他酗alpha存在什么不同？ 孟烟点拨他：“你需要真正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有钱没钱，身上有味道没味道，都喜欢他，他也这样喜欢你，你们才算互相喜欢。” 唐苏觉得很晕，决定了结这个话题：“我没跟别人谈恋爱。” “唐苏，你不要随随便便靠近alpha，听见么。” 唐苏侧过身背对着孟烟，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言不发。 他从来不撒谎，但是他把一群alpha搅得神智不清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孟烟呢。 唐苏现在也很纳闷，他这样到处酗信息素，是不是做错了？ 第19章 唐苏的秘密19 唐苏闭着眼，不多时，那些巨大而冰凉的触手从阴暗里密密麻麻地伸了出来，缠住他。 它凑在唐苏耳边窃窃私语，说着拗口诡异的情话，就算每天变了法地换花样，唐苏几百年几百年地听，耳朵早都听出茧子来了。 唐苏一反常态，他思考了几秒，第一次主动对这个死缠烂打的怪物说话： “那个人是你找来的吧。” 怪物突然噤声。 紧接着，阴暗之处瞬间充斥着精神污染一样的窃窃私语，语言晦涩诡异，听着就像闯进了马蜂窝。 这头怪物在狡辩。 唐苏继续自顾自地跟怪物进行对话，语气里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看起来他好像有独立人格，你是不是没能成功控制他？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这头怪物狡辩的声音越来越大，它跟着唐苏拍了这么久的马屁，久到快时间湮灭，今天终于等来唐苏跟它说一句话，结果是在笑话它。 它羞耻，愤怒，不甘，可是……恐惧。 唐苏完全知道它的计划。 正如唐苏所说，它挑选的这个用来寄身的少年，在某些时候根本就不受它的控制。 他完全可以自主行动。 事情开始脱轨了。 * “今天来了转校生！我交作业的时候在办公室看见他了。” “是不是特别帅来着？” “……确实，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 “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意思是，他虽然特别好看，但是……很怪。” “你只要说帅我就不困了，什么帅法？有多帅？有牧哲帅吗？？” “太颜狗了吧你！！一会他进班你自己看！！” 又有人问：“什么叫感觉很怪？” “……唐苏那种感觉你知道吧？” 众人一齐打了个哆嗦。 “是alpha吗？” “应该是alpha吧，他跟唐苏一样，没有分化性别。” 这下大家对这个转校生兴趣全无，一哄而散。 乔思今天很不同，他没像往常那样，光鲜亮丽地混在自己的小团体里，正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最前排的唐苏，再不时瞟到最后面，瞥一瞥牧哲。 唐苏跟自己唯一的朋友楚昔西坐一起，看着还是这么呆头呆脑，楚昔西性格活泼，无奈信息素有咸鱼味，只有唐苏喜欢接近她，楚昔西便把自己的全部热情都投注在唐苏身上，喋喋不休地跟唐苏说闲话，成天给唐苏带吃的。 唐苏腮帮子又被投喂得鼓鼓的，楚昔西说什么他都点点头，“哦”“对”“确实没错”，尽给楚昔西捧场。 跟周末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周末喂得唐苏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人，是牧哲罢了。 乔思的眼睛瞥到了牧哲身上，看到牧哲的表情，乔思完全无法维系自己脸上的假面具了，嫉妒得咬起牙来。 牧哲眼睛发红，眼眶带青，恹恹的，比起平时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多了层戾气，本来就生人勿近，现在可以说带着吓人的惊悚气质。 牧哲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唐苏的背影，以前藏着掖着，现在是光明正大，满脸写着“我就爱看唐苏关你屁事”，牧哲身上那些美好的少年情愫全部消失了，扭曲成一大堆不可言说的东西。 乔思没有聪慧到能看出牧哲眼里那些不干净的欲念，在乔思眼里，牧哲就是对唐苏着了迷，这是让他嫉妒的核心。 乔思突然起身，在周围学生诧异的眼神中，主动走到唐苏身边去。 楚昔西立刻像护崽似的把唐苏严严实实挡在身后，很不客气： “干什么？” 乔思完全没刁难这对怪胎，毕竟他只在别人背后讲坏话，他把嫉妒全部掩藏起来，脸上又挂起那副漂漂亮亮的微笑，正想对唐苏开口，楚昔西直接打断他。 楚昔西虽然因为信息素被排挤，但是没人敢欺负她，因为楚昔西心直口快，不服就干。 “你来找唐苏干什么？今天唐苏不给你当跟屁虫。” 乔思平常都离楚昔西远点，一来不想沾到楚昔西的咸鱼味信息素，二来楚昔西火药味很重，看他最不顺眼，他来纯属找骂的。 被楚昔西这样嫌恶地瞪视着，语气又这么冲，乔思故作矜持的表情难免出现点裂痕。 乔思保持住自己绿茶的素养，好像和唐苏关系很好似的，搭住唐苏的肩膀，微笑道：“干嘛呀，唐唐跟我是好朋友，怎么会是跟屁虫，我知道，我知道。” 顿一顿。 “小西，你只有唐苏一个朋友，你怕我抢走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因为唐苏想和别人做朋友就生气吧？怎么这么小气？” 楚昔西登时怒发冲冠，气得牙痒痒，不愧是那些做作的omega姐妹团的领头羊，乔思绿茶的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明明是乔思把唐苏当傻子玩，乔思说出这些屁话，反倒他成了唐苏的良友，自己却成了霸占唐苏的恶人。 唐苏夹在当中，露出满脸为难的表情，每回楚昔西和乔思吵架，你们好闻你们都有道理，唐苏里外不是人。 不过……确实不是人。 楚昔西要是骂他：“你不准再跟乔思这绿茶玩了！” 唐苏就连忙应和楚昔西：“好的好的，别生气了小西，都是我的错。” 然后乔思立刻抹起眼泪：“楚昔西你说话太难听了！你父母知道你这么没教养么？” 唐苏就把黑锅都扣到自己身上，拉住乔思的衣角：“没错没错，是我没教养，你别哭了。” 楚昔西又大骂：“唐苏，你不准讨好他！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你讨好他，我就不跟你做朋友！！” 唐苏赶紧跑过来哄她：“怎么这么说，我们可是好朋友嘛。” 乔思还在哭：“太没教养了，怎么会有当面骂别人是绿茶的人？” 唐苏扭头来哄他：“小西不是骂你，绿茶很香的嘛。” 到最后，唐苏一定会被这两个相看两厌的omega死对头折磨得精疲力竭，两个omega最后倒是不了了之了，楚昔西不可能不要唐苏这个朋友，乔思也乐得耍唐苏玩，唐苏达成全世界只有自己受伤的成就。 这事说到底只能怪唐苏自己，左拥右抱的，谁都想要，如此海王，活该淹死。 唐苏现在就怕楚昔西跟乔思又呛起来，他给乔思当跟班，都是背着楚昔西干的，坚决不辣楚昔西的眼，居然是这么有职业道德的海王。 唐苏哪想到乔思还会主动来找自己，楚昔西一脸气坏了，不知道要怎么跟乔思撕逼，唐苏就怕这些omega吵架，他可一点也不担心alpha为他修罗场，因为alpha们话少，要动都动真格的，多少带点暴力因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抢得赢他就跟谁走呗。 omega这个，光动嘴不动手，光来文的，骂两句还要问唐苏有什么见解，唐苏最怕做阅读理解了，他夹在两个吵架的omega里，感觉头晕脑胀，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劝架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像做分析一个颜色表达什么情感的傻缺阅读理解，真的太难了。 唐苏对着楚昔西傻笑，哄哄她：“我不会跟别人跑的，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嘛，乔思只是喜欢使唤我，我给他当跟班，这不算朋友啊。” 唐苏这么耿直的话一说出口，乔思的脸顿时变色了，唐苏简直是暗戳戳地扇他的脸骂他绿茶。 楚昔西顿时就气消了，心想，妈的，唐苏看起来傻，原来也只是看起来，他什么都知道！ 楚昔西对乔思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乔思身上发毛。 “乔思，你前天应该玩得很开心吧，听说淋成了落汤鸡？淋着雨看什么去了？” 乔思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淋着雨，看牧哲跟唐苏秀恩爱。 乔思艰难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对着唐苏惨淡地笑了一下，不理会楚昔西的阴阳怪气，也当听不见周围的窃窃私语，亲切地邀请唐苏：“以后放学一起走吧。” 楚昔西怒目而视：“谁要跟你一起走？” 唐苏也摇摇头：“这个时间上我安排不过来啊。” 虽然他喜欢闻乔思的信息素，但不代表着他成天只闻乔思的信息素。 乔思抿紧了嘴唇，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唐苏，他以为唐苏是个呆子，可是唐苏背地里把牧哲勾得五迷三道，还故意用牧哲气他，背着他跟楚昔西说他的笑话——不然楚昔西怎么会知道周末他被淋成落汤鸡了？ 真没看出来，唐苏原来这么厉害。 乔思被唐苏当面拒绝，饶是他绿茶功力再深，也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脸，乔思表情已经难堪起来，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邀请唐苏：“那周末咱们继续一起玩吧。” 唐苏欣然答应：“好的好的，不过你老骗我，下次你要放我鸽子，我就直接去你家等你好了。” 末了不忘对乔思友好地笑一笑。 乔思这毛骨悚然之感从脚底冲上脑袋，他甚至有点后悔邀请唐苏了，他根本就没请唐苏去过他家，唐苏怎么会知道他家在哪？ 但是想到牧哲，乔思忍住：“谁骗你了，你周末等我的消息吧。” 瞥一眼楚昔西：“你要不要来呀？” “鬼才去！！” 唐苏立马纠正楚昔西：“我不是鬼啊小西。” 楚昔西又被唐苏折磨疯了，扭头气冲冲地回自己座。 乔思状似不经意，瞧了后面的牧哲一眼，果不其然，牧哲幽黑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乔思心里一阵醋意翻涌，竟沾了唐苏的光，这是牧哲第一次正眼看他。 “你跟牧哲关系好，你也叫上他吧。” 顿时，教室里炸开锅了。 “卧槽，什么叫唐苏跟牧哲关系好？？” “这俩八竿子打不着啊？” “再说乔思干嘛主动找唐苏玩，他俩也八竿子打不着啊？？” 于是，唐苏今天彻底改头换面了，成了既被校花示好，又成功拿下高冷校草的人生赢家。 几十双眼睛全部向牧哲聚拢，这些眼神锋利得像一大把箭矢，扎穿了牧哲的身体。 以前的牧哲肯定臭着脸说子虚乌有，打死不承认跟唐苏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 第20章 唐苏的秘密20 牧哲慢慢地坐直身子，纵使被一大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牧哲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丝变化，眸子幽黑无光，只盯着唐苏看。 他开始转起一只钢笔，墨绿色的笔身在他苍白修长且分明的指节上打转，样子很悠闲，语气也缓缓的，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喜欢唐苏。”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种胶质固体，什么声音都被粘住了，大家的表情，就像一群惊愕的蜡像。 十几秒后教室里立刻爆发出更大的嗡嗡声，每个人的眼睛来回在唐苏和牧哲两个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人身上逡巡，有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牧哲居然当着全班的面向唐苏告白？？ 这些惊愕的反应，渐渐两极分化，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思，眼里带上厌恶，嫉妒，一半投向唐苏，一半投向牧哲。 唐苏对于别人的恶意熟视无睹，仍然干自己的事，牧哲当众跟他表白，他倒跟没听见似的，也不做出回应，脸上不管是害羞还是得意通通都没有。 他这么淡定，让乔思更嫉妒，更厌恶，唐苏这样，就像变相的洋洋得意！ 乔思本想让唐苏出丑，他追牧哲这么多年，很清楚牧哲的性格，牧哲绝不乐意被别人知道跟唐苏的关系，不然他们偷偷好上，怎么一个知情者都没有？ 恋爱这种事除非不情不愿，私藏祸心，怎么可能瞒得住。 乔思猜到牧哲对唐苏多少掺点不情愿，计划当众戳穿牧哲跟唐苏的关系，刺激牧哲千方百计地否认。 乔思轻浮，自恋，从小以自我为中心，却把牧哲了解很彻彻底底，他知道牧哲脸皮薄，要面子，爱清净，从不敢跑牧哲面前惹他讨厌，一旦进入单恋，原来连乔思这样优越的人也会变得低声下气。 他知道这么干一定会让牧哲生气，但是为了拆散这对完全不搭调的地下情侣，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可想而知，乔思现在的脸色，就跟死了一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牧哲，希望牧哲把这句告白收回去，可牧哲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只盯着唐苏看，现在他跟唐苏的地下情被摆在台面上，牧哲反倒爽了，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现在真正发生了，原来不过如此，还有点酣畅淋漓的感觉。 他喜欢唐苏，跟唐苏约会，这件事根本就没错，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藏着？ 乔思身体摇晃了两下，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牧哲，牧哲的虚伪像干掉的烂皮一样被撕开，暴露出内里裸.露的欲望和情感。 牧哲也被同班一些alpha暗戳戳地盯着，牧哲这下也搞清楚了，这些不停取笑唐苏捉弄唐苏的alpha，跟他一样，对唐苏有着难以启齿的欲望。 唐苏是个没人要的怪胎，越想要唐苏，就越要欺负唐苏。 牧哲却反其道而行之，突然承认喜欢唐苏，这下，他们想干不敢干不愿意干的，永远只能藏在肚子里，牧哲却可以光明正大全部对唐苏付诸实践。 欺负了唐苏半天，什么也没捞着，牧哲才是彻头彻尾的赢家！ 在这窃窃私语、暗流涌动、不怀好意的气氛里，一张新面孔走进教室，一下转移了大家的视线，破开僵局。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皮肤惨白，骨相深邃，有一副极深的眼窝，墨色的眉眼，身形高挑，矫健，但是这种矫健却带着病态，好像靠近他，就会倒霉生病。 这个少年漂亮，英俊，气质异常古怪，有股死亡般的气息。 美少年一踏进教室，那些嘈杂的声音全停下。 被少年这副了无生机的眸子扫过，会让人有窒息之感。 教室里的湿气在加重。 老师紧跟在少年身后走进来，一边归置教案，一边叫美少年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言亦如。” 唐苏总算知道这个跟着他好几天的美少年叫什么名字了。 言亦如只说了名字，别的什么也不讲，老师也没多问，大概言亦如这么阴森，老师也不大想跟他靠近吧。 老师叫他找个空位坐下上课，言亦如目标很坚定，直接冲唐苏走过去，他在唐苏身边站定时，牧哲盯着他的眼神已经跟刀刃一样锋利了。 不止是牧哲。 一些alpha也在暗地里盯着他，牧哲是明枪，他们是暗箭。 可以欺负唐苏，坚决不能示好。 他们不愿意抢唐苏，就更不愿意别人得到唐苏。 言亦如还是保持十公分的距离，认真地看着唐苏，声音凉凉的，但是终于带上一点小心翼翼的感情，质感就像清晨带着露水的澄澈空气：“早上好。” alpha们全都蹙起眉，牧哲更是凶在表面上，目不转睛盯着言亦如，如果言亦如超出跟唐苏这十公分距离，他不好说自己会不会干出点什么。 唐苏根本不搭理言亦如。 牧哲感觉好了很多，可是又十分惴惴，唐苏对待言亦如太冷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冷冰冰的唐苏。 难以相信唐苏居然会有这么冷酷的时候，他早都被唐苏亲昵惯了，如果唐苏对他这样，恐怕会让人崩溃吧。 言亦如自讨没趣，但是脸上没有任何尴尬沮丧的神色，迈开脚走向最后一排，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牧哲从言亦如身上嗅到大股大股潮湿的植物气味，是青苔那类的植物，谈不上难闻，只能说异于常人。 牧哲跟言亦如相隔一个过道，打上课铃时，牧哲并不看言亦如，突然开口： “离唐苏远点。” 言亦如不理会。 “听到么，离唐苏远点。” 言亦如半晌才斜过眼来，瞥了瞥牧哲，他冷淡地掏出文具，放好课本，然后质问牧哲： “你每天在对着唐苏的衣服干什么？你应该离唐苏远点。” 言亦如这句话语气毫无起伏，牧哲的眼睛却登时堕成两个黑漆漆的洞，他不知道言亦如这个刚刚到校的新生怎么会知道自己背地里干的龌龊事？！ 问清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言亦如已经知道了。 牧哲在唐苏那经历了一大堆诡异的事，所以不管言亦如现在搞出什么鬼来，牧哲也能保持淡定。 也只是表面淡定。 牧哲是留着唐苏落在他那的一件衣物，而且从来没想过归还，牧哲自从直面了自己的迷恋，更是像对待珍宝一样对待，唐苏并不属于他，他只能拿这衣服当唐苏。 至于龌龊的事…… 不肖想着唐苏发泄一下，难道对唐苏本人动真格么？牧哲承认自己有一身缺点，但他不是混蛋。 牧哲不清楚言亦如还知道多少，更不能承认，直接转移话题，只是阴恻恻地威胁这一句：“离唐苏远点，你什么也不知道。” 言亦如知道自己完全戳中了牧哲的痛点，撒谎都是这样，一语中的的，越要矢口否认，喝醉酒的绝对要说自己没喝，而言亦如知道太多，所以牧哲坚决否认他什么也不知道。 * “卧槽，真的太离谱了！牧哲当众对唐苏表白了！” “今天新转来的男生也在对唐苏示好！” “乔思被打击得够呛，哭了一天还行，我早看他不顺眼，也有他难受的时候，哈哈哈。” “有人听见牧哲跟那个转校生在教室后面吵架来着。” “为什么？为唐苏？” “嗯。” “……没看出来，唐苏好牛。” “唐苏好牛。” “我一直有个想法，说出来别笑我，你们不觉得唐苏很漂亮吗？” “……” “…………” “确实。”“确实确实。”“确实。”“确实。” “所以为什么排挤他啊，他性格也可爱，总比乔思好多了吧，又爱笑，对谁都亲热，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乔思这种绿茶受欢迎啊。” “可能是因为唐苏太奇怪了吧，又不分化性别，身上还黏糊糊的。” “牧哲都不介意，再说他身上也没有怪味，闻起来还很甜，每天换两套衣服，很注意个人卫生呀。” 最终有人一针见血：“……一开始就有一群人排挤他，搞得本来不讨厌唐苏的，也忍不住排挤两下来着……” “……确实”“确实。”“确实……” “卧槽，我们好坏啊。” * 唐苏不明白发生什么，很多学生开始对他表现善意，他以前变了法地想跟他们处好关系，结果怎么努力都是个可怜巴巴的万人嫌。 一天之内，局势扭转，他们不仅对他轻言细语，还主动给他借东西。 甚至拉着他和楚昔西一起玩。 他们连楚昔西的咸鱼味都不大介意了。 学生是一群最单纯的群体，既可以因为某个原因变得纯粹的坏，也可以因为一点转变转化为纯粹的善意。 唐苏就非常彻底地体验了一把这种极致转变。 楚昔西依然保持警惕，像唐苏的监护人一样护着唐苏，以防这些善意又是捉弄唐苏的把戏。 唐苏还是老样子，他完全不在意。 除了对言亦如。 言亦如大概是陆地上唯一一个不受唐苏待见的生物吧。 * 牧哲当众告白，早上第二节 课，他跟唐苏的暧昧关系就传遍了所有论坛，所有交流群，成了这条街所有学校的谈资，不管牧哲和唐苏呆在教室，还是走在外面，身上总是被八卦的眼神簇拥着。 大部分人是看个乐子，小部分人在嫉妒，窝火。 然后还有白蔺。 等到放学，才叫热闹，白蔺专门等在唐苏教室门口，脸上奇臭无比。 盯着教室里的，两个情敌。 好嘛，一天不见，情敌又多一个！ 第21章 唐苏的秘密21 白蔺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他中午没有去找唐苏，午休这点时间不够他跟牧哲半局修罗场的。 所以白蔺挑了下午放学，时间充裕，适合大做文章。 白蔺知道牧哲为唐苏神经质，但白蔺没想到牧哲不对劲成这样，高冷、好面子、虚伪的牧哲，当众对唐苏表白。 牧哲这是铁了心想要唐苏，白蔺现在不完全是怕牧哲抢走唐苏，他更怕牧哲会对唐苏干出过分的事。 按照牧哲的精神状态，唐苏又不对任何人设防，一旦牧哲失去理智，白蔺都不知道要上哪去救唐苏。 牧哲床上？ 白蔺越想越坐立不安，牧哲当众告白，等于无形中给唐苏压力，就算唐苏什么都不懂，被环境潜移默化着，怕不是稀里糊涂就跟了牧哲。 唐苏最擅长稀里糊涂。 谁勾他一下，他立马跟谁走。 白蔺候在教室门口，他看了一眼最后排的牧哲，余光难免扫到旁边的言亦如身上。 白蔺眉头蹙得更深刻，他感觉言亦如有点既视感。 不过电影院里太昏暗，言亦如当时穿着制服，扣着鸭舌帽，整个人藏在阴影里，白蔺对言亦如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他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见过言亦如。 既视感先放一边，主要问题在于，白蔺感觉不出言亦如的第二性别。 ……没有分化？ 跟唐苏正相配啊。 白蔺不爽透了，他不打算花费时间在别人身上，冷静地看着唐苏，声音既轻柔又坚定：“唐苏，我送你回家吧。” 唐苏立刻抄起书包：“行，不过我还要和小西一起走，我们三个一起走吧。” 唐苏这个不以为意地语出惊人的样子，让事态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居然是白蔺！！” “我去，他不是谁都不搭理么？！” “白蔺帅是特别帅，就是脾气怪，只跟一群时髦的alpha一起玩，从来不搭理omega。” “他怎么会来找唐苏啊？” “他们这是……打算争着送唐苏回家么？” “唐苏到底还藏着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楚昔西可不想当电灯泡，赶紧摆手：“我不跟你一起走，再见再见。” 夹起书包溜了。 楚昔西暗戳戳得意，她早就知道唐苏这么漂亮，怎么可能藏得住？ 白蔺盯着唐苏，等着唐苏过来。 牧哲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然慢条斯理，但又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质，他这几天一直都恹恹的，十分颓废，并非灰心丧气的颓废，而是藏着一肚坏水的，坏掉的颓废。 牧哲挎起书包，他腿比唐苏长得多，看起来比唐苏优哉游哉，可是三两下就截住了唐苏，挡在唐苏和白蔺之间：“你不介意，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白蔺瞪大了眼：“你！” 他愣是什么话都骂不出来，谁能想到牧哲变得这么无赖，这可是牧哲！ 唐苏完全保持了自己的一贯水平，什么也不知道，张嘴就煽风点火，点点头：“我怎么会介意啊，那我们三个一起走好了。” 白蔺想当场昏厥。 跟牧哲修罗场一次比一次奇葩了，本来唐苏就不是什么正经脑回路，现在牧哲疑似也被唐苏带进沟里去，白蔺只要一天做个正常脑回路的正常人，他就只有吃亏的份。 教室里的学生全跑了，作为无关紧要的路人，修罗场可无福消受，何况还是两个顶A争风吃醋，搞不好冲动起来会误伤到无辜的吃瓜群众。 牧哲今天彻底做到免疫别人的眼光，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会怎么看他，揪起唐苏的后领往出走，不管白蔺瞪他的眼神有多凶，牧哲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唐苏乖乖被牧哲拎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任由牧哲拐他走，鼻子对着牧哲一嗅一嗅的。 看来不管是跟牧哲地下约会，还是秀到大庭广众面前，唐苏始终如一，他除了信息素啥都不感兴趣。 唐苏被牧哲的雪松味熏得飘飘然，脑子晕乎乎的时候，还没忘记白蔺，转过头去，正看见白蔺站在教室门口，脑门上浇着一大团乌云，这么阴恻恻地看着他。 白蔺本来是非常温柔的，一向对他有耐心，脾气好，最近却从没见白蔺笑过，总是臭着一张脸。 唐苏有点琢磨出规律来了，白蔺好像不喜欢牧哲。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迟疑起来，小心地问白蔺：“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吗。” 白蔺想吐血，唐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他更想骂牧哲，仗着唐苏不懂事，既对他告白，又强行送他回家，牧哲跟唐苏一个班，认识得早，暧昧得更早，见面的机会比他多得多，大家都是学生，在校时间占了一大半，说是朝夕相处也不为过，白蔺觉得这么下去，牧哲迟早强行做了唐苏的男朋友。 纵使千般不愿意，白蔺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同牧哲和夹在他们之间的唐苏形成一个“凹”形小分队，他们两个顶A就是两边的突起，比中间的唐苏高了一大截，其压迫感，可见一斑。 这种压迫感，不止是针对唐苏而言的，也针对往他们这瞧的视线，不管怎么说，两个顶A臭着脸，跟在个头小小的唐苏左右做起护法，一言不发地送唐苏回家，这场面，不止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非常吓人。 有眼睛都看的出来，两个顶A之间的厌恶，强到想杀了对方的程度，所以他们表面上再冷静，再沉默，再和谐，就越吓人，像一根点燃的引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燃起炸.药。 牧哲拎着唐苏不松手，白蔺紧紧地盯着牧哲，谨防牧哲对唐苏动歪心思。 其实他也没少动…… 总归白蔺还是更理智一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想完会有极大的罪恶感，而牧哲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是自暴自弃，彻底摆烂了。 唐苏就像个小猫崽一样被牧哲拎着后颈肉，一点反抗也不做，还老往牧哲身上嗅，对顶A是一点警惕也没有，白蔺心想自己这么有道德感，都被唐苏蛊得冲动过一次，差点咬了唐苏的脖子，唐苏这么呆，他怎么可能不提心吊胆？ 到了校门口，三个人周围没有学生靠近，就算人多的地方也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他们让出一个大大的圆圈。 白蔺突然举目四望，他想起明明看见新来的转校生也跟着他们一起下楼了，现在却找不见踪影。 白蔺对这个转校生毛毛的，第一次看见他就有这种诡异感觉。 到底是哪里有既视感？ “牧哲？” 牧哲正往唐苏天天等车的公交站牌走，一个冷冽且成熟的声音叫住他，寻声看去，只见路边停靠着一辆不菲的豪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贵气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车和车主一种等级的引人注目，光鲜亮丽。 这个男人跟牧哲有八分相似，但是更成熟，更锐利。 周围好些目光在男人和男人的车上留恋。 牧哲顿时摆出一副厌倦到极点的表情，他松开唐苏，冷淡地唤了这男人一声： “哥。” 在学生眼里，随便什么成年人，只因为有几个可支配的金钱，就能让单纯的学生们艳羡钦佩，更别说牧川这种真的多金，且潇洒英俊的成熟男人，牧川呆在社会圈子里都成天被艳羡和奉承泡着，他的出现，其耀眼程度，对学生群体有着难以形容的杀伤力。 牧川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辰。 他此时正打量着让弟弟产生这么大兴趣的小不点——头发太长，衣服太肥，但是能看出一点漂亮的影子。 没有分化性别。 牧哲就是为这样一个小家伙七荤八素，神魂颠倒么？ 牧川感到有一丝不可思议。 至于唐苏本人…… 牧川身上的烟草红酒味信息素，快把他迷晕了……喜新忘旧的老毛病，又在发作…… 第22章 唐苏的秘密22（倒v开始） 牧川自从接手家族产业, 忙得不可开交，现在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他们该有几个月没见面。 母亲说的没错, 牧哲最近变化非常大。 牧哲身上的养尊处优全没了, 好像经受过什么严重的打击一样，精神低沉，注意力也不够集中，眼眸里始终笼罩着某种阴霾，整个人像被魇住了, 肉眼可见的神经质。 牧川这几个月成天被母亲叨叨, 希望他能抽时间找弟弟沟通, 牧川今天便遵从母亲的意思特地看看牧哲。 他本以为是母亲神经过敏，看来牧哲是真的有点问题。 牧哲依然捏着唐苏的后领子, 根本不打算松开唐苏，眼神直勾勾地盯在唐苏身上, 掺着些贪婪和迷恋的意思。 牧川见状就了然了。 他弟弟不是得了怪病，而是得了青少年常见的、最普遍、传染力最强的……荷尔蒙瞎躁动综合征。 通俗一点说，牧哲爱上人了。 按照眼前的情况来判断, 牧哲谈的还并不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的恋爱，他弟弟看起来有个情敌呢。 牧川简单地在白蔺身上打量了一下，白蔺一点好脸都没给他, 白蔺个性很强，不会忌惮牧川光鲜亮丽的大人身份, 既然讨厌牧哲, 就要讨厌牧哲全家。 牧川没放在心上, 虽然十八岁的少年们已经人高马大, 但是在牧川眼里全是群幼稚小鬼, 他们搞三角恋，牧川也就当乐子看。 不过，唐苏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准确来说，是让alpha移不开眼。 唐苏个子小，气质幼稚，正努着鼻子往他这里嗅呀嗅的，一看就是个呆呆的漂亮笨蛋，牧哲为了他去争风吃醋，大可能是自讨苦吃吧。 牧哲用力拎住蠢蠢欲动的唐苏，唐苏正拼了命地嗅他哥徐徐飘来的信息素，牧川身上喷过昂贵的扩香剂，让他受人追捧的信息素愈发沁人心脾，牧川用这样一身好闻的信息素，光是在生意场上都间接为他促成不少合作，连那些顽固的老家伙都会为牧川好闻的气味动容。 更无需谈他的异性缘了。 牧川是一个大人版的、更加光芒万丈的牧哲，难怪牧哲不大高兴，牧川从小压他一头，现在还跑他的修罗场来横插一脚，把他的光彩全抢走了还行。 唐苏看起来对他哥感兴趣得很呢。 牧哲捏住唐苏的后颈，迫使唐苏的脑袋转过来，不准他往牧川那再看，声音压得很低：“你少打我哥的主意，你觉得我以前对你坏，他可以比我坏得多，唐苏？别看他了。” 白蔺看着牧哲的犬齿随便就能咬住唐苏的后颈，即便被唐苏这个三心二意的样子弄得一脸受伤，白蔺还是本着保护唐苏的念头，立刻上前去扯住牧哲： “离他远点。” 牧川便在这个时候立刻唤了牧哲几声，声音更严厉，一副发号施令的口吻。 牧哲阴沉着脸，再三思忖，他不跟着牧川上车，牧川不可能放过他。 不如把唐苏交给白蔺看着。 白蔺道德感极强，人品正派到一种固执的程度，非常适合给唐苏当保姆。 总好过让唐苏跟牧川接触。 牧哲松开手，阴阴郁郁地走到车旁边，低头钻进后座，抱着胳膊，态度极其冷漠，跟几月未见的亲兄弟见面，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丁点喜悦。 牧川还站在车门口打量唐苏，牧哲脸色更不佳了。 等牧川也进了车后座，司机发动引擎，车徐徐开动。 牧哲眼睛始终望着窗外，追着唐苏的影子，嘴里威胁牧川：“不要把你的眼睛放他身上。” 牧川挑了挑眉：“你的占有欲是不是有点不健康了。” 牧哲冷笑：“妈妈叫你来的吧，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牧川和牧哲有四五分相像，但关系极其疏远，甚至牧川对牧哲而言，还比不上他在学校里泛泛而交的几个alpha朋友。 牧哲回想着唐苏看见他哥那个样子，就跟当初痴迷于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啊。 牧川从小天之骄子，被整个牧家寄与厚望，牧哲这个在学校里光芒万丈的校草，在家族里其实备受冷落，不难理解两个亲兄弟关系为什么会僵成这样。 牧哲拿用余光瞥了牧川一眼，牧川还在透过车窗看唐苏，牧哲一瞬间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爆出。 牧川已经得到那么多，现在连唐苏也要抢走么？ * 白蔺拎着唐苏，不由分说地拽着唐苏去等车，唐苏还是用鼻子拼命地嗅，好像希望能嗅到牧川留下的余味。 白蔺臭着脸，突然伸手拧住唐苏的鼻子，只听周围一片窃笑的声音，正看他们笑话呢。 白蔺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非议不非议的，唐苏更是一级不害臊，被白蔺捏住鼻子，就愣愣地看白蔺，这么被白蔺又拎着后领又捏着鼻子，强行带去了车站。 “……唐苏，张嘴呼吸。” 唐苏立马张开嘴喘两口装样子。 白蔺见牧川的车已经开远了，叹口气，松开对唐苏的桎梏，一时间，白蔺和唐苏也陷入绝对沉默。 唐苏完全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白蔺不愿意跟他说话，他就不惹白蔺讨厌，现在只剩下白蔺，他也能知足常乐，开开心心地站在白蔺身边，嗅嗅白蔺的橘子味。 白蔺实在拿唐苏没办法，唐苏对他做出这种亲昵举动，他就忍不住打心眼高兴，高兴到对唐苏三心两意的态度也生不起气来了，白蔺五味陈杂，眼神还是满溢而出的情愫，拎着唐苏，让他坐在候车的公共座椅上。 现在是放学下班的时候，人流量极大，座椅上基本坐满人，空出的位置很狭窄，但是唐苏努力给白蔺匀出一个角来，拽一拽白蔺的衣角：“你也坐。” 白蔺：“……” 白蔺心里提前进入春天，像开了一大团的花，他看着唐苏，真的很喜欢，越来越觉得唐苏可爱，这股萌动的感情里，白蔺说不清到底是单纯的初恋情结，还是唐苏古怪的吸引力作祟。 白蔺拒绝了唐苏的好意，他这么大个子，坐下来得把一个长椅上的人挤飞一半，但如唐苏所愿，他贴着唐苏站着，唐苏喜欢亲昵他，他就乖乖给唐苏制造条件。 如果放在古代，他可能是个一辈子都得看护唐苏的、签订过神圣契约的骑士吧。 真够玛丽苏的…… 白蔺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不过人太多，这个可疑的身影一晃而过，白蔺心思都放在唐苏身上，没怎么多想。 他和唐苏一起静等着公交靠站，经过刚刚的闹剧，现在恐怕他也成了八卦中心，正被学校里无聊的学生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吧。 他们会把他形容为什么？唐苏的舔狗么？ 白蔺完全没感到生气，因为……难听是难听了点，但是还挺贴切…… 白蔺扯出别的话题，他有很多问题想跟唐苏问清楚，唐苏这大忙人，每天要跟这么多alpha周旋，而他一周就只能占唐苏一天，其他时间想见见唐苏，绝对掉进修罗场，白蔺完全参透了。 “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坐公交上学和回家么。” “嗯嗯。” “你在车上不会被alpha骚扰么？就像……前几天那样。” “不会的。” 白蔺仔细思索着唐苏的话，他觉得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唐苏快分化性别，而且已经到成年的年纪，唐苏整个人都在长开，性腺每天都在发育成熟。 唐苏现在就是一枚尤待采摘的、即将熟透的果实。 第二种解释，唐苏性格很呆，情商低，思维幼稚，就算一直以来都在遭受alpha的骚扰，但是唐苏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 白蔺认为这两种解释加起来，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白蔺这么一想，越来越不放心让唐苏一个人，他那天亲眼看着一车的alpha凑在唐苏身后动手动脚，没准这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呢？ “以后我送你。” “啊？你不会觉得麻烦吗？” “怎么不会。” 白蔺看着唐苏略显失望的表情，一直闷闷不乐的英俊面庞上露出一个有点淘气的微笑：“麻烦就麻烦吧。” 这回上了车，唐苏被他牢牢地护在身前，一路总算没发生任何意外。 等下了车，白蔺还可以送唐苏一段，他就着这紧巴巴的一点时间，虽然唐苏今天让他难过成这样，但是还是不舍得跟唐苏分开，他们本来就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到这会儿，必须得跟唐苏说明白了。 “唐苏。” 白蔺突然站住。 “嗯？” 白蔺看着唐苏这个懵懂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勉强说出口：“alpha很容易冲动，我有时也没法控制自己。” “所以呢？” “所以你不该惹这么多alpha，而且我和牧哲还是顶A，我们身上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万一我们对你做出出格的事呢？你这样做是对自己不负责。” “我只是喜欢闻你们的信息素啊，这样不对吗。” “什么叫喜欢信息素？” 白蔺把唐苏问住了。 唐苏慢慢尝试理解白蔺的话，人类的身体构造、生理功能很明了，至于感情之类，唐苏感觉有点像化学，大概是两种信息素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但是唐苏觉得更像魔法，这东西一点也不科学，是最难理解的东西。 白蔺看唐苏这个愣住的样子，知道唐苏离开窍还远着，他千般万般难受，还是说出口：“唐苏，你不和牧哲断干净，我还是和你保持距离。” 唐苏：“别呀！我跟牧哲是好朋友，跟你也是好朋友啊。” “我不止想跟你当好朋友呢？” “……” “明天见。” “你不是说要跟我保持距离么……” 白蔺恨恨地捏了一下唐苏的脸蛋：“保持距离跟送你上学回家有什么冲突，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嘿嘿，那也不是啦。” 第23章 唐苏的秘密23 “你父母会介意么, 跟一个alpha一起走？” “为什么会介意啊？” 白蔺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但凡负责任的父母，不可能让自己还没分化的孩子跟一个虎视眈眈、身强体壮的顶A走太近。 白蔺除了想保护唐苏, 其实私心更想主动制造点跟唐苏相处的机会。 白蔺沉下声, 眼巴巴地看着唐苏，这种大犬一样的眼神，真叫人没法拒绝：“这是我跟你的秘密，别告诉别人，你父母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唐苏便露出对白蔺完全信任的样子, 白蔺心里涌出一股融化的暖流, 可是有点愧疚。 他要保护唐苏远离不怀好意的alpha, 但是自己就没对唐苏动过坏念头么？ 白蔺踟躇着，提醒唐苏：“……你不知道alhpa会对你做出什么事么。” “什么事什么事？” 唐苏眼睛睁大, 瞳仁几乎呈现玻璃一样的质地，澄澈, 类似于广袤无垠的海洋，底下藏着一大堆晦涩的秘密，但是容不下任何稀碎的勾心斗角。 被唐苏这样一对眼睛看着, 白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自己的坏心思也像被刮去海滩之上曝光，被阳光蒸发得一干二净。 白蔺不想再说难听的事情, 他摸摸唐苏的脑袋，只道：“你跟alpha离远点就是了。” “离你呢？” “离我也远点。” “那你怎么送我上学回家, 我们隔着马路走两边吗。” 这个白蔺就不同意了, 他花费时间照顾唐苏, 也不是不要报酬的, 起码得跟他走一块, 互相闻闻信息素吧？ 白蔺冷着脸：“不行，不能走马路两边，我们可以不说话。” 唐苏立刻闭上嘴。 白蔺愣了两秒，被唐苏逗笑了，果断跟唐苏道别，扭头回家，背影看起来有种松了口气、全身都活血化瘀的样子。 他知道唐苏对他们这些alpha不掺任何戏弄的心思，只是唐苏完全不懂感情。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白蔺没法跟唐苏计较，这样犯傻地护着唐苏，也并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唐苏单纯到一种珍贵的程度，对谁都热忱，真心以待，不掺杂任何自私的念头，这样的唐苏是值得花时间对待的。 他会等到唐苏长大成熟。 * 唐苏看着白蔺潇洒挺拔的背影，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大不一样，他确实只是为了气味才跟abo人类接近，但跟人类接触得越深入，让他好奇的东西就越多。 信息素不可能维系整个庞大的关系网，abo社会里有太多门道，太多规矩，这些唐苏很难理解。 唐苏郁闷着，难不成他必须找一个alpha谈恋爱才行么，这样才符合规矩？ alpha极其争强好斗，他想跟一群alpha当好朋友，绝对办不到。 唐苏开始仔细筛选起自己感兴趣的诸位alpha，牧哲，白蔺，xxx，xxxx……最后还是选定在牧哲和白蔺身上，其他人跟他们两个相比起来，一个是没这两个顶A好斗，没什么杀伤力，另一个是比起他俩显得马马虎虎，如果非要选alpha当男朋友，那就在他们之间二选一好了。 唐苏压根就不知道“男朋友”跟“朋友”一字之差，意义可以差到多远，唐苏单纯不想他们一边吵来吵去一边又把他扯来扯去，他又不是床单啊。 非要当他男朋友，那也行吧，他从来都顺着这些脾气古怪、极端挑剔的生物，他们想让他这么干，那就这么干好了。 唐苏打定主意，决定呆会抓个阄选了算了，他这个在感情上没开过窍的外星怪物，选男朋友跟选今晚吃什么差不多，非常随便，虽然多了男朋友这么个名号，其意义跟楚昔西这样的闺蜜也没什么差别。 【唐苏你很可以啊，你看看群和论坛，全在讨论你！】 唐苏拿起手机一瞧，楚昔西这个重度网民已经手速惊人地给他发了一大堆未读消息。 唐苏大概看了看，他打字很慢，发语音又容易因为手上的水液操作失误，老是发一半的句子过去，所以只能默默地把智能机用成老人机，慢吞吞地给楚昔西打字。 唐苏还发现自己多了一大群好友申请，看着这些陌生的账号，唐苏一个也没加，首先，他“手汗”多，不方便聊天，其次，他只加味道好闻的，这些未经过他甄选的陌生人，暂时拿不到他的好友位。 居然也能轮到唐苏挑三拣四的一天。 好友位里对他爱答不理的人则主动发来消息，有的内敛一点，跟他问好，有的就不那么礼貌了，张口戳刺他和牧哲白蔺的关系。 唐苏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楚昔西给他弄的“网红”账号不算，在虚拟的网络世界获得大量关注，对于唐苏来说比不上在现实认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唐苏有点小激动，身上的水液就因为兴奋分泌得更多，啥字都打不出来了。 唐苏的好友加的全是自己喜欢的信息素，如果说海王的好友位会标注昵称“淑芬一号”“建国二号”，那么唐苏的好友位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橘子味薄荷（星期五）】 【栀子味雪松（除周末天天见）】 【咸鱼味玫瑰（天天见，可爱）】 【辣椒味茉莉（比较高冷，天天见）】 【巧克力味薰衣草（婊里婊气）】 …… 没错，给乔思标注的婊里婊气真的是唐苏自己打的。 这说明，唐苏是一个无师自通的海王选手，而且他大部分时间在对人类装傻，看着人类因为耍得他团团转而愉悦，他也觉得这么简单就能感到满足的人类更好玩。 唐苏也不是一视同仁一起示好，里面还是分等级的，像顶前面几个，牧哲，白蔺，楚昔西，乔思这些，是唐苏最偏爱的，后面这一大坨，也就抽时间闻一闻，交流交流什么的，讲道理，唐苏名字都记不全。 而这些突然关注唐苏的人，很自信地认为唐苏成天被人嫌弃，时不时还要来跑来讨好一下他们，现在被他们主动联系，一定会开心到什么都告诉他们吧？ 如此想着，得到了唐苏群发的一个微笑黄脸表情。 此表情经过网络文化的摧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怎么看怎么嘲讽。 唐苏发个这，他们不好意思再回什么，有的人心里还要暗戳戳地骂一个： “得意什么啊！！” 唐苏本人暗喜，觉得下周末请他们一起聚会的可能性更高了点啊。 唐苏是认真地期待着同时能吸多种信息素，现在至多也就同时酗了牧川牧哲和白蔺的三种信息素，那就不能三十种一起让他酗吗？ 唐苏美滋滋地幻想着周末那场约会的盛景，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了，一边慢吞吞地回复一下楚昔西。 楚昔西：【你怎么勾搭上牧哲的？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唐苏慢慢慢吞吞地回了个：【有天放学我看见他往没人的地方走，然后我就跟着他】 【好家伙，你这是蓄谋已久啊！】 【没有蓄谋，我就是恰巧看见，然后就跟上他，这怎么能说我是蓄谋呢】 【……你跟着他干什么？你跟他告白？唐苏，我怎么从来没看出你喜欢牧哲？】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他好闻，跟上去偷偷闻两口】 【？】 【然后被他抓住了】 【哈哈哈你肯定被他摆臭脸了吧，以前跟着牧哲想表白的omega 有一大堆呢，全被他凶跑了】 【他没凶我，而且还叫我跟着他一起散步】 【？？？】 【然后我没忍住，就把鼻子塞他衣服里了】 【啥？？你塞哪去了？？哪里的衣服？？】 【外套啊，你觉得是哪里的衣服？】 【……没什么没什么，他没骂你么，他不是有洁癖，你身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身上确实不太清爽啊】 【不瞒你说，我发现他会嗅我身上的汗呢，嘿嘿，他还尝过】 唐苏真的什么都知道！！牧哲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 【？？？？？？】【卧槽！！！】【尝哪？？怎么尝的？？？】 【尝被我弄湿的袖口啊，你以为是尝哪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以为是尝你呢…… 楚昔西继续刨根问底：【因为这一次，你以后就老偷偷找他约会是么】 【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啊】 【……我怎么感觉你在吹牛】 【哈哈哈哈你不信就算啦】 【你跟白蔺又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周五晚上一起上吉他课】 一切都有解释了，那些alpha一个秘密都藏不住。 唐苏的秘密依然很多。 唐苏跟楚昔西聊得“老眼昏花”，实在打不动字了，最后干脆视频聊天，侃了一堆大山，楚昔西把乔思现在的惨状当笑话讲给唐苏听，还说唐苏现在招惹好些人嫉妒。 但是比不上他受欢迎的程度。 甚至唐苏网上那个炫耀美貌的账号热度也在暴涨。 学校里的变化，大概因为牧哲不顾别人的眼光，主动承认喜欢唐苏，白蔺又紧接其后，这是两个风云人物，他们干点什么，总能引起某些跟风的效果。 自然，前提条件是唐苏本来就可爱，现在一天比一天长开，他的漂亮摆在台面上，不再成为学校里藏着掖着的秘密。 唐苏知道这些情况，居然问楚昔西：“乔思哭了？我去安慰安慰他。” 楚昔西又成功被唐苏气死，但没有反对，甚至意义不明地，语气轻飘飘地鼓励他：“哦，那你去呗。” 唐苏真的去安慰乔思，乔思会先她一步被唐苏气死。 唐苏虽然傻吧，但有时候又离谱地聪明，他听得出楚昔西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是在说怪话，像刚刚那句话，就绝对是个怪话。 唐苏立刻决定打消安慰乔思的念头。 但换成了一个更温和的方式。 他给乔思发了个微笑黄脸。 …… 乔思还是气死了。 * 唐苏攀在窗边，等了会，天上下起小雨的时候，言亦如就出现在他视野里，还是站在马路对面，仰着头看他。 唐苏这回没有直接关上窗户，他选择下楼去，跟言亦如见见面。 老这么跟着他可不行。 第24章 唐苏的秘密24 唐苏从前院门口一走出来, 言亦如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即使在雾蒙蒙的雨天，言亦如眼里的期待隔着老远也清晰可见。 唐苏的表情可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冷冰冰的, 他慢慢地走到言亦如面前，鼻子凑过来在言亦如身上嗅一嗅，觉得不够满意，便绕着言亦如转着圈地嗅，力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言亦如就站着一动不动, 没有笑话唐苏滑稽的行为, 由着唐苏像个检查货物的工作犬一样, 检查检查这件人形海味“货物”，看看言亦如有没有私藏什么违禁品。 唐苏抓起言亦如的手腕, 把鼻尖顶在言亦如腕子上拼命地嗅几口，言亦如依然乖乖地站着让唐苏胡来。 唐苏没在言亦如的血管里听见血液淌过的响动, 也没有任何轻微的脉搏，他放开言亦如的手腕，决定直奔核心, 贴在言亦如胸口，侧耳听听看他的心脏。 一下也不跳。 言亦如看着埋在自己胸口的毛茸茸的脑袋，大可能是他唯一能跟唐苏产生的肢体互动了, 言亦如动了动嘴唇，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唐苏身体也是冰凉的, 就和他一样。 他和唐苏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alpha们根本就不了解唐苏, 只有他窥探到唐苏的秘密。 所以唐苏什么时候才愿意像对待那些alhpa一样对待他？ 言亦如回想着唐苏跟白蔺牧哲要好的样子, 浑身难受, 如果说他能分化成alpha，是不是唐苏就会对他改观了？ 言亦如试探着问一问正埋在他胸口、用一种滑稽且怪异的方式给他检查身体的唐医生：“我能抱你么？” 唐苏突然抬起头盯着言亦如，眼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冷酷到严苛的程度。 言亦如很老实地背着手，显示自己没打算胡来，但嘴上可没怎么收敛：“就像牧哲和白蔺那样。” 唐苏回答得很果断：“不行。” “只有alpha能抱你么。” “alpha没抱过我，是我抱他们，因为我想吸一吸信息素，你又没有信息素，你只有海味。” 言亦如沉默了两秒钟，表情还是冷冷清清的，他跟唐苏一样带着海的特性，把什么在藏在海面之下。 言亦如决定换个方式，“诱惑”一下唐苏： “我今天喷了香水，不难闻，你再闻闻看。” 唐苏表现得没多大兴趣，他不喜欢香水这种工业产物，即使是最畅销的香水制剂，在唐苏鼻子里，闻着都是干掉的香料味，碾碎的植物味，再混着一股酒精，这种液体是从植物的死亡里汲取出的味道，也许人类觉得很香很喜欢，但是唐苏只能问出怪异、不搭调、强行拼凑，还有腐烂。 唐苏是被陆地上生机勃勃的景象吸引上来的，他为什么要喜欢一瓶死水。 唐苏不接受言亦如的示好，只说：“你已经死透透了，而且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是海水的味道，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还能保持原来的人格？你有以前的记忆么？” 言亦如脸上终于露出一些痛苦的样子，他不想跟唐苏多说这个，很敷衍地“嗯”一声。 见言亦如不愿意跟他透露实情，唐苏对言亦如的兴趣便宣布告罄，打算打道回府，转身时告诫言亦如：“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喜欢你。” 言亦如蹙了蹙眉，没由来的一阵冲动，他不想放过这次难得能跟唐苏相处的机会，一把抓住唐苏的手腕，唐苏像机警的猫一样侧过头来，眼神发出一些危险的光彩，寻常人绝对要被这么冰冷的寒意吓到腿软，但言亦如来历诡异不明，并不属于“寻常”的范畴。 如果唐苏身上有皮毛的话，现在一定是炸起来的吧。 言亦如被唐苏陌生又冷酷的目光凌迟着，他感觉精神苦痛，体内七荤八素，被海水灌满肺部的可怕记忆一遍一遍折磨着他，言亦如的面孔更惨白了些，但是并不打算放开唐苏。 他定定地看着唐苏，唐苏被雨水淋湿的皮肤之上浮现出一些若隐若现的鳞片，这些鳞片的缝隙间散发着一种幽蓝的微光，海底飘浮的发光水母也带这种迷幻的色彩，极端异常，一种诡异的美感。 唐苏的面孔开始变得清晰冷艳，好像被雨水洗去了灰尘，这副美貌惊心动魄，而且非人。 正如某些神话中的神祇，身上变形、变异，甚至和野兽结合，但祂们的美是远超于人类想象力的。 言亦如观察着唐苏悄无声息的变化，唐苏越非人，就越接近真实，藏在这样一具娇小美丽、完全契合人类审美、甚至远超人类审美的皮囊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本体？ 唐苏蛊惑alpha们的，是不是一副虚假的皮囊？ 言亦如即便知道唐苏藏着可怕的秘密，现在直视唐苏的眼睛都会给他带来莫大的痛苦，但言亦如还是保持意志坚定，他并没有把痛苦表现在脸上，冷静地询问唐苏： “来我家吧，你不是对我的身体好奇么。” 言亦如这话说的，就像个乞求用身体诱惑alpha的omega一样，按照他跟唐苏的体型和外表来看，立场完全颠倒，虽然两个诡异生物都没按照人类社会的规则分化性别，但怎么看都不该言亦如说这种话吧。 幸好唐苏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言亦如奇怪又暧昧的话没让他感觉出不对劲，说起来，唐苏确实对言亦如开始感兴趣。 唐苏本以为言亦如是每天纠缠他的怪物的傀儡，难免对待言亦如态度极其恶劣。 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但是跟言亦如短暂地接触过几次，唐苏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某种失误，言亦有自己的人格，似乎还有以前的记忆，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人。 言亦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唐苏即便在宇宙中旁观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没发现过言亦如这样奇怪的生物，他的肉身被邪神唤醒，可是同时拥有自己的灵魂。 灵魂强大到连邪神没法占有他的躯壳。 还怪有意思的。 唐苏这种善变的性格，和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跟言亦如达成了和解，至少不再敌视言亦如。 唐苏眼神里的危险淡化开，身上非人的美也在收敛，像一张绮丽的画作被一盆清水冲开了线条和色彩，唐苏的五官被冲淡了，又变回了平常畏畏缩缩、束手束脚、呆呆愣愣的模样。 言亦如精神顿时像吃过止痛药一样神清气爽了。 唐苏耸耸肩：“行吧，今天晚上么？” “你不方便可以换一天。” “那也不用，我父母肯定不同意，我呆会偷偷跑出来，咱俩直接开溜。” 言亦如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看来唐苏在这里融入得很好，说话像模像样的，跟人类没什么太大差别。 言亦如问他：“你父母对你好吗。” “非常好。” “嗯，那就行。” 言亦如这样问，不是担心唐苏，他是担心唐苏的父母…… 就算他可能是除过纠缠唐苏的邪神以外，是这星球上唯一对唐苏有所了解的生物，但是唐苏到底什么脾气，他也完全摸不清。 惹唐苏生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根本不知道唐苏能干出什么来。 唐苏在陆上生活得这么和谐，言亦如也觉得挺奇怪，跟唐苏同类的混沌生物，无数人类为祂们发了疯，成了一群狂热的邪.教信徒，甚至把自己的亲朋好友也拉下泥潭。 唐苏却主动被一对善良的人类夫妻收养，乖乖呆在学校搞些小打小闹，言亦如不是诧异唐苏在学校任被一群学生欺负，他知道唐苏这种没有感情的生物，人类对他干什么，只能招来他的漠视。 言亦如在诧异唐苏对人类的善意，他好像对人类社会好奇心很重，这种行为跟唐苏的本性相悖。 所以唐苏和言亦如，互相都捉摸不透，大家都奇奇怪怪的，这才叫“物以类聚”。 “你要在这等我么？” “嗯。” “哈哈哈你好闲啊。” “人死了就是会很闲。” 唐苏被言亦如古怪又很有趣地话取悦到了，他就是很喜欢新鲜的东西，唐苏本来特地来让言亦如离他远点，结果临时又改了主意，被言亦如“勾引”成功，居然达成夜里幽会的成就。 白蔺和牧哲成天修罗场，他们谁都没把唐苏拐回家过，看来言亦如看阴晦神秘，行踪莫测，是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存在，但在争抢唐苏的上，却三两下就达成突飞猛进的成就。 唐苏一改对言亦如冷冰冰的态度，还很罕见地跟他道了个别，叮嘱他：“你等不下去，可以先回家。” “我会等。” 唐苏撇撇嘴：“你不用写作业吗。” 又嘟囔着：“我也还没写……” 言亦如笑起来，唐苏这句话是有点冷幽默的效果，一个是混沌生物，一个是死人，混进人类社会，落得一个天天被催交作业，好好学习的下场。 唐苏在言亦如的笑颜上多看了几眼，言亦如极其俊美，虽然他冷着脸更招异性喜欢，但是唐苏觉得他适合多笑，笑起来有点温文尔雅，又柔情似水，完全不像个死人了。 言亦如就一直站在阴暗的树荫里面，静等着，有点高兴，唐苏至少愿意跟他说话了。 第25章 唐苏的秘密25 唐苏等到养母孟烟给他擦洗完身子, 整个宅子都进入沉睡的时候，静悄悄地起床，他往门口走去时, 身上被无数根滑腻卷曲的触手缠了起来。 唐苏并不理会这些绝对能吓得正常人类失去理智的怪物肢体, 依然自顾自向前走，有些触手直接被他拉扯断掉，断面处瞬间生长出更多细小的触手，努力地缠住唐苏。 等到唐苏的手指握上门把手，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全部被拉扯成了细小的须, 看起来可怖, 实际上力量微不足道, 唐苏就像被一群灰色的胶质珊瑚虫簇拥起来。 这只怪物很久没来纠缠唐苏了，它知道唐苏心情不好, 因为言亦如说了些让唐苏不高兴的话。 唐苏的情绪鲜少波动，可以说在它纠缠着唐苏的漫长时日里, 它就从来没见过唐苏出现过任何多余的情绪。 唐苏基本都在沉睡。 即便吞噬别的怪物，唐苏也只是单纯进食，难道还有生物会对食材感到愤怒么。 唐苏对陆地产生的兴趣也是泛泛的, 就像一个探索外星球的宇航员，感兴趣是感兴趣，难道他还能对这片陌生的土地产生任何感情么？ 只有言亦如, 它不知道这个死人搞了什么，让唐苏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愤怒, 甚至还有点紧张情绪。 它一直都在惊讶言亦如到底怎么脱离它的控制？现在更惊讶言亦如还能对唐苏造成影响。 言亦如能教会唐苏产生情绪, 谁知道他还能教会唐苏什么东西。 这些触手拼了命地挽留唐苏, 门把手被唐苏拧开了, 一大群胶质触手崩断, 发出的粘稠的水液声，唐苏一步踏出门外，严严实实地关上门，把那堆泥巴一样的玩意锁在了房内。 唐苏身上挂着些触手遗留下的“残肢”，这头怪物就像真正的章鱼一样，即便断肢了，因为残肢还残留着神经元，依然可以扭曲蠕动，这些灰扑扑的带着吸盘的触手就盘在唐苏身上，一个一个悲惨地扭动着，幸好唐苏的养父母睡得死，也没有尿频的毛病，否则起夜撞见这副模样的唐苏，被吓到当场咽气都是有可能的。 唐苏轻巧地下了楼，他就像从楼梯上流下来一样，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脚步声——他有用脚么？这是个问题。 唐苏溜出前院，路上黑漆漆的，天气阴沉，晚上月光异常惨淡，只在路面上投下一层结霜般的月华，并不能起到任何照明的作用。 唐苏显然不需要灯光和照明，他本来就生存在亘古的黑暗里面，唐苏正要往绿化带的阴霾里钻进去，言亦如先他一步，从里面走出来露了面，正暴露在月光之下，皮肤被冷色的月华衬得愈发惨无血色。 “你一直在这等我？” “嗯，你不是在窗口都看见了。” “哈哈，听你亲口承认比较好笑。” “没什么好笑的，想等你就等了。” 唐苏的笑点一直很古怪，应该说，什么都可以成为他的笑点，言亦如看着满脸笑意的唐苏，也不生气唐苏这些笑里全是嘲弄，他能对一个不懂感情的怪物生什么气呢。 至少他给唐苏当舔狗能让唐苏发笑，比起唐苏在白蔺和牧哲面前的呆愣模样，他勉强算某种意义上的幸运吧…… 言亦如对唐苏身上这些扭曲的灰色触手多看了两眼，唐苏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怎么满身触手，还动呢。 虽然现在三更半夜，但也不排除有走夜路的人类，碰上一个满身触手的怪物和一个死人，保不准被吓死，言亦如毕竟还是死掉的人类躯体，勉强和abo人算半个同类，他很为半个同类考虑的，提醒唐苏： “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言亦如知道唐苏对人类有极大的好奇心，这种好奇让唐苏对人类保持善意。 唐苏果然乖乖地听他的话，只是处理的方式有点惊悚—— 他一把捉住肩膀上盘卷着的婴儿手臂粗细的触手，突然张开嘴来，平日里那些洁白齐整的牙齿，瞬间生长出锋利的齿峰，在言亦如面前，他完全不介意被言亦如窥探到自己真实的一面。 或者是故意给言亦如看的。 唐苏一口咬住还鲜活着的触手，用他那些可怕的牙齿三两下就将这团东西嚼得稀碎。 言亦如好像在身后唐苏的房间里听见那只怪物发出可怕的呜咽声。 音质像一团咕嘟冒泡的泥浆。 言亦如移开眼没多看，也不对唐苏野蛮的行为发表意见。 唐苏三两下就消灭掉大半的触手，他也在斜着眼观察言亦如，言亦如侧脸俊美但固执，唐苏能够感受到言亦如生理上难以掩饰的恐惧，他不懂言亦如到底在固执些什么。 “你不觉得我很吓人么。” “嗯，挺吓人的。” “那你还要请我去你家玩么。” “嗯。” 唐苏觉得言亦如真他妈奇怪。 他虽然对感情的事不开窍，但是他清楚alpha在迷恋他，更清楚这种迷恋归根结底源自于他的皮囊，最多加上他身上的甜味。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们正是肤浅单纯的时候，没法抗拒这样一个快要成熟、香气四溢的唐苏，迷恋也会被荷尔蒙催化成爱情。 换成那些alpha，看见他这样应该早都吓跑了吧？言亦如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 言亦如主动回答：“我也不正常，我们都很吓人，所以我对你感兴趣是很正常的事。”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唐苏还是盯着言亦如看，想在他脸上看出惊恐和不情愿来，但是什么也没有，言亦如的脸要是一面湖泊，那就一点涟漪都没有。 言亦如感受着唐苏好奇的目光，壮起胆子牵起唐苏的手腕，这一回唐苏没有甩开他，但也绝对不像对待alpha那样亲昵，唐苏对他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言亦如知道唐苏讨厌自己的气味，如果他能分化出好闻的信息素，唐苏是不是也会亲昵他？ 言亦如小心翼翼牵着唐苏，白蔺等着唐苏成熟长大，言亦如等待的东西更加切入核心，他等着唐苏拥有感情。 言亦如偷偷看着唐苏，唐苏已经不怎么搭理他了，一只手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捉住身上残留的触手，一口吃掉，咀嚼声毛骨悚然，在蒙蒙的雾气中，唐苏的皮肤上又冒出那些若隐若现的鳞片，缝隙之中散发出微光，五官加深，明艳，近乎妖异。 言亦如对唐苏非人的状态没什么不适的反应，他平静地接受唐苏的一切，即便唐苏展现出更加惊悚、与美感无关的状态。 言亦如忍不住轻叹口气，嘴里散出冷冷的寒气。 他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能牵住唐苏手腕的一天。 * 牧川在车里等了很久。 他白天公事繁忙，只有牺牲晚上睡觉的时间，等同于通宵，白天只能硬顶上，公司可离不了他。 牧川觉得自己也不是傻了吧唧白来一场，他在唐苏家门口路上等半天，真的让他等到不得了的画面。 牧川立刻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调到夜景模式，将车窗打开一条不起眼的缝隙，再将后置摄像的镜头精准卡在缝隙之中，对准唐苏这个在月色下浑身鳞片闪烁微光、正用食肉动物才具有的带齿锋的牙齿咀嚼不明物体的模样拍摄下来。 即便光线条件差成这样，牧川还是得到一组极其惊人的照片。 唐苏和言亦如很快就隐遁入黑暗中，无迹可寻。 牧川检查着自己的成果，一张一张仔细翻看自己拍下的照片，说实话，镜头根本就没法捕捉到唐苏十分之一的真实模样。 但这些照片也足够震撼的了。 诡异，但超乎寻常地迷人，牧川光是看着这些照片，都会升腾起克制不住的欲.念。 牧川用手指抚了抚屏幕上唐苏的身体轮廓，意识一阵涣散，错乱到完全没意识到这些照片里根本没有言亦如的影子。 言亦如明明一直跟唐苏并行。 画面里只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唐苏，以及他身边浓重的阴霾。 牧川一张接一张地翻动着照片，眼神越来越狂热着迷，直到翻到最后一张，他陡然一个激灵，手机都从手心里蹦了出去，掉在油门踏板下面。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着凄惨的光晕，里面的唐苏正扭过头，直勾勾地瞧着牧川。 * 等到五点半，天际已经发亮，唐苏掐准点溜回家，再过半小时，养母孟烟就要起床给他例行公事擦身子了。 唐苏猛冲进前院，他讲不好孟烟会不会提早起床，养母对他关怀倍加，起夜都要来看看他。 唐苏悄悄把钥匙捅进锁眼里，还没拧开里面的机械关卡，门就一把被拽开了。 白天在人类社会里隐藏起来的唐苏，温和无害，猛然看到门口站着带着黑眼圈、一脸严肃的养父母，还把他这个怪物吓了一跳，唐苏讪笑起来。 “早上好！” 养父母根本不领情：“唐苏，昨晚去哪了？” “啊这个……” 唐苏支支吾吾着急怎么蒙混过去的时候，一通紧急电话打了过来，不知道谁有什么急事，大清早就耐不住性子，非要打电话通知他不可，推销保险的这会儿都没睡醒呢。 唐苏为了暂时逃避养父母的责问，立刻接起电话，是楚昔西。 “唐苏！有个导演联系你网上那个账号，他想找你合作呢！” “什么导演？” “《溺亡的人鱼》你不是一直想看吗？很出名的导演！” 第26章 唐苏的秘密26 “他找我合作什么？” “第二部 想找你演戏, 唐苏，你怕不是要当明星了！” “明星没什么意思，不过拍戏听起来好像挺有趣。” “想当明星就直说！” “哈哈, 所以要怎么合作？” “他约个时间请你们全家吃饭, 会跟你父母详谈。” 好吧，又回到父母身上了。 唐苏挂了电话，看着孟烟和唐松严厉的眼睛，唐苏这个冷酷到让同类害怕的怪物，在养父母面前却跟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 平时喜欢跟他们撒娇, 要是惹了祸, 也会畏首畏尾，怕挨骂。 唐苏别说一夜未归, 他连饭点都没耽误过，第一次干出这么反常的行为, 孟烟和唐松除了生气以外，更多的是惊讶。 什么东西这么大诱惑力，能把雷打不动十点准时睡觉的唐苏半夜勾跑？ 唐苏一心只想蒙混过关, 讪笑着从父母中间挤进去，直接地进行一个认错：“对不起，爸爸妈妈, 我错了，确实真的错了, 原谅我吧, 我是第一次犯错嘛, 所以早饭是什么？” 两人真的被唐苏这个糊弄的态度气到了, 唐松话少且内敛, 而且是个alpha，现在唐苏逼近分化的年龄，总得跟唐苏保持点距离，所以唐苏突如其来的叛逆，让他只能干瞪眼。 孟烟和唐松真把唐苏当亲生孩子养，尤其是孟烟，从领养唐苏开始就投注无微不至的关照，她作为omega，还是唐苏的母亲，照顾唐苏顺理成章，且是唯一一个能接触到唐苏隐私的人。 沟通的事必须得靠孟烟来。 孟烟跟唐松使了个眼色，唐松会意地走开去书房呆着，留给两人独处空间。 孟烟没对唐苏说什么，她引着唐苏去餐桌，半夜发现唐苏不在家，焦虑了一通宵，怎么可能有心思准备早饭，只能现做。 孟烟教养扎实，即便在家里也不会大吵大闹，唐苏做了一件让她匪夷所思的错事，可听到唐苏卖萌要吃早饭，孟烟还是隐忍着情绪，在料理台前忙碌起来了。 厨房很快响起烹煮的咕噜声，热烟袅袅，唐苏自以为这件事过去了，馋得凑在孟烟旁边，打下手是假，偷拿偷吃是主要目的，唐苏觊觎起孟烟刚捞出的水煮蛋，说什么“我帮你剥壳！”人刚向锅溜过去，被孟烟提住后领，唐苏扭头对上孟烟的眼睛，就知道完蛋了，孟烟没这么好糊弄。 “你见谁去了？” 唐苏实在不会说谎，以前说话不经大脑，什么都敢往外说，可今天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异，居然支支吾吾，打死不愿意把言亦如供出来。 “……这个……这个……” “梦游了？” “对对对。” 孟烟冷笑。 唐苏打了几个哆嗦，他打算继续装糊涂，一个劲夸赞孟烟的水煮蛋煮得真好，可惜孟烟不是被唐苏搞得心力交瘁的几个alpha小年轻，姜还是老的辣，唐苏跟她装傻，不太好使。 孟烟给唐苏盛好食物，状似不经意地说：“你前几天是不是问过我感情问题？” “啊？” “唐苏，别装傻，你问我什么叫喜欢alpha。” “我，我没说是alpha啊！！” “你喜欢的人还没分化性别么。” 孟烟挑挑眉，做出点评：“跟你还挺配的，是谁啊？同龄没分化性别的孩子可不多了，唐苏，你该不会喜欢的是低年级的小孩吧？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不开窍，没想到口味这么新潮，你们年轻人把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年下是吧？” 孟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苏，唐苏什么也别想瞒过她，孟烟破天荒地发现唐苏居然红着脸，好家伙，唐苏这个视社死为无物，从来不知道尴尬和害羞的情感木头，他居然因为孟烟几句话红了脸。 孟烟眯起眼，唐苏的表现说明她至少也猜中了点什么：“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对方年龄太小也不行，你还没完全长大，对方比你更小，他懂这些事吗？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也绝对不可以当儿戏！” 唐苏汗都从脑门滴下来了，他真是低估了父母的智慧，唐苏真的不懂，人类一旦被赋予父母的身份，身上就好像多了某些让他也难以理解的魔法，洞悉孩子的一切，啥也别想瞒过他们。 怪物也不能！ “可能是比我年龄小吧，而且，我没有喜欢他啊！！” 别说言亦如，孟烟都比不过唐苏年龄的零头，人类的寿命对于唐苏而言，等于须臾之间。 他也不知道言亦如死了多久，就算大不过他，恐怕也比孟烟年龄大吧…… 唐怪物和言死人，一个活这么久不懂感情，一个到死都是处男——各种意义上的“到死”，某些方面来说，在孟烟面前确实只能算乳臭未干的小孩。 阅历这种事不能看年龄，得看经历好吧。 孟烟从唐苏的话里提取出全部重点，总结为四个方面，第一，唐苏昨晚确实是跟别人“鬼混”去了，第二，这个人年龄不会太小，第三个，确实没有分化性别。 第四个，唐苏对他有感觉。 孟烟侃侃道：“年龄和你差不多，还和你同校，十六岁没有分化性别的基本已经很少见，更别说十八岁的，唐苏，我看我明天就能抓住他。” “你怎么知道跟我同校？！我没说过啊！” “哦，真的跟你同校啊？” 啥都被孟烟套出来了！！ 唐苏抹了抹冷汗，这话再聊下去，言亦如就得成孟烟案板上的鱼肉，见势不对，唐苏赶紧转移一个吸引力更大的话题： “有个导演要找我拍戏来着。” 孟烟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很复杂，表情有点不乐意。 他们家庭富足，如果她和唐松当初是看中了唐苏的皮囊，想在唐苏身上榨出经济价值才领养唐苏，那么她这么多年努力藏起唐苏到底为了什么？ 孟烟没有立刻回绝唐苏，她做什么都是在尊重唐苏的基础之上，再加以自己成熟的价值观指引，如果唐苏真的想炫耀自己外表的长处，她绝对不会故意给他穿肥大的衣物，还一年四季剃个发了霉的发型。 孟烟不觉得年纪轻轻光靠皮囊获得关注是什么好事，唐苏对两性关系没有概念，分化性别还晚，她尽可能地拖延唐苏谈恋爱的时间，希望等唐苏完全成熟了再说，这个成熟，既指心理也指生理，既指唐苏也指alpha，孟烟希望唐苏能碰上一个真正懂得负起责任的alpha。 其实前几天敲门寻问她唐苏有没有回家的白蔺她就觉得挺不错…… 年轻英俊，还是个顶A，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吧。 重点是，责任感很强。 如果唐苏在跟他谈恋爱，孟烟不会反对，不过大晚上一夜不归肯定严令禁止，可孟烟给唐苏做了这么久的妈，把唐苏从小不点养到现在这般“亭亭玉立”，她敏锐地感觉出唐苏对白蔺不来电，唐苏私会的另有其人。 纵使她留着心眼，处处提防，这种事果然没法预防，和蚊子一样，说来就来了，就算唐苏这种小呆子，真遇上感兴趣的人，不仅半夜不回家，还对她守口如瓶。 孟烟暂时不跟唐苏提这件事，把目光聚焦在一样重要的事上。 “你想跟那个导演合作么？想在镜头里被很多人看见么？” “那倒没有，我只是没干过这种事，感觉有点好奇。” 孟烟很笃定：“我知道你好奇心重，但出名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要是被大家看见，肯定会获得一些名气，但是你的私生活会被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围追堵截，以后不管在不在镜头里都得演戏。” 唐苏瞪大了眼：“啊，那不行！我不去了！” 唐苏的私生活就是他搜集的信息素，这些风格迥异的信息素全靠他一个一个辛辛苦苦搜集而来，孟烟都不知道，岂能被别人窥见，相当于一个集邮本，唐苏一点也不想给别人翻阅。 孟烟知道唐苏什么性子，唐苏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更别谈渴望别人的关注，唐苏性格我行我素，名气对他来说是种累赘。 孟烟仍然留有余地：“我跟你爸爸会去见见他，到时再说吧。” “哦。” “唐苏，我和你爸爸都站在你这边，你要是真的想去演戏，我们也不会拦着。” “……不想演了不想演了。” 孟烟突然话锋一转，飘移拐弯：“所以，你昨晚跟那个没分化性别的可疑同学干什么了？男生还是女生？没干什么越界的事吧？” 唐苏：“怎么可能是女生！” “原来是男生！” 唐苏绝望道：“你不要问了！” 不过唐苏也很纳闷，他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男生女生abo一视同仁，信息素特别他就喜欢，里面不掺杂任何暧昧的情绪，但是孟烟拿一副暧昧的口吻责问他，唐苏突然就觉醒了性取向，跟a还是o没关，跟男女有关。 ……他什么时候决定自己只喜欢男孩的？ “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我以后每天半夜都来查你的房。” “哦……” 唐苏吃着孟烟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餐，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昨晚呆在言亦如那个潮湿昏聩的家里，到处都是潮湿的水汽，墙角还爬着霉菌，跟自己这个温馨之家形成鲜明对比。 言亦如就躺在床上随便唐苏检查，唐苏对他的生存状态特别好奇，仔细地俯下身去倾听言亦如的心跳和血流，还尝试检查了一下言亦如的膝跳反应，甚至掐了掐言亦如，看他疼不疼——什么动静也没有。 唐苏也详细地闻了闻言亦如身上的味道，一丁点腐烂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浓重的咸涩海味。 言亦如全身上下都停滞了，除了灵魂还活着，躯体完全停在死亡的一瞬间——既不会腐坏，也不生长，更不会衰老。 唐苏精辟地评价为：“你从时间里逃出去了。” 唐苏没法理解言亦如的存在，他都不知道言亦如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言亦如咋死的。 这般想着，从刚碰见言亦如的抵触和冷酷，全都转化成了浓厚的兴趣，即使言亦如身上没有任何吸引他的东西，气味还让他觉得难闻，唐苏还是无视了这些，想继续在言亦如身上挖出更多东西。 唐苏困惑又极度好奇的脸，看在孟烟眼里，就纯粹预示着唐苏快被那个神秘人勾跑魂了，孟烟叹气，这下唐苏是真要长大了。 第27章 唐苏的秘密27 导演李诚请唐苏一家去一所海洋餐厅吃饭, 时间定在星期三晚上，李诚很繁忙，这种从事电影行业的人, 工作时间并不按照大众的时间表, 节假日更是忙上加忙，聚餐只能按照李诚的空闲时间来。 导演表现得很有诚意，提前叫了助理开车去接唐苏一家，助理在唐家门口看到孟烟搂着一身校服的唐苏走出来，他脸上神色一变, 唐苏衣着肥大, 头发也过长, 低着头，很不起眼, 跟网上那些精美绝伦的照片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他很快就发现唐苏的异常之处——皮肤潮湿冰冷，没有分化性别。 光看照片, 他还以为是个漂亮omega。 助理心想导演要大失所望，在车上他跟这对教养极好的夫妻聊了些客套话，眼睛则频繁从后视镜观察唐苏, 回想着照片里那些漂亮到不真实的面孔，无论如何也没法跟唐苏畏畏缩缩的模样联系起来。 见到唐苏本人，助理完全确信那些照片是用某种高超的技术p过了, 唐苏死气沉沉，阴阴郁郁, 一个大活人, 竟然还没有照片里活灵活现, 这种程度的美, 果然不可能在现实里实现。 原来真人不过如此。 助理有点发愁, 导演李诚抽了几个小时的空，专门坐飞机到S市见唐苏，这下白白浪费了时间，李诚脾气不好，到时遭殃的还得是他。 临近海洋餐厅，车里基本上彻底陷入沉默，毕竟两方不熟，强行聊天，三两下就没什么话题了，助理抿紧嘴，还在为唐苏的不尽人意郁闷。 这时候，一股旖旎的气息飘散过来，沁入心脾。 助理眸子突然发直，忍不住又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没想到对上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眼瞳就像宝石一样。 他全身淌过汹涌的酥麻感，好像被雷电击中了。 助理再往后视镜去看，便撞上孟烟盯着他的眼睛，孟烟把唐苏搂得紧紧的，眼神警惕，他两颊一红，慌不择路地移开眼，直直看着路况，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 海洋馆饭店四壁都是游动的鱼群，鱼影和光斑在装潢和客人身上游动，一切都像沉在海里，连灯也晕染着蔚蓝之色。 孟烟一副牢牢保护着唐苏的姿态，她担心导演人品，也不大满意用餐环境，当然，这种消费高昂的餐厅不大可能出现质量问题，但是孟烟知道唐苏不喜欢跟海相关的东西，海产品不爱吃，水族馆不爱去。 孟烟出于礼节，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唐苏不会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果然蹙着眉，不大开心。 孟烟完全可以看出导演李诚对唐苏很用心，专门挑选这种受年轻人追捧的网红餐厅，还专门请助理登门接送。 孟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把楚昔西给唐苏弄的“网红号”来龙去脉都问清楚了，也在网上把每一张楚昔西给唐苏拍的作品都看过一遍，唐苏稍作打扮，穿身洋装，在镜头里简直漂亮到不正常。 大批被照片蛊惑的网友留下一大堆着了魔的留言，疯狂向唐苏表达爱意，看得孟烟直起鸡皮疙瘩。 这阵仗，孟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给唐苏弄得土里土气的，不然唐苏“漏了财”，恐怕在公共场合露脸都有被觊觎的风险。 导演李诚这种身份的alpha，无事献殷勤，只因为看中了唐苏的皮囊，这绝对是一件需要留心堤防的事。 她从来不需要靠唐苏发横财，只要见势不妙，她肯定一口咬绝。 导演还在路上，助理先陪着唐苏一家落座，点好套餐，等到开胃菜上了，唐苏便顾着埋头吃小番茄，鱼肉一口也没动——他在陆上只想吃有腿的，这就是他不爱吃海产品的原因。 孟烟和唐松一点胃口也没有，导演还没来，他们暂时不用做大人们装模作样的一套，看着唐苏的眼神都有点发愁。 唐苏吃个番茄看起来都呆呆的，居然背着他们搞了个几十万粉的“网红号”，还被有名气的导演盯上，他们不是介意唐苏有名气，他们是怕唐苏被居心叵测的alpha盯上。 譬如现在，孟烟看这个导演助理表情就有点不对劲了，初见唐苏还满脸失望，现在眼神时不时就瞟到到唐苏身上来，带着某种可怕的狂热。 孟烟心底里还在考虑唐苏的网红号，她没打算妨碍年轻人发展兴趣爱好，所以不会干扰楚昔西，但是不管怎么，必须得保护好隐私才行。 她辛辛苦苦藏了唐苏这么久，不想每天连出个家门都提心吊胆，alpha情绪化，占有欲强，冲动好斗，顶A的话，就把这个特征再强上个十倍，有些自制力差的alpha，一下子上头了，恐怕会像野兽一样蹲守狩猎唐苏。 孟烟从来都是为了避免这个情况！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急匆匆走进包间，衣着很低调，只有一只腕表价值不菲。 “抱歉，实在太忙了，没等多久吧？” 李诚一到场，眼睛就盯在唐苏身上挪不开了。 唐松立刻站起身跟他握手问好，一套成年人客套轮一遍，孟烟也落落大方。 唐苏还在埋头吃番茄。 孟烟本要提醒唐苏跟李诚问好，李诚止住了她，他身上消瘦得像只剩一副骨架，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皮肤也是不健康的颜色，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唐苏看，即便是被唐松分神，眼神一得空就倏地黏回到唐苏身上。 孟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李诚的眼神里有些贪婪的意味。 让她很不舒服。 助理默默抿着红酒，承认自己确实被打脸了，导演从来没这么期待过哪位演员，好些一线明星都得看李诚脸色，但李诚现在的表现，只差去讨好唐苏了。 这样的李诚，圈子里的人见了都要大跌眼镜。 李诚不是空手来的，他腋下夹着一个精美的方形扁礼盒，长宽有七十厘米，上面系着丝绸蝴蝶结，很惹眼。 李诚自从成了大导，从没主动给演员送过礼物，更别说唐苏这种藉藉无名的学生，就算唐苏有个飙升到七十万粉丝的账号，在他们这种人物眼里，连讨价还价的筹码都不算。 李诚却相当殷切地把礼物递给唐苏，生怕唐苏拒绝。 “现在就拆开吧，是叫唐苏对吧？” “是的。” “唐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助理没在李诚脸上见过这种讨好的表情，李诚对投资商都敢摆出颐指气使的架势，可是见到唐苏，居然像有什么要靠唐苏来帮他才行的难言之隐一样。 李诚目不转睛地看着唐苏，他本来整个人就瘦得病态，做出这种表情，便显得两只眼球更突出，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他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枯木般的右手，想跟唐苏握手。 孟烟越来越不舒服，李诚正如其名，充满诚意，而且没有一点架子，但孟烟不喜欢他身上的某种阴晦的气质。 孟烟在桌底下拽了拽唐松的衣摆，唐松跟她做了多年夫妻，性格互补，心意相通，默契非常高，唐松很快就明白孟烟的意思，看出孟烟不喜欢这个带着光环的大导演，他率先握住李诚的手，既没有驳李诚的面子，又巧妙地护住了唐苏，孟烟也不知不觉中挨唐苏更近。 李诚眼底里闪过几丝鬼鬼祟祟的恶意，他前天叫人查了唐苏全家的背景，听到唐松和孟烟的出身，立刻觉得棘手，这对夫妻家底殷实，受过高等教育，说明他们物质生活没什么缺憾，不缺钱且有主见的人，是最难做生意的。 唐苏的皮囊明明是天赐之宝，如果这对夫妻真想靠唐苏得到什么利益，唐苏不可能藏在普通人里做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今天来见一面，果然不出所料，孟烟和唐松对唐苏的保护欲极强，而且头脑清晰敏锐，估计不管他开出什么优厚的待遇，都不好打动他们。 比想象中的更棘手。 唐苏没管大人在搞些什么，他兴致勃勃地拆礼盒，三两下把绸带扯开，掀开盖子，孟烟脸色有些凝重，她光是看到礼盒上的logo，再通过体积判断，就大概猜到李诚到底送的什么。 是一件昂贵的纯白色丝绸定制洋装，上面镶着买过版权的玫瑰图案蕾丝，也是洁白色，叠放在礼盒里，感觉像笼着月华一样的光彩。 这件衣服，比楚昔西照片里给唐苏穿的更精美，更奢侈，远超普罗大众消费能力，但孟烟不理解，这种量身定制的衣服，李诚是怎么提供数据的？ 李诚立刻作出解答：“我从唐苏的照片里看出他的尺码，要不要试试？应该很合身。” “看出”说得轻飘飘的，但是孟烟心情更不舒服，李诚如果不是翻来覆去反复地看，还通过照片按比例计算，他怎么可能仅仅是看一下就得出唐苏的身材数据！ 李诚眼神依然黏在唐苏身上，努力鼓励唐苏：“你穿上肯定很漂亮，这里有休息室，可以叫上你妈妈帮你，今天算初次‘试镜’，让我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当然，你可以直接穿回家，这个是我的见面礼。” 这件奢侈品不说样式如何，光是牌子就叫一群名流趋之若鹜，唐苏家里富足，但也没到吃穿住行能铺张浪费的程度，而且他们也不追求这个，唐家秉承着精神追求第一，物质上一直没多大想法。 孟烟让唐苏穿着校服来赴约，就是不想让唐苏太惹眼，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导演，李诚就像提前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样，居然有备而来。 第28章 唐苏的秘密28 唐苏从盒子里拎起这件雪白色的衣服, 原来是衬衫，不过长度可以盖过大腿，这种款式最近在omega圈里很流行, 唐苏就见乔思放假老这么穿, 两条雪白的小细腿晃到哪，哪里就有一大群alpha看直眼。 四个人眼睛盯在唐苏身上，藏着各不相同的心思，李诚的期待就摆在脸上，看来有身份和地位加持, 干什么事都很有底气。 助理则显得遮遮掩掩, 不停用余光打量唐苏和这衣服, 眼神晦涩，恐怕正在想象唐苏穿上的样子。 唐松和孟烟肯定不想唐苏穿, 在abo的社会法则里，没有自保能力却明目张胆地炫耀自己的皮囊, 绝对是引火烧身的愚蠢行为。 而且李诚初次见面就送这种贴身穿的东西，意味暧昧不明。 唐松和孟烟不想跟李诚这种上流社会的alpha交恶，没有直接拒绝李诚, 唐苏看起来对这件衣服兴趣乏乏，可以打个圆场：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不能收，唐苏, 还给导演吧。” 唐苏听养母这么说，立刻合上礼盒, 一点也不留恋地递给李诚。 李诚知道唐苏的父母在抗拒, 但是罕见地保持耐心, 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他在圈内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助理现在没心思琢磨李诚的古怪之处, 唐苏的甜味给他造成的影响越来越严重。 唐苏有这样的吸引力，不难理解为什么连李诚也会做起舔狗。 “不算贵重，比起我要给唐苏开的酬劳，只算一点小心意，已经拆开了就收下吧，而且是给唐苏量身定做，他身材娇小，我拿回去也没法送别人。” 孟烟听到李诚说出“身材娇小”这种评价，身上一阵恶寒，不怪她敏感，能把唐苏照料到现在这种程度，足见孟烟在唐苏身上下了极大的功夫，说是牺牲了自己全部的私人时间来照顾唐苏也不为过。 alpha但凡出现一丁点觊觎的表现，必然会激起孟烟的应激反应。 孟烟不是对唐苏有什么不正常的占有欲，她完全支持唐苏找男朋友，女朋友也行，但是唐苏的选择得经过她成熟的经验判断，像李诚这种，不论是年龄地位还是性格，绝对不适合跟唐苏产生交集。 李诚执意要唐苏收下，孟烟和唐松万般推脱，唐苏对这种虚假应酬最迷惑，快被这些客套话弄晕了。 这种情况，跟大人请客吃饭，和过节给他发红包差不多类型，唐苏从来没搞清楚这种拉锯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知道结果总是自己得益。 所以唐苏很机智地默默把礼盒竖放在椅子后面，夹在后背和椅背之间，埋头继续苦吃，现在上到正餐，不是海产品，唐苏对着牛排大快朵颐，等吃到只剩两口，礼盒尘埃落定，果然还是属于他的。 孟烟很清楚，李诚送礼是假，享受美色是真，这种在名利场泡着的alpha，花样和手段太多了，孟烟虽然收下礼物，但是绝对不答应唐苏当着李诚的面换上衣服。 “唐苏被吓到了，他很怕生，不然等我们回家了再试，行吗唐苏？” 孟烟撒了个小谎，但是破绽不大，因为唐苏在人际交往里过分随性的表现，常被误解为胆小害羞。 李诚没有继续强迫，眼神显而易见的失望，不过他没放弃，退一步：“能不能把唐苏的头发撸上去，我到现在都没看清他的脸。” 孟烟还是不情不愿，李诚这个要求很合理，他百忙里抽空过来，专门请他们一家吃饭，本来就给了极大的面子，更别说精心挑选餐厅，带了奢侈礼物，孟烟在换衣服的事上，表面没拒绝，李诚又不是傻子，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必明说。 这次聚餐除了商讨待遇和薪酬，李诚也有权利看看唐苏是否符合自己的预期，唐松夫妻不乐意让唐苏成为一件商品，但是这种情况之下，一旦明码标价，唐苏也必须有所付出，有来有往才能做成生意。 孟烟只好压住心底的不适感，从皮包里翻出一只发箍，把唐苏过长的额发全都束了上去。 登时唐苏小巧精致的脸暴露无遗，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原汁原味原生态。 助理一瞬间看直了眼，竟有点灵魂出窍。 李诚倒是没有太惊艳，他的眼睛里甚至有些意味不明的不满足。 唐松和孟烟对李诚这个反应松了口气，唐苏不够吸引李诚是件好事，孟烟迅速摘掉唐苏的发箍，让唐苏开开心心藏在她身边吃吃喝喝，她和唐松则跟李诚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焦点看似从唐苏身上移开了，孟烟才有点放松的感觉。 李诚不能久留，走前他给了唐苏一家不得了的东西，应该说，是对唐苏来说不得了的东西。 他给了下周他在本市搞的剧场表演的门票。 这种表演李诚一共挑了五个城市，各进行一场，其中就有S市，算是某种开销更为高昂的路演，他这种行为不知道内幕的吃瓜群众至今都难以理解，更不理解到底是谁这么冤大头给了李诚随便挥霍的大笔资金。 李诚和大牌主演只在最繁华的A城露面，但是今天李诚突然信誓旦旦地向唐苏一家保证：“S城的剧场表演我会亲自过来，你们被安排在最前排，是我的vip嘉宾，今天聚餐很愉快，等下周末看完表演，我们再详谈待遇，可以吗？” 李诚诚意至此，唐苏的养父母想反对都不行。 唐苏头疼了，他下周末啊，请了一堆这个alpha，那个omega，还有身上有些奇妙体香的beta……还有一只猫，一人一张票，这下子，他爸妈也一人一张，这不是开party，是开农家乐。 还是家庭修罗场版。 被孟烟发现他偷偷搞的勾当，会挨揍的吧？ 唐苏很有先见之明地感觉到自己死定了。 除非他能在自己收集的“信息素abo团”和父母之间游刃有余，不管其中谁发现谁，他都是完蛋的命运。 唐苏完全不怕挨揍，他只怕孟烟唐松为他不高兴。 这是唐苏最讨厌的事，远超海产品之上。 孟烟和唐松正疑惑李诚为什么非等到下周末看完剧场表演再详谈，他们本想着今天就了结这件事，越拖越节外生枝。 李诚已经带着助理离开了，两夫妻便一边等着唐苏吃完，一边互相讨论商量，很快就得出一致的结论： 李诚知道今天不可能打动他们让唐苏签下合同。 所以李诚为什么认为等他们看完表演就会同意了？ 疑点还是很多。 最大的疑点，李诚怎么发现唐苏的？唐苏的网红号得分人来看，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很不得了，但是对于李诚这种见惯明星大导，拿奖拿到手累的真正上层名流来说，唐苏的名气过于微末。 唐苏跟这对愁容满面的夫妻完全不同，他脑子里啥也没想，把除了鱼类的食物全都吃光，连孟烟和唐松的也不能幸免，等到舔完盘子，孟烟提出趁机会一起去散步，夫妻工作繁忙，虽然恩爱，但是生活完全成了流水线，除了逢年过节轻松一下，平时聚在一起消遣的机会确实非常难得。 唐苏突然建议：“我换上那件衣服怎么样？” 孟烟和唐松看着唐苏这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孟烟心思细腻，而且有着母亲过人的机警，她知道唐苏灾难性的吸引力，从不敢打扮唐苏，但是看着别家的omega漂漂亮亮，她就很心疼唐苏。 孟烟怎么可能不知道唐苏不正常，如果唐苏是个正常小孩，她和唐松也不至于花这么多心思，付出很多代价，如此辛苦地藏起唐苏，唐苏也完全不会因为不被理解受欺负。 他们为了唐苏放弃优渥的工作，定居在这个沿海小城，只希望唐苏能跟着他们平安长大。 所以，最后一个疑点，李诚选择的五个城市，除了S城，其他都是繁荣的大城市，s城夹在里面显得虎头蛇尾，显得……刻意为之。 在S城花大价搞剧场表演，不说S城的人根本就没有看剧场表演的习惯，这里几个剧场这么多年都是荒废的，就S城这个偏僻的地理位置，就算李诚能卖出门票回回血，其中带来的宣传作用根本就微乎其微。 现在李诚找上唐苏，不是孟烟自大，她总觉得这场戏，是专为唐苏设计的。 她想不出为什么。 唐苏第一次表示自己想穿好看点，唐苏没分化性别，但是种种迹象来看，跟omega没差，omega爱美是天性，唐苏被土里土气这么多年，从来没讲过一句不满，孟烟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呢。 现在有唐松陪着，就算有alpha图谋不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他们只要开车注意别被跟上，没有太大的风险。 唐苏如愿去洗手间换衣服，孟烟陪着他，唐松则回家开车，不然呆会打车回去真碰上跟踪的，不方便叫司机绕路。 领养唐苏这么多年，他们每天都是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等唐苏换好衣服，孟烟的喜爱之情都要化成实体从眼睛里流泻出来，抓着唐苏的肩膀翻过来覆过去地看。 “校裤就穿着吧。” “哦。” 孟烟又抓了抓唐苏的头发，尽量遮住唐苏的眉眼，孟烟眼里的喜爱，多半有母爱加持的作用，衬衫确实漂亮，把唐苏的腰肢完全展现出来，但是配上校裤和发霉的发型，只能说不伦不类。 可孟烟哪敢让唐苏露出那对雪白的腿？ 唐苏手里还抓着孟烟将才给他戴上的发箍，在孟烟面前扬扬发箍，试探道：“这个能送我吗？” 孟烟抹了抹泪花：“我还有很多，都送给你吧。” 唐苏帮孟烟擦眼泪，不太理解：“你哭什么啊？” “我只是喜极而泣。” “有什么可喜的？” “高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唐苏对孟烟的情绪化不得要领，不过只要不是生他气，那孟烟只管哭吧哈哈。 * 李诚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已经赶飞机去了。 他正坐在车里，就停在主题餐厅门口的街道上，透过半开的车窗盯着餐厅，静等着，就像个等待猎物的捕食者。 唐苏跟孟烟手拉手走了出来，李诚眼中一亮，唐苏穿这件衬衫实在太合身了，这种衣服没点“真材实料”，完全穿不出感觉来，甚至会显丑。 唐苏穿着校裤，顶着发霉的发型，愣是hold住了。 他短暂地戴上发箍，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水灵的大眼，看起来有种超脱于人类之外的美。 孟烟虽然止不住笑意，但是眼神还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只让唐苏露了几秒钟的脸，立刻摘下他头上的发箍，用手指迅速把唐苏的头发梳回原样。 助理完全被唐苏那转瞬即逝的颜惊住了，良久才道：“她一直在藏着他！” 李诚的脸上还是有种不够满意的意思，不是对唐苏不够满意，是对唐苏仅仅展示出这么一点不够满意。 李诚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不止是这么美。” * “你怎么突然要穿成这样？穿给谁看？” “……穿给你看。” “唐苏，你对我说谎，不如说一半的实话，这样成功性比较大。” “哦……下回试试。” “还试试？哈哈，唐苏，你是不是穿给那天晚上瞒着我们见的人看。” 唐苏脸红了。 孟烟眯起眼：“被我抓到了！” 第29章 唐苏的秘密29 “所以我呆会能去看看他么？” 孟烟没想到唐苏这么快就有了松口的迹象。 “去哪看, 去他家？” “嗯。” 孟烟的表情一变：“你那天晚上跑他家里去了。” “……没干什么，就是讨论一下学习。” 如果换个正常小孩这么说，这假话傻子都不信, 但是唐苏这么说, 凭孟烟对唐苏的了解程度，搞不好真的半夜跑人家里“学习”去了…… “学习？你抄他作业去了吧，我看你回来还背了书包。” 唐苏尴尬地笑了笑，这件事就尘埃落定。 唐苏这种学渣，作业基本上都是干瞪眼, 他半夜跑去别人家里抄作业, 非常之合理。 总好过干别的吧？ 孟烟心里直犯嘀咕, 不愧是唐苏，半夜溜出家门跟别人幽会, 他是为了抄人家作业，到底是该庆幸唐苏脑子单纯呢, 还是发愁十八岁了还是傻乎乎的！ 孟烟扶了扶额：“你要是抄他作业，就不能挑白天？你可以把他叫我们家里来，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我临时起意嘛。” “万一他也临时起意半夜对你干什么呢？就算他没什么想法, 你在外游荡，惹上图谋不轨的alpha呢？” “不会的，他不是来接我了。” “还来接你了？！唐苏, 你这还不是谈恋爱？” “……没，没有。” 综上可知, 孟烟对唐苏抄作业的行为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了。 额外一体, 唐苏从来不担心开家长会这种问题, 孟烟倒是有点脸皮薄的, 都叫唐松去学校丢脸, 唐苏吊车尾这件事，最终的受害人只有他的养父…… 最近孟烟察觉到一些不太寻常的细节，一般而言唐苏的作业上只会出现三种笔记，一种是唐苏很幼稚的字体，一种是孟烟模仿唐苏的四不像字体，第三种是楚昔西模仿唐苏的另一种四不像字体。 是的，孟烟也老帮唐苏写作业……朽木不可雕也，只能取下下策…… 最近孟烟给唐苏整理课本的时候，她意外发现多了两种字体，一种规整漂亮，一种字迹有点凌乱，不过挺潇洒。 两种笔迹这么有力，孟烟总感觉是两个alpha帮唐苏写的。 孟烟知道唐苏在学校的情况，唐苏被打扮得土里土气，这个年龄的少年最肤浅好面子，往往会打扮的、作风时髦的学生，就算颜值逊色点，也会更受欢迎。 唐苏这种特立独行的“怪胎”，在学校被排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居然会有两个神秘人帮他写作业，唐苏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孟烟一直没有过问，是不想表现得太有掌控欲，但是唐苏已经干出半夜幽会的行为，孟烟觉得那两个神秘笔迹也可能不怎么单纯。 该找个时间跟唐苏算算账。 “我们散完步，你可以去见他。” 唐苏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其实他也不是非得今天见言亦如不可，言亦如是跟他同班的转校生，天天能见面，但是唐苏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想给言亦如看看自己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言亦如对他特别感兴趣，他也对言亦如感兴趣，所以很想看到言亦如对他表现出更感兴趣的样子，唐苏的逻辑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幼稚，但是他没意识到的，从来只有他对别人感兴趣，别人对他什么想法唐苏根本不在乎。 言亦如成了他的意外。 就唐苏这个反射弧，还觉得自己很机智，这件衣服肯定不能在学校穿，放假了孟烟也不会让他穿出门，只有今天一家人团聚，有父母看着他，唐苏才能臭美一下。 这么昂贵的衣服，雪藏在箱底，很可惜啊！ “一会你告诉我们他住哪，我叫你爸爸送你去。” “昂。” 唐苏一口就答应了，孟烟时放下一块石头，唐苏跟那个神秘对象理应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不然他怎么可能叫父母知道？ * 【我在一个餐厅看见李诚跟唐苏见面了！！】 【谁啊，哪个班的，很多人叫这个名字的吧】 【最出名那个导演！】 【……卧槽真假的？】 【[一张唐苏一家跟李诚聚餐的偷拍照]】 【卧槽！！】 【你去看娱乐新闻，有唐苏！】 【[数则推测唐苏是李诚新作预选小演员的花边新闻]】 【……唐苏光是跟白蔺和牧哲修罗场我就够惊讶了，他怎么还能闹出这么大的新闻】 S城这种人口稀疏的地方，发生一点值得说道的事，几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更别说这种对s城而言的大新闻。 李诚前脚刚离开餐厅，花边新闻就流传开来，虽然在信息爆炸的网络上不足以激起多大的水花，毕竟最大的爆点——唐苏的颜被孟烟小心藏起来，偷拍照只拍到唐苏尖尖的下巴，眉眼都笼在阴影中，这种花边新闻不值得媒体大肆发酵。 但是对于s城来说，绝对是爆炸性的，孟烟和唐松都收到不少熟人发来的询问消息。 唐苏的手机更是被新消息挤爆了，比起白蔺牧哲当众争抢他的那一次更是加倍。 唐苏这个发了十八年霉的“怪胎”，在短短一周内，成了学校的小红人。 这些变化唐苏暂时还不知道，今天他不酗任何人的信息素，只陪着养父母，所以手机怎么震动，他也一眼不看的。 唐苏穿着白嫖的衬衣，跟父母开开心心逛街吃东西，还去腥臭味不大明显的海岸散步看风景，不在乎外界一概褒贬，至于其他的人，心情就不大一样了，除开大多数单纯吃瓜的，还有一个替唐苏高兴的楚昔西，剩下的，嫉妒，焦灼，猜疑，占有欲沸腾。 这种心情，让两个alpha不约而同地接踵奔赴海洋主题餐厅。 * “s城海岸的臭味已经是历史问题了，几百年前就这么臭，现在好像越来越臭。” 唐松主动帮孟烟和唐苏拧开饮料瓶盖，一家人坐在岸边凹凸不平的台阶上，脚趾缝里都是沙子，现在这个时间吹陆风，这里远离S城最恶臭的海域——也正是唐苏私下老跟牧哲约会的地方，所以他们在这里坐着看海景，也不至于被熏到。 唐松把饮料递给母子：“谁知道，说不定S城到处都臭，只是我们习惯这种臭味，不达到一种量级，我们就闻不到。” 孟烟锤了他一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看风景能吃东西的地方，别叫我倒胃口！” 唐松朝后一靠，用手肘撑起身子，脸上笑盈盈的，看着母子，总有种幸福满足的感觉：“S市年年聘请各国的专家来找原因，试过各种方法，臭味一点也没减轻，我们在这里也生活了大几年，不是被腌入味了还是什么。” 唐苏倒是没闻见太多臭味，孟烟和唐松身上温暖的信息素味道簇拥着他，养父母的气味并不特殊，而且人到中年，也没有特别香了，大多是一种成熟稳定的气味，很寻常，中年abo人都这个味，唐苏收集了很多独特的信息素，可是真要他选个一二出来，他却觉得养父母平凡的信息素最独特。 唐松和孟烟还在讨论海域发臭的问题，其实S市应该聘请唐苏当专家，毕竟让海域发臭的万恶之源成天晚上缠着他，他想不知道始作俑者都很难啊。 这件事，就不必要让养父母知道了。 唐苏埋头吃喝，唐松和孟烟的共同语言非常多，聊了一堆天文地理，还互相争论起历史问题，很难相信学识充沛的夫妻，是怎么养出一个唐苏的…… 因为这次简单的家庭聚会，孟烟心情非常轻快，她看四下没什么人，便提议唐苏：“把校裤脱下来吧，天色暗了，唐苏漂亮点也没什么吧。” 唐苏便在唐松的遮挡下，叫孟烟给他收拾妥帖，拴好衣服上的丝绸腰带，孟烟看得眼睛都冒星星了，唐松一个直A，倒是啥名堂也没看出来，还评价为： “这衣服这么贵？这不就一件睡衣么。” 唐松立刻被孟烟痛斥为没品味，孟烟抓开唐苏的额发，这样的衣服如果在没有分化性别的时代，就算是美少年去穿也显得娘气，但是在现在这个全新纪元，它是专门为omega美少年这种小分类性别设计的，只有他们能穿出味道。 而唐苏显然是一个模板。 盖过大腿的上衣有带打底的短裤，镶着短短的风琴褶的花边，垂在衣摆之下，走动之间就滚动起来，像一圈翻腾的浪花。 唐苏穿上这样炫耀美貌和暗示暧昧的衣服，如同无价之宝一样娇贵，重点不在于衣服，而在于他整个人，唐苏除了脸，还生着会让同类型omega艳羡的身子，雪白匀称，两条腿介于女生与男生之间，既有女生柔软的线条，也有男生笔直利落的骨架。 他肌肤之上的水液也不再是什么缺点，人仿佛从清泉里走出来的。 像塞壬海妖。 孟烟一阵心惊，她搂紧唐苏，不舍得再藏起唐苏的皮囊，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嘟哝着：“赶紧回家吧，家里随便臭美，你这样可不能给别人看见。” “哦。” “唐苏，你这样子只能给自己喜欢的人看，那种不会伤害你的，一心对你好的人，知道吗？” 突然有人粗声粗气地回应孟烟：“哈哈哈哈你看我们算不算？我们一定会对他好的！” 前方走来三个摇摇晃晃的庞大身影，光看体格就知道是alpha，信息素掺着酒气，本来就不怎么好闻，现在更是倒胃口。 唐松立刻护住母子，即便遇上这样的流氓，唐松依然保持教养，只是眼神冰冷地要求对方离开。 他这清瘦的身杆在三个壮汉面前，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 唐松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色，但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完全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低声嘱咐孟烟： “我先拖住他们，你带着唐苏先走，他们要是追上来，我就跟他们打一架。” “……你打得过么老唐。” “打不过啊，但是挨打也是一种拖延。” 孟烟只说：“我马上就报警，你尽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至少也别被打太惨……” 唐松一个坐了几十年办公室的文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冒出一脑门的冷汗，但是情绪很稳定，冷静地看着三个alpha，开始扯些有的没的拖延时间的话。 孟烟捉起唐苏扭头就跑。 alpha倒是没有立刻追上来，因为唐苏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就像两个无底的黑洞，让他们脚如灌铅，肺里灌入海水，脑筋全是痛苦不堪的幻觉。 如此看来，该救的另有其人啊。 这三人的体格果然不是白长，几秒钟之后，全部陷入狂躁状态，撞开唐松，形同三只野兽一般朝唐苏扑去。 第30章 唐苏的秘密30 两个俊美的顶A站在孟烟和唐松身前, 长身玉立，跟他们揍翻三个醉汉时的暴力模样判若两人。 他们对待唐苏一家极其绅士，甚至在其内敛的教养之下, 显得过分殷切了。 孟烟一边感谢他们一边在他们脸上打量, 一眼就看出是亲兄弟。 唐苏告诉她牧哲是自己同班同学，孟烟开始怀疑了，唐苏的神秘对象是不是就是牧哲？ 孟烟用余光去看唐苏，很意外，唐苏没有特别兴奋的样子, 反倒是两个英俊贵气的alpha控制不住地去盯她的唐苏, 明知道当着唐苏父母的面用这种热切的眼神盯着唐苏有多失礼, 但是两个alpha根本没法克制自己。 孟烟再想给唐苏整理发型、穿上裤子，为时已晚。 牧哲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他跟唐苏接触太多，已经习惯了唐苏发了霉的样子, 更把唐苏的漂亮偷偷据为己有，从没想过唐苏有天会光明正大展示出来。 盯着唐苏让他肖想的身体曲线、雪白的陌生肢体，牧哲除了惊艳、迷恋之外, 更多了一种熊熊燃烧的占有和妒忌。 唐苏有穿成这样给李诚看么？李诚为什么突然找上唐苏？ 牧川看着这样的唐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也想据为己有？ 至于李诚, 牧哲根本不在乎唐苏是不是要跟他合作拍戏，他只在乎李诚是个alpha, 有觊觎唐苏的资本。 在生意上无往不利的牧川, 也没法完全掩藏住自己的情绪, 他面对唐苏的父母十分温文尔雅, 极其讨喜, 可是眼中依然透着一股迷恋，目光带着锋利感，正在唐苏的肌肤之上滑动。 孟烟完全察觉到两个年轻alpha狂热的情绪，表面文质彬彬谦和有礼——都是假象，两兄弟砸在流氓身上暴力而愤怒的拳头，和此时充满着占有欲望的信息素，才是他们的真实模样。 孟烟把唐苏拉去身后，她不舒服牧哲和牧川盯在唐苏锁骨、衣襟的边缘和雪白的腿上来回滑动的、粘腻饥渴的眼神。 唐苏一躲进孟烟背后，牧哲才骤然回过神来，苍白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两团红晕，他当着唐妈的面盯唐苏的大腿，这行为不管怎么说都很丢脸吧…… 可是唐苏真的好美，怎么这么美？ 唐苏只在孟烟身旁露出一对大眼睛看着他，牧哲望着这对又单纯又清纯的琥珀色眸子，神色一瞬间温柔下来，对自己刚刚冒出的肮脏念头感到羞耻，牧哲在失神，但有努力回应孟烟和唐松的问题，他想给唐苏父母留下好印象。 牧川常年在社会周旋，显然比他会应酬，看起来也更成熟稳重，唐松明显更喜欢牧川。 牧哲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唐松不愧是大直A，完全没察觉到两个年轻人对他的宝贝唐苏滚滚的觊觎之情，牧川牧哲长得俊，又知书达理，很对唐松胃口，不仅及时给他们提供援手，态度还如此殷切，唐松就差认他们当干儿子了。 孟烟不停地拉扯唐松，给他提提醒，可惜唐松神经太大条，孟烟只得自己堤防着两个alpha，他们的外表不足以迷惑她，孟烟瞧他们野狼一样的眼睛，随时都想把唐苏抢走。 两个顶A要比三个流氓更可怕。 孟烟一心想带唐苏回家，拧了唐松一把，唐松挺依依不舍，一个顶A就很少见，更别说两兄弟都是顶A，唐松AA相惜，直到上了车，还朝唐苏提议： “不然选一个真的给我们当儿子好了。” 唐苏脑子完全没拐过弯：“他们不是有父母，怎么给你当儿子啊？” “你嫁给其中一个不就行了。” 唐苏拧起眉毛，做出一副十分诧异的表情，他对唐松的话不置可否，是不大在乎的态度，但孟烟的反应就很激烈了：“不行！！他们眼神想吃了唐苏，这种光对唐苏有欲.望的顶A很危险，占有欲强，又善妒，万一他们把唐苏关起来呢？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越是让顶A产生欲.望的omega，他们的占有欲越是不合常理！” 唐松尴尬一笑，他没预料到孟烟的抵触情绪这么大：“……我只是开个玩笑，别认真嘛，而且他们一表人才，牧哲还是唐苏同学，这么英俊的alpha，唐苏会被他吸引也是很正常的嘛。” 孟烟：“你真是木头眼，看不懂他们看着唐苏的眼神吗？” 唐苏默默地反驳一句：“我只是喜欢信息素嘛，这也算被吸引……” 被养父母的争执完全压过了。 “我确实没太看出来，不是挺正常的……又懂礼貌，如果你不高兴他们老看唐苏，其实这个问题，作为alpha的我就很能理解，两个年轻顶A，荷尔蒙旺盛，正是积极寻找配偶的年龄，你也说唐苏穿这么漂亮，那难免是要看两眼的，每个alpha年轻时，总会被漂亮omega吸引——” “你也老看漂亮omega？” 唐松开始极力辩驳自己除了老婆谁也不看，紧张的气氛又变成了一处轻快的家庭闹剧，但孟烟余光还是盯着岸边上的两个兄弟，他们依然留在原地，互相争论什么，表情很凶，感觉随时会打起来。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向载着唐苏的车投来时，即便根本看不见唐苏的影子，两个顶A也露出一种极度的渴望。 * 牧哲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真没想到唐苏居然能把修罗场开到他家里来，牧川不过见了唐苏一面，连脸都没看清的一面，居然真的要跟他抢唐苏了。 牧哲尽量忍住脾气，他在那三个骚扰唐苏的流氓身上释放过了顶A的暴力因子，情绪勉强可控，问题在于他真的跟牧川打架，两人都挂了彩，到头牧川总是得到牧家最多的偏爱，他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是有很多倒贴你的omega，你想玩人的话，不要找唐苏。” “你没有玩弄唐苏么。” 牧哲别开眼：“我对他很认真。”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真。” “你年龄比他大，有地位，会耍心机。” “这些在我听来都是优点。” 牧哲冷笑：“现在李诚也盯上他了，你先去对付李诚吧，能把李诚赶走，搞不好我真把唐苏让给你。” 牧川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付不了他？顺便告诉你，他的新电影我是投资商之一。” 牧哲突然上前拧住牧川的衣领，咬牙切齿：“我从来不和你抢，但是唐苏，就算他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得手。” * 牧家兄弟正打得火热，唐苏家的车正不疾不徐驶入那片恶臭的海岸，防波堤尽头的古旧灯塔远远就能窥见尖锐的塔顶，算是一处地标建筑。 如果不是这股臭味，这里本该被开发得很繁华才对。 唐松把车停在临海一座山岩脚下，上去的路崎岖不平，只能靠步行，山岩顶部修建着一栋低矮的房屋，房主肯定从没计划打理过这栋屋子，导致它外观看起来潮湿破落，墙壁上生着斑驳的绿色苔藓，好几扇玻璃都是破的。 唐松和孟烟有点不安，这样的房子也能住人？ 孟烟：“我听说几百年前这里住着灯塔的看护人，这栋房子应该是后代继承的吧。” 唐松：“唐苏，你同学住这？” 唐苏：“是啊。” 夫妻紧蹙眉头：“他有亲人一起住吗？” “忘了，半夜去的，我没注意啊。” 唐松和孟烟也是无语了，半夜溜号还这么堂而皇之，只能说明唐苏真的跟里面的神秘对象没发生什么吧。 “那我能上去了吗？我就跟他说两句话。” “去吧。” 唐苏兴冲冲地钻出车门，一路往山岩顶上飞奔，唐松一个直A到底心大一点，不过看到孟烟担忧地凝视着唐苏，便提议： “不然跟上去吧。” 孟烟明明很想跟着唐苏，还是拒绝了唐松的提议：“算了，去了会让他们紧张。” 唐松虽然说神经大条，但是老婆口是心非的样子，他还是很了解的，于是换种方式提议：“那我们偷看一下又不要紧，在窗口看看呗，然后立马回车上。” 孟烟直接就下车了。 “……你就等我说出这句吧。” * 言亦如听见敲门声，走到正门前，他闻见一股清甜的香味，立刻知道来者何人。 言亦如打开门，唐苏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全都被拂开了，身体曼妙的曲线完全被谄媚的风勾勒出来。 唐苏浓烈的惊艳感被狂风吹得漫天都是。 唐苏非常期待看到言亦如做出跟牧哲牧川一样的表情，但是期待落空了，言亦如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张死人脸。 唐苏打直球：“你不觉得我很好看吗？” “好看。” 好敷衍。 唐苏忍不住在言亦如面前转一圈：“真看不出什特别的？” “和平时差不多吧。” “……” 唐苏盯着言亦如，真是纳闷了。 言亦如看出唐苏大失所望，居然为此微笑起来，弥补一下：“我的意思是，你平时和现在一样好看。” 情话满分。 唐苏这种很容易就能在人类身上得到满足的怪物，立刻就被哄开心了。 唐苏发现言亦如身上有些不大正常，看起来气若游丝——当然，这种形容词放在死人身上是种悖论，但是正如唐苏感觉的，言亦如很虚弱。 第31章 唐苏的秘密31 言亦如不打算解释自己身上的情况, 只是问唐苏：“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 唐苏明显就是来臭美的，故意给言亦如炫耀一下自己白嫖的“高定”，可言亦如真用直球的方式问他, 唐苏这个成天给别人打直球的职业选手, 在言亦如面前却搞起拐弯抹角了。 唐苏也很不可思议，自从跟言亦如过了一夜，当然是非常健康和谐的一夜，他对言亦如整个改观了，本来还嫌弃言亦如来着, 结果和言亦如聊聊天, 了解了一丁点言亦如的过去, 顺便抄了抄言亦如的作业，唐苏对言亦如的好奇直接加倍, 言亦如身上有些他从没见过的东西，言亦如很特别。 唐苏既好奇言亦如诡异的活尸体质, 也很好奇言亦如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为什么留在陆地上陪着他, 唐苏这种好奇是从外到里的。 也许对于怪物而言，好奇就是一种怦然心动吧。 没等言亦如邀请，唐苏很自来熟地钻进屋子里, 这里家具都是一股潮湿的木头味，言亦如非常上道, 准备拿书包过来：“我提前把作业写了, 你想抄的话不用等着我做。” “……没想抄作业。” 言亦如停住脚, 盯着唐苏：“真的不抄？牧哲又帮你写了？还是白蔺？” 唐苏嘿嘿直笑, 他突然理解了嫉妒这种情绪, 言亦如在嫉妒，但是唐苏的顿悟在牧哲和白蔺身上从来没有过，即便他们天天红着眼为他修罗场，唐苏仍然是个独善其身的木头人。 这就是只对信息素感兴趣，和对整个人感兴趣的差别吧！ “我让小西教我写了，今天不抄作业。” 言亦如虽然表情冰冷阴郁，但明显能感觉到他放松了，唐苏觉得很有意思，死了很久的言亦如，其实也会有这种幼稚的情绪。 “真不抄我作业？” “好吧，数学还是有点没写完，小西数学垃圾。” 言亦如虽然没做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就在说“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数学垃圾”，唐苏只是傻笑，言亦如心情很轻快，因为唐苏宁愿让数学不及格的楚昔西教自己写作业，也不抄数学满分的牧哲，同样没去问虽然叛逆但是成绩好的白蔺。 专程来找他，一个既没有好闻的信息素，还很阴森诡异的怪物。 言亦如没走两步，手腕就被唐苏拉住了，言亦如整个身子都很局促，肌肉也有些僵硬，跟正常人僵硬不大一样，他僵硬是真的很尸体…… “你是不是生病，为什么这么虚弱？” “我不会生病，死了怎么生病。” 唐苏猜到言亦如现在的状态和那只触手怪物脱不了关系，言亦如被触手怪物送到自己身边，现在言亦如既然脱离了它的控制，就成了一颗废棋，它不会再供给言亦如必要的“生命”。 就像一只用到最低电量的手机，言亦如需要充充电。 唐苏眼珠转了转，突然抱住言亦如，言亦如这僵硬从头贯穿到脚底，当初主动要抱唐苏的是他，真被唐苏抱了，言亦如却如遭雷击，可脸色却一瞬间红润起来，皮肤也蒙上细碎的亮光，如果说邪神让他从烂泥里爬出来，那么唐苏才是真正的让他重获新生。 短短几天，唐苏十八年没开过的窍全在言亦如身上无师自通了，或者说十八千年，学会害羞结巴，暗生情愫，还学会成年人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苏什么也没说，言亦如背上贴着唐苏潮湿但甜蜜的温度，可能在abo人类的触觉里会嫌弃唐苏太滑太凉，但是这些对于言亦如而言是正好的。 唐苏的个头很小，但是言亦如能感受到他强大的生命力，严格来讲，唐苏本就超脱于时间空间，生命的局限在唐苏身上是失效的，言亦如残破的躯体被唐苏的神秘力量充盈起来，不像邪神腐烂可憎的气味，唐苏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味道，言亦如错觉自己的细胞在重建，唐苏抱着他时，他甚至幻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样你还会死掉么？就是不会动也不能说话的那种死掉。” “你在就不会。” 唐苏心里想着，如果他不是今天临时起意主动跑来找言亦如，言亦如明天是不是会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窗外突然发出踢里哐啷的声音。 言亦如猛地和唐苏分开，他往窗口瞥去，只见两个仓皇跑路的背影，还有几声压低了嗓音的责骂： “你撞到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言亦如想追出去，唐苏扯住他的衣角：“是我养父母，他们带我来的。” 言亦如一瞬间尴尬，他跟唐苏抱在一起的样子肯定被看到了，他本来就没牧哲和白蔺光鲜亮丽，起码他俩比他像个人，唐苏的养父母对他的印象分是不是直接归零？ 唐苏给言亦如手里塞了个东西，扭头就跑了，言亦如还想把自己作业塞给他抄来着，唐苏跑得太快，言亦如只看见唐苏的红脸蛋在眼前一晃，唐苏摔上门，已经一溜烟紧追他落荒而逃的养父母去了。 言亦如展开唐苏塞给他的东西，是一张狭长的纸条，因为屋子常年昏暗，言亦如便去点亮一盏灯，灯泡一闪一闪的，要哑不哑，这房子还真是破到一种细节了。 言亦如将纸条凑到台灯之下，看清是一张门票。 * 唐苏钻进车里，脸蛋还是红彤彤的。 孟烟和唐松都有点喘，心想唐苏这么呆，演一演还是能骗过的吧，两个人都用手压住嘴，别开脸，小口小口吐息着，假装自己从来没下过车。 唐苏：“你们跑好快。” “……” “……” * 孟烟惯常给唐苏擦完身子，半夜在床上辗转难眠，唐松信誓旦旦告诉她，自己作为alpha五感敏锐，唐苏要是偷偷溜走，必然会经过他们的房门前，他也必然会听到唐苏的脚步声，唐苏肯定逃不掉的。 孟烟坐起身，看着唐松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保证有几分可信度。 也不能怪唐松，毕竟中年alpha了，体力大不如以前，她记得刚领养唐苏那会儿，唐苏把他们折磨惨了，唐苏认生，也不拿他们当父母，稍不留神唐苏就溜了，大多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唐松和孟烟每天都在看住唐苏和没看住唐苏到处找唐苏两件事上循环。 所幸唐苏不会溜太远，一般站在小吃店门口闻味，不过光是这样也很折磨，唐苏跟正常小孩很不一样，即使在孤儿院经历过一大堆恶劣的事，也完全对人没戒心。 没戒心是一方面，完全没感情又是另一方面，就像养不熟的猫，你喂你的，他跑他的。 孟烟一回想刚领养唐苏的经历就头疼，幸好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 第二年唐苏就完全不跑了，第三年就学会管他们叫爸妈。 之所以会想起这些旧事，因为有前车之鉴，孟烟知道唐苏真想溜，他们根本看不住他。 孟烟领养的第一年，心累到给房子里到处装上监控，结果唐苏还是想溜就溜，监控毛都没拍到。 唐苏真的是个很特殊的小孩。 孟烟下了床，披上一件针织外套，轻手轻脚往唐苏的房间走去，她先侧耳贴在门板上倾听，看看唐苏有没有翻身的动静——房间里一片死寂。 她小心翼翼拧开门把，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聚集着一团不正常的浓黑色，本该从窗口投进月光来，但这团浓黑色拥有某种吸光属性，让屋子陷入纯粹的黑暗中。 啪嗒。 孟烟打开了白炽灯开关。 她一瞬间瘫坐在地上，捂住嘴唇，孟烟觉得自己应该尖叫了一声，实际上因为惊吓过度，孟烟已经失语了，这些尖叫声，只是在她精神里发作。 房间里没有唐苏，只有一地被切断的灰色胶质触手，盘卷着，吸盘像一些短小的脚，吸在地板上缓慢蠕动。 孟烟回到床上时几乎是砸在床垫上，一头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纵使唐松睡得很死，也被孟烟惊醒了，他感觉到孟烟体温过凉，迷糊地问一句：“怎么了？” 孟烟两眼惊怖，但是摇摇头：“没什么。” 唐松翻个身，呼吸平缓，又陷入深眠。 * 言亦如翻个身，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 唐苏窝在他怀里。 言亦如怔住了，不过他受到的惊吓比孟烟小得多，甚至只用了几秒钟就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实，果然死人就是比较淡定吧，他挺想抱一下唐苏，不过心猿意马半天，也只是盯着唐苏看罢了。 唐苏在他这里不必做任何伪装，浑身被满了散发着微光的鳞片，睫毛浓密纤长，头发像水藻，铺散在他的枕头上。 整张床都因为这两个怪物吸饱了水，变得湿淋淋，又沉甸甸的，锈迹和苔藓加倍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唐苏睡得很香，言亦如不吵他，只在心里幻想着抱他罢了，其实连一根指头都没动过。 唐苏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眼珠就像浸在泉水中的琥珀，言亦如一直盯着他看，表情很冷静，不像别的alpha充满狂热的占有欲，他在言亦如眼睛里看到很多美好的情绪，这些情绪除了言亦如，唐苏没在任何一个对他产生欲.望的男人身上见过。 唐苏知道言亦如对他有欲.望，但很神奇，唐苏感觉到言亦如连欲.望都和龌龊不沾任何关系，也是种纯粹美好的东西。 趁言亦如还没来得及收敛起眼里的情绪，唐苏猛抬起头，凑到言亦如嘴唇上。 第32章 唐苏的秘密32 言亦如瞪直眼, 一股沁入心脾的甜蜜滋味在他舌苔上炸开，旋即五脏六腑都被这清新的味道侵入，言亦如错觉自己的器官已经被解剖出去, 泡在器皿里供人观瞻, 心里藏着掖着的东西全都被泡出来，而浸泡着内脏的液体，不是福尔马林，是唐苏身上分泌出的奇异水液。 言亦如本来还嫉妒牧哲老能从衣服上得到一点属于唐苏的甜味，看来人不能高兴得太早, 也不能灰心得太早, 他现在已经快被唐苏的甜味溺死, 不是一丁点，是致死量, 居然叫他翻盘了？ 言亦如唇周被浸润，他猛地分开唐苏, 唐苏还是单纯地看着他，嘴却不单纯地微张着，言亦如能看到他鲜红色的舌尖。 唐苏和条鱼没什么两样, 初吻让他褪去伪装，皮肤上的鳞片比言亦如之前见过的清晰得多，一大片一大片地弥漫在唐苏的皮肤上, 鳞片的缝隙中依然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把言亦如被窝里搞得灯火通明。 言亦如又感到一尾滑腻的东西缠在他左腿上, 越缠越紧, 粘腻的水液浸透睡裤, 让布料紧绷在皮肤之上, 言亦如的右腿被这柔若无骨的东西缠绕起来, 虽然触感柔软，可力量惊人，说明其中拥有极高的肌肉含量。 其上严密紧实的鳞片爬行而过，比起皮肤光滑太多，仔细倾听，甚至可以探听到这软甲磨过布料时发出的窸窣之声。 唐苏眼睛本来就又圆又大，现在瞪得鼓鼓的，眼睛没眨过一次，有种诡异的美感，唐苏的手指攥着言亦如的衣摆，身体也尽可能地前倾着，在伺机而动，只要言亦如有妥协的意思，他就要继续他草草结束的初吻。 言亦如的重点却放在别的事上：“你也这样去钻牧哲和白蔺的被窝？” 唐苏立刻摇摇头，被言亦如提起黑历史，一点尴尬和羞耻都没有，脸上还是满满的兴奋期待，好像在玩游戏。 言亦如就怕唐苏把这当成游戏！ “唐苏，你一高兴也亲他们吗？” 唐苏只是盯着言亦如的脸蛋看，没怎么理会言亦如过激的情绪，他这才注意到言亦如是个帅哥，而且言亦如身上诡异的地方，譬如过于苍白潮湿的皮肤，譬如死水一般的漆黑眼瞳，这些会让人害怕的特质，却非常符合唐苏的审美。 唐苏突然愣住了。 他这种分辨不出帅哥的怪物，什么时候有审美的？ “唐苏，回答我。” 言亦如太严肃了，唐苏只好回答他：“没有，我就钻过你的被窝，只亲过你。” 言亦如死死地盯着唐苏的眼睛，想看看有什么端倪，也许是不够自信的缘故，明知道唐苏根本就不会撒谎，可还是怕唐苏骗他，言亦如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唐苏的初吻，还是唐苏主动，这么猝不及防。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讨厌我为什么亲我。” 唐苏终于有点尴尬了，他别开眼：“现在不讨厌了……” “你亲我是因为喜欢我么？” 唐苏支支吾吾，不答反问：“……你喜欢我吗？” 言亦如倒是坦坦荡荡，没什么可遮掩的：“不喜欢你，不可能留在这。” 唐苏一瞬间心花怒放，言亦如的腿被那条东西缠得更紧了，尾鳍还在搔着言亦如的脚踝。 唐苏这样过分地亲昵他，并没让言亦如有多开心，唐苏感情变得太快了，风一阵雨一阵，有几分认真？唐苏只是好奇，以前是对人类的信息素好奇，那么现在深入到情.爱之上，是对两性好奇。 言亦如猛掀开被子，想看唐苏的尾巴，不过表情一阵错愕，他只看到一对缠着他的腿。 言亦如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唐苏，你不要当游戏，这一点也不好玩。” 唐苏凑近来：“可我觉得你很兴奋啊，不想我这样，为什么要兴奋？” 言亦如绷不住脸红了，他别开脸，额发垂下来好几缕，搭在他深邃的眉骨上，把眉眼挡住，显得眼神更加飘忽不定：“是男人都会兴奋。” 唐苏歪着脑袋，一脸“这什么意思”，言亦如可不想跟他科普生理知识，唐苏怎么能这么不见外？言亦如越想越怀疑，不由得又冷起脸： “你真没钻alpha的被窝？” “真没有！” “……没有脱光给他们看过？” 唐苏除了承认喜欢言亦如会害羞，别的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笑眯眯的：“只给你看过，只钻过你被窝，只亲过你，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这么海王，你有很多理由骗我。” “我从来没海王过，我只是有很多朋友，怎么就海王了！” 言亦如心里憋屈，但是没出息地被逗乐了，这话也就唐苏能说出口了吧？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我怕你死了嘛，我来给你充充电。” 言亦如觉得充电这种说法挺形象。 “那下午呢？下午为什么来找我？” 唐苏也是遇上对手了，只好全招：“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我穿的新衣服。” 言亦如轻轻地笑起来，脸上终于有点得意了，不仅不感谢唐苏关心他，专程来照顾他，居然取笑唐苏：“下回记得穿件衣服。” 说得唐苏多色一样！ 唐苏抿着嘴，表情哀怨，言亦如根本没法理解唐苏的脑回路，唐苏还黏着他，言亦如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握紧了唐苏的肩膀，拉开最后一点距离，他忍不住用手背抚了抚唐苏的脸蛋：“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改观了？” 唐苏立刻用脸蛋蹭他，言亦如心里没法不柔情泛滥，被唐苏喜欢竟比做梦还不可思议，唐苏会像猫一样和人亲昵。 唐苏道着歉：“你没做什么，是我不对，我之前不该凶你，别记仇了行吗？我从来都不记仇。” 言亦如掐住唐苏的脸蛋，有点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记过你的仇？” 唐苏笑道：“你凶我就对了，我不介意，你都可以报复回来！” 唐苏握住言亦如的手背，将脸蛋贴进他手心里，眨着眼睛看他。 言亦如看着唐苏这个样子，就算他神智比alpha清醒，也没法不受蛊惑，言亦如不再管有的没的，不管唐苏对他是真的假的，他决定今晚就假装唐苏很爱他好了，言亦如捉住唐苏的手，好奇地把这些纤细的手指分开，中间薄如蝉翼的蹼便伸展开来，言亦如摸着这个奇异的东西，触感极好，柔软凉滑，还浸满水液，言亦如从来没触摸过类似的东西。 唐苏喜欢看言亦如对他感到好奇的样子，但他没想在言亦如面前变成这模样，第一次在言亦如面前露出鳞片，唐苏确实是故意的，因为想吓唬言亦如，当然，对言亦如没什么用。 现在他想跟言亦如拉近一下关系，唐苏却没法保持平常蛊惑alpha的形态。 他越怦然心动，鳞片就冒得越多，越是好奇，手指间的蹼生长愈发迅速。 言亦如好奇不减，问唐苏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问题：“碰你的蹼你会有感觉么？” “会有吧，不过不是很明显。” 言亦如松开对唐苏的桎梏，唐苏果然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言亦如心想，如果唐苏只是好奇，那他就给他当个实验品，随便他摆布罢。 唐苏埋在言亦如胸膛上，他的兴奋在飙升，让躯体更加非人，骨骼一瞬间柔软到奇异的程度，耳朵也在变形，向后延伸，冒出两个尖尖，像只精灵。 唐苏不明白自己胸膛里什么东西在动，肋骨里面好像养了一窝蝴蝶，现在正在破茧而出，拍打着翅膀，搔得他心痒。 唐苏也在倾听言亦如的胸膛，里面只有一颗死了很久的心脏，可是唐苏幻听到狂热的鼓动。 “我们这是怎么了？” 言亦如不能跟唐苏解释，他们可能是要谈恋爱了，这种事必须自己领悟。 言亦如还是在说一些没意义的话题：“能给我看看尾巴么？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尾巴。” 唐苏装蒜：“不能，什么尾巴，没长过。” “好吧。” 言亦如抱着好像在熟睡的唐苏，眼睛瞪着漆黑的天花板，唐苏太像鱼了，言亦如觉得他们不是睡在一栋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里，而是一艘船的船舱，地板随着海浪晃动，外面的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被杂物和家具分割成无数的移动的光影，就像一大堆迁徙的沙丁鱼群。 言亦如甚至闻到海底冷酷的咸涩和腥味，但是唐苏窝在他怀里睡觉，这种感觉就不再让他痛苦了。 唐苏突然轻轻地问他：“你说你是淹死的？” “嗯。” “死后尸体始终保持原样，一直不会腐烂，也没有鱼来吃你，直到被渔民捞上船，最终成为了那只邪神的‘容器’？” “差不多吧。” “我不懂，你是人的尸体，怎么可能不烂呢？而且鱼为什么不来吃你？成为邪神的容器，怎么会留存自己的意识？” 言亦如闭紧嘴打死不给出解答，搞得唐苏心痒难耐，言亦如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不告诉你的话，你就会一直缠着我了。” “你说了我也会缠着你！” “那还是不说了。” “……” 言亦如拨着唐苏湿漉漉的头发，他们还真像是从海里被渔民刚捞出来的：“明天会突然又翻脸，决定讨厌我么？” 唐苏闭上眼：“谁知道呢，我翻脸是比翻书还快。” “……行吧，以后你半夜想来的话，记得穿件衣服。” “为什么？你喜欢我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才这样做！” “可我会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会发生什么？” 言亦如别开眼，脸颊微红：“不会发生什么，可能我会在厕所自闭两个钟头。” 唐苏更好奇了：“啊？为什么？你在厕所干什么啊？能让我也跟着看看吗？” 言亦如不知道该说唐苏单纯好，还是会撩好…… 第33章 唐苏的秘密33 言亦如是第一次睡着觉, 生理机能在他身上都不复存在，吃喝拉撒睡对他而言自然也成了一些没意义的行为。 每阖上眼，在海里溺亡的痛苦就会反复折磨他, 所以言亦如虽然仿照着生前的习惯生活, 但细节处总会出现一些异常的出入，譬如躺在床上干瞪眼，假装睡着了，譬如看着空盘子干瞪眼，假装吃饭了。 不知道怎么的, 听着唐苏呼吸的声音, 言亦如真的闭上眼睛, 一夜无眠，真正睡着一次, 凌晨五点钟才猛然醒过来，唐苏已经离开了, 只留下湿漉漉的床单薄被。 言亦如把床品全部拆下来，好家伙一拧拧出一地的水，这些水液还散发着甜味, 言亦如脑中突然冒出一副很可能发生的疯狂场面——一大群alpha蜂拥着扑向这滩水液，伏在地上像低智动物一样舔舐。 言亦如紧皱着眉心，他对唐苏没起过任何不干不净的肖想, 顶多只是少年的某种两性.意识，昨天唐苏那个样子钻他被窝, 言亦如不想点乱七八糟的都对不起唐苏。 言亦如从不觉得自己的情愫是什么污秽的东西, 这叫情到浓处, 胡思乱想, 他很珍惜在陆地上拥有的第二次不完全生命, 唐苏在陆地上纯粹为了满足好奇心，看见什么都很好奇，但对于言亦如来说，这是一次时过境迁的追忆往昔。 那些眼里满溢着占有欲的alpha，才是真正满脑子危险思想，他们对唐苏怀揣的心思，完全脱离情愫这种字眼，只剩下彻底的欲.望。 言亦如用水管把这些散发着奇异芳香的液体全部冲刷干净，又仔细洗干净床单被套，抱出去晾晒，在院子里拉起绳，逐一舒展开来，唐苏身上叫alpha们着迷的地方，对他这个死在过去，根本就不会分化性别的“古代人”来说，那确实没啥作用力。 言亦如单纯地觉得唐苏闻着很甜，看起来很漂亮。 他抚平床单上的褶皱，仰头望向平静的海面，夕阳还在栽在水里，让天际像烧着了一样，海都成了岩浆的颜色。 言亦如努力深呼吸，大口吸进带着晨露的湿冷空气，想不到这两片死掉多时的干枯肺叶居然被空气填满，像气球一样充盈起来，言亦如甚至感觉到氧气在血液里流淌，邪神的臭气无法靠近这山岩半分，漫山都是清洁而甜蜜的气味，是唐苏留下的。 也许这就是重获新生的味道吧。 * 孟烟一夜难眠，阖上眼就开始做噩梦，挨到早上六点，她还是鼓起勇气下了床，即便昨晚给她留下如此巨大的心理阴影，但孟烟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唐苏的房间门前。 她鼓起勇气，一把推开门，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溃堤，整个人几乎像沙土一样垮掉。 唐苏睡在床上，那一地恐怖的玩意都消失了，唐苏睡得很甜，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孟烟看着唐苏愣半天，慢慢地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抚摸唐苏身上还未消退的鳞片，拂过之处便发出更明亮的幽光。 很奇怪，不管唐苏变得多诡异，孟烟还是接受度良好，甚至觉得唐苏很漂亮。 孟烟把唐苏的额发全都抹上去，她看到唐苏尖尖的耳朵，心脏停跳了半秒，下一秒就伸出手指，捏住唐苏的耳朵尖，还提溜了一下，唐苏立刻皱起眉，像拍苍蝇一样在耳朵周围挥手，等孟烟松开他的耳朵尖，唐苏就哧溜一下缩进被子里，蒙头大睡。 孟烟是想确认是不是假耳朵…… 居然是真的…… 正如孟烟一直猜想的，唐苏确实是个很特殊的孩子，非常特殊，十八年里唐苏只是在细节有点疏漏，譬如潮湿的皮肤，譬如没法分化的性别，但一眼看去跟寻常omega没有太大差别，这副皮肤底下钻出蓝绿色鳞片、浑身水液加倍、耳朵拉长变尖的怪物模样，她从来没见过。 等吃早饭，唐苏已经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身上一片鳞片也没有，看起来还是平常那个发了霉的样子，唐松没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一边刷视频一边自己跟自己针砭时弊，孟烟今天却对唐苏过分亲昵，等唐苏临出门的时候，还拉着唐苏不想放手。 唐苏越是非人，就离他们越远，孟烟有时候总觉得自己不是养了个小孩，而是养了只寄居的鸟，总有一天得放生吧？ 唐苏走出街角，那路口等着一个修长懒散的身影，不过看起来没有寻常潇洒了，表情恹恹的，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发型也蔫蔫的，完全没心情搭理。 白蔺又按照约定来这里送唐苏上学了。 唐苏很自然地和他并排一起走，但是白蔺知道哪里不对劲，唐苏这个“并排”，一天比一天远，刚开始送唐苏的几天，唐苏还老挨在他身边酗他。 今天，和他相隔一米有余。 白蔺手指动了动，很想一把把唐苏拽过来，唐苏对他这么冷漠，他还以为是牧哲得了手，可是他打听过也观察过，唐苏对牧哲也很冷淡，在班里根本就不理牧哲，导致牧哲这些日子脾气极差，一改清高冷漠，就像个炸.药桶，跟不少alpha闹起矛盾，居然还上了手，这种优等生，落得成天被叫去办公室谈话的下场。 他也没好到哪去，唐苏也在疏远他，白蔺送他上学放学还没满一周，唐苏怎么看起来对他腻味了? 如果唐苏真是喜新厌旧的人，为什么要坚持几个月风雨无阻来琴行，即便被钢琴老师调了课，还是要在周五晚站在琴行门口等他？ 那阵子他周五晚上一出琴行，唐苏这个小尾巴就闻着味跟上来了，白蔺是个听力嗅觉极度灵敏的顶A，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唐苏在跟着。 白蔺一向讨厌鬼鬼祟祟的人，可是他却没去管唐苏，甚至纵容唐苏这么“不怀好意”地尾随他，也许是唐苏的味道太甜了吧？ 有时白蔺甚至还故意多绕点路，让唐苏跟久一点，不过他发现唐苏只跟五分钟，多一秒调头就走，唐松会准点开车来接唐苏，唐苏不长让唐松多等一丁点时间。 唐苏这个反应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个，唐苏虽然鬼鬼祟祟，老偷摸跟着他，但是其实是个乖乖o，从来不忤逆家长，第二个，唐苏没有告诉唐松他已经被调课到星期六了，所以唐松还是保持星期五晚上接他的习惯。 说明唐苏周六会自己偷偷去上课。 唐苏搞这么麻烦，白蔺拿正常人的逻辑理解一下，那不就是暗恋他么？ 说实话，白蔺的暗恋者不比牧哲少，只是他脾气臭，大家不敢声张罢了，白蔺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一向没耐心，甭管是A是b是o都一视同仁摆臭脸，他纵容唐苏，很显然，一开始就对唐苏感兴趣了。 白蔺想着自己跟唐苏认识的过往，再反观现在，唐苏看也不看他，捏着肩膀上的书包背带，步子很轻快，心情很愉快，所想另有其人。 为什么拉近关系了倒还不如以前不认识的好，跟唐苏说的话越多，唐苏就越疏远，主动送他上学放学，结果连手也不给牵了，从十厘米到二十厘米，白蔺很后悔，是不是不要主动跟唐苏接触，就可以回到唐苏偷偷摸摸给他当小尾巴的时候？ 白蔺突然停住脚，唐苏不知道沉浸在什么里面，还是呆呆地往前走，最让白蔺受不了的，唐苏时不时还会傻笑一下，这表情，纯正地在犯花痴！ 白蔺一把拽住唐苏的书包。 唐苏因为惯性趔趄了一下，他才回头去看白蔺，白蔺的脸色臭极了，臭得跟牧哲一样……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白蔺也受不了自己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可是陷入恋爱情绪，不管多大年龄都会变幼稚，何况他才是个刚成年的屁孩。 唐苏反而问白蔺：“你不是说我们要保持距离吗？” 白蔺锁起眉，很吃瘪的感觉，他话是这么说，还是没想过唐苏会这样冷落他，白蔺觉得就这件事继续问下去，会幼稚到极点，譬如“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像以前黏着我？”一个alpha说出这种叽叽歪歪的话，未免也太丢脸了。 白蔺调整情绪，直截了当地问唐苏：“你是不是跟别人谈恋爱了？” 唐苏眼神飘忽，摇摇头。 这反应也太可疑了点！ 白蔺心里堵得慌，嘴里全是醋味，他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讲，良心和道德感在心底里膈应他，唐苏很多方面都没他成熟，所以这件事不能用实际年龄来看，既然心理上比唐苏成熟，还是个着绝对压制力的alpha，那么他就该负起责任，就算心里一千个不乐意，但是唐苏真的跟别人搞暧昧、对别人有意思，他就不该再送唐苏上学了。 其实白蔺发现唐苏的养父母真的花了很大的心思在保护唐苏，他继续接送唐苏，多少沾点自作多情。 白蔺叹口气，没想到真的说出这些话，比他想象中的轻松很多，甚至连嫉妒都平息了：“如果你对别人有意思，应该跟我保持距离，以后让他送你吧。” 唐苏惊到了：“你知道他是谁？！” 白蔺这下心窝像被扎了一样，唐苏亲口承认了！白蔺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我不知道，但是可以在你眼睛里看出来。” 唐苏立刻捂住眼睛，又掏出手机，对着眼珠子照：“我眼睛里有什么？” 他看了半天也没在里面看出言亦如来，白蔺还真是个奇才啊。 白蔺不跟这个呆子恋战，他心窝还是扎心的难受，但是全身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白蔺每天都是硬着头皮地跟唐苏呆在一起，白蔺不知道唐苏对他的兴趣缘何而起，但是同唐苏接触这么久，总明白唐苏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白蔺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孟烟，白蔺第一次送唐苏上学的时候，他就意外发现唐苏的养父母会偷偷跟着送到车站，本来还很不理解，不过慢慢就明白了，唐苏在学校一直受排挤，学生都是自己上学回家，唐苏十八岁了还成天被父母接送，恐怕这种欺凌会更加严重。 白蔺甚至发现唐苏书包里塞了一堆防狼用品，估计都是孟烟买的。 有时候白蔺都很羡慕唐苏的家庭环境，唐苏呆是呆了点，但是没这样一对父母，也养不出这么单纯可爱的唐苏吧。 “下周末你邀请的那场表演，我答应你了，我去。” 唐苏本来对一起看表演这件事特别热情，可是得到白蔺如此答复，却没有很开心的反应，看起来还是魂游天外，只是“哦”了一声。 白蔺眯起眼：“你不会也邀请了牧哲吧。” “啊？不止是牧哲。” 白蔺这下被唐苏气坏了，他还想着跟唐苏约个散场会，仅做留念，唐苏又没承认自己谈恋爱了，他钻个空子也没什么吧。 结果不是约会，唐苏搁这开会呢，宾朋满座啊！ 他之所以想跟唐苏约散场会，不是就这么放弃唐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唐苏想着那个神秘人的表情，他从来没在唐苏脸上见到过，是神秘人专属的。 白蔺想了想，又不气了，反正都放手了，散场会多来几个人也没什么，还很热闹，见证一下他初恋感情史的大失败。 不过。 “你到底请了几个人？” “没数，二十几个？” 白蔺有点窒息。 第34章 唐苏的秘密34 由此不难理解, 为什么唐苏当初一夜未归，孟烟会直接猜到白蔺身上。 孟烟总是默默地跟在唐苏身后，白蔺送唐苏的秘密, 孟烟当然心知肚明。 唐苏白蔺在临近学校的路上分别, 以免非议。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够多风言风语了。 当唐苏踏进校门，好奇又惊异的眼神就全都汇集在他身上，一瞬间，唐苏成了一颗万众瞩目的星辰，就算看起来比较发霉, 至少也是哈雷彗星。 俗称, 扫把星。 也算万众瞩目…… 唐苏对这些突然投来的大把关注一点也不在意, 目不斜视，直奔教室, 要是有人拉住他寻问李诚的事，唐苏就回答“我也不知道”, 扭头离开，于是唐苏便得到“还没火就会耍大牌了”“麻雀变凤凰”“学会瞧不起人了”这种挖苦之词。 唐苏耳朵很尖，并且非人, 所以每一句偷偷摸摸的坏话他都知道，唐苏一如往常完全不生气，而且是千真万确不清楚, 李诚只不过请他们一家吃了顿饭，正事一句没提, 反倒送了他一件昂贵的衣服, 让唐苏穿去让言亦如大享眼福了。 唐苏跟同龄人之间的小打小闹都稀里糊涂的, 就不要指望他能懂大人们的弯弯绕, 李诚和孟烟搞的拉锯战, 唐苏光顾着吃吃喝喝，他明白个什么。 但唐苏一眼就看懂李诚打量他的眼神，这眼神里包含着不正常的渴望，就和每晚纠缠他的怪物如出一辙。 唐苏不可能跟这些学生说，李诚想占有他吧？ 今天唐苏跟往常一样在学校当个路人，行为举止保持低调，只不过身上多了一桩跟李诚的八卦，学生们对他的看法立刻变得大不相同，以前觉得唐苏灰扑扑，现在觉得低调的唐苏在扯高气扬。 唐苏每跟这些人类多接触一点，就对他们的复杂程度感到越发有趣。 但唐苏已经探寻到一个更加稀罕的宝藏。 受好奇心和模模糊糊的情愫驱使，唐苏脚步更快，窜进教学楼，这下别说逮住唐苏，唐苏的影子连肉眼都没法捕捉到。 唐苏一溜烟地进了教室，刚站在门口，就开始往最后一排睁大眼睛探看。 坐在最后一排的牧哲恹恹的脸色立刻布满光彩，躬着的脊背一瞬间板正，无比期待地对上唐苏探寻的目光。 但让牧哲破灭的，唐苏虽然看了他一眼，但是曾经那种惊喜、好奇、兴奋都不见了，唐苏的眼神寡淡如清水，目光匆匆移去他旁边，多了几分着急。 唐苏看的根本不是他。 牧哲脸色灰败，眼瞳立刻变得黑漆漆的，像两口枯井，他顺着唐苏的目光，瞥向身旁隔着过道的空课桌，就是这张空课桌让唐苏焦急了。 这是言亦如的座位。 楚昔西也迎到唐苏身边，叽叽喳喳问个没完没了，唐苏只是敷衍地回答几句，乔思那波人则在一角朝唐苏投来混合着嫉妒、不屑，以及……艳羡的眼神。 楚昔西看到唐苏往牧哲身边去，立刻就打道回府了，一来不想当电灯泡，二来楚昔西表面强硬不好惹，但是常年累月饱受同龄人异样的眼光，楚昔西多少有点自卑心理，所以牧哲这样光鲜亮丽的校草，她一向敬而远之，不想自讨没趣。 再者说，牧哲最近脾气很臭，alpha都不想碰他的霉头。 唐苏是第一次当着全班的面主动接近牧哲，毕竟曾经倒贴牧哲的日子里，牧哲跟唐苏“约法三百章”，首当其冲的一条，就是不要当众表现得跟他很熟。 可如今牧哲看到唐苏主动来找他，脸上竟露出一种死灰复燃的光彩，掺着会让以前的他感到丢人的狂热情绪。 唐苏越走越近，牧哲感到些微紧张，他捏紧了手指，手心微微出汗，唐苏的甜味已经入侵他的领地，直沁入他的脑汁里面。 牧哲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眼眶微红，如鲠在喉，不提他们已经中断的秘密幽会——只剩牧哲死心眼地在老地方等着，没有唐苏的甜味，那海岸的恶臭够人喝一壶，有点洁癖的牧哲硬逼着自己干等，他心知肚明被唐苏鸽了，而且还是他主动请求唐苏跟他约会，所以牧哲在这场早已无疾而终的约会死等，比起想要等到唐苏，不如说是自己在跟自己赌气。 如今主动示好也完全得不到唐苏的回应了。 牧哲摆出不在乎别人眼光的“舔狗表情”，乔思完全崩溃了，在他心里牧哲总是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前阵子撞见牧哲跟唐苏的约会，乔思就受到不小的冲击，眼看牧哲对唐苏犯的魔怔一天比一天厉害，乔思这么久以来在牧哲面前努力维持形象的行为就像个笑话。 当牧哲期待又痴迷地看向唐苏的时候，乔思抹着眼眶跑出教室。 牧哲也没比乔思好到哪去，他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唐苏对他的兴趣已经被抽水泵一股脑抽走了。 全给了言亦如。 牧哲就坐在言亦如旁边，他很清楚唐苏一□□言亦如投来几十个的眼神，牧哲还发现唐苏会趁着言亦如不在，坐在言亦如的座位上到处嗅闻，用手指触摸，翻一翻言亦如的作业本，看一看言亦如的书包，摆弄言亦如带的各种零碎东西。 这些在牧哲眼里带着苦涩海风气味、陈旧不堪的破烂，正常人都会嫌恶吧？唐苏这个奇葩，但凡和言亦如相关的东西，他都表现得异常好奇。 唐苏曾经喜欢闻牧哲，而且……只喜欢闻牧哲。 但言亦如，唐苏不止对他俊美的皮相感兴趣，唐苏好奇言亦如的全部，包括言亦如身上那些不讨喜的、阴森诡异的地方。 妒火中烧的牧哲甚至敏锐地察觉到，可能言亦如的“缺点”在唐苏眼中反倒更是一种吸引力吧？ 唐苏在言亦如的课桌旁站定，总算开口对牧哲说了句话，果然：“言亦如没来学校吗？” 牧哲盯了唐苏半晌，唐苏眼神直勾勾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突然翻脸冷落牧哲有什么不对的，牧哲不想跟唐苏谈别的男孩，他用冷酷的面具伪装自己，冷冷道： “不知道。” 知道也不会告诉唐苏一个字。 唐苏神色立刻黯淡下来，扭头呆呆地回到座位，一脸魂游天外。 牧哲把手里的铅笔折断，身体里好像有野兽要撕开他的皮肤冲出来，牧哲总以为自己醒悟得早，跟白蔺争抢唐苏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这个新来的插班生完全搅乱了他的规划。 唐苏对言亦如态度的转变，就和言亦如突然转校一样猝不及防，唐苏的热忱，兴奋，好奇，全都给了这个古怪的转校生，连循序渐进的步骤都没有，前一天牧哲还在对言亦如幸灾乐祸，言亦如不受唐苏待见的样子，怎么也能给他垫个底吧？ 可是短短几天，言亦如就不战而胜了。 唐苏怔怔地坐回椅子上，楚昔西跟唐苏个头相仿，都不大长个，有幸成为唐苏的同桌，她倒是特别激动，拉扯唐苏： “牧哲还在看你呢！” “哦。” “他眼睛黏在你身上了！” “哦。” “你看见没，乔思又被气跑了，哈哈哈哈哈！” “哦。” 楚昔西忍不住捏了唐苏脸蛋一把，不知怎么的，楚昔西总感觉好像有一大堆羡慕的眼神投向了自己身上…… 楚昔西一扭头，大家又埋头各干各的，装作无事发生。 ……唐苏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唐苏驴头不对马嘴地反问：“言亦如没来上学吗？” “哦，好像没来，这个点了……估计不会来了。” “他怎么了？” “我哪知道啊。” “没人知道吗？” “他刚转校过来，虽然长得帅，但是看起来有点吓人，完全没什么朋友，估计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你得问老师才行。” 听楚昔西如此说，唐苏又断线了。 楚昔西没有继续多嘴，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唐苏，岂不正跟魂不守舍的牧哲、失魂落魄的乔思一样？ 只不过他们心里想着的人，可以绕成一个圈了。 楚昔西后悔打发唐苏去问老师了，按照唐苏直球的程度，估计会当着全班的面打听言亦如的情况，学校里很多alpha都因为唐苏不大对劲，牧哲和白蔺大庭广众的修罗场、唐苏和李诚的八卦新闻，这些事发酵了alpha们的情绪，尤其那些暗地里对唐苏有想法的。 平衡点在于牧哲和白蔺是两个顶A，非常不好惹，谁雄竞也不敢竞到他们头上，牧哲最近老跟alpha打架，然而事实上，对唐苏出言不逊的alpha们只是在单方面在挨打罢了…… 牧哲和白蔺完全不必担心“寡不敌众”，他们的家庭背景和身体素质，已经给其他的alpha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言亦如就完全不同。 他没有分化性别，身上和唐苏一样有着不合群的特质，搞不好，alpha们会把矛头对准言亦如身上。 牧哲和白蔺更是不知道能对言亦如干出什么。 楚昔西的经历让她心思敏感细腻，她能察觉出alpha们看着唐苏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也能猜到言亦如成为靶心以后，在校生活会有多地狱。 于是楚昔西主动去了一趟办公室，替唐苏问清了言亦如的下落，她这种班级透明人，没人会在意她干了什么。 “言亦如生病请假了。” 唐苏看起来像瞬间炸了毛。 第35章 唐苏的秘密35 “你说我不然翘课算了？” 楚昔西猛地扭过头瞪着唐苏, 她认识唐苏这么久，就没见唐苏干过出格的事。 自从言亦如一来，唐苏全变了。 最近乔思故意来接近唐苏, 唐苏竟然完全不搭理他。 不过这倒是件好事…… “你这么乖还翘课？最近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一夜没归, 你妈都打电话到我这来了，我睡眼惺忪给你打的掩护！” 楚昔西干了这么仗义的事，居然一直藏着没说，唐苏有点小惊讶。 “谢谢谢谢，不过你下次打掩护演技上可以琢磨一下, 我妈完全没相信啊。” 楚昔西：又是被唐苏气死的一天。 楚昔西扯住唐苏的手腕, 这个小小的举动, 让楚昔西身上又被投来大堆羡慕的眼神。 楚昔西一直美滋滋地期待大家能发现唐苏的漂亮，可真达到她的预期, 楚昔西却有点受不了了。 到底有完没完…… 她和唐苏是朋友，举止自然亲密, 这种程度就能招来莫名其妙的艳羡，那么连楚昔西跟唐苏的互动都要羡慕的alpha们，他们真正能碰到唐苏的时候, 会变成什么样？ 楚昔西不寒而栗。 “你那晚去见言亦如了？” “嗯。” 唐苏倒是很坦荡。 楚昔西沉默了会儿，她偷偷瞥了一眼最后排的牧哲，果不其然, 牧哲红着眼一直盯着唐苏，并且时不时会向言亦如的空座位投去极其厌恶、饱含恶意的目光。 楚昔西对牧哲感觉越来越不妙, 她承认起初有被牧哲的皮囊骗到, 觉得唐苏能跟牧哲成一对, 绝对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是牧哲性格越来越偏激, 即便当众跟唐苏表白, 迷恋他的人依然乌泱泱一大群，乔思便是这群人中最精华的缩影，楚昔西越跟这些人接触，越是觉得他们肤浅，幼稚，可笑。 她现在只希望牧哲离唐苏远点。 “那你跟白蔺呢？他还天天送你上下学吗？” “他今天说不送了。” “为什么？” “他说要跟我彻底保持距离。” 楚昔西长叹口气，惋惜：“可怜白蔺，正直帅逼，男配的命……” 唐苏皱起眉：“啥意思？” “字面意思，白蔺也看出跟你没戏了，不知道牧哲什么时候能有他的领悟，感觉他根本不打算放弃你。” “什么叫‘也’看出跟我没戏，你‘也’看出来的‘也’吗？” 楚昔西挑起眉：“不然呢？大半夜跑去找言亦如，言亦如生病请个假，你就想翘课，这不是明摆的事？牧哲以前请过半个月的假，我怎么没见你担心过他？” 唐苏干咳了一下，那半个月，不好意思，他开开心心把牧哲从自己的“海王”名单上划走了，紧锣密鼓地拿酗牧哲的时间去酗别人的信息素。 不可言说的黑历史…… “唐苏，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喜欢谁？牧哲？白蔺？” “比较喜欢他们身上的气味罢了。” “言亦如呢。” 唐苏闭紧了嘴，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是喜欢他，就不应该跟其他alpha搞暧昧。” “……最近完全没理别人嘛，学校光找你说话，而且什么叫跟alpha搞暧昧，我这是与人为善，喜欢跟人做好朋友，也不只是alpha，还有beta，omega——”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 楚昔西凑近来，仔仔细细地观察唐苏的微表情，还真是跟平时大不相同，没心没肺的唐苏，居然也能摆出愁眉苦脸，楚昔西头一次见。 “真喜欢他？” “……” “这么快就沦陷了？！” “没说喜欢他。” “喝醉酒的人都爱说自己没喝醉。” 唐苏完全听不懂楚昔西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打死不承认喜欢言亦如，原因也很简单，唐苏不理解自己对言亦如产生的奇异感觉，这种感觉超越物质之上，让他抓心挠肝，就和一道读都读不懂的数学题一样。 在他得出这道题的答案之前，唐苏绝不会像喜欢信息素一样喜欢言亦如，这两种喜欢，不管是复杂度还是纵深度，都是截然不同的。 唐苏突然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晚上跑去跟他一起睡过觉了呢？我很喜欢跟他睡在一起，而且喜欢跟他接触，你觉得这种喜欢应该怎么解释？” 唐苏半天没能得到楚昔西的答复，他扭头一看，楚昔西都被他惊人的言论吓傻了。 楚昔西良久才道：“……我一个单身狗，学习过的生理知识和爱情套路，仅限于书和电影，你跟言亦如这么狂野，我很震撼，我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楚昔西这么头头是道，全是纸上谈兵。 唐苏只有一个楚昔西，没得挑，逮着她继续问：“你觉得言亦如是不是因为我交的朋友太多了，生气了所以不来上课？”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唐苏瘪瘪嘴。 楚昔西实在忍不住了，凶巴巴的：“你都跟他睡一张床了，你还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也是第一次跟男孩睡一张床，我又没有经验，你可以跟我提提意见，跟你讨论什么才不算‘有的没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觉得我有什么经验？！” 唐苏挠了挠脑袋，又是一副又可爱又气人的样子。 楚昔西对唐苏的尿性太了解，她话锋一转，总结为：“虽然言亦如可能是因为生病请假，但是凭你气人的程度，搞不好，他是被你气得一蹶不振，无法起床，搞不好，已经被你气成植物人了。” “真假的？那我得给他道歉去……” 楚昔西看着唐苏这个犯呆的模样，没说什么，她觉得唐苏主动去跟言亦如道歉，表现出尊重言亦如的意思，有助于推进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楚昔西并不清楚已经睡一张床的两人，还有什么推进的余地…… 楚昔西之前逼着唐苏把偷偷摸摸搞的小动作都告诉了她，楚昔西知道唐苏“勾搭”了好多alpha，就为酗他们的信息素，唐苏神他妈跟集邮似的，楚昔西可一阵暗爽，这些狂妄自大的alpha也有被别人耍的一天，尤其牧哲，得到的教训应该最难忘吧？对唐苏一开始抱着玩玩的态度，现在竟成了这般局面。 但是楚昔西也知道唐苏这么干不妥。 如果言亦如明知道唐苏的黑历史，还是包容唐苏，任由唐苏对他这样那般，一天一个样，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唐苏对言亦如抱着什么稀里糊涂的想法，言亦如肯定很喜欢，非常喜欢唐苏吧？ 楚昔西本来和其他人一样，对言亦如有种抵触感，但是唐苏对言亦如态度转变，她也情不自禁开始尝试对言亦如改观，于是楚昔西很惊讶地发现，一旦适应了言亦如阴森的气质，抛开这些外在，言亦如的眼睛纯粹到一种极点，即便有如此阴冷体质，他的眼神却有着太阳的质感。 看着唐苏时是最炙热的，而且，还带点符合他年龄的别扭气，估计是吃醋造成的。 比alpha们都要纯粹的言亦如，也难怪能得到唐苏的特别对待吧？ 楚昔西并不了解言亦如，但是她决定相信唐苏的心之所向。 “你要是真的担心他，等放学再去找他吧，不然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溜了，老师家长都在找你，你偷偷跟言亦如私会的事不就败露了？到时所有人都会怪罪言亦如。” “……行吧行吧。” 唐苏并不担心被别人发现，他想干什么，就一定能做到。 唐苏只是单纯不想瞒着孟烟和唐松做他们不喜欢的事。 楚昔西松口气，好心提醒：“你可千万别叫你妈知道你跟言亦如睡一张床的事，她虽然教养好，但保不准在这个年纪出格一下，把你揍一顿什么的。” “可他没对我干什么啊！” “你对他干什么了？”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亲了他。” “？” “还给他展示了一下我美丽的人体。” “……” 楚昔西现在完全不知道唐苏到底单不单纯了，这事也就他能做出来了吧！！ 楚昔西担忧地往牧哲那瞧了一眼，没想到牧哲居然对她投来一个阴沉沉的眼神，还勉强地对她微笑了一下，楚昔西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她知道自己能让牧哲如此友善，全靠沾唐苏的光。 牧哲这个眼神，还有点乞求她的意思，又把乔思那群人气美了，自己辛辛苦苦倒贴牧哲好几年，不仅让唐苏一个奇袭把牧哲拿下，现在连唐苏身边的咸鱼味楚昔西也能得到牧哲的关注。 楚昔西不敢再往牧哲那里多看，牧哲人是帅得要命，就是越来越疯批，她有种预感，唐苏再不给牧哲点甜头，这位危险的顶A校草就要拿她做突破口了。 牧哲要是跟她打听唐苏的事，楚昔西虽然对友情忠心耿耿，但是她有个致命的缺点： 颜狗…… 要是把唐苏跟言亦如的事抖搂出来，牧哲肯定原地发疯。 不过疯前先拉言亦如垫背。 唐苏撑着脸蛋，一脸发呆样，完全不知道班里的波谲云诡，或者说……不在乎。 跟言亦如“睡”了一晚，唐苏骤然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刮搜的信息素也变得索然无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言亦如那对睫毛纤长、墨黑瞳色的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但是里面没有任何下流的意味，是种唐苏鲜少能在人类眼中看到的干净东西。 形同无生命的水晶、琥珀之类，只是因为美好而存在，不包含任何复杂的社会关系，躁动欲念——当然，言亦如对他是有欲望的，但唐苏认为言亦如连欲望都是一种情到浓处的美好产物。 唐苏昂着脑袋，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这个呆样会有什么看法，发呆也要尽兴，唐苏来回换着手去撑起脸蛋，如此才能承载住脑袋里沉甸甸的情愫和想法。 没想到言亦如连面都不必露，他就可以用脑子尝到喜欢的滋味，念一遍言亦如的名字，舌尖就会有麻感，想象着言亦如的面容和躯体，言亦如就仿佛真的在他身边。 唐苏感叹着：“太妙了。” 这东西比稀奇古怪的信息素后劲大得多，让他像喝醉了一样，情绪一整天都飘飘然，脚板踏在地上，却感觉不到引力。 想着言亦如的感觉，就像在外太空漫步。 唐苏现在的主要任务，在于搞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绝对不止是楚昔西嘴里的“喜欢”这么简单。 唐苏又换了只手撑下巴，言亦如已经被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气味到温度都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他决定开始想想言亦如家里的物件，据说一个人被过度想念就会打喷嚏，言亦如本来就生病请假了，现在是不是打喷嚏打到过敏，要被他害死了？ 唐苏实在是忍不住啊！ 唐苏突然用余光瞥见楚昔西滑稽的样子，唐苏爱好奇，于是把注意力从言亦如身上抽走几秒，放在楚昔西身上，给了言亦如的鼻子苟延残喘的机会。 “你干啥呢？” 楚昔西正在紧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念经的和尚。 好吧，应该是尼姑。 只是有头发。 楚昔西皱起眉，因为被唐苏打扰而不快，她草草解释：“我预感牧哲肯定要来找我打听你的事，我现在求神拜佛一下，呆会就不会犯颜狗之病。” “？” 唐苏扭头去看牧哲，一下就撞上牧哲的眼睛。 牧哲又神采飞扬了。 唐苏立刻回过头。 牧哲又郁郁寡欢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你才发现？！” “所以求神拜佛真的有用吗？” “没有，要相信科学。” “……” 唐苏总算机智了一回，他知道按照楚昔西颜狗的程度，又没有跟帅哥聊天的经验，大可能牧哲略施美A计，很上道地对楚昔西抛抛媚眼什么的，楚昔西不止要把他的事说漏嘴，恐怕还得把自己家的银行账户密码也一并告诉牧哲。 …… 其实在遇见言亦如之前，牧哲不需略施美A计，只需放出致死量的信息素，唐苏也会把唐松的银行账户密码告诉牧哲的……搞不好，家里几个保险柜也和牧哲透露透露。 不然怎么跟楚昔西做了朋友。 臭味相投！ 唐苏幸得被言亦如拯救，楚昔西的话，任重而道远…… * 唐苏站在临海的旧屋门前，他轻轻敲了三下，并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海风吹得他肥大的校服都鼓了起来，像个鼓起肚皮的河豚鱼。 唐苏刚下公交，闻见咸涩的海风气味的时候，就联想到言亦如每个细胞都被海水腌入味的气味，这让他每向言亦如的房子靠近一步，心情就越雀跃，脚越像踩在外太空，全身失重。 中邪了！ 唐苏半天没等到言亦如给他开门，这屋里似乎也没有别的人，他凑到爬满青苔的窗户上，眼睛贴着玻璃探看，唐苏的大眼睛被玻璃照变形，拉扯得更大更圆，站在门前时是河豚鱼，现在贴在窗户上，就成了一只养在鱼缸里的水泡金鱼。 “言亦如？” 唐苏声放念出言亦如的名字，他立刻舌尖发麻，胸腔一股雀跃，言亦如人还没见着呢，唐苏就开始心花怒放了。 只有海风震响窗户的嗡嗡之声。 唐苏给了言亦如一分钟的时间迎接他，唐苏从来没怎么生过气，就算被非议，唐苏也是完全无感的状态，所以在陆地上生活的十八年，唐苏一向觉得自己顺风顺水，遇见的父母，搜集的信息素，都是他最喜欢的。 但是言亦如只鸽了他一分钟，唐苏就越等越生气，这事言亦如纯属倒血霉，他都不知道唐苏要来，自己还请了病假，结果就把喜怒无常的唐苏气到了。 唐苏掐着表等到了最后一秒，眉头紧锁，脸上气呼呼的，怎么说是怪物呢，他刚开始摸索谈恋爱的门道，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因为着急想见言亦如，居然自己把自己气到了。 唐苏没有扭头离开，他看到二楼的窗户大开着，言亦如的房间就在那，唐苏的逻辑如此生猛，这屋子年久失修，门扉都摇摇欲坠，唐苏作为一只怪物，拆个门是不在话下的，但是唐苏嫌弃拆门爬楼梯太慢，他要立刻马上见到言亦如，今天硬捱到放学，已经达到唐苏耐心的极限了。 于是，唐苏就这么扣着房体上凹凸不平的墙砖，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丝滑地爬到了言亦如的窗户口，半个身子一下拱进去—— 言亦如的床就在窗户边上，唐苏跟沉睡中的言亦如脸对脸。 言亦如看起来又变得极其虚弱，也难怪，唐苏是给他充了充电，但是言亦如都进水了，这电池肯定转眼就归零。 唐苏看见言亦如睡着的模样，也不生气了，他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手指抓住言亦如的床头板，小心翼翼地爬了进来，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悄无声息地趴在言亦如身边，眼睛还是大睁着，脑袋枕着言亦如的肩膀，一眼不眨，仔细地看着言亦如苍白又宁静的睡颜，好像在博物馆欣赏艺术。 眨眼之间，唐苏身上布满了蓝绿色的鳞片，言亦如身上就像趴着一滩发光的、妖娆的水母。 第36章 唐苏的秘密36 唐苏打量言亦如, 言亦如身材相比牧哲那些年轻力壮的alpha而言消瘦得多，但是骨架已经有了男人的样子，如果他能像同龄人一样再多活两年, 估计不比alpha那些结实的体格差到哪。 唐苏为了更具体地观察言亦如, 在言亦如身上到处捏，总结为——膈手！ 言亦如就像解剖室里的大体老师，随便唐苏摆布，等唐苏掐到他的腰上，言亦如突然睁开眼, 眼睛漆黑如夜, 可是繁星璀璨, 他抓住唐苏的手指，看着唐苏的目光里有点没睡醒的迷糊。 唐苏笑盈盈道：“你没有做梦, 是真的我！” 言亦如皱着眉：“你又来陪我了？” “昂。” “怎么进来的。” “爬你的窗户。” 言亦如扭头去看窗户，果然大敞着, 他也不知道该兴奋好还是苦恼好，唐苏老这么钻他被窝，迟早会被他父母发现的吧？ 言亦如不想让唐苏遭受非议, 咕哝着：“以后我睡前会记得关窗。” 唐苏皱起眉毛，言亦如看他是生气了，很意外, 还有点好笑，唐苏平时要么是被信息素勾引得七荤八素, 表情晕乎乎的, 要么就是神神秘秘难以捉摸, 他第一次见到唐苏摆出这种气鼓鼓的样子。 唐苏自己气了半天, 突然就泄了气, 他一头埋在言亦如怀里，抱紧了言亦如，闷声闷气的：“你肯定生我气，可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凶你是很正常的表现，不愿意去上课就算了，但是关上窗户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我来陪你吗？” 言亦如半天也没解释，唐苏因为不安和愧意变得更亲昵他，言亦如脸上则露出一个很有“心机”的微笑。 睡醒就有唐苏赖在身上撒娇，这种好事，只有他一个人体验过吧？ 言亦如决定让唐苏浅显直白的脑回路继续脱缰，就让唐苏以为他在生气，他就可以得到唐苏致死量的撒娇了。 两全其美。 到此为止，唐苏虽然叫一群以前耍他的同学尝到教训，但是自己又紧接在言亦如身上翻车，被言亦如耍得团团转。 当然，被言亦如耍，是一种谈恋爱的酸臭气。 不然怎么叫两全其美？ 唐苏虽然洞悉人性，可是情感的细节之处，他没法准确把握，而言亦如对他来说，是地球上唯一一个难解的谜团，他不知道言亦如到底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懂自己对言亦如的悸动缘何而出。 唐苏思考了半天，喃喃道：“你要是锁上窗户，呆会我走的时候，就把你的窗户都带走。” “……” 言亦如想象着唐苏小小一个，手里挎着两片半人大的玻璃片，就这么走在街上。 ……唐苏确实十分具有社恐抗体。 “我的房子够破了，你挑别人的房子拆吧。” 唐苏洋洋得意地笑起来：“害怕我了？希望你放弃抵抗，缴械投降，不然我是不会对你宽大处理的！” 言亦如皱起眉，拧住唐苏的脸蛋：“哪学的台词？” “大型刑侦破案警匪剧，八点档，我爸天天收看。” “……好吧。” 唐苏看言亦如跟自己开玩笑，心情立刻高兴起来，还有点小心翼翼，这下子，唐苏不但走了牧哲的老路，因为后悔凶过言亦如，又走了乔思的暗恋路线，对待言亦如小心翼翼的，很珍惜和言亦如相处的机会，害怕破坏任何美好的感觉。 看来天下痴A怨O，或者数量庞大但存在感过低的beta，一旦有了初恋对象，不管性别如何，有钱没钱，体香还是体臭，大家都会走同样的老路，聪明人会变得笨拙不已，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你身体还是很弱吗？昨天看起来好多了啊。” “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睡醒就看见你了。” 言亦如抬头看了眼窗外，海面一片璀璨的碎金，夕阳像海岛上正在爆发的火山，而被染成赤色的波涛，就是这座地球第一大火山吐出的滚滚岩浆。 “原来睡了一天啊。” 唐苏不解：“你既然在睡觉，那是谁给你请的假？” 言亦如又露出那副神秘莫测的微笑，故意吊唐苏胃口，唐苏实在受不了言亦如再这样：“你再给我打哑谜，我真的把你窗户拆走！” 言亦如笑了一下，一副你来就来的样子，死了这么久，倒还有点少年血性。 唐苏没辙了，言亦如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弱点，既不会像别的alpha被他的皮囊蛊惑，甚至面对他骇人的一面也不会被吓走，永远对他没有戒心，毫无保留——卖关子除外。 唐苏突然用力搔言亦如的痒痒肉，言亦如总算绷不住了。 言亦如刚刚就是被他拧痒痒肉弄醒的，不出唐苏所料：“哈哈哈你怕痒！” 言亦如脸上有点发红，表情很严肃，但是眼里都是笑意，他捉住唐苏的手，唐苏仗着自己皮肤滑腻，不停地从言亦如手心里挣脱，继续挠言亦如，言亦如不管抓得多紧，唐苏总是能打滑似的溜出言亦如的桎梏。 两人打闹起来，唐苏嘻嘻哈哈地开始大笑，床板扑腾扑腾地哀叫，这床半脚跨入文物范畴，被两个怪物折腾，锈蚀的地方吱呀吱呀作响，这样的动静，在隔音效果等于零的旧屋外面，听起来有些暧昧不明…… 唐苏翻腾到言亦如身上，眼神变得不大对劲，言亦如手腕被他扣着，居然叫这样一个小个头给床咚了。 也许是言亦如压根就没打算反抗吧。 唐苏对于言亦如来说也是一个谜题，他不知道唐苏为什么突然这样亲昵，但是言亦如很清楚自己的原则在哪，起码，他不要唐苏对自己只是好奇。 言亦如看唐苏迷迷糊糊、水波潋滟的眸子，就和那晚第一次亲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由此可见，唐苏是真的很喜欢跟别人亲昵，对言亦如更甚，对于唐苏而言，用脑电波交流情感太复杂了，他喜欢谁，就喜欢产生切实的接触，越喜欢越情不自禁。 言亦如在唐苏凑上来的时候，警告唐苏：“不可以亲我。” 言亦如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不是很坚定…… 唐苏真觉得这些人会魔法的，孟烟一眼就能猜出他心情如何、想吃什么，唐松一眼就能看出他想要零花钱，楚昔西一眼就能发现他又没写完作业。 而言亦如一眼就猜到他想要一个吻。 唐苏尝试凑到言亦如嘴唇上，言亦如的唇色很淡，本来就浅，被水泡了那么久，更泛着苍白，像冰一样纯净。 言亦如挡了他一下，唐苏无比失落，在言亦如颈窝里用脸蛋蹭来蹭去，喃喃呓语：“为什么不可以亲你……为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想亲我？” “我也不知道。” 言亦如决定转移一下唐苏的注意力。 唐苏现在这个样实在太不对劲了，皮肤上全是水液，鳞片密布，耳朵又长出两个尖尖，黏在言亦如身上，甜香让房间里的所有物件装潢，包括床上两个怪物都是湿漉漉的。 尤其是言亦如，全身都湿了，那是唐苏冒的汗。 言亦如觉得唐苏这个样子，怎么跟发情的omega没什么差别？ “唐苏，别这样。” 唐苏已经失去理智了，好吧，唐苏和发情期的omega还是有显著差别的，一般omega不会像唐苏这样追着男孩亲。 言亦如躲都躲不开，唐苏本身就超自然，不科学，对着言亦如围追堵截，初通情.爱的唐苏对两性之间的奇妙反应真是欲罢不能，不对。 唐苏一愣，他不是omega，言亦如也不是正经活人，他对言亦如的反应原来是无关性别的，唐苏想不通了，发生在他和言亦如身上的事，和abo所讲究的发情期、易感期、临时标记、完全标记，没有一样是吻合的，可是吸引力不输任何一只发热期的omega碰上易感期alpha。 甚至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远远强过简单的信息素和性别吸引。 唐苏感觉身体里在炸烟花，他不懂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他跟言亦如是同性，他们之间怎么会产生这些ao之间才会有的吸引力？ 唐苏想半天，只能言简意赅地总结为——这并非“两性”关系，而是单纯和言亦如的关系。 言亦如勉强躲开唐苏这黏黏糊糊的行为，满脸都是水，你不好说这到底是汗水还是口水，说出来会被咔的。 言亦如这边躲开了，唐苏那边开始了，言亦如干脆自我放弃，脸是臊红的，这么大个的男孩，被唐苏欺负得像个被调戏的黄花闺女，但言亦如也不愧是男孩，心比黄花闺女大，害臊是害臊，突然笑起来，被唐苏拼命撒娇的劲逗乐了。 跟唐苏交往，就得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唐苏可不会按套路出牌。 言亦如破罐破摔了，他只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唐苏，特别喜欢，喜欢到尸体都能动了，言亦如被唐苏这样一通腻，感觉全身精力十足，唐苏充的电确实非常得劲。 言亦如一把打横抱起唐苏，长腿一跨就下了床，稳稳当当地往楼下走，唐苏虽然有些奇异的怪力，但是体重合乎他娇小的身材，言亦如抱着非常轻松，还有一种成就感。 唐苏从没被男孩这样抱过——白蔺牧哲修罗场那次不算，他都晕了嘛，现在主动权转交到言亦如身上，唐苏搂紧言亦如的脖子，终于不调戏言亦如了，兴奋地探看着这栋他本来就很熟悉的潮湿的旧房子，因为被言亦如抱到了离地悬空一米六的距离，这些熟悉的摆件在唐苏眼里又变得生动有趣。 或者，单纯是因为被言亦如抱着才觉得有趣。 “你干什么呀？” “给你讲讲我的秘密，你是不是就会安分下来了？” 唐苏窃笑起来，虽然点点头，但是他演技太差劲，一看就是撒谎。 但言亦如决定自己被唐苏蒙骗成功了。 第37章 言亦如的秘密1 言亦如抱着唐苏走下楼梯, 这房子成日风吹日晒，也没人修缮，总感觉行将崩塌, 每一阶楼梯都被踩出衰弱的咕哝声。 “你带我去看什么？” “家谱。” 唐苏眼里更加好奇了, 言亦如居然还有家谱，他总以为言亦如就跟他一样，是凭空蹦出来的。 言亦如一眼就看穿唐苏的想法，嘲笑唐苏：“就算是死人也有家人。” “那我以前呆的孤儿院算怎么回事？” “孤儿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啊，你没听生物课吗。” “没听过, 课上教的很多东西都很片面, 只适合你们地球人, 我学这个干嘛。” 言亦如陷入沉默，他突然觉得唐苏这么学渣, 也并非是厌学的缘故。 唐苏的存在是无法理解的，唐苏看过的东西, 经历的时间，思维的维度，远远超出人类想象, 也许这些被奉为圭臬的科学真理，在唐苏眼里是种谬误呢？ 言亦如立刻就认可了唐苏像是学渣故意给自己开脱的胡言乱语，他死了这么多年, 思维的深度也跨越了时间的限度，也许他是这颗星球上最能理解唐苏的人。 言亦如想到此, 还有点得意感。 问题的核心在于, 不管唐苏眼界如何深远, 也不懂谈恋爱, 在他们身上进行的故事, 并不是星球大战，也不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科幻惊悚片，唐苏这么神秘莫测，身上藏着可怕的秘密，身边还环绕着蠢蠢欲动的危险生物——包括言亦如，难以置信的事，他们居然在搞青春爱情片。 所以不管唐苏知道什么，旅行过多少光年，脑子里又封存着几亿年的记忆，他不懂谈恋爱，对于言亦如来说，唐苏就是一张白纸。 言亦如抱着唐苏走过客厅，摇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其实唐苏早就知道老人的存在，但是他不清楚这老头到底什么身份。 当前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两个擅闯屋宅，还白嫖老头房间在床上打闹的怪物，高个帅气的抱着娇小漂亮的，一个表情淡淡，一个满眼好奇，就这么从老头的摇椅后方一般经过。 老头完全没有反应，戴着老花镜看电视，电视正在放纪录片： 《人类的起源》 好吧，从来不听课的唐苏，在言亦如住的房子里再一次学习到了人是从猿猴进化来的。 “这个老头是房子的主人吗？这个老头看不见我们吗？” “他是主人，你礼貌一点。” “怎么不礼貌了？他不就是个老头吗？” “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老头。” “哈哈哈哈哈，如果只从年龄判断，我比你年龄大太多了，你应该叫我什么？” 言亦如思索了一下：“祖宗。” 唐苏捂着嘴，笑得快断气了。 虽然断气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两个不知好歹的怪物在客厅打情骂俏，老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电视声音调得更大了点。 唐苏瞧老头的表情有点愠怒，看来并不是看不见他们，他不理解了，这老头到底为什么纵容言亦如呆在他家？ “他到底是谁啊？” 言亦如神神秘秘地微笑：“他是今天帮我向学校请假的人。” 原来言亦如是有“家长”的。 唐苏更好奇了，他努力地在老人脸上仔细观察，房间昏暗，只有电视机不断变换的光线，外面海浪之声层层叠叠，加上纪录片播音员字正腔圆的独白，每个字都有着珍珠般光滑的质感，从电视的音响里蹦跳出来。 唐苏透过老人年迈的褶皱，看到和言亦如相似的眉眼。 唐苏断定道：“他是你爷爷！” 声音太洪亮，怎么好像骂人一样…… 老人身体一抖，执拗地撇着嘴角，看起来更生气了，打死不往两个腻歪的怪物身上去看。 言亦如笑道：“不对。” 在唐苏又洪亮地“骂”出“他是你爸爸！”“你叔叔！”“你大爷！”之前，言亦如及时把唐苏抱进书房去了，关上门，把唐苏不大好听的字句挡住。 就是隔音不太好，老头还是被气坏了。 书房名存实亡，书架上摆放的全是落满灰尘的旧书，出版年代都很久远。 这里一切都被霉菌侵蚀了，书页也被蛀虫啃得破破烂烂的，积攒的灰尘像一些潮湿的沙砾，言亦如在客厅随手拿了一张干净的挂毯，刚好铺在书桌一角，他就把唐苏放在这一角上，用挂毯给唐苏当坐垫，以免弄脏唐苏。 唐苏脑子里又冒出一些不正经的解读，言亦如转身想走，脖颈被唐苏搂紧了，唐苏眼神拉着丝，膝盖夹紧了言亦如的腰，手段很强硬，声音却软绵绵的：“把我放在桌子上干什么呀？” 不知道又跟哪个电影学的。 肯定不是什么老少皆宜的电影。 言亦如还是那副看笑话的表情，不理会唐苏的媚眼，义正言辞：“给你看我的家谱啊。” 唐苏“哦”了一声，语气里是“没劲”的意思，言亦如节操很高，绝对不会被唐苏带坏。 他跟那些被唐苏带坏的alpha可不一样，是正人君子。 言亦如从书架里翻出一本厚重的黑色大册子出来，封面看起来像一本相簿，等言亦如拿来，放到唐苏腿上，唐苏翻开这破旧的家谱，就像翻动着灰尘扑扑但沉甸甸的记忆。 第一页是一整张人物关系图，姓名之间用线条连接起来，说明亲子关系，唐苏很快就找到言亦如的名字。 当然，言亦如的名字后面没有任何线条，死太早了，没能为家族开枝散叶。 不过从言亦如这一代开始，明显能看出言家走向没落，错综复杂的关系线逐渐稀疏，最终变成一条单线，成了一脉单传。 截止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言书。 唐苏指着这个名字：“这就是那个老头？” “嗯。” 唐苏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他光看皮相，却忽视了言亦如的真正年龄——包括死掉后的时间，唐苏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某种意义上，言亦如是老头的爷爷，很曾的那种。 ！！ 言亦如看唐苏捂着嘴又开始咯咯笑，恐怕是从他和老头的反差感里感受到了另类的幽默，言亦如也没生气，静静地看着唐苏，眼眸平静如水，也和水一样容易荡漾起涟漪，他抓住唐苏的双手，言亦如和唐苏的体温都很凉，但是这样牵起手，阴冷的皮肤之间居然升腾出一些奇异的热量。 唐苏被此情感染，渐渐地不笑了，垂下眼睫，大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挡起来，脸颊有点发红。 言亦如一表现出深情来，唐苏居然不知所措，会害羞。 扯点有的没的：“这是你死后第一次回家吗？” “嗯，以前都沉在水里，动都不能动，怎么回家。” 唐苏有点心疼。 言亦如经历的“死亡状态”，唐苏深有体会，他在海里沉睡的时间更久。 唐苏握紧言亦如的手指：“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沉睡在海里。” “嗯。” 海风微拂。 唐苏立刻换一个话题，现在气氛很奇怪，有种浓重的情绪压得他浑身发热，唐苏不喜欢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所以你现在回家了，有什么感想？” 言亦如也坐到桌上，他就不那么讲究了，任由桌面的灰尘弄脏了腚，紧挨着唐苏，右手还是和唐苏的左手牢牢地牵着。 “感想……感想就是，成穷光蛋了。” “哈哈哈以前你们很有钱吗？” “我淹死之前，言家算得上是这里的豪门。” “真假的？！你们是豪门怎么还住这么破的房子？” 言亦如对唐苏的脑回路见怪不怪了，笑着说：“你怎么不去想，现在剩下的这栋破房子，是我们没落以后仅剩的一点财产？” “对哦……你们怎么没落的？” 唐苏又忽视了言亦如在家族没落的时间里因为死亡缺席了，但言亦如没有提醒唐苏，而解答道：“你应该问言家是怎么富起来的。” “怎么富起来的？” “和一个邪神做了交易。” 言亦如便将自己的家族秘辛对着唐苏娓娓道来。 “言家只要给它提供庇护，帮它广纳信徒，它会带言家的主人去一些隐秘的岛屿，里面有大量矿产，言家是这样发达起来的。” “听起来好像很公平，你们也没做坏事，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因为……跟邪神做交易本来就是一件坏事，唐苏，你真的不知道每天缠着你的怪物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你觉得它对一个人类家族索要的东西，会是正常的吗？” 原来跟言家做交易的邪神，就是缠着唐苏谄媚的混沌怪物。 一听到言亦如提起这只怪物，唐苏的表情就有点诡异，不是生言亦如闷气时的可爱憨气，是纯粹的阴冷和怒意。 言亦如小心问道：“你在生它的气么。” “嗯，我很生气它救了你又不管你了。” “我对它失去利用价值，它当然没必要再管我。”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就是会很生气。” “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吧。” 唐苏阴冷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告诉我你的家族到底怎么没落的？” “很简单，跟邪神做交易，短视地沉浸在财富带来的欢愉里面，利欲熏心，人也会慢慢腐化，这只邪神不止是想在陆地上招揽信徒，它还想通过我们的家族开枝散叶。” 第38章 言亦如的秘密2 “开枝散叶？它要和你们联姻吗？” “配不上‘联姻’这种词, 不如说是杂交。” “……杂交成功了吗？” “可以说成功，但也可以说失败，它和我们族内通婚, 不清楚用了什么外星的生物原理, 生下来的小孩起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是越年长，不但外形变得非人，智力也远远跟不上同龄，怎么看都是怪物。” 言亦如说起这些亵渎的历史, 表情风轻云淡, 唐苏倾听着, 也没有觉得言亦如胡说八道。 因为某种意义上，唐苏跟那只怪物是同类, 他能理解言亦如说的这些“疯话”。 唐苏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样的怪物都死掉了, 它的计划失败了，人类不够强壮，没法在这种邪恶的基因改造中存活。” 唐苏明白这只邪神为什么成天缠着他, 想要和他诞生子嗣了。 唐苏的后代绝对不可能是畸形种，跟唐苏延续的血脉，恐怕连星系都可以侵占。 这只邪神身上残留着并不高明的动物性, 渴求生殖繁衍，恐怕不止是言家, 这星球上还有更多的家族在被它祸害。 现在人类进化了, 生育和繁衍变得更容易, 已经跨越了两性的拘束, 两性里分化出三性, alpha更是进化成超级人种，如果拿他们做邪神的繁衍试验，成功率一定比以前大很多。 唐苏不由得想起了即将上映、并且下周就有预热表演的人鱼电影，导演李诚的气质非常鬼祟，唐苏第一次见他，就很敏感地在他身上嗅到了那股腐化的气味。 他和那只邪神有染吧？ 还有牧哲。 牧哲的病态不止是被唐苏蛊惑的原因，唐苏并没有害人的想法，他一直收敛着自己的影响力，同样都是跟他纠缠过的顶级alpha，为什么白蔺没事？ 而牧哲的兄长牧川，唐苏虽然只跟他见过一面，明显察觉到牧川病态更多，这种病态根深蒂固，显然是在遇见唐苏之前就已经形成。 唐苏知道牧川那晚躲在车里偷拍他和言亦如，当时的唐苏对于潜藏在身边的阴谋一向是漠不关心的态度，甚至有心情酗一酗牧川这种不正经顶A的信息素。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牵扯上言亦如，唐苏无法再漠视 他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物有伤害到言亦如的可能。 唐苏试探性道：“你觉得这只邪神还有在和别人做交易么？” 言亦如摇摇头：“我错过太多时间，家族已经衰败成这样，就像我对它而言没有利用价值，这样衰败的家族对它而言更没有价值，它不会再和我们有任何往来，至于它跑去找谁当牺牲品，我更不会知道。” 唐苏触及言亦如秘密的核心：“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淹死的？你难道也是它联姻出来的孩子吗？身体里流着怪物的血液，这也就解释了你淹死了却不会腐烂，也没有鱼和细菌会来分享你。” 言亦如却说：“我不是混血种，以前的人类身体很脆弱，和邪神诞生的孩子不可能活到我这个年龄。” 言亦如被唐苏攥得手指生疼，是唐苏难以解释的怪力造成的，但是言亦如什么也没表示，只是默默忍受。 “给我说说你怎么死的。” “其实没什么可说，我还活着的时候，言家还很富，我算是公子哥少爷之类，不知人间疾苦，心里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哈哈哈像牧哲那样吗？” 一提别的alpha，就会触及言亦如的雷区，言亦如一脸生闷气，板着脸告诉唐苏：“差不多，但是你别说他，我会嫉妒。” 唐苏很吃言亦如的实诚，也许两个直球呆一起才是卧龙雏凤、天作之合吧。 唐苏脑袋轻轻靠在言亦如的肩膀上，攥着言亦如手指的力度也放轻了，变成十指相扣，嘟囔着：“不说了，再说，我真的跟他没什么啊？” 言亦如别开脸，还是很别扭：“你老是对alpha搂搂抱抱，现在又对我这样，我当然会疑神疑鬼，会多想。” “什么叫搂搂抱抱！只是很喜欢闻他们的信息素，不凑近点，怎么闻嘛！你们买香水，不是还要把鼻子塞在瓶口里？你可以想象为，我是在闻一些大号人形香水，这样是不是心里就好受多了？” “没有。” 言亦如现在占了唐苏的便宜，想怎么闹别扭就怎么闹别扭，唐苏凑到他面前去看，唐苏还不如不“安慰”，怎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怎么就生气了？不就提了牧哲的名字嘛。” 唐苏猛地一惊，咕哝着：“不好意思，又提了。” 言亦如有点被逗乐，唐苏迅速出击，抱住言亦如，姿势别扭地钻进他怀里，笑眯眯道：“这个才叫搂搂抱抱！” 没男孩受得了唐苏这样，死的也不行，言亦如看着唐苏的脸蛋，眼神有点着迷，突然回到正题，缓缓地向唐苏透露自己的过去： “我当时看不下去家族的人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每个孩子必须按照父母的安排，去做一些光鲜亮丽的工作，被选中的人，就得和邪恶的东西联姻，一切都是为了扩大言家的产业。” “可是现在的人也这样，你不想吗？” “我不想，言家的财产是不清白的，言家当时日中天，基本垄断了这里的进口和出口贸易，这里的民众也被我们的人煽动，很多人成了邪神的信徒，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言家的新生儿不断夭折，活下来的大多都是畸形，这里每年还会产生大量不明失踪人口，用后代的福祉和普通民众的精神健康以及生命换来的财富，真的能长久么？” 言亦如的问题不言而喻是否定的，时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言家只剩下这个破旧的房子，一个老头，还有一个死人了。 “我不想继承家族事业，更不想跟不明不白的东西联姻，所以十八岁的时候，我找校舍里的朋友帮忙，他爸爸是个船长，他帮我在舱室里找了个地方，趁放假的空子，我在那里躲好，等到船收锚启航，他爸爸发现我也来不及了。” “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你这么做挺勇敢的。” “应该说是愚蠢吧。” 言亦如露出痛苦之色：“我低估了邪神的劣性，它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家族里任何一个‘实验体’？我们既然跟它做了交易，它让言家享受财富和权力，但是言家的每个人都是它的奴隶。” “你没能乘船逃走吗？” “没有，我们才驶出码头就变天了，顺风变成狂风，海面也刮起惊涛，那种浪我从来没见过，像海水做成的悬崖，我们这种大型双桅帆船也经受不了，很快就被拍散架了。” 言亦如诉说着这些回忆，身上咸涩的海水气味越发浓郁，光是闻着他，就能嗅出他临死时的极度恐惧。 唐苏蹭着他，一言不发，身上的甜味慢慢环绕言亦如，像保护罩一样将言亦如裹了起来。 “我很庆幸船上的人都活下来了，因为离码头不远，船上的水手和大副经验也很丰富，他们把自己用绳子固定在甲板上，这样就不会被刮进海里，掉进这样的海水里面，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码头的工人也及时施救，所以他们得以幸免于难。” “但是没有救到你？” “嗯，种情况之下，只能顾及自己，我没有经验，当然就掉进海里了。” 言亦如顿了顿，沉声道：“而且，我觉得我不可能侥幸活下来，很明显，这是邪神的报复。” “你怎么知道船上的人都幸存下来了？你当时应该已经溺亡了，没法看到别人的情况吧。” “是没有看到，所以我死掉以后，身体里还留存着意识，一大半都在后悔，我以为害死了一船的人，不过等我用死人的身体上了岸，就先去拜访了我朋友住的地方，那里变化很大，但是通过姓氏判断，应该住着我朋友的后代，时间过太久了，我对他们而言是不速之客，所以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去了市立图书馆，在资料室翻阅那里收藏的旧报纸，再加上网络搜索引擎，大概就能拼凑出当时的新闻。” 没想到言亦如“活”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查找很多很多年前那艘船上的人有没有活下来，这让唐苏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苏看着言亦如这张虽然很帅，但是过于阴森的脸，死掉的身体里居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唐苏见过很多恶劣的人，满肚子都是坏水，可是好人也可以善意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比如言亦如，比如他的父母，楚昔西有点小毛病，但都是可爱的小缺点。 唐苏觉得自己会对人类感兴趣，可能也不止是气味的原因。 到底未知，言亦如依然没有回答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为什么能在海底完美保存下来。 唐苏没有继续追问，言亦如很明显为了保证唐苏的兴趣，留着最后一个谜题吊唐苏的胃口，不过比起言亦如的秘密，他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想要问明白。 唐苏声音很小，也不敢和言亦如直视：“如果我和那个邪神没什么区别呢？如果我并不是你眼里看见的这样，其实是一个恐怖的怪物，你还会抱着我，喜欢我吗？” 言亦如半晌没说话，唐苏心里回肠百转，可言亦如叹口气：“你全都忘记了，我死了多久，就喜欢你多久。” “我不信！你们人类最擅长说谎，外星人也学不会像你们一样说谎。” “你不是天天跟着你爸爸看刑侦剧么，难道没听过里面有句很经典的台词，叫做‘死人不会说谎’。” 唐苏沉默了，跟人类打嘴炮，不管什么怪物都是自取其辱。 “唔——” 言亦如突然吻住唐苏，这是言亦如第一次主动，唐苏感情直白，头脑简单，也不管言亦如是不是在说不着边际的哄人的情话了，他立刻表现得比言亦如更加热情，就像一株盘着言亦如生长的藤蔓，爬满了言亦如全身。 唐苏身上的鳞片不止像鱼，边缘锋利，刮在皮肤上，就像藤蔓上的荆棘，很明显，唐苏是带刺的，他远非外表看上去那么可爱，跟他谈情说爱，跟他肌肤相亲，都是一种危险的做法。 就像坟头蹦迪。 幸好言亦如是阴间来的，专业对口了。 言亦如猛地分开唐苏，唐苏看起来已经非常非人，被爱情发酵着，他身上的甜味就像一颗超新星爆发。 唐苏已经坐在言亦如身上，两人都不喘气，导致接吻的换气诀窍根本就不需要学习，这颗星球上，谁也不能亲成这样！ 唐苏还想贴上来，言亦如知道自己是自找，唐苏好奇这些事，喜欢跟他接触，他不想对唐苏出格，只能唐苏撩他，绝对不能他撩唐苏。 房间更潮湿了。 两人也更潮湿。 唐苏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发育最完美的omega也难以企及他的诱人程度，毕竟……言亦如抱着的是个神啊。 甭管邪不邪。 “你不想对我干什么吗？” 言亦如点点头：“想。” 唐苏笑道：“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只要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做，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果然神最喜欢蛊惑人心。 言亦如说：“嗯，我想……想……” 唐苏期待地看着言亦如。 “——想送你回家！” 还没等唐苏反应过来，言亦如抱着唐苏这个烫手山芋一路飞奔，经过摇椅上的老头，直闯出屋外。 老头等两个怪物没了影，咕哝着咒骂了几句， 害怕是害怕，但果然很生气家里被一个十八岁的曾曾曾曾……曾爷爷占用了吧！ 第39章 言亦如的秘密3（倒v结束）） 唐苏一脸懵逼地被言亦如拐出门, 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言亦如身上，大叫着：“不回家！打死不回家！” “真假的？你不怕你父母生气。” 言亦如把他看穿了, 他不想惹养父母生气, 但是身体很实诚地在言亦如怀里扑腾着，言亦如一旦有想把他放下来的意思，唐苏就用全身的鳞片刮他。 “你这样我又不会疼。” 唐苏抱得紧紧的，快把言亦如的脖子勒断气了——老生常谈，没法断气……言亦如作为唐苏的受害者, 脸上喜气洋洋的, 眼里全是笑意。 唐苏闹脾气的样子好幼稚, 可是只有他见过。 唐苏只被他亲过，只对他无理取闹, 喜欢赖着他，怎么看都是喜欢他的意思, 就算唐苏设定是一个无法拥有感情的怪物，他比起其他男孩，跟唐苏怎么着也更接近爱情吧？ “你是不可能把我放下去的！” “那干脆就把你抱回家吧, 有你在路上给我充电，不用怕我半路死机。” “什么玩意！” “唐苏，你想让你爸妈看见我抱着你回去吗。” “没什么好怕的, 这里离我家很远，你这么闲, 我绝对不会反对。” 唐苏有点底气不足, 他这种老怪物, 居然会像真正的青少年一样, 完全不想跟父母分享自己跟别的男孩的事。 言亦如眼尖地发现唐苏立场也在动摇, 他立刻抓住机会，眼疾手快地把唐苏丢在地上，用“丢”这种词有点不恰当，言亦如动作还是温柔的，就是心情和“丢”一样急切。 唐苏猝不及防双脚落地，他瞪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发怔地看着言亦如，被言亦如这种“美色在怀，而我一心只想送你回家”的态度气傻了。 alpha们个个色胆包天，唐苏可从来没见识过言亦如这样的。 “你怎么能这样？” 言亦如明知故问：“我又没有欺负你，怎么样了。” 唐苏拽住言亦如的袖口，气呼呼的：“你怎么能把我丢出去？我跟你撒娇呢？你们就爱我撒娇！” 言亦如的微笑僵硬了：“什么叫‘你们’。” “……我没提牧哲。” 言亦如幸好不用呼吸，不然就会因为窒息再死一次。 “……反正你现在得回家了，别让父母担心，你坐公交我可以给你硬币。” “哼，你可真大方。” 言亦如特别坦荡，直言：“我穷啊，牧哲总给你打车是吧，你是不是嫌弃我穷？其实我以前家里非常有钱，但是牧哲也不一定不走我的老路。” 如果唐苏情商高一点，就能看出言亦如纯粹逗他玩，唐苏对待别的alpha只在意信息素，可言亦如说的每句话他都很在意。 唐苏担心言亦如误解他：“哪里嫌弃你穷过！比起打车，我宁愿和你坐公交，这也叫嫌弃？！” “当初你在公交上就很嫌弃我。” “你怎么这么能记仇！！我都跟你道过很多次歉了！！” 言亦如微笑起来，计谋得逞，唐苏被他彻底拿捏住了，他牵起唐苏的手，唐苏果然老老实实的，乖乖地跟着他，不闹脾气了，这叫当初多讨厌，现在多沦陷。 唐苏心里不满意，怎么只准言亦如闹别扭，这简直全都反过来了，不符合abo的社会习惯。 “跟电影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说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电影里都是alpha哄omega，是alpha强吻omega，是alpha推倒omega。” “然后呢？” “然后我怎么知道，已经拉灯到第二天早上了。” 言亦如表情春风和煦的，不知悔改：“那你也不是omega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都把我当做omega，你也应该像对待omega一样对待我。” “可我不是alpha啊。” “……你。” 唐苏觉得言亦如虽然半只脚踩在棺材里面，其实他是无敌的。 因为他能驯服一只比不可名状还不可名状的超级怪物。 唐苏是有这么自信。 唐苏闷闷不乐，论嘴炮他从来说不过人类，至于alpha对他百依百顺，那只是好色罢了！alpha的嘴，骗人的鬼，唐苏对自己几斤几两非常清楚。 言亦如论嘴炮只能算马马虎虎，但是谁叫唐苏却对他百依百顺呢？ 唐苏努了努嘴，放弃对言亦如“强制爱”，他也强制不出什么名堂，论体型，也是言亦如强制他比较符合大众审美吧。 唐苏刚好也是大众审美，而且……是那种比较土的大众审美！ 唐苏话说到此，不由得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前一秒还臭着脸，下一秒就嘿嘿笑：“不瞒你说，当初跟你、牧哲和白蔺一起看的电影，是我第一次看到没拉灯的剧情。” 好家伙，怎么一点也不害臊！！ 言亦如脸上爆红，那个时候他忙着盯白蔺和牧哲了，害怕两个alpha对唐苏干出什么，谁看电影荧幕里那东西！ 他也是很服气唐苏，拉着两个不算太熟的alpha看那片，言亦如当时只有一个想法： “我有段时间很恨自己死了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 唐苏就喜欢听这种奇奇怪怪的话，立马来了精神：“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我就不会窝囊地看着你跟别的alpha，还有一只怪物胡搞，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又绕回了原点！ “什么叫胡搞！！你怎么又在说这件事！！” “因为我小心眼。” “……我只是跟他们做朋友，怎么就胡搞了，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小心眼？” “这是性格缺点，看见你就会小心眼，无解。”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确实不讲道理，所以我们来换一个角度，如果我跟很多omega做朋友——” “不行！你不可以跟omega做朋友！！” 言亦如又露出那副计谋得逞的微笑，有点欠打地睨着唐苏：“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哼，不知道！” 唐苏吃醋的样子实际上远没有他撒娇那么可爱，甚至有些可怖，眼睛都气红了，身上滚着水雾，这些水就像烧开了一样，会给人灼烧的痛感，连原本沁人心脾的甜味都很呛鼻。 充满了攻击力。 言亦如眼里还是满满当当的笑意，能让唐苏吃醋，这可不多见吧？ 没准唐苏真的喜欢他。 唐苏突然被搂起腰来，言亦如搂得他得踮起脚尖，额头就这么被言亦如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唐苏真不懂言亦如到底怎么回事，一会捉弄他，一会推开他，一会闹别扭，这会，又亲他！ 唐苏说：“再亲几个。” 言亦如很快就放开了唐苏，坚决不遂唐苏的愿，还说唐苏会撩人，最会吊胃口撩人的，非言亦如莫数，怎么干什么都这么猝不及防。 “我高兴就亲你。” “你现在不是挺高兴吗？嘴角都是上翘的。” “但没刚才那么高兴。” “胡说！你怎么就是要吊我胃口！” “我比较有危机意识，你喜欢的alpha太多，跟他们比我没有任何优点，所以，必须得让你对我保持新鲜感才行。” “……怎么还是在说这个，你就说不烦吗？什么叫‘喜欢的alpha太多’，是喜欢信息素！现在也没那么喜欢了！” “那我呢？” “……我不知道，对你的感觉很不一样。” 言亦如眯起眼：“你是不是背过渣男语录，为什么每句话听起来都很渣。” “我不渣！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就是觉得你很不一样，反正，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 啪叽。 唐苏又被亲了一下。 唐苏捂着心脏——虽然没有心脏，浑身发软地靠在言亦如身上，哀叹着：“跟你相处太刺激了，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言亦如骗到了唐苏最接近告白的告白，心情非常好：“是不是对我更有新鲜感了。” 唐苏半晌没说话，言亦如没有唐苏这样的好奇心，唐苏不想吭声，他也保持安静。 唐苏看到言亦如身上被自己烫出的红印子，很自责，手指拂过这些光靠言亦如自己绝对不可能愈合的烫伤，唐苏身上的奇异水液，居然渐渐让言亦如的皮肤完好如初。 “你不应该惹我生气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走。” “……” “而且，你好像把我以前的伤疤也弄没了，你要不要处理一下我肚皮上做手术留的疤？” 言亦如这新鲜感，真的不停倍增啊，他怎么是这么好玩的人？ 唐苏终于看出言亦如是开玩笑，逗他开心，但是装不懂，伸手就来扯言亦如的衣摆。 言亦如果然一如既往的“贞烈”，动嘴是可以耍得唐苏团团转，但是真动起手来，他又成了不堪唐苏调戏的丢人的样子。 “别这样，大庭广众扯我的衣服，别人会用不好的眼光看你。” “我才不在乎，别遮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疤在哪？” “唐苏！” “给我看看，咱俩也没什么地方长得不一样吧？看看肚子怎么了，我都给你看光了，你可真小气！” 这是小气的事吗。 唐苏不提还好，一提，言亦如脸上又爆红。 什么叫长得一样！得分人设，唐苏把自己的人形弄得跟omega没什么区别，娇小，漂亮，香软，怎么能跟他这样略显粗糙的大高个男孩相提并论。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别拽我衣服了，唐苏，真不该和你开玩笑。” “嘿嘿，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 唐苏懊恼自己没有被言亦如当omega对待，可调戏起言亦如来真像老手，比最流氓的alpha还上道，明明乐在其中。 言亦如难免吃醋地想，唐苏怎么这么熟练？该不会对别的alpha也这样吧？ 唐苏的手心贴在了言亦如手术留下的伤疤上。 “真的有伤疤啊，你没有骗我。” 言亦如肚子里的器官顿时仿佛重新运作起来，热腾腾的，还有点发麻，唐苏没干什么呢，这纯粹是言亦如的心理作用。 嗐，肚皮都被唐苏摸了，那就把他原谅了。 言亦如感觉到被唐苏捂着的伤疤上开始凝聚出一团水汽。 唐苏又在用自己奇异的力量治愈他。 言亦如隔着衣服按住唐苏的手背，这只小小的手几乎穿过他的皮肤，抚在他的阑尾上。 连阑尾都有种谈恋爱的感觉…… 虽然他的阑尾被割了。 所以准确来说，这是一种“幻肢”的恋爱。 唐苏把脑袋抵在言亦如胸膛上：“你不用跟其他alpha比，我从来没拿你们比较过，他们之间也没有，他们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才不想听他们的事。” “哎，你也太爱吃醋了，就提一嘴罢了！我是说，你跟他们没什么可比的，我永远也不会像商品一样拿你和别人做对比！” * “情话也说够了吧。” * 一个喑哑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又臭又长的桥段。 当然，是恋爱的酸臭。 言亦如转过身，看见一个俊美、挺拔，但危险的alpha，还穿着校服，恐怕一放学就跟过来了。 楚昔西果然犯了颜狗病，完全告诉了牧哲唐苏的去向。 也没准，是楚昔西故意的。 她早就不想牧哲再跟唐苏纠缠了，今天最好一刀两断。 牧哲头发被海风吹乱了，除了这一点不和谐，从头到脚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但不知道怎么，看起来有点狼狈。 言亦如真没发现他的存在，他不过是个死人，而牧哲是进化过的人种，灵敏，矫健，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跟上他。 言亦如不知道牧哲跟了多久，但是他跟唐苏说的每一句话，听在牧哲耳里恐怕都很刺激。 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对牧哲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反正都很刺激。 唐苏跟言亦如手拉着手，静静地看着牧哲，完全没有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牧哲在跟着。 没准他跟楚昔西抱着一样的心情。 决定跟牧哲一刀两断。 第40章 邪神1 牧哲猜出唐苏跟言亦如不对劲, 但是没看到切实的证据，他总留着侥幸心理。 现在什么都说得通了，可什么也说不通, 牧哲声音有点发抖：“他才转来几天, 你就喜欢上他了？” 言亦如完全不吭声，只是默默倾听。 牧哲情绪这么失控，言亦如不想再刺激他。 何况他自己都不知道唐苏到底什么想法。 “是，就是这样没错。” 言亦如猛地抬起头。 不管他怎么套话，唐苏都是拿“你很特别”“你跟别人不一样”这种渣里渣气的句子敷衍他, 可是牧哲一问, 唐苏张口就答, 把言亦如想听的话直接当着他的情敌的脸说了出来。 虽然言亦如温柔善良，但是唐苏这么干, 他有点爽啊…… 牧哲的震惊转瞬即逝，平日就很颓然, 现在唐苏终于要跟他一刀两断，噩梦还是成为现实了，牧哲表情却有些诡异的平静。 恐怕内心之中正在刮飓风。 牧哲还是问同一句话, 只是把句子拆得更细，以此来找出唐苏的破绽：“他来学校有满一周么，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你在学校从没跟他讲过话, 放学也是白蔺在送你，你如果想让我难受, 不如说喜欢白蔺！” 牧哲连白蔺接送唐苏的事也知道, 也难怪, 他现在全部精神都放在唐苏身上, 这么在意, 会发现唐苏和白蔺的事也不奇怪。 牧哲一直想办法比白蔺做得更多一点，在学校教训欺负唐苏的alpha，弥补以前玩弄唐苏的过错，唐苏转眼就不想理他了，他也顺着唐苏不招惹他，不想让他讨厌。 牧哲也是没想过自己也能卑微到这种程度，可是一点也不丢脸，更不后悔，只要能把唐苏追回来，哥哥牧川、牧家的漠视，这些心病对他来说都变得不重要，以前在学校享受万众瞩目，端着校草头衔，现在看来都是一些幼稚庸俗的东西。 唐苏的变心让牧哲彻底变了个人，想和唐苏从头开始，可惜有心无力，一切都来不及了，有些东西根本就没法挽回。 可他为了唐苏都愿意低三下四，就这么让给一个不知道哪窜出来的怪人还行？ 牧哲还不打算认输，他从来没像想要唐苏一样想要过什么。 唐苏被牧哲说得一脸困惑，言亦如一言不发，但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牧哲看唐苏一脸困惑，言亦如一脸不自信，忍不住乘胜追击：“唐苏，如果你想和我赌气，不需要再找别人气我，万一他想对你做什么呢？” 还真是贼喊捉贼。 牧哲对唐苏伸出手：“我送你回家，你可以拿我当出气筒，什么都可以顺着你，你这些天不想理我，我也没烦过你吧？唐苏，我已经被你折磨死了，你还想报复我我也认了，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你得为自己考虑。” 言亦如握着唐苏的手明显松开了点，看着生机勃勃，健康且俊美的牧哲，他不觉得自己有比得上他的资本。 唐苏的困惑脸无疑是最让言亦如动摇的根源。 言亦如在这纠结难堪，唐苏突然冷了脸，一把抱住言亦如的胳膊： “几天还不够吗？我就是喜欢上他了。” 牧哲对着唐苏伸出的手一点一点放下，他的脸色除了狼狈，还有点像要裂开。 言亦如这个一言不发的样子，牧哲怎么看怎么绿茶，他情绪开始失控，唐苏就喜欢这样的吗？ 牧哲实在看不出言亦如身上到底哪点比自己好！ 牧哲虽然不怎么受家里器重，但是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在遇见唐苏之前，他从没给谁当过舔狗，这下子，他越是讨好唐苏，唐苏越不领情，原来心思全给这个插班生了。 牧哲知道唐苏不是故意气他，唐苏没这么高段位，但是他对着这对搂搂抱抱，满嘴情话的新情敌和旧情人，牧哲打死不愿意承认他俩情投意合，只能找点蹩脚的理由哄一下唐苏，让言亦如赶紧滚蛋。 可唐苏这个如临大敌的样子，牧哲被万箭穿心了，他把唐苏当情人，唐苏可没把他当旧情人，恐怕以前也只是拿他当乐子，从来没上过心，牧哲本来接受了唐苏这个长不大又贪玩的个性，计划跟白蔺一起等唐苏分化性别，搞不好这小不点一下就开窍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唐苏还没分化性别，他就知道对言亦如上心了，护着言亦如，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言亦如只是请假一天，一放学就往他家里跑，一路上搂搂抱抱。 还亲了不少次。 牧哲倒是没看见这俩亲嘴，但是心里把什么都脑补出来了，言亦如都会嫉妒，更别说牧哲这种顶A，情绪上头，牧哲嫉妒得全身发痛。 他快捏断自己的手指，一些没过脑子的话就这么对着唐苏阴森森地说出来：“喜欢他哪？” 顿了顿，不无讽刺意味：“和你一样没有分化性别？” “跟性别没关系，他就是分化了性别对我来说也一样。” “分化成omega也一样？” “嗯哼。” 牧哲冷笑：“唐苏，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你跟他说过几句话？” “说的话可多了，比跟你说的话多。” 牧哲眼睛像烧着的两团火：“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勾搭你。” “是啊。” 言亦如：“……” 唐苏护食是护食，可是就是情商太低了！！ 牧哲气得不轻：“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也比不上他？白蔺倒贴你这么久也比不上他？” “我从来就没比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就喜欢他背着你们偷偷勾搭我，越勾搭越喜欢！” 言亦如已经手足无措了，他跟唐苏独处的时候很爱逗唐苏，那是因为唐苏对他来说不一样，言亦如其实性格安静，不大讲话，这种修罗场只适合年轻气盛的人，落到他这种死了很多年的古代人身上，唐苏口无遮拦，爱说啥就说啥，话里也不知道几分赌气在，言亦如本该扬眉吐气，和唐苏合力气死牧哲来着，可他却有点消受不来。 这没几两脸皮，确实顶不住这样的场面。 牧哲和唐苏越怼越起劲，他一句话没说，怎么在他们嘴里听起来，他竟像个挑拨离间、挖人墙角的绿茶婊…… 按照abo社会的审美标准，言亦如怎么看也是alpha的体型，一个绿茶婊alpha，这还真是非常罕见的人设。 言亦如拉了拉唐苏，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好声好气：“刚好你也要回家，我们谁送你回去都行，别较劲了。” 牧哲露出极尽厌恶的表情： “你非得这么绿茶吗？想要唐苏就别恶心人，有本事跟我正面抢！” 言亦如也愣了一下，他是如假包换的真心实意，但是怎么回味起来，自己也觉得…… 好绿茶额。 看着牧哲更愤怒，更嫌恶的表情，言亦如有点难受，他又不是故意的。 难怪跟唐苏凑对，气人都是一样的猝不及防。 “牧哲，我不想跟你抢，唐苏不是商品，他喜欢干什么是他的意愿，如果他选择跟你走，我也绝对不会反对。” 牧哲讥讽道：“真善解人意。” 他盯向唐苏：“你就是喜欢他这种假惺惺的样子？” 唐苏非常果断：“对，就喜欢他假惺惺的样子。” 言亦如：“……” 他觉得自己“绿茶婊”的罪名是洗不清了。 牧哲一头撞进死路，不管言亦如被贬低成什么样，唐苏还是全盘接受。 可对牧哲而言，不管唐苏露出什么毛病，再渣他，再无情，再没心没肺，牧哲还是放不了手，自己主动踩进唐苏的圈套，脚被夹得再痛、夹断了也不肯拔.出来。 唐苏是个无解的存在，他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绝对不听劝，不管是真话还是花言巧语，在唐苏这里通通失效，他只相信自己。 牧哲看向自己的情敌，这个让他瞧不起的，怎么看都没法跟自己竞争的、蔫了吧唧、没有一点alpha气概的病秧子。 牧哲眼睛爬满了红血丝，表情比言亦如的气质还要阴森，但再如何武装自己，也只是强弩之末，只能硬来！ “直白说，我最近为了唐苏脸都不要了，每天跟人打架，家长被喊了很多次，但是我不在乎，唐苏，和我回到以前的样子，我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抢都行，别拒绝我，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牧哲话很少，今天是逆天了，说出大段大段的话，而且还是低三下四的、丢脸的话。 他真的黔驴技穷，只能靠恶意的手段。 牧家的家业能做这么大，没少威胁压迫竞争者，只能说这种险恶的秉性，多少给子代造成影响。 言亦如只能算是大家族里极其罕见的异类。 言亦如活着的时候见多了牧哲这种一旦爱上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人，他皱起眉：“你这种表白方式，难道不是在绑架唐苏吗。” 牧哲看也不看他，眼神发红，还颤抖，这般盯着唐苏，就像败犬——虽然败了，可是还长着獠牙。 “唐苏？跟我走吧。” 唐苏冷酷到不可思议，再也没有半点曾经酗牧哲的可爱模样了：“不要，我不喜欢你了。” 牧哲退了一小步，整个人好像大病了一样。 他突然很悲哀地笑了一下，声音嘶哑得要命：“你的意思是以前喜欢过我么。” “我只是喜欢你的信息素。” 牧哲好像整个骨架都要崩塌了，他很快镇定下来，但是握紧了拳头，身上的信息素猛地像狂风大作，气味冷冽得让人身体麻木。 正常人早都被这样疯狂的信息素冲击到失去反抗能力，但唐苏和言亦如并不正常，牧哲的信息素没能起到什么用，只是单纯地表达着极度的伤心和愤怒。 牧哲很快就想明白唐苏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唐苏以前喜欢粘着他闻他，喜欢挨着他走，挨着他坐，把鼻子凑过来猛嗅，这种奇怪的行为，被牧哲解读为唐苏表达喜欢的方式。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唐苏确实在表达喜欢，但是不是喜欢他本人，只是喜欢他身上的气味。 唐苏没有分化性别，也没有发育成熟的腺体，是不是因为这个缺憾，所以会好奇同龄人都有的信息素？ 难道他想要的只是“好奇”吗？！ 牧哲回想了一遍唐苏交的“朋友”，全部都有着很独特的信息素，就算无视唐苏的示好，唐苏依然会为了这些独特的味道缠着人家展示热情。 包括他自己。 唐苏的“喜欢”，竟然跟他本人没关！ 牧哲感觉脑袋快炸了，唐苏现在一反常态，已经不怎么搭理任何了，在班里也只跟楚昔西关系好，这是言亦如插班进来之后发生的变化。 原来唐苏的青春期荷尔蒙并没有在分化性别以后才发酵，唐苏开窍的拐点，居然是一个人，是言亦如。 牧哲的挫败感比起发现唐苏酗了一堆人还要凶猛，自己后知后觉爱上的旧情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产生过任何情愫，还有什么比这种挫折更打击一个少年alpha的自尊心。 夜幕眨眼之间就坠了下来，但牧哲受到情绪影响，总觉得是自己的世界在变得昏暗无光，他感觉自己要从胸腔分裂开，像一只被大力推到的瓷器一样碎一地，要真是这样，他倒解脱了。 事实上，他还是完完整整地站在原地，唐苏还是牵着言亦如的手，冷冰冰地看着他。 牧哲在疯狂的嫉妒中产生了大量幻觉，身体像失重了般，在现实和幻想之中反复坠落。 牧哲咬着牙，突然疾步走向言亦如，理智在退散：“你怎么敢背着我勾搭他？” 他即将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言亦如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那些被他教训的alpha那么抗揍。 因为爱而不得而对着情敌付诸暴力，这种做法有多丢人？ 如果唐苏从来没喜欢过他，言亦如就根本不算挖他墙脚，也没干过任何不道德的事，他有什么立场教训言亦如？ 牧哲不想再思考这些！ 眼看牧哲因为冲动要扑倒言亦如拎起拳头揍他，顶A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言亦如连自我治愈的能力都没有，牧哲恐怕两下就给他打出一堆尸斑来。 下一刻两个人摔成一团，肉.体和坚硬的地面撞出极其混乱的声音，光听动静就摔得不轻。 可是惊叫的并不是本在旁观的唐苏，而是言亦如。 “别这样！！！” 是唐苏将牧哲扑倒了！！ 牧哲即便是人类进化史上的峰值，是顶级alpha，是这么多性别中反应力和力量值最优越的超级人种，可也没法敌得过唐苏。 而且，“唐苏”只不过是一对善良的夫妻给它按照人类的习惯取的代称罢了，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言亦如只知道唐苏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但唐苏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即便是缠着唐苏的怪物也只能管中窥豹。 唐苏就像牧哲一样不受自己控制，原本一见到牧哲，他立刻恢复成平常不起眼，有点漂亮，又有点异常的样子，但现在…… 牧哲眼睛瞪得很大，都忘记了眨眼的本能，唐苏全身都是幽绿色的、幽蓝色的鳞片，在陆地上，在含混着氧气氮气灰尘杂质咸涩水汽等等等等的复杂空气中，唐苏就像一只在海里发光的水母，只是体型娇小，从非人的鳞片和幽光之下，唐苏还是保持着漂亮的五官和躯体。 唐苏完全涨破了人类审美和眼界的框架，也跨过在红月之夜惊心动魄、蛊惑人心的美丽。 他现在是一种极其离奇，不该存在于这颗星球的奇异美感。 这种奇异完全压过了他的美感，足以让人从根源里对他恐惧，这种感觉平常根本无缘体会，就像野兔瞧见狼群时，从血液里沸腾而起的恐惧！ 牧哲心脏像调了三倍速一样，肋骨仿佛被这颗过度惊吓的心脏撞得生疼，不知怎么，牧哲看到唐苏这副跟他的肖想离题太远的鲛人模样，脸色煞白，可是人却笑了起来，像看见一个不怎么好笑，但是非常离谱的笑话。 他突然收紧胳膊，无视唐苏身上一切带刺的地方，也无视唐苏想要伤害他的意图，抱住唐苏，反身压住，居然想吻怀里这个危险的怪物。 他怕是已经离疯批不远了。 “松开他！！” 言亦如扯着牧哲的胳膊，他嘴里的叱责不好说是给牧哲听还是给唐苏听。 牧哲顶多嫉妒得受不了，想亲唐苏罢了，唐苏挨一下亲能掉几块肉？ 可唐苏是真的能让牧哲掉上很多块肉。 言亦如知道唐苏的秘密早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混乱修罗场且发了疯的方式。 牧哲手心因为没有衣物保护，被唐苏的鳞片刮出了一堆口子，血淋淋的，看起来很惨，幸好只是皮外伤，但手心如此敏感的地方，痛觉是加倍的。 即便如此，牧哲还是不松手，非要吻到唐苏，唐苏推开他的侧脸，给牧哲白皙的脸颊上割出一些贝壳一样的划伤，唐苏张开口，每一颗牙齿都冒出锋利的尖，像动物一样咬到牧哲肩膀上。 这举动，恐怕是跟电视播的《动物世界》学的。 言亦如确认唐苏没有真的想对牧哲怎么样，唐苏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真想让牧哲三长两短，不至于蠢呼呼地咬他。 牧哲这无处安放的疯狂爱意，恐怕让唐苏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他可刚刚才情窦初开啊。 牧哲肩头刺痛，还是翘着嘴角，这个荒诞的笑话让他更加想笑，牧哲搂紧唐苏的腰肢，另只手发了疯地按住唐苏的脑袋，纵容唐苏，让他咬得更深一点！更深一点！ 牧哲哑着声问唐苏：“你最好咬死我，不然我会把你关起来养着，这样也算得到你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支持！ 第41章 邪神2 牧哲撞上唐苏奇幻惊悚片的样子, 本来就没什么理智，现在更是命都不要了，被唐苏三番五次地刺激, 现在他丢掉尊严和自信, 孤注一掷地抱住唐苏，宁愿相信怀里这个疑似鲛人的唐苏是他精神错乱的幻想，总而言之，不管唐苏怎么恐吓他，怎么咬他, 他绝对不会放手！ 牧哲这么结实, 还发了狠, 唐苏小小一个被他抱着，言亦如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咬在牧哲肩膀上的那张凶狠的小脸。 言亦如从来没见过唐苏充满攻击欲的表情，很可怖, 不是样子可怖，是让人生理本能的可怖。 唐苏对人类示好的一面，只能算他身上的冰山一角。 他越是失控, 越是危险，就越接近真实。 牧哲无非也就为了争抢唐苏，唐苏才是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 激怒唐苏绝对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不到一分钟，牧哲就被唐苏的鳞片划了一堆口子, 把校服都染红了, 好在alpha穿衣严实, 不像omega风骚, 要是像乔思穿个下装失踪, 抱上这样浑身带刺的唐苏，恐怕下身真的失踪…… 牧哲修长的手臂之上、上领口一片、脸颊一侧被唐苏划出的旧伤，全是圆弧形贝壳状的口子，他打死不愿意放开唐苏，这些划伤便越来越多，看起来竟像活生生地从血肉里长出鳞片。 唐苏还是咬他，牧哲搂着唐苏，慢慢地起身，他用血淋淋的手掏出手机来，打算叫车了，幸亏这里黑灯瞎火，不然司机看见他这模样，直接打方向盘调头就跑。 牧哲的偏执和决心被低估了，他真要抢走唐苏不可，不知他真的把唐苏抢回家以后怎么办？怎么给自己的家人一个说法？怎么对付唐苏的父母？怎么对付那些口舌？ 牧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唐苏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牧哲用手指握紧唐苏的腰部，两下就站稳了，麻溜叫了车，揣好手机，他一边往大路上去，一边艰难地褪下校服外套，过程中坚决不让唐苏离开他的控制，他也知道唐苏的样子不适合给路人看见，用褪下的校服裹住唐苏，像裹了件不能漏财的宝贝。 牧哲一向穿得少，alpha体力精力极其充沛，不畏寒，所以他的外套之下只有一件白t，顿时两条胳膊被刮满了“鳞片”，白t染上血，更是触目惊心。 牧哲就这样眼神发狠，又极其坚定，抱着唐苏离开这海岸，言亦如没有跟他动粗，只提醒牧哲：“别做后悔的事。” 牧哲冷冷地骂了个：“滚开。” 牧哲走了十几步，暴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全是皮外伤，不过凭他的愈合力，恐怕两三天都好差不多了，但是看起来凄惨不已，强行抱着不属于他的恋人，总有种残兵败将的感觉。 他自己很清楚这么做都是逞强吧。 唐苏松了口，其实早都没咬他了，牧哲疯批到家，居然鼓励唐苏：“怎么不咬了？你可以咬左边。” 唐苏无法理解牧哲的行为，他虽然从没在牧哲身上领悟到爱情，但是也没想过伤害牧哲——今天不算，牧哲这是往枪口上撞，咬他算温柔了！ 唐苏想着邪神对于人类一贯会造成的影响，不由得把牧哲的疯批劲往自己身上反思，唐苏咕哝着：“是不是我让你发疯了？你有没有想烧一烧东西？一般你们管这种行为叫做献祭，有一些专业的祭司会管这个叫燔祭——唔，你干什么？不准亲我的头！！” 牧哲按着唐苏的后脑勺，他个子高，相应手指就很长，把唐苏整个脑袋都包住了，唐苏毛茸茸的头发从他指缝间穿过，这种窝心的触感，人他心里又怜爱又悲哀。 牧哲还想亲唐苏脑袋顶上的发旋，老母亲也爱亲这里，他觉得唐苏不会太反感吧。 可惜这回唐苏不干了，推着他的下巴躲开他。 牧哲笑了一下，这笑容真够惨的，他开始回答唐苏的问题：“是，我是因为你发疯了。” “为什么？？我没对你说什么怪话，也没想控制你的精神，你怎么会发疯？这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唐苏，我有时觉得你什么都懂，不然怎么这么会整我。” “我没整过你！” * “唐苏？！” “唐苏！” * 一对很熟悉的男女声。 牧哲其实在走出这十几步的时候，脑子就被海风吹得渐渐清醒，越走越虚浮，眼里本因偏执引发的狂热也像风卷残烛一样黯淡了。 等到唐苏的父母追上来，对着他唤起唐苏的名字，牧哲顿时脱力了一样，手松开，唐苏落在地上，他浑身被唐苏割出的划伤简直不像样子。 急匆匆追来的不止是孟烟和唐松，还有楚昔西，不愧是体育特短生，没跑几步，已经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看来她不仅给牧哲扒了唐苏的老底，转头又把唐苏“出卖”给唐苏父母了，这还真是个二五仔。 不得不说，楚昔西很机智，她预计牧哲有点问题，叫唐苏的父母过来兜底，果不其然，唐苏的父母成了压死牧哲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苏撒腿准备跑，牧哲一把扯住唐苏的手腕，唐苏回过头，牧哲白净的脸上沾了不少血珠，蹙着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完全落败，可偏执却一点一点从他眉宇中消散了： “我爱上你了，这是我发疯的原因。” 唐苏眨了一下眼，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跑了。 孟烟一下就抱住他，虽然天这么黑，言家不愧没落，基础建设都没延伸到言家仅剩的地皮来，连个路灯都没有，但是孟烟一眼就察觉出唐苏不对劲，她偷偷拉开唐苏身上裹着的牧哲的校服外套，蓝绿色的幽光立刻从衣服里透出来。 孟烟猛地合拢外套的衣襟，楚昔西也发现不对劲了，她眼神有点惊恐，但是什么也没说。 牧哲站在海风里，就像一杆被吹得打颤的竹子，他的白t上沾着斑驳的血迹，眼神无光，勉强打起精神，对唐苏的养父母问好。 “阿姨好，叔叔好。” 唐松对牧哲的好印象开始动摇，不是牧哲做错了什么，是唐苏对这个男孩根本没感觉。 夫妻二人不想跟其他人多说，孟烟搂着唐苏往他们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走，一边拉上楚昔西：“我先送你回家。” 孟烟没唐苏这么冷酷，好歹也是牧哲的长辈，而且是唐苏弄伤了牧哲，她交代唐松：“你送他去医院。” “行。” 几个人就在沉默中达成一致，兵分两路，各走各的，各怀心思。 楚昔西情商很高，一句话也不多问，钻进唐苏家的小轿车，坐在后座，一分好奇，九分震惊地瞪着唐苏的耳朵尖看。 就和孟烟第一次看见唐苏这耳朵尖的想法一样，楚昔西怀疑唐苏的耳朵是假的…… 路上孟烟什么也不对楚昔西解释，楚昔西也很识趣，一路上只跟唐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就是学校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事。 唐苏是完全抓不住重点的怪物，他真以为楚昔西想跟他聊这个，开始暗示楚昔西赶紧把写完的作业交给他。 楚昔西心情变得很复杂，难怪唐苏身上一堆古怪之处，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玩意，看孟烟的反应，应该早就知道这些，还是坚定拿唐苏当儿子。 这么不正经、非人的玩意，他怎么还是惦记着她的作业？ 楚昔西确实很害怕唐苏，可是没法把唐苏当做怪物看待，唐苏从座椅的缝隙处朝着她伸出一只长了蹼的手过来，皮肤上嵌满了鳞片，闪闪发光，楚昔西差点尖叫。 唐苏见楚昔西半天没反应，还压低声亲昵地唤她：“小西？作——业——作业——作业作业——” 招魂一样…… 唐苏见孟烟满面愁容，两眼发直，盯着路况，精神已经飞去天外，如此才钻孟烟的空子，大逆不道地问楚昔西要作业。 其实也不能说大逆不道，唐苏只是觉得自己半天不会写，半天写不完，到时还是唐松和孟烟交班给他写，不管怎么说，唐苏是怪物，但是是一个孝顺的怪物。 楚昔西叹口气，就算唐苏长了蹼，长满鳞片，看起来成了一条鱼，但是他还是和以前没两样，综上，一个脑子里惦记着抄作业的怪物，没什么可怕的。 楚昔西偷偷把书包拉链拉开，作业一本一本地翻出来，偷偷塞给唐苏，唐苏反应非常敏捷，像抢财报的海盗一样，一下就卷跑了楚昔西的作业。 楚昔西老习惯，赶紧小声提醒唐苏：“别弄湿了！每回作业本练习册在你手里跑一趟，拿回来都跟咸菜一样！” “以前全班就咱俩本子像咸菜，现在牧哲有时的作业本也像咸菜，你觉得老师会察觉不出其中的规律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很小心的嘛。” “你每回都这么说！！” “今天抄你作业，一定多穿几件衣服，再裹上塑料布，一定防水嘿嘿嘿。” 按照平常，楚昔西肯定满脸愠怒，今天却笑起来，虽然唐苏不太一样了，但是总得来说，还是过去的那个气人的，可爱的唐苏。 “给我看看你的手。” “喔。” 那只鲛人一样的手又伸过来，楚昔西小心地握住，比平常更凉滑，鳞片的缝隙处分泌出更多的粘液，不过质地一捻就化开，还有着讨人喜欢的甜香，不会像菜摊上的活鱼一样惹人生厌。 楚昔西抠了抠唐苏的鳞片，被唐苏打了一下。 “抠疼你了？” “……我抠你你不疼？” “哇，居然是真的鳞片，厉害了。” “……” 楚昔西又开始捏唐苏薄薄的蹼进行玩.弄，嘴里赞不绝口：“摸起来跟魔芋一样，手感很好，你有感觉吗？” 唐苏纳闷，为什么跟言亦如的反应一样啊？ 看来人类也是一种好奇心很严重的生物，比他严重多了。 他从来没有抠abo人脖子上的腺体，问问他们啥感觉吧？ 作者有话说： 也许有j友疑惑，入v不是说三章奉上，其实……这是我复制粘贴编辑大佬的入v声明示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我会尽量多写一点，因为剧情也快结束了，早点写完大家也就不用跟我一起便秘了。。 第42章 邪神3 “……别抠了, 小心割到手。” “你对牧哲真够狠的，你也要那么对付我？我可给你写过那么多作业，唐苏, 你别忘恩负义呀！” “……那倒是不会这么对你。” 唐苏透过车窗去看, 牧哲和他的养父站在一起，牧哲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即便车窗昏暗，夜色浓重，也不妨碍牧哲透过臆想去描摹车窗上透出的人影。 在唐苏眼睛里, 牧哲的样子清晰可辨, 连皮肤之上圆弧型的伤口都一清二楚, 在深海里沉睡过漫长时间，他想看清一个人, 根本不走光学原理。 唐苏脑子里不断想起牧哲音量不大，但每个字却像篆刻一样有力的表白： “我爱上你了, 这是我发疯的原因。” 唐苏第一次听说这种发疯方式，跟任何病理无关，有点夸张, 但是他觉得牧哲说的也不乏某种道理。 毕竟他一想起言亦如，也颇像精神疾病发作。 唐苏开始四处搜寻言亦如的影子，言亦如应该在他父母来的时候就立刻溜号了。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不自信呢？ 让言亦如不自信的罪魁祸首——唐苏, 如是想到。 * 唐松感觉有点尴尬，自己家的唐苏把玉树临风一个alpha折磨成这样, 作为唐苏的老父亲, 他感觉有点对不住牧哲。 而且唐松很吃惊, 唐苏到底背着他们干过什么？ 唐松作为一个大直A, 有时候眼神和瞎了一样, 唐苏透出的某些细节他从来没察觉到，孟烟也不太跟他讨论唐苏的私事，唐松现在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家里养的omega长到十八岁，父亲总得避嫌，虽然唐苏没分化性别，但唐松也是拿“家有小o初长成”的态度对待唐苏，一听到孟烟开始跟唐苏讨论腺体的问题，他就立刻干咳两声，假装倒茶去了。 连唐苏的身体状态都不大清楚的唐松，一直以为唐苏就和以前一样，因为被孟烟收拾得土里土气，学校不招人喜欢，是个不起眼的小可怜。 浑然不知唐苏随着年龄增长，身体里所迸发出的甜香味、性.吸引，就和一颗熟过头的果子一般，果汁都要从果皮里炸开了。 这样的唐苏，孟烟怎么藏得住。 唐松是个好父亲，唐苏就像他亲生的，唐松是个大直A，自然对唐苏身上的变化一无所知，他看着牧哲伤痕累累的样子，恐怕心脏都被他家的唐苏渣了一万个眼，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质问自己：我都错过啥了？？？ 唐苏什么时候成了祸水了？？ 唐松开过玩笑要收牧哲做女婿，玩笑开出口，多少有点用心在，唐松是真的喜欢这男孩，可事情变化得太快，唐苏突然就开窍了，他虽然神经大条，但是跟孟烟挤在言亦如家窗户边上偷看，看到唐苏抱着言亦如的样子，毕竟是个有社会经验的成年人，他心里什么都一清二楚。 “要我叫车吗？” 牧哲摇摇头，神色还是很恍惚：“不用，我叫过了。” 他当时抱着唐苏叫的车，心里非要把唐苏抢走不可，现在只剩下唐苏的老父亲陪着他，牧哲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干等到司机开车过来，这地方是真偏，唐松拽着牧哲进车后座，牧哲说按照订单的路线回他家，唐松坚决让司机开去医院。 这种情况下，谁年龄大谁占便宜，虽然是牧哲花的钱，但是司机肯定听唐松的，看来今天不止是栽在唐苏手里，连唐苏的老父亲也来给他“补两刀”。 一路开去医院，唐松忍不住跟牧哲谈起唐苏：“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还好。” 敷衍长辈的口吻。 牧哲觉得自己的牺牲纯粹白给，唐苏没抢到，再去一趟医院，回家时间会更晚，何况他身上挂了彩，本来因为在学校惹事，家里的长辈就对他愈发冷脸相待，今晚回去，他们怎么着也会认为他又惹是生非了。 牧哲想起母亲，心里一阵憋屈，他跟牧川同父异母，被区别对待的原因也不必明说，全是些争权夺利的东西，所以他越是惹事，就越叫母亲抬不起头。 越想越难受，牧哲冷声叫住司机：“别去医院。” 唐松绝对不答应，司机当然只听年龄大的。 牧哲一瞬间泄气，自暴自弃地笑了：“算了，再晚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什么时候回家对我都是臭脸。” 唐松听他说这话，也就明白牧哲在家里的关系如何，只说：“受伤了就应该去医院，及时消毒处理，不然留疤怎么办，我说你家里的规矩应该排在你的健康后面。” 可牧哲觉得身上留着唐苏弄的伤疤挺好的，总比什么也得不到强一点，他这么魔怔，好歹也能当做是“爱的印记”。 如果唐松不是唐苏的爸爸，牧哲可能直接就把这种病态的想法说出来了。 一进医院，唐松拎着牧哲挂号就诊，非常利索，医院很快就牧哲的伤口处理好，都是一些刮蹭伤，并不严重，只是数量多，看着比较触目惊心。 唐松抢着给牧哲付了医药费，比较担心，叮嘱医生：“真的不要紧么？” “不要紧，打过破伤风，而且他是顶级alpha，自愈力很强，两天就好了。” 唐松还是不放心，迟疑着：“……要不要打一下狂犬疫苗？” 医生顿时停下在病历本上书写狂草的钢笔，和牧哲一起直勾勾地瞅着唐松。 唐松干咳一声：“他这个伤口，额，是被某种动物挖的，不然还是打一下吧，你看他脖子上还被咬了一口。” 牧哲憋不住笑了。 医生完全不明所以，戴起眼镜仔细在牧哲皮肤上观察：“动物？什么动物能挖成这样？你不是说他自己被铁丝划的吗？你不要对医生隐瞒啊，有什么是什么，不然会影响我们判断！怎么还咬了一口，处理的时候怎么不说啊？！” 那是因为没什么语言可以形容啊！ 唐松一下成了不配合医生工作的不靠谱家长，他本人脾气好，就点头是是是，也不反驳，牧哲时不时憋不住笑一下，什么也不辩解，寡言少语闷葫芦，没有牧哲配合，唐松只好拿出年轻时编谎的本领，把唐苏魔改成一个看不清形状的，乌漆嘛黑的不明生物，不仅有獠牙，还有利爪，对着牧哲袭脸攻击什么的。 最后，牧哲还是打上了狂犬疫苗…… 医生的叮嘱：“你爸爸也太不靠谱了，以后要上心一点！” 唐松什么也没说，也没反驳牧哲不是他儿子，背着黑锅离开了医院。 分别之前，和医生交代的相反，牧哲觉得唐松还挺靠谱，连狂犬疫苗都给他续了三天针，唐苏跟着这样的父母，招人喜欢也是情理之中了。 牧哲实在是憋不住这句话了：“……打狂犬疫苗有点怪。” 唐松不想说这件事，虽然他真的担心牧哲，想对牧哲负起责任，但是牧哲是被他的唐苏咬的，他转头就带牧哲去打狂犬疫苗，怎么看都有点像骂自己的意思…… “哎，不提这个了，总之，唐苏喜欢谁我们也控制不了，你更没办法改变他，没必要为他搞成这样。” 唐松压低声嘟囔一句：“我是真不知道他什时候有这么大魅力的……” 牧哲耳朵很尖，虽然唐松自言自语，但是他还是主动回答：“唐苏漂亮，性格可爱，alpha看见他都会喜欢他。” 唐松哆嗦了两下，这消息听在一个老父亲耳朵里，完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这种心态大概相当于——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本来觉得没什么人打主意，可以继续平平安安地种在地里，结果一群野狼决定自己吃素了。 唐松有点难以平复心情，这件事孟烟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也适当避嫌，导致对唐苏长大这件事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牧哲看到唐松表情复杂，沉声认错：“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 “……没什么，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偏激了，我说你也没必要一头扎在唐苏身上吧？你闲了可以找两本书看看，不然就培养一下兴趣爱好，现在家长都爱催孩子谈恋爱，我看没什么必要吧，后面上了大学，进了社会，多的是漂亮的omega嘛！” “我只喜欢唐苏。” 唐松感觉一阵窒息，他艰难地拍了拍牧哲的肩膀，决定换个思路：“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忘年交也不少见吧？我很羡慕你的顶A体质，咱们可以在alpha的爱好上多交流交流，也没必要追着omega跑是不是，爱好多了，人也就不会这么偏激了。” “……行。” 牧哲在学校就不爱交朋友，答应这个大叔也并不是真的想跟唐松做忘年交，发展什么业余爱好。 唐松拿他当朋友，他拿唐松当爸爸。 确实还在打唐苏主意！ * 言亦如躺到晚上，他本来就不用睡觉，但是跟唐苏经历了这些事，他一到半夜三更难免期待些什么。 言亦如甚至很有“心机”地给床上扑了防水的布匹。 他在等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已经凌晨四点，他被窝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言亦如有点落寞，他想着牧哲那凄凄艾艾的样子，长得很俊美，表白得那么有戏剧张力，怎么看都很惹人怜爱。 当然，言亦如这样只算是恶意揣测唐苏的心思，就和牧哲看他不顺眼一样，他看牧哲卖惨的样子，也觉得好绿茶。 咚咚咚！ 这个敲门声不太寻常，明显不是用指关节敲的，声音很粗暴。 言亦如急忙从窗口探头望下去，在暗淡的月光里，可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个头不大的身影。 身上发着幽光。 言亦如连鞋都没穿，直接下了床，一路参过衰老的楼梯，匆匆打开前门。 言亦如愣住了。 唐苏对着言亦如笑起来，他全身湿漉漉的，应该下过水，回家一趟的唐苏看起来更妖异，这个家，指的是深海。 几颗洁白的珍珠从他臂弯里蹦出来，圆滚滚地在台阶上蹦跳。 唐苏怀里抱着一大捧用湿透的布料盛着的大堆财宝，珍珠宝石还有古代钱币，混杂大堆金饰，足见唐苏臂力惊人。 唐苏手里甚至还提了两只大龙虾，一只倒霉海参。 唐苏一股脑全塞进言亦如怀里，很像老奶奶在车站给孙子怀里赛鸡蛋那种、你根本无法拒绝的架势。 只不过唐苏给的是“鸽子蛋”。 “给你给你，都是给你的，拿上吧，快拿上。” 唐苏声音很急切，眼睛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 给我一个唐苏吧，我也想要鸽子蛋！！！ 第43章 邪神4 唐苏松开手, 把这包宝贝塞给他，言亦如看他抱着轻轻松松的，没有做好准确的心理预期, 一下这么重的重量坠着他的胳膊, 直接叫他身体失衡，差点在唐苏面前出丑。 言亦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天：“……为什么给我这些东西？” “你不是说你穷吗，这样就不穷了！！” 言亦如的脸色混着大量的尴尬和窘迫，还有点惊讶, 他都不知道唐苏还有这本事。 唐苏在言亦如脸上看不出一点高兴, 他很不理解：“你觉得不够么？你好贪心啊, 你这种人碰上本地的神，它一定会狠狠惩罚你, 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没听过吗。” 言亦如笑了一下，盯着唐苏：“那你呢？你要惩罚我么。” 唐苏眼珠转了转, 旨在吊言亦如胃口，是想吓唬吓唬言亦如，结果言亦如一点也没被吓到, 唐苏只好实话实说：“不惩罚，不惩罚，你觉得不够, 我明天再给你弄点，这有什么,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 唐苏拿捏住了言亦如的道德感, 言亦如没心情跟唐苏打趣了, 表情复杂地看着怀里这堆璀璨的珠宝：“你从哪弄来的？你不会是抢来的吧？我要这些没有用, 你把它们都还回去。” 唐苏持续恐吓：“我说了, 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抢了就抢了嘛，你们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你都死了，把不属于他们的宝贝拿来给你用，这不是挺好的？别担心，明天再帮你抢一堆！” “唐苏！” 唐苏一下就黏到言亦如身上，明明怪力这么大，手里还拎着海参和龙虾，黏到言亦如身上就不肯下来，居然还会卖惨： “为了让你发财，我抱着这些走了这么长的路，现在已经累坏了，快把我抱到你床上去吧。” 怎么撩人还可以这么直白。 这是硬撩啊！ 言亦如看着唐苏这模样，脸上很平静，眼神里闪着未名的火花，肯定在心花怒放，他拖着分量不轻的唐苏，和分量更结实的宝贝——好吧，两个都是大宝贝，把赶着送他的两份礼物都拖进屋子，言亦如学不会唐苏这么肉麻，但是他喜欢唐苏肉麻，所以唐苏柔软娇小的体型加上黏人的性格，正好和言亦如互补，言亦如想不喜欢都不行，正所谓…… 天生一对 “你必须交代一下这些东西到底哪里来的。” “快点快点，快点抱我到床上，还有两个小时天亮，说不定我恢复体力了就告诉你了。” 言亦如看唐苏这个容光焕发，沉浸在恋爱的酸臭……酸甜味的样子，全身鳞片，怪力无穷，十分惊悚，怎么看也跟“体力不济”无关，但是唐苏撒娇就这么强行，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言亦如希望唐苏可以更强行一点。 “我得把这些东西放下，不然怎么抱你。” 唐苏从言亦如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你放下就会抱我了？” 言亦如有点脸红：“嗯。” 唐苏作为一个拖油瓶好不容易学会自己走路，可惜他的直肠子综合征又引发别的临床症状——急不可耐！没过十秒钟，唐苏就不愿意，扒着言亦如的背跳啊跳，继续他高强度的骚扰。 “背我背我！！” 言亦如很无奈，可是嘴角朝上。 唐苏太粘人，从一开窍就恨不得当言亦如身上的寄生虫，还是言亦如拿放大镜都找不到、会叮人、让你每分每秒都不能忽视他的品种。 被唐苏喜欢上，就要做好被唐苏烦死的准备。 甜蜜的负担。 唐苏挂住言亦如的脖子，唐苏按照人的密度“拟人化”，重量处于非常合理的范畴，言亦如平常抱他没什么压力，但是抱着一堆宝贝，背上还背个更重的宝贝，这情况就要另当别论了。 言亦如便把珠宝随手一丢，两只手迅速又有力地拎住唐苏的膝弯，一门心思背唐苏了。 唐苏像个章鱼，身上的水液真有点章鱼吸盘的意思，跟胶水在言亦如背上扒得紧紧的，“如胶似漆”这个成语，也许就是为他设计的。 言亦如稳稳当当背着唐苏往楼上走，明明什么都顺着他了，唐苏看着撇在门口的宝贝，又不满意了： “你丢在那不怕被偷走吗？” “偷走就偷走吧，反正也是不义之财。” 唐苏焦急道：“我从沉船里面捡的，怎么就是不义之财！留在那鱼都不要，你们家刚好缺这些破烂，那就拿来送给你呗。” 唐苏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还想跟言亦如卖关子，蹂.躏蹂.躏言亦如这个极高的道德感，结果言亦如三两下就把他的大实话全都套出来了。 言亦如又平静又沉默，唐苏觉得他要是换一个开朗活泼的性格，一定在奸笑！ “我骗你的，我就是抢来的！明天再给你抢一堆来！” “行吧。” “……” 言亦如已经看穿他了。 “……你真不怕被偷啊。” “无所谓，还是背你比较重要，你更宝贝一点。” 唐苏一下就把脸埋在言亦如背上，言亦如居然觉得这条鱼浑身在发烫。 唐苏咕哝的声音捂在言亦如的背上，又是撒娇的黏黏糊糊的语气，显得愈发含糊不清：“你好肉麻哦。” 居然指控言亦如肉麻，言亦如满共也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麻溜溜的情话，还是硬挤出来的，嘴里一点油都没有，十分干巴。 结果唐苏一下就中电，人都晕了。 唐苏脸蛋不自觉地在言亦如肩膀上蹭来蹭去，像只猫咪一样，最肉麻的还得是他自己。 甚至…… 他还像猫一样舔一口。 言亦如苍白得有些反光的耳根上出现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言亦如浑身一抖，差点把唐苏抖下去，不过这也就言亦如自己以为，他绝对甭想甩开唐苏。 “唐苏……别这样。” “呜……哪样啊？” 言亦如背着唐苏，踏上一半的台阶，唐苏看见他耳根已经臊红了。 跟唐苏呆在一起，死人都能活血化瘀。 “……就是刚刚那样。” “到底哪样啊？这样——”唐苏蹭了蹭他，“还是这——” 言亦如赶紧打断他：“别捉弄我。” 唐苏咯咯直笑，原来也不是完全没情商，可他又不是故意的。 “我根本控住不住嘛……” 言亦如对自己逆天的亲昵行为根本承受不来，唐苏只好迁就一下言亦如，只用鼻尖拱他的颈窝，最多拱到耳根，再偷亲他的绷得紧紧的脸颊。 好像更害羞了。 “唐苏，你就这么爱蹭人吗。” “爱蹭你爱蹭你。” “蹭别人么。” “不蹭不蹭！” 言亦如毕竟至死都是少年（处男），虽然美滋滋的，但是脸红脑热，他哪见识过唐苏这种架势。 三番五次被唐苏特殊对待，言亦如感觉自己像做了美梦，一边有点怀疑唐苏的真实性，一边纵容唐苏胡来撒娇又耍赖。 等到他踩完所有楼梯，这个世界一级黏人精被他又稳又缓的步子、恰到好处的颠簸哄困了，放过言亦如一马，但是因为话痨，嘴里还在没话找话，在他还算清醒的时候，言亦如每分每秒都得陪他说话：“为什么我比那些宝贝还宝贝？我卖不出钱的啊。” 言亦如一串低笑。 “你笑什么？” “如果把你拉去黑市上竞拍，可能会拍出天价。” “真假的？真有人敢买我？不怕发疯吗？” “你这么漂亮，还长鳞片，越罕见越珍贵，别人肯定会无脑购入。” “什么鬼，太怪了，你们就喜欢收破烂，还喜欢印着数字的纸，把一些古怪又没用的东西卖出高价，甚至，这种东西还是捡破烂捡来的。” 言亦如总算把唐苏拐进被窝里，他轻拿轻放，唐苏可没他这么小心翼翼，躺在别人的床上，一点也不见外，伸着懒腰打了好几个滚，把言亦如铺的防水布磨蹭出沙沙的声音。 言亦如坐在他边上，看着唐苏犯懒的样子，特别可爱。 “印着数字的纸叫钱币。” “哼，我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你看起来没用的‘破烂’，这些东西是自然形成的珍贵材料，当然会卖出高价。” “就是一些会发光的破烂，珍珠，钻石，这些都是会发光的破烂。” “……你说的也对，可能人吃饱了就是喜欢闪闪发光又没用的东西。” “我呢我呢？我全身都发光！” “所以你最宝贝。” “——好肉麻！！” 唐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明明特别喜欢言亦如肉麻！！他拖拽着言亦如的衣服，不准他再坐在一边夸夸其谈，把言亦如的衣服快拉变形了。 “抱着我抱着我！” “怎么这么粘人？” 言亦如虽然这么问，但是唐苏说什么都照办，他靠着床头板，让唐苏窝在他怀里。 “嘿嘿嘿，就喜欢被抱着，喜欢就想多亲近，这有什么不对的？” “像个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才是小孩子。” “那你对一个小孩子撒娇，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 言亦如再说什么，唐苏就不吭声了。 他捏起他尖尖的下巴，发现唐苏说着话就睡着了，眼睛闭得死死的，言亦如轻轻地唤了他几声，一声都不答应。 言亦如搂紧了唐苏，亲了亲唐苏的脑袋，嘴里不走心地感叹：“这么大年纪，确实像小孩子，话很多，很黏人，瞌睡又很大。” 顿了顿。 “唐苏，所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苏说了些不知所谓的梦话。 言亦如慢慢地摇晃着唐苏，像哄小孩睡觉一样，唐苏也果然睡得更死了，言亦如想起他第一次把唐苏拐回家，就躺在这张床上给唐苏“研究”。 唐苏那时认为他是邪神的走狗，所以对他恶语相向，言亦如为了洗脱“罪名”，干脆叫唐苏好好地审判审判他，唐苏一番望闻问切，果然，让他过关了。 从那以后，唐苏对他的态度一天一个样。 唐苏好奇的点在于，言亦如区区凡人的灵魂，怎么在邪神的蛊惑之下还能保全自我？ 这答案言亦如一直不愿意告诉唐苏，他不像牧哲，天生就不适合说情话。 言亦如搂着唐苏，看唐苏睡熟了，尴尬癌顿时缓解，有些话他就好意思说出口了。 “不止是喜欢你，是很爱你，这种感情邪神无法理解，会像根一样扎在身体里，如果强行拔走，身体也会枯萎，它想要我的身体，又想要占有我的精神，这件事不可能办到，除非把我挫骨扬灰，不然我就会一直记得很爱你。” 唐苏眼皮颤了颤，也可能只是在做梦，但是言亦如忍着肉麻说出这么多情意绵绵的话，心底还是期盼着唐苏能听见一两个字吧。 第44章 邪神5 等言亦如醒过来时已经九点整了, 有唐苏陪着果然没做噩梦。 但是他没想到，天都大亮，唐苏居然还趴在他身上。 瞪着两个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 言亦如一看钟表, 大事不妙, 拉起唐苏直奔洗手间，拿来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一看就是特意为唐苏准备的。 唐苏慢吞吞地刷完牙，看着言亦如给他弄好的洗脸水，有点不情愿了：“没什么好洗的，我身上黏糊糊的, 一年四季都这样。” “你上学不洗脸么。” 唐苏狡黠地眨眨眼睛, 压低声：“要不要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我妈每天早中晚都会给我擦身子, 把我身上的水挤到盆子里倒掉，每天都能倒三盆, 我自己可擦不到，既然我妈不在, 不然——你给我擦？” 唐苏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言亦如赶紧一把抓住唐苏的手腕，唐苏怎么总是要给他找点刺激？ 言亦如一大早——也不早，就脸红了：“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 你不着急么，我知道你不爱上学，但是你父母怎么办？是我疏忽了, 你现在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昨晚沉浸在唐苏甜味里，言亦如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怎么可能不疏忽。 “不用不用, 我给我妈留过字条了。” 言亦如预感不妙：“……什么字条？” “说我去你家了呗。” “……” 果然没什么好事！ “你留字条他们就不着急了？” 言亦如全身发烫, 在那对养父母眼里, 肯定实锤是他带坏唐苏了。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通知一下这样。” …… 言亦如赶紧去拿手机，他不大好意思再盯着唐苏看，全身都湿了，身体线条若隐若现，唐苏真是人间一绝，什么也不懂，看起来很单纯，可是比谁都诱人，从里到外。 “你要不要先穿我的衣服？你用这条浴巾擦一下，我给你拿干净衣服。” 唐苏打开言亦如给他递浴巾的手：“你给我擦！”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都给你看光了，有什么不行的，我们没什么长得不一样的，你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那你快一点啊！” 唐苏又要脱衣服，言亦如真的庆幸唐苏是喜欢自己这种没分化性别、有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的“古代人”，唐苏要是喜欢牧哲那样的alpha，肯定要被他红着眼吃干抹净。 当然，这得建立在唐苏愿意的基础上，万一唐苏只是单纯想跟你亲昵，牧哲这样冲动的顶A肯定忍不住扑倒唐苏，那么牧哲这样的顶A除了冲动以外，还得掌握一定的挨打抗揍能力。 唐苏百般暗示，言亦如又不确定唐苏是不是又跟哪部烂俗的爱情电影学来的，他可不想干出什么后悔的事。 言亦如这种行为，好听一点是不自信、害羞，难听一点就是……怂。 嘭！ 唐苏被言亦如关进了洗手间。 言亦如隔着门问他：“开始擦了么。” “不擦不擦！！” “我去给你拿衣服，你不擦的话，就那么穿吧。” “不穿不穿！！” “我给你穿。” “那可以。” “所以你现在在擦了么。” “在擦在擦，你快点！” 等言亦如拿来干净衣服，站在门口迟迟开不了门，他不知道唐苏还要怎么刺激他，这家伙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的。 “你站在外面干什么？我都闻见你的味道了！” 言亦如喉结滚了滚，慢慢地拧开门把手，里面刚探出一只雪白的、沾着零碎水珠的小手，言亦如把衣服塞进这只手里，把它塞回门内。 又关上了门…… “你骗我！！！” “赶紧穿上吧，现在走还可以赶上两节课。” “你怎么骗人？我不去！” “你要我给你打车吗。” 唐苏觉得自己就是鸡同鸭讲，他气呼呼地靠在门上，不想讲话了。 言亦如唤了几声唐苏，唐苏这么话痨，可是一声不吭。 生气了。 言亦如小心地拉开门，面前一大片雪色，幸好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立刻捉着唐苏的肩膀翻了个个，背朝自己，非常粗糙地赶紧给唐苏套上上衣。 唐苏在他手里扭起来：“不穿不穿！！跟你睡了一觉，你就对我不对劲了！昨天还很温柔！” 唐苏这话说得太有歧义，好像言亦如对他干了什么，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前海王也好意思栽赃言亦如。 言亦如拧不过唐苏，这家伙太能无理取闹了：“……你怎么就跟我睡了一觉了。” “那我昨天在跟谁睡觉？不是你吗？是牧哲——” 言亦如眉毛立刻拧起来：“不要说他，是我。” “哼，睡一觉你就翻脸了。” “你又在哪学的台词？这里的‘睡觉’意思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言亦如说不出话，喉咙像被卡住了：“没什么。” 他不信唐苏真的不懂，都跟着牧哲白蔺看了那种片子！ 唐苏很生气：“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了？你对我不感兴趣我也会天天缠着你！” “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敢看你！” 言亦如勉强拉住唐苏的手腕，这别扭闹得真突然，而且幼稚得要死，可是唐苏就这样，你必须每天给他点甜头，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不然他就烦死你。 “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会伤心。” “那你给我穿衣服，我不气你了。” 唐苏乖下来，打开手让言亦如尽情发挥，但是一定要转过来正面对着言亦如，言亦如实在没法看他正面，就不停地把唐苏翻个面，唐苏就像陀螺一样，又转过来，又转过去，半□□服还卡在脖子上。 “唐苏，你别转过来。” “我妈给我穿衣服从来不让我背对她！” “我又不是你妈。” 言亦如全身僵硬，都不知道怎么使用自己的手了，唐苏看准他手足无措的空子，猛地钻进言亦如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刚擦掉的水液又全都从毛孔里冒了出来，把言亦如弄得像根正在融化的冰棍。 “干嘛啊，给我穿衣服有这么困难吗？只是穿衣服而已，怎么会这么笨手笨脚啊？” “唐苏……” “怎么了？” 言亦如的眸子终于艰难地移到唐苏身上，唐苏感觉言亦如的目光很烫。 言亦如抱住唐苏，力气大得前所未有，居然有点霸道。 “你不要对别人也这样，只对我这样。” “本来就是只对你这样。” 言亦如盯着从怀里抬起头的唐苏，一眼不眨地盯着，眼睛有点发红。 言亦如猛地低头吻住，唐苏感觉自己要不是拥有鱼类的柔韧度，腰都要被折断了。 所以不要招惹老实人，平时看着很好欺负，但是惹过头了，他可不会只是跟你玩闹而已。 唐苏察觉出言亦如不再是以那个纯洁善良的少年，而是在用男人的身份吻他，唐苏受到爱情熏陶，终于有了敏感的觉察力，他发现言亦如和alhpa一样有占有欲，还有纯粹的欲望。 唐苏觉得全身过电，言亦如这个罪魁祸首应该被电得更猛，不然怎么把电漏到他身上？ 言亦如把唐苏抱到洗手台上，唐苏立刻搂紧言亦如的脖子，这是一对天赋型选手，根本就不需要换气。 言亦如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握住唐苏的肩膀，猛地分开，全身火烧火燎，拉回理智才感觉到周围已经这么潮湿，每块瓷砖，每个摆件都在淌水，这水汽既有他苦涩的味道，又有唐苏旖旎的甜香，融在一起，意外非常耐人寻味，是种不单只是好闻，而且很有深度的味道。 镜子上全是水汽，一道接一道地淌下水痕，光从视觉上看好像温度很热，实际上唐苏和言亦如越动情，这里就越阴冷，每颗水珠都是冷冽的。 怪物确实和人不一样。 言亦如和唐苏喘息着，呼出的极冷气息相触交融。 言亦如控制住自己跑了偏的理智，一点一点把唐苏不像样的上衣穿好：“我过界了。” 唐苏感觉很奇妙，他的手还是搭着言亦如的肩膀：“为什么不做完？” 唐苏明明就懂这些。 “……你愿意让我做完么。” “嗯。” 言亦如突然抛去害羞，直勾勾地看着唐苏的眼睛：“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只是好奇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就不能碰你。” 言亦如将唐苏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让唐苏双脚轻轻地落地：“你该去上学了。” “你不去吗？” “我今天也请假了。” “你这样真的能毕业？” 言亦如笑了一下：“我早都毕业了，唐苏，我是为了你才去上学，我现在身体很虚弱，既然你知道和alpha保持距离了，我没必要再去看着你，说实话，就算我看着你也没起什么作用，你还是到处酗别人信息素。” 唐苏被他说得有点害臊，赶紧转移话题：“你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嗯，我不是活人，这口气也是借过来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没法动弹了吧。” 唐苏表情有点赌气：“我会每天来给你充电的！” 言亦如叹气：“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生命，我只是在坐吃山空吧。” 唐苏半晌没说话，他穿好言亦如的衣服，因为尺码过大，反倒看不出什么违和来，他平常就穿这么肥肥大大的。 等唐苏准备出门了，言亦如扯住唐苏：“你说的那场表演，我不能去，你是不是还请了很多人？” 唐苏干笑了两下：“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你最好当心一点，我觉得那个导演不正常。” 唐苏早就知道那个导演不正常，他敷衍地应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等离开言亦如的房子，没想到家里的车居然就停在不远处。 言亦如愕然。 唐苏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朝着熟悉的小轿车一路狂奔，孟烟打开车门钻了出来，海风吹得她身形有点模糊。 言亦如和孟烟隔着距离对视着，孟烟眼神里没有责怪和恼怒。 言亦如意识到，他被孟烟接受了。 言亦如的不自信感被孟烟平静的眼神逐渐瓦解。 孟烟视线移到唐苏身上，虽然唐苏是朝她一路狂跑，可孟烟总觉得唐苏好像即将要远嫁了似的。 孟烟没问唐苏什么，唐苏坐在副驾驶，平时都话痨的要死，今天很罕见，始终一言不发。 唐苏脑子里在想言亦如。 和他最后的那场约会。 这场盛大的约会是他的幼稚和好奇心弄出的产物，但是遇见言亦如以后，他的认知开始发生质的转变，唐苏开始通晓感情，甚至更复杂的爱情，唐苏不止是身体成熟，他的成熟从里到外。 唐苏不打算取消这场约会，那场未上映的电影，导演李诚，和他的神秘剧院表演，藏着一个真相，唐苏决定刨根问底。 第45章 邪神6 乔思看着唐苏这个发呆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不爽，以前唐苏都是眼巴巴地给他当跟班，前两天专门找唐苏说话, 结果唐苏根本不搭理他。 乔思以为唐苏仗着被牧哲喜欢, 又上了新闻，成了大导演中意的备选演员，开始傲气了。 可是观察了一阵，他认为唐苏并不是傲气，是魂飞天外。 肯定不是为牧哲魂飞天外, 唐苏成天让牧哲吃闭门羹, 让唐苏五迷三道的另有其人。 乔思完全不关心唐苏又跟谁勾搭上了, 不管是传得最凶的白蔺也好，还是捕风捉影的李诚也罢, 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只要唐苏不跟牧哲牵扯, 他就高兴。 今天唐苏看起来若有所思的，不管那种表情，跟乔思以前认识的又笨又呆的唐苏完全不一样, 唐苏认真思考的样子，会让人有种被看穿、看光、看透的毛骨悚然之感。 乔思自然没有把唐苏的异常放在心上，他这种恋爱脑, 整个人都是围着牧哲团团转，他眼里自然看不到危险, 只看到牧哲和唐苏没戏了。 乔思立刻抓住机会, 放学约了唐苏, 打算旁敲侧击。 约在一家猫咖店。 各种品种的猫正闲庭漫步。 唐苏脚旁边围了一大群, 可以说基本所有的猫都蹲在唐苏旁边, 圆滚滚的猫眼对唐苏眨巴，尾巴慢慢地摇动着。 这些猫眼就像闪烁的宝石。 乔思抿了一口饮料，感觉很不安，也不知道缘何不安，乔思突然觉得唐苏就和地上这群猫一样，也长着漂亮的猫眼，是种神秘莫测的生物。 姐妹团都有点受不了唐苏，唐苏好像一夜之间开了花，有些藏着掖着的东西，现在完全暴露出来了。 追求外表的omega，跟唐苏呆在一起只会相形见绌。 而唐苏非人的气质是让他们打退堂鼓的根本原因。 乔思想邀请唐苏放学跟他们一起，立刻就遭到塑料姐妹的强烈反对，和乔思一样，大家都对唐苏感到不安，而且跟着一个突然改头换面、一天比一天漂亮的唐苏作伴，怎么都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乔思的恋爱脑不肯善罢甘休，他完全可以无视这种不安，好去接近唐苏，他一定要打探牧哲的消息，谁也阻止不了他。 这一次放学聚会，很罕见，不是唐苏四处给他们跑腿、拿这拿那、端茶倒水，换成了另一个惯于颐指气使的女生当跑腿，她自然不情愿干这个，可是乔思非要她给唐苏点单拿吃的，她也没什么办法。 乔思出手大方，这是他们捧着他的主要原因，不听乔思的话，以后也别想占他便宜了。 乔思现在明摆在讨好唐苏，他虽然老说唐苏坏话，但是正儿八经没干欺负过，就是爱阴阳怪气。 而这个被他使唤的女生，明里最爱欺负唐苏，今天也叫她风水轮流转，给唐苏当跟班看看。 其实乔思早就看她不爽，不然怎么叫塑料姐妹？ 来猫咖这种地方纯粹为了摆拍，他们也没多喜欢猫，结果猫全都蹭唐苏去了，他们只能看着唐苏干瞪眼，乔思不像以前那么轻浮，居然很耐心地在跟唐苏聊天。 现在乔思对待唐苏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了。 “你最近有跟牧哲约会过吗？” “没有。” 乔思勉强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他脸上的伤口？嗐，真不知道他又跟谁打架去了。” 罪魁祸首唐苏表情有点变动，但是没有告诉乔思牧哲伤口的原委，他坐在这已经听乔思叨叨了十几分钟的牧哲。 唐苏从猫身上移开眼，盯着乔思。 乔思不由得全身冒出寒粟。 唐苏不打算与人为善的时候，即便是挨着他坐都浑身难受，更别说被他冷冰冰地盯着看了。 姐妹团其余几个立刻捧着马克杯，低着头喝奶咖，根本不敢和唐苏对视。 气氛很低沉。 “我邀请你周末一起去看表演，你答应我了，记得吗。” 乔思眼神颤了颤，他完全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以前谁管答不答应唐苏，答应了也可能忘掉，没忘掉也可能故意鸽掉。 但有些东西改变了，乔思面对唐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立场。 情况颠倒，他在看唐苏的脸色。 唐苏看起来很认真，不像在跟他商量，有种强迫的意思。 “……记得。” 乔思干咳一声，脑子转了转，决定奉承一下唐苏：“是你托那个导演的关系拿到门票的吧？真没看出来，你人脉这么广啊。” 乔思正经在拍马屁，可是平常阴阳怪气太多了，听起来总感觉有点古怪。 唐苏完全没有回答乔思的话，他还是像猫一样盯着乔思：“答应过的事不要食言，以前我觉得你很好闻，就算你又肤浅又拜金，我也可以当作看不见，现在我觉得你的信息素也不是那么有趣了，如果这一次还是不完成和我的约定，没准我会对你生气。” 乔思立刻红了脸，里面有恼怒，有窘迫，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肤浅拜金，这时他的姐妹团真正体现出什么叫塑料味，都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帮乔思出头的。 乔思差点就对着唐苏骂出口，可是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用在作祟，他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口，居然不跟唐苏计较了。 唐苏说的话让乔思有种不能反抗的感觉。 “不要食言，如果你遵守约定，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实现一个愿望。” 唐苏撂下一句模棱两可，语意不明的话，微笑了一下，起身就走了。 一群猫站起身，尾巴竖得笔直，跟着唐苏欢送到门口，喵喵直叫，让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朝这家猫咖店侧目，无形中还吸引来一波客流。 耳朵被猫叫声吸引，视线却被唐苏吸引。 唐苏从店门跨出来，头发全被风吹开了，他在这个abo社会格格不入，漂亮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 唐苏不觉得自己需要继续伪装，只为了融入这个并不适合他的世界，他在乎的人类完全可以接受他本来的样子，所以现在，他想什么样就什么样。 停留在唐苏身上的目光不超过两秒，通通变成恍惚和疑惑，唐苏就这么不见了。 乔思的姐妹团还心有余悸，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唐苏有余悸，可是这种害怕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等唐苏走远，才有人嘀咕：“装什么啊……还给你满足愿望呢，呵呵。” “就是，以为自己认识一个导演就不得了了。” 虽然还是背着唐苏阴阳怪气，但是这语气，怎么这么不坚定？ 乔思什么也没讲，他看着唐苏离开的方向，看着脚下这群兴奋不已的猫，心里有种预感——唐苏恐怕是他这辈子最不应该招惹的人。 某位塑料姐妹尖叫：“这猫哈我！！” 另位塑料姐妹恼道：“走了乔思！！来这有什么意思！！猫一点也不可爱，根本就没法拍照！！” 其他的客人倒是抱着猫其乐融融的，光鲜亮丽姐妹团不仅在学校被唐苏压过风头，还被猫嫌弃了，确实是恰如其分的风水轮流转，真成万人嫌了。 万猫嫌。 * 唐苏驯服了这颗星球上最乖戾的猫，所以同类全都爱戴他，那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不瞒你说，猫也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邪神粉丝团。 * 【s城中心大剧院修缮完备，周末将上映全新剧场表演《献祭》！】 【李诚重金带来全息投影技术，将带来全新视听体验】 【剧场表演预热电影？前所未有的宣发模式，业界称其——术业不专攻，步子太大扯到蛋！】 【李诚头次接触剧场表演，赔本赚吆喝？】 【表演将在s城第一个试点表演，周末不见不散！】 越到周末，网上的讨论声就越来越多，大多都是看笑话，李诚这种行为实在太反常，拍电影最终目的是为了赚票房，他先狠花一大笔。 也难怪业界都是质疑了。 不得不服气的是，李诚却有一大群心甘情愿为他出钱的冤大头投资商。 事态离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s城周末的表演之上，网上都在热议，其中恐怕也有大量水军造势。 李诚为了这部电影，不止是把自己家底掏出来，可能把投资商都搞到肉疼了。 剧院表演即将上映，可是始终没有更具体的说明，话剧？歌剧？什么内容？ 李诚只是形容为——最新型的表演模式。 “全息投影技术”应该正包含在其中。 这种卖关子的宣传手段，让不少吃瓜人真买了门票，但业界基本唱衰，很好理解，剧场表演票价高，观看需要一定审美和文化水平，自然不可能像商业电影一样老少皆宜，这种东西注定是小众爱好。 小众的东西，想叫大众买单，回本都是难题。 至于唐苏的“后宫团”嘛……虽然唐苏在遇见言亦如之前有极高的“海王自我管理能力”，但是不管他给李诚拉多少人，大家通通都是白嫖的，似乎也不能为李诚的业绩起到作用。 * 乔思倒是突然之间改变了观念。 他开始为这场表演疯狂购买衣裳和饰品，s城这种小城市，大型活动并不常见，李诚搞的这表演可以形容为特大事件了，乔思颇有参加首映礼的架势。 得知唐苏的票很前排，有可能被拍照片发到剧组官网上做宣传，这是让乔思兴奋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勤勤恳恳经营网红账号，几年攒了一万粉，不可谓不是情真意切想出名，他一向很满意自己的外表——不过现在确实有点被唐苏打击到了，他坐在前排，收拾打扮一下，不被拍是不可能的吧？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牧哲也会去。 唐苏说的。 众所周知，唐苏不会说谎。 乔思乐翻了，据说唐苏要跟着自己的父母坐在嘉宾座，既然不可能跟他们坐在一起，他就有机会和牧哲挨着了。 不过乔思千盘算万盘算，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问题——人数。 唐苏的“后宫团”，有二十多个人…… 乔思问话光问自己想听的，想必到时一堆熟脸碰面，乔思这种别有用心的，一定会很尴尬吧？ * 楚昔西鼓起勇气走到牧哲课桌前，周围的同学都投来讶异的目光，楚昔西这种班级隐形人主动跟校草搭话的场景可不多见。 牧哲脸上还贴着纱布 ，脖子上也贴着一块，不得不说，被唐苏搞成战损状态的牧哲，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野性…… 楚昔西不是乔思，看见帅哥就爱十年的恋爱脑，她顶多只是有点颜狗病，在找牧哲之前打了心理预防针，虽然和牧哲说话还是有点困难，但基本还是可以保持正常： “你问我唐苏是怎么回事，我这些天在图书馆翻了很多资料，查了s城的地方志，发现一个很可疑的东西。” “什么？” “腐烂之蠕。” 作者有话说： 没能成功一晚上完结哈哈哈哈 猫在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神话里有则《乌撒之猫》的故事，在《梦寻秘境卡达斯》里面也有出现，是非常可爱的正派角色，帮助主角躲过邪神手下的追杀。 不过在乌撒城绝对不可以杀猫，会被猫猫大军咪西掉。 不在乌撒城也不可以！ 由此可见，洛老和垃圾作者，都是爱猫之人。 第46章 邪神7 “腐烂之蠕？” 一说起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楚昔西就兴致高涨，连看见帅哥说话困难综合征都自愈了。 “嗯，我天天泡在图书馆, 还去了市立图书馆, 在网上搜集了文献资料，s市的神话传说很多呢，囊括各种神话体系，有些神明还是闻所未闻的东西。” 牧哲对这种猎奇的东西完全没兴趣，不过一旦和唐苏相关, 牧哲不由自主就打起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 唐苏绝对不是性别分化晚这么简单, 牧哲的三观都被长满鳞片的唐苏冲击到, 甚至开始质疑世界是否真的和他认知中的一样。 所以楚昔西跟他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牧哲没有当成胡话。 “你说的腐烂之蠕也是神明吗。” “差不多吧, 最近不是很流行这种邪神题材，电影小说各种衍生改编, 好些人还会信仰这个，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涉及到楚昔西的知识面，说话难免产生一点优越感, 牧哲年级排名没掉下过前五，也有楚昔西在牧哲面前装学霸的时候。 “……听说过，我不感兴趣。” “腐烂之蠕是流传年代最久远, 资料和新闻最多的一则神话，据说它会寻找显赫家族, 如果他们愿意跟它合作, 它就会给这个家族带来大笔财富。” 腐烂之蠕……听起来会让人生理不适, 难以想象居然是一种受人崇拜的神明。 牧哲想到自己家族长辈加入的某个神秘教团, 而且牧家更是常年为这个教团提供活动资金。 牧哲不被牧家器重, 他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东西，牧哲甚至不清楚他们信仰的到底是什么。 而牧哲的哥哥牧川，作为未来一家之主，已经完全接触到家族最核心的地方，包括财产，事业，股份，以及——这个晦涩的信仰。 牧哲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坚持无神论，他一直觉得长辈都是迷信，没太在意牧家搞的信仰团体。 可牧川，被牧家重点培养，优秀到离奇的程度，接受过最优质的教育，他本该最抵触这些东西才对，牧哲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自从接手家族事业以后，他比长辈还要狂热。 兄弟之间本来关系要好，牧哲一向承认牧川比自己优秀，从来没嫉妒过牧川，但自从这种信仰日渐在牧川身上造成影响，牧川的性格开始被潜移默化，他身上开始散发一种浓重的阴森气质，变得唯利是图，不择手段，越来越偏激。 牧哲从这时开始和牧川开始产生裂隙，牧川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温柔善良的兄长。 教团在牧家内部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牧哲被耳濡目染，这些影响也在他身体里扎根。 在遇到唐苏之前，牧哲的生活了无生机可言，但是唐苏打破了这种平衡，牧哲开始产生欲望，这种不可控的欲望让他体内潜藏已久的东西开始发酵，让他一天比一天失去理智。 正和牧川当初的转变一样。 楚昔西谈起神明和信仰这种话题，让牧哲不得不想起自己家族的密辛。 他已经被唐苏颠覆了认知，不会把楚昔西的话当做无稽之谈。 牧哲迟疑了几秒，沉声道：“如果我的家族存在你说的情况呢。” 楚昔西来了极大的兴趣：“怎么，你们家也信仰古怪的神吗？” “有这种信仰，但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放学一起去图书馆讨论吧，我还叫了白蔺。” “？” 楚昔西侃侃道：“你们都和唐苏有过接触，知道唐苏奇怪的地方，还为他保守秘密，我们一起调查唐苏，这不是很合理吗？多两个alpha打下手，而且你们也有独立思维，我们一起讨论，得出真相的可能会更高一点。” 楚昔西不是无缘无故选择牧哲和白蔺当帮手，知道唐苏不对劲并且能合作的只有这两个alpha，他们体能强大，思维敏捷，牧哲家里还有些相关联的秘密，楚昔西没法子一个人去调查，正如唐苏当时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模样，唐苏很可怕，他的秘密更可怕，楚昔西需要人给她壮壮胆子。 但最核心的一点，他们三个都是唐苏的忠实拥趸。 不管是否夹杂病态，最起码的，都拿唐苏当朋友——当然牧哲还有点魔怔，但是楚昔西相信他还是有救的。 对唐苏的友谊，是楚昔西选择和他们结盟的根本原因。 好吧，牧哲是附带的。 如果不是牧哲透露出自己家族的问题，楚昔西肯定不带他入局，她就喜欢看牧哲吃瘪，不管牧哲吃多少瘪都会很无情地觉得他活该…… * “你确定要找白蔺？我跟他不对付。” “他已经在图书馆等着了，那不然你回家吧，唐苏对待你跟他没太大差别，都是做备胎嘛，你对唐苏的了解不一定比白蔺多，我跟白蔺讨论也一样，而且你这么喜欢唐苏，少了解他也好，距离产生——” 牧哲立刻打断楚昔西：“我去，带路吧。” 他知道楚昔西是故意激将，就算唐苏不爱他、不理他，可牧家的家族秘密跟“腐烂之蠕”的神话有几分联系，他有必要赴约。 ……其实主要还是争风吃醋。 楚昔西说不定会告诉白蔺很多有关唐苏的事，怎么可能让白蔺一个人占便宜。 牧哲没办法，他成了唐苏的炮灰，唐苏看见他就想把他吹走，好歹楚昔西跟唐苏关系好，从楚昔西嘴里可以打听唐苏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在狂喝奶茶，对待别人有没有像对待他一样冷漠，到底什么时候跟言亦如搞上的——这个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牧哲抱着这种悲哀里掺了两滴甜蜜的念头，朝自己的自尊吐了口唾沫，跟着楚昔西拾级而上，走进图书馆庞大的身躯之内。 牧哲忍不住吐槽：“楚昔西，你真的很毒舌。” “谢谢，不过你不就是备胎吗？” “……” 走进三楼的自习桌，有些年头的长桌整整齐齐码着，旁边紧挨着丛林一般的书架，书页翻动的摩擦之声，恰如林间的树叶在窸窣。 刚刚放学，自习的学生还很多，白蔺已经提前占好位置，本来一脸掩藏不住的期待，但是看到楚昔西身旁的牧哲，这脸顿时就垮了。 白蔺嗖地站起身，盯着牧哲，眼神如冰，牧哲因为提前被楚昔西打过预防针，所以见到白蔺没太大反应，甚至很自觉地拉开椅子，坐到白蔺斜对面——有限的位置里尽可能离白蔺最远。 相看两生厌。 白蔺这种alpha个子相当高大，杵在这里，就像一座高塔。 学校没人不认识白蔺和牧哲，哪个班有几个帅哥美女，这群小孩比化学元素周期表还如数家珍。 牧哲和白蔺约在这见面，其效果相当于王炸。 白蔺意识到自己被楚昔西诳了，但他不好对一个omega怎么样，就把矛头都扎到牧哲身上： “你跟她约好的？” 牧哲反而问他：“她怎么跟你约的？” “她说会带上人来跟我一起查资料……” 白蔺声音越来越沮丧，楚昔西就唐苏一个朋友，他自然会把“这个人”当成唐苏。 难怪白蔺挂着犬类一样的期待的表情。 现在希望落空，他又不能对楚昔西怎么样，一个omega女孩，他还能骂她吗。 万一楚昔西跟唐苏告状呢？ 人高马大的顶A，唯独怕这个。 “算了，坐下吧。” “……” 牧哲和白蔺之间持续火药味，但是如今这种局面，也没必要再为唐苏搞修罗场了。 唐苏在乎么？ 楚昔西常年泡在图书馆当书虫，来这就像回家，她翻到的有用资料很多，没法全部借走，只借了一些珍贵且难找的书本，现在正凭着记忆，把查阅过的资料全都一本一本地拿了过来。 桌上很快堆满了神话传说、s市的历史变迁、s市的民俗文化，外加各式各样的地方志，和成堆的新闻报道。 白蔺只是听楚昔西说唐苏长出一身鳞片，还袭击了牧哲，他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今天真正见到牧哲，看到牧哲脸上、脖子上的纱布，袖子外露出的两段手腕上全是结了疤的伤痕，白蔺不得不严肃起来。 牧哲这样的人会愿意陪着楚昔西胡闹，说明这件事大可能真的不是胡闹。 楚昔西热切地翻着书页，内里重要的资料都被她窝了角，趁着楚昔西准备的空隙，白蔺已经冷静下来，他用眼神朝着牧哲的伤示意了一下，小声问： “唐苏弄的？” 牧哲斜眼去看楚昔西，他帮唐苏守着这个秘密，楚昔西扭头就告诉他情敌。 牧哲担心的是楚昔西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楚昔西只看一眼牧哲的眼神，就明白牧哲在想什么，一边翻着书，一边缓缓道：“我只给白蔺说了，你俩被唐苏迷得五迷三道，都是心甘情愿的备胎，而且白蔺比你正直，道德感又高，你担心他干嘛，你怎么不担心自己呢？” 治好了颜狗病的楚昔西，真的是相当的毒舌。 牧哲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并且自己承认自己是备胎，甚至觉得自己是舔狗呢，所以由楚昔西随便说什么，他又不会少两块肉。 白蔺不大高兴：“我怎么成备胎了？我跟唐苏是好朋友，从来没对他产生过任何不良的情绪。” 牧哲冷笑一声，很意外，并没有嘲讽白蔺。 白蔺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牧哲一直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但是他为唐苏变成这样，说明这感情不健康。 牧哲发现白蔺一扫颓废，理了个新发型，看起来清清爽爽，原来已经从唐苏身上走出来了，牧哲不由得开始羡慕，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好了，我理出了一条线，关于腐烂之蠕。” “……它就是唐苏？” “怎么可能，你听它的名字，就知道它很臭，唐苏这么香，怎么可能是唐苏。” “那你提它有什么用意。” “没有，我只是很感兴趣，我喜欢研究这种掉san的东西，也很想分享给别人，可惜没人和我一样变态，唐苏也不爱听，刚好你们在听我说话，我就顺便给你们讲一下，满足一下我猎奇的癖好。” 牧哲：“……” 白蔺：“……” 难怪和唐苏是好朋友，有够奇葩的。 第47章 邪神8 “别这种表情啊, 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你们看，光s市就能搜集到这么多关于腐烂之蠕的资料, 它的传闻既然可以延续这么长时间, 是不是意味着它比那些捕风捉影的神明要可信得多？” 牧哲看着各种历史资料和新闻，普通家族突然变成暴发户的事件在s市不是偶然，一直有在持续发生。 有靠渔业，有靠矿产，有靠海上贸易, 他们只要出航, 就一定不会无功而返。 至于诡异的新闻, 那就是s市自古以来奇高不下的失踪人口。 牧哲看着这些白纸黑字的资料，脑子开始推理和联想, 不得不把视角放到牧家身上。 真正让牧家发展成如此庞大的望族，转折点在于一位家主。 这位家主并非才能如何, 他只是做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信仰某种晦涩的神明，从此牧家日进斗金，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楚昔西摆出的各种资料, 源远流长，这漫长时间里，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多则上百桩。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就在于他们都信仰这个“晦涩的神明”。 牧哲脸色有些古怪。 受到过神明恩惠虽然会立刻兴旺起来，但这些家族最终都像残花败柳一样凋零, 甚至不能留下一个精神健全的后代。 难道牧家也会成这种结局？ 牧哲手里用力揉捻着资料的纸角, 眼神晦暗, 看起来有些骇人, 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 这件事他没别人可以商量，虽然跟楚昔西不熟，白蔺更是看不顺眼，但是他们是唯二知道隐情，并且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人。 更何况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为了唐苏。 牧哲最终还是开了口，把家里这些怪状分享给白蔺和楚昔西，又把自己推断出的疑点告诉两人。 “我们家信仰的这个东西，会是这个东西么。” 楚昔西把“具体”描述这种神明的资料全都翻出来，其中有很多是打印并剪裁过的A4纸。。 “这种信仰和其他教派不一样，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向外人宣传教义，甚至连教团和神明的名字都没有，好像它的存在不需要任何理由，至于‘腐烂之蠕’，这是一些怪谈的爱好者给它起的名字。” “你们看这一条新闻，前几年发生的，目击者说自己住在海滨酒店，晚上发现靠近玫瑰岛的海面涌出一大滩烂泥一样的东西，里面似乎有无数蠕动的不明生物，当时海域比平常臭了十几倍。” 白蔺问她：“明知道臭，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 “……可能为了省钱吧，这种酒店常年都在做促销，不过很奇怪，这酒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倒闭，不管是s市市民还是游客，根本就没人去看海景，太臭了。” 牧哲立即为楚昔西补全漏洞： “牧家常年会给这个酒店提供资金支持，算是教团成员经常聚集的地方，也许相当于教堂的作用吧。” 类似于楚昔西找出的这种目击新闻非常多，一个人这样说多半扯谎博眼球，但是一群人这么说，这群人互相之间又没有任何交集，诡异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掺着真实性的猎奇新闻，都是流量密码，不难理解媒体为什么会刊登这种无稽之谈。 各种目击者的描述虽然略有出入，但大体都是“腐烂”“漆黑”“蠕动”“胶质身体”“恶臭”这种形容。 在古代的时候就有人称这东西为“腐烂者”“烂蠕”之类，可见历史悠久，它在海里存在的时间，远超人类想象。 “这个新闻是十年前的，举报s市的教团活动，说他们妖言惑众，对周边造成不好影响，举报人自己的亲属也被诳去做信众，精神越来越神经质，类似的报导也有一大堆，但是很遗憾，并没有引起大众关注。” 有牧家甚至更多名门望族为教团提供资金，规模不壮大才怪吧，而且有了权势，掩人耳目的手段更是不计其数。 牧哲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哥给李诚那个电影提供了很多资金。” 楚昔西脸色一变。 唐苏邀请他们周末去看的表演，也是李诚组织的。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李诚请了哪个剧团，哪种剧团，演员是谁，内容是什么，这种无厘头的宣传方式，怎么看都像个玩笑一样。 可如果李诚的电影根本和挣钱没关系呢？ 就像腐烂之蠕蛊惑陆地上的家族，它让他们发了财，然后他们反过来反哺它，帮它扩大教团，招揽信徒，形成一股暗流涌动的邪恶力量…… “李诚的电影，和后天的表演，会不会也是一种教团行为？李诚是信徒吗？” 牧哲点头：“是吧，我哥和文娱界的人往来很平凡，他给很多电影投资过，也有一个小型电影公司。” “你的意思是，你哥为了宣传教团，直接去接触传播和影响力最广的文娱界？” “差不多，有很多明星和公司老板都开始加入这个教团，李诚也包括在内。” “……” 娱乐产品一向是人类茶余饭后解闷看的东西，饱暖思□□，这东西已经成了和粮食面包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 牧川果然极其聪明，比起像前人那样先从亲属下手，一点一点地扩大信徒，牧川直接介入媒体，一个电影所能造成的影响，比信徒们口口相传强大多少倍？有现代技术的加持，如果他在电影里夹带私货，给人造成的精神污染又能强大多少倍？ “难道后天这场表演，只是李诚一场小规模的实验？” 牧哲和白蔺都思维敏捷，他们很快就推理出其中的阴谋所在，如果说为李诚投资的投资商要的不是回本，而是尽可能扩大信仰，那么李诚这种看起来过家家一样的宣传手段，也有了符合逻辑的解释。 电影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白蔺提出疑点：“所以这种电影怎么过审？” 牧哲道：“我接触过这些东西，很晦涩，如果你不是耳濡目染很多年，都不会发现这种东西已经对你造成影响，所以只要电影大体的剧本没问题，局外人不会看出毛病。” “那你说了这么多，跟唐苏有什么关系。” 白蔺将话题拐回重中之重。 牧哲立刻打起精神，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楚昔西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大堆相关资料。 很意外，这些新闻都是近几年发生的。 如果唐苏也是某种怪物，按照地球年的时间流速计算，唐苏一共在陆地上生活了十八年，这些新闻也是这十八年里发生的。 最为诡异的在于，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新闻发生。 【某市有人目击到鲛人，全身生鳞片，极端妖异】 【某地马戏团购入一条人鱼，卖方不详，来源不详，暂时未公开展览，真实性有待查证】 还有大量的目击鲛人的新闻。 也有几则具有趣味性的： 【客人吃霸王餐，老板去理论，发现其全身长有鳞片，怪人趁其惊慌失措，立即逃跑，监控未能拍下他逃跑轨迹，椅子和桌面遗留打量不明水迹】 不止是这一家饭店，从楚昔西收集的信息来看，这个吃霸王餐的鲛人还经常在奶茶店出没，不过奶茶店是先付钱后制作，不像饭店先吃后买单，所以这个爱吃霸王餐的鲛人一次也没能喝到奶茶…… 牧哲和白蔺都有点说不出话了。 怎么这么像唐苏呢…… 可这些怪谈都发生在近几年，和s市远隔好几个城市，唐苏明明跟他们一起上学，怎么会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哪里都有“唐苏”的踪迹，到底怎么回事？ “新闻上对这个鲛人的描述——听不懂人话，长得很美，身上有鳞片，呃，还有点馋。” “……是唐苏吗。” 牧哲指着马戏团购买人鱼这条新闻：“这条人鱼会是李诚买走的么。” “不知道，这个马戏团当时拼命在他们的城市宣传，效果当然不可能像李诚这种有营销公司的导演这么好，但是马戏团预售门票一摆出来，当时就卖空了。” “然后？” “没有然后了啊，新闻写的无法考证，因为这个马戏团突然取消了表演。” 牧哲立刻拿出手机去搜查《溺亡人鱼》开机的时间，果然是紧挨这则新闻三个月以后。 三个月足够一个成熟的导演筹备好准备工作。 何况李诚还是教团信徒，只要跟教团相关，其背后的资方是会无条件投入资金的，所以李诚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也有了原委。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牧哲：“我之前带着唐苏去看电影的时候，对着《溺亡的人鱼》的海报产生过一些很惊悚的幻想。” 牧哲把自己突然陷入掉进海里的幻觉倾吐出来，仔细描述那条长着大尾巴的、诡异又美丽至极的长得跟唐苏一模一样的人鱼。 白蔺对这次电影之旅可诸多怨言，听到牧哲是因为失了智才被唐苏诳去看那种电影，忍不住还是出言讥讽：“你每天对唐苏想一堆龌龊的事，会对着海报意淫也不奇怪。” 牧哲这回没有回怼，他青着脸，不是因为白蔺无足轻重的话，只是因为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有些反胃。 牧哲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鳞片，就放在桌子正中央。 天花板灯光明亮，将这枚色泽妖异，质薄而富有珍珠光泽的鳞片穿透，流光溢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工匠能制作出的仿制品，它有宝石的光泽和质感，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宝石能被磨到这种薄度而不碎裂。 这枚鳞片锋利的边缘，形状恰好和牧哲身上的伤口吻合。 白蔺眼神颤动，他脸色有点发白。 楚昔西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太诡异了！！” “你不是喜欢这种东西，你研究这么多，解释一下为什么幻想中的东西，会真的到我手里。” 楚昔西急匆匆地收拾起资料，收拾收拾要走人了。 叶公好龙。 喜欢惊悚诡异的事件，但是看到实物，她又有点接受不能，难怪要拉上两个顶A组成“团伙”，牧哲和白蔺比她胆量大多了。 白蔺：“走什么，解释一下啊。” 楚昔西皱起眉：“解释？解释个屁，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生，科学家都解释不了，我怎么解释？也许这种怪物就是能破坏物理法则，给你凭空变出一个东西来呢。” “那唐苏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 楚昔西想起唐苏又可爱又漂亮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可怖的怪物联系起来，就算是长满鳞片的时候，唐苏也是漂亮的，吓人的漂亮。 还会找她抄作业…… “你这就不调查了？” “那倒没有，这些和唐苏很类似的鲛人，从来没有出现伤害人的情况，但是腐烂之蠕可不一样，被它蛊惑的家族全疯了，唉，太乱了，今天就到这吧，我得缓缓情绪。” “后天就是李诚的剧场表演，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们的力量太小了，李诚要是真搞这种事，我们能改变什么啊，他这表演还有几个城市要巡回，几个城市出现一批信徒，然后电影全面上映，又卷一大波信徒，搞不好，咱们最后全都要发疯。” 白蔺不合时宜地吐槽了句：“邪神怎么跟搞传销一样。” “……” “……” 楚昔西收拾好书包：“总之，明天的表演别去了，认识的同学也提醒一下吧，管不了别人，这点事还是能做到。” “嗯，你能不能把最早那则有关邪神的新闻给我，我想拿回家查一下。” 楚昔西蹙起眉，把那页新闻给牧哲抽出来，那个年代人们还在用报纸，所以楚昔西还打印了她在市立图书馆拍下的报纸原件，牧哲感兴趣的新闻就刊登在老旧的报纸上，篇幅很短。 楚昔西递给牧哲，眼神怀疑：“你不会觉得这个当事人跟言亦如同名，就是言亦如吧？” 牧哲面无表情，眼睛只是盯着资料看：“谁知道，连怪物和邪神都有，他死而复生也不奇怪吧。” 楚昔西哆嗦了一下，想起言亦如那个苍白惊悚的阴间帅哥样子，她的叶公好龙综合征又犯了。 三个不搭调的人在图书馆分了手，踏出门外之时，夕阳泼了漫天的血。 第48章 邪神9 “……你这样不会被抓走么？” “唉, 还在乎这些，名誉乃身外之物，再说我这个也不是造谣啊, 我是迷信。” “……” 楚昔西为了减少去看表演的人数, 她居然找了个东方的玄学大师来看风水。 楚昔西家境优渥，楚妈妈很信这种东西，家长的人脉不可轻视，所以楚昔西很快就找到这大师的联系方式，她对李诚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 为了制造一点恐慌, 影响人们去看表演的积极性, 只能寄希望于这种你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的东西上。 最离谱在于, 大师约楚昔西来他的家宅见面，楚昔刚进宅子, 大师已经整装完备，对着楚昔西说：“出发吧。” 两人一同去剧场，大师拿着神秘的东方罗盘, 念念有词，最后给剧场四周贴上了符纸。 看起来确实蛮扯淡的…… 楚昔西把这件事一番添油加醋发到了网上，大师本人百万粉丝, 转手就转发了楚昔西的玄学讨论，对于s市这小型城市, 必然能带起一定的舆论影响。 论坛和本地热搜立刻被“剧场风水不好”“知名大师预言剧场有邪祟出没”“剧场已被大师贴满符咒”冲上热度。 邪神教团能发展起来, 归功于此地教派极多, 人人自由平等。 大师的东方神秘学也含括在内。 既然要尊重所有教派, 那就不能否认大师的神秘东方信仰吧？ 邪神信徒仗着自己的信仰会被别人当做无稽之谈, 即便有人质疑和举报，也没有官方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举报。 楚昔西很机智，并没有把邪神的资料公之于众，她知道这事没有用肉眼看到，不可能有人信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的夸夸其谈。 所以楚昔西干脆请来另一种信徒广布的东方神秘学，大家都荒诞，甚至东方神秘学的影响力是光明正大的，这下被动局面来到李诚这边，李诚要是举报大师，给大师发个律师函，大家会觉得他小题大做，而且无形中还给了这件事更大的热度。 官方更加不会下场，理由正如邪神信徒沾沾自喜的，官方不会理会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也并不会针对任何一种信仰。 李诚现在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无论怎么样，影响已经达成了。 牧哲和白蔺觉得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味道古怪、还有点发育不良的omega女孩，她一出手，全是大新闻。 首先唐苏被她无意弄出个几十万粉网红账号——现在已经八十万粉，唐苏这种不可名状之物，恐怕有希望追上东方神秘玄学大师…… 其次找出一大堆详实的邪神资料，连唐苏的神秘身份也被她扒出一点小小的眉目。 最后就是现在的“风水事件”。 这可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中学学生，居然能成功对李诚这种名利场里打滚的老油条造成影响。 就算有运气使然，但是这种行动力，很多成年人也望尘莫及。 白蔺吐槽道：“所以这算是用东方玄学打败不可名状的邪神么？” “不能说是打败，只能说是造成影响，邪神可以有，大仙就不可以有么。” 啊这…… “唉，我想只有唐苏才能真的终结这件事。” “你觉得唐苏知道这个邪神么？” “不清楚，唐苏喜欢问很多和我们相关的问题，但是我问他的事，他从来不跟我说实话。” “比如？” “比如我问过他很多次身上的水到底怎么回事，他解释是汗，很明显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汗啊。” 三个人不约而同想到那则鲛人吃霸王餐的新闻，鲛人吃完跑路，在饭店的桌椅上遗留下了很多不明的透明水渍。 在这些新闻描述里，这只同时出现在各地的鲛人，身上的特点跟唐苏非常吻合——鳞片，有甜味的水液。 这颗星球有多大概率会出现很多个和唐苏一模一样的怪物？ 谜题还是很多，不过，暂时得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的事上。 三个人一起抬头看着唐苏房间的窗户。 ……没错，三个人翻了唐苏家的围墙，就站在唐苏宅子下面。 楚昔西记得唐苏的抽屉里有一些过去在孤儿院的文件，楚昔西觉得这些资料会对解开唐苏的身世有帮助。 白蔺这么强道德感，可一想到能进唐苏的房间，他浑身发痒，一个不注意，人都翻进来了。 他扭头看牧哲的表情，也是一脸无比向往。 嘴上说不情愿，原来都香疯了。 楚昔西眯眼瞅着两个alpha，希望是她的错觉，怎么这两个大名鼎鼎禁欲校草，眼神为什么看起来快馋死了？ “现在唐苏父母也在剧院，他们会不会有事？” 楚昔西有尝试过提醒唐苏不要去剧场，但是唐苏没答应，他似乎对剧场表演有些不可撼动的想法，唐苏要去，他父母不可能不陪着他。 “不知道，我觉得唐苏不会让他们有事，不管唐苏是什么，他很爱他的父母。” “行。” 废话不多说，两个alpha互帮互助，很快就翻上唐苏的阳台，楚昔西在楼底下给他们放风。 ……三个从来没做过出格之事的少男少女，都有一种要被逮捕入狱的感觉。 互帮互助难免有肢体接触，白蔺和牧哲快恶心死了，并排走时距离分得更开，正如楚昔西所说的，唐苏果然粗心大意，又没关阳台的玻璃门。 轻轻扭开门把手。 两个alpha看着唐苏的卧室，扑面而来的香甜、潮湿、氤氲，白蔺和牧哲精神瞬间飘然离开身体，在唐苏甜蜜的卧室里逡巡…… 楚昔西大声呵斥：“我去，愣住了还行？别犯花痴了，快进去拿东西！！” alpha们才哆嗦了一下，灵魂回体，唐苏的卧室有种不正常的阴凉感，到处都是潮湿的，孟烟为了霉菌问题废了很多脑筋，唐松在唐苏屋子里易生锈发霉的物件上都涂抹了大量的防霉涂料。 即便这样阴冷的环境，两个alpha还没呆够二十秒，身上已经变得无比燥热，脸颊都是臊红的，眼神游移。 总感觉心不在焉。 就是碰唐苏的衣柜，掌心都会蹿火。 床就更不得了了。 白蔺和牧哲谁都不敢靠近唐苏的床，上面唐苏的甜味非常浓郁——孟烟每天在这给唐苏擦身子，自然是被腌入味了。 他俩突然觉得楚昔西是故意让他俩搭伴的，情敌面对面，谁都不好意思丢人，比如躺在唐苏的床上幻想自己已经跟唐苏是老夫老妻，比如把头埋进唐苏衣柜里的衣物像条犬类一样嗅啊嗅…… 白蔺和牧哲紧闭着嘴，意外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用楚昔西给的钥匙打开唐苏的抽屉，拿上资料，立即走人。 * “？” 除了唐苏的孤儿院资料，楚昔西还被塞来一大一小两个日记本。 白蔺和牧哲异口同声，指责对方：“他拿的。” 楚昔西不说话了，很明摆，两个alpha发现唐苏的日记，没忍住，一不留神，一没注意，啊，顺了出来。 这种事很好理解，对于迷恋的人，越隐私的东西就越无法抗拒，牧哲和白蔺当时同时盯着唐苏拴着粉红色蝴蝶结的日记本，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伸手抢了。 像两个贼一样很宝贝，特别宝贝地揣着。 幸亏有两本，不然恐怕要在唐苏的卧室弱智地大打出手。 “你们没看吧？” 牧哲和白蔺拧开脸：“没看。” 牛逼轰轰的。 楚昔西挑起眉，她寻思两个情敌，白蔺和牧哲还是很傲气的个性，估计不会当着对方的面干出翻唐苏日记本的事。 楚昔西开始掂量自己跟唐苏的关系，有一种友谊，是虽然未经同意，但是知道你会允许。 楚昔西跟两个alpha找了个咖啡馆，一对男模似的俊美少年，实在惹眼，楚昔西不自在地躲开别人注视的眼光，吐槽着：“你俩如果做海盗，应该第二天就被缉拿归案，长太帅了，唐苏真会挑，三个帅哥全是他的。” 牧哲冷笑：“可惜不要我。” 白蔺被他这话逗笑了，不过，额，是一种苦中作乐。 楚昔西小心翼翼地拆开栓起日记本的蝴蝶结丝带，第一本日记翻开页，两个alpha控制不住，斜着眼瞅，他们知道自己跟唐苏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不可以看，但是……大脑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这也是没办法的。 唐苏写的字很大，字体又很幼稚，所以牧哲和白蔺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 “……” “……” 只见第一页，唐苏用占满半页的巨大字体写着： 【今天想喝奶茶】 第二页： 【今天想喝奶茶】 第三页也是。 第十页多了一个字： 【今天也想喝奶茶】 楚昔西揉了揉眉心，绝了，唐苏以前还请她帮忙写日记来着，因为孟烟说每一天都有记录的意义，非要唐苏跟她一起养成记日记的好习惯。 唐苏被楚昔西怒斥： “作业帮你写，日记也要我帮你写吗？！！” 唐苏只好老老实实自己写了。 楚昔西又快速翻了一遍，里面倏然掉出一张纸。 展开来，足有A4大小，看起来是一张日程表。 有点不对劲。 楚昔西脸色一变，她作为唐苏的死党，本能就会给唐苏打掩护，连忙把A4纸折好，赶紧藏起来。 敏锐的alpha立即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你在藏什么？” “没什么，该看第二本日记了。” 白蔺已经展开这张A4纸，牧哲也凑过去看。 楚昔西惊呆了：“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两A才看了这张纸一眼，鼻子要气歪了！！ 【今天要和牧哲约会，他身上是栀子味的薄荷，很不错！】 【ps：不要记错人了，上一次跟xx跑了，遗憾】 【芜湖！周五啦！白蔺也超级好闻，橙子味的薄荷！！】 【ps：这个字念lin蔺，不是阙，不是阑，不是闰，也不是茴】 …… 认字就认一边啊。 连一边都没有吧？ 白蔺心想：好的很，刚认识唐苏那会，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看起来对他很上心一样，原来连名字都没记住！ 楚昔西讪笑着：“……其实吧，他只是开玩笑呢？在纸上写着玩？” 白蔺和牧哲同时起身。 “走了。” * 两个alpha在咖啡馆门前分道扬镳，结果在清吧的吧台前又撞上了。 “……” “……” 只好坐下来，心里揣着小渣男唐苏，借酒消愁…… 虽然唐苏这么渣，这么海王，可是还是喜欢。 不得了的喜欢。 要命。 言亦如到底踩了坨什么天赋异禀的狗屎，竟然走了这样的大运？ * 楚昔西轻轻翻开第二本日记。 上面字迹跟唐苏大大咧咧的幼稚园字体截然不同，着笔很轻，字迹娟秀。 【再也无法孕育孩子了，我和唐松都很难过，等心情缓过来，去了解领养的事吧，我们不会为这件事分开的，解决办法还有很多】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孟烟记下第二篇日记： 【孤儿院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孩，好像在受人欺负，虽然负责人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很关爱他，但我能看出来，这都是伪装出来的】 日记篇幅增多，孟烟心生动摇了，在犹豫要不要领养唐苏，唐苏那时的性格很孤僻，而且院方闪烁其词地告诉她，唐苏有某种很奇怪的皮肤病。 唐苏这么漂亮，但是将近十岁都没人领养，因为没人想要有病的。 【我不是什么无私的人，给唐苏花多少钱倒无所谓，主要得抽出大量时间陪他，真的能对他负起责任吗？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毛病】 【今天又去看唐苏了，在孤儿院被孤立倒是小问题，我发现有些alpha经常在孤儿院门口徘徊，估计是被唐苏身上的味道吸引过来的，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出意外，必须得快点下定决心了】 接下来是孟烟领养唐苏后写的日记，明显比她流产无法生育的时日健谈得多，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记录，无非是唐苏脾气古怪，不说话，还老跟他们玩失踪。 照顾唐苏，确实要比其他小孩耗费更大的心力。 【他学会叫爸爸和妈妈了，我们做出的努力确实没有白费！】 在后面，日记的内容越来越轻快，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趣事。 【这么爱喝奶茶，不知道他这种类似鲛人的体质，会不会得脂肪肝啊？】 紧接在孟烟娟秀的字迹旁边，有一条唐苏幼稚园字体的评语： 【妈，我可能没有肝】 孟烟在后面打了六个点。 所以时间线很明了，唐苏之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无法生育的孟烟和唐松收养，唐苏身上有些诡异的特征，而且对alpha的吸引力很不正常，所以孟烟和唐松为了保证唐苏的平安，直接举家搬到s市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抚养唐苏长大至今。 楚昔西合上日记本，如果唐苏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后来又被唐松和孟烟领养，那些出现在别的地方的“鲛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楚昔西不知道现在正在进行中的剧场表演到底在演些什么东西，那些观众是否安然无恙？ 她跳下咖啡店的座椅，推开门，带着两个日记本匆匆往剧院赶去，不管剧院里正在发生什么，她要把日记本亲手交到唐苏手上。 * 唐苏受到李诚邀请，他从右侧台阶拾级而上，慢慢走到聚光灯之下。 舞台被聚光灯烤炙着，温度奇高，寻常人上台只会冒汗，但是唐苏走上来时，舞台之上开始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四面八方的缝隙之中，诡异的藻类植物更是疯狂蔓延，这个才翻新过的剧场很快就从里到外被污染了，看起来比翻修之前还要狼藉。 就像一个魔窟。 观众根本没有任何互动的动作，没有掌声，也没有人说话。 因为每个人都瞪着眼，直勾勾看着舞台之上的全息投影。 他们大多数人是为了看人鱼才买票的，但现在，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巨型透明水箱伫立在舞台中央，内里的人鱼泡在水里，样子就像飘浮在空气中。 李诚确实有一条货真价实的人鱼！ 观众被全息投影里的东西桎梏精神，他们面色苍白，精神好像承受着某种巨大的恐惧。 唐苏只是看着水箱里的人鱼，这条人鱼跟他有很大差别，它生着鱼尾，尾鳍硕大而舒展，可以预见它原本的样子极其惊艳。 现在这条人鱼尾鳍上的鳞片已经全部翻卷起来，零零散散，破碎不堪，一些模糊的组织从鳞片之下的血肉里飘散出来，挂在人鱼身上，就像一些破破烂烂的织物碎屑。 光滑舒展的尾鳍穿满了孔洞，人鱼上半身也不容乐观，皮肤上极多伤痕，眼睛无神，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人类的智慧，它眼里还带着愚昧的动物性。 它的脸长得跟唐苏一模一样。 这就是不同的命运之下给出的截然不同的结果，它被辗转倒卖，而唐苏得到一对养父母，在学校虽然受到排挤，但也不妨碍他交到楚昔西这样的朋友，被这些人耳濡目染着，唐苏成了一个有着独立人格、脾气偶尔古怪、对周围饱含善意的人。 唐苏将手指按在湿冷的水箱玻璃表面，里面的人鱼也伸出手，和他的手指相叠，掌心相印，它是一条被人类欲望养出来的东西，如人类所想，它长出他们喜欢的尾鳍，也并没有智慧，只是一条乖乖呆在水箱里，等着被出价更高的买主买走的商品。 它被第一条渔民逮住的时候就没离开过水箱，几度转手，几度抬价，到了马戏团老板手里，其在黑市里拍卖的价格已经不菲。 李诚更是花费了一个普通人难以接受的天价才把人鱼搞到手。 讽刺的是，人鱼价格越拍越高，可是肉眼去看，它的价值是往低走的，到李诚这里，这条人鱼连一片完好的鳞片都没有了。 这是“唐苏”上岸以来最黑暗的一条命运线，和唐苏活泼健康的模样截然相反，人鱼不止是身体状况极差，被一些恶臭的思想熏陶着，它甚至从来没有开智过。 唐苏突然“抓住”人鱼的手腕，这样一把将它从水箱中“拉”出来，水声晃荡，水箱安然无恙，可是人鱼已经躺在地面之上，它的上半身被唐苏抱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着实诡异。 唐苏慢慢想起很多东西。 他想起这些上岸的自己所经历过的不同命运，他最幸运的一个，其中也有比这条人鱼更惨的，可能没三两天就被当成怪物射杀了。 其实肉.体死亡在唐苏眼里看来，就和呼吸一样平常，不会让他有任何感觉。 李诚站在唐苏身边，微笑道：“这一条人鱼是给你的献礼，我们还抓到了其他的，就差你一个。” “你确定只差我一个吗？” “我们的祭司得到过神明预言，一共会有十条这样的‘鲛人’留在岸上，我们已经抓到了九条。” “好吧，所以你抓齐想干什么？” 李诚的眼睛里迸射出浓重的贪婪情绪，无比兴奋道：“凑齐十个，你才会成为完全体吧？” 那只本地的邪神一直妄想跟他孕育子嗣，那么它驱使自己的信徒凑齐他，无非是想得到一个真正的怪物唐苏，沉睡在深海里的不可名状的怪物唐苏。 唐苏在接触人类之前和怀里抱着的人鱼没什么差别，没有自我意识，愚昧，混沌，如果以这样的形态每天被这些信徒耳濡目染，有很大可能已经被潜移默化，完全接受了和腐烂之蠕诞生子嗣的观念。 在李诚的认知中，只要九个唐苏都是愚昧混沌的，那么即便现在这个唐苏拥有自我意识，他的意识也会被其他九个淹没。 李诚的志在必得就摆在脸上，他们的信仰赢定了。 唐苏放开这个饱受折磨的自己，站起身来，看着李诚： “如果我告诉你，你凑齐十个也没什么用呢？” 李诚冷笑道：“那剩下的九个鲛人是什么？它们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正和预言相符，你被那对夫妻藏得很严实，我们直到今年才找到你，不过，就他们很会藏也没什么用。” “这样的剧场表演还有四场，电影更是会全面上映，无数人将成为信徒，而你则会被其他九个愚昧的意识吞没，成为神明的生育机器。” 唐苏没有展露出一点慌乱的样子，好奇道：“你们信仰这只怪物，到底为了什么？” “它可以带来大量财富，这一点没人拒绝得了吧？现在它的触须已经扎在我们脑子里，我们就是它的工蜂。” “你会后悔吗？” “后悔？为什么后悔？不瞒你说，这场秀是秀给你看的，你觉得满意吗？” 唐苏盯了李诚半天，缓缓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九加一就会等于十，和外星怪物相处，应该把适用于地球的规律抹除，如果我告诉你，剩余的九个因为遭遇了错的人，经历了错的事，只是一些失败的试验品呢？如果我告诉你，我才是被层层筛选出的，汲取了人类智慧的最终完全体呢？你们制药的时候会做动物实验，那么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李诚听着唐苏这些字句，他势在必得的表情开始改变，一些冷汗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 “我不怕死亡，也对疼痛无感，来陆地上只是当旁观者而已，如果非要说我被什么东西改变的话，那也跟你们这些信徒没关。” 唐苏转过身，看着台下观众席上的孟烟和唐松，他们也受到全息投影上这些疯狂影像的影响，已经失去意识，满脸只有惊恐。 唐苏看着他的父母，喃喃自语着：“如果神明是不朽的，全知全能的，为何无法像尘埃般的人类一样，拥有将美好具象化的能力呢？我的父母给了我太多美好的东西，他们两个人对我造成的影响，远远大过你们所有的人。” 唐苏眼睛慢慢地移回到李诚脸上，他故意戏剧性地停顿了几秒：“其实，我已经把你的神明吃掉了。” 李诚退了五六步，脸色变得和观众一样。 唐苏撂下这句话，一下子成了一股蓝绿色的璀璨洪流，呼啸着冲出剧院，这迅风刮醒了所有陷入幻觉和恐惧的观众。 这洪流一下掀翻正要溜进剧场的楚昔西，眼看楚昔西要狠摔一下，但在落地之前，她的身体被一股冰凉的水汽卷了起来，稳稳落在地面。 楚昔西扭头去看，这洪流已经冲上天际，旋即天雷轰炸，把云层炸得稀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s市成了雾蒙蒙的水城。 那股恶臭味被稀释，空气里全部都是甜滋滋的，潮湿的味道。 楚昔西匆匆拾起被撞掉在地上的两本日记，这雨来的太急了，没人记得带伞，怕雨水弄坏本子，她干脆全都揣进外套里藏着。 那股流星般的蓝绿色洪流，它正向言亦如屋子的方向飞驰。 楚昔西小声迟疑道：“唐苏？” * 言亦如听到门发出嗡嗡嗡的动静，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有“人”敲门，这声音实在不像长手的生物能发出来的，更像是迅疾的气流在轰击门板，屋外恰好大雨倾盆，言亦如以为是风。 不过这声音持续不停，而且一直保持一样的频率，一样的响度，不是风能刮出来的。 言亦如虚弱地走到门前，他打开门，心脏差点被吓到复活，企图在胸腔里狂跳。 他该怎么形容他门口站着的这个生物啊？ 第49章 邪神10 这是一堆没有形状的东西, 它身上流淌着蓝绿色的胶水一样的东西，空气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甜味，还有点呛鼻子。 甜味让言亦如认出了它。 不如说, 第一眼就认出了它吧！ 言亦如干出了违背人生理本能的事, 他抱住这个不明物体，触感和唐苏皮肤之上的水液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这堆东西，全是由这些水液构成罢了，言亦如全身都被这流淌的、拥有生命一般的水流包裹住, 他用力去抱住里面的核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似乎真的在里面抱到了一个人形。 唐苏那副漂亮可爱的样子，只是为了契合人类审美故意为之, 这样的不可名状，才是它的本来模样。 人类怀疑它是鲛人, 它就生长出蓝绿色的琉璃质感的鳞片。 黑市需要一条标准模板的人鱼，它就长出强健漂亮的大尾巴。 孤儿院希望它是一个不惹事的小孩，它就沉默寡言, 到十岁了也不讲话。 但它在孟烟和唐松这里发生了某些转变——开始拥有人格，拥有情感。 成了一个怪物模样的……人类。 在言亦如这里，它变回原样, 没有具体形状，和美丑无关, 不受任何规则和审美束缚, 也并不遵守任何自然法则, 它就是它。 水流缓缓地流淌下来, 又成了熟悉的唐苏。 唐苏伸出手, 搂紧言亦如的腰部，脑袋埋在言亦如怀里，他的记忆太漫长了，言亦如沉海那点时间，对于唐苏而言只是弹指挥间，根本就没印象。 但是对于言亦如而言，是言亦如的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现在言亦如对唐苏意义大不相同，唐苏已经想起了关于言亦如的全部记忆。 言亦如溺亡那一天，是唐苏将他的尸体卷到了自己身边。 唐苏钻进这个渺小生物的脑壳里，探索他的精神世界，由此，唐苏得知了“气味”这样美妙的东西，言亦如是他的起源，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引子。 言亦如一直一直都和他沉睡在一起，难怪尸体无法腐烂，这是唐苏自己干的！ 唐苏闷闷地问言亦如：“如果我不是人类，不是人鱼，不是鲛人，不是你认为的任何东西，你还会爱我吗？” 言亦如沉声道：“会，你存在，我会爱你，你不存在，我也会爱你。” “你什么时候爱上的？” “和你一起在海里睡觉的时候。” “你肯定很寂寞，不然怎么会爱上一个连形状都没有的怪物。” “因为当时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一个。” “那现在呢？” “现在还是只有你一个，我在岸上只是去弥补一些遗憾，我已经不属于这里。” 唐苏恨恨道：“我怎么能忘记你？！” 是啊，那时的唐苏连自我意识都没有，没有人格，它不可能在意一个溺死后身体无法腐烂、灵魂也束缚在体内的渺小生物。 这个善良，真诚，命途多舛的可怜少年，因为死不干净，在黑暗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被折磨，他没有心生憎恨，居然选择爱上这个和他一起沉睡的怪物。 因为这种爱，邪神无法侵占他的身体，反而被言亦如白嫖一次“复活”的机会，现在他苦尽甘来，等来了能说会笑，和人类一样拥有复杂情感的唐苏。 “我问过我妈一个问题，七天可不可以爱上一个男孩，我之前在网上查过，答案都说这是小说杜撰，绝对不可能发生，如果发生，也是见色起意。” 言亦如笑道：“你对我是见色起意吗。” “不是，在我眼里，实在看不出你们谁美谁丑。” 言亦如声音颤动：“那你用七天爱上我了么。” 唐苏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和言亦如说了另一件看起来不太搭调的事：“我妈让我猜她和我爸爸相爱用了多久。”“我猜是一年。” “所以正确答案呢？” “一天。她说只用了一天。意味着……”唐苏捧起言亦如的脸，“我确实可以只用七天爱上你，第一天解开误解，第二天对你好奇，第三天想和你接近。” “第四天呢？” “第四天，爱你，第五天，爱你，第六天，爱你，第七天，爱你。” “……唐苏。” “对，以后我不是‘这个怪物’‘那个神仙’，我是唐苏，我的父母用八年教会我爱情，现在我用它来爱你，怎么样？” “嗯。” “言亦如，我带你去旅行吧？” “去哪旅行？” “去星际。” “你能去星际？” “我本来就是外星来的嘛。” “那你父母，你朋友呢？” “我随时可以回娘家嘛！” 唐苏耗费很多光年，在很多星系逡巡，见过很多星球，很多生物，有的拥有智慧，有的停留在愚昧阶段，唐苏只是旁观着，旁观着。 直到它来到银河系，在这里寻找到一颗蓝色的故土。 * 大雨持续了一整晚，第二天，雨过天晴，天空和海面都是碧蓝之色，海岸没有残留任何臭味。 李诚因为欺骗观众，已经灰溜溜地离开了，剩余四场表演也立即暂停。 据说最后压轴出场的人鱼，其实只是一只装满水的水箱。 不过观众后来都出现一个诡异的情况——他们对李诚的剧场表演完全没有印象了，只记得一个空荡荡的水箱。 这让李诚跌落谷底，成了一时间的笑柄。 * 很多学生身上开始出现咸鱼味。 楚昔西嘿嘿直乐，这下子，谁也被排挤谁了，大家都一个味！ 她知道这个恶作剧到底是谁干的。 * 开春时，孟烟怀孕了。 同事不大清楚这对一向感情很好的夫妻为什么郁郁寡欢，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亲人一样，唐松和孟烟搬到s市已经有□□年，每年偶尔才回家探亲，他们一度以为这对夫妻出现感情问题，不过这次怀孕，是一个意外的转折点。 唐家的宅子又出现欢声笑语。 新生儿被起名为唐礼，意为一份赐给唐家的大礼。 这份礼物到底是谁送的，唐松和孟烟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小尾巴番外 第50章 补充剧情的番外 三年后。 牧哲身上结出一些鳞片形状的粉色疤痕, 从没打算去做除疤手术，而且还时常会很宝贝地摸着手臂上的“粉色鳞片”发呆。 牧家的精神状况已经逐渐地恢复正常了，牧川和牧哲的关系也在改善, 不过几年累积下来的隔阂, 需要时间化解。 教团早已分崩离析。 而楚昔西这届学生，全部成功毕业晋升大学学府。 乔思没能如愿当成牧哲的伴侣，大学三年级，牧哲和白蔺还是两个黄金单身汉。 论坛和校内八卦交流群都很纳闷，两A为谁守活寡呢？ 值得一提的是, 楚昔西、牧哲、白蔺三人居然还在经常碰头, 会占用图书馆一个固定位置, 讨论最近发生的怪事。 楚昔西负责收集资料，牧哲负责逻辑推理。 白蔺负责嘲讽牧哲。 牧哲和白蔺的认知彻底被唐苏的事推翻了, 他俩开始对怪力乱神的东西产生兴趣，常常凑一起讨论, 再组个队一探究竟。 楚昔西是杂食口味，什么味的怪谈她都很喜欢。 但牧哲和白蔺，他们其实只好奇那些不可名状的传闻。 很明摆, 这俩不是对怪谈感兴趣，归根到底，还是在惦记某个跑去度蜜月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念念不忘…… * 孟烟和唐松家门口经常会被堆放一堆神秘珠宝, 好几次唐松出门上班，发现院子里全是爬来爬去的龙虾和螃蟹。 差点夹到他的脚。 这种给父母送礼物的行为, 某只怪物一直坚持到现在。 * 姓言的老头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大堆珠宝, 翻新了老宅, 已经气派起来了。 整个老头看起来精神矍铄的, 都不见他精神失常了。 就是脾气依然很大。 今天老头还是躺在靠椅里面看电视, 旁边的鱼缸养着一只龙虾和一只海参，非常古怪。 这对不搭调的动物突然激动起来，龙虾在鱼缸里就像鱼雷一样上蹿下跳，连海参这样慢吞吞的生物，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运动起来。 发生什么了？ “咚咚咚！！” 正门响起敲门声。 老头忽然感觉一阵窒息，他这种孤寡老人，从来不会有人找他。 除了推销员和查电表。 以及，除了他太太太太太……太爷爷。 “……” 门外响起一个轻快并且温和的声音：“孙子，在不在？我进来了？” “………………” * 恰是此时，唐家的门铃也被按响。 孟烟抱着已经长成大胖小子的唐礼，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来。 她一定猜不到来客是谁。 * 题外话。 唐苏是个很守信用的怪物，乔思如约去看表演，并且被李诚搞的掉SAN剧场吓个半死，唐苏为了奖励乔思守信用，便满足了乔思长久以来的心愿。 只是乔思本人没有意识到。 那段时间里乔思总能和牧哲“偶遇”，下饭馆撞上，去医院撞上，散步撞上，买奶茶撞上。 这样的“巧合”持续发生了一百次。 不管怎么说，在唐苏看来他已经完成了乔思想跟牧哲约会一百次的心愿。 就是每一次只有十几秒并且附带一张牧哲的臭脸。 所以向唐苏提出愿望，一定要做好充分的解释和描述，虽然唐苏通人性，有感情—— 但切不可信任他的脑回路。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还是拖了这么久才写完，已经完全从修罗场自嗨成离谱剧情了。 之前差点太监，幸好还是写出结局，至少有始有终。 希望月底能开娱乐圈新文，哈哈哈，每天都是立flag自己打自己脸，但是希望还是能开一下。 写爽文写爽文绝对不自嗨了绝对不自嗨了orz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