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也在勾引我》作者:程予yu 文案 宠夫狂魔.小撩精(老色批)&钓系.美强惨/沙雕平淡的校园日常 1. 高二那年,向星看上了一个学美术的复读生。 少年白衣长裤,面容深邃硬朗,却有一双含情桃花目,笑意带着勾人的魅惑。 但人无完人,听说他脑子不好使,复读多年没考上大学。 巧了,她还就喜欢这种长得好看又智商不高的。 于是她殷勤备至,无微关照,直至把他关照成了荣誉榜的高考状元…… 向星看着自己30分的数学试卷陷入沉思…… 2. 向星一直以为年少的欢喜是她一厢情愿的纠缠。后来某一天,偶然在他房间发现一箱的速写稿,画中少女明眸皓齿,张扬灵动。 她转头把人按在墙角:“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他沉吟片刻:“嗯。” 她舔了舔嘴唇,满含期待的说:“那趁着月黑风高,你有没有想对我做点什么的冲动?” “……”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励志人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星,夏淮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又在调戏我 立意:好好学习,关爱新同学 第1章 临海市,傍晚的海风吹散白日的炎热,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黏潮的湿意。 向星伸了个懒腰,后腰靠着海边的围栏,她身后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身前是一条熙攘嘈杂的步行街。 海风卷着煎炒烹炸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微眯眼眸,视线专注的聚焦在马路对面。 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人,他穿着白衬衣,长袖挽至手肘,扣子扣到第二颗,向星视力极好,她甚至能看到他露出的若隐若现的锁骨,莫名撩人。 他低着头,碎发盖住了眼眸,但隐约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笔挺的鼻梁骨,的确是很优越的骨相呢。 她其实注意他很久了,他身量高,在攒动的人群中极为惹眼,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三、二、一…… 红灯闪过,绿灯亮起的瞬间,人群涌动,他长腿一迈,跨过斑马线,迎面向她走来。 刚下过一场雨,雾气一团团的把人影染的色彩斑斓。 氤氲薄雾的笼罩下模糊了他的五官,但身姿挺拔,气质清俊温润。 向星眯了眯眼睛,不自觉的抬脚偏离了原定轨道,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走了。 向星跟在他身后走了几十米,眼看着他左拐右拐,兜兜转转,最后回到原地。 他低着头,指骨修长的食指不时划动手机,不多时微皱了眉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燃起烦躁的怒火。 嗷吼,他迷路了。 向星心中带了点窃喜。 她抬腿走过去,还没走近就被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捷足先登。 大叔拍了拍他肩膀,操着一口海蛤蜊味的方言,朝他咧嘴笑:“小哥,坐车吗?” 男生划了两下手机,最后熄了屏,抬眸问道:“去北船家属区吗?” 他声音清冽但很低,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去倒是去,就是那地有些难走,价格也就贵了点,300。” 男生并未说话,傍晚的路灯亮起,扫在他的眉骨上,眼中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大叔啧了一声:“这样吧,我看你长的帅给你打个折,280,保证把你送到家门口。” 他不说话,大叔急着催促:“哎呦,小哥你快点做决定吧,这是我今天最后一趟了,天都快黑了。” 男生听到天黑,望了望渐沉的天色,心中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向星脚步一顿,这帅哥怕不是个傻子吧,300块能绕这破地方十圈了。 大叔还来不及窃喜,向星隔大老远就拔高了声音喊:“师傅,我也住那片儿,顺道送我一程呗。” 大叔听到她说的是临海方言,预感事情要坏,开口就带了火气:“送你去哪?上西天啊!””300块要是能去西天,我还是挺乐意的。“ 向星插着口袋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她的眼睛溢满了笑,天真无辜的眨着眼睛说:“大叔,我记得这里离北船区就两公里,也就一个起步价,您这起步价可够高的。” 大叔听后脸色青红一片,他尴尬的瞥了瞥身后的男生,男生长身玉立,面色温和,并未对他有不满的神色。 大叔以为他听不懂,用方言小声问她:“这你亲戚?” “不是。” 大叔打着商量:“那你管什么闲事,到时候我把钱分你一半。” “这我未过门的男朋友。” “!!男朋友还有未过门的?” 向星义正言辞,理不直气也壮:“以后可能会成为男朋友,可不就是未过门的。” 这还能先预定的? 大叔财迷心窍,把她拉到一边继续忽悠:“你180我100行了吧,人傻钱多的外地人可遇不可求啊。” 向星笑意不减,插着兜眼皮都没抬:“叔,我刚刚一不小心把车牌号拍下来了,你看我是给12328打电话呢,还是直接报警算了……” 大叔:“!!别别别,我怕了你了。” 大叔对她很失望,摇摇头带着心有不甘的遗憾走了。 _ 下过雨后空气黏糊糊的,使人浑身不舒服。 夏淮是第一天到这个城市,中午下火车转来转去直到傍晚,在这个地方,导航还不如一块板砖好用。 向星大摇大摆朝他走过去:“帅哥去北船家属区?”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他的五官,鼻高眉深,是很硬朗的骨相,却有一双微翘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 她心里咯噔一下,静寂了十几年的心有些躁动。 像是有串鞭炮在她胸口点燃,噼里啪啦的炸的她有点头晕目眩,晕乎乎中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夏淮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向星急忙拉住他的胳膊,笑意不减:“刚黑车师傅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地方是真不好找,我可以带你去。” “不需要。” “那你要坚持自己去也行,我给你说一下路线没坏处吧。” 夏淮脚步一顿,侧头看过来,向星双手比划着说:“你沿着这条步行街往北走300米到白马街,然后一直往南看到一个老槐树右拐,穿过十字路路直行200米,在那个转盘往右再走500米,就会看到一家卖烧饼的店,从那家店后面的小路穿过,之后……” “……”这是去西天取经? 向星看他愣住了,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偏头笑着说:“是不是挺难找,都说了我带你去,放心不收费的,我们临海人也不都是骗子,等我一会啊,我去取车。” 还有车?他都怀疑她未成年。 夏淮看着她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步行街尽头。 几分钟后,向星拿出了她的车,一辆车体骚粉贴满hellokitty贴纸的淑女车。 她一拍车座,招呼他:“上车,我带你。” 夏淮看着这花里胡哨的自行车,浑身散发着拒绝的气息:“算了。”她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干嘛算了呀,这里交通不便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我可以。” 但向星觉得他不可以,抓过她的胳膊把他拉到自行车后座上,他大长腿无所适从,只能蜷缩着踩在脚踏杆上。 转过步行街,驶向白马街。向星哼哧哼哧蹬了100米,对着后面气喘吁吁的说:“你坐稳了,这坡有点陡,别掉下去。” 夏淮看着不到十度的小坡,嗯,他稳如泰山。 十分钟后,自行车前进了不到三十米。 夏淮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来说怎么走,我骑。” 二人调转了位子,她在后座上扶着他的肩膀指挥他前进左拐右拐。 “从前面那个老槐树的路口右拐。” “十字路口直行。” “顺便在路口停一停,我去买斤猪头肉。” “那边的超市也停一停,我去买头大蒜。” “那……” 在看着车筐载满各种果肉蔬菜后,夏淮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刹住了车子,长腿撑地微微偏头,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你是不是耍我?” 向星偏头看着他半边侧脸,他唇线绷得平直,喉结轻颤,看着像是要发火。 向星乖巧的说:“够了够了,不买了,你要是没吃晚饭可以来我家吃。” 夏淮:“……” “你别心急啊,马上就到了,前面那个石门右转,然后路过一个转盘,右转之后看到一家烧饼店……” 这到底是什么仙山鬼府,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忍着怒火蹬起车子往前走。 向星没坐稳一下子扑到了他背上,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指尖蹭到了他小腹的肌肉。 她嘴角一弯,故意装作没坐稳的样子又趁机多摸了两下,弹性是真的不错,她笑了:“帅哥,你看着挺瘦身材不错啊,还有腹肌呢,平时经常锻炼吗?” 他的耳尖泛了红,刚平息的青筋又突突直响,回头瞪她:“你……别乱摸!” 向星见好就收:“啊,这是不是要收费?那我不摸了。” “……” 安稳几分钟后,她又开始叭叭不停:“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表示不太想搭理她。 “我叫向星,也住北船片区,你应该是刚搬来,这片都是我照着,以后有人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 “……”好家伙,这还是个恶霸。 向星看他不理她,歪头继续问:“帅哥?大美人?……小哥哥?” “能不能别乱喊?” 向星有点无辜:“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呀,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叫男朋友吧!” “……夏淮”无语了,说的跟你没叫似的。 向星顿时心情愉悦了,喃喃自语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夏淮,那你是从淮河来的吗?你肯定会游泳,我跟你说,我游泳可厉害了。” 他叫夏淮就得从淮河来?就得会游泳?那你叫向星咋不上天呢! 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幸运的行驶到了北船家属区还没散架。 下车后,夏淮跟他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向星拿着手机跟过去,身子往他身边倾了倾,一挑眉嬉笑着说:“说实话我一见你就觉得还挺眼熟,可能咱们上辈子认识。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吧,咱以后都是邻居了。” 夏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小姑娘有一双小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纯澈明亮,就是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夏淮觉得如果不告诉她,他肯定走不了。于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手机,很快在备忘录上写完递回给了她。 向星看着备忘录上一连串看不懂的数字,开始自我怀疑,这是电话还是Q.Q?电话11位,Q.Q10位,这个12位是个什么鬼?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这一定是给她的考验,这串数字是密码。 没错,勇士要战败恶龙才能遇见公主,她要战胜密码才能得到美人联系方式。 211222668203 她凝眉苦思,所以这TM到底什么意思? 第2章 压着沉下来的夜色,向星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 刚进门,就有一股香味从厨房飘来。 向星满血复活,换了鞋子绕到桌边,拿起一片切好的西瓜咬了一口:“今天吃什么啊。” 她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漏勺还没来得及放下:“你跟幺儿一块出去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幺儿是他弟弟小名,大名向耀。 向星啃着西瓜,吐出几颗西瓜籽:“我见义勇为去了。” 一旁打游戏的向耀冷不丁插言:“你是见色勇为去了吧。” 向星被西瓜籽噎了一下,咳嗽几声:“重点不是见什么,而是勇为!” 啃完西瓜,向星擦擦手绕到沙发后,俯着身子看他打游戏,不多时,她凑过来:“你上次考试数学是不是你们班第一名?” 向耀低头“嗯”了一声,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向星打开手机备忘录,把12位的数字递到他眼前,然后说:“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号码吗?” 向耀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游戏上:“什么也不是。” 向星拍着他肩膀急道:“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今天的一个小哥哥给我的,非常重要。” 向耀明白了,盯着备忘录斟酌一番,又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他随手编的一串数字,而你……被拒绝了。” 被……被拒绝了!拒绝了! 向星仿若被一道晴空霹雳劈中了。 她仍不死心:“不可能吧,他不像这种人。这肯定有暗示,可能是加密的手机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号,你再好好观察观察。” “我观察有什么用,你去问他呗。” “我要是能找到他,还在这瞎解迷?”,她继续想:“会不会某游戏ID?他想和我先通过游戏发展,试着网恋奔现?” 向耀:“……” “但他看着不像喜欢打游戏的人,倒是还挺有钱,被黑车坑300块钱都不肉疼,难不成……” 向星“啊”的一声,把向耀吓了一跳,屏幕中扛着大剑的勇士血条瞬间掉了一半。 向星大惊道:“这该不会是什么银行卡或者房卡的卡号吧,难道他在暗示我什么?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向耀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_ 晚饭过后,向耀在厨房洗碗。 向星与她奶奶盘腿坐在沙发上算账。 每个周末,向星与她弟弟都会去北海摆摊赚点零花钱。向星把这几天赚的钱算了算一共1300,都交给了向老太。 财迷老太太笑眯眯的一张张把纸币铺平叠起来,嘴上却严厉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这高二都快结束了,不能再胡闹了。” 向星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向老太:“你怎么不学美术了?可不能半途不读了,你可别因为钱的原因,你爸还留了不少钱的。” 向星笑道:“我真不是因为钱,就是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联考。而且我也没半途而废,我在准备A美的国画专考,不想浪费时间走联考了。” 向老太还是有些担忧:“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想好就行,但你缺钱可要说啊。” “那肯定的,放心。” 向老太年轻时按现在的说法是个女强人,勤奋能力也强。她爷爷是个肩不能挑的柔弱书生,生平只会咬文嚼字描山画鸟,一家子开销全在她奶奶肩上。 她奋斗半辈子,退休后退休金也不少,本应是到了享福的年纪。 可惜命苦,中年丧夫,老年又丧子,只剩下两个读书的孙子孙女。 但老太太从没抱怨半句,退休后在小吃街开了个粥店铺子补贴家用。她身体好,平时闲着没事也会骑着三轮到公园卖冰棍儿。 按她的话来说,人不能闲着,一闲下来不仅喜欢胡思乱想,还容易生病。 老太太文化不高,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最崇拜的就是读书人。平时抠抠索索,但只要是关于两个孩子学习的事,她从不含糊。 数完钱,姐弟俩就被赶回了屋里写作业。 _ 第二天,向星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走进高二教学楼。 楼道里乱的跟一锅粥一样,喧哗声差点震塌天花板。 “星哥!”她的好友冯欣欣从外面冲进来,运动鞋与光滑的瓷砖摩擦出兹兹的刺耳声:“你猜我在办公室看到什么了?” 向星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学校倒闭了?” 冯欣欣一脸兴奋,激动的说:“比倒闭还振奋人心,我在办公室看到一个帅哥,帅的惨绝人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你猜是哪个班的?” 那这得长的多惨,她兴致缺缺:“我现在对帅哥不是很感兴趣,男人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向星本来跟冯欣欣都在十三班,十三班是艺体班,高二下学期她不学美术后调到了十二班。 但论感情,还是跟原来班里同学处的深。 上课铃还没响,走廊另一边走过一个抱着作业本的女生,走近后对着向星说:“向星,孙老师叫你。” 惨了,肯定是月考英语考了29分的事。 向星叹一口气,生无可恋的拍着冯欣欣的肩膀说:“我去了,若我回不来……” “你放心,你桌子上那袋酸奶我会替你喝了的。” 向星嘴角抽了两下:“那我就更放心不下了,小人居然敢觊觎我家美味酸奶。” 冯欣欣催促她:“赶紧的吧,一会儿那帅哥该走了,你就看不到了!” 向星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是你,贪财好色之辈!” _ 英语教研室在走廊的尽头,向星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带着英雄就义的勇气闷头闯了进去,大喊:“报……” 第二个字还没从喉咙里蹦出来,她迎面撞上一个人的下巴,立刻就听到骨骼相撞发出的咔嚓声。 向星“嘶”的一声,抱着脑袋怒道:“你是不是……”瞎啊! “瞎”这个字还没喊出来,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内勾外翘,眼睫如蝉翼忽闪,撒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哎?她认识这双眼睛,这不是昨天的……小哥哥? 他捂着下巴,眉头皱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微愠的怒意。 看来撞的很痛。 一种隐秘的雀跃油然而生,她唇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很快被她拉平,她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撞痛了?” 他没说话,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很快就低头离开了。 与他擦肩而过时,向星清晰的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清晰,帅的很明显,每一根发丝都是她的菜。 周遭仿佛繁花似锦,暖风徐徐,没错她的春天要到了。 她吞了吞口水,看来,临中校草的宝座快要退位让贤了。 没办法她看上的男人就是这么优秀。 她转过头盯着走廊里他离开的背影愣了神,他看起来撞的挺痛呢。 “向星!”老孙叫她。 无人应答。 “新同学好看吗?” “好看。”向星还没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回答。 说完办公室里传出几个女老师的笑声,向星的脸刷的红到了脖子跟,赶紧走到老孙桌子前。 老孙嘲讽道:“新同学再好看也拯救不了你英语考了29分这个事实。” 老孙是十三班班主任,教十二、十三班英语。他们两个班算是兄弟班,除了班主任外任课老师都一样,但进度不同,向星从十三班过来还是有些跟不上。 老孙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从艺体班刚转过来还不适应,但你全选A都不至于考29分。29分什么概念,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都比29分高,你这是态度问题。” 向星低头应着,您说的对。 “以后有不会的题勤问,问同学老师都行,这次注意,下次进步到60,回去吧。” 老孙嘴唇翕合,说了一堆大道理,向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知道点头应着。 刚出办公室的门,她抑制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立刻给冯欣欣发了个消息。 亲五颗星星好评:【帅的惊天动地,排山倒海,日月无光,神弃鬼厌。】冯欣欣给她回了个鄙视的表情包。 欣欣向荣:【哦?男人影响你赚钱的速度?】 亲五颗星星好评:【对不起.jpg,我有眼无珠,你知道他几班的吗?】欣欣向荣:【知道啊,你桌子上那袋酸奶怎么办?】 亲五颗星星好评:【我亲自给您老人家献上!恳求.jpg】欣欣向荣:【嘻嘻嘻,成交,我们十三班的,学美术的复读生。/坏笑】五颗星星好评:【啊啊啊,我后悔了!我想回十三班!】她要是现在还在艺体班,岂不是文化专业两个班都是同班,每天,不对每分钟都能看见他。 欣欣向荣:【晚了,我们不要你了。】 _ 中午放学后,语文老师拖了几分钟的堂,等向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到十三班的时候,夏淮已经不在了。 冯欣欣笑眯眯的走过来,拉着她去吃饭。 临中食堂共三层,为了从抢饭大军中保护珍惜物种高三生,于是食堂按年级分而治之。 每年级校服款式一样,但是胸前“临海中学”三个字、裤子的竖条纹、领子颜色却不一样,高一红色,高二黄色,高三绿色,走在校园里,活像一排排行走的红绿灯。 虽说着众生平等,但有好几个穿绿灯的高三生到他们这层来吃饭,不仅没人有意见,阿姨还笑嘻嘻多给他舀了一勺。 冯欣欣看着旁边高三生碗中的鱼香肉丝全是肉,再低头看看自己只有胡萝卜的鱼香肉丝,她生气的把筷子一拍。 “阿姨太过分了,这还没出社会呢,就体验到了社会不公。” 向星心不在焉,都没心情跟她打闹。 “咋了这是,谁惹咱们星哥不高兴了,我找人削他。” 向星崩了崩脸,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谁?” 她顿了顿:“夏淮。” 冯欣欣懵了,几秒钟之后爆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哈哈哈,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故意与我撞到一起,他肯定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呵男人,你成功了。” 冯欣欣一听差点把饭喷出来:“可能他只是对你英语29分非常好奇,想撞一下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屎。” 向星不高兴了:“你骂我可以,但骂他我就不乐意了。” 冯欣欣:“我什么时候骂他了?” “我脑子里都是他。” 冯欣欣:“……” 冯欣欣无语,抬头刚好看到一个挺拔瘦高的身影落入她的视线。 冯欣欣勾了勾唇,敲敲桌子:“快看,你脑子里的shi同学!” 人群中,夏淮正端着盘子四下张望,现在是饭点,食堂人山人海,他应该是在找空位子。他个子很高,五官出挑,在人群中很扎眼。 向星立刻朝他打了个响指,招呼他:“夏淮同学,我这有空座!” 她这嘹亮的一嗓子,引得周围有目光扫过来。 夏淮肯定看见她了,但他立刻熟视无睹的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冯欣欣小声说:“你看,新同学好像并不太待见你。“ 向星淡定的夹了一块土豆块,平静的说:“你不懂,他们高冷圈的都这样。越喜欢就越要装的爱答不理。” 冯欣欣:“……” 第3章 艺体生的下午是半天专业课,专业教室都在艺体楼。 冯欣欣是声乐生,下午要去音乐教室上专业课,午饭后两人在花坛边的阴凉处喝着酸奶,准备磨一段时间再回教室。 向星斜靠在冯欣欣的身上,冯欣欣一偏头就能看到她半边侧脸,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五官精致,明艳动人。 冯欣欣咂咂嘴,确实挺赏心悦目。 只是现在小姑娘愁容满面,叼着一袋酸奶眼神涣散开始发呆,冯欣欣推了推她:“你今天都发了一天呆了,跟喝了假酒一样,新同学这么上头?” 向星猛地坐直:“你说得对,我不能只在这发呆,我需要有实际的计划了。” 她什么时候说了? 冯欣欣斜睨她一眼:“你要干嘛?” “我要去追他!” 冯欣欣无奈:“我滴星,你没有看过小说和电视剧吗,你见过哪个校园故事是女追男的。” 向星想了想:”有啊,琴子与直树。“”那人家琴子近水楼台,住在直树家里,还有一家子助攻,你有这样的条件?“好像是没有。”校园里的爱情故事都是暗戳戳的暗恋,不能太明显。“向星不以为然:“屁,猎物是不会自己找上门的,爱情也不会!””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他,说不定还会拿着你做了一晚上的巧克力扔垃圾桶,或者给他同桌吃!“这不就是小说中的炮灰女配,看来看过不少呀,孺子可教。 “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以老夫扫荡各类言情小说的经验,发现还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女主最受欢迎。你就疯狂撩他,给他信号,让他来追你,千万不能表白,女追男可不是隔层纱,都是带电的铁丝网,这都是前辈们血的教训。“向星有点懵,白莲花是什么样的?娇软,可怜,楚楚动人? 冯欣欣搂过她的肩膀,继续说:”我看你技能还不够,姐姐这有好几本言情小说,你先拿去学着点吧。“向星点了点头。 向星回教室后用一个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偷摸看了三本小说,还划了重点记了笔记。 她感觉自己已经融会贯通,小白莲技能点满,可以出师上路了。 _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适合小白莲出山的好日子。 早自习一下课,她立刻揣着小笔记溜去了十三班,夏淮的座位在靠窗一侧的最后一排。 他正低头看书,因为班里学生是奇数,他还没有同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出七彩的光,从他半边侧脸倾斜而下。 向星不动声色走过去,拉过前排的椅子跨坐着,双手搭在他的桌子上,撑着下巴看他。 夏淮翻页的手一顿,他微微抬头,少年清朗的眉眼,比阳光还要明亮。 向星从怀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在他桌子上,装模做样的眨了眨眼,语气甜的腻歪:“不好意思,我拧不开瓶盖。” 【够柔弱了吧,平时她都空手拧罐头的。】 夏淮:“……” 他顿了顿,拿过那瓶酸奶两手一用力,拧开后把酸奶放回桌子上。 向星立刻漏出欢喜的笑容,笑意中带了几分羞涩:“哇,你好厉害呀!” 【多夸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盖世英雄!】 夏淮:“?”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向星抿了一小口酸奶,往桌子上放的时候故意放到了边缘,她眼珠狡黠一转,“哎呀”一声。 那瓶酸奶直接往地上歪下来,夏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瓶身,手臂上溅了几滴酸奶。 【无论多小的事情都搞砸,让他帮你!】 向星肩膀一耸,像只受惊的小猫,语气也轻柔柔的:“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怜,楚楚动人。】 夏淮凝了凝眉头,躬身从桌洞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臂上的酸奶。 小姑娘演的起劲,装可怜也是一把好手,双眸水光潋滟,楚楚动人,唇珠还挂着一滴酸奶。 夏淮指尖停了停,手指指向自己唇边暗示她。 向星:……这该不会是“别说话,吻我!”的意思吧。 攻略这么见效吗? 她有点羞涩的笑道:“不行吧!” 夏淮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不行,但显然她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手指微微蜷缩,抬手用纸巾擦掉了她嘴边的酸奶,力气并不轻柔,还略带粗鲁。 向星登时嘴唇一片酥麻,瞪圆了一双杏眼,也不记得接下来的剧情了。 话直接从空白的大脑冒出来:“女……女人,你在玩火!” 呸,串戏了,这是霸道总裁的桥段。 “总裁,夫人她跑了……” 不对,啊啊啊,她忘词了 她耳尖渐渐开始泛红,转头,逃命似的落荒而逃。 夏淮:”…?“ 向星撩人不成反被撩,感觉自己老司机的码速骤降,她再也不信冯欣欣那只母胎单身狗了。 她恹恹的趴桌子上上了一上午课后,还是决定自食其力。 中午吃完饭她没赶回教室,直接溜去了画室,十三班画室在203,室内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充足。 她对203非常熟悉,因为画室人不多,所以她的位子都没清,还放在原地。 向星从后门走进去,一进门就瞥见门口放着一副新的画架与椅子,画架腿上贴着“夏淮”二字。 咦,好巧。 教室最前面的桌子上铺着桌布,摆放着的静物。 向星打量了一下这个距离与光线,这个位置也太暗了,她想了想,一把抓起他的画架就往前走去。 夏淮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向星左手抓着他的椅子,右胳膊夹着他的画架,大刀阔斧的朝前走,那架势就像要把他的架子从窗户扔下去。 “你干什么?” 向星听到声音转头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你吃完饭了。” 说完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找准位置后,把原位置上的画架叠起靠在了墙边。 朝他一招手:“快过来,这地方光线好,3/4侧,明暗交界清晰。” 夏淮扫了一眼原位置的画架,上面还贴着一副素描,画面上茶壶与两个苹果交错重叠,形体与光影把握的非常准,但排线锋利又狂野。 夏淮狐疑道:“这是你画的?” 向星点了点头。 这一点也不像是小姑娘的画,如果只看画,他甚至能够想象作者是一位中年胡子拉碴又不修边幅的大叔。 这种个人风格强烈的画无疑冲击的他的神经,一时间,他开始对这个没点正形的小丫头有些刮目相看。 但他也明白,这类画非常不适合联考,所以她才放弃了吗? 向星:“这是我原来的位子,现在我将这个宝藏位置传授给你了。门口那里不太好,容易近视。” 夏淮回了神,语气并无起伏:“谢谢,我视力5.2,这个位置还是留给近视的人吧!” “我懂,你其实不用跟我客气。” “……?”你懂什么?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到前面来,假装挑战特殊位置,其实是担心自己画不好被别人发现,但我是绝对不会取笑你的。” “……”这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向星煞有介事的劝他:“哎,都复读了,你就别太注意面子。”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复读并不是成绩不好。” 向星一脸“拉倒吧”,“我信你个鬼”,“你可别吹牛逼了”的表情,继续说:“那你复的什么读,喜欢高三紧张刺激的生活?学习不好不丢人,不用躲到角落里。勤能补拙,只要把这个位置画好了准能考上大学。” 这话从英语29分的人口中说出来,他无疑是意外的。看来这位祖宗不是一般的学渣,还是一位救苦救贫、胸怀大义的学渣。 夏淮无意识的勾了勾唇角,笑道,“那你英语29分能考上什么大学?” “你怎么知道?你在偷偷关注着我。” “我在孙老师桌子上看到了你的答题卡,有点刺眼。” 向星笑了笑,没脸没皮的说:“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小太阳呀,所以答题卡也闪烁着光辉。” 夏淮抬了抬眉毛,有些无奈:“29分的光辉?” 向星一脸理所当然:“我只是英语不好。” “那你哪一科好?” 向星想了一会说:“数学吧。” 夏淮倒是好奇了:“数学多少分?” “30。” “……” 他真是服了,29到30这一分是能找到人生的自信还是咋的?30分?都比不上他数学成绩的零头。 夏淮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从实验班一路升上来,即便是班里最后一名也从没低于三位数,他实在不太理解29分到30分发生的心路历程。 “那你倒是不偏科啊。” “那当然了,我对每一科都保持虔诚认真的态度,全面综合发展,就算进步缓慢也要齐头并进。” 大可不必。 向星拉过椅子朝向他跨坐着,双手搭着椅背,一双明亮的眸子嵌在素净的小脸上。 她的眼睛是真的漂亮,像万里晴空的夜色里,闪烁过点点星辰。 第4章 向星趴在椅背上,眼珠一眨一眨,看着他用纸胶带把素描纸贴在画板上,再看着他拿起铅笔。 他拿笔的姿势很标准,食指与拇指捏住笔杆,小指撑在素描纸上。 他的手指骨修长,握着画笔时尤为漂亮,想……摸一摸。 他还未落笔,又把手放下了,向星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手往下落。 夏淮轻叹一口气:“你看我干什么?” 向星张了张口,想了一个理由:“我会看手相,你要看吗?我可以帮你看看你的爱情线。” “不要。” 被拒绝了,没关系,她还有办法。 向星继续:“我还会切脉,可以根据脉搏的跳动情况了解你身体是否换上了疾病,你要试一试吗?” “你还是个老中医?” 向星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不瞒你说,我家祖上还曾经当过御医。” “哦?”夏淮眉梢微微扬起,似是产生了一点兴趣。 不多时他伸过一只修长的手,手指瘦长挺直,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 这可是未来世界名画大师的手。 向星吞了吞口水,其实刚刚她是胡说的,现在尴尬了怎么破,硬着头皮上啊。 她煞有介事的一只手拖着他的掌心,另一只手附上他的手背。 少女的掌心温暖柔软,盖上来的时候还特意用指肚蹭了蹭他手背的凸起的关节。 夏淮眸光一凝,手往后缩了一寸:“干……什么?” 向星装模作样的说:“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切脉前的一种礼仪。” “……” 她摸了两下后不敢再摸了,再摸下去怕是要暴露。向星翻过他的手掌,两根手指切上他的脉搏。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凝思。 咚、咚、咚…… 咦,好奇怪,他的脉跳的好快啊。她睁开眼睛带着疑惑侧头打量他,他神情寡淡并无异常,只是耳尖泛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所以,他这是害羞了? 夏淮抓住了她审视的目光:“怎么了?” 向星决定维护他的面子,她故作高深:“你气血不足,虚肝火旺,容易焦躁,注意调节情致,适合找个女朋友。” “中医有这种说法?” “中医博大精深,饮食起居女朋友皆可涉猎。”向星看他没反应,忍了一会后又说:“我真没骗你,所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可以加你的Q.Q然后给你推荐,不瞒你说,我家祖上还当过媒人。” 夏淮嘴角抽了一下:“你家祖上不是御医吗?” 向星沉思三秒:“我爷爷祖上是御医,奶奶祖上是媒婆。” “……”你家还真是业务广泛。 夏淮没出声,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清淡却疏离。 向星心里发虚,嘴唇抿了抿,莫名有些失落:“我们也算同学了吧,要个Q.Q都不行?” 他眸色微动,转回了头,轻声道:“我给过你了。” “骗人,你给我的是十二位的号,哪有那么长的Q.Q。” 夏淮刚要开口,画室外一串高跟踱步声从远及近,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推门而入。 她穿着及膝的连衣裙,画着淡妆,头发一丝不苟编了个法式蜈蚣辫,气质优雅。 向星目光瞬间被她吸引了,抬着胳膊向她招手:“安老师几天不见又变美了呀。” 这人是他们美术老师安琦,也是专业课班主任,人温柔又漂亮,是向星心中女神,与老孙并称为“美女与野兽”组合。 安琦也朝她笑道:“小星星今天怎么来了。” “我虽然不在画室了,但心还是与大家在一起的,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一有机会就来看看大家。” 安琦微笑着说:“你嘴皮子倒是见长,最近在文化班学习怎么样?” 向星:“除了上课听不懂,下课题不会做,还挺适应的。” 夏淮:“……”那你适应了什么。 “最近国画有好好练习吗,可不能我看不见就不练了。” 向星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努力呢。” 下午的预备铃声响起,画室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夏淮眼看着她跟每个人打了招呼,还呼应着大家多照顾他,之后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她是怎么做到跟每个人都这么熟的。 _ 晚饭后,向星照例与冯欣欣坐在花坛边吹风,冯欣欣咬着一根冰棍儿问她:“你的计划怎么样了?” 向星哀叹一声:“非常失败,一个多星期了,连Q.Q都没加上。” 冯欣欣有些惊讶:“说不定是他不喜欢小白莲喜欢路子野的呢?” 向星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再信你一个字就是狗!” “你先别立flag,我最近在看《行为心理学》,我先从人格心理学的角度给你分析,你觉得夏同学什么性格。” “冷淡内敛安静。” 冯欣欣打了个响指:“bingo,你看反义词是不是热情主动还有张扬。书上说了,异性相吸,性格互补的人才能达到平衡。” 向星又心动了:“真的?” 冯欣欣振振有词:“心理学家统计的资料显示:控制欲强的男人通常会喜欢依赖他的女人,而高调主动的女人一般会和低调被动的男人在一起。所以你需要从反方向出手。” 向星想了想,她奶奶强势能赚钱,所以她爷爷就温柔清高。她爸是个不靠谱的混子,所以也没什么人能和他互补,于是成了个光棍,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 向星:“那我要怎么做?” 冯欣欣勾了勾手指,向星凑过去,她大笑道:“你先叫两声来听听吧,小狗狗。” 向星抓住她胳膊威胁:“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组织语言,不然我咬死你!” 冯欣欣笑够了之后说:“你呢就跟他做完全相反的事,他喜欢什么你就偏不喜欢,他与你说话你就不搭理他,他要是来追你,你就直接一巴掌……” 向星眉头一挑,眼神阴森道:“我确定了。” “确定什么?” “你TM在耍我。” 向星伸出两只爪子往她肋骨两侧挠痒痒,冯欣欣直告饶:“我错了,也不都是在耍你……这是心理学家说的啊,与我没关系!””女人,你惹到我了。“”我好怕怕,总裁大人,快点把钱扔我脸上让我滚。“ 两人插科打诨一会儿,向星心情也好多了,虽然冯欣欣逗着她玩,但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既然不喜欢主动也不喜欢与人相处,没关系她来就好了,谁让她就是这样阳光明媚又善解人意的小姐姐呢。 上午第二节课后是三十分钟的大课间,向星以前特别不喜欢这个课间,因为需要跑操。 但最近她非常积极,一下课就乖乖到操场排队。 同学们怨声载道,三五成群拖着身子不情不愿的往足球场走。 队伍在体育老师的哨子声中缓慢前进。 向星看准机会溜到一边系鞋带,然后再快跑跟上去,不过没有去十二班,直接插队到十三班队伍里。 几个同学打趣她:“星哥最近来的够频繁呀,是不是舍不得我们,要不回来吧。””人家可不是舍不得你。“”扎心了,当年我陪星哥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感情终归错付了。“你们几个可闭嘴吧,星哥什么星哥,她这么温柔淑女,居然喊她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校霸呢!以前她不在意,现在可得注意形象了。 向星捏拳朝几人示威后,迅速排到女生队伍最后面,与夏淮并排跑着。 今早海雾重,现在雾后初晴,阳光破云而出,洒在橡胶跑道上。低洼处的积水倒映出看台上“强身健体,助力高考”的横幅。 向星歪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不是特意跑来的吗。 “我前几天在艺体楼一楼大厅看到你的画了,简直比范画还标准,太厉害了,你很快就要超越安老师成为我新一任偶像了。” 夏淮愣了一下,想起了画室里她锋利潦草的素描,她也挺厉害的,就是喜欢这种风格的人不多。 向星边跑边说,气息有些紊乱:“那你复读是不是因为文化课太差了,没事,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夏淮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数学30分。” “哎,看来你还没有看清我的实力,我的能力可远不止30分。这样吧晚上我来阅览室做题,你要一起吗?” 夏淮:“不要。” “你不能因为我成绩不好就小看我,我跟你讲学霸毛病可太多了,高高在上还看不起人,你这么爱面子肯定会受到打击,还不如和我一起呢。你放心要是有不会的题,我去问回来再教你。”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晚上等你啊。“”…?“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一声冲破云天的哨声响起,跑操队伍在慷慨激昂的口号中停了下来,体委宣布解散。 同学们三三两两,缓慢往教室走去。 向星弯腰撑着膝盖喘气,虽然才跑了四圈,但她一直叭叭不停,肚子里灌了不少冷风,还有点岔气,丹田隐隐作痛。 隔了一会,眼前伸过一只修长的手,两根手指夹着矿泉水瓶的瓶颈递过来,这只手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向星微微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他的眸色很浅,清光流转,像是装了浅绛山水的水墨画。清风微动,带动他额前的黑发。 她接过来,看到瓶子里只有半瓶,不由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喝过的水还给我呀,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夏淮:“不是我的,是冯欣欣的。” 他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很好。 向星鼓了鼓腮帮子,看到他身后的台阶上还放了一瓶喝过的水,她不乐意了,指着他身后的瓶子说:“我不喝这个,我要你那瓶。” 夏淮想了想,俯身拿起那半瓶水给了她。 向星眼睛一亮,抱着瓶子不撒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真给我?“”嗯。“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拧开瓶盖缓缓抬起,双睫闪烁,看得出来好像心情不错。 夏淮看着她嘴唇距离瓶口只几厘米,勾了勾唇角,笑道:”这也不是我的,是我们体委的。“向星差点对着瓶子吐出一口老血,一脸嫌弃的捏着瓶子远离自己,弯腰咳嗽。 算了,渴死她吧。 她郁结于心,肚子也更疼了,哭丧着一张脸准备离开,夏淮又在身后叫住她:”等等。“她回头,一瓶崭新的矿泉水在空中划过一道标准的抛物线,落入了她怀里。 咦,真奇怪,肚子好像不疼了。 _ 晚上,向星早早就去阅览室占了两个位子,等到墙上圆钟的时针指过九,夏淮却还是没出现,她烦躁的扔下了笔。 骗子,虽然好像也没答应她要来,但是让女生等这么久也不说一声就过分了吧。 向星拿出手机随手点开Q.Q,哗啦啦弹出一片消息,她还以为欠了谁的钱没还。 消息来自一个Q.Q名叫【向你闪耀的月亮】,聊天记录中全是挑衅威胁的话,说她作妖,勾引别人男朋友,骂她贱。 啊?她最近没和谁走的很近啊,只有夏淮,所以……这难道是他女朋友? 第5章 她愣了,手机瘫在桌面上,隔了一会后自动息屏了。 她手指蜷缩,身体开始发冷,也不敢点开她的空间看,万一相册里真的是两人亲密合照怎么办。 想到这她就真的给他想像出了一个腰细腿长的女朋友,浪漫美丽,可能还是与她完全相反的类型,性格温柔腼腆。 所以他才不来和她上自习。 她撇了撇嘴,突然委屈的不行,既然有女朋友干嘛不说。 九点半,冯欣欣到阅览室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了。她本来是叫她放学回家,一进门看到她趴在桌子上,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她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向星搂住她的脖子委屈道:“他都有女朋友,她女朋友还来骂我了。” “谁?” “夏淮。” 冯欣欣怒了,重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什么,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渣男!” 向星顿了顿,又哽咽道:“他女朋友还让我明天去白马街。” 冯欣欣拍着她的背,怒气冲冲道:“去,我生平最恨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我明天跟你一起,都是渣男的锅,跟你可没关系。把手机给我,我来跟她说。” 向星垂眸滑开手机递给了她。 空气寂静三秒。 她眼看着冯欣欣脸上表情由愤怒到疑惑,最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平静中还带了点鄙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向星睫毛上挂着泪,看的人我见犹怜,她哑声问:“怎么了?” 冯欣欣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哀叹道:“星啊,我感觉跟你在一起,智商直降250,这个Q.Q名你都看不出来?追你弟的吧。” 向星怔怔的看了一眼Q.Q名【向你闪耀的月亮】向耀?她眨了眨眼,又点开了她的空间,里面全是向耀的偷拍照,有在教室的,有在食堂的,也有在路上的…… 沉默了一瞬。 冯欣欣:“明天还去吗?” 她登时来了气势,刚刚还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小霸王,中气十足的说:“去啊,去除了这朵烂桃花!你刚刚可说好了跟我一起去的。” 冯欣欣:“……”我就不该来。 向星生怕两个女生没有气场,周五傍晚,她在艺体楼前抓了一个块头最大的体育生。 男生叫程子成,初中就与向星认识了。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蛏子”,对此他还表示过异议,好歹叫个“橙子”什么的吧,甜一点,“蛏子”总有吃了一嘴盐沙子的感觉。 但向星坚持海边人可盐可咸,依旧我行我素叫他“蛏子”,后来到了高中,这个外号就传开了。 傍晚的凉风吹散了一天的燥热,吹的校园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二十分钟后,三人乘坐的公交车停靠在本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白马街。 下车后,蛏子以最快的速度在街边买了一套煎饼果子,毕竟两肋插刀也不能饿着肚子插呀。 白马街南侧以少年宫为首,成片的青少儿补习班与游泳健身机构,而北侧以银座购物广场为首,各种大小规模饭馆,酒吧与金银首饰服饰店。 三人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白马街后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不多时,拐角处走来一个矮个子的女生,小姑娘扎着清爽的丸子头,单眼皮,皮肤很白,四肢纤长,还穿着舞蹈服。 她原先在路上安静走着,拐弯迎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抬头瑟瑟的看着眼前比她高了近半米的蛏子,怔怔的退了半步。 向星打量她几眼,眼皮一掀,下巴一抬,颇有地痞流氓的神韵:“你约我干什么?” 张玥眨巴眨巴眼,向三人甜甜的笑了,“哥哥姐姐,是不是找错人了?” “别装,找的就是你,高一张玥!” 蛏子先来了个下马威,吓唬两句。 张玥愣了一下,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最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卷起来的一百块钱,哆哆嗦嗦的递给蛏子。 “?干什么?” 张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哥哥你别嫌少,我妈今天就给我一百,真的没有了,明天我再给你。” 这是把他们当成跟小孩要钱的校霸了? 小姑娘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单眼皮,不仅不显凶反而看起来很乖,怎么在网络上骂人这么狠。 向星推了蛏子一把,让他靠边站,她拿出手机,打开Q.Q翻到一个与「向你闪耀的月亮」的聊天记录。 里面污言秽语不堪入目,问候到了她祖宗二十八代,也不知道小丫头知道她与向耀是一个祖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向星走近,她个子高挑,弯腰抬着手机放到她眼睛前10厘米位置,使她看的清楚。 小姑娘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向星,这才恍然大悟,她只是看她在Q.Q不回消息,气不过才扬言约她,自己都没当真,谁知道她居然真的来了。 张玥想起聊天内容,也不由的脸上一红,有些话通过网络发出来还感觉不出那么难为情,到了现实中确实挺尴尬。 “小丫头别整天想着早恋,好好学习!如果人家不喜欢你,就不要死缠烂打,这样容易惹人讨厌的。” 向星收起手机,准备先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开始。 冯欣欣:“……”不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吗? 张玥有些生气了,也不再装乖乖女,“关你什么事,你是向耀女朋友?” 向星脸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我给你解释一下吧,首先我是向耀亲姐姐,其次你的行为非常令人不齿。” “啊,姐姐!” 张玥惊了片刻,瞬间换上了乖巧的笑脸,“姐姐你别生气,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变脸的速度相当专业,只是几秒钟,她就从情敌的身份转换成了大姑姐! 张玥靠近过来挽上她的胳膊,笑着说:“姐姐你应该早说呀,对不起嘛,我请姐姐吃饭。” 向星推开黏过来的小姑娘,软的不行来硬的,她冷着脸:“别套近乎,谁是你姐姐,我代表向耀的家长,是来警告你的。” 张玥委屈的撇了撇嘴,“我没影响他学习,我就是想偷偷的对他好。” 这也叫偷偷,都去Q.Q骂假想情敌了还叫偷偷,那光明正大是不是得开个发布会啊? “小丫头,我可是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最好识趣一点,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向星伸出两只手,指向身后的蛏子与冯欣欣,两个工具人非常配合的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俩可不像我脾气这么好,从今天开始,离向耀远一点,不然以后路上你可得小心一点。” 蛏子演技爆发,一脸随时暴怒要揍人的神情。 张玥低着头余光瞥着三人,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涌,嘴巴却还用力抿着,像是不敢哭出声。 蛏子眼见好像演过了,手忙脚乱上前安慰:“哎?小姑娘你别哭啊,她吓唬你呢,哥哥是好人。” 冯欣欣也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半蹲着给她擦眼泪:“妹妹,我们开玩笑呢。” 蛏子:“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的意思也不是不让你和向耀在一起,你们可以一块学习,一起交流,不影响学习就像行。” 张玥擦擦眼泪,半信半疑:“真的?” 蛏子一脸真诚:“真的,我是他哥哥,我说了算。” 向星:“???”你说了算个屁,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不一会,张玥起伏的肩膀弧度低下来了。 蛏子弯头朝着向星和冯欣欣比了一个“耶”,用口型说道:“我厉害吧!”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向星绝对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功夫,眼前小姑娘忽然脚底生风,风驰电掣般转身跑了,风中还留下她最后一句话:“谢谢姐姐成全,我会对他好的!” 空气凝固了一秒钟。 她这是被耍了?胸腔中瞬间升腾一股怒火,向星一把抓过蛏子手中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朝着张玥的背影扔过去。 此时,张玥正好转过拐角,只听见“啪嗒”一声,煎饼果子砸到了什么,随之还有“哗啦啦”的好似倒了一排的多米诺骨牌。 向星听见声音,暗中一喜,小丫头跟我斗还嫩着呢。 三人跑到拐角处,拐角处站着一个人,不是张玥。 “!夏……淮 ?”,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 第6章 夏淮?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怎么不该出现的时候瞎出现。 夏淮脚下躺着此次案件的凶器——煎饼果子,他站在阴影里,光线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大概率是生气了。 他前额刘海上挂了几片生菜叶,煎饼果子旁散落着几本外语书,但不是英语。 看眼下的情形,非常明显,她以精准的投掷技术把煎饼果子拍到了……他的脸上。 向星非常崩溃,崩溃到生无可恋。她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再用水泥补瓷实。 冯欣欣小心翼翼走过去递给他一包纸巾。 然后空气静止了。 几秒钟后,夏淮弯腰捡起地上的书,转身就走,从头到尾都没赏她一个眼色。 不行,不能让他走! 向星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他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真的是意外。” 他并未出声,眼中也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起伏。 向星心里发虚,但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你刚刚有没看见一个小丫头?那个才是我们要追的人,而你绝对是误伤。” 夏易如实说:“看见了,你们堵住一个女生,威胁她跟她要钱,还把她惹哭了。” “……” 蛏子跑过来解释:“不是的,这个妹妹是星哥弟弟的同学,我们和她玩呢。” 夏易不为所动,语气平淡的说:“所以就拿煎饼果子往她脸上拍吗!” 霸凌,勒索,惹哭女生,向星万念俱灰,她在他心里印象分已经掉到谷底了,不对掉到地狱了。 蛏子与冯欣欣两人熟练的使了个眼色,俗话说吃人手短,两人决定使出杀手锏。 “哈哈哈!”,蛏子大笑着上前摘下了他的书包,背在自己身前,笑道:“夏同学没吃饭吧,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欢迎来到十三班,咱以后都是朋友。” 冯欣欣走到他右侧:“哎,我知道一家好吃的烧烤店,走一个?” 夏淮:“不去。” 可惜,他的意见根本没人听,两人半推半架就把人给抬走了。 向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出窍,冯欣欣走了几米后又回来把她也拖走了。 _ 银座购物广场三楼有一家每到饭点就人满为患的烤肉店,店的名字也很接地气,叫“一大盘烤肉”。 蛏子尬笑着烘托气氛,在讲了两个冷笑话之后,现场氛围更冷了,向星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夏淮往椅背上靠了靠,把对面的向星盯得发毛。她还以为他想点单,悻悻的把菜单递给他:“你想吃什么?” 夏淮:“你们点。” 冯欣欣倒是不客气的凑过来勾了四杯扎啤,蛏子在对面给她使眼色:“要下手了?” 冯欣欣眼神回敬:“先礼后兵。” 服务员过来点了烤炉,铺了纸。 夏淮微微挑眉:“今天的局什么说法,鸿门宴?” 向星想了想,站起来郑重的向他鞠了一躬:“我仅代表我自己向夏淮同学表示诚挚的歉意,近日□□上有人频频骚扰我辱骂我令我不堪其扰,于是我采用了错误的方式,从而误伤到了夏同学。从今天起我谨遵校纪校规,以理服人,以德报怨,争做21世纪三好青少年。” 这是写了多少检讨,熟练到令人心疼。 夏淮目光微凝:“她骂你了?” 向星委屈的撇撇嘴,眼眶中有晶莹的泪珠打转,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冯欣欣看的目瞪口呆,这小白莲还真是演技高超。 夏淮没再说话。 向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都这么诚恳的道歉了!他不表示一下吗? 服务员上了菜。只十分钟,脑子里只有碳水化合物的蛏子与冯欣欣就原形毕露,忘记了此行目的,不是在吃就是在烤肉准备吃的路上。 向星无语,你俩把人整来就这样晾着?全靠她一个人卖力演出? 向星夹了一块烤肉给夏淮,硬着头皮笑着说:“吃烤肉啊!” 她眨着忽闪的睫毛,手还有些抖,看着有点紧张。 夏淮停顿一会:“我答应给你们保密。” “啊?” 他以为,她是怕他告密吗?但她只是想让他开心一点。 向星眸色暗淡了下来,嘴唇下意识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不多时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闪过的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难以掩饰的失落的神态,他心里突然有点发胀。 他捏了捏手指,又补充道:“我也没有生气。” “真的?”小姑娘抬起头,一双鹿眼水灵灵的饱含期待。 “嗯。”他又道:“但有个条件,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要知识竞答? “十三班的黑板报是不是你画的?” 向星呆滞的点了点头,他们班的黑板报是上学期黑板报评比的时候画的,现在都被擦了一半,余留的一半依然可以看出是一副青松叠嶂的山水画。 夏淮刚进教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山石与河流相得映彰,大片留白,简单却传神。 夏淮听到她的回答,并无意外。在画室看到她的素描时,他就猜到是她画的了,这种凌厉狂野的笔触,大概只有她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画画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说。” 向星觉得倒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无所谓道:“我努力学也考不上大学啊,那干嘛浪费时间。” “但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上,可能有阅卷老师喜欢你的画呢,不尝试就放弃了不会不甘心吗?” 向星嗤笑一声道:“原来你喜欢我的画呀,那你早说,就咱这关系送你几幅都不成问题。我还可以附赠亲笔签名哦。” 夏淮也没有反驳。但他确实是喜欢的,她的画跟她的人一样,张扬又毫无规章,却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冯欣欣听到这,一脸骄傲的炫耀:“我们星哥是国画天才,就算走国画专考也毫无问题,不一定非要死磕联考的。” 向星沉思片刻,神情严肃的说:“我这个人玻璃心,经不起批评,西方画我画的不开心,别人也不喜欢,特立独行从来都不适合我。我想走一条满是掌声和鲜花的康庄大道。” 夏淮:“所以你选择了国画?” “嗯,我比不上那些高洁的艺术家,我想特别多特别多的人喜欢我的画。我是一个俗人,喜欢用金钱来衡量价值,越多人喜欢就越贵,没有人喜欢就一文不值。”她想了想,又郑重道:“我是一个不能忍受孤独的人。” 夏淮笑了笑:“这样也不错。” 谁说艺术就一定要是怀才不遇,百年孤独才能创造出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微小的弧度,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描着他的轮廓,把他皮肤衬得更加白。 “你喜欢我的画吗?” “嗯。” 她唇角一弯,直白问道:“那……你喜欢我的人吗?” 他倏忽抬眼,视线定在她的脸上,却没说话。 向星煞有介事:“我只画喜欢的人多的画,我也只喜欢喜欢我的人。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 冯欣欣与蛏子两个工具人面面相觑,低头吃肉也不敢插话。 向星倒是也不急着要他答案,捞起面前一大杯黑啤,对着夏淮豪言道:“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朋友了,夏淮是我罩着的,以后在十三班你有事吩咐一声,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们绝无二话。” 这种桃园结义的气势,夏淮生怕她一会儿掏出四十米大刀来一句:“歃血为盟”。 然后就见她咕咚咚灌进一大半扎啤,喝完向星招呼旁边两个人:“愣着干嘛,给淮哥倒酒啊!” 好家伙,这上的应该不是学校,而是梁山吧。 夏淮眸子暗了下:“你未成年吧。” “我海量,这点毛毛雨啦!” 夏淮站起来夺过了她的杯子,但明显晚一步,一大杯扎啤已经被她喝光了。 一旁吃肉的蛏子还有点懵,说好要下手呢,这怎么就对着自己下手了。 整顿饭的后半段还算和谐,除了海量的某人隔几分钟蹦起来,来一段江湖拜把子的宣言,比黑人独立时的演讲都慷慨激昂。 这叫海量? _ 窗外路灯昏暗,街边店面却辉煌明亮,购物广场前熙熙攘攘,人来车往。 蛏子与冯欣欣二人以夏淮与向星住的近为由,将送星哥回家这个光荣的使命安到了夏淮头上,不等他拒绝,两人脚底抹油溜了。 “星哥拜托你了。” 看着二人逃跑的速度,他有理由怀疑她喝醉后会耍酒疯。果然天下就没有白吃的晚餐。 但意外的是,小姑娘并没有撒泼,公交车上人不多,她一上车就找了个靠后门的座位,脑袋一歪,靠着他睡觉了! 少女的高马尾洒下来,垂到他的耳边,长长的睫毛微颤,呼吸匀称。 过了一会,靠在他身上的少女突然低声喃喃自语:“我说看你眼熟,真不是想搭讪。” 夏淮一愣,车内很空旷,更显得外面的夜色宁静,这是在说梦话吗? 又听见她“哼”了一声,说:“哼,傲慢的小屁孩。” “?” 第7章 傲慢? 夏淮听惯了谦虚礼貌、家教好等等的官方夸奖,偶尔听到这样的评价,还的确有点新奇。 他有些好笑,这个小丫头才跟他认识多久,怎么就装作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什么傲慢的小屁孩? 但在向星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临海,而是少儿全国美术大赛上面。当时她六岁,是中国画组的金奖,就是那场比赛她一夕成名,得到了国画神童的称呼。 夏淮是隔壁油画组的冠军。颁奖典礼时,她特意穿了一件红艳艳的旗袍小裙子。 就是旗袍的下摆有点长,候场排队时,前面人一停,她没站稳被裙角绊了一跤,吧唧一声摔坐在了台阶上,她捂着屁股都没来得及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带着讽刺的语调:“笨死了。” 前面的男孩比她大几岁,个子也高她不少,他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还打着蝴蝶结,像是哪家小少爷,一双小脸清秀白净,就是眼神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 小向星鼓了鼓腮帮子自己爬了起来:“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害我摔了,你为什么笑话我。” 男孩哼了一声,傲慢的偏过了头,应该是懒得理她,径直走上了奖台。 聚光灯下,小小少年以一种睥睨全场的姿态昂头扫视着台下人,眼底瞧不上任何人,骄傲到张狂。 她年纪小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她被嫌弃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领了奖杯后,向星怒气冲冲跑出去找那个男生让他道歉。 颁奖典礼北城美术馆举行,此时外面站了不家长与记者。 她穿过人群,四处寻找他。 走过广场,她一抬头看见花坛边站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她停住了。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捧鲜花,一身立体剪裁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还有一双修长的腿。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和聚光灯下傲慢男孩一样的眼睛,眼角内勾,眼尾微翘,不同的是,眼前男人三分带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她很确定,长这么像,肯定有血缘关系。 向星定了定神,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叔叔。” 男人低头看着身高才到她大腿的小姑娘,还以为她迷路了,他蹲下来笑着说:“有事吗,小妹妹。”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叔叔,你是油画组冠军哥哥的爸爸吗?” 男人笑着点头:“是啊,你们认识吗?” “刚刚那个哥哥害我摔倒了,他还取笑我。”她说的认真,转过身给她看了看自己沾了灰的裙摆。 原来是来告状的。 男人耐心听她说完,和煦的笑了笑:“那叔叔替他向你道歉好吗,不好意思把你这么漂亮的裙子弄脏了,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叔叔赔你一条新的裙子。” 向星挠了挠头,非常大方的说:“算了,我原谅他吧,你跟他说一声这样是不对的。” “谢谢你,我会转达的。”,男人笑着把手里的捧花送给了她,数十朵向日葵互相拥簇着鲜艳夺目。“恭喜你啊,国画小天才。” 小向星看着他,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眨了眨,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突然耳朵被人狠狠一拧,她“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向繁一只手薅住她的后脖领把她往后一提,不耐烦的说:“老子到处找你,你在这干什么?” “他是你爸爸吗?”男人问。 小向星想了想,如实回答:“他是我老子。” 男人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了再见,站起后跟向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向星挣扎着从向繁的魔掌中逃了出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向繁为了参加她的颁奖典礼,破天荒的穿了件白衬衣和西裤,出门时还人模狗样的打了领带熨了衣服,短短一上午那领带都被拧成了抹布,衬衣扣子还离谱的扣错了位。 向星嘟着小嘴不满:“都是当爸爸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向繁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摸着胡茬恍然大悟:“所以,你刚刚是去认新爸爸了,怎么?人家没要你啊?” 小向星崩了崩脸,严肃的说:“我那么可爱找新爸爸容易,但你这德行找新女儿就难了。” 向繁笑了笑:“谢谢你为我担心啊。” 向星板着脸对他说:“你也上进一点,不要天天吊儿郎当的,多跟别人家爸爸学一学,说话声音要低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拧耳……” 话都没说完,她可怜的耳朵就被拧着转了一圈,向繁揪着她的耳朵就往前走:“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还敢教训你老子了。” “还有要文明一点!” _ 小时候的事,向星也只有模糊的记忆。起初她只是觉得夏淮有点眼熟。但记忆就是这样,突然在某个瞬间,像打开了泄洪的阀门,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这时她才发觉,夏淮与那个送她向日葵的男人真的太像了,不止长相,举手投足也隐隐有他的影子。 但他却与那个傲慢的小男孩不太一样了,原来男大也会十八变。 到了晚上,北船家属院里的路灯亮不亮全看缘分,前面就是一段没有灯的小路,伸手不见五指。 下车后,向星闷闷不乐的跟在他后面,突然委屈的不行,蹲在地上不走了。 夏淮:“……?” 那一大杯啤酒经过半晚上的酝酿,后劲上来了。被凉风一吹,向星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她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生气的闹起了小情绪:“你凭什么推我。” 夏淮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哪里来的酒鬼,你这是在碰瓷吗?” 向星嘴巴一撅,毫不讲道理:“就是你,我的裙子都被弄脏了。” “你穿的是校服。” “我不管!就要赔。” 向星坐在地上,神情开始变得难过起来,声音也哽咽了:“你欺负人!” 夏淮蹲在她面前,用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像一只生气的河豚:“好,我赔,你先起来回家再说。” 她越想越委屈,难过到不行。那件小裙子是她求了向繁好久才给她买的,她回家后发现小裙子不仅变得脏兮兮,裙摆还划了一道好大的口子。 “你骗人,你连道歉都没有。”她喃喃着不停自语:“哼,就你是冠军吗?我也是,你凭什么那么拽。” 夏淮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当是她在胡言乱语。 他语气温和,耐心的说:“那冠军小朋友,你今晚是准备回家睡觉,还是留在这里看星星。” 她根本没法思考,突然一把抓住夏淮的衣领,脑子里乱糟糟的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念头,嘟囔道:“赔我的裙子!” 夏淮又气又好笑:“我穿的不是裙子。” 夏淮借力将她拉了起来,她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直接靠到他身上,顺着他的话就往下接:“不管,这就是我的裙子。” 夏淮抓住她的手腕,耐心的说:“好,一会把这件裙子送给你。” 向星听到他的话,安稳了下来。 夏淮弯了弯嘴角,轻声对她说:“还能走吗?我背你。” 向星趴到他背上,把脑袋埋在他肩膀,夏淮背着她走到前面那片阴影处突然停了下来。 向星看他不动了,她歪着头,声音也闷闷的:“你怎么不走了。” 夏淮微微侧头跟他说:“我有点怕黑,你能开一下手电筒吗?” 向星没听清,也有可能没听懂手电筒是什么,最后夏淮果断的绕了一段路从家属院的东门进去了。 与热闹嘈杂的北门不同,东门非常安静,静谧到能听见路灯下小飞虫振翅的声音。 夏淮往后看了她一眼,少女好像睡着了,呼吸匀速而又有节奏的吹在他的脖颈处。 _ 把向星送回家后,夏淮回到出租房时已经快十点了,他刚进门,手机就发出一阵震动。 夏淮看了一眼没接,洗完澡之后手机里已经有数十个未接来电了。 不一会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夏淮想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沉默了十秒,夏淮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妈。” 电话里传来女人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你在哪?” 夏淮没说话,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还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女人尖着嗓子喊叫:“你一定要气死我吗?你就不能听话吗?一定要我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夏淮有些心累:“妈,我还不够听话吗?从小到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这样你依然不满意不是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让你回来你听不懂人话吗?” 夏淮:“我不想回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冷笑:“什么时候你有资格说想不想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在外面野,一周后你要是还不回来,你知道后果的。” 电话被挂断后,夏淮扔开手机,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半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梦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他刚转到省实验不久,他妈安澜每天送他时都会照例问一句,今天交到新朋友了吗? 他一直是很被动的性格,从不主动跟人说话,都是说没有。 后来有一次他跟安澜说他交到朋友了。 当时他在参加数学竞赛,班里一个女同学数学不好,经常问他问题,后来渐渐熟络了,在他帮助下期末成绩还提高了一大截。女生很开心说要请他吃饭。 吃饭到中途,安澜突然闯进来甩了女生一巴掌,警告她离他远一点。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安澜并不关心他有没有朋友。她只是想要,同学们背后提起他时会说,“奥,实验班的夏淮啊,那孩子温和又谦逊,成绩还好,这样的孩子家教一定很好,父母也很优秀。” 她只是需要一个优秀而又光彩夺目的儿子。 第8章 第二天,向星凌晨四点就醒了,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半个小时。 她的记忆停在公交车上睡着的那一瞬间,后面就断片儿了。 她脑袋有点发胀,趿拉着拖鞋出来倒杯水喝。一抬眼看见阳台上挂着一件洗干净的浅青色男士运动T恤,作为家里唯一的雄性,向耀理所当然为这件T恤背了锅。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凉水,脑中猛地闪过昨天在烤肉店里她端起扎啤一饮而尽的片段,模糊中记起对面夏淮身上好像就是这样的衣服。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喝醉酒后兽性大发扒了人家衣服?不能吧,酒品即人品,她虽然对自己酒品不太清楚,但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她满头问号,越想越睡不着,不到六点钟就出门了,从她奶奶的摊位顺了俩包子去学校了。 天蒙蒙的,校园还沉睡在一片朦胧的海雾中。她坐在自己位子发了一会呆,趁着查班老师走后,猫腰从后门溜进了十三班。 班里早读声不绝于耳,注意到她的人不多。向星不动声色坐在夏淮旁边的位子上。 夏淮笔一顿,撇了她一眼继续做题。 向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她难道是没睡醒眼睛花了?怎么书上好多字母是反的。 她搓了搓眼睛发现还是反的,她困惑了,指着一个单词小声说:“你是不是买了盗版书,这个R印反了。” 夏淮笔杆一停,给她解释:“这不是英语,是俄语。” “啊?你在学俄语啊,好厉害,那这个R什么意思” “人称代词,我。” “哦。”她一脸学到了,兴趣突然就上来了,又指着那段句子问:“那这段句子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大而亮的眼睛里闪过好奇的光采,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启唇:“我迷恋你,为你神魂颠倒。” 晨风吹进来,带动她额前的碎发,有股好闻的果香沁入鼻尖,应该是她的洗发水。 向星唇角渐渐上勾,眼睛也弯成月牙,笑意盈盈:“我也是。” 她的目光太过热烈,令他有些慌乱,他急忙解释:”我是说这句话的意思。“向星也义正言辞:”我也只是回应这句话。“ 她肯定是故意的。 “但我长得确实还可以,你要是迷恋我也说得过去。” “我没有。” “那你是觉得我不好看?不足以让你迷恋?我都觉得你长得好看,你却不觉得我好看,也太不公平了。” “也没有。” “那意思就是你也觉得我好看呗,我可不是吹牛,贴吧的校花评比,如果我报名的话肯定能前几。” 夏淮没说话,她继续说:“但我比较低调,而且我认为内涵更重要,而我在内涵方面已经赢了很多人,所以就不想在外表上也打击她们了。” “……” 向星偏头问他:“你觉得呢?” 她俯上来的时候,发丝顺着肩膀滑倒了他的桌面,有几根还戳到了他的小拇指,有点痒。 就像那晚在公交车上,她靠在他肩膀上,发丝也是这样散下来,垂到他的耳边,挠的耳朵发痒,心中好像羽毛拂过湖面,轻泛涟漪。 他还没开口,向星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哎呀”一声:“我跟你聊的太开心,都忘了正事了。” 夏淮:……明明是你自己跟自己聊的太开心。 她凑过来:“昨晚你送我回家后,我没做什么吧。” 夏淮斜睨她一眼:“你不记得了?” 这语气把她说的像是昨天她把人按到墙角强吻之后转头忘记的渣女一样。 她严肃的说:“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我肯定会负责的。” “……”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吧,我能挺住。” “……” 这时,第一节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轻灵的音乐涤荡在校园里,沉睡的梧桐树都清醒了几分。 夏淮蹙了蹙眉:“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 向星一再追问他都三缄其口,她只能妥协:“那你下个课间记得告诉我啊。” 等看着她一蹦一跳的离开后,他才舒了一口气,重新拿起那篇阅读题,却一个词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那一句话。 Яодержим тебя 我迷恋你。 第二节大课间,向星一下课就跑到了操场,准备就早上的问题再次跟他探讨探讨。 告诉他自己是个负责的女人,让他不必顾虑可以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 可惜,夏淮并没有来跑操,她问了一遍班里人,有人说看到他一下课就去画室了。 于是,向星准备去画室捉他。 她借着系鞋带的功夫,先是溜进了厕所,之后又躲过体育老师的目光跑去了艺体楼。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干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作奸犯科。 刚上了二楼就听到画室里有动静,她刚要走进去,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是安琦。 安琦的声音带了点急切,不像平时那么沉稳风雅:“小淮,你这次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小淮?夏淮?安老师叫他小淮?她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但感觉也没什么不对,她还叫她小星星呢。 画室的后门没有关严,顺着一条细窄的门缝。她看到夏淮背对窗子站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颀长的影子上落下斑驳的光点。 他声音温润,但却很坚定:“不回。” 与她面对站着的安琦轻叹一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考虑好了。” “你不应该这么任性,自己的前途要考虑好。”安琦停顿一下,“你是因为我才跑来这个学校复读的吗?” 夏淮思考了一会,逆着光可以看到他清晰立体的侧脸轮廓,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是啊。” 向星愣住了,什么叫因为安老师复读呀,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安老师? 等等,安老师是已婚啊!这是违反道德的啊! 那她是……失恋了?可她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她倏忽睁大了眼睛,大脑在这一刻宕机,脑子里开始闪现出上世纪一幕幕的伦理剧。 画室里,二人的对话并未停止,不过向星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接收更多的信息了。 安琦:“你确定去俄罗斯学油画了?” 夏淮点了点头:“罗克夫教授最后一年收学生了,我不想再错过了。” 安琦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姐她不会同意的。” 夏淮苦笑一声:“我乖乖随她的意学医她也不开心不是吗?所以为什么非要两个人互相折磨,我走远一点说不定她能更开心。” 安琦沉思一会,两人也沉默了很久。 最后安琦斟酌了一番:“我知道你聪明又有天赋,但我还是想劝你,专业这条路并不太好走。艺术没有既定的价值来衡量,所以无数天才画家一生穷困潦倒,死后也无法成名。你的努力别人看不见。” “但医学不一样,他的价值是可以看见的,你名牌医学院毕业,老师也是国内最有名的神外科专家。你可以进最好的医院,成为医界翘楚。就像你爸爸一样。” 别人梦寐以求的,他却弃之如履。 他低下低头:“可我不是他,也不喜欢医学。”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你你以前不会这么说的。” 安琦沉默了,她年轻的时候确实与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她不仅自负还孤傲,觉着自己天纵奇才。在全家反对的情况下带着破釜沉舟的孤敢与孤注一掷的勇气跑遍全国当流浪画家。 曾经睡过天桥底下,也办过画展。后来某天却突然不想干了,考上了临海的教师编当老师至今。这些陈年旧事她没有再提过,大多数人也不知道。 安琦想了想,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遇到了很多有才华的画家。他们怀才不遇,贫苦郁闷,与他们在一起我都忘记了最初创作的快乐,我想明白了,我并不是为了名留青史才学画画的,我只是为了开心快乐。” “所以我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高中老师。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有点小天赋小聪明而已。我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天才,也不再相信努力就会得到想要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等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之后才后悔。” “所以安老师后悔了?” 安琦又沉默了,她后悔吗?她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淮笑了一声,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清浅的气息:“但我还没有尝试过,我不甘心。” 前人总喜欢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然后疾声厉色告诉你此路不通呢,你绕路吧。 但是他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就算前方荆棘满布,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成长不就是要在质疑声中坚定做自己想做的事。 画室里静了下来。 画室外,向星并没有听到后半段。她脑子中还回忆着与冯欣欣一起看过的电视剧《魔女的条件》,里面男高中生与女老师私奔的镜头,当时冯欣欣哭的涕泗横流,痛骂社会的偏见。 她不是喜欢窥探她人秘密的人,深觉自己此时应该赶紧离开,但腿就是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突然身后门开了,夏淮站在门口。 夏淮垂眸看着她,有点诧异:“你怎么在这?” 向星立刻条件反射的面朝墙壁站直,又觉得鸵鸟一样的行为太傻了。 她缓慢的转过身,眼睛四下瞟来瞟去,最后低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 “啊,今天轮到我打扫艺体楼走廊的卫生,我先来看看,这看着还挺干净的啊。” 向星认真的弯腰勘测着地面卫生。 夏淮也漫不经心低头扫了一眼,是挺干净的。因为艺体楼有专门打扫卫生的阿姨,能不干净嘛,小丫头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那你好好看,我回教室了。” 夏淮抬步准备下楼,向星立刻追上了,硬挤出一个笑容:“看完了,我也回去!” 艺体楼通往高二教学楼的路两侧满是梧桐。此时还不到正午,阳光并不毒辣,交错的枝桠遮不住暖光,明艳艳的阳光笼罩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可能是腿太长运动裤短了一截。 向星惊奇的发现他眉心有一颗痣,奶奶说过这叫美人痣,没人果然都是笨蛋。 向星想到了安老师,温柔漂亮,优雅自信,连她都喜欢安老师,他喜欢她,好像也很正常。 但是这是不对的,先不说安老师比他大多少,还是老师,而且安老师都结婚了。他这样不就算第三者吗? 向星虚叹一声,脑袋也耷拉下来,可太愁人了。 夏淮看她一路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怎么了?” 她抿唇叹道:“我觉得你不对劲。” 夏淮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也实在不善应付她跳脱的思维。 向星抬头:“你不要被偶像剧骗了,那都是骗人的,你可千万不要破坏别人家庭。” “…?”这又有什么关联。 向星看他一点觉悟都没有,经过一番心理战斗,决定先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你平时看电视剧吗?” “看的不多。” “那……有人说过你长得像龙泽秀明吗?” “?”什么? “啊!就是《魔女的条件》的那个男主,长得很帅,但下场很惨。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千万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她语气恳恳切切,一脸真诚。 “……”什么意思,说他以后会很惨的意思? 接下来一周,夏淮没再看到向星在她面前瞎晃悠。 她好像心情不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好几次从他身边走过都没认出他来。 他甚至真的去翻出了她说的电视剧看了几集,是关于一段冲破世俗的师生恋。看完后他也没明白她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夏淮感觉心里堵了一口气,胸口像是砸了一块石头,闷闷的。 上午第四节是班会,老孙讲完鸡汤后神清气爽的走了。 他抽空做了三篇阅读,十五道题错了十三道,对完答案都懵了,他暴躁的把卷子卷起来直接扔回了桌洞里。 他最近越来越荒唐了。 一下课,吵嚷的声音立刻传来。 他想了想,起身走去十二班。 刚走到十二班门口就被里面跑出来的人影撞了个满怀,她没站稳,踉跄着往后倒去,夏淮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向星心不在焉的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像看到妖怪一样惊恐的挣脱了他的手落荒而逃,逃跑的速度堪比猎豹。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来,他拔高了声音:“向星!” 向星被他吓了一跳,怔怔的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措。 走廊里没有空调,比教室热很多,这种燥热让他心情更烦乱。 “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声音低了下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向星感觉的到他生气了,但却不知缘由。 夏淮默默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一言不发,他又问:“你不开心?” 第9章 又是一个问句。 她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难过,她已经很控制自己不去找他了,他为什么非要来问清楚。 向星有点局促,两只手指相互搅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生生憋出一句:“我去吃饭了。” 她立刻逃之夭夭,夏淮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几十米处。她恼了,停下脚步等他离近了才说:“你干嘛跟踪我。” “我也去吃饭。” “吃饭你去食堂啊,我去外面小吃街吃,你不是特别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一字一句道:“你去哪吃我就去哪吃。” 向星哑口,他怎么突然这么缠人。 但她就是怎么都狠不下心拒绝他。 出了学校北门走过一条马路就是一条小吃街向星一路不吭声走在前面。 小吃街上热闹嘈杂,还有一整排小饭店。久而久之,这条街还被学生们起了一个亲切的昵称,“地沟油一条街。” 向星走近了一家米粉店,这家店她经常来味道也不错。此时店里人挺多的,座位都坐满了,向星不愿意等,于是想着再去别的店看看。 刚转身,靠墙一桌有人向她们招了招手,夏淮看过去,那人穿着临中校服,带着眼镜。 夏淮认出了,是美术课坐在他后面的男生,好像叫李玟。对面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他不认识。 李玟站起来喊了一声:“星哥来这坐,我们快吃完了。” 于是四人拼了个桌,李玟殷勤的给她拉过凳子:“今天怎么吃饭这么晚?”,又瞅了一眼夏淮,坏笑道:“还是去哪逍遥了?” 向星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胳膊,沉着脸要了一份米粉。 李玟不明所以:“怎么了吵架了?” 向星:“吃你的吧!” 对面夏淮身旁的女生一直低着头,默默拿了两个碟子摆到了夏淮与向星身前。 夏淮说了声谢谢,女生说着不用谢,也一直没有抬起头,两颊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耳尖却隐隐发了红。 李玟:“你们慢慢吃啊,我们就先撤了!走吧,林晓。” 林晓这才抬起头来,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欲言又止,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可惜钢铁直男李玟并没有看清小女生的心思,也不管人家女生愿不愿意,一个人大摇大摆出了店,林晓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硬呆着,跟夏淮说了声再见便走了。 出了店门,就看到林晓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身后李玟喊她:“林晓,刚吃饱饭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哎,注孤生啊! 他们走后,米线很快就上了,向星拿过一旁的辣椒罐,打开盖子开始一勺一勺的往里加,直至白色的米线变成了红色,她问夏淮:“你吃辣吗?” 夏淮掰开一双筷子递给她,摇了摇头。 她放回了辣椒酱,拿着筷子将米粉拌匀。 夏淮一直没动筷子,看着她嗦了几口米粉,心情似乎好起来,眉头也不皱着了。 他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向星拿筷子的手一僵,低着头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乐观的丫头还有想不通的事。 他薄唇轻启,本想安慰她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向星呆坐一会,放下筷子,对他郑重其事的说:“你觉得刚刚那个女生怎么样?” “?” 她低头叹了声:“她是一班学委林晓,人挺温柔的就是有点内向,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一时有些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喜欢吗?你只喜欢年龄大的?”向星凝眉搜刮了一下认识的人,她阅历有限,认识的人中除了她奶奶就没几个比她大的,那总不能把奶奶介绍给你啊,难不成你还想当我爷爷! 巡逻一圈突然想起,还真有一个:“对了,蛏子有个姑姑,今年三十岁,别说还真跟安老师有点神似,最重要的是离婚了,介绍给你?” 夏淮脸色瞬间不好了,声音也沉下来:“什么?” 她也恼了,愤懑道:“这样也不行?你难道就想破坏别人家庭?我看错你了。” “帮我……介绍相亲?” 向星重重的点点头,耐心劝导:“其实,也不是说高中不能恋爱,但要谈健康的恋爱,要符合社会道德,要有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不能做违反道德的事。””……”还真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夏淮往椅背一靠,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星也急,死活跟他说不通:“我是怕你误入歧途嘛!” “我能误入什么歧途?” 向星一时没反应,脱口而口,“你不能喜欢安老师的!她结婚了的,你不能做第三者!” 夏淮一愣:“我喜欢……安……你说什么?” “我喜欢……谁?” “安琦” “谁喜欢安琦?” “你” “哪个安琦?” 哪个安琦,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夏淮感觉胸中憋了一口气,这口气在一番升腾的火苗中翻滚,最后砰地一声,像是锅炉爆炸一样,炸的他胸口疼。 他可算明白了这几天她鬼鬼祟祟,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原因。 “你……下次听墙角能不能听全了再行动!” 向星不明所以:“啊?” “安琦是我小姨,我妈的亲妹妹!” 向星脸上的神色又变的讳莫如深起来,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黠光:“小姨?……你……你喜欢小姨不是更……” 夏淮实在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向星倒是无辜起来:“是你说为安老师复读转学的,为她伤心断肠的,这话的暗示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他什么时候说了? “我再说一遍,我跟安琦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有喜欢安琦!” 他脸胀的有点红,看起来怒不可遏正极力控制着不爆发出来。 向星狐疑的盯着他,刚要开口。夏淮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声音冷飕飕的:“要给安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啊?”她开始慢慢意识到事情发展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都怪冯欣欣那个死丫头,天天都带着她看的什么狗血剧情。 夏淮的脸白了红,红了又变白,在向星以为他快被气傻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少看点狗血小说吧!” 向星坐在她对面,搅了搅碗里的米粉,开始缩脖子。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每当她觉得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就会缩脖子,又不是乌龟,再缩还能缩壳里去。 夏淮饭都没吃完就怒气冲冲走了,向星觉得二人可能磁场不太对,八字也不太合,从科学与玄学双重角度上都不对付。 于是今天毫不意外的他又生气了。 向星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中午直接赶去了画室,夏淮一直没出现。 直到快上课时他才黑着脸出现,向星想这次他可能气的不浅,因为他路过时蹭掉了一位同学的橡皮都没说对不起。 完了,这次可能比把煎饼果子拍他脸上还生气。 这节课是石膏头像,安琦说临时有事没有来。这就导致画室里像菜市场一样嘈杂一片,又加上这是周五下午,大家心早就飞出学校了,更没几个认真画画了。 向星偷偷瞥了夏淮一眼,他面上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还能冷静认真的打线稿,仿佛没有听见四周嘈杂的噪音。 不一会,一只不老实的手伸了过去,将一张便利贴贴在了他素描纸的一角。 便利贴上用便携毛笔画了个简体小人,小人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额头上还画着个五角星。示好的意味非常明显。 向星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看,就见夏淮抬手撕下了便利贴,团成一团精准的扔到了前方的垃圾桶里,继续打线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 上课铃声响起,向星一脸不放心的赶去了教学楼。 _ 熬到放学,向星踩着振聋发聩的铃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艺体楼蹲点。 十分钟后,夏淮从艺体楼A栋走出来。 “对不起!”只要她认错速度够快,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夏淮仿若不闻,脚步都不带停留的。 “我再也不瞎胡思乱想了。”向星跟着他,小心翼翼瞅过去,他面无表情,把她当空气一样。 “我给你带一周早饭,你不知道我奶奶做的包子特别好吃,早上要排好久的队,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胡萝卜鸡蛋、茴香、鲜肉青椒……” “不吃。” “那我帮你值日一个月,打扫卫生擦黑板都行,我还可以帮你洗颜料盒,对啦我帮你削铅笔吧,我削的铅笔可好用了……” “不用。” “那我当全班人的面给你道歉,不对,我当着全校人,周一我到国旗下给你道歉!” 夏淮脚步一顿,向星一个不留神一脑袋扎在了他背上,她捏着撞痛的鼻尖在心中暗骂一声。 夏淮转过身靠近她,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带着苦味的药香,很奇怪但并不难闻。 夏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啊!” “你原谅我了?”向星只听得到一个“好”,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 “嗯。”夏淮停顿一下,那双垂着的眸子眯了起来,像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国旗下给我道歉!” “……”要不别原谅她了,毁灭吧! 他微倾着身子,距离实在太近,两人衣服都贴到了一起。 向星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略浅色瞳孔中映出了她模糊的脸,夏淮见她闷声不响,压低声音问:“后悔了?” 大概是离得太近了,向星感觉自己心跳空了一拍,她手忙脚乱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一脸无所畏惧:“不就是道歉吗,你要有能耐要我去新闻联播给你道歉都行。” 果然,想让这铜墙铁壁般的脸皮丢脸,比登天还难。 夏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再说什么往校门口走了。 向星也跟过去,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校园里熙熙攘攘,校门口也是车水马龙,许多接学生的家长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夏淮感觉自己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微微侧身。 向星走上前来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那你喜欢的类型真的是安老师这样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以努力的。 “……”她还真是总有能耐令人发火:“你家住海边吗?管的这么宽!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介绍朋友的姑姑给我认识?你还真是乐于助人!” “……”看来又触雷了,虽然这话不太合时宜,但她家还真住海边。”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管好你自己吧。美国队长都没你忙,你以为你天天拯救世界呢,联合国是不是要给你颁一个和平勋章。你要是把多管闲事的心分十分之一学习,也不至于考30分。” 向星站在他一旁听着,嘴角的弧度却一点点往上扬,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憋着笑,身子小幅度起伏,最后直接捂着肚子,弓着腰笑起来。 “笑什么?” “你会骂人哎,哈哈哈,而且你说话的语气好像老孙啊。”向星眼中笑意不减,眼睛水盈盈的,泛着光泽,这是笑哭了? “你再骂几句,还挺好听的。” “……”有病!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发胖,不然挺着啤酒肚活脱脱就是老孙二号。” “……” 前几天还说人家像泷泽秀明,今天就老孙二号了。 第10章 向星回家后先是替向老太把盛米粥的桶搬了下来,之后骑着三轮把她送到小吃街后,再回来。 回家后,桌上已经摆着做好的晚饭了。向耀隔了几分钟也放学回来了,向星看他进门后漫不经心的说:“今天吃饭晚的那个洗碗。” 向耀没说话,哪天不是他洗碗。 他走去卫生间洗手,忽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几秒钟之后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之后就听到楼下七嘴八舌的怒骂声: “卧槽,怎么停电了!” “停电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啊,我手机快没电了呀!” 向星适应了一下,在黑暗中巴拉了两口饭,这才缓缓放下筷子。 她朝向耀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你先吃,但碗还是你刷。” 没人应她,她也没想着听到回答,随手从果盘捞了个桃子就跑下楼了。 天色灰蒙蒙的还没完全暗下来,向星啃着桃儿看到小区门口几个汉子光着膀子在跟物业吵吵。 “怎么回事?突然停电没个通知。” “我们也没收到通知,听说是工厂那边出了故障,等等吧。” “谁等啊,孩子作业还没写呢!” 向星凑过去,蹲在一旁啃着桃子看热闹。 突然,小区外飞奔过来一个人影。 向星嚼了两口桃子的功夫,那人冒冒失失的直接从前面撞过来。 “啊!”向星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手中桃子啪嗒一声摔了个稀碎。 那人却没有丝毫停留的准备,拔腿就要跑。 向星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迅速抓住他的手臂,气鼓鼓的说:“你怎么回事?没长眼啊,撞到人就跑吗?” 眼前的黑影没说话。 月上柳梢,借着朦胧的月色,向星隐约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的鼻梁骨,她有点不确定的说:“夏淮?” 夏淮站在阴影中,低着头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握着的手腕能轻微感觉到他正在颤抖。 她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抖成这样。 向星弯腰偷瞄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隔了一会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拂开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没事。”,就要转身离开。 不知怎的,她脑中突然响起他有点喑哑的声音:“我有点怕黑,你能开一下手电筒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啊,但那声音却像从她心底钻出来的一样,真实又清晰。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都错位了,难不成他还真是怕黑? 她试探的问:“你怕黑吗?” 夏淮身子一僵,停住了。 难不成还被她猜对了? 向星赶紧摸出手机,打开照明灯伸长手臂举过头顶,一缕冷色调的灯光兜头罩在两人中间。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突如其来的灯光映的他微眯了眼睛,睫毛轻颤,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向星舔了舔嘴唇,美人果然都是娇弱的,没关系她可以宠着。 向星踮脚往他身前倾了倾,将他整个人都笼在光线下。夏淮睁开眸子,将她的手臂拉下来。 向星眨着眼睛问他:“是不是太暗了?对了我家有超大型手电筒,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先走了。” 向星哪里肯让他走,两步冲过去扣住他手腕:“先别走,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跟我走。” 她不等他回答,拉着他穿过小区。 这次停电规模很大,几乎一整个片区都是黑漆漆的,马路边上站着不少居民在抱怨这次停电的不便。 向星跑的很快,基本是拽着他在跑,她迎着月光一直沿北海路往前跑。 夏淮:“你要去哪?” 向星:“来了就知道了。” 夏淮几乎从不在没有路灯的路上走,现下他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胸口也有些喘不过气。 小姑娘倒是力气大,硬拽着他跑了一公里多。 “到了到了,你看那边。” 向星喘着粗气靠在围栏上指给他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这是一片港口。 岸边耸立着一座 50多米的灯塔,灯光时断时续,穿透海雾照射而来。 向星一口作气拉着他熟练的从一旁的围栏钻进去,灯塔外荒芜了很久,也没有人看管。 夏淮拉住她:“这里不能进。” “可以进去的,我以前经常来这边玩,没人管的。” 灯塔内部是旋转的铁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顶端是一片很大的露台,堆了不少杂物,的确是很久没人管了。 他爬出楼梯口,信号灯光下,亮如白昼。 向星献宝似的的给他介绍:“怎么样,是不是和白天一样亮。” 灯塔的光映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她眉眼弯弯,笑意浅浅的看着他。 他突然感觉心中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下下的冲击着他。 周遭仿佛静止了,他眼前的景象开始缓缓变亮,逐渐有了色彩。 夏淮这才感觉到可以正常呼吸。 “嗯”他回她。 “嗨,大海,你好,我是星星呀!”向星走过去,靠着外围栏杆冲大海喊了几嗓子。 夏淮从后面抓紧她的胳膊,声音带了几分焦急:“这围栏说不定都腐化了,你别靠那么近。” “你这么担心我啊!” “我……” “我开玩笑的,这地方我好几年前就发现了,但我从没有带人来过。我爸以前跑海,有时我会想,他能看到灯塔,会不会也能看到灯塔上的我。” 她叹息一声:“后来才知道灯塔本身的光是不能传那么远的,都靠上面这个放大镜。” 夏淮抬头看了一眼纠正她:“是聚光透镜,将光散射到海面。” “哦透镜,我也好久没来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上来。” 海岸边有不少船停泊在港口。 向星偷偷打量他一番,夏淮垂着眸子没有什么异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应该是没事了吧。 她小心问:“你是生病了吗?别人怕黑也没怕成你这样呀!” 他顿了顿,回答:“我有轻微的夜盲症,小时候不听话经常被关小黑屋,所以长大就这样了。” 向星挺心疼他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你以后害怕的时候就找我,我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 夏淮笑了笑:“嗯。”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那你看我都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了,那白天的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不用到国旗下道歉了吧?” “以你的脸皮还嫌丢脸?” “我是不怕的,就是怕你尴尬,毕竟给你道歉要说你的名字的,所以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了。” 他轻叹一声:“遇到你之后生气的频率明显高了。” 但是,好像开心的频率也更高了。 向星蹙着眉头劝他:“生气使人变丑变老,真的。” “……” 高处的海风更大,向星待了一会就感觉浑身发凉,她打了个冷战准备去楼梯避避风,她对着夏淮说:“一会来电了我们再回去,放心紧急停电很快就来的,我去下面避避风。” “向星。” 夏淮从后面叫住她,她侧了侧头,回转过来:“嗯?” 他垂着眼睛顿了顿,沉思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喜欢我?” 她怪异的行为,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向星睁大了眼睛,猛地张开嘴吞了一口海风,她被呛了一下,弯腰咳嗽起来。 他说什么? 夏淮急忙过来帮她顺背,向星吓得退避三舍,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远处的城市在这时亮起点点灯光,隐在海雾中朦胧的霓虹灯,如同萤火虫,忽明忽灭。 向星愣愣的开口:“来……来电了。” “嗯。” “那我……先回家了。” 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好。” 向星逃难似的落荒而逃,她一口气跑回家里,“砰”的一声把脸埋在被子里,心脏仿佛要从喉咙跳出来。 她在干什么?她承认自己怂了,如果她说她喜欢他,他会做什么。会直接拒绝她吗?还是会说也喜欢她,会不会直接再也不理她了,不行,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向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垂死梦中惊坐起,一看才2点半。 她坐在床上左思右想,冯欣欣的话响起来:“你可千万不能表白,女追男可不是隔层纱,隔的都是带电的铁丝网,一不小心直接火葬。” 向星被吓醒了,她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夏淮的电话。电话是她上次在老孙办公室偷拍的,本来想私藏,结果还真用到了。 几秒钟后,她听到对面迷糊又半梦半醒的沙哑的声音:“谁?”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脑子就好似当场被驴踢了一脚,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硬邦邦的传过去:“我其实不太喜欢你,你努力吧。” 夏淮:“……” 喔吼,她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他又又又生气了怎么办? 第11章 第二天,向星顶着掉到下巴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走去学校。 冯欣欣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在后面叫你好几声,你怎么不回?” 向星有气无力的转过头,一脸阴森森的死气把冯欣欣吓了一跳:“妈呀见鬼了,你晚上干什么去了?脸都绿了。” 她脑子有些迟缓,呆了好一会才说:“昨天夏淮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他。” “真的?那你怎么说的,你同意了?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小丫头我小瞧你了呀。”冯欣欣满面春风,搂住她的胳膊,兴奋的问。 “我说我不喜欢他,让他再努力。” “……”冯欣欣咧起的嘴角缓缓下落,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操,你有病啊?你这么说不就跟指着他鼻子说‘老子不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以后有多远滚多远。’一样吗?” 向星差点哭出来:“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他拒绝我。” “那现在好了,他没法拒绝你了,你直接把他给拒绝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在火葬场了。” 冯欣欣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神秘莫测道:“那倒也不至于。” 向星眼睛一亮:“我还有救。” “老夫夜观天象,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坟地了。” “……” 冯欣欣勾住她的脖子,安慰她:“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下帅哥千千万,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这个就放弃吧。” 向星心如死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补救的方法。 她越想越气,最后把错归到了夏淮身上:“他凭什么问这么难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难说啊!” 冯欣欣无语:“但正常脑回路的人类一般也不会说出你这样的答案。” “但他这个问题就是很难让人回答啊,我说是,他就拒绝我,我说不是,我就拒绝他了。” “你说是,他怎么就拒绝你了,你钻到他脑子里看到的?” “因为以前有人说喜欢他他都拒绝了,他肯定也会拒绝我的。好烦,他这种人真是阴险。” “你有点信心,他不一定拒绝你的。” 冯欣欣反驳她,抬眼看到有个瘦高挺拔的人向她们走过来。冯欣欣顿了顿,赶紧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然后朝向星挤眉弄眼提示她。 向星豪无所觉,继续说:“而且他还狡猾,把自己放在绝对主动的位置上,去窥探别人的想法,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全身而退。” 冯欣欣清晰的看到夏淮站在她身后停下,薄唇轻抿,睫毛颤了颤。 她狠狠咳嗽几声,差点咳出一口老血,向星依然没有察觉到。 “哎,夏淮本来就是个自私冷漠的人,他根本考虑不到别人的为难,怪不得没人和他玩。” 麻了,你自求多福吧。冯欣欣扶额,她好想逃离这场灾难。 “是吗。” 一道清冽却声线极低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莫名的气场笼罩在她周身。 她瞬间血液凝固,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僵在原地也不敢回头。 冯欣欣叹了一口气,跟夏淮说:“她脑子不正常,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夏淮没吭声,把手里两瓶酸奶塞到了她手里,是她经常喝的那个牌子,然后转头离开了。 向星抓着有些冰凉的酸奶,瓶身上结的冰在她掌心融化,有点黏。 她现在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声音颤巍巍的:“他听……听到多少?” 冯欣欣拍了拍她肩膀:“也就阴险、狡猾、自私、冷漠,问题不大。” 向星脚一软,差点当场跪下:“那我还能从坟头爬出来吗?” 冯欣欣宽慰她:“投胎去吧,下辈子多长点脑子。” “……” 向星是怎么都不敢再去骚扰夏淮了,既她拒绝他之后,又骂了他一顿。向星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厚着脸皮去刷存在感。 周六向星生无可恋的在家瘫了一天。 周日一大早就看到奶奶在厨房忙上忙下,她扒到厨房门框上,打着哈欠:“大周末还去卖早点?” 向老太:“周末人是都不吃饭咋的,勤劳致富。” “那也得看看年纪吧,年轻时勤劳致富,您这把年纪了再勤劳万一把腰扭了得不偿失。” 她家是老式的小三室,厨房本就不大,现在堆了大大小小的粥桶,都快没地下脚了都快没地下脚了。 老太太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年纪大,板着脸就开始教训她:“你奶奶我才六十几,正壮年怎么就不能致富了!” 她赶紧过去给她捋捋胸口,消消气:“我知道您老人家身体好,但咱们幺儿还在长身体呢,他四点起来去送您再回来也睡不好了。” 她奶奶已经在“地沟油一条街”卖了好几年早点了,她家在六楼还没有电梯,米锅桶什么的都得从家搬下去。 以前是向星早起帮她,现在她快高考了就换成了向耀。 她知道老太太好强执拗,说担心她、不想让她吃苦肯定不乐意,得从他疼的宝贝孙子身上下手。 向老太认真想了一会,也觉得不能让一个高中生爬五更跑半夜跟着她,但不让她赚钱是肯定不行的。 最后想了一个办法:“赶明儿我多买几个小点的桶,大不了多跑两趟,我一人儿就能搬……” 向老太还要说什么,向星赶紧接过话茬:“别了老祖宗,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干这种体力活,奶你也别说年轻时抗五十斤的大米走十里路了,现在不服老不行,万一磕着碰着去医院了不还得花钱。” 向老太啐了一口,“死丫头,也不盼着你奶奶点好”。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咱说万一,您真住院了,家里可真没人,到时候我不得我退学照顾您。” “呸,别说胡话。” 二人说话间,向耀也出来了,向星听到声音,扭头道:“幺儿啊,快来劝劝咱家老佛爷吧,奴才没法了!” 向耀出来后,一撸袖子去厨房洗了洗手就开始从塑料袋里把菜拿出来洗。 这思想觉悟,向星自愧不如。 她这弟弟人帅学习好还勤快,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比西伯利亚蓝钟花还冷。 不随爹不随奶奶,不知道随的哪个邻居,倒是能吸引各处的花花草草,毕竟小姑娘就喜欢这种冷若冰山的禁欲款学霸。 向星眼瞅着没她啥事了,去沙发上一瘫就等着吃饭了。 十几分钟后,向耀端着几个盘子出来,看到向星正翘着二郎腿看综艺呢,冷不丁一句:“姐!” “啊?”向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她这弟弟平时都跟修仙似的,基本不说话,以至于叫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你找张玥了?” 张玥?奥,是那个在巷子口滑的跟泥鳅似的[月亮]。 “你小心一点,她认识一些职高的人,我怕她找你麻烦。” 向星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面露不屑:“你觉得我怕她?” “就是因为不怕才叫你小心一点!还有你以后不要在管我的事了,我自己能解决。” 你解决个屁!用眼神把人冻死? 上午向老太卖完早点回来,就骑着三轮去公园卖冰棍儿了。 看来她磨了一早上嘴皮子,一点用没有。 向星都不知道快七十的老太太哪里来的精神头,别人家的奶奶都在家领着退休金跳广场舞,而她家奶奶满巷子赚钱,一刻都不能闲着。 向耀上午去了舞蹈培训班,下午在屋里写作业。向星也装模作样写了一会儿就扔下了笔。 早晨下了一场小雨,向星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潮湿的空气和阴沉沉的天,突然想起她爸出事那天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黏糊糊的天气。 她至今都不知道向繁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一年她刚升初一,向耀还在小学,医院里有好多警察拦着不让她见向繁最后一面,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 而她奶奶平时泼辣好强的一个人,一点亏都不能吃,但这次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件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案了,那时她暗暗发下决心,长大后她一定要查清楚。 后来她发现,对于向繁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具体做的什么工作,只知道他是跑海的。 平时吊儿郎当也不见得有什么朋友,有时在家里呆着好吃懒惰大半年,有时又好几个月不见踪影。 她从有记忆时就没见过妈妈,她问向繁时,向繁就按着她脑袋长吁短叹:“老子养你已经很难了,实在养不起你妈妈了,就把她给卖了,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也把你卖了。” 向星才不信,可能是他太不靠谱了,妈妈不跟他过了吧。但她还是很给他面子,从来没戳穿他的谎言。 但向繁有固定工资,收入也不错,小时候她学画画,幺儿学跳舞花了不少钱,他爸从没说过钱的问题,都是报最好的班,吃穿也没有缺过。 她也怀疑过他干的是不正当职业,比如黑/社/会的杀手,但看到他那个死皮塌眼的不正经样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附近的流氓小混混也都很怕他,平时一见到他跟见到阎王似的,隔着好几条街就开始跑。 这时向繁总是摸着下巴笑嘻嘻问她:“我有这么可怕吗?感觉我还挺平易近人的。” 向星也会调侃他:“主要是你长了一张流氓头子的脸,能把隔壁小孩吓哭。” _ 向星打开窗户,天已经开始慢慢放晴了,阳光透过云雾洒下来,外面空气很清新,是泥土混合青草的味道,冲淡了海腥味。 想了想,她决定去化悲愤为金钱。转头她去踢了一脚向耀的房门。 什么都没有钱靠谱。 向耀冷若冰霜开了门:“没手吗?门都被你踢出洞了。” “手这不是占着嘛”向星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一些画材和卷轴。“闷在家里多没意思,出去捞一笔啊?” “你不怕被奶奶逮住啊!” “不去地沟油一条街,北海最近整治的都差不多了,我上周都看到有来旅游的了,我们去那捞一笔,那边人傻钱多。” “……” 向耀还想劝她,被她踢了一脚小腿,又用脚给他关了门,迅速下楼了。 _ 北海离白马街隔着两条街,也算本市旅游中心,沿着三千米海岸线岸边都是小商铺。现在正是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有不少游客行人在海边堆沙子,捡蛤蜊。 向星没有去沙滩那边,在看到北海的街口停了下来,这条街只许行人步行,有许多卖贝壳手链、风铃的小摊。 向星找了个空隙,将她的小折叠桌展开放平,又拿出了一个纸牌子,上写“二十一张,谢绝还价”。 旁边地摊,一个卖贝制品的大叔瞧着新鲜,于是搭话道:“妹妹,啥生意这是?” 向星笑着说:“人物画,叔,开门红免费送你一张。” 大叔喜笑颜开:“妹妹大方啊!” 向星拿了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蘸墨下笔,速度很快,几分钟就画好了,向星用手扇了扇,待墨干透,递给了大叔。 大叔本来还以为这小姑娘装神弄鬼,看到画才发现深藏不露啊。画面非常简单,笔法粗犷但很传神,她非常会把握人的主要神态特点,大叔看起来非常喜欢,还送给她一串彩色贝壳。 这短短几分钟,就有路过的几个行人凑过来看看这边卖的什么关子。 今天海风有点凉,她穿了件外套,下面依然是短裤拖鞋,出门时忘记绑马尾了,发丝散开,看起来倒是挺乖巧的小姑娘。 向星张开双手,朝着路人喊了一声:“走过路过,瞧一瞧啊。” 一旁大叔惊叹,丫头可以啊,真不害羞。 不一会,有人过来了,也有人试探着下了一单结果很满意,向耀装了卷轴递给顾客,很快来的人多了起来。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交摊位费了吗?” 向星抬头看到一位个子不高满身肌肉的壮汉朝她走过来,他穿着黑背心大裤衩,胳膊上还纹着一个小猪佩奇,身后跟着两个瘦高的小弟。 人群给这位小猪佩奇兄让出了一条路,向星抱起胳膊看着三位社会哥。 佩奇兄看一眼向星,又看一眼向耀:“上周是你找我妹妹麻烦了?” “请问您妹妹是哪根葱?” 佩奇兄瞬间不乐意了,脸上肌肉一颤,怒道:“我妹妹叫张玥,你上周是不是把她堵墙角要钱了?长本事了啊现在都到我的地盘撒野了。” 向耀了解了,看来这几个社会哥就是张玥认识的所谓的职高的哥哥。 向耀刚要上前一步,被向星一把扯了回去:“有你什么事,后面呆着去!” 佩奇兄看到向耀也是有点惊讶,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就是我妹妹看上的那个小白脸,现在小孩怎么回事,都喜欢这么娘们唧唧的类型了?” 身后有个小弟也笑着嘲讽:“现在风气不行了,大哥这种肌肉型男可是不受欢迎喽。” 另一小弟翻个白眼:“切,谁知道是不是男的,说不定还真是个丫头扮的呢。” 小猪佩奇笑:“那怎么整,扒了他的裤子看一看?” 闻言,后面两个小弟也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笑完,顿觉脸上一股臭味然后就看不见了。 佩奇兄一转身,看到他两个小弟被泼了一脸墨汁,那精准的角度居然一滴都没有泼到衣服上,全到了嘴里鼻子里,两个小弟立刻蹲地上吐着墨汁。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码字,哎! 第12章 周末。 夏淮站在白马街的路口,眺望着一排五花八门的文具店。下周要上色彩课了,所以他趁周末来补齐颜料和纸笔。 突然,卫衣口袋里传出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夏淮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写着“明心”。思考几秒后,指尖向上一滑,接通后迅速拿着手机远离耳朵。 果不其然话筒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啊啊!淮哥,你TM还活着呢?你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丁嘉铭这孙子居然连我都瞒着!他死定了,要不是我今天没课去你学校蹭饭我都不知道你已经退学了。” 夏淮安静的等她发泄完,这才把手机靠近耳朵,淡定的说:“什么叫离家出走?我是正规离校,学校盖了章的。” “大哥,你开学都大四了,很快就毕业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怎么就突然退学了,你这不是浪费教育资源吗,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莘莘学子想考你们学校都考不上,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叛逆啊!。” 夏淮等她说完,笑着回:“明大小姐,这话我真听一百遍了。” “说一万遍你听吗,阿姨管你管的那么严,你还不是跑了。”说到这明心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那阿姨她……没事吧?” 夏淮语气轻缓的说:“我有数的,你别担心。” 你有个屁数啊!有数能干出这种事!明心都懒得怼他了,双方沉默几秒后,明心又没好气的问:“那你现在在哪呢?” “临海。” 对面显然愣住了,窸窸窣窣一阵百度百科:“这什么坡地儿,我都没听过!您老人家就算要复读也得选个好地方吧!怎么滴,重生之后普通模式都看不上了,直接挑战地狱模式啊!” 夏淮轻笑一声,依然对答如流:“没听过只能说明你们没见识,这里挺好的,有山有海有风,人也……” 他本来想说人也乐善好客,突然想起他第一天来的时候被黑车坑。 明心:“算了,我都气饿了,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夏淮:“你在哪呢?” 明心:“在你们学校食堂呢,和你孙子在一块。” 对面明显有人不乐意了,暴躁的喊了一声:“谁是孙子,老子是他爸爸。” 夏淮听出了是丁嘉铭,明心是他发小,明心妈妈与夏淮妈妈是闺蜜曾经在同一家医院工作过,所以二人从小就认识,明心性子活泼从小喜欢跟着他。 而丁嘉铭是他大学舍友,医学生忙的跟狗似的,二人的交集也就晚上回宿舍时打个招呼。后来有一次明心到他学校蹭饭,丁嘉铭同学对她一见钟情。 从此,无论刮风下雨,图书馆还是食堂,实验室还是教室,丁嘉铭寸步不离跟着他,连去澡堂都要跟他一起。夏淮无奈,难道去澡堂还能遇见明心?久而久之关系也好起来。 明心与丁嘉铭也在无数次的人为偶遇中终于熬成了……父子。 夏淮走过了半条街,这才看到一家美术文具店,电话里明心的声音又传来:“淮哥,你好好照顾自己,下次放假我携爱子去看你。” 丁嘉铭:“艹,儿子,别听这疯婆子的,下次爸单独去看你!” 明心:“我说的携爱子,又没说你,你乱认什么亲!” 丁嘉铭:“什么,你居然还在外面养了别的儿子!” 夏淮:“……”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挂了电话后,夏淮从店里买了下周色彩课需要的颜料和纸笔,看着天色还早,就想着去北海转一圈。 他从小在内陆长大,对于出门几步就能看到海还是感觉有点新鲜。 _ 夏淮靠着海边的护栏面朝北海,深呼了一口气。 早上刚下过雨,海面还雾沉沉的。海风抚平了远处的浪尖,又卷着霞光拍岸而来,惊起了几对海鸥远飞而去。 微咸的湿气扑面而过,刚刚与明心的一通电话,又勾起了许多往事,海风一吹顺带着将人心中的烦躁也席卷一空。 不一会,夏淮感觉身后人群开始熙攘嘈杂,他转头看去,人群拥簇着聚集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 人群中还有人说:“那边打起来了”,“还是个女生呢!”,“要不要报警?” 越过人群,众人环绕着的风暴中间,一个少女双手抱胸,气定神若的看着面前三个纹龙画虎的社会哥。 夏淮眉心一跳。 其中一个社会哥似乎对着向星说了句什么,围着的人太多,夏淮没听清。只见他身后两位小弟很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少女面不改色的左手捞了砚台,右手抓住墨水瓶,两臂一抬,墨水划过一个完美抛物线泼到了后面两个小弟脸上。 这精准的角度,完美的弧线,不泼个百八十次绝对练不出这样的手法。 夏淮:“……” 人群一片哗然。 小猪佩奇顿时怒火升腾,眼看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拧着眉头大骂:“艹,玩阴的?你还……” 话未说完,就听“咚”的一声,桌子确实被掀了,不过不是被佩奇兄,而是眼前的少女。 向星两只手抓住桌子边沿,一借力,折叠桌面贴着佩奇兄的肚子就飞了过去,佩奇兄一愣神的半拍时间就被桌子撞了个踉跄。 向星却并没有停手,眼疾手快迅速抬脚往桌子下面的要害一踢。 佩奇兄本就一时没反应被她抢了先机,又忽觉身下一阵剧痛,嗷的一嗓子喊出来,和桌子一起咣当砸在了地上,蜷缩着大骂:“我艹你妈!” 向星抬脚用脚后跟照着他的腰窝又是一脚,小猪佩奇蜷缩在地上几乎动不了了。 夏淮也有些惊愕,他对向星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三十分少女。平日被大家喊着“星哥”也只当她人缘好,倒是真没有想过她居然打起架下手又狠又阴,丝毫不拖泥带水。 少女双手插到上衣口袋里,低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佩奇兄。她今天没绑马尾,发丝被海风吹的有点凌乱,看起来很轻松随性。 人群顿时后退了半步,夏淮刚刚还在替她担心,再差半秒估计他就要冲上去了。 她今天穿着一双木质坡跟拖鞋,看着比橡胶底的威力增强了不少。夏淮感觉额头有点隐隐作痛,看来那天她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佩奇兄后面两个黑脸小弟赶紧过来扶住大哥,两人眼神交流着,应该是在讨论该不该给老大报仇。 向星站到他们身前,脸上笑的很灿烂,看着像个人畜无害又单纯的小姑娘,她垂眸看着地上三人,问:“还打吗?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 她语调轻缓,声音也柔声细语的,语气平常的就像问中午吃拉面还是米线。两个小弟听的心里有点发毛,今天这是遇上硬茬了。 最后一个小弟啐了一口黑色的口水,决定输人不输阵,挺着身子厉声道:“有本事你别走,老子叫人来干不死你丫的。” 向星顿了顿,右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眼睛一眨笑着说:“叫人是吧,也行,那这样吧每人三分钟看谁叫来的人多,最好也叫个救护车,到时候难免磕着碰着,以防闹出人命。我数一二三计时开始了啊,一、二、三、开始!” 她手指一摁,似乎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话筒说:“成哥!……” 小弟与佩奇兄面面相觑,他刚刚只是说句江湖惯例的狠话而已,怎么就叫人了?他哆哆嗦嗦的划开通讯录,从头划到尾,也不知道该给哪位大哥打电话。 夏淮:“……”这年头不认识点人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社会哥。 夏淮拿起手机没有拨号,冲着人群故意放大了声音:“您好我报警,有三个人在围殴一个女高中生,地点是白马街与北海路往北300米的步行街,他们还在打电话叫人,之后很可能会发展为群架……” 齐刷刷的视线朝他看过来,向星也是一顿,循声望去。 佩奇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甚至还带了点委屈。围殴?大哥你看清楚一点,明明是她在围殴我们。 墨水小弟赶紧跑过来手舞足蹈的说:“误会,兄弟误会,我们开玩笑呢,一会儿就走了,不至于报警。” 夏淮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平淡的继续说:“好的,请你们快点来。” 社会哥一看情况不妙,最后狠话也不撂了,赶紧扶着大哥溜走了。 向星往人群看去,夏淮今天穿着黑色的卫衣牛仔裤,比平时的校服显得青春时尚了不少。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文具的袋子,等人走后才放下手机,站在人群中目光凉飕飕的盯着她。 向星看到他明显一愣,但喜悦还是冲淡了她这几日的尴尬,他还愿意帮她那就说明还有的救,她简直就要喜极而泣。 “夏淮!” 向星急忙忙向他走过去,刚一抬脚,没注意踩到了台阶边缘,刚下过雨的大理石台阶还湿漉漉的,脚下一滑。只听咔嚓一声,向星脸朝下摔到了夏淮脚前二十公分处。 我日! 夏淮:“……” 夏淮根本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好像不能笑。 向星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她双手撑地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埋怨:“女孩子要摔倒了,你是不是该扶着点!” 太丢脸了。 偶像剧中的这段应该是亲上了吧?就算亲不到抱总该抱上了吧,怎么到她这就只能与大地来个亲密拥抱。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他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女侠,您这以头抢地的速度,在下实在抢救不急……” “……”这是在嘲讽她? 向星抬起头来,看到夏淮逆着光蹲在她身前,长睫毛下的瞳孔也逆光隐匿在阴影中,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唇角却是向上弯的。 向星一时有点看呆了,都忘记了自己还趴在地上。感觉到脚踝处有指尖轻碰,触感微凉,她有点不适应,一缩腿扯到了脚踝,倒吸一口凉气,夏淮严肃的说:“别动,肿了” 他刚刚对她笑了,那这一跤就不亏了。 夏淮一手拉过她的胳膊,将她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将她带了起来。 “送你去医院。” 向星刚想说不用,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不等她开口,夏淮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她重心不稳,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还未散完的人群中有不少目光向他们看过来,向星感觉脸有点发烫,心口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是公主抱啊!啊啊啊!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偶像剧中女主这时候都会害羞的说:“我好重”,然后男主说:“一点也不重像羽毛一样轻,但你在我心里却是最重的。” 她有点心虚的说:“我有点重。” “是挺重的。” 向星:“……”你怎么不按剧情演! 这边是步行街,车辆进不来,他们需要走过三个路口到白马街打车,路不长大概也就300米。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夏淮的身上依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向星印象中和她一起玩的男生身上都带着汗水与烟草的混合气味。青春期少年躁动的叛逆之心,总是从家长禁止的去厕所偷偷吸烟开始。 时间久了,她都快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男性荷尔蒙了。 但夏淮身上却总是带着清淡的苦草味道,像是森林深处的艾草香,难不成他还是个山中修行千年的人参精。 如果他是妖精,肯定是来吸取她的阳寿的。向星权衡再三,又把胳膊搂紧了些,算了吸就吸吧,色字头上总悬着一把刀的。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骂你的,没有觉得你自私冷漠,我觉得你特别好,真的。” “不好。” “啊?”这个不好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道歉不好,还是说他自己不好。 那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 向星想了想又说:“你还生气吗?” 向星:“生气对身体不好。” 夏淮轻笑一声,他的鼻息吹在她后脖颈上,有点凉,还有点热,向星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所以你为什么要总惹我生气?” 向星:……我TM也不想啊! 夏淮走到了白马街街口打了个车去人民医院。上车前向星还不忘给向耀发了个信息,要他别忘了把画材桌子带回家。 今天没赚到钱,还浪费了一瓶墨,可太心疼了。 第13章 人民医院,急诊室内。 护士看着二人,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哎,台阶踩空了,摔了个狗啃屎。”向星还形象的跟她比划了一下她摔倒的姿势,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给《死神来了》剧组投稿素材了,生活真的是处处透露着危险,我们应该庆幸活着长大了!” 夏淮:“……”是你的生活太危险了。 护士没空跟她瞎扯,将打印的单子递给她:“一会去拍片子。” 片子出来后幸运的是并没有骨折,就是韧带拉伤了,绑了石膏挂一天消炎针。后续吃点消炎药,很快就好了。 病房里挂着消炎针的向星感概万千:“哎,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夏淮抬眼看着她。 向星顿了顿:“我遭报应了。” “……怎么,打完人后悔了。” 向星微怔,明白了他说的是佩奇兄,一脸不屑的说:“那倒没有,那孙子我打十个也不在话下。” 夏淮眉头微皱:“你经常打架?” 向星急忙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没有,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很注重素质发展的,熟读中学生守则与校纪校规。但是吧,隔三差五总有那么几个傻逼一门心思找死,我拦都拦不住。““……””你也知道,我是多么乐于助人的一个人,当然要送他们一程。““……” 向星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能不能给我保密,就说这是我自己摔的。” 夏淮笑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你自己摔的,你还想讹谁?” “不是,是之前打架的事保密。”向星忸忸怩怩的拉了拉他的衣角,语气又轻又软,完全看不出之前干架时下手的狠辣。 夏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并未表态。 “哎,我家老太太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打架,别管挨打还是打人,她肯定得去跟人火拼!你别看我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没什么文化,那打起人来可是真不要脸,我倒不是怕她吃亏,是怕那几个社会哥吃亏。” 夏淮:“……”厉害,还是家族世袭恶霸。 最后,夏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向老太一看见她的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哭嚎着辱骂了一遍某位不知名小混混,她赶紧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的,向老太又转念对某不知名施工队进行了一个小时的问候。 向星把腿搭在茶几上,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抽空对着老太太来一句:“就是啊!”,“可不是吗”,“你说得对”,捧哏捧的相当专业。 电视上正播放近期天气预报,台风“梅花”由东部南海海域登录,海域会有8-9级大风,阵风10级,席卷三个省,在17日晚上登录临海,届时部分地区有大暴雨,局部地区有特大暴雨。 向星一指电视机,转头说:“奶奶,下周你别去卖早点了,要来台风了。” 向老太还在侃侃而谈临海的建筑多么豆腐渣,城建卫生又是多么差。听到她的话不以为意的随口一说:“切,台风哪年不来,也就下点雨,屁大事儿也没有。” “这次比往年厉害一些,反正下周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向老太在一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最后在向星的再三嘱咐加拜托之下,向老太终于答应暴雨过去之前都不出家门。 雨从她回来后淅淅沥沥下了一夜,不大却也一直没停,台风倒是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后,老太太果然没听她的,又跑去卖早点了。 向星拿好书包,准备去摊位吃个早点,顺带以三寸不烂之舌将她奶奶劝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还是有点难办。 她单脚蹦着在家找了一圈,她奶奶身强体壮根本看不起拐杖这种东西,最后她从卫生间拿出一个拖把,把拖把头拔了下来,拖把杆拿在手里。 向星仔细观察了一下,拖把杆是一根粗细合适长度也适中的木棍子,外面包了一层防滑塑胶,摸着还挺舒服。 向耀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身后冒出来:“你确定要扛着这个去学校?” 向星吓一跳,差点把手中拖把抡出去。 好像,是有那么点像去干架的。 但她也找不到别的工具:”那我也不能这么蹦着去学校啊,别人以为我僵尸呢。” 向耀从门口的鞋架上取下一把黑胶伞递给她,向星握着伞把试了一下手感,还不错,虽然比不上拖把杆拿着舒服,但这个好像是正常一点,起码不会被学校看门大爷给赶出来。 她在向耀的搀扶下,艰难的从六楼走下来,一抬眼看见单元门口前站着一个人。 夏淮撑着一把伞站在外面,外面雨滴浠沥沥的砸在他的伞上,溅起一层水花,又顺着伞面滑下来在他脚前绽开。他的裤脚有点湿,看着不像刚从家里出来。 他怎么在这?他好像是住这片小区,但应该不是这栋吧,难道是……等她? 夏淮抬了抬伞,一双清淡的眸子盯着她,十秒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不去上学吗?” 向星有点不太自然的挠了一把耳朵,她虽心里偷着乐,说实话还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囧样的。她略带迟疑的说:“幺儿跟我一起就行了。” 一抬头向耀已经独自撑伞走出五十多米了。 “……”就这样抛弃了你唯一的亲姐姐? 向星无奈的咧嘴朝他笑了笑:“早啊。” “早,走吧。” 雨中,夏淮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想扶她一把。但向星走路很快,基本不是太需要,伞尖撑着一点地,另一条腿往前一跳,单腿蹦的非常熟练。 “你慢一点,地上这么滑,你是想再摔一跤,另一条腿也打上石膏吗?” 她骄傲的说:“没办法,我就是两只脚都打石膏,爬也是爬的最快的。” 夏淮:“……”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走到地沟油一条街的时候,街上冷清清的,小餐车大多都关了,开的店面也不多,只有向老太这个独苗,还在雨中冒着热腾腾的蒸气。 向老太的摊位很简单,不是那种带遮蓬的餐车,只是一个简单的三轮,地上放着小锅炉,几排蒸屉和几桶粥。遮阳伞下还放着几个折叠小桌板。 老太太穿着雨衣和蔼可亲的将八宝粥装到纸装杯中递给买早餐的路人。 向星跟夏淮示意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小桌板前。刚坐下就后悔了,下过雨,凳子虽然没淋湿,但还是有点粘。 但她依然坐稳了。 向星神情淡漠的说:“老佛爷,您知道为什么这条街现在就您这一个摊位吗?” 向老太看到她,连忙从笼屉下拿出了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两个包子。笑着说:“星星,来的正好,南瓜馅儿的包子我特意给你留了俩,别的都卖光了喽。” 切,平时老太太为了多赚两块钱可从没给她留过南瓜馅儿的,都是给她吃剩下的胡萝卜馅儿的。现在居然还学会了阿谀谄媚。 向老太转头又问夏淮:“小伙子吃什么馅儿。” 夏淮已经吃过了早饭,但他也不好干坐着,就点了一份豆浆。 向老太给二人舀了满满两大碗,一碗八宝粥,还有一碗豆浆,豆浆平面沿着碗沿差一点就漫出来了。 向星被这一顿殷勤的操作差点给整破防,赶紧崩了崩脸,冷声道:“街上没人是因为人家都惜命,谁敢冒着大台风赚钱,也不怕连人带钱一齐卷飞了。” 向老太用围裙擦擦手,眼角一瞥:“瞅瞅你这话,我这不就准备回去了。” “一周都在家老实呆着?” 向老太扁着嘴,把围裙摘了下来:“知道了,在家伺候你!” 向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她又回头对着夏淮说:“你要不要尝一下南瓜馅儿的包子,可好吃了,我平时都吃不到的。” 夏淮摇了摇头,看着她咬了一口白嫩嫩的小笼包,心满意足的弯了眼睛,看起来确实挺好吃的。 夏淮舀了一勺豆浆,口感比别店的豆浆要浓,但是没有那么甜,还能闻到豆子的浓香。 向星吃着包子盯着他,看到他身后又背着的鼓囊囊的书包,而自己的包扁扁一层,跟他的一比,像是营养不良。 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小声问:“你背着砖头一样的书回家是怕被人偷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作用,比如里面藏着咒语,你要每天回家背,背熟后默念会瞬移什么的。” “……” “不然昨天你为什么那么巧出现。” 夏淮无奈的说:“我真想……” 真想告诉我? 向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砸开你的脑壳,舀一舀里面的水。” 第14章 周一早自习开始的时候班里都没有一半人,老孙搬了个凳子面无表情的坐在讲桌边,等人齐。 每隔一会儿冲进一个人,然后顶着老孙的死亡注视低头快步走到座位上。 向星笔耕不辍,一只手压着冯欣欣的物理作业本,另一只手奋笔疾书,“刷刷刷”很快就把选择填空填满了。之后用笔杆一戳前桌的同学,将冯欣欣作业本递过去,示意他往前传。 前排的男生看来是没睡醒,眼皮子都没掀,拿着本子凌空往讲台的桌子上一甩,只听“啪嗒”一声,作业本稳稳的落在了讲桌上。 纸张翻飞,封面上冯欣欣三个大字异常的扎眼。 卧槽,她忘了跟欣欣不在一个班了。 老孙黑着脸往堂下扫视了一遍,迅速定位了几个罪魁祸首。拿着黑板擦往桌子上一摔,黑板擦上的粉笔沫扬起半米高。老孙的咆哮声穿透了整个班级:“陆霆骁,向星滚出去站着。” 就是向星有点为难,举了举手,小声说:“老师我脚受伤了,” “那就坐地上,快下暴雨了,外面凉快,省得在屋里影响别人。” “……” 说完,他又怒气冲冲的转到十三班,在门口喊:“冯欣欣也滚出去站着。” 冯欣欣正在一边打着盹,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背着单词,一听到自己名字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 十三班靠近楼梯,向星拿了本英语书垫在屁股下坐在了楼梯台阶上,冯欣欣与她前桌陆霆骁一人一边站她身边,像两个左右护法。 冯欣欣简直无语到极点:“不在一个班都能被你们坑出来,你俩真是人才。” 向星挠了挠鼻尖:“是陆霆骁把你作业本扔老孙眼皮子底下的。” 冯欣欣伸手拧了一把另一边站着的陆霆骁:“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陆霆骁疼的差点喊出声,搓着胳膊小声说:“可能是昨晚打球输多了,有点晕。” 冯欣欣:“傻逼!” 冯欣欣深仇重怨的盯着他,陆霆骁可觉得自己太冤了:“我靠,我才是最冤的好不,星哥莫名其妙递给我一个作业本,我怎么知道要干什么?” 说话间,楼梯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和急促的喘呼吸声,靠的近了,脚步声明显缓慢了下来,冯欣欣趴着栏杆往下看去。 这一看还真是熟人,张玥。小姑娘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站在楼梯上步伐沉重的往前走,看起来竟有点憔悴。 高一并不强制要求上早自习,老师也一般不在,所以他们的早自习还算自由。但高一高二都不在一个楼,也不至于自由到能整个学校乱窜吧。 冯欣欣小声回头说:”是那个【月亮】哎,你猜她来干什么?“向星:“路过呗,看见我跑的比泥鳅还快,总不能是来找我的。” 张玥慢吞吞的走上来,抬头看了看面前三人,最后欲言又止的盯着向星不走了。 “……”不是吧,还真是找我的。 张玥扭捏着站在三人身前,也不说话,一张小脸扭曲的都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表情,最后都快要哭出来了。 陆霆骁可看不得这种,急急忙忙的安慰她:“学妹,咋了这是?不会是我们挡着楼梯过不去了吧,别害怕,我们只是罚站,不打劫。” 向星与冯欣欣已经吃过一次亏,自然没什么同理心,反而心中暗叹这演技可真好。 向星见陆霆骁哄了她好几分钟都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不耐烦的说:“行了,你也别装了,有话就说没有就滚。” 陆霆骁转头瞪了她一眼。 张玥最后啜泣着从身后书包里拿出好几袋酸奶,果冻,薯片,瓜子,一股脑塞到了她怀里。最后还贴心的掏出一包心相印抽纸。 这是什么操作? “姐姐,周末在海边的事我不知道,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生我气。” 向星有点好笑:“我生你气干嘛?我跟你很熟吗?” 张玥低头看着她的腿,少女低眉顺目看上去有点委屈:“姐姐,你的医药费我出吧,真的对不起。” “不需要,你到底有没有事啊?还有能不能别叫姐姐,谁是你姐姐。,看来张玥并不知道她脚怎么受伤的,可能还以为是被那几个社会哥打的? “好。” 小姑娘依然忸怩着不肯走,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冯欣欣压着声音说:“我们班主任要出来了,你没事赶紧走吧!” 张玥这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一回头下了楼梯,刚下了一层,她又跑上来了,往向星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转头跑了。 向星:“……”什么毛病? 老孙出来后,正看到向星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脚边还掉了一包瓜子。两边分别站着一个护法。 瞬间脸又黑了,下巴上的肉都颤了两下:“坐的挺享受是不是,还嗑上瓜子了?” 老孙指着冯欣欣与陆霆骁:“你俩先回去吧!”然后又对向星怒气冲冲的说:“你继续坐着,吃完再回去!” 向星:“……” _ 暴雨在中午如期而至,暴风挟着闪电,天迅速就黑了,下课后走廊里乱哄哄一片,许多同学趴在窗户上兴奋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枯燥的高中生活连暴雨也成了新鲜事。 她顺手撕了一包薯片,塞几片到嘴里,居然是黄瓜味儿的。 夏淮拿着水杯从楼梯经过,应该是要去水房,向星大老远就喊他:“夏淮,你吃零食吗?” 他脚步微顿:“不吃。” 说完就走了,打完水之后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了。 向星抬头仰望他,眨了眨眼,然后递给他一袋酸奶,他摇了摇头。她又递给他一袋瓜子,他还是摇头。 夏淮问:“你中午吃什么?” 向星看着外面哗啦啦的暴雨,她肯定是不能去食堂了,她托腮随口道:“随便吃点零食吧。” 他眉头微簇,又问:“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向星疑惑:“你要给我带饭吗?” “嗯。” “啊?”她差点激动的蹦起来。 夏淮赶紧按住她肩膀:“你别乱动。” “好,我不乱动。”她认真的思考起来:“小酥肉,醋溜土豆丝,食堂的黄花鱼也不错。” 夏淮一一应着,向星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她仰着脖子拽了拽他的衣角,眉眼弯弯道:“那中午你陪我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好孤单。” 他想了想,点头:“好。” 直到第四节课,在向星诚恳的认错下,老孙又看在她脚受伤的份上,终于允许她回教室了。 夏淮从食堂回来的时候几乎全身都湿透了,他撑了伞放在走廊,将饭盒递给她 。 向星跟他说了声谢谢,饭盒结结实实的套了三层塑料袋,不仅一点没湿里面还热腾腾的。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好像塌下去了。 夏淮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顺手从桌洞里拿出一本书看。 向星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不满的嘟了嘟嘴:“我说的陪我吃饭是一起吃饭,而不是我吃饭,你陪着。” 夏淮:“我不习惯在教室吃饭。” “那你毛病还挺多的。” “吃饭也不许说话。” 向星不满:“不说话的饭是没有灵魂的。” 但他不再理她了,向星愤愤咬了一口馒头。 吃完后,夏淮帮他扔了餐盒,回来看着她还坐在这里,他问:“你怎么还不回教室?” “十三班是我家啊,我在我家小睡个午觉还不行?” 向星佯装打了个哈欠,准备午休,转头看到他好像在看漫画,她眨了眨眼,惊讶的说:“你……看漫画呢?” 夏淮点了点头。 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看什么是个人自由,角落还有打牌的呢,别人看漫画倒是挺正常的,但是漫画这么平庸的读物明显不太适合他。 他不应该整天抱着俄语书看吗? 向星又凑上去问:“看什么漫画呢?”既然他都这么接地气的从西伯利亚移居到临海,那就再助他平易近人一点。只要他一开口,她立马就能介绍一堆类似的漫画,不管什么类型国家,什么民工漫,少女漫还是带颜色的漫……统统不在话下。 夏淮翻了一页,也没抬头:“山乡巨变。” “……”什么玩意? 夏淮感觉没动静了,转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她,解释:“周立波在58年编著的关于农村合作化的连环画,你感兴趣?” “周立波……原来是画漫画的吗?”,向星感觉自己的认知在崩塌中。 “周立波不是画漫画的,他是这本书的作者,连环画是根据书改编的。” 向星放心了,原来是喜欢农村建设的漫画啊,这她还真推荐不来。 夏淮斜睨着她:“你作为一个曾经的美术生,连这个也不知道。” “这我怎么会知道,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什么英语、俄语、魔法语,我一个平民怎么懂这么高深的读物。” 她一时动作有点大,搭在椅背上的上衣外套被蹭到了地上。夏淮低头帮她捡了起来,一拿衣服,“哗啦啦”的掉了一口袋五颜六色的糖,夏淮无奈,再次低头准备一个个捡起来。 突然他动作停了下来。夏淮直起身子,手上捏着一张小纸条伸开了,向星也好奇的凑过去:“又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好像是给你的。” 第15章 ——给我的情书? 向星不自觉的端正了身子,嘴角缓慢上扬,抑制不住的笑意涌上来,她故作镇定:“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有这么大魅力,当然如果是你给我的,我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可能不是情书,是战书!” 她嘴角的弧度凝固了几秒钟,慢慢弯了下去,沉了沉声音道:“夏淮同学,不是我说你啊,你才刚来怎么就得罪人了,都有人给你下战书了。” 夏淮没理会她,将那张纸条递到她眼前:“给你的。” 向星嘴角抽搐一下,不是情书也就算了,居然是战书。 但她没太当回事,不就是战书吗,这年头还写战书的人,不是中二就是中二病,有时间写一下入团申请书多好。 她看着纸条被揉的皱巴巴的,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一行字:“谢历约人在校门口堵你们。”,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女生的字。 向星粗略扫了一眼,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身子往后一仰,捏着纸条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纸条毋庸置疑是张玥塞在她口袋的,张玥一大早眼含热泪又是送吃的又是塞糖,可能是觉得她时日无多了,来提前给她上供。这个谢历应该就是张玥认识的隔壁职高的小猪佩奇。 夏淮看她并无紧张的气息,就像那日海边,少女双手插兜,迎着海风,从容不迫的问眼前人还打吗?看来这种场合并不是第一次。 夏淮翻了一页面前的书,饶有兴致的说:“女侠,这次需要买双新的拖鞋吗?” 向星一挑眉,食指往下面一指,一双黑鸭鸭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带着几丝嗔怪:“我现在可是伤残人员。” “而且你不会以为我是整天打架的问题学生吧!” 难道不是吗? 向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顺便翻了个白眼。 “所以女侠准备办?” 向星不急不缓的说道:“当然是翻/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夏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腿:“那你是准备单脚蹦过去,还是靠台风吹过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她虽然身手好,平日翻/墙比过马路还轻松,但架不住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屋漏偏逢连夜雨,断腿又遇台风天。 这个方案作废,向星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伪装一下你看怎么样,我在头上套个垃圾袋?” “……”确定这样不会更显眼? 她绞尽脑汁,思索是用接近校服颜色的蓝色塑料袋好,还是比较严实的黑色好。 夏淮合了书,转过身子,眼眸微垂,看着她手上的纸条说:“我有办法。” 向星眼睛一亮,好奇的问:“什么颜色好?” 夏淮无语:“没有颜色!” “没有颜色,透明的?那跟蒙着眼睛裸奔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换个文雅点的比喻,夏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不需要塑料袋!放学后你去和孙老师说,你腿受伤了不方便,问他能不能顺路搭一程便车。若是孙老师不方便你就去求安老师。” 学校里老师很多都住附近,所以开车的其实不多,老孙算一个,安琦也算一个。这样出校门确实是最安全的。 向星豁然大悟一拍手,笑着说:“这个方法好,老孙虽然又凶又严厉还抠门,布置作业多,而且还喜欢针对我,但是……” 她顿了顿,开始凝思老孙的优点,最后也没想出来他的人格魅力,只能从外表魅力来夸:“但是长的和弥勒佛似的,尤其是肚子,看起来非常慈祥。”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她看到了前路的曙光,淡定的将纸条团了团往身后一扔,纸团划过一道完整抛物线,落在了教室后的垃圾桶里。 于是她安心的趴桌子上睡觉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曙光还没照到她身上就被乌云遮了个满满当当。 当天中午,向星还在午休的时候被人拉进了一个三十多人的群。她刚进去,群主冯欣欣艾特了全体成员,还改了个群名【决战暴风之巅】。这是什么浓浓的RPG风,她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游戏推广群。 欣欣向荣:【兄弟们,大事不好了。狂躁.jpg】 下面好几个人发了个问号。 欣欣向荣:【刚刚我在办公室听到,黑山老妖说下次月考不到350分的不允许参加这次运动会。】下面又有人发了一列问号。 蛏子橙:【黑山老妖出去学习了一周,就学了这?】 夏季运动会一般定在六月初,月考完之后的两天,高一高二参加,高三为高考做最后的挣扎。 正如体委所言需扬长避短,成绩上比不过别班,就要在其他方面摩擦对手。所以每当这时候,别的班都在努力备战月考,十三班却在考虑400米派哪一位大将出马。 但现在不把短补上,都没办法扬长了。 向星点开群成员,冯欣欣还真是尽职尽责,拉了全年级期中考不到三百五的,光十三班就占了90%。 群里有人问:【那今年篮球赛还能参加吗?】 欣欣向荣:【哎,也悬。大哭.jpg】 篮球赛与运动会离得很近,一般都是运动会后一周与隔壁职高联合开展。 雷霆劈叉(陆霆骁):【艹,去年谢历那孙子输给了咱们班,今年要是让他们不战而胜,那孙子!鼻孔不得上天。】又是谢历?小猪佩奇最近存在感有点高。 蛏子橙:【我有情报。】 欣欣向荣:【准报!】 蛏子橙:【谢历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下手了,我捡到一张他的挑衅书!】蛏子橙:【挑衅书纸条.jpg】 向星看到消息一怔,这纸条不是扔垃圾桶了吗,怎么还会被捡。 群里已经开始沸腾。 【TM太嚣张了,到学校门口堵人?】 【这和在大家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这个“们”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针对某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向星:“……”什么时候这个意思了。 人不中二枉少年,不知哪一句话点燃了少年热血沸腾的班魂,群里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指挥放学后的战局了。 向星弱弱了发了一句。 亲五颗星星好评:【这个纸条是给我的,跟各位没关系。】这句话一发,群里又炸了: 【什么,这孙子连女生都威胁!】 【星哥别怕,我们干不死他丫的。】 完了,解释不清楚了。 一中午暴雨都没有停,窗外闪电加雷鸣,不时划破黑压压的天。 在暴风雨的衬托下,群里战局也显得紧张又危急,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群的初衷是考上350。 向星觉得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拿起手机拍了一道力学的物理题发到了群里。 亲五个星星好评:【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了。 向星很满意,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解题步骤发群里了。 亲五颗星星好评:【为了运动会,各位加油啊。】 群里依旧静悄悄,正当她以为此事已经翻篇了,手机又叮咚一声。 一个漆黑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 勿扰:【你这道题做错了。】 这是谁?她点开头像,是个漆黑屋子里的一张模糊照片,什么都看不清,个人信息也没有。他班里有这个人? 勿扰:【解题步骤.jpg】 向星想了想又发了一道物理选择题,不一会后【勿扰】给发了答案,还附带了解析。 现在的群聊都配带解题机器人?太智能了吧。 _ 直至下午三点多,暴雨才变的小了一些,天也开始缓慢变亮。学校为安全考量,特意允许走读生提早放学。 向星怕十三班傻子们闹事,还是准备去校门口看一下。 她一只胳膊搂过冯欣欣的肩头,另一只手撑着伞,她比冯欣欣高半个头,压在她身上,冯欣欣几乎都站不直了,二人一扭一歪的往学校门口走去。 知道纸条事件后,冯欣欣一下午都替她心惊肉跳,现在走在学校也是一步一回头,生怕身后杀出一个人来。 “战书还真是给你的啊?” 向星斜睨她一眼,没说话,冯欣欣小声:“我看你还是逃跑吧!” “逃哪去?” “跟夏淮逃去天涯海角……”冯欣欣看着她:“对了,你最近跟夏淮和好了?那你解释清楚没有啊。” 向星:“我不知道怎么说。” “卧槽,也就是说,你明明跟人家说了不喜欢他,却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你这不是渣女是什么!” 向星哑口无言,他不会这么想她吧。 隔一会,冯欣欣又神秘的说:“我告诉你一个情报,一班林晓准备行动了,所以你得有危机意识了。” “啊?,她不是早就行动了,情书都写了,夏淮可没收。” 冯欣欣贴近她耳朵小声说:“情书这东西就跟班里传的战书一样,就是个告诫作用。夏同学看不看收不收的根本无所谓,主要是警告别的女生我要下手了,你们别捣乱。女追男隔层纱,时间久了总会拿下的。” 向星懵逼了:“你明明说过女追男隔铁丝网!” 冯欣欣一本正经:“那是对你说的,林晓温柔体贴,所以就是纱呀。” “我TM怎么不温柔体贴了。” 第16章 向星与冯欣欣走出校门后,并没有看到小猪佩奇,想来也是,哪家社会哥这么敬业大台风天到校门口堵人。 向星刚舒了一口气,身后就浩浩荡荡走过六七个人,打头那个冒着傻气的高个子气宇轩昂在街上嚷嚷着:“走,鏖战到天明!” 向星扭头看到蛏子大摇大摆从她身边经过, “……”战你妹啊! 冯欣欣伸长胳膊拦住了他:“蛏子成!你们干什么去?” 蛏子回过头来看到了二人,上来一把勾住向星的脖子:“星哥,一起走?” “去哪?” “谢历那孙子约战呢,应战去!” 向星眉心蹙起:“约战!对方多少人?” “十几个吧!” 向星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也沉了下来:“快来台风了,鏖战这种事还是得挑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蛏子无所畏惧:“台风算什么,下刀子老子今天也要办了他,这事关我们篮球队的荣誉。” 你们篮球队的荣誉还真是不怎么值钱呢。 后面陆霆骁也吊儿郎当的跟了上来,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孙子打球可真脏,太恶心了,我都准备好了,这次也恶心恶心他!” 他双手垂到校裤口袋处一拍,大腿外侧鼓起两个包,这不会装的是炸药吧! “……”没救了! 几个人前簇后拥,来到白马街一家开了数十年的网吧。门口阴潮晦暗,灯光暧昧,连个门牌都没有,知道的是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正规洗浴中心。 谢历早就等在那里了,他短袖卷到肩头,漏出小猪佩奇的纹身,掐掉了烟头单手插兜走了过来。身旁还有人给他撑着伞,身后也跟了一排红色绿色的鸡毛掸子头,牌面倒是挺足。 谢历视线越过蛏子,停在旁边的向星身上,她前额的发丝有点凌乱的贴在脸上,半边短袖也湿了,看着有点狼狈,谢历:“呦,这不星哥吗,两天不见这腿是咋了,被人打瘸了?” 向星翻了个白眼,断了腿也照样把你踹地上打滚。 蛏子身子横过来挡在了她面前:“咱怎么个说法?” 十三班篮球队与谢历一伙有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两边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可偏偏临中与职高的室外篮球场共用一个,每年篮球赛也一起举办。 所以经常在某个傍晚或周末碰上头,互相看不惯而又活力旺盛的少年们还非要以球会敌,于是矛盾就越积攒越深。 谢历:“老规矩!” 于是在向星的注视下,谢历与蛏子两位大佬开始互相打量,估计在思考第一拳从哪下手才能潇洒帅气而又杀个措手不及。一边陆霆骁也撸起袖子,进入了备战模式。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这是要开始了? 两位大佬目光交叠,瞬间撇过头,熟练的钻进网吧开了二十多台机子,身后人群也浩浩荡荡跟了进去。两队人马各占一排坐下,迅速点打开了桌面上一款枪战游戏,带上耳机,一个个神情专注的比做英语听力都集中。 MMP,这就是你们说的鏖战? 陆霆骁散漫的摸出口袋中酷炫的鼠标插到电脑上,附带着自动压枪鼠标宏驱动,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屏幕中两队人马打的热火朝天,枪声爆炸声以及骂娘声不绝于耳,蓝白两队死亡人数不相上下,听起来非常激烈。 “……” _ 夏淮出校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向星与蛏子几个人勾肩搭背的上了公交车。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跟着一群男生嬉笑打闹,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来。 他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跟上了车。 网吧里烟雾缭绕,空调风吹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他站在了网吧门前的雨棚下停住了。虽然才五点多,因为阴天外面已经有些暗了,雨越下越大,带着沁骨的凉气。 夏淮一抬头就看到向星一蹦一跳的走出来,少女身手矫健,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腿熟练的蹦着,脑后马尾也跟着上下起伏。 看到他,少女神色呆滞的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夏淮?” 夏淮神色微顿,向她看过来。 向星朝他笑了笑:“好巧啊。”这笑容有些勉强,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这让人一眼看到心底的情绪,还学什么强颜欢笑。 夏淮走了过来,面色微沉:“不巧,我在等你。” 向星怔了怔,等等,他在等她?他在等……她!那他为什么在等她? 她的眼睛登时有流光飞转,情绪转换快到他应接不暇。 笑容瞬间绽开在她脸上,她左侧的牙齿还有一颗尖尖的虎牙,她笑着拄着伞凑过来:“你为什么等我?” 夏淮被她情绪感染,不由自主的浅笑:“等你回家。” 好像她每次见到他都笑的特别开心。 向星看着远处阴云翻滚奔腾,狭着闪电,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漫过来,看来暴雨又快来了。 不行,就冲他这句话,就算天上下刀子,下火箭,外星人攻打地球,她今天也要把他带回去! 她拉着夏淮焦急的到门口打车,车辆急促而过,溅起半米高的水花,却没有一辆停下来。短短几分钟内,又开始瓢泼大雨,倾盆滂沱。 向星绝望的侧头看着他,对不起她失败了,人果然还是不能胜天啊! 夏淮也无奈,只能回网吧等雨小一点再走。 二人从激烈的双方战队中走过,在角落开了两台电脑。向星有些不快,她闷沉沉的小声说:“我又连累你了,我一定是颗扫把星。” 夏淮轻笑一声,摁了开机键,等待开机的间隙回她:“扫把星是彗星,它的亮度可以在临近太阳时达到月亮的亮度,所以它可能肉眼见到最亮的星星。” 向星安静的听完,突然煞风景的说:“但是科学是不能打败神秘的东方传说的,扫把星就是倒霉!” 夏淮:“……”怎么突然这么重的负面情绪 冯欣欣来回溜达着,观战的不亦乐乎,她坐着一把转椅滑到了向星身边:“咦,夏淮也来了,与帅哥共度良宵,你怎么还这么没精打采的。” “我在祈祷一会能赶上公交的末班车,带他回家。” 冯欣欣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一周的公交到五点就停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已经错过了!” 向星猛地坐起来,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不带这么跟她作对的,这是要露宿街头。 冯欣欣安慰她:“别担心,这么多人呢,总有办法的。”说完又乐呵呵的观战去了。 向星转过头看了一眼夏淮,他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非常淡定的点开了桌面一个图标,游戏激烈的BGM响起,待机画面上一个爆炸头端着枪,夏淮转头问她:“玩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游戏! 等等,他居然还会玩游戏,他不应该天天拿着本天书看吗? 向星说实话确实心中痒痒,但她还是实诚的说:“我不会。” 夏淮兴致不错,似乎是在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教你。” 向星思忖过后,正式加入了跳伞运动员一行,一晚上在夏淮孜孜不倦的教导下,经历了跳伞摔死,野区毒死,雷区炸死,以及三蹦子爆炸而亡。 她本想通过游戏暂时屏蔽悲惨的现实,谁知道游戏居然比现实还残酷。 但十几局下来,向星也开始慢慢学会了规律,比如打人的时候要准心向下,俗称压枪,还要蛇形走位,不穿鞋子脚步声会小一点。 经过九死一生,最后她还破天荒打死了人。 向星嘴角微扬,心情也变好了很多:“这游戏也不怎么难嘛。” 夏淮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都没忍心拆穿她,她打死的那个人是他。 到了十点多,外面开始暴雨如注,雷电交加,狂风肆起,应该是台风雨带开始上岸。网吧老板趿拉着拖鞋出来关紧了大门。 陆霆骁放下了手里的宝贝鼠标,不安的问:“老板,这怎么关门了?” 老板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衣服,不耐烦的说:“没看见外面树都被吹断了?还想着回家呢,不要命了,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说完去里屋睡觉了。 几个少年扔下鼠标趴到窗户上往外看,外面果然一颗半米粗的老槐树被拦腰横在街上,路上广告牌、塑料袋与树枝被吹的四下乱窜。 空气瞬间寂静了下来,电脑屏幕中红蓝双方的胜负好像也不太引人关心了。 还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第17章 窗外夜色漆黑,屋里却灯光大亮。 十几个少年少女隔着电脑聊了一会天,聊着聊着就互相加微信称兄道弟了,少年的友情有时就是来的这么简单而又热烈。 李玟捞了前台一箱啤酒,站在前台对着众人说:“兄弟们,同是天涯落难人,旧恨新仇先撇一边,咱来玩个游戏,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吧!” 大家玩了一晚上游戏也有些累了,再加外面暴雨雷鸣,听着也骇人,都不知道这网吧的避雷针好不好用,总感觉身后有一道雷要劈过来。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关了电脑,蛏子扯嗓子问:“玩什么?”,李玟:“狼人杀?” 冯欣欣嘟了嘟嘴:“也太土了吧。” 李玟:“那班长大人有什么不土的新游戏?” 冯欣欣胸有成竹的提高了声音:“当然有了,想玩狼人杀的去李玟那边的儿童场,剩下人我们直接进入成人专场。” 陆霆骁假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这我可不好意思,还没成年呢。” 后面有个男生踹了他一脚,是他同桌:“滚犊子,看片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未成年。” 最后李玟带着数十个人围到一边狼人杀。 剩下一拨人被冯欣欣拉到了里面的台球室。冯欣欣数了数人头,蛏子、陆霆骁、谢历、向星都在这,好家伙,全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色。 夏淮并不想加入,手里拿着一本俄语语法书看的正专注,被向星拉了一把:“别装柳下惠了,走。” 向星直接拖着他的转椅拉了进去,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冯欣欣看着人都进来了,不紧不慢的从身后摸出一副扑克牌,数出七张加进去一张大王,笑着对进来的最后一个人说:“关门。” 进来的七人自动搬凳子绕着台球桌围成一圈,蛏子也扯着嗓子哀嚎:“快上车,晚了赶不上了。” 陆霆骁:“师傅等等我!” 冯欣欣一脸“你懂的”神情,扣着牌给每人分了一张,她神秘兮兮的说:“我先介绍规则。” 几人都目不转睛的前倾着身子,神情专注又认真。甚至有同学掏出了眼镜带上,就差拿出笔记划重点了。 夏淮:“……” “这里的牌是黑桃A到七加大王。抽到大王的可以随机说一张牌,指挥他做一件事或问一个问题,他要是不想做也行,干了一整瓶酒就放过他。咱先说好不能急,也不能玩不起啊。” 蛏子“哎”了一声,有点失望的直嘟囔:“这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我后悔了,我要下车,去儿童场玩狼人杀了。” 冯欣欣笑嘻嘻的捞起一个酒瓶子比划着:“怎么着,高速还没上就想着下车了?这样吧,我先来给大家打个样。” 蛏子:“你这是黑车!” 她装模作样咳了一声:“那就黑桃三吧。” 向星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太想承认,捏着纸牌就要往身后藏。冯欣欣眼尖,目光直勾勾盯住了她不安份的爪子:“我都看到了,藏什么呢!” 向星暗道倒霉,冯欣欣不怀好意的朝她笑了笑:“那我就问个简单的问题先热热场子,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可太简单了……你觉得在坐的哪位适合当男朋友?” 一来就先情感场?周围瞬间就骚动起来,躁动的荷尔蒙也炸开来,几个人欢呼着开始拍桌子。 陆霆骁笑着站起来一拱手:“不好意思了兄弟们,这是我小时候换着开裆裤穿的青梅竹马,定过娃娃亲的,这还用选吗?” “……?” 蛏子也站起来摆摆手,自信的说:“抱歉啊,星哥可是和我有上房揭瓦的过命交情,你那远古时期的记忆不作数。” 陆霆骁:“怎么不作数了,要不是我初中没和我家星星上一所学校,能有你什么事儿!”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男生也开始嚷嚷着加入了:“别争了,什么你家星星。星哥喜欢的是我,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一瓶果粒橙,现在那瓶子还被我藏被窝里呢。” “?””能不恶心人吗?“ 向星在班里人缘不错,这几个人也都跟她玩的好的,因此玩笑也无下限起来。 一股莫名的胜负欲开始人传人…… 向星拿起台球杆戳了两下地面,几道视线适时的投射过来。 话都没过脑子就秃噜出来了:“……夏淮啊。” 向星自己都有些惊讶,没错,这个让无数痴男怨女靠游戏说出心里话的千载难逢机会,她抓住了! 她这次再也不犯病了,她要全部都告诉他。 她偷偷瞟了夏淮一眼,他坐在一张转椅上从上俯视着她,眼角微垂,浅淡的眸子直盯着她,但看不出情绪。 她想说,上次给你打电话说的不是真的,这次你可得相信我的真心话。 几人目光齐刷刷的人看向坐在角落里安静到透明的夏淮。 冯欣欣非常满意,她手指夹着一张扑克牌,讳莫如深的说:“那原因呢?” 向星严肃又正经的回答:“好看而且……” 夏淮翻页的手指一顿,拇指与食指在纸张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纹络。 蛏子一脸郁闷的说:“星哥,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小天使了吗?” 陆霆骁:“上次我帮你抗水桶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是最帅的?” 果粒橙男:“我跟代言果粒橙的男明星已经不像了吗?” 向星:……你们是不是有大病,没看到我在准备真心话告白? 冯欣欣无语了,她这红娘还没当够瘾,怎么哪都有你几个瞎凑热闹,再说下去怕是要坏事,她急忙忙打住:“好了好了,我们下一轮吧!” 向星:……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你把我的话截断他不就认为我只图他颜值了? 第二轮匆匆开始…… 向星:“……”麻了! 熟络之后,各种奇葩玩法也冒了出来,比如打着伞去老板屋里大喊:“我是一朵蘑菇”,绕着台球杆跳钢管舞。 三轮后,大家张望着喊了几遍都不知道大王在谁手里。向星摸过旁边的牌一翻,果然一张红色广告牌,是大王,向星把牌一亮:“在这里!” 夏淮安静的坐在角落,本来也没参加游戏,但向星每次拿完自己的牌,就顺带也给他拿一张。 几轮他没被抽到,那牌也就静静的扣在桌上,也没翻开过。 旁边坐在矮凳上的向星仰头给他使眼色:“叫我叫我”,我那真心话还没说完呢。 夏淮也给她回了个眼色:“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明明不喜欢他,却总是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 向星眨巴眨巴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可怜兮兮,好像在说:“我没有。” 看着她殷切的眼神,他最后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那张大王:“黑桃六。” 另一面的谢历骂了一声。 夏淮看着对面的谢历,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眉眼一挑,唇角微勾:“二维拉普拉斯方程的通解是什么?” 喧闹的环境的寂静了足足十秒钟的时间。 这逼装的根本无懈可击。 谢历反应了半响,都没闹明白他说的是不是中文,脸上肌肉横在一起:“你耍我呢,这是问题?” 向星立马直起身子,护犊子般提高了音量:“怎么不是问题?听不懂就不是问题了,是不是玩不起啊。” 谢历黑着脸拿出手机想搜一下答案,想了半晌也没想全题目,最后拧着眉头撂下一句:“不知道”。 向星喜笑颜开的隔着台球桌将一瓶啤酒推了过去:“既然不知道,那就吹了吧。” 玩了几局下来终于有人喝酒了,一旁的蛏子也开始起哄:“谢哥,男人不能说不行啊!” 谢历舔了舔后槽牙,仰头灌了一瓶啤酒,心中暗自记下了。 下一局发牌完毕,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一把掀开了一张大王,就差把作弊写脸上了,他哈哈大笑几声:“大王我上位了,黑桃A出列。” 大家也都感觉出来了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但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向星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黑桃A,指定是发牌的时候他看到了。谢历绕着台球桌走了过来,俯身看着她面前的黑桃A哼笑道:“原来是你啊,老A” 向星把黑桃A一摔,也嚣张的说:“是我,你说吧干什么!” 她明白谢历就是故意的,前两天他被踹了一脚的事根本就没过去,但他不好当众找一个女生的麻烦,便借着游戏来找茬,刚刚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借口。 她破罐子破摔,看看谁先整死谁! 谢历扔给他一只空的酒瓶子,冷笑一声:“那就用嘴叼着这个瓶子塞到你右边那人的内裤里,全程不能用手。” 这不就是纯属整人,让人难堪。 夏淮翻书的手一顿,抬起头。向星眼神瞬间变了,目光带了凉气:“你什么意思?” “呦,这是要恼啊,当初怎么说得来着,不能急,不能玩不起,这规则原来是给我一个人定的啊!” 向星攥了攥拳,从地上捞起一瓶啤酒:“不就是一瓶酒吗,我干了可以了吧!” 下一秒,她手臂一沉。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手中啤酒也被夺了过去。 夏淮站在她身后,与谢历面对而立,目光微凝:“我替她喝了。” 谢历在一边阴阳怪气:“你俩一晚上腻腻歪歪的又是表白又是挡酒的,游戏规则可没有说能替喝的。” 夏淮面无表情的说:“游戏规则也没有说可以连带旁边人的。” 谢历看夏淮也不爽,他歪着嘴角坏笑:“我说不行就不行。” 夏淮眸子暗沉下来,声音也降了温度:“那你想怎么样?” “她嘛,女生我也不难为她了,喝了这瓶酒再给我道个歉就行。” 谢历用食指指了指向星,又转回来直接指着夏淮的眉心,嚣张的说:“你嘛,让我揍一顿,我如果揍舒服了这件事就算完了,不然以后有你俩好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了码字我原神体力还没刷呢! 第18章 夏淮冷哼一声,胳膊一甩,手中的酒瓶在空中转过360度,“砰”的一声,直接在谢历脚下炸裂开。 寂静的空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酒精的味道。 谢历低头看着碎酒瓶子,抬眼时立马换上了狂躁暴怒的神情。他踩着玻璃碴子走过来一把薅住夏淮的衣领,怒骂道:“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逼。” 夏淮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的低垂着,懒得看他。 向星急了,也不顾自己腿上还打着石膏就要冲上去。 夏淮:“你别过来。” 向星哪里肯听他的,他马上要被打成筛子了她怎么能不过去。 夏淮敛了敛眉,抬眼对着谢历说:“要打架出去打。” “你他娘的跟谁说话呢?老子凭什么听你……” 他话未说完,夏淮抬膝直接顶到了他的胃部。谢历抓着他领子的手立马松开了,弓身捂着肚子吐了几口酸水。 缓和几秒后,谢历又怒道:“你他妈懂不懂规矩,别人话还没说……”话音未落,夏淮又一把摁住他的肩膀,脚尖往他小腿胫骨侧面一踢。 死于话多,打的就是你措手不及。 他动作非常迅速,谢历没躲过去,踉跄几步,“哗啦”一声,身子往后一屁股坐在了玻璃碴子中。 “啊!”他屁股与手掌差点被戳成马蜂窝,扯开嗓子对着天花板哭嚎:“妈的,你他妈耍阴招。” 夏淮站在他身前,长身玉立。他脸上溅了几滴酒,顺着侧脸轮廓滑倒了喉结处,在灯光下映的细细闪闪。 他漫不经心开口:“我说了,要打架出去打。” 谢历又对着一旁傻站着的小弟喊:“你们这群傻逼就会看戏,快来扶一把!” 几个小弟立刻上去拉他,一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谢历嚎叫几声,踹了一脚身边人。 向星看的目瞪口呆,狠还是您老人家狠啊! 夏淮不紧不慢的走到转椅前拿过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简易医用工具箱。箱子不大,是三个铅笔盒的大小,里面装了棉签,纱布,小刀,镊子等等简单工具。 向星:“……”谁随身带着这玩意?怪不得书包跟塞了砖头似的。 夏淮拿出一把医用镊子走过来:“把裤子脱了,帮你把玻璃挑出来,不然今天一晚上就感染了。” 谢历惊恐的看着周围人,周围人一脸“你自求多福”,“我们也救不了你”,“自作孽不可活” 他战战兢兢的说:“你他妈是不是想害我?” 夏淮笑了:“我没有那么无聊,你是想现在受一点皮肉苦,还是等感染后去医院受更大的皮肉苦,你自己选一个吧。” 难道就不能不受皮肉苦? 谢历可怜巴巴的哀求:“那有麻药吗?” 夏淮:“没有。” 谢历都快哭了:“那能不能让其他人给我剔?”他怕夏淮报复他。 “可以”夏淮手一摊,伸长手臂把镊子往人群中一递,人群瞬间退后了一步,没人敢接下这巨任。 谢历咬着后槽牙忍痛纠结了十分钟,最后还是选择了受小一点皮肉苦。 台球室当做了临时手术室,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几分钟后台球室里传来一阵阵惨不忍睹的哭嚎声。 向星听的心惊肉跳,可实在太恐怖了,估计小猪佩奇这辈子都不敢招惹他了。 夏淮速度倒是不慢,看来也没有故意报复他,但他还是如同脱了一层皮。两双手被纱布裹紧,屁股看不见,但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应该也是受了大刑。 谢历面无血色的被几个人扶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班里几人与夏淮交往不多,平日也是看他温和客气,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一个不太爱说话但长的还行的转学生。从没想过他会打人。 与他最熟的要数向星,向星更是做梦都没想过他会突然动手,而且下手比她还狠。 不一会门开了,台球室里,夏淮正拿着一把扫帚一丝不苟的打扫地面的碎玻璃。 众人:“……” 向星突然就想到一个词,恶魔医生。白天温润如玉,笑颜如花,一到晚上露出狰狞的獠牙。 她偷偷笑了,衣冠禽兽呀,她喜欢。 台风经过一晚上的肆虐终于在早上有了暂停的趋势,网吧里十几人赶紧趁着这段时间跑学校去了。 自从在网吧经过一个不眠夜之后,几天里,十三班的学习氛围明显浓厚到不正常,连老孙都有些惊讶。 这群兔崽子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晚上写作业时,向星照例拍了一道不会做的数学作业发群里。 十几分钟后,那个黑头像的【勿扰】给发回了解析,最近几天只要有人在群里问题,他几乎有问必答,就没有不会做的题。 难不成有老师混在他们内部群里打探消息,想到前几天他们还在群里骂黑山老妖,突然有点后怕。 向星试探着加了【勿扰】的好友,几分钟后那边同意了,向星盯着聊天界面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道个谢吧。 亲五颗星星好评:【谢谢你经常帮忙解题。】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勿扰:【不客气】 暴雨几乎连着下了一周,在周末时终于迎来了艳阳天。向星的脚也在狂躁的台风天中好的差不多了,拆了石膏后,她又成了一条好汉。 向星蹦蹦跳跳的从医院回来,差点一个猛子扎进没盖好井盖的管道井里,让没好利索的双腿雪上加霜。 向星吓出一身冷汗,规规矩矩的走回家了,刚到家还没喝口水的功夫,冯欣欣给她发微信来了。 欣欣向荣:【星儿,腿好的怎么样了?】 亲五颗星星好评:【完好如初】 欣欣向荣:【太好了。】 聊天框弹出一个定位地址,是一家奶茶店。 向星:“?” 欣欣向荣【来补课,还有一周就月考了,你可是咱运动会主力,必须350!】亲五颗星星好评:【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班的了。】欣欣向荣:【对哦,你最近来的太频繁我都忘了,那无所谓了,你随便考。】嘿,她这暴脾气,她非要去! 向星到奶茶店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冯欣欣帮她点了杯茉莉茶。 向星咬着吸管扫了一眼店里的人,她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拿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夏淮怎么没来?” 冯欣欣拖长了音笑话她:“这才一天没见,就想他了,也是你都表白了,到底成功没有啊?” 向星白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们,我那天算个毛线的表白。” 冯欣欣“哦”了一声,自知理亏开始低头与物理题做斗争。 蛏子不知从哪弄了一套笔记印刷了几十份分给大家,向星私心多拿了一份。 奶茶店里的十几人努力奋斗到六点多,才放松了一下准备一起去吃饭。 向星推脱还有事就提前溜了。 _ 天色还不晚,向星慢吞吞的走回家。 转过小区拐角时正好看到夏淮走在前面,朝着她家对面那栋楼走过去。 向星眼睛一亮,原来他们住的这么近。天意如此,就算他不告诉她住址,还不是被她给抓到了。 向星准备借着给他带一份复习资料的理由去他闺房偷瞄一眼,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夏淮家在二楼,而他似乎有心事一路都没注意到有人跟着他。他站在门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向星猛地从他后面跳出来:“嗨!” 夏淮当真被吓了一跳,钥匙应声落地。 他转过头惊愕的看着她,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你……你怎么在这?” 向星也有些错愕:“你没事吧,大白天以为看到鬼啦?” 向星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你不舒服吗?脸色好差啊。” “我没事。” “哈哈,我可不是白来的,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向星拉开书包,准备从书包里拿出那份资料。 夏淮不关心她拿的东西,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往楼下走。 她疑惑了:“干什么呀,你屋里有什么宝贝还不让人看,难不成金屋藏娇。”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此时,他身后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高挑清瘦的女人。 还真的金屋藏娇?女人四十多岁的样貌,穿着一身湛蓝色绸缎连衣裙,长发挽起,显得非常优雅。 女人很漂亮,眉眼精致,但有些偏瘦,脸颊也微微内凹,面相与安琦有几分相似。 夏淮说过安琦是他小姨,那这个漂亮阿姨肯定就是她妈妈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她没准备好啊,怎么就见家长了。她都没准备礼物啊,啊,见家长应该说什么。 她突然就有点紧张了,手心都开始冒汗。 向星赶紧站直了身子,深呼吸,捋了捋额前的小碎发,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天真灿烂的笑容:“阿姨好,我是夏淮的同学,我叫向星,所向披靡的向,星霜屡移的星。” 安澜打量了她一番,看着眼前朝气阳光的小姑娘,她蹙了蹙眉说:“同学?” 向星挺喜欢安琦,此时对这个与安琦几分像的陌生女人也产生了几分亲切感,她乖巧的说:“嗯,夏同学人特别好,我们也很喜欢他。” “喜欢?”,安澜表情没有变化,淡淡的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向星立刻拿出手里的资料,献宝似的递过去:“最近快考试了,这是班里同学印的复习资料,下午他不在,我给他送过来。” 夏淮脸色发白,看着她开心的的跟安澜闲聊起来,他攥了攥拳头,这傻丫头是看不懂脸色吗? 夏淮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拉,向星像是没察觉,还笑嘻嘻的说:“阿姨你放心,夏淮特别聪明,今年高考肯定没问题。而且他的画还经常被当作示范在班里传阅,我还听说有人偷偷私藏呢。” “我儿子我自己清楚。”安澜慢条斯理的翻了两页,忽的冷笑两声,把资料撕成两半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这是什么垃圾资料,也好意思打印出来丢人现眼?”安澜平静的说。 向星当场愣住了,一时呆在原地。 “离他远一点。” 电花火石之间,一个巴掌甩上了她的脸颊,力气很大,震得她耳朵都开始发出嗡嗡的耳鸣。 向星雪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她顾不上疼,慢慢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染着不解还有困惑。 夏淮也愣了,他根本没想到安澜会突然打人。 他立刻挡到向星面前。安澜没有停下的意思,换了只手又一巴掌甩过来,夏淮抓紧她的手腕,锐利的双眸中,有凌厉的视线闪过,像是荆棘丛中的一把火燃烧着,他厉声呵道:“住手。” 安澜抬了抬视线看着他的脸,冷声道:“我没说过,你不准这么看人吗?” 说完,那只手迅速扇到了他脸上,她用力太狠,他惨白的脸上很快印出了一张红色手印,夏淮偏了偏头,依然站在向星前面。 向星有点愣怔,她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抓了抓他的胳膊,小声说:“你……” 夏淮转身哑着嗓子对她说:“对不起,你能先回家吗?” 向星被一巴掌扇懵了,最后她没说话捂着脸颊下楼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夏淮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安澜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她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真的有人吗?我开始怀疑~ 第19章 “她喜欢你?” 夏淮对于她这个问题感觉有点好笑,他低头捡起钥匙,走进了屋里,安澜也跟了进来。 “她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安澜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她进了房间就开始缓慢踱步,四处打量。 夏淮租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二居,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客厅里靠墙放着一个巨大的立式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类型杂七杂八的书籍。 他喜欢看书,各种类型都看,但安澜从不允许他看没用的书。 次卧被他改成了一个小画室,里面有点杂乱的摆放着几幅未完成的画。 安澜在书架前随意抽了一本书,翻开两页后嫌弃的扔到了地上。 最后她漫步到厨房里,优雅的倒了一杯水,细口抿着,好像不是在喝水而是品香槟,她慢条斯理开口:“跟我回去。” 安澜神情自然悠闲,姿态优雅大方,和刚刚打人时完全判若两人。 夏淮这次很坚定:“不回。” 安澜虚靠在沙发扶手边,二人沉默了一会着。 安澜启唇:“你忘记你的爸爸与弟弟了吗?” 夏淮一时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开始凝固。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却是安澜用来约束他最有力的武器。 安澜继续说:“你爸爸是最优秀的医生,小泓也从小就励志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所以你有责任替他们完成理想,你必须成为世界最有名的神外科医生,替他们站在国际奖台上,你明白吗。” 夏淮全身发冷,有细密的冰针钻进他的四肢百骸,指尖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安澜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知道错了吗?” 夏淮抬起目光与她对视,眼底闪出几分薄戾,他说:“可是我呢,你有问过我想做什么吗?” 安澜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想不想?你活着难道不就是为了帮他们实现未完成的理想吗,不然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夏淮眸子暗了暗:“是吗,我没有资格,可是……” 话音未落,安澜凝了凝目光,抬手将手里的杯子直接往他脸上摔了过去。 他并未躲闪,只是偏头微闭了下眼睛,杯子砸到了他的锁骨上,又掉到地上摔碎了。 那杯水是刚倒得开水,烫的他的脖子火辣辣的有些麻,他如若不觉。 沉默良久后他转身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安澜在门外疯狂砸门:“你现在敢跟我叫板了吗?你给我开门!” 夏淮倚在门上,听着外面安澜一声声沉重的砸门声,他感觉自己好累,他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做。 夏淮一夜无眠,第二天他开门后安澜已经不在了,屋里乱七八糟的全是纸屑和玻璃碴子,是昨晚安澜撕了他的画。 他打扫完卫生给安琦打了个电话,安澜并没有去找她,也不知道去哪了。 夏淮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去小区门口的酒店开了一星期的房,暂时他也不打算回来住了。 _ 教室里,早自习破天荒的没人迟到,老孙在班里转了一圈看着同学们都在捂着耳朵专心的背单词与古诗词,第一次竟感到有点欣慰。 她路过十二班的时候,看到向星正埋头抄着什么,不多时,她好像是抄串了,然后烦躁的把本子扔到了。 她咬着笔头,垂着睫毛,一脸心浮气躁。少女皮肤细腻白皙,薄如蝉翼,右脸明显肿了起来,像含了块糖,显得比左脸胖了不少。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起身去水房用热水泡了块热毛巾,趁着课间放在了她桌子上。 向星与冯欣欣从卫生间回来后看到桌子上的热毛巾,她知道是夏淮放的,也没客气拿着就往脸上糊。 冯欣欣:“你怎么突然牙疼,长智齿啦?” 向星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要不要去卫生室看看?” “没那么严重,明天就好了。”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十二班与十三班一起。向星谎称自己牙疼跟体育老师请了假,体育老师看着她肿的跟馒头似的脸,丝毫不怀疑还叮嘱她早点去医院。 向星一个人呆着教室里,把上节课数学老师讲的题抄了一遍。 她已经一上午都没有跟夏淮说话了,但她并没有怪他,也不生气。她甚至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挨一巴掌也无关痛痒。 只是,她心里莫名有点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夏淮。 她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你妈妈好不讲道理,凭什么打我。”,也不知道是该跟他说一声没关系还是该安慰他,更不想看到他愧疚的眼神,因为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她从小没有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跟妈妈相处,但是在她的认知中,妈妈的形象起码应该是安老师那样的。 笑起来很温柔,会帮你整理没有梳好的头发,会担心你饿不饿,不应该是安澜那样的。 突然,教室后门被拧开了。 向星顺势看过去,夏淮急匆匆的走进来,他手上搭着校服外套,短袖前领湿了一大片,胸口急促起伏,黑发也湿哒哒的,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 按照她以前上体育课的经验,一般是惯例先跑十圈,跑完自由活动,然后男生们聚到一起打球,女生跑到阴凉处聊天。 所以他应该是刚跑完就回来了。 夏淮走到她旁边,拉了拉椅子坐下了。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对不起。”寂静的空气中,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向星愣了愣,一时没措辞好不知道该回什么。 夏淮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的回复,站起身就要走出去。 向星着急的去拉他胳膊,他手臂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被空调一吹变得冰冷。向星一碰,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指:“你去哪?” 夏淮顿了顿:“你应该不想看到我吧。” “啊?”她没有不想看到他啊。 “我……我没有,不是,不是你的错,不用跟我道歉,我……我其实……哎!算了……你走吧。” 解释到后面自己也烦躁了,她气鼓鼓的转过头不说话了。 夏淮听着她语无伦次的一番话,有点好笑。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是她结结巴巴又小心翼翼的解释,还想着照顾他的情绪怕他难过。 夏淮指了指她的脸颊说:“我去给你换点热水,多热敷好得快。” 向星:“……” 夏淮回来后将热毛巾叠好递给她,她用毛巾捂着侧脸。 他回来后也没有回自己班,就坐在她旁边垂着头也不说话。可太尴尬了,她最讨厌这种场景了。 向星斜眼瞥着他,正努力组织语言,盯着盯着,突然看到他锁骨下方一厘米的地方青了一块,像是被重物砸的,青肿的皮肤旁还有一大片红色烫伤的痕迹。 这片淤青瞬间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爽的摘下脸上毛巾按到了他领口处,夏淮眉头一皱,大概是被她按疼了,向星手上动作放轻了,语气冷飕飕的问:“她打你了?” “我……” “你什么你,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回事?”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没注意。” “她打你,你难道就站着让她打吗?当了爸妈就能随便打人吗,你又没做错事干嘛要乖乖挨打。” 向星气鼓鼓的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你带我去找阿姨,我跟她讲讲道理,打人是犯法的,就算打自己小孩也不行。” 夏淮眸子暗了暗,脸上却是笑着的:“我妈她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可她打你就是不行,谁打你也不行。” 向星不满的嘟了嘟嘴,安澜那一巴掌打的实在有点重。 也许是习惯了,夏淮反应没那么明显。可小姑娘皮薄,右边脸高起来一块,现下她生着气,左边脸也鼓了起来,像只藏食的小仓鼠,有点心疼也有点滑稽。 “我没事。” “你哪里没事了,你这都肿了,而且还烫红了一片,你快去医院,这会不会留疤呀。”向星扯着他的领子指给他看。 夏淮低头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我真没事。” 他一点也不懂的爱惜自己。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向星心里泛起一鼓异样的酸涩,令她烦躁异常。朝他“哼”了一声,低头又抄起数学题了。 她拧着眉头把抄的数学题仔细读了两遍,很明显没看懂,但她还是执拗的把答案背过了。 傻不傻,考试又不考原题。 _ 晚上十点,向星正写着作业,一旁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她下意识点击聊天框。好友【勿扰】给她发了两个Word文档,标注着数学和理综。 这人居然还会主动发消息。 向星疑惑的点开了写着【数学】的那个文档,里面是二十几页的数学笔记,第一页列了基本数学公式与关系图,后面是按分类总结的例题,全是基础题目,每个题有几个变形。 向星慢慢划到最后,最后一行写着:“考试时放弃选择最后两个,填空最后一个,大题后两道最后两问。把上面例题做三遍,不会的问我。” 这是作战计划?她又点开【理综】,里面也是先罗列了公式与概念,后面按类型出的例题。划到物理,没看到有例题,只列了电学与力学十几个公式,后面备注着:“背过,物理两道大题把上面公式默写上!” 向星被逗笑了,这人还挺清楚她的水平。 她发了个消息过去:【哇,你是雷锋叔叔吗?】 勿扰:【我是田螺姑娘,好好考试!】 亲五颗星星好评:【谢谢田螺姑娘!】 向星看完后把两个文档转到了【决战暴风之巅】群,然后去小区门口的自助打印机把文档打印了出来,她整理着文档低头往家走。 走着走着后脑勺突然被弹了个脑瓜蹦,向星迷茫的捂着脑袋扭过头。 夏淮从她身后走过来,他站在路灯下,睫毛映下一片暗影遮住了他的眸子,他唇角一抿:“走路不能低头玩手机。” 第20章 “我没看手机,我看笔记呢。”说着,向星把笔记往他面前一凑,神秘兮兮的问他:“你要吗,是田螺姑娘给我的私密笔记,我给你印一份?” 她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上午还准备好几天不理他呢,但一看见他就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夏淮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用了,我应该不需要。” 向星一脸遗憾的就要往家走,看着她身后的人没动,回头问他:“你不回家吗?”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了一遍,凑过来紧张的说:“你妈妈在家里?” 她有点难为情:“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嗯?”夏淮微凝了凝目。 “你别多想啊,我可不会对你做什么,而且你可以去我弟弟那屋睡。” 夏淮笑了笑:“多谢关心,我妈已经回去了,你先走吧。” 向星挠了挠头,不知道他大半夜的留在这干什么。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一眼,前面一段路黑漆漆的,一周前这里坏了一排路灯,到现在都没修。 是了,他好像怕黑。 向星退了两步,夏淮看着她走一步退两步,最后又回到了原地,他笑:“你这么想多跟我呆一会?” 他都跟她学坏了,脸皮越来越厚。 向星自然不能落下风,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眨着眼睛,声音甜到发腻:“小哥哥,前面好黑好可怕呀,你能从东门走送我回家吗?” 看看,谁能像她这么贴心,都把台阶铺到他脚底下了,这要是还傻站着喂蚊子,那她也没辙了。 “……”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中看出一点端详。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直白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心虚,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夏淮妥协了,那就先把她送回家再回酒店吧。 向星一蹦一跳的从反方向往东门走去,东门靠近北海路,这是临海主干路,两边路灯明亮照得如同白昼。 到她家楼下后,夏淮与她告别:“走吧。” 向星担忧的在门口磨蹭着:“你妈妈真不在家吗?” “嗯” “你等一下!”,向星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了楼梯口,几分钟后又跑了下来,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种活血化瘀和烫伤的药膏。 向星:“你又不肯去医院,这个你拿回去抹一点吧。” 夏淮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动。 “要我给你抹?也不是不行,来吧。” 她说完,就挽了袖子上来拽他的衣领,夏淮无奈的退了一步:“我自己来,谢谢。” 他自己都没在意的事情,却有人记挂着。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微妙的关心,他有些不知所措。 _ 接下来一周,十三班里跟打仗一样兵荒马乱,办公室也络绎不绝经常看见十三班同学。 【决战暴风之巅】群里也闪烁个不停,不过没有搞事情,这次真的在问问题。 向星都不好意思经常去串门了。 这群艺体生虽成绩差,但还是能看得出笔记的好赖。因此,田螺姑娘的两份笔记被班里视为武林宝典,每个人手不离卷,连跑操和上厕所都拿着。 350分对于夏淮不能说是太简单,而是太难了。他都不懂要抽出多少脑髓才能连350都考不到。 因此为了这份资料,他尽心尽力的复习了一遍高二基础知识,把所有他认为弱智的题都整理了出来,编纂成册,看效果好像还不错。 临近考试的这几天天气都不错,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考试前一天傍晚,老孙组织班里同学把书都搬到走廊,拉开桌子布置考场。 考场是按年级成绩排的,前40名在一班,倒数40名在十三班,因此十三班里几乎都是自己人,还有向星这种半自己班人。 当然这帮神通广大的脑子凑在一起也拼不出几个350。 向星有点紧张,颤巍巍的摸出手机,在百度上打出高考状元四个字,然后随便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把手机摆在书前面,供上了一袋薯片,一袋酸奶和一盒果冻。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学神状元保佑,多的不求,350就行。” 别说这状元长的还挺帅,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看着还挺像一个她认识的人…… 向星盯着看了三秒钟,惊喜的拍了拍旁边夏淮:“你看,这学神跟你长的好像啊,连美人痣都一样。跟状元长得像,这可是祖上诈尸的荣耀,我有预感,这次你稳了。” 夏淮正在喝水,瞥见她手机屏幕中的证件照,差点喷出来。 是不是瞎啊,这都认不出来。什么叫挺像,那就是他。 向星恭恭敬敬的对着手机膜拜,想起来还没说还愿的事,她双手合十补充:“若是过了,我就再买十袋薯片、酸奶、果冻祭奠您老人家。” 夏淮黑着脸看过去,祭奠?老人家?你信不信我不让你过。 _ 当天晚上,向星是背着物理公式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她刷完牙在客厅后朦朦胧胧喊了一句:“电功率P=UI。 ” 向耀震惊的看着她,差点以为她脑子负载功率过大,跳闸了。 向星坦荡的继续自言自语:“电功 W=UIt。” 向耀:“……?” 向星一边收拾一边口中振振有词,之后背着书包出门了。 六点多,她来到向老太的摊位吃早餐,正好看到夏淮走过来,于是二人熟练的坐到了一桌。 向星:“老佛爷,来两个南瓜馅包子,一碗红米粥。再来两个茴香的包子,一碗豆浆” 最近几天她俩经常碰上,早上六点十几一起吃过早饭,到教室正好六点半上早自习,于是她熟练的替他下了单。 向老太端上来,关切的说:“今天考试都别紧张啊,好好考。” “我怎么可能紧张,就一个小小的考试。”,若是平时她没复习的时候还真不紧张,但是努力过了就想有好结果,有了想要的结果,那怎么能不紧张。 向星喝了口红豆粥,咬着包子突然喃喃的冒出一句:“欧姆定律I=U/R。磁通量Φ= ,什么来着?” 她冥思苦想,没注意到一边偷笑的夏淮,夏淮提醒她:“Φ=BS” 向星恍然大悟:“对对对,Φ=BS,Φ=BS,Φ=BS”。 夏淮终于知道这群学渣为什么背个公式那么难了,这个背法,那跟背天书有什么区别。 夏淮解释:“磁感线越密的地方,磁感应强度B越大。因此,B越大,面积S越大,穿过这个面积的磁感线条数就越多,也就是说磁通量就越大。” 向星盯着他,对他天书一般的解释丝毫不感兴趣,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三遍:“Φ=BS,Φ=BS,Φ=BS。” 夏淮:“……” _ 考试共两天,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英语理综。 向星的座位在第二列最后一排,夏淮因为转校生,所以是年纪最后一个。最后一列最后一排,靠着后门。 语文考试她填满万事大吉。 下午数学,题目也不难,大多数题都是田螺姑娘的例题,她答的很顺,还有种莫名能考三位数的自信。 直到最后一科的理综,刚发下卷子她就傻了。她背了一大堆化学方程式、物理公式以及生物名词,但看着题目,不知道该写在哪! 她深呼了一口气,强行淡定,先把选择题连蒙带猜的糊弄完。然后把物理两道大题的公式默写上,再把背的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看着哪个顺眼就填上哪个。 她如同打仗一样噼里叭啦的做完,看着时间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后面的题不会做了,她左瞅瞅右瞅瞅,大家也都是表情凝重。隔着一列,坐在最后的夏淮倒是很淡定,向星直了直身子,看到他居然在草稿纸上画画! “?”现在是画画的时候? 向星恨铁不成钢,虽然题是很难,这才一个小时就不做了,那能考多少分,不会做也要把卷子填满啊。 他这学习态度也太不行了,最近大家都在认真又焦急的复习,只有他每天无所事事的看着杂七杂八的书,根本没复习。 考完试以后她必须要严肃的批评他一番,向星胡思乱想间很快又过去一个多小时。 铃声响起,答题卡交上去之后,向星舒了一口气。 她收起卷子缓慢踱步到夏淮桌前,夏淮单手撑着脑袋正欣赏草稿纸上的画作。 草稿纸上画的是一个少女,少女扎着高马尾,蹙着眉头趴在桌子上做题,看上去全身都在努力着。 他速写分一直很高,线条也很流畅,所以向星一眼就看出来画的是她自己。 向星舔了舔后槽牙,若是平时她肯定会感动到哭,甚至给他摆出各种瑜伽姿势当模特。 但是,现在能不能看一下时机,还在考试呢。 向星板着脸在他头顶干咳了一声。 夏淮笔一顿,迅速把草稿纸倒扣在了桌面上,他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眼神飘忽,还带着几分局促。 藏什么藏,她都看见了。 夏淮抬眼看着她:“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啦啦啦~ 第21章 十五分钟后,地沟油一条街,二人站在一家烤肉拌饭的店门口。 向星:“欣欣说这家拌饭特别好吃,我还没来吃过,走。” 此时店里人满为患,坐了好多穿校服的学生,因为考试放学的早,基本大多都是高二生,还能听到有人在互相对答案。 向星在等餐的间隙,问他:“你考的怎么样?” 夏淮漫不经心的说:“还行。” “那理综呢?”这次理综还挺难。 “就那样吧!” 可不是就那样,都无聊到在草稿纸上画画玩了。 不一会冯欣欣与陆霆骁走了进来,冯欣欣一看到她,哭嚎着抱了上来:“星星啊!我这次可能完了,运动会没有我主持大局咱班可怎么办啊。” 向星安慰她:“不至于吧,我觉得350应该还行。” 冯欣欣一听嚎的更凄惨了,陆霆骁垂头丧气的说:“哎,我雷霆骁将竟然上不了战场,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这又是什么封号,陆霆骁感叹着将自己微信名从【雷霆劈叉】改为【落寞骁将】,还发了个伤感的朋友圈。 只几秒钟,下面就有人评论了:雷霆隐匿的月亮:【学长别担心你是最棒的。】向星看着这条评论,无语了,这不是那个张玥吗?上次是【向你闪耀的月亮】,这次【雷霆隐匿的月亮】,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月亮。 向星狐疑的问:“你跟高一张玥什么情况?” 陆霆骁挠了挠头:“嗯?哪个张玥?” 冯欣欣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他,阴阳怪气的冷嘲:“别装了,人家都为你改名了,【雷霆隐匿的月亮】” 陆霆骁呵呵笑了两声,尴尬的说:“就那天咱仨在楼梯口罚站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我打球,她总是来送水,然后就认识了,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啥,她不是在追你弟弟吗?” 陆霆骁其实长得很帅,贴头皮的短发,大眼睛双眼皮,个子高而且打球好,是很正派的帅气。老爸还是盐碱长大老板,妥妥的高富帅。 喜欢他的小姑娘也不少。 向星心里美滋滋的,还挺高兴小丫头移情别恋的,两人看着也挺配,一个全是心眼,一个缺心眼。 一般冯欣欣嘲讽他:“傻逼,别人送两瓶水就傻不拉几认为人家追你,实际上人家耍你玩呢” 陆霆骁:“你骂我干什么,别人送水也是我的错?” “送水你不会不收啊!真以为自己校草万人迷,不收人家崩溃到撞墙?” “上次贴吧校草评选,我本来就是第一啊。” “说你胖还真喘上了,你个土鳖暴发户,海王。” 冯欣欣看着是真的生气,怒目圆瞪,差点就要掀桌而起。 向星默默的把桌子上几碟菜往她自己和夏淮身边推了推,免得祸连食物。 向星小声对夏淮说:“别管他俩,你多吃点。” 夏淮筷子动了动,笑道:“你怎么像个藏食的老母亲。” “你想当我儿子?” 一旁,陆霆骁丝毫无所觉,依然在作死的边缘蹦迪,顺带托向星下水:“卧槽,我跟我们星哥有娃娃亲的,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夏淮目光一凝,视线锁在他身上,但没说话。 向星无语:“滚犊子,你俩吵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霆骁:“我不是……”他刚要反驳,被冯欣欣一把摁住头,鼻尖抵到米饭里,沾了一鼻子米粒。 他挣脱开:“卧槽,我这饭还怎么吃?” 冯欣欣:“吃你大爷!” 说完,冯欣欣怒气冲冲离开了,陆霆骁一脸懵逼:“她吃枪药了?” 向星递给他一张纸,叹道:“你别总惹她生气。” “我真没收,是张玥硬塞给我的。” “硬塞你也不能收啊!” _ 考试后的班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兴致不太高,也不打闹了。 “星哥!”冯欣欣从走廊另一边冲进来:“你猜我在办公室看到什么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她顺口接了一句:“你看到了一个转校生,帅的惨绝人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哪有那么多转校生!”,冯欣欣掩不住的惊讶与兴奋,她说:“出成绩了,老师们晚上都把卷子带回家批改,这才过了一天年级大榜已经排出来了,你猜第一名是谁?” 向星向来对这些离她隔着一整个银河的尖子生们没什么兴趣,她随口说:“我怎么知道,反总不能是我吧。” “差不多了,是你认识的人。” 我跟我认识的人叫差不多了?我还认识美国总统呢。 再说她就不认识学习好的,仔细想想好像还真认识一个,她试探说:“林晓?” “不是!” 此时上课铃声响了,冯欣欣带着一脸遗憾走回了教室。 向星觉得她莫名其妙也没当回事。 这节是数学课,班主任还没来,讲桌上不知被谁拿来了一份年级成绩单,班里人瞬间一窝蜂涌上去了。 她听到前面有人喊了一句:“卧槽!第一名689!比第二名高60多分。数学145,理综281这是什么魔鬼……” “咱学校历史上有考650以上的吗?” “应该没有,破纪录了呀!” “老班是不是乐傻了,都忘记来上课了。” 前面人乱哄哄的吵吵着,向星觉得毕竟考试前她也努力了,还挺想看看自己多少分的。 她走过去在人群后面张望,人群围得像一堵墙,密不透风她什么都看不到。 最后她终于靠着自己苗条的身材从一个缝中挤了进去。一眼扫过去就看到第一页第一行的两个字,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狠狠搓了搓眼睛。 成绩单每一行按年级排名、姓名、总分、各科成绩排列。 向星看着1后面跟着的夏淮两个字,非常刺眼。她脑子有点懵,怀疑自己是在梦游,等人少了点她又去看了一遍,指着那两个字问旁边的人:“这是谁啊?” 陆霆骁像看傻子一样关爱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昨天你们不还一起吃饭了,不识字了?” 向星彻底呆了。 _ 下课后向星在十三班门口蹲点,看到夏淮一出教室门她就前后脚跟过去了。 夏淮走到楼梯口时,也感觉到了身后跟着他的身影。 他顿了顿,刚要回头,眼前一道身影闪过,他被一把推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里。 夏淮背抵着墙,向星站在他身前,单手撑在他耳边的瓷砖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神情认真,不苟言笑,她不笑的时候还真的有点痞气。 夏淮笑了笑:“女侠,在下没犯什么罪吧。” 向星盯了他几秒钟,狐疑的问:“你是第一名?” 夏淮点了点头。 向星沉思了几秒,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过来,她一脸严肃的说:“哎,你自首吧。” “……?” 向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但这件事太大了,搞不好影响你一生。” “……我干什么了?” 向星看他死不承认:“你就坦白吧,现在认罪还不算太晚,如果被发现你可能会面临退学。” “我……还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向星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她凑近他小声说:“你偷题了吧。” 夏淮敛眉,额角青筋直跳:“不才,是在下自己努力考的。” 向星一脸“我信你个鬼”,她“嘶”的一声:“你理综写了都不到一个小时,考试途中还画了一张速写,这都能考280?骗鬼呢?” 夏淮:“……” 这种难度的题目,三小时他能做三套。 向星突然又想到什么,惊愕的捂住嘴巴,眼神闪烁带着畏惧:“你该不会是高考偷题被抓到了所以才复读的吧?” 夏淮无语,这是多不相信他能考第一名。 他觉得还是得为自己解释一下,不然再过几天以她的想象力,甚至可能会怀疑他是通缉犯。 夏淮淡淡的说:“我跟你解释一下,我复读并不是考不上大学。” 向星眼皮一跳:“啊?那你是读着玩?” “我读的是医学院,想转个行。” “…?”谁TM靠复读转行,别人不都毕业转行,这是脑子坏了吧! 夏淮看她半信不信,继续说:“其实……考试前你拜的那个状元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6 00:02:50~2021-07-07 00: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是我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向星身体僵住了,她机械般摸出手机想找前几天的那张照片,虽然照片跟他确实很像,主要是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这次她翻了好几页也找不到了,状元怎么这么多。 夏淮拿过她的手机输入几个字递给她。 她怔怔的盯着屏幕中的人,照片下面滚动着一段个人介绍,像是贴在学校光荣榜上截下来的。 夏淮,省实验高三二班,理科状元,总分721分,座右铭:… 向星:“……” 这还真TM是一个人。 向星彻底哑口无言,她还能说什么,人家是状元,是第一名,你们上课不学习都听不懂,人家只是纯属觉得她们傻/逼罢了。 她还热脸贴冷屁股,担心他考不好,还劝他好好听课,他肯定背地里嫌她多管闲事。 但是也不能怪她啊,谁能想到一个高考状元,画画还好,也没犯事,但就是沦落到复读的下场。 难不成仅仅是喜欢高三刺激的生活,来体验一把,还是生活太无聊了,来新手村虐菜! 她感觉胸中一口气没上来,憋的慌。 向星没说话,捂着内伤的胸口回教室了。 这次数学题目简单,她在田螺姑娘的帮助下考了112分。 _ 中午下课后,夏淮等了好久都没看到那个蹦蹦跳跳来找他吃饭的身影,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他想了想,起身走去了十二班,班里只剩几个人。小姑娘咬着笔头在算一道做错的概率题,做了好几遍又划掉重写。 他走到她桌前,伸手想拿她卷子给她讲一遍错题,刚摸到卷子一角,就被向星恶狠狠一把夺了回去,抬头瞪着他:“你干什么,状元大发善心关爱低分同学?不需要。” 她撇过头去,喃喃不屑:“切,都考不了满分还状元呢。” 他有些好笑,这次数学他本来应该是满分,但一个没注意用超纲的拉格朗日解了个证明题,被扣了五分。 当然他觉得还是不要辩解比较好。 夏淮站在她身前,眼眸低垂,声音很轻缓:“你生气了?” 向星冷哼:“我可不敢跟状元大人生气。” 夏淮:“可我从来没说过成绩不好,是你误会的。” 向星恼了:“我误会了你不会解释吗?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我没有耍你。” 向星不想理他,她猛地偏过了头,摆头的力度有点大,马尾甩了一圈,抽到了他胳膊上。 夏淮摸着抽痛小臂:“气性还挺大。” 向星憋了一上午的火无法发泄,吃饭路上居然还在学校光荣榜看到了他的照片,这学校会不会太迅速了一点,于是火更旺了。 在食堂,她一股脑把自己负面情绪倒给冯欣欣,抱怨:“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冯欣欣听着:“哇,好厉害啊,追梦少年呢。” “你有没有听重点,他在耍我!” 冯欣欣:“人家也没耍你,是你非得说人家学习不好的,而且学霸魅力不更高吗?” 她可真不想让他再提高魅力了。 吃完饭,向星准备去艺体楼找安琦。上周安琦给了她了一个关于国画比赛的宣传册,她考虑一下,还是要抓住机会参加。 刚走过203画室,她被迎面走来的李玟给一把拖进了画室。 “光天化日,生拉硬拽?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玟把她按到椅子上,拿着本书给她扇风,一脸谄媚:“星哥,下周运动会,班服您还给设计一下?” “啊?你们班人才济济让我一个文化生设计?” 李玟挠着脖子有些苦恼:“往年都是你设计的,我们班没有会画简笔画的。” “我再想想吧。” 李玟开始哭天抢地:“别啊星哥,我们也是你半个亲人啊,你不能去了十二班就抛弃了我们啊。” “我考虑考虑。” “星哥啊!您就救救我们班吧!”李玟扑过来就要抱她大腿,向星抬脚作势要踢他,他才不敢靠过来。 向星偏了偏头,夏淮正坐在她原来的位子上专心调色,他无论在多么嘈杂的环境都能心如止水,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他身上这种疏离的气场,令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好像也不想被别人打扰。 向星就是很不爽,好烦,他干嘛总一个人。 向星抿了抿唇,故意使坏,她对着李玟说:“这样吧,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年级第一说他想为班里做贡献,他全包了。” 夏淮拿笔刷的手一顿,侧过头来。 这活并不好干,毕竟班里四十多人,要设计的有创新,还要大家都满意其实也不容易。 李玟甩出了这个包袱,赶紧对夏淮投来感激与钦佩的目光。 夏淮没有吭声,一直看着她。 向星被盯得发毛,故意提高声音佯装不悦:“你有意见?” 夏淮移开视线:“没有。” 怎么像是她逼着他干的一样,她心虚了:“我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答应。” “没有不喜欢,你不生气了?” “……”他这委屈兮兮的语气令她还怎么生气? 她现在好想直接把他扑倒,不行,冷静,她不是这样的人。 夏淮听她没说话,又把视线落过来:“我还有件事要自首。” “嗯?” “那个田螺姑娘也是我!” “啊?我跟你要了多久□□你不肯给我,现在居然在我的列表里窥屏!” 向星着急忙活的打开空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内容。 最近一条是前天发的,周末她刚跟冯欣欣去看了场电影,男演员当红小鲜肉,她回家后就发了个空间说说【太帅了,想睡。】她的手指一顿,不会吧! 再往后刷,突然一条【哥哥正面上我。】冒出来,这TM又是什么时候发的? 向星已经不敢再往后翻了,她都能想象出夏淮看到她空间时的表情。 崩溃了,这是什么人家疾苦!她在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点好形象。 于是,她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_ 周末,向星过的还算安慰,刚考完试,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多。 她写完作业后,又把考试的错题誊写一遍。看着才下午三点,于是骑着她的淑女车去了社区公园。 这公园年龄比她还大,里面的老槐树都比腰都粗,密密麻麻的交叉遮着小路。 有不少退休的大爷大妈在这边哄孙子、下象棋。那边还有个篮球场,周六日不少学生来这打球。 向星穿过弯曲的小路,正好看到她奶奶摇着蒲扇坐在一座花坛前,旁边放着一个装冰箱的三轮。 她把自行车停一边,走过去熟练的掀开小冰箱,拿了根冰棍坐到了老太太旁边。 老太太看见她:“星星?你怎么来了。” “来凉快凉快,您老人家都不让开空调,我在家都快捂出痱子了。” “开开窗子就好了,空调多费电呐。”,老太太向来是扣扣搜搜的过日子,时间久了向星也习惯了。 向老太问:“我听隔壁老王家闺女要出去训练了,她也是学的美术,你是不是也要去,我给你准备钱。” “不是训练,是集训。” “管它叫啥,反正你该去就得去,别怕花钱,去大城市多跟人家学习。你爸呀留的钱够的。” 向星眉眼一挑,笑着说:“你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怎么知道够,再说我爸的钱是会下崽吗?怎么干什么都说够。” 向老太拿着扇子往她脑袋一比划:“死丫头你可别因为钱的事不去,我说够就是够,要真不够我去给你借,等你毕业赚了钱自己还。” 向星咬了一口冰棒,嘎嘣嘎嘣的嚼着:“幺儿还得学跳舞呢,多少也给他留一点家底吧。” “你学你的,他学他的,你俩哪个都不许拉下。”说到这她眼皮一垂,又喃喃自语:“不然我可没法给你爸交代。” 向星听到她爸,睫毛一颤,表情也严肃起来:“我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长大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向老太叹了叹气,因年纪大松弛的眼皮耷下来盖住了眼角,也遮住了她浑浊眼球中透出的悲凉。 这也不是向星第一次问了,她知道问不出什么,她也没抱太大期望。 “小心!” 身后传出一声男声。 紧跟着一团阴影向她飞来。 向星眼疾手快的一偏头,伸长手臂一挡,那个阴影从她肩膀左侧擦着她的胳膊飞了过去,是一个篮球,球落地弹了几下,滚到了垃圾桶边。 向星不爽的站起来:“哪个不长眼的,看不见这有人吗” 身后的树丛中有几个人,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啊。” 向星定睛一看,居然是陆霆骁与几个男生。 陆霆骁看到她也有些惊讶,转头对着后面几个男生说:“没事没事,这我哥们你们先去玩吧。” 谁是你哥们啊。 陆霆骁大步走过来,还没跟她说话,却是笑着跟向老太打招呼:“奶奶好,我霆骁啊,您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住对门的。” 向老太眯了眯眼,她记性好,一提醒就想起来了:“你是骁骁啊,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你小时候还是个大胖小子呢。” 陆霆骁摸着后脑勺坐到了老太太旁边:“我学体育后减了减肥。” “减肥好啊,太胖了也不行。”,向老太捏着他的胳膊惊喜的说:“现在就正好,还挺结实,男孩子就该这样。可别再减了,别像我家那个瘦不拉几似的,看着就不中用。” “不减了。” “我好多年没见你了啊,你家现在搬去哪了?” “就凤梧花园。” 老太太叫不上来各小区的名,但这个本地人都知道的别墅区她还是有所耳闻:“奥,海边那排大别墅啊。” 陆霆骁不太好意思了:“也不是别墅,就是大点的房子。” 向星:“……”,能要点脸吗? 两人说起往事,聊的跟亲孙俩是的,向星坐在一边像个外人。 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你有事没事,到底来干什么的?” 陆霆骁这才想起来:“我刚才不是差点砸到你,我来给你道歉啊。” “你过来后就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算哪门子道歉?” “咱这关系还用道歉?” “……”,所以你到底来干什么? “不过还真有一点小事和你说,就是那个周一运动会……” 陆霆骁凑了过来,伸长胳膊就要搭上她的肩,被她侧身闪过了:“说归说,别动手动脚的。” “你也知道,咱班体育生女生就两个,别的都被冯欣欣拉去拉拉队了,导致女子组都没人报名。” 所以呢,让她去参加铁人三项? 陆霆骁继续:“我就给你报了几个项目。” “什么项目?” 陆霆骁掰着手指头给她介绍:“女子组200米,800米,3000米,铅球,铁饼,还有400米栏。” 向星面露菜色,那还不如去铁人三项呢,这都六项了,这孙子是想整死她吧。 “谁报的谁参加,我不管。” 她起身刚想离开,口袋中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冯欣欣的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划开,里面传来冯欣欣甜甜的声音,非常腻歪:“星星,你在干什么呀?” 向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寒暄不到两句,她的小心思就暴露出来了:“刚刚咱班李欣然在排练开场舞的时候扭了脚,可能周一不能参加拉拉队了,要不……你替一下她。” “……”,向星没说话,默默将手机递给了一边陆霆骁,几秒过后,两边不负众望的吵了起来。 冯欣欣:“凭什么让给你,星哥又不是体育生,拿奖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陆霆骁:“操,那她也不是舞蹈生啊,女生本来就没几个还都被你拉去拉拉队了,拉拉队有屁用?” 冯欣欣:“陆霆骁!女生少怎么了,你们男子组不会多赢几项,非得让我们女生上。” 陆霆骁:“你这话说的跟运动会只是我们男生的事一样,那你别参加啊!花痴女。” 冯欣欣恼了:“你TM说谁是花痴女,你个装逼的爆发户土鳖,真以为自己偶像剧男主角啊!” 陆霆骁:“花痴女!” 冯欣欣:“暴发户土鳖!” “……”,这怎么还开始人身攻击了! 向星抢过自己的手机,无奈的说:“行了,别吵了,我都参加好了吧!”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怎么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_ 晚上八点多,夏淮给她发来了班服设计图稿,是用马克笔画的一个彩色飘带,飘带飞扬交错形成一个小翅膀的形状,看着非常可爱而又飘逸。 向星转发到了班群里,班里还有几个设计稿,于是她发起了一个投票,小飘带非常争气的获得了第一名,赢得了登上班服的机会。 向星盘腿坐在床上,给夏淮发了条微信。 亲五颗星星好评:【没想到状元同学神通广大,连logo都会设计。】勿扰:【比不上女侠大人身兼数职,不仅是参赛选手,还是拉拉队员,连设计班服logo这种事都亲力操办。】亲五颗星星好评:【我怀疑你在嫉妒我。】 对面沉默了好久,向星以为他不回了。 突然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向星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下床去,她赶紧抓住接通了,“喂~”,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像是带着点疑惑。心却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所以她在紧张什么?又不是和网恋对象打电话。 她平了平心绪,电话里有呼呼的风声,夏淮应该是在外面,几秒后传来他熟悉的声音,他说:“下来。” 向星懵了,一时没听懂,下哪去?下床,还是下黄泉啊? 夏淮听着她没动静,又补充说:“下楼,我在你家楼下。”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向星更懵了,下楼干什么,难不成是刚刚哪个话惹到他了,这就杀过来了?她也没说什么呀,还是……给她送巧克力或者送花? 她看着桌子上的日历,今天是六月很普通的一天,不是什么情人节、七夕节、520什么的,更不是愚人节。硬要说的话,她看着着万年历下面的黄道吉日:宜开市,求财,嫁娶。 宜嫁娶? 向星:……? 第23章 向星脸瞬间红了,她手脚并用的爬下床,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件能看的连衣裙。 衣服好久没穿过,在衣柜里闷的有点味道了,她抓起桌上的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换上衣服就跑下楼了。 刚出楼梯口就看见夏淮站在单元楼前的路灯下,双手提着两个编织袋向她走来。 晚风有些凉,连衣裙被风一吹,裙角飞扬,发丝也跟着肆意飘舞。 她身材高挑,裙子到她膝盖上面五公分,露出紧致纤细的双腿,和……一双不太搭调的家居拖鞋。 向星拢了拢头发,把前面的头发掖到耳后,也向他走来。 “这么晚了有事吗?”,她声音轻缓,语气也带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夏淮看着她,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狡黠:“这么晚了穿的还挺隆重。” 向星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轻声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平时生活中就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女生。” “是吗?”那是谁在教室叼着包子扎头发。 她穿的是一件小雏菊的碎花吊带裙,长发及腰,衬得肤色更白皙,人也清丽明媚。 向星抬了抬头,眸光闪烁带着期待: “你要送我什么?” 送你?是要送你东西。 夏淮不动声色的把手里两个袋子递给了她。 向星本来满面欢喜,等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后,笑容瞬间定格唇角。 两个编织袋里装了两大袋的黑色T恤,T恤前印着他设计的小彩带。 “所以大晚上你是来给我送班服!” 夏淮点头,一脸纯良无辜:“是啊,明天你分给大家。” 向星黑着脸:“这是你们班的班服啊,你大晚上送到我家什么意思。” 夏淮目光闪了闪,凝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给你看看。” “……”她能看出个花呀! 向星怒气冲冲的拎着两大袋班服扭头跑了。 一回屋她就把袋子扔到了门口,还把裙子脱下来丢到了床底下。 不一会,手机闪烁,【勿扰】给她发了信息:【刚刚忘记说了,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向星怔怔的盯着聊天屏幕,抱着手机嘿嘿笑了,最后她还是把裙子整理好挂回了衣柜里。 她点开夏淮的资料,把他的备注改成了状元,想了想觉得不好又改成了夏淮,最后又改成了田螺姑娘。 毕竟,他是整个省的状元,也是所有认识人的夏淮,但只是她一个人的田螺姑娘。 _ 第二天的运动会七点半准时开场,先由各班带队伴随着慷慨激昂的中二口号在操场转一圈,随后到各班的看台入列。 升旗仪式之后便是开场舞。 开场舞的拉拉队成员除了向星全是十三班的,倒也不是他们班喜欢出风头,主要是文化班的女生都太内敛,没人报名,唯一一个还是队长冯欣欣坑来的。 在主席台下,少女们热情洋溢的抖动花球,跟随音乐跳着雀跃的步伐。 向星练了半天就被拉来凑数,她都没记熟动作,跟在队伍后面划水摸鱼,先不说跳的好不好看,万幸没有踩掉队友的鞋子。 不过看台上倒是很给面子的掌声震天。 十三班在看台的最北边,十二班在旁边。结束后,她走过那片印着小飘带的黑色方阵。 李珉趴在看台栏杆上,拿着两个小旗子,大老远就朝她呐喊:“星哥星哥,所向无敌!” 口号一点也不押韵,向星白了他一眼,就去他们班后排找了个空座坐下。 她刚刚出了一身汗,被清晨的凉风一吹,打着哆嗦,胳膊都不自觉的颤抖了。 她很想回教室拿件外套,可是九点多还有一场舞,中途还得跑个200米。 想到这,她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陆霆骁的脑袋当球踢。 突然,脑袋被凌空罩了一件衣服,遮住了她的视线,衣服在凛冽的风中飘出似有似无的艾草香。 她一愣,把衣服往下拽了拽,搭在了身上,偏头看到夏淮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 他垂着头,腿上还搭着一本书。 “咦,这不是咱状元同学吗?” 自从考完试,她对他的称呼就莫名变成了状元,而且每次语调还带点轻浮的尾音。 夏淮摘下了一只无线耳机,偏头看她,她因为要跳开场舞,所以化妆老师给她画了舞台妆,深色的眼影和假睫毛浓妆艳裹的遮住了她原本清丽明媚的脸。 他瞬间就想到了她那辆花里胡哨的淑女车,好像还挺配。 夏淮:“上午你有项目?” 向星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会有200米,你呢?” “5000米,明天下午。” 向星乐了:“我报了3000米,也是明天下午好巧啊。” “……”你都快把项目报全了,能不巧。 向星凑近瞅了一眼他腿上的书,又是俄语,他怎么对俄语这么执着,该不会有个俄罗斯媳妇在等他吧。 她砸了砸嘴:“状元同学果然博览群书,在我们还在为英语头秃的时候,您就已经遨游到西伯利亚了。” 夏淮垂着头,今天阳光很好,照在他的黑发上,把他周身都置于金色的暖光中,温暖和煦。 向星伸出一只手摁住了他的书,她板着脸:“阳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回教室再看。” 向星盯了他一会儿,他瞳孔的颜色有些浅,看着像琥珀一样清澈又明亮。 向星听到他细微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是来给你加油的,不过女侠朋友遍天下,好像不太需要。” 向星一愣,脸就开始发烫,她舔了舔唇角,心里偷偷笑了。面上却装的平静:“那你一会记得给我送水。” “嗯。” “请女子组200米短跑参赛选手到检录处准备。” 向星听着广播中的播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自信满满的说:“等着,一会我拿个金牌回来给你玩。” 夏淮眯了眯眼:“所以你就穿成这样跑?” 向星看着自己的带着彩片的抹胸背心和小短裙,好像是不太好。 她站起来,把校服套在外面,拉链拉到衣领,一拍胸口:“这样是不是正经多了。” 男生的衣服太大,她穿上后直接盖过了屁股,挡住了里面的短裙,漏出雪白的大腿。 看着很像没穿裤子,好像更不正经了…… 向星看着他一言难尽的神色,还是说:“那我去借一个吧。” 她跳下了几阶台阶巡视一圈,正好看到有个拉拉队的女生,她腿上盖着一件外套。 向星走过去问:“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外套,一会我跑200米。” 女生“啊”了一声:“你不是有外套吗?” “这件太大了,影响我发挥真实水平。” 女生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啊,那把你的放我这里吧,我有点冷。” 现在轮到向星为难了,她拽着身上的外套,不是很想把他的衣服给别的女生盖腿,上面还有他的体温呢。 万一有人变态,拿他的衣服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办。 向星故作思考:“啊,那个先不用了,我也不能太不给别班面子,还是隐藏一些真实水平吧。” 女生有点无语,眼看着她拉开拉链,往上卷了卷袖子,又把下摆系在腰上,往检录处走了。 200米友高一高二共三十一个班参加,八人一组,初赛决出小组第一名参加决赛。 向星压了压腿,冯欣欣站在重点线处拿着一个单反正对准她。 清一色运动短袖短裤的选手中,向星的穿着实在有点怪异,他晃了晃扎满小辫的马尾,站上了助跑器。 裁判员一声哨声响起,选手们瞬间爆发全力往前冲去。 冯欣欣趁机多拍了几张,镜头中少女画着浓妆,马尾甩上天,嘴角蹦的平直,看着认真又努力。 在一片呐喊声中,向星抢先一步挣开终点线。 冯欣欣欢呼雀跃的跑来抱住她,给她送水。 休息十几分钟后是决赛,向星不负众望拿了个金牌。她从领奖台下来,班里好几人都跑来祝贺。 向星扫了一遍面前的十几个人,又抬头遥遥往十三班的方向看了一艳,夏淮早就不在那里了,她突然就有点不爽了。 说好给她加油送水,不给加油也就算了,连颁奖都不来了,呵,男人的嘴。 冯欣欣看出来了,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回头对着她说:“找夏淮呢?他刚还在的,突然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 向星感觉有点委屈:“他说好给我加油的。” “你俩最近关系不错啊。”,冯欣欣挎着她的手臂,拿起挂在她胸前的奖牌对着阳光比了一下,笑着说:“你说这要是金的多好。” 向星还有点气不顺:“男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 冯欣欣依然把玩着她的金牌,笑着说:“那你还惦记男人。” 向星干脆把金牌摘下来送给了她,冯欣欣开心的带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再惦记他我就是狗。” 冯欣欣:“那你珍惜一下自己人类的身份吧,小狗狗。” “不过说实话,夏淮转来咱学校一个多月了,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过他跟别人说过话。所以我觉得你在他心里,应该是特别的。” 记忆中,他好像确实一直一个人,平时吃饭也是一个人,不见得有什么朋友,上次在网吧玩游戏还是她非得拉着他玩的。 冯欣欣边走边说:“他刚来的时候,看着人帅脾气还好,有人曾经在贴吧扬言一个月内拿下他,也不知道那人脸肿了没。后来大家渐渐发现他根本不好相处,面上笑嘻嘻心里MMP,网吧那次你还记得吗?是个狠角色,你可别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向星:“……” 冯欣欣回头望了一下,对着向星附耳小声说:”而且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第24章 向星正愣神呢,听到这话有点无语:“不是吧,八卦之王,他这才转来一个月你就打听到了他的家底?” 冯欣欣神秘的说:“你知道夏淮与安老师是亲戚吗,安老师是夏淮妈妈的妹妹。” 原来是这个,这她知道,不但知道还差点搞出误会,想到这她还有些尴尬。 “我那天在老孙办公室,听到安老师跟老孙说起夏淮,他有个爸爸和弟弟。” “这算什么秘密?我也有爸爸和弟弟啊!” 冯欣欣跺着脚急道:“哎呀,你别打断我好好听,夏淮的弟弟和爸爸好像是因为他去世的。她妈妈因此还生了好大一场病,经常对他又打又骂的,估计他是受不了了才转学来咱们这的吧。” 向星呆了。 广播中播放着各班同学的投稿,慷慨激昂又热血沸腾,宣召着闪耀着星辉的青春。 她忽然感觉浑身发冷,想起那天在楼道口,她妈妈扇了他一巴掌,他平淡而又习以为常的眼神。一颗心突然像是被人攥住了,疼的发紧。 所以他才和小时候性格完全不一样了吗?她感觉脑子里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抓住。 “星星?”冯欣欣看着她在原地发呆,推了推她。 向星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他爸爸和弟弟是不是很可怜。” 可怜?脑海中闪过夏淮小时候肿着脸在黑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吃饭的场景,是怪可怜的。 冯欣欣继续说:“我听安老师的意思他小时候特别混,还叛逆。因为这件事警察还调查他了,但他都不到12岁,就算故意的也没用。你要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认真考虑考虑。” “不可能……你别胡说。”他小时候好像是傲了点,狂了一点,但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那个奖台上的小小少年,他的骄傲才不可能允许他做犯罪的事情。 她的声音有些大,冯欣欣惊了一下:“啊?” “啊什么,不知道的事你别乱说。” “我是为你好,不过也就和你唠叨几句,不会到处瞎说的。” “知道就好。”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再见过夏淮,运动会并不强制要求在现场。所以没有项目的同学很多都在教室学习,但对于十三班来说,运动会远大于成绩,大部分人都留在足球场。 向星跑了好几遍教室和画室都没有看到他。 平时他一直坐在教室里安静的看书,好像只要一找他,他总会在。但当他真想躲起来时,才发觉原来学校可以这么大。 _ 夏淮在校运会接到安琦的电话就打车去了她的小区。 自从安澜来找过他之后,他一直住在附近的酒店,已经一周没有回去了。 安澜找不到他,闹到了安琦那里,扬言如果他再不出现就直接去学校找他。 他微微扶额,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他不明白安澜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他知道的,她并不喜欢他。 小时候,她觉得他不听话,傲慢,没有礼貌,不像小泓那么可爱开朗。所以,即使他从小奥数得奖,成绩第一,安澜也没有夸过他。 后来,他开始学着说话要笑,记得说谢谢,要谦虚不能骄傲,甚至为了她去学医。可是安澜依然不满意,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成不了小泓和爸爸那样的人,成不了能让她开心的人。 出租车停在安琦家楼下,他付了钱下车。在安琦家门口站了足足十五分钟,才鼓起勇气按门铃。 刚走进屋,就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几片玻璃碴蹦到了他的脚边。 夏淮下意识退了一步,就听到安琦喊他:”小淮,你快过来。“入眼的满是凌乱,本来装饰精致的中式复古风的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玻璃与碎屑。他走过几步,又一只花瓶在他脚前炸开,水花溅到了他的裤脚。 安澜睁着布满血丝的的双眼,眼底青黑一片,盯着他:”你去哪了?“夏淮垂了垂眼:“哪也没去。” “是吗?”,安澜冷哼了一声,冲到垃圾桶,翻出了几张被她撕碎的纸,扔到了茶几上。“那这是什么?” 几张纸片被水泡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但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英俄双语的L美院的邀请函。 “所以你跑到这来根本就是个幌子,你也不是来复读的,你就想离我越远越好,趁机跑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你想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他张了张口,感觉一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话。 安琦跑来劝她:“不是的,小淮只是想去国外读几年书,毕业会回来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和他一起瞒着我?” 安琦愣住了,安澜冲过去把那几张已经撕碎的纸捡起几片冲到了马桶里。 又跑出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砸过去。安琦慌了,赶紧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焦急的喊:“姐你冷静点,这个会打死人的。” “你们都想躲着我,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一个疯子是不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控制不住情绪尖叫起来。 安澜被安琦死死抱住没法向前。她弓着身体,恶狠狠的盯着他,那目光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她厉声喊:“夏淮,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的身边。” 夏淮毫不怀疑她的话,如果不是安琦拖着她,她一定会将烟灰缸砸过来。 他能活到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都是你害的,是你逼我的,我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拖着你,你别想甩开我,别想。” 安琦被她这恶毒的诅咒惊得哑言,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疯女人是她温柔优雅的姐姐。 她不敢放开她,抱着她语气放柔:“小淮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梦想,你……” “什么?他想要什么?梦想?哈哈哈…” 她倏地大笑起来,笑到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夏淮被她这几声笑震得浑身发麻。 等笑够了,安澜才冷冷的抬头看他:“小泓难道没有梦想吗?你爸爸没有梦想吗?小泓小时候总跟我说,他长大后要成为和爸爸一样厉害的医生,可是他再也长不大了,因为你他长不大了。你毁了那么多人的梦想,现在居然跟我说,要离家出走去追梦,不好笑吗?” “夏淮,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要一生都在悔恨与赎罪中度过,你不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吗?” 夏淮感觉到一股窒息感,从鼻腔传至胸腔,每呼吸一次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如果他真的没有良心就好了。他完全可以把她看作街上的疯子,对于陌路人的诅咒谩骂,他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难受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是不屑和我这个疯子说话了是不是。” 安澜挣脱开安琦,跑过来拽住他的衣领。 看着她猩红的双目,夏淮一瞬间像是撞进她的眼中,撞见了她对他刻骨的憎恨。 安澜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进了卫生间,从外面锁上了门。 “不想说就呆在里面吧。” 夏淮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这一刻他好想真的逃走,就像安澜说的,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他不能,眼前人是他的亲妈,她也曾经细语温柔的给他讲睡前故事,把胡萝卜雕成各种小动物哄他吃。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对,是他搞砸的。 是他晚上非闹着去林江钓鱼,所以才会遇到车祸。那辆逆行的卡车径直向他们冲撞而来,震耳的轰鸣声响彻整个黑夜。 他是事件的唯一幸存者,发现他的时候也不在现场,而是几公里外的路边。 当时他从车里爬出来,看到驾驶座的爸爸与副驾驶的小泓浑身是血。爸爸朝他张了张口,他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害怕,一个人跑了好远,直至晕倒在路边。 他还记得安澜冷漠质疑的眼神:“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后来他再记起那个场景,觉得爸爸当时说的应该是打120吧。所以是他的错,安澜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呢?因为害怕,因为胆小,还是什么,他不知道,他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什么了。 后来警方查清楚了,肇事方是个孤儿,老婆因病去世,只剩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因颅内肿瘤住院。他变卖家产带女儿到国内最有名的医院求医,女儿却在第三次手术后没有醒来。 唯一的亲人死在了医院,是他爸爸做的手术,他坚信是医生的责任,打官司上诉却接连失败。他走投无路,开展了这场有预谋的报复。肇事方当场死在这次车祸中,没有在世间留下一点的联系。 安澜找不到宣泄点,她将所有的爱和恨倾注到了夏淮身上,可他承担不了这样浓烈的爱恨,于是再一次,他逃跑了。 他这才发现,他一直都是懦弱又胆小的人,他救不了小泓和爸爸,也救不了安澜。 如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发生了意外,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安澜也会为他难过,但小泓和爸爸一定不会像他这么笨,他们会慢慢开导安慰她。她会在难过之后重新振作,开始新的生活。 “妈。”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安琦小声说:“小淮,你出来吧,我姐她刚刚哭累了睡着了。” 夏淮倚着门,安琦推不开,他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接着说:“妈,如果我乖乖待在你身边,听你的话,做你要我做的事,那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不,你不会的,看着我,你会想如果当初活着的是他俩该多好。”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跟小泓和爸爸换一下。” 如果可以…… 没有如果。 第25章 夏淮离开安琦的小区后,盲目的走在大街上,路上车来车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小城市的霓虹灯像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幻梦之中。 他有瞬间的不真实,他逆着海风,迎面吹起他前额的发丝,这时他才清醒了几分,重新开始大口呼吸。 他是被安澜赶出来的,晚上安澜醒来后又大闹了一场,扬言与他断绝母子关系,把他赶了出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她会把他锁到黑漆漆的屋子里好几天不给他开门,有时会直接把他赶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安澜真正想要什么。 他慢慢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走到楼道口时脚步停顿了。 向星坐在楼道口的台阶上,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腮好像睡着了,怀里抱着他的校服。 夏淮不想叫醒她,又觉得不能让她一直睡在这。 他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轻声说:“向星,回家睡了。” 少女睫毛轻颤,双唇动了动,立刻同惊弓之鸟般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人,盯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声音带着慵懒:“你回来了。” “嗯,你在这睡觉会着凉的。” 还好他回来了,如果他直接去宾馆,她岂不是要在这睡一晚上。 向星搓了搓眼皮,刚睡醒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没睡,我就是眯了一会。” “你呆多久了?” “放学后就来了。” 他站起了身,俯视着她,小姑娘抱着他的校服缩成一团,抬头打量他,像一团流浪的小猫。 他心里酸涩,微叹道:“回家吧。” 夏淮没再理她,走上了楼梯。他动作很慢,还有些迟钝,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锁眼里。 向星看出了他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在他要关门的间隙立刻拉住门把手不让他关门。 她换上笑容:“我来还你的衣服,我都在外面坐了一晚上了,腿都麻了。你请我进去喝口水呗。” 夏淮没有心情与她谈笑,随口道:“我不太舒服,改天吧。” “哪里不舒服,是生病了吗?那家里有药吗,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舒服要有人照顾的,我可以照顾你。” “……” 向星一只手拉着门把手,另一只手伸进门缝里,他生怕夹到她的手指也不敢用力,最后被她成功挤了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半隐半现的月光投进来一点。 夏淮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向星摸索着想去找开关。 “别开灯。”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砂纸磨过一样。 “可你不是……”不是怕黑吗? “别开。”他轻声央求。 向星停住了,她大概隐约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呆着,一个人也太可怜了。 她跑到厨房,摸黑找到量杯倒了一杯水拿过来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轻手轻脚的坐到沙发的一角,没有任何小动作,就这样安静又安稳的的坐着。 房间中只能听到二人小幅度的呼吸声,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 “向星。” “嗯?” 黑暗仿佛将空间无限扩大,屋子也好似没有边界。 “你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他问她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这句话把向星难住了,她也很想知道她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向星无奈的笑了笑:“我也没有见过她。”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向星连忙说着不用,轻笑着说:“不过我可以和你说一下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淮没回她,她自顾自的说:“他呀,粗鲁不修边幅,袜子老是乱丢,还没有正经工作。小学写作文我有时会写,我爸爸是个油漆工…我爸爸是个农民…我爸爸是个船夫,时间久了老师都问我,你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实我哪知道,我都怀疑他是□□,又或者是杀手。人家爸爸都会陪着写作业,做好吃的,他只会带着我上墙爬屋,偷鸟蛋抓金蝉,一点正事不干。” 向星继续自言自语:“但是他也有优点,我在外面被欺负了,他就拎着我的后脖领说去打回来,然后他在后面看着,别人根本不敢还手,再后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他也会为了参加我的颁奖典礼去借一套不合身的西装……” “好烦啊,我本来想多说点他的坏话的,可说着说着居然说了他这么多好话。” 夏淮听到了黑暗中她偷偷吸鼻涕的声音,是他把她惹哭了吗。 夏淮突然喊她:“向星。“ “嗯?”向星微微侧头,屋里太黑了,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向星顿了顿:“没有不想说,我想说。“ “我还总是和他斗嘴,嫌弃他,后来他就真的不在了,奶奶说去世的亲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切,我才不信,他才不会看着我,他一定会讽刺我太不知足了,然后就去给别人当爸爸了。” 夏淮从未想过这个阳光明媚的少女居然有这样的经历,她热烈的像一把火,所以他想当然以为她是温室中悉心呵护的花朵。 实际上,她像杂草一样生长在砖缝瓦砾中,不惧严寒,拚命汲取点滴的阳光雨露,野蛮成长。 夏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垂着头:“对不起。” 不一会,他感觉身边的沙发往下陷下去一块,是她摸黑缓缓坐到了他身边。 她清朗的声音传来:“你干嘛一晚上总是说对不起,你该不会以为提起我的伤心事了吧?” “不是吗?” 向星嘻嘻笑了两声,她语气轻快,并没有丝毫的难过:“不会啊,我爸无论在哪都不是会吃亏的人,管他是去了阴曹地府还是变成了星星,我一点也不为他担心。反正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夏淮心想,她还是一颗豁达的野草呢。 “就算他真的去给别人当爸爸了,等以后我也变成了星星,我就把他抢回来。” 听到这,夏淮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你是土匪吗?” “咦,你笑了哎,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听到他心情似乎轻松了一点,她比他还开心。 “这么黑,你怎么知道我笑起来好看?” “也是,我说的不对,因为你怎么都好看啊!” 她的声音很清,像是潺潺细流,尾音却轻挑,很像在哄小孩。 还是一颗会吹彩虹屁的豁达的野草。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她生怕他又想起不愉快的事,尽力转移话题:“有一次上课,老师看着小明的同桌小红在睡觉,跟小明说:小明,你提醒她一下。小明说:知道了。” “第二天上课前,小明主动跟同桌小红说:你该睡觉了,老师怕忘了让我提醒你呢。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两人坐在黑暗的沙发里,最后靠的越来越近,实在有点暧/昧。而她也不懂的保持距离,一心靠着他,哄他开心。 她实在靠的太近了,清浅的呼吸吹在他的耳畔。胸中好似有股火苗开始往下燃烧,连带着身体也开始泛起异样。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打开了客厅的廊灯。 昏黄的灯光并不明亮,向星还是眯了眯眼适应了好一会。 夏淮看着电视前的电子表,已经接近十点了,他说:“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向星靠着沙发,抬眼看他,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她依然看到了他红肿的双眼。 向星站起来,想了想又说:“你早上就从学校离开了,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那我给你做点吃的吧,你吃完我就走。” 夏淮没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豪言虽然放出去了,但问题是她根本不会做饭!一瞬间她想了几个解决方案:一。叫幺儿来帮忙,二。随便整熟一点吃的。 打电话给幺儿他肯定会讽刺她一顿,所以还是选择方案二。 为了强行挽一下尊,她决定整个豪华升级版泡面。 冰箱里的食材有茄子、土豆、胡萝卜、白菜。她迅速全部切成了块一股脑扔进了锅里。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端出那碗面的时候,夏淮拿筷子的手有点无所适从。 最后他颤巍巍的夹起一块胡萝卜嚼了两下,反正胡萝卜生的也能吃。不出所料,没熟。 向星一脸欣喜和期待:“好吃吗?” 他不忍她失望:“好吃,但我不太喜欢吃胡萝卜。” “不”字咬的重了些,希望她可以领悟到他的话外之音。 “胡萝卜对眼睛好。” 同样不出所料,她没有领悟到。 向星抓过她的筷子把胡萝卜挑了出来,扔了好像有点浪费,于是她夹着胡萝卜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 “等等,那双筷子……” “啊?”向星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不可置信的说:“难不成你还有洁癖,别人不能碰你家筷子?” “那倒没有,只是……”那双筷子他用过了,算了。 “幺儿也不喜欢吃胡萝卜,每次我都用蛮力强制逼他吃。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 夏淮记得她弟弟,上高一,男孩长的白净清秀,与她很像,但气质却相差很远。 如果小泓还活着也该上高一了,他性格活泼,应该会有很多朋友。 最后他还是在她的监视下硬着头皮吃了那碗面,至于会不会肚子疼就不知道了。 晚上十点多,夏淮把她送回了家门口,向星一步三回头,她总感觉不安:“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 “那明天的运动会你会来吗?” “嗯”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向星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第26章 第二天下午是仅剩的几个项目与闭幕式。 “请男子组5000米长跑参赛选手到检录处检录。” 向星站在足球场,遥遥望着一群男生说笑着往起点走去,还看到人群中的陆霆骁,以及最后面的夏淮。 向星也向跑道走去。起点处不少人围着,大多数是十三班的人。 “冯欣欣呢?”,她问。 “她去跳高的那边,给蛏子加油了。” 说话的是十三班李欣然,就是冯欣欣说拉拉队里跳舞崴到脚的那个女生,向星看着她健步如飞,步履矫健,健康到都能去练轻功,哪里是崴到脚的样子。 死丫头又骗她。 一声枪响后,运动选手开始以中等速度匀速起跑。 忽的一道人影闪过,夏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甩开身后人数十米。 向星以为这是他的战略,可眼见他跑了几百米没有丝毫减速的准备。一旁呐喊加油的人群也困惑了:“他疯了吧,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跑的是长跑?” “可能是耍帅吧。” 什么叫耍帅,他本来就帅!他只是心情不好,想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那就让他跑个痛快吧。 向星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喊,她声音很大想要盖过所有的质疑:“夏淮!再跑快一点,呼~,加油!” 几个女生瞥了过来:“喂,你应该叫他跑慢一点吧,这样下去后面没力气了会被别人超过去的。” 向星斜睨他们一眼:“奥,所以呢。”,然后继续喊:“夏淮,加油,再跑快一点!” 其他人被她这语气激到了,也开始扯着嗓子喊:“陆霆骁!骁哥加油,骁哥慢跑。” 怎么回事,这是一群陆霆骁的迷妹?输人不输阵,她家夏淮一定要配得上最高的加油声。 “夏淮快跑!” “陆霆骁慢跑!” 得到幼儿园幼稚真传两个小学鸡开始用诡异的加油口号嘶嚎着,比运动员都卖力。 夏淮跑到第七圈时,体力明显下降,被后面的陆霆骁超了过去,旁边加油的人沸腾了。 加油声从“陆霆骁慢跑”改为“陆霆骁快跑”。 夏淮又加快速度超了过去,陆霆骁也恼了,二人你追我赶直至终点线,丝毫看不到默默超过去的其他人,仿佛只要赢过对方就是胜利了。 最后夏淮第五,陆霆骁第六。 几个加油的女生都闭嘴了,果然油不能乱加。 陆霆骁刚跑过终点,也没休息片刻。气都没喘匀就走过来推了夏淮一把。 他怒气未消:“你有病吧,跟我叫什么劲。” 夏淮没理他,低头走开了。 陆霆骁更恼了,冲着就要追上去被班里几个男生拦住了:“别生气了,和气生财,他们班早就是第一名,这场赢了也追不上。” 陆霆骁:“脑子有病吧,我欠他钱了?” 向星刚要追过去找夏淮,陆霆骁在后面抓住了她胳膊。 他沉着脸:“我刚刚可听到你的声音了,那声音都快怼上大气层了,可一句都没舍得替我加油,我才是跟你一个班的。” 向星“啊”了一声,也有点抱歉,把手里的水扔到了他怀里:“你看你小气的,那这个送你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刚好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张玥。虽然是运动会,她还穿了件雪白的连衣裙。 向星想了想,又回头把那瓶水拿了回来,她嘿嘿两声:“我看到有人给你准备了呢,别浪费了,这水还是还我吧,要六块大洋呢。” 陆霆骁:“……” 夏淮在看台后的洗手池旁洗了一把脸,他甩了甩沾湿的头发,双手把发丝往后撸,露出光洁的额头。 向星蹑手蹑脚的探着身子从侧面看向他,湿发呀,还挺性感的。 她舔了舔嘴唇,把从陆霆骁那省下的六块大洋的水递给了他。 夏淮拧开仰头喝了半瓶,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滑到他滚动的喉结,好像更性感了…… 她嗓子都快喊哑了,她笑了两声:“状元同学,你有没有听到我热情的呼喊?” “听到了,人群就你的声音最大。” 他眼中还有不少血丝,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向星笑着说:“可能是茫茫人海,你只听得到我的声音吧。” 夏淮:“……” _ 运动会毫无疑问十三班第一。 之后的几天内,艺体班里的不少同学都相继离校了。冯欣欣也报了北城的声乐专业培训班,蛏子因为在城运会获了奖,去省队训练了。最后十三班只剩了不到一半人。 画室里人也不多。留下的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夏淮这种,在哪都无所谓,专业课已经超神了。另一类就是李玟这种,在哪都无所谓,反正救也救不回来了。 下午,安琦把向星叫了出去。安琦问她:“小星星,上次的那个比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九月的比赛算着也不到两个月了。” 那个比赛,她都差点忘了。 向星回忆了一下:“安老师,比赛要团队参赛,咱们全校除了我根本没有会国画的。我连队友都找不全,都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报名。” 安琦安慰她:“团体比赛这个不要有压力,不拿第一名也没关系,但肯定是要参加的。重点是个人特等奖,个人特等奖能拿到A美的专业合格证,比赛的个人画作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可是……” “那就行,你回去找几个人去先报上名,然后得抓紧时间做准备了。” 向星无精打采的回到了教室,安老师说的简单,找几个人和你报名。现在大家复习的复习,专业课也正是关键时候,谁会浪费时间陪她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 向星耷拉着脑袋从一堆书中翻出了几周前的那个报名册开始看。 美协举办的 “少年杯”中国画大赛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团体赛,共三轮最后一等奖有5万元奖金。第二部分是安琦希望她得奖的个人作品投稿。 “双方现场出题对画,这是传闻中的‘斗画’吗?” 向星一愣,夏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他翻了翻宣传册,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另一面。 艺术届也是血雨腥风的一场江湖。 相传,文艺复兴领军大师,米开朗基罗与达芬奇曾经在佛罗伦萨的大厅里的同一面墙壁上画了两幅不同的壁画。 夏淮印象中的国画一直都是文人墨客在游山玩水中创作,相当佛系,没想到现在也竞争这么激烈。 向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画室上专业课吗?难不成你已经超神到不需要练习了?” 夏淮放下了册子,课间不少同学走来走去喧哗着,他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听不太真切:“我这安老师办公室听到你们说话了。” “哦”也没什么不能听的内容,不就是她找不到队友吗。 “为什么不找我?” 向星一愣:“啊?找你干嘛,你还会国画?” “不会。”,夏淮顿了顿:“只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白描。” 向星眼睛亮起来:“你真想参加?不会耽误你联考吗?” “不会。” “那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比赛一共四个人,现在有两个了。我只需要再找两个,我想想……” 一旁夏淮给她提议:“李玟。” “啊,李玟?”向星顿了顿,想起了李玟那惨不忍睹的画直摇头:“他不会国画,而且他的素描惨不忍睹,狗都能画成老鼠,我看着这种画心情都不好了。” “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画水彩的,而且色感不错,水彩与国画在作画方式上有很多相似之处。光影与形体对于中国画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主要是意蕴,这就需要你来了。” 经他这么分析,矮子里拔高个,李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天傍晚,二人顺势就把李玟堵在了楼梯口。向星不怀好意的单手撑在墙上,斜着身子痞笑:“玟兄,最近过的怎么样?” 文胸什么鬼? “最近……挺好的,星哥有什么指教?” 李玟个子不高,留着小平头带个方框眼镜,现在被向星推到墙角,瑟瑟的站不稳,看着更像被流氓欺负的小可怜了。 向星目光闪烁,殷切的问:“最近有个国画比赛,团队参加,一等奖有五万块,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我不会国画啊?” 向星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他:“不会没关系,你的水彩画的很不错,我挺欣赏,所以特地来邀请你。” “你上次还说我画的日落跟一滩屎一样。” 向星噎住了…… 夏淮咳了两声,接着她的话说:“向星的意思是你不要总模仿一下国外的画,那些光影透视不太适合你。你需要看一些国画大师的作品,多学习渲染手法,会对你有更大的提高。” 向星狠狠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这个比赛什么时候?” “九月份,还有两个月完全来得及。” 李玟有些为难:“可是暑假是关键时候,我得准备专业课了。” 向星:“你可拉倒吧,你这水平准备不准备都一个样,都是垫底的……” 夏淮又咳了一声,向星赶紧闭嘴,他说:“向星的意思是,你的专业课进步不会很大了,可以换一个思路,比赛现场有很多国画名师,说不定你考大学可以换个方向。” 向星狠狠点头:“没错。” 李玟:“……”没错个屁,你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李玟被他俩夫唱妇随说的有点洗脑,挠着脖子没有拒绝:“我回去想想吧。” 向星也拿腔作势起来:“可以啊,但你得尽快答复我,我这队还挺欢迎的,你来晚了可能就没有你的位子了。” 等李玟带着满腔疑惑离开后,向星也舒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没底,问夏淮:“你说他会答应吗?” “会的。” 夏淮很肯定的回她。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午饭时,李玟主动找来了。 李玟:“我想好了,可以加入。” 向星放下筷子,对他伸出手:“那就欢迎你成为我们团队的一员。” “等等,我还有个条件,咱们这比赛是四人组队吧。” 向星不知道他搞的什么鬼,把手缩了回来,点了点头。 李玟对着身后招了招手,有个女生走了过来坐到了李玟旁边,李玟说:“一班林晓也想参加,第四个名额给她吧。” 向星如同屁股扎到了一跟钉子,蹭的一下弹了起来,语气也火爆了:“你有病吧?这是国画比赛,你以为数学竞赛啊?你从文化班拉个人什么意思啊,她会画画?” 林晓低着头抿了抿嘴,轻声说:“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我从小学书法。” “书法?这是国画比赛,不是书画比赛,虽然书画不分家但也得审题吧!” 林晓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不说话了。 向星都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玟在一边挥着手让她消气。 李玟:“林晓虽然不会画画,但她记忆力好,尖子生,我们第一部分不就是问答题,让她背不是正好。” 向星瞥了她一眼,女生文文静静看着很柔弱,此时坐在她对面垂着头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欺负。 向星极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们现在学习很紧吧,有时间参加吗?而且你参加这个比赛根本没用啊,总不能是为了那五万块钱吧。” 林晓眨了眨眼,弯曲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她细声说:“理科第一的夏淮同学不也是参加了吗?我只是想多一分参赛经历而已。” 多一分参赛经历去参加数学、物理、化学竞赛多好,谁没事参加一点都不懂的国画比赛。 但是向星也隐隐明白了一点,她想参赛应该是和夏淮有关。这次月考夏淮是理科第一,林晓是第二,但夏淮是美术生,她又凑的什么热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不想让她加入,谁都能来凑数就是她不行。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比赛本就凑不够人,现在有人愿意参加她应该高兴的才对。 最后,向星还是妥协了:“你可以加入,但这比赛可是要花时间准备的,到时候耽误了文化课我可不管。” 林晓很开心的点头:“我会努力的,放心。” _ 晚上,向星洗完澡擦着头发在电脑前搜索这次的比赛,网上的消息几乎没有,只有一个官网,连报道都没有。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冯欣欣的电话,她接起,对面立刻传来哭唧唧的声音:“星星啊,我好想你,我在这一点都不好,我好想回去啊,呜呜呜。” “怎么了,你不是要成为顶尖声乐家,这才几天,就退缩了。” 冯欣欣呜咽着说:“我以前觉得自己长的可爱唱歌好听,可是我来到这才发现我根本就是井底之蛙。她们都是魔鬼,我天天被老师骂,说我嘴巴张太大,还说我声音穿透力不够,同学们也都笑话我,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胆小鬼,你本来就是长的可爱还唱歌好听,怕他们干什么。被老师骂我帮不了你,要是有别人敢骂你,你告诉我,我杀到北城去!” 冯欣欣有些委屈:“可是她们都好厉害。” 向星冷笑一声:“别怕,你星哥天下无敌!” “上个说这话的尸体都凉透了……”,冯欣欣笑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星星,你也要加油,我们大学要努力考一个城市。” 听到大学,向星失落片刻,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大学。 如果她考不上A美,以她现在文化课的成绩连本科都考不上,以后她就真的没有画画的机会了。 冯欣欣知道她的顾虑,问她:“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队友都找好了吗?” “找好了,夏淮、李玟、林晓和我。” “林晓?不会是一班学委吧,她什么情况,她还会画画?” 向星提到林晓就生气:“李玟那智障非得拉着她参加,他那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看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比赛来的。” 对面冯欣欣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我的傻星星,你可别为她人做嫁衣。” “我……”她一口气没上来,憋住了。 对面冯欣欣好像跟人说了几句话,又对着话筒小声说:“星星,我们要熄灯了,你早点休息。我就说这破地方太烂了,我打个电话都有人说我。” “你也早点睡。” 对面传来一阵忙音,她慢慢放下电话。愣了一会才回过神。 为她人做嫁衣,什么意思? 第27章 与冯欣欣打完电话后,她拉了个四人小群,然后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亲五颗星星好评:【我们明天大课间在203画室集合,商量一下作战计划。】群里只有李玟回了她一个“好”。 第二天大课间,向星把准备好的比赛规则拿出来给分给了三人。 第一部分是知识竞答,包括各种名人字画、笔墨纸砚、背景知识或是作者主题思想等等,范围广内容杂。 第二部分是双方现场给对方出一个题目,同时以对方题目作画。共六组,每组十分钟。 第三部分就是统一主题的团队画,共三米。 向星给他们解释:“我们共有四个人,每人最多参与两个项目,每部分也只能两人参加,所以我们首先先确定一下谁参加哪部分吧。” 林晓都没搞不清楚规则,反正她只能参与第一题,她细声询问:“那就我和夏淮参加第一部分,向星与李玟参加二三部分,怎么样? ” 向星瞥了她一眼,小丫头,司马昭之心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她说出了自己想法:“林晓第一部分,李玟第三部分,然后剩下的怎么分比较合适?” 李玟不乐意了:“为什么我第三部分,我想参加第二部分,我逻辑思维不错的,还有点速写的感觉,我报第二部分。” 向星一脸“你可拉倒吧”,嘲讽道:“你那形体打的跟坨屎似的,还想体现思维。” “你昨天还说欣赏我的画!” 傻子,那当然是骗你报名的。 向星当然不会说出她的心里话,宽慰他:“我昨天说的是你水彩不错,第三部分我们肯定要画一副恢宏大气的整体画,大面积渲染肯定少不了,最难的这部分就交给你了。” 李玟被她拍马屁拍的十分舒服,满意的接下了这个巨任。 夏淮提议:“我一二,向星二三。” 向星质疑:“你确定吗?虽说第一部分不考验专业技巧,可是没有范围,内容也特别杂,对于不熟悉国画的人来说这些才是最难的,要不我一二,你二三。” 夏淮拒绝:“不可以,第三部分是双人巨画,必须有人把控整体构图,掌控脉通气贯,不然这幅画会非常散,我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些都是很难速成的,必须由你来。第一部分我可以突击一下。” 听听状元同学的觉悟,自信而又谦虚,向星斜睨着李玟,暗示他能不能也学一学人家的风骨,可李玟同学还沉浸即将完成恢宏巨画的洋洋自得中,根本没向她这边看。 向星:“那我们放学后先整理一下第一部分内容吧。” “嗯。” 林晓举了举手提出自己的疑问:“第一部分是选择题还是填空题,需要抢答吗?” 向星解释:“问答题,需要抢答,答对自己队得分,答错对方队得分。” 林晓“啊”了一声,可能没想到这么难,生了一点退缩之意:“那我好怕回答不上来拖后腿。” 向星:“不会的就不要抢,如果双方都没人抢,这题就过了。” 经过大课间三十分钟讨论,终于定下了参赛顺序:夏淮、林晓 :知识问答;夏淮、向星:主题速画;向星、李玟:双人巨画。 _ 傍晚下课铃声刚响,向星就抓住夏淮与林晓往阅览室跑去了。 林晓:“可我还没吃晚饭呢。” 向星:“一会给你点外卖。” 向星先找了几本书她比较熟悉的书堆到了桌子上,夏淮拿了最上面的《中国国画历史》开始翻阅。向星则又跑去书架前翻书,要找经典易懂的,还要关注到广度,难度不小。 林晓坐在夏淮旁边,一偏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侧面的曲线利落分明,嘴唇轻抿,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冷然。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几秒就能翻一页,手也没停下,会把重点记在笔记上。 向星抱着一打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晓面带红晕的偷瞟一旁的夏淮。她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二人对面,开始看书。 不一会,林晓捧着书凑过去似乎在问问题,夏淮拿笔小声给她解释,林晓像是没听清,她又靠近了一些,两人头靠着头,看着还挺亲密。 这玩意儿有啥好解释的,不是背过就行吗?她还没有跟他这么近讲过题! 向星“啪”的一声扣下了书,起身往门口走去,夏淮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林晓也惊了一下,她柔声细语的问夏淮:“她怎么了?” 不等夏淮回答,向星甩下一句:“拿外卖。”,然后就下楼了。 教学楼后面渐渐有晚霞晕出来,在日落红的映衬下,天空也变得姹紫嫣红,很像水彩渲染之后的透明而又色彩斑斓的画。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外卖才送来 。外卖骑手不允许进学校,只能隔着铁栅栏递过来,时间久了,艺体楼与围栏之间都走出了一条小路。 向星提着饭盒放到了阅览室外面的公共桌椅,去叫两人,刚进阅览室,就看到二人还在对着头交流。 问问题有必要靠的这么近? 她看着来气,自己迅速十分钟吃完了饭,才给两个人发消息,叫他们来吃饭。 二人路过与她擦肩,夏淮抓住她胳膊:“你怎么吃的这么快?” 向星抖了抖胳膊甩开了他:“没有胃口,我去看书了。” 她洗完手,继续去阅览室看书了,一晚上也没有和两个人交流。 等到九点半阅览室关门,三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晓走在最后面,拉了拉夏淮的衣角,小声询问:“我有点害怕,你能送我回家吗?” 夏淮还没说话,向星走过来瞟了二人一眼,嗤笑道:“你让他送你?他可能比你还害怕,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晓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可能在想借口拒绝。 向星看着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对着夏淮不可思议道:“你也害怕要我送你回去?” 夏淮:“……” 林晓看着他,微笑着说:“夏淮同学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女生走不太安全,让他和我们一起吧。” 向星冷哼了一声:“他送你就安全了?他这样的我能打十个,快点走,不然学校要关门了。” 林晓:“……” 林晓家离学校五六公里,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看着小区里黑漆漆的,老槐树把路灯遮的严严实实。 小姑娘毕竟是她队友,向星大发善心的准备把她送到家门口。 小区里,槐花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已经有香气弥漫在夜色里随风飘散开来。 走到一半,向星感觉身后的脚步停了,她一回头看到林晓停在了一盏路灯下,低着头,整张脸都隐在夜色里。 向星退了几步,问她:“干什么?” 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深呼了一口气,朝着向星喊:“我……我喜欢夏淮。” 向星一怔,随即呵笑一声:“所以呢,你告诉我干什么?不会让我帮你追吧?” 林晓摇了摇头,月光与灯光混在一起拉长她的身影,林晓慢慢向她走过来,抿着嘴说:“我告诉你想让你不要妨碍我。” “我妨碍你?” “不然你为什么不让他送我。” 向星气乐了,他怎么送你,让他在老槐树下抱头瑟瑟发抖? 向星:“你想追就去追,过两天我就把资料整理好,你最好老老实实背过,不然我不管你想干嘛,都给我滚蛋!” 向星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去,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叫声:“向星!” 向星都没停,大步往小区门口走去。 林晓的声音放轻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她停顿了脚步,喜欢他吗?那个她不敢承认却人尽皆知的问题缓缓传人了她心底,勾出了隐藏在最深处的答案。 她当然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他了。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后,她会无意识的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她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只为逗他开心,她会在每一个想起他的瞬间唇角上扬,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说笑打闹她会莫名不爽。 向星转过了身子,灯光照着她明亮的瞳孔,映的她的眼睛也越发清明,她笑了笑:“是啊!” 为什么要不敢承认,怕他拒绝,怕他不理她,这些都不是借口。如果他拒绝她,她就再想办法好了,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苦恼。 她没有必要连自己都骗。如果她一直胆小不承认他就要被别人追走了。 林晓愣住了,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颤了颤嘴唇,突然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喂,没必要哭吧!” 林晓像个被欺负的小兔子,红着眼不停的掉眼泪,她哽咽着说:“我……我不会输给你的。” 这有什么输赢之分? 她一向不会安慰人,林晓哭的站不稳最后蹲在地上抱着胳膊低声呜咽,向星也跟着蹲在她面前。 向星:“我现在都没有追到你就哭,那要是我真的追到了,你要哭成什么样?” 林晓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她果然不擅长安慰别人。 当晚,她就给冯欣欣发了条信息:【我要下手了。】 冯欣欣:【姐姐,您老人家还没下手呢?】 向星:【有情敌了,我要赶紧收网。】 第28章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每日放学后都在阅览室齐聚。 起早贪黑终于赶在端午节放假前整理出了一份资料。 夏淮的笔记非常清晰简洁,按时间地区分类,以人物为中心,总结了中国数千年的书画历史。 向星的笔记虽然没那么清晰,但她这次主要是寻找偏僻的书画作品以及不那么火的画家。万一这次比赛出的题目非常奇葩,他们也能有点准备。 但是林晓的就有点不忍直视了。小姑娘心思根本不在这,那眼珠子就差贴在夏淮脸上,向星坐对面,就没看到过她的正脸。 但是就算再离谱,那也不能把唐代《步辇图》的作者写成夏淮啊,他是僵尸转世? 最终好歹是整完了,接下来让林晓回去背就可以,剩下部分也不需要她参与。 _ 北城家属区的房子南北通透,夏淮家厨房的窗户正好对着向星家那一排的阳台。 阳光正好,夏淮只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六楼阳台上挂着一件浅青色的男士T恤。 挂那都快一个月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拿下来?都快晒褪色了。 他想起那一晚,少女哭闹着让他赔裙子的场景。她拽住他的衣服,恶狠狠的说:“把衣服压在我这里,什么时候赔我的裙子再还你。” 所以,是不是该去赎回自己的衣服了。 他翻了翻通讯录,他认识的人不多,同龄女生的话也就只有明心了。 他想了想,拨通了明心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后传来一阵尖叫声,夏淮眉头一跳,拿远了手机,等她喊完才重新附到耳边。 明心激动的说:“淮哥,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接到你的电话。” “明大小姐大忙人,我也不好打扰。” “我再忙也得给我们淮哥面子呀。对了,前几天我看到阿姨了,她现在好吓人的感觉,我也没敢和她说话。我听说她去找你了,你没事吧?” 夏淮苦笑道:“她说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明心停顿一瞬,安慰他:“你也别太难过,阿姨就是有点……有点情绪不稳,过一段时间她想开了就好了。” “没关系,她开心就好。” 明心感觉氛围不对,她都有点后悔提起这件事,赶紧转移话题:“你打电话给我有事?” “有点小事。” “不论小事大事,你的事都是大事,刀山火海我都给你办成。” 呃,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夏淮回了回神,突兀的问她:“你的身高体重多少?” 对面一阵沉默,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笑声:“淮哥,女生的体重是不能问的,这你都不知道?” 他踌躇半晌,还是说了原由:“我弄坏了一个女生的裙子想陪她一条,可是不知道尺码。感觉你俩身材差不多才问你的。” “啊?”明心震惊了:“啊啊?你恋爱了?” “没有。” 对面选择性忽略他的回答,自顾自的问:“什么类型的女生?活泼可爱,温柔贤惠?长的怎么样?有没有你们医学院系花好看?” “我说没有。” “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开朗活泼一点的女生,你已经很闷了,再找个闷的,两个闷葫芦在一起容易憋出病。” “……算了,我把所有号都买下来。” 明心乐了,噗嗤笑道:“哎呦少爷啊,虽然咱家大业大,但也不能这么败呀。” “……” “172,48。怎么样,是不是女神身高,魔鬼身材,看来你眼光不错,至少身材方面眼光不错。” 夏淮:“……” “放心,追女生我有经验,以后多问问我就行,以咱淮哥这外貌学识保准能把她拿下。” 追女生你都有经验,都说了不是。 夏淮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女神,可惜长了张嘴。” 明心也不恼,嬉笑着说:“我也就是跟你乱说罢了,要不你去我们学校打听打听,明女神都是走高冷范的好不好,那么多追我的我越不搭理,他们追的越起兴,这就是我的策略。” 夏淮勾了勾唇角,也揶揄她:“那丁嘉铭呢,也是你的策略之一?” “那……提他干啥。” “你钓了他这么久,万一他不再追着你跑了怎么办?” “他敢!”明心被他说的有点心虚:“说你呢,说我干什么,哎呀,你可太会转移话题了,女生可最讨厌这种你知不知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夏淮拿着手机走去开门,正疑惑有谁来他家。 “啪嗒”一声,防盗锁打开后,一张清秀的小脸映入眼帘,正冲他粲然一笑。 “嗨喽!星星同学来送温暖了,端午节你吃粽子了吗?” 门口,向星提着两串粽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夏淮也有点意外:“你怎……” 向星没有理会他惊愕的表情,侧身溜了进来。 夏淮对着电话说:“我有点事,一会回给你。” 对面激动了,极力压抑住尖叫的冲动:“我听到女生的声音了,是不是那个女生?快说是不是。” 夏淮小声回她:“是,我一会再和你说。” “啊啊啊!”夏淮迅速切断了手机,免得里面的鬼哭狼嚎传出来。 向星一进门就直接走进了厨房,找出高压锅。夏淮也跟了进来,看着她熟练的摆好粽子倒水。 夏淮:“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粽子吃,给你送几个。这是我奶奶包的,特别好吃,我能一口气吃四个,抠门小老太还嫌我吃的多。你喜欢吃甜粽子还是肉粽子?” “甜的吧。” “那我也吃甜的。” 少女依然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胸前画着唐老鸭的图案,长发挽了个丸子头,几根碎发顺着她细长的脖颈滑下来。 向星把一切准备好,按了开关,转头对他笑着说:“你是不是感动到了?” 他嘴角噙着笑,顺着她的话说:“嗯。” “哎,我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多见了,可惜乱花渐欲迷人眼,有人错把浅草当玫瑰。” “……”她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 一旁手机嗡嗡震动嗡几下,他以为是明心又打来了,刚要挂断,看到屏幕中显示的“小姨”,原来是安琦。 向星也瞥见了,招呼他:“替我向安老师问好。” 安琦打电话过来本想喊他过去吃饭,夏淮说有事了,她也没勉强,与他寒暄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自从上次误会夏淮与安老师的关系之后,向星可懂的避嫌了。他要打电话时,她直接退避三舍,恨不得把耳朵堵死。 向星从客厅的书架上抽了几本漫画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夏淮打完电话后走过来。 向星:“有替我问好吗?” “嗯,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向星边看漫画边理所当然道:“安老师是我女神,会画画的美女简直是这个世界的宝藏。” “你这是顺带着夸了自己?” 向星抬眼浅笑:“你终于承认我是美女啦。” 他也没反驳过呀。 夏淮坐到沙发上:“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女神曾经的光辉岁月?” 向星指尖一顿,缓缓放下了漫画,屁股挪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有八卦和情史吗?” “有。”他说:“我小姨十七岁从法国回国,受到西方浪漫派的影响一心想改革中国艺术圈现状,她觉得艺术应该是自由的,不应有什么野路子之分,也不该用规范和考试来评价。” 向星眨了眨眼,原来安老师还很有革命精神。 夏淮停顿一会,又道:“后来她与我外公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去当流浪画家了。当时我还小,她不好意思找家里要钱,经常饿着肚子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把零花钱匀一半给她……还要给她保密。” 这么心酸的故事,听着还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向星憋着笑:“你们家是不是流行……离家出走?” “我可比不上她,她当时真的很叛逆,她说自己天纵奇才,文曲星下凡,会成为拯救中国艺术圈的救世主。” 向星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安老师也太……中二了,不过可以理解,我小时候还想拯救世界呢。” 这应该算女神黑历史了吧。 夏淮:“她当时特别喜欢的一句话是‘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当时我们全家都以为她被骗去了传/销,最后没办法,我外公雇了个保镖去保护她。” 向星:“然后呢?” 夏淮:“然后她突然与保镖恋爱去了。” “……”这发展真的令人措手不及,艺术圈救世主就这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可能是年龄大了些成熟了一点,也可能是碰壁碰多了。所以她不太同意我走这一条路,她认为这是给天才的特殊通道,寻常人走不通。” 向星怔怔的说:“可你就是天才呀,你画的那么好。” 他笑了笑:“我不是,我只是擅长应付考试罢了,如果真要说的话,你更有这种资质。” 向星有点懵懂和茫然,神情开始逐渐失落:“你别取笑我,我都快考不上大学了,哪有天才画家连大学都考不上的。” 夏淮看着她脑袋垂了下来,怎么讲故事还能把人给讲的怀疑人生了? 夏淮忖思道:“有很多画家是自学成才的,比如巴尔蒂斯。” “巴尔蒂斯出身艺术世家,父母都是画家!人家还是贵族我哪能跟他比?” 夏淮又想了想:“那也有家庭不好的,比如梵高。” 向星沉思片刻:“哎,他一生贫困潦倒。我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命运。” 怎么突如其来这么重的负面情绪…… 夏淮坐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还挺软,他细声道:“你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准备比赛。” “嗯。”她闷声回复着,几秒后眼珠狡黠一转,又喜笑颜开的蹦起来:“我跟你开玩笑呢。” 夏淮微顿,他都不知道她刚刚是真的难过了,还是装的。 “你怎么比我还不会安慰人。” 她的五官大气明媚,但下颌角圆润,脸型却是偏幼态的鹅蛋。笑起来看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整个世界,热烈到让人无处遁形。 “……” 他心中一颤,看着她粉嫩嫩的唇,突然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狠狠的咬出血。 他想,他不会要疯了吧。 第29章 夏淮急忙收回了视线,慌乱的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下才出来。 前额的黑发沾了水,挡在他眼前,遮住了他的眉眼。 向星懵了,聊着聊着天突然跑去洗了个头是什么意思。 他抑制住心中莫名其妙闪过的念头,指尖婆娑过衣角,踌躇半晌,开口道:“你回家吧。” 向星茫然了,她也没惹到他了,怎么就被下逐客令了。 她怔怔道:“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第二场比赛的内容呢。” 他面色有点涨红,嗓子有些哑:“明……明天吧。” “?” 于是,向星懵逼的在大中午被赶回了家。 玩欲拒还迎?嘿,她还就吃这一套。 刚到家,向老太从厨房小跑出来:“我粽子怎么少了四个,你这么个小肚子怎么这么能吃!” 向星挠了挠耳朵,小老太太也太精了,少了四个粽子都能发现。 她正色道:“幺儿吃的。” “别胡扯,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就你吃的还不承认。” 行吧,她扛了这个罪名了。 睡觉前,向星约了夏淮和李玟第二天到白马街的奶茶店讨论比赛内容。 第二天大清早,奶茶店刚开门,向星第一个跑进来占位子。 前台奶茶小妹还打趣她:“小妹妹,约会吗?这么急。” 向星意味深长的笑着点了三杯大波霸坐到一边等人。 夏淮到的时候不到九点。几分钟后李玟也来了,等看到李玟身后跟着的女生时,向星的笑容又凝固了。 林晓跟在李玟后面,她身材纤细,泡泡袖连衣裙套在她身上显得有点大,短发上还带了个红色带钻的发箍,穿着一双蹭亮的小皮鞋。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林晓低着头过去坐到了夏淮旁边。 向星:“……” 李玟只好到向星旁坐下。 夏淮也不理解,偏头跟她说:“今天没有你的部分,你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参加。” 林晓双手撑在膝盖上,纤薄的肩膀耸起,她弱声道:“我想了解一下,因为什么也不懂,很怕拖后腿。” 向星:“……”这么怕拖后腿不参加不就好了。 但人家是来学习的,也不能赶人家回去啊。 林晓瞅着夏淮眼前的大波霸,伸出手指戳了戳,问他:“这个叫什么?我也想喝一杯。” 夏淮把自己的那杯推了过去。 林晓甜甜的笑着说:“谢谢!” 向星:“……”我忍。 钢铁直男李玟丝毫没有感受到眼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伸了个懒腰就嚷嚷着开始:“第二部分就那个主题速画怎么准备?” 向星平复了一下心绪:“我觉得这部分最重要的是出题。如果你给对方出题肯定是出越抽象越难以描述的东西才好,肯定不会以苹果,梨为主题。” 几人纷纷表示同意,向星继续:“那我们先想想给对方出什么题比较好。” 李玟举手,向星微抬下巴:“李玟同学请回答。” 李玟:“爱、恨、情、仇?” 向星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这虽然抽象,但太常见了,这种刨析情感的问题向来是大师们喜爱的内容。” 李玟:“那什么题比较好?” 向星神秘兮兮的咧嘴漏出一排小白牙,看着还有些阴森森的,她说:“比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你想想是不是既抽象还一时想不出表达方式。” 众人:“……”狠还是你狠。 “再比如邓小平理论,科学发展观,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这种只能用文字表达的理论是不是很难用画面呈现。” 众人哑口:“……”这TM是个政治比赛吧? 夏淮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真的不会被禁赛?” “干嘛禁我,我靠我自己想出的题目,有本事他们也出这种题。” “那要是他们出个泰勒公式,你要怎么画出来?” 向星瞬间消了气焰,耷拉了脑袋,好像是的,这种方式是有点阴险。 夏淮接着她的话说:“我们准备十二道题,可以有抽象也可以具象,比赛时根据对方水平现场筛选。” 向星颔首,继续说:“像这种国画速写无法打稿修改,需要直接落墨,我的人物速写还可以。但这次肯定不仅局限人物,也许会有花鸟山水,需要临时训练。而第三部分属于完整画,可以参考一些江山百景图,很可能是这种恢宏浑然一体的类型。” 李玟被他说懵了,突然很后悔参加这个什么比赛,脑袋一磕,趴桌子上不起来了。 一上午在讨论中很快过去,四人准备去吃个午饭下午继续。 银座购物广场四楼,一圈的餐饮店,几乎每家门口都排着很长的队。 几人徘徊一时拿不定主意吃什么。林晓主动提议:“要不我们吃火锅吧?” 李玟拿着一张传单当扇子,热的跟哈巴狗似的就差吐舌头了,他惨叫一声:“火锅也太热了吧!” 林晓没理会他,转头问夏淮:“吃火锅可以吗?” 夏淮微微颔首表示没有意见。 林晓登时高兴的转了两圈,她朝着李玟不客气的说:“夏淮同学都说可以了,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李玟无言以对:“他不怕热还不准别人怕热了?” 最后还是决定了去吃火锅,服务员领几人到一张四人桌前,四人呆站着好一会没人第一个坐下。 夏淮在等向星先坐,林晓等夏淮,向星等其他三人都坐下,而李玟纯属就是想站着而已。 时间这尴尬的流逝。 服务员贴心的过来问几人:是对这个位子不满意吗? 夏淮也不想大家为难,走过去坐到了里面的座位,林晓立刻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旁边。向星坐到了对面,而李玟还傻站着,热的一批。 憋了一上午,林晓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看得出来她很兴奋,殷勤的给三人倒了大麦茶。 点完单后,林晓开始对着夏淮打开话匣子:“夏淮同学,你上次考试689好厉害啊,我数学不太好,听说你145呢,以后我能不能问你数学题?” 夏淮:“我不上文化课了。” 林晓继续说:“那有点遗憾呢,我听说你是复读生呢,那你应该比我大,我能不能叫你淮哥哥?” 噗嗤一声,向星一口大麦茶差点喷锅里,林晓蹙着眉头不满的回头看她。 向星崩了崩脸,戳了戳一边的李玟,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叫我星哥哥听到没有?” 李玟一脸懵逼:“啊?星哥……哥。” “对,跟林妹妹学着点,这样亲切啦,玟弟弟。” 夏淮:“你还是叫我夏淮吧。” 一顿饭基本都是林晓在说话,夏淮偶尔点点头回应她。 李玟吃到最后终于感觉到氛围不对了,他夹起一块五花肉问林晓:“你不吃肉啊?一顿饭就涮了几片菜叶子。” 林晓扭捏的低着头喝大麦茶,柔声细语的说:“啊,我减肥呢,女孩子吹多了不好。” 李玟:“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你看星哥这样的都不减肥。” 向星正在锅里捞丸子呢,无端受到牵连,刚夹的丸子都掉回了锅里,她毫不客气从桌子下面一脚踹过去:“你会不会说话!我体脂低身材比例好,什么叫我这样的。” 李玟弯腰揉着踢痛的小腿,咧着嘴道:“那你跟林晓比确实是比她重啊!” 向星嗤笑一声:“因为我171,她155,我和她一样重不成麻杆了。” 夏淮指尖微微一顿,原来是171啊! 林晓抿了抿唇,倔强的回复她:“我156,80斤,我也是按比例长的。” 向星不在乎她150还是160,继续捞自己的丸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夏淮拿过一旁的漏勺,把里面的丸子全都捞给了她。 林晓有点不太高兴,她嘟着嘴不满:“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 夏淮难得面露不耐:“你不是减肥只吃菜吗?” 林晓低着头,脸色一片红,指尖捏住裙角,咬唇道:“你给我……夹呀,我就吃。” 夏淮:“你减肥吧。” 向星愉悦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晓,目露挑衅的把一锅丸子吃完了。 站起来的时候抑制不住想呕吐的冲动,差点吐锅里。 林晓吓得退了三步。 夏淮赶紧拉住她胳膊,皱眉道:“你吃饱了还吃这么多。” “不瞒你说,我……也后悔了。”跟她置气干什么! 一顿饭吃完,一个吃到胀,一个肚子里还是空的。 林晓饥肠辘辘的跟着三个人回奶茶店继续说一些她不懂的东西,两小时后她终于坐不住,自己回去了。 剩下三人熬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家,向星差点累瘫了。 她休息一会后给冯欣欣打了个电话过去。冯欣欣不在之后,她还确实有些孤单,好多话没人说。 冯欣欣端午放假刚回家,一接通就嘲笑着打趣她:“怎么了?情感又不顺了,还是林晓作妖了?” 向星横躺在床上,把腿竖在墙上放松,她情绪不太高涨,语调也恹恹的:“作妖倒是没有,人家小姑娘喜欢一个人,勇敢追也没什么错。” 冯欣欣呸了一口:“你怎么回事,这就气馁了!” “我没有。” 另一边冯欣欣砸吧了两下嘴,好像在吃东西,她含糊的说:“我跟你说,男人不能对他太好了,你就是太宠着他了,你先不理他一段时间吧。” “那不行。”她有点舍不得。 对面传来吧嗒嗒吃东西的声音,冯欣欣吃完最后一口这才说:“你放心,我这不是有策略嘛。明天我们班散伙饭,你也来吧。”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本来就是我们班的,然后明天你就找个拖儿刺激刺激他。” “拖儿?” “你就说最近有男生追你,要不就拿你那个娃娃亲发小牺牲一下,就那个土鳖暴发户,让他有点危机感。” 向星忖思道:“陆霆骁啊!他上次还是贴吧评选的校草呢。” 冯欣欣嗤笑一声:“他算个狗屁的校草,那1000票是他花钱让我给她买的!” “……”还能这样。 “记得穿好看一点啊,剩下的交给我。” 第30章 十三班散伙饭本来是想定个包间吃饭的,后来大家又嫌吃饭太无聊了,有人提议去海边烧烤,于是散伙饭又变成了海滩烧烤。 既然是海边,那么必不可少的不就是,海风,海浪和漂亮姑娘! 向星脑中浮现出她与夏淮在海边嬉闹的场景,他穿着白衬衫,将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肩后,与她深情对视。 她嘿嘿一笑立刻跑回房内,看着衣柜中那件碎花连衣裙若有所思,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合适。 这是散伙饭也不是选秀,都是熟人穿的太好看还挺尴尬的。 向星思索片刻,默默关上了关上了衣柜,还是拿出了自己日常的衣服。 第二天下午,向星照例穿着自己的T恤和拖鞋来到北海边,差点被眼前的场景亮瞎眼。 海滩上,冯欣欣穿了一件藏蓝色丝绸连衣裙,长发挽起,优雅到像是维也纳□□里的歌唱家。 “……”不是,她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其他女生也毫不逊色,争相斗艳。最夸张的李欣然穿了件绣着牡丹花的明制汉服!来海边穿汉服还真是不怕热死。 男生那边明显正常的多,当然也有骚包的,比如蛏子的夏威夷风花裤衩。 向星面露菜色,在风中凌乱。 直至看到穿校服的李玟,她才感觉到一丝欣慰和遇到同类的惺惺相惜,不过余光扫过他身后穿着百褶裙的瘦小女生时,那点惺惺相惜“砰”的炸了。 李玟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毫不留情从后面踹了一脚。 李玟拍了拍屁股的土,拧着眉头不满的问:“干什么,我这衣服刚洗的。” 向星沉着脸:“林晓是你亲戚啊?” 李玟挠了挠脖子,不明所以的说:”不是啊。“”不是你走哪都带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闺女呢。“李玟干笑两声:”她是我对门,她总是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啊。其实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她有点缠人了,但她说不听,非得跟着我。“”……“怕不是个傻子吧,还没看出来人家的目的。 冯欣欣看见她后立即提着裙角就要过来抱她,嘴上喊的亲热:“星星,好久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临近了看到她的衣着,她有点失望:“星啊,虽然我知道你底子好,但是会不会太不修边幅了一点。” 向星:“……”我现在很想走。 正巧林晓从她身后走过,冯欣欣讶异的扫了她一眼,她怎么也来了。 冯欣欣一把搂住向星的肩膀,从后面推她:“快去,夏淮在那边烤肉,我去找林晓唠嗑,放心晚饭前你肯定看不见她!” 向星从刚刚的崩溃中回过了神,她可太感动了:“还是你向着我。” 冯欣欣胸有成竹:“快去快去,去过二人世界吧。” 天色渐暗,海天交接处,阵阵寒风吹散天边的粉色暮霭,只留一轮半坠的落日悬在海平面上。 夏淮站在帐篷旁的炭火架处,他穿着黑色的短袖牛仔裤,裤腿微微卷起,深色的衣服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隐匿在黄昏里。 向星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背着手,脑袋一倾,故作轻松的说:“哇,我们状元同学这么勤劳,大家都在玩儿,只有你在烤肉。” 夏淮余光早就扫到她了,看着她一路蹑手蹑脚左看右看,三十米的沙滩她磨磨蹭蹭走了十分钟才过来。 他专注的给炭烤架上的鸡翅翻个儿。看到她过来,夏淮熟练的拿过一旁烤好的烧烤盘递给她,向星不客气的捞了两串五花肉撸起来。 “烤肉应该配一罐扎啤的,小二,有没有?” 夏淮眸色一暗,这才抬起头来,凝望着她:“你还想喝酒,喝这个吧。” 夏淮弯腰捞起一罐冰雪碧扔给了她,向星接过,食指拉住拉环一勾,冒着凉气的泡沫立刻涌了上来。她仰头吨吨吨喝了半瓶。喝完手背一抹,大喊一声:“爽!” “……”居然能把雪碧喝出桃园结义的气场。 她吃饱喝足后觉得应该再来点小菜,又灵光一闪,问他:“哎,你有没有吃过泥螺?” 夏淮想了想:“没有。” “太好了,你等着,我去捡几个,特别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夏淮眼瞅着她把脚下拖鞋一踢,光着脚丫往海边跑了。 天色暗淡,海水也映成了深灰色。她穿着烟灰色的牛仔短裤,跑到水边时她才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穿裙子,这身装备实在是太适合她现在蹲在地上扣泥螺了。 少女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浅水区走着,不时蹲下身子往水里摸着。摸着摸着她忽的一顿,好像捡到了什么,竟开心的在水里蹦起来。 夏淮突然就笑了,这是捡到了多大的泥螺能开心成这样。 等到她抱着一堆泥块回到岸上的时候,她整个人胳膊腿也全是泥巴。夏淮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湿毛巾:“你知道现在自己成泥螺了吗?” 向星开心的去水桶边把泥螺都洗干净。在烧烤架上煮沸,又就地取材,倒入了一些烧烤佐料和盐水。 向星端给他的时候,夏淮还有点拒绝:“会有寄生虫的吧!” 向星捞出一个给他示范:“不会啊,我都煮熟了,你吃的时候要用牙齿夹住它的这一点肉,然后用舌头把肉勾出来把壳吐掉,就像这样。” 她轻松的拿起一个泥螺,舌尖顶住壳,门牙轻轻一咬,肉壳分离,都没用一秒钟。 夏淮也学她,却怎么也咬不住,生硬的壳咯的牙齿疼。 “你看你就咬这里,我给你拿着。”向星捏住一只田螺的外壳,踮起脚尖,放到他的唇边,殷盼的给他解说。 夏淮顿了顿,低头含住了那只田螺,只一瞬间又直起了身子。 向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到螺肉,但是她感觉到了一片冰凉的唇碰到了她的指尖,如同电流传过四肢百骸,她登时全身酥麻,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片刻,夏淮低头往一边的垃圾桶吐出了田螺,他笑着说:“是很好吃。” 什么好吃?他刚刚明明连壳带肉都吐掉了,难不成是说她的手……好吃。 向星瞬间脸火辣辣的,她言不由衷的说:“你别胡说啊!” “喂,你俩别呆一边自个吃啊,快把鸡翅和烤串端过来,这边有大虾、螃蟹。”蛏子在另一边喊他俩。 向星扭头跑了。 小姑娘每次害羞都会逃跑,然后下一次还是巴巴的凑过来。 蛏子带了夜灯,连桌子板凳都摆好了,地上还放着好几捆啤酒。身后就是波澜的海水,这才是真正的背靠大海,喝酒吃肉。 夏淮找了个边角坐下,一直被冯欣欣拉着聊天的林晓终于瞅准机会坐到了夏淮旁边。 冯欣欣坐到向星旁边,晃了晃装雪碧的高脚杯,低声对她说:“星啊,我是真尽力了,我可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风花雪月谈到楼下保健,我真不知道说啥了。” “算了,我……”向星伸长胳膊想去搂她,冯欣欣瞥见她胳膊上的泥,吓得面如土色,立刻搬着凳子溜到了她对面,她惊魂未定的说:“我这裙子可贵了,还好没碰到,你离我远一点!” 向星:“……”这姐妹果然是塑料的。 最后,还是靠谱的蛏子兄坐过来安慰她:“星哥,我不嫌弃你,来搂着我。” 向星:“……”我可去你的吧! 蛏子捞起一杯扎啤,站起身说:“兄弟朋友们,咱们见一次少一次了,哎,我现在日子是真不好过啊!” 其他人“吁”的一声,不屑的说:“凡尔赛是不是,你都进省队了还想怎么样!” “就是,干他!” “哥几个给你洗个澡!” 几个男生立刻跑过来架起他的胳膊就要往海里扔,蛏子直告饶:“别,衣服刚干,啊!救命。” 几秒后,蛏子从海里爬出来,不满的嚎着:“你们就是嫉妒!” 长桌的桌角那边,林晓一直低着头,身子往夏淮身边微微侧着,含笑聊着什么。夏淮也配合的听着,偶尔点头回应她。 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他听着偶尔回一句。 所以,是不是在他心里,她和那些喜欢她的女生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那么的聒噪又缠人。 向星感觉心口堵得慌,好像有一颗石头悬在那里,很难受。她不高兴,闷头灌了一大杯啤酒跑开了。 海风很凉,吹的她心里也越来越凉,脑袋晕乎乎的抬不起来。最后她走到灌木丛旁的长椅前,坐下了。 这个地方很黑,路过的行人也不多。她深呼一口气靠到了椅背上,仰了仰头,想要清醒一点。 “呦,小妹妹,心情不好啊?失恋了?”面前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 向星抬了抬头,黑暗中看不太清那人的长相,但看得出是个中年男人,身形很瘦。他叼着烟,烟头猩红的微光的映着微微上扬的唇角。 向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被他说中了心事,她点了点头:“嗯。” 男人坐到了她身边,手臂搭上她身后的椅背,笑着说:“妹妹你长这么好看还会失恋,你跟哥哥说说,那人是瞎子吧。” 第31章 向星似乎有点醉了,又似乎很清醒,她嘟囔着不满:“他才不是瞎子,他视力可好了,5.2呢。” “呦,视力这么好还看不上妹妹,你别替他说话了,对你不好的人都叫瞎子。” 向星眨了眨眼,看着他认真的说:“他没有对我不好,他对我很好的。他帮我补习,还陪我参加他不擅长的比赛,他特别好,他学习好画画好,他什么都好,是我不好。” 她一连说了一堆的好,男人早就看出她神智不清醒了,他笑了笑:“妹妹你看男人眼光不行啊,这样的可不叫好。” 她迷糊了:“那怎么才叫好?” 男人□□一声:“你想知道?哥哥教你啊,想不想去跟哥哥玩会儿?” “玩会儿?玩什么。” 男人见她还迷糊着,当即色迷了心窍,他吐了烟蒂,嘴都快列到了耳朵根,搭在椅背上的手也翻过来扣住了她肩膀:“哥哥家就在附近,走吧。” 向星大脑几乎当机了,她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她坐在原地不想动。 男人搂着她的肩就要把她拖起来。 下一秒,黑暗中冲出一个人影,一把就把那个男人摁到了地上,挥拳打在他的鼻骨上。 被打了一拳的男人吐着血沫子刚要破口大骂,就见夏淮膝盖迅速顶住男人胸口,左手攥住他的衣领,拳头狠狠落在他颧骨上。 看着他血红狰狞的双眼,那人瞬间感觉背脊发凉,开始告饶:“等等,我只是路过的。” 夏淮根本不听他解释,男人挣扎幅度太大,夏淮有一拳落空砸在石板砖上。 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挥着带血的拳头一下下往他脸上砸。 向星从没见过他这样,一瞬间酒醒了一大半。夏淮满眼戾气,动作也越来越狠,就像不把人打死不罢休。 向星慌了神,她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喊他:“夏淮,夏淮!” 他漆黑的眼底像是结冰的深潭,冷声道:“报警。” “别别,我错了!” 地上那人趁着向星拦住他的间隙,不要命的猛地一推,连滚带爬的跑了。 夏淮立刻就要起身去追,向星急忙拉住他:“别追了,他也没干什么。” 夏淮停顿了脚步,阴冷的目光扫视她一眼,转身朝步行街那边走去,向星也赶紧跟了过去。 步行街这边人逐渐多了起来,主干路上两边都是明晃晃的灯光,过往行人也络绎不绝。 夏淮一直在路上走着,向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怯生生的跟着他。 几分钟之后他停下了,背对着向星,沉着声音说:“我不喜欢很黑的地方。” 向星垂下眼睑,她知道,那他为什么那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到处找不到你,很担心你。” 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酒的原因,她很难受,眼睛像泡到酸水里,肿胀酸涩。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委屈,她赌气道:“那你干嘛担心我,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是啊,没有关系。 他的指尖有些颤,向星低头看到他右手手骨处都磨破了皮,一片青红肿胀。 心里那点委屈扩散之后变成了揪心般的疼,她垂着眸子盯他的手,低声说:“你等着,我去找个药店”。 “向星!”他叫住了她。 向星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视线骤然下落,随后他像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他难道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就是想…… “我在追你啊,笨蛋,这都看不出来!” 她声音很大,带着怒火泄愤般朝他吼出来,过往的行人遥遥投射过来灼烈的视线。 喊完后她就有点后悔了,呆在原地喘息,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夏淮愣住,他不可置信的回望她,半天都没缓过神:“你喜欢我?” 她用两根手指搓着衣服的边角,衣角都被她捏的皱成了一团。她低下了头没有回应。 周围似乎安静的消了音,只留下他带着疑惑的声音:“你明明说过不喜欢我。” 她一时语塞,她要怎么给他解释,她当时脑子有坑,又怕被他拒绝,所以没敢承认。 而现在,她不想再骗自己了,就算被他拒绝,她也要告诉他。 他沉默几秒,垂下眼睑:“为什么?” 为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他,就疯狂为他心动不已。 后来的每一次,看见他都会很开心很满足,那么应该就是喜欢吧。 “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夏淮依然没有从惊讶中缓回来,他想不明白,他并不觉得他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能力。 两人的气氛实在太凝重了,她很不喜欢这样。 向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接下来准备怎么追你?” 夏淮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他呆在原地机械的问:“怎么追?” “跑快点呀,别忘了校运会长跑你是第五,我可是第一,所以你跑不过我。” 她哈哈笑了几声,却看到夏淮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她敛了笑意,眸子也暗淡下来:“被我喜欢是很难堪的事吗?你这么不开心。” “不是…不是的。”他有点慌乱。 “你不用觉得为难,你不喜欢我,觉得我难缠烦人也没有关系。”她抬起头,眉毛一挑,倔强的说:“但我不会放弃,我再想想办法。” 他半张脸隐在灯光的暗面,表情影影绰绰。 他顿了顿:“我从没有讨厌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你缠人,我只是觉得你要先好好学习,我不应该打扰你。” “才不是,你必须来打扰我。如果你不理我才伤心欲绝茶饭不思无心学习,然后成绩就会一落千尺。你想想我以前数学才30分,这次月考可是110分,翻了三倍多。你再影响我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考满分了。” 哪有这样算的。 向星:“人没有目标就没有动力。被你拒绝之后我肯定会伤心断肠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坚强的女人,女人流血不流泪,要流也是不在外面流,你赶紧拒绝我吧,我赶着回家哭呢,快点。” 他有点无措,她这一套套的话都是从哪学的。 没有目标就没有动力吗? 夏淮沉默良久,忖思道:“那等你比赛拿了第一名,我……” 向星猛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满怀期待的等他说后面的话。 “就同意你追我。” 小姑娘一下子就泄了气,委屈在心里无限放大变成了埋怨,她嘟着嘴怒气冲冲的说:“凭什么林妹妹追你就可以,我要追你还得比赛得第一,我是驴吗。” “驴?”夏淮看着她因生气鼓起的脸颊,倒是不像驴像河豚。 她没好气的说:“在驴的头上吊根胡萝卜,驴就会一直跑,但它永远吃不到胡萝卜,一直到累死。” 夏淮蹙了蹙眉:“我是胡萝卜?”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渣男行为,渣男都是这么骗小姑娘的!” 他微微一怔,表情有点僵硬:“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向星抬头说:“我要是考第一名,你就让我吃了胡萝卜。” “?” “呸,不是,你就和我在一起。” 夏淮下意识的低头看她,对上她明亮剔透的眼睛,她丝毫不躲闪,目光热烈而又真挚。 这么张扬热烈的姑娘,他很难不被她吸引。 他抑制住心底的悸动,轻声回:“好。” 向星大脑翁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字:“好”。 几分钟后,后劲才上来,她立刻抓住他的胳膊,似乎是怕他反悔,激动的说:“你说真的?” “嗯。”夏淮郑重的回她。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你既然答应了我,以后……可不能……养别的驴。” 夏淮对她跳脱思维有点不解:“你不是说自己不当驴吗?” “我只是打个比喻,就是说你作为未来男友,要对我负责,不能随便撩拨别的女生,别的女生送你东西也不能收。” 夏淮:“你还没得第一呢。” 向星面色又沉了:“怎么你还想群养一堆驴?谁得第一和谁在一起?” 夏淮:“我没有,好,我答应你。” “那也不能跟林妹妹走的太近。” “嗯。” 向星想了一会,最后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问:“那你喜欢我吗?” 夏淮笑了一下:“等你拿第一我再告诉你。” 她佯装生气的怒目瞪他:“结果你还是把我当驴!” “……”不是你自己要当驴的吗?你到底要不得当驴。 向星先不和他掰扯驴的问题了,拽着他走进一家商场,找到一张便椅。 她去药店买了棉棒和碘酒,用棉棒沾着碘酒给他消了消毒,又嫌创可贴太小,直接用纱布绕着手掌裹了一层。 夏淮看着自己包成粽子的右手:“所以,我要怎么画画?” “当然是手好了在画,还差这一会。”向星看着他:“你刚刚好吓人,我还以为你要打死他呢?” “我要是想打死他用不了这么多拳。” 向星一惊,他又说:“我没有打他的要害,他最多鼻骨骨折,不会死人的。” 向星冒了一身冷汗,皮肤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越发白皙透亮,她瑟瑟的说:“你以前是□□拳的啊?” 夏淮敲了一下她的脑瓜蹦:“我以前是学医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当代鲁迅,那你为什么来学画画?学安老师中二?” “嗯。” “看来你不仅是当代鲁迅,还是个当代高更。”向星不太理解他们学霸的生活,哪有人明明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了却回来复读的。 “向星。” “嗯?”向星下意识的侧过头看他。 夏淮思考良久才说:“你都给我定下那么多要求了,我也要给你定要求。” 向星嫣然一笑:“当然可以,咱家你说了算。” 夏淮被她这句“咱家”勾的心头一悸,不禁心中泛起一片荡漾的涟漪,他平了平心绪,这才说:“以后不能喝酒了。” “嗯。” “好好学习。” “嗯嗯。”她满口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因为本人沙雕导致粘漏了一章,补上了,虽然也没人发现~这可能就是单机的好处吧!哈哈哈哈 第32章 向星刚回家,冯欣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话筒里冯欣欣尖着嗓子喊:“你俩一晚上跑哪去了?不会去小树林偷情了吧。” 向星掩不住心中的喜悦,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欣欣,我要为了我的爱情与学业战斗了,烧烤我不吃了,我回家画画了,哈哈哈。” 冯欣欣一脸懵逼:“你傻了?聚会呢,突然画什么画?” 向星抱着枕头顺势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激动的跟她说:“夏淮说等我比赛拿第一,他就和我在一起,嘻嘻嘻。” 冯欣欣也炸了,她兴奋的问:“你可终于把他拿下了,我早就觉得他对你不一样了,老母亲我可太欣慰了!” “我还没追到呢,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画画了。” “唉唉唉,重色轻友了啊,快滚回来,大家都找你呢。回来把这个重大的消息公布给大家。” 向星焦急的说:“不行,还有一个多月就比赛了,我要是拿不了第一就泡不到他了。”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是第一也能泡到,他这条鱼早就已经在你的水塘里了。” “才不会,他可讲原则了。我不说了,拜拜。”她不等冯欣欣拒绝,电话都没挂直接摁了电源键关机。 向星爬下床,坐在桌前拿着笔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笔上的墨水滴到宣纸上,她才略有所觉。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会画了! 完了,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行这怎么可以。 临海的七月是最热的月份,空气中黏潮的湿热,让人浑身难受。 一连好几天,向星赶着大早跑到学校阅览室占座,临摹古代名人画册,有许多学校借不到的她就跑到市图书馆借。 李玟看着她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好意思太过吊儿郎当。 水彩画毕竟与国画还是有区别的。对于西方水彩,他虽把握不准光影,但习惯已经养成,现在想一股脑全部抛弃这些理念,也是有些困难。 整个七月,她每日早出晚归,全月无休。 夏淮看着她日渐消瘦,鹅蛋脸瘦成了瓜子脸,下巴都比以前尖了。每天顶着大太阳骑着她的淑女车往市图书馆跑,小脸都黑了不少,整个人又黑又瘦。 他觉得自己可是作孽了,小丫头以前健康又阳光。现在整天疯魔了一样,也不跟人说话了,就自己疯狂临摹看书。 现在学校都放了假,整个校园里人不多,中午向星饭都没吃就准备往市图书馆跑。 夏淮一把抓住她,他踌躇半晌,终于想了一个理由:“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 “你去吃吧,我一会去那边卖点吃的。” “……今天周末了,要不休息一下吧。” 向星心不在焉回他:“哦,那你回家休息一下吧,你最近也挺累的。” 夏淮:“我是说你该休息了,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向星:“我这是天生的。” “那你想不想去看电影,刚刚上了个新片评分还不错,也总得劳逸结合。” 向星动作停了,看着他唇角一弯,笑道:“怎么?我最近没理你,寂寞了?” “……”她又开始了。 她叹道:“我最近是忙起来忽略了你,但你放心,你永远在我心里。等我拿了第一再陪你玩,乖啊。” “……”他果然说不过她。 _ 比赛前几天,向老太每天都给她炖鲫鱼汤,给她舀一大碗,招呼她:“多喝点补脑,后天比赛拿不到名次也没关系,咱还能好好高考。” 向星喝着鱼汤,眼睛还不忘瞟一眼腿上放着的笔记本,她心不在焉的说:“放心。” 向耀也知道她这一个月一直画睡的很晚,有时他半夜一点多去卫生间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向耀:“你也别太拼,这两天休息一下,养足精神。而且我听说这个团体赛就是个趣味比赛不是很重要,不得第一名也可以。” 这话怎么听着像她已经落选了。 向星抬起眼睛看着满脸担忧神色的向耀与奶奶,她笑着说:“你俩怎么回事,我还没落选呢,怎么都开始安慰我了。” 向老太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怕你期望太大,失望越大,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我获奖感言都写好了,你们就这样给我破功?”她一口气喝了一碗鱼汤,向老太赶紧又给她盛了一碗。 “哎呦,好好好我们不说了。” 不过也是,都最后两天了,确实没必要再磨刀了,她把腿上的笔记本放到一边开始安心吃饭。 饭后收拾完行李后给冯欣欣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她明天要去北城了。 之后又问夏淮准备的怎么样了,过去半个多小时他也没回。今天睡的这么早吗? 第二天早上,向星拉着行李箱走去学校,离得大老远就看到李玟朝她招手。她走过去,看到林晓也到了,她依然文文静静的低着头,看到她微微颔首没说话。 向星扫了一圈问:“夏淮呢?” 李玟一耸肩:“不知道啊。” 夏淮并不是喜欢迟到的人,往常这个点他都坐在画室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给他发的信息他到现在都没回,心中瞬间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立刻拨了他的电话,关机了。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恍然就有点不知所措。 她声如蚊蝇:“关机了。” 李玟:“赶紧给安老师打电话,或者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他家她是知道的,只是总感觉他不在。 说话间,安琦也从学校里走出来,她脸上挂着笑,大概是来跟他们几个道别,顺便嘱咐几句。 看到她,李玟立刻冲上去:“安老师,夏淮不见了。” 闻言安琦一愣,脸上的笑也凝固了,她蹙着眉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李玟:“现在都快八点了,我们定的九点的火车,夏淮电话关机了联系不上。” 安琦心道不好,她潜意识觉得是安澜来找他了,可安澜在北城并没有来临海。她凝眉思索,夏淮在临海并没有朋友,也不可能在临近比赛的时候乱跑。 安琦凝了凝神,拨通了他的电话,关机了。 但现在的情况她也不敢太声张,故作放松的安慰他们几个:“你们先去赶车,夏淮家就在北城,他可能提前去了,我一会再联系他一遍。” 李玟“啊”的一声,没了主意,他看着向星:“怎么办队长?” 向星攥了攥拳,指尖都泛了白,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几人低气压的呆站了几分钟,向星下定决心:“我们先去吧,不管他来不来我们总要去比赛的。” 林晓不愿意了,她怔怔的待在原地不肯走。她是为他来的,现在莫名其妙他不见了,她不可能若无其事去比赛,况且她也根本不在乎这个比赛。 林晓抿了抿嘴:“夏淮不来我也不参加了。” 李玟震惊的看着她:“你疯了,这都要比赛了。” 林晓低着头对向星低声说:“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想参加这种比赛。现在他不见了我更没有理由去了,而且为这个比赛我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李玟目瞪口呆,他也生气了,干脆跟着破罐子破摔:“那我也不参加了,咱都别去了散伙回家得了。” 向星本就心里乱的很,现在队友又一个个闹着解散,吵的她头疼。 她觉得她好似走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明明都看到雷音寺了,孙悟空却跑了,猪八戒又嚷嚷着分行李,于是她这个无能的唐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琦走过来劝两人:“你俩别耍小孩脾气,夏淮肯定是会参加的,你们先去,我再想办法联系他。” 林晓低着头不吭声。 安琦提高了声音:“林晓!这个比赛可能对你没什么,但对向星非常重要,当初你既然答应了参加就应该有始有终,你不是这么不负责的女孩子吧。” 林晓红了眼睛,咬着嘴唇勉强同意了。 大巴车上,三个心事重重都没有说好。 向星给他发了好多信息,一条都没有回。 她攥着手机,在炎热的夏天里,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凉。她是真的怕他出事了,他从来都不是会爽约的人。 向星隐约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她害怕她妈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夏淮一直没有回他消息,她的心也一直悬着没有放下。 _ 夏淮是昨天夜里急忙赶回北城的,他定了凌晨的飞机,落地后直奔北城医院。 打电话叫他来的是明心,她说安澜在医院大闹着要从最高的楼上跳下来,一堆人都拦不住她。 夏淮到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医院里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 安澜站在住院部的顶楼大半个身子都悬在栏杆外面,只要她微微一倾,顿时就能粉身碎骨。 住院部里不少病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心惊肉跳,夏淮呼吸都停了,他知道安澜疯,却没想到她会疯到这种地步。 顶楼上有民警试图与她交涉,可她根本没法交流,一声又一声的尖叫震的人发颤。 夏淮在几个民警的陪同下登上顶楼,民警一再嘱咐他,要顺着她千万不能刺激她,夏淮机械的点头答应。 今晚天气不错,皓月千里,万里无云,繁星点点,洁白的月光洒在整个天台上。 安澜坐在顶楼的围栏外面,似乎在发呆,又好像在赏月。她披着一件针织披肩安静的抬头看着天空,四周的纷扰嘈杂仿佛不在她的世界中。 “你在做什么。”夏淮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问她。 安澜听到了他的声音,并没有太激动的反应,反而轻笑着说:“我在看星星,小淮你看,那边是天琴座,里面最亮的那颗叫织女星,而那边是天鹰座,那颗叫牛郎星。” 民警看到她似乎开始平静下来,打着手势让他继续陪她聊。 “我们下去看好吗?”夏淮小心翼翼的试图劝他下来。 安澜摇了摇头:“下面看不见的,都被高楼挡住了。” “那你过来我这边看好吗?” “小淮。”,她没有回他,喃喃着好似在自语:“我是不是对你不好,你都想离我远远的。” “没有,是我不好。” 夏淮慢慢走近他,顺着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妈,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坐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看星星,爸爸帮我做了一个秋千,明心特别喜欢每次都来我们家玩,我不想给她玩,每次都把她惹哭。” “是啊,你小时候总欺负她。后来你爸爸帮你们做了俩个秋千,希望你们一人一个和平相处,可是你还是霸道的占着两个也不肯给她玩,你小时候真的是一个很不讨喜的小孩。” 夏淮:“嗯,再后来,空气就没有那么好了,经常都看不见星星,你还特地买了望远镜。” 安澜笑了笑,语气温柔:“记得,可惜那个望远镜被小泓摔坏了,你生气了好久都不理他。你就原谅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好。” 夏淮向一旁民警打了个手势,继续平静的问:“后来我想修好那个望远镜,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还记得放哪了吗?” 安澜开始认真认真的思考,电花火石之际,两边各自忽的冲上去一个人影,猛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了上来。 安澜瞬间又变得暴躁异常,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他:“夏淮!” 夏淮没说话。 她挣扎着,出口的是熟悉的诅咒:“夏淮,你骗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我死后入地狱也要拉着你,我死也要纠缠你,啊啊啊!” 有护士跑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这才安静下来。 一旁的有民警觉得震惊,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母子。也有民警过来称赞他,说他胆大心细。他并不是胆大,他只是太了解她了。 夏淮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卸光了,双腿一软差点直接一个踉跄倒地,他刚进扶住楼梯把手缓慢下楼。 走出楼梯口,明心立刻迎了上来,夏淮跟她了解了情况,安澜本是到医院找明心母亲叙旧,却不知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趁人不注意爬上了顶楼,她在上面坐了一整夜,直到夏淮来。 安澜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呆着了。 第二天安澜醒来后又开始大闹,医生说:“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建议转到精神科住院治疗。” 夏淮虽然同意,但安澜是不可能愿意的,她以前是医生,现在却因为精神疾病住院,她太好强了根本不能接受。 安澜在病房里哭喊:“我是疯子吗?夏淮,你有没有良心,你要把你亲妈送到精神病院吗?” 夏淮:“你必须住院治疗,不然你会彻底变成疯子。” 安澜喊着喊着就哭起来:“我不要活了,你让我死吧,求你了,你不要管我了,我让你走,你想去哪就去哪,你赶紧走吧。” 他心如刀割却也无可奈何,他抱住她:“你乖乖接受治疗,会好起来的。” 安澜根本不想听,倏地抽出桌子上的水果刀。夏淮一惊,立刻上前攥紧她的手腕:“妈!” “快来人,护士!” 小护士也吓得惊魂失魄,叫来五六个人才堪堪压住她,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安澜这才睡过去了。 夏淮折腾了一天两夜,身心俱疲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他只眯了一小会就醒了,他记得比赛是今天,他必须要赶过去。 夏淮跟护士嘱托几句之后就要离开,被一大清早就过来的明心和丁嘉铭撞了个正着。 明心:“淮哥你出去?” 他一脸倦容,步伐却很焦急,他对明心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我晚上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丁嘉铭与明心困惑了:“啊?你去哪啊?” “我要去参加一个国画比赛。” 两人仿佛吞了一只苍蝇,瞠目结舌:“什么?” 第33章 比赛在九月初的一个周末,地点是A美礼堂。这是美协第一次面向青少年举办的全国性大赛。 内容模仿了不少网上趣味比赛,更是创新性的以团体报名。这让很多家长觉得不专业,他们认为中国画就该是庄重且典雅的,不应该随性乱搞。但也有不少学生家长认为这次一次难得的机会。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A美校园被一股热气包裹着,仿佛置身蒸笼。 比赛是九点开始,八点选手入场。 比赛礼堂正对学校正门,抬眼就能看到上方的横幅:“发掘少年人才,复兴民族艺术。” 向星站在礼堂前最高一级台阶上,可以直接眺望到学校门口来往的人流,却一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李玟也着急了:“还有半小时就要比赛了,他还来不来?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向星潜意识认为他是不会丢下她的,因为他知道,她为了这个比赛下了多少功夫。 而他不来,他们赢得希望几乎没有。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期待的那个人影却始终没有出现,眼见就要迟到了,她心里也没有了底。 向星最后看了一眼,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跟李玟与林晓说:“一会你们两个上。” 李玟都快疯了:“开什么玩笑。” 林晓也生气了,她攥起拳头瞪着她:“你说夏淮一定会来的,他根本就没来,你骗我们。” 向星没时间和她扯皮了,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们两个必须上,都到这里了不会还想着散伙吧!” 林晓:“我不想参加,我要回去。” 向星直接挡在她面前,眸光冰冷:“当初是你非要参赛的,你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能拍屁股走人?你最好在我发火前识趣一点,不然我打人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女生。” 她语气硬邦邦的,林晓差点被吓哭,她死咬着嘴唇与她对抗:“你别吓唬人,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得上。” “你……”林晓气的直喘粗气,李玟见情况不妙赶紧把俩个人分开,拉着林晓进现场。 二人赶鸭子上架终于赶在最后一分钟去签到处签了字,一路林晓低着头阴森森的,看的出来她很生气。 这次比赛队伍大多来自各美院附中,因为国画毕竟小众专业,很少有普高开课。而他们这种半吊子队伍能站到这里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主持人在台上宣讲比赛规则,比赛共分为上下两场,各三十题。由十七个队伍现场抢答,答对得一分,答错扣一分。身后的大屏中实时统计着各队伍的得分情况。 向星站在观众席,与台上的林晓遥遥对望,她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不满的情绪。 “第一题,中国画的作画工具为毛笔 那么请问制笔的豪料分为哪三种。” 这道题并不难,基本算是入门级题目。软豪渲染,硬毫勾线,兼毫笔则是两者合一。 在主持人读完题目的瞬间,李玟抢先拍下了抢答器。李玟眉毛一挑欣喜的朝林晓示意。 聚光灯下,向星看到林晓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重重的敲在了向星的心上,她说:“我不知道。” 她肯定是故意的,林晓学过书法,对于毛笔的豪料不可能不知道。那一刻,向星明白了,她赢不了了。 前半场比赛结束,北城有一队总分最高,得了11分,暂时排名第一。 而他们队,只答对了一道题,还是李玟答对的,与第一题的-1相加,总分为0,毫无疑问倒数。 林晓下场后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向星对视,向星也没心情找她麻烦,趁中场休息直接离开了会场。 不知何时起,外面居然下起了小雨,但天空还是亮的,太阳也高高挂着。 是太阳雨呀。 外面很热,细密的雨丝沁透她的衣服,还带点灼灼的热气。她蹲在台阶上抱着腿任雨水打在她身上。 夏淮他在干什么呢?他一定想不到第一场比赛他们队得了0分,他们起早贪黑好几个月一点成果都没有。 骗子,就算有再大的事,至少打个电话过来吧,总是让人为他担心。 想到这,她苦笑一声,明明是林晓故意答错了题,怎么她抱怨的对象却是夏淮。 但是都走到这了,就算她已经没有得第一的希望也要尽全力完成,毕竟她努力了这么久,安老师也对她倾注了不少心血。 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战场,她的队友没有一个是学国画的,他们各怀心思聚到一起,最终成为一盘散沙也是理所当然。 她重新鼓足勇气,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她吸了一口气,猛地一起身,砰的一声好像撞到了一个人的下巴,听到那人“嘶了”一声,捂着下巴弯了腰。 完了,这还没考上A美就得罪学校学长可还行。 向星立刻跑过去,一脸歉意的说:“学长,你没事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学长?” 男生双手捂着下巴遮起来下半张脸,上半张脸上是一双眼角微勾的桃花眼,他的眸色很浅,呈现咖啡色。此时站在雨幕中,那双眼睛被水冲刷过的晶莹琥珀,剔透明亮。 第一眼,这人眼睛真好看啊,第二眼,这双好看的眼睛可真眼熟。 夏淮伸出右手往她脑壳敲了一把,蹙着眉头说:“你脑袋是石头的吧,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向星呆滞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发被水打湿了,摸起来有点潮,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依然穿着一身黑,衣服看起来有些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有点凌乱,下巴微微泛了红,还好是原装的,没有那么脆弱。 整个人看着很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透亮,看不出倦容。 向星终于清醒了,她愤愤不平一把锤上他的胸口,话却带了委屈:“你骗人。” 夏淮被她锤的后退一步,他也感到万分歉疚:“对不起。” 向星眼角微微泛红,鼻尖一酸,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好似泪水,声音哽咽道:“你干什么去了,连比赛都忘了。” 他走过来,伸手擦掉了她眼下的水,哑声道:“别哭了。” “我才没哭呢,下雨了。” 雨丝开始越来越密集,她小刷子般的睫毛上满是细小的雨滴,她眯着眼抓紧他的衣服,像是怕他跑掉,怎么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咪。 夏淮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也顾不上礼节,伸长手臂把她揽到怀里,他感觉到怀里的小猫轻轻抖了一下,脸慢慢埋在她的肩膀上。 她闷声问他:“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没有,但你的事也很重要。” 她低沉的说:“可是就算你回来也没用了,上半场我们队最后一名,没有机会了。” “谁说的,才半场而已。” 向星抬起头,看到他坚定的目光,心中已经熄灭的火堆,又重新点燃了细小的火苗,真的还有机会吗。 雨丝冲刷过心头的阴霾,一颗想赢的种子在阳光下重新破土而出。 夏淮拉着她进了比赛现场,李玟看到他,差点激动的跑过来喊爸爸,林晓虽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从雨中进来的人,来不及换衣服,就这样穿着一身黏湿的夏衣开始准备下半场比赛。 夏淮用几分钟询问了上半场的侧重点,以及对手情况,向星给他指了指几个排名靠前的队伍。 下半场,林晓推说自己不舒服,向星也没有再劝她,于是由夏淮与李玟上场。 赛场上,夏淮波澜不惊的站在强光灯下,在主持人读题时,他摁住李玟迫不及待想要抢答的手,准备先采用保守战略。 经过前几题的试探,他终于确定上下两场几乎是对应的,比如上半场第一题是问毛笔的豪料,而下半场第一题则是与颜料有关。 于是他们有重点的抢答,不确定的题目留给其他队,最终力挽狂澜答对14道题,成功追到前十名。 下午的轮次作画是抽签,共六组,轮替进行。 第一组他们就抽到了【魔法】,看到题后,向星都懵了,她一直以为出题也就是抽象与具象之分,没有想过还有文化差异导致的信息差。 对于魔法,向星只能想到骑着扫帚飞行的哈利波特,所以要画写意版哈利波特? 一旁夏淮用眼神暗示她不要慌,他沉思几秒后,开始作画。 每组只有短短十分钟,向星给另一队出完题时间就到了。 向星出的题目是【山峦】,她故意出这种这种大众的词语,为的就是让他们不会给评委老师留下眼前一亮的感觉。 至于【魔法】,夏淮画的是花鸟画卷轴,属于画中画。花鸟拥簇中,若隐若现,有一个女子的挟着雀鸟花蝶从画卷中倾出半边背影,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总觉是个绝美的仙女。 向星了然,中国各种传说的山灵精怪也是一种魔法呀。 两轮比赛之后他们的总分数排名第六,要靠最后一场超过前面五组,难度其实很大。 但她并没有很失落,她能有机会踏入这个色彩瑰丽的世界已经很满足了。 第34章 小时候,她从视频中看着名师手把手的指导学生画画,她感叹老师讲的真好时,也偶尔会伤感。 她从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的前面有一座大山,她是所有登山者中营养不良最瘦小的那一个,她从不是最优秀的,也没有接受过好的指导。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偶尔能够爬到前面去,但终会被体力好装备足的人追过去。 现实终归是残酷的,有人说她伤仲永也好,有人觉得她才华已尽也好。她向来心大,也从不钻牛角尖,不是她的不必强求。 终归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罢了。 所以晚上,冯欣欣说要请他们吃饭时,向星非常愉快的答应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问夏淮和李玟:“你们去吗?” 夏淮晚上要赶去医院。李玟因为林晓要回临海,所以晚上得送她去车站。 晚饭,冯欣欣把她约在一家川菜馆,她的老师不允许他们吃辣,冯欣欣憋了两个多月,终于能出来放纵一把。 _ 第二天,主题作画照例九点开始,共三个小时。 观众台的前几排都撤了,换成了三米的长桌子,共十七张,他们的位子在第二排的中间。 评委席也从第一排移到了侧面,今天来的三位评委都是有名的国画大师。 八点半队伍入场时,大屏中出现了这次作画的主题,只有一个字【路】。 路的意思有很多,比如道路,路线,思路,或者是门路,怎么都能解释的通,但要其中哪一个都无法拓展成一副三米的画。 向星本以为这次可能会是山河或者城镇等等具象而又复杂的场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抽象与具象结合的题目。 夏淮站在后排看着她好像在发呆,李玟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直到主持人宣布开始,她才缓过来神。 李玟急道:“哎呦姑奶奶,咱这怎么还发呆呢?都开始了。” 向星看着左右两边都开始构完图打型了,她眼眸一转,闪过几丝狡黠的目光,对着李玟说:“反正我们队得第一的机会也不大了,来点新鲜的吧,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 向星拿着毛笔开始规划构图,她说:“我们画山水,竖型三米,从这开始,这片和这片,用水连成整体,在最高峰雪山的山腰画一片桃林,再高处就是云层了,其他都用水墨渲染,形成水雾缭绕的感觉,怎么样? ” 李玟:“可以是可以,路呢?” “先画再找路,我从这片雪山开始,你去调色,把桃林画完。” 李玟无语了,还能这样? 三个小时后,向星在左上方写了一列字,最后满意的挺笔了。 李玟瞥了一眼字,心道:“画是不错,就是配上这字,感觉像一片鲜花中糊了一坨牛粪。” 大屏中开始缓慢投屏各组的画作,评委老师窃窃私语地商量着打分。 大部分画的都是山景,体现蜿蜒的山路,有近景也有远景,也有几个组画的小巷,田路,甚至还有盘山公路。 轮到他们组的时候,评委老师们开始有异议了,有个老师问:“你的路呢?” 向星指着那片桃林说:“在这。” 那个老师拧了眉头,不太满意的给她打了分。 “哈哈哈”,评委席有个老师突然就站起来对着她鼓掌。“小姑娘年纪虽轻,通透的很啊,你是不是想说漫无目的并不是路,有终点无论有没有路都是路。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你画的是走这条路的第一人呗。” 向星点了点头。 那个老师又笑起来:“原来你还是个路的开辟者呢,你叫什么名字?” “向星。” 那个老师开始跟旁边两个老师讲解她的思路,但另两位老师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这是诡辩,但先不论是不是与主题相符,但这幅画的完整度无疑是高分。 近处墨色浓郁,远处雾气弥漫,山水融合。气势恢宏的雪山挺拔巍峨,桃林茂密鲜艳,于若隐若现中蓬勃繁荣。有种大道至简,静谧蓬勃之美。 心之所向,素履往之。 夏淮站在观众席,看着屏幕中隐在雪山中的桃林,他恍然明白了。 他横跨大半个中国,来到临海这片小城,并不是为了逃避现实,也不是为了追求叛逆自由,可能仅仅是为了遇见她,遇到一个炽热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从一个暗淡无光的牢笼跑出来,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但却有人在前路的光芒中冲他挥着手。 对他笑着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前面的桃林。” 他想,很幸运。 经过评委的商议,最后向星与李玟在主题作画环节还是得了第一。不过因为前两场落后太多,总名次只得了第三。 简单的颁奖典礼后,三人出了礼堂都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李玟急着赶车匆匆走了,于是只剩了两个人,向星伸了个懒腰问他:“失望吗?” 夏淮笑了笑:“不失望,你很厉害。” “不是这个。”她侧着头,懒散的说:“我没有得第一,失去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女朋友失望吗?” 夏淮笑着说:“有点。”他顿了顿,又说:“那要不……” “嗯?” “你给我个机会,如果我十二月联考成绩考全省第一的话,你就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你想当驴吗?” “嗯。” 向星的耳根迅速像燃烧一样,开始发烫,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要考虑一下。” “向星同学!”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她转身,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的憨态可掬,很是慈祥的慢慢走过来。 是刚刚评委席为她鼓掌的那个老师,姓杨,向星赶紧弯了弯腰,喊了一声:“杨老师好。” 杨老师点了点头:“小姑娘高几了?隔壁附中的吗?” 向星摇了摇头:“高三,是临海中学的。” 杨老师想了一会,可能没听过这个学校,又打量了一眼她身边的夏淮,笑着说:“你是画仙的那个小伙子?你不是专业的吧,还用西方速写俯视角度画的呢。” 夏淮尴尬的笑了:“非常抱歉,是我拖累她了。” “你这话说的,本来就是个趣味比赛,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不过不是专业的都拉来比赛,他是你男朋友啊?” 向星脸又红了:“啊,不是,是我找不到人参赛,他才来帮忙的 。” “我开玩笑呢,准备考我们学校吗?” 杨老师是A美教授,也是业界非常有名的大师,每次出新作都能在杂志上看到。向星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啊,我可能考不上。” “呦,怎么没信心啊”,他又慢吞吞的问她:“小姑娘报单人赛了吗?这个比赛会发放合格证的。” 向星点了点头:“报了。” 杨老师憨笑着说:“那我觉得你没问题,有机会到我们教研室来。” 临走前,杨老师还留了电话,然后慢悠悠走去食堂吃饭了。看来国画老师就是佛系,不仅说话慢悠悠的,连去吃饭都慢吞吞的呢。 剩下向星与夏淮面面相觑几秒后,她突然笑起来:“杨老师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二人也往校门口走去,他笑着说:“是啊,谁不喜欢你。” 她跑了两步跟上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夏淮停下了:“我可能要再留一点时间,我妈住院了。” “啊,严重吗?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医院啊,等等,你等我一会,我去收拾东西和你一起去。” 向星刚要跑,夏淮从后面拉住她:“你也要去?” 向星理所当然的说:“对啊。” 夏淮怕安澜发疯再打到她其实并不想让她跟去,但小丫头非常犟,一定要跟着他去。 向星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行李箱。二人在酒店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后就直接赶往北城二院,路上夏淮一再叮嘱:“到医院后你不要进病房,就待在外面,知道吗?” “知道了。” 下车后,她拉着箱子就往住院部跑,还没进门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明心与丁嘉铭,明心离得老远就喊他:“淮哥,你可终于回来了,你那什么比赛结束了没有。” 夏淮走过去:“结束了,我妈怎么样了?” “阿姨睡午觉呢,我们准备去吃饭,你吃了吗?”她瞥见他身后的小姑娘,眼睛都瞪圆了,她兴奋的说:“咦,漂亮妹妹哎,你快介绍介绍。” “向星,我现在同学。”,然后又指着明心和丁嘉铭给向星介绍:“明心,我发小,丁嘉铭,我以前舍友。” 明心立刻扑过来揽着她,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扔给后面两个男生,笑着说:“你是高中生吧,想吃什么,姐姐请你。” 明心也是属于话多的类型,车上一直东扯西扯,问东问西。 向星察觉到了她与夏淮应该是关系非常好。 她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对着明心问出了她的疑虑:“明心姐,你要偷我的驴吗?” 第35章 “明心姐,你要偷我的驴吗?” 坐在副驾驶的夏淮猛地回她剜他一眼,向星如若不觉,看着明心等她回答。 明心没明白:“什么?” 向星给她解释:“就是你会撬我墙角吗?” 明心明白了,她笑着说:“妹妹,你放心,姐姐鱼塘里的鱼数不胜数,根本看不上你的驴。” 向星放心了,丁嘉铭无语的看着旁边两个女人,现在女生都怎么回事,一个养鱼,一个养驴? 四人去了一家老字号烤鸭店,点完单后明心就黏糊糊的又蹭过来了,她八卦的问:“淮哥送你的裙子喜欢吗?” 对面夏淮咳了一声,明心又领悟了,看来是还没送,她又换了个问题:“那他怎么把你追到的?” 向星看了一眼夏淮,决定还是给自己挽一下尊,她说:“他还没追到呢。” 丁嘉铭怀着同病相怜的心情与夏淮拥抱了一下:“咱兄弟命苦啊!” 夏淮:“……”,我其实没你那么苦。 明心倾了倾身子:“我得给你讲一讲他的坏话,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他小时候可太坏了,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还欺负女生,幼儿园园霸你知道不,要不是我从小跟他认识,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这些事连丁嘉铭都不知道,他回头看了眼夏淮,他并不生气,依然笑的清风霁月,实在看不出来。 明心又说:“长大后虽然有礼貌多了,但还是不喜欢和人交往,我那次听到他跟我说起女生,你懂不懂我当时老母亲的心,差点痛哭涕零,我家的猪终于长大了。” 夏淮极力想堵住她的嘴:“明大小姐,先吃饭吧!” 明心真的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她都有点吃醋。她想,如果命运让她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向星拿过烤鸭饼开始放上烤鸭片、葱、黄瓜,然后就因为放的太多,饼被撑爆了,沾了一手的酱。 对面的夏淮递给她纸巾,然后又替她卷好新的递给她,向星乖乖接了过来。 明心甚是欣慰,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直勾勾看着两人,她准备再推波助澜一下,她问:“妹妹,你晚上住哪?什么时候回去。” “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再呆一天后天就走了,晚上就住医院的酒店就行。” 明心一拍桌子,身前的碟子都蹦了蹦,对面的丁嘉铭也被她拍的一愣,她佯装生气:“住酒店怎么能行,不仅不干净而且多危险啊,你来我家住。” 说完,她又“哎”了一声,佯装为难:“我给忘了这茬,我现在住宿舍呢,要不你去淮哥家住吧,他家大房间多,还没人,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夏淮心道,你快闭嘴吧。 向星没有意见,她看着夏淮:“方便吗?” 夏淮点了点头。 明心觉得自己简直立了大功劳,非常亢奋,她又开始闲聊:“你是画国画的啊?感觉不像啊,印象中那些画画的一个个都跟仙女是的,浑身散发着‘你们凡人不配’的高冷,你看着还挺亲切的呢。” 向星也含笑说:“我印象里学医的也都是不苟言笑板着脸还凶巴巴的呢,没想到明心姐你这么能说,还长的好看。” “哎呀,妹妹你可太会说话了。” 明心嘚啵嘚一直说到下午三点多,如果不是向星拉着她,她估计能讲到明天。 _ 回到医院后,明心明显话少了,向星想,这难道是平时在医院不说话给憋的。 安澜醒来后又在病房大闹,还打坏了一个护士的眼镜,最后被医护人员强制摁在病床上,注射了药剂。 安澜的主治医师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他问了一句:“谁是安澜家属,跟我过来一下吧。” 专诊室内,医生拿着一份病例单,面色凝重的说:“患者安澜确诊为偏执型精神分裂。她基本没有自知力与自控力,控制不了自身情绪,而且还具有人身威胁性,我建议进行全封闭住院治疗。” 夏淮感觉浑身的血都僵住了,他早就觉得她疯,没想到还真是精神病。 初中时,有男生私下偷偷说他妈是个疯子,他还会去和人打架,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和安澜不肯相信罢了。 他张了张口,嗓子干到发痛,他干咽了几下:“可以治愈吗?” “可以治愈,病人现在情况比较严重,而且她非常不配合治疗,所以封闭式治疗一个疗程先看看,如果有好转,不再有威胁他人安全的行为,也可出转为出院吃药治疗。” 夏淮低了低头:“那需要住院多久?” “一般为三个月一个疗程,看病人病情而定。” 夏淮没有再考虑,直接签了精神疾病患者(封闭式)入院申请书。回到病房,明心几人围过来问他:“阿姨什么情况?” “偏执型精神分裂,先封闭式住院三个月治疗看看吧。” 向星有点害怕:“意思是要把阿姨关进精神病院吗?” 明心与丁嘉铭都是医学生,肯定是同意他的决定,也都认为封闭式治疗效果更好,明心安慰她:“别担心,精神分裂并不是不能治愈的,只要好好治疗痊愈几率非常大。” 丁嘉铭也说:“对,偏执型精神分裂预后比较好,只要好好吃药,一般也不会复发。” 向星放下心来,看来精神病跟其他身体疾病病一样,只要好好住院,好好吃药就会好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明心还是有点担忧:“你就这么果断定下了?你外公,舅舅还有小姨,跟他们说了吗?” “我回去跟他们说。” 几人说话的间隙,安澜从病床上猛地坐起来,抄起地上一个木质板凳就往门口四人砸去,向星背对站着,并没有意识到。 夏淮立刻向前一步,抱住她的肩膀,身体旋转180度后二人调转了位置。那张板凳硬生生砸到了他的腰背上。 夏淮闷哼一声,往她身上压了压,向星被他压的腰脊往后弯去,夏淮顿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直起身体。 向星还扶着他的胳膊,焦急的问:“你……你没事吧!” 夏淮放开她,轻声说:“我没事,你没事吧。” 向星摇了摇头,差点哭出来。 夏淮把三人推出了病房,走进后关上了门 ,明心也急了:“你干什么?快出来。” 夏淮捡起地上的板凳放在床边,坐下了。他感觉腰脊处一阵疼痛,痛的他几乎都弯不了腰。 安澜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问他:“你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然后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你就可以该出国出国,该画画就画画是吗?你最好放我回去,不然……” 夏淮看着她,他的眸子暗下来,他冷下了脸说:“你又要打死我吗?” “你……”,安澜气结,从床上摸索着,最后把枕头扔了过来。 夏淮偏头躲过了,安澜立刻就要爬下来抓他,夏淮迅速抓住她两只手:“生病就得住院,你不能听我一回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要害我,你害死了小泓,现在轮到我了,你要害死我,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我根本就没有病。” “我害你做什么?” 他捏着眉心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以前她只当安澜偏激暴戾,只当她恨他。 然后现在知道了她只是生病了,他却没有半点开心。他不知道安澜能不能好起来,万一一直不好,难道她要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吗? 甚至他会极端的想,要不就顺了她的意,和她一起下地狱吧,然后来世再也不见了。 他都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了,夏淮抬起头,凝望着她:“妈,我会来看你的,你要好好治疗。” 夏淮转身离开,听到安澜凄厉的哭喊:“夏淮,你才是疯子,害自己亲妈送进精神病院的疯子。我会诅咒你的,你不会有好日子的,你该下地狱,你活该下地狱。” 夏淮不想难过,因为她只是生病了,他不能和病人计较。 _ 医院门口,明心恋恋不舍的拉着向星说:“淮哥,我现在好喜欢这个妹妹啊,你以后还会来北城吗?” 向星笑着说:“明心姐,如果我明年能考上A美的话,还会来找你的。” “那你一定没问题的。” 二人腻歪完,与明心和丁嘉铭告别后,夏淮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一辆银色凯迪拉克停到医院前。 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长的很精神。司机下车后立刻过来抱住夏淮,他大笑着说:“大少爷,我可好久不见你了,哈哈哈,又变帅了。” 大少爷?向星震惊了。 夏淮也笑着和他寒暄,又给双方介绍:“这是李叔,这是向星,这两天先住我们家。” “向星小姐,行李我来吧。”,李叔走过来拉过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中。 向星吓得连连摆手:“不敢当,您叫我向星就行了。” 夏淮拉着她上了车,车往南驶向高架,一路通行无阻。 向星憋了十几分钟,最后实在没忍住,她凑近小声问他:“你是霸道总裁遗落在外的继承人吗?” “……” 第36章 车在高架上一路没有堵车畅行无阻,车窗外倒退的高楼大厦渐渐沉在黄昏中。她偏头,看到夏淮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垂着头,微曲的睫毛随呼吸一起一伏,眉头却是皱着的。向星坐过去一点,把他脑袋往自己肩膀靠了靠,然后满意的上扬了嘴角。 他最近太累了,几乎一周都没有睡好觉,忙着在医院跑,还要陪她比赛。 她伸出食指点上他眉心的美人痣,想把他皱着的眉头捋平。他额头触感滚烫,手指迅速收了回来,她又把手掌附上去,再和自己的额头对比一下,这才确定他发烧了。 “夏淮。”,她轻轻喊他:“你发烧了。” 他睫毛轻颤,喉咙中发出“嗯”的一声,没有睁开眼睛,却倾了倾身子靠的她更近了。 他的鼻息滚烫,喷在她的脖颈处,向星感觉自己整个人也烧了起来。 夏淮家是四环外的一片别墅区,这边很安静,属于郊区,成片的绿化带中是一排排三层独栋还带单独的院落的房子。 李叔停了车,房间内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她发丝已见白,身上还穿着围裙,在门口张望着:“小李,是少爷回来了吧!” 夏淮这才醒过来,眯着惺忪的双眼下了车。他扯了扯嘴角,对那个妇人喊:“林姨。” 向星赶紧跑去跟上他说:“阿姨,他有点发烧,家里有退烧药吗?” “哎呦发烧了,这怎么回事,有的,快进来吧。”,林姨立刻小跑进去,客厅是奢华的古典欧式风,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冷光。 向星都没来得及细看奢侈大气的装修风格,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看着他乖乖吃了退烧药。 他坐在沙发上,林姨拿来一床薄被,向星把被子给他裹了裹,关切的问:“你饿吗?想吃东西还是想睡觉。” 夏淮笑了笑,不怀好意的说:“你要陪我吗?” 陪你干什么,吃饭?难不成还是睡觉。 他又说:“你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就这么跟男性回家,很危险你知道吗?” 向星眯了眯眼,嘴角一撇,流里流气的说:“那得看是什么样的男性啊,如果是你这样的我就不害怕,因为……” “?” “我能打十个。” “……”,当我没说。 他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林姨把饭菜端上来之后喊他们吃饭。她边盛汤边跟向星唠家常:“我在这二十年了,可从来没有见少爷带朋友回来。” 向星偷偷看他,却被他抓住了目光,他眉毛一挑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向星笑着问林姨:“那明心姐也没来过吗?” 林姨:“明大小姐那是夫人的朋友,可不是他的。” 向星在心里偷着乐开了花 。 晚饭很丰盛,林姨做饭特别好吃,比她奶奶强了好几百倍。但夏淮可能没胃口,只喝了一碗粥就坐在那看着她们两个吃。 林姨也是个话唠,聊起往事来滔滔不绝,向星边吃边听她说。如果明心也在这,两个人一定会把夏淮的老底都翻个底朝天。 “少爷小时候特别聪明,特别是数学,竞赛高中的时候还得奖了,保送了那个什么学校,就是全国最好的那个学校。” “保送,他不是状元吗?” 林姨叹了口气有点可惜的说:“那是夫人不让他读,又去高考的,不过孩子就是聪明,不保送照样是状元。” 向星低着头喝粥。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林姨好似又勾起了回忆,跟她说:“少爷小时候经常被夫人关到小黑屋里,每次我都偷偷把他放出来,让他去外公家待几天。等回来的时候再把他关进去,然后跟夫人说,少爷都关了三天了,再关孩子都饿死了,夫人这才放他出来。” 以前的发生的事都可以当作故事讲出来,向星却笑不出来。她喜欢的人,凭什么不是在花团锦簇中长大,凭什么要有这样的童年,她感觉心脏揪的疼,饭也吃不下了。 饭后夏淮在沙发上看书,向星非要帮林姨洗碗,边洗她又听了不少关于夏淮童年的事。只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心疼他。 她擦干手,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后,蒙住他的眼睛,粗着嗓音说:“你猜我是谁。” 夏淮放下了书,故意想了好久,才说:“是国画天才小姐吗?” 向星假装很失望,不过刚刚摸到他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她把体温计拿来,36.9,好像已经退烧了。 向星抱着枕头凑过去,眼睛一眨好奇的问:“你是富二代吗?” 夏淮侧过头,看着她一脸的期待,他含笑说:“不算富二代,我爸是医生,不过我外公是安和家居董事长,后来由我舅舅接手,真要算的话,可能是富三代,还是旁系的。” 向星瞪大了眼睛:“是那个做智能家居的吗?” “嗯。” 向星不安了:“那你家会不会要求联姻啊,进你家门是不是很难。会不会把钱甩我脸上让我滚,那我是滚还是不滚,说实话我还挺想抱着钱滚的。” “……”,你在想什么? 夏淮敲了敲她的脑袋,无语的说:“你放心吧,我跟外公的家产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会有人拿钱让你滚的。” 那她还挺失望的。 不过也是,以安澜与安琦的气质,怎么想都不是穷人家的女儿。安老师作为家财万贯的白富美,居然还到她们那地方当老师,她对安老师的敬佩之情更深了。 她想了想又发问:“那你一个大少爷跑我们那个穷乡僻壤,还租我家小区那个破房子干什么?忆苦思甜啊,我差点以为躲债的呢。” “我觉得离学校近,还有你为什么总不把我往好一点想,为什么我就非得是学渣还得是穷到躲债的。” 向星吐了吐舌头,不满的说:“还不是你总有种饱受欺负的凌虐美感。” 夏淮:“……”,这都是从哪学到的词。 夏淮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轻柔的说:“早点去睡觉,明天我去医院办手续,然后下午送你去车站。” “我不和你一起吗?” “不行。”,夏淮想到了今天被安澜砸来的那板凳,一阵后怕,他不想再让她涉险了。 _ 她住的客卧在二楼,房间也是走的奢华风,不知道有钱人怎么想的,恨不得连地板砖都要镶上金边。夏淮的房间在隔壁,她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手机。 她本想找冯欣欣聊会天,但自从那次吃完饭,冯欣欣已经好几天没理她了,她也憋着气不想先搭理她。 第二天不到六点她就醒了,洗漱完毕看到后看到隔壁的房间也亮着。 她敲了敲门,听到屋里传出一阵迷迷糊糊的声音,她没听清,还以为是让她进去。 向星转动门把手开了一条缝,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灯光却大亮,刺眼的光照的她有点恍惚,她眯了眯眼看到房间靠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他还没起?难道是忘记关灯了?向星想着让他多睡会也没想去叫醒他,顺手按了门边的吊灯开关。刚要关门,夏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向星吓的退了一步。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看清门口的人,他哑着嗓子说:“开一下灯吧。” 门口站立的少女有点局促,她恍然明白:“啊?你是特意开灯睡觉的吗?我不知道,我开开灯你再睡会吧。” “没事,刚刚做噩梦了,还好你把我叫醒了。”夏淮穿着藏蓝色的冰丝睡衣走出来,他还有点迷糊,眼睛都睁不开:“你没睡好?这么早就醒了。” 向星这几个月准备比赛,每天起的比鸡早,居然形成了生物钟,每到五点自然醒。 向星看着他一脸迷糊的困劲,小声劝他:“你还是再睡会吧,林姨都没起呢。” 夏淮关上房门下楼,回她:“不睡了,总是做噩梦也睡不好。” “做噩梦,这个我知道缓解的方法。你睡觉前喝一杯牛奶然后脑子放空,开始冥想,再睡觉就不会做梦了。” 夏淮点了点头,好像可以一试。 向星继续神秘的说:“还有一种方法,如果你一直做一种梦的话,你可以尝试记住它,然后下次在做梦时提醒自己在做梦,之后就能控制梦的发展方向,还能变成美梦。” 向星俨然已经成为了半个神算子:“你一般都做什么噩梦?能记得内容吗?” 夏淮想了想,很平淡说:“梦到我和我弟弟去游泳,他腿抽筋了,喊我救他。但我身体动不了,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沉下去。” 向星真是想抽自己一巴掌,她还以为噩梦就都是被丧尸追着跑或者火山爆发什么的。 夏淮看她呆着发愣,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打趣她:“大清早就开始控梦呢?” 向星回过神,挠了挠耳朵说:“其实我也经常做噩梦,我还梦到我弟弟跟我吵架,我一怒之下把他揣进粪坑呢。” “……”,他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安慰。 吃完早饭后,夏淮就去医院了。向星呆在家里收拾完行李后,又和林姨聊了一会。开始:如何避免做噩梦。 第37章 中午,吃过午饭后夏淮送她去火车站。 他余光扫着安静坐在副驾驶的向星,小姑娘一路没说话也不知道憋的什么坏,直至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夏淮停下车,解了安全带侧头看她:“到了。” 向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淮把她的行李箱搬下来,正要锁车带她去检票处。 向星越想越不甘心,她就这么乖乖走了?就这么回学校然后继续当纯洁的同学? 不行,她必须得把他搞到手,不然寝食难安。 向星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子,摁住他的胸口往后一推,夏淮一个没站稳被她推到了车上。 他弯着身子,手肘撑在车背上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姑娘。 这是准备耍流氓? 向星靠近他,唇角一弯,露出一排小白牙,她左边有一颗小虎牙,本来是挺可爱的,现在倒像是准备来吸他血的小恶魔。 她笑着抬起头,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你喜欢我。”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传入他的耳中,勾的他的心也酥酥麻麻像是电了一下。 她说的肯定句,并不是询问他的意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夏淮跟着笑了笑,他小臂贴在车上撑着,身体往前倾了倾,也小声回她:“嗯。” 向星又抬起头,眼睛中有流光闪烁。 夏淮笑着问她:“所以,你要做什么?” 向星薄薄的耳廓已经泛了红,面上却装的熟稔又老练,她用手指在他心口随意划着,然后说:“那我们算是两情相悦了。” 夏淮点点头:“嗯。” “那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名分!” 夏淮还没说话,她又突然瞳孔放大,恍然明白了什么,开始嚎啕的垂着他胸口说:”你该不会要让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给你当牛做马吧。” 夏淮:“……” 向星背后走过一对情侣,他们起先说话声音很小,所以那对情侣只听到:没名没分,当牛做马。 女人打量着两人,然后对着身边男人说:“那边有渣男骗小姑娘。” 夏淮真是服了,他握住她手腕:“你能正常点吗?” 向星安静了几秒,又喊起来:“你说我不正常?我哪里不正常了,我为你尽心尽责呕心沥血……” 不等她说完,夏淮扣住她的肩膀转身把她压在了车上,向星眨了眨眼睛闭嘴了。 身后那对情侣小声说了几句离开了。 向星整个身子都躺在了车背上,夏淮双臂撑着她身后的车子,俯身靠近他。 离得近了,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淡的苦味,她记起来了,早上开他房门时也是这种味道,应该是他房间的熏香。 夏淮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要总招惹我。” 向星被他盯得无所遁形,也回望他,他眼睛的颜色很浅,很像水墨渲染的山水画,柔和水润。 向星忽的笑出声:“你带了美瞳吗?” “?”夏淮被她这跳脱的思维整的一愣。 向星继续说:“我只在漫画里看到过这种眼睛,所以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漫撕男。” 夏淮垂眸看着她,唇角一弯说:“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温热的吐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感觉有点发烫,向星小声问:“转移什么?” 夏淮无奈了,哪有这样的,勾引了别人然后就装无辜。 夏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问:“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暧。昧而又缱绻的氛围在两人身边弥漫开,向星脑子中的一座火山瞬间炸了,炸的她开始发懵:“你刚刚说什么?” 他重复说:“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向星吞了吞口水,缓慢晃过神来。 她的身体顺着车慢慢往下滑,一直滑到地上,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捂着嘴巴嘿嘿嘿偷笑,你看这不就搞到了。 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 夏淮:“……”傻了? 等她笑够了,夏淮拉起她,又拉过她的行李箱,说:“快走吧,要赶不上车了。” 向星被他自然伸过来的手牵着,小心脏砰砰砰乱跳,乖巧的跟着他走到检票处,夏淮把拉杆箱塞她手里。 看着她站在原地不动,夏淮:“怎么?不舍得走?” 是不舍得啊,这才刚刚在一起就要分开,谁会舍得。 向星恋恋不舍的去队伍后面排队,排着排着突然扔下箱子跑过来。 她跑到他身前,扶住他的肩膀一蹦,亲到了他的眼睛,她本来是想亲他额头的,结果高度不够失误了,但好歹是亲到了,也不亏。 夏淮笑着说:“临走还不忘耍流氓。” 向星理所当然:“那我总得盖个章呀!我真走了,拜拜。” 她刚一转身,夏淮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带。身体瞬间落入一个怀抱,他的体温有点热,就这样隔着两层薄薄衣服的传到她的身上,烫的她也开始发热。 夏淮小声说:“你还记得我说的要求吗?” “记得,不要喝酒。” “嗯,还有呢?” “好好学习。” 夏淮终于放开她,柔声笑着说:“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赶不上车了。” 向星跟着人流进了站,人群中夏淮的身影修长挺拔,他在原地看着她一直到身影消失才往回走。 _ 一路上向星心潮澎湃,看着窗外发着呆突然就嘿嘿嘿笑起来,旁边的位子坐着一个女生,女生一直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她。 她点开微信,还是给冯欣欣发了一条消息:【我把他搞到手了。】冯欣欣可能在上课,直到二十分钟后才回她【真的?美梦成真了呀,嘿嘿嘿,等我回去请我吃饭 。】向星难得大方:【没问题。】 直到第二天回学校,她都没缓过劲做着做着题嘿嘿笑了,后面李玟拍了拍她肩膀。 她转过身,李玟苦瓜着脸:“星哥,咱没得第一其实也没什么,你可别被刺激傻了?” 向星没好气的怼他:“滚犊子,没看到我是开心。” 李玟更不解了:“没得第一开心啊?那不还是傻了。” 向星懒得理他,趁着午休时间跑去了安琦办公室,她敲了敲门,喊道:“报告,我的大美女老师在吗?” 安琦正在电脑前带着耳机没听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美术老师,是个刚研究生毕业的男老师,姓朱。他转过椅子敲了敲安琦的桌子说:“安老师,你的小迷妹来了。” 安琦拿下耳机笑着招呼她进来:“哎星星快过来,我正要找你呢。” 向星走过去,安琦急忙忙拉住她:“比赛怎么样?” 向星挠了挠头,说出来还挺难为情的:“只拿了第三。” 朱老师端着水杯也走了过来,宽慰她:“第三不错啊,咱学校毕竟不是专业美术院校,而且都没开过国画课,得第三很了不起了。” 安琦也说:“是啊,咱当时不是说好去学习的,不要太看重名次。” 向星:“不过杨老师还挺喜欢我的,我们留了联系方式。” 安琦眼睛亮了:“是那个国内顶尖的花鸟大师?” “嗯。” 朱老师也非常激动,他们虽不是国画专业但对国内大师还是了如指掌,他说:“那你稳了呀,你要是能拜到杨老师门下,我跟你说国画半壁江山以后都是你的门路。” 安琦:“太夸张了。” 朱老师:“还真不夸张,国画的师承可比西方画重要的多,你以后出名了可别忘了你们这几个老师,你们安老师啊,天天盯着手机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影响你。” 向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还没考上呢。” 她出了办公室,在203画室外听到里面一阵沸腾,有人大喊着:“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到咱班出了个国画大师!” “谁啊?” “还能有谁,星哥啊!她前一阵不是去比赛了吗?李玟也参加了,你问他。” 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他这,李玟苦笑不得:“我不知道啊。” 向星走进画室的时候差点给各位爷跪下,别说李玟不知道,连她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不瞎传,她怎么就大师了? _ 进入高三后,学校的晚自习一直到九点半放学,所以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住宿,只有家住附近的会走读。 向星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是十点半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微信中与夏淮的聊天框,上一次的记录还停留在好久以前,她试探着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而现在他已经是她男朋友了,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男朋友】,想了想觉得太漏骨了又改了回去。 亲五颗星星好评:【睡觉了吗?男朋友。】 田螺姑娘:【准备睡了。】 隔了几分钟后。 田螺姑娘:【我妈今天住院了,我明天回去。】 隔着文字,她看不出他的情绪,看总感觉他应该是很难过的吧。她突然就很想抱抱他,她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发过去。 亲五颗星星好评:【那我明天去接你】 田螺姑娘:【你好好上课,晚上一起吃饭。】 向星眼中只看到了那个“一起”,都不记得自己上一句说的是什么了。手比脑子反应快,立刻回了个【好】过去。 田螺姑娘:【早点睡觉】 亲五颗星星好评:【晚安】 明明是很没有营养就无聊的对话,她和冯欣欣的聊天都比这好玩,但她就是盯着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果然变成了一个傻子。 第38章 夏淮是中午到的临海,下午就直接来了学校。 傍晚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伸着懒腰去食堂吃饭了,画室里很快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起身准备去教学楼,一开门,一个人影直接往他身上扑过来。 他急忙扶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满,拽着他衣服的手用力攥起,凝眉嗔道:“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正准备去叫你吃饭。” 向星拿腔作势起来,她学着印象中的林晓,捏着嗓子小声说:“可我不吃晚饭的,我减肥。” 夏淮眯了眯眼睛,“哦”了一声,就准备自己去吃饭。 向星可不放他走,拽着他的校服外套把人扯了回来。 向星佯装委屈:“你干嘛去?” 夏淮好笑道:“怎么?你不吃饭,我也不能吃?” 向星:“那我倒是没那么狠,我虽然不吃饭但可以陪你吃啊,有没有感觉到女朋友的贴心。” “……”看着人吃,那你对自己倒挺狠。 _ 此刻正是饭点,校园食堂里人满为患。 夏淮去窗口点了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爆炒芹菜,一份山药香菇肉丁还有两份米饭。 向星跟着他,真的就连盘子都没拿。但眼珠子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盘子。 他的更香还是怎么的,于是他故意多打的饭菜。 夏淮:“想吃我的?” 向星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夏淮找到一张空桌,抽了双筷子递给她。 向星吞了吞口水,撇嘴道:“我不吃饭,除非……” “…?” 她眉毛一挑,笑道:“你求我呀。” “……” 向星眼看着他脸色往下沉,她见好就收,双手合起搓了搓:“开玩笑,我求你,求求你给我点饭吃!” 她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一双黑亮的眸子有水光潋滟,明艳动人。 夏淮轻叹一声,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向星风卷残云的解决几盘菜,中途还不忘把他碗里的红萝卜挑走了。 她记得他不吃胡萝卜的,向星一脸骄傲的求表扬,“我贴心不?” “向星!” 她正啃了口排骨,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放下排骨扭过头,看到老孙端着盘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嘴唇翕合,远远朝她说了一句话。 食堂人群太嘈杂,向星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就看到他嘴唇蠕动,很像是在质问她。 向星低头看着两人面前放着的一张盘子。 虽说男女同学一起吃个饭还挺正常,但是两个人吃一份饭就总有那么点暧昧和不打自招的感觉。 一股早恋被抓包带来的心虚感涌上心头。 所以老孙问的很可能是:“你俩在干什么!”,她觉得,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跟“你俩是不是对象呢?”差不多了。 她刚刚还朝夏淮抛了个媚眼儿,也不知道老孙看到没有。 向星如临大敌,电花火石之间,她大脑飞速旋转几秒钟,最后,她缓缓抬起头,用悲戚的眼神对着夏淮说了一句:“保重”。 夏淮都没来得及反应,她迅速像一阵风一样“刷”的冲出了食堂。 夏淮前额的刘海被她带起的风吹的往左偏了一寸。 老孙不明所以的走过来问夏淮:“我问她比赛怎么样她跑什么呀!” 夏淮微微扶额,他也不知道。 “这是没考好?我听安老师说她成绩不错啊,得了第三,难道我听错了?” 夏淮:“可能是急着上厕所吧。” 老孙狐疑的端着盘子走了。 夏淮收起盘子放到了回收处,走出食堂路过小卖部时,看到向星从里面探出头张望着。 夏淮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他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壳:“你又在搞什么鬼?” 向星左右张望:“老孙没来吧?” “没有。” 向星长舒一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她捋着自己的小心脏:“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 向星真佩服他的淡定,这人有没有一点早恋的自觉。 “被抓……啊。”,“早恋”两个字她故意咬着舌尖没说清。 “啊?”她的声音有些小,还有些含糊不清,他没听清。 她凑过去给她科普:“就是早恋!被抓住可是要写检讨的。” “还要被公开处刑,名字贴在校门口的检讨栏上。你知道检讨栏另一个名称叫什么吗?” 夏淮摇了摇头 “棒打鸳鸯栏,贴在那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你…zaolian…了,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夏淮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所以你这是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扔下我一个人跑,然后让我自己上检讨栏?” 震惊,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你一个人怎么上棒打鸳鸯棒?当然是两个人才能被棒打啊。 她正准备给他详细分析利害,看到不远处老孙吃完饭正往小卖铺的方向走来。 向星又炸毛了,拉着夏淮就往小卖部里走。 夏淮看到她一脸惊恐往他身后看,疑惑的扭过头,被向星直接一脚踹到了防盗门后面。 向星甚至抓住门沿往里硬挤了挤。 夏淮:“……?” 老孙看到她还挺惊喜的,走过来问她:“你刚刚怎么回事,饭都不吃就跑了?” 向星扯了扯嘴角:“我尿急。” “你这太急了吧,别有什么病吧,有空去医院看看。” 向星苦瓜着脸:“没事,您先走吧,我还得再去趟厕所。” 老孙叹了口气,现在小孩的毛病是真不少啊,然后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走了。 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沉吟道:“对了,那个夏……” 听到“夏”字,向星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立马高声截断他的话:“夏……下雨了,孙老师您赶紧回去,不然该淋着了。” “不是,你刚刚和一起吃饭的同学叫夏什么来着?” 向星瞪大着圆溜溜的杏眼,无辜的说:“我哪里和别人吃饭了,我每天起早贪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不和人吃饭的。” “就是我们班新转来的那个同学,我这一时想不起来了。” 向星一脸担忧的神色:“孙老师,您最近真是太累了,记得好好休息啊,别太拼了。” 到嘴边的名字却突然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老孙到最后也没想起来,他叫夏什么来着。 其实,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见他了,突然想起来刚刚安老师还在找他呢,他想着提醒一句。 老孙摇了摇头走了。 直到老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向星才小心翼翼拉开门。 门另一面夏淮被她一脚踹坐在地上,双手环着两条大长腿,正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这怎么看着可怜巴巴的。 向星笑盈盈的把他拉起来,拍干净他身上的土,还假公济私偷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夏淮神色复杂的瞥了她一眼。 向星老实了,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我不是故意踹你的,主要是你长的太扎眼了,站哪里都容易被发现,我才出此下策。“真的在夸他。 谈个恋爱怎么这么憋屈! _ 自从运动会结束,又送走一届高三生。十三班的文化课就停了,全心备战艺考。夏淮一整天都呆在画室,直到晚上九点半晚自习下课。 临海的天气在九月份就逐渐转凉。 今年的中秋节在周三,跟前后的周末都不沾边。学校大度的给高三生放了半天假,并理所当然的没收了前后两个周末。 午饭过后,向星难得颓废的窝在沙发里躺尸。 她看了会书,又刷了会儿微博,看着时间才三点钟。于是她无聊了,还不如在学校呢,她还能去画室转转。 她正百无聊赖,屁股底下的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一看,是安老师。 她立马接通,刚想拍个甜甜的马屁,话筒里传来安琦激动的声音:“小星星,你有没有去网上查比赛成绩。” 原来今天出成绩,她都给忘了。 安琦:“你知道得了第几名吗?” 向星下意识回绝:“别告诉我,我自己去看!” 向星挂了电话,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间隙,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听安老师兴奋的声音,她应该是成绩还不错吧,至于多不错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在安老师心中,她只要参赛就是不错的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夏淮发来的Q.Q,她点开,聊天框里他发了一张截图,应该是比赛成绩的截图。 她还没敢点开,又看到下面接了一段消息。 田螺姑娘:【恭喜你,大学生。】 向星眼睛瞪圆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食指一敲,点开了那个图片。 图片加载中,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指尖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直至图片中显示出了一行字。 【向星 ,“少年杯”全国青少年中国画大赛个人组特等奖。】特……特等奖,不是做梦吧? 手机“砰”的一声掉下来砸到了脚面,没感觉疼,于是她更觉得是在做梦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向老太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趁着她发愣的时候,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还在楼道口放了一串鞭炮,来人就说:“我孙女考上大学了。”,“优秀的孩子不用高考啊”,“不用去学校了,就在家等大学开学了。” 向耀敲了敲她的房门:“姐,恭喜你。” 向星没觉得多开心,反而不真实的感觉越演越烈。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她的高中生涯,以准大学生的身份迈入另一个殿堂吗? 这感觉,好像也不错,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晚上,向星睡到半夜猛地惊醒,倒不是做了噩梦,而是她突然想起来,比赛根本不是给她发的大学通知书,而仅仅是专业合格证。 闹了半天,她还得走上高考这根独木桥。 她爬起来上网搜了一下A美中国画学院的文化课录取分数线,又沉思了一下自己的成绩。 嗯,也就差个二三百分吧。 她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一片绿洲,兴致勃勃的跑过去,结果却是海市蜃楼。 她可算明白这种不真实感来源何处了! 于是她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学校,远远就望见学校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走进后看到门前的电子屏上滚动着一行字:【热烈祝贺我校向星同学保送A美。】向星头皮炸了,是哪个眼瞎的写的“保送”俩字! 她要是去不了怎么办,她还要不要脸了! 临海中学建校以来,经过三十多年风风雨雨,至今还没有培养出一个保送生。 所以学校非常重视这次的宣贯,大过节的加急通知下来这个消息。 甚至校领导紧急拍屁股决定,为下一届美术生专门成立了一个国画班,正在着急忙慌的招聘国画老师。 无语了。 第39章 秋高气爽,天清云淡,校外梧桐树上的灰麻雀在树杈间跳跃追逐。 向星隐隐感觉头顶飞过一排乌鸦,她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果不其然,上午课上到一半,她就被班主任叫出去了。 门外,安琦、班主任、级部主任黑山老妖还有位她不熟悉的男老师,四人排队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整齐的向她微微颔首,仿佛迎接领导视察。 向星惊慌失色的鞠了一躬,老师们大可不必这样。 安琦先说话了,她笑语温柔:“小星星,这次你拿到合格证老师们都很替你高兴,但是我们分析了一下你的文化课,你离A美其实还是有点距离。” 向星暗忖,安老师您客气了,哪是有点距离,简直是隔着一个银河系。 老班接着话往下说:“所以几个老师上午讨论了一下,决定把你安置到一班,一班学习氛围浓厚,你也可以多跟大家学习。” 向星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一班都是尖子生,她去跟人家学什么? 她倒是不怕自信心被碾碎,大不了拼一拼,就是怕连渣都被学霸们给扬了。 她弱弱的说:“老师们,我觉得我的成绩……” 并没有人给她插话的机会,黑山老妖直接讲出了她的困惑:“是不怕自己跟不上?你放心我们也想到了,杨老师特意给你找了一位学习好性格不错的同桌,他会帮助你慢慢提高,离高考还有七个多月呢,好好努力。” 站在最后的一位高瘦穿着蓝色工装半袖的男老师就是一班班主任杨老师,杨老师慷慨激昂的向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来一班,保准这次期末考能480分以上。” 老班拍了拍老杨的肩膀,像是交给他一个巨任,黑山老妖也信心满满:“哈哈哈,480分少了点吧,老杨出马怎么也得500起。” 于是,仅仅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个人规划了她高三剩下的学业生涯。 他成为了校历史上第一位由美术班转去普通班再转去实验班的学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学渣逆袭了呢,谁能想到她居然是因为成绩差转去了实验班。 老杨领着她去一班的路上,兴致洋洋的给她介绍:“我们一班同学都特别热心,都很乐意帮助你的,班长叫于子洋,很开朗乐于助人的一个男生,你有事找他就行。” 向星恹恹的点头。 “要是觉得男生不方便,生活上有事也可以找学委徐静。” 老杨又说:“我看你上次数学不错,考了110,理综和英语不太好,我特意为你找了个英语好的同学。” “谢谢杨老师。” 老杨带她从后面走进教室,一班不愧尖子班,课间大家也都趴桌子上学习,几乎没人注意到老杨进来。 走到她的座位边,向星看到她文静纤柔的同桌,她心里“咯噔”一声,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就是给她找的成绩好又性格好的同桌? 林晓放下手中的笔,微微抬头轻声说了一句:“杨老师好”,然后站起给她让座。 向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都没闹明白,老杨是怎么把一个一米七的女生和一米五的女生硬生生凑到一桌的。 她的座位在靠墙一侧的中间,林晓在外侧,她在里侧,即挡不到后面人,也能看得清黑板。看来为了找这个位置也是煞费苦心。 老杨点了点头,给林晓介绍:“这是向星,以后就是咱们一班的成员了,情况也都和你说过了,你多帮衬她。” 林晓点点头,小声说:“你好。” 向星生无可恋的回了一声,走到座位坐下。老杨又嘱咐几句后离开了。 整整一节课她都如坐针毡,下课铃声一响,向星立刻冲出教室跑画室去了。 画室本就留下的人不多,空位子不少。向星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 她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她像回到大海的鱼,这才开始重新活过来。 她跟一班的尖子生们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李玟从后面探过头来 ,揶揄她:“我说是谁呢,这不是咱大学生星哥吗?尖子班的日子怎么样?” 向星伸出一根手指,轻叹一声:“一个字,绝!”她又回头说:“你知道我同桌是谁吗?” 李玟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还在画画的夏淮,问她:“是谁?” “林晓。” 李玟“哈哈”笑了两声,拍着她肩膀为她开心:“那不正好是熟人,问问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老杨还挺照顾你的。” “……”你TM情商冲马桶里了吧,谁跟她是熟人。 向星无语的转过头不搭理他了。 几分钟后,夏淮补完素描最后的暗处,放下手中的笔,漫不经心的看过来。 向星眼睫一颤,拖着椅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夏淮以为她要说什么,也垂眸凑过来。 她四处扫了一遍看到没人往她这边看,这才轻声说:“一班在7号楼。” “怎么了?” “7号楼离画室更远了,这样我以后要找你就要多花1分钟时间,咱们异地恋的时间就更长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浅色的瞳孔颤了颤,很快恢复如初,夏淮轻笑一声:“这也算异地恋?” 向星腮帮子一鼓:“隔着墙就是异地恋。” “那我去找你。” “不行!”向星严厉拒绝:“你跑的没我快,我们见面时间就又要少1分钟。” “……” 夏淮的眸子暗了下来,指尖不经意的蜷缩,所以她是不能接受异地恋的吗。 向星没有注意他的异常,叹了口气:“一班的课可真不是人上的,我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老师们把我搞过去到底是为了我考上大学,还是为了不让我考上大学。” 夏淮:“我给你补习?” “真的?”向星眼睛一亮,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圆溜溜亮闪闪的看着他,像是一只误闯入人间的小鹿。 夏淮有些好笑:“你是真的想补习还是有其他想法?” 向星立刻伸出三根手指举过头顶,言之凿凿的说:“发誓我真的只为学习。” 夏淮才不信她,那双眼睛里明晃晃的早就写满了她的小心思。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向星急匆匆跑回了一班。 后面每个课间,向星雷打不动往画室跑。 画室中没有上下课之分,大多数时候夏淮都在认真画画,向星在旁边背单词。 时间久了安老师也习以为常了。 _ 吃过晚饭,向星准备直接回一班,一班会利用晚自习开始前的十五分钟练习听力,所以她就没有时间再去画室闲转一圈。 7号教学楼是单栋,对面是一座花坛与绿化带,还有一个小亭子,平时很少有人来,只有学校组织大扫除时,有人跑这里偷懒。 走过那片花坛时,夏淮从后面握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很大,足足可以环住她纤细的手臂一圈。 向星转过身,天虽还没完全暗下来,校内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微红的霞光在他鼻梁侧面和眼窝处留下一小片阴影,他的鼻梁挺拔,骨骼锋利。 那双惑人心智的眼睛正盯着她,她感觉自己心跳空了一拍才重新起跳。 夏淮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装袋子递给她,浅笑道:“买了好久了,不知道什么理由送你,就当是祝贺你拿到合格证吧。” 向星欣喜的拿过纸袋,她没仔细看,只往里面偷偷瞟了一眼,是一片青色的绸缎布料,至于是裙子还是裤子她也不知道。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她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崩了崩面上的表情。 “嗯。” 向星悄悄的走上前两步,把手伸进了他的校服外套里面,堪堪虚扶着他的腰。 一双明亮的黑眸抬头看着她,漏出一颗尖尖的虎牙:“那我要不要回你一点礼……” 夏淮双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骨感明显却触感微凉,他抓住她的两只手拉到了他的腰后,两手交握。 向星被他一带往前踏出一步,下巴磕到了他的锁骨上,她眼珠一转,使坏似的直接在上面咬了一口。 夏淮身子一僵,气息也乱了不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胡闹。” 向星嘿嘿两声安稳下来:“不胡闹,我就抱一抱好不好。” 说完她缩紧了胳膊,两个人近在迟尺,她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很淡的苦药味拂过鼻腔,熟悉而又安宁。 向星抬了抬头,好奇的问他:“你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喝药吗?你的衣服上总有种草药的味道。” 夏淮自己习惯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提醒过他,时间久到他都忘记了。 “小时候我弟弟喝过药。后来我妈就以为是我在喝药,一直买大把的中药逼我喝,可能时间久了味道就散不去了。” 他苦笑一声:”是不是很难闻?” 她的心脏像被人攥了一下,疼的她发紧,她脱口说:“才没有。” 她又坚定对着他说:“我以后给你买糖吃。” 她暗中下定决心要用大把的甜补足他以前的苦,把他养在蜜罐里。 他笑了笑:“好” 向星又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两颗跳动的心脏在某一刻时节奏变得一致,她开始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花坛另一面匆匆走过的娇小身影。 最后几分钟,向星恋恋不舍的把他放开。然后拿着礼物哼着歌回到教室,教室里除了她人都齐了。 她心情很好,走到桌子前对着外面的林晓说:“麻烦让一下。” 林晓正低着头在做题,向星以为她没听见,戳了戳她的肩膀,又提高了声音:“让一下,我要进去。” 林晓的笔一顿,她确实听到了,却仍然坐在位子上不动。 向星的嘴角弧度降了下来,什么情况,甩脸色给谁看? 向星恼了,她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她又装腔作势起来,她自然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她抓住林晓椅子后背,用力往外一拉,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吱拉”一声,椅子连带人一起被蛮力拽到桌子外面。 林晓“啊”的一声,身体没坐稳,直接摔坐在地上。 她红着眼抬头,死死咬住下唇,一言不发的就开始掉眼泪。 教室里,有人频频往这边偷望,却始终没人说话。 向星懒得理她,长腿一迈跨过林晓的椅子,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准备听听力。 林晓坐在地上抽泣,隔了一会她自己爬起来跑出了教室。 听力结束后,第一节晚自习是生物,向星把自己错题本拿出来准备梳理这次测试的错题。 林晓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敲了敲她的桌子,语气冷淡的说:“杨老师叫你。” 向星眼皮一掀,呵,这丫头原来是去告状了,她身正就不怕影子斜,看她能告出什么花来。 她摔了笔,长腿再次跨过她的椅子,大摇大摆去办公室了。 第40章 向星刚走出教室,林晓的前桌就回头跟她窃窃私语,女生声音小,语气却充斥着大大的不满:“她好凶啊?你惹她干什么,万一她真打你怎么办。” 林晓低着头,女生又说:“我跟你说,她以前是十三班的,她们班的人都跟学校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玩,都不是正经人,都是混子,你惹她不得自己吃亏。” 林晓低头喃喃自语:“不是的,也不都是混子。” 至少有一个人不是,他很优秀,优秀到令她望尘莫及。 林晓第一次见到夏淮时是在学校北门,那天不是开学日,路上人烟稀少,她来学校上自习。 她远远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个人,少年白衣长裤站在门口张望。 那天很晴朗,阳光明媚,在他清瘦笔挺的身后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林晓走过时,他叫住了她,他个子很高,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少年眉宇干净,肤色冷白,脸上挂着清爽和煦的笑容。他问她,高二教研室在哪。 林晓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心中有股陌生的情绪蔓延开来。 她给他带了路,一路虽无话,但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最后夏淮跟她道了谢,她本想去要个联系方式,可她胆小又害羞,最终捏着手机也没敢迈出那一步。 后来她开始默默期待每天能见到他,她发现他总是对所有人很温柔又保持分寸的距离,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自己安静的看书,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靠近他一点。 她学着主动学着开朗,还学着去写情书,这些从来都是她不擅长的。 她想,她可以慢慢等,暗恋虽然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却也奢望能慢慢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因为有个与她性格完全相反的女生出现了。 她不爱学习又咋呼到令人头疼,她觉得他肯定不喜欢这种女生。 可是为什么她每次黏着他的时候,他会笑的那么开心,会纵容她所有的无理取闹,包容她所有的过错。 她其实是嫉妒的,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 当她看到花坛边两个人亲昵的靠在一起时,这种嫉妒情绪在她的胸腔中乱窜,砸的她胸口疼,眼睛也开始发酸。 于是她告诉了老杨,她隐隐希望老杨能惩罚两个人。 — 向星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后看到夏淮正站在老杨的桌前,她瞬间就明白了老杨的意图。 夏淮看到她,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 她攥了攥拳头强装镇定,默默走了过去,与他并排而立。 老杨酝酿了一会,先是跟夏淮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十二月份要联考了吧,这次成绩对你很重要希望你能好好重视。” 夏淮点了点头。 老杨又对着向星问:“最近在一班还适应吗?” 向星一脸坦荡:“除了上课听不懂,下课题全错以外,都还挺适应的。” 夏淮:“……”这话怎么有点熟。 老杨:“你基础确实弱,不会的题就要勤学多问,问老师同学都行。你都来一班也一个多星期了,一下课就只知道往画室跑,怎么那里藏着宝藏啊?” 向星两只手背在身后,带着英雄就义般的坦然,她心道确实藏着宝藏呢,还是无价之宝。 老杨沉思片刻,进入正题:“还有,你俩最近走的是不是有点近,吃饭一起,下课就几分钟还得找个机会见一面,有这么难舍难分吗,现在孰轻孰重搞不清楚?” 夏淮眉头皱了皱,可能才反应过来老杨的意图,他双唇轻启正要说话。 向星怕他口不择言,抢在前面说:“杨老师,我可没有不认真学习,我下课是去画室问问题呢,夏同学上次月考年级第一,我觉得他讲的题比其他同学讲的更清楚一点。” 向星微侧着头,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夏淮凝眉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老杨心里也都清楚,但他也不好说的太过,个,更不能强制不允许两人来往,事极必反,青春期的叛逆小孩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老杨:“夏淮也快要联考了,你也不能总影响他。” 夏淮当即道:“不影响。” 向星心情愉悦了,一瞬间她也有了勇气与他同仇敌忾的勇气。 老杨:“以后注意点。” 向星坦然:“行吧,我以后尽量注意不在学校太招摇了,不然总惹人嫉妒。” 老杨嘴角抽搐了一下,“惹什么人嫉妒?你把心思放学习上比什么都强。这段时间你俩先保持距离。” 夏淮:“我不会让她成绩下降的。” 向星偏过头看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温润却带着不容置辩的认真。 老杨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俩先保持距离,不然在学校影响也不好,行了回去吧!” 出了办公室,夏淮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虚空踢了一脚办公室的门,又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发泄她的不满。 向星发泄完转过头对他保证:“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绝对不会始乱终弃。” 夏淮:“……” 向星眼睛一弯:“你刚刚是不是维护我呢?” 夏淮:“我是实话实说。” 向星舔了舔嘴唇,踮起脚尖靠近他,两人视线相撞,她小声说:“那我们就收敛点,地下情怎么样?” 夏淮垂眸看着她,少女弯曲的长睫毛扫到了他的鼻尖,也扫到了他的心窝里。 他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距离可是一点也没有收敛。” 向星后退一步,佯装不满的嘟起嘴:“那不都怪你,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夏淮:“……” _ 向星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生物自习已经下课了,林晓这次很赶眼色的一看见她进教室就站了起来给她让了座。 向星脸上没什么表情,林晓也不知道老杨与她说了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怕她的。 林晓的前桌偷偷往后瞄了几眼,可能是想和林晓说话,但看到向星回来了,又赶紧回过头去了。 向星无语了,她是阎王爷吗?一个个怕成这样。 过了几分钟,向星从旁边用胳膊肘顶了顶林晓的胳膊,林晓愣了一下看过来。 她单手撑腮,背倚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你还对我男朋友念念不忘呢?” 林晓身体一僵,眼睛都瞪大了:“你……你们在一起了?” 向星没回答她,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看她。 林晓面色沉了下来:“你也别太得意,你们都被老师发现了,很快就会被贴到学校的检讨榜上去。” “所以真的是你打的小报告?” 林晓低着头,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向星突然凑近了她,她瞳孔一缩,神色变得紧张慌乱起来:“你……你干什么” 向星唇角一弯,笑道:“你说你又没我漂亮,腿也没我的长,性格也没我好,还喜欢做些不入流的小动作,你这样怎么可能有人喜欢你?” 林晓脸色难看了,语气也硬邦邦的:“你有……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厚着脸皮死缠烂打。” “你娇贵矜持,不还是屁颠屁颠去参加什么都不懂的国画比赛,为了报复我还故意答错题,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就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好了,居然还敢来惹我。” 林晓憋红了脸,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倔强的坚持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就是不会,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拿到合格证了,你就继续羡慕嫉妒恨吧!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别再我眼前瞎晃。” 向星说完站起身来,林晓被吓了一跳,她前桌也害怕的回头劝她:“说归说,别动手打人啊。” 向星懒得理她们,一班的高冷学霸们,她惹不起还躲不起。 向星语气凉飕飕对着林晓说:“让一下。” 林晓愣愣的站起来走到了过道处。 向星先是把自己的椅子搬了出来,又把桌子也抬了出来。她一手拉着桌子,一手提着椅子往教室后走去。 桌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不少人偷瞄过来,她如若不觉,将自己的桌子摆到了最后一排后面的空位置。 林晓依然站在过道,离得远了她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向星知道她一定在掉眼泪。 向星坐稳后,翻开化学练习册继续做题。 她前排就是老杨说的热心班长于子洋,男生个子很高,一脸青春痘但一排牙却挺白,他回到头问她:“你跟林晓吵架了?她人挺内向的,有时候不好意思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啊!” 向星抬头看到一张满是疙瘩的脸,她皱着眉头劝她:“班长,你先别操心别人了,多关注一下自己,也别老扣脸上的青春痘,容易留坑。” 于子洋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又转过来,好奇的问:“你真挖了林晓的墙角?” 向星怒了,书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她冷声问:“谁说的?” 于子洋无辜道:“啊,大家都这么说啊?” 她服了,这个班她还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向星怒气冲冲的把自己的椅子放倒扣在桌子上,搬着桌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讲台边。将课桌与讲桌对齐。 坐下后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黑板看不到一个人,也听不到乱七八糟的窃窃私语声,真是浑身舒畅。 她心想,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觉得VIP座是宝座。 她第三次拿出化学练习册做题,她就不信了还能有人来打扰她,但是事总是与愿违的,这时老杨又走进来了。 老杨打断她:“你在这干什么?” 第41章 “你在这干什么?” 向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上的一道物理题,手中笔也没停下:“我近视,看不清黑板。” “那你怎么不直接坐黑板上?” 向星转过头认真的说:“杨老师你不知道,这个VIP上座是有讲究的,传说坐这的人成绩一定会进步。而且我在这还能替老师们吸一半粉笔灰,让老师们生活在更健康的环境。” 老杨:“……” 他也带过差班,但是这种抢着坐讲台边的刺头还是第一个。 老杨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他自认是非常民主的班主任,再没有影响别人的前提下也就没强制要求她回去。 向星这个VIP座可是实至名归,毕竟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没法再打瞌睡开小差,还得时不时的帮老师搭话。 每当班里鸦雀无声没人回答时。有的老师就会说:“同桌你怎么看?” 向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各个老师的捧哏,渐渐她也摸清了各老师的风格。 比如语文老师慷慨愤青,读到振奋人心的时候的句子时,会问她:“同桌,这句话写的好不好?”,向星:“好。”,语文老师:“是不是应该背过。”,向星:“……” 而物理老师是那种喜欢说话说半句的人,讲到公式时会说一半,喊:“同桌,牛顿第三定律是什么来着给同学们说一下。”向星:“……” 英语课上,她是擦黑板专业劳模,英语老师讲着一口不太地道的中式英语:“clean the blackboard please” 在各个老师的耳提面命之下,向星成绩进步飞快,在期中考时考了457分。 周五一放学,向星立刻抓着书包跑去艺体楼。画室里,夏淮还在收拾东西,看到她很自然的说:“出成绩了?” 向星笑着点头,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我这次多少分吗?” 夏淮想了想:“450?” 向星眼睛都瞪圆了,她惊讶道:“你看到成绩表了?” 夏淮有点好笑:“我去哪看成绩表。”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准,457与450,就差7分。” 想了一会她恍然大悟:“你一定跟我有心电感应,以前只听说过夫妻相,没想到还有夫妻感应呢!” 夏淮背起书包走过去,将她的卫衣帽子兜头扣住她的脑袋,又拉紧前面的两根绳系了个蝴蝶结。 帽子扣下来瞬间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有一小节雪白的尖下巴和樱粉色的唇露在外面,饱满鲜艳。 夏淮喉结滚动,放开了卫衣绳,轻声说:“……走吧。” 向星拉了拉帽子,重见光明,跟了过去。 _ 两人吃过晚饭后直接去了夏淮家,在向星这几个月的强行偶遇、突袭以及各种借口的送温暖之后,她已经轻车熟路,到他家比来自己家都熟了。 刚进门,她就在鞋柜换了双拖鞋,这双拖鞋是夏淮的,几天前被她霸占并拒绝归还后,夏淮只能重新买了双。 向星先是跑到了厨房,把书包里一大袋的东西倒出来,大部分都是水果,还有几袋牛奶,面包,彩虹糖等零食,她把零食一股脑塞进冰箱。 回到洗手池开始挑出桃子、圣女果。夏淮挽了一下衣袖,熟练的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冲开水龙头洗干净。 向星就抱着果盘站在一旁看着他,他洗干净一个她接过来摆放进果盘,然后再递给他一个洗。 夏淮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薄毛衣,弯着腰神情专注的把桃子上的毛洗干净。 他的头发好久没剪了,垂下来都有点遮住眼睛,她觉得该提醒他一下,他的眼睛那么漂亮,不能遮在阴影下面。 夏淮并没有抬头,像是不经意的随意一问:“你在一班是不是不开心?” 向星一愣,下意识回答:“没有啊。” 夏淮把最后一颗桃子洗完,放在果盘最上面,他擦了擦手,直起身子看她:“我每次经过一班时,看到你的表情都狰狞到像要吃人。” 向星想了想,自己上课时是这样的吗?怪不到他们班都怕她。看来她得学一学表情管理。 向星眼睛突然一眨,从她的话里抓住了关键字眼,经过一班?他在艺体楼,一班在教学楼7栋,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咦,所以你是经常偷偷去看我吗?” 夏淮拿起一颗桃子堵住了她的嘴巴,转身走去房间,向星叼着桃子抱着果盘跟过去。 夏淮房间很整齐,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与一张书桌。 书桌上放着几张写到一半的卷子,是俄语,夏淮整理了一下放到一边。 向星放下果盘后,笑吟吟的说:“你别害羞嘛,偷看我也不丢人啊,毕竟你女朋友貌美如花,喜欢我的人还那么多,放心不下是很正常的。” 夏淮拿过她的书包,把里面一推试卷拿出来,他挑出数学试卷摊开放在腿上,低着头说:“是挺放心不下的。” 向星来劲了:“哎,那真没办法,你只能多来看我几次。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说过对你负责就不会再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 “数学75?”夏淮根本没听她絮叨,他迅速扫了一遍卷子,抬起头看着她:“哪一道题我没给你讲过?” 主动权瞬间就被剥夺了,向星缩了缩脖子咬了一小口桃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夏老师,我比较笨嘛。” 夏淮的视线直直的缩在她身上,他狐疑道:“你是真不会?我记得高二期末前你数学可是110,而且选择题11题与月考填空题第4题,几乎算原题,上次你做对这次就不会了?” 向星瞪着眼睛,一脸的无辜的神情:“你这是冤枉我故意做错?那我有什么好处?” 夏淮笑了:“这得问你自己了。” 向星鼓着腮帮子,看不出被冤枉的委屈,倒是看出不少心虚。她拿起红笔趴在书桌上开始订正错题。 夏淮坐在她旁边,她余光可以看到他正低着头,腿上还放着她的理综试卷。 他的睫毛还挺长的,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淡,没有什么血色。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听到身边人说:“分段函数求值要注意每段自变量的取值范围和端点的虚实,我说过几次了?” 向星顿了顿,才发现自己盯着这个题已经很久了,他以为她不会做。 向星放下笔,转过头眼睛眨了两下,试探的问:“如果我今天把期中考试中错的题全做会了,保证下次不会再做错的话,我能不能……” 夏淮抬头看她,少女眼眸黑亮,闪烁着狡黠的光,像只成精的小狐狸。 夏淮:“能干什么?” 她装作少女娇羞般的偏头,捂着脸说:“亲你一下。” 声音从她指尖传出来,有点闷。 向星隔了一会没听到他的回话,岔开两根手指把一只眼睛漏出来看他,夏淮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咳了一声准备以退为进,一本正经的说:“那不亲也行,摸一摸总行了吧。” 夏淮眸子眯了眯:“你想摸哪?” “就是……”向星用手指蹭了蹭鼻尖,食指指尖从他的锁骨处缓缓下滑,滑到一半,那只不老实的手被他一把抓在了手里。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房间里也透着阴潮潮的湿气。 他的手指冰冷,掌心确实温热的,温暖的体温顺着她的指尖传到了她的心口,心里也开始暖洋洋的。 夏淮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你别招惹我,好好做题。” 向星终于老实下来,趴在桌子上努力改题。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她改完期中考试的试卷后,又做了一套数学模拟题。 夏淮给她算了一下分,有115,选择题因粗心算错了一个,最后一道大题确实挺有难度,但她还是做对了第一小问。 向星其实挺聪明的,给她讲几次她就能听懂,但基础太差了,很多初中的基础知识都不知道,所以做题依然很吃力。 她用笔杆戳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分析错题。 夏淮抬头时,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求表扬的骄傲神色。 他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挺软的。她也非常配合的偏着头往他掌心蹭了蹭,更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向星笑着说:“我可比你大方多了,随便摸。” 夏淮:“……” _ 不知何时起,外面飘了细小的雨丝。 夏淮拿了两把伞准备送她回家,她却非要挤到他的伞下,他怕淋到她,将大片的伞面往她一边偏了过去。 向星躲在他的伞下,肩膀靠着他的手臂,她抬头看他,伞下有些黑看不清他的五官,她也不知道他还害怕黑吗? 这样想着,她就问了出来:“你还怕吗?如果害怕可以抓紧我,我发光给你看。” 黑暗的伞下她听到一声浅淡的笑声:“你是萤火虫?” “我这叫为爱燃烧。” 向星有些失落,因为他没有回答。 她与他的距离从来都没有缩短,这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令她时刻感到不安。 就像她满腔的热忱也捂不热他,虽然他们靠的很近,她还是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紧他,她不敢松手。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冒出来的问题:“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第42章 夏淮一顿,停下了脚步。向星也跟着他停下,他转过身子与她面对面站着,头上的伞依然有意的偏向她。 “会的。” 他不需要她燃烧自己,他会变得足够明亮,直到不再惧怕黑暗。 他会努力成为更好的人,送给她优渥的条件和渴望的未来。而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永远做一个真诚而又热烈的少女。 向星笑了起来,她把头抵着他的伞柄上,鼻尖抵着他的指骨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她小声跟他邀功:“我今天把期中考做错的题目全部学会了,下次也不会错了。” “所以呢?” “所以趁着月黑风高,咱继续晚上说的那个话题呗。” “晚上说什么了?” 她气鼓鼓的说:“你说让我摸……” “向星。”他打断她。 “唉?” “你该回家了。”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她家门口,啊,为什么他俩要住的这么近。 她有点遗憾的说:“那你给我留着,我下次再摸。” 他有些好笑,食指摁着她的脑门把她从伞下戳到了单元楼的屋檐下:“不许想些乱七八糟的。” “不让亲,还不让摸,那我舔一舔?” 夏淮:“……” 她怎么总是这样,把他撩起满腹燥热的火苗,可她又不灭火,也太磨人了。 _ 接下来几周,夏淮进入了最繁忙的密集训练期,连吃饭的空闲时间都要挤出来。 安澜在医院恢复的还不错,他会在隔一周的周末去一次北城,所以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向星也进入全面复习的紧张期,两人放学时间不一致,几乎碰不到一起,只能从Q.Q上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都快成了网恋了。 等向星回想起的时候,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夏淮了。 月考前的最后一节课,老杨来指挥着安排完考场就是自习,向星瞅准机会抱着一叠卷子就跑去艺体楼了。 画室内挺安静的。向星从后面溜进去,溜回她以前的位子坐着。 夏淮看到她有些错愕,向星朝他“嘘”一声,然后拿出一叠理综卷子开始做题。 一直到画室内下午课结束,向星才伸了个懒腰,拉着椅子往夏淮凑了过去。 夏淮刚画完一副水粉静物画,不得不说他的色感是真的好,向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色弱。 她以前每次调色都头疼。画完后她也可以看出自己的画与别人的不一样,但就是不知道少什么色。 问别人的时,别人只会说:“少了点灵气”,“有点死板”,“有点脏”,再问能不能具体点时,就会说:“自己悟一下。”,向星觉得她可能不是学画而是学玄学。 她叹息一声:“你怎么这么厉害,让我们这种凡人怎么活?” 夏淮侧过身子,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向星继续拍马屁:“你已经优秀到了山顶,令我不努力很难配的上你啊。” 她的少年站在山巅,所以她得努力跟上才行,不能总是让他一个人站在那么冷的地方,他会害怕。 夏淮笑了笑:“在我心里你也在山顶。” “啊,我们都是山吗?我还以为可以爬在你身上的,我一定一路舔过去。” 夏淮无奈:“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夸你呢。”她眼睛一弯,狡猾的凑过来:“是不是你想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了?” 夏淮:“……” 这时门口走过一个男生喊了一句:“夏淮,安老师找你。” 向星朝他摆摆手:“去吧,回来我们继续对爬山的问题探讨一下。” “……” 夏淮走后,向星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继续欣赏他的画。 他调色的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以前她画水粉时都是在调色板和稀泥一样糊一堆色,才能偶尔调出想要的颜色,然后战战兢兢保存好,生怕一会调不出来了。 她坚信,世上没有相同的树叶,也没有相同的颜色。 夏淮则是非常清晰有目的就把自己想要的色调好了,所以他的画非常明亮,他好像不喜欢灰色,颜色纯净度很高,色彩对比强烈。 重点是他的调色盘还干净,这简直是魔鬼。美术界都流传,调色盘越脏画的越好,他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 向星感慨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都大,还好她去国画系了,不然经过西方画的摧残,她可能要被这些神仙整抑郁了。 向星无聊,又扒了扒他叠放到一旁的画,有一张纸从几幅画中飘了出来。 向星捡起来,是俄语对外等级考试的准考证,就在下周。 下个月就要联考了,现在还花时间考俄语?向星心里隐约有种奇怪的预感,但是夏淮本来就喜欢看一些书,广而杂,参加俄语考试在他身上好像也不稀奇了。 不一会,夏淮回来了,向星赶紧把准考证塞回了一堆画中。 向星凑过去问他:“安老师找你做什么?” 夏淮拿过书包,边收拾边说:“就是问我妈恢复的情况。” 向星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那阿姨恢复还好吗?” “嗯,还不错,可能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向星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夏淮笑道:“去吃饭吗?” 她点了点头。 校园里有些安静,气温也有些凉。梧桐树的叶子落光了,北风吹过,树枝晃悠悠的作响。 一路上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她凑上前好奇的问:“你在准备俄语考试吗?” 夏淮脚步一停,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僵硬:“嗯。” 向星“哦”了一声,还是不太理解。 夏淮顿了顿:“向星,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可是找来找去一直到今天,每次都没说出口,他觉得不能再拖了。 她抬了抬头,眼中有流光闪过。 夏淮咬了咬下唇,对上她的眼睛:“我下周要去参加俄语等级考试。” 向星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嗯。” “我考俄语的原因是,几年前我在外网发过几幅油画,L美院的罗科夫教授非常喜欢,所以给我发了邀请函,当时我拒绝了。今年他又给我发邮件说,明年是他最后一年带学生了,希望我能考虑,所以我不想再错过了。” 向星愣了愣,他语速并不快,她也听的很清楚。但她脑子有些懵,组合到一起就不明白了。 她愣怔的问:“什么意思?” 夏淮喉结滚动,眼神暗沉下来:“我想去L美院学油画。” 向星还是有些困惑,她怔怔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复读,你根本就不需要高考啊?” 夏淮:“因为我想免去前两年的基础课程,从大三读起。所以我需要一份证明,除了L美院入学考试还需要一份国内联考成绩,还有就是考俄语等级。” L美院的确是全球著名的美院,出过好多油画建筑等方面的天才,而且油画本就是由西方发展而来,当然是去国外学习更好。 但她不是,她是国画专业,她追不上他,也没有路可以追过去。她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好像有的事情即使是努力也实现不了的。 她本以为两人同为美术生,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上学或者是未来职业。 但她好像想错了,她们还有文化和理想的差异。她想去最好的地方学她喜欢的,那他也想去最好的地方学他喜欢的,为什么他们最好的地方要隔的那么远。 她本应该为他高兴的,可是心里却莫名的郁闷与挫败。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你有非常清晰的人生规划和理想。”她垂下眼睑,有些委屈:“可是,在你的人生规划里却没有我。”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眼角红了,撇了撇嘴,忍住哭腔呜咽:“骗子,你说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他心中泛起异样的波澜,走过去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轻声哄她:“你别哭。“少女红着眼尾,嘴角拉的平直,把头一偏,恼羞成怒道:“你走吧,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 “向星。”他声音很低,哑着嗓子说:“我会回来的,我只需要三年拿到学位就会回来。” “三年……”她苦笑一声:“那我凭什么要等你三年。” 她的确没有理由等他。 她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就这么毫无知觉的流下来:“俄罗斯的姑娘那么漂亮,你要是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坚定又真挚:“不会。” “那我也可能喜欢别人啊!万一有别人追我,我就喜欢他了呢?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担心。” 他心中一涩,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声音低了下去:“向星,我……” 他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他想说你不要喜欢别人,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说。 她哽咽:“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一直不跟我说,直到要走了才会通知我一声。”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把他砸的有些懵。他站在她的身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神情。 “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眼神暗沉下来,她的话像是绵密的细针戳入心脏。 他以前不懂,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他不知道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还有另一个人会受到伤害。 他垂下头,细密的睫毛压住了他的情绪:“对不起。” “就只有我一个人时时刻刻想着你。没错,是我喜欢你的,所以就算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可以慢慢等,再想想办法,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 心像被人掐住了,他喘不上气来,疼的难受。 他抓住她手腕的力度重了重,掌心开始渗出温湿的汗,他有些慌乱,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向星甩开他的手,他立刻就要追过去。 “你不要过来,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说话。”她的语气有些冷飕飕的,令他抬脚的步子退了回去。 他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梧桐树下的小路上。 第43章 几场秋雨之后,临海彻底进入了冬天。 向星自从升入高三以来第一次逃了晚自习。 回家后她直接踢掉鞋子,整个身体直愣愣的摔进被子里,闻着棉花熟悉的味道睡着了。 睡过一觉后,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手机震动,她伸出细白的胳膊在床上摸索一阵,半梦半醒中中接起:“谁?” 对面沉默片刻:”你在家吗?” “嗯。”她眼睛都睁不开,含糊的回答。 她听到另一边松了一口气,又陷入了一片沉默,隔着听筒只能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向星缓了一会后也清醒过来,她揉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原来已经快十点了。”有事吗?“她坐起后略带迷糊的问。 话筒里传来夏淮有些沙哑的声音:”我看你不在学校,有点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的声音有点闷,像是没睡醒又像太久没睡困得。 夏淮:”我在你家门下,你能下来吗,我有话和你说。“向星呆愣片刻,光着脚就跑下床,拉开了窗帘往下看。她的房间朝北,下面正对着单元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小雪,她一眼就看到夏淮站着单元前的路灯下。 暖黄色的灯光兜头罩在他身上,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套着校服外套,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带着冰碴融进了衣服里。 他好像若有所觉,抬起头看向她的窗子。 向星下意识的往窗帘后躲了躲,她捏了捏手中的手机,话就不自觉的说出了口:”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对面沉默了片刻:”冷。“ 冷还穿的这么少,都是有女朋友的人,还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也不知道想勾引谁。 她刚想再抱怨几句,楼下的路灯忽然眨了几下,忽明忽暗闪烁几秒后,直接啪的一声陷入了黑暗。 向星一愣,趴在窗台上往下望。地面覆盖了一层白花花的雪,月色朦胧,反射的月光隐约能照出他的身影。 电话在这时被挂断。 她心中一慌,迅速拿过衣架的羽绒服和围巾,都来不及换鞋,直接穿着拖鞋就跑下楼了。”夏淮!“出来后,她并没有看到路灯下的夏淮。她四处张望,他跑哪去了,知道自己怕黑还乱跑。 她心中焦急万分,刚走两步,突然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全身都是冰凉的,把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向星冰的瑟缩一下。 他也感受到了,很快就放开了她。 向星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是冻得有点发抖。 她赶紧把他拉到楼道里,楼梯口虽不暖和却挡住了呼啸的北风,比外面强不少。”你在这呆了多久?“ 她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又抓过他的手揣到了自己怀里。 “好久。”他的鼻尖有点红,看上去有点委屈。 向星心中咯噔一下,这也太犯规了,明明知道她看不得他这样。 她有点气不过:“你在这干什么?你都快冻成雪人了,故意穿这么少,你就是想要我心疼。”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心疼吗?” 向星“哼”了一声:“不心疼,冻死活该。” 他也知道她是嘴硬,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我去你班里好几次都没看到你,怕你出事,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两人呼出的白色雾气在灯光下交融。 向星抬头,看到他细密的睫毛冰了一层冰碴,暖和之后,像水珠一样滴下来。 她抬手帮他擦了一下,夏淮愣了一下,立刻攥住了她的手。 向星强颜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回来睡一觉就好了。” 夏淮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平第一次嫌弃自己嘴笨。 向星看着他,眸光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她低下头:“很晚了,我明天还要月考,你也快要语言考试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从没看到她这样,以前她张扬,热烈,炸毛,却从没有漏出这么难过的神色。 他心中五味陈杂,酸涩的难受。 他被她热烈的光芒吸引,飞蛾扑火,想着被燃烧也无所谓。 可是后来发现他并不是飞蛾,只是一潭冰凉的死泉罢了,他的靠近,熄灭了她炽热的光。 他松了手:“那你好好休息。” “嗯。” — 接下来好几天,向星都没往画室跑。她的情绪也低落了很久,聊天框没有再回过一条消息。 雪自从那天晚上开始一直没怎么停,校园陷入一片银装素裹。 一班教室外的墙上贴着月考成绩单,向星这次考的不太好,比上次退步了二十多分。 若是平时她肯定垂头丧气的跑来缠着夏淮补习,然后再想方设法占他一点便宜。 想到这,夏淮突然笑出声,但很快嘴角的笑意就凝固了。原来她在他身边时,他是这么开心。 他没有办法静心,干脆跑去了一班。 教室里,向星咬着笔头正凝思做题,看的出来很不顺利。高马尾被她抓的松散了些,有几缕顺着她白皙光滑的脖子滑到肩膀上。 很快从后排走过一个男生,一不小心蹭掉了她桌边的书,向星抬头剜了他一眼。 男生摸着脖子跟她道歉,不经意间撇过她的试卷,嬉笑着说:“这道题啊,我有个和答案不一样的方法,你在这画一道辅助线看看。” 向星半信半疑的照做后,纸上的几何体突然迎刃而解,她惊讶的抬头:“班长,太强了吧,你比答案厉害啊!” 男生笑着说:“还有这个题我也有简便方法。” “嗯嗯,你说。” “就是……你先把这个拆开,然后……” 眼看二人越凑越近,夏淮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攥起拳头,指甲深陷在血肉中。 明明他给她讲题时,她总是三心二意的,为什么现在却这么认真。 他有些心不在焉,转身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生。 他垂眸说了句“对不起”就要离开,校服的衣角却被从后拽住了。 女生留着一头及耳短发,她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好,好久不见了……” 夏淮并没有心情与她叙旧,他阴沉着脸:“嗯。” 林晓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拦住了他,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刚刚那个给向星讲题的男生是于子洋,她们最近玩的挺好的。” 他目光冰冷,像是寒潭中冰刀:“所以呢?” “就,就是她这种女生,最喜欢跟男生混到一起了,她是不会一直喜欢一个人的,你们不是一路人。” “……” “可能你不知道,她以前就经常撩拨男生。” 夏淮冷笑一声:“我不想听。” 林晓脸色难看了,她从没想过夏淮以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她说:“我没有说她坏话,我说的是事实,她男生缘特别好,但女生基本不喜欢她,只有女生最了解女生了。” 夏淮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他攥紧拳头很快又松开,他这次没有回她,直接走出了教学楼。 那一刻她深刻的感觉到,可能夏淮以后再也不会理她了吧,可是她不比她差呀,为什么他不能看一看她。 她始终不明白。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今天是初二所以没有月亮,外面一片黑。 他有些呼吸困难,像是沉浸在一片冰谭,他的四肢百骸都有冰凉的寒意。 他很不喜欢晚上,每次望着黑漆漆的夜色,他就会心慌,恐惧像是细小的啮虫开始慢慢将他的心脏撕咬。 但今天,他能清楚的感到这种恐惧的由来不仅仅是因为黑暗。 他真是笨,他把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太阳弄丢了。 _ 周末夏淮去临市考了俄语等级考试,回来后他一直捏着手机,向星却依然没有回他消息。 已经半个月了。 心里那种不安越演越烈,他一时没忍住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很快被接起来,他听到对面一片嘈杂的喧闹声。 他眉头皱了皱,问她:“你在哪?” “啊?我在……在聚餐呢! ” 他眸子暗下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冰冷:“你喝酒了?” 对面明显有几分紧张,她捂住想打嗝的嘴巴,小声说:“我没喝,我聚餐呢!就在学校门口,我一会就回去,你不要生气。” 下一秒,她的手机可能是被别人夺过去了,在一旁嘈杂声中挂断了。 手机中的忙音一阵阵的刺痛着他的神经,他起身抓起外套出门去了。 墨色的天空,有深红色的晚霞映在天边。地沟油一条街现在是最热闹的时候,几乎家家客满为患。 他跑了好几家都没找到她,最后终于在街道最东侧的一家烧烤店看到了她。 她们那一桌有六个人,都是一班的,有一个是前几天给他讲题的男生,其他人他不认识。 夏淮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带进一股冰凉的寒气。 向星正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于子洋在她旁边绘声绘色的给她讲最近看过的电影,向星时不时会插几句。 整顿饭看着非常和谐,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和一班打成了一片,明明几周前还闷闷不乐的自己坐在讲台边。 他倒是并不奇怪,她不像他,以她的性格走到哪里也不会少了朋友。 他心中有一股极难压制的嫉妒,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要对着这么多人笑,不要有那么多人喜欢,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荒唐了。 向星抬头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眨巴几下眼睛才确信真的是他。 几个男生见状看眼色的拉了个凳子过来,于子洋瞅着向星:“哎?这是来抓包的?” 其他人也沸腾了,七嘴八舌询问:“男朋友?” 向星还有点懵。 夏淮坦荡的回复:“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多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向星就这么被他拉着出了烧烤店,直到被寒风吹的清醒了三分,她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夏淮回过身,一把她拽过来,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整个人血液当场凝固了,僵住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指尖冰凉,动作也带着粗鲁的怒意,但唇却是温热的,如同一把火,把她烧的头脑发胀。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眉心那颗近在咫尺的痣也变得越发勾人。 夏淮很快就放开了她,向星瞪着一双黑漆般的眼睛呆在原地。 夏淮又抱紧她,脑袋抵在她的颈肩,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向星,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这TM谁顶得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命都给你! 第44章 他抱的太紧,向星都开始呼吸不畅,她双手贴着他的胸口把他推开了。 夏淮直起身子垂眸看她,眸中带着嗔怪,像是在说:“为什么不让我抱?” 这也太会勾引人了……她知道自己定力不行的。 向星决定夺回主动权:“你刚刚亲我了?” 夏淮耳尖也有些涨红,只是隐在夜色里看不清楚,他点了点头:“嗯” 她板起脸,佯装不悦:“你干嘛亲我,我还没同意呢!” 夏淮抬手摸了摸耳垂,语气带着点抱歉:“对不起,我没忍住。” 向星努力蹦紧唇线,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她开始厚颜无耻的说:“那感觉怎么样?你会不会忍不住想要再亲一次?” 夏淮:“……” 向星想了想又急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想也不行,不能这么容易就满足你,今天还是算了吧。” 夏淮松了一口气。 向星眼睛一弯又道:“那咱们……明天再亲?” 夏淮:“……” 夏淮看着她黑珍珠般的眼睛带了莹莹的光,不禁也笑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向星垂下了眼眸,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我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总是用尽所有力气来抓紧你,我不敢松懈,我一松手你就跑了。” 夏淮心中泛起酸涩的胀感,他双臂环过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搂入怀里:“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我也不会跑的。” 向星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嗯。” 低沉又略带委屈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我只是……没有经验,你要给我时间,我会学的。” “没有经验”几个字取悦了她,她心情也变的愉快不少,向星探出脑袋,佯装生气的说:“可是有女生喜欢你,我还是没有安全感。” 他情绪低了些:“我只喜欢你。” 向星终于笑开怀,还没笑过瘾。又听到夏淮说:“可你还有订过娃娃亲的青梅竹马。” 咦,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他又说:“你还有好多陪着喝酒的好兄弟。” 向星:“……”原来是在这等着兴师问罪呢。 向星开始打感情牌:“我这不是因为你心情郁闷嘛!” 夏淮:“你要是想喝酒可以找我,不许和别的男生喝酒,我不高兴。” “你吃醋?” “嗯。” 向星搂住他的腰迅速在他脸颊啄了一口,看到他耳尖刚刚褪下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心满意足了。 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了~ _ 十二月底,向星的期末考试与夏淮联考遇到了一起。 考试前几天,向星看着夏淮收拾行李,一边嘱咐他:“准考证记得带好,文具和身份证也拿好,哎,你都第二年考了应该经验比我多。” 最后,向星从口袋中摸出一张二寸照片,夏淮扫了一眼,正是他当年高考的证件照,也不知道她从哪弄出来的。 向星恋恋不舍的捏着照片,最后一闭眼把照片塞到了他手里:“你的考试比我的重要,让我的学神先去你那待几天吧,记得还回来,我高考还要用的。” “……” 这种感觉就像关公拜关二爷,至于她的学神会不会保佑他,这得全靠他自己努力。 夏淮笑道:“让他留下来保佑你吧,你可以送我一直你自己的照片。” 向星吓得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我这个成绩会给你带来霉运的,平时也就算了,但这次考试太重要了不能冒险。” “怎么会,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 向星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从书包中撕了一张大头贴贴到他的颜料盒上,那是上次和冯欣欣去拍的。 少女对着镜头做着鬼脸,脸和鼻子都拧到了一起,若不是她那双熠熠闪光的瞳孔和一颗尖尖的虎牙,他都认不出她。 他笑了:“这不会是驱鬼符吧?” 向星也装模作样起来:“开过光的,保佑你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出一条通往西天的康庄大道。” “……” 周日下午,向星把他送到汽车站,如果不是明天期末考,她一定会去陪他考试,可是现在天公不作美。 夏淮的考试在市区,坐大巴一个小时就到了。 夏淮放下手中行李箱,拂开她前额的碎发,亲了上去。 向星闭了闭眼睛,神态恹恹的说:“你可不许看路上的美女。” “我哪有心情看美女。”他怀里的少女柔弱无骨的靠在他身上,他莫名竟也生出几分不舍的情绪,与她在一起,他真的有了好多不曾有过的心绪。 他定了定神,故意问道:“过氧化氢在二氧化锰的催化下会生成什么?” 向星登时感觉身后一道雷劈过来,她呆在原地,感觉吃了一口苍蝇。 太不解风情了,这时候不应该说点情话吗?比如什么你的镁夺走我的锌,过氧化氢什么东东? 夏淮笑着说:“你答应我这次考500分的,这个公式都记不住可有点难度。” 向星辩解:“我记得的,但你在这难舍难分的时候问,不觉得不合适吗?这不就跟两人你侬我侬天雷勾地火之时,没带安全T一样尴尬。” 夏淮沉了脸:“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向星嘿嘿笑了:“你放心,等哪天我要对你下手的时候,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尴尬的。” 夏淮:“……我走了。” 向星还有点意犹未尽:“哎?这就走了,不再聊会了?” “……”再聊可能十八禁了。 _ 向星考试那天下了一晚的雪,第二天小区里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她呼出一口热气,看着在空中升腾,也不知道夏淮有没有带厚一点的衣服。 他好像总喜欢穿着薄薄一次秋季校服,冻的鼻尖通红,惹人心疼。 但她也不敢打扰他,向星坐在考场,题目写到一半时,她不经意的往后门口的位子瞥去。 那里坐着一个女生,女生正低头认真的算题 。 向星回过了头,笑了笑,他现在应该也在认真考试吧,想到这她赶紧集中精神。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向星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走廊里不少同学正在对答案。 她倚在窗台前,给夏淮发信息。 班长于子洋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问:“考的怎么样?” 向星:“比不上你们,但我觉得对我来说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那你稳了啊大学生,我们还得苦逼的竞争高校名额。” “倒也没那么稳,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向星一边回他,一片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夏淮发信息。 亲五颗星星好评:【我觉得我这次考的特别好。】 于子洋看着她微勾的唇角一脸幸福洋溢,揶揄她:“呦,给男朋友发信息呢?” 向星丝毫不受影响,骄傲的一挑眉:“是呀。” 于子洋往四处打量一下又靠近她问:“你男朋友现在根林晓没什么交集了吧。” 向星冷了脸:“以前也没交集。” 于子洋摸摸脑袋:“你别生气啊,我上次看到林晓跟你男朋友说你坏话呢。” 向星:“班长大人,您一个男生不觉得八卦了点吗?” 向星又开始低头摆弄手机,夏淮应该是也结束了考试,他说:【在车上,恭喜你】亲五颗星星好评:【那你考的怎么样?】 于子洋:“你不好奇?” 田螺姑娘:【一如既往。】 向星看着屏幕笑了,她漫不经心的回他:“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说我骚浪贱勾引男生吨吨吨……” “……你还看的挺开。” 向星拍着他肩膀,一脸“学着点”,又说:“美术班晚上去吃散伙饭,你要不要一起?” “我还能去蹭饭?” “可以,来吧。” _ 美术班的几人考完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去店里吃,而是在他们的画室吃火锅。 他们扬言要在这个奋斗了两年多的地方祭奠一下青春。 海边烧烤,画室火锅,不知道他们下次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临近元旦,冯欣欣与陆霆骁他们几个人也赶了回来,他们几个在本地的先去超市买了肉和菜,还有火锅底料等。 蛏子从家里扛了三口电火锅过来。 晚上七点多,向星提着两大包火锅食材走进203的时候,里面闹腾腾的像过年似的,还不知道是谁弄了一颗圣诞树过来,摆在了画室中间。 冯欣欣一看见她立马飞奔过来搂住她脖子:“啊啊啊星星啊,我可想死你了。” 向星放下食材,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瘦了?” 冯欣欣被这话取悦到了,她捂着脸惊喜的说:“明显吗?我是减了减肥,主要是隔壁影视班的女生都太漂亮了,自己跟她们一比简直歪瓜裂枣的。”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肉嘟嘟的样子,可爱。” “上镜得140斤。” “你又不是演员,你要时刻谨记是要成为维也纳女高音的人,那些歌唱家们都可丰满了,你吃不饱饭就唱不过他们。” “……” “今晚你多吃点。” 第45章 画室里画架都被堆到了一起,今天来了十几个人,大家围坐在地上,拿出一次性碗筷开始涮火锅。 夏淮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了一半了,他推门而入,身上的寒气很快就被屋里温暖的暖气和火锅热腾腾的蒸汽融化了。 向星正吞了一个肉丸子,被烫的张不开嘴,她急着伸手招呼他,却说不出话。 夏淮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熟练的抽了一张纸巾都给她:“你慢点。” 向星顺了顺被烫到食管,这才说:“看到你太激动了。” 围坐了一圈的同学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调情,纷纷感慨世风日下。 她俩的事情基本算是熟人都知道,连老杨和安老师都默认了。 一开始老杨还担心,后来发现小丫头是真的收了心在努力学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面的冯欣欣取笑她:“你能不能淑女一点。” “我不需要!” 他们本来想喝几瓶酒助兴,就是怕待会值班老师杀进来逃不掉,还是老实的用雪碧代替了。 蛏子一晚上只在清水锅涮了几片菜叶子吃,一旁李玟碰了碰他,疑惑:“怎么了?抑郁了,还是学小姑娘减肥呢?” 蛏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最近在控制体重,我可能要去国家队了。” 李玟羡慕的都快流口水了,手中羊肉卷也不香了,他愤愤道:“不是吧,你们一个个保送、进国家队、出国,都是什么神仙,合着就我一个凡人呗!” 冯欣欣走过来,与他碰了碰纸杯,同情的说:“哎,同人不同命啊!” “你拉倒吧,说的跟你考上了似的。” 冯欣欣狡黠一笑:“我不担心啊,我稳的。”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饭后,几个人抬着火锅去水池旁刷锅,剩下的在教室把地拖了。 他们大冬天经常凑到一起刷水桶,刷调色盘,应该没想到有一天会凑到一起刷锅。 第二个水龙头前,夏淮挽着袖口,正专心用钢丝球把锅上的油渍刮下来,特别是辣锅,很难刷。 向星拿着洗洁精隔一会喷一点在他手上,她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笑了笑:“你说以后咱家,是不是也要你刷锅。” 夏淮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向星继续想像:“但你的手是要画世界名画等我,总要你洗碗我也舍不得,但我还懒,要不还是装个洗碗机吧。” “你们哪个班的,干什么呢?” 向星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一回头看到黑山老妖逮住一个男生的后脖领,威严逼视。 男生瑟瑟发抖着就把他们出卖了:“吃……吃了个火锅。” “什么?你们在这搞什么?着火怎么办?” 向星暗道不好,抓着夏淮的胳膊就往楼道跑去。 黑山老妖看到水房中窜出的两个人影,追了两步停下了:“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女生和拿着锅的那个男生,我看见你们了,别跑!现在承认错误写800字检讨,逃跑抓住后处分!” 危急关头向星哪里想的到那么多,她像一阵风似的不要命的跑出了艺体楼,看到身后没有追的人。 这才停下,弯腰撑着膝盖喘息。 夏淮左手拿着一口锅,右手抓着钢丝球,站在雪地里,有点懵,所以发生了什么。 天空灰蒙蒙的,有细碎的雪花从银灰色的天空落下来。向星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五秒钟相视笑起来。 向星笑他:“你怎么逃命还抓着锅呀。” 夏淮也和她开玩笑:“放身后挡子弹。” 两个把锅藏在了艺体楼后面,给李玟他们发消息说回家了,李玟对两人进行了百余字的国骂,以见色忘义结尾。 切,人不好色好什么? 前面的路是一片纯净的银白,两人并排踩在柳絮般的雪花上,留下一串脚印。 向星突发奇想:“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他微微偏过头,发丝间滚落着细碎的雪花,眼睫也附着一层晶莹的雪碴,显得睫毛浓密纤长。 他下半张脸裹在厚实的围巾中,只露出□□的鼻梁,和一双如琉璃般清澈剔透的眸子。 向星心里颤了一下,太美了。 此时,他眉心的痣正好盖了一片雪花,像是古代女子精心细描的花钿。 她不自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好美!” 夏淮愣了一下:“你别胡说。” “我夸你呢,我每天都在夸你,可从来没听过你夸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好看。” 夏淮呼出一口热气,融化了眼睫上的小冰花,睫毛变得水润,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他轻声道:“没有,你很漂亮。” 夏淮觉得她根本没听他说话,她自顾自的说“哎,就算我好看也肯定也比不上你的,我就不自取其辱了。不过一家有一个美人就够了,而且还是绝世美人,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赏花。” 夏淮无奈:“……你刚刚想说什么?” 向星这才想起刚刚的话,她眨落了睫毛上的落雪,伸出袖子中的手放到他的口袋中,摸索着抓住他三根手指:“下雪天不撑伞,我们手牵手到白头。” 少女的手小小软软,带着温热的体温抓着他的手指,暖意如春雨般滴入他的心里,泛起涟漪。 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入掌心:“好。” 两人手牵手往学校外走去,月色朦胧照在前方的雪地上,向星突然记起这条路的灯今天没开。 可夏淮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夏淮感受到了她微沉的步子,他回过头:“怎么了?” 她喟叹一声:“今天没有月亮呢!” “嗯” “今天元旦放假,路灯也没有开呢。” “…?” 夏淮好像明白了,他停下步子,向星也歪头眨着眼睛,两人呼吸呼出的白气在雪地里交融,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我怕不怕?” 向星郑重的点头,夏淮伸出手帮她扫了扫她肩头的雪,看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与鼻尖,两只细白的手指抓着毛衣领子往上拽着盖过下巴,脖子也龟缩着。 小丫头这是被冻狠了。 他眉头皱了皱,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着她白皙的脖子绕了好几圈,直到把她的鼻子嘴巴都埋进围巾里,只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他这才满意的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回家吧,雪好像开始大了。” 向星把脸又往他的围巾里埋了埋,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偷偷笑弯了眼角。 _ 在画室里扫地的陆霆骁与冯欣欣等人就没他们这么幸运,被黑山老妖当面逮了个正着。 元旦假期后,她去学校的时候,路过艺体楼,正好看到陆霆骁、李玟等七八个人分两排站在门口,手里各自拿着一张纸振振有词。 像是迎宾礼仪队,看着非常壮观。 向星四处张望了一下,蹑手蹑脚的凑近小声问:“你们这是干哈呢?” 陆霆骁咬牙切齿的说:“都怪你们,冯欣欣和蛏子吃完就回训练地了,你跟夏淮偷跑了,剩下我们几个炮灰在这做检讨呗!” 向星也有点抱歉,她挠了挠头:“那腿快也不能怪我呀。” 黑山老妖黑着脸从后面走出来,他背着手吼道:“干什么?让你们在这聊天了?” 陆霆骁立刻哭丧着脸开始读检讨:“同学们老师们对不起,我不该违背校纪校规,违规带电器入学校,还在学校吃火锅,我深刻检讨保证下次不犯!” 黑山老妖走过来看到向星,“看什么看,回教室去!” 向星只能暗自祈祷他们自求多福,她刚走两步,黑山老妖看着这个身影越看越熟,又叫住她:“元旦前的那晚上你在哪?” 向星吓了一个哆嗦,她强装镇定:“啊!我在家看元旦晚会呢,今年歌舞类节目不错。” 黑山老妖半信半疑:“你不在学校?” 向星装疯卖傻:“在学校干什么?我最近是挺认真学习的,但刚考完试就没必要这么拼了吧,也得劳逸结合呀。” 黑山老妖没有证据,最后只能放虎归山。 向星临走前,还给他们做了一个加油的神色。 众人:“……” 夏淮按理是不准备回校的,他的计划就是在学校到联考。 可是早上睁眼后一切按着惯性进行,醒悟的时候他都坐在画室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安老师办退学。 第46章 夏淮刚准备去安老师办公室时,画室门开了,向星蹦蹦跳跳的向他走过来,忍俊不禁道:“状元同学,你知道我这次考了多少分吗?” 夏淮故意沉思良久,猜测:“500?” “512!是不是很惊讶,哈哈哈,我考过500分了,要奖励。” 夏淮笑着问她:“那你要什么奖励?” 画室里的同学现在基本都在外面准备校考,所以只有他们两个,向星因此也大胆到无所顾忌起来。 “我想要……” 她站在夏淮身前,食指勾住他的毛衣领子直接把他拉过来,夏淮坐在椅子上抬头仰视她。 向星舔了舔下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薄,唇色很浅,像是晕着一层淡淡的樱花粉,不笑的时候唇角下垂,带起几分冷淡。 她微微俯身,作势就要往上亲。 夏淮身体往后一仰躲过了,抓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劝她:“在画室不许胡闹!” “我哪有胡闹,我考了512分怎么能叫胡闹。”向星不乐意了,她拍着双腿光打雷不下雨,仿佛受了多大的不公:“我这个月起早贪黑,上课从不开小差,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这么一点点念想支撑着我战无不胜,你都不能满足我。” 夏淮看着她戏精上身,嗤笑一声:“色鬼。” 不一会,门把手转动,向星吓了一跳,立马蹦出三米开外,门口安琦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空气寂静了三秒钟。 安琦噗嗤一声笑起来,脸上带了两个梨涡,她连忙说:“你们别紧张啊,我就是路过,还好奇画室怎么还有人,原来是两个大学生呢,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 向星脸登时红了,她对着夏淮可以没脸没皮,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安老师倒是还没那么开放。她直嘟囔着:“安老师你别取笑我。” “你脸红什么呀,我是真路过,我去办公室了,你们聊完了可以到我这来喝水。” 向星涨红着脸,没好意思说话。 安琦虚叹一声,可能本想再说什么又怕影响气氛,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笑着说了句:“很幸运。” 最后给两人关了门。 安琦靠在门口,听着屋里两个孩子又开始窃窃私语,这才放心的回办公室了。 她其实想说,夏淮这孩子小时候过的太苦了,能遇见这么阳光明媚的你,他很幸运。 但向星觉得,能遇到他,遇到一个那么好的夏淮,她也是幸运的,他们是彼此的幸运。 画室里,向星正手舞足蹈的跟他描述,元旦假期前那一晚上被抓住的几人的惨状。 “是不是觉得我们逃跑是对的。” “嗯” “而且黑山老妖差一点就认出我了,还好我机灵,如果他问起你,你就说在家看元旦晚会,晚会名单我都背过了,我说给你听。” “……”这是有多闲。 夏淮情绪有些恹恹无精神,向星看出来了,她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顿了顿,沉着眸子深深望着她:“向星,我联考考完了。” 他曾经对她承诺过,不管什么事他都要和她说,可是他又怕她难过,她那么喜欢他,平时一刻都不想分开,如果分开这么久,她会伤心吧。 其实,他也不舍得她的。 向星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她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抓住他的胳膊:“你要离开了吗?为什么这么快?” “我本想在这陪你高考,顺便学俄语,可是最近我妈要出院了,我必须回去,我怕她出事。” 向星又呆了片刻,她都没感觉到难过,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你不要我了吗?” 心忽然像是被人抓住了,疼的他呼吸困难,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泪,苦笑一声:“你胡说什么呢,我每周都会回来看你。” 向星红着眼摇头:“那你太累了,我舍不得。” “我每天都陪你视频,看着你写作业。” “我,我不想这么任性的,也不想难为你,可是我……我就是忍不住,我就是很难过,我很想你,我……” 夏淮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一翕一合,理智瞬间在大脑中断了线,他扣住她的下颌,俯身吻上来。 她的嘴唇柔弱却冰凉,向星湿润的眼睫微颤,眼泪顺着滑入口中,带着微咸的苦涩。 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探入口中,将所有的话咬碎在唇齿之间。 向星开始全身发麻忘记了思考,她也不想思考,只闭着眼睛笨拙的回应他。 良久后,他松开了她,又在她莹润的眼睛落下一吻。 向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绯红着双颊又开始不要脸的说:“甜吗?” 夏淮笑了,他现在懂了,她只要还能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说明心情已经没那么遭了。 他难得回应她:“甜。” 她含着泪笑了:“我也觉得好甜。” 她想了想又说:“那你走的时候我去送你。” “嗯。” “你不许跟漂亮女生玩,不漂亮的也不能跟她玩。” “嗯。” 她还是不放心,威胁道:“我会让林姨监视你的。” “……”这是什么时候搭上的线。 夏淮想了想,揉了揉她柔软的脑瓜壳,也颇为担忧的说:“那你有不会的题问我,不要问别人。” 向星嬉笑着回答:“遵命,我霸道的男朋友,不过我喜欢。” _ 夏淮办完学校的手续,定了下周末回北城的票。 这几日向星黏的狠,一下课就跑画室,画室里只有夏淮一个人,他劝过两次后来就不劝她了。 趁着课间他会给她把模拟卷上的错题分析一边,小丫头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其实以向星的成绩,保持下去高考已经没问题了。 但他还是私心想让她再考高一些,各方面都高一点,足以证明她的女孩是足够优秀,让那些说她靠旁门左道获得合格证的人都闭嘴。 美术班里有好几个同学给安琦发来了捷报,他们收到了理想美院的合格证。 安琦假装天天路过画室,借着送点水果的名义偷偷打听两人在说什么。 几天后,向星也不害羞了,她本来就不是内向的性格。 再后来看见安琦就大大方方邀请她进来坐,仿佛画室成了她家。 安琦拿了一盘桃子,向星挑了一个最大的递给夏淮,安琦看在眼里,笑着说:“你会不会对他太好了,男人不能对他们太好的。” 向星咬了一口桃,神情认真的说:“我家的不一样,比较易碎要宠着养。” 夏淮:“……” _ 周六晚上,向星刚吃过晚饭就跑到夏淮家帮他收拾行李,夏淮刚洗完澡,发丝滴着水给她开了门。 他穿了一套棉麻睡衣,上衣衣领还没扣严,漏出大片胸部肌肉线条。 我日,还说没有勾引她,明明知道她自控力不行,穿成这样! 向星眼睛都直了,她抓着门框忍着扑上去的冲动,仰着头口齿不清的说:“遭了,你…快看看,我是不是流鼻血了。” 夏淮:“……” 向星:“不行,你快穿好衣服,非礼勿视,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夏淮低头,他只不过是睡衣第一颗扣子忘扣了而已,为什么说的像他没穿衣服似的。 向星捂着眼睛喊:“扣好了没?” 夏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扣好了” 向星这才踏进门槛,看着他板板正正穿戴整齐的睡衣,她还有点后悔刚刚没趁机多看两眼了。 屋里大包小包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油然而生一股失落之感,这么久了她对这个出租屋都有感情了。 她家里平日没人,所以她有事没事就往这跑,做卷子看漫画吃零食,好像呆的时间都要比自己家多。 “你退租了?” 夏淮摇头:“没有,这房子挺便宜的,我租了一年还剩好几个月,你要是想来钥匙给你。” “你不在,我过来触景生情多难受。” “那就不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来。” 向星点了点头,她脱掉了外套也开始帮他整理。他的东西很简单,都是书、杂志还有画稿,一箱一箱的堆到一边。 这些他都不准备带走,向星帮他把画稿都收拾好装到了箱子里。 向星踩在一大片书画中,随手搬起一个箱子,箱子并不结实,她一抬,直接从底部裂开了,顺着她的腿哗啦啦掉出一摞素描纸。 她赶紧弯腰去捡,却在指尖碰触到纸张边缘时,她愣住了,这是一摞的速写。 纸张上的人或坐或站,或生气或开心,或夏装或冬装,但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全部是一个少女,少女明眸皓齿,张扬灵动。 全部都是她。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曾无数遍描摹着她的的样貌,她的一瞥一笑。 第47章 画的右下角写着日期,她翻了翻最早的是今年五月份。 大概她们刚认识没多久,那时候她还三天两头惹他生气,她一直以为他是很讨厌她的。 他们的相处模式还处在:她惹事——他生气——她道歉——她再惹事——他生气——她道歉。 向星感觉额角三道黑线,所以他喜欢她惹他生气?这个癖好还挺怪异。 画稿中有一张是她双手抱胸,气定神若的站在风中,目光雄视前方,发丝与衣摆狂飞。 她记起,夏淮有时会开玩笑叫她“女侠”,单看这画中少女倒是真有一股武林高手的气场。看着还挺酷。 向星一张张翻着,越翻心中越是五味陈杂,眼睛好像泡在了酸水里,胀的难受,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她扔下画,转头就冲进了厨房里。 夏淮正在洗晚饭的碗筷,她一声不响从后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 夏淮身子一僵,抬着的胳膊还没放下,他侧了侧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向星搂紧他的腰,吸了两下鼻子,闷声回他:“没事就是想你了。” 夏淮感受到了她身体的轻微的颤抖,但不知道原因,他放缓声音哄她:“我们今天可是一整天都在一起。” 她声音哽咽了:“可是我们明天就不在一起了,我在提前适应着想你。” 夏淮缓慢的脱下橡胶手套放到一边,握着她的手腕,在她的臂弯中转过了身。 向星看他转过来面对着她,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角,直接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嘟囔着:“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夏淮一愣,明白她已经发现了那一箱画稿,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隐藏,他点点头:“嗯。” 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孩子,热烈张扬犹如烈日,满心满眼全是他,捧着一颗真诚的心脏送到他面前,他怎么能不心动。 所以他被她吸引也是理所当然。 向星有些不满意:“那你还要我追着你跑这么久,太坏了。” 夏淮笑了笑:“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逗我玩。” “我果然在你心里是一个既不正经又不认真的人。” “你实在太跳脱了,我跟不上你。”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就是我不相信有人会真的喜欢我。” 向星从他怀里探出半张脸,狐疑道:“为什么?” “因为我懦弱自私却贪心,我从不敢对人付出真心和承诺,却想要一颗完整属于我的心,完完整整,有一点残缺与瑕疵我宁可不要。” 向星有些震惊,他从没有跟她说过心里话,她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极端想法。 夏淮扣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向星看到他眼底闪过的薄戾,如寒冰萃过的冰刃令她不寒而栗。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小时候,我觉得我妈是个疯子,长大后我才发现其实我跟她一模一样,偏执又极端,只不过我比她藏的好。” 他苦笑:“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可有精神病的遗传基因,你怕吗?” 向星愣怔的看着他,最后踮起脚尖把他皱着的眉头捋开了,她灿烂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病了我就可以把你绑在家里为所欲为了。” 他的眸子暗了暗:“……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可能真的会做出不可控的事来,说不定会跟我妈一样吧。” 向星惊恐的瞪大着眼睛:“我是疯了吗?我恨不得长在你身上好不好,怎么会离开你。”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要保护好自己,健康的长大,不要生病,也不要……” 向星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打着包票说:“这你就更放心啦,我身强体健,吃嘛嘛香,而且一个能打十个,绝对比你命长。” 他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又继续说:“我从小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也没有做过选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妈为我安排好的。我第一个选择便是退学,也是因为这个选择让我遇到了你。” 他今天话有点多,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告诉她。 两人挤在狭小的厨房中,夏淮靠着水池,向星就这样靠在他身上认真听他说。 “我以前觉得所有理想、喜欢、愿望都是遥不可及的,自从我害死我爸爸和弟弟的那一天,我就没有资格再说这些,也不可能会有人喜欢这么恶毒自私的我。” 向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不要这么想,不是你的错。” 安澜耳濡目染的诅咒似乎真的侵入了他的骨髓,他曾经挣扎反抗,却在每个午夜梦回中输的丢盔弃甲。 他轻拂她的背,继续说:“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真的有人满心满眼全都是我,我这么贪心的要求都实现了,其他的也就微不足道了。” 这次他好像真的拥有了幸运。 她抬起了头,小鹿般的黑眼睛像是浸在了清泉中,眼角弯了弯笑道:“你一点也不贪心,是我偏要全部给你的,不要都不行。” “我爸和我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即使再后悔也弥补不了。但是我想把我妈拉回来,她从小家境好长的漂亮又温柔,从没吃过苦,她与我爸情深义重,她的所有痛苦都是我带给她的,我想救她。” 他的目光坚定,带着神采奕奕的光。 向星不知道他经历过怎样的童年,但却见过安澜对他的辱骂殴打。 那明明不是他的错,在他承受了她所有的怨恨后,依然选择爱着她,说到底他还是太心软了。 向星点了点头,对他说:“嗯,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淮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色。两只手掌按住她的脸颊一挤,脸上肉堆到一起后,嘴巴也“啵”的一声嘟了起来。 夏淮低头亲了一口,笑着说:“我没事,你放心。” “那你无论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哦!” “嗯。” _ 周日是一个晴天,雪后初霁,空气中污染物被雪吸附,天空在阳光反射下干净明亮。 是个他喜欢的天呢。 向星最后还是没有去送夏淮,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在车站大哭一场。 到时候鼻子眼泪摸他一身,虽然他好像没有洁癖,但也不怎么好看。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去了。 没错,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但周日的清晨她没睡着,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去学校上自习了。 期末考之后学校只剩了高三,彻底放假要等到腊月二十九左右。而这段到过年的时间是自习,平时只有值班老师在。 她坐在自己的VIP专座上,心却早就已经飞到了车站,在把一道受力分析的力学题四个方向画了六个箭头之后,她忍无可忍的“蹭”站了起来。 更好重逢个屁,她就要去车站大哭一场,把鼻涕摸他一身!让他知道她是多么难过,然后对她心怀愧疚,时时刻刻想着她。 后排于子洋抬了抬头,莫名其妙的说:“你屁股着火了?” 向星板着脸冷道:“我后院起火了!” “啥?” 向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夺门而出,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她眼看着面前的肉墙颤了三颤,心道不妙。 她缓缓抬头看到老孙黑着一张脸,有火山爆发的趋势。 向星扯了扯嘴角:“孙老师,我尿急!” “又尿急?你干脆住在厕所行了,别以为你这次考了500分就放松了,成绩进步快退步更快,赶紧回去上自习去!” 向星看着老孙显然没商量的语气,悻悻走回了屋,一腔热血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于是她化思念为动力,奋起学习。 她家离学校近,晚自习一直上到十点她才背着书包回家。 路上,夏淮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他已经到家了。 向星抬头看着月亮,天上又有雪花开始飘落,落在她的鼻尖,有点冰凉。 今年的雪好像格外多,她问他:“你家下雪了吗?” 向星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不一会,夏淮回她:“下雪了。” 向星突然就开心的转了一圈,她笑着说:“我堆个雪人给你看!” “不要闹,很晚了你赶快回家。” “我就在家门前呢,堆个雪人我就上楼啦。” 夏淮无奈的笑道:“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两个相隔600公里的人,望着同一个月亮,做着无聊的事,但心中却是满足的。 向星插上耳机,把手机塞兜里开始去旁边挖积雪。 她团了两个球堆到一起,给它用树枝插上两只胳膊,最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好看吗?” 她听到对面停顿几秒,传来他清浅的笑声:“它的头摆歪了。” “它在跟你买萌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 第48章 今年的新年在二月中旬,学校在年二十九放了假,到初七结束,初八正式上课。 除夕那天,向星拿着一打春联和向耀去老家贴春联,奶奶留在家包水饺。 奶奶老家在乡下,虽然是同一个城市,但距离不近。小时候她俩也经常去,后来奶奶搬过来去的就少了。 乡下不少的叔叔伯伯她都认识,一路上向星哈着白气提前跟他们说“过年好。” 老宅子是自建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的积雪厚厚的盖了一层,一整个冬天没人清理看着还有几分荒凉。 回来时,向星还带了邻居婶子送的枣糕和鲅鱼。 除夕当天,向老太忙里忙外做了一桌菜。 算起来这是今年第二次吃的这么丰盛了,上一次还是在听到她拿到专业合格证的时候。 向星在桌子前搜寻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喜欢的八宝,她喊道:“奶奶,今年怎么没有桂花八宝?” 向耀正端着一盘鱼从厨房走出来:“今年冬天八宝粥卖的特别好,没米了,奶奶说春天再给你做。” 向星失望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不就跟端午节吃月饼一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向老太把水饺端了出来,吼她:“端午吃月饼怎么了,又不是给你吃过期的,不仅便宜还种类多,吃的也不比别人少,咱这叫聪明。” “那烟花,今年也是去看别人家放呗!” “那烟花自己放的和别人放的有什么不一样,放烟花还能让你吃饭更香?” 向星耸耸肩,行吧,她去看别人放。 饭后,一家人喝着雪碧开始看春晚,电视上正演着潘长江与蔡明的小品《想跳就跳》,向星时不时笑成鸽子精。 向耀冷着脸瞪她:“笑归笑,能不能不拍我!” “我跟你分享啊!你看他小陀螺~” 很快,电视中晚会倒计时的钟声响起,窗外跟着鞭炮声齐鸣。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向星摸起手机溜回了卧室。 她倚着门板,划开手机,听筒里倒是很安静,没听到有烟花爆竹的声响。 “祝你新年快乐。” 向星笑了一声,堵着一边耳朵对着话筒提高了声音:“你好官方呀,要不是我熟悉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银行的祝福电话呢!” 对面也跟着笑了,长久的一阵沉默后,她听到他说:“我想你了。” 向星愣了一会,窗外在这时绽起一朵绚丽的礼花,璀璨生辉。 _ 除夕夜,万家灯火。 夏淮套了件黑色羽绒服,把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出门后,他漫无目的转了转,这片别墅区管理很严,好几年前就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就算除夕当夜路上也死寂一片。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意外发现里面人居然不少,店里贴满红色喜庆的窗花,天花板上悬着彩带和红色小灯笼。 他走到冰柜前,拿了几包速冻水饺扔购物车里。 林姨过年回老家了,他也不会包水饺,但北方过年好像都是要吃水饺的。 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拉着她妈妈手的说:“妈妈,南瓜馅的水饺好吃。” 旁边女人拉着她:“那咱们去买南瓜。” 南瓜馅的水饺,好像她也喜欢南瓜馅的。 他发了会呆,然后就鬼神神差般从冰柜又挑出一袋南瓜馅的水饺。 夏淮在超市逛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菜。 他虽然会做饭,但也只是简单的菜,印象中年夜饭应该是很丰盛的,他确实做不来。 最后他提着一大袋速冻水饺和一堆零食回家了,其实他不吃零食,买的也大多数向星平时经常吃的零食,桃子、酸奶、果冻。 安澜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安澜出院一周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狂躁,却越来越沉默,情绪也不外露,仿佛周围人都是空气。 医生说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需要多关注,她也在吃药控制。 夏淮也不是话多的人,于是母子俩一天说不了两句话 。 除夕,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团聚的日子,但这貌合神离的氛围令他越发苦闷。 这个年一点也没意思。 夏淮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掐着新年的那一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向星的电话。 电话里和他家不太一样,那边很热闹,电视中的声音,鞭炮的声音,和少女的笑声融在一起。 少女宛若轻铃的笑声传过来:“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想见见你。” 话筒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很快,视频邀请发了过来。 画面中,少女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兔子睡衣,编了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正伸长手臂举着手机。 向星叹息一声,愁眉道:“你可是越来越粘人了,这以后要是出去读书了,看不见我可怎么办。” 夏淮笑了笑,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很是烦躁郁闷。难道是太久没说话了,不过看到她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他把手机竖在茶几上,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 屏幕中向星眉毛轻挑,露出圆溜溜的黑眼珠和尖下巴,她似乎是有意找的这个角度,角度偏了还会找补回来。 小姑娘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角度后,开始找话题聊天:“你年夜饭吃的什么?” “速冻水饺。” 向星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过年吃速冻水饺?你怎么比我还不讲就,我奶奶那个抠门小老太太还做了好多菜呢,可惜了你吃不到。” 向星:“那你有收到压岁钱吗?” “……没有。” 向星:“你怎么这么可怜,我爸说无论多大的人都要有压岁钱,才能永远保持一颗孩子般纯粹的心。你等等。” 手机叮的一声,是向星给他的转账,备注:666,大吉大利。 夏淮有些好笑:“你是想包养我?” 向星嬉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我知道你很贵,等我有钱了再补上,现在先欠着,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白嫖你的。” 他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总说这种话。” 向星嘟起了嘴:“我又没嫖到,过过嘴瘾还不行。” “……”两句话没说完她就开始不正经了。 安澜穿着一身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听到这边的动静。她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问:“你在和谁说话。” 他条件反射般的挂断了电话,抬头对上她一双并无波澜的眼睛。 眼中的戒备溢于言表,安澜轻叹一声,没有过多询问,缓缓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去。 出院后,安澜不只不喜欢说话,思维好像也慢了很多,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颓废感。 “妈。”夏淮站了起来。 安澜略微停顿,并未转身。 “新年快乐。”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感觉胸中郁结散了一大半,他酝酿一整晚不过也只是想跟她问个好。 安澜只“嗯”了一声,就上楼了。 _ 林姨本来是放假到初五,结果初二就赶回来了,她带了大包小包的农产品,嘴上说着:“我可实在放心不下你们母子两个,这几天饭是不是都没好好吃。” 林姨不在,生活质量确实下降了不少,他俩连着吃了两天速冻水饺。 林姨回来后,安澜基本更不与他说话了。 所以这个寒假他过的很清闲,每日学学语言,看看书,晚上再陪向星写会寒假作业。 冬季的夜尤为漫长,早上六点多他晨跑完回来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只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离着大老远,夏淮看到家门口常青松前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的朝他家望,她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踱步。 夏淮摘下蓝牙耳机,大步走了过去,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那是个女生。 女生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紧身牛仔裤裹着一条细长的双腿,脚下蹬着一双雪地靴。 向星?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明明昨天晚上和她视频的时候她还在家里。 “向星?”他试探道。 女生怔怔的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瞬间点亮,她立马朝他扑过来:“啊,surprise!” 夏淮被她撞的退后几步,他扶着住她的腰,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她没有带行李箱,只轻装背了个双肩包,她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惊喜吗?我这不是怕你想我想的睡不着,趁着快开学了来看看你啊!” 明明分别才没几天,两人却产生了久别重逢的错觉。 夏淮弯腰把她放下来:“可你昨晚九点多还在家的,你买的晚上的票?” “是啊,我买的火车票,你不知道过年这几天来北城的车票可好买了,都不用抢。” 所以,她一晚上没睡觉跑来见他。 他瞳孔颤了颤,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像蒙了一层雾霭,他苦笑一声:“傻丫头。” 他不舍得她这样辛苦奔波的,如果她想见他,他会去的。 “你干嘛骂我?” 少女鼻尖冻的通红,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凉的,眼底还有一层薄薄的青色黑眼圈。 夏淮心中酸涩发胀,但也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取下她的书包拉着她进门:“去睡觉。” 向星狡黠一笑:“那……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出手了?” “你……” 她赶紧认怂:“开玩笑的,你别生气,我会乖乖自己睡觉的,不用你陪我。” 夏淮:……小丫头贼坏。 第49章 向星一直睡到十一点,被林姨叫起吃午饭,她睡的还是上次那间客房,出来时睡眼惺忪的撞到了从房间内走出的安澜。 她立刻清醒了,对着她问了一句:“阿姨好。” 安澜打量她一番,还未开口,向星就被夏淮走过来挡在身后,他盯着她,即防范又戒备。 安澜愣了会,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好似深井冰潭。 向星推开了他,笑着对安澜说:“阿姨,我是向星,咱们上次见过的。” 安澜没理她,走到玄关处挑了一件羊毛大衣就要出门,林姨小跑过来问:“夫人,快吃饭了这是去哪?” 安澜慢悠悠的把大衣穿戴整齐,边换鞋子边回她:“我出去逛会街。” “这老李不在,您看看让少爷送您?”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安澜在家半个多月,从不出门,也不知道今天转了什么性子,林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林姨有些为难了,她是万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的。 她斜眼朝楼上使眼色,夏淮走了下来。 母子两人遥遥相望,谁都没有说话,尴尬的过了几秒钟,安澜推门而出。 零下十度刺骨的寒气瞬间灌进来,安澜裹了裹大衣,迎着风出门了。 向星赶紧跑下楼:“阿姨,等等我。” 她甚至没穿外套就要往外跑,被夏淮一把拽住:“你干什么?” 向星眨了眨眼,拿过挂在一旁的羽绒服,一边拉拉链一边说:“我也好久没逛街了,我陪阿姨去。” “不行。” 夏淮与林姨机会同时出声喝止,语气不容置辩。 向星看着两人,唇角弧度弯起:“我就是去逛个街,那么多人,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姨担忧的劝她:“夫人她出院后性格古怪,不知道何时会……让少爷去看着她你就别去了。” “我也不算陌生人啊,我们上次见过了的。” 她眨着眼睛,眼巴巴望着一边的夏淮,夏淮也以目光回她:“不可以。” 她焉了,委屈的说:“我和你一起也不行吗?” 最后在她殷切又恳求的目光下,夏淮还是松口了。 她手舞足蹈的冲出门去,安澜已经走出了几百米,她加快脚步跟上她:“阿姨,你等等我。” 安澜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看到她更显惊讶,向星气喘吁吁的停在她身边。 不多时,有辆出租车停在二人身前,向星回头正看到夏淮走过来。 车上,向星与安澜坐在后排,夏淮坐在副驾驶。 向星一路喋喋不休:“我奶奶每次都不让我放烟花,只让我去别人家看,所以我只能呆在海边看人家放…” 司机都忍不住插嘴:“妹妹海边人啊?” “嗯,叔有空来我们临海这玩啊,人美景也美。” “临海?没听过啊,小地方?” “小地方更好,人少,玩的好。” 接下来的一路就变成了向星与司机的对话,夏淮与安澜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向星都不知道这俩人平时怎么沟通,还不如她跟司机两个陌生人聊的欢。 _ 刚过完年,商场装饰的很华丽,但人烟稀少,只有导购站在店前聊着天。 向星不喜欢逛街,对漂亮衣服的需求也不高,所以她就跟在安澜后面,她就那家她就跟去哪家,像个小跟班。 安澜一路并无话,目光空洞,冷漠而又疏离。 向星一蹦一跳的跟着她,她拿起一件衣服,她就认真的打量,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 但安澜自始至终,应该说她从家里出来后就一直沉默。 夏淮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向星一路找话题,安澜理都不理,他突然就生了一肚子的火。 她根本不需要讨好安澜,她也不需要一直绞尽脑汁的热脸贴人冷屁股。 他不想让她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安澜挑了一件长款紧身毛衣裙,她身材不错,也一直喜欢穿这种典雅的风格。 向星笑着夸她有眼光。 走过一条消防通道时,夏淮上前拉住她,一把把她摁在消防栓后的墙壁上,左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没有撞痛她。 安澜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头也不回的继续慢悠悠的逛街。 向星疑惑:“怎么了?” “你别理她了,回家。” 向星陡然睁大眼睛:“这你也吃醋,我一会就陪你还不行。” 他怎么变得占有欲这么强。 夏淮顿了顿:“不是,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感动的。” 向星看着他,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有几分难过,她下巴微抬,仰头亲了他一口,动作温柔迅速,稍纵即离。 他的气息变得混乱了些,喷在她的耳际,有些痒。 他低头蹭着她的鼻尖,喉结滚动,喉咙中发出轻微的吐息声:“她也不是讨厌你,她是讨厌我,所以你没必要讨好她。” 向星笼罩在他的气息下,暧/昧又亲密的距离,令她呼吸都不自觉停滞了。 她捧住他的脸抬起了,他微翘的眼尾有些红,薄唇轻抿,像是受了委屈。 啊,他又在勾引她。 向星舔了舔嘴唇,小声说:“其实我觉得阿姨还挺喜欢我的。” 他声音又沉又哑:“你想多了。” “真的,不信一会你看着。” 向星轻轻推开他,还有点不舍,踮起脚尖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迅速飞奔出去。 她看到安澜在一家店里闲转,手臂上正搭着一件粉色的蓬蓬裙,看到她过来,她拎着衣架递给了她。 向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递给她的?她怔怔的接过来,还以为是要她打包。 又听到安澜说:“你去试一下。” 她的声音与安琦不太一样,安琦是那种温婉柔和,像涓涓细流。而安澜的声音却带着清冷平静,更像甘洌的山泉。 向星抱着衣服赶紧跑去了试衣间,她还有些纳闷,安澜为什么突然让她试衣服,而且这个风格还完全不适合她。 她拉开试衣间的门帘,蓬蓬裙在腰间与下摆点缀着蕾丝边,裙子在膝盖上面五公分。 她身材高挑,倒不是干扁的瘦,手臂与腿部肌肉线条流畅,长相也属于大五官明媚的类型。 虽然裙子很漂亮,但实在不太适合她。 夏淮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她这一身的娇嫩粉,不自觉弯了唇角,但还是绅士的说了句:“很漂亮。” 他自认为没说谎,她很漂亮,裙子也很漂亮,就是组合起来有种怪异感。 安澜也注意到了,但她面上并无表情变化,神色恹淡的离开了。 又在一家风格青春艳丽的店里指着一件印满卡通图案的背带裙,问她:“这件?” 向星似是明白了,安澜好像是在给她挑衣服。 向星与身后的夏淮对视一眼,神情骄傲,仿佛再说“看吧,我就说阿姨喜欢我!” 夏淮确实惊讶,在他心里,安澜属于很难相处又挑剔的人,她非常恋旧,也不交新朋友。 她爱一个人就真的一生只爱一个人,讨厌一个人也永远改变不了。 所以要说她喜欢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孩,他还是不敢相信。 向星在店里扫荡一遍,指着模特身上的一件蓝色衬衣裙,说:“阿姨这件好看吗?” 安澜静静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向星失望的放下了,看来两人审美差异真的特别大。 安澜看在眼里,声音依然清冷没有起伏:“我没有养过女儿,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 向星被她这句话勾的有几分动容,她低头小声说:“我也没有妈妈,不知道怎么跟阿姨相处,所以话才多了些,你别介意。” 安澜瞳孔轻颤,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情绪的波动,垂在大衣外侧的手指也不自觉蜷缩。 安澜:“你多大了。” 向星:“18。” 安澜的声音开始发颤,喃喃道:“18,是最好的年纪呢,小泓等过了年也该18岁了。” 三人又逛了一会。 安澜开始神情恍惚,身体有些站不稳,夏淮过来扶住她,她这才说:“我不太舒服,我们回去吧。” “好。” 安澜回家后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也一直在说胡话,但她不肯去医院,夏淮只好请医生来家里。 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最大的应该是精神上的问题,最后医生只叮嘱她按时吃药。 向星走的时候也没有等到安澜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偶尔也会清醒过来几个小时,盯着天花板莫名说了句:“小淮,你去把那件裙子买下来吧。” 她说的是向星看上的那件衬衫裙。 可是当夏淮再次去到那家店的时候,那件裙子已经断货了。 安澜也没有很失落,反而安慰他:“原来错过了,没关系,下次遇到喜欢的就不要再等了。”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裙子还是其他什么。 她说:“那个孩子很可怜呢。” 安澜又看着他说:“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对不起。” 夏淮眸光一震,嘴唇轻启,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她对他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说,她其实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有时候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夏淮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没关系吗?还是说不接受。 _ 高三的生活枯燥又泛味,但她看着自己模拟成绩一点点提高,还是心生宽慰。 一模时她521,二模530,后来的成绩就稳定在530-540,偶尔有题难的情况会低一点,但从没低过500。 成绩果然令人安心。 五月她生日那天,他给寄的礼物,是过年时她看上的衬衫裙,他好像总喜欢送裙子,难道没有其他的创意嘛。 庸俗,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规规矩矩把裙子挂在了衣柜里。 与另外几件摆放在一起。 向老太太一改抠门的本质,隔三差五给她炖鸡汤、鱼汤,好似伺候太子爷。 安澜的病在冬去春来之后始终不见好转,到了高三下学期,他们视频频率也低了,几乎只在周末闲聊,平时也就是回个信息。 向星与夏淮视频时,他几乎都在安澜身边。遇到安澜醒过来的时候,她就直接与安澜聊天了。 时间久了,安澜也对她也越来越了解,知道她家里有个抠门的老太太,还有个冰山又毒舌的弟弟。她靠国画比赛拿到了A美的合格证,她的女神是安琦。 有时也会聊起夏淮,向星满脸骄傲的跟她说他是多么优秀又多么好。 安澜不自觉笑出来:“你怎么比我这个老母亲还像老母亲。” 向星面不改色:“因为他确实很优秀。” “你很喜欢他对吗?” 向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的承认了:“我很喜欢他。” “他能遇到你真的很幸运,有你陪他我也放心了。” 向星她约好了,等她高考完就去看她,她也答应了。 安澜最终没有等到她,她在六月的一个夏日去世了。 第50章 结局 向星是高考完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夏淮的电话一直拨不通,她一时慌了神。 向星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拿着身份证就要往车站跑。 刚跑出楼梯口,就看到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跟无数次他在她家楼下等她时的场景一样,他站在那个熟悉路灯下,背倚着电线杆,灯光兜头而下,照得他浑身散发出暖黄色的光。 此刻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她的脚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他瘦了很多,骨骼更显锋利,眼窝深陷,那双如琥珀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疲惫不堪。 他们无话却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我妈不在了 ——我知道 夏淮轻柔的把她拉入怀里,他身上有股很重的烟味,呛得她咳嗽出声。 她突然泪如泉涌,又不想被他发现,咬着唇不发出声音。 但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轻轻掰开她的肩膀,为她拂去泪水,他的嗓子哑的不像话:“你怎么哭了。” 他的眼神空洞木讷,却在看的她泪水的那一刻睫毛颤了颤:“别哭。” 她抽泣到停不下来,不只是为他难过,半年里她与安澜也有感情了,她明明说会等她去看她。 “我……很难受。” 夏淮顿了顿,慢吞吞的说:“她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她只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向星抽泣的问他:“阿姨得了什么病?” 他的嗓子像是烟熏过一样,可他从来不吸烟的,向星知道他一定说不出的难过。 夏淮:“是她自己选择的。” 向星显然没想过是这样的,她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她明明知道有人殷切的期盼她的病好起来,却选择以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人间。 她是这么残忍的人吗? 可是与她那么长时间的聊天,向星深觉安澜并不是这样的,她也在痛苦挣扎着。 她的精神疾病一直都没有好,出院后又得了很重的抑郁症,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吃药,她也一直与病魔抗争,但最后却失败了。 她隐隐觉得,或许是他身边有了她,安澜才放心离开了。 想到这,她心中更加愧疚。如果过年时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去北城,也不跟安澜逛街,也不告诉她,她多么喜欢夏淮。 她会不会愿意再陪他一段时间。 她与妈妈的缘分是真的薄,可能她是注定天煞孤星的命,所以连带着他也…… 夏淮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弓着身子,嘴唇贴在她耳边,带着滚烫的呼吸说:“我现在只剩一个人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陪着他。 她听到夏淮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带着一股阴狠的戾气:“但我是不会为她难过的。” 他在说谎。 向星抬起头,炽热的目光看着他:“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无论何时我都会陪你。” 他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回应他:“嗯” 那些不堪的过去,阴冷的童年,那些与爱恨有关的纠结,随着安澜的选择一切都真正成为了过去。 不一会,她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压上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并不轻,舌尖撬开她的牙关,侵略性般吞噬,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 有点苦,还有点涩,与上次的吻不太一样。 那一刻,她大脑中再也想不起其他。 她环住他的腰,木讷的回应他。 良久,他咬了咬她的下唇,松开了她。 她怔怔的盯着他,他眼中的红血色好像更重了,看着猩红可怖,他嘴唇蠕动,小声问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向星坚定的回答:“死也不会。” 那个“死”字似乎刺激到了他,他捏着她肩膀的手重了 ,她听到自己骨骼吱吱作响,她不自觉喊出了声。 他倏忽有几分慌乱,立刻放开她,双手虚空抬起不知该放到哪:“对不起。” 她抓住他的手,小声哄着他:“你相信我吗?” “嗯。” “你别怕,我可以相信我,我们会成为真正的亲人,而且也会有别的亲人,还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以后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保证比你活的还要久,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世间。” 他的眼睛缓慢有了神采:“好。” _ 安澜的葬礼是他的舅舅与安琦操办的,没有大操大办,来的也大多是亲属,她被安葬在他爸爸与弟弟的那个陵园。 那天飘落了细小的雨丝,等亲属离开之后。夏淮站在安澜的墓碑前。 上面贴着的是她年轻时的照片,笑意清浅,温柔可人。 他站了大半个小时,向星在他身后给他撑伞,直至雨停了。 她收了伞,看到天边有一道彩虹辉映在湛蓝的天空。 夏淮心想,她现在应该是开心的吧。 夏淮呆立好久,终于下定决心:“现在你们团聚了,应该也不会希望我总来打扰,所以我以后不会来看你了。” 向星偷偷望向他,他看着镇定自若,并不难过也不伤心,只是声音有些哽咽,他咬了咬唇:“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带任何留恋。 向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蹲下小声说:“阿姨,我会回来看您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他,会好对他……” 她想了想,又补充:“等他不生气了,我也会劝他来看您的。阿姨再见。” 夏淮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向星一路小跑着跟上他,他也没有问她对安澜说了什么。 她上前拉了拉他的手,她的手小,只能堪堪攥紧他三根手指。 过了一会后,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出了陵园。 _ 安澜留下的钱他没有动。房子,他在舅舅的帮助下卖掉了。 屋内一切家具电器和车也都送给了林姨与李叔,至于他们是想留作家用还是卖了,他就不管了。 这个地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把房子的钱分了三份,一份储蓄,一份用作他留学的生活费,还有一份给了向星。 向星不用看都知道里面肯定是她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北城的三层别墅怎么也得好几千万起吧。 她哆哆嗦嗦的捏着银行卡,语无伦次问他:“我……我被包养了?” 夏淮很大方的承认:“给你的启动资金,你不说要给我买房买车。” “你这么说让我压力很大啊!” 他笑:“那还是我买吧,你留着这张卡买裙子。” 向星喟叹:“这得买多少裙子。” 整个暑假,他都没有再回北城,所有行李直接打包寄回了临海。 向星的成绩在一周后从电话中查到,554,比一本线高两分,刚听到这个分数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真实感,因为她几乎从没有考过550分以上。 她的高中生涯在这一刻落下了圆满的一幕,虽然少了填报志愿的那一段,但幸好保留着收取通知书的过程。 于是在别人翻阅典籍,查找报考学校的关键时刻,她无所事事在家颓废了一周。 一周后,向老太对她考上大学的喜悦逐渐冲淡,饭也不好好做了,整日骑着三轮满大街的转。 向耀在高二暑假出去培训了,所以她重操旧业,拉着一箱画稿去临海的步行街摆摊了。 旁边卖贝制品的大叔快一年没见到她了,还有种旧识重逢的喜悦,她一边收拾一边跟大叔闲聊。 大叔:“妹妹高考完了,考的怎么样?” 向星:“没问题,稳过。” “呦,我就喜欢有自信的姑娘,你那个长的挺漂亮的弟弟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快高三了。” “确实,高三可得努力了,你们姐弟俩以后都是艺术家,哈哈哈。” _ 夏淮开学时间也在九月,他在安琦推荐下,成功面试上一家培训机构的数学补习老师。 一群十四五的初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又长的帅,性格温和。 一到下班时间,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围过来喊着:“夏老师,这个题怎么解。” 向星心觉她得改变一下了,她这个男朋友也太让人放心不下来。 向星跟冯欣欣取了几天经,花了好几天的收入买了一套化妆品。 她化好妆穿了一件吊带连衣裙,是他送的那件青色的绸缎裙,脚踩小高跟去辅导机构了。 五点钟下课,向星四点半就站在教室外走廊里等他了。 她带了个墨镜,长发卷成大波浪垂到腰间,锁骨分明,肩颈线优美,另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多看两眼。 下课后,夏淮拉开教室门,目不斜视的往走廊尽头走去,向星跺了跺脚,轻咳一声。 夏淮回头,狐疑道:“有事?” 向星恼了,一把抓下墨镜,撇着嘴扭头走了。 夏淮一愣,这才认出这是她成日穿着大裤衩拖鞋的女朋友? 他轻笑一声,立刻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是我有眼无珠。” 向星嗔怒:“我可是打扮了一天,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带着点委屈:“我也不知道是你,那我不知道是你还看漂亮女孩岂不是更过分。” 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她就大度的不与他计较了。 窗户内不时有几个小脑袋探出来,她听到一个小孩说:“咦,夏老师的女朋友。” 另一个说:“哇很漂亮啊。” 听到这,向星下意识的甩了甩卷发,唇角一弯,心想,怎么不得惊艳你们一把这帮小屁孩。 又听到有个小男孩说:“嗯,又骚又浪,原来夏老师喜欢这样的。” 她的小高跟一歪,差点崴到脚,夏淮急忙扶住她的胳膊。 向星斜眼往后面的窗户瞪了一眼,那几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你们班的小孩思想不太行,你不能只教做题,多批评教育,不然长大会不尊重女孩子。” “好。” 夏淮笑着应了,问她想吃什么,向星想了想拉着他去了旁边商厦的烧烤店。 夏淮看着她勾了羊肉串、皮皮虾、海蛤蜊,扇贝等,最后熟练的在黑扎啤前写了个2。 夏淮:“你又喝酒?” 向星无辜道:“吃烧烤不喝酒,那不就跟吃泡面不放调料包一样,没有灵魂。” 夏淮:……小酒鬼,人菜瘾还大。 吃完饭走出烧烤店,海风习习,把她的发丝直接吹在他脸上,他闻到有一股清新的荔枝果香味,她换洗发水了。 夏淮看着时间还早,偏头问她:“想去哪?去看电影吗?” 向星思考几秒,打着饱嗝:“我……嗝,溜溜食。” “好。”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几百米,她就开始脚后跟疼,也不知道那些天天穿高跟的小姐姐是怎么受得了的。 她发现脚后跟磨破了皮,她站着不动了,一双圆圆的杏眼盯着他,可怜兮兮的。 夏淮了然,非常看眼色的蹲在她身前,笑道:“上来,我背你。” 向星趴上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 走了一段后,向星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很重。” “没有。” 她不满了:“这句话不是这么回答的,你要说很重,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快说。” 夏淮无奈的顺着她说:“很重,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 向星顿时愉悦了,也不知道是海风吹的,还是那杯扎啤开始上头了,她开始晕乎乎的,但她自认为还算清醒。 她往前凑了凑,看着他的侧脸:“我长大了,是大学生了。” 夏淮偏头看了看她:“嗯” “我以后会赚钱给你花,给你买房买车……嗝,给你……买颜料……”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海量,我还能再喝呢!我还会给你买……给你买什么来着,我忘了!” 夏淮好笑道:“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向星开始不老实,往前探了探头,掰过他的脸就往上亲,正巧亲到他的鼻尖。 她还不算完,张嘴咬了一口,看着他鼻尖的小牙印,心满意足的笑了。 “耍流氓。”夏淮眉头微敛,以防她掉下去,拖住她膝弯的手紧了紧:“你要在我脸上留个记号吗?” 向星脑子有点钝,但听到“脸上”两个字直接炸毛了:“不行不行不行,你要是毁了容,这辈子就完了。” 夏淮觉得好笑:“所以你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脸?” 向星搂着他脖子的胳膊紧了些,好似认真思考过了后,“嗯”了一声。 夏淮蹙了眉,笑道:“小丫头,你这话可令我很伤心。” 向星:“你也不用伤心,毕竟这也算一种天赋。让我一见钟情的天赋。” 夏淮:“是一见钟脸吧。” 她左手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另一只手垂在他的胸口摸了摸,指尖顺着他胸前的纽扣往里伸了伸。 她的指甲如同带了火,瞬间从胸口撩起一片蔓延到整个身体。 向星似是安慰的说:“其实也不只……钟脸,还有……” “嗯?” “还有身体……” “……?”不仅是酒鬼还是色鬼。 他本想把她送回家,小姑娘缠着他非要去他家看漫画。 不等他拒绝,她直接从他背上跳下来就溜进了他家。 回屋后她喝了一大杯水后清醒了不少。 夏淮靠坐在沙发上,细细打量她:“酒醒了吗?” 向星似是清醒了七分,又像完全没有清醒,她依然坚持:“都说了我海量,没醉。” 隔了一会后她放下杯子朝他走过来,唇角一勾,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她今天画了妆,长发烫了卷,更显得明艳动人,她将长发一甩,漏出雪白优美的肩线。 她深呼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要不要做点什么……” 极为暧。昧的氛围,又暧。昧的话在夜晚弥漫开。 他喉头发干,有点渴,他舔了舔唇意味深长的说:“你想做什么?” 他的嘴唇颜色很浅,却水润润,看起来很好亲。向星用食指指肚轻轻蹭着,笑着说:“干点坏事吗?” 他睫毛轻颤,抱着她腰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度:“不行,你还小。” 向星讶然的低头看了看,她穿的是件宽松的吊带裙,确实看着不明显。 她勒了勒胸线,骄傲又不要脸的说:“我觉得还行啊,也不小。” 说完,她俯身舔了舔他的耳尖,把头埋在他的颈肩等他回应。 他身体有些僵硬,呼吸渐重,喷在她雪白的脖颈,像是燃了一把火,他极力克制自己:“你喝多了。” 向星一双水润的眼眸亮晶晶的闪了闪:“我没喝多,我是酒壮怂人胆。” 他的体温极烫,隔着轻薄的裙子传到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他异常的体温。 夏淮喉结滚动,没吭声。 向星把头靠在他肩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之后觉得不过瘾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他身体一颤,拉住她的胳膊往旁边一带,直接压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在夜色的灯光中带着妖冶的蛊惑。 他哑着嗓子:“我说了很多次,别总招惹我。” 她笑的身子颤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丫头总是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腰,眸子晦暗莫深:“你别总抢我的话。” 她委屈巴巴的说:“那你又不主动,只能我来了。” “……” 向星搂着他,眼神有些迷离:“我有点不真实,没有安全感。” 理智在这一刻断了线。 一直是她追着他跑,是她说喜欢他,是她打着包票说会一直与他在一起,会活的比他更久,也是她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回应同样的爱。 他不善表达,一直以为她好的名义劝她好好学习,她以为她会懂。 但她依然会害怕,像虚浮空中,没有真实感。 他鼻头一酸,低头开始吻她,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动作粗鲁,带着难以忍受的克制,唇齿交缠间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向星仰头承受他的吻,意乱情迷。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一声声的哑声唤:“向星” “我在。” “我爱你。”他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她的身体也软了下来,后背虚浮着靠在他身上,回应他:“我也爱你。” 漫无边际的夜里,所有的感官被放大,缱绻又绵长,亲密又旖旎。 _ 九月初,A美的校园与一年前并无两样,人却换新了一代。 校园里面拉着迎新的横幅,有学长学姐直接在校门口指路 。 校门口,夏淮把行李箱推到她身前,问她:“口渴吗?我去买瓶水?” 向星被北城九月的热浪烤的晕乎乎的,两手并起抬在额头上遮阳,她点了点头:“嗯。” 夏淮转身去对面的报刊买了两瓶矿泉水。 向星坐在行李箱上,看着斑马线另一边的人,他一只手提了两瓶水,在红灯前正垂眸滑动着手机。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衣黑裤子,衬衣袖口挽起,垂在腿侧的小臂肌肉线条匀称结实。 红灯停,绿灯亮起的瞬间,他长腿一抬,向她迎面走来。 恍惚中,不知今夕何夕,她好像回到了去年海边的一个傍晚。 他从稀雾缭绕的画中走出来,直接住进了她的心里。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会看一眼就为他心动。 她想,命中注定不过如此。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第一本真的写的很烂,我已经准备闭关修炼去了!感谢愿意看到这里的小可爱。 或许你们考虑一下养成吗? 其实还有好多伏笔没有写,比如女主爸爸的故事,但这段可能不会是很温馨的故事,想了想决定让姐姐的故事在这里完美落幕,剩下的一切由弟弟来承担! 向耀:“…?”你礼貌吗? 后面可能补一点番外,下一本弟弟冲呀! 《你别板着脸呀》等我存够稿就开,希望下一本能进步,求个收藏,专栏戳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