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他从镜中来 作者：朝圣言 文案 方自明在某一天，突然进入了镜子的世界。 他可以在所有镜子之间穿梭，可以透过镜子，观察世界上的各个角落，却唯独不能从镜子的世界中重新走出来。 他被困在了如牢笼般的镜像世界中。 直到有一天，方自明跨入一间充满水蒸气的房间，看见了正侧身对着他冲澡的唐煜。 方自明捂住脸：“哇，真是好大一只鸟啊。” 他话音刚落，浴室中的镜面一阵动荡，方自明不由自主跌出镜子，就这么突兀的闯进了这间并不宽敞的浴室中。 唐煜：“……”靠，有变态！！！ 方自明：“……”等等，现在装成厉鬼还来得及吗？ —————— 1.本文逻辑死，所有东西都是我瞎编的，BUG可能满天飞，还请见谅。 2.这篇文偏向玄幻类剧情类小说，攻受感情线可能慢热，望见谅。 3.更新时间为2月下旬，吃了好久不好意思_(:з」∠)_ 4.想到了再添。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异能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自明 ┃ 配角：唐煜 ┃ 其它： ================== 第1章 ２０１８年４月２６日，晚上２２时４５分。 芬兰，波尔沃群岛，南岛灯塔。 二十几名穿着制服的军人驻守在灯塔四周，离灯塔不远处的几栋房屋都黑着灯，似乎并没有人活动。 这座被大海包围的岩石小岛，此时只有灯塔二楼的几扇窗户向外透出暗黄色灯光，证明塔中的人仍在忙碌。 一只叫不出名字的灰白色海鸟被灯光吸引，在夜空中扑腾着，无声落在灯塔西侧一处窗台的边角上。 然而，还未停稳，它那豆大的黑色眼珠便猛地一缩，海鸟的双翅呼啦一下完全展开，弓起背脊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呖——！” “呖——呖——！” 仿佛感受到塔内某种未知的威胁，海鸟用利爪在窗沿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炸着羽毛重新飞上了天。它尖声鸣叫着，在夜空中奋力展翅，飞快地逃离了这座寂静的小岛。 灯塔二楼，有人从窗边挪开脚步，朝坐在屋子一角的某位军官走过去。 “长官，是只鸟。”他微微弯腰，低声道：“没有危险。” 那军官看上去大概有四十来岁，他闻言点点头，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仍眨也不眨的看向房间正中央，被六七名白大褂包围着的简易手术台。 此时，手术台上正躺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白种人，他身上被套了件深色束缚服，双目紧闭，似是仍在沉睡。 几名医生在他头部和身体要害处贴满了电线和胶片，病床旁摆着几台用途不明的仪器，一部分医生在忙碌的记录着数据，另一些则围在“病人”头部，正试图取出镶嵌在他喉咙中的一块儿奇怪晶体。 中年军官透过人群，能看见“病人”脖子上那处拳头大的突起，冰蓝色的“石头”就埋在他的喉管里。它有一大半都深深扎在他的皮肤下面，只有大概一厘米还暴露在空气中，并且随着“病人”的呼吸频率，一上一下的缓缓颤动着。 中年军官专注地看了好半天，直到其中一位白大褂走过来，递给他一沓文件：“雅格伊长官，这是守塔人泰普·克罗格的检查报告。还有这一份，根据蓝色晶体的初步化验报告，我们有理由相信，泰普脖子上的晶体，确实来自于六天前坠落的，ＮＷＡ１１２５的一枚碎片。” 雅格伊接过文件，但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张病床上。 军官狐疑的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那块儿石头露在外面的部分……似乎越来越少了？” 白大褂微微一顿，坦言道：“您没有看错。事实上，它现在仍然在与泰普进行着某种奇妙的融合，而且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最多只需要２６个小时，那枚晶体就会完全融进泰普的脖子里。” 雅格伊喃喃道：“真是无法想象。” 白大褂：“我们不确定这一现象最终会使泰普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就目前而言，他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没有问题。” “而且，您别忘了，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将他救上来的。”他顿了顿，复又缓慢地说：“任何一个正常人，在海水中浸泡六天，身体数据都不可能像克罗格先生这样。说真的，他现在的身体健康得可怕，如果他现在醒过来，说不定一拳就能打死一头棕熊。” 雅格伊收回视线，低头去看那份检查报告。 【姓名：泰普·克罗格】 【国籍：芬兰】 【职业：南岛灯塔守塔人】 【…………】 【事件简述： ２０１８年４月２２日，ＸＸ旅游团导游在登陆南岛后，发现泰普失踪，随后报案。 ………… ４月２４日，警方搜寻未果，正式宣布泰普失踪。 ………… ４月２６日，泰普出现在芬兰湾某区域海面（坐标北纬ＸＸ．ＸＸ度，东经ＹＹ．ＹＹ度），被打捞上岸时仍未死亡，且脖子上嵌有一块儿蓝色晶体（附图）。】 【备注： １、泰普·克罗格脖子中的蓝色晶体，极有可能是４月２０日，降临地球的陨石（编号ＮＷＡ１１２５）在空中分解后，散落的的某块碎片。 ２、泰普·克罗格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不可知的变化，他的基因数列有微小波动，初步判断这是某种进化前兆，详细情况需要更多时间进行临床观察。 ３、晶体已“扎根”在泰普身体里，除非将泰普的脖子切断后强行取出，否则无法将二者彻底分离。研究员一致认为，此时并非摘取晶体的最佳时间。 …………】 雅格伊看到这里，摩挲着手中的纸页，抬头对自己的助理道：“替我接通部长和总理的私人专线，这件事必须尽快汇报给几位阁下。” 说完，他又转向白大褂，口中慢慢道：“ＮＷＡ１１２５……艾桑，２０号的那枚陨石，最后到底分裂出了多少碎片？其他的碎片莫非也是这种情况？” 白大褂垂着眼，将眸子里的兴奋尽数遮掩起来，声音还是如之前一般平静无波：“这不在我的学术研究范围内，我大概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解释。” 雅格伊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他盯着守塔人脖子上的晶体，喃喃着说：“它真的，只是一枚普通的陨石吗？” “我不知道。”艾桑勾起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所以，我们需要研究它。”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抱歉迟了好久，跪求么么哒＿（：з」∠）＿ 第2章 ２０１８年４月１９日，晚上２３时４８分。 华国Ｈ省，阳平市远郊，宝云山露营区。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方自明开了一罐啤酒，转头递给身旁的好友：“老蒋，你有多久没摸过镜头了，组装的手法看着生疏很多啊。” “谢了。”老蒋接过来喝了一口，趁机向他大吐苦水：“我们那小公司，最近接了好几个项目，下面员工天天忙得跟孙子似的，哪还有时间捣鼓这些兴趣爱好。” 方自明干脆将他赶到一边，自己亲自上前，借着露营灯的光芒，帮他将相机飞快的组装好，随手调试了几下，这才将相机放在已经搭好的三脚架上。 老蒋吹了声口哨，将空掉的啤酒罐捏扁，找了个塑料袋往里面一扔：“还有十分钟不到，啊啊啊，我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啦！”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十来位背包客正架着相机调试镜头，这些来自阳平市的摄影爱好者们，正在为拍摄几分钟后的天琴座流星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同为业余摄影爱好者，方自明与这些人也有一些半生不熟的交情，这群人手中动作不停，互相还在小声的聊着天，没过多久，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开始了！” 方自明跟着人们一同抬起头，正看到天边有数道星芒拖着银边，在如幕布般的夜空中快速划下一道弧线，转瞬间便又不见了。 山顶上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当然，他们也没忘记来此的目的，摄影师们迅速停止交谈，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自己的镜头中。 方自明起初还在摆弄自己的相机，然而没过多久，他眉毛渐渐拧了起来，一边将脸从相机旁挪开，仰头看向天上的某处。 “卧槽！”他身边的老蒋失声叫出来：“是我的幻觉吗，流星雨里面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那个火球，哎卧槽那是陨石吗？老方，你看见了吗，天上好像有一颗陨石掉下来了啊啊啊——” 方自明被震得险些将相机摔在地上，他一巴掌拍在老蒋背后：“别叫了，我他妈早看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果然引起摄影师们的一阵骚动，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方自明下意识拿起相机，一边调试焦距，一边将镜头对准天空。 夜空中，正有一团“烈火”，自天外直直坠下！ 头顶厚重的云层被轻易穿透，在方自明的手机画面中，那团火球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高空滑行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而后分解成几团体积较小的火球，如腾焰飞芒，向着不同的方向飞速坠落。 几秒后，这场发生在天空中的爆炸所制造的声波，堪堪抵达宝云山。 轰——！！！ 方自明顾不得去捡掉在脚边的相机，青年瞪大了眼，眸子里渐渐倒映出一抹奇异的光芒。 “那火焰……怎么好像是蓝色的？”他盯着夜空中的蓝光，口中无意识的低声喃喃。 那声音掩盖在周围的喊叫声之下，没几个人听见，老蒋在人群中拽住方自明：“这里不安全，咱们快走！” 方自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团光芒已经落至宝云山，一头撞入这位年轻人的胸膛之中！ 方自明：“唔！什……什么……” 青年周身猛地一震，被那力道推倒在地。他右手撑着地面，掌心碰触到某个冰凉的物件，便转过头向下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小巧的折叠双面镜，大概是某位美女摄影师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此时折叠镜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方自明的手掌撑在上面，立刻感觉到尖锐的刺痛感自掌心传来。 大概流血了。 胸口仿佛被一团火反复灼烧着，那炽烈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往自己的左胸处摸去，一边看着地面，喃喃道：“镜……镜子……？” “老方！卧槽，哪儿来的光……老方，我特么看不见你，老方你摔哪儿去了？” 好友惊骇地叫声犹在耳边，方自明心脏重重跳动了几下，他甩了甩头，按在胸膛上的左手摸到了某样坚硬的、仿佛石头一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中，还未来得及思索，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任凭意识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４月２０日，凌晨００：０３。 笼罩在宝云山的强光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分钟，老蒋闭着眼四处摸索，捣鼓了半天也没摸到人，这时好不容易能睁眼了，他赶忙拧开手电：“老方！老方你还好吗？哎卧槽，这到底什么情况……” 露营区中一片狼藉，却已经没有了老蒋熟悉的那道身影。 老蒋从地上捡起一部相机，半晌，他茫然四顾：“……老方？” 一直到太阳升起来，他都没再看见自己的好友。 一天后，阳平市某公安局受理了这起看起来略显离奇的失踪案件，经过一周的搜索救援，警方判定本市方姓青年在宝云山中因失足导致坠崖身亡，但尸体仍然下落不明。 而在某些人的刻意导向下，这起坠崖案的风声并没有在阳平市以外的地方扩散，知道事件始末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一些与方自明关系尚可的朋友和兄弟，都只知道这位年轻人突然离开了阳平市，至于到底去了哪里，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八天后，在另一个奇诡的空间中。 已经被警方判定死亡的青年，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 脚下的地板有些滑，稍不留神便能让行走在上面的人跌个跟头，方自明晃了晃脑袋，慢慢摸索着坐起身。 他迟疑片刻，许久后探出食指，在地上随手抹了个圆。指腹下的触感光滑又冰凉，与一般常见的地面似乎大相径庭，青年便又忍不住将指头竖起，在地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嗒，嗒。 声音略显清脆，不似地砖那般沉闷，且还带着一些回音。 这里没有光，方自明一时间拿不准自己身在何处，他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心下猜测自己大概是在某个没有人的、空旷的建筑物之类的地方。 反正肯定已经不在宝云山上了。 “我记得，我刚才是被陨石爆炸后的碎片砸中了。”他收回检查地面的手，复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奇怪，怎么一点伤口也没有。” 在昏迷之前，他明明曾经在自己的胸膛上，摸到过某种石头一样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日更，每天中午１２点更新，有事的话会在首页或微博请假。剧情就是图个乐子，都是不合逻辑的脑洞，小伙伴们千万不要较真哇！(～￣▽￣)～ 么么哒！ 第3章 方自明摸了半天，发现连上衣都没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难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幻觉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胸口也早就没了之前灼热的痛感，最后只得放弃道：“算了，还是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吧。” 半个小时后。 青年颓然蹲在原地，表情沮丧地狠狠锤了下地面。 “可恶！”他将光滑的地板锤得咚咚响：“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真的还在阳平市吗？”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摸索这片空间，因为没有光线，也不知自己具体移动了多远的距离。但就这一个多小时的成果来看，这地方除了脚下的地面，他再没有碰触到其他东西——这里甚至连墙壁都没有。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青年抬起手臂在头顶挥舞两下，五指虚虚张开，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空气流动的轨迹。 方自明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喂！有人在吗——”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他绝望的垂下手：“有没有人能回答我……” “我……说不定是真的死了吧……？” 似是被这句话触发了什么开关，方自明话音未落，便有一团蓝光自他胸口处蓦地亮起，宛如黑暗中的一点明灯，将青年周围十几米内的空间一下照映得敞亮了起来。 那蓝光似有微微暖意，方自明不由自主扒开上衣，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光源仿佛是从他皮肤下面，甚至是胸腔里面散发出来的一样。 “……我就说么，肯定有东西砸在我身上了。”他垂着头，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胸膛上，口中喃喃着说。 这么看了几秒，方自明心中蓦地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莫非之前砸中他的就是这蓝光，而在他昏迷的时间里，蓝光已经不知不觉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方自明莫名打了个冷颤，他伸手摸摸胸膛，没感觉到身上有半点儿疼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年百思不得其解。 自蓝光亮起后，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空间，此时终于逐渐向这位年轻人展露出它原本的面貌。 他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光滑的镜面，被光照亮的区域内没有任何摆设，但头顶上方却悬挂着形状各异、数量极多的镜子。那些镜子似乎并没有借助外部力量，就这么悬浮在半空，方自明仰着头观察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发现固定镜子的细线或者挂钩。 青年低头瞥了眼地面，脚下依稀倒映出另一个自己，也正用惊骇又错愕的眼神回视着他。 “搞什么啊，头顶怎么这么多镜子，弄得跟鬼屋似的。” 没人能回答他，方自明思索片刻，索性开始在镜面上行走。借着胸口的微光，他又重新开始探索这片空间，并在几十分钟后，终于发现了一件之前没见过的事物。 那也是一面静静立在黑暗中的椭圆形镜子。 相较于头顶那些镜子千奇百怪的造型，唯独它被放置在地面上，方自明走近一看，发现这还是一面外形古朴的落地镜。 那镜子大概有两米高，边框由暗金色的不明金属制成，上面雕刻着繁复又华丽的花纹，方自明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勉强分辨出最上方刻的是某种凶猛野兽的头颅。 心脏在胸腔中重重跳动起来，方自明无暇他顾，他抚着心口，所有的注意力却已经被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完全俘获了。 “他”就立在镜子正中央，见方自明看过来，便冲他扬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进来吧。】 方自明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他扭头看看左右，然后指着自己，忍着剧烈的心跳，小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 【进来吧。】 方自明舔了舔嘴唇，又朝着落地镜靠近一些：“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变化成我的模样的……妖怪吗？不过我更倾向于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镜子里的“他”指了指青年胸口，而后微微一笑，化为一团雾气消弭在镜面的另一侧。 方自明低头看看胸口那抹蓝光，再看看镜子，喃喃道：“我要不是已经死了，就是真的在做梦。”正常人怎么可能经历这么魔幻的一幕？ “既然不是真的，那还怕什么啊。”他歪头想了想，干脆伸出手，一掌按在了面前平滑的镜面上。 蓦地，一股强大吸力从镜子里传了出来，方自明虽已有些准备，但仍然被这力道带着一个踉跄，囫囵间便跌进了泛着涟漪的镜面之中！ “唔？！” 剧烈的失重感令他产生了片刻的晕眩，方自明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被拉到了个什么地方，只觉得眼前凌乱的闪过无数画面。 ——街道、房屋、山川河流、星火雷电。他看见无数或平凡或诡谲的景象，无数巍峨宫殿拔地而起，金红色的极光照耀着瑰丽的神庙，转瞬之间，万千星辰划破夜空，待天地都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时候，群星轰然坠落，再次将他远远抛至脑后。 方自明努力眨了眨眼，便见那神庙巨大的穹顶从中轴线的位置开始崩裂，它化为千百块儿碎片漫天飞舞，继而又快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所有的景象都被一分为二，它们的左半边完好无损，右半边却仿佛被敲破的镜面，一点一点被碾成了碎片，又在下一秒被无形的力量重新拼接，组成了另一幅风马牛不相及的风景。 他仿佛掉进了一个奇诡的幻象空间，亦或是万花筒一样的无底洞。周围的景象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到了后来，方自明的眼睛已然跟不上它变化的速度，青年想抬手去揉眼睛，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连一根指头都挪动不了，更别提抬起整只手臂。 他就维持着这个头下脚上的姿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幻象，越坠越深。 越坠越深。 越坠越深…… 周围的景象渐渐稀少起来，黑暗如伺机而动的触手，重新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方自明费力地抬起眼皮，他注意到黑暗的深渊里，似乎有什么正闪着微光。 就这么向下坠落了几分钟的时间，青年终于看清那抹微光的真面目。 一面熟悉的椭圆形落地镜浮在黑暗中，镜面正对着他，似感受到方自明的注目，那镜面上的光竟也跟着微微闪烁了一下。 ——就好像它是专程等在这里，要跟他打个招呼似的。 方自明：“……什……么？”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方自明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竟是真的一头撞在那面镜子上！ 紧接着，他整个人穿过镜面，再次消失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 同一时间，方自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阳平市的出租房内。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卧室。 眼前是熟悉的浅色床单和简易家具，他剧烈的喘息一阵，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那里并没有伤痕，更没有什么蓝光。 方自明觉得自己像是刚从一个荒诞怪异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单手撑着床铺，心脏砰砰跳得厉害，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铺上坐起来。 “妈的，原来是做噩梦么，真是吓死我了。” 他摸索到枕边的手机，一边站起来去开卧室的门，一边低头解锁手机界面：“好久没做过这么奇怪的梦了，我……” 青年突然停住了脚步。 一面将近两米高的落地镜，不知何时被摆在了客厅正中央。 它的镜面正对着卧室门，方自明打开门走出来，便正好与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他默默伸出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非常疼。 “……”方自明收回手，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镜子中的青年虽然在穿着上与他大相径庭，发型和神态也不太一样，但方自明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此时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这与之前那个荒诞的梦境何其相似？ 不待他再思索下去，镜中人笑了笑，对着他招招手：【不用担心，我并无恶意。】 方自明：“？！”嚯，这玩意儿还能主动说话的吗？？？ 镜中人看了看他握在手中的电话：【还没发现吗？】 方自明拧起眉，他停在原地，戒备的看着那面镜子，又快速环视客厅：“我家进贼了？房间钥匙只有我和房东有，难道是那个房东大妈在搞鬼不成。” 镜中人：【喂，你就没想过这面镜子是自己凭空出现的吗。】 镜子里的家伙和他简直就像同一个人。抛去心头那股诡异的熟悉感，方自明啧了一声，将视线重新转向镜中人，慢慢道：“我觉得需要声明一下，我其实真的是个唯物主义者。” 镜中人耸了耸肩：【真巧，我以前也是。】 “我想不通，我应该没有什么值得骗子惦记的东西，你们来忽悠我做什么？”方自明犹疑着，向前走了几步：“这玩意儿……是个伪装成落地镜的投影屏？你的脸和我一模一样，让我想想，这应该也是利用某种软件制作的合成画面吧？” “至于刚才那个噩梦。”他皱着眉，喃喃自语道：“……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迷幻剂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这是最新的欺诈手段吗？” 方自明：“骗子公司真是与时俱进啊，时刻行走在科技的最前端，佩服佩服。” ＃＃＃＃＃ 小受一开始水平有限，还望多多包涵【狗头】 本文每天中午12点更新，有事的话会在首页或微博挂假条，小伙伴们可以先点个收藏，么么哒～(づ￣ 3￣)づ 第4章 青年一边说，一边围着镜子绕了两圈：“我没在投影屏旁边看见电源开关之类的东西，设计得还挺隐蔽。这么黑科技的东西也拿出来搞诈骗，你们申请个专利，开家正经公司卖技术不是更好么。” “对了，你们怎么把它搬进来的，撬锁吗？房东大妈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同伙？” 镜中人：【……】 镜中人扶着额，用极低的声音发出感慨：【我真是……哪儿都好，就是想象力有时候过于丰富了……】 “喂，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方自明用食指敲了敲镜面：“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现在承认自己犯的事儿，咱们私底下了结也行。但你要是还这么神神叨叨糊弄我，那我就只好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了。” 他的手指轻轻触在镜面上，那镜子与寻常家里摆的落地镜无甚区别，但就是被方自明这么碰了一碰，镜面立刻如水般晕开层层涟漪，震得里面的青年面容一阵扭曲。 方自明看着“他”，感觉自己就仿佛是站在了一面哈哈镜前面。 镜中人的表情被扭曲得有些怪异，“他”脸上不见紧张，闻言只笑了笑，自顾自道：【我能够停留的时间不多了，抛去无谓的猜疑和质问，我就长话短说吧。】 方自明蹙起眉头：“你是听不懂人话？我可要报警了。” 镜中人没搭话，径自道：【首先，你应该已经隐隐有些察觉到了，这里并不是你原来的那个世界。】 方自明：“……” 行吧，这家伙大概不只是个骗子，他可能还是个神经病。 方自明不想说话，干脆低下头，举着手机快速拨打１１０报警热线。 【还没意识到吗？】镜中人没有阻止他，只低声道：【你这通电话打不出去的。不管拨给谁，电话的另一端都不会有人接听。】 仿佛是在验证“他”说的话，听筒里连个忙音都没传出来，方自明盯着手机屏幕的左上角，不敢置信地说：“你们玩儿的也太大了吧，竟然还把通讯信号给屏蔽了？” 镜中人：【镜子的世界里，除了你再没有别的活人，手机在这里只是摆设，充其量么，也就能用它看个视频，玩儿个单机游戏什么的。】 说到这儿，“他”又笑了笑：【除非你能找到那个脱离此世界的关键契机。】 方自明看看手机，再看看“他”：“……哥们儿，对付我一个小老百姓，用这么多黑科技是不是有点儿太浪费了？” 镜中人摇摇头：【我在这里的时间真的不多。从现在开始，我说你听，不要插嘴，把你疯狂发散的想象力给我收敛一下。】 方自明还要再开口反驳，镜子里的青年已经抢先道：【你目前所在的空间，是由无数镜子构建起来的。它没有特定的名称，但我习惯于称呼它为‘镜中界’。】 方自明干脆放下手机，双手抱臂，一脸“我听你在放屁”的表情：“忽悠吧，接着忽悠。” 镜中人笑了笑，而后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和现实世界几乎没有分别，它的形成源自于‘番尼之石’，是现实世界的一个镜像空间。此间世界具体有多大我也无从得知，反正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没有触摸到它的镜像边缘。】镜中人肃声道：【你有十天的时间来习惯并适应这个世界，大概在十天之后，镜中界将会迎来第一次‘潮汐’现象，‘潮汐’期间切记不要随意外出，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务必待在这间屋子里。】 说到这儿，“他”微微沉吟：【按理说，不管‘潮汐’多么猛烈，１０１都是无法被破坏的。不过事无绝对，如果实在躲不过的话，你也可以去对面的１０２号房试试运气，那里应该已经可以使用了。】 只这几句话，方自明就已经认定了此人是个满嘴跑火车的神棍骗子——他家大门对面只有一堵墙壁，邻居都住在左右两边，哪儿来的对门住户啊。 青年忍了半天，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什么玩意儿，还潮汐……现在的骗子都开始走魔幻路线了吗？” 【闭嘴，听我说。】镜中人瞥他一眼：【‘潮汐’会把不属于这里的未知生物带入镜中界，不管它们是因为什么掉进来的，到了这里以后便只保留一个本能，那就是杀掉你，然后夺取‘番尼之石’。】 “……哈？”方自明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剧本也太敷衍了，还番尼之石，你怎么不编个宇宙魔方呢。” 【‘番尼之石’，实际就是某颗陨石坠落解体后留下的碎片。还记得吧，你掉进来之前，曾经被一枚陨石碎片砸中过。】镜中人翘起唇角，随后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那颗陨石一共分裂出了九枚碎片，随后落在地球的各个角落，而这其中的九分之一，就在我们的胸腔里。】 “他”低声道：【听我说，这件事非常重要，你最好不要将我们拥有陨石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宝云山上发生的事情犹在眼前，方自明心中一跳：“我们？” 镜中人笑了笑，没答他，换了个话题又道：【我们继续说回‘潮汐’，这才是你现在最需要注意的事情。首先，‘潮汐’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便取的，因为镜中界的世界规则，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会开启一个类似虫洞的‘灰道’，最初的几次，它会将某个异度空间中的影鬼摄入镜中界，而且不是一只两只，是数以万计。‘潮来’三天后才有‘汐退’，届时，还活着的影鬼们才会从来时的入口被吸回原世界。】 【这种‘潮汐’现象每个月会发生一次，时间基本固定，传送影鬼的‘灰道’是镜中界里随机生成的某一面镜子，要想阻止‘潮汐’，打破镜子是最快的一种方法。】说到这儿，“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不建议你使用这个方法，且不提你现在绝对无法在‘潮汐’来临前找到正确的镜子。就算在‘潮汐’三天内将镜子打破，‘灰道’会立刻崩塌，那么那些已经进入镜中界的影鬼们将无法重新返回。】 【这就意味着，还留在镜中界的影鬼将一直在这里徘徊，直到你把它们完全杀死，或者它们把你干掉，并且夺得‘番尼之石’为止。】 方自明现在基本已经把这家伙说的话当做故事在听了，别说，换了个角度听，感觉还挺奇妙的。故事讲到这里，他也不知不觉开始讨论剧情了：“这个设定还有点儿意思。那么，根据电影小说的一贯套路，我猜你肯定还有其他的杀怪方法？” 镜中人用食指勾起脖子上一条长长的银链子，将装在外套内袋中的某个物件拎了出来：【喏，这大概是镜中界里面最好用的武器了。它应该是被丢在了１０１室的某个地方，但具体位置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你最好尽快将它找出来，以后去哪里都要贴身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方自明看“他”手中拿着的，分明是小姑娘才会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化妆镜，而且还是那种，镜盖上画着超可爱图案的折叠双面镜。 他嘴角一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吐槽是好。 青年抹了把脸，唏嘘道：“你……拿它当武器？哥们儿……不，大哥，你们团伙其实就是卖镜子的吧，这玩意儿是你们的主打产品吗？” 镜中人挑起眉：【当然不是。】 方自明：“不是的话，麻烦大哥你把它替换成屠龙宝刀，不然这段剧情也太他妈出戏了。” 试问哪部小说的男主角会拿着化妆镜打怪，这是要在ＰＫ的时候揽镜自照，来个巴啦啦小魔仙变身，还是近身肉搏的时候送给ＢＯＳＳ，让人家被镜子里的自己活活丑死？ 哪一个都很雷人的好嘛！ 但镜子里那“骗子”就好像完全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仍然面不改色地扬了扬手中那面女士随身镜：【打开镜子，将镜面贴在影鬼的额头上，可以在‘潮汐’结束之前先一步送它回家。】 镜中人：【当然了，对付影鬼还有其他方法，不过你最好自己去摸索，这样有利于‘主角’的成长。呵呵。】 镜中的青年斜斜睨了他一眼，“他”语调淡漠，但方自明仍能从中听出点儿微末的戏谑，以及善意的调笑。 方自明面对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脸庞，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忠告了，呵呵。” 镜中人：【总之，请珍惜自己的小命，前面这几次‘潮汐’你就尽量装孙子吧，总比被成千上万只影鬼生吞活剥来得强。】 【顺带一提，虫洞出现的位置与你活动的范围有关，就算你逃到地球另一边，影鬼也会如影随形。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只要逃得远远的就好，它们在镜中界的本能就是不停的搜寻你，撕了你或者吃了你，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忽悠，接着忽悠。” 方自明：“还番尼之石，后面的剧本里是不是还有灭霸的戏？给你们公司转账几百万，是不是就等于协助超级英雄，打败灭霸拯救地球了？” 方自明：“呵，小骗子。” 镜中人：【……】 镜中人：【我以前怎么这么烦人。】 （真·我骂我自己） ××××× ××××× 感谢某小只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第5章 正说着，落地镜的镜面陡然生出层层涟漪，镜子里的青年似有所觉，“他”的目光不再看向方自明，而是抬手轻轻抚过镜面：【哦豁，时限好像快到了。】 方自明被“他”刚才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僵：“你……” 镜中人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嘘，听我说。】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个“剧情”的感染，“他”上身微微倾向镜面，语速变得越来越快：【镜中界同现实世界最明显的不同，是这栋居民楼的第三层——也就是你现在居住的这一层——它与现实中的结构有天壤之别。在镜中界，三楼一共设有六扇门，当遭遇危险时，１０１号房间将是最安全的避难所，其次是１０２，前者是你此时所住的这间出租房，后者么……】说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我之前在１０２动了些手脚，准备了一个小东西，那里将会通向某个人的房间。】 “某个人？”看这镜中人笑得如此意味深长，方自明不自觉便搓了搓胳膊上的汗毛。 【１０６号房里装着镜中界的世界枢纽，不过鉴于你如今才刚刚进入此世界，那里应该还不会对你开放。】镜中人继续飞快地说：【至于１０３到１０５，在没有掌握保命技能之前，你最好不要尝试进入这些房间。】 方自明：“……你就明着说我很菜呗。” 青年说完后喘了口气，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一般道：【一时间也想不起太多东西了，大概就这样吧，毕竟我当时也没听进去多少内容，而且你要走的时间线大概也与我不同了……哎，算了，随缘随缘……】 方自明看他还在低头嘟囔，心情不甚美好，忍不住催促他：“喂，不是时限快到了吗，大哥你骗人的时候还带走神的？” 镜中人噗的笑出声：【最后几句，说完就走。】 【宝贝儿，以咱们的聪明才智，你肯定已经推断出我是什么人了。】 “他”竖起两指，贴在唇边轻轻一触，而后向着方自明抛了个飞吻：【和过去的自己对话，这机会也算千载难逢。加油吧，一定要赶在……】 落地镜的镜面突然反射出一阵刺眼强光。 青年警惕地往后一跳，右手条件反射般迅速遮住眼睛，等他放下手臂时，镜子中的人影已经不知所踪。 方自明：“……” 他幽幽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忽悠我的时候，说到最后还留下半句不给我听。”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周围始终没有动静，这才走到镜子前面，伸手在镜面上拍了一巴掌，仿佛这样能把那个装疯卖傻的镜中人重新拍出来似的。 落地镜左右晃动了两下，镜面里倒映出方自明自己的影像——那影像的衣着、神态和动作都与他如出一辙，显然，它现在又是一面普普通通的落地镜了。 方自明：“奇怪，原来不是液晶屏幕么。这东西还真是镜子啊？” “我想想，按照这骗子编的故事剧本，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一些令我恐慌的事件，然后有可能会生出一个新的角色，进入剧情‘帮’我解围，最后顺势下套。”青年慢慢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机：“令我恐慌的事件啊，那家伙刚刚好像说过什么潮汐……咦？” 他翻看手机的动作一顿，手指重新划到第一页，目光在【日历】上停留许久。 “今天是２８号？”方自明皱起眉头，努力回想：“我和老蒋去宝云山拍摄流星雨的时候，好像是２０号吧，已经过去八天了？一个多礼拜，这么久了吗，为什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发现从宝云山到出租房，这中间唯一记得的，竟然只有那个诡异离奇的“梦”。除此之外，记忆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丢失的八天时间究竟去了哪里，他是怎么从宝云山回来的，与朋友夜宿山顶拍摄流星的这段记忆，会不会也掺有水分。 以及，那个梦究竟是他真实经历过的，还是被人下了某种“迷药”产生的幻觉？ 方自明低着头，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机，不由自主按开了通讯录。 先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最上面那条仍然是八天前打给好友老蒋的，他果断回拨过去，意料之中的，听筒中什么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嘁。” “算了，还是先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吧。”方自明将电话挂掉，他瞥了眼还在原处的落地镜，喃喃自语道：“那家伙好像说，这个什么镜中界里没有活人。除非他们联合一整座城市的人来骗我，不然这个骗局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哎，所以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耗费这么多精力，只为了诈骗他一个没什么存款的普通人，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啊。 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安，脑子里将镜中人说过的话重新过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感叹：且不说长相能不能造假，那个人不论言行还是举止，与自己都简直太像了。 这么想着，方自明转身取了件外套，揣上手机和钥匙，想了想，又折回厨房拎起一把扫帚，这才重新把门打开。 青年攥紧“武器”，眼中藏着警惕和戒备，慢慢迈出了自己的出租房。 外面竟真的与平时的走廊大不一样了。 方自明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抬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房门。 门还是原来的那扇，但此时方自明一眼看过去，却发现铁门靠近猫眼上方的位置，多出了三个歪歪斜斜的阿拉伯数字。 １０１。 方自明：“……” ｅｍｍｍｍ，说实话，字迹有点儿丑。 要不是走廊结构确实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单凭这仿佛被谁用记号笔随手写上去的号码，方自明简直想把涂鸦的人揪出来，狠狠鄙视一下对方的业务水平。 ——写得也太随便了吧！ 对面的门板上写着１０２，方自明在并不算长的走廊里来回逛了一圈。这层楼里原本应该只有四户人家，他那间是东二户，此时却分明出现了六扇门，左右两侧各三间，１０１左侧是三楼惟一的楼梯间，右侧连接着昏暗的走廊，一直走到最里面，左手边的房间就是１０６。 他看着那行模糊不清的门牌号，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半点儿动静也没。 他握住把手推了两下，果然推不开。 “好安静啊。”方自明盯着那扇门，喃喃道：“这栋楼是建在老街坊里的，我记得这里半数住户都是老年人。现在是……”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八点半，就算附近的上班族和学生都不在，也不应该这么安静吧？” 简直就像是，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存在了一样。 “不可能。”方自明盯着手机屏幕，又看看那扇门，小声说：“我不信。” 右手在１０６室的门板上轻轻一撑，青年借着力道转身重新面对走廊。他眼中的轻慢和不耐烦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当前局面的疑惑，对事态偏离轨道的慎重，以及越来越强烈的焦虑与不安。 这份焦虑和不安督促着他大步离开１０６，找到了１０１室左侧的楼梯间（这与他平时使用楼梯的位置也完全不同了），督促着他走出这栋居民楼，穿过了平时总是热热闹闹、但现在却异常冷清的社区广场，又督促着他走上街道，沿着步行街，一直找到了离家最近的某个大型购物中心。 因为没开车，前前后后也花费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方自明一言不发，全程紧紧抿着嘴唇，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难看。 从他家到购物中心，这一路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青年终于停下脚步，他站在空荡荡的商场里环顾四周，终于不得不承认，之前镜中人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弯腰蹲了下来，捂着脸低咒一声：“有没有搞错，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靠！ ××××××××××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X市Ｘ小区Ｘ号楼ＸＸＸＸ室。 已经一个月没打扫过房间的某位大龄男青年，正懒洋洋的提着个小巧的便携式吸尘器，对着乱得无处下脚的卧室一顿乱吸。 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凉，他却只套了件黑色棉背心，下面穿着三十多块买的便宜迷彩裤，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没钱，贫穷，但我乐意”的气息。奈何这男人身材实在完美，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他身上那股微醺的雄性荷尔蒙，仍然顽强且嚣张的不断向外扩散着。 这让他看起来像只巡视自己“狗窝”的成年雄狮。 “唔？” 男人叼着根烟，用吸尘器的地刷在床底随便划拉两下，随后捅出来一个绑着粉红色丝带的金属小盒子。 盒子骨碌碌撞在他脚边，晃了两下不动了。 “什么玩意儿。”男子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把吸尘器随手丢在床下，捡起那盒子眯着眼想了半天：“唔，老子这么点破烂儿一样的家当里，有这么娘炮的东西吗？” 除去那条萌萌哒的粉红丝带，黑色方形金属盒的边长大概有２０厘米，基本上成年男性用一只手就能把它抓起来。盒盖上有个小小的密码锁，男人蹬掉拖鞋盘腿窝在床上，跟玩儿似的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他的生日。 啪哒。暗扣弹了一下，盒子被打开了。 男人：“……”哟嚯，这还真是个被他遗忘在记忆长河里的小宝藏不成？ “啧，这什么鬼。”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对着阳光左右看了看：“石头？玻璃？矿物晶体？”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纸上那行字迹笔锋飘逸，男人瞥了一眼，眉毛顿时扬了起来。 ——这是一件重要的礼物。记得收好哦，小宝贝儿～ ——ＢＹ．Ｆ（反正你也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镜中人（对着方自明）：【小宝贝儿～ＭＵＡ～】 镜中人（对着唐煜）：【小宝贝儿～ＭＵＡ～】 方自明：“……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未来的我为什么变成了一个臭流氓？？？” 唐煜：无辜.jpg 【哈哈哈哈哈镜中人没什么戏份的。】 ××××× ××××× 感谢鱼丸muwan大大、回回回回回来啦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6章 ２０１８年５月１日，早晨８点３０分，镜中界。 方自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要把自家房顶看出洞来才肯罢休一般。 自他在这个镜中界醒来，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方自明利用这三天，将他所能想到的，阳平市内最出名的几个繁华商区全部转了一遍。所到之处，非但是半个人影都没遇到，就连平时总爱在街尾巷角溜溜达达的野猫野狗，这时候也好像全都藏了起来，连根尾巴毛都没让他瞅见。 此情此景，直让方自明觉得自己是落入了一座虚假的空城。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我只能想到两个能够解释它的原因了。”他面无表情的想着：“第一，我脑子有病。第二，这个世界有病。” 床边桌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操作正常，且能顺利连接网络浏览网站，但所有社交通道均无法使用，这也断绝了方自明想通过ＱＱ或微信来联系家人朋友，或是在微博评论区留言报警的自救手段。 很明显，这个奇怪的世界在阻止他与其他人建立联系。 抬手在太阳穴上狠狠揉了两下，青年猛地从床上翻下来，也不穿鞋，就这么光着脚就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之前与镜中人对话时的那面落地镜被他搬到了墙角，镜面倒映出半个客厅的样子。与方自明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自第一天后就再没出现过，现在它仿佛就是面普通的落地镜，同淘宝上卖的两百块大众款没有任何区别。 我肯定没病，那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吧。方自明盯着镜子，两眼放空地想着。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思索某些事情，比如奇怪的三楼走廊，门板上的阿拉伯数字，没有人的城市，以及突兀的出现在客厅里的那面落地镜。 还有在他来到镜中界之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等等，也许那并不是“梦”，它说不定也是一段真实发生过的经历。 方自明仔细回想那个梦，但随后又立刻放弃了——不知为何，回忆得越用力，他对梦境的记忆就越稀薄，到最后青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曾经做过这么奇怪的梦吗？ 当察觉到诸如此类的想法后，方自明立刻停止回想，他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得暂时搁置了关于“梦境”的一切探索。 “怎么回事，我正在失去那些记忆？”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费力地思索着：“难道那段记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它在这个世界，是不被允许思考的领域？唔……不行，不能再想这个了……” 拾起摊在茶几上的本子，方自明忍着一阵一阵的头痛，提笔将关于“梦”的猜想快速记录下来。那本子已经被他写了十几页内容，全是对这个诡异世界的猜测与分析，其中还记录有镜中人提到的几点注意事项，以及他这三天来对此世界做出的各种试探。 首先，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目前看来只有他这么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生命体。 其次，镜中界内的食物和水都可以食用，吃掉的东西不会再复原，但扔进垃圾桶的废品会在第二天消失，至于消失的物品都去了哪里，暂不得知。 第三，电路与网络连接没有中断。夜晚时，室外的路灯仍然按时被点亮，室内供电也很稳定，他可以使用手边的一切电子设备，但所有社交及通讯软件却完全不能用了。简而言之，就是无法与任何人取得联系。 第四，也是目前看来最蛋疼的一点。方自明通过这几天的探索，逐渐发现他可以通过镜子或反光的金属表面，观察到现实世界的实时画面。如果此时，现实世界中恰巧有人与他站在同一块镜子面前，那么方自明可以透过镜面观察这个人做出的所有行为，但这位仁兄却只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影响，并不能发现镜子后面还有一个方自明。 这个发现一度令方自明非常沮丧——若对面的人可以看见他，说不定就能找到离开镜中界的办法了。 方自明提笔在第四点旁边画了个五角星，又画了个问号，觉得之后还可以在这方面继续试探。 再之后…… 他顿了顿，在本子上写下两个字。 潮汐。 如果镜中界的存在不是一场玩笑，那他现在最应该解决的事情，就是十天后有可能到来的“潮汐”现象。 “影鬼，虫洞，番尼之石和折叠双面镜。”这些都是镜中人同他透露的讯息，方自明一边写，一边拧着眉自言自语：“我构建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三天时间就土崩瓦解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说起来，那天出现的真的是来自未来的我吗。”他停下笔，回忆了一下三天前镜子里的那个人：“长得确实很像，但……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怪怪的，主要是两人气质上的差异。 相较于方自明，镜中人比他更多了一丝痞气，“他”讲话时条理分明，惯于主导话题走向，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不过相对的，这让“他”看上去也更欠扁了一些。 想了半天，方自明得出结论：“镜子里的我好像混得还不错。” 总结了大半本的“备忘录”，方自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那么，今天的任务就是找辆可以开的车，出城看看临市的情况。顺便，我得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什么可用的武器。”他合上本子，将沙发上的黑色背包背在肩上，临走前又拐进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存货：“不知道新鲜食物在镜中界是不是也会腐烂，如果会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在这里呆得越久，他能吃到的新鲜食材也将会变得越来越少。 心头压着无数亟待解决的重任，方自明叹了口气，从冰箱里翻出一袋软面包和矿泉水塞进背包，而后转身离开１０１房间。 六天后。 方自明合上本子，将第三本记录镜中界的“备忘录”重新放进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这六天他开车跑遍了阳平市及其周边的好几个城市与村镇，如果不是“潮汐”将至不能离安全屋太远，方自明甚至想出省到京城那边看看情况。 如今是他进入此世界的第九天，再有三个小时，传说中的“潮汐”就要来了。 ××××××××××× ５月７日，晚间２３点５０分，镜中界。 双面镜的下落仍然是个谜，方自明将家里的东西全部翻了个遍，倒是找着过一面小镜子，但很遗憾，并不是当初镜中人向他展示过的那一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将门窗锁好，关上灯，然后侧身站在客厅窗边，小心翼翼的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他家楼下紧挨着一条小吃街，平时人来人往还算热闹，从三楼窗口往下望时几乎能看到大半条街的景象。此时，街道上亮着一排昏暗的路灯，街道两边的门面店有的还敞开着门，不过里面当然是没有人的。四周围都静得可怕，这里似乎和他之前经历过的九个夜晚没有什么差别。 方自明的目光从一家便利店的门头招牌上一掠而过，没有多做停留，又向着更远的地方搜寻起来。 凌晨０点００分，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方自明精神一振，随手将闹钟关掉。 ０:０１ ０:０５ ０:１０ 一个奇怪的黑影终于从街角转过来，停在了便利店前面的马路上。 路过某家门店时，店门旁的霓虹灯打在“他”身上，方自明眼尖的看到那个黑色的人影仿佛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看起来大概有两米多高，手脚和身体又细又长，乍一看去竟像是一根会移动的电线杆似的。黑影的外形轮廓更接近男性，但不论方自明怎么努力眨眼，仍旧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与具体穿着——“他”就像是由一团黑雾凝结而成似的，事实上，方自明甚至连这家伙的正反面都分辨不出来！ 不过看那人不人鬼不鬼的造型，应该就是影鬼无误了。 藏在窗户后面的青年下意识抬手捂住口鼻，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声，眼睁睁看着那只又高又瘦的影鬼摇晃着身体从他家楼下“飘”过，最后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 几十分钟后，一大群影子你推我搡的嚎叫着呼啸而过。 又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小吃街里挤挤挨挨，俨然已经变成了妖魔鬼怪的海洋。 方自明：“……” 好吧，“潮汐”这名字果然没起错，太他妈形象了。 此后方自明都没敢妄动。一直到天边泛起一层白芒，太阳自地平线越升越高时，在外面巡游的影鬼已经多得快要把整条街坊都挤爆了。 躲在安全屋中的年轻人默默看了一会儿，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白天的行动能力对比夜晚明显缓慢许多，影鬼可能属于夜行性物种，可能惧怕光线、紫外线或其他别的东西。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转身离开窗户行至玄关处，透过防盗门上的猫眼看了看门外的情况。 走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方自明松了口气：还好，那些影鬼还没有入侵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之前 方自明：“哈哈哈哈你这个小骗子！” 一天之后 方自明：“卧槽？竟然是真的？” 方自明：亲，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可以吗＿（：з」∠）＿ ××××× ××××× 感谢无心再续笙歌梦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7章 “潮汐”现象会在这里停留三天，这三天他哪儿也不能去，厨房里有足够的食物可以帮助他挨到“汐退”。 下午１４:２５的时候，终于有影鬼踏入了三楼的走廊。 这是一只落单的影鬼。它的造型与大街上那些飘来荡去的同伴们没什么区别，麻杆一样的四肢与两米高的身体，在破旧的老式居民楼里行走时，显得颇为费力。 方自明时刻关注着门外和窗边的动向，见此立刻紧张起来，又将靠墙竖着的扫帚握在手中。 客厅窗外有两只影鬼轻轻飘过，立在三楼走廊里的黑影则慢慢来到了１０１房前，它仿佛对眼前的金属防盗门产生了某种好奇，方自明透过猫眼看见它在门上摸摸索索。见始终推不开，这家伙又神经兮兮的将整个身体都贴在门板上，它黑乎乎的脑袋在猫眼和阿拉伯数字之间来回摇摆，方自明与它只隔着薄薄一扇门，后背在不知不觉间已生出了一层冷汗。 影鬼将头抵在猫眼上，渐渐有奇怪的声音从它身上传出来。 【咕……咕……】 【呼呜呜……】 如此近的距离，按理说应该能看清影鬼的大致长相了。但令青年悚然的是，他发现对方本该长着五官的地方什么也没有，那颗脑袋、乃至整个身体都仿佛被墨汁浸过似的，方自明敢打赌，他这辈子见过的非洲黑人加起来，肤色的黝黑程度也比不过面前这位影鬼老兄。 所以，它到底看得见，听得见吗？还是说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来感知事物？方自明屏住呼吸，一边飞快的进行着头脑风暴。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分钟，影鬼仿佛终于对这扇门失去了兴趣，它慢慢撤回了脑袋，直起身子，一摇一晃着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１４:５０，这只影鬼将六扇门板挨个儿摸了一遍，然后呼呜呜的叫着，晃晃悠悠离开了三楼。 一直到猫眼里再也看不到它的轮廓，方自明这才从门口退到客厅里，一屁股坐在在沙发边的地板上，无声的喘息起来。 “艹。”他抹了把额上的汗，用极低的声音道：“这样都没吓死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它们应该……不会再上来了吧……” 咣！ 方自明蓦地回头望去，正看到一只影鬼趴在自家客厅窗户外面，这只“鬼”一手扒着窗框，另一只手凶狠的敲击脆弱的玻璃窗。看见方自明转过头，它兴奋地仰头发出一声呼喝：【呼呜——咕——咕呼——】 方自明：“？！” 糟，忘记拉好窗帘了！ 方自明低咒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影鬼果然可以看见东西，所以它的眼睛到底在哪儿？ 那影鬼这一嗓子嚎出来，立刻引来一大群同伴的注意，没过几分钟，方自明家的窗户外面就贴满了没有五官的黑色人影，争先恐后的开始拍打那扇看起来并不牢靠的推拉玻璃窗。 方自明：“……啧。”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没想到暴露的速度这么快。 他先是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臂撑住地板猛地一跃而起，青年奔至窗边，与外面的无数影鬼打了个照面，影鬼们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所有的黑色脑袋全部朝着他的方向凑了过来。 方自明头皮发麻，面上却丝毫不见胆怯，他镇定的扯住绸布一角，唰啦一声合上窗帘。 【嗷——呼嗷嗷嗷——】 咣！咣咣咣咣！！！ 厚重的窗帘遮蔽了外面那些肆无忌惮的“视线”，影鬼们骚动着，将玻璃窗敲得震天响。 这惊天动地的攻击若是换在现实世界，外面的袭击者恐怕早就已经敲破窗户翻进屋里来了，可方自明在原地握着帘布等了半天，影鬼们虽然越敲越欢，但那层薄薄的玻璃窗却仿佛怎么也敲不破似的，它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袭击统统阻挡在外面。 方自明咽了咽口水，他松开窗帘，转而挨近窗户右侧墙角边，抬手摸到垂在窗旁的某根鱼线，然后慢慢将它往下拉。 轻轻掀开窗帘一角，青年目光上移，直到一连串重物从楼顶猛然坠下，将趴在玻璃上的五六只影鬼轰的砸了下去，他眼中的光才渐渐亮起来。 ——物理攻击对影鬼有效。 第二根鱼线在他手中绷得笔直，被固定在四楼窗台下方的某个小瓶子颠了个个儿，没有拧紧的瓶盖与瓶中的化学易燃品一同洒下来，劈头盖脸全部淋在了影鬼们身上。 几乎同一时间，火苗在距离方自明最近的那只影鬼头部窜了起来，对方嚎叫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抬手一摸脑袋，将已经蔓延开来的火焰尽数抚灭。 方自明：“……” ——好吧，看来火系攻击对它们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一边如是想着，一边拉动第三根鱼线。就在青年的手边，一连十几根鱼线垂成一排，方自明依次进行尝试，同时盘腿坐在地上，将实验结果飞快地记录在记事本中。 “电击可以让影鬼的四肢陷入短暂麻痹，时效大概在六秒左右，不知道高压电会不会更持久一点……再来是定向超声波试验……”方自明抹了把汗，字迹越来越潦草：“……强腐蚀性液体直接穿透了影鬼的身体，它们对液体攻击基本免疫……然后……强光源攻击测试……” 所有的实验材料都是他利用这十天的时间，在阳平市内兜兜转转费尽心机搜寻而来，为的就是测试影鬼的强弱点，以及它们的攻击力和防御水平。 两个多小时过后，方自明缓缓合上本子。 所有试验全部完毕，窗外聚集的影鬼被清理掉了一部分，但终归还是基数太大，除掉前面的，后面又有几百只蜂拥而上，简直令人烦不胜烦。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方自明也不敢开灯，见影鬼始终无法冲破窗口的屏障，便干脆不再搭理它们，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他需要先去厨房补充一下食物和水源，然后趁着影鬼们还没有更进一步的破坏力之前，看能不能找到那块儿传说中的双面镜。 “还有……５４个小时。”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某小区。 高大的男人风尘仆仆从外面走进楼梯间，他一手提着装外卖的塑料袋，一手握着电话，梦游似的慢慢爬上六楼。 “贵方要录用我？哦，好啊，老子……咳，我明天就能去上班。嗯，嗯，行吧，肯定会穿得正式点儿。啊对了，那什么……” “贵方……是哪个公司的来着……？” 那边不知回了句什么，男人哈哈笑了两声，随口恭维几句，将对方的不满悉数浇灭。 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租的小公寓门前了。 “小唐，找着工作啦？”隔壁刚接外孙回家的老阿婆笑眯眯探出半颗脑袋，冲他招招手：“又吃外卖啊，到奶奶家吃包子喝稀饭呀。” 男人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不了。楠楠刚放学吗？吃烤肠不，我在外面多买了几串。” 小孩儿耳朵尖，书包都没放下，立刻从隔壁冲了出来：“吃！叔叔我吃——” 老阿婆：“吃什么吃，小唐你可别惯着他！” 在走道里同异常热心的邻居互相吹捧了一番，一老一少外加一个小学生皆心满意足地回了各自家门，唐煜从口袋里勾出串钥匙，低头在昏暗的走廊里寻找锁孔。 突然，男人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门板另一边传出来的，窸窸窣窣地小动静。 啪嗒。 唐煜眉毛一扬，顺手将将钥匙插进锁孔里，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动作顺畅的把门打开了。 狭窄的出租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家具都在熟悉的位置上，只除了一个小家伙。 男人慢慢走进来，他先将装外卖的塑料袋扔在门口立着的鞋柜上，然后才踱到客厅茶几边，伸出右脚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块儿。 冰蓝色的晶体滚了两滚，在白炽灯下闪烁出耀眼光芒。 “哟，是你啊。”他吹了声口哨，弯腰将那枚石头捡起来：“你不是被我塞进盒子，重新扔回床板下面了吗。怎么，寂寞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不在石头上。如鹰般的视线在室内刮了一圈，唐煜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但眉头却一点一点拧了起来。 他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人。没人躲在暗处，也没有人在他外出的时候偷偷潜入过。 那这块儿石头又是怎么回事？唐煜满脑门都是问号。 男人当然不知道，也就是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位于未知维度的镜中界，也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 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就这么飞逝而过。 镜中界，“潮汐”第二天，晚上２１:４０。 不计其数的影鬼还在从虫洞的另一端进入此间世界，放眼望去，整个阳平市不管天上地下全是黑乎乎的“鬼影”，若真要用什么成语来形容，那就只能是“群魔乱舞”了。 这群入侵者此时正在狂欢。 几乎每一只影鬼进入镜中界之后，都会在潜意识中捕捉到关于番尼之石的讯息，它们一落地就开始疯狂搜索方自明的踪迹，影鬼的智商不高，就算发现了正主也只会前仆后继的一拥而上，它们还没学会怎么耍阴招，这让方自明的处境变得好过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烧死你们！” 影鬼（摸了摸脑袋上的火苗）：【呜呼呼呼，爽。】 ××××××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章 “潮汐”第二天，方自明家里的窗户已经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蛛纹状裂缝，门外走廊里也挤了一堆影鬼，方自明带着耳塞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群家伙砸门砸窗户发出的“咚咚”巨响。 砰！ 几百只影鬼拉帮结伙，开始用身体冲撞居民楼了。 方自明：“……” 他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正被讨债公司疯狂“屠戮”的诡异错觉。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青年咬了一口手中的牛肉｜棒，一边缓慢地咀嚼，一边发愁：“事实证明，不管我干掉多少怪物，都会有无数替补选手查漏补缺。再被它们搞下去，这屋子恐怕撑不到‘潮汐’结束吧。” 仿佛在回应他这句话，房间里那几扇窗户的边框处，又开始往下噗噗的掉墙灰了。 方自明：“……不行，我觉得有必要再去１０２看看。”之前他曾经尝试进入１０２，但那扇门从没对他开启过，也不知是不是需要特定的钥匙之类的道具。 眼下１０１门口还堵着至少十只影鬼，方自明在门口捣鼓了一会儿，便听外面嘭嘭嘭的几声，随后影鬼们的嚎叫也暂停了。 就是现在！ 方自明猛地打开门，走廊里是被电击短暂麻痹的一堆诡异人影，天花板上的灯被炸得四分五裂，青年一脚将挡在前面的影鬼踹翻在地，几步就冲到了对面门前。 方自明抬脚猛踹：“喝——给我开——” １０２的防盗门立刻被踹得大敞开来。 方自明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他那一脚用的力道不小，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栽了进去，啪叽一声摔在１０２的玄关处。 六秒时间到，走廊上的影鬼们再次动了起来。 方自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我靠，关门关门关门！” 【嗷——】 【番尼……番尼……】 方自明：“我番你大爷——！” 咣的一声，方自明把１０２的门重新踹上了。其后他怕门锁不牢靠，还把靠墙立着的鞋柜和衣架全都横过来堵住门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终于有空打量一下这从没打开过的１０２号房间。 青年没敢开灯，怕将窗外的影鬼再吸引到１０２来，他先小心翼翼地拉上所有窗帘，而后才打开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亮光检查屋子里的情况。 １０２号房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式公寓，其中次卧似乎是被当做储物室来使用的，里面没有床，只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方自明举着手机在公寓里走了两圈，然后基本断定此间的屋主人应该是名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成熟男性，多半单身，不会做饭，经常锻炼身体，经济状况不太理想，且不爱打扫卫生——最后这点，是他在主卧床边的衣篓里，发现了满满一筐穿过并且没洗的衣裤袜子之后，皱着眉得出的结论。 “所以１０２到底是哪个家伙的房间，这特么也太乱了吧。”他一脸黑线的想着。 门外咣咣砸墙的影鬼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动静，方自明过去贴在猫眼上偷偷瞄了瞄，发现那群脑残又重新聚集在１０１门口了。 方自明：“……”幸亏他冲出来的时候还记得把自家门锁好！ 他趴在猫眼上又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成功脱险，这才爬回客厅沙发上躺着，顺便从沙发缝里又捞出来一双明显穿过的黑色袜子。 “妈的，不管你是谁，洗一洗袜子真的会累死你吗。”方自明奄奄一息的把袜子扔到地板上，顺便在沙发垫子上抹了抹手指头：“不行，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我得找水洗洗手。” “卫生间，卫生间。唔……” 青年起身的动作一顿，奇怪的摸了摸胸口：“……心悸？怎么回事？”但胸口的不适在几秒后就消失了，方自明活动了一下身体，但已经没了刚刚那种异样感：“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需要去一趟卫生间：“算了，不管怎么说，我先去洗个手……” 然后方自明就在这间单身公寓的卫生间里，发现了足以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昏暗的卫生间里，一面挂在墙壁上的半身镜正微微发着光，映照出不一样的画面。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他的眉毛很浓，鼻梁笔直，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老子他妈想睡觉”，此时正站在这面镜子的后面，懒洋洋的掀开黑背心，将脏衣服随手扔在马桶盖上。 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简直像不要钱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涌动。 方自明：“？！” 他眼睁睁看着男人解开皮带，蹬掉休闲裤和里面的内裤，就这么浑身赤｜裸着从半身镜前走了过去。 方自明连手都忘了洗，刷的一下趴在镜子前面，努力朝镜子的另一面张望起来。 卫生间里统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青年几乎没怎么费力，便从镜子的边角里窥见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那个英俊的男人拧开了花洒，喷头中的水瞬间自他头顶爆开，水流顺着男人背部隆起的肌肉线条滑下去，又在他脚边聚成汩汩细流，然后一股脑涌进了洗漱池下方的地漏里。 没有蒸汽浮上来，这男人洗的是冷水澡。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我靠……”好像有点帅啊。 ——现实世界中，被扔进盒子里的冰蓝色石头，在这一刻轻轻颤动。 方自明重新捂住胸口，一下趴在了镜面上：“又来……怎么回事……” 便在这时，他面前的镜子扭曲了一下，那一层支撑着青年的光滑镜面倏地消失了。 方自明猝不及防：“？？？咦？” “哇……等等？！” 砰！ 方自明一个踉跄跌了进去，眼前一黑一亮，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在积满了水渍的地砖上。 四周亮堂堂的，水流浸湿了他身下的衣服，那冰凉的湿气让青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用手肘撑住地板，昏昏然抬起头来，正好和旁边的英俊裸男打了个照面。 方自明：“……” 唐煜：“……” 屋子里突然掉进来一个大活人，顿时让本来就小得可怜的卫生间显得更加拥挤了。方自明趴在地上半天找不着北，站在喷头下面的男人动了一下，冰凉的水花立刻浇了方自明一头一脸。 青年终于回过神来：“……咦？咦？！” 男人将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方自明只一抬头的功夫，突然发现这人手里已经多了件武器——一把通厕所用的不锈钢皮搋子。 他赶忙坐起来：“咳，等等，哥们儿，等一下！棍下留人！” 唐煜随手将淋浴关了，浑身滴着水向前迈了一步，正好停在方自明身旁。他一脚踏在青年胸口上，半弯下腰，眼中透出些许疑惑：“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方自明躺的这个角度，基本上把能看不能看的全都看光了，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尽量把头扭到另一边，艰难地说：“呃……那什么……不然，哥们儿你先穿条裤子，穿完了咱俩再聊？” 一边心道：这家伙……有点儿大啊……啧，输了。 唐煜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用脚碾了碾他的胸口，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身手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他随手将皮搋子扔到角落里，问：“小偷？撬门进来的？” 方自明猛摇头：“不是，我不是小偷。” “哦。”唐煜：“那，变态偷窥狂？” 方自明：“……偷窥……我是有多变态才会偷窥一个大老爷们儿？”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被觊觎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嘛。”唐煜看着他，又看看地上自己扔的脏衣服，探究地问：“所以，你真的不是进来偷我内裤的吗？” “……”方自明看他还踩在自己身上，忍无可忍，终于伸手一把握紧他的脚踝，抓狂道：“你才是变态吧？正常人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吗？！我没准备偷窥你，也不想偷你穿过的内裤！” 唐煜哦了一声，神色间似乎还有点儿失望：“唉，没意思。” 方自明：“……”所以你才是变态吧！ “好吧，我勉强相信你不想偷我的内裤。”唐煜晃了晃脚，玩味道：“虽然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摸我的脚，到现在都还舍不得放手。” 方自明扔炸｜弹一样，把攥在手里的那截脚脖子扔了出去。 “还不是你一直踹我胸口！”他大声辩解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男人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踝骨，同时不轻不重地踹了地上的青年一脚：“喂，还躺这儿干嘛，准备围观老子洗澡啊？” “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赶紧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收回脚，嗤了一声：“还有，走的时候敢偷我钱包和内裤的话，你就死定了哦。” 方自明爬起来，他浑身都被冷水喷了一遍，狼狈得很，想骂这混蛋又无从下口——毕竟以当前形势来看，确实是他私闯民宅，被人家当成小偷还真挺理所当然的。 也幸亏这家主人没摁着他非要个说法，方自明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晕晕乎乎的，浑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忽然从镜中界里掉了回来。 唐煜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甩甩头，呲了方自明一脸的水：“怎么，不想走，还想呆在这儿看我洗澡啊？”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忍耐着说：“……我这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你要偷我的内裤吗？我这里有很多哦。” 方自明：“……” ××××× 第9章 被屋主人从卫生间里踢出来，方自明抹了把脸，没急着出门，反而是浑浑噩噩的走到了窗边。 他拉开半扇窗，定了定神，眼带希冀的伸头朝外张望一圈。 墙上的钟表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此时是晚上２２点１５分，外面相邻的居民楼里依稀还有几户亮着灯火，方自明双手撑着窗台，隐约能看见对面那户人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楼下几家烧烤店还在做生意，三三两两的食客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嬉笑调侃，一边喝酒撸串。 “活人，这么多人！”方自明激动的抓紧窗框：“这里不是镜中界，这儿……这里是现实世界！我……” 他从镜中界里出来了！ 青年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就这么撑着窗沿看了半晌，而后突然转身跑到玄关，猛地打开门，两脚生风般一转眼冲进了楼梯间。 三分钟后，等唐煜冲完战斗澡出来，就只看见客厅里窗户被推开了一半，防盗门也向外大喇喇敞开着，他感受了一下屋子里凉飕飕的穿堂风，权衡了几秒，决定先把门关上再说。 “这小兔崽子，早知道应该教训一顿再放人走了。”他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就只套了条内裤便走到门口，所幸此时走廊里也没人，男人带上防盗门，又懒洋洋地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 将掉在沙发下面的袜子拾起来，唐煜拎着一堆脏衣服，走到阳台将东西一股脑全丢进了洗衣机里。 “一、二、三、四……八、九、十……十四……哟，还真一件没少。”高大的男人蹲在滚筒旁边，凑头数了数自己的衣服——他还是觉得人家是内衣小偷——发现数目正确，他眼中的深意不由又多了几分：“真不是变态偷窥狂啊。唔，说起来，他是怎么进来的？”防盗门的锁孔上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难不成这家伙是从窗外翻进来的不成？ 唐煜决定临睡前再仔细检查一遍这间公寓的安全程度。 “老子还不信了，他总不能是从马桶里钻出来的吧。” 另一边，方自明奔出小区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他先看了看时间，晚上２２:２５，再看了看屏幕左上角，信号满格４Ｇ畅通。末了，他颤巍巍的打开导航查看当前位置，震惊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阳平市了。 他此时身处Ｗ省的武义市，不过不在市中心，而是紧挨着市郊北区的城乡结合部。 “等等，我想我需要梳理一下思路。”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找了棵树蹲在下面，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首先，我掉进镜中界之前，在Ｈ省的宝云山上。” “被陨石砸中以后——假设我真的被陨石砸中过——我进入了镜中界，镜中界的初始地点是Ｈ省的阳平市，同时，那儿也是我生活的城市。” “然后，在‘潮汐’的第二天，我进入了对门的１０２房间，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从１０２返回了现实世界。”青年一边分析，一边说：“但回来以后我并不在阳平市，从武义到阳平的距离可不近啊，开车的话至少也要六个多小时。所以，我被‘传送’到Ｗ省的时间点，究竟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在镜中界，我从１０１进入１０２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传送’了呢？” “以及，另一个问题，１０２号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能回到现实世界，关键契机究竟是不是１０２？” 他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了半天，口中喃喃道：“１０２的屋主是名男性，年纪肯定比我大，看身材就知道身手不错，我可能打不过他，不爱收拾房间，性格恶劣不太友善，另外，那家伙对自己似乎超级自信。唔，这些信息，大部分都跟我之前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不过……” “他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浴室里的。”方自明道：“我假设他也不知道镜中界的存在，那么，这里至少就有了两种可能性。一，和镜中界有联系的是１０２号房间本身，或者是房子里的某件物品，无关里面的住户。二，有联系的是住户，但他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如今看来，第一种可能占比更大一些。” 关于１０２号房的情报，之前镜子里未来的自己仿佛曾似是而非的提过几句，方自明努力回忆了半天，发现他是真的再也想不起更多两人间对话的细节了。 他苦恼的揪了揪发梢，只恨不能时光倒退，然后拽住十几天前的自己狠狠扇两巴掌解解愁：“啊——我为什么会以为镜子里的我是个诈骗犯神经病啊！我当时就应该抓着他，把能问的全给问了！我他妈真是个沙雕啊啊啊！” 但是！换了谁摊上这么个魔幻风格的剧本都会本能的怀疑一下下吧？要是连这样都不怀疑，那简直对不起自己接受过的九年义务教育，以及坚守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科学价值观好吗！ 当然，中二病患者除外。 方自明悲伤的想。 ××××××××××× 掉回现实世界的一个小时后，方自明将这些天的所有事情勉强理了一遍，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外拨打了第一个电话。 这一回，号码刚拨出去，听筒中就响起了“嘟嘟”的回铃音。并没有等待很久，大概只过了几秒钟，方自明还在恍神，另一端的人便已经急急接起电话，惊悸地问：“你是，自、自明？是你吗？” 方自明瞬间回神，他急忙道：“是我，哥，你现在还在Ｂ市吗？咱爸妈在不在？” 方家大哥在电话另一头沉寂许久。 方自明立刻预判出他哥脑子里在想什么，赶紧出声道：“停！方程你先别喊！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大哥方程的语气有些飘忽：“……听声音确实挺像我弟弟……” “什么‘挺像’，我就是你弟。”方自明揪着地上几根小草来回蹂｜躏，他眼眶一瞬间便红了，说话时的语气却反而平淡许多：“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方程仍然疑心重重，他被这通电话搅得心神不宁，便依着本能问：“不对……警局的人半个月前就通知我们了，说我弟可能已经……我……我不太相信。这号码确实是我弟的，你……你把你的出生年月日兴趣爱好身份证号给我报一遍！” 方自明喉结滚了滚，他随口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一遍，随后叹了口气：“真是我。哥，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别惊动咱爸妈，我这边有些事……咳，需要和你先说清楚。” 方程警惕道：“你等一下，我还是觉得不对。你把微信打开，我要和你进行视频通话。” 方自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吧。” 方家兄弟俩，一个偷偷摸摸蹲在小区外路边的行道树底下，另一个则飞快地把自己卧室的房门反锁，将信将疑地发起通话请求。 方自明重新接起通讯：“我这儿光线不好，凑合着看吧。这回信了吗？” 方程捧着手机，发现并不是电信诈骗，立刻从眼中挤出两抹泪花：“弟……你真是我弟啊……方自明你他妈跑哪儿去了！你知道咱爸妈这几天有多伤心多难过吗！我他妈差点儿辞职去山里捞你！还有咱爸——” 方自明：“嘘，嘘！老哥你小点儿声，你要控制一下你自己。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吧？” “我在爸妈这儿，他俩在隔壁呢，已经睡了。” 方程给自己一个深呼吸：“你现在在哪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W省，武义市。”方自明举着手机朝四周转了一圈，让他哥欣赏了一下四周很有年代感的老旧居民楼，还有他面前那条萧条冷清的狭窄街道：“不过不在市中心，也不知道这一片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方程皱起眉：“你跑W省去做什么？警局的人和我们说你是在宝云山坠崖失踪的，救援队搜了一周都没找到人，难不成你还能顺着河从阳平漂到武义去？” “那不能够。”方自明抹了把脸，疲惫地说：“隔着电话一时半会儿真说不清，我长话短说吧，跟你打完电话我还得想办法买票离开W省，等见了面，咱们再详细聊聊。” 随后，他开始把自己这十来天的遭遇，三言两语跟自己大哥囫囵说了一遍。 十几分钟后，方家大哥一脸呆滞，木了一会儿，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方自明：“我相信你。” 方自明眼睛一亮：“你真的相信，镜像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还怕讲得太玄幻你会不相信。” “……嗯。”方程顿了蹲，随后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那个，自明啊。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了？” “那要看是哪方面的压力。镜中界给我的压力就不小……”方自明突然醒过神来，狐疑道：“等等，你不会是以为我得了什么妄想症吧？” 方程立刻摇头：“没没没，怎么可能！” 方自明：“……” 方自明：“唉。” 方程语气柔和的劝他：“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别这样，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你现在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你亲爱的哥哥聊一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方自明无力地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合着他哥以为他精神有问题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偷我的内裤？我的内裤难道不好看吗？” 方自明：“……碰一下我都恨不得剁手，谢谢。” 方程（干嚎）：“弟啊——我的弟弟啊——” ×××××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0章 方自明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这和他当初刚听说镜中界的时候何其相似——他和他哥都觉得讲“故事”的人脑子有病。 他没急着辩解，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在掉进镜中界之前，我记得那颗陨石在天上爆炸了。当时闹出的动静很大，大半边天都被照得有如白昼，陨石碎片落在宝云山的时候，老蒋离我最近，他有没有出事？” 方程摇摇头：“你朋友没事。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你不见了，从山上下来以后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你朋友害怕你出事，转天就去派出所报了案，我和爸妈这才知道你在山里失踪了。” 方自明：“那……山上当时还有十几个摄影爱好者，他们都没事吗？” “我没有见到他们，不过也没听说还有人在山里失踪。”方程担忧的看着他，欲言又止：“自明，你出事的时候我还在Ｂ市，但……搜救队说你是在山顶失足坠崖，那天晚上确实有流星雨，但陨石什么的……” 他仿佛生怕方自明再次犯病，小心翼翼道：“自明，天琴座流星雨的消息，电视新闻都报道过，我在那之后也上网查了，但真的从没听说有什么陨石爆炸这么件事儿。”末了，他又补充道：“你朋友也没跟我提过。” 方自明一怔：“你说什么？” 方程眼见他的脸色不太对了，赶忙说：“咱们先不说这个行吗，等你回来再谈。” 方自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行吧，这事儿暂且不提。”而后又问：“咱爸妈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听说你坠崖……咳，失踪，咱妈直接晕了，前两天刚出院。你出事以后，我跟单位请了几天假，警局那边基本都是我跟老爸处理的。还有啊，上个礼拜我们去收拾过你在二环那边租的那套房子，老爸还偷偷对着你的衣柜抹眼泪，我都只能假装没看见。”方程特想骂脏话，又不能对着疑似有病的弟弟发火，只得默默忍了：“方自明你屋子里东西真他妈的多，老爸开车去搬了两趟，去一次偷偷哭一次。” 方自明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 方程揉了揉眼，道：“你现在就给我买票去，明天中午之前回家，咱俩就还能继续做兄弟。” 方自明：“嗯。” 方程：“原本准备这周四去派出所注销你的户口来着，幸好你联系我了，你那张身份证应该还能用。” 方自明：“……说到这个，我身份证还在出租房里呢，火车站的安检员根本不会放我进去吧。” 方程：“……” 方自明：“……” 方程一拍脑袋：“你身份证现在存老爸那儿了。要不这样，你去武义市那边的派出所报个警，跟Ｗ省的公安说明一下情况，我这边想办法把身份证从老爸那儿弄过来，先传你个电子版，看能不能对付着凑合一下。” “公安那边我还是个失踪人口吧，一查信息我肯定暴露，到时候还得去派出所备案。”方自明犹豫着说：“我没法跟他们解释这几天的行踪，总不能说是自己梦游到W省了吧。镜中界的事情，除了家人我大概不会再告诉其他人了。而且，就算把事情跟他们说了，肯定也没人不会相信。”就跟他哥似的，只会以为他这是犯病了。 果然方大哥也是不信的，但他明智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道：“但我在武义市没什么认识的朋友，没有身份证你连酒店都住不了。不然这样，我现在出门，从阳平市开车到你那边需要六个小时，你先打个车到市区，找家２４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或者麦当劳，然后等我过去接你。” 方自明：“我可以找一家招待所，这地方的招待所应该不需要身份证。” 方程：“也行吧。不过你安顿好之后，必须给我打个电话报备情况，把你的位置发给我，睡前也要发信息。” 方自明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说。我……我有些预感，我可能……还会返回那个世界……” 方程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哪个世界？” “镜中界。”方自明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心口，低声道：“我还会回去的，那种预感非常强烈，我有点儿不安。哥，我不知道为什么，它砸中我到底是偶然还是……我，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方程赶紧出声打断他：“自明，别想了。” 他最后看了眼镜头里明显消瘦许多的弟弟，闷声道：“等着，哥现在就出门，一定把你接回来。” ××××××××× 仿佛只经历了一瞬间的晕眩，方自明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１０１出租房里。 方自明：“……” 等等，不是吧，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心中带着一丝希冀，慢慢扯开窗帘一角。 无数只影鬼隔着一层玻璃，对着他疯狂嚎叫。 影鬼：【嗷——呜呼呜呼——呼呼呼——】 方自明心下一沉：“……啊，又见面了，你们还在啊。” 此时距离他刚从镜中界掉回现实世界，似乎也只过去了不到五个小时，方自明摸出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发现没什么电了，只得轻手轻脚找出充电线，摸黑给手机充上电。 然后，他开始尝试性的给方程拨电话。 方自明：“可恶，果然打不通。” 冲了十几分钟的电，青年默默拔掉充电器，站起来环顾四周。 “不行。”他握着手机，目光渐渐坚定起来：“我必须再去确认一遍。” 方自明最后看了眼窗外的影鬼，心下某个念头愈发坚定，他转过身，径自出了卧室走到大门口。 走廊上的灯之前被方自明弄爆了，但依稀还是能看见外面的影鬼比两个小时前减少了许多，大概也是发现到正主不在家，这群入侵者就无聊的原地散伙了。方自明观察了一阵，随手抄起鞋柜上的手电筒以及靠门立着的晾衣杆，他猛提一口气，然后飞快打开门，扛着长杆子就冲了出去。 强烈的光源可以弱化影鬼的攻击，手电筒的光束虽然差强人意，但凑合着用用也不成问题。而晾衣杆则用来驱赶影鬼，经过两天的测试，方自明已经确定物理攻击可以击退这些“鬼怪”。当然，这两样东西都只能击退它们，晾衣杆和手电筒还远远达不到杀不死影鬼的程度。 方自明手忙脚乱的挥舞晾衣杆，趁着几只影鬼还未反应过来，他再度踹开对面那扇防盗门（不知为何它仍然是半掩着的），然后风卷残云般飞快闪进了１０２的客厅里。 走廊上，还在晃悠的影鬼们：“？？？” １０２房间中一片漆黑，方自明抬起头，果然看见电视墙上悬挂着颇为眼熟的挂钟。 ０２:４０ 青年的视线在客厅中搜寻了几圈，片刻后，他站在两间相连的卧室外面，带着一丝不请自来的心虚和犹豫，慢慢推开了主卧的大门。 “这个时间点，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睡了……吧？”方自明先看了看靠墙摆着的单人床，那里毫无悬念并没有人，他在屋里逛了一圈，眉头紧蹙：“果然是单身狗，卧室里连面镜子都不放。” 没有镜子，他就没法观察１０２的屋主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方自明转身出了主卧，又在客厅和次卧转了转，同样没发现有类似穿衣镜的东西存在。 方自明观摩过后，勉强给出评价：“这家伙活得真糙，应该是位钢铁直男。” “算了，我假定钢铁直男已经睡觉去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认刚才的‘穿越’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他来到卫生间，紧张的拧动把手：“这回要是再被屋主抓到，我这入室盗窃的罪名，恐怕就真要坐实了。” 打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洗漱台和上方的半身镜立刻便显露了出来。 方自明回头看了看卧室的方向，他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但一想到正驱车赶往Ｗ省的哥哥，便只能给自己提提气，小声说：“上次的契机，究竟是这面镜子、卫生间里的某样事物、还是镜子旁边的那个人……这回姑且就试一试……” 那就是一面普通的半身镜。它至少已经使用了五年以上的时间，镜面上有许多细小的污渍，左下角也出现了两三道碎裂的纹路，也不知是被粗心的屋主人怎样“虐待”过才留下的痕迹。 方自明伸手在上面抹了抹，镜面正中央的污渍立刻被抹掉了一大半。 他想了想，重新返回客厅，在茶几上翻出一只油性笔，取过笔后青年再度回到卫生间，并顺手在磨砂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关上门，转身面对着洗漱台上方的半身镜时，方自明能清晰地看见镜子里倒映出的磨砂门上空空如也——那是现实世界里，没有被标记的另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３＝ 第11章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蓦地，青年胸腔中的心脏怦怦跳起来。 咚！咚！咚！ 他呜咽了一声，攥在手中的油性笔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进了墙角缝隙里。还未等他摸一摸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右掌下那块儿冰凉的镜面便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骤然失去了支撑物，方自明的身体跟着惯性向前倾斜，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而后猛地栽进了半身镜之中。 砰！ 又是熟悉的落地方式，黑发青年在地上左滚右滚，捂着被摔扁的鼻子，小声道：“唔……疼……疼疼疼疼……” 厕所里没人，嗯，非常好。 方自明快速爬起来，他忍着鼻梁处传来的剧痛，屏住呼吸蹲在地上，侧耳小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磨砂门的另一边寂静无声，看来屋主已经睡了。他在心中暗暗庆幸。 厕所灯肯定是不能开的，为防止撞到东西发出声音，方自明将手机屏幕点亮，借着微弱光线回过身，仔细打量身后那面对他而言已经颇为熟悉的半身镜。 镜子里倒映出大半个卫生间的景象，这其中有两点异常最为诡异，第一就是镜中没有方自明的影像——一般的镜子照不到他，这件事从他进入镜中界后就一直存在了——而第二点异常么，镜子里的磨砂门上有个巨大且清晰的黑色圆圈，而现实世界里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的。 方自明定睛去看身后的门，复又回过头来瞅了瞅镜子里的那扇，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契机果然是这面镜子啊。”他后退几步，脱力一般靠在磨砂门上，语无伦次地说：“不是偶然，也不是梦，我真的出来了……我真的……” 然而还没等方自明抒发完满腔的情绪，咔擦一声，磨砂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方自明猝不及防，身子一歪，顿时仰面倒进外面那人宽阔的胸膛里。 方自明：“？” 背脊处抵着的胸肌裹挟了一股炽热的、攻击力十足的陌生气息，方自明愣了一下，本能转头朝后看了一眼。 １０２号房间的屋主人，那名身材不错的高大男人此时正一手撑墙堵在门口，在手机屏幕若有似无的微弱光芒下，这人微微低着头，与方自明看过来的目光堪堪撞在了一处。 方自明被这一眼看得动弹不得。 两个人挨得非常近，青年简直都能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脸颊上的温热鼻息。 啪的一声，男人把厕所灯摁开了。 狭小的卫生间里骤然敞亮起来，方自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赶忙抬手遮了遮脸。 “唔，真是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唐煜低头看着还靠在他胸前，眼尾被强光刺得微微泛红的青年，他挑起眉毛，撑着门框吹了声口哨：“你这是改变心意，又摸回来准备偷我内裤的吗？” “……”方自明原本还在因为“回归现实”而心潮澎湃，结果这人仅仅只用两句话，立刻就让他冷静下来了。 等意识到这家伙话里的戏谑，他不止冷静了，还很有些尴尬的意思。 方自明放下挡光的手，仰着头，咳了两声：“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唐煜没答话，反而一把拽住怀里的青年，他仅凭一只手臂，便将眼前这名身高一米八一的年轻人拎了起来。 方自明：“？！” 方自明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男人拎着他走进厕所，随手带上门，然后将人按坐在马桶盖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轻哼道：“我走路要是有声音，你不早就畏罪潜逃了？” 他微微弯下腰，就这么像堵墙一样拦在方自明面前，将这名可疑的入侵者完全纳入自己的“包围圈”，同时也令他无所遁逃。 方自明偷偷观察男人的肌肉，并在心中飞快计算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最后遗憾的发现：他应该是打不过这家伙的，正面硬刚很可能会光荣牺牲，还是想想怎么跑路吧。 “说吧。”唐煜弯下腰，一只手捏住青年的脖子：“来，说说你怎么进来的。” 方自明瞬间回神，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你能不能，咳，先把衣服穿上？” 男人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还是那种土得要死的深绿色，方自明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他的穿衣品味，一边又被这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呛得呼吸困难，险些瘫在马桶盖上。 此时不管两人关系是好是坏，方自明都不能不赞上一句：这家伙的身材是真的好到爆了。 唐煜见他满脸不自然，那小眼神儿时不时往自己的八块腹肌上瞟来瞟去，不由大感兴趣，口中揶揄道：“我睡觉的时候从来不穿衣服。怎么，看见裸男还会流鼻血？你果然是来偷内裤的小变态啊。” 方自明咳嗽起来，他有心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但也不能真跟人家说他是从镜子里滚出来的，而且这个答案百分之八百没人会相信。 唐煜歪头看看他，语气变得轻柔了些：“别紧张，谁还没点儿小爱好呢，不就是喜欢内裤吗，喜欢这个又不犯法。不过，鬼鬼祟祟的跑别人家里偷，那可就是你不对了。” “我不是，我没有。”方自明举起双手，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我对你的内裤真的没兴趣！” 唐煜哦了一声，捏着他脖子的那只手突然使力，将青年仰面按在马桶水箱上，低声问：“内裤的事儿我其实不太计较。咱们可以先来聊一聊，你到底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男人的眼神依旧非常温和，方自明被迫仰起头，眼睛直直撞入对方幽潭般的黑眸里，却莫名觉得背脊发寒。他挣扎着去掰脖子上那只手，一边咳嗽一边道：“咳，放手！我……”要喘不过气了！ 唐煜凑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划来划去：“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两次潜入，都挑了我在家的时间，这应该不是一个惯偷会犯的错误吧。我假设你并不想从我的屋子里偷点儿什么东西出去，你也许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很好，我现在确实注意到你了。” 方自明：“咳……咳咳……松……松手！” 唐煜：“来，说说你的理由吧，我可以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为自己辩护。” 方自明猛力拍打脖子上的那只大手：“我要——被你——掐死了——！” 唐煜盯着他越来越红的眼角看了两秒，终于慢慢松开手。 啧，还挺好看的。他在心中轻轻吹了声口哨。 方自明可不知道这家伙此时脑子里正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是抬起脚，费力的将笼罩在上方的男人踹离自己，然后剧烈喘息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坐直了身体。 “我不认识你，也不准备引起你的注意。”他瞪着男人，边咳边说：“你，你就当我是梦游进来的。私闯民宅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刚刚都快被你掐死了，哥们儿你能别这么冲动吗！” 唐煜耸耸肩，理所当然道：“明知道有人要害我，我还要主动给罪犯递把刀不成？” “最后再声明一遍，我不是犯罪分子，也不想谋财害命。”嗓子难受得要命，方自明声音沙哑地说：“我也不想总出现在你家厕所里，弄得我跟变态偷窥狂似的，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唐煜：“误会你大爷，你以为老子是弱智吗？你他妈都嚣张到站在我面前了，还能只蹭蹭不进来？” “……”方自明险些被他呛死。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比喻方式？？！ 唐煜半点儿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歧义，他双手抱臂，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好整以暇道：“来吧，只有两分钟哦，请开始你的表演。” “演个屁，我被你掐得，咳，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方自明扶着脖子，痛苦的皱起眉毛：“劳驾，能先施舍给伤员一杯水吗。我的嗓子真的要裂了，咳咳咳咳……” 唐煜见他一副下一秒差不多就能当场去世的模样，口中啧了一声，不耐道：“屁事儿这么多。” 他转身出了厕所，想了想又退回几步，扭头冲方自明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小变态，乖乖待在原地不许动，敢跑你就死定了。懂？” 方自明：“我能跑去哪儿啊……咳咳……咳咳咳咳……” 方自明气息奄奄的咳了半天，眼看那人转身走出厕所，且非常谨慎的从外面将门反锁起来，青年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抚摸脖子的双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给自己大哥发了条微信。 【我又进入镜中界了，你先回去，我会找机会再和你联系的。不用担心，我很安全。】 眼见讯息发送成功，他噌的一下从马桶盖上站起来，两步便蹿到洗漱台前，再一次将右手拍在那面并不怎么干净的洗漱镜上。 “魔镜啊魔镜，赶紧送我回去，快！ＧＯＧＯＧＯ！！！” 于是，等唐煜端着水杯重新打开厕所门，迈步进来的一瞬间，立刻发现原本坐在马桶盖上的奇怪小贼再次脚底抹油，原地消失了。 唐煜：“……” 很好，果然够胆。 他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闷了，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契机当然不是厕所的镜子，嘿嘿嘿。 ××××× ××××× 唐煜：“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唐煜：“你好骚哦，竟然还想偷品如的衣服。” 方自明（中指）：“你更骚哦，你连品如的衣服都他妈不穿。” ×××××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2章 “加上上一回，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环顾空荡荡的卫生间，随手将水杯搁在盥洗台上，目光在洗漱镜上停留了几秒，而后移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地盘的陌生人，啊哈，这听起来可真是刺激。” “也许我该换个更安全的地方睡觉。” 男人一边思索，一边审视着卫生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唐煜思考了一会儿，犹豫着走到马桶旁边，他掀开盖子冲着里面看了又看，表情渐渐变得诡异起来：“……难道那小子真是顺着马桶钻进来的？让我想想……下水道美人鱼？浴室艳鬼？田螺姑娘？哦这个不对，那小变态是个男的。” 且不提某唐姓男士这边越来越脱线的奇妙脑洞，单说方自明一巴掌拍在镜子上，整个人便囫囵撞进了镜面里，一阵天旋地转，他便重新回到了镜中界。 睁开眼后，方自明两手撑着盥洗台急促喘息了一阵，而后一边按捺住激动地情绪，一边抬头去看挂在水池上方的那面镜子。 “１０２号房的镜子连通了两个世界，我可以通过它回到现实，也能通过它进入镜中界。”他小心的撑着洗漱台，身体微微前倾，一眼便瞄见了镜子另一端那个对着马桶沉思的半裸男人：“我想我还需要再做几次对比实验。不过不是现在，得找个１０２的屋主人不在的时候，我必须尽快摸清这面镜子的使用规则。” 在确定了１０２的镜子确实可以返回现实后，青年自来到镜中界后就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开了。 他抬手捂着双眼，忍住大笑的冲动，转身走出卫生间，然后将自己整个儿摔进柔软的沙发垫子里。 “呵呵……呵……哈哈哈……” “世界没有抛弃我。”他喃喃道。 不一会儿，堆叠的垫子里渐渐传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方自明秒睡了。 ××××××××××××× “潮汐”的最后一天，方自明在１０２号房中安然度过。 自他在镜中界醒来一直到现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方自明时常会感觉到不安与焦灼。他还没有粗神经到在异世界都能随遇而安的那种地步，对这个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镜像世界也始终心存戒备，尤其当夜晚降临时，城市中的街道和连片的房屋一点一点被黑暗笼罩，这个世界便显得格外诡谲恐怖。 每当他站在窗口，凝视那些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脑子里便不受控制的开始幻想。 他常想，在楼下的门面房里、在街道两侧的阴影角落、亦或是隔壁家属楼的某个房间里，是不是正有什么可怕的鬼怪妖魔，也在偷偷的观察着他。 正因为有这种对未知危险的恐慌感存在着，方自明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他平均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每每起床后还要检查睡前在房间内设下的陷阱，以确定真的没人进入过这间所谓的安全屋。即使镜中人曾说过，１０１号房间在这个世界是绝对安全的，方自明仍然害怕那些未知的危险会在睡梦中悄然而至。 他在这个无人的世界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伙伴，光是难耐的寂寞就能消磨一个正常人的意志，方自明自认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但也绝不敢妄言能在镜中界生存很久。 而现在，知道１０２的镜子可以返回现实，萦绕在方自明胸中的焦虑顿时卸去了一大半。 他甚至都没留意到外面游荡呼嚎的影鬼，这一觉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再醒来时，房间里仍然伸手不见五指，方自明头昏脑涨地爬起来，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但没多久，他就被外面的异动惊得回过神来。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茫然的从地板上捡起掉落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零三……”方自明猛地清醒过来：“等等，‘潮汐’要结束了！” 他飞快站起身朝着窗户的方向奔去，也不管这么做会不会再把影鬼们招过来，青年双手扯住窗帘边角，猛地向两侧拉开，窗外临近街道上的幽暗路灯顿时穿透玻璃照进客厅历来。 方自明定定的看向外面的世界。 此时的镜中界，或者说是整座阳平市，正在上演一出极其震撼的壮观景象。 ——在阳平市区的东北方向，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数以万计的影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离开地面，它们在空中摆动纤长的四肢，哀嚎着，被生拉硬拽的向着那道连接天地的光柱飞快地聚拢过去。 藏在暗处的影子们简直无处遁形，即使偶有几个钻进下水道或是地下室的，也都被那力量捏住要害，一个接一个拎了出来。方自明倒是并没感觉到那股神秘的吸力，它大概只针对影鬼，但即使如此，眼见着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畸形人影”越聚越多，直有如黑云压城一般，方自明还是被骇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卧槽……卧槽……”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手机，将镜头调整为视频录制模式，一边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也太吓人了吧。这种画面，我以前都只在电影院的巨幕上才见识过的。” 那道光柱想必就是这次“潮汐”所开启的虫洞，方自明猜测光柱的落点应该是城市中的某面镜子，他看着眼前这气势浩大的恢弘场面，胸中蓦地涌动起一股莫名冲动。他突然很想去光柱所在的地方，去近距离的看一看，看看那个传说中的虫洞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当然，下一秒他便止住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大胆想法。 凌晨０点３０分，最后一波影鬼被卷入白光，夜幕中那道极其醒目的光柱又在阳平市停留了将近十秒时间，随后缓缓消失。 至此，持续了整整三天时间的“潮汐”现象，终于完全结束了。 方自明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儿，对于自然之力的敬畏令他久久无法回神，青年自顾自发了半天呆，后来干脆盘腿坐在地板上，拿着手机反复观看刚刚拍摄的视频。 说实话，拍得并不很清晰，也没有亲身体验的震撼感，不过好在该入镜的都拍到了。方自明打算找机会把这段录像播给方程看，用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妄想症。 “这真是……我这都是什么经历啊，这也太疯狂了。”他低声说：“在一个没有人的世界里，观看了一场特殊的‘巨幕电影’，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不过，真的好想也让方程看看这个啊。” 一个人欣赏风景，终归还是太寂寞了。 方自明在心中默默想：等天亮了再去卫生间里做做实验，顺便把视频发给老哥，看他还说不说他弟是个神经病。 只希望这回别被屋主抓住，不然真要被他打死了。 当然，这次的行动需要在１０２屋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行，最好的时段是九点以后，除非那家伙是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一般上班族这个钟点基本都已经出门了。 此时仍是深夜，左右已经睡不着觉，方自明干脆返回１０１，琢磨着再找找那只传说中能够当做武器使用的双面镜。 “潮汐”已经退去，方自明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１０２房间里的所有大灯全部打开，且不用担心窗户外面会不会时刻趴着一堆想要撕碎他的影鬼。 走出１０２，走廊里的影鬼果然全都消失了。方自明没有多做停留，径自打开对面１０１的大门，他仍然保留了几分谨慎，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了进去。 这间出租房因为“潮汐”结束，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被影鬼撞裂的玻璃窗重新恢复原状，门口墙壁上那些开裂的纹路也统统不翼而飞，屋子里所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都不见了，似乎全部退回到了三天前的状态。 这些小细节暂且放在一边，方自明在屋里检查一圈，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面摆在他客厅角落里，落了十几天灰的落地镜，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银色小镜子，它就这么突兀的躺在原本摆放落地镜的那一块地板上，安静且嚣张的对此间唯一住客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方自明：“……” “等等，这可就有点吓人了啊。”他咽了咽口水：“不是说１０１是绝对安全的吗？我现在……对这句话的真实性马上就要产生质疑了。” 小小的化妆镜在灯光下折射出不容忽视的银白色金属光泽，方自明踌躇不前，权衡几秒后，他转过身将之前丢在门口的晾衣杆重新捡了回来，然后原路返回，站在距离镜子一米开外的地方，举着长杆戳了戳它的金属外壳。 戳完他又觉得有点儿丢人：“……我这到底是在干嘛啊。” “很好。”他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扶着马桶冲里喊）：“喂——这就回去了？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方自明（躲在镜子后面）：“？？？” 唐煜：“原来是个厕中艳鬼，我说怎么这么喜欢偷内裤呢。” 方自明：“你做个人吧！” ××××× 感谢良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13章 都是之前的影鬼闹得，搞得他如今看见什么可疑物品都要谨慎地斟酌一下，再考虑如何行动。方自明奋力揉了揉脸，最终还是将晾衣杆扔在脚边，径自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面银色金属外盖的化妆镜。 镜子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女士化妆镜，折叠翻盖型设计，翻开后里面有上下两面镜片。合起来的时候，正面还绘制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属于淘宝上十五块钱能买俩，运气好了还包邮的那种款式。 方自明翻开镜盖，颠过来倒过去的来回查看一番，突然脑子里叮的一声，越看越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慢着，我好像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这面镜子。”不是在镜中界里，而是更早的时候，在现实世界里的某个地方。 那似乎是……似乎是在宝云山上，天火降临的那个晚上。 他被那枚陨石撞倒在地，浑浑噩噩的时候，右手似乎曾被一面破碎的镜子划伤过。 方自明愈想愈觉得熟悉，当然也可能只是心理作用，但这种想法一旦起了个头，便如脱缰的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 “让我想想……那时候……我的左手确实有摸到胸口被嵌进了什么东西，而右手么，刚好被地上的镜子划出了血。”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语速也跟着快了不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当时我胸口的异物就是那块儿‘番尼之石’。所以，镜子、陨石，也许还有我的一点血液，这些莫非就是我掉进这个世界的契机？” 那他进入镜中界，到底是因为意外和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机缘呢？ 小巧的镜子在客厅灯光下愈发锃亮，镜面里是方自明若有所思的脸——这还是除了最开始那面落地镜以外，唯二的一面能投映出他的影像的镜子——但显然它也无法回答青年脑子里那一连串的疑问。 “算了，自己坐这儿闷头想也得不出结论，总归还是我收集到的情报太少了。” “嗯哼，且等着吧。”他勾了勾嘴角，眼中渐渐燃起一股斗志：“总有一天，我会把这里面的因果联系全部剖开。” 暂时将这些纷乱纠缠的难题全部压在心底，青年重新振作起来，他揽镜自照，片刻后发出疑问：“所以说，这玩意儿除了能衬托一下我的颜值，到底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给影鬼照镜子，让它们自己把自己吓死吗？不能够的吧。”未来那个他好像提起过，将镜子贴在影鬼额头上，能让对方提前回家。 正思索着，双面镜的镜面突然如水波晃荡，里面的画面竟瞬间换了个模样。 方自明：“……我真是长见识了，这难道还特么是个声控武器不成？” 镜子里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方自明不自觉挺直腰板，举起镜子凑近了观看，便见那折叠镜的两面镜片，分别展露出了两处不同的景象。 上半部分镜片里倒映出的是个熟人，方自明昨天才刚刚见过，而下半部分的那一面镜子则显得昏暗无光。青年眯起眼睛认真端详一阵，终于依稀辨认出，似乎是有一张类似卡片或挡板之类的东西正横亘在“镜头”前，这才导致了整个镜片上的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的，看起来就像对焦失败了一样。 不过，比起这个，还是上面那块儿镜片的画面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方自明盯着里面的人影，想起凌晨时才被这人捏着脖子连威胁带恐吓的招待过一通，心里顿时有些不爽：“怎么又是这家伙，难道我俩之间真有什么孽缘不成？” 这情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有点儿像在观看摄像头远程回执的视频录像，而且从画面中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来看，这大概还是那种利用非正常手段偷摸进行的跟拍手段，男人走到哪儿，镜头画面就跟到哪儿，且距离非常近，始终没让男人的脸跑到“屏幕”以外的地方。 因为“屏幕”本就不大，视频的画面被等比例缩小，看起来颇为费力。 方自明看着手里的小镜子，口中喃喃：“这是什么不要脸的黑科技产品啊……他要是尿急上厕所，我不会也能在这边远距离围观吧……” “而这，竟然是我目前唯一能当杀手锏来用的武器。”他窒息道：“如此发展下去，我岂不是离变态偷窥狂这个称号又近了一步？” 方自明莫名觉得这双面镜竟是越来越烫手了。 从镜子里看过去，那个与他有两面之缘的男人正置身于一间陌生的房间中，那家伙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短裤，单手扒住门框，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做着引体向上运动。 每做一下，他背部与双臂的肌肉便迅速隆起，鼓胀出一道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饱满线条。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这家伙已经做了二三十个引体向上，且神色轻松，看起来似乎还能继续再做二三百个的样子。 方自明两次与这人遇见，对方要么全｜裸，要么半裸，总之衣服就没穿全乎过。他的那身腱子肉方自明也不是头回看了，但实话实说，真的看一次爽一次，毕竟完美的身材不只会出现在美女身上，帅哥亦然。 “我可不是变态，这纯粹就是欣赏，是欣赏。”他盯着对方的背肌，内心十分的羡慕且嫉妒：“太骚包了，大半夜不睡觉，也不怕把门框给抓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肌肉虽然好看，但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儿啊。 男人又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以后，方自明终于发现这莫名的违和感究竟处在什么问题上了。 “这男的背后那房间，看着似乎不太像１０２的卧室啊？”青年看着那人轻轻松松便将身体拉离地面，小小的镜片只能投映出男人身边小范围内的环境，但也足够他看清这间屋子的装修风格：“米白色的地板砖，唔，１０２房间里三分之二铺的可都是木地板。” 非常突兀的，青年脑中闪过一个答案，他张了张嘴：“不会吧。这家伙难不成……被我之前那两次吓出心病，直接从那套公寓里搬出来了？” 这……应该还不至于吧……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啊，距离方自明最后一次出入现实世界也才只过去一天时间而已，这人要是外出办公还好说，如果真的因此搬家，那他岂不是会很过意不去？ 方自明莫名觉得有些心虚，眼神飘忽地把镜子轻轻合上了。 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他默默地想。 这个时候，方自明尚没有想过，他掌中这面奇怪的镜子为什么会向自己展示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比如——穿梭两界的契机真的是那面洗漱镜吗？他为什么不能在现实世界停留太久？还有，之前客厅里的落地镜是怎么消失的，他手里新得到的双面折叠镜，又是如何突然冒出来的？ ×××××××××× 事实证明，能够连接两个世界，帮助方自明穿越虫洞，继而回到现实的并不是１０２号房里的半身镜。 当青年等待了几个小时，再度打开１０２号房的防盗门时，有些意外的发现里面的室内格局和家具摆设全都变得不一样了。这里比上一回进来时明显空旷许多，屋子里只摆了一些最基础的大件家具，都是以白色为主，比上一回见到的公寓风格明快得多。这里的地板砖方自明倒是非常眼熟，就是他之前在双面镜里见过的米白色。 他环顾四周，没看见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倒是客厅沙发上又堆着几件脏衣服，卧室门口靠墙处有个上了锁的行李箱被横放在地上。很明显，行李的主人刚刚搬进来，还没顾得上整理和布置房间。 方自明：“……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找到这间房子里的卫生间，它现在又在一个全新的位置上了，方自明瞅了瞅那面与一天前截然不同的方形洗漱镜，试探性的伸出手。 几分钟后，他仍然站在原地，却是默默把手重新收了回来。 “为什么？”青年瞪着镜子，神色渐渐变得焦躁起来：“是有什么既定规则没有达成，还是说之前我认为的契机其实是不正确的？难道公寓变了，通向现实世界的‘门’也就消失了吗？” 新的１０２房间里，卫生间的镜子已经不是方自明寻找的“门”了，他咬了咬牙，转身将公寓里的其他几间房全都搜了一遍，既是寻找一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也是想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下。 １０２的屋主新搬入的这套公寓只有一间卧室，卫生间设置在门口玄关处，紧挨着它的厨房很小，灶台橱柜上没放什么锅碗瓢盆，所以看起来还是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儿。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嘶，我感觉到了，有人正在暗处觊觎我的肉｜体。” 方自明（死鱼眼）：“女人的第六感吗。” ××××× 感谢棠下张智霖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14章 方自明在这间全新的１０２公寓里，一共只找到三面镜子。 第一面是紧紧挨在玄关鞋架旁的，可以悬挂衣帽围巾的旋转型落地镜，第二面在卧室衣柜中，木质的右侧柜门里镶嵌了一块儿面积颇大的试衣镜，能将人整个都照进镜子里，最后一个则是卫生间的那面，刚刚已经确定过，这面镜子是无法“使用”的。 方自明将三面镜子所在的地方挨个儿检查，待检查到卧室时，他看了看衣柜和床铺之间的距离（大概６０公分左右，正好能将柜门打开），有些糟心地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是玄关那面，至少它是距离逃生出口最近的那一个。”要是衣柜里这面，那出来的时候他岂非要直接扑倒在床上了？ 那画面可就太美了。 但实际上，在进行过多次尝试之后，方自明已经发现问题似乎并不出在“没有找到正确的镜子”这件事上——三面镜子对于青年的碰触均无反应，半点儿也没显露出要把他送回现实的意思。 “怎么回事，难道关键的契机并不是镜子？”他烦躁地坐在床铺上，抬头去看半敞着的衣柜柜门：“不对，镜子肯定也有用，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必要关节，这里面应该还差了点儿什么。让我想想……莫非穿越只能选择在‘潮汐’期间……？” “还是说，我漏掉了其他关键性的触发条件？” 也不知想了多久，耳边似乎渐渐有了些细小的动静。方自明偶一抬头，突然发现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了另一个人。 １０２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正在镜子外面的另一个世界打开衣柜换衣服。 方自明啧了一声：“……啊，欢迎回家。” 他侧头看了眼歪在床脚的一只闹钟，恍然发现此时似乎还并没有到寻常人的下班时间。 镜子另一侧的男人接了个电话，他已经脱掉了外套和衬衣，左手两三下便解开皮带，一边将长裤蹬在地上，一边冲着电话念叨：“嗯，换了个地方，我似乎被什么人给盯上了。说不好是个田螺姑娘，但也有可能是浴室艳鬼，哎呀，谁知道呢。” 眼见着这人又快脱光了，面对穿衣镜的方自明举起手，默默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同时还在心里默默吐槽：浴室艳鬼又是个什么东西。 “贝小姐，别和我提工作，我上个月就退休了，知道退休什么意思吗？就是不接活儿。不、接、活儿，谢谢。” 方自明将手指岔开一条缝，边听边想：虽然语气不算好，不过听得出来，电话另一头的“贝小姐”与他关系熟稔，莫非是工作上的同事吗？ “你再说一遍？你要介绍我去时装周走秀？你可给我算了吧！” “不，绝不！我宁愿去参加野外生存游戏，也不会穿着丁字裤去Ｔ台上走猫步！好吧，当然了，我也不会参加那什么野外求生游戏。” “没有，我没有歧视T台和猫步，我只是单纯的歧视你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和约翰逊他们一起去时装周上裸奔，有种你就别不承认。” 方自明将挡在眼前的手撤下来，改成了捂住自己的嘴巴。说真的，他有点儿想笑了。 “快闭嘴吧，我真是谢谢你了。啊哈，你长得漂亮怎么了，你就是个天仙我也不接活儿，老子又不稀罕看你。” “停，别撒娇，我他妈会吐。” 方自明终于还是没忍住：“噗。” 镜子对面的男人蓦地停止了动作，双目如狼般倏然射来，凛声道：“谁！” 方自明动作一僵，他连呼吸都险些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既惊且骇。 怎么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听得见镜中界里的声音？！ 容不得他细想，青年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挂掉了电话，男人几步便走到衣柜前面，他伸手把两扇将合未合的白色柜门完全掀开，一双漆黑眼眸审视般刮过柜子里的所有角落。 然后，他们的目光隔着那张镜子撞在了一起。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方自明打了个哆嗦，他弯下腰，抬手按住心口，便如一只极度缺氧的鱼，张大了嘴艰难喘息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强烈的耳鸣和闪光幻视相继出现在他身上，青年的身体晃了两晃，随后从床沿侧翻到地板上，意识开始在清醒与昏迷间徘徊挣扎。 有什么念头正呼之欲出，对某件事物的极度渴望，开始慢慢侵占他的大脑。 而在现实那一端，已经一手抵在镜面上的男人猛然回头，视线几乎立刻便锁定了倒在卧室门口的行李箱上。 砰。 砰。 砰。 这只深蓝色的箱子原本只是被主人随意扔在那里，箱子里有什么唐煜最是清楚，但它此刻却像是被装进了什么活物，那不知名的东西急切地想要冲破牢笼，它的力道越来越大，一下又一下从里面击打着箱子的内壁。 因着这打击的力道，行李箱一蹦一跳的缓缓在地板上移动，并朝着男人所在的方位越挨越近。 等它终于“蹦”到了衣柜边时，唐煜不动声色的抬起右腿，对着箱子就是一脚，直把那沉甸甸的行李箱又踹回了它几分钟前才待过的地方——卧室门口。 行李箱＆箱子里的不明物体：…… 如果这只箱子会说话，恐怕现在已经指着唐煜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了。 唐煜摸着下巴，远远注视着那只充满活力的行李箱，感觉事情并不寻常：“这几天怪事儿怎么这么多。我不记得有在自己的箱子里塞过奇怪的东西，难不成又闹鬼了？” 行李箱只安静了几秒，便又重新“咚咚咚”的晃动起来。 唐煜一手伸到床铺枕头下面，从底下摸出一把黑色战术刀，这才转身走到门口，在箱子旁边缓缓蹲了下来。 “这动静大的，总不可能是我那把电动剃须刀突然发疯了吧。”他嘟囔着，一边伸手将安全锁拨开，而后将开口的方向背对着自己，猛地掀起箱子的顶盖：“来吧，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惊喜。” 啪嗒！ 一个熟悉的、巴掌大的金属盒从里面滚出来，它转了个圈，咕噜噜撞在男人脚边。 唐煜眼睛一眯：“我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似乎没带上你。” 金属盒兀自跳起来，而后又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似是对他这话做出的回应。 男人便将小盒子捡起来，迟疑了半晌，他还是选择解开密码锁。 盒盖向外弹开，藏在里面的东西顿时暴露出来，唐煜低头去看，发现那枚冰蓝色石头正无声颤动着。 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悚然感，顺着他的背脊一瞬间爬上头皮。 唐煜心生警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抖手腕，金属盒登时被甩飞出去。然而那盒子尚未落地，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便撞开盒盖，似闪电般朝着唐煜所在的方向猝然射来！ 与此同时，镜中界的地板上，几乎陷入昏迷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 蠢蠢欲动的念头已经攀至顶点，青年双眸微微阖着，看上去不甚清醒，他撑着地板一跃而起，几步便走到衣柜前，定定的看着嵌在柜门上里侧的那面穿衣镜。 方自明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向前迈出一步，好似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就这么一头摔进了镜子里。 现实世界中，唐煜反手握刀挡住面门，那道急速射来的蓝光堪堪撞在冰冷的刀面上，发出一声铿锵脆响。 当！ 男人紧紧握住刀柄，只觉得虎口处竟隐隐发麻。 出乎他的意料，撞上来的蓝光并没有被这一刀弹开，反而顺着刀刃蜿蜒而上，就像一条锁定了猎物的蝮蛇，在唐煜扔掉匕首的一瞬间，狠狠“咬”住了他的左手手背。 “……艹！” 同一时刻，有人自衣柜前凭空出现，直直撞进了唐煜怀里。 唐煜眼皮猛地一跳：“什么人？！” 男人先是被这投怀送抱的青年吓了一跳，只这几秒的功夫，蓝光就已经结结实实“咬”在了他的手上。唐煜不由低声骂了句脏话，一边拉住那青年的衣领，将人从怀里撕下来，一边疯狂甩动自己的左手，妄图摆脱另一个同样对他“死缠烂打”的不明物体。 “等等……Ｆｕｃｋ……第三次了！臭小子，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攻击自己的不速之客，心头火顿时又旺了几分。 方自明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他双眼紧紧盯着男人闪着蓝光的左手，耳中尽是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而脑子里的那个奇怪的念头，也随着心悸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胸中的骚动来自那块儿天外飞石，它在怂恿他，催促他接近那团蓝光。 方自明知道它想干什么。 并没有人同他说过这些事，但方自明在看到眼前那枚陨石碎片时，立刻就明白了——那是番尼之石，它还没有与任何生命体融合，它是无主之物。 若能将它据为己有，自己的力量会比现在要强大上万倍。 ——将它夺过来吧。 他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我……我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请一天假，存、存稿没多少了_(:з」∠)_疯狂赶稿中…… ××××× 唐煜：“今天也有被小变态入室偷窥呢，老子魅力无边：）” 方自明：“我……” 方自明（放弃抵抗）：“好吧，你的三围我已经记住了。” ××××× 感谢五五五日鑫大大、医亦依大大、溟泉大大投喂的地雷～！么么哒！＝３＝ 感谢小伙伴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15章 身前的男人正在试图将那枚碎片自手背上取下来：“好烫。艹，别往我骨头里钻！” ——碎片本就应该合二为一，被分割成九分之一的力量怎么可能够用，它还没和人类进行融合，它合该属于我。 “不对，这不是我惯用的思考方式。”方自明喘了口气，一手按住心口，垂着头自语：“是你在蛊惑我吗，你在干扰我的思维，你想融合它？你为什么……可以左右我的思想……” 他试着抵抗那股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念头，身体却已然如着魔一般，摇晃着迈开脚步，朝向男人的方向再次欺身而上。 唐煜既甩不掉手上的蓝光，又被身前的青年二度缠住，本就不美丽的心情顿时更加暴躁起来。 他这次没再留力，伸手径自握住对方消瘦的肩膀，也没见他是如何动作的，只一下便将青年囫囵摁倒在地。方自明被他反剪了双手，身体仿佛触电一般颤栗起来：“你……你用哪只手按着我……放，放开……不然就换一只……” 唐煜嘴里嘶了一声，目光在自己手背和青年之间来回巡视，一边恶狠狠道：“臭小子，非逼我揍你吗？给我老实点儿。” 方自明大口喘着气，含糊不清道：“太近了，它离我太近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要它……” “哈？”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唐煜不得不弯腰凑近了去听：“喂，你究竟怎么回事儿？” 方自明不再答话，他猝然扭过头，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小腿。 因为事发前正在换衣服，唐煜现在全身上下就只穿了条内裤，也因此，方自明这一口咬得可谓扎扎实实，入肉三分。 唐煜：“……” 唐煜：“嘶！！！” 妈的，这个攻击方式就非常别致了。 “松口！”他用右手扣着青年的两条胳膊，也顾不得管那团诡异的蓝光，径自伸出左手掐住对方的下巴，试图把人从自己小腿上撕下来：“你属狗的吗？犯病了啊？” 蓝光就在眼前，方自明浑身打了个冷颤，双手抱住他的左腿，边咬边说：“走……走开……把它拿走！” 虽说自己才是受袭者，但袭击他的人反而一脸药嗑多了神志不清的模样，唐煜琢磨着这家伙莫不是哪家医院逃出来的精神病患者，倒也没了下死手将他揍一顿的心思。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伸手去掰青年的脸：“那你倒是松开我啊。” 方自明：“离我远点儿……唔……去你的……” 唐煜：“……” “小兔崽子，咬着我还骂我。”男人低咒一声，他突然皱起眉毛，转而将左手收回来，举至眼前：“烫得要死。不行，我得先处理这东西。” 从刚刚开始，他手背上这诡异的东西就越来越热，唐煜抠了半天，眼见它挤压着自己的皮肤，看情形仿佛还想“钻”进血肉里，男人一咬牙，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反手将刀尖扎进手背上的光团里面。 嗡—— 刀尖凝滞在距离光团０.０１厘米的地方，任唐煜如何使力，都无法再撼动它一分一毫。 唐煜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喂，小子。”他对着脚边已经自觉松口，并试图爬起来的青年道：“你似乎认识这东西，它是什么？怎么才能把它弄出来？” 方自明晃了晃脑袋，极力不让那股念头占据上风，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番尼……不，我不想跟你说话……它想让我杀你……” 唐煜不再废话，他一改之前的懒散模样，抬脚将青年再次踹翻，手中的匕首顺势压在他颈侧的动脉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么，让我在你脖子上切个口子，放放血，也让你醒醒神。” “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他单膝跪在地上，俯身盯着眼前这位屡次潜入家门的“小偷”，沉声道：“给你三秒钟，要生要死，自己选吧。” 喉间那一抹寒芒冰冷刺骨，持刀人的杀气肆意纵横，刮得方自明一下便清醒不少。 同时，因为两人挨得极近，他也注意到对方身体上的异样，微微撑起身子：“等等，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唐煜没理他：“一。” 方自明：“我——” 唐煜：“三。快说，这玩意儿怎么取下来。” 方自明：“……”所以，二呢？被你吃了吗？ 唐煜耐心告罄，他迅速将方自明重新仰面按倒，随后手起刀落，开了刃的半齿战斗刀擦着他的脖子被钉进了地板里，方自明只觉得耳垂一凉，心想多半是要见血了。 唐煜把左手举至脸前，他高大的躯体缓缓前倾，轻而易举便将方自明整个儿罩在身下，彻底封死了对方的所有退路。 男人用另一只手攥着刀柄，他的手握得极稳，但喷在方自明脸上的炽热鼻息却暴露了唐煜此时糟糕的身体状态。 方自明心中费解：这家伙明明看起来已经不大好了，怎么还能单手吊打他？ 难道自己真的特别菜鸡吗？ 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方自明在危急关头赌天发誓：这事儿要是能善了，他明天就去找家健身房开始举铁！练胸肌！跑步攀岩普拉提，武术搏击跆拳道，全他妈练起来！ “喂，别走神。”唐煜紧紧盯着他：“你和它脱不开干系。把它弄下来，我可以当无事发生过。” 方自明瞬间回神，小声道：“……这可是你主动让给我的。” 说完，他闭了闭眼，不再苦苦抵抗，放任本能抓住了男人举在身前的那只左手。 两人手指相触的一瞬间，唐煜手背上的蓝光无声地熄灭了。 一枚乒乓球大小的冰蓝色不规则晶体，此时正深深嵌在他中指下方约一厘米处的地方，它将唐煜手背上的皮肤撑开一个巨大的裂口，并试图将自己更深的埋入其中。然而，另两人都觉得诡异的是，那晶体虽然堵在创口处，却也并不能做到严丝合缝，那为何伤口缝隙间竟连一滴血都没淌出来？ 是它正巧堵住了所有的出血口，还是……那些血液在涌出之前，就已经被石头全部“吃掉”了？ 眼见手上那东西不再发光，唐煜的目光登时锐利起来：“果然是你。” 方自明一怔：“不，我并没有……” 唐煜还待开口，却突然面色骤变，他大力拍开方自明覆上来的几根手指，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略带痛楚的表情来。 他艰难地移动目光，与身下的青年一同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枚奇怪的晶体仿佛意识到有其他人想夺取它，只一眨眼的功夫，它竟已经将大半个“身体”都扎进了唐煜的血肉之中。 方自明本能的探身去抓，他的指尖堪堪触及到晶体暴露在外的一小部分棱角，后者果然再次向着反方向避让，同时加快了“钻探”的速度。 唐煜手臂颤了颤，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痛极的闷哼，身体也跟着颓然倒下。 他下面当然就是方自明了，后者猝不及防被压了个正着，瞬间窒息道：“唔！好……沉……啊……” “喂，你怎么了，你，你不会是晕了吧？” “哈喽？” 方自明小心避开那把插在脸旁的锋利匕首，他一边调整身体远离凶器，一边试图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撑起来，再把人用力摔到一边。 那人被他这么颠来倒去的折腾，却仍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好似深陷噩梦无法自拔。 方自明静默片刻，此时那枚番尼之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青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那一直盘桓于他脑中的，奇怪而又急迫的疯狂欲念，正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之前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也消失了。 方自明了悟：第二枚番尼之石已经自主寻到了融合对象，自己心口藏着的那一块儿不再蠢蠢欲动，连带着也就不再影响他了。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低声道：“看来碎片和碎片之间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在它们进行融合之后，似乎会渐渐消退。” 青年一边思索，一边扶着地板坐起来，转头去看倒在旁边的男人。 “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挺疼的，这么放着不管，不会出什么事吧。”方自明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脸，随即又被对方身上的温度惊了一跳：“这也太烫了，这是要被煮熟了吗？” 这家伙起码已经烧到４０度以上了。 “难道番尼之石在融合的时候，都是这种反应？”他找到那人的左手，捧起来仔细端详：“奇怪，那么大一块儿石头钻进手背里，从外面看，这手也没被它撑变形。莫非……它还能转换成其它形态不成？”比如液态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自明（咬住小腿不放）。 唐煜：“你咬着我腿毛了。真的，不是很疼呢。” 方自明：“……怪不得口感怪怪的。” 方自明：“呸呸呸！” ××××× ××××× 嘿嘿嘿，比起和谐秀恩爱，我果然还是最喜欢攻受互怼＝－＝ 第16章 原先被晶体“拱”出来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方自明观察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唐煜手上那个巨大的创口已经长上一层薄薄的新皮，只不过表面仍然凹凸不平，隐约能看见皮下呼之欲出的筋肉与骨骼。 方自明莫名打了个哆嗦，赶紧放下那只手，不敢再多看了。 “我被砸中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么一套程序？”他低头扶住胸口，只联想了一下那副画面，立刻气息奄奄：“胸口破个洞什么的……还，还是别想了……” 不过，当下基本可以确定，面前躺着的家伙多半正在和番尼之石进行融合。就是不知道两者融合会不会存在失败率，成功了就是进化，那失败了又会如何。直接死亡吗？ 方自明在心里琢磨着，他自己对这事儿也是一知半解，此时再没有另一块儿番尼之石引动他心中邪念，头脑尚算清醒，便早就熄了抢夺晶体的想法。既然地上这哥们儿已经中招，倒不如趁他昏迷期间，留在这里，也好观察一下番尼之石是如何与人类进行融合的。 既已打定了主意，方自明干脆将地上的男人半扶半抱起来，又费了些功夫架起他的右臂，扛着人一点一点往床铺的方向挪。 “靠，你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这么壮的啊。”他咬着后槽牙，抽空在男人紧实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向前移动：“外表看着一点儿赘肉都没有，怎么扛起来跟头死猪似的，死沉死沉。” 也就是对方没醒，方自明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去摸老虎屁股。 从卧室门口到窗边的单人床，只几步路程，他硬是磨了五六分钟，总算将人全须全尾弄到了床铺上。 担心对方真的被烧成弱智，方自明在屋里找了块儿毛巾，浸湿后搭在他额头上。做完这一切，青年这才有空喘上口气，蹲在床边宛如死狗，心说这样不行啊，以前怎么没觉出自己身体素质这么菜呢，看来健身房计划必须尽快安排上啊。 “不过，帅哥的肌肉摸着倒是真不错。”他咂了咂嘴，三根手指来回摩挲，似在回味刚刚的手感。 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怅然若失：“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行，下午我就去举铁……唔，算了，还是先从跑步开始吧……” 如此胡言乱语了一通，他重新站起身，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肌肉，一边在狼藉的卧室里慢慢踱着步子，并最终在靠近门口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之前男人用来威胁他的那把匕首，此时还笔直的竖在地面上，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刀刃都深深陷入了地砖以下，这让它看起来像个小树桩似的，可以说是竖得非常稳了。 “这……地板砖都能插出这种效果，这家伙真是个普通人吗？绝壁不能够吧。” 匕首旁的地板上还洒落着零星血渍，方自明一拍脑门，之前被番尼之石影响得颇深，他到此时才突然想起，之前两人发生肢体接触时，自己的耳垂仿佛被这把小刀割破过。 青年于是顺手在左耳上摸了一把，那处软肉上的伤口已经自行凝出了血痂，虽然没在流血，但摸着的时候还是一抽一抽的疼，方自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心底又将唐煜吊起来狠狠抽了个爽。 不过骂归骂，地上的凶器还是要回收的。 方自明在那匕首旁蹲下来，握住刀柄试探性的往外拔了拔，匕首纹丝不动。 此时就能非常明显的看出来了，这把战术刀被他主人钉得极其结实，可见当时持刀者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将这么一柄利刃插在了他的脖子旁边。 “……真是个疯子。”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背后生出一层冷汗，神情恍惚道：“刚刚他万一扎偏那么一点儿，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凉了。” 妈的，他活了二十四年，还真的从没遇见过这种，会在打架时直接扎脖子的狠角色。 方自明兀自盯着那把匕首，只觉得自己越看越怒。看了一会儿，青年松开刀柄，回身走到床前，照着男人脸上狠狠捣了一拳。 男人一张俊脸歪向里侧，他仍然紧紧拧着眉毛，对外界的干扰无知无觉。 居高临下欣赏了一番这人的熊猫眼，方自明顿觉清爽无比，心满意足地念叨：“让你拿刀戳我。来而不往怎么行，我可只揍了你一拳，咱俩这就算两清了。” 偷偷找回了场子，青年复又折回去，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匕首拔｜出来。他在床脚拾到被男人扔在地上的牛皮刀鞘，收刀入鞘后，方自明面色自然的把这柄凶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废话，这东西当然是要自己收着了，难不成还要还给那混货，等着他再戳一次自己脖子嘛？当然不能够。 收好了刀，方自明这才安下心，总算想起来处理一下耳朵上的伤口了。 方自明结合自己的情况，约莫着番尼之石的融合至少也需要几天时间，对方现在睡得宛若死狗，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研究一下１０２房间与镜中界的关联契机，究竟是某件物品，还是某个人。 “这感觉真奇特。”他自言自语道：“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也许我俩就是同类了，说不定他也能进入镜子的世界呢？” 那边的世界寂静得可怕，待得越久，他的心理状态就会越糟糕。 方自明真的、真的太需要一个可以交流的伙伴了。 退一万步讲，即使不能成为同伴，关系恶劣点儿也无所谓，只要对方是个活人，且能时不时跟他说说话，斗斗嘴，就算两个人见了面只会叉腰骂街，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青年叹了口气：“这么一想，我又觉得那家伙其实也挺不错的。” 耳朵上的血渍很快被清理干净，鉴于目前不管是在镜中界还是现实世界，大部分镜子都无法投映出他的镜像倒影，方自明只能用手轻轻触摸伤口，通过指腹的触感勾勒它的大致长度。 很快的，青年又有了新的发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摸着耳垂上那条大约四五毫米长的伤口，总觉得裂口两端的距离，似乎比之前在卧室里摸的时候要短了许多。 “不会吧。”他瞪着眼，索性掏出自己那面银色折叠镜（此时它又是一面正常的，少数几面可以投映方自明形象的镜子了），掀开镜盖对着自己的耳朵照了照：“难道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想到刚刚被晶体扎穿手背，却瞬间愈合的那个男人，方自明蓦地一惊：“我滴个乖乖，莫非这是属于我的那块儿番尼之石在帮我治疗伤口？” 奈何之前他实在没留意那道口子究竟有多长，方自明揽镜自照，最后只觉得谜团重重看不真切，他干脆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卧室床边抽刀在某昏迷人士手指上也轻轻来了一道。 毕竟只是做个实验，他没敢划得太深，只是让伤口微微见血。 五分钟后，那道新鲜的、足有两厘米长的伤口，就在方自明的眼皮底下，缓缓愈合了。 方自明沉默许久。 “真的进化了。”他抿紧嘴唇，用力做了几下深呼吸，一时间也分不清心底里那份蠢蠢欲动的情绪，究竟是恐惧，还是兴奋。 他随手抹去男人手指上的血痕，看见自己指尖上那抹红，不知怎的脑子一抽，突然将拇指抵在唇边，一伸舌头便将血珠卷进了嘴里。 末了还咂咂嘴：“啧，好像也没什么怪味儿。”失望。 幸好唐煜还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无知无觉，不然见此情景，必然要指着方自明大喊一声“啊哈你果然是变态痴汉小流氓蛋子”了。 ×××××××××× 此后的几天，方自明便在现实世界的１０２公寓里住了下来。 这套公寓只有一个卧室，单人床实在挤不下两个大老爷们儿，方自明虽然不怎么待见唐煜，不过出于对病患的照顾，他还是选择了窝在客厅的布艺沙发里——当然，对于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来说，那张沙发真的是非常的不友好。 在１０２安稳落脚后，方自明首先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华国，Ｇ省，沉水市。一个生活节奏相对较慢的四五线城市，且与武义和阳平都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方自明抽空翻阅过这家伙的行李箱，放在钱包夹层里的身份证有一些个人信息，亏了这张证件，他终于得知男人的名字叫“唐煜”，Ｗ省武义人，今年２８岁。 之前听他和朋友讲电话，应该也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才来的沉水市，方自明只能猜测唐煜到这里是要办私事——反正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躲避“变态偷窥狂”。 作者有话要说：算是过渡章节吧_(:з」∠)_ 匕首原型参考的是卡巴 1218-USMC 海军陆战队用刃-半齿直刀，主要是我看它还挺帅的(*/ω＼*) 以及，小受的武器在没有激活的时候，看上去就是面普通的化妆镜。它需要声控激活（好羞耻哦）。 ××××× 方自明：“我和碎片融合的时候，做了个梦。” 唐煜：“好巧哦，我也是。” 方自明：“这个梦特别震撼，令人窒息。” 唐煜：“好巧哦，我也是。” 方自明：“你也梦见天崩地裂了？” 唐煜：“不，我梦见有人摸我腹肌和屁股。” 方自明：“……” 唐煜：“呵，小变态。” 第17章 先不管唐煜来Ｇ省目的为何，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方自明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给自家大哥回了个电话，同他讲明了目前的处境，至于回家的事，可能还要再往后推迟一些时日。 方程毕业后就一直在B市某医院参加工作，之前因为弟弟坠崖失踪，已经断断续续的同单位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上回方自明与他联系，两人本想在武义市碰面，没想到方自明突然被镜中界拉了回去，当时方程的车都已经开上高速了，收到短信后也没急着掉头，他继续原来的计划，进入Ｗ省后，先在武义市找了家酒店暂时安顿下来。 结果，刚在酒店简单休息了没几个小时，他弟来电话，说自己已经瞬移到沉水市那边去了。 方程：“……” 方程：“？？！” 他默默搜索了一下这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顿时感觉有点儿窒息。 方程虽然并不相信关于陨石和镜子世界的那套说辞，但昨天他弟发来的定位确实是武义，此时又发来的这个，也确实是沉水。 除非方自明和他通完电话就立刻坐飞机赶往Ｇ省，不然还真解释不通，他弟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奔袭千里，继而出现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另一座城市的。 ——关键是方自明没有身份证，他怎么可能订的了机票？？？ “你……”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查找飞往Ｇ省的航班，一边道：“你就给我待在那儿，等我坐飞机过去临近机场，再转个高铁……这回别他妈再给我乱跑了！” 方自明也觉得自己很委屈：“真不是我乱跑，我上次是被强制遣返的。这回也不知道能待多久，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先回去上班，等我研究出规律以后咱们再见面，你也能少跑一些冤枉路。” 方程琢磨了一阵，依然有些狐疑：“自明，跟哥说实话，真不是在耍着你哥玩儿呢？” 方自明叹了口气：“哥，你觉得我会用这么魔幻的理由当借口吗？镜中界这种东西，要不是亲身体会过，哪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会相信它真实存在啊。真要骗你的话，我拿个正常一点的说辞不是更好么。” 可问题是，弟弟你现在是个病号啊，妄想性失调之后，这么魔幻的事儿在你看来大概也实属正常吧。方大哥心力交瘁地想。 “唉，先不说这个。”他不想在电话里讨论弟弟的妄想症，将话题重新拉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沉水市见你一面。不亲眼看看你的状态，我没法跟爸妈交代。”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有，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得把你的事情同爸妈说了，这事儿不能一直瞒着他们，你应该也清楚吧。” 方自明低声道：“武义市那次是我第一回 从镜中界里逃脱，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立刻就被抓回去，所以没敢让你同他们说。” 方程：“那这回呢？” “说吧。”方自明道：“但要掐头去尾的说，异世界和陨石的事情瞒下来，爸妈年纪也不小了，我怕他们知道太多又要担惊受怕。” 方程答应了一声，又试探着问：“你这么说，是不再害怕那个什么镜子世界了吗？” “不是，还是怕的。”方自明笑了笑：“但我发现了穿越两界的关键契机。哥，我可能找到同伴了。” 方程：“……” 方大哥嘴角微抽，心里却想：好么，这是在Ｇ省找到病友了吧。 “你那病……咳，你那朋、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是沉水市本地人吗？做什么工作的？” “哥，你查户口呢。”方自明啼笑皆非，道：“是个男的，比我大，脾气臭得很。工作，我不知道他做什么的。” 正好这时候他点的外卖送来了，方自明半个月没吃过好东西了，顿时将他哥抛到脑后：“那就这样吧，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来沉水的事儿不急，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这边也没有什么太大危险。倒是你在Ｂ市的工作，这大半个月受到的影响绝对不小，哥，你不能因为我耽误自己的生活。” 方程：“我是你哥，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反正你先别来。”方自明道：“哥，我外卖到了，先不聊了哈。最后一句，听我的，下午你开车回阳平，跟咱爸妈交代完以后就回Ｂ市上班，不用管我，我在这儿也不愁吃穿，还有住的地方，出不了事。” 方程：“等会儿！方自明你个臭小子，你的身份证还没——” 方自明在那边把电话挂了。 方程：“……” 方大哥坐在床边仰头深呼吸，努力压住想要暴打弟弟的迫切愿望。 隔了一会儿，他伸手揉了把脸，重新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找出某个名字，将电话拨了过去。 几秒后，电话通了。 “学长，我是方程。”方程清了清嗓子：“没打扰你看诊吧？” “没有，今儿人少。”另一头的人笑了两声，道：“叫什么学长啊，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就行。对了，你还在阳平吗？家里怎么样了，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还真有。”方程吁了口气，将学长两个字吞进嗓子里：“顾哥，你是咱们院里精神科的医师，对精神类病症的了解比我专业得多，我想咨询一些问题。” 顾学长手边的动作一顿，语气关切的问他：“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不是我，是我一个……咳，一个亲戚。”方程仍有些犹豫，道：“要不还是等你下班我们再说？我这算是占用你的工作时间了。” 顾学长失笑：“真不碍事，我上午就两个病人，其中一个刚还发过短信，说有事来不了了。所以，说说吧，你那位亲戚具体出了什么状况？” 方程想了想，没直接把方自明跟他说的事情抖出来，毕竟他这次联系院里交情颇好的顾医生，也只是想找个专业人士，帮他分析一下弟弟是否真的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于是他置换了故事里的大部分概念，并不提及关于“陨石”或者“空间虫洞”等等的敏感词汇，只把有限的几个问题同这位医生简单说了说。 末了，他倚在床头，道：“我们目前只通过两次电话，所以我并不能十分确定，但是真的……非常担心。” 顾学长听完后没直接作出病情判定，而是问：“那么，单以这两次接触判断，你认为他可能到达什么程度了？” 方程疲倦地说：“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出现了真性幻觉，且存在自知力障碍。” 顾学长沉吟道：“方便带他来Ｂ市吗？我需要同他进行一定的交流，否则不能直接断言这个人是否患病。” “可能还得过些时日。”方程叹了口气：“那臭小子，给我发完定位之后又把消息给撤回了，摆明不想让我跑去抓他。” 看来只能先回去跟爸妈说一声，然后返回Ｂ市销假上班了。 ××××××××× 远在沉水市的方自明，并不知道方程正为自己的“病情”操碎了心。 他正在享受久违的外卖盛宴。 酸菜鱼香辣蟹红焖羊肉辣子鸡，毛血旺牛肉汤糖醋排骨盆盆虾，外加一盆白米饭，客厅那张餐桌都差点儿摆不下，估摸再来三五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没办法，镜中界里虽然也有吃的，有火有锅有食材，但唯独缺了最重要的厨子，平时只会下个面条煮个蛋的方自明在里面又要探索世界，又要琢磨怎么对付“潮汐”，哪有闲心研究如何做饭，向来都是拿泡面和零食凑合一下。这也是为什么他非常不喜欢镜中界的原因之一。 如今回来了，怎么也得吃个够本才是。 一边胡吃海塞，他还能抽出一只手将手机备忘录点出来，噼里啪啦的在上面敲击键盘，记录自己脑子里飞快转过的各种念头。 首先，他将在房间中搜集到的，关于唐煜的信息大致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行李少得可怜，这间公寓看起来又是刚刚入住，所以能找到的有用的情报也不是很多。 唐煜，２８岁，未婚单身，身份证上写的是W省武义人，从事职业未知，不过方自明翻他行李箱的时候看见了一本护照，小本子里乱七八糟的签了一堆章，可见这位持证人还是个满世界乱跑的牛逼人士。 唐煜的手机、平板和笔记本电脑都设有密码，方自明拿到他的身份证后，便试探性地输入上面的生日日期，没想到三件电子设备全部解锁成功。 方自明：“……” 真的，很没有，挑战性。 一点儿爽感都没体会到，呵呵。 不过，虽说解锁过程容易得令人震惊，实际上这三件设备里并没有太多重要讯息。 平板里大部分都是游戏ＡＰＰ，手机中的软件也很少，通讯录列表一片空白，最近通话记录只保留了５月１１号上午的一串号码。方自明猜测，这位仁兄因为某些不明原因，大概比较习惯随时删除手机里的来电记录和短信息，此时还留着的这唯一一串号码，应该是被番尼之石突袭之前的那一通，唐煜当时还没来得及删掉。 作者有话要说：方程：“我弟弟有病啊——” 方自明（指着唐煜）：“我真的没病，他可以替我证明。” 唐煜：“没错，我能做证的，大舅哥。”乖巧.jpg 方程：“……” 方程：“我弟弟连病友都找好了！ＱＡＱ” 第18章 方自明看着唐煜的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明显和华国手机号码大相径庭，顿时扬起眉毛：“咦，看起来还是一位国际友人啊，９４打头的号码……是哪个国家来着？” 后来他随手查了一下，发现００９４的号码归属地似乎是斯里兰卡。 一个斯里兰卡的同事吗？他心中有些好奇。 除了这一通电话，方自明手里的这部手机，就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姓唐的甚至连ＱＱ和微信都是刚注册不到三个月的，好友列表里只有小猫两三只，聊天记录空空如也，朋友圈和ＱＱ空间更是一贫如洗，简直干净得令人发指。 笔记本电脑也很干净，不过方自明猜测里面应该有一些隐藏文件夹，只是设置得比较隐蔽，他没找出来而已。 除此之外，唐煜的行李箱里就只剩下几件换洗衣物、电动剃须刀、数据线充电宝、男士皮夹和一个黑色小包。皮夹里装着男人的身份证和一些零钱，黑色小包中则有几千块人民币，以及那本盖满印章的护照。 将箱子搜了个底朝天之后，方自明自肺腑间发出一声感叹：“啊，真是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啊。 方自明联想到男人那身漂亮的肌肉，唐煜深更半夜抓着门框练习引体向上，睡觉的枕头下面还藏着开了刃的小匕首，还有他掐人脖子时那麻溜的身手，心里不禁想：莫非这是个混嘿涩会的不法分子？ “……我看，待会儿还是先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没有安全感了。”青年喃喃自语。 紧接着，他开始更新自己的研究笔记。 【第一次返回现实记录】 媒介：１０２卫生间的洗漱镜。 停留时间：约４小时３０分钟。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人物：１０２屋主（存在肢体接触）、方程（视频通话和短信）（没有肢体接触）、三无旅馆前台接待员（没有肢体接触）。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物品：手机、１０２卫生间地板窗户防盗门、树枝、杂草、小卖铺买的矿泉水、三无旅馆客房大门、三无旅馆单人床、（划掉）三无旅馆地板上的黄色小卡片（划掉）。 返回方式：在武义市小旅馆的房间内被强制遣返，返回时有短暂的晕眩感，但被遣返时的具体过程，尚未可知。 返回地点：１０１房间的卧室床铺。 【第二次返回现实记录】 媒介：１０２卫生间的洗漱镜。 停留时间：约十分钟。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人物：１０２屋主（存在肢体接触）。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物品：１０２卫生间地板、卫生间磨砂门、马桶。 返回方式：触摸洗漱镜，此次为主动返回。 返回地点：１０２卫生间的洗漱镜前。 【第三次返回现实记录】 媒介：１０２房间（新环境），卧室衣柜柜门内侧的穿衣镜。 停留时间：目前已超过三小时。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人物：１０２屋主（存在肢体接触）、方程（电话联系）（没有肢体接触）、外卖小哥们（没有肢体接触）。 在现实世界接触过的物品：１０２卧室的地板、第二枚番尼之石、唐煜行李箱里的所有物品、匕首、床（ＰＳ：后面持续接触到的东西将不再添加，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 返回方式：暂无。 返回地点：暂无。 将这些信息逐一记录完毕，方自明顺手把手机竖在桌上的抽纸盒旁，一边把吃剩下来的外卖收拾妥当，然后全部塞进冰箱，准备晚上热一热接着吃。 “强制遣返会被直接送回１０１，但主动回去的话，落点则就在媒介旁边。”他慢慢分析道：“三次往返的共同点，除了镜子和地板，好吧地板应该没什么卵用……除了镜子，似乎就只有这个１０２的屋主了。” 迈步走进卧室，方自明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在靠窗摆着的书桌旁停下。 “首先，１０２的屋主人，手中持有一枚没有经过融合的番尼之石。他为什么会有碎片？难道１０２可以连通两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成？”他将滚进桌脚阴影里的一只金属盒拾了起来，盒子此时仍保持着开启状态，青年低头观察，轻声道：“我记得当时唐煜打开了行李箱，看样子，它之前一直被锁在箱子里。唔，还有这张卡片……” 盒子里躺着的，正是那张以戏谑口吻，写下【这是一件重要礼物，记得收好哦，小宝贝儿～】的白色小贺卡。 方自明先被这熟悉的笔触弄得一怔，随后看到落款人，他的眼皮顿时狂跳了十几下。 ＢＹ．Ｆ 仿佛想到了某种可能，青年猛地将卡片重新塞回去，并连带整个金属盒一同扔回桌面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ｅｍｍｍｍ……小宝贝儿？” 方自明：算了，管它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知道。 “不过见到这东西，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将双面镜拿出来，翻过镜盖，忍了忍，最后低声说了句：“打开画面？” 双面镜四平八稳的躺在他掌心里，一动也不动。 方自明盯着它：“赶紧开镜，难道你还指望我说点儿什么咒语么。” 似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这只翻盖式化妆镜在青年的注视下，以极其微小的幅度，自动向外弹动了几毫米。 就像在回应他之前那句话似的。 方自明震惊了：“？？？”等等，现在连一面5块钱的镜子都能成精了吗！ 于是他张开口，试探性地说：“阿……阿拉霍洞开？……不对，这个好像是开门用的咒语……急急现形？” “嗡嘛呢呗咪吽！” “封印解除！” “……喂，再不干活儿，我就把你从六楼扔下去，让你被摔得碎碎的你信吗？” 这回双面镜直接啪的一声，自己合上了。 方自明：“……”好么，它不仅成精了，它特么还有小脾气呢。 “亲，你给点面子啊。”青年嘴角一抽，压低声音说：“你这样我很难做好吗。” 没得到回应，他想了想，最后强忍羞耻：“月，月棱镜威力……变身……？” 双面镜猛地弹开，在他掌心水平旋转一圈，上下两只镜片呼啦啦全部显形。 某方姓青年：“……” 方自明见这阵仗，心底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便又加了句：“邪王真眼，启动？” 双面镜蹭了蹭他的掌心，看起来似乎非常快乐。 方自明：“……行吧。”原来开镜咒语也不仅限于月棱镜变身，只要够中二够羞耻就行是么。 青年抹了把脸，内心堆积如山的槽点简直无处可吐。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镜子！ “这都是什么魔鬼武器，太傻Ｘ了。”他喃喃道：“不行，这东西一定不能在别人面前使用，不然我这老脸真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举着小姑娘的化妆镜喊着变身什么的……我靠了……”那画面也太美了，他都不敢仔细联想。 不过唯一让方自明感觉到欣慰的是，他至少弄明白这玩意儿要怎么激活了。 两面镜片荡起的涟漪渐渐平静下来，上半部分倒映出尚在昏迷的唐煜，方自明的目光只在上面扫过一眼，便径自看向下半部分的那块圆形镜片。 他哼了一声：“果然，镜子里的画面改变了。” 先前昏暗模糊的画面已经不见，此时镜片中投映出的是一大片荒凉的戈壁沙漠，四周围没有人或生物，只有孤零零的几座白垩岩入镜，碧蓝天空与苍白色沙海在天际接壤，即使只是透过巴掌大的镜片，也仍能令观者感受到对面雄浑静穆的壮阔气息。 “在之前的画面里，我曾看见一张卡片挡住了‘镜头’。”方自明瞥了眼桌上的金属盒，复又查看一遍里面的卡片，若有所思道：“会不会就是这张卡片呢。” 如果是的话…… 那双面镜中下半部分这枚镜片的作用，极有可能就是——焦点番尼之石的位置。 方自明又重新观察镜中展现的风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就说明此时还有一枚碎片，可能落在了地球上的某片沙漠里。” 半晌，他合上双面镜：“向我汇报它们的位置，你是在诱惑我去收集所有碎片么。所以，集齐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九枚碎片，莫非还能召唤出七彩神龙不成？” “我连自己身体里的碎片，都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呢。”方自明嗤笑道：“算了吧，好高骛远可不是好习惯，毕竟那些贪得无厌的炮灰可从来没什么好下场。” 还是先顾好他自己吧。 不过，话虽如此。 此后几天，方自明还是忍不住手贱的多次开镜观察（并尝试了几十种不同的开镜咒语），镜片中的画面仍然指向那片戈壁沙漠，运气好的话，有时还能照见几只路过的蜥蜴和沙鼠，或者是其他陌生动物留下的一串细密脚印。 反正也没想着去探究镜子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方自明纯粹拿它当监视器来把玩儿，在闲暇之余看个热闹。 他真正忙活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唐小攻明天醒＝－＝ ×××××× 方自明：“我要看风景，快开机！” 化妆镜：＝。＝【装死.jpg】 方自明：“别装死我知道你听得懂。” 化妆镜：(⊙v⊙)【我没有智力.jpg】 方自明：“……” 方自明（羞耻的捂住脸）：“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镜子啊，在我面前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你的主人命令你，封印解除！” 化妆镜：好哒～(*/ω＼*) 方自明：“呵呵。” 方自明：“我的武器真辣鸡：）”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9章 方自明抱着唐煜的那台电脑，检索了国内国外这一个月来大大小小的各类新闻，时事政治经济社会科教娱乐，甚至奇闻怪谈和谣言八卦，他在几十上百个网站与论坛之间细细搜寻，企图找到一些与“流星”“天外陨石”“番尼之石”或“异能进化”等内容沾边的新闻报道。 这是一项非常耗时，且工程繁琐的任务。 一边搜索，方自明还要一边帮忙接听唐煜手机里打进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电话。 比如这样的： ——“唐先生，你今天要是再不过来安保处报道，我们公司可就要正式辞退你了。这才上了几天班啊，说不来就不来了，你这样不止拿不到半毛钱的工资，往后再在市里找这种优质的安保工作，别的公司可就不会轻易用人了哦！” 方自明盯着电脑，随口问：“您哪个公司？” ——“咦，你不是唐煜唐先生？我们是ＸＸＸＸ公司啊，武义ＹＹ工业园的，唐煜呢？他真不来上班了？” 武义市的啊。方自明面不改色道：“啊，是啊。唐先生冠心病犯了，正在省外求医呢。” ——“……啊？” 方自明：“你们是他工作单位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是ＸＸ医院唐先生的主治医师，他正在在我院接受治疗，医药费和住院费已经欠了五万多块了，你们公司能不能帮他弄个爱心募捐？你把你名字和地址报给我一下……” 咔擦。那头把电话撂了。 再比如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ＴＯＭ，你的小尾巴被我抓到了，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将电话拉远，顺便揉了揉耳朵。 ——“两个月！我他妈用了两个月，终于把你揪出来啦！你这个负心汉，竟然说走就走，你还欠我五千美金没有还啊你这个阴险的小婊砸！” 方自明：“？？？” ——“ＴＯＭ，你说话啊！别以为跑到华国装死就能逃避问题，快道歉，快还钱，不然我他妈现在就订机票飞过去锤爆你！” 方自明：“那个……” 方自明：“你能说华国语吗？实在不行，英语也是可以的。” ——“……咦？” 方自明咳了两声，改用英语道：“咳，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法语吗？或者是西班牙语？” ——“咦？？！ＴＯＭ，ＴＯＭ你给我出来！你为了逃债竟然连这种招式都用上了，我查过的，这就是你的电话！！！快让你的托儿走开——我要和你进行男人之间一对一的谈话——” 方自明一拍巴掌：“这句我听懂了，谢谢。不过ＴＯＭ又是谁？一个外国人吗？” ——“……” ——“啊啊啊ＴＯＭ你肯定是不想还钱了，我就知道，我现在就订机票过去杀了你！” 啪。电话被挂掉了。 以及，最后的某条短信： 【尊敬的客户，截止到XXXX年XX月XX日XX点XX分，您的手机已停机。为了不影响您的正常使用，请方便时到当地营业网点交费！谢谢您的合作！华国移动】 然后，世界清净了。 方自明：“……” 他扔掉手机，一脸解脱地说：“太好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呵呵，他是绝对不会帮唐煜充话费的。 此后方自明又尝试在现实与异世之间往返穿梭了七八回，每一次的落点都是卧室那面穿衣镜。而随着他对这一套“穿越”流程的掌握越来越娴熟，两界间往返的成功率也变得越来越高，方自明穿透镜面时，那种由番尼之石带来的莫名心悸感，到后来便逐渐感受不到了。 直到某一天的某一刻，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与镜中界之间的联系，似乎正在加深。 冥冥之中，一种奇妙的归属感悄生萌芽。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当方自明站在１０１安全屋的窗口向外眺望，他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半条步行街与对面家属楼，脑子里却已经将小半个阳平市“看”了个遍。他能以一种奇异的角度，俯瞰市区中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就像是开启了上帝视角，一切进入此领域的事物全部无所遁形。 其实说这么多，硬是总结起来也就几个字——他的能力增强了。 能力的提升让方自明的精神为之一振，同时也给予了他不小的动力。 在唐煜还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方自明有时会出门在沉水市里转一转，感受这座小城的气息，顺便也探一探这片小区里住客的组成结构。 不过因为害怕男人会随时醒来，他更多时候还是留在房间里，一边马不停蹄的在两个世界之间进进出出，尝试着探索新的能力，一边坚持在网络上搜索各种蛛丝马迹，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陨石的线索。 一直挨到第八天。 唐煜毫无征兆的清醒了。 ×××××××××××× 安稳度过的前七天让青年放松了戒备。 唐煜在与陨石碎片融合时，身体的各项生理需求几乎为零，他不吃不喝同样面色红润，方自明后来发现他甚至连厕所都不用去，心中一边啧啧称奇，同时也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确实不太想帮这家伙脱裤子扶鸟，毕竟他俩真的不熟，况且对方还曾经拿刀吓唬过他。 也因此，当他在第八天的晚上，又一次利用卧室那面穿衣镜成功掉回到现实时，青年撑着胳膊刚想从地板上爬起来，某种被野兽紧紧锁定的颤栗感，便突然顺着他的背脊爬上了头皮。 方自明猛地抬起头，下一刻，他的目光直直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１０２号房的屋主人叼着烟，抱臂盘腿坐在床头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看那百无聊赖的模样，方自明就觉得他似乎已经维持这副姿态有一段时间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方自明特地找了些绳子，将唐煜和他身下那张床的四根床脚牢牢绑在了一起。然而现如今，人还在床上，但……绳子没了…… 方自明：“……” 青年抬起手，冲他小幅度摇了两下，试图重新建立友谊：“嗨？” 唐煜便也礼尚往来，回了他一个狰狞的微笑：“嗨，在老子窝里住得还舒服吗？” 方自明：“咳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的目光在他与镜子之间溜了一圈，意味深长道：“朋友，看来你身上还藏了许多秘密啊。” 说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知道你没跑，我就放心多了。” 方自明：“……”请问现在跑还来得及吗？ＱＶＱ ×××××××××× ５月１９日，晚上１９:４５，Ｇ省沉水市。 坐在床上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冲对面的青年道：“过来。” 方自明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与穿衣镜之间的距离。 唐煜：“你敢再往后面那张镜子上蹭，老子现在就能一飞刀插｜你脚底板上。” 方自明：“……” 他忍不住怼回去：“你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亏我这几天还一直在旁边照看你。我又没偷你东西，总在你家出现也是有原因的，你能别动不动就刀啊枪啊的威胁我吗。” 叼着烟的男人哦了一声，从屁股后面拎出来一捆绳子：“原来你都是用这种东西来照看人的啊，那你很棒棒嘛。” 方自明侧过头：“啊，这个就纯属意外了。” 唐煜：“臭小子，绳子捆得还挺结实，专业的吧？” “都说了我不是入室抢劫犯。”方自明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谁让你之前拿刀划我脖子啊，我这不是怕你醒了，一言不合又袭击我，我这才……” 唐煜：“哦嚯～怪我咯？” 方自明盯着他，突然道：“喂，你没什么感觉吗？” 男人歪了歪头：“嗯？你指什么？” 方自明飞快地看了眼他的左手背，那里的皮肤早已愈合，完全看不出几天前曾被破开过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里。”他指了指男人的手背，犹疑着说：“它钻进去了，你有没有……” 青年斟酌了一下用词：“有没有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你在床上昏迷了八天，这期间你有知觉吗？有没有感觉自己进入过某些奇怪的地方？” 唐煜睨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个烟圈。 “你这么说，我有理由猜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不是个例，而你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将烟蒂弹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想和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交流感情。” 方自明被那双鹰眸盯住，背上顿时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叫方自明。” 唐煜点点头：“我的就不用说了吧，相信你已经通过多种方式了解到了。” 他的行李箱现在还敞开了摊在卧室门口呢，方自明眨了眨眼，镇定地说：“皮夹和黑包里的钱我一分没动过，如果不信，你可以现在去查一遍数额。” “不用。你出来之前我早就一张张数过了，不然怎能容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唐煜随口道：“我还顺便检查了一下内裤的数量，啧，也没少。” 方自明：“……”不是，你检查内裤干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失望？你是不是变态？你丫是不是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朋友，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就当着我的面偷内裤。” 方自明：“我不偷！我不偷！！” 唐煜（拿出一把内裤）：“算了，看你如此执着，我也有些感动。来，别客气，这七八条哥都送给你。” 方自明（疯狂甩手）：“你是魔鬼吗？？？滚！” 唐煜（正直的说）：“莫非是不好意思？那这样，你把你的也给我，大家交换一下，你就不会感觉羞耻了。” 方自明：“……” 方自明：“告辞：）”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0章 在这一瞬间，青年突然觉得，一直小心提防唐煜，将他视为硬茬的自己莫不是也脑抽了。 而在他对面，“硬茬”还很风骚的对着他调侃：“哟，还瞪我，知道发小脾气呢，我哪句话说到你心坎儿里啦？是不是内裤？你大胆一点儿说出来，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说不定就送你一条呢？” 方自明忍无可忍，冲过去照着男人胸口就是一脚：“闭嘴吧，谁稀罕你的内裤啊！滚滚滚！” 唐煜坐着没动，只伸出一只手便抓住了递过来的脚踝，他扬起眉，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那肯定是打不过的，方自明使劲儿收腿：“羞个屁，你松手。” 唐煜没答话，他手上一拧一拽，方自明立刻站不住了，被他拉着脚踝拽到床上，唐煜慢条斯理的把人摁进被褥中，一手反剪他双臂，另一只手扣住他后颈，轻轻松松夺得话语权。 方自明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双方已经高下立判。 他：“？”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唐煜俯下身，在他耳边道：“说吧，你是什么人，钻进我手背的那块儿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方自明上身被他牢牢按住，几乎到了动弹不得的地步，对方的呼吸吹拂在颈侧的皮肤上，立时便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都是这么询问别人问题的吗？”他右脸陷在被子里，连带着说话也有些费力。 唐煜便笑了笑：“心情好的时候，我也愿意请对方喝一杯咖啡。” 方自明：“那你现在……” 唐煜嗤道：“看不出来吗？老子现在只想狠狠捶你一顿。” 方自明：“……” 方自明：你自己被陨石碎片戳了个洞，又不是我干的，关我屁事啊你他妈还想捶我？ 不过他转念一想，唐煜这事儿严格说来，可能还真跟他有点关系——跟未来的那个“他”。 男人捏了捏他的脖子：“招不招？我数三声，不招锤爆你。” 方自明被他用巧劲捏住要害，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 唐煜：“一。” 唐煜：“三。” 方自明：“……你……你特么上学的时候，算数是不是从来没及格过？” 唐煜一翻身整个儿压在他背上：“锤爆你。” 方自明差点儿被这“秤砣”挤扁，垂死前挣扎着大叫：“靠——我招还不行吗！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唐煜瞬间撤手，懒洋洋从他身上滑下来，仰躺在他旁边：“哎，真乖。” 方自明被压走了半条命，他气息奄奄，感觉此时若是张大嘴，怕不是连魂魄都要跟着一块儿窜出来了。 妈的，你给我等着。他一边喘一边想：待我举铁成功之时，就是你被我锤爆之日。你等着，到时候我特么一定捶你八百遍，八百遍！ 唐煜不知他正在心中将自己吊起来抽打，只伸手揪住青年后脑勺上的一撮发尾，捏在指间向上提了提：“喂，别装死啊，我耐心真的特别有限。” 看出来了。方自明翻了个白眼，挥臂打掉他那只手，也跟着翻身仰面躺在了床铺上。 “暴力狂。”他小声嘟囔着，来回揉按自己的两只胳膊：“每次见面不是掐脖子就是动刀子，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交谈吗。而且，你生的哪门子气，要生气也应该是我吧。” 唐煜翘着二郎腿，斜眼看他：“我第一回 的时候已经够客气了吧。你见过有谁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突然就跟入室偷内裤的小贼狭路相逢，两个人还能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吗？” 方自明捂着头啊的大叫一声，猛地弹坐起来：“说几遍了啊，我不是内裤小偷！再说了，你的内裤真的丑得一批，菠菜绿和姨妈红这种颜色也有人买，我看到都觉得眼睛痛好吗！” 唐煜点点头：“正因为它们颜色出众，所以勾起了你心中的邪念。嗯，我懂，我都懂。” 方自明：“……你懂个屁！” 被他这么一打岔，方自明刚刚升起的那点儿紧张感，便又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砰的一下烟消云散了。 他颓然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我不会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一个陌生人，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怎么办，咱们俩是就这么继续对着杠，还是交个朋友，互相交换一下情报？” 唐煜饶有兴致的歪头看他，后者这回没有避让，径自与他眼神对视。 看了有半分钟，唐煜坐起来，咬着烟屁股，冲他伸出一只手：“小孩儿挺可爱，先做朋友吧。” 方自明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握住那只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自明，Ｈ省阳平市人，今年２４。之前在一家活动公司上班，不过现在应该算是失踪人口了。” 他对面的男人也勾着唇，锐利的黑眸此时复又懒洋洋的搭着，刚刚那股锋芒毕露的劲头便立刻荡然无存：“唐煜，Ｗ省武义人，今年２８。”说完，他将燃尽的烟从嘴里取出来，随口又加了一句：“这是我那张身份证上的信息，除了名字，全是假的。” 方自明：“……” 方自明：“？？！” 哈？ 唐煜捏着他的手，重新摇了摇：“唐煜，原籍Ｓ省，２６，之前一直在国外转悠，今年年初刚回来。上一个职业是ＹＹ工业园园区保安，不过被你一搅和，我现在应该也是无业游民了。” 方自明：“……” 哈？？？ 唐煜捏住他脸颊一侧的软肉，向外来回拉扯：“我那张身份证怎么样，看着不错吧？” “你竟然办假｜证？！”方自明被他捏成了大饼脸，震惊道：“你是怎么从武义跑来沉水市的，坐飞机和高铁吗？你怎么没被安检查出来？” 唐煜嘿嘿一笑：“什么假证，那证件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我的而已。” 方自明确实听说过，有些人会拿真实身份证进行改造，把委托人的姓名照片等信息移花接木，拿着这种证件买票租房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盯着唐煜的脸，看了半天：“……你为什么用假证？” 唐煜耸耸肩，将烟头掐灭：“十几年没回国，真的那张丢了呗。” 真的丢了就办假的？这是什么魔鬼操作？方自明惊呆：“这……你去派出所补办一下不就行了，你是不是不太了解华国国情啊，这里警方打假一直很严格的。” “这个啊，”唐煜懒散地躺回去，敷衍道：“等咱俩再熟一点，我大概会跟你说说原因吧。” 方自明扭头看他：“现在不能说？” 唐煜嗤道：“没有跟普通朋友聊人生的兴致。” 方自明突然好奇起来：“你只跟好哥们儿聊这个吗？” “不。”唐煜严肃地说：“我只和过命兄弟说实话。”末了，他又加了句：“老婆也行。” 方自明：“……” 方自明抬手抱拳：“打扰了，告辞。” 唐煜戏谑道：“哎呀，我这句真的不是开玩笑。” 言归正传，两人继续交换情报。 方自明将自己在宝云山上看见陨石的事说了说，没提“番尼之石”这个名词（他不想解释自己从哪里获得的情报），只说自己也有一片冰蓝色的陨石晶体。 “我在与它融合时，曾经梦见过许多面镜子。我在不同的场景中穿梭，所有的景象都在崩碎，我穿过它们，最后掉进了一面落地镜中。”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一边问：“你醒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 唐煜摸着下巴道：“你觉得那是梦？” 方自明怔了怔：“你看到了什么？” 唐煜没答，咂了咂嘴，道：“八天没吃饭，饿了。” 方自明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别敷衍我，快回答。” “等会儿，让我找点儿吃的先。”唐煜挺身从床上弹起来，接着长腿一迈，贴着方自明的胸膛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刚才我就想说了，你是有裸奔癖吗？咱俩四次见面，你四次都在裸奔。穿条裤子吧求求你了。” 说话间，唐煜正好两腿分跨在他身侧，男人干脆停下来，俯身与他四目相对，一只手撑在方自明脸侧，低头冲他眨了眨眼。 “我身材好吧？想舔吗？”他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声音说。 方自明面无表情的抬起腿，一脚将这骚包蹬到床底下，无情地说：“不舔，滚。” 唐煜哈哈大笑，非常听话的滚进了厨房。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仰头怒喊：“姓唐的！再不穿衣服，我就把你那堆花花绿绿的内裤一把火全烧了！” 唐煜便又哈哈大笑着滚了回来。 客厅餐桌旁，终于穿戴整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英俊男人端起碗筷，边吃边说：“我确实进入了一个类似幻境的场所。” 方自明将热好的剩菜丢在他面前，他自己也还没吃过，便干脆坐在男人对面，时不时夹上一口：“都看见什么了？” 唐煜：“刀。”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你知道吗，一和三之间，其实是有个二的。” 唐煜（震惊）：“竟然还有个二？！” 方自明：“来，跟我念。一，二，三。” 唐煜：“一，三。” 方自明：“……你故意的吧？” 唐煜：“锤爆你哦。” ×××××× ×××××× 第21章 “数量非常多，大部分是短刀，也有其他款式，比如苗刀、马来克力士剑、三棱｜刺和子母刀什么的。”他夹了块儿排骨塞进嘴里，一边啃一边含糊地说：“全在头顶上悬着，脚底下竖着，我走到哪里，刀尖便整齐划一的冲着我示威。那感觉，真是又劲爆又酸爽。” 方自明想象了一下，随后由衷的打了个哆嗦。 唐煜仍在说着：“我在刀林中行走，初时可以落脚的地方挺多，但后来脚下的刀越来越密集，头顶上密密麻麻的钢刀也渐渐压下来，有些地方实在是躲不过去，就只能硬生生扛下了。” 方自明皱起眉，目光在他周身扫了一圈：“你在那里受伤了？” “啊，当然。”唐煜将面前整盘菜全倒进碗里，呼噜噜吃得贼香：“差点儿失血过多栽在里面。不过幸好，刀林中唯一一把可以带我离开的小宝贝儿，最后还是被我找出来了。” 方自明沉吟：看来唐煜的幻境，是在无数凶器中万里挑一，找到正确的刀才可以从里面离开。 这样一对比，自己当初掉进镜子里的经历，着实是相当安全了。 “我在昏迷之前，手里摸到的是一面镜子，所以后来掉进了镜子的世界。”他分析道：“你当时拿着刀正在威胁我，结果昏迷后就看见了刀林剑雨。” “这么看来，那块儿碎片带给我们的影响，以及后来的幻境都不是随机生成的，它一定和我们融合前碰触到的物品有着某种关联性。” 唐煜若有所思，随后又露出悔恨的表情：“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应该抓一把钞票握在手里！” 方自明见他满脸写的都是“我特么竟然错过了五百个亿”“我的心好痛”“啊我死了”，伤心之情溢于言表，竟是令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心里想着：虽然不太对，但是……听起来……真的好有道理啊…… 这一刻，两个男人脸上都不约而同流露出了一丝怅然若失之色。 过了一会儿，方自明回神：“你醒来以后，人仍然留在现实世界，但我后来直接掉进镜中界了，这又是为什么？” 唐煜不以为意道：“哦，那大概是我危机意识比较强烈吧。知道外面还有个觊觎我内衣的小变态，我怎么可能在里面多待，当然是要早些出来教育教育他。”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干脆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唐煜将自己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一抹嘴站起来，准备往卧室走，方自明叫住他：“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 唐煜耷拉着眼皮：“抽烟，烟瘾犯了。” “等会儿再抽。”方自明瞪着他：“把你那饭碗和筷子洗了，别指望我会替你洗碗。” 唐煜啧了一声，他倒退着走回来，脸上挂着“糟糕竟然没有蒙混过去”的表情，企图讨价还价：“你帮我洗，我给你一条内……” 他后面那个字还没吐出来，方自明立马闻琴音知雅意，青年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砰地一声将筷子砸在桌子上：“你特么自己去洗——” 唐煜耸了耸肩膀，将手中匕首颠来倒去的转刀花：“那换一个，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黑色刀刃在白炽灯下折射出略显幽暗的光芒，方自明此时方才发现不对劲，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之前一直随身揣着的战术刀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青年在椅子里挪了挪屁股，一双眼紧紧盯着男人转刀花的那只手。 “很早，大概是我把你摁在床上的时候吧。”唐煜把玩了一会儿，似觉得没劲，便停下来，将战术刀撂在方自明旁边的桌子上，又道：“我给你变魔术，你来帮我洗碗，怎么样？” 方自明看看他，再看看匕首，感觉这句话不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所以这个魔术，就是从我身上盗走一把匕首？你管这叫魔术？” 唐煜咧开嘴笑起来：“不是，给你看个更新奇的。” 说着，他将左手抬起来，飞快地在青年脸上抹了一把。 方自明：“……” 方自明：“？” 什么玩意儿？？？ 但接下来，他便无暇关心唐煜这个轻佻又放肆的动作了。 一把通体泛着金属光泽的蝴蝶｜刀突兀的落在男人左手中，方自明刚刚发现它的存在，唐煜右手再次打了个响指，左掌中倏地便又多出一把深灰色匕首来。 方自明：“？！” 唐煜低沉的一笑：“再来一把。” 响指过后，第三把战术刀凭空出现。 方自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呼吸一颤，背脊蹭的一下挺得笔直。 “这就是你的异能吧？”他不太确定地问。 唐煜：“嗯哼。” 唐煜：“我管这个，叫魔术。” 然后他将右手揣进裤兜，仅凭左手旋转这三把造型各不相同的战术刀。 三片锋利的刀刃在他指尖上下翻飞，犹如三只流连不去的蝴蝶，正不知疲倦的扑闪着翅膀，试图接近并亲吻男人的右手。 方自明看得眼花缭乱，情不自禁举起双手来，啪啪啪的开始鼓掌。 唐煜得意地道：“帅吧？” 方自明继续鼓掌：“你是怎么转的？哇靠，酷毙了，我也想学。” 唐煜企图诱哄他：“可以啊，那你给我洗个碗？” 方自明瞬间放下手，转身提筷继续吃菜，并断然拒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不洗，滚。” 唐煜：“……” 哎呀，要不要这么现实？ 他悻悻然地收回三把匕首，两手揣兜转身继续往卧室走。 “洗碗！”方自明冲着他的背影喊。 “就让它待在那儿吧。”唐煜朝后摆了摆手，无精打采地说：“老子晚上再对付它。” 方自明盯着他先是进屋寻了根烟，又蹲在行李箱旁边将平板翻出来，而后抱着平板电脑，像个巨大的垃圾袋吧唧一声扑倒在客厅的沙发里，点开游戏埋头玩了个浑然忘我。 他在餐桌旁听得清清楚楚，平板里传出来的游戏音效特别耳熟，分明是他老妈平时最爱玩的某款休闲益智类游戏——开心消消乐。 方自明：“……” 不知为何，青年感觉微微有些蛋疼。 呵，这家伙果然帅不过三秒钟。 吃过晚饭，方自明叫上唐煜，两个人蹲在卧室穿衣镜前面小声嘀咕起来。 青年简单讲了讲两个世界的联通媒介。一边说，他一边将手按在镜面上，于是两人都看见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自他掌下缓缓散开。 “好吧，所以这就是你不停出现在我家里的原因。”唐煜忍不住也伸出手，好奇的屈指在上面扣了两下：“它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就因为我箱子里的那块陨石碎片？” 方自明余光看了他一眼，犹疑地说：“我想，大概是吧。” 唐煜又问：“陨石是上个月１９号晚上坠落的？为什么网络上没有报道？” 方自明答他：“１９号那晚我就在Ｈ省宝云山上拍摄流星雨，所以我当时是亲眼看着它落下来的，这一点不会有错。”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唐煜打了个响指，变出一把匕首来回把玩：“有某个势力在封锁，或是删除关于陨石的一切消息。既然华国互联网上没有一篇类似的报道，墙外的媒体也毫无动静，那么我认为，封锁消息的势力肯定不止一方，且极有可能与国家系统互有关联。” 方自明点点头：“我失踪前，身边有一位好友在场，但后来我问过我哥，那位朋友并没有向他透露过陨石的事，我猜也是有人不想让他说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唐煜啧了一声：“好烦啊，我们这是摊上大事件了。” 静默片刻，方自明指了指镜子，小声问：“你能进去吗？” 唐煜懒洋洋道：“不知道。” 方自明：“那……试试呗？” 唐煜给了他一个悉听尊便的眼神。 青年便不再犹豫，他倏地抓住唐煜垂在身侧的手腕，还贴在镜面上的那只手则微微用力，同时口中低声念了句：“建立虫洞，开始传输。” 一米多高的穿衣镜在这一刻开始剧烈变化起来。 唐煜静静看着那块玻璃镜面上荡出层层光波，他身边的黑发青年侧过头，好看的桃花眼里带了些奇怪的情绪，唐煜将它判定为一点点的期待，以及非常多的忐忑。 “镜子里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太｜安静了。”青年慢吞吞的道：“不管怎么说，我真的挺希望你能跟我一样，自由进出的。” 唐煜拿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头：“走吧。” “嗯。” 方自明握紧了他的手，随后身子一歪，带着身边的男人猛地撞入穿衣镜中。 连续几次闪光过后，镜面持续着剧烈抖动，仿佛消化不良一样，又重新将一大坨“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吐”了出来。 唐煜在地上滚了半圈卸掉冲击力，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扶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地板上站起来，又从枕边的烟盒里叼出根烟，这才觉得好受多了。 “果然不行。”他想起刚才方自明的眼神，顿时又有些烦躁：“艹，真是麻烦。” 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忘记感谢霸王票和营养液了＿（：з」∠）＿对不起！ ×××××× 镜子：“走开！你不要过来，我会叫的哦，我真的会叫的哦！” 唐煜：“别紧张，我就蹭蹭，不进去。” 镜子：“啊♂住手～雅蠛蝶♂～” 方自明：“……你们俩是魔鬼吧？快放我下车！”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2章 镜中界里，１０２室。 方自明跌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掉进来的只有他自己，唐煜被挡在外面了。 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抬手迅速抹过眼眶，这才重新撑起身子，怏怏的站了起来。 一转身，方自明抬起眼，看见世界另一端的唐煜正与他隔着一面镜子对立而站，男人表情严肃，双手抱臂，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 两人的视线没有对上，方自明这才发现他盯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现实时间里的那面穿衣镜。 还没来得及再想更深层次的东西，方自明余光瞥见对面那人扬起左手，做了一个熟悉的手势。 一把三棱军|刺出现在半空中，高度与他左肩平齐，男人手指一动，轻易将落下来的武器握在掌中。 方自明眨了眨眼，心中生出一丝不确定的念头：“他这是……他不会是想……不，这怎么可能？” 只见唐煜反手握住三棱军|刺的刀柄，男人一言不发，照着镜面正中间的位置便是一记凶猛重击！ 砰！ 方自明后退一步，青年睁大了眼，目光紧紧锁在唐煜身上。 现实世界中的镜子被一击刺穿，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纹迅速蔓延至整个镜面，而在镜中界里，三棱军|刺的银白色刀尖，竟一点一点穿破屏障，缓慢却坚定地展露在了方自明的眼前！ 他张开嘴，倒抽一口冷气。 方自明能看见龟裂的镜片中，男人凶悍的眼神隔着两个世界迅速锁定了他，就仿佛一头紧咬猎物的雄狮，深邃而又专注。 那懒散怠惰的表象与伪装，全被唐煜轻易撕开丢掉，碎裂的镜面上全是他的眼，他的脸，还有他叼着烟的嘴角，以及那一抹桀骜不驯的笑。 刀尖笔直的捅进来，那一下仿佛也捅进了方自明的心窝里，他微微弯腰，一手按在胸口处，连呼吸都打着颤。 下一秒，唐煜裹挟着巨大的气场，一刀破开镜面，悍然踏了进来！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了脚步，方自明才恍然回神，瞠目道：“你……你……” 男人左手转了个刀花，嗤笑：“怎么，吓傻了？” 他也没管对方是个什么反应，径自叼着烟观赏１０２的房间摆设，然后又慢慢踱到窗边，单手推开窗户，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象。 唐煜：“嚯，还真是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撑着窗沿，侧身回头冲着方自明懒洋洋地说：“小明，带我出去见识见识你的世界呗。” 方自明低头凝视脚边散落的镜子碎片。 听见对方说话，青年嘴角飞快地向上扬了一下，他不再去看身后那道被撕开的空间裂缝，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唐煜身旁，握住了那只递过来的手掌。 方自明郑重地低声道：“好。” ×××××××××× 同一时间，在现实世界，华国以北，国徽上印着双头鹰的某个国家。 一位身材壮硕的黄头发男人自昏迷中醒来，他挣扎着拍打起床铺，时刻关注他的监视员顿时撞翻了水杯，异常激动的按下通讯器开关。 “头儿，他醒了！是的，我看见他睁开眼睛了。”监视员扑到显示屏前，对着通讯器，语无伦次道：“快叫玛丽他们去帮他一把，他看上去好像很想上个厕所什么的，哦他开始拔身上的贴片和电线了！我的天，我的天，他看起来非常暴躁！这是怎么回事？” “让医疗队先回来，我觉得我们现在更需要派遣几名健壮的警卫，弗拉基米尔正在变身！”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他长出了一对翅膀——” “约克，他在你左边！快拦住他，我的上帝啊，他要飞走了！” “顺便问一句，咱们基地里为什么没有职业猎人？……头儿，我没开玩笑，也没想要活跃气氛，我是认真……好啊，我闭嘴，这就闭嘴。” 一阵嘈杂喧嚣人仰马翻之后，监视员握着通讯器坐回椅子里，一边擦汗一边喃喃自语：“太神奇了，弗拉基米尔竟然进化成了一只天使，而且还是一个喜欢打架的暴力天使……真不敢相信……哦，等我老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写进我的回忆录里……” 他还在碎碎念着，独立监控室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他的顶头上司带着好几名下属齐齐大步走进来，将本就狭窄的独立监控室挤得满满当当。上司脸色凝重，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汉斯，发什么愣，赶紧启动弗拉基米尔身体里的定位芯片！” 汉斯：“啊？哦，哦，我在！” 三分钟后。 上司：“他向着什么地方跑了？” 汉斯双目紧紧盯着屏幕，他犹疑了一下，道：“弗拉基米尔的行进路线有点儿凌乱，看得出他不太认识路，不过还是能大致判断出他的目的地在哪里。” 上司：“那么告诉我，他要去哪里？” 汉斯伸出手，在地图某处圈了个圈：“北欧。” ×××××××××× 发生在现实世界的事情，镜中界里的方自明和唐煜暂时无从得知。 因为进来时已经是深夜，也不方便再四处走动，两人干脆在１０１和１０２室各自歇息，等待天亮之后再去外面转一转。 这一夜方自明在１０１卧室里辗转反侧，每每闭上眼，他脑子里便全都是唐煜握着军刺，悍然撞破两界屏障的那副画面。 他心脏砰砰直跳，一时觉得那人正经起来时竟然如此的靠谱，一时又想起这家伙总污蔑自己偷他内裤，实在可恨，不由又是一番的咬牙切齿。 “啊啊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方自明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以头抢地：“可恶，我竟然开始认同他了，我竟然觉得他是个好人，我我我——” 他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呻|吟着说：“我竟然觉得他帅毙了……” ＃一个总在无理指责我偷他内裤的裸奔男＃＃让我流过血（割耳垂）让我挨过痛（掐脖子）＃＃而我却觉得这人他妈的有点帅＃＃我是不是有病＃＃我绝对是有病＃ 方自明垂死挣扎道：“不，让我重新梳理一下标签！” ＃一个被我莫名其妙偷了四回家的屋主人＃＃不仅被偷家还被未来的我送了一块可疑的陨石＃＃不仅收到陨石还要被迫和它融合＃＃融合的时候还被我五花大绑捆在了床上＃＃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砸破镜子冲了进来＃＃他没有放任我独自面对镜中界＃＃他知道我很难过＃ 方自明翻了个身，叹息道：“……他是个好人。” 翌日，方自明顶着一对熊猫眼，在门口与住在１０２的唐煜会合。后者神清气爽，方自明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昨晚睡得怎么样？” 唐煜竖起一根大拇指：“万籁寂静，爽得一批。” 方自明：“……” 方自明：“你高兴就好。”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到“爽得一批”，对比自己刚来时夜夜都要担惊受怕，方自明简直自叹弗如。 从居民楼走出来后，外面的景象已经变成了沉水市的模样，方自明早在唐煜昏迷时就在市区中摸索过一段时间，也因此对这个城市更加了解一些。 作为一个已经在镜中界混迹了近一个月的“老玩家”，方自明熟门熟路的拉着唐煜离开两人居住的老居民楼，并在楼头某个停车位找到了自己之前一直使用的那辆黑色路虎。 唐煜吹了声口哨：“自己的？” “怎么可能。”方自明咳了两声：“前几天跑附近４Ｓ店找来的。有一辆汽车代步，在这里探索环境和收集物资时会方便许多，也更加节省时间。” 唐煜深表赞同，并向他提出建议：“光开一辆路虎多没意思，你去把４Ｓ店里的超跑也开回来，咱们还能在市区里飙上一发，反正这地方连只蚊子都没有。” 方自明初时听见超跑还有些心动，但听到后面那乱七八糟的提议，立刻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路虎就挺好。上去吧，我开你开？” “你开。”一看飙车没戏，唐煜眼中的光立刻淡下来，他打着哈欠坐进副驾：“不能狠踩油门的路虎，和街边的脚踏自行车有什么区别。我看不起它。” 虽然在前一晚才刚给唐煜贴上“好人”标签，但也并不能阻止方自明在心中狠狠吐槽这个家伙。 比如现在，他就在腹诽：你丫戏真多，真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我讨厌麻烦。” 唐煜：“所以当我遇到它们，我会选择掏出武器，然后从正面干死它们。” 方自明：给大佬递烟.jpg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3章 上了车，青年缓缓驶离小区，拐入右侧主干道，一边向同伴简单讲述镜中界的世界规则。 讲到“潮汐”现象时，唐煜已经将自己的座位向后放倒，仰面小声嘟囔：“果然，我揽上了一个大麻烦。” 方自明：“？” 唐煜捂着脸，绝望地碎碎念：“本想回国过一过老年人的退休生活，没想到国内竟然比国外还危险，老子在家躺着，也能惹火烧身。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太平洋上找座小岛，随便猫一猫……” 男人的声音实在太小，方自明狐疑地扭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说我好惨呐。”唐煜从怀里掏出烟盒，又将两条大长腿架在前挡风玻璃的台子上面，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唉，我只想吃饭睡觉打游戏。” 方自明啧了一声：“不是，我看你身手真的不错，比一般保安强太多了。而且你长得又帅，现在这社会，颜值就是一切，你这样又有脸又有能力的不是应该很吃香么。” 说着，他又看了看唐煜耷拉下来的眉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特别……呃，特别丧呢？”就有点儿，那什么，混吃等死的那种意思。 唐煜被当面说“丧”却并不生气，反而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懒啊。” 方自明：“哈？” 唐煜随手点上烟，一边转过头，隔着窗户观察外面的风景：“工作什么的，太麻烦了，又挺没有意思的，能不干就不想干呗。” 方自明便继续问：“那对你来说，什么样的生活有意思？” “刚不是说了吗。”唐煜笑了笑：“吃饭睡觉打游戏啊。” 方自明将视线收了回来：“……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此后，二人在镜中界里穿城过巷走马看花，自不必多提。 方自明和唐煜由沉水市出发，前后花费两个多礼拜的时间，将G省大大小小十几个颇具规模的城镇全部转了个遍，两人的足迹甚至触及到西北和西南边的Ｘ、Ｑ两省。在探索了将近六分之一的华国地境后，方唐二人驱车折返沉水，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小楼里。 盖因再过两天，镜中界便要迎来第二次的“潮汐”现象。为了不被成千上万只影鬼生吞活剥，方自明和唐煜不得不暂时回到安全屋，他们需要再收集一些武器和补给品，为接下来的７２个小时做好准备。 此时，两个男人早已不再像初遇时那般互相试探，同行了大半个月，足以让他们对彼此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小缺点和臭毛病，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就比如现在。 方自明站在１０２的客厅里，将某个被塞得满满的脏衣篮踹到沙发旁边，黑着脸道：“唐煜，你从上周到现在已经攒了三条内裤和六双袜子没有洗了，你是准备把每样都攒够七条，召唤一只小龙女出来，专门给你洗内衣吗？！” 被他指着鼻子臭骂的男人充耳不闻，唐煜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大裤衩，露在外面的两条长腿架在茶几上，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平板打游戏。 没有得到回应，方自明额角爆出一根青筋。 他居高临下盯着沉迷消消乐的某人，也没指望唐煜会乖乖就范，青年露出一个堪称阴森的微笑，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 唐煜手里的平板电脑瞬间黑屏了。 “啊！”男人惨叫一声，屁股下面的沙发突然四分五裂，连带着他的身体一同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小明你干嘛！”唐煜落下去时还不忘用身体先护住平板，并开始尝试给自己加戏，他深情地喊道：“你怎么能对我的小宝贝儿动手？打我可以，但我的平板是无辜的，你不能欺负它！” 方自明并不为他拙劣的演技所折服，绝情地说：“不把内裤洗完，我今天就让你和你的平板电脑天人两隔。” 唐煜捂住脸，仿佛要擦拭自己湿润的眼角：“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 方自明打出第二个响指，唐煜怀里的平板开始往外扑扑的冒起了青烟。 “卧槽？！”唐煜举着平板在空中疯狂挥舞：“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在对我的小宝贝儿做什么它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升天了啊啊啊！” 因为与镜中界的接触越来越深入，方自明在反复试探后，目前已经能够掌握一小部分的世界规则，即领域能力。 就像唐煜的能力是可以“召唤武器”，方自明的能力便是“领域”。 领域之内，万事随心。 只要他动一动念头，便可以在既定的范围内，无视所有规则和定律，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当然，现在的方自明仍旧还是火候尚浅，“万事随心”的概念也只是两人根据他目前所展现的能力，所做的猜想和努力前进的目标而已。至于最后能不能真的心随意动，还是得看他自己。 不过，如今青年虽不能“万事随心”，但给平板断个电，把沙发撕成碎片什么的，却已经是相当顺手了。 给平板电脑内部的零件升了升温，方自明这才关闭了自己的领域能力，一边威胁道：“快去洗内裤，不然我一会儿把你手机也给煮了。” 唐煜坐在地板上，屁股下面全是沙发的残骸：“不洗。我记得楼下超市里还有一些囤货，你这个镜子小世界也没别的人需要买内裤，正好让我全拿回来，一天换一条足够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说起来我完全可以不穿内裤啊，反正这地方连个会喘气儿的也没有，我他妈太聪明了！” 方自明捡起地上的抱枕，对着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殴：“什么叫连个会喘气儿的都没有，我他妈不喘气儿吗？我他妈不是人？你他妈想让我长针眼吗？我他妈是不是人？” 唐煜被人按着暴打狗头，不仅没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哎卧槽，卧槽，你他妈还说上相声了？别说还挺押韵的哈哈哈哈——” 方自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乱七八糟连着说了四五个“他妈”，顿时又是一阵气结。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个多星期的朝夕相处，让他不仅从唐煜那里学到了近身对敌的格斗技巧，连带着也从这家伙身上学了一堆混不吝的臭毛病。 就像刚刚顺嘴飙的脏话。 他揉了把脸，恨恨的又去锤了唐煜一顿：“就算不想亲手洗内裤，但你房间里不是还有洗衣机吗？你竟然连洗衣机都懒得用！” 唐煜一扬下巴：“我懒惰，我骄傲。” 说罢，又举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示意：“快，把我的小宝贝儿修好。” 方自明将抱枕扔了：“我拒绝。” 两个男人一站一坐，视线在半空中噼里啪啦交战了八百回合，唐煜把手里的平板撂在桌上，冲他勾勾手：“那就只能打一架来解决矛盾了。” 方自明扬了扬下巴，毫无羞色地说：“不打。昨天才被你胖揍了一顿，今天我只接受文斗，武斗免谈。” 文斗个屁。唐煜压根不需要考虑：“我让你一只手。” 方自明冷漠脸：“那也打不过，不约，走开。” “让你两只手。”男人挠了挠下巴：“这回咱们带着异能玩儿，你可以全力施为，而我只出三把刀。” 方自明思索了半秒钟，然后伸出一根食指，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只出一把刀。” 唐煜回他一根中指：“十把刀。” 方自明也送他中指：“１.５把。” 唐煜：“二十把。” 方自明：“１.７５把。” 唐煜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沙发碎屑，照着方自明砸过去：“你丫还打不打？” 迎面砸来的“暗器”压根没碰着方自明，事实上它在距离青年尚有半米远时，便突兀的撞上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屏障。方自明抱臂站在原地，动都没动，那块碎屑在他竖起的领域空间内越飞越慢，越飞越慢，最后它定格在半空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碾碎，连半粒尘埃都没留存下来。 见此，唐煜竖起一根大拇指，对着他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哈，这么强烈的战意，１.７５把匕首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你。”男人咧开嘴，脸上露出一个懒意洋洋的笑容：“你喜欢扮猪吃老虎，我说的对吗？” 方自明便也扯了扯嘴角：“不对，我可扮不了你。” 这是将他比作“猪”咯？臭小子，真是半点儿亏都不愿意尝。 唐煜哈哈大笑：“打架怎么能没有赌约，来，咱俩先立个约。这局我要是赢了，三条内裤和五双袜子就归你洗。你赢的话，我绕着沉水市四环高速路来回跑十圈，怎么样？” 方自明：“……” 方自明：笑容渐渐消失.jpg 他嘴角抽了抽，连周身的领域都莫名扭曲了一下。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赌局十分让人没有兴致。 青年无视掉对方期盼的眼神，他抬起手臂，朝着桌上的平板虚空一指，平板电脑立刻恢复如初，滴的一声开机重启。 唐煜：“？” 方自明冲他摆摆手：“睡觉去了，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１０２，然后当着唐某人的面，重重甩上了那道金属防盗门。 开什么玩笑。方自明暗暗腹诽：姓唐的你武力值跟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他妈连刀子都不用拔，光用两条腿，就能在五分钟之内把我来来回回不停干掉八百遍，摆明就是想把洗衣服的活扔给我。 怎么可能真的和你比这一场！ 哼。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全力以赴的小芳，和双手背在身后的小糖，正在贴身肉搏中。 唐煜（出绝招）：“看老子的夺命剪刀腿！” 方自明：“啊！” 唐煜：“怎么样？” 方自明：“这剪刀真白……不是，这腿真锋利……不、咳咳咳也不是……”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4章 不过，话虽如此，第二天两人还是因为其他分歧打了一场，唐煜只用了一枚指甲剪，就把他的对手死死逼到了墙角。 方自明知道自己菜，但没想到会这么菜。 昨天他才要求过唐煜只用１.７５把武器，今天姓唐的不仅让了他两只手，连召唤出来的武器也开始不走寻常路了——所以，指甲剪算什么？０.７５的那把小刀刀吗？？？ 他竟然已经弱鸡到这种地步了？ＱＡＱ 方自明：“喂……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你从电视下面那个抽屉柜里偷偷拿出来的？” 指甲剪前端冰凉的刀尖，此时就点着他的喉结。 唐煜一手拿着“凶器”，另一只手撑在青年脑后那面墙壁上，他微微将身体向前倾轧，送给方自明一个结结实实的、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味道的壁咚。 “宝贝儿，你得面对现实。”高大的男人用指甲剪戳了戳他脖子上的皮肉：“虽然我刚才确实只是想变个指甲刀出来剪剪指甲，但你不能否认，指甲剪有时候也可以置人于死地。” “……”方自明尝试着用领域力弹开他，一边丧丧的说：“你在和我打架的时候，还能分心想着剪剪指甲，是我太菜还是你太强？” 唐煜被迎面而来的气场猛然掀翻，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伸手扣住方自明的后颈，顺势将人往怀里一扯，然后带着青年一起倒飞出去。 “唔？！”方自明猝不及防，鼻梁直接砸在对方宽实的胸膛里。 唐煜：“嘿嘿。” 两人飞出去足足三四米，唐煜后背先着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方自明在短暂的眩晕感后猛地推开他爬起来，唐煜扣住他的手腕：“你知道的，我的衣服都在卧室那个筐子里哦。” 方自明：“……啧。” 他也不急着走了，站起来抬脚便踹：“自己洗！自己！洗！” 唐煜：“别呀，来来，咱们做一下ＰＹ交易，绝对不让你吃亏。” Ｐ、ＰＹ交易？ 电光火石之间，方自明脑子里连续闪过了十几种劲爆的“交易”方式，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起来：“怎……怎么交易？” 唐煜盘膝而坐，冲他露出一抹痞坏痞坏的笑，一边举着大拇指比了比自己：“你不是总抱怨自己弱鸡吗？我教你怎么打架，保证让你三个月内快速成为人群中最靓的崽。然后，作为交换，你要帮我洗三个月的衣服，手洗还是洗衣机我都无所谓，怎么样？” 方自明：“……” 他眨了眨眼：“这就是你说的ＰＹ交易？” 唐煜：“嗯？” 方自明：“咳，没什么。” 唐煜哦了一声，把尾音拖得长长的，仰头坏笑道：“小崽子，你刚才在想什么？” 可能是跟这家伙相处久了，方自明那满脸的臊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神色如常，捡起落在地上的指甲剪后，甚至还翻了个白眼，道：“叫谁小崽子呢，你就比我大两岁，都是９０年的崽，谁还不知道谁啊。” “就是大两天，你都得管我叫声哥，何况是整整７３０个日日夜夜。”唐煜从地板上蹦起来，一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哎呀，不说这个，咱们继续说ＰＹ啊。你刚才是不是在想那个？嗯哼？” 方自明将指甲剪扔到垃圾桶里，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拿开，沉死了。” “就那个嘛。”唐煜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胯骨：“说起来，你在镜中界也待了有一个月吧，是不是憋得狠了？嘿嘿，哥懂，哥什么都懂。” 方自明：“……你懂个屁，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他妈也是个假把式！” “你他妈才是假把式。”唐煜用右手勒住他的脖子，左手迅速在青年脑袋上胡乱搓了一通，边搓边说：“老子在国外的时候，那可是迷倒众生的存在，行走的荷尔蒙听说过吗？找我示爱的男人和女人，手拉着手可以绕着赤道转一圈！” 他越说越顺嘴，勒着方自明的脑袋把他按进自己怀里使劲儿揉，叫嚣着说：“老子在外面人送外号‘万人斩’，身经百战阅人无数，怎么样，就问你怕是不怕？” “怕你妹啊。”方自明瞬间被搓成了鸡窝头，他不甘示弱，反身与唐煜扭打成一团：“还绕赤道一圈，可给我算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位‘行走的荷尔蒙’哦，前天早上还在跟自己的右手约会，你不是迷倒众生嘛，跟右手‘相处’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熟练？哎呀，现在想想，手速相当快呀，朋友。” 唐煜：“……” 这说的却是前天早晨，唐某某终于被自己的每日一勃搞得心烦气躁，索性用手来了一发时。 远在１０１号房，但意识领域却已经笼罩整座沉水市的方自明，在无意中通过领域能力，开着上帝视角，强势围观了唐某某的整个自｜渎过程。而且，由于此类异能的特殊性，唐某某不仅真身上镜，且在他动作时，那一身漂亮肌肉的起伏走向都分毫毕现，方自明于半梦半醒间看了部高清无｜码的劲爆小黄片，醒过来的时候，险些就要喷出鼻血来了。 讲真，大清早给他来这么一下，对于一名二十出头、气血方刚又洁身自好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刺激确实还是有些大的。 当时他因为种种原因，没和唐煜提这事儿，此时被对方拿话一激，嘴上顿时没了把门的，一股脑儿便全说了出来。 唐煜动作一顿：“？？？等会儿，你说啥？” 方自明此时已经爬到他背上，正将双手缠在男人脖颈处用力绞紧：“还万人斩，我看你一个人都没斩过。知道这种吹牛逼的行为叫什么吗？就叫‘弟弟的行为’。你这个弟弟！” 唐煜终于在他上下其手的时候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脸上一黑，男人双手向后抓住方自明的两条上臂，侧身甩肩绊腿一气呵成，眨眼间的功夫，两人的攻守形势便又重新倒了个个儿。 唐煜把方自明按在地上：“你偷看我打手｜枪？” 方自明：“噗，胳膊，松开松开，要断了！” 唐煜这才将手劲儿收回来一些：“是不是偷看我打手｜枪了，是不是？” 方自明眼神有些飘忽：“说偷看就太难听了。” 唐煜一拍大腿：“好哇，果然看了！” “喂，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想故意偷看你似的。”方自明就算趴在地上，也要努力扭头用眼神瞪视他：“要不是我的领域能力还不熟练，谁稀罕看你打手｜枪。” 唐煜哦了一声，片刻后，突然问：“我打了多久？” 方自明下意识便道：“半小时……” 唐煜：“……” 方自明：“……” “哦～”唐煜拖长了音：“有的人啊，嘴上说着不稀罕看——实际上嘛——” “都说了我是被迫的！”方自明艰难地说：“难道你没发现，我这两天都在疯狂开发自己的异能吗？就是因为不想再看见你打枪，我才这么努力的升级能力啊，你自己心里难道还没点儿逼数吗！” 唐煜挠了挠脸：“呃，你有在努力升级吗？” 方自明：“……” 方自明：“……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对吗。” 看他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唐煜咳道：“不，还是有效果的。难怪最近跟你打架变得，嗯，变得有一点儿困难了。” 方自明幽幽道：“你这个说辞，就像‘你是个好人’一样，特别苍白你知道吗？” 唐煜便及时住了嘴。 方自明：“所以，我们俩之间的等级差距，已经是level 100000和level 1的这种样子了吗。”以至于后者再怎么疯狂升级，前者好像都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啊。好气啊。 眼见着方自明周身的郁气越来越浓，唐煜总算还有点儿良知，他试图安慰一下自己的小伙伴：“那不然，我来教你格斗？” 方自明怏怏道：“我才不给你洗内裤。” 唐煜便低声笑起来：“免费教你的。学不学？” “……”方自明握住他递过来的手，顺着对方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振作道：“学，为什么不学。” 他不仅要学，还要学以致用，努力做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也能把姓唐的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方自明内心涌起凌云壮志，一边想：这事儿不着急，level 100000和level 1之间的距离，怕是比东非大裂谷还要幽深，急也急不来。 当前，他们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需要早作准备。 比如——即将来临的第二轮“潮汐”现象。 ××××××××× ２０１８年６月８日，凌晨０:００，连接异空间的虫洞准时开启。 方自明站在１０１客厅的窗口边，低头看了看时间：“‘门’开了。” 半小时后，唐煜掀开窗帘一角，隔着玻璃看见了第一只游荡至楼下的黑色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很多小伙伴觉得小攻太邋遢。唔，你们觉得我会给小受配这种小攻嘛？ 攻受都会有缺点，但是也会慢慢成长的啦。 比如小攻，他就会——为爱洗内裤！【我在说什么】【总觉得也没有成长多少的样子】 刚出场时的唐煜：“打死我也不天天洗内裤！！” 搅基成功的唐煜：“真香。” ×××××× 方自明：“指甲太长了，我需要一枚指甲剪。” 唐煜（打了个响指）：“给。” 方自明：“……你为什么连指甲剪都能变？？？说好的只能召唤武器呢！” 唐煜：“谁说指甲剪不能当武器。” 方自明：“那你还能变别的吗？” 唐煜：“可以啊。” 然后小攻变了把修眉刀出来，顺便帮助小受修了个眉。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5章 他饶有兴致的举起望远镜，借着月光和路灯仔细观察人影的四肢，以及那张没有五官的脸：“这就是传说中的影鬼？果然非常形象啊。” 观察了一会儿，他又小声嘀咕：“倒是有些像Slender man。” 方自明站在他旁边，两个人为了不引起影鬼注意，说话时便靠得非常近：“美国的都市传说，瘦长鬼影吗？” 唐煜：“对。” “我一开始也觉得像。”方自明压低了声音：“不过它们的攻击力比瘦长鬼影弱许多，智商也很低。Slender man可是会从背后伸出六条触须的杀人魔，影鬼的攻击方式，目前看来还只是用手脚推搡碰撞，相比起来真是温和太多了。” 唐煜微微一哂：“永远不要小瞧你的任何一个对手，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方自明有些意外的朝他瞥了眼，点点头：“受教。” 唐煜又观察了一下窗外的情形：“趁现在影鬼的数量不算多，出去试试它们？” 这几天一直在接受唐煜的格斗训练，方自明内心也有些跃跃欲试。他伸手勾住脖子上一条黑色皮绳，将藏在衣服下的双面镜拎了出来，一边道：“我的领域可以笼罩整个沉水，如果遭遇危险，我会把我们转移回安全屋。” “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唐煜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毛，随后屈起指头敲了敲左耳上的蓝牙耳机：“随时保持联系，我先下去。” 说罢，他扬起窗帘，将推拉窗完全打开，然后一脚蹬在窗沿上，炮弹一样从三楼一跃而下！ 男人在这一刻仿佛化身为一只敏捷的豹子，方自明看着他在房檐屋角处借力缓冲，悄无声息落在地上，随后迅速隐没在周围的遮蔽物后，不一会儿便再也看不到踪迹了。 唐煜从开窗到消失在黑暗中，前前后后所用的时间恐怕连一分钟都还不到，别说是刚刚拐到楼头的影鬼了，就连一直关注着他的方自明都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方自明看了看外面越来越近的影鬼，再瞅一眼窗沿上留下的那个硕大的鞋印，老半天都不太想说话。 他在心中想：妈的，丫就知道耍帅，等会儿必须抓他回来把这大脚印子擦干净才行。 一边这么想着，青年的身形渐渐变得稀薄起来，只几秒钟的工夫，他便如一缕轻烟原地消散，窗边再无半个人影。 躲在暗处的唐煜似有所感，他举目望天，西南方位百米高的夜幕之上，果然出现了一个修长飘逸的身影。 方自明凭空而立，天外的星辰月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犹如为他披了件银色胄甲，也让他看起来与平常所展现的气质大相径庭。 借着夜晚的光，唐煜依稀能看到那人被夜风吹起的衣袍袖角，短发遮住了青年的额头和眼梢，却遮不住他瞳孔中迸射出的凛然寒光。 那是一种，在此世界的绝对领域中，拥有至高“权力”，能够居高临下俯视众生，既冷静又傲慢，是独属于此间主人的眼神。 领域之内，世间万物皆在他掌控之中，什么规则，什么常识，什么天与地，什么生与杀。 他就是这里唯一的规则。 唐煜眯起眼睛，看着那人缓缓伸出一只手，随后五指收拢，做了个“握紧”的动作。 在他左前方那条街道上，本还摇晃着向前走的一只影鬼突然静止在原地，下一秒，它的身体猛地抬高了半米，并在空中诡异的抽搐起来。 那些过长的手脚似被看不见的外力操控着，飞快地缠在了它自己的身体上。 影鬼发出一声惊恐地嚎叫，唐煜清晰地看见它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扭曲变形，大概十多秒后，这只被拧成麻花的影鬼终于不再叫唤。 方自明展开手掌，影鬼随即摔下去，落地后也没再动弹。 塞在左耳中的蓝牙耳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唐煜听见方自明在头顶上冲他说话：“我的能力对影鬼有效。不过十五秒才解决掉一只，效率太慢了。” 男人紧紧盯着天上那道人影，他嘴角噙着笑，低声说：“你还可以更快一些。” “确实可以，但操控领域太耗费心神了。”方自明揉了揉额角：“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只能将领域维持二十分钟左右，再往后就要透支了。我觉得，接下来我有必要深入锻炼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唐煜将视线重新转回街角，随意应了一声：“你继续练习吧。我这边也要开张了。” 方自明刚刚解决影鬼的动静有些大，那只影鬼临死前的嚎叫似乎将周围的同伴们全部吸引过来了。 【呼——呼呼——】 【嗷嗷嗷——呜嗷——】 男人缓缓从阴影里踱步而出，影鬼们飞驰的动作一滞，而后有志一同的转动脖子，向着他的方位“看”了过去。 明知道对方脸上并没有眼睛这种器官，但唐煜能明显感觉到十几只影鬼正在锁定自己，也许这些怪物天生就对番尼之石的存在异常敏锐，唐煜甫一现身，影鬼们便不再盲目的游荡，而是冲着他站立的位置一路倾轧而来！ 唐煜面上仍是一派轻松，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唇微微蠕动，自语般吐出两个字。 “刀来。” 顷刻间，有刺骨锋芒以唐煜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铺卷开来，其气势之盛，连远在百米高空以外的方自明，都不禁侧目看过去。 无数把刀，自男人身后的虚空中，渐渐显露出其尖锐的轮廓。 它们仿佛被牵住锁链的凶兽，一边虎视眈眈的锁定敌人，一边安静的围绕在唐煜身侧，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挣脱缰绳，将领地内的所有生命全部吞吃入腹。 唐煜就站在这几十柄刀的保护圈内，他右手两指一并，指腹轻触额角，而后向着斜上方随意一划：“走你～” 禁令解除，被松开“铁链”的凶器们同时动了。 漫天刀影纵横来去，只一回合，便将张牙舞爪冲过来的十几只影鬼切了个七零八落！ 唐煜一边分神去看方自明那边的战况，一边缓慢的走至街尾，他在某只影鬼残破的尸体旁蹲了下来，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树枝，戳了戳那坨黑色的影子。 对方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透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真的不相信这是个碳基生命体，它甚至连半滴血都没流出来过。”唐煜一边戳，一边自言自语：“戳起来倒确实有肉块儿的感觉，但为什么它的表面和身体内部全是黑色的？哦，说起来……这家伙好像没穿衣服啊……这帮Slender man似乎很喜欢集体裸奔呢……” 他的耳机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方自明在天上打开了通讯开关：“唐煜，你蹲那儿干嘛呢？” 唐煜不答，反问道：“小明，你知道怎么分辨影鬼的正反面吗？” “……主要还是看它们行走的方向吧。”方自明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道：“你问这个干嘛？” 唐煜盯着面前的影鬼尸体：“我发现这家伙好像没有小丁丁啊。” 方自明：“……哈？” 唐煜：“但它也没有３６Ｄ大胸。” 方自明：“？？？所以呢？” 唐煜摸着下巴，作出如下总结：“所以，影鬼其实都是不男不女的死变态？那它们要怎么繁殖后代？靠分裂和出芽吗？” 方自明：“……” 这问题的前半句乍一听简直是闲得蛋疼，但后半句细细琢磨起来，却着实值得思考。 方自明不由也顺着他的话想了许多有的没的，他思索着说：“也有可能是细胞再生，或者单体克隆什么的。毕竟是异空间产物，与咱们那里的常识相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两人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施展能力解决了几百只影鬼后，也渐渐有了力竭之感。 唐煜估摸了一下方自明的精神力状态，索性一边操控飞刃，一边抬手敲了敲耳机：“你的精神力应该快到极限了，不要恋战，回家吧。” 方自明应了一声：“你呢？” “早就想回了。”唐煜打了个哈欠，耷拉起眼皮：“深夜的剧烈运动之后，总会让人觉得既空虚，又疲倦，而且好像还有一点儿饿。” 方自明：“……”突然觉得，我们俩进行的可能不是同一种运动呢。 他扬起手臂，发动领域场将两人同时送回安全屋，唐煜立刻扑通一声倒进沙发里，并发出了饥饿的声音：“我……想……吃……泡……面……” “厨房里有，自己去泡。”方自明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黑色尸体堆满了街道，由于此时还是夜晚，方自明一时也看不清下面到底堆了多少死去的影鬼，他只能通过路灯的灯杆长度勉强做一下对比。 不过方自明也没能观察太久。 几分钟后，新的一批影鬼重新占据了小区，除去１０１安全屋，沉水市再一次被源源不断输送来的妖魔鬼怪挤了个满满当当。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没有存稿＿（：з」∠）＿入Ｖ章好艰难啊。 ×××××× ×××××× 同样是遭遇影鬼，小攻和小受的区别在于： 方自明（严肃状）：“它们靠什么来寻找‘猎物’？影鬼的弱点是什么？” 方自明（拿起武器）：“我要怎么杀死它们？放火？硫酸？声波攻击？强光照射？” 唐煜（严肃状）：“这玩意儿没有嘴，为什么还会嗷嗷叫？它们平时需要嘘嘘吗？会放屁吗？影鬼和影鬼之间究竟要如何谈恋爱呢？会生出一百个小黑人儿吗？” 唐煜（拿起小树枝）：“让我看一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小菊花……”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6章 “奇怪。”方自明盯着天上飞来飞去的影子，喃喃道：“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问唐煜：“你有没有类似这样的感觉？” 唐煜将另一桶泡面递给他，感同身受地说：“饿的吧。” 方自明：“……” 方自明：“谢谢。但我觉得可能不是。” 此后的几个小时，两人分别在１０１的客厅和卧室养精蓄锐，慢慢平复被消耗一空的体能和精神力。 上午八点半，方自明与唐煜各自背着一个补给背包，再一次从窗口跳了出去。 “潮汐”连通两界的这三天时间，不仅给了影鬼争夺番尼之石的机会，同时也是方自明和唐煜反过来利用它们打怪升级，锤炼和探索自己超能力的宝贵机会。 此后两天，除了吃饭和休息，两人都没怎么返回安全屋，他们将大部分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与影鬼“相亲相爱”这件事上面。 方自明这回既有异能与武器傍身，又有一个武力值超高的同伴，回想第一次“潮汐”时的经历，竟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仿佛一个月前被影鬼追得屁滚尿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似的。 他立在沉水市最高的商务大厦天台上，利用空间跳跃躲过了一群围攻自己的影鬼，连续三次跳跃之后，青年的身影已经闪现至五百米外的某栋大楼楼顶。 此时楼顶尚有两只影鬼在慢悠悠的游荡，方自明的落点正是其中一只的肩膀处。 他屈膝踏在影鬼肩头，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双面镜便顺势吧唧一下贴在了它的额头上。 影鬼茫然停下脚步：【嗷？】 方自明熟练地念起咒语：“邪王真眼，启动！” 一股巨大吸力蓦地自镜面中传了出来，被镜子锁定的影鬼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被方自明手中的小小化妆镜轻轻松松吞吃入腹。 ——当然并不是真的把它吃了，这面镜子只是自动开启了一道微型虫洞，把影鬼踢回了老家而已。 踢完了第一只，青年没有停留，赶在第二只行动之前，以同样的手法将其驱逐出了镜中界。 “这就是未来那个我使用的御敌方式么。”他自半空落地，低头看了看镜子：“跟照妖镜似的，干脆以后就叫你照妖镜得了。唔，小照？小妖？你喜欢哪一个？” 化妆镜在他掌中啪的合上，无情的拒绝与主人进行战后交流。 很显然，“小照”和“小妖”它都非常不喜欢。 方自明慈爱地摸了摸它：“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放心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照，么么哒～” 化妆镜：…… 如果化妆镜会说话，现在说不定已经不满的大叫起来：“不就是使用前需要说几句可爱的台词嘛，现在的魔法少男少女们，变身前不都喜欢喊个‘ＸＸＸ变身’吗？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流程？你竟然为了这件事，就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还好镜子并不能真的成精，不然一人一镜大概能因为这件事吵上个三天三夜。 将整栋楼的影鬼全部解决，方自明抹掉额角渐渐渗出来的汗水，抬手打开了通讯器开关。 他躲在市区某栋公寓的窗户后面，一边低声道：“唐煜，听得见吗？” 这款蓝牙耳机的有效距离大概是两公里，唐煜显然还在通讯范围以内，几秒后，方自明收到了对方的回应。 “听见了。” 方自明：“解决多少了。” 另一头声音有些嘈杂，唐煜没回话，隔了半分钟后噪音渐渐消失，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淌了出来。 “一千三百五十一只。”顿了一下，他重新道：“一千三百五十五只。” 十几只影鬼自十八楼的窗边飘过，方自明不欲在通话时多生事端，遂屏住呼吸，同时将身体往后退了退。 唐煜在那边说：“你是不是也留意到了？” “嗯。”方自明低声道：“影鬼的力量似乎变强了，而且看样子，智商也比前两天高出不少。” “哈，我就说么，镜中界这是在给咱们提升游戏难度呢。”唐煜嘿嘿笑道：“老子前天还在说这些家伙正反面都长一个样，简直乏善可陈。没想到今天它就给我一个大惊喜，这群家伙他妈竟然长嘴了？” 没错。 从“潮汐”第三天开始，进入沉水市的影鬼，开始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战斗力。 而到了当天中午时，在市区里游荡的影鬼中，逐渐涌现出一群另类的“变异种”。 它们的体型与之前那些没什么不同，身高超过两米，四肢又细又长不合比例，浑身上下黑得非常均匀。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它们头部中下方的位置，有一条将近三十厘米长的巨大裂口。 那裂口两端上挑，仿佛一张正在狂笑的大嘴，裂缝开合间，能看见里面长满了尖锐的锥型利齿。方自明初次与这种影鬼对上时，亲眼见到它们咧开大嘴，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咬掉了半个车屁股。 乍一见到如此场面，方自明险些震惊得大叫一声：妈呀，这不是超级英雄毒液吗？！ 嗯。 虽然长得有点儿像，但它们真的不是毒液。 言归正传。 除了长得像超级英雄，这群满嘴尖牙的影鬼还懂得团队协作。 它们设计陷阱，利用诱饵勾引方自明，企图将他引入包围圈来一个瓮中捉鳖；它们知道混在普通影鬼中隐藏自己，知道观察对手的战斗力，专门针对他的弱点下手；还知道要保存己方实力，打不过时毫不恋战，一触即退。 当意识到这些影鬼的变化，方自明立刻撤手，他瞬间启动闪现技能跳出战局，同时后背上惊出了一层冷汗。 与同伴确认过情报，方自明当下便道：“这样不行。再打下去，我们就要被那群变异种逐个击破了。” 唐煜啧了一声：“过来我这里集合吧，你行动起来比我方便。” 作为领域之力的拥有者，方自明一旦锁定了位置，就能通过瞬移和连续闪现快速到达目的地，确实比唐煜要来得方便许多。没费多少功夫，方自明开着上帝视角确定了唐煜的方位，他从窗边移开，后退一步藏进了墙角的黑暗之中。 片刻后，方自明从另一处阴影中迈步而出，只此两步，他已经跨越了大半座城市，轻巧地落在了唐煜所在的房间中。 瞬息之间，缩地千里。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唐煜这时候正藏身在沉水市区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里。 不仅如此，他还选了个总统套房，见到方自明从阴影中走出来，这家伙四仰八叉的躺在３６０度全景卧室里，一副屋主人的模样冲他招招手：“来来，快过来体验一下被影鬼从四面八方包围的感觉。” 方自明：“？” 青年环顾四周，发现唐煜躺着的那张床就放在全景卧室正中央。房间的四个面都是圆弧形观景落地窗，不过“潮汐”时期当然也没什么风景可以看，方自明转向哪个方位，窗户后面密密麻麻的影鬼便集体亢奋起来，手舞足蹈地疯狂敲打着玻璃。 唐煜抚掌感叹道：“啊，这简直是世纪巨星的待遇。” 方自明：“……” 青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为什么只是几个小时没见，你看起来却比早上出门的时候更加骚气了？” 唐煜不满道：“什么叫骚气，我这明明是行走的荷尔蒙。你数数外面那群家伙，有没有一万个？老子可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斩哦。” “是斩了一万个吧。”方自明对着他比了一根中指：“你怎么不给屋里再搭个舞台呢？看把你能的。” 唐煜虽然躺着没动，但方自明却无比清楚地知道，窗外此时必然正有数百把尖刀，就在二人说话间，这些刀影想必仍在不断收割着酒店周围那些影鬼们的头颅。 他深知这家伙懒散成性，如今有了超能力，打架的时候也不亲身上阵了，能用刀的时候必然不会再用拳头。不过也是这个原因，唐煜的超能力进步神速，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一次性召唤出两百多把凶器了。 方自明头一次遇见这种“因为懒，所以强”的人物，不得不说，他还是挺佩服唐煜的。 正想着，便听那人对着他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已经能搜索到伪装成镜子的那枚虫洞，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吧？” “可以。”方自明回过神来：“你想截断灰道？已经进入镜中界的影鬼，如果不通过灰道返回，就只能永远呆在这里，直到它们死亡。你确定我们杀得完这么多？” 两人一同扭头，看了看窗外挤得密不透风的影鬼。 终于得到屋里“猎物”的关注，影鬼们激动得仿佛见到了爱豆的狂热粉丝，更加疯狂地敲起了玻璃。 【嗷呼！嗷呼嗷呼——！】 【噢噢噢噢噢噢——】 唐煜举起手摇了摇，也摆出一副领导接见平民的慈祥面孔，对着右侧窗户外的影鬼ＳＡＹ了声：“嗨～” 方自明踹了他一脚：“你要不要再出去和它们挨个儿握握手？”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又来请假了＿（：з」∠）＿入Ｖ使我秃头，赶不完稿子，我的心好痛啊啊啊…… 为了尽快赶完１Ｗ字，明天不得不停更一天，非常抱歉ＱＶＱ ×××××× 摇滚巨星唐某某，今天在沉水市这家五星级酒店里，正式出道。 唐煜：“哈喽，各位粉丝大家好～” 影鬼：【嗷嗷嗷嗷嗷嗷！】 唐煜：“we～will～we～will～rock！！！you！！！” 影鬼：【嗷～嗷～嗷～嗷～嗷！！！嗷！！！】 方自明：“……” 方自明：“你们都是神经病啊啊啊！”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7章 “那倒不必，适当的保持距离，才能让感情更长久不是么。”唐煜瞬间转回了脑袋：“既然销毁虫洞不可行，那再造一个虫洞呢？” 方自明一怔，随即醒悟，道：“你的意思是，再造一个反向虫洞？” 目前引起“潮来”的虫洞，是一条单向灰道，这条灰道在影鬼所在的异空间以及地球的镜像世界中分别设立一处媒介，它首先在异空间吞噬掉数以万计的影鬼，通过灰道进行传输，再尽数发射到镜中界里来。发射时没有光柱等异象，所以暂时无法确定发射时长究竟是多久。 而“汐退”时则刚好相反，是将镜中界的影鬼再重新抛回去，全程用时三十分钟。 实际上，方自明手里的那面“照妖镜”，其中的一项能力就是制造微型虫洞。不过也可能是体积限制了威力，它所制造的虫洞，终究不能与“潮汐”自发生成的庞大灰道相提并论。 而唐煜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效仿照妖镜，也尝试开启一个类似“汐退”时的虫洞。 方自明心里没底，他微微皱起眉，道：“我可以试试，但成功的几率不太高。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还远远达不到你想要的那种水平。” 唐煜耸耸肩：“那倒无所谓，重在参与不是吗？” “啊。”方自明不自觉也跟着他笑起来：“好吧，重在参与。” 两人也没回安全屋，索性就留在这间全景总统套房里。唐煜盘膝坐在床上，支着下巴，定定的看着方自明施展能力。 青年完全无视了引力定律，他的双脚一点一点离开地面，身体缓缓漂浮起来。 方自明在半空中放松四肢，他的眼眸半睁半阖，黑色短发因为周身奇妙的气场而上下荡漾。唐煜盯着那些发梢出了一会儿神，感觉它们就像大海中水母的柔软触须，只是不知道摸起来又是什么滋味儿。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心下有些跃跃欲试。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男人的“恶意”，方自明撩起眼皮，眼珠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瞥，投去一道冷漠的视线。 便是这惊鸿一瞥，唐煜身体向前凑了凑，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瞳孔中散发的蓝紫色幽光。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青年的眼睛由黑转蓝，最终，他瞳孔中的颜色定格为清澈通透的冰蓝色，唐煜心下了然，方自明已经将自身的力量调整到了巅峰状态。 巅峰状态的方自明很好辨识：冰蓝色的眼睛，无风自动的衣摆，以及他脸上十分明显的“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冷漠表情。 总的来说，开了大的方自明，身上有一股连唐煜都自叹弗如的，极为浓烈的装逼气息。 “这造型，这逼格，不弄套拉风的制服搭配一下，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浮在空中的某人，一边喃喃自语：“先给你找个红披风吧，里面最好穿一件蓝色紧身衣，胸口还可以再画一个大写的Ｓ……” 话音未落，方自明仿佛心有所感，保持着高冷的表情，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哆嗦。 于是他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嘀嘀咕咕的某人。 唐煜贼喊捉贼，逮着他批评道：“不要分心。专注，专注！” “……那你就不要这么嘴贱，一直在我后面品头论足！”方自明一勾手指，唐煜屁股下面的白色床单四角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人头顶迅速收拢，然后仿佛兜垃圾一样将他裹在里面，并在开口处系了两个死结。 唐煜：“卧槽？” 方自明冷漠的收回手：“乖乖呆着，不然扔掉你。” “……”唐煜震惊的召唤出一把小剪刀，将罩在脸上的床单剪成了破布条：“哇塞，小明，霸道总裁啊！” 方自明没再搭理他，开始专心致志的调动精神力。 他的眼睛刚刚闭合，唐煜便警觉地撑着手从床上翻下来，几步走到了窗口旁。 徘徊在大厦外围的刀阵只几个来回，便将挡住他视线的影鬼斩成了碎片，唐煜站在三十二楼极目远眺，将小半个沉水市尽收眼底。 自他进入镜中界以来，这里没有一天不是晴空朗朗，日暖风和。这样的天气虽然好，但终日里的一成不变，总归还是有些无趣。 哪像现在这样。 男人抬起头，城市上空的黑云一片连着一片，如千军万马自遥遥天边倾轧直下，好似要把整个沉水市碾个粉碎似的。 亮紫色的闪电在厚厚的云层间藏头露尾，隔了片刻时间后，滚滚雷声终于传入唐煜耳中，自此便再没有停歇过。 唐煜高大的身躯就立在破碎的落地窗前，他双手抱臂，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地都因方自明的力量而为之变色，男人脸上始终挂着的，那副散漫怠惰的表情，也渐渐起了变化。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兴奋。 那是一种……男人对力量的追求与渴望，对神秘事物的好奇心，以及对强大对手的征服欲。 “这小子，以后肯定还会变得更强大。”男人低声自语，他的眼眸在暗室中亮得嚇人，嘴角也正无意识的向上微微翘起。 仿佛一只搜寻到了极致美味的金雕，内心骚动不已，却仍试图按捺住自己，生怕一个动作便吓跑了对方。 不过，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猎物。 唐煜在心中想着：他会是一个强大的伙伴，再不济也是难缠的劲敌，总之，必然不是什么束手待毙的炮灰，或路人甲乙丙之流。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哈，真是令人愉悦。”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仍在拍打玻璃的影鬼被倒卷着飞上了天，男人拍了拍手，留在外面的两百把尖刀眨眼间便被他收了回来。 在他身后，漂浮在半空中的青年微微启唇，掷地有声道：“准备建立虫洞。开！” 一道紫色电光裹挟着千钧气势，自云间轰然落下，直直“扎”入酒店北边的一片草坪上！ 轰—— 以这道闪电为圆心，半径一百米以内的所有房屋齐齐一震，在震荡波的洗礼下晃了两晃。 全景套房的窗户早在奔雷落地的一瞬间全部炸裂，唐煜第一时间就扒下了床上的被子，他一扬手，将自己与半空中的方自明兜进了一个被窝里，任外面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算是避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玻璃渣攻击。 方自明被他捂在被子底下，他安静了几秒钟，重新道：“第二次尝试建立虫洞。开！” 唐煜这便意识到，刚刚那道雷算是失败了。 还未来得及再想太多，第二道雷已经探出云层，张牙舞爪的向着地面俯冲而来！ 轰—— 男人似有所觉，他将被子掀开扔在地上，果然看见两人被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光罩圈在中间，所有攻击在撞上这层微微发光的保护罩后，便全部化为乌有，没有伤及里面的人一分一毫。 而在保护罩以外的地方，酒店的墙壁上爬满裂纹，套房中的一应摆设全部损毁，现场可谓是一片狼藉，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他正看着，身边的青年捂住附着有番尼之石的左胸，轻轻喘了口气，复又道：“第三次建立虫洞……” “……” “第六次……建立虫洞……” “开！！！” 正午１２时５５分，最后一丝阳光也被滚滚雷云挡了个严实，沉水市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狂风大作，影鬼们齐齐哀嚎，十几道雷霆悍然出动，仿若天道降下的“利剑”，又像是挣脱了枷锁的戾龙，一道接着一道，叫嚣着刺破了黑夜。 那一瞬间的电光照亮了城市中飘荡的百万影鬼，鬼影幢幢，群魔乱舞，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人间地狱，既觉得汗洽股栗，又忍不住胆裂魂飞。 方自明猛地将眼眸完全睁开，他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外面那十六条“雷龙”，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随后又向左右两侧缓缓分开。 周身气场疯狂的向外倾泻而出，青年悍然开口，大喝道：“都给我——开——开——开——！！！” 接天连地的十六道奔雷，齐齐暴涨了一倍的体积！ 唐煜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副墨镜，他此时已经走出了保护罩，男人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家具残骸，漫步走到早已没有了玻璃的落地窗边。 他站在三十二层的高楼上，只需再进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高空中，刮骨的寒风与高压雷电近在咫尺，若是一般人，此时恐怕早已是两股战战。 但唐煜显然不在这个“一般人”的范畴之内。 事实上，男人不仅没觉出害怕，那双被掩藏在墨镜后面的黑眸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疯狂与快意。 “妈的。”他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拉风到没朋友啊。” 有墨镜帮他抵挡闪电发出的刺眼强光，唐煜能够很清晰的看见，越来越多的影鬼被狂风刮离地面，渐渐向着十六条闪电聚拢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不入Ｖ，真的，我还没申请＿（：з」∠）＿这个时间段竞争太激烈了，我没什么竞争力，会惨惨的。 我过两天再申请哦ＱＶＱ ××××× ××××× 唐煜：“你弄个虫洞，把我的粉丝们踢回去。这个ＱＱ群里，只允许有你和我两个人存在。” 方自明：“……神特么ＱＱ群。” 方自明：“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狂热粉丝的？” 唐煜（戴墨镜）：“距离产生美，就让它们隔着几个维度，远远的膜拜我好了。”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8章 他注视着那些魑魅魍魉被拖拽着扔进了闪电，虽不知灰道是否已经开启，但就算失败了，影鬼怕是也要被高压雷暴给劈成渣渣。 没有再出声打扰方自明，唐煜转头离开卧室，随后费了些功夫，从已经崩裂变形的酒店大厦中顺利脱身。 他并没有受到灰道引力的影响，在一众被迫向着闪电方向漂浮的影鬼中，只有他逆流而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了。 就这么行走了五六分钟，唐煜观察着路过他的没一只影鬼，没有找到想找的目标，他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 “果然，这群小黑人里没有变异种。”男人若有所思，他侧身躲过一只迎面飞来的普通影鬼，还顺脚将它踢得远远的，一边道：“难道它们感受到威胁，全部躲起来了不成？” 鉴于那些变异种拥有一定的智慧，唐煜有这种想法也并不离谱。 思考了片刻，他没有惊动方自明，转身从附近商超骑出一辆崭新的小电驴，朝着沉水市西边，远离闪电群的那一片楼房慢悠悠驶了过去。 呲呲—— “唐煜，干什么去？” 唐煜抽出一只手按开通讯器：“厉害了，一心两用啊。” 方自明仍在操控着天空中的十六枚虫洞，精神力的剧烈消耗令他有些不适：“这时候还在街上溜达，我该说你心真大吗？也不怕跟着影鬼一起滚进异空间。” “啊，那样的话，就又是一段奇妙的经历了。”唐煜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你在担心我嘛？” 方自明冷漠道：“我担心你体积过大，把我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虫洞再给堵上了。” 唐煜哈哈大笑：“没办法，谁让我够大呢！” “……”方自明眼前一黑。 他竟然听懂了这句话里面的内涵。 果然是近墨者黑！ “你他妈……” 唐煜内涵过后立刻转换话题，坚决不给对方留下一丝辱骂自己的机会。 “你注意到了吧，被送走的都是‘没头脑’，‘不高兴’（变异种）并没有受到引力的影响。”他避过一群倒着飞行的影鬼，拐进右手边胡同巷子里，抄近路往西行驶：“还撑得住吗？你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虚弱很多。” “还行。”方自明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若是平时，我一直开着通天眼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恐怕……”通天眼即是他之前施展的上帝视角，当然了，这么中二的名字，必然不是方自明自己取出来的。 维持虫洞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许多，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寻找变异种，等同于让他一心三用，以目前方自明的实力来说，不出五秒就该跪了。 唐煜明白他的顾虑：“所以我现在才会在外面晃悠，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群变异种。你有没有很感动？如果感动的话，请务必帮我把衣物筐里的……” 方自明飞快抬起手，在他说完之前关闭了通讯器。 “……不就是帮我洗个衣服吗，当初偷都偷了，现如今还害羞什么呀。”唐煜啧了一声，表情落寞的一拧把手，将油门加到最大，一骑绝尘消失在林立的高楼之间。 “潮汐”第三天，下午１３时２５分，镜中界沉水市，西郊别墅区。 相比起电闪雷鸣热闹得不行的市区中心，这里几乎能称得上是荒无人烟，俨然一副入住率０％的鬼城模样。 蓦地，一道黑影从别墅区的某栋房子里跌了出来。 那庞大的影子如炮弹般砸在柏油马路上，将平坦的地面撞出一个半米深的大坑，它仰面朝天，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却怎么也摆脱不掉那柄捅穿了它的大腿，将它牢牢钉在地上的五尺长刀。 【嗷……呼，呼呼……】 没过多久，自它跌出的那栋别墅里，有人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迈步缓缓走了出来。 穿着黑色Ｔ恤（安全屋楼下超市顺来的）和迷彩作战裤（路边户外商店顺来的）的男人一手持枪（警局顺来的），一手轻轻转着电动车钥匙（没错这个也是顺来的），姿态肆意的漫步踱了过来。 他在挣扎的影鬼脑袋旁边停下，拿着枪管轻轻撞了撞苗刀的刀柄。 每撞一下，锋利的刀刃便在影鬼身体里留下一道新的创口，那只倒霉的变异种将嘴张得大大的，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呜……呼呜……】 男人蹲在它身边，从怀里摸出一盒香烟（必然也是顺来的），一边随口道：“想杀我啊？” 【呼……呼……呼呜……】 “还挺有新意。”他叼出一根烟，扬着眉说：“跟了我一路，见我进了别墅，你们又偷偷摸摸翻进去，爬在卧室的天花板上装壁纸，是想等我走进去的时候来个泰山压顶嘛？” 【呼……】 “哎呀，那是我没躲开，你们岂不是一人一口，美滋滋的把老子给撕成碎片啦？” 见男人就蹲在自己身侧很近的地方，那只影鬼索性不再去管被苗刀固定在地上的左腿，它嗷的一声抬起上半身，朝着男人的方向便扑了过去。 唐煜蹲着没动，抬手便送了它１２发子弹，如此近的距离自然是百发百中，那影鬼被他一梭子直接打回原地，嘴里的牙碎了一半，看起来凄惨得一塌糊涂。 唐煜将枪收进枪套里，他顺手握住将影鬼钉在地上那把苗刀的刀柄，刷的一下将刀刃全部拔出。 变异种浑身一震，嘴里又发出连串的痛叫声。 “知道为什么我杀光了里面那十三只，却唯独留了你这一个活口吗？”唐煜随口道：“好了，现在是一对一的审问时间。” 男人站起身，单手握刀，将刀尖悬于影鬼头部那张深渊巨口的正上方。 “鉴于我们两方语言不通，我问你答，‘是’就给我呜两声，‘不是’就给我嗷三声。”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倒霉鬼，懒洋洋道：“听明白了吗？” 影鬼：【……】 唐煜抬起脚，在它受伤的那条大腿上来回碾压：“我说，你听明白了吗？” 影鬼大叫一声，嘴里开始发出呜呜的呻｜吟。 唐煜便将脚又收了回来，若有所思：“哦，所以你们真的听得懂华国话。” 正在呜呜叫的影鬼突然闭上了嘴，唐煜硬是从它缺少五官的脸上，读到了一丝遭受欺骗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对方的心理活动大抵可能是这样的：＃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呜呜！＃＃什么原来你们不知道我们听得懂你们说话？？？＃＃妈妈我暴露了！＃＃可恶啊，狡猾的地球人！！！＃ 唐煜在脑内幻想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自我否定：“不不不，我这个思想很危险。连脸都不存在的生物，不配拥有呆萌的属性，丑萌也不行。” 影鬼不知他脑补了什么，只一味愤怒的蹬着腿：【嗷呜嗷呜嗷呜嗷呜！＝皿＝凸】 唐煜用刀背将它所剩无几的几颗獠牙尽数拍断，不耐烦道：“听不懂，闭嘴。” 影鬼：【……呜。Ｑ口Ｑ】 唐煜：“这才乖。” “来吧，宝贝儿，爸爸这里为你准备了一张沉水市的地图，麻烦你帮我圈几个圆出来。”他将刀刃塞进影鬼没了牙的大嘴中，沉声道：“知道我的意思吧？来和我透露一下，你的其他小伙伴们，都藏在地图的什么位置上。” “不回答，或者随便画几个地点糊弄我，爸爸就拿着这把刀，一点一点，从你的喉咙一直戳到胃里面哦。” 影鬼：【……】 妈妈救命——！ 沉水市市中心，五星酒店三十二楼。 通讯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有讯号请求接入频道，方自明费力地按下开关：“……喂？” 唐煜即将出口的话顿了一下，敏锐地道：“你听上去像是快要咽气了。” 方自明喘了喘：“是啊，感觉身体被掏空。” “小明，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唐煜抬头看向远处的闪电群，认真的说：“我说过的吧，重在参与，即使你没有建立起虫洞，我们也总还能找到其他击退影鬼的方法。”说到这儿，他低声道：“所以，小朋友，你现在最好收起它们，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马上。”方自明没有拒绝，转而又问：“你这时候给我发通讯请求，是有什么新的情况？” 唐煜劝说过后，便又恢复懒洋洋的调调：“啊，大概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方自明嘟囔着说：“你就没说过几个好消息。” 唐煜：“我刚刚遭遇了十四只变异种的围击，其中一只给我标出了它的同伴们的藏匿点，沉水市里一共有五处。” 方自明自空中落下来，慢慢走到破碎的窗边：“变异种给你的情报？可靠吗？”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挨个儿检查。” “这么着急忙慌的通知你，完全是因为它给我的五个坐标点中，有一个的位置太微妙了。”十几公里外的唐煜借着手机的光亮，俯身盯着摊在影鬼（已跪）身上的沉水市地图：“那个坐标点，和我们的安全屋位置高度重合。” 作者有话要说：《没头脑和不高兴》是一部很早以前的国产小动画＝－＝暴露年龄向 ×××××× 遭遇唐小攻之前的影鬼：(▼皿▼)哼，吃光你们。 遭遇唐小攻之后的影鬼：Ｑ口Ｑ爸爸我错了！！！ 以及，“皿”里面是它的牙。【啊，好沙雕】【今日份的沙雕笑料被没牙的影鬼承包了】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29章 方自明脚步一顿：“什么？” 唐煜：“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另一项有预谋的行动。顺便问一句，安全屋对我们来说，真的百分之百安全吗？” 方自明低声说：“我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它确实是镜中界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它们去那里做什么，偷家吗？”唐煜随口道：“要是真让它们成功了，那我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对了，除了你和我的房间，三楼剩下的房间呢，那几扇门的后面又是什么？”他来到这里以后，也因为好奇心去查看过，不过费尽心思也没把门打开就是了。 方自明：“１０３到１０５的门我也一直打不开，１０６的后面，据说存放着镜中界的世界枢纽，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反正它们从没对我开放过。” 唐煜：“……” 男人啧了一声：“喂，你这世界之王当得也太憋屈了吧？” “屁的世界之王。”方自明被他这超级中二的称谓雷得浑身一哆嗦，连天边的闪电也似有所感，跟着扭成了麻花状：“你别再给我瞎起外号了，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镜中界的主人。” “早晚会是的。”唐煜不甚真诚的祝福他，一边道：“所以，如此看来，那些变异种的目标不仅仅局限于安全屋，也有可能是三楼的任意某个房间。既然影鬼对番尼之石的存在如此敏感，那么同理推断，它们是否也会被其他房间后面的某样东西所蛊惑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方自明难得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我现在就去确认一下。”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窗外十六道闪电的光芒骤然暗淡，体积也逐渐缩小成原来的一半左右。 方自明：“我会撤掉三分之二的虫洞，剩下的应该还能再维持大概四分钟时间。”制造并维持虫洞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撤掉一部分虫洞后，他才能够分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唐煜：“你要是想听我的建议，就把所有的虫洞全撤掉。”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四分钟而已，我的压力不是很大。”青年猛地收回大部分精神力，他定了定神，道：“让我先来看一看，那群变异种都躲在了什么地方。” 说罢，方自明闭上眼，上帝视角瞬间开启！ 只片刻的功夫，诺大一座沉水市，所有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方位状态，便尽数展现在他脑海之中。 城北——地下排水管道内——正在破坏排水系统。 城南——沉水市电力公司——围着安全手册研究变压器与避雷器应该如何使用。（方自明：？？？） 城北——沉水市供水有限公司一水厂——正在将奇怪的透明液体大规模投入水源。（方自明：投毒？！） 城东——沉水市中心客运总站——正在试图开走所有车辆。 市中心——方自明家门前——也是变异种聚集数量最多的地方。 方自明：“……” 妈耶，这群家伙，竟然真的分出一大拨去堵他家大门口了！ 而且这拨影鬼的数量非常可观，几乎整栋居民楼的走廊和楼梯间都被它们挤得满满当当，方自明大致扫了一眼，数量不下一百只。 “奇怪，我和唐煜这三天明明很少回安全屋，它们是怎么注意到那里的？”他皱紧眉头，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难道真的是被蛊惑过去的不成？” 于是他重新凝神再“看”，不一会儿便有了新的发现。 这群影鬼虽然一直窸窸窣窣的往三楼走廊里挤，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目标并不是安全房，它们推搡着路过１０１，继而亦步亦趋的向着最里面的１０６号室移动过去，似乎要将所有的热情，全部留给眼前这扇紧紧闭合的金属防盗门。 青年看着它们的动作，猛然醒悟：“１０６号房里面放的是世界枢纽！” 自从与镜中界的联系渐深，方自明多多少少能够察觉到，１０６号房间中放置的世界枢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这里的核心所在，是构建和维持此方天地、使它无论遭受何种破坏，都能重新自我修复，而不至于因这些外力而分崩离析。 １０６号房间里，放置的就是镜中界全部的世界规则。 如果将镜像世界比作一个人类，那１０６号房里的世界枢纽，就是人类的大脑，以及胸腔里的心脏。 思及此，方自明自语道：“看来它们改变策略了。” “我和你的力量几乎凌驾于所有影鬼之上，它们打不过我们，所以想要拿到枢纽，进而掌控镜中界的世界规则。” 唐煜在另一边听见了，不由发出钦佩的感慨：“厉害厉害，这他妈是曲线救国啊。” 救不救国不知道，反正看样子，蜂拥而至的影鬼快把他俩的“老家”给挤爆了是真的。 “等等，哎我去……我去……这什么情况……”方自明突然睁大眼，不可置信道：“卧槽！唐煜，它们把１０２的门打开了，你……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没锁门？” 青年有此一问，盖因这个“打开”，并不是指影鬼通过暴力手段强行破门而入，而是它们中的某一只被同伴挤得太狠，失足跌倒撞在门上，硬生生把那道门给“扑”开的。 整个过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防盗门和推门人全都一脸无辜，且后者看上去竟然更像是“被碰瓷”的那一位。 方自明开着上帝视角，明显看到走廊上的所有影鬼陆续停下动作，然后齐刷刷把头转向了１０２。 走廊里出现了十几秒的冷场，显然，就算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们，此时也被这神来一笔吓了一跳，似乎没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此时此刻，方自明和影鬼们的内心活动出奇一致。 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诸位的心中想法，大概只用一张表情包【黑人问号．JPG】，就可以完美诠释出所有人的内心感情了。 方自明的内心深处已经被表情包疯狂刷屏：ＷＴＦ？？？ 姓唐的，你是沙雕本雕吗？？！ 此时，远在城西，正骑着电驴往回赶的唐煜，正在飞快地回忆自己今早起床后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五秒钟后，他放弃了这项没有意义的尝试。 唐煜想破了脑袋，也没回忆出自己是怎么从床上爬起来，又是怎么穿衣洗漱，最后怎么从１０２晃进１０１，去向自己的小伙伴讨要早餐的。 那一段过程真的太过朦胧了，反正当他把眼皮完全睁开的时候，人已经坐在方自明那间小公寓的客厅里，啃着三明治喝着小米糊糊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虚地一拧油门，在快速路上飙起了电动车：“……啊，这个，我竟然没有关门吗？” 方自明额角迸出一根青筋：“那是你家大门，你锁没锁门我怎么知道？” 唐煜：“所以我就说了么，咱们俩住一间公寓就挺好，你还死活不愿意……” 方自明：“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快说，早上是不是没锁门！” 说话间，青年已经利用空间跳跃，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回到了１０１的客厅里，所幸１０１的大门是他亲自锁上的，屋子里仍是他走前那副样子。 方自明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里还是安全的。 门外的变异种着实有些多，而以他现在仅存的战斗力来看，恐怕无法将这百十只变异种全部清理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耳机里，某人还在尝试着寻找借口：“其实，我每天早饭前都一直处于失忆状态，听说这叫习惯性梦游。亲，是你的早饭唤醒了我的神志，真的。” 还“习惯性梦游”。 方自明扶额：“我他妈都快感动哭了。” 与唐煜互相怼了几句，在开启虫洞后又连续施展通天眼和空间瞬移，精神力使用过度的透支感便逐渐开始显露出来。 方自明强忍住头痛，抬手打了个响指：“你先给我回来吧。” 空气一阵扭曲，唐煜开着小电驴凭空出现，他脸上露出一丝突然被瞬移的惊吓之色，差点儿没把电动车直接开到对面墙上去。 “小明，你这是谋杀！”唐煜小声惨叫，猛地握住手刹把：“你捞我之前好歹也提醒一句啊。” 方自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抱歉，谁让我没办法打死队友呢，那就只能给你留下一些心灵创伤了。” 但是这个“心灵创伤”会不会有点儿太蛋疼了？唐煜将车子拎起来扔到一边，觉得自己在镜中界大概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飙车了。 电动车也不飙。 “如此说来，现在它们已经在我房间里占山为王了吗？”唐煜抹了把脸，道：“怎么搞，开门冲出去把楼里的小老弟们全做了？一百只深渊巨口，杀起来怕是麻烦得很。” 方自明摇摇头：“不止一百只，我刚刚又开了一次通天眼，在这栋楼里一共发现了一百二十三只，另外还有五十多只，分别躲在隔壁和对面的楼房里。所以，只要你从这扇门走出去，将会立刻、马上、当场获得近两百个狂热粉丝，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入Ｖ应该在下礼拜，可能是周二，具体等我周一去申请一下。 ×××××× 被碰瓷的变异种：【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开过！】 变异种：【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那扇门先动的手。】 门：啊♂ 方自明：“……” 方自明（转向唐煜）：“你家没了：）” ×××××× 第30章 “两百个？”唐煜忍不住又将墨镜掏出来架在鼻梁上，瞬间恢复了世纪巨星的人物设定，口中喃喃道：“两天半的特训，差不多也可以了。要不这最后的１０.５个小时，我们就在１０１看个电影唱唱歌，顺便放松一下各自紧张的心情你看怎么样？” 青年已经对自己同伴这脱线的神经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他神色如常的扭过头，仿佛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一边转身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天空：“虫洞的时间到了。” 他钉在沉水市剩余的那几道闪电，正缓缓进行着最后的一波脉冲放电。 四分钟的时限一过，所有虫洞立刻关闭，奔雷倏地消散在天地之间，乌云也开始向着四面八方缓缓退去。 久违的，属于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将光明重新还给了这座城市。 而那些被引力拽到了虫洞门口，只差临门一脚却被拒之门外的普通影鬼们，则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掉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方自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精神力透支的疲顿感，似乎也随着虫洞的彻底消失而减轻了许多。 唐煜走过去，将他从窗边拽回来，然后把人一巴掌摁进沙发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影鬼消失之前，你就给我在这张沙发上待好了，顺便休养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力。最后，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不用了，谢谢。”方自明瞅了他一眼，郁闷道：“你也没少使用能力，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副作用都没有。” 唐煜于是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健美的肱二头肌：“大概是我比较强吧。” 方自明：“……”请务必婉转一点鄙视我，拜托了。 “喂，你看起来真的非常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唐煜一改之前的不正经模样，俯下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待在这里，或者让我抱你去卧室休息，二选一吧。” “……”方自明冷静地推开凑到他脸前的大墨镜：“成年人不需要做选择题，所以我两个都不选，快把你的脸拿开。” “啧，我好不容易勤奋一回，你还不乐意。”唐煜悻悻地站起身：“我去解决掉外面的垃圾，你去睡觉，不接受反驳，就这样。” “我不……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吗？”方自明侧身躺进沙发里，疲惫的闭上眼：“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莫名焦躁，似乎正有不好的事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唐煜招出一对长短双刀，拿在手上试了试手感。 闻言，他微微扬起眉，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才道：“镜中界是你的领域，你感觉到不妙，很有可能是镜中界在影响你。” 男人的视线在玄关尽头的那扇门上停留片刻：“说不定，世界想要给你传递某种预警？” “话虽这么说，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真的想不出来。”方自明索性将食指抵在眉心处：“算了，我再打开通天眼，尽量扩大范围搜索一下试试看。” 唐煜见他仍然执意要使用超能力，眼睛一转，打算换一个方式劝说他：“你知道精神力枯竭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方自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唐煜脸上写满了严肃，仿佛一位对不听话的患者痛心疾首的八十岁老中医：“它就像肾透支一样。让你感觉身体被掏空，让你腰酸背痛，精神不济，阳痿早泄，夫纲不振！” 方自明：“……哈？”夫纲不振是什么鬼玩意儿？？？ 他呆呆看着唐煜，下意识接了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那……试，试试汇源肾宝片……？” 唐煜没料到他还能接梗，老中医的做派立刻破功：“……噗！” 方自明：“……” “咳。那个，我只是想说，精神力透支之于超能力者的意义，就像肾透支之于所有男人一样，两者之间异曲同工，你可以当成互通的概念来理解。”唐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带着点儿复杂：“不过，没想到你对肾透支如此了解，莫非……”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既正直又无辜：“唉，我真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还有这种隐疾……不过你放心，我嘴很严的，出去之后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方自明：“……” 唐煜说完还有点儿意犹未尽，补充道：“‘潮汐’结束以后，买点儿保健品补一补吧，我看那个肾宝片就挺好的。” 方自明：“…………” 青年的脸都快绿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与这混货扭打成一团：“唐煜我Ｘ你大爷啊！老子，没有，那种，隐疾！” “哦，我相信，我真的相信你没有。”唐煜动作矫捷地闪过对方踢来的那一记断子绝孙腿，他捂着脸强忍笑意，最后还是憋不住露出几个音节：“噗……噗噗……” “你还笑？你他妈还敢笑！”方自明趁机跳到他背上，掐着男人的脖子，玩儿命一样向着前后左右使劲地摇：“我今天不把你打成肾透支，我他妈不姓方！” 唐煜站住不动，任他作为：“噗哈哈哈……咳咳咳……不是要开通天眼吗，你殴打队友干什么……哈哈哈哈肾宝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仿佛想把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一边摇一边道：“妈的，别笑了，你笑个屁啊。再笑我可要捅你的肾了。” 唐煜肩膀一耸一耸的，末了还提醒他：“天眼，天眼！” 方自明没松手，就保持着骑在唐煜背上的姿势开了通天眼。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唐煜便感觉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轻，正好奇着，方自明冷不丁对着他来了一记锁喉突袭。 唐煜：“噗？！” 方自明猛地抓住他的脖子：“果然，我就说有哪里不太对。” “嗯？”唐煜喉结滚了滚，顿时感觉到对方掌心热乎乎的温度：“有话好好说，你这个姿势很容易让我升起反抗心理你知道吗？” “先别管那个，变异种的数量正在减少。”方自明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警告他不要摇头晃脑，一边道：“你的房间绝对有问题。” 唐煜怔了怔：“我的房间怎么了？” 透过上帝视角，１０２号房的所有角落，都在方自明的脑海中分毫毕现。 他看见原本往１０６去的影鬼转了个弯，开始源源不断的走进１０２号房间内，这些家伙进去之后便没再出来，方自明将房子里所有变异种的动作尽收眼底，只片刻后，便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如此多的影鬼，只进不出，１０２房间中变异种的数量竟然一直没有明显的增长。 他将１０２的情况简单讲给唐煜：“还记得吗，你那天是怎么进来镜中界的？” 唐煜回忆了一下：“哦，媒介好像是卧室里的那面穿衣镜。当时它还不让我进来，我一怒之下就给它破了个处。” “……”方自明假装没听见：“你当时一刀捅穿了两个世界的屏障，是通过暴力手段，强制性闯进来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换成其他人会不会也能做到，但总归不会像你当时那么轻松，这多半……也应该和番尼之石的影响力有些关联。” “道理我都懂。”唐煜道：“所以，你想表达的事情，和我脑子里想的，是不是同一件？” 两人以极其别扭的姿势互相对视了一眼，唐煜先开口说：“在说出答案之前，我们能不能彼此退让一步，先找张椅子坐好，再继续讨论正经事？” 方自明骑在他背上，冷漠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先从自己做起，把拧着我脚筋的那只手松上一松？” 外面一大片的影鬼还在搞事情，１０１的两个男人，还在为了“体位”的问题互相厮打。 要是镜中界有独立思维，此时怕不是已经把这两个家伙骂个狗血淋头了。 唐煜：“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松手。” 方自明：“可以。” 唐煜：“一。” 方自明熟门熟路道：“三。” 说完他放开手，从男人背上跳了下来，不过也没找凳子坐下，毕竟１０２的事看起来颇为棘手，不太适合坐下来慢慢谈。 ——虽然他俩才刚刚抛开棘手的事务，乱七八糟的打了一架。 “来对一对答案？”唐煜一手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方自明离他很近，耳边能听到那种骨骼挤压时，发出的咔擦一声轻响。 方自明点点头，同他做了个手势。 方自明：“１０２有空间裂缝。” 唐煜：“我的镜子又被破处了。” 方自明：“……” 唐煜：“……” 男人清了清嗓子：“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形容的不贴切吗？你这个看人渣的眼神能不能收一收？” 方自明默默道：“臭流氓。” 唐煜便朝他露齿一笑：“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舌头上起了两个泡，一左一右，吃饭的时候嚼哪边都生不如死，左右为难＿（：з」∠）＿ ×××××× 说明一下： 小唐打破镜子进来以后，第二天早上世界规则就准时刷新了所有遭到破坏的公共设施，所以１０２卧室的镜子现在是完好无损的＝－＝ 以及，空间裂缝没有形态，所以小明开着天眼也是没办法直接看到的。 ×××××× ×××××× 方自明：“我设想过镜中界的安全屋会被影鬼攻破，但，万万没想到，攻破的方式竟然如此离奇曲折。” 唐煜（真诚地说）：“相信我，我以后还会继续‘忘记’锁门的。” 唐煜：眼神渐渐变态.jpg 影鬼们：【啊，空气中好像有恋爱的酸臭味！ＦＦＦＦＦＦ！】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31章 言归正传。 两人停在玄关门口，方自明开着通天眼，唐煜便凑到门前，拨开上面的猫眼往外看。 只看了两眼，他就退了回来。 “乌泱泱的一大片啊。”唐煜摸着下巴，发出感叹：“灯被它们敲掉了，走廊上看着还跟天黑了似的，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方自明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别贫了。赶紧干活吧，咱们最后能尽快进入１０２，看看那个媒介究竟怎么回事。” 唐煜便半转过身，回头冲着青年歪歪斜斜的敬了个礼，懒洋洋道：“是的，长官。” 随后，他手中握紧长短双刀，示意对方帮忙开个门。 “你在后面看看热闹就行了，不要再轻易使用超能力。”唐煜侧身挨近方自明，在他耳边低沉地说：“砍垃圾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哥哥来吧。” 方自明后退一步，避开他说话时，喷在耳朵上的温热吐息：“你……” 男人没等他回应，右手搭在门把上一按一推，然后迈过门槛，就这么姿态从容地闯进了影鬼的队伍里。 听见开门的动静，变异种们回过头：“？” 方自明：“……” 就在这一刻，１０１房间内外，方自明和周围的几十只影鬼拥有了同一种表情。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个人为什么在我们中间？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的理所当然？是同伴吗？是同伴吗？究竟是不是同伴？】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懵逼时，那个做出惊人举动的男人抬起手，按住离他最近的一只影鬼的手臂。 英俊的男人面上带着不怎么正经的笑，一边随和地仰着头，对他面前两米多高、张着大嘴正在思考问题的变异种说：“那么，我就从你开始吧。” 影鬼向左歪着脑袋：【嗷？】 说完这句话，唐煜左右手一抖一转，长短双刃瞬间脱鞘。 三楼的走廊与楼梯间被影鬼们挤得几乎无处下脚，四周围昏昏然也没什么光线，但即使这样，被唐煜握在手中的两把利刃，却依然反射出某种奇异的银白色诡光。 就像死神午夜夺命时，死者临终前看到的，长柄镰刀刀尖上最后地一抹璀璨荣光。 影鬼没有眼睛，但这并不影响它们感知周围的变化，它们能“看”到拿着刀的唐煜，也能“看”到对方折转双刀时，刀刃上那透着凛凛杀意的冷冽寒光。 就在所有影鬼以及方自明的注视之下，唐煜右手握住长刀，左手反抓短匕，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猝然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之前被他按住手臂的影鬼肩膀一晃，脑袋毫无征兆的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白色刀光在昏暗的走廊里忽隐忽现，唐煜如一只穿花蝴蝶，在一众妖魔鬼怪中肆意游走。待影鬼们意识到危机已迫在眉睫时，他已经在几十米长的走道上闲庭信步般逛了一个来回，此时又安安稳稳站回了最开始的位置上。 直到这个时候，第一只被他切掉头颅的影鬼，终于轰然倒地！ 唐煜旋转刀身，还刀入鞘，一边随手打了个响指。 他哼笑着，道：“都给我倒！” 走廊上一共二十三只影鬼，随着那道清脆的响指声，有如按动了什么开关，二十三颗脑袋齐齐落地！ 但它们脖子以下的躯体仍然直挺挺的站着，似乎还未感知到自己已经死亡。 也许在异空间生存的生命体，身体构造也与人类不同，即使身首异处，它们脖子上的刀口也都是干干净净，并没有喷出血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位人类方能直观的感受到，影鬼虽然长得像个人，但与他们确实是两个不一样的物种。 唐煜砍完影鬼之后仍然一身清爽，他走回方自明身前，对着目瞪口呆的青年勾了勾手指：“来，牵着我的衣角，哥哥带你过‘马路’。” 方自明的目光扫过走廊上将倒欲倒的二十多具无头尸，有些窒息的道：“……你管这叫马路吗？” 但现在显然不是聊天的时机。 趁着无头尸还未倒下，方自明飞快地走出１０１，他紧紧跟在唐煜身后，在其他楼层和楼梯间挤着的影鬼们还未发现异状之前，两人迅速推开１０２的大门，然后从里面将门牢牢锁上。 就在他锁门的时候，１０２挤挤攘攘的影鬼们听见了动静，也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 唐煜神情自若，他的脸上甚至还架着那副大墨镜，没被镜片遮住的下半部分依然帅得掉渣，再搭配上黄金比例的健美身材，果然很像某位微服出巡的世纪巨星。 男人立刻遵循自己的人设，抬手冲着屋里的“粉丝”们矜持的摇了两下，然后非常风骚的对着影鬼们抛了个吻：“嗨！趁着我们彼此还有时间，在座的有谁需要签名吗？” 方自明已经锁好了门，见状转过来，抬脚踹在他屁股上：“嗨你妹嗨，赶紧干活儿，别给自己加戏了。” 唐煜便只好收回墨镜，悻悻然地重新握起刀。 “身为一个明星，我给自己加点儿戏，不就跟狗吃屎猪拱菜一样，无比的正常么。”他小声嘀咕：“朋友，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比你有明星范儿。”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长短刀缓缓拔了出来。 “真麻烦，又要干活了。”他慢步向前，百无聊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子嫌弃的味道。 这一次用的时间就长了许多，唐煜之前在走廊上拼的是以快打慢，推门出来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干，趁着影鬼猝不及防时，将所有敌人全部砍翻。但进入１０２号房后，他不仅凹了个造型，还抽空和方自明聊了两句。 只这么些时间，但也足够屋子里的变异种回过味儿来了。 方自明站在玄关处，偶有几只不开眼的影鬼跑过来，想捏一捏软柿子，他便干脆给自己开了个防护罩，任凭变异种围着罩子一顿猛锤，却怎么敲也敲不碎那层薄薄的光罩。倒是这一阵阵的动静，将身后游走战场，威武霸气的唐“刀王”引了过来。 “刀王”举着凶器卡卡两下，围着方自明忙活了半天的变异种全部阵亡。 男人看了眼防护罩，又用刀背敲了敲：“质量还挺好。” 方自明：“给你也来一个？” “不要。”唐煜嫌弃道：“哪个纯爷们儿上战场还再带个防护罩？太娘了，真男人就应该直面枪管和炮弹！”当然，这里没有枪管炮弹，但对敌人的深渊巨口也同样适用。 方自明：“……”嚯，这是在影射他看起来娘兮兮的吗？ 青年冷冷一笑，回击道：“真男人就应该自己洗内裤。” “……”唐煜回身继续砍垃圾，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听力似乎又出现了问题，完美略过了来自队友的人身攻击。 一场乱战之中，方自明眼看唐煜躲过五只影鬼前仆后继式的偷袭，突然出声叫道：“你背后，小心！” 唐煜立刻反手将长刀自腋下向斜上方凶猛的一刺，左耳隐约捕捉到“噗”的一声轻响，男人收刀继续前进，不再理会身后那只被捅穿胸膛的倒霉变异种。 方自明看着他一刀搅烂影鬼的心脏，不禁发出一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赞叹：“哇哦。” 似乎终于厌烦了这种不间断地挥刀御敌模式，唐煜轻轻啧了一声，他将手中短匕向天花板上一掷，正趴在他头顶，张开血盆大口伺机偷袭的某只影鬼应声掉下来，嘴里赫然插着那把雪白的短刀。 男人用大拇指抹掉下巴上薄薄的汗水，低声道：“刀来。” 顷刻间，两百把刀在他周围凭空浮现。 唐煜随手一挥，这些刀便立刻各自行动了起来。 五分钟后，唐煜收回所有凶器，踩着满地的残肢断臂，晃晃悠悠回到方自明身前。 “搞定了。”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对着方自明勾起食指：“走吧。” 方自明这才撤去防护罩，唐煜又捏着自己的衣角，冲他道：“哥哥带你过马路？” 方自明没理会那片衣角，抬手运用领域之力，将屋子里七零八落的尸体全部移入附近的垃圾中转站，一边说：“滚。” 唐煜嘿嘿一笑，压根不以为意，转过身一步三摇的进了卧室。 方自明走在他旁边，两人并肩前行几步，在卧室那张单人床边停下。 靠墙摆放的衣柜柜门大敞，右侧一人高的镜子正对着这边，光滑的镜面中只有唐煜的身影，方自明的镜像不在里面，不过两个人见怪不怪，都已经习惯了。 唐煜进来之后没管镜子，反而盯着自己的床，神色凝重的看了又看。 方自明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恐怕是在思考那张床是不是已经被影鬼们蹂｜躏过了，毕竟那床单和被子确实凌乱得很，仿佛之前曾被百来个大汉来回滚过似的。 唐煜严肃地对着他的床说：“你已经不干净了，我要抛弃你。” 方自明：“……” 知道内情的方自明，还能听明白他这是想要换张床，换成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其他人，恐怕还以为这货在发表什么渣男宣言呢。 作者有话要说：通告一下：3月26号本文入Ｖ，也就是明天，入Ｖ有三章掉落，谢谢小伙伴们一直的支持～么么哒！＝３＝ 以及，现实世界副本即将开启，嘿嘿嘿。 ×××××× ×××××× 唐煜ＶＳ三十只影鬼 影鬼（露出一嘴尖牙）：【啊哈，这里有个落单的！】 唐煜（拔出长刀）：“啊哈，这里有三十只落单的。” 方自明：“……你对‘落单’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第32章 方自明干脆不再搭理他，径自走到那面镜子跟前， 然后伸出一只手， 慢慢试探着贴了上去。 镜面自他掌心处渐渐漾起波纹，一圈一圈越扩越大。 “有反应。”方自明转头瞥了眼唐煜， 自语道：“不对，也有可能是受他影响，这面镜子本来就对我有所感应。” 既然如此， 那就换一个人再试试吧。 他冲着还站在床边的男人道：“唐煜， 你干嘛呢？别发愣了， 快过来。” “哦。”唐煜从枕头下摸出一盒烟来， 这才慢悠悠走到方自明身边：“看出什么来了？” “把手借我一用。”方自明攥住他左手手腕， 顺势把人拽到镜子前面， 将唐煜的一只手拍在了冰凉的镜面上。 于是， 一圈一圈的波纹再次出现。 “哦豁。”唐煜看着自己的手掌：“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吸力，从镜子的另一头……” 他还没说完， 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 竟毫无征兆的没入那一圈波纹之中。 方自明吓了一跳：“唐煜？！” 男人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回应，已经被那股力量生拉硬拽着，一个猛子栽进了闪着微光的穿衣镜里。 方自明眼疾手快的扑过去，却只堪堪拉住他一片衣角， 镜面上蓦地光芒大作， 某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青年下意识按住左胸， 轻轻喘了一口气。 没错了。 之前的几次尝试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寻常的媒介（即镜子）会排斥除方自明以外的所有人，且若没有符合所有的既定条件，就连他自己也是无法在两个世界之间自由穿行的。 而现如今，唐煜在表明意图之前，就已经被媒介主动吸纳，整个过程毫无阻碍，想必此处确实有被世界规则忽略掉的空间缝隙存在。 那么……之前消失在房间里的影鬼，怕是也已经从这里，掉入了空间缝隙的另一边。 方自明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个中关键，他便索性也顺着那股吸力，与唐煜一前一后相继没入荡着涟漪的镜面，一头撞进了云诡波谲的空间夹缝之中。 那感觉，与他当时掉进唐煜家中浴室时，并不相同。 真要描述起来，倒是同当初在宝云山上，方自明被陨石砸中跌入奇异时空里的时候，那次似梦似幻的经历有些类似。 他在一层接着一层的空间镜像中缓缓下坠，每撞破一层镜像，身边的景色就会跟着为之一变。 时而是巍峨辽阔的山峦大地，时而是危机四伏的深渊海底。 无数空间纠缠交织在一起，就像一个每秒都在不停变换的万花筒，他迷失于万千世界里，天空荒漠火山冰原蓝洞裂谷，他在两军交火的硝烟战场中游走，在枪炮与刺刀的围剿下夹缝求生，转眼间，又变成一粒微不足道的宇宙尘埃，于浩瀚星河中漂浮流浪。 方自明在不同的世界与世界之间穿梭，几次转场过后，他逐渐注意到了始终追随自己左右的一抹冰蓝色的光。 那是一颗小小的星辰。它只有拳头大小，方自明每次撞破屏障掉进新的世界里，冰蓝色的星辰都会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悬在他的左胸前方。 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方自明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它，心里不自觉地想。 “小妖，是你吗？”他一手捂在胸膛处，掌心隔着衣服触摸到那枚双面镜的轮廓，一边小声说着：“这团光才是你的本体对吗？镜子只是一个载体，并不是你的真正面目。” 那枚星辰微微闪烁，突然使足了力气在他肩膀上撞了好几下，随后上下胡乱飞行了一阵，才又重新挨着方自明的手指，轻柔的蹭了起来。 “还会生气啊。”方自明微微一笑：“果然是你了。” 场景再次转换。 青年轻轻落在青灰色地砖上，他穿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巴洛克式宫廷，又被某面镶满宝石的梳妆镜兜头一照，重新被卷入时间与空间的洪流之中。 毕竟不是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方自明在下坠时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这一次，他甚至还能抽出一部分精力来观察周围的景象，一边默默思索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可能要向下坠落多长时间，以及应该如何从不间断的镜像空间中逃脱出去。 “现在看来，我之前经历的那一次，并不是在做梦啊。”青年伸手握住一枚与他擦肩而过的宇宙尘埃，几秒后又将它扔出去，思索着说：“我可以碰触到世界里的物质，所以这里应该不是幻境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是处于不同维度的平行空间？或者，这些地方也全部都是镜像世界的一部分，而我自始至终，其实都只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地点瞬移式‘旅行’？” 他问与自己一同坠落的星辰：“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冰蓝色的光晕于是开始一边转圈一边下落。 方自明：“？？？” 星辰开始更卖力的转圈圈。 “哦……我觉得……揣摩你飞行轨迹的含义，大概会和揣摩镜中界的世界规则一样，都是属于地狱级别的难度。”他低声嘟囔：“算了，就当我没向你问过这种愚蠢的问题。” 但十分钟过去之后，方自明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不会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头下脚上的造型吧，这很容易脑溢血的。” “亲，”他冲着还在转圈俯冲的星辰道：“你知道怎么脱离这个状态吗？我要去找唐煜。” 那抹光闪烁了两下，随后一头撞入他的胸膛。 方自明：“唔？！” 胸口有什么东西正隐隐散发出热度，方自明似有所觉，他伸出手，将戴在脖子上的化妆镜小心翼翼地勾了出来。 小镜子微微震动着，在他掌中转了半圈，金属镜盖自动自发，向着外侧迅速弹开。 见方自明只是好奇地注视着它，也没下一步动作，化妆镜便啪的一声合上镜盖，随后故技重施，又将之前的一系列动作重新来了一遍。 方自明看着它：“你是要让我使用你？” 化妆镜小幅度的上下开合。 方自明咳了两声：“那……邪王真眼，启动？” 两块镜片同时显出画面，上半部分果然映着唐煜的影子，下半部分也果然还是沙漠。 方自明在其中一面镜片上屈指一弹，低声道：“小妖，带我去找他。” 化妆镜猛地合上盖子，将他的手指夹在中间，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这个名字的深恶痛绝（方自明：这么看来，还是脱离载体的时候性格温柔得多嘛）。 但它并没有因此而罢工。 方自明只觉得双眼一花，周围的日月星辰尽数破碎，他笔直坠入一面极其眼熟的椭圆形落地镜，只一眨眼的功夫，青年的身体凭空出现在某间单人公寓里。 同一时间，站在房中的高大男人似有所觉，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冥冥之中，他朝右前方走出两步，然后张开手，将掉下来的蓝眼睛青年接了个正着。 方自明正晕头转向着，倒是唐煜先乐了起来，道：“你说，咱们俩这情况，是不是就叫‘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林你妹啊。”方自明捧着头呻｜吟一声，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儿想吐的样子。 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发现，唐煜现在正用着公主抱的姿势，将他稳稳地固定在胸膛里。 方自明晕了半天，好不容易问了句：“这是哪儿？” 唐煜左右看了看，干脆走到屋子里唯一的单人床边，他一边把青年轻轻放在柔软的被褥里，一边道：“还是我租的那套公寓。你听。”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窗，方自明立刻会意，两人便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侧耳听了半晌。 片刻后，方自明从床上坐起来：“是现实世界，我们回来了。” 这真是一个既好又坏的消息。 方自明想到回归现实之前的那段经历，内心生出某些想法，他抓着唐煜的手，飞快地问：“你在进入镜子之后，有没有掉进过其他诡异的世界里？” “……没有，我穿过那面镜子，就直接站在这间卧室里了。”唐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还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方自明动作一顿，有些不知该不该和这位同伴说实话。 唐煜这人猴精得很，见状也不深问，转而道：“我出来的时候，没在房间里见到任何一只影鬼。不过屋里有很多东西都掉在地上了，大门和窗户也开着，始作俑者到底是影鬼还是小偷，得等我再仔细观察一下，才能了解。” 说着，他站直身子：“我先去客厅看看，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吧，最好能睡一会儿。” “等一下。”方自明按住他，认真的说：“我刚刚……确实掉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 他不等唐煜离开，拉着人将之前的经历述说了一番。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方自明抿了抿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第一次经历的时候，还以为单纯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噩梦，我从没想到还会再来第二次。” 唐煜静静听了半天，见他终于停下来，便抬起手，在青年脑袋上使劲揉了一通。 方自明：“……喂！” 第33章 唐煜不顾他的反抗，坚定地把青年撸成了鸡窝头：“哎呀， 你是不是以为我刚才生气了？” 方自明蹬了他一脚， 不自然的说：“我没，我巴不得气死你， 走开啊别动我的头发！”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也不动你头发。”唐煜后退一步， 盯着他嘿嘿笑起来， 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小可爱， 竟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他的声音太小， 方自明没听清， 但也完全不妨碍他被对方雷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喂， 别用这个眼神盯着我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爷爷呢。” 唐煜遂收回了自己那老父亲般的慈爱目光。 “你这事儿先搁着，咱们以后找时间再谈。”他握着方自明的肩膀， 坚定地将人按进床铺里：“现在先给我睡觉， 立刻，马上，听明白了吗？” 方自明：“……” 方自明：“嗯。” 青年不再反对，他顺着对方的力道跌入温暖的被子里，一股浓浓的倦意侵占了他的四肢百骸， 方自明垂着眼皮， 道：“那些影鬼……” “我会去查。”唐煜一手盖住他的眼， 低声说：“睡吧。” 最后一丝顾虑消去， 方自明闭上眼，放任自己彻底昏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已是晚间，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几道浅淡的光线自窗外投进来，隐约照见屋内家具摆设的一圈轮廓。 方自明伸展手脚，慢慢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过之后，精神力透支的倦怠感迅速消除，他将身上的被子推开，盘腿坐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睡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方自明将领域之力充斥在卧室的每一处角落，地毯式搜索过后，终于在床尾衣柜的右柜门上，发现了那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空间裂缝。 镜中界102的大门已经被他锁死，想来影鬼应该没法再轻易闯进去，这道裂缝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收回投注在衣柜上的视线，青年心中想着：看来领域之力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 然后，他伸出手，开始进行清醒之后的第二轮尝试。 几秒钟的时间里，一个微型虫洞迅速成型，它只有半个拳头大小，除了幽暗的黑便再没有其他颜色，微型虫洞就这么安静的凭空悬浮在方自明的掌心上方，几乎快要与昏暗的卧室融为一体。 方自明低头看着自己掌上的小东西，心中默默想：还行，不过力量被削弱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里不是镜中界（主场优势）的缘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来自客厅的暖白色灯光倏然照进来，方自明抬起另一只手挡了挡眼睛，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里，也正将目光朝着他的方向投注过来。 从他睡醒睁眼到使用超能力，一直没有出声说过话，只刚刚坐起来时，衣物与被褥摩擦发出了细微的、足可忽略不计的窸窣响声，却仍然被待在客厅的某人清晰地捕捉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感应到他使用了超能力。 方自明看到唐煜叼着根烟，没骨头一样抱着臂倚在门框上。他还是穿着一件黑背心和迷彩裤，背后是温暖的白光，光线围着男人走了一圈，朦朦胧胧的描绘出他肌肉均匀的手臂，以及笔直结实的长腿。 莫名的，方自明脑子里闪过一个词——性感。 男人吐出烟圈，看看他，又看看青年掌心的微型虫洞，懒洋洋地说：“醒了？” 方自明回过神，他五指合拢，轻轻将虫洞收起来：“嗯。” “那就出来吧。”唐煜对着他一招手：“我点的外卖刚到没多久，正好你也一起过来吃吧。” 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方自明顿时觉得饿得不行。 他捂了捂自己的胃，非常自觉的下床穿鞋，跟在唐煜屁股后面走进了客厅里。 一出卧室，方自明立刻闻到那股久违的饭菜香气，他精神一振，溜溜达达跨过半个客厅，在餐桌旁搬了把椅子坐下来。 长方形餐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外卖餐盒，方自明端着碗筷从左看到右，对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式咋舌不已。 他道：“你究竟点了多少外卖？份量还这么大，加我一个也吃不完的吧。” “吃得完。”唐煜指了指沙发旁的茶几：“那儿还有几样呢，这桌子太小，摆个二三十道菜就满满当当的了。你先吃这些，吃完了等会儿我们还可以去沙发上再续一摊。” 方自明：“……”你是猪吗？二三十道菜就已经能把人吃吐了好吧？ “哦，差点儿忘了件事。”唐煜一拍脑门，指了指沙发的方向：“你睡觉的时候，你身上那个手机总不停地响，我就替你接了。结果到后来，那个号码一直不停的打骚扰电话，实在太烦人，我就干脆直接帮你关机了。” 方自明便问：“你接了？谁啊？” 唐煜将烟掐灭，也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往嘴里扒饭：“他说是你哥。” “我哥啊。”方自明塞了一嘴的红烧肉，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他估计就是担心我，你们说什么了？” 唐煜随口道：“我说我是你朋友，他让我自报家门，还要我把身份证号报给他，看那架势像是想了解我的祖宗十八代。” 方自明等了片刻，眉间他继续往下说，只能接着问：“然后呢？你怎么回他的？” 唐煜：“我嫌烦，骂了他一句傻逼，直接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方自明噗的一下，把嚼到一半的肉重新吐回了碗里。 他默默将肉夹出来扔进垃圾桶，说：“我还是晚一点儿再给他回电话吧。” 不再提哥哥的电话，方自明转而问起目前他最关心的一件事。 “白天的时候，你说要在周围查探影鬼的踪迹。”他问道：“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唐煜点点头，应声道：“趁着你睡觉，我把这间公寓和外面的几个街坊社区，里里外外全部摸了一遍。”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在，只不过有些摆件和家具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他语调缓慢地说：“另外，我在楼后花坛里发现了几枚脚印，看脚掌与五指的比例，应该不是普通人类的。” 方自明放下碗，叹了口气：“果然是从镜中界里钻出来了。” 唐煜道：“但我没听见街坊邻里间传出什么奇怪的谣言，而且，网上也搜不到关于影鬼的热点话题和新闻报道。” 若是有迹可循，他当然也希望能尽早解决掉那些变异种，但最可怕的就是现在这样，既不知道变异种的下落，也不清楚“偷渡”过来的具体数量。这群影鬼仿佛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不知走到哪一步，就会砰地一声集体爆炸。 方自明奇怪道：“它们出来的时候不是白天吗？目标那么明显，除非大家集体眼瞎，不然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是啊，所以这就是整件事的矛盾所在。”唐煜解决掉一盆毛血旺，将空掉的快餐盒扔进垃圾桶，然后慢条斯理地戴好一次性手套，又开始转战左手边那盆麻辣小龙虾：“两种可能。其一，这里有一个只手通天的势力，在事件还未发酵前，就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并将整件事狠狠压了下来。” 方自明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天：“你是指ZF势力？” 唐煜：“嗯。” 方自明便皱起眉：“可能性太小了吧。影鬼顺着空间裂缝钻过来，很大程度上是一次偶然事件，除非现实世界中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不然也太过巧合了。” “别急，还有第二种可能。”唐煜剥了只虾堵住他的嘴，一边道：“第二种可能，以变异种所表现出来的智商，它们很可能对自己进行了一些伪装，并极力避免与现实世界的人类进行接触。”没有正面遇上，自然也就没人发现这群奇形怪状的入侵者了。 “两米多高的黑色无脸怪，而且数量绝对超过个位数，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我是不太相信影鬼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方自明下意识将嘴里的食物嚼了两下，突然眼睛一亮：“咦，这小龙虾味道不错，哪家店的？” 唐煜随口报了个店名，继续说：“变异种的智商还挺高的，有意避人耳目，再悄悄寻找落脚点躲藏起来，这种情况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好吧，确实有这种可能。”方自明和他抢着同一个盆子里的麻小，吃了一会儿，突然又道：“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 唐煜：“嗯？” 方自明：“现实世界的人们，说不定根本看不见它们呢？” “看不见？”男人飞快地剥着虾，企图抢在方自明说话的时候多吃几条，一边继续引他聊天：“来，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也很低，只是我刚刚突然升起来的一个想法，大概也经不起什么推敲。”方自明道：“但你我现在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直觉和潜意识这种东西，普通人也就罢了，对于一个超能力者而言，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影鬼……也许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第34章 唐煜头一次听见这种论调，不由新奇道：“哎呀， 这年头， 连普通人都要遭受歧视了吗。难道大嘴怪还敢看不起咱们地球人？” 方自明咳了两声：“说了只是我的直觉。” 唐煜笑起来：“我没你这么细致的直觉，不过也有某种预感。” 方自明：“说来听听？” 唐煜便道：“首先， 变异种是有智商的，这一点我们都已经非常清楚了。” “所以，在影鬼的团体数量小于地球人口之前， 我猜它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或是韬光养晦保存实力， 或是偷偷搞一些小动作， 来慢慢消耗人类的数量。”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说不定呢， 一直到它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这群异形才会主动拉开幕布走出舞台， 给大家来一个华丽丽的粉墨登场。” “……”方自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个听起来，可比我的直觉要细致多了。” 唐煜：“当然， 也不排除中途发生某些变故， 导致它们提前game over。” 方自明轻轻道：“怎么办，我觉得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有99.999999％。”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吃完这一顿，咱们就该出去干活了。”唐煜耷拉着眼， 仿佛很不愿意接这么个活， 转头冲着方自明道：“麻烦把你手边那盆大盘鸡递给我， 谢谢。” “……”方自明默默把菜盆搁在他面前， 忍不住问：“你还没吃饱吗？” “快了，八分饱。”男人抽空回他一句：“我不想干活，但这活我还非干不可，毕竟是因为我梦游没锁门。啊，这简直是太悲哀了。” 他戚戚地端起大盘鸡：“现在暂时没有影鬼可以给我泄愤，难道我还不能多吃几口饭，来抚慰一下自己悲伤地情绪吗？” 方自明：“……” 方自明：“你开心就好。” 桌子上的外卖都已经被两人干掉一大半了，方自明吃得坐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没想到旁边这家伙吃得比他多，不仅屁事没有，而且看上去仍然一副很有战斗力的模样。 惹不起，惹不起。 方自明退出战场，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准备到卧室里给他大哥回个电话去。 “对了，”唐煜远远地叫住他：“十点之后一起出门，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免得到时候犯困。” 方自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分。 “知道了。”他挥了下右手，转身走进卧室。 ×××××××××××× 现实世界，华国沉水市，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沉水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四线城市，但因为风景与美食的关系，这座城在全国范围内都颇有名气。 从全国各地慕名而至的游客熙来攘往，所以即使此刻已经临近午夜，沉水市那几条著名的商业街仍然没有歇业。因为生意好，这些繁华区的商店和饭馆，甚至可以一直营业到第二天凌晨。 在这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有两个人异常的显眼。 那是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走在左边的青年穿着一件浅蓝色薄外衣，黑色宽松休闲裤，脚上还蹬着一双同色的运动鞋。 他长得非常好看，是属于时下女生们极其喜爱的、会偷偷奉为男神的那种好看。青年此时正端着小盒子吃里面的土豆条，偶尔转头与同伴聊天，那双眼微微弯起，似若桃花，眼尾上翘，顾盼时似醉非醉，直叫人看过一眼后，便忍不住回首再看第二眼、驻足再看第三眼、跟在后面再看第四眼。 有那么两三个胆子大的小女生悄悄挨过去，离得近了，姑娘们隐约竟还发现，这位“男神”眉心处似乎还点着一颗淡淡的美人痣。 “天哪，他好帅！” “啊我死了！” “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妈妈我又恋爱了……” “那是不是眉心痣？好像是淡红色的？呜呜呜我为什么没有看清楚，你们谁看清了吗？” “我也……” “……不然，我们折回去再看一下？” “走走走！” 六七米外，青年右手边的男人伸手捂住嘴，他侧过脸，发出一声没人听见的“噗”。 青年深吸一口气，调动自己的三根手指，对准同伴后腰处的那层皮肉使劲儿一拧。 唐煜那声闷笑顿时又被掐得噎了回去。 “笑个屁。”方自明斜着眼瞥过去：“你以为她们只是花痴我一个人吗？太天真了。” 果然，两位得到超能力后，五感统统强悍了数倍的异能者，在发现异常并稍加留意之后，同时听到了来自几个不同方向的窃窃私语。 “他好高啊，腿也好长。好长，好长好长好长。” “我喜欢黑T，我喜欢帅哥穿黑T，我喜欢有胸肌和腹肌的帅哥穿黑T，我喜欢×＆＠％＃》……” “你们都爱这一款的吗？可他看上去会不会有点凶？哎，我还是喜欢蓝衣服的小哥哥。” “哎呀，那叫有男人味儿，我最爱这种一看就会来事儿的纯爷们儿了，你们看他的肌肉，爆发力一定很强，真是想想就兴趣呀嘻嘻嘻嘻！” 方自明：“呵。” 唐煜：“咳，咳咳咳咳……” 方自明便将头转过去，借着街道两边霓虹灯的光彩，重新审视了一下身边这位引起众多女生脸红心跳的帅气同伴。 男人拥有一张英俊的、极具侵略感的面庞。他大概并不是纯正的华国人，脸上的五官非常出色，且立体感十足，他的鼻梁笔直高挺，那对瞳孔虽然也是黑色的，但眼窝深邃，眉飞入鬓，一看就带着点儿混血的味道。 当他安安静静的凝视某个人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便会显得既深情又神秘，让人不自禁觉得他是在用全部的心神，坚定地只看着“你”一个人。 方自明上下打量他，心中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家伙衣柜里只有陈年不变的黑T和迷彩裤，但一个人的颜值，真的可以拯救他岌岌可危、跌破地心的穿衣品味。 毋庸置疑，唐煜就算穿着白色老头衫和花里胡哨的大裤衩，也能凭借他这张脸，成为整条步行街里最靓的崽。 嗯，前提是他不开口说骚话。 最靓的崽此时正与他对视：“看我干嘛，被我英俊的外表迷住啦？” “滚。”方自明便推了推他的胳膊：“靠太近了，挤得慌，你给我往边上去点儿。” 唐煜顺手握住那截手腕，正准备回话，两人又听见身前身后那些熟悉的私语声。 有激动地小声尖叫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妈妈——妈妈我这次真的死了！” 有哀哀怨怨暗自神伤的：“啧，这年头，我竟然觉得帅哥和帅哥在一起才是政治正确的。” 还有正跟姐妹安利CP的：“穿黑色T恤那位，就那长相和气势，没跑了一定是个小攻。你们快看，矮个子的小哥哥正在和他撒娇呢。” 以及被逆了CP的：“我呸！妹妹，肌肉强受了解一下？” 方＆唐：“……” 方自明表情一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肌，肌肉……强……强……” 唐煜好心替他补充：“肌肉强受。” 方自明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等等，你为什么看起来对这些这么熟练？” 面对来自队友的质疑，唐煜回以一个正直的眼神：“只是略有涉猎。一切都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各国文化、各种社会群体，扩充自我知识储备，让灵魂徜徉在……” 方自明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面无表情地说：“赶紧闭嘴吧。” 唐煜从善如流：“好的。” 许是实在扛不住小姐姐们炽热的视线，方自明拽着唐煜，以一种百米竞走的气势，火烧屁股般，飞快离开这条充满了诡异气氛的繁华步行街。 他们在街市尽头处，悄悄拐进了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子。 方自明：“后面还有人跟着吗？” 唐煜回头瞥了一眼：“没了。” 方自明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女生真是吓人。” 唐煜咧嘴笑起来：“哎呀，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啦。” 闻言，方自明脸上的表情奇特：“我现在突然开始后悔找你当做小伙伴了。” “啊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唐煜这才不再调侃他，只忍着笑，道：“放轻松一点，我真的对肌肉强受这个设定完全没兴趣，信我这一回。” “不。”方自明一言难尽地朝他吐槽：“我觉得不管多么离奇的设定，只要安在你身上的话，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唐煜是真的笑得快打出嗝来了。 又往巷子深处走了一段路，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这附近的路上放几个吧。”方自明看了看黑乎乎的巷尾，出声道。 这里已经离周围的几处步行街有一段距离了，属于繁华街区背后的“城中村”，整片区域大部分都是破旧的老街坊，每隔十多米才有一盏小路灯，且没有太宽的马路，只有几十条弯弯绕绕的狭窄巷道贯穿其中。 这样的街坊里，住的一般都是本地的老年人或者外地租客，还有一些条件简陋的三无小旅馆。方自明和唐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巷道中逛了半天，统共遇见的人不超过十位。 属于步行街的繁华喧嚣渐渐被抛到了身后，昏暗的巷子里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只野猫被两人的脚步声惊动，冲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吼叫。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让我不禁很想提着西瓜刀和黑色塑料袋，COS一把凶残的午夜杀人魔。”唐煜将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拉开拉链：“然后现实就是这么操蛋，我背着一口袋从一元店买来的化妆镜，COS了一把生活不易的流动小商贩。” 方自明从他的包里取出几面镜子：“就你贫。还午夜杀人魔流动小商贩，我看你这打扮这气质，倒是挺像偷偷摸摸在红灯区里站街卖小光盘的。” 唐煜：“小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这是在侮辱小光盘……呸，不是，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哇。” 方自明嘴角疯狂上翘，他实在没忍住，捂着嘴憋了半天，一边耸着肩膀，一边道：“对，很对，我这么说确实是对小光盘的侮辱，我诚恳的向小光盘道歉。” 唐煜没脸没皮惯了，也没觉得恼，反而非常配合的拍了拍背包，冲方自明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岛国最新专辑，胸大屁股翘的，八块腹肌大长腿的，不管是A还是G全都应有尽有。亲，真的不来一张吗？” “噗！”方自明直接被一口口水呛住，凶猛的咳嗽了起来。 唐煜嘿嘿一笑，伸手狂撸他的头毛：“小朋友还是太嫩啦，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第35章 两人你怼我一句， 我怼你一句， 说话间已经走过了六七条小巷。每走过一条巷子， 方自明便要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指使着唐煜，将手中的镜子放置在一些合适的位置上。 前前后后忙活了二十多分钟， 背包里的镜子消耗掉一大半，两人终于停下来，开始往回走。 唐煜：“所有镜子都没问题吧？” 方自明微微阖着眼，凝神感受了一下每一面镜子的连接状态，口中道：“全部激活为待机状态了， 如果有影鬼从这里经过，镜子会替我‘盯’住它们的。” “这能力有点儿像天网工程啊，在所有的通行道路上设置‘眼线’，令你的对手无所遁形。”唐煜若有所思，道：“小明，等你变得更强大时， 说不定能操控整座城市的所有镜子哦。当然，我说的不是咱们特意投放的这一种。” 是的， 现在实力有限的方·超能力者·自明， 通天眼的能力远不及在镜中界时覆盖全城的那种效果，而是仅仅只能控制唐煜背包里的那些， 附着有他的一丝精神力的， 从一元店批发来的塑料包边小镜子。 听起来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廉价感扑面而来。 不过， 所幸这能力与镜子质量是否合格也没啥关系， 凑合着能用也就行了。不然一口气买上几百面镜子，光花出去的钱，就挺让人心疼的。 这里不是镜中界，在镜像世界可以肆意使用力量，但在现实世界里，方自明可以动用的领域之力大概只有在镜中界时的五分之一。他的领域覆盖范围，在现实世界大概是0.2公里，在领域之内依旧可以无视任何规则和定律，但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却也是镜中界的3到4倍。 超能力被极大的削弱，方自明却也没觉得有多失落。 毕竟他没有利用超能力发家致富的打算，也不想当某点网文里秒天秒地的龙傲天，更不准备学习影视作品里的沙雕反派征服全世界，那些能力至多用来对付一下影鬼和变异种，本来就没立下大理想，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心理落差。 倒是唐煜那边，他的能力不依托于镜中界，因此不管镜里镜外，只要一个响指，召唤出来的凶器不多不少，正好两百把。 出了老街坊，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步行街，找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雪佛兰，唐煜掏出钥匙一键解锁，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方自明滚去副驾坐好。 ——这是下午趁着青年昏睡的时候，唐煜去东区某个大型停车场取来的短租车。 这个时间点，主干道上仍然车水马龙，唐煜娴熟的将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然后点开沉水市的地图，定位自己的坐标点。 “市中心这几个人流量最多的生活社区，咱们都踩过点儿了。”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留意左后方的道路交通：“下一站就去城南吧？” 他们不可能将镜子散布在整个城市里，所以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确保沉水市几处繁华区的安全状况，至于其他的地方，只能先搁置不提了。 方自明看了眼外面的夜幕，道：“晚上是影鬼活动的最佳时间。” 唐煜：“说起来，那些影鬼是不是吃人？” “普通类型的不知道，不过长了牙的应该会吃吧，不然那一嘴的尖牙岂不是白长了。”方自明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觉得单凭我们俩，可能很难将所有变异种全部找出来清理掉。” 若影鬼出了沉水市，那便真的是杳如黄鹤，石沉大海，再想找到可就难了。 唐煜握着方向盘，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怎么，你想扩充同伴？” “有一些这种想法。”方自明老老实实道：“或者匿名报警，让政府势力介入，总归比我们俩这么势单力薄来得强。” “这样，我们先不谈到底要不要找同伴或是报警。首先，你觉得谁会相信这件事？”唐煜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朗诵旁白般满腹感情的语调，仿佛在讲什么深夜故事都市怪谈：“警察蜀黍你听我说，我们的世界已经被异空间的影鬼侵占了，它们全身漆黑，平均身高两米以上，长得跟Slender man差不多，而且个个都是杀人魔。哦，它们还没有鼻子和眼睛，脸上只长了一张可以把钛合金拿来当雪糕啃的深渊巨口！” 然后他问：“一个月前，如果谁这么跟你讲，你会有什么反应？” 方自明想都不用想：“哪个中二病作者编的烂俗小说。” 男人便也笑起来，侧头看着他：“超能力者和小怪兽，异形入侵和拯救世界，这剧情听起来怎么样？” 方自明有点沮丧，道：“……挺沙雕的。不过要是拍得好，说不定就是部卖座的漫威大电影。” “所以，如果你很认真的跟别人讲事实，指不定人家还会反过来问你，这部科幻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唐煜收回视线，开车通过十字路口：“没有证据，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方自明伸出手，在掌心展开了一平方厘米的领域之力：“超能力就是证据。” 唐煜左转方向盘：“你会说出去吗？” 方自明抿起嘴唇：“不会。除非……事态紧急，迫不得已。” 唐煜哼笑：“这不就得了。” “……好吧。”方自明抹了把脸：“你说得真他妈的现实。”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搁谁那儿，谁特么都不会信。 包括他亲哥。 ××××××××× 开车绕着沉水市跑了一圈，又将雪佛兰后备箱里堆得满满的小镜子，悄悄扔在了各大居民区里，方自明和唐煜这才调转车头，开始往暂住的小区方向折返。 兜兜转转，等两人将车泊在短租房楼下的停车位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方自明昨天下午睡过一觉，加上年轻气盛，熬了一宿也没见太过疲惫。倒是唐煜一直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过方自明早已经不会被这位同伴的表象所麻痹了。要知道，这家伙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都神奇的保持着如此模样，但如果真有突发事故，他恐怕会比方自明进入状态的速度还要更快一些。 此时是沉水市的早上5：30，小区里已经有人出门上班和晨练了。 方自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回头去看唐煜：“你站那儿干嘛呢？还不赶紧回家。” “等会儿。”唐煜站在车尾处没动，对着他勾了勾手指：“队友，过来一下。” 这称呼他平时可并不经常叫，方自明眉毛一挑，转身折回去：“怎么了？” 等他走得近了，唐煜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腕，同时拉开后排车门，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去，男人才低声道：“我琢磨着，可能有点儿小状况。” 方自明这时候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他转头透过车窗向外来回搜寻了一圈，一边道：“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影鬼吗？” “不是。”唐煜伸出一只手按住他后颈，将方自明的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看，咱们楼下停了一辆路虎。” “……”方自明瞅着那辆威武霸气的路虎：“这车有什么问题吗。”莫非还会是影鬼变的不成？ 唐煜：“我昨天把小区里里外外摸透了，这个小区里没人开路虎，这是一辆外来车。” 方自明：“……所以呢？” 唐煜松开他的脖子，这回他直接按住方自明的后脑勺：“抬头，看五楼，中间门洞左手边那一户。看见了吗？”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位置，应该是咱们之前待的短租房。”方自明拍开他的手，皱着眉道：“你想让我看什么？哦，我记得昨天出门时，你好像特意把窗户打开了？” “没错，观察很仔细，给你80分。”唐煜鼓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毛，又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顺势收回了手：“实际上，我还在房间里弄了几个小装置，一旦有人撬门进屋，窗户就会第一时间自动关闭。” 方自明又抬头瞟了一眼，发现五楼的所有窗户果然都是紧紧关着的。 值得一提的是，唐煜租的这间房子也是在老小区里，属于妨碍市容亟待拆迁但本地老住户坚决反对才得以保留的老旧建筑，每家每户的窗户基本都是平开窗。要是推拉窗的话，估计唐煜就没法做什么开窗关窗的“小装置”了。 方自明观察了半天，还是有些不信：“说不定窗户是被风刮上的呢？” “好吧，其实我还留了一些别的小东西。”唐煜举起手机，点开一个监控软件：“我在五楼走廊和短租房的客厅里，分别放了一个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屋子的防盗门。” 方自明惊奇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唐煜耸耸肩：“你睡觉的时候。” 方自明：“……你到底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唐煜冲着他扬起一抹略带痞气的笑容：“那可就太多啦。” 嘁，还玩儿什么神秘感，幼稚。方自明翻了个白眼，重新拉回话题：“所以你拍到有人进去了，对吗？” “没有。”唐煜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两个摄像头在凌晨三点十五分时同时黑屏，可以看出是有人入侵了这两部摄像头的IP地址，然后黑了它们。” 方自明：“？” 等等，等一下，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他有一种正置身特工动作片的荒谬感？？？ 第36章 他默默无语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道：“综上所述， 让我来总结一下你话里的意思。” “首先， 有一伙人开着一辆拉风的路虎，非常嚣张的停在了你家楼下。然后， 这群家伙在凌晨三点多——注意，这是一个正常人都还抱着被子打呼噜的时候——破坏了你装在楼里的摄像头。做完这一切，他们下车上楼， 撬锁开门， 顺便触发了你留下的小装置， 好心的帮咱们关上了屋里的窗户。” 方自明看向自己的队友：“是这样吗？” 唐煜给了一个大拇指：“非常完美的解读。” “……”方自明：“呵， 呵呵。” 讲真， 不管是自己这位相处了近一个月的队友， 还是此时此刻， 可能还待在五楼的入侵者。 都他妈有病吧？ 这都是些什么沙雕兮兮的操作？以为自己在演美国好莱坞式的动作大片吗？？？ 方·正常人·自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唐煜张开嘴， 正准备说话，他的手机突然一震，提示有短信息进来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方自明捕捉到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嫌弃，就听对方道：“走吧， 我知道端我老巢的臭小子是谁了。” 说着， 他将手机调转方向， 示意方自明看那条信息。 【TOM你这个小婊砸， 我知道你已经在楼下了，你的手机定位出卖了你！赶紧上楼，我他妈现在就要锤爆你！！！】（特别备注：此条信息为英文编辑） 方自明：“……”这熟悉的画风，为什么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一样？ 唐煜这时候已经收回手机，打开车门弯腰钻了出去：“早知道是那小屁孩儿，我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子。啧，一会儿上楼必须揍他丫的一顿先。” 方自明跟着下车：“到底是谁啊。” 唐煜：“托尼。” 方自明琢磨着这是不是一个梗：“你的发型设计师？” 唐煜：“不是，是个土耳其小朋友。” 他抽空弯下腰，在地上捡了几枚石子，又道：“也算是我以前的同事吧。” 这还是他第一回 说到自己的过去，方自明愣了一下，多少有些意外。 本还想再吐槽他两句，听了这话，方自明干脆全都咽回去，与唐煜并肩走进了单元门。 “你似乎……并不怎么想见以前的同事。”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将下巴朝着五楼的方向扬了扬：“你同事的行事作风，都这么不走寻常路的吗？” “也不全是，不过这位小朋友还在中二期，所以，你懂的。”唐煜回他一个“全天下的毛孩子都特别烦人”的眼神。 方自明：“中二期啊……” 两人爬上五楼（这栋楼最高便是五楼），唐煜在楼梯倒数第五节 台阶处停了下来，顺便还把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方自明也按到身后。 方自明狐疑地看看他，后者在他耳边轻轻道：“先别往上走，在我身后躲一会儿。” 方自明：“？” 只见唐煜先转头检查了一遍左右两侧的墙壁和楼梯扶手，随后扬起脑袋盯着天花板又看了半晌，方自明随着他的目光转动而转动，见男人这副严阵以待的扫雷架势，他不由也紧张起来，心想：不是前同事吗，怎么看着像来寻仇的？这是还在门外布置了什么陷阱不成？ 他犹豫着要不要展开领域之力感受一下，不过唐煜似乎也没准备让他帮忙，只青年思索的十几秒时间里，男人抬脚又上了一节台阶。他在左前方倒数第二阶楼梯与墙壁的转角处，用车钥匙在墙壁上扣扣凿凿，不一会儿便凿出了一枚被浅浅埋在墙里的圆形小零件。 唐煜捏着钥匙把那东西拨到地上，随手招出一把螺丝刀，将这枚可疑物品扎得四分五裂，然后他转身走到右侧楼梯扶手旁，在同样的位置，拨出了另一个固定在扶手金属圆柱底部一模一样的零件，同样将其残忍“分尸”。 方自明：“？？？” “是个小恶作剧。”唐煜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过去了：“这两个感应器一左一右遥遥相对，中间连着肉眼不可见的红外线，一旦有人经过并碰触到那根线，感应器被触发，就会立刻放射出十八道足以致人昏厥的电流。” 说到这儿，他笑起来：“顺带一提，这个感应器可以探测人体的红外辐射，所以喷射出的电流，其实具有一定的追踪功能。” 方自明：“……” 方自明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啥玩意儿？？ 他看着已经被破坏的两个感应器，艰难地道：“这就是你前同事的……中二期症状吗……？” ——我们俩对“中二期”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存在什么误差？？ ——你前同事就不怕误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吗？！ 然而唐煜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凌乱震惊的表情，男人将碎成渣渣的感应器踢下楼梯，这才慢悠悠走完了最后的几节台阶。 五楼一共有三家住户，他们租的是左手边的东户，唐煜几步走到出租房门口，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一边同方自明道：“你先别进去。” “等我先跟他谈一……”他话还没说完，屋里已经飞快地射出来一道黑影，唐煜脑袋向左一歪，那影子便从他脸颊旁嗖的一声窜了过去。 方自明看向他身后，西户的防盗门上正扎着一根长约五厘米的不锈钢钉子。 青年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管这叫中二期？！！” 唐煜没来得及回话，屋子里的人又开始往外飞钉子了。 方自明眼睁睁看着唐煜站在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就这样奇迹般的躲过了从屋子里射出来的三十六枚钢钉。 也不知是他广播体操做得太出神入化，还是屋子里扔飞钉的人手艺真的LOW穿地心，反正场面混乱中带着和谐，严肃中透出滑稽，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喜剧效果。 青年看了几秒钟，然后不动声色的向后移动双腿，企图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原地消失，再不济也要下到三楼去，假装自己和五楼那两个家伙没有任何关系。 他现在很怕西边住的那户人家听见动静，起床出来看见自己家防盗门上插着三十七把又粗又长闪闪发光的钢钉，说不定会直接尖叫着把110、120和119几个电话全部打上一遍。 他是有考虑过要去找一找警察蜀黍，但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 敬谢不敏，敬谢不敏。 如此这般的想了一通，方自明奇迹般的移动到了五楼与四楼中间的楼梯转角处。 正准备继续努力，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原本的计划稍稍打乱。 “方自明！”楼下有人大声喊道：“你果然在这儿！” 这声音太熟悉了，方自明一怔，随即猛地抓住楼梯扶手，侧身向下望去：“哥？！” 二楼楼梯上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与方自明长得有四五分像，正是本应该还待在B市的方家大哥。 方程旁边还跟着一位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方自明隐约觉得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是谁来。 “哥，你怎么来了？”方自明如在梦中，看着他哥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了一层半的楼梯，又有些恍然：“怪不得你昨天非要我发个定位。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找过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哥，你是不是又跟单位请假了？” “请假什么的都是小事。”方程一把拽住弟弟，把人拉到身前，以一种类似摸骨的手法，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摸了一遍：“你没事吧？怎么瘦这么多，咦，你脖子上挂个小镜子干嘛。” 方自明赶紧抓住他的手，碍于旁边还有个陌生人，他只能含糊道：“就……没事的时候照一照，整理一下凌乱的发型。” 方程收回手，他仿佛马上就接受了这番说辞，但趁着弟弟手忙脚乱往领口里塞镜子时，他才隐秘的同身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眼镜男冲着方程微微摇头：不急。 方自明：“哥，你……” 砰！ 五楼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正在叙旧的方家兄弟俩。 方程伸头往上看：“楼上这是怎么了？” 方自明：“……” 方自明：“……” “没、没什么……吧。”他嘴角抽了抽，然后飞快地抬起手按住他哥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人往楼下带：“站在楼梯上说话太不方便了，咱们去附近找个馆子坐着聊吧。对了，你们是搭昨晚的航班过来的吗？那肯定还没吃早饭，走走走，咱们先去吃个饭。” 方程：“？？？啊？呃，确实还没吃……” 眼镜男：“……” 方程跟着弟弟下了一层楼，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顿时又停下来：“顾哥，怎么了？” 站在四楼的眼镜男默默收回向上观察的视线，转身往下走：“没事，这就下来。”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三个人坐在小区外一家卖早点的门面房里，吃着热腾腾的早饭，方程突然智商上线：“不对啊，我和顾哥刚刚找你的时候，你站在四楼和五楼中间，你和你那朋友租的是五楼的房子？” 他狐疑地转头去看方自明，问：“那刚刚的那个声音……” 坐在兄弟俩对面的顾哥，全名叫顾昭。据方程介绍，这是他大学时的学长，毕业后两人就职在同一家医院，所以经常互有来往。 方自明偷偷瞥了眼这位顾昭，总觉得有些怪异，听他哥终于回过味儿来，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啊，他从前的朋友过来叙旧，两个人好久没见，闹腾得动静有点儿大。” 第37章 方程险些脱口而出“那声音真不是在干架吗”，他欲言又止， 想了想， 决定先稳住自己弟弟：“自明，我把你身份证拿来了， 还有之前在派出所的失踪记录也消掉了，跟我回家吧。” 方自明夹包子的动作一顿：“……啊。” “昨天咱们在电话里也谈过的，我说我会尽快过来一趟， 爸妈都在等着你回家。” 方自明眨了眨眼：“呃， 我没想到你说的‘尽快’， 会这么快。” 方程紧紧盯着他：“怎么， 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这儿？” 方自明：“咳， 是有一些突发的状况……还没有解决……” 方程：“……” 方自明：“……” 方大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难以置信道：“你不准备跟我回去？！” 方自明举起双手， 一脸羞愧地道：“我我我……真走不开现在……” 方程：“你在这儿还能有什么——” 顾昭在对面猛地一咳嗽，打断他：“方程啊。” 方程似终于想起自己弟弟可能还是个病号， 马上就要骂出口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憋得他脑门上青筋都快出来了。 顾昭把桌上盛着小笼包的笼屉推到他面前，冷静地说：“你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食物摄入量和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很容易造成内分泌紊乱，从而导致情绪失调。” 方程端起碗， 做了个深呼吸：“你说的很对。” 方自明：“……”医生劝架都这么专业的吗。 顾昭：“所以， 我建议你先把这笼包子吃了， 然后再心平气和的和你弟弟谈一谈心。” 说完， 他又将另一笼推到方自明面前：“自明，你也吃。我看你脸上黑眼圈也挺重的，昨晚没怎么睡？” 方程被他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了：“等等，咱俩刚才碰面的时候，你还站在楼梯间里呢。早上五点多，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难不成你那朋友招待客人，还要把你从屋子里赶出来？！”什么样的“朋友”能这么干？！ “当然不是。”方自明脑子里顿时又闪过那三十七枚钢钉，他嘴角抽了抽，迅速展开头脑风暴：“我……看有客人来，想着干脆出门帮他们买点早餐，结果刚出门，就跟你们遇上了……对，就是这样。” 方程再次转头去看顾昭，后者还是那副和善的表情，并没有给他什么表示。 方大哥只好继续“审问”自己不省心的弟弟：“你那个新朋友到底怎么回事？是叫唐，唐……唐什么来着……唐钰小宝……？” 方自明：“……” 他忍不住捂住嘴，压下那抹狂笑的冲动：“人家叫唐煜。” “哎，随便吧。”方程皱着眉，一脸的不认同：“那个唐钰小宝，昨天还挂了我打给你的电话。我稍稍多问几句，他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不就是想查一查他的身份证号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自明忍笑，道：“听说你还问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方程死不承认：“啊，有吗？我发誓我只问了身份证号。” 听他这么说，方自明突然想起唐煜那张身份证好像是假的，难怪那家伙会被追问得不耐烦，这是怕被自家大哥掀掉老底啊。 方自明遥想昨天唐煜说这件事时，一身的毛都要炸开了，语气中似乎还带着点儿嫌弃和委屈，便忍不住想给老哥递上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 方程看他捂着半张脸，冲着墙不停耸肩膀，质问的话一下全噎了回去，忙不迭问：“喂喂，你没事吧？这，这这这……这又是什么症状？” 他不由又看向顾昭。 顾医生叹了口气，干脆自己主动夹了个包子，放进方程面前的小碟子里：“什么症状都不是，他只是在憋笑而已。” 方程：“……哦。” “你这是关心则乱。”顾昭摇了摇头，道：“最近是不是总感觉烦躁易怒，心情很不好？我刚刚说什么来着，长期空腹与睡眠不足，让你的判断力和自制力都明显降低了。” 方程不说话了。 顾昭：“你弟弟已经找回来了，进食与适当的休息，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方程冷静下来，他夹起包子，从善如流道：“我太急躁了，抱歉，先吃饭吧。” 顾昭点点头：“吃吧。” 一旁的方自明也放下了手，他盯着方程皱得紧紧的眉头，这回规规矩矩坐好，垂首道：“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之后似乎是不想再惹方程生气，方自明全程没怎么说话，只乖巧的和顾昭一起往方程面前的碗里塞吃的。 方大哥终于稍稍舒心了一些。 吃完早饭，方自明琢磨着唐煜那边估计没这么快完事儿，加上他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向方程和顾昭介绍自己的同伴，更因为那间短租房里还有个连接着镜中界的空间裂缝，青年思索了几秒，实在觉得这时去短租房不是个明智之举，便干脆陪着两人在附近的酒店里先开了个标间。 此时前台还有几个人在办理退住房手续，方程似乎有心让顾昭和方自明单独相处一会儿，他主动拿着身份证到前台排队等待，留下的另外两个男人便无所事事的坐在大堂沙发上，远远的看着他与身前那位同样排队的两个妹子聊起了天。 看了一会儿，顾昭发起话题：“你哥一向很受女孩子的欢迎，是吗？” 方自明便笑起来，接了话茬：“是啊，从小到大他都很受小姐姐、大妈大娘和老奶奶们的喜爱。”俗称，妇女杀手。 说到这儿，他进一步解释道：“不过，这个喜爱呢，也不是‘爱慕’的爱，是‘慈爱’的爱。”末了，又加了句：“你也可以管那叫母爱。” 顾昭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噗。” “没办法，谁让他脸上有婴儿肥呢，长到二十好几了还没消下去。”方自明摇着头长叹一声：“而且他还比我矮。我俩走在一起，别人都以为我才是大哥，所以后来他脾气就没小时候那么软了，因为当大哥的必须要有男子气概。”他哥还偷偷去练过弘二头肌，结果后来肌肉没练出来，被自己弟弟发现了还死不承认。 当然，这些有损大哥形象的糗事，方自明并不准备说出来同这位大哥的“朋友”分享。 顾昭温和地道：“所以，他觉得他需要保护你，因为你才是弟弟。” 方自明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啊。” 顾昭：“为什么不想离开这里？方便同你哥说出原因吗？” 方自明用眼角余光盯着还在前台的方程：“我之前说过一部分，但他不相信。顾大哥，你既然能陪着他来，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原因吧。” 见对方没有反对，青年又道：“之前刚见面，一时没记起你是谁，不过后来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想起来了的。” “我哥的朋友很多，但真正交心的其实很少。”他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在B市上大学时，我们虽然没太多时间见面，但我哥聊天时也经常会同我提起你。不过我没真的见过顾大哥，所以刚刚没认出来，抱歉。” 顿了一下，他又道：“顺便说一句题外话，顾大哥当时在医学院似乎特别有名呢，是那种学霸校草级的人物？” 顾昭一脸的云淡风轻：“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毕业以后就低调多了。” 方自明轻轻道：“我记得，你学的好像是……精神医学？” 顾昭笑了笑：“还选修了中医学和应用心理学。” 果然是个学霸。方自明与他眼神对视，片刻后移开目光：“我哥请假不上班，大老远坐飞机来找我还可以理解，但顾大哥放下工作，陪着方程一起来，这就让我有些意外了。” “毕竟我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也没到这种地步。”顾昭了然的点点头，主动说：“你怀疑我跟来的目的不纯，趁着方程因为你失踪心慌意乱，而有所图谋，是吗？” “啊，大概吧。”方自明又将视线飞快地转了回来，紧紧盯着他。 顾昭：“咳，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是这样的，我确实有一些比较私人的目的。”顾昭沉吟半晌，斟酌着说：“其实……我对方程很有好感，想进一步了解他。陪他来找你是我的一个机会，工作固然重要，但和想要靠近的人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方自明：“……” 方自明：“……” 方自明：“？？！” 等等，等一下。 他听到了什么？莫非昨晚没睡觉，现在就出现幻听的症状了？ 方自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道：“你……你说什么？” 顾昭似乎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温和的冲他说：“我喜欢你哥哥，想努力争取一下他。” 方自明张口结舌：“……你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你就这么简单，就跟暗恋对象的弟弟全坦白啦？” 这话说完，他又警觉起来：等一下，确定是暗恋吗？他哥会不会也对这家伙互有好感？！ “不是开玩笑的。”顾昭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我是以相携白头为最终目的，想要对方程发起追求的。所以，你作为他的亲弟弟，也就是我的重点照顾对象。” 方自明：“……” 一直到方程办好入住手续走过来，方自明脸上都还保持着恍惚缥缈的表情。 方程朝顾昭询问的看了一眼，一边道：“五楼8505，走吧。自明你怎么了？” “没事。”方自明抹了把脸：“你定的标间？” 方程：“是啊。” 方自明：“……” 青年蹭的站起来，郑重的提出建议：“标间太挤了，换成两间大床房吧。我掏钱。” 然后他火急火燎地拿着方程手里的身份证和房卡，亲自去为两人换房了。 方程看向顾昭：“你和我弟说什么了，他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顾昭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为了顺利留下来，编了个合理的借口。” 方程：“？？？” 方程：“哦。” 第38章 换好了房间，方自明拿着两张不同楼层的房卡， 黑着脸把卡和证件还给方程。 方程拿过来看了一眼：“怎么两间房离得这么远？” “今天房源特别少。”方自明防贼一样盯着顾昭， 简直恨不得就地打开一道虫洞，将这人打包扔进异空间里去：“顾大哥， 这是你的卡，8822。” 顾昭心中好笑，一边道谢， 一边伸手接过卡。 “那……顾哥， 你也先回房休息一下吧。”方程犹豫着看了看两人：“自明， 你来我房间， 咱们俩有些事还需要再谈谈。” 方自明摸摸鼻子：“好。” 在电梯里告别了顾昭， 方家两兄弟一前一后通过曲曲折折的长廊， 最后在8316号房门前停下。 顾昭刷了卡， 然后推开门，扭头示意方自明进去。 早晨刚见面时的激动和欣喜已经渐渐退去， 方自明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把家人折腾得不轻， 进屋后他立刻在床边站定，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做了坏事等着家长批评的小学生一样。 方程看他那模样，想骂的话也骂不出来了。 他先将房卡插在取电槽里，随手打开灯， 然后走进房间， 推着方自明将人按在床上。 接着， 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方自明的旁边， 两人默不作声的呆了半晌，方程叹了口气：“弟，为什么不和我回家？” 顾昭不在，方自明这回便没有隐瞒，将空间裂缝和影鬼入侵的事同他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方程：“……” 方大哥心里发愁：弟弟好像病得更重了。 还有，那个唐钰小宝果然是他的病友。 正如此想着，就见方自明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小镜子，打开镜盖要为他展示自己的武器。 “它的功能有点像远程监控，有时还能为我破除迷障，或是制造虫洞什么的。”方自明有些不自然的捏着化妆镜，一边咳道：“就是每次用的时候都要念一段咒语，有、有点儿羞耻……” 方程神色复杂地看着弟弟揽镜自照（这也是唯一一面能照出方自明影像的镜子了）。 他现在挺后悔大学时没选修一下心理咨询专业，这时候也不知要如何制止方自明，只能含糊地附和了两句：“啊，是吗。”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那，我要念了。” 先前使用镜子时，他身边一般都是没有人的，方自明从没在唐煜面前正正经经启动过它，所以这还是青年第一次在别人的注视下，完整的将咒语吐露出来。 他避开来自亲哥的视线，干巴巴地对着化妆镜说：“邪王真眼，启动。”（方程：噗！） 话音刚落，那面银色金属面的化妆镜在他掌心自转一周，啪的一下自动打开了。 两面镜片如水光波动，层层涟漪过后，瞬间便显现出画面来。 上半片镜面——一个面容极其英俊的男人正站在画面正中央，他手里提着个外国卷毛小正太，满脸的不耐烦，两人似乎正为着什么事在吵架。 下半片镜面——荒漠与碧空在遥远的天边接壤，一支野生驼队慢悠悠从镜头一角路过，徐徐扬起了漫天黄沙。 方自明指着那名英俊的男人，道：“这就是唐煜。” 方程：“……” 方大哥低下头，抬手揉按起自己的太阳穴。 我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他在心中默默想，莫非食物摄入量与睡眠不足，还能引发幻觉不成？ “这个……这是你从哪里弄的黑科技数码产品吗？”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面镜子，问：“你用它来搞监控？” “不是。”方自明也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偷窥狂魔，赶忙解释道：“都是镜子自己的意思，从我使用它一直到现在，最上面就一直显示的是唐煜，从一而终，没换过别人了。” 方程：“……这样啊。”话虽如此，可为什么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正想着，方自明又伸出一只手：“还有这个。” 他五指虚张，掌心朝下，然后微微阖上眼，极轻的说了句：“开。” 有那么一瞬间，方程仿佛感知到某股力量自体内一穿而过，他忍不住浑身一震，瞳孔猛缩，心跳也在这一刻骤然失衡。 他急促的喘了口气，弯腰捂住心口，然后表情茫然地转头看向周围。 316号房间里的照明设备莫名闪烁了几下，随后方程眼中的色彩一变，所有家具摆设都无端端多了层灰蓝色的冷调子。 就仿佛一部质感细腻的电影，导演为了渲染某些奇妙的感情，强硬的修改了整个画面的色调一般。原本看来明快又舒适的客房，此时已经变成了性冷淡风格，且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荒诞感。 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没想到方自明将手掌一翻，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房间中的各种物件，却都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窗帘刷的一下向中间合拢，电视被打开调至第十频道，空调自动降到合适的温度，两只玻璃杯在吧台桌面上颠了个个儿，水壶晃悠着飘到卫生间将自己灌满，又原路返回落在底座上，插上插销开始烧水。 方程进来时随手扔的背包，在他本人惊悚的注视下自己飞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门边衣柜啪的打开，兄弟俩的外套幽灵一样飘起来，然后急匆匆把自己缠在晾衣架上，又重新藏进了衣柜深处。随后台灯也亮起来，床头柜里的拖鞋在半空360度炫技飞行，最后一个俯冲落地，落点正是方程脚边。 纸巾盒、遥控器、靠背椅、写字桌，甚至两人屁股底下正坐着的柔软床铺。房间里所有没有被固定的物件，全都歪歪斜斜的飘在空中，方自明心随意动，这些东西便一个个开始摇头摆尾，似要与方程打个招呼。 方程对着满屋子飘来飘去的家具瞠目结舌，半晌，他晕乎乎的转回头，重新去看自己的弟弟。 “这就是我从陨石中得到的能力——领域之力。”他的弟弟微微歪了歪头，微笑着回视他，并如此说道。 方程：“……” 方自明半睁的眼眸中，偶有一丝蓝光若隐若现。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还停留在空中，此时屋里没有风，但方程分明看见，弟弟的发梢与衣角慢慢扬起，仿佛是被某种气场带动，看起来一副陆地神仙、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冷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方家老大很想拿出手机，拨给顾昭，同他说一说自己可能也有精神病。 方程：救命！我弟弟好像是在玩儿真的！QAQ方自明不知他哥此时世界观都快崩碎了，仍在继续道：“领域之力，顾名思义就是领域之内，所有的规则由我定义。这能力受地域限制，在镜中界我的力量会得到增强，领域已经可以完全笼罩住整个沉水市。” 说着，他叹了口气：“不过在现实世界里，我的能力也就只有如此程度了。” 方程还是说不出话来，但他内心活动非常丰富。 ——如此程度？光这样就已经很吓人了好不好！ ——手机呢，我的手机呢？顾学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妈妈，你的小儿子变成超人了！怎么办？我会不会也有这种血统？O口O——可恶！以后我还打得过我弟弟吗？＿（：з）∠）＿ 方自明收回力量，一手搭在他哥肩膀上：“哥？你想什么呢？” 方程恍惚道：“没……没想什么……” “所以我并不是有病，只是整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不亲眼看到，一般人都不太会相信。”方自明担忧的看着方程：“哥，你真的还好吗？” 方程抹了把脸，总算清醒过来：“没事，昨晚没怎么睡，精神不太好。我……我还是先睡一觉吧，等睡醒我就……就什么都可以接受了……”大概吧。 方自明哦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你醒了给我打电话。” 方程心神俱疲，冲着他做了个驱赶的手势：“快走，快走。” 方自明仍然有些不放心，随手打了个响指，桌子上的水壶又自己动了起来：“我给你倒杯热水，一会儿记得喝。” 方程：“……” 方大哥死死盯着那只正殷勤倒水的不锈钢烧水壶，半晌，发出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声音。 他干巴巴地说：“哦。” 从酒店离开后，方自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短租房看看情况。 此时已经快到上午八点了，学生和上班族早早离开，小区里不少老年人正扎堆坐在外面晒太阳，偶有几个拎着二胡弦子，坐在人堆里摇头晃脑的唱着曲儿。 方自明从他们旁边路过，很快找到唐煜所在的那栋楼，楼下的路虎还在，他上到五楼，发现西户防盗门上的钢钉已经不见了。 不过那三十七个窟窿还在。 方自明对着密密麻麻的窟窿沉默半晌，也不知这户人家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家的大门被扎成蜂窝眼了。 此时他站在楼梯间里，东户和西户都静悄悄的，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方自明掏出钥匙，转身走回出租房前，开锁进屋。 他刚一进来，客厅里坐着的两人便止住话题，齐齐朝玄关看了过来。 “你回来了？”唐煜叼着烟，举起一只手随便挥了两下：“来，给你介绍个熊孩子。” 等方自明走近了，男人一指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卷毛小正太，介绍道：“托尼·特瑞西，男，16岁，土耳其小屁孩儿。” 说完，他又指着方自明，对托尼说：“这是我现在的同伴，方。” 小正太等了半天，发现唐煜已经招呼着方自明坐在自己身边了，不由一拍沙发扶手，愤愤道：“就没了？你竟然连他的全名都不告诉我！” 第39章 唐煜递给方自明一支烟， 被对方拒绝了， 他便又将烟收回盒子里：“知道个姓氏就行了， 你还想了解人家祖宗十八代吗？用不用我把他的身份证号背给你听？” 方自明听出这是在对他抱怨方程呢，便抬起手肘怼了他一下：“你可给我闭嘴吧。” 却没想到，男人避开托尼，隐晦的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俩在镜中界时相处过一段时日， 对彼此也有些了解， 唐煜一个眼神飞过来，方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唐煜不想让托尼与自己深交。 虽然不知原因，不过方自明想起对门的三十七个窟窿眼，顿时也没什么结交中二少年的意愿了。 他俩人在一旁“眉来眼去”， 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少年立刻不干了。托尼伸腿踹了一脚唐煜坐着的长沙发，企图夺回他俩的注意力：“喂，你真的不和我介绍这位新朋友？” 唐煜这才转回头，无情的拒绝了他的交友请求：“是的， 不。” 托尼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这个小婊砸，大不了我自己去查。” 唐煜将嘴里的香烟夹在手上， 状似无意的弹了弹烟灰， 一边道：“托尼， 你想做什么？” 还带着热度的烟蒂精准的砸在托尼脑门正中央，少年被烫得头皮一炸， 立刻像只松鼠一样竖起身子， 警觉道：“怎么， 我不能查他？为什么？” “没有原因。”唐煜看了一眼方自明，突然笑起来：“就是我不乐意。” 托尼见鬼似的瞅着他：“TOM，才四个多月不见，为什么你看起来仿佛已经不是我认识的TOM了？” 曾经的TOM懒得连工作都不想做！这家伙从来不会干涉身边同伴们的行为，不论是好是坏，除非殃及自身，否则他应该更喜欢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认识了三年多，托尼就没见他维护过哪位小伙伴的隐私——除了眼下这位，坐在TOM身边，正一脸好奇看着两人的亚裔青年。 因为托尼不会说华国语，之前唐煜一直用英语在介绍两人，此时他惊讶于唐煜这不寻常的态度，不由自主便用起了母语，所以后面这几句话，方自明有听没有懂。 他看向唐煜，眼神中带着点儿询问的意思，后者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背上，随后歪着身体凑到青年旁边，与他小声说悄悄话。 “他以为你是我新找的搭档，想拉你入伙。”唐煜在他耳边用华国语道：“我嫌他不怀好意，让他赶紧滚。” 方自明挑起眉：“拉我入伙？你这个词用的很微妙啊。” 唐煜眨了眨眼，无辜道：“不不，是想和你做朋友。华国语言博大精深，我刚回国，对遣词造句还不太熟练。” 方自明：“编，继续给我编。” 唐煜：“哎呀，你就当没听见我那句话得啦……” 隔壁的托尼幽幽道：“喂，你们要在一边眉来眼去的忽视我到什么时候？” 两人停下来，方自明冲他点点头，用英语道：“抱歉，我们可以用英语交谈吗？鉴于我们都听不懂对方的母语。” 托尼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可以可以。” 说完，他从沙发里站起来，右手置于腹前，左手贴在腰后，微微弯腰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托尼·特瑞西，今年16岁，土耳其人，喜欢玩儿电脑，喜欢太妃糖，喜欢提供后勤技术支持，是TOM以前的临时搭档之一。” 这位土耳其小少年拥有一头棕色卷发，他的眼睛也是棕色的，鼻子和脸颊上长着几颗淡淡的小雀斑，再加上小少年说话时表情异常生动，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小了五六岁。 像个活蹦乱跳的小炮仗。 方自明暗自打量他一番，也站起来，与少年握了握手：“你好。叫我方就行了，今年24，华国人，TOM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托尼收回手，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哦，别这样，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警惕？” 他回头去看唐煜：“TOM，我不相信你真的想退休，你还不到30岁，你攒的那点儿钱肯定不够后面几十年养老用。” 说到这儿，托尼突然卡壳了，他仿佛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指着唐煜高声叫道：“对了！你还欠我五千美金没有还！可恶，我差点儿忘了，TOM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还我钱？！” 方自明对这少年蹦极式的聊天方式表示敬服，唐煜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挥挥手，耷拉着眼皮道：“等我过几天再找个看大门的工作，发了工资就还你。” 托尼：“……” 小少年转过头，很认真的问方自明：“方，是我孤陋寡闻吗，难道你们这里给人看大门，其实非常的赚钱？” 方自明使劲憋住笑意：“这个我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给人看过大门。” 托尼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又被TOM诓了。你们等一下，我要联网查一查华国就业群体的薪资情况。” 唐煜啧了一声，开始赶人：“要查回你老家查，别在我这儿碍眼。赶紧走人，我要去睡回笼觉了。” 托尼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不查什么薪资了，蹦过来就要抓他的胳膊：“TOM，你再考虑考虑呀！这笔生意要是成了，委托金足够咱们挥霍三五年的了，到时候你还看什么大门，躺着养老岂不是美滋滋？” 唐煜打断他的劝说，冷淡地道：“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那样巨大，本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都和你说过了，目标人物就是个年过中旬的老男人，长期从事文职工作，身娇体软的，连只小母鸡都打不过。”托尼毫不气馁，继续道：“雇主重金悬赏，不过是被他戴了绿帽抢了老婆，是个男人遇到这事儿都得气疯，我认为这完全说得通。” 唐煜不置可否，道：“但你也说过，这份悬赏任务并不是指定给你，或者面向所有同行的。” “对，我之前是这么说过。”托尼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不过，接任务的巴里特团队已经忙活三周了，毫无进展，雇主已经在考虑更换团队了。TOM，这是我们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唐煜一哂：“不，这是你的机会，我已经退休了。” 说完，他站起身，一把拎住托尼的衣领，连同沙发上那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双肩包：“会客时间结束，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托尼瞪大了眼：“等等，你真不愿意和我组队？那可是巨额悬赏金！我有办法让雇主指定我们接受委托任务！” “哦。”唐煜回以死鱼眼：“没兴趣。” 托尼：“你你你——亏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发财！” 唐煜嗤笑：“若不是其他人不愿意和你搭档，你自己又没那个能力跑单人委托，你会来找我？” 托尼顿时语塞，他眼神飘来飘去，死不承认道：“啊，你太让我伤心了，我只是好心想让你也一起发个财么。” 唐煜直接将门踹开，把这混小子扔到门外，扬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可怕表情：“今天中午12点之前坐飞机回国，我就不计较你打扰我睡觉，并且向我飞了三十七根钢钉这件事。” 托尼张口欲言：“我——” 唐煜亲切地说：“你如果敢再非法入侵老子的窝，或是用各种方式骚扰我，我就把你整个人都塞到马桶里，然后冲进下水道，明白了吗？” 托尼在他温和的语调中打了个哆嗦，不自觉便答道：“明明明明白了……” 唐煜这才满意的摔门落锁，转身回到客厅。 方自明还坐在沙发上，他怀里团着个抱枕，满脸兴味，一副标准的吃瓜群众模样。 唐煜假装没看见对方脸上的看戏表情，本来还准备往前走的右脚打了个弯，临时改道卧室，男人还作势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好困，睡了睡了。” “等会儿。”方自明抬手把抱枕扔出去：“朋友，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唐煜单手接住飞过来的“暗器”，满脸正直地说：“爱过，不约。” 方自明：“……” 什么鬼。 门外没什么动静，那小少年大概已经不甘心的走了，方自明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悬赏金，团队合作，委托任务。朋友，你在国外的时候，似乎有一份不得了的工作啊。” 唐煜看他目光灼灼，似乎不会轻易放弃，便只得叹了口气，扒拉着头发转身重新回到沙发旁，然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想知道什么？”男人仰头瘫在沙发背上，一副半身不遂的模样：“先说明，十个问题里我大概只会回答一个。” 方自明盯着他的脸猛瞧，说出第一个猜测：“雇佣兵？” 唐煜懒洋洋答：“不是。” 不是？方自明琢磨了一会儿，再问：“私家侦探？” 男人叹着气，一脸无辜的摇摇头。 方自明：“那，职业杀手？或者……职业打｜手？” 唐煜一只手捂住嘴，半秒钟后，他侧身栽进沙发垫子里，另一只手握成拳拼命捶着垫子，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职，职业打｜手，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 青年恼羞成怒，站起来对着他猛踹了好几脚：“不是就不是，你笑个屁！喂，你还笑，别笑了！” 唐煜在沙发上弓着身子笑成了一只虾米：“好……好……哈哈哈哈……不笑了……” 方自明屈起一只腿跪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冲着唐煜发射死亡视线：“听好了，这是我的十个问题。” 唐煜好不容易止住笑，抬头看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自明：“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方自明：“问题乘以10。” 唐煜：“……” 唐煜死命捶沙发：“哈哈哈哈哈哈！” 第40章 你问我答环节被迫暂停， 两人在沙发上打了五分钟的架， 谁也没占到便宜， 最后不得不各退一步，暂时休战。 唐煜将腿翘在茶几上，一边按着被方自明狠揍了几十拳的老腰，一边龇牙咧嘴地说：“用我教你的招式反过来打我， 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方自明坐在离他两米远的沙发另一端， 也正抱着脑袋使劲儿揉额头，晕头转向道：“姓唐的，我脑门儿都快被你弹出包了，你还好意思挤兑我？” 唐煜哈哈大笑， 也不揉自己的腰子了，男人一翻身从沙发上爬过来：“来来，把手拿开，快让我看看自己的手艺， 哈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靠。” 唐煜笑了一阵，总算想起回答方自明刚刚的问题了。 他往嘴里叼了根烟，也不点燃， 只当咬了根棒棒糖， 口中含糊地说：“我以前啊， 是个赏金猎人。” 闻言，方自明不由放下捂着额头的两只手， 脱口而出道：“你也玩儿DOTA2？” 唐煜险些被呛到：“……玩儿， 但我说的不是那个刚铎！” 方自明狐疑：“你不会是个电竞选手吧？” 唐煜忍了忍， 还是伸出自己罪恶的魔爪，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很显然，并不是。” “我说的不是某个游戏形象。按照官方一点儿的说法，你也可以称我为‘保释实施代理人’，或者‘保释金追缴员’什么的。”他咬着没有点燃的香烟，同时收回偷袭方自明的那只手：“赏金猎人几乎什么都干，不过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追捕逃犯，然后从政府机构那里获取赏金。” 方自明张大了嘴，一时间也忘了对方刚刚弹过自己脑门：“哇，追捕逃犯？”这么酷的吗？！ “也不全是。”唐煜想了想，道：“还有一些私人雇主，他们会委托赏金猎人进行一些寻宝或者追踪的任务。” 方自明摆出求教的姿态，问他：“我不太明白，赏金猎人和雇佣兵这两个职业有什么区别吗？” 唐煜嗤道：“显而易见。前者赚的是逃犯的悬赏金，后者则可能反过来，将罪犯奉为雇主助其逃脱，两者的道德底线不一样。”但说到这儿，他又停顿片刻，补充道：“好吧，有个别的赏金猎人也很恶劣，或许比雇佣兵更没有底线。” 方自明恍然：“我懂了。” “所以，刚刚那位托尼·特瑞西小朋友，也是一位赏金猎人咯。”他惊奇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小正太，同时又觉出不对来：“等等，他才16岁？你们这个职业竟然还雇佣童工？” 唐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切中了主题，不由咳嗽起来：“正规的保释实施代理人当然都是成年人，托尼那小子不正规，他没有猎人牌照。” 方自明往他身边凑了凑：“我又听见了一个新单词，猎人牌照？” 他眼中闪着光，俨然被这个神奇的职业吸引了全部心神，唐煜突然有些后悔，他刚刚为什么要嘴贱暴露自己的职业？ 他完全不想给满头问号的十万个为什么宝宝，解答无穷无尽的各种小问题！ 但事实上，唐煜还是慢慢张开嘴，同右侧那个不停往他身边蹭的好奇宝宝说：“赏金猎人必须持续参加相关的教育和培训，而且还要通过完整的背景调查，其实性质与警察也差不了太多，大家都是持证上岗的。” 方自明哦了一声：“所以托尼小朋友没有证。” 唐煜：“嗯。” 方自明看了看他：“那你应该有吧。猎人牌照长什么样的？” 唐煜：“……” 男人镇定地说：“我已经退休了。” 方自明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者直接扭过头，拒绝再同他进行眼神交流。 青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向着唐煜逼近，一边微微眯起眼，道：“你以前……莫非也是无证上岗？” 唐煜：“……” 有时候，同伴脑子转得太快，也并不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好事。 唐煜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无奈的瞥他一眼，承认道：“没错，我不想接受背景调查，所以一般不怎么接政府机构的活儿，只私下里做些小生意。” 方自明眨了眨眼：“私人委托？” 唐煜将已经快怼到他脸上的青年推开一些，随口应道：“差不多吧。” 方自明：“那……” 他还待再问，突然觉得嘴唇上一热，却是唐煜伸出食指抵在他唇峰处，将后面那一连串的问题一并堵了回去。 唐煜咬着烟，不满道：“说好十个问题只答一个，我这都超纲了，不答了不答了。” 说着他站起身，又恢复睡眼惺忪的怠惰模样：“这回是真要去睡觉。卧室我先征用了，反正看样子你也不想睡。” 方自明坐在沙发上，有些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下微觉异样，但随后他的注意力便又被唐煜夺了过去。 青年一跃而起，蹦到男人背上，两只胳膊紧紧绞住他的脖子：“等等，问题还没问完，你走什么！” 唐煜也不管背上拖了个人，仍然朝着卧室挪动脚步：“超纲了，我要回房睡个觉冷静一下。” 方自明被他背麻袋一样拖着走，简直是服气死了：“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多大的人了，还会因为当场被我揭穿，就羞愤的跑去睡觉觉？” 唐煜翻了个白眼：“老子本来就准备睡觉觉了好么。” 方自明：“睡个屁，我也有正事要说，我哥早上来找我了。” 唐煜果然停住了脚步。 “突然袭击啊。你昨天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你哥了？”男人拍了拍脖子上的那只胳膊，拧着脖子道：“松手，勒着我喉结了。” 方自明也没多纠缠，直接从他背上跳下来，口中叹气道：“我在宝云山失踪，把家人吓坏了，后来我每次联系他，我大哥就会让我发自己的实时定位。他是顺着定位连夜摸过来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同唐煜说得更清楚一点，索性干巴巴地道：“那什么，他是带着朋友一起来的，来之前我哥觉得我有妄想症，他那个朋友是医生，专治精神类疾病。” 唐煜：“……” 唐煜：“噗。”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方自明看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我失踪快两个月了，势必要回去安抚一下爸妈，但沉水市这边的影鬼又不能放着不管。唐煜……” 男人懒洋洋地回视他：“你想让我帮你继续搜查这座城？” 方自明犹豫着说：“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有点那什么……影鬼是从镜中界跑出来的，它们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但……父母也是我的责任，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回去一趟。” 他还待再说，唐煜已经大手一挥，替他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什么你的责任，102的门不是我留的吗？镜子上的空间裂缝不是我划拉出来的吗？” 方自明卡壳了：“呃。”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唐煜摸着下巴：“没想到你还帮我把责任全揽了，哎呀，我好感动。” 方自明：“……” 这还是头一回，唐某某主动把黑锅全扣在了自己身上，方自明眼神奇异的看着他，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在对方肩膀上轻轻一拍：“谢谢。我会尽快办完事情赶回来的。” 唐煜无所谓的道：“反正我交了三个月房租，还剩小两个月呢，就先在沉水耗着呗。” “但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得提前留个神。”男人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别忘了，你还受着镜中界的遏制，多留点心眼儿，可别在飞机上被强制传送回去了。” 方自明：“……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件事。” 之前两个人一直在镜中界活动，唐煜属于暴力破“门”，他没法像方自明那样从镜子中任意穿梭，所以两人那时便猜测着，入侵者如果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可能还需要拿着小刀再破一次“门”——当时唐煜就是顺着空间裂缝进来的，但两人大概都没想到，空间裂缝竟然一直藏在卧室的镜子里，一直到“潮汐”都没有自行愈合。 唐煜完全可以选择重新斩开一条空间裂缝，但他没有，他就这么在镜中界，陪着方自明上天入地的逛了两个礼拜。 有同伴在身旁，方自明在镜像世界里不再度日如年，他和唐煜去过此间世界的许多地方，没有探到边界，最后因为“潮汐”将至，两人才遗憾的折返回来。 也因为此，方自明险些忘记，自己其实是无法单独在现实世界待得太久的。 上一回唐煜和番尼之石融合时，他倒是在外面呆了挺长时间，但这回唐煜这根“安全绳”不在他身边，说不好真的会在飞机上被强制送回。 方自明想到这里，顿时有些头疼。 “沉水和阳平两个城市的距离太远了，开车不现实，只能坐飞机回去。”他揉着太阳穴，烦恼的说：“总之，我会小心的，谢谢提醒。” 唐煜并起食中二指，抵在额边朝外一划，露出一抹痞兮兮的笑：“那就祝你诸事成功，记得带特产回来。” 说完，他又继续朝着卧室走：“睡觉去咯。出门的时候不用跟我说了，直接带上门，走您的就行。” 方自明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笑道：“知道了。” 虽然是临时决定要离开沉水回家看望父母，虽然这里还有一堆破事亟待解决，但方自明仍然不可抑制的觉得心情飞扬。他嘴角带笑，即使对面的邻居过来敲门询问，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啊，早上确实听见外面挺吵的。”青年无辜的歪了歪头，不明所以道：“你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邻居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感觉这年轻人确实不像干坏事的恶徒，便侧过身子，让他看自己家大门：“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把我们家防盗门砸得到处都是窟窿眼。你说可恨不可恨？” 方自明把震惊之情表现得唯妙唯肖：“这也太可怕了，兄弟，你赶紧报警吧！这不会是什么流氓恶棍上门找你寻仇的吧？” 邻居看他表情自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不由更信了几分。 第41章 “妈的， 早上听见巨响，我还以为哪家拿着榔头搞装修呢。”他狠狠地说：“别让我逮着这孙子， 我X他大爷！报警， 老子现在就要报警！” 方自明满脸写的全是感同身受：“嗯，报警抓他， 加油。” 送走了骂骂咧咧的邻居，方自明用唐煜的电脑又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新闻报道，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又给方程拨去电话， 将自己的打算同他说了一遍。 “我去看一眼爸妈就得马上回来， 到时候你帮我打个掩护，别跟他们说我要回沉水市， 就说我想去你那儿住一段时间，免得他们又担心。”他想了想， 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我还没到家，就又被遣送回镜中界了，你要是一转身发现我又不见了，不用惊慌，继续返程就行。” 方程：“……” 电话那一头久久没有回应， 方自明不由问：“哥？你还在听吗？” 方程恍然回神：“啊……在听……好， 好的……” 此后两人又来回聊了几句， 眼看就要到饭点， 方自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卡着时间去宾馆找哥哥吃饭。 方程明显比早上的时候精神了许多， 至少看起来已经能够接受“弟弟变成超人”的这个设定了。他将顾昭也叫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又趁着吃饭的时候商量妥当，决定下午就启程返回阳平市。 顾昭帮忙定了高铁票，一行人坐火车到临市，再转乘飞机，预计明天上午能飞抵阳平。 在前往车站的出租车上，方自明心中一动，冥冥中似乎察觉到几道黑影，在沉水市某条巷子的“监控镜”前一闪而过。 他微微垂着眼，一手扶额，将幽蓝色的眸光藏在掌下。 与此同时，方自明握着手机，当着隔壁顾昭的面，给唐煜发去短信。 【三环锦绣街，九折胡同，四只。往东北方向逃了，速去。】信息发出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另一边的人便回了消息。 【OK。】 青年微微一笑，面色如常的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 抵达车站，安检取票，过闸上车。 一切准备妥当，方自明坐在靠窗的座位里，低头看了眼手表，随后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在武义市时，他从唐煜家跑出来，在现实世界独自停留了四个多小时。 这一次……他已经掌握了一部分镜中界的规则，或许可以稍稍反抗一下，在现实世界多停留一段时间。 带着某种奇异的紧张感，青年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慢慢握紧拳头，几秒后又卸了力，缓缓松开。 坐在他隔壁的是方程和顾昭，方自明耳边能听见顾昭小声问他哥：“不舒服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焦虑。” 方程当然焦虑，他自从知道方自明随时会被遣送回镜中界这件事是真实的以后，就很怕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噗的一声原地消失。尽管弟弟也安慰过自己，说那种情况应该可以避免，但他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万一真噗的一声，那他弟弟超人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他家小弟会不会被抓进奇怪的实验室，被一群奇怪的白大褂围在手术台上，做成奇怪的切片标本进行一些奇怪的科学研究？ 想一想就觉得这样不行啊！ 顾昭：“……方程，把手放下，你的指甲快被自己啃秃了。” 方程立刻放下手：“学长，我就是饿的。我，我还是嗑点瓜子冷静一下吧。” 顾昭眯起眼，视线在他与方自明身上打了个转，而后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随你。还有，别紧张，我还没准备问你什么呢。” 方程简直愁得不行：“……哦。” 半小时车程，抵达临市后，三人招了个网约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 方程贴着弟弟坐在后排，小声问他：“你还撑得住吗？” 他这副模样，若方自明是个妹子，简直就像是担心他随时要在车上生出个大胖小子似的，既小心又紧张，方自明趁着司机和顾昭不注意，悄悄捅了他一下：“你放轻松点儿，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这事儿了。” 方程表情有些僵硬：“我这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么，紧张一点也情有可原。” 方自明便也凑过去，和大哥说悄悄话：“我觉得顾昭已经在怀疑你了，哥，你一定要小心他，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方程还不知道他弟和他学长之间的激流暗涌，只当方自明是在提醒自己，便点了点头：“这事儿谁问我都不说。” 两兄弟在后排咬耳朵，坐在副驾的顾昭只觉得后颈一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 似乎有人正在什么地方暗算我。顾学长表情平静，心中默默猜测。 如此一路行来，三个人心中各有想法，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方自明没有在飞机上突然消失。 一直到了阳平市方家父母的家门口，方程扶着那扇防盗门，还没按门铃便已经热泪盈眶，同时狠狠喘了一口气。 ——妈的，这绝对是他二十五年来，走过的最小心翼翼的一趟旅途了。 他扭头看了看弟弟：“那，我按门铃了。” 方自明也抿着嘴唇，表情忐忑地回他：“好……” 距离他被警方判定坠亡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时隔57天之后，方自明站在自己爸妈的家门前，突然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 毕竟在第一次回到现实世界后，他没有立刻联系他们，已经自觉很不应该了。 门铃响过没多久，立刻便有人从里面将防盗门打开，方自明看见父母都挤在门口，神情激动，他右手背在身后悄悄握成拳，小心的开口：“爸，妈。我……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方母已经扑过来将儿子抱住，如同方程见他时一样将方自明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半晌，方母抹了把眼泪，回头去找自己老伴。 方父一直站在玄关里，他没有方母表现的那样激动，但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心情也颇不平静。 他哑着嗓子，对着方自明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方自明微微低着头：“……嗯。” 这一瞬间，青年心里飞快的闪过各种念头。 他的心脏里藏着一枚陨石碎片、他被卷入没有生命的镜中世界、他与异空间的鬼怪搏命厮杀、他在万千世界中坠落迷失。 他差一点儿就要被那个安静到死寂的世界憋疯了。 唐煜是他遇见的第一位同伴，在他又一次生出绝望的念头之前，男人一刀捅穿两界屏障，拉着他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口，被母亲拉着手，父亲偷偷抹着眼泪，对他说：回来就好。 ——我在镜中界苦苦挣扎，在磋磨中努力成长，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我真的死在那里，父母和兄弟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方自明看着眼前的家人们，在心中默默道：好在，我还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 青年如此想着，抬起长腿，慢慢迈过门槛，被妈妈拉着走进了家门。 门口的顾昭拍了拍方程的肩膀，示意自己先下楼去外面等，方程犹豫了一下，干脆将弟弟留给爸妈蹂｜躏，自己也转了个身，陪着学长一起下楼。 一个小时后，方自明红着双眼，下楼来找大哥。 方程和顾昭都在楼下的马路牙子上坐着，见到他也没站起来，方自明踢了踢他哥的屁股：“给我让个位置。” 方程不满的抬起头看他：“你坐我右边不就行了。” “不。”方自明顶着顾昭笑眯眯的眼神，镇定自若的说：“我就喜欢坐中间。” 方程翻着白眼给他挪位置，三个人坐成一排，方家老大打了个哈欠，道：“妈没留你吃个午饭？” “留了，但我说赶时间。”同样是一路颠簸，方自明看着就比他哥精神许多：“跟你说完话，我就也该启程了。” 方程这几个月的重担一下子减轻不少，此时渐渐显出忙碌后的疲惫神色，闻言他看了眼顾昭，隐晦地说：“你……你小心一点儿，嗯，尽量少往人堆里凑热闹。” 他生怕自己弟弟会变成明天的头条新闻。 方自明笑了笑：“没事，回去的路反而好走。” 闻言，方程虽然好奇，但也着实松了口气，不过另一边的顾昭却微微眯起了眼。 只一天时间，方程对方自明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顾昭耳边听着两兄弟闲聊，没怎么说话，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 他来时兴许对方自明的病情没抱太大兴趣，但临到对方要走了，却发现这事似乎没自己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只一天半的相处，顾昭已经可以初步确认，方自明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他的精神状况非常好，甚至可能比方程还要好上许多。 而现在，方程也在帮他弟弟隐瞒一些事情。 他在隐瞒什么呢？ 学霸的求知欲渐渐被点燃，顾昭出了一会儿神，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要一个方自明的联系方式，过后再慢慢打听。 方自明不知他内心的弯弯绕绕，这时正在同哥哥告别：“沉水市那边有突发状况，我现在就得走了。” 方程想起他之前好像是在那里找什么妖魔鬼怪，登时又紧张起来：“突发状况？不会有危险吧！” “不太好说，不过我有小伙伴，应该没什么事……大概。”方自明余光瞥见顾昭在推眼镜，某些话立刻又重新噎了回去，只道：“我到了沉水会给你发短信的。对了，刚出门的时候爸妈叫你们上楼，中午就在家里凑合吃顿饭吧。” 方程应了声，看着弟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冲他们笑着摆摆手。 方自明：“走了。还有，谢啦。” 后面那句是对着顾昭说的，顾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慢慢也笑起来。 “不客气，应该的。”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道：“留个联系方式？” 方自明飞快地看了眼自己哥哥，很有危机意识的点点头：“好。” 第42章 告别了大哥和疑似对大哥图谋不轨的学长， 方自明心中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担忧，却仍然还是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首先，他找了个既没有人， 也没有监控的地方——路边某处公共男厕。 然后， 他站在厕所盥洗池的镜子面前， 抬手一拍，那镜面微微晃动， 青年反身就被投入了镜像空间。 此时的方自明早已今非昔比，他在一片虚空中掏出挂在胸前的化妆镜， 口中轻轻念出咒语， 镜子便带着他穿过紊乱的空间屏障，转眼间回到了101安全屋。 镜中界的第二轮“潮汐”已经在昨天结束了， 残留在这里的影鬼全部返回异空间， 方自明怡怡然的打开门， 进入对面102号房。 旅程的最后阶段， 方自明站在102号房的卧室里，抬脚跨出一步， 从容走进衣柜侧门的穿衣镜中。 现实世界， 沉水市， 唐煜短租房卧室内。 从G省沉水市到H省阳平市，耗费一天时间，转乘了至少三种交通工具。 而从阳平回到沉水， 仅仅只花费了他五分钟的时间而已。 瞬息千里， 这大概是方自明掉进镜中界后， 得到的最神奇的一项福利。当然，其中的限制也很多就是了。 回到唐煜的老巢，对方显然并不在家，方自明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个小时前唐煜发来的短信。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影鬼可能会寄生，速回。】他干脆给唐煜打了个电话，铃音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通。 方自明：“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唐煜一句废话也没有，甚至没问他怎么回来得如此快，直接冲电话里报了个地址。 锦绣街九折胡同，青冶小区7号楼1004室。 地址竟然是在一处公寓里。方自明心中微觉诧异，但他动作也不慢，立刻出门下楼，打车前往锦绣街。 在车上，方自明还抽空给方程发了个【已经安全抵达】的短信息。 对方秒回：【这么快？？？！】 方程：【不用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我还没有准备好重新敲碎我的三观。＿（：з）∠］＿】方自明：【……好吧，满足你。】 三环外的锦绣街离他们住的短租房很有些距离，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市区的几条主干道车水马龙，等抵达目的地附近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青冶小区是个半新不旧的居民社区，里面一共八栋小高层，入住率大概有65％，在周围的一众高层建筑中不太显眼。方自明中途抄近路，在弯弯折折的胡同里兜转，路过某些地方时，还会不时伸手将摆在隐蔽处的小镜子扶一扶正。 小区是半开放式的，此时正有许多背着书包、穿校服的孩子从几栋小高层里跑出来，明显是赶着要去学校上课。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从方自明身边路过，有一些已经跑过去的小女生还要特意再退回来，假装不经意般偷偷观察方自明，心想这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方自明并不在意，他花了些时间寻找7号楼，一边掏出手机给唐煜打电话，等坐着电梯抵达10层时，对方已经站在电梯外面，双手插兜等着他了。 唐煜懒散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方自明弯起眼角，答道：“嗯。” 男人还是穿着之前那身黑T和迷彩裤，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嘴里叼着根万年不变的香烟，见到方自明从电梯里走出来，便朝他勾勾手指，道：“跟我来。” 方自明问么也没问，直接跟着唐煜走出电梯间，拐进走廊右侧最里面那扇门前时，他抬头看了眼房间门牌号，1004。 防盗门本就虚虚掩着，唐煜抬脚一踹便开，方自明回头观察了一下走廊里的其他几扇门，随后跟着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里。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所有家具以浅色为主，看得出屋主人在装修时走的是温馨路线，不过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家具的残骸，白色的墙壁上到处是脚印和划痕，料想之前这套公寓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恶战。 唐煜便在公寓的客厅中停下脚步，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方自明去看客厅正中间的第三个人。 那是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她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及膝连衣裙，被人绑在一张靠背椅上动弹不得。 一柄造型古朴的锋利苗刀，正笔直的插在她身后的地板上——毋庸置疑，人应该是唐煜绑的，刀也只可能是唐煜插的。 方自明走近几步，发现这女人虽然半睁着眼睛，但她瞳孔中毫无神采，看起来浑浑噩噩，即使有陌生人靠近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而与之相比，女人脚下那道投映在地板砖上的影子，却仿佛比正主还要更有活力得多。 此时客厅的灯已经开到了最大，窗帘也被人拉得严严实实，屋里只剩下来自天花板的一处发光源，地板上奇怪的黑影被苗刀牢牢戳在原地，动弹不得又无所遁形，便只能瑟瑟的任由在场两名男人对着它放肆观察。 这黑漆漆的一团，乍一看似乎就是椅子上那女人的影子，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它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蜷缩”着。方自明看着地上的黑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这道单薄的影子也正偷偷窥视着自己。 “喂，不会吧。”方自明想到某种可能，脱口而出道：“它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种，有嘴的影鬼？” 唐煜走到他身旁，伸手弹了一下刀柄，连带着被固定在地板上逃脱不得的黑影也跟着微微一抖。 男人哼了一声：“就是那家伙。” “昨天你给我发了短信以后，我就在这片区域来回巡查过一番，不过比较遗憾的是，我当时并没有找到你说的那几只影鬼。”他简单向自己的同伴讲述了一下昨天的情况，道：“结果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已经要准备走人了，却在九折胡同里恰好遇见了一男一女。” “当时他们正好经过一盏路灯，我看到这女人的影子慢慢拉长，等发现不对的时候，那团黑影已经完全变成影鬼的模样了。”唐煜冷漠地说：“它没有发现我藏在角落里，从地面上剥离出实体后，就跟着这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直到小区门口才又重新变成影子，缩在这女人脚下，大摇大摆进了7号楼。” 方自明皱起眉头，有些没听明白：“等等，什么意思？你是要告诉我，这只影鬼在两个人类面前突然现身，然后还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其中一个人的影子？” 唐煜两手一摊：“啊哈，就是这样。” 方自明直觉想要否认：“不可能，普通人看见这种妖魔鬼怪，就算不报警也得发出几声尖叫吧？除非他俩是脑残，他俩是吗？” “很显然，不是。”唐煜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道：“所以，我猜测这两个人无动于衷的理由有三。其一，他们知道影鬼代表什么，并且已经接纳了它。其二，他们看不见它。” 说着，他再次弹动苗刀的刀柄，沉声道：“其三，他们被它‘寄生’了，也或者，是被它‘同化’了。” 被刀尖钉在地板上的黑影颤了颤，发出一阵无声的呻｜吟。 方自明表情凝重，抬手捏起女人的下巴，观察对方那双呆滞的眼睛，一边道：“你说你看见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呢？” 唐煜一努嘴：“关在里面房间里了。那只跟这个又不太一样，去观摩观摩？” 方自明留意到他竟然是用“只”来形容屋里的男人，不由生出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松开手，退开几步，道：“走。” ×××××××× 沉水市XX派出所。 李建明正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大树下和朋友通电话。 六月初的太阳越来越毒了，他不想打扰办公室里的同事工作，便只能在外面随便找了个阴凉地，凑合着躲一躲紫外线。 刚说了没几句，外出执行任务的两名同事正好驱车返回，三个人互相打了声招呼，李建明见他俩神色有异，不由按住电话，问：“怎么了这是？遇见什么案子了？” 为首那名年长的同事，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别提了。报警那个，非说自己看见了怪物，还说什么有妖怪吃人，讲话的时候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我听了十分钟，愣是没听出来他说的吃人妖怪长什么样。” 另一名同事则道：“倒是那个被‘吃’了的倒霉鬼，就是报警那家伙的哥哥，说他弟弟前两天受过刺激，脑子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这种情况他们出警时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李建明点点头：“赶快进去吹吹空调喝口水吧，我看着小张像是要中暑，老金，你看着他点儿啊。” 老金回头一看，发现对方脸色还真是有点儿差，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往办公室走，边走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身体真是不行啦。想我当年那时候……” 【喂？建明？】 李建明回过神来，举着手机道：“啊，抱歉，走神了。唔，奇怪……” 【怎么了？】 “刚才我好像看见……小张的影子自己动了好几下……奇怪奇怪……”李建明抬头看了看正炙烤着大地的烈日，喃喃自语：“这天要是再热下去，我可能也要出现幻觉咯。” “说起来，咱俩都一年多没坐在一起喝酒了吧，大忙人，什么时候来我这里聚一聚？” 【我还在Y省呢，等这趟旅游结束，立马去吃穷你怎么样？】李建明哈哈大笑：“那敢情好！哎，Y省有什么好玩儿的，你都在那边穷游了一个多月了吧，还没游够！” 电话另一边停顿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起来。 【这次收获颇丰，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第43章 沉水市， 锦绣街九折胡同，青冶小区7号楼，1004室。 方自明正跟着唐煜围观卧室里的男人。 这人明显之前曾被狠狠暴打过一顿， 他应该也有三十好几了，留着一脸小胡渣， 裸露在外手臂和脖子上还绘着一串青紫色的纹身，一副混社会的不良青年模样。 不过社会青年现在鼻青脸肿，衣服和胡渣上星星点点的沾了许多血迹， 方自明注意到这家伙的鼻子还在流血，看来身上喷的那些应该都是他的鼻血。 他被捆住手脚扔在床脚边， 像个巨大的虾米似的，面对方自明审视的目光一声不吭， 只侧身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方自明猜想这人估计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被打得实在没力气出声而已。 他不禁有些无语：“这……怎么搞的跟劫匪绑架人质似的。” 唐煜踢了那男人一脚， 嗤道：“这小崽子第一回 想跑，被我绑了手脚，没五分钟又想跑， 我索性又把他揍了一顿， 拎回来捆成了粽子。我这么说吧，在你没过来之前， 他已经尝试‘越狱’二十八回了。” 方自明：“……”难怪被打得鼻血横流的， 原来这是不止被揍过一回了啊。 他慢慢在社会青年面前蹲下， 抬起一只手， 抓着他的头发将人拎起来， 一边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唐煜起先没说话，只是打开卧室的大灯，又将扔在床上的手电筒拿在手中，冲着地上那只“虾米”照过去：“看他的影子。” 在强光照射下，方自明先看到了自己脚下一抹淡淡的阴影，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拎着社会青年朝那光源处又挨近了几分。 他手里的男人小声呻｜吟，看起来似乎更不舒服了。 “他没有影子？”方自明惊讶的挑高了眉毛，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他伸出另一只手，捏着这人的下巴掰开他的嘴。 唐煜站在他身后，眼波动了动，奇异地说：“我之前捆他的时候，牙可还没有这么尖的。” 方自明看着对方嘴里那两排锋利的獠牙，喃喃道：“乖乖，这是要变异了呀。” 思及此，他晃了晃手里的男人，道：“喂，哥们儿，你还能说话吗？” 社会青年喉结滚动，两只被打得馒头似的眼睛努力向上抬：“唔……呼呜……嗷呜呜……” 方自明心中咯噔一下。 唐煜就站在他们旁边，男人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哎呀，这个叫声可真耳熟。” 方自明不太希望是这个结果，挣扎着说：“……也许他只是伤口太疼，随便呻｜吟一下？” 唐煜拍了拍他的头，示意小孩子别开玩笑。 方自明叹了口气，重新观察躺在地上的社会青年：“你刚见他的时候，他还保持人类的模样，这说明变异可能还没有完全成功。”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他这两只手臂有点儿长啊？” 唐煜嫌弃道：“算了吧，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觉得他的嘴有点儿大，眼睛和鼻子有点儿小？” 方自明回头看他：“你还别说，我现在看你的时候，也觉得你嘴巴挺大的。” 唐煜险些笑出来，干脆蹲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盯着地上的社会青年，像要把人家脸上盯出一朵花来似的。 社会青年：“……” 压力山大。 “喂，现在怎么办？”方自明轻轻撞了一下同伴的胳膊。 唐煜思索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不然还是一刀砍了吧。” 社会青年：“……” 社会青年：“嗷！唔嗷嗷！呜呼……” 唐煜照着这家伙脑袋上就是一下：“哟，你还有意见？”说完又是一巴掌：“你还敢抗议？”末了再来一巴掌：“有本事你就说一句‘爷爷我错了’啊？” 方自明满脸黑线，眼看社会青年的肿眼泡被他打得仿佛更肿了，不得不道：“我感觉他好像快被你打死了。” “多次试验证明，武力打击没办法把它从人身体里直接揍出来。”唐煜这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说：“不过影鬼变成人以后怎么还是这么弱，那它们变人的意义何在？” 社会青年：“嗷……别……别……” 两名“绑匪”停下对话，一齐转头去看他。 社会青年：“别……别打……嗷……” 方自明：“……喂，唐煜，他真的说话了。” 方自明：“……你确定他真是只影鬼，而不是被你打得嗷嗷乱叫吧？” 唐煜摸着下巴的手一顿：“被你这么一说，我又有些不确定了。” 说罢，他干脆举着小匕首，仿佛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对着社会青年道：“喂，你到底是人是鬼，自己坦白吧，别逼我把你的小尖牙一颗一颗敲下来。” 他这么一说，地上的人竟还很给面子的呜呜哭了几下，声嘶力竭道：“惹！我，我是……惹……是惹！” 唐煜踹了他一脚：“还热？华国话都说不好，我看你就是个龟。” 方自明简直都快要没眼看了。 “你特么别玩儿了。”他推了唐煜一下，道：“咱们进行的是一场严肃正经的对话，不是让你猥亵外星人，你赶紧控制一下你自己。” 唐煜这才悻悻然的收回小刀：“我这招叫出奇制胜，你看他不就不打自招了么。” 方自明：“唉，果然是影鬼。” 两个人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分钟，社会青年终于能把舌头撸直讲话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别打我！” 看来之前的几顿暴揍，着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方自明心说这影鬼看起来真的有点弱啊，一边问他：“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被你上身的这个人到底死了没有？” “……没，没死。”社会青年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地球华国语，含糊道：“现在还，没死。” 方自明一扬眉毛：“那什么时候会死？” 社会青年不吭声了。 唐煜啧了一声，拍拍方自明的肩膀：“你不行，你对他太温柔了，换我来。” 结果两人换了位置，三分钟都没过，社会青年就淌着鼻血，又一次声嘶力竭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啦，好痛啊！” 唐煜事了拂衣去，淡然道：“搞定。” 方自明：“……”噫。 社会青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掩着面呜呜的哭：“我也不想吃了他啊，但是不吃又没办法生存，这什么破地方啊，又敞亮又不舒服！我不想在这里呆了，我想回家，我想我爸！呜呜呜嗷嗷嗷……” 方自明&唐煜：“……” “说话倒是越来越顺溜了。”方自明问同伴：“你觉得他真的是个外星人吗？变异影鬼应该也勉强算是外星人吧？” 唐煜谨慎地回答：“之前觉得像，现在又不太确定了。” ——哪有这么胆小的外星人啊！ 社会青年哭得连鼻涕泡都出来了：“我在家打不过妈妈和妹妹们，出来又打不过你们这群外星人，我只是个柔弱的雄性，你们这是在欺负弱势群体！” 柔，柔弱的雄性…… 唐煜发出惊奇的感叹：“原来影鬼是有性别的！” 方自明也如梦似幻道：“……而且还是个母系社会。” 他扶了扶额，对着社会青年亲切地说：“别哭了，再哭我就让我身后这位凶残的‘外星人’，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哦。” 唐煜配合的发出一声奸笑。 社会青年立刻抽泣着打了个嗝，吓得不敢再哭了。 方自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懂？” 社会青年摇摇头。 唐煜将匕首插在地板上，社会青年再次抽泣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疯狂点头。 方自明便开始问：“你是怎么附在他身上的？” 社会青年：“先、先吃了他的影子，取而代之……24个小时后，就能融进他的身体里，将他这个人……取、取而代之。” 方自明：“那身体的原主人会怎样？” 社会青年：“身体为我等所用之后，灵魂也可慢慢蚕食，待彻底将其消化掉，他的所有记忆、所有感情、乃至整个人生，都将成为我的……”他看了看两人脸色，慢吞吞道：“成为我的所有物。” 方自明皱了皱眉：“如此说来，你附身后应该会逐渐转变成人类的模样，那你这一嘴獠牙又是怎么回事？” 社会青年支支吾吾，眼角余光不时瞥一下唐煜的方向：“我……‘消化’过程中受到了一些阻力……” 方自明了然：“就是被打出原形了呗？” 社会青年羞愧道：“啊，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方自明又问：“客厅里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被你的同类‘消化’了？” “还没有，只是被吃了影子而已。”社会青年有些畏惧，只低声道：“客厅地上那个是我妹妹，她、她可以听到我们说话，我可不能说她的坏话。” 啊，这可怕的母系社会。 方自明与唐煜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道：“从空间裂缝钻进沉水市的影鬼一共有多少只？你们都藏在哪里，其中附在人类身上的又有多少？这几个问题，你就一齐说了吧。” 社会青年犹豫片刻，有些不情愿地说：“这……我不能背叛我的同胞……” 方自明没说话，右手往后一伸，唐煜仿佛知道他想要什么，男人凭空变出一把刀柄上还缠着红缨的青龙九环刀，方自明本以为接到手上的是那把小巧匕首，没想到刚一入手，那沉甸甸的重量就险些先让他栽了个跟头。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手中造型夸张的大砍刀，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唐煜善解人意地说：“个人认为，这种款式能达到超出预期的效果。” 方自明还未答话，社会青年已经扯着嗓子喊起来：“我们一共来了七十九个！都藏在下水道里！附在人身上的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我附身之前，已经有十几个成功了！” 方自明：“……” 唐煜嗤的笑出来：“你看，效果拔群。” 方自明端着那把青龙九环刀，表情奇异地说：“受教了。” 第44章 随后， 他转而又问社会青年：“我看你们在镜中界时嚣张得很， 都恨不得直接上手将我和唐煜撕成两半， 怎么现在反而又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了？” 社会青年此时说人话已经是说得越来越熟练了， 闻言便答道：“两界的世界规则不同，我们在你那世界里只是过客， 时间一到就会被遣返。且番尼之石的诱惑力，在那里对我们的影响非常强大，因此， 明知道你们不好对付， 我们还是愿意冒死一试。” “但来到此界后，我们反而成了势单力薄的那一方， 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就不得不先考虑生存问题。”他犹豫了一下， 又道：“而且，初来乍到时，我与同胞分明感受到远方有好几股番尼之石的力量。你们不是获得力量的唯一途径，我等自然就不必上赶着跑来送死。” 方自明点点头：“这倒也可以理解。” 眼看着问得差不多了， 方自明难得对着这位出奇合作的变异影鬼道了句谢，并问出本次审讯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怎么样才能解决掉你们呢？除了一刀砍死之外，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太伤身的方法呢？”他礼貌而又友好的问道。 社会青年：“……” 你们听听， 你们听听！ 这是一个“礼貌而又友好”的人能问得出来的问题吗？！ 啊——人类真的太可恶啦——！ 社会青年在内心仰天咆哮， 然而在现实中， 他只能哽咽着， 期期艾艾地说：“我也不、不知道的啦……你不能这个样子……” 在场两名正常男性齐齐打了个哆嗦，继而不动声色的向后挪动脚步。 方自明镇定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移步客厅，看看另一位是否也可以交流。” 唐煜也很不想围观这位娘兮兮的雄性影鬼翘着兰花指哭鼻子，尤其还是用社会青年那副草莽大汉的形象来哭，立刻点头道：“走走走。” 结果两人在客厅蹲了十分钟，遗憾地发现这位影鬼“妹妹”似乎是被苗刀扎得狠了，它全程都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半句话也不会讲，看来是完全没有与两人友好沟通的打算。 方自明总结道：“这只被你戳傻了。” 唐煜哦了一声：“那就，发挥一下它的剩余价值吧。” 于是，被绑成粽子的社会青年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耳边不时便能听见，从客厅里传来的那些可怕的窃窃私语声。 “都说了它们不怕火，赶紧住手，老唐你快烧到椅子上的小姐姐了。” “我的刀戳不死它。啧，这玩意儿怎么像个史莱姆似的。” “我记得高压电可以麻痹它们的四肢，不知史莱姆形态还怕不怕电……” …… “强光和声波对它们仍然有效。” …… “小明，最后一项实验，试试你的虫洞吧。” “嗯。” 社会青年：“……” 社会青年：“……” 爸爸，他们真的好可怕呀！QAQ 等两人终于解决了客厅那只影鬼，再次返回卧室后，便发现那位胆小的影鬼先生突然变得更加乖巧听话了，不由又是一阵惊奇。 当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不必多提。 就在方自明和唐煜提着社会青年，在沉水市及周边城镇搜寻藏在活人身体里的变异影鬼时，这些来自异空间的妖魔鬼怪，终于也开始吸引到了另一部分人的注意。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一名来到G省旅游的网红主播，这位年轻人喜欢一边旅游一边直播，主打搜寻美食，时不时也探访那些濒临失传的各种民间手艺。 他本是在一个临近沉水市的小小古镇里闲逛，听说镇上有一位远近闻名的腌咸菜高手，据传那人做出的咸菜香飘十里，吃过的人都说好。 网红主播举着手机，开着直播间，准备去一探究竟。 他的直播间里每天都有1W左右的粉丝日常蹲守，网红主播前一天已经发了直播预告，说要去XX古镇观摩咸菜高手，所以今天直播间里的在线观看人数差不多涨到了2W5。 【哈哈哈哈哈咸菜高手是个什么鬼？】【别人来古镇，是赏花赏景赏美人，老猫来古镇，啥也不干只为了那一口咸菜。很好，这确实是我粉的那只老猫：）。】【啊啊啊，老猫今天还是这么帅！prprprprpr！】“馋嘴老猫”是这位年轻主播在官方平台发布视频时使用的网名，他真名叫郑嘉泽，不过此时也没人在意这个。 直播间里的大伙都在哈哈哈哈的看着他在街上乱晃，晃着晃着，年轻人不知不觉就拐进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胡同里，逐渐离手机导航给出的线路越差越远。 老猫看看左右，恍然道：“啊，迷路了。” 【卧槽这个沙雕操作，跟着导航也能迷路，丢人主播无误了。】【日常迷路：1／1】 【诸位，是走流程还是直接笑？算了我还是直接笑吧哈哈哈哈哈！】老猫叹了口气：“连个人都没有，这片小区不景气啊，我还想找人问问路呢。” 正说着，他在狭窄的胡同尽头一个左转，与另一条小巷里的两个人猛地打了个照面。 小巷这一头，是老猫，举着他的手机，以及手机背后直播间的两万五千多名吃瓜群众。 小巷的那一头，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光头男人，以及站在他身旁，看动作仿佛是要抚摸男人天灵盖的——通体漆黑、两米多高、手脚长得过分、嘴巴也大得过分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人形生物。 老猫：“……” 影鬼：“……” 直播间的观众们：【？？？】 巷子里出现了一分多钟的尴尬冷场。 远远打了个照面一人一鬼统统愣住了，老猫眼见被那“黑鬼”抓在手里的光头男神情恍惚，两眼发直，似乎不怎么清醒的样子，不由暗自吞了口口水。 老猫：“打，打扰了。” 老猫：“告辞。” 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不愿意惊动到巷子里的二位，说完后转身就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直到逃出那片无人小区，老猫这才气喘吁吁的找了片阴凉地蹲下来，白着脸去看自己的直播间。 【老猫直播中惊现Cosplay高手！卧槽太帅气了，这人要不是cos界大佬我直播吃键盘！】【有谁知道他cos的是什么动漫形象？】【毒液！肯定是漫威的超级英雄毒液啊！啊啊啊老猫你跑什么，快回去和毒液拍张合影，快去啊！】老猫：“……” 神特么还拍张合影，他都快被吓死了好嘛！ 且不提老猫之后是怎样提心吊胆的重新去找咸菜高手的，他与那位Cosplay高手狭路相逢的小视频，倒是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可谓是莫名其妙就小火了一把。 看视频的人大多以为这是故意恶搞，但只有“馋嘴老猫”心里清楚，他遇见的肯定不是什么Cosplay高手。 这种近乎直觉的预感，在事件持续发酵又突然平息的第三天早晨，于老猫租住的民宿客房被警察蜀黍敲响的那一刻，猛然达到顶峰。 “姓名。” “老猫……不是，郑、郑嘉泽。” “性别。” “男，男吧？” 做笔录的民警忍不住乐了：“还加个‘吧’，是男是女，你自己还不确定啊？” 老猫满脸通红，尴尬道：“我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而已。” 民警：“看出来了。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咱们再继续吧。” 老猫用余光打量四周，虚弱地说：“你们不是说，只是普通的例、例行询问吗？怎么……还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所以为什么要把他关到单人审讯室里“例行询问”啊？！ 简直快被吓尿了好吗！ 民警对着他笑了笑：“今天外面办公室有好几件民事案件正在处理，就这里还稍微安静一点儿，不好意思，你将就一下吧。” 这个说辞老猫是不太信的，不过不信他也不敢说。 冷静了一会儿，两个人继续一问一答。 而就在审讯室的隔壁，正有几个人坐在单向透视玻璃后面，安静的听着审讯室里的两人说话。 一直到询问结束，民警客客气气将老猫送走，房间中才有人缓缓舒了口气，低声道：“老解，这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坐在他旁边，被称作“老解”的男人身量很高，长得浓眉大眼，虽然穿着便服，但他一身凛然正气不怒自威，是那种旁人一看便会下意识觉得“此人非常可靠”的那种类型。 解宸此时正拿着手机看视频，要是老猫还在，保准要惊叫一声“哎呀这不是助我走红的那段视频嘛”。 视频进行到关键节点，解宸按下暂停键，一边观察画面中的人形生物，一边道：“视频里这个光头的男人，是不是还没找到？” 之前向他询问的警察点点头：“那家伙不是古镇本地人，是从Y省过来打工的，这事儿一出，他也不见了。” 解宸自语：“奇怪。” 警察：“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第45章 解宸右手边的民警则道：“解警官， 我听说隔壁沉水市那边也发生了几起奇怪的案件， 好几个报警的市民都说看见了黑色的怪物在袭击行人，莫非……和咱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 也有些关系？” 解宸皱着眉，道：“现在还不好说， 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明说，解宸其实本来就是要赶往沉水市的，不过XX古镇这起临时发生的事件比较特殊。事件目击者之一是个网络主播，遇见那只人形生物时不仅拍到了视频， 而且当时还正在面向几万人进行直播， 虽然相关部门在之后对网上诸如此类的讨论做了删帖处理，但毕竟属于突发性事故，这起事件发酵的速度，比沉水市那边十来起案件加起来都还要快上好几倍。 不过有弊也有利，这小网红的无心之举， 让本只是嗅到了危险气息的特事部， 终于得以确定“黑色类人生物”事件的真实性。 正是由于这次直播在网上引发的震荡， 解宸作为特事部对内保防侦察组的警员，才会被迅速指派前往G省， 对这一连串的事件进行进一步的侦查工作。 古镇仍在寻找失踪的光头男， 解宸并不准备在此处多待，他将郑嘉泽提供的证词收录了一份， 便驱车赶往隔壁的沉水市。 华国时间2018年6月17日， 下午16时45分， 沉水市XX饭店。 解宸在市公安局呆了近一天的时间，出来后谢绝了几位警队队长组团搓一顿的邀请，他先是回酒店换了身便装，这才重新揣上文件袋，开着车沿着导航路线找到了位于城北三环附近的这家小饭馆。 此时还不是饭点，不过解宸进店之后，同前台的姑娘报过名字，对方随即露出了然神色，直接请他上三楼，言明老板的朋友已经定好了包厢，左转尽头右手边那间房就是了。 小饭馆里还没到营业时间，椅子全翻过来摆在桌面上，解宸习惯性的扫了眼大堂，没看见什么可疑人物，这才按着前台姑娘的指点进入楼梯间，一口气爬了三层楼。 包厢里已经有两个人正坐着闲聊了。 见解宸推门进来，两人停下交谈，从座位上站起来，纷纷向他打招呼。 “解哥，你来啦！”“解哥好。” 解宸摆摆手，将文件袋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来得有些迟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年轻人立刻抓住那只文件袋，跃跃欲试道：“这里面就是XX古镇类人生物事件的调查资料吗？” “还有沉水市十几起报警案的相关资料。”解宸示意他自己拆开来看，又对左侧的短发女人道：“兰华，你们俩比我先到的沉水，除了公安局的记录资料，咱们自己的线人那里，还有什么别的情报吗？” 兰华点点头，将放在一边的背包打开，递给对方一个资料袋：“这两天，我和小林一直在沉水市里几个比较热闹的居民区晃悠，另外，报警的那些市民周边几个社区，我们也都走访过了，确实有一些发现。解哥你先看看这些报告。” 解宸点点头，三个人将两只文件袋全拆开来，开始交换彼此的情报。 看了约莫大半个小时，解宸突然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东西？”他捏着手里的打印纸，那纸上印着十几张彩色照片，解宸来回看了片刻：“居民入住率超过80％的社区，小区出入口和附近街道，都出现了……款式相似的……” 他又看了看上面的描述，将信将疑的道：“……款式相似的……镜子？” 兰华和林乐生也在看文件，听他这么问，前者便放下手里的那页纸：“这事儿确实挺奇怪。说起来，还是小林先发现到这个共同点的，后来我们询问了各个街坊的本地人，他们都说不知道这件事，以前从没看见这些地方摆过镜子。” 末了，她又道：“我和小林是暗访，不方便去警局调监控来看，所以这事儿，恐怕还得解哥去和公安那边的人沟通一下。” 解宸敏锐地问：“是最近才挂上去的？有没有更具体的时间？” 兰华：“大概三至十天以前吧。我不敢说得太满，不过肯定是这个月才挂上去的。” 林乐生则道：“咱们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吗，挂镜子能驱魔辟邪。解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哪个高人，准备在沉水市里布阵施法啊？” 兰华随手抓起桌上碟子里的几枚瓜子，照着林乐生脑门砸过去：“施你妹的法，看你的资料去。” 林乐生把脸上的瓜子撕下来，捏在手中咔咔两下磕掉：“哎呀小兰花儿你别不信啊，现在连超能力者都出现了，咱们华夏这泱泱大国，来个把道士施施法什么的，多正常啊！” 兰华瞪他一眼：“别叫我小兰花儿！” 骂完之后，她又忍不住问：“你们说，这回的这个类人生物，会不会真的也跟超能力者有关呢？” 兰华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上一个任务，确实就和超能力者有关——特事部一周前在Y省找出了一名异能者。 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部里近日已经确认过了，被他们找出来、并客客气气请去特事部喝茶的那位年轻人，确实可以使用超能力。 解宸低着头看文件，隔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在没有充足的线索之前，一切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林乐生躺在座椅里，年轻人将A4纸盖在自己的脸上，呻｜吟道：“这一会儿道士布阵，一会儿‘黑鬼’吃人，一会儿又是异能者，哎哟喂，你们说这G省的水会不会有点儿太浑了啊？” 兰华嘲笑他：“水不浑，还要咱们特事部过来干嘛？公干旅游吗？” 林乐生：“唉，我倒是想啊。” 解宸：“别贫了，抓紧时间把手里的信息核对完，明天继续分头行动。” 兰华和林乐生这才收起轻松的表情，正色道：“是的，长官。” 三位特事部的警员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才先后从小饭馆里出来，奔向各自的落脚点。 而同一时刻，城东XX派出所外，方自明和唐煜靠墙蹲着，也正在不辞辛苦的为驱逐影鬼默默做着贡献。 当然，后者并不怎么想做这个贡献，不过是看在同伴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为沉水市出了一份力。 两人中间还夹着个四十多岁的地中海眼镜男，见有几个民警从派出所里走出来，方自明一边嘬着奶茶，一边问那眼镜男：“这几个里面有吗？” 文弱的地中海眼镜男耷拉着脑袋，闷闷道：“没有。” 过了一会儿，方自明又问：“那这几个呢？” 地中海眼镜男继续无精打采地说：“没。” 终于，他左边蹲着的唐煜不耐烦了，伸手照着眼镜男天灵盖上就是一巴掌：“你丫是不是在这儿消极罢工呢？没没没，没你大爷，是不是又想吃刀片儿了？” 眼镜男被他打得险些趴在地上：“不想！我没罢工，没、没想吃刀片儿啊！” 唐煜拎着他的后领又把人从地上捞了回来，一手指着派出所，威胁道：“限你两分钟之内，把藏在里面的影鬼给我叫出来，不然，哼哼哼……” 方自明适时的晃了晃手里的耳机：“我又在网上下载到了更刺激的噪声音源，小刀刮黑板，要听吗？” 眼镜男浑身一哆嗦，小声尖叫道：“魔鬼！你们两个魔鬼！快把那东西拿远一点儿，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找！” 说完，他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冲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院外的墙角边，方自明与唐煜对视一眼，两人在夜幕的遮掩下互相击了个掌。 方自明将耳机揣回口袋里：“万万没想到，对付影鬼的利器不是枪管和炮弹，而是小刀刮黑板。” 唐煜也感叹了一句：“变成人的影鬼真他妈菜，好无聊啊。” 感慨完了，他又问身旁的同伴：“咱们遣送回去多少了？” 方自明便从背包里掏出小本本，数了数里面画的那一排“正”字，道：“三十九只，而且大部分都是雄性。看来它们那里确实是阴盛阳衰，男的都没什么战斗意志，反而是女的，个个都很能打。” 唐煜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哈，能打个屁，能跑才是真的。” “如此看来，沉水市残留的影鬼，应该已经被我们清理得差不多了。”男人扒了扒头发，打着哈欠道：“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了吧，足够剩下的那些心思活泛的想办法跑出G省了。” 他们现在押着的那个地中海眼镜男，是一只已经将原主蚕食掉，完全转化成人类的影鬼。之前在青冶小区抓的一男一女，因为附身时间还不到24小时，在当天就被方自明用化妆镜，一前一后硬生生“塞”进了镜中界里——这也是他们在多次尝试之后，发现的将影鬼驱逐出现实世界的最佳方法。 反正镜中界里除了方自明也就没有其他活物了，影鬼被关在那里，倒也搞不出太大的幺蛾子。 而被影鬼附身的两个人，虽没有死，但也因为精神受损而陷入昏迷，被方自明匿名报警送进了医院。 后来方自明和唐煜有偷偷去医院打听过，女人躺了两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办完出院手续就直接回家了，倒是那个社会青年，现在还待在重症病房里，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做奄奄一息状。 当然，影鬼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打击，但方自明心里清楚，社会青年要躺这么久，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某人给予他的沉重的肉体打击。 方自明：emmmmm，我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46章 然而像地中海眼镜男这样, 已经完全将原主蚕食掉的, 即使方自明利用双面镜将他体内的影鬼驱逐至镜中界，留在现实世界的也只是一副空壳，原主不会醒来, 同脑死亡也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对于这种类型，方自明和唐煜都觉得应该物尽其用，利用影鬼来寻找影鬼，争取在它们完全混入人类社会之前, 也在它们伤害更多普通人之前，将所有的“内鬼”一一拔除。 思及此，方自明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咱们这样子找影鬼，速度还是太慢了。” 唐煜耸了耸肩膀：“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抓鬼的时候既要堤防满大街的监控探头，又要躲避周围可能路过的普通人, 速度慢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自明：“可人命关天……” 唐煜却没他这么感性, 男人对此甚至有些漠然，他慢慢道：“命数这东西，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又不是圣父, 既然已经尽力了, 他们仍然躲不过, 合该就是命数到头罢了。” 可能是觉得唐煜说这话时语气过于冷漠, 方自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凉薄的味道。 于是，他明智的转移话题：“没想到你还信命理。” “命理？”唐煜嗤了一声，回头看他：“不，我更信我自己。” 谈话到此结束。 地中海眼镜男哭着从派出所里拉出了一个小民警，然后在这位民警身后一众同事诡异的目光下，眼镜男将人往方自明和唐煜面前一扔，抽抽搭搭地哭着说：“你们说了会优待俘虏，我不要再听小刀刮黑板了，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我想回家！” 在他跑出来放声大哭之前，方自明已经熟练地架好黑框眼镜，唐煜也随手抹了把墙灰涂在脸上，二人迅速抛弃原先的帅哥形象，打扮得仿佛两个刚刚进城的乡村土boy。路过的行人有听见动静跑来看热闹的，方自明立刻张开双臂，将地中海抓到怀里做小声安慰状，唐煜则捏着那小民警的脉门，唉声叹气的向他诉苦：“家丑，家丑啊。小同志，不好意思哈，我姐夫他脑子有些问题。” 跟过来的几个民警见状，纷纷上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唐煜刻意耷着肩驼着背，这让他奇迹般的比实际身高看上去矮了十几厘米，再加上那一脸的苦闷相——没错，他还特意给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灰——方自明简直无法把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傻大个儿，与一分钟前蹲在他脚边的那位英俊型男当成同一个人来看待。 只见“傻大个儿”听了众人的询问，面露感激之色，一边拉着已经到手的小民警，一边忙不迭地道：“就这小孩儿……这位小同志，让他帮把手，带我们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就行。” “也行，那小张，辛苦你带他们去五院走一趟吧。” 小民警僵硬地被唐煜抓在手里，有心想说点儿什么，突觉手臂一痛，那个抓着他的傻大个儿就已经笑着和警员们道谢了。 小民警：“……” 等等！ 他在夜色的掩护下，对地中海眼镜男目露凶光，龇出了一嘴獠牙：叛徒！！ 后者瑟缩了一下，待看到方自明掏出那副熟悉的耳机，在小民警暴起之前飞快将耳机塞入他的耳朵时，地中海眼镜男不仅不瑟缩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同情起这位被自己出卖的同胞。 人类真可怕。他们竟然还专门下载“小刀刮黑板”这种恐怖的噪音来听，简直就是变态，是恶魔。 地中海眼镜男心有戚戚的想着，不禁再次留下酸楚的眼泪：啊，还是家乡好！ 另一边，目送几人离开派出所，还在值班的民警们这才转身往回走。 李建明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好友：“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原来是个犯病的。我也该下班了，难得你来g省玩儿，走，咱俩找地方先搓一顿去。” 江元白还靠在派出所大厅的玻璃门上，正朝着刚刚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观望，听到李建明招呼他，这才站直了身体：“建明，那小孩儿是不是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前几天中暑睡了两天两夜的那一位？” 李建明挠了挠脸颊：“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啦？” 江元白耸耸肩：“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说着，他掏出从刚刚就震个不停的手机，一边点开特殊通讯软件，查看之前漏掉的群聊讯息，一边随口道：“对了，晚上的大排档之旅，不介意我再加两个人吧？” 李建明好奇道：“嚯，这回不搞单人旅游，有固定驴友了？” 江元白弯了弯嘴角：“是啊，人多才热闹。” 【白：已到沉水。】 【白：那只小猫也接来了。】 【白：乐生，过来和我对接，顺便请你吃夜宵。】 【生：好勒，小的这就来！】 【宸：注意老猫的安全，别让他出事。】 【白：嗯。】 【生：收到！】 xxxxxxxxxxx 小民警在带着两名青年去市五院的路上失踪了。 这件事在被媒体曝光前，就又被相关部门狠狠压了下去。 三天后，xx派出所接到一通匿名电话，根据这通电话里的描述，警察在市郊的某栋私人别墅里，发现了十五名陷入昏迷的男女，小民警赫然在列。 这件搜查行动扑朔迷离，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在警察破门进入别墅大厅后，其中一位民警曾在客厅的茶几上，拾起过一张写着内容的a4纸。 事后，特事部的四位警员外加一位网红小主播（已签过保密协议）在茶馆聚首，后者听了这消息顿时百爪挠心，情不自禁问：“那纸上写了什么？” 兰华和林乐生这回走的是暗访的路子，眼线都在民间，对于沉水市警局里的消息，反而没有解宸与江元白了解得多，此时也颇有些好奇。 林乐生：“江哥，解哥，别卖关子了，说说呗？” 江元白看了一眼解宸，发现后者没什么解说的**，便只得道：“那张纸上写的内容说起来并不多。留纸条的人言明，最近在g省闹事的东西叫做影鬼，是异空间的产物，它们为了生存和其他一些目的，挑选合适的人类附身，蚕食掉人体内的灵魂，然后代替他继续生活。” 林乐生嘴巴张成了o型：“蚕食灵魂？这……人真的有灵魂这玩意儿吗？敢情咱们要是挂了，还真能变成幽灵？” 他旁边坐着的“馋嘴老猫”已经快要疯了。 这位年轻人是在场五名人类中，唯一一位与影鬼面对面有过接触的人，也是唯一一位亲眼目睹影鬼寻找附身对象的人（他当时甚至还开着直播），更是唯一一位与影鬼说过话、且现在仍然活蹦乱跳的人（方唐就不算在内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运气？ 老猫打着哆嗦，伸手环抱住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自己，喃喃道：“妈的，我以后再也不吃咸菜了。” 而在他左手边，解宸握着笔，在记录本上写下两行字。 【生存】和【其他的一些目的】。 他笔尖一顿，转而在后面那一项上划了一道线，然后打上一个问号。 其他四位警员还在讨论便条纸上的内容。 “那张纸上不仅写明了入侵g省的影鬼的数量，还记录了它们的长相特征，以及如何鉴别和攻击它们的弱点。”江元白用简短的语言将其中的重要信息告知同事们，随后又低声道：“我听李建明说，他们派过去出勤的几个民警进屋以后都傻了。刚开始只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结果后来发现别墅里所有人都叫不醒，其中还混着一位失踪的前同事，他们这才觉出事情不对劲，立刻就上报给了市公安局那边。”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解宸：“后面的，你来解释吧。” 解宸嗯了一声，终于开口道：“那张纸我看过了，留下纸条和匿名报警的是同一拨人，而且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g省了。” 兰华先是震惊于竟然还有人知道这些奇怪生物的存在，且还了解得如此详尽，听了解宸的话，不自觉问：“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元白也没亲眼见过那张纸条，消息全是从李建明那儿听来的，此时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很简单。”解宸作为五人中唯一看过小纸条的人，悠悠然道：“他们直接写在纸上了——不要调查我们，我们只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红领巾。沉水市的影鬼已除，警察蜀黍们，有缘再见。” 特事部的警员们：“……” 林乐生：“噗！” 兰华：“……这，这么活泼的吗？” 解宸没笑，而是继续道：“纸上所有的字都是用左手写的，而且没有留下指纹，对方很小心，而且，颇有经验。” 江元白敏锐地说：“‘沉水市影鬼已除’？等等，我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兰华也晃过神来：“难道……g省以外的地方也……” 解宸紧锁眉头，叹了口气：“还记得纸条上写的影鬼数量吗？一共七十九只。” 老猫这时也忍不住凑进来，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别墅那张留言不是说影鬼已除吗？” 闻言，解宸摇了摇头，他将自己的手机转向众人，示意他们看屏幕上的短信：“其实，这几天全省各个医院诊所的入住病人，都已经纳入了警方的监控之中了。” 他道：“刚收到的消息，监控记录显示，半个月内全省有“昏迷不醒”“影子消失”及“脑死亡”症状的病人数量大概有五十四位左右，虽然不一定全部都有问题，但这个数字，还是太少了。” 第47章 “我们先假定, 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概率是真的。”解宸道：“影鬼真实存在，这一点郑嘉泽就是目击证人。不过影鬼附身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可靠证据进行佐证，但我们姑且相信, 这也是真的。” “那么，有一些附身成功的家伙, 必然不会继续待在沉水市, 因为这里有人在‘收割’它们。” 江元白点点头：“它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g省。” 解宸：“对。” 他道：“华国这么大，只要它们分散开各自藏好, 再想一个个揪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华：“如此说来, 沉水市现在反而变成最安全的地方了？” 林乐生：“哇，这就很尴尬了。” 没错，对内保防侦察组此次出动的目的就是调查类人生物的事件真相, 而现如今, 他们不仅连影鬼的毛都没摸到, 更甚者, 恐怕整个g省的类人生物都已经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换言之, 侦察组现在正身处全世界最不可能出现影鬼的地方，其安全程度，大概比待在特事部总部还要令人安心。 林乐生看了看左右同僚, 琢磨了一下：“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在沉水市做调查了？不如去隔壁临近的几个省找找线索？” “邻省肯定是要去的, 但也不能就这么盲目的瞎胡乱找吧。”江元白扶了扶额头, 只觉着整件事的走向都忒不真实了, 他们就像只是来这里走个过场似的，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空虚感。 若没有躲在暗处清理影鬼的神秘势力存在，按照便条纸上所描述的影鬼那些行动特性来看，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绝不仅仅是他们之前推测的b级，侦察组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必然是要遭遇一场恶战的。 思及此，江元白自语道：“既然是异空间的产物，那写便条的人为什么会对影鬼如此熟悉呢？” 林乐生顺口接道：“所以他们也不是人呗？” 江元白呛了一下，知道这小子又开始不过脑子的胡说八道了。 兰华搓了搓手臂：“其实我觉得，小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猫虚弱地说：“外星人大战外星人吗？那它们为什么要在地球上打，回自己的地盘不好吗？” 林乐生揽着他的肩膀，兴致勃勃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我猜他们本来是在异空间里互相厮杀，然后杀着杀着，空间被撕裂，两边的人马一块儿卷进时空隧道，然后扑通一下，就掉进咱们地球上来了呗。” 老猫似乎被他说服了，一脸恍惚道：“那我们不是应该先去找那个时空隧道？” 林乐生：“哎呀，我也觉得……” 坐在他左边的解宸伸出手，冷不丁一巴掌拍在林乐生背上，把他后面那些不靠谱的话全给拍回了肚子里。 而后，他才抿着嘴唇，淡淡道：“收割影鬼的不可能是外星人，但很可能拥有某些寻常人没有的力量。诸位刚从y省回来，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在座的除了老猫，其他人都知道y省出了个异能者，所以听了解宸的话后，所有人皆是面色一正。 只有林乐生反手摸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小声嘀咕：“现在这是什么世道，侦察组好几年没处理过这种案件了，敢情超能力还喜欢扎堆儿出现的吗。” 兰华拿起自己的手机，扔飞镖一样摔在他脸上，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老猫尚在恍惚之中，没听见林乐生说了什么：“哥们儿你刚刚说什么？” 林乐生捂着鼻子，余光瞟了眼解宸和江元白，见两人都没责备自己，这才闷闷道：“没，没什么。” 江元白正和解宸低声讲话。 “老解，沉水市的这个情况，怕是得抽个人回一趟b市，当面找组长谈一谈才行。”江元白凑在解宸耳边，压着声音道：“如果这里的事真和异能者有关，说不定最后还要报给罗部长，请他来做个定夺。” “嗯，我也这么觉得。”解宸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道：“且不谈那些暗中帮忙的人，就光搜寻影鬼这件事，咱们就得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他边想边说：“首先，我们得向部里提交跨省协作申请，临近g省的几个大省都是需要排查的重点对象。唔，那张纸上说影鬼害怕声波攻击，也许我们可以协调一下各省的车站和机场的安检部门，让他们在安检通道里临时增加一项程序。” 江元白回忆了一下那张便条纸上的内容，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奇异：“喂喂，你是想说，让负责安检的警员全天24小时不停播放小刀刮黑板的噪音吗？这……这么搞，会不会有些太过苛刻了？”他只怕影鬼还没露馅，各地的安检员就要先被噪声污染 搞疯掉了。 解宸思考了半秒钟，觉得确实在理：“声波攻击这个方法并没有问题，只是关键在于怎样正确的利用它，关于这个，大家到时候再重新商议对策也不算迟。” 江元白点点头：“明白。” 解宸：“除了寻找影鬼，咱们当下还有其他要紧事亟待解决。” “其一，找到影鬼入侵沉水市的原因。”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一边将笔尖停在画有着重符号的那行文字上，缓缓道：“我们必须弄清楚，它们是怎么来的，它们来这里的目的，以及如何将影鬼从人类身体里剥离出去。” 留在别墅中的那张便条纸上，虽然也简单点明了影鬼的各项弱点，但并没有提到应该怎样杀死这群生物。 假设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真的能抓到这种所谓的影鬼，那么到时候又要怎么处置它们呢？ 总不可能直接将人杀了。 解宸有些头痛，江元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道：“所以啊，说来说去，其实最要紧的事还是寻找那几个给我们传递消息的人。” 解宸叹了口气：“对，你说的没错。” 他看了眼自己的同僚：“我有预感，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他们都是异能者。” 江元白则道：“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影鬼的出现与他们有关。” “其实若按我自己的推断来看，那些类人生物……说不定根本就是他们弄来这个世界的。”江元白微微眯起眼睛，轻声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民警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巧去找李建明，当时还在派出所里看见过他。” 他将当时的情景与解宸简单说了一下，而后道：“现在想想，那三个人都很可疑，说不定就是收割者——我姑且就称呼他们为收割者。” 解宸认真听完，道：“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江元白沉吟片刻：“当时天已经黑了，我只依稀看到有两个人戴着眼镜，年纪大的那个是个秃头，另外两个是年轻人，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唔，高个儿的穿黑t和迷彩裤，另一个是蓝色外套和牛仔裤。脸……啧，没印象了。” 解宸飞快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一边说：“我明天抽时间去局里调一下那条街附近的监控，说不定，这会是我们侦查行动的一个重要突破点。” 江元白：“希望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解宸轻轻扣了扣桌面，对所有人道：“元白，你今晚就回b市找组长做汇报。乐生，老猫还是暂时交给你来照看，兰华继续在民间暗中走访，至于我，还是去市公安局那边，利用官方渠道来搜集信息。” 兰华点点头：“咱们查什么？” “这回咱们的重点不是影鬼。”解宸道：“我要你们查一查，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g省到处走动。暂定对方人数在两人以上，男性，年龄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对方有较大概率不是本地人，身手应该不错，并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车站和机场的登记记录，市区里的监控摄像头，还有大街小巷那么多的常住人口，收割者不可能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来。” 解宸：“好了，大家各自行动吧。” 众人：“明白。” xxxxxxxxxxx 而就在特事部的警员们讨论神秘的“收割者”时，被他们反复调查琢磨的对象，已经在紧邻g省的s省省会找好了落脚的小旅馆。 方自明和唐煜并没打算在这座城市久留，他们本来就是到此处搜寻逃跑的影鬼的，索性也没找什么短租房，只选了一家价钱合理的民宿旅馆。 实际上，若不是方自明这动不动就要被遣返回镜中界的体质，两人说不定会选择更便宜一些的青年旅社来当作落脚点。 这也是他们返回现实世界后发现的一个弊端，方自明若是离开唐煜身边，可以单独行动的时间绝不超过三天，一旦越过了72个小时，那么不论身在何处，他都会被立刻遣返。 但比较神奇的是，如果一直与唐煜待在一起，三天的限制就会被打破，方自明仍然可以停留在现实中。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尚且不得而知，但其造成的结果却显而易见——他与唐煜被绑定在一起了。 刚刚得知这个事实时，方自明内心非常复杂，他不知唐煜是怎么想的，反正自己是觉得有些别扭。 若对方是个妹子也就罢了，方自明还能安慰自己这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但唐煜明显是个比自己还爷们儿的真汉子，脱了裤子都比自己大一圈，现在两个人必须形影不离，对方自明来说，这就是真真的“孽缘”了。 第48章 但, 偏偏他还是两人中, 最没理的那一个——是他离不开对方, 唐煜完全就是倒霉催的被他缠上了。 也因此, 在第三次从快递小哥手里接过装着新内裤的包装袋时, 方自明没有马上把出门闲逛的同伴叫回来暴打一顿, 他只是将包装袋拆开，把新内裤全放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没有新内裤, 你是不是还准备只套一件迷彩裤就出门。他愤愤的想。 不过, 等唐煜从外面赶回来后, 两个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琐碎小事了。 “我的前中介人刚刚又找上门来了。”唐煜扒拉着头发，面色郁郁地说：“都怪托尼那傻逼，他三天前在欧洲失踪了，失踪之前, 这家伙给我的中介人发了一条加密信息, 还留言说只有我知道密码是什么。” 方自明眨了眨眼，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托尼小朋友具体长什么样。 “我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是想怂恿你去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小三儿？”方自明疑惑道：“干你们这一行的, 风险都这么大吗？抓个小三儿也能失踪？” 唐煜唾弃道：“不，是他太菜了而已。” 方自明：“所以呢，你的前任中介人是来找你要密码的？” 唐煜脸色有些不太好：“她想把托尼截胡的单子转给我。” 方自明看了看他阴沉的表情：“唔, 让你抓小三儿？” 唐煜冷笑一声：“屁的抓小三儿, 托尼虽然很菜, 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么小的任务翻车。怕是委托人用小三儿当幌子，又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大买卖。” 方自明：“那你打算怎么办？” 唐煜沉吟：“我大概要去中介人那里跑一趟了。加密信息在她手里，这女人从不干亏本的生意，如果我不接委托，她不会轻易将信息传给我看。” 方自明点点头：“你那中介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法国。”唐煜捏了捏鼻梁，随口道：“中介人在那里有一处公寓，当然了，她在很多地方都有公寓，不过最近似乎一直都在法国钓凯子。” 方自明：“……” 方自明：“你们这个行业……e……” 唐煜摊开手，无辜道：“及时行乐，这没什么不好的。” “不要误会，我只是非常单纯的想要吐槽一下而已。”方自明再次想起这家伙懒散怠惰的臭毛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和赏金猎人有关的工作者，活得都这么随性吗？” 也许是两人对彼此真的已经非常熟悉，唐煜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这个白眼的含义，男人咧开嘴，笑出八颗白牙。 “当然不是。”他伸出拇指，而后比了比自己：“赏金猎人大多都很无趣，像我这样的少之又少，所以才更叫人惦记嘛。” 然而方自明并不想捧场，他只是看了看唐煜，冷不丁道：“可以理解，毕竟专业的工作者都有牌照，你这种确实是少之又少。” 唐煜：“……” 唐煜：“喂，给我点面子，牌照的事你就当没听过怎么样？” 方自明直接忽略了他的建议，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一边对紧紧跟在后面的大尾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法国？” “中介人和我说越快越好，不过我不太想如了她的意，不如先把这里的影鬼清理掉再说。”唐煜盯着他仰头喝水，一边坚持不懈地对着青年催眠：“看着我的眼睛……你没听过牌照的事你没听过牌照的事你没听过牌照……” 方自明差点儿把水喷在地板上，他回身在男人腹部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哭笑不得道：“你干嘛？这也太幼稚了吧。” 唐煜低声嘟囔：“老子连超能力都有了，用精神力控制别人的思维这种事，练习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 方自明斜睨他：“所以你是拿我练手咯？” 唐煜大大方方的任他鄙视，一边还摸着下巴，颇为遗憾的感慨道：“事实证明，你的精神力和我不相伯仲，唉，普通的催眠对你没效果。” 方自明：“……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于是前往法国的计划，就在两人开玩笑般的聊天过程中，被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此时两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法国之行只是所有事件的一个开端而已。 一周后，方自明利用遍布在大街小巷的探测镜，将潜逃进s省的五只影鬼悉数捕获。 这个时间点，他们已经与特事部侦察组的警员在暗中较量过几个来回，双方尚且还未摸清各自的底细，在又一次甩脱暗处的追踪后，方自明与唐煜略一商量，干脆提着本就不多的家当，在中介人的帮助下，搭乘某航班偷偷飞去了法国。 nb s　坐在飞机上，方自明微微垂着眼，遮住眼皮下那抹幽蓝的眸光：“他们查到那间旅馆了。” 唐煜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歪着身子与他挨在一起，窃窃私语道：“找着咱们留的小纸条了？” “嗯。”方自明维持着使用能力时特有的冷漠表情，并不在意唐煜的靠近，一边道：“带队的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没穿警服，但是有股军人气质，应该是部队里出来的。” “围剿失败，我都可以想象出他脸上那种丧丧的表情了。”唐煜嘿嘿一笑：“反正影鬼的讯息都写在纸条上了，剩下那几只，暂时交给他们处理也好。” 方自明眸子里的色彩一变，他收回浑身的异能，重新恢复原状，面色也随之缓和起来：“嗯，希望我们回来以后，他们已经解决掉那些麻烦了。” 说完，他一巴掌将歪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推开：“离我远点儿，谢谢。” 此后一路无话。 直到飞机即将落地的前一刻，方自明这才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自己的队友：“对了，你的前中介人脾气怎么样？我不是干你们这行的，贸然跟你一起行动，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 唐煜答道：“没事，她生平最爱的就是帅哥，看见你这种货色，只会高兴得浑身发抖。” “……”方自明冷不丁抽掉他脑后的u型枕，呵呵冷笑：“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什么是‘我这种货色’？” 唐煜后脑勺磕在靠背椅上，面不改色的称赞道：“像阁下这样英俊帅气、品貌非凡的小伙子，心胸当然也是相当宽广的，就像我一样。唉，知道你觊觎我的枕头很久了，乖，拿去玩儿吧。” 要不是空姐正从旁边路过，方自明简直想用u型枕直接闷死他。 不过，当两人简单倒过时差，按着此前手机上发来的地址，在一家私密的酒吧小包间里见到这位前中介人后，方自明满脸黑线的发现，唐煜在飞机上说的那些话似乎并不全是开玩笑的。 这位中介人小姐名叫卡罗琳，另外她还有一个中文名字贝春春，据说这是中介人小姐的某位前前前前前任华国情人帮她取的。 卡罗琳留了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卷发，穿着很显身材的红色紧身包臀连衣裙，坐在包间沙发上独自饮酒，一副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模样。不过，在见到两名帅哥进入包厢后，这位女士立刻毫不矜持的捧着脸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然后扭着那截水蛇腰，朝着门口的唐煜就冲了过来。 “to，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接委托还挂我电话，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找我接单子了？” 唐煜飞快地做了个闪避动作，熟练且精准的躲开这道扑过来的红色香风，神色坦然道：“是啊，我不是说过吗，我要回我的祖国安度晚年。” 卡罗琳扑了个空，原地站定后扭头望着他，幽幽道：“你小子还没姐姐我的年纪大，说这种话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唐煜耸了耸肩膀：“我说的是心态，心态懂吗？我的心态已经老了。” 卡罗琳眼波一横，瞄着他的胸肌舔了舔嘴唇：“没关系，你去我家呆一晚上，我保准让你精神焕发，心态年轻二十岁。” 然而唐煜对她的媚眼完全免疫，毫不留情地说：“哈，你是想邀请我去你家里观摩你如何卸妆的吗？拜托，那只会让我瞬间苍老六十岁。” 方自明：“……” 方自明：敢问，现在转身出门还来得及吗？ 他刚一挪动脚步，卡罗琳的视线便紧跟着投了过来。 仿佛此时才发现唐煜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帅哥，女人轻轻发出第二声尖叫（当然，并没有惊动房间外走动的其他人），她捧着胸口，盯着方自明的脸蛋痴痴道：“啊，迷人的东方帅哥！哦，天哪，to，我想我可以原谅你地不告而别了。” 她红着脸，眼睛像扫描仪般在方自明身上来回搜寻：“亲爱的，你的样子，简直就是我理想型的梦中情人！” 唐煜在旁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用口型对着方自明无声的提醒道：所有好看的男人都是她的理想型。 方自明：“……” 卡罗琳这时也不去管唐煜是死是活，她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着方自明抛媚眼上了 女人凑到他面前，娇滴滴道：“亲爱的，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方自明还没来得及回话，唐煜已经抢先一步道：“他叫jack。喂，你给我控制一下你自己，jack不喜欢老女人，你们两个来不了电。” 卡罗琳闻言，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拜托你快给老娘闭嘴吧！” 唐煜丝毫不惧：“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死我？” 方自明：“……” 方自明：“我觉得我还是先回酒店吧。” 第49章 十几分钟后, 三人重新坐在酒吧包房的沙发上, 卡罗琳叫来侍者, 为两位男士加了几杯酒。 “在正式谈话之前，请容我先与新的朋友做一下自我介绍。”卡罗琳挽了挽耳边的长发, 笑着对方自明道：“我的名字是卡罗琳，以前还起过一个中文名字贝春春，所以您也可以直接叫我春春。” 方自明：“……我还是叫您卡罗琳小姐吧。” “您可真见外。”卡罗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的职业是一名中介人，这个您应该已经了解了。年纪请允许我保密，不过我是天秤座，喜欢旅游和冒险，也许我们可以互相约个时间, 下次一起去北欧看一看冰川和北极熊？” 唐煜不耐烦的打断她：“你的爱好不是钱和男人吗，什么时候改成旅游和冒险了？” 方自明一手握拳, 掩在嘴唇旁边：“咳咳咳咳！” 卡罗琳瞪了唐煜一眼，转头又对着方自明笑了笑：“还不知道这位可爱的先生要如何称呼？” 方自明：“我……” 唐煜与他坐在桌子同一侧，男人伸出一只手, 借着桌面的掩饰握住他的手腕, 暗暗示意他不要说话，一边冲着卡罗琳道：“我说他叫jack, 那他就叫这个名字，就像我想要叫自己to一样。” 方自明心下微微一动，虽不知唐煜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卡罗琳显然也知道这名字不是真的, 她颇有些受不了地挥了挥手：“好吧, 假名就假名，但我还是不得不说，jack这个名字就和to一样，听起来像个傻大个儿。说真的，你为什么总能想到各种难听的名字？弗朗西斯或者埃尔维斯不好吗？” “不好。”唐煜嘲讽道：“太长的我可记不住，其实我最开始想叫艾德（ed）的，但显然to更好记，因为我看过《猫和老鼠》。” 方自明忍不住问：“那我为什么要叫jack？” 唐煜理所当然地说：“《铁达尼号》嘛，男主角，多么有名气。” 果然。 方自明对于这个答案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唐煜用中指敲了敲桌面：“好了，卡罗琳，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不如现在就进入正题吧。” 卡罗琳朝他投去惊奇的一撇：“哎呀，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看到你主动催促我赶紧干活儿。” 她那美丽的绿眼睛在两位男士之间游移片刻，涂着鲜艳甲油的食指拂过下唇，突然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是他给了你动力吗？” 方自明突然有些不自在，他端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浅蓝色的酒液。 唐煜哂道：“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如果你还想继续让我帮忙的话。” 卡罗琳：“好吧，好吧。to，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开不起玩笑的。” 唐煜再次敲击桌面：“说正事。” 卡罗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你所愿，咱们说正事。” 女人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枚毫不起眼的小巧u盘。 “听说托尼在接手这单委托之前，特意去华国找过你，他有没有跟你具体说明这单委托的内容？”她将电脑打开，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抽空问唐煜道。 “他说目标人物是个中年老男人，从事文职工作，被悬赏的原因……好像是抢了雇主的老婆。”唐煜懒洋洋的把玩儿着酒杯，男人漫不经心的观赏着杯中液体在暧昧的橘色灯光下折射出绚丽色彩，一边道：“听说那单任务本来是委托给巴里特团队的，巴里特团里那群家伙一般领的都是a级以上的任务，抓个小三儿还要请动他们，赏金还给的出奇的高，要说里面没有一点儿猫腻，谁信？” 卡罗琳嗯了一声：“这笔生意的中介人是昆西，我前几天动用了一些关系试图联系他，结果有一些意外的发现。” “巴里特团队在5月中旬接了这笔生意，雇主虽然隐匿了自己的信息，但只要我想查，多少还是能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的。”她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一边动作优雅地抽出一根将烟点上，一边用手肘支着桌面，哼笑道：“那位雇主来自美国的一家套牌工厂，工厂背后又另有玄机。我的线人查到那是一所隐秘的生物科技研究所，不是政府投资的，但两者背地里可能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交易。” 唐煜将她吐过来的烟圈又重新扇回去：“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家听起来就很有问题的科研所，为什么要发布悬赏指定能力出众的巴里特团队，去寻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小三？” 事实上，他在同卡罗琳讲这段 话的时候，一边还时刻关注着身旁方自明的情况。 眼见对方好奇的拿起桌上第三杯鸡尾酒，男人终于伸出手，神色坦然的抽走了方自明手里的酒杯，转而塞给他一瓶矿泉水，小声同他道：“这里的酒后劲儿可都不小，你要是想明早起床的时候体验一下什么是宿醉的折磨，那就接着继续喝。” 方自明眨了眨眼，他其实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遂老老实实接过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好吧，我想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了它们的威力。” 卡罗琳操作着电脑，不时瞄一眼两人，似有些嫉妒地感叹：“哎呀，照顾得可真殷勤。” 唐煜假装没听见，盯着她将u盘插在接口处：“巴里特团队用了一个月也没抓到那个传说中的小三？” 卡罗琳：“我的另一位线人的消息——巴里特团队在中东死了一大半成员，剩下的几个，连同昆西一起失踪了。” 唐煜眯起眼：“失踪？” 卡罗琳一耸肩膀：“哈，他们可能是被对方打崩了。失踪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我猜剩下的人已经原地解散，灰溜溜的藏到哪个旮旯角落里保命去了。” “对手到底是什么人，巴里特接的那个任务，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唐煜盯着她，低声道：“你知道的，我讨厌麻烦的委托，它通常代表着没完没了的阴谋诡计。天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赏金猎人，他们就应该去找雇佣兵来做这种任务。” 卡罗琳抿了抿唇，夹着香烟，道：“巴里特接的那个任务啊……怎么说呢……”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to，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潜藏着某些、某些超乎寻常的存在吗？比如……超能力什么的。” 唐煜和方自明没料到她突然说起了这个，两人都是一怔，男人藏在桌下的左手轻轻捏了捏方自明的手腕，青年垂下眼，在卡罗琳的注视下，适时地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唐煜：“你是指？” 卡罗琳没有回答，转而又道：“今年4月下旬的时候，美国西部有一片无人森林发生了山火事故，你有没有见过这篇报道？” “嗯？”唐煜惊讶的挑起眉毛。 听到这个时间点，方自明放在桌下的右手手指微不可查的弹了一下。 唐煜这时还没放开他的手，那指腹下微微颤动的皮肤，令他几乎在一瞬间就立刻察觉到了方自明的异样。 他心下顿时有了一些想法，面上却仍是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我那时已经待在华国了，美国就算被炸上了天，跟我也没半毛钱的关系。” 卡罗琳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直接说你不知道就行了。” “关于那起森林大火，有媒体报道称是雷暴引发的自燃事故，当然，那片新闻是用来欺骗普通民众的。”女人瞥了一眼包厢大门，压低了声音道：“真实原因是，那天有一颗陨石在地球上空分裂——很奇怪的是这条新闻似乎被全世界的人集体忽略了——陨石的其中一枚碎片恰巧坠落在森林里，这才引发了那场山火。” 唐煜不动声色地问：“那么，这又与巴里特团队接的那起委托单有什么关系呢？” 卡罗琳咬着那根细长的香烟，将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道：“接下来的这些情报，信息来源就不是我的线人了。我用你发给我的那串数字解开了托尼的加密邮件，里面的内容我也只在今早粗略的看过一遍，说实话，我真希望这只是他临时兴起的一个讨厌的恶作剧。” 唐煜将电脑挪到他与方自明中间的位置上，方便两人一共观看邮件内容。 这封邮件措辞非常简洁，与托尼那小子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才只看了短短一段，唐煜就已经挑高了眉毛。 “这是托尼写的？”他拿手点了点屏幕，眼中的怀疑神色几乎就要化为实体了：“你要说他在邮件里写上一百个‘救命’，我可能还会更加相信一点儿。” 卡罗琳摊手：“邮件百分之百是他发来的，至于撰写人是哪一位，我比你还更想知道呢。” “好吧，我怀疑有人替他代笔，要不然就是托尼那傻逼被人当传声筒用了。”唐煜很快下了结论，然后又重新低头去看那封邮件。 总的来说，这是一封揭露某生物科技研究所，在美国秘密研究非法实验的举报信。 信中提及的非法实验数量多得惊人，但撰写人全部一带而过，他着重叙述了4月中旬在美国西部发生的森林大火，言明研究所在4月21日带回了一枚陨石碎片，并将其安置在地下15层的某间安全仓库内。 随后，在28日晚上，这枚碎片莫名其妙的失窃了。 第50章 与碎片一起失踪的, 还有一位在研究所工作的实验助手, 他名叫哈丽雅特·泽维尔，男性，38岁, 没有家人和孩子。 看到这里, 唐煜发出一声讥讽的嘲笑：“哈, 传说中的第三者出现了。” 邮件里甚至还放有一张这位“第三者”的近期正面照，哈丽雅特拥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黑棕短发有些微微的自来卷, 若不是眼角那些细密的皱纹暴露出他已经不再年轻，没人会觉得照片上这家伙已经是个奔四的中年老男人了。 事实上，若不是他的眼神过于木讷和阴沉，这位男士倒确实有几分勾搭有夫之妇的本钱。 “灰眼睛。”唐煜若有所思：“他不是美国人？” 卡罗琳吐出一道烟圈：“我稍稍查了一下，这家伙可能是个希腊人，不过他拥有美国国籍。” 方自明耳边听着他两人说话，视线仍然停留在那封邮件的某一个段落上。 生物科研所在28日晚上，并没有留意到陨石碎片已经不见了。 为了确保隐蔽性，安全仓库内部是没有设置监控探头的。地下15层的摄像头，只被允许安装在仓库的出入口，以及本层的主要通行走廊里, 唯一可以抵达此楼层的几部电梯也都配备有持枪警卫, 出入必须刷卡并进行面部识别以确认通行资格, 再加上整栋建筑的高级安保系统, 即使是科研所的所长, 也并不认为有人会在这种级别的安全警戒之下，毫发无伤的偷走保存在仓库里的重要物品。 然而，待到29日早上，仓库管理员们在进行每天的例行清点时，赫然发现被安置在d771号密封保险仓里的“实验储备品”，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 此时，科研所还未真正察觉到陨石碎片能给人类带来什么样的作用，这块儿冰蓝色的石头，只是他们仓库中众多“待研究物品”的其中之一，如果没有足够的重视，它可能在近十年内都没有机会被科研员拿进实验室进行研究。 陨石碎片的失窃，让科研所不得不对内部人员进行了一次安全检查，但因为只是一件“待研究物品”，检查的结果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真正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件宝贵“实验品”的，是由被安插在北欧的部门情报人员所提供的，一份来自芬兰的绝密文件。 【“变异人”泰普·克罗格的研究报道】。 其实早在4月中旬时，多国航天局就已经监测到，在4月末可能有一枚小型陨石即将落入地球。但当时专家们普遍认为，这枚陨石会在坠入地球之前就燃烧殆尽，并不会对陆地城市造成影响，因此并没有给予其太多的关注。 陨石掉进城市的概率非常低，所以为了不引起民众的过度恐慌，这则消息便被几国有志一同的压了下来。 不过，当然了，虽然很不受重视，但这枚陨石在坠落以前，还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编码代号——nwa1125。 生物科研所获得的这份情报，与nwa1125有极大的关联。 “泰普·克罗格，南岛灯塔守塔人。”方自明盯着屏幕，轻轻将那段文字念出来：“4月22日被发现失踪，26日，警方从距离陆地几百米远的海面上将其打捞出来，泰普在被打捞出水后生命体征正常，咽喉部位插着一枚半径三厘米左右的不规则蓝色晶体。这枚晶体在随后进行了初步检测，被确定为nwa1125分裂后掉落的碎片之一。” 念到这里，他不自觉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但随后又硬生生将这种冲动压了下来。 “泰普·克罗格在28号早晨8:00时苏醒，此时碎片已经完全陷入他的脖子里，它的物质形态在27日18:00时发生了一次彻底的转变，由固态完全转化为等离子态（此结论存疑）。此外，被碎片侵入的部位（即咽喉）在遭遇攻击时，泰普·克罗格的身体数值会有剧烈变动（附变化前后的表格），且这时泰普·克罗格会表现出野兽般的攻击性，即使他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卡罗琳适时道：“邮件上关于这位守塔人的资料不太多，所以我托人在‘信鸽’那里买了一点情报。据说有研究员曾经想要切开守塔人的喉管一探究竟，结果被仍处于深度昏迷的泰普咬掉了左边的耳朵。顺便一提，这位泰普昏迷后，牙齿似乎也变得异常锋利了。” 方自明眨了眨眼：“信鸽？” 唐煜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那只是代号，信鸽是个还算有名的情报贩子，只要钱出得合理，他什么情报都卖——当然，假情报也卖。” 方自明了然的点点头。 卡罗琳将她从信鸽那里高价买来的真实情报，拿来与两人分享。 她道：“泰普·克罗格在醒来之后，开始展现出一系列超出常人 的能力。他可以在不携带任何设备的前提下，在几千米深的海底自由呼吸和行走，大部分具有攻击性的深海生物不会袭击他，泰普·克罗格有时甚至可以驱使它们，做一些他想让它们去做的事情。” “哇，这么酷的么。”唐煜听到此处，忍不住吐槽一句：“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电影剧情吧？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一部好莱坞电影？”说着，他扭头去问方自明：“那电影叫什么来着？” 方自明嘴角一抽：“……海王吧。” 唐煜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海王’听上去不错，不如以后就这么称呼这位兄弟好了。” 要不是有卡罗琳在场，方自明几乎就要拿“刀王”的称号来嘲笑自己的这位同伴了。 就像对方早前曾一度很想管他叫“镜中界的世界之王”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意味深长的摸着下巴，慢慢道：“芬兰的这位海王在实验室的病床上躺到了28号，结果就在他醒过来的当天晚上，北美的一家生物科研所莫名其妙被盗，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y阴谋？” “当然有。”方自明点了点电脑上那封邮件：“已经很明显了吧，这家地下科研所一直在偷偷监视北欧的某些研究院，也许他们在其他地方也有情报员，用于监控全球的科技发展状况，当然了，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这份情报让某些人起了贪心。想一想吧，它能给人带来超能力，有谁会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青年想起自己也曾被唐煜行李箱中的碎片蛊惑过，他了解那种感觉，口中喃喃道：“尤其，偷窃的人还是一位长期接触生物科研的一线工作者，他很清楚它的价值。” 唐煜听他分析了一波，关注点并没有放在后面那句话上，而是道：“你这个‘监控全球科技’的脑洞很不错，同样的想法我一般只在好莱坞的动作类电影里见识过。” 卡罗琳：“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我就觉得jack说得很有道理。” 唐煜瞥她一眼，用华语不屑地说：“呵，颜狗。” 话题不知不觉就歪到了其他地方，卡罗琳听不懂如此博大精深的华国话，但也不妨碍她结合对方的表情自行猜测。 “to。”她停下了对变异人的讨论，只是转了转绿色的眼珠，笑起来：“你现在表现得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公孔雀，莫非我向jack每说一句话，你都要这么虎视眈眈的回击我一句吗？” 唐煜耸了耸肩膀：“没办法，人是我带出国的，他又这么小白，要是被外面的狐狸精骗身骗心，那老子的脸还往哪儿搁。” 方自明：“……” 卡罗琳一拍桌子：“你说谁是狐狸精？” 唐煜：“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吧。” “你们……平时也是这么讨论公事的吗。”方自明扶住额头，无力的说：“不如我们继续看邮件？” 卡罗琳立刻道：“当然，没问题。” 唐煜：“……嘁。” 【4月29日，被安置在生物科研所安全仓库中的陨石碎片不翼而飞，在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清查工作后，警卫部发现核心a区的实验室助手哈丽雅特·泽维尔失踪了。经过随后的调查，他们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一些违禁品，那些东西曾经属于科研所的某几个安全仓库，但被哈丽雅特偷偷藏起来，并奇迹般的躲过检查带回了家里。】 【经过两天的排查，警卫部确认，哈丽雅特利用从科研所偷来的‘隐形作战服’，将自己融入周围环境，在一众工作人员的眼皮底下拿走了科研所所长的s级通行证，又趁着监控室员工交接班的当口，刷卡进门，盗取碎片，最后扬长而去。】 【警卫部对此毫无察觉，他们甚至以为自动开合的仓库门，是维修员在上一次检修时不小心留下的小故障。】 【呵，多么的有趣。】 方自明：“……有点牛逼。” 唐煜：“嗯，这家伙心理素质是真的不错。” 【泰普·克罗格的资料曝光后，科研所意识到陨石碎片极其珍贵，但此时哈丽雅特已经离开美国，且作为一名前职员，他对科研所投放在外的“暗钉”竟然也很清楚。】 【情报人员逮不住他的尾巴，生物科研所便开始尝试其他方法。】 卡罗琳：“就是这个时间点，他们找到了巴里特团队。” 方自明：“他们为什么不选择雇佣兵？” 卡罗琳：“大概是害怕雇佣兵临阵倒戈吧，谁钱多谁就是大佬，毕竟那些人没什么契约精神。” 第51章 【生物科研所想要利用赏金猎人钓出哈丽雅特, 同时，他们加大了对北欧各国的监控力度, 开始着重收集关于泰普·克罗格的情报资料。】 【6月10日，接受任务的赏金猎人团队遭遇重创。】 【6月12日, 委托单执行人发生变更。】 【6月15日, 哈丽雅特疑似现身英国，原因不明。】 【6月16日，不列颠群岛各地突然加强警力，全国出入境手续暂停办理48小时，原因不明。】 【6月18日，哈丽雅特·泽维尔的追捕通缉令，开始通过某些渠道在欧洲与中东迅速传播。】 【6月21日, 看样子他活得仍然非常滋润。哦, 他从哪里拐了个小孩儿？】 【6月22日, 哈哈，他可能发现我了, 他在那台公共电脑里留下了一封邀请函。也许他在英国的时候就察觉到我了, 毕竟那时我露出了一些马脚。】 【6月23日，我不喜欢他的某些想法，我们不是一路人。】 【到此为止吧。我不准备再‘看着’他了。】 【那么, 有幸看到这封邮件的朋友,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唐煜将后背靠在沙发上, 眉毛慢慢拧起来：“撰写人果然不是托尼。” 卡罗琳：“但不可否认, ‘他’应该是一名骇客。也许‘他’是托尼在网上认识的某个行业伙伴？你知道的, 托尼平时也喜欢在网上搞一些事情。” 唐煜笑了一下：“他如果有这么厉害的骇客伙伴，当初就不会千里迢迢跑去华国拉我入伙。” 卡罗琳想了想：“倒也是。” 方自明则道：“写邮件的人，对科研所失窃事件以及哈丽雅特的动向似乎都非常了解，他甚至还知道芬兰的‘变异人’。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卡罗琳将燃尽的香烟扔进烟灰缸，一边道：“即使是无所不知的‘信鸽’，也只知道哈丽雅特似乎盗走了某样重要物品，正被北美的一群人追杀。而我们的这位不知名撰稿人，不仅能准确说出被盗取的东西是什么，就连那间科研所后来采取的行动他都一清二楚。” 方自明低声说：“他写得太详细了，就像是亲眼看见过所有事情一样。” “也许他本来就是科研所的另一名员工。”唐煜哂道：“再或者，如果他有能力入侵无所不在的监控探头，那他确实可以‘亲眼’看见所有的事情。” “员工的说法倒有些可能，但骇客嘛……”方自明思索着道：“他不可能提前预知科研所什么时候被盗。唔，也许他之前就已经在那里蹲守了一段时间？陨石碎片被盗走，可能只是这家伙在收集其他情报的过程中，碰巧收获的一个意外的‘惊喜’？” 唐煜沉吟：“他在邮件里写道，哈丽雅特在英国时注意到了他，并在之后给他留下一封邀请函，哈丽雅特这么做应该是想拉他入伙。” “通过邮件上的描述，我猜这位盗窃犯并不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相反，他的防备心应该很重，反侦察能力强悍，而且能够有计划的独自干掉追捕自己的赏金猎人。”男人缓缓道：“这种人一般都是独狼，他不会轻易给搜寻同伴，除非另一个人值得他这么做。” 他说：“如果写邮件的人是科研所员工，哈丽雅特应该不可能对他这么友好，所以我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这是一位高明的网络骇客。” “你说的有道理。”方自明又转头去看电脑屏幕：“另外，6月21日时，他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身边有一个小孩儿。” 唐煜嗯了一声：“这个孩子出现的时间，是哈丽雅特从英国离开以后。他带着一个小孩儿，发现有人在暗处窥探，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发出了组队邀请，可见写邮件的这个人能力极为出众，令哈丽雅特起了招揽之心——至少应该比巴里特团队的能力强。” 方自明趁着卡罗琳拿起酒杯喝酒，侧头以眼神询问唐煜：你觉得哈丽雅特用掉陨石碎片了吗？ 唐煜竟然真的看懂了，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肯定用了。 卡罗琳放下杯子：“你们在互相抛媚眼吗？” 方自明被噎了一下：“不……” 唐煜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并说：“是的。” 卡罗琳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哦，要点儿脸吧，to。” 唐煜理直气壮道：“不要，我高兴。” 随后他就被身旁的同伴报复性的回踩了一脚。 唐煜咳了两声，终于在方自明的逼视下扯回了话题：“那么，我们继续讨论这封邮件？” 卡罗琳支着下巴，露出一丝“我尽力了”的表情，道：“我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但是 很显然，现在这起委托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她指着自己的电脑：“超能力，变异人，还有研究违｜禁实验的科研所。天哪，我只是个普通的中介人，手底下也没有超人和钢铁侠，要不是托尼那个小混球，我压根不会花钱从‘信鸽’那里买这种要命的消息。” “它也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唐煜嘟囔着说：“靠，老子从来不接b级以上的生意，这他妈都要升到s级了，那个傻逼科研所难道还不准备撤销这单生意吗？” “在没有拿回珍贵的碎片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卡罗琳道：“据我所知，现在有三到五个赏金团队正在观望形势，雇主将悬赏金额又增加了五倍，但巴里特团队的前车之鉴令赏金猎人们有些犹豫。不过我想，如果委托金额继续往上加，那么不出三天，应该就会有不怕死的队伍去找他们接单了。” 说完后，她又忍不住吐槽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不接b级以上的生意，不是因为能力有限，纯粹是你嫌麻烦又太懒惰！如果你勤快一点儿，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炙手可热的顶级猎人了。” 唐煜一脸的受不了：“得了吧，老子没有猎人牌照，太嚣张可没有好下场。” 卡罗琳恹恹的收回视线：“所以我每年都在催促你去考个执照，但你每年都搪塞我，结果一直到‘退休’也还是个不正规的，只能接b级委托的杂鱼猎人。” 她低声抱怨道：“你明明比高级猎人名单上的前几名都厉害多了。” 唐煜不置可否，他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嘴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通常情况下，任务等级越高，雇主对接单的赏金猎人的审核也就越高，拥有执照只是其中一项最基本的要求。而唐煜连这种基本条件都不符合要求，也难怪只能挑一些简单的委托来做，当然了，他或许压根也没想过要接个s级干一票大的，对那些诱人的赏金亦是毫不动心。 关于这一点，方自明有些好奇，不过碍于这属于唐煜的个人**，他也只好将这份好奇压在心底，没有贸然询问。 言归正传。 在看过卡罗琳电脑里的那封邮件后，唐煜提出疑问：“现在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有问题的悬赏任务，雇主和任务目标看起来都不好惹，所以，托尼在整个事件中有出现过吗？” “有……有吧。”方自明犹豫了一下，指着屏幕道：“这里，6月12日，委托单执行人发生变更。这是在指托尼吧？” 唐煜凑近看了看，感叹一句：“啊，这无足轻重的感觉，是托尼没错了。” 方自明：“……你这个欣慰的语气真的很有问题啊。” “哎，你不懂。”唐煜同他解释道：“他在这件事里越渺小越好，大佬们通常不会刻意去清理杂鱼，身为杂鱼的托尼，生存几率反而更大。” 卡罗琳看向唐煜：“to，该说的情报我都向你传达过了，现在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想法。你想接这笔生意吗？” 唐煜瞥了她一眼：“你想让我接？” 卡罗琳：“当然不想，我还希望你能多活几年。” “但我有预感，你对这笔生意会感兴趣的。”她直白地说：“to，你这个人呢，虽然总说自己怕麻烦，但若是真遇到感兴趣的事，那套‘我很懒所以只接低级任务’的说辞，立刻就要站不住脚了。” 女人低声道：“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你内心藏着一只狂热的野兽，平日里，它一动不动，因为被你用怠惰和疏懒紧紧锁住了。但我一直坚信，那只野兽总有被放出来的一天。” “to，亲爱的。”卡罗琳盯着他，缓缓道：“你现在的眼神，与回国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我相信从前的你会因为怕麻烦，而拒绝趟这一滩浑水，不过现在的你么，我可不敢妄下结论。” 唐煜沉默了几秒，而后发出一声极轻的哼笑。 不知为何，方自明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以前，这家伙站在镜子面前，嘴上说着“最讨厌麻烦的事情”，转眼间却召唤出锋利的三棱军｜刺，一刀戳穿两界屏障时，那双凶悍而又专注的鹰一样的眼眸。 他手指轻轻一抖，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情境中，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唐煜似有所觉，扭过头来看向他：“怎么了？困了吗？” 方自明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想事情而已。” 唐煜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干脆同卡罗琳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该交接的情报都已经交接过了，明天咱们再约时间，谈一谈怎么找托尼。” 卡罗琳对着他眨眨眼，无声的道：真体贴。 唐煜假装看不到她眼中的戏谑。 卡罗琳继续对口型：你在追他吗？ 唐煜继续假装看不到。 第52章 他单手握住方自明的肩膀, 拉着青年一起站起来，同时施舍给卡罗琳一个眼神：“走了，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卡罗琳：“等一下。” 女人挽了挽长发，对方自明道：“jack, 要不要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方自明：“啊？” 卡罗琳食指拂过下唇, 向他展示自己姣好的脸庞，一边道：“你第一次来法国, 想必也需要一个熟悉这里的人，为你解决一些生活上的小烦恼。” 方自明下意识看了一眼唐煜。 男人咧开嘴, 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 我也很熟悉法国。相信我, 他跟着我, 绝对比跟着你要安全得多。” 卡罗琳还待再说什么，唐煜意味深长道：“听闻你前段时间, 分别与某位地下拳手和橄榄球队员打得火热，而那两位猛男还为此争风吃醋，在公共场所打过好几场架。你确定jack跟着你, 不会被那两头愤怒的公牛满怀嫉妒的戳成筛子吗？” 被他这么一堵，卡罗琳瞪大了那双碧绿的眼睛，掩着唇道：“……哦,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情生活并没有投入太多关注，看来是我想错了。” 唐煜翻了个白眼：“事实上, 这些都是我下飞机以后花了十分钟, 登录猎人论坛翻到的。朋友, 你的感情史就挂在论坛第一页的热门讨论帖里，你自己没有看见过吗？” 卡罗琳脸色一沉：“我三天前才向管理员举报过那群无聊的家伙，看来他们又死灰复燃了。” 女人拿起手机，看样子是准备立刻上网收拾她口中那群“无聊的家伙”，唐煜趁机拉着方自明往外走，边走边举起左手向后挥了挥：“拜拜。明天中午之前都不要联系我们，我和jack要待在酒店养精蓄锐。” 卡罗琳暴躁的戳手机，一边对他不耐烦道：“滚滚滚！” 然后她又抬起头，换了另一副面貌冲着方自明抛去飞吻：“亲爱的，明天见~” 方自明：“再见。” 唐煜：“你跟她还挥什么手，小心被她的爱慕者远程狙击，快走快走。” 方自明憋着笑被拉出了门。 出了酒吧，外面是一条颇为繁华的商业街。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步行街上依旧很热闹，来往行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观光游客。 方自明和唐煜慢慢走着，不一会儿便混在了人群中。 他们跟着一个华国旅行团走了整整两条街，这群中老年游客聚在一起拍照购物，偶尔听一听导游介绍欧洲历史，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没有发现团里多出了两个“蹭导游”的陌生年轻人。 跟着旅游团逛过了埃菲尔铁塔，方自明和唐煜悄悄脱队，两人在塞纳河边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在稍作休息的过程中，静静欣赏璀璨灯火下美丽的异国夜景。 但这里显然并不是一个可以安静独处的好地点。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两位帅哥周身那神秘的东方气质所吸引，他们坐下还不到五分钟，便开始有年轻的姑娘上前搭讪。唐煜还好一些，方自明甚至还被一名打扮时尚的外国小伙热情的索要电话号码，当然，对方最后被唐先生像撵苍蝇一样的轰走了。 在目送那名打着耳钉和鼻环的小伙子沮丧离开后，方自明搓了搓手臂，转头去问唐煜：“我没想到巴黎人民竟然如此热情。你觉得我们现在去买墨镜遮掩一下，会不会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唐煜就坐在他身侧，闻言顺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俯身凑到青年面前。 他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方自明左右打量了一番，而后轻轻笑起来：“宝贝儿，你得明白，墨镜这种东西呢，有的人戴上它就像个残障人士，比如刚才那个想要泡你的傻大个儿。但另外一些人戴上它，说不定还能引领一段时尚潮流的走向，比如你和我。” 方自明：“……” 方自明拍开他的手，并向他展现自己的死鱼眼：“我该说些什么？谢谢你对我颜值的夸奖吗？” 唐煜摆正了身子，顺势撤回手：“不用谢。” 方自明温柔地说：“还有，你再对着我叫一声‘宝贝儿’，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印在小纸片上，然后发给每一个过来找你搭讪的人，不分男女。” 唐煜：“……” 男人抹了把脸：“算你狠。” 他们最后还是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两幅墨镜——毫无美感甚至有点儿丑的那种。 不过事实证明，唐煜之前的说辞是对的，墨镜的收效甚微。 方自明原本还想再吹一吹夜风，但后来实在被热情的搭讪者们烦得够呛，他不得不打消了继续夜游的念头，心情复杂的跟着唐煜打了辆车返回酒店。 这家酒店是卡罗琳在两人抵达之前就事先安排好的，距离埃菲尔铁塔和几个旅游景点都不算远，周围的环境和房间设施也相当不错，方自明还挺喜欢这里的。 顺带一提，两人前往法国的机票也是卡罗琳帮忙买的。 感谢卡罗琳 。 美丽的中介人小姐在酒店为他们预约了两间大床房，不过因为此时正赶上旅游旺季，两个房间虽然都在同一层，但其实相隔非常远。 方自明进了大堂后，拿着房卡便准备前往电梯间，冷不防又被唐煜捞了回来。 男人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一起去前台。 青年不明所以地问：“干嘛？” 唐煜从他手中抽走那张房卡，随口道：“找服务员换个房间。” 方自明：“啊？” 然而唐煜已经在前台站定，他将两张房卡交给服务员，用娴熟的法语飞快地说：“请给我们升级房间，谢谢。” 服务员：“好的先生，请问您需要更换成什么类型的客房？” 唐煜：“还有双人套房吗？” 服务员：“还有最后三间，先生。” 唐煜点点头：“请把我们的两间大床房换成一间双人套房，差价先记在账上，明天会有人过来续费的。” 服务员：“稍等。好了，这是您的双人套间房卡，稍后我们的服务生会帮您将行李搬入新的房间，祝两位入住愉快。” 唐煜：“谢谢。” 然后他歪过头，对身后的青年道：“搞定，走吧。” 暂时还存在交流障碍的方自明盯着他手里的房卡，慢慢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刚刚这是……把两间房换成了一间？” 唐煜：“哎呀，小明真聪明。”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为什么要换房？” “唔，卡罗琳给我们订的房间隔得太远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和你汇合。”唐煜耸了耸肩：“你不能否认，出门在外，还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安全一些。”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相当靠谱了，方自明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点点头，接受了同伴换房的建议。 不过等真正住进去时，方自明又有些后悔了。 这间双人套房分为客厅和卧室两部分，并不是方自明想象中那样一人一间小卧室，套房唯一的那间卧室里，两张单人床挨得极近。 方自明看了看单人床中间，那道还不足两厘米宽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非常蛋疼的发现双人套房和大床房可能压根没什么区别。 好吧，这里比大床房多了个客厅，但也仅此而已。 唐煜将背包扔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手就将黑t扒了下来。他赤｜裸着胸膛，一边扒了扒头发，冲站在卧室门口的方自明道：“你睡哪张床？” 方自明盯着两张床来回看了看：“我觉得在它们俩中间做选择题毫无意义。” 唐煜热情地给他出主意：“那就靠窗那张吧，咱们的楼层也不高，说不定明早你还能听见从窗户缝外漏进来的小提琴声。” 方自明毫不留情的吐槽道：“恕我直言，如果外面真有人弹奏音乐，那么即使我蹲在这间套房的厕所里也是能听见的。” 唐煜摊开手：“好吧，所以你要睡哪张床？” 方自明：“……靠窗的吧。” 唐煜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噗。” 分配好各自的床铺，两个年轻人开始不紧不慢的整理起之前聚会时收集的任务情报，并抽空轮流去浴室刷牙洗漱。 但如此温馨静谧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十五分钟后，方自明冲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道：“咳，我能提个小小的意见吗？” 唐煜刚刚洗完战斗澡，那头短发还正往下淌着水，他一边甩了甩头，一边道：“什么？” “……”被甩了一身水的方自明深吸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手动把两张床往旁边挪一挪，也给彼此预留一些自由的发挥空间。” 唐煜奇怪地问：“哈？什么空间？” 方自明指着自己的床铺，面无表情道：“就比如现在，你的右腿已经蹬到我床上去了。” 唐煜飞快地收回腿：“抱歉抱歉。自己睡觉放肆惯了，不用担心，我会控制住我的四肢的。” 方自明：“……不，你越说我越担心了。” 然而最后他也没成功将两张床彻底分开——这家酒店的大件家具全部被固定在了地板上，方自明猜测怕不是酒店方为了防止住客偷偷盗走家具，而特意做了如此严谨的防范措施。 反正两张床是挪不开了，方自明只得含恨放弃，瞪着死鱼眼转身走进浴室，准备冲个澡冷静一下。 唐煜一手捞出脑袋下面柔软的枕头，他把枕头盖在脸上，将喉咙里即将脱出的笑声硬生生又闷了回去。 片刻后，他掀开枕头，舒展四肢懒洋洋的仰躺在床上，余光瞥向浴室的方向，无声的翘起了唇角。 “呵，可爱的小崽子。” 第53章 方自明在浴室里放了一缸热水，然后把自己埋入水中。 因为好奇心, 他拿起一枚酒店自备的薰衣草味精油浴球, 试探性的扔进了浴缸里。 扔进去以后他就后悔了。 只见那颗拳头大小的浅紫色浴球在一缸温水中缓缓爆开，随即, 某种浓郁的、带着薰衣草气息的甜蜜香味儿，就这么一股脑窜了上来，方自明猝不及防, 当场连着打了七八个喷嚏。 方自明：“……” 失策了！ 这玩意儿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香, 而且弄得整个浴缸滑不留手, 方自明表情惊悚, 坐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有那么一瞬间，青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万吨香水里。 “……卧槽！” 方自明屏住呼吸, 一边飞快地抓起花洒使劲儿往身上冲, 一边在又香又滑的浴缸里挣扎求生。他空出一只手来, 磕磕绊绊的寻找缸底的金属塞子, 然后拼了老命将那些浅紫色的水全部送进下水道。 “靠，这也太可怕了。”青年捏着鼻子，头晕目眩道：“这绝对是一种新型的化学武器攻击方式。妈的，我以后再也不手贱了。” 这家酒店就应该在浴球旁边摆个警告标语。 等到好不容易将浴缸和自己身上重新打理干净, 方自明已经筋疲力尽，他蔫蔫的裹着浴衣走出来，一眼便看见唐煜已经侧身歪在自己的床铺里睡着了。 青年松了口气, 觉得不用向同伴解释身上为什么带着这么大的香味儿真的是太好了。 他如释重负, 轻手轻脚绕到窗边那张床上。 看了眼旁边存在感十足的男人, 方自明先将昏暗的床头灯关掉，随手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这才舒舒服服的倒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房间里的窗帘只拉了一半，有月光从外面悄然洒进来，在家具和地板上徐徐铺开。 方自明侧身看了会儿那些光。 片刻后，他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指轻轻一弹。 另外半边窗帘自动合上，将调皮的月光紧紧关在了玻璃窗外。 卧室里重又暗了下来。 青年翻过身，将自己陷在软绵绵的席梦思里，盖上薄被，然后满意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几分钟后，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 而在方自明旁边的单人床上，高大的男人眉头微动，那双深邃的眼眸半睁半合。 黑暗中，一股薰衣草的香气自身后缓缓扩散至整个房间，唐煜鼻子耸动了一下，立刻确定这味道是从自己同伴身上传过来的。 他闻着那股香味儿，眸色转暗，只觉得一时间既口渴，又有些想打喷嚏。 权衡了几秒后，唐煜抬起手，用大拇指横向抹过鼻尖，借此缓解鼻腔内隐隐传来的异样感。 但与此同时，男人喉结上下颤动，那股莫名的痒意和干渴感，却是已经顺着嗓子眼一路往下，慢慢沉入肺腑，渗透进了四肢百骸。 那感觉有些新奇，唐煜静静躺了片刻，突然有些想看看方自明此时的样子。 此时便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家酒店套房中的两张床，挨得真的是太近了。近到唐煜只需在床上转个身，便能看见与他相隔不到二十公分的方自明。 他于黑暗中亦能视物，目光在青年又长又翘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痒。 ——真的可爱。 男人勾着唇，默默地想。 嗯…… 这酒店不错。 卡罗琳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xxxxxxxxxx 翌日，方自明在一阵闷热的窒息感中，艰难地醒来。 睁眼时他还有些懵，以为自己仍在镜中界101的安全屋里，直到悠扬的乐曲传入他耳中，方自明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法国某家酒店的床上。 青年缓慢地思考着，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唐煜没说错，这里真的能听见小提琴的声音。 正想着，演奏者的乐章一变，音符和着鸟鸣声愈发轻快起来。 方自明的第二个念头：帕格尼尼第24首随想曲？ 紧接着是第三个念头：好热，好闷，被子好重！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被扰得不得不睁开眼，想要看看区区一床轻薄的被褥，为什么能把自己捂得如此狼狈？ 一睁眼，入目便是蜜色的漂亮胸肌，还有半截属于男性的、刀削般的坚毅下巴。 方自明：“？” 他反应过来不对，缓慢地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悚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似乎正被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牢牢锢住，下半身的两条腿也与那人绞在一起，缠成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姿势。 方自明：“……”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他跟谁睡到同一个被窝里了？ 方自明艰难地挪动了两下，然后猛地睁开眼。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唐煜？” “呼……唔……”唐煜咂了咂嘴，一翻身压住怀里不停乱动的“抱枕”。 若不是身体还被另一个人紧紧抓着，青年现在恐怕已经被吓得滚到床底下去了。 他彻底清醒过来，心脏咚咚跳得厉害，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不自觉便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姓唐的，你抱着我干嘛？赶紧松开，松手松手……卧槽你怎么还越抓越紧了……” 睡得正香的男人眉头微锁，然后似乎是被打扰得有些烦了，男人一只手按在方自明的后脑勺上，蛮横的将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胸膛。 将青年搂得更紧了些，唐煜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别闹，再让我睡一会儿。” “……”被迫与他皮肉相贴的方自明只觉得鼻梁一酸，险些被对方这记突然袭击撞得哭出来：“睡你妹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睡觉还喜欢搂个抱枕的？” 他将头向后仰，一边竭力与后脑勺上的那只大手互相抗衡，一边愤愤地说：“唐煜！把你的手给我拿开，我快被你的胸肌活活闷死了！” 唐煜大喇喇横在两张床中间，那道勉强能塞下一只手掌的缝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这家伙仿佛一只已经圈定了地盘的雄狮，他甩着尾巴，压着怀中的“猎物”，在自己的窝里肆意酣眠。 方自明：“再不放手我就要揍你了！” 他的动作终于将唐煜从睡梦中唤醒，男人下意识收拢双臂揉搓怀里的青年，成功在梦游状态把同伴揉了个乱七八糟。 “唔……”他把脸埋在青年颈窝之间，鼻子里闻到对方肌肤上散发出的一缕缕薰衣草香味儿，唐煜低下头，不自禁将嘴唇贴在了方自明的脖子上。 那触感令方自明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唐煜轻轻挪动嘴唇，感受了一下抵住唇峰的皮肉，自言自语般道：“好香。” 方自明：“……” 方自明：“…………” 此情此景，青年终于忍无可忍，黑眸慢慢转为蓝色。 他的后脑还被唐煜抓在手里，青年脸颊微红，嘴唇紧紧抿着，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低低地说：“滚！” 一股巨力凭空将唐煜从床上掀了下去，后者猝不及防，仰面躺在地上眨了两下眼，迷茫道：“咦？” 唐煜：“……我怎么躺在地上？” 方自明歪头看他，冷笑着说：“装，继续给我装。” 唐煜甩了甩头，撑着地板坐起来：“啊，背好痛，小明你是不是趁我没睡醒，对我使用超能力了？” 方自明坐在床沿边，他抬脚蹬在男人左肩上，用那双闪着蓝光的眼睛紧紧瞪视对方。 “你以为我傻吗？你平时睡觉的时候，手机按键声都能把你吵醒，又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青年脚下用力，将想要起身的唐煜重新踹坐回地板上：“老实点儿，别逼我再掀飞你一次。” 唐煜被他踩着肩膀，不得不伸出手，握住那只光｜裸的脚踝，一边大大方方承认道：“好吧，我刚刚确实已经醒了。别生气嘛。” 方自明哼道：“耍我好玩儿吗？” 唐煜捏着他的脚，微微一笑：“真没耍你，情不自禁而已。” 男人用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胸膛：“你没感觉到吗？我刚刚心跳得也很快哦。” 方自明：等等，你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方自明：“你……啧。” 他拧着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了。 唐煜的手掌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方自明被他捏得越来越不自在，他挣动了一下那条腿，低声道：“放手。” 唐煜顺势松开手，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脸红了？” 方自明：“……没有。” 方自明：“我要换房间，现在就换。” 唐煜：“哈，承认吧，你就是在害羞。” 方自明周身的领域之力瞬间铺开，一只无形之手拽着唐煜将他一路甩进厕所，方自明恼道：“说了没有，闭嘴，再耍我就把你塞进马桶冲到下水道里去！” 唐煜哈哈大笑，任由他把自己怼在半空颠过来又倒过去，一直保持了三分钟头上脚下的造型，最后终于讨饶道：“行行行，不闹了，停战停战。” 方自明：“停你妹，老子颠死你！” 两个人在套房里战了个天昏地暗，若不是前台客服打来电话，说接到了楼下住客的投诉抗议，他俩估计还能继续打上八百回合。 当然，前提是唐煜一直这样故意放水。 第54章 卡罗琳在临近十一点左右给他们发来了短信。 唐煜在“两人吃独食”和“带队友吃大户”之间摇摆了三秒钟，最后果断回复短信, 拉上仍然黑着脸的方自明, 一起出门找卡罗琳吃大户去了。 “等等，我要先把房间换回来再出门！”青年努力掰着小臂上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掌, 一边往前台的方向移动：“我今天晚上要是再跟你睡那间双人套房，我特么就是猪。” 唐煜干脆揽着他的腰，好言好语的哄骗道：“先吃饭, 回来再换也一样。卡罗琳已经在饭店等了我们十五分钟了, 让一位女士等这么久, 你于心何忍？” 方自明：“……说得好像刚才磨磨蹭蹭那个人不是你似的。” 方自明：“还有, 你的手在摸哪里？” 唐煜立刻松开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我也可以让你揽着腰的。八块儿腹肌, 要摸吗？” 方自明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搞不清唐煜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 是不是因为昨天被卡罗琳的搭讪给刺激到了。 反正这家伙昨晚从酒吧出来以后, 突然就开始不断施展骚操作, 唐煜仿佛一只极力开屏的公孔雀（这一点卡罗琳已经看得很透彻了），且开屏的对象特别明确，方自明就从没看见他对酒店那些帅气的服务生们聊过骚。 这家伙所有的荷尔蒙，全都用在方自明一个人身上了。 思及此, 青年有些窒息，另外还有些不太妙的直觉。 比如——姓唐的莫非对他有那个意思？ 不可能啊。 以前两人在镜中界独处了那么长时间，虽然唐煜平时也浪得飞起, 但确实没有真的对他动手动脚, 也没频繁做过什么超出同伴界限的暧昧举动。 哪像现在这样。 唐煜身上那股强烈的、源源不断的求偶信号, 简直快把方自明整个人给淹没了。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卡罗琳吧……大概。 青年拍开唐煜重新搭在腰上的那只手，心想：他到底是不是在耍我？ 怎么办，头好痛。 唉，不管怎样，今天晚上先把房间换回来再说。 xxxxxxxx 法国时间，中午12时05分，某家小众餐厅。 卡罗琳被晾了半个多小时。 两位男士抵达餐厅时，她正与一位穿着黑灰色条纹制服的金发帅哥眉来眼去，看那模样应该并不怎么在意同伴的姗姗来迟。 方自明甚至觉得她可能更希望他俩直接爽约。 落座后没多久，金发帅哥礼貌的询问三位客人有无忌口，随后接过卡罗琳手中的菜单，端着盘子往后厨的方向去了。 方自明看见中介人小姐在递菜单的过程中，隐晦的抽走了对方托盘下藏着的一张小纸条。 方自明：“？” 唐煜凑在他耳边道：“喏，她就喜欢吃着碗里的，再瞧着锅里的。” 卡罗琳：“得了吧，来晚的人没资格吐槽我。” 似乎是怕新认识的这位“理想型东方情人”误解自己，卡罗琳满含警告意味的瞪了一眼唐煜，转头又对方自明温柔地解释道：“那是我留在巴黎的一位线人……” 唐煜在方自明耳旁飞快地插嘴：“那是她留在巴黎的一位地下情人。” 卡罗琳眉毛一抽：“……他有时会卖给我一些情报，大家做的都是正经买卖，to，你不要在jack面前随便抹黑我。” 唐煜继续道：“不卖情报的时候，他们偶尔会去酒店开个房，做一些不正经的买卖……”话音未落，唐煜迅速抬起右手挡在脸前，轻松抓住对面砸过来的一只烟灰缸。 “哈，她恼羞成怒了。”唐煜得意洋洋的朝着方自明歪过去，一边晃了晃手里的烟灰缸：“你看，漂亮女人就是这么可怕，她对所有长得帅的男人都深情款款，并不是只对你才这么温柔。” 方自明：“……这就是你惹怒她的理由吗？你是在劝我不要对她动心？” 唐煜打了个响指，同时把烟灰缸放回原处：“没错，宝贝儿你真聪明。” 方自明平静的拿起刀叉：“再叫一次那个称呼，我就拿叉子戳死你。” 唐煜立刻妥协道：“好吧，我亲爱的队友。” 卡罗琳拍了拍胸口，气呼呼的想，怎么感觉自己这两天一直在莫名其妙的吃着狗粮？ 她瞥见方自明的脸色微妙，眼珠一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用法语同唐煜道：“臭小子，我看你今天对他更加殷勤了，莫非昨晚你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美事？” 唐煜给方自明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回答她：“关你屁事。” “那就是真的有咯。”卡罗琳掩着嘴，眼中藏着一丝兴味：“今 早那家酒店给我打来电话，说两位客人昨晚临时升级了房间，他们询问我后面几天是否还要维持现有房型，毕竟旅游旺季的房源并不是那么充裕。” 中介人小姐和赏金猎人先生互相对视一眼，两位老伙计合作多年，双方只要一个眼神，立刻就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卡罗琳：“不准再提起我的感情史。”（法语） 唐煜：“可以，酒店那边交给你了。我由衷希望他们在今晚之前，能把所有的单人房全部预约出去。”（法语） 卡罗琳点点头：“所以，你们昨晚已经睡在一起了吗？” 唐煜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来回摇了摇，极其欠扁的说：“我不喜欢过度分享，尤其是关于这方面的小秘密。” 卡罗琳悻悻道：“啧，真是小气。” 方自明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踢唐煜，狐疑道：“你们在说什么？” 唐煜改回英语，一脸正直的说：“卡罗琳说她要改过自新，以后都不找男人搭讪了，我听了之后非常感动，正在给她加油鼓劲。” 方自明：“呃……这样啊。那，加油？” 卡罗琳：“……谢谢。”神特么改过自新，to我去你妹的。 说话间，三人点的午餐陆续被端了上来。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原本空旷的餐厅也已渐渐坐满了食客。卡罗琳来时专门挑了个适合谈话的幽静位置，他们附近只有一桌老年夫妻正在点餐，三个年轻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讨论着关于哈丽雅特事件的后续情报。 “最新的消息，梅莉莎和盖文的团队，都有意向想要接下那单委托。”卡罗琳一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轻轻道：“雇主似乎又将赏金翻了一倍，不过这次他们不再只是面向赏金猎人，雇佣兵现在也可以接单了。” 方自明沉吟道：“一个多月都没有结果，他们想必挺着急的。” 卡罗琳：“嗯哼，我只觉得他们真的挺有钱的。” 方自明：“托尼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说到这个，卡罗琳显得有些烦躁，她皱着眉，说：“我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我的情报链完全找不到托尼的踪迹，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太奇怪了。” “要知道，他就算是已经被人弄死了，我也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她拿着银叉，狠狠戳进浇着黑椒酱的肉块里，一边磨着牙，道：“即使是变异人的情报，我都能搞到一些皮毛，难道托尼能比那些变异人还要难搞吗？” 方自明猜测：“也许有人给了他一些帮助？” 卡罗琳：“亲爱的，你是想说那位编写邮件的神秘人吗？” 此前一直在跟自己面前那盘帝王蟹较劲的唐煜，终于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插嘴道：“请叫他jack，谢谢合作。” 方自明卡罗琳：“……” 方自明：“吃你的螃蟹腿去吧。” 唐煜叹了口气：“亲爱的，你没有发现这些螃蟹腿其实是剥给你的吗？” “……”方自明沉默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他刚才还真没注意到。 方自明：“所以你为什么要给我剥？我没说要吃这东西啊。” 唐煜将刚剥好的蟹腿肉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使我这么做。” 方自明下意识嚼了两口：“……什么玩意儿？” 唐煜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直把青年看得越来越僵硬，他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不用在意，我说着玩儿的。” 卡罗琳掩着嘴，小声道：“我猜他刚刚想说‘这是爱情的力量’，但这家伙自己可能也发现了，这种情话说出来真的很土，而且一点儿也不浪漫。” 她总结：“所以，别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只是故作镇定的忽悠你呢。” 唐煜：“闭嘴，不然停止休战。” 卡罗琳立刻道：“好吧，为了休战，我选择闭嘴。” 方自明稍稍将椅子向旁边挪了几分，他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咳了两声，才继续说：“朋友们，我们能继续讨论正事吗？你们的伙伴托尼生死未卜，为什么我一个陌生人看上去比你们还要更操心这件事啊？” 另外两人停下来，卡罗琳笑了笑：“啊，我们当然也担心，不过远没有到食不下咽那种程度。” “没办法，干我们这一行的，其实并不比雇佣兵安全太多，在工作的时候丢掉性命也一点都不奇怪。”她摊开手，淡淡道：“说真的，托尼这么长时间没有现身，我其实已经做好某些心理准备了。” “如今仍然在趟这滩浑水，纯粹是想要最后尽一点儿朋友的义务。” 唐煜点点头：“好歹同他认识这么久，总不能真看着他发来邮件，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养老吧。” 方自明：“你们……唉，算了。” 第55章 方自明：“所以, 现在我们有什么可以执行的计划了吗？” “有。”唐煜将最后一只蟹腿搁在他盘子里：“赶紧先把东西吃了, 喏，蘸这个酱。” 青年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美味蟹肉的诱惑, 举着叉子乖乖吃起来, 一边含糊地问：“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唐煜：“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 联系邮件寄件人，第二条, 接下哈丽雅特的悬赏委托单。” 卡罗琳摇了摇头：“第一条走不通，我早就试过了，虽然对方借用了托尼的邮箱，但我发去邮件时，仍然得到过一次回应。不过后来他没再理会我，大概是无意与我沟通。” 唐煜：“哦？他回复了你什么？” 卡罗琳：“一个句号。” 方自明：“……这也算是回复吗？” 卡罗琳叹了口气：“显然, 他不想搭理我了。” “听起来真是令人沮丧, 不过我还是希望再做一回尝试。”唐煜问她：“你带着那台笔记本电脑了吗？” 卡罗琳：“当然。不过, 你确定要在享受美食的时候做其他事情？” 唐煜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好吧，反正也不差这么点儿时间。” 方自明都懒得吐槽他们了, 他干脆埋头苦吃，把唐煜之前剥的蟹肉全吃进了肚子里。 唐煜就在旁边支着下巴瞅着他：“好吃吧？” 方自明含糊道：“嗯，还行。” 唐煜跃跃欲试：“那我再给你剥一只？” “不要，饱了。”方自明斜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唐煜无聊的重新举起叉子：“哦。” 卡罗琳坐在两人对面, 都快没眼看自己的这位老伙计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 懒癌附体的to还能主动给人剥螃蟹。这要是换做从前, to不威胁着别人给自己剥蟹肉，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卡罗琳：啧。爱情使人变态，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吃过了饭，三人就近找了家咖啡馆，开始谈正事。 卡罗琳将电脑搁在桌上，输入密码开机解锁，登录邮箱打开那封邮件，然后将屏幕转到对面。 “我试着给寄件人发过八封邮件，不管是谈情还是谈钱，除了第一回 收到一个句号，后来的全都没有得到回复。”她一边说，一边捧起手边的咖啡杯：“也许，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打动他？” 唐煜将电脑拉近，看了一眼寄件人的邮箱地址：“倒是有些想法。” 随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登录邮箱，慢慢输入寄件地址。 卡罗琳看见他的动作，不禁挑高了眉毛：“为什么不用我的电脑直接编写邮件，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害怕我看见吗？” “既然是秘密，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煜淡淡道：“再者，这秘密要是说出来，恐怕会给你招来麻烦，我还不想这么快更换中介人，你就稍微体谅一下吧。” 卡罗琳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莫非…… 她蓦地看向唐煜：“难道你早就在这件事里掺了一脚？” 唐煜没答她，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他一手搭在旁边方自明的肩膀上，将人拉近了一些，歪着头在他耳边用华语 低声念叨。 方自明本还有些别扭，但听到唐煜话中的内容，他挑起眉毛，没再关注两人亲密的姿态，而是压着声音说：“你确定要这么发？” 唐煜嗯了一声：“其实我怀疑他早已知道许多内情，咱们就先来试探一下，看看这位仁兄是敌是友。” 方自明仍然觉得不可行：“若他是敌非友，那你这么做就等同于主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想想邮件里的哈丽雅特，你也想像他一样，被那家伙无时无刻的偷窥盯梢吗？” “盯梢……唔，倒也是个问题。”唐煜若有所思道：“平时也就罢了，睡觉的时候若是还被他看着，那我岂不是损失很大。” 方自明：“……”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混球似乎话里有话。 还未等他想清楚，旁边的唐煜已经又开始说话了，他道：“喂，要不要相信一次我的直觉？” 方自明转头看他：“……相信你的什么？” 唐煜：“直觉。”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额头上：“直觉告诉我，那家伙会和我们合作的。” “而且。”唐煜顿了一下，道：“即使咱们不主动找他，那家伙早晚也会发现你和我。” 方自明心下一动：“你觉得他会调查所有拿到碎片的人？” “肯定会的，毕竟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巨大秘密。”唐煜哼笑：“他应该是一名拥有过度好奇心的年轻人，至多二十出头，也可能更年轻一些，且喜欢收集一些隐秘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陨石碎片和变异人，这些都完全符合他的‘游戏’标准。” 方自明瞥着他：“这也是你的直觉？” 唐煜耸了耸肩膀：“不，这属于合理分析。” 方自明略一思索，点点头说：“瞻前顾后不是办法，就按你说的发邮件吧。” 唐煜闻言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干脆利落的答案。” 随后，他拿起手机，在方自明的注视之下，给神秘的撰稿人发去了一封短邮件。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行英文。 【我是异能者，你信吗？】 如此直截了当，确实很符合唐煜的做派。 唐煜：“搞定，现在就看他对我的答复感不感兴趣了。”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机突然一震。 方唐二人和紧紧盯着他们的中介人小姐，都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注到了那部手机上。 唐煜：“……” “秒回啊。”他喃喃道：“看来他对这个真的是很感兴趣了。” 方自明：“这就来了？” 唐煜没说话，将手机递给他。 方自明先将拇指按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上，然后才转过屏幕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哈，想诈我？】 方自明转头去看唐煜，后者冲他挑了挑下巴，示意方自明随意和他聊聊，一边朝着蠢蠢欲动的卡罗琳对了个口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卡罗琳：“……”妈的。 方自明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他窝在唐煜旁边，单手捂住手机的前后两个摄像头，与这位神秘的寄件人通过邮件聊了起来。 【to：我是异能者，你信吗？】 【bck：哈，想诈我？】 【to：我有一枚陨石碎片哦。】 【bck：呵，信你我就是猪。】 【to：先别急着嘲讽我。陨石碎片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它会自动挑选宿主，且碎片赋予人类的超能力，极大概率是宿主与碎片融合时碰触到的东西所决定的。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bck：……】 【bck：你用什么挡在摄像头上了？拿开。】 【to：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短邮件发出去后，方自明等了五分钟，对方终于在此回复了。 【bck：可以。】 【bck：去找个没人的房间，带上这部手机，我可以和你们进行一次十分钟的对话。】 【bck：另外，若我察觉到你们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那么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你们，这一点请你们务必谨记。】 【to：没问题。】 方自明把电话还给唐煜，后者以同样的手法遮住摄像头，而后迅速将手机扔进背包里，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窥探的机会。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这家伙叫做bck，当然这应该不是真名，且他的骇客技术确实高超，几分钟就入侵了你的摄像头，也许还已经远程定位了你的手机位置。”方自明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得去找个可以交谈的场地，显然咖啡厅不符合对方的谈判要求。” 唐煜：“场地啊，我估摸着，咱们可能又要麻烦卡罗琳小姐姐了。” 卡罗琳幽幽道：“……需要我的时候叫我小姐姐，不需要的时候连手机都不让看，我凭什么帮你。” 唐煜正直的说：“凭我们都想救托尼。” 卡罗琳：“……” 中介人小姐气闷的抚着胸口，却又不得不道：“好吧，好吧，为了托尼。” 她道：“等着吧，等找到了他，老娘非要把这次的损失，一笔一笔都从他的小金库里抠出来！” 所以他一定不能死。 xxxxxxxxxx 法国时间，下午13时10分，巴黎近郊某豪华公寓。 方自明环顾四周：“这里是？” 卡罗琳将门反锁，随口道：“我在法国的房产之一，这地方比较偏僻，非常适合拿来做杀人放火抢劫勒索的秘密据点。” “to以前接西欧的生意时，也经常来这里和我交接情报，外加补给装备。” 公寓里的空间很大，家具和摆设一应具缺，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气息。 而且这里大概有段时间没进过人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灰尘味道，青年捂着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直到唐煜走进屋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来流通空气，他才觉得鼻腔里舒服了许多。 方自明：“……谢谢，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闻言，唐煜突然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啊，我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可以帮你人工呼吸的好机会？” 方自明：“……” 方自明：“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拿我寻乐子了好么，咱们还是做个人吧。” 唐煜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没再对着自己的同伴撩骚，而是转头开始驱赶自己的中介人。 第56章 他对着卡罗琳挥手做告别状：“你可以继续去和条纹制服的小鲜肉约会去了, 这里就交给我和jack吧。” 卡罗琳翻了个白眼：“to，就像jack说的, 做个人吧。” “这公寓是我提供的, 邮件和情报也是我交给你们的，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顾忌人身安全而选择回避吗？”她摊开手, 道：“拜托，我是个委托中介人，这个职业本来就有危险，要是害怕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入这一行。” 唐煜不赞同的看着她：“今次不同以往，你真做好准备了？” 卡罗琳冲眨了眨眼：“放心吧。” 几次劝阻无效, 唐煜也就不再让她回避了。 三人将积满灰尘的客厅稍作清理，迅速腾出了一块儿办公区域。 唐煜捏着手机：“有胶带吗？” 卡罗琳在客厅那张会议桌的杂物盒里翻了翻, 找出一卷纸胶带扔给唐煜，后者一把接住，两三下将手机的前后摄像头贴得严严实实，这才重新又给bck发去一封短邮件。 【to：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次又是秒回。 【bck：把摄像头露出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小屁孩儿了。”唐煜一边说，一边回了个【不】。 方自明：“恕我直言, 你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和对方年纪相当。” 唐煜：“哎, 我这招叫做激将法。” 片刻后, 电话响了。 唐煜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拖开一张椅子坐在桌边, 随手按下免提键。 三人同时听到扩音器里传来一道明显经过伪装的电子音。 “喂。” 唐煜摆摆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嗨~”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说出你们的身份和目的。” 唐煜点了点右手边的椅子，侧着头示意方自明坐在他旁边，一边懒洋洋地道：“真是稀奇，明明是你先向我们发了那样一封邮件，怎么现在又掉头来问我是谁了。” bck哼道：“我明明记得那封邮件是发给一个大美女的。” 唐煜：“哦豁，结果后来大美女给你发了八封邮件，你却只给人家回复一个句号。你这样还好意思叫人家大美女吗？” bck：“嘁，我乐意。” bck：“你再讲这种废话，我们就只剩下九分钟了。” “好吧，我尽力不让自己歪曲主题。”唐煜懒洋洋地说：“那么咱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朋友怎么称呼？” bck：“……” bck：“bck，我就叫这个。” 唐煜：“好吧，你可以称呼我为to。看过猫和老鼠那部动画片吗？那只猫就叫to。” bck似乎有些无语：“我管那只猫叫什么……不对，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和我绕圈子？” 方自明坐在唐煜旁边，看着对面的卡罗琳打开电脑，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来回敲击。 bck敏锐地道：“你们在查我。” 唐煜没回答，反而道：“你也在查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猜你现在已经窃取了xx咖啡馆附近那几个交通摄像头的监控视频，bck，你是一位技术娴熟的骇客，我没说错吧？” bck：“既然知道我是骇客，你们还指望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法，通过网络追踪我？你是在逗我笑吗？” 仿佛是在印证他说的话，卡罗琳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冲着两人比了个“追丢了”的手势。 唐煜面不改色道：“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朋友，不要那么紧张嘛。” bck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保释金追缴员，我利用托尼的邮箱发送那封邮件时，就已经多少了解过你们这群人了。”他说着，又自言自语般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似乎还知道一些超出预期的东西。” bck：“你们联系我，是想知道哈丽雅特·泽维尔、泰普·克罗格、还是艾尔莎的其他小故事？” 方自明转了一下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艾尔莎”这个名字，并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唐煜则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用托尼的邮箱给卡罗琳发信息。看起来你和托尼似乎挺熟的？” bck嗤道：“他就是一只聒噪的鹦鹉，谁和他熟。” 唐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很熟了。” bck：“……” bck：“你们还有六分钟时间。” 唐煜：“好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随后慢慢道：“你应该已 经成年了，不过绝不超过二十岁，虽然伪装过声音，但遣词用句都偏向男性化，所以应该是个十**岁的大男孩儿。” “另外，你的计算机水平高超，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但为人自负，说话时总带着点儿傲慢的嘲讽，所以你的朋友应该不多。唔，或者我换个说法，你可能，没什么朋友。”他道：“我猜，托尼大概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在围观一起绝密事件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好友被卷入其中——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肯定是因为那小子，你才会给卡罗琳发了这么一封，关于哈丽雅特的加密邮件。” 唐煜清了清嗓子，礼貌地询问道：“告诉我，我猜对了多少？” 电话另一头没回话，对方似乎因为他的猜测而陷入了沉默。 唐煜：“至于我么，我是托尼的行业伙伴，他在接受这笔委托之前还曾经试图拉我入伙，加密邮件的正确密码也是我提供的，可见你发这封邮件时托尼是知情的，且他仍然对我有着足够的信任。” bck闷闷道：“哼。” 唐煜：“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吧，我们对变异人不感兴趣，但对托尼的安慰充满担忧。他现在怎么样了？” bck没有回答他。 那道电子音随后冷漠的开口，他说：“to，亚裔，二十五岁上下，网络中没有关于你的太多资料，你甚至连猎人执照都没考过，应该是个喜欢隐藏自己的人。” “从联系我到现在，你说话时一直条理分明且不疾不徐，甚至还有闲工夫来同我扯皮，实际上是在通过对话来推测我的心理状态，你想侧写我。” bck慢慢道：“你刚刚说我为人自负，我猜你应该对自己也有着高度的自信，你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我猜的对吗？” 唐煜挑了一下眉。 bck没有刻意等他回答，而是接着说：“卡罗琳，美国人，上有关这位美人的资料倒是五花八门，不过我发现这里面百分之八十五都是假情报，应该有人刻意帮你做了伪装，我猜是你的那些前情人们帮的小忙。” 正在尝试定位bck的卡罗琳猛地抬起头，中介人小姐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说着说着，竟然说到她的头上来了。 bck：“最后一位，男性，二十出头，亚裔，不是保释金追缴员，但却和你们一起行动，大概也有些本事。”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又道：“他和你举止亲密，我猜你们是一对同性情侣。” 方自明：“……” “哎呀，朋友真是好眼力。”唐煜没有被对方激怒，反而表情愉悦的说：“这是你看过那些监控视频得出的结果吗？” bck发出一声极低的哼笑：“不止呢。” 这时，久未出声的方自明突然道：“他找过来了。” 唐煜：“嗯？” 方自明伸手一指，示意其他两人去看客厅北侧的那扇落地窗：“喏，那里有架形迹可疑的无人机，应该是他的吧？” 窗外果然正飞着一架巴掌大小的袖珍无人机。 此时它就悬浮在高空中，无人机上安装的摄像头正对着玻璃窗，显然正在收录客厅里三人的影像资料。 与此同时，bck在电话里悠闲的说：“虽然搜寻你们的行踪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我全部找了出来。” “现在，我对你们的身份和位置一清二楚，但你们对我仍然一无所知，看来胜负已分。”bck傲慢地说：“喂，我说啊，你们若没有其他筹码，那这场谈话看来就要到此为止了。” 唐煜啧了一声：“这熊孩子，真是麻烦。” 他撑着下巴，怠惰地轻轻道：“小明。” 方自明：“嗯。” 青年坐在椅子上，微微垂下闪着蓝色幽光的眼眸，冷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做做客吧。” 话音刚落，原本仍在窗外飞翔的无人机蓦地消失了。 下一刻，它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倏然出现在了公寓内的客厅之中。 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箍住了身形，无人机的螺旋桨已经停止运作，但它仍然静静浮在方自明面前的半空中，就像一只被蛛网束缚的小虫子，被青年漫不经心的握在了掌心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bck察觉到自己的“爪牙”已经落入敌手。 方自明没有破坏无人机的内部构造，他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记号笔，然后将机器上那只小型摄像头的镜头涂成了黑色。 仅此而已。 bck：“……” 年轻的骇客大叫一声：“啊！你在干什么，那个摄像头很贵的！” 方自明淡淡道：“我讨厌被藏头露尾的人窥视。” bck：“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你刚刚……奇怪，我竟没有看出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自明一手撑着下巴，阖着眼道：“只是一点小把戏，不值一提。” 第57章 在他对面, 目睹了全过程的卡罗琳小姐微微张着嘴，眼中那抹震惊之色，几乎就要化为实体喷涌而出了。 她盯着方自明那双骤然变色的蓝眼睛，对方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既冷漠又高不可攀, 卡罗琳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直视他。 中介人小姐躲闪着侧过脸, 一边仍然忍不住用余光偷窥这名突然变得极为陌生的亚裔青年。 她看着他颊畔与额前那些柔软的发梢, 此时此刻，它们正以一种反重力的形态轻轻向四周伸展，那姿态有些像深海中的水母触须，亦或是随着海波起伏荡漾的绵密海藻，仿佛拥有自主意识般的缓慢漂浮着。 从方自明发现无人机，到他周身骤然出现的奇妙变化，再到青年以诡异的手段擒获bck的无人机，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似缓慢, 实则也不过是短短十几秒内发生的事情。 卡罗琳：“……嘤！” 靠，to之前可没说过，他的新队友是个超人啊？！ 然而这还不算完。 方自明在张开了领域之力后，在一定范围内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了上帝视角。 他能“看见”自己领域中一切他想看到的东西，比如被钢筋和混凝土隔开的隔壁公寓, 又比如眼前这台刚刚到手的, 浅灰色无人机坚硬外壳下的内部构架。 方自明控制着小型无人机, 让它在自己面前慢悠悠的做着自转, 但没过几秒钟，青年咦了一声，似乎在机械上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 他心随意动，将无人机向右｜倾斜45度，而后就这么将它固定在了半空中。 唐煜本还在同电话里的bck斗嘴，见他面色有异，不由停了下来，问：“怎么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有点奇怪。”方自明盯着那架无人机看了半晌，眉毛微微皱起：“我好像看到它里面藏了一粒光。” 唐煜一愣：“嗯？一粒光？”那是什么鬼？ 方自明：“就是……算了，我把它弄出来给你看。” 通过听筒聆听到两人对话的bck：“……” bck：“？！” “等、等等，你怎么可能看见它！”电话另一头那经过伪装的电子音明显有些惊惶，他不可置信的脱口道：“你……你竟然真的能看见……**！你做了什么，快住手！” “哦？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啊。”方自明伸出右手，将巴掌大的无人机抓在手中，他感知了一下那抹光的位置，随后用手指朝着螺旋桨下方某处敲了两下：“找到了，在这里。” “它给我的感觉很微妙，唔，让我想想。”青年微微阖着眼，低声道：“有点儿像当初面对番尼之石时的感觉，它让我升起了一丝想要掠夺的念头。” 当他控制着领域，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将无人机拆分成无数零件之后，唐煜也坐直了身体，男人深吸一口气：“哇哦，我也感觉到了，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呢。” 只有卡罗琳盯着方自明面前那堆在空中上下漂浮的琐碎零件，女人脸上的表情既震撼又迷茫，她甚至撑着手肘朝他的方向倾身凑了凑，一边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光？我怎么一点儿东西也没感觉到？” “这样啊，卡罗琳看不见这玩意儿，但它却能影响我和小明。”唐煜若有所思：“bck，看来你身上还藏了一些别的小秘密呢。” bck僵硬的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唐煜嗤道：“年纪轻轻就这么爱忘事。我之前发你那封邮件，不是已经明确表示过身份了吗。” 之前那封邮件…… bck恍然回忆了一下。 ——我是异能者，你信吗？ bck的声音轻轻打着颤：“异能者，那个亚裔……不，不止是他，难道你也是……**，你们他妈的都是吗……？” 方自明用两根手指捏住那粒光，表情奇异地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异能者。” 这枚光粒似乎有着一定的思维能力，它甫一被方自明捏在手里，就一直在不停的颤动挣扎，极力想要摆脱扼制。 领域范围内的掌控力仍在，方自明索性松开手，用强大的意念将那粒小小的光晕置于掌心上方，一边道：“别费功夫了，它现在受制于我，你收不回去的。” bck小声骂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们发的那封邮件只是想诈我一下！两个异能者，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他妈是什么概率？！” 唐煜想了想，答他：“这大概就是同性相吸吧。” 方自明：“……” bck：“……” 卡罗琳忍不住道：“我听说那句话叫做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唐煜一摆手：“不，我说同性相吸，那就必须是同性才能相吸。” 卡罗琳：“……好吧，你高兴就好。” 被唐煜这么一搅和，原本逐渐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方自明像盘核桃一样，握住那粒指甲盖大小的光晕。 青年只觉得掌心与光晕接触的部位正微微发着热，他低头仔细端详，突然道：“咦？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吞噬它。” bck：“！” bck急促的叫喊起来：“等等，你快放开它，那是我的精神力锚点！” 方自明疑惑地嗯了一声：“精神力锚点？那是什么。” bck不欲多说，只急躁的说：“你别管它是什么，反正它不能吃，你赶紧给我放开它。” 唐煜托着脸，这时候也伸出一只手，尝试性的用指尖点了点那团光：“精神力锚点啊。莫非我戳它一下，你在千里之外也能同步感应到吗？” “当然不是，它只是我的一只‘眼睛’而已。”bck愤愤道：“但‘眼睛’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也很不好。别戳了，它不是弹弹球，也不是玻璃珠子，你戳的是我的‘眼睛’……” 他不说还好，说过后唐煜竟然变本加厉，戳得更加欢快起来。 边戳，他还边发出感慨：“啊哈，吃我一戳！” bck：“……” bck：“喂，我真的要发怒了！” 方自明将唐煜贱兮兮的手指拍到一边，在bck开始尖叫之前，阻止男人愈发嚣张的行为：“我看这小孩儿快要原地爆炸了，你别一直欺负他，万一把人家气吐血怎么办。” 唐煜这才收回手：“好吧，都听你的。” 三人中最拉仇恨的家伙终于偃旗息鼓，方自明这回不再只是坐在一边旁听，他对着手机说：“之前你似乎说，已经对我们的身份和位置一清二楚，而我们这一方手中没有扼制你的筹码，所以双方胜负已分。” bck沉默了几秒，干巴巴道：“啊，我不太记得了。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方自明一哂：“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青年颠了颠手心的光晕，慢声道：“如今这种局面，你我手中都握着把柄，看来咱们是打成平局了？” bck：“我……” 方自明：“顺便提一句，一旦我吞噬掉你的这枚精神力锚点，记住了锚点的结构形式，以后再想寻找你的其他‘眼睛’——甚至是你这个人——都会变得非常容易哦。” bck：“你你你——” 方自明：“当然，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诈你，反正我只说这么多，你信不信其实都无所谓。” bck：“……”怎么办，好气啊，好想骂人啊。 精神力锚点损失几个倒也没什么，真身若是暴露了，倒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 bck真正顾忌的，还是对面这两位拥有未知超能力的异能者。 一对二本就已经吃了大亏，bck虽然藏在暗处，但也不欲因为与其他异能者斗殴而大动干戈，若是因为打架的阵仗太大，引起了某些势力不必要的关注，那也未免太过得不偿失了。 稍稍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bck心下顿时有了决断。 “好吧，这局是你们赢了，我……咳……暂且认输。”他有些不甘愿的低声说：“你们确实是一群很有能力的伙伴，考验就算你们通过了。” 方自明歪头道：“考验？” bck别扭的说：“托尼信任你们，但我不，所以我想先来看看你们是什么样的人。” 唐煜：“托尼真的在你那里？” bck含糊道：“嗯，哈丽雅特想杀他，我好不容易才将人藏起来，自然不能让他随便出来晃悠。” 唐煜敲了敲桌面，冷笑一声：“两只小兔崽子，自己人也敢忽悠，我看还是让你们被哈丽雅特教训教训比较好。” bck：“……” 卡罗琳这时候终于勉强插上话：“等一下，托尼还活得好好的是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bck：“啧。” bck：“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但……那什么，你们先把我的‘眼睛’放了……” 方自明：“我凭什么相信你？” bck一哽：“我和托尼是朋友！” 方自明眼皮都不掀，淡淡道：“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诈一下我们呢？” bck暴躁的磨着牙：“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方自明看了唐煜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膀：“我想想……那就出示一下能帮你解脱嫌疑的证据吧，比如一个活蹦乱跳的托尼什么的。” 第58章 bck犹豫了一下。 “我可以让你们视频通话，不过时间最多五分钟。”他最后妥协道：“哈丽雅特雇了很多人追捕我们, 其中就包括一大批的黑客, 我还不想被他们抓住尾巴。” 唐煜闻言，不由道：“嗯？我记得之前那封邮件提过一句, 哈丽雅特似乎曾经还邀请你聊过天。怎么, 你们闹翻了？” bck慢吞吞地说：“关于这个问题, 恐怕得让托尼来回答你了。” bck：“一小时后会有一个匿名号码的视频申请接入你的手机, 不要挂断, 我会叫托尼和你们谈谈。记住, 你们最多只能谈五分钟，一到时间我就会把信号掐掉。” 唐煜：“了解。” 两方勉强达成共识，bck有些悻悻然, 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公寓里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因为要禁锢bck的精神力锚点, 方自明仍然没有撤去领域之力, 他一时间很有些无所事事, 便指挥着半空中那堆零件自行组合, 在十秒之内将无人机重新组装完毕。 唐煜一边看他表演, 一边伸出双手鼓起掌来。 “啊，咱们小明真是帅呆啦。”他演技拙劣的夸赞道。 方自明：“闭嘴，谢谢。” 卡罗琳这时终于回过神来。 她指了指那架无人机，又指了指方自明，一脸“我的世界观崩塌啦”的惊骇表情。 “超人！”她大喊一声, 随后又仿佛意识到自己音量过大, 赶紧捂住嘴, 压低声音尖叫道：“to，你没说你会带个超人回来！我的天哪，jack你会飞吗？会发射热能射线吗？你的红披风在哪儿，是不是藏在to的背包里了？” 方自明被她说得颇为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超人，也没有什么红披风。” 唐煜适时的插嘴道：“我本来想给他在淘宝上买一套的，可惜他不愿意穿。” 方自明：“你给我闭嘴！” 唐煜划动四肢：“好好好，我不说了，可以把我从天花板上放下来了吗？” 方自明瞪了他一眼，这才收回压制着唐煜身体的无形之力。 男人吧唧一声从天花板上摔下来，他在落地的前一刻翻转身体，单膝跪地卸去了下坠产生的冲击力，随后拍了拍衣角，懒散地站起来。 卡罗琳捧住脸颊，头晕目眩地说：“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帅了，就像魔法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自明被她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现在仍然不太习惯别人殷羡的目光。 青年慢吞吞地说：“呃，没什么技巧，我就是随便在脑子里想一下……” 卡罗琳痴痴道：“啊，好厉害！” 方自明捂住半边脸：“额，谢、谢谢夸奖……？” 唐煜突然警觉起来，他抬眼瞅着卡罗琳，冲她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离我的小朋友远点儿。 在察觉到方自明有可能是个超人后，卡罗琳对他的热情再度死灰复燃。 所以面对唐煜的威胁，中介人小姐直接回他一个字：“no。” 唐煜：“……” 男人站起来，单手握住方自明的肩膀，严肃地说：“突然觉得托尼不救也罢，咱们还是回国继续养老吧。” 方自明：“啊？” 卡罗琳这时已经一秒进入情敌互怼模式，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养什么老，你往返机票都还要我来付钱，你现在纯粹是在嫉妒，是在吃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把人泡到手呢！” 方自明被口水呛得直咳嗽：“泡，泡……咳咳咳，不是，你在说谁泡谁……？” 唐煜指指自己，再指指他：“说泡就难听了，应该说我在追求你。不过很显然，我还没有真正开始呢，她这是对我高超的追求技术赤｜裸裸的鄙视。” 言下之意，他要是真正开始施展技巧，方自明绝对已经被他“泡”到手了。 青年莫名其妙就想起早上起来时，他被这家伙摁在胸膛里，稀里糊涂的受了好一通揉搓，想着想着，他面颊上顿时又染了一层薄红。 呵呵，这家伙又开始说骚话了。方自明崩溃的想：总是拿他来开玩笑！好烦啊！ 唐煜咦了一声，手指戳在他脸上：“小明，你脸红了哦。” 方自明狠狠拍开他：“我这是被你气的！” 三人互相闹了一场，谈论的内容从托尼到回国再到超人的男女朋友，话题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俨然已经是越跑越远，越扯越偏了。 最后还是方自明实在受不了，将另外两人全部扔到天花板上待了十分钟，唐煜和卡罗琳这 才勉强握手言和。 不过已经心神荡漾的中介人小姐并不想轻言放弃。 为了能继续在这所公寓里苟存，卡罗琳被唐煜轰到了离方自明距离最远的办公桌斜对角，但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坚持不懈的朝着方自明施展自己的女性魅力，偶尔还要再抛过去几个媚眼和飞吻。 可以说是相当努力了。 一个小时后，唐煜的手机准时响起。 男人按下收听键，飞快地接受了通讯请求。 手机屏幕上瞬间多出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唐煜立刻将手机扔得远远的：“嗯？什么玩意儿？” 托尼兴奋的叫道：“to！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屏幕上的画面一阵摇晃，方自明听见bck的声音在某处气急败坏的响起：“托尼，别把你的口水喷在摄像头上！那个摄像头很贵！” 托尼不为所动：“哦，卡罗琳姐姐！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我！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生面孔，你是……你是谁来着？” 卡罗琳陶醉地说：“他是超人，叫做克拉克。” 托尼：“……哈？” 唐煜：“你卡罗琳姐姐犯花痴呢，不用管她。” “咱们这就进入正题吧，你到底又捅了什么篓子？”他无视了屏幕另一边托尼热情洋溢的目光，懒散地问：“听说你的抓捕对象现在正追着你不放，赏金猎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很有水平了。” 托尼：“呃——” 唐煜：“哈丽雅特为什么死追着你不放？” 托尼酝酿了一下情绪：“这个，这个真是说来话长。不如我从头和你讲起……” bck的背景音适时响起：“你只有五分钟！不要给我浪费时间！” 托尼：“哦，好的好的，那我长话短说。” “事情是这样的。”卷发大男孩儿夸张的张大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说：“话说巴里特团队在中东原地解散之后我就趁机接了抓奸夫的那个任务结果发现这他妈根本不是一般的奸夫他自己就能干翻一个橄榄球队于是我也不太敢轻举妄动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从中东跟到英国再跟到埃及最后在芬兰撬了他墙角结果把他惹恼了所以现在只能被bck包养勉强维持生活的形状。” 他说完这一长串内容，剧烈的喘了两口气，然后奄奄一息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啊……呼，呼呼……我快没气了……” 方自明唐煜 bck：“……” 方自明：“是我英语水平退步了，还是听觉出现了问题？他刚刚那一大坨说的都是什么？” 唐煜镇定地说：“e，总之就是他被哈丽雅特追着砍了十五条街，过程什么的并不重要。” bck也有些无语：“托尼，我一直以来都很困惑，你为什么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行为？” 托尼一脸的委屈：“是你让我不要浪费时间的！” 几个人里，竟然只有卡罗琳真的听出了他话里的内容，不过中介人小姐关注的重点明显有些与众不同。 “你撬了他的墙角？”卡罗琳两眼放光的问：“宝贝儿，几个月不见你都已经学会撬墙角了？快和姐姐说说，你是抢了哈丽雅特的情人，还是直接上了他的老婆？” bck：“咳咳咳咳咳——” 托尼脸涨得通红，他疯狂摆手，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从英国离开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金发小女孩儿，那时哈丽雅特就已经察觉到我了，但因为有bck的帮忙，我在被发现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个真是侥幸。”托尼挠了挠脸，低着头道：“bck就是那时候暴露的，哈丽雅特发现他是异能者之后，就开始邀请他加入他们的团队。bck没有明确拒绝，因为我当时手里的任务委托还没有做完，bck说他可以帮我留意哈丽雅特的行踪。” 唐煜哼了一声：“看来你们俩关系相当不错呢。” 托尼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然后吧，我就靠着bck的信息，一路偷偷摸摸跟着他们，一直跟到了芬兰。” “他好像是专程去找泰普的，泰普你们都知道是谁了吧，我记得bck有在邮件里提过他。”似乎是被bck催得狠了，托尼不得不再次加快语速：“我不知道哈丽雅特找他想做什么，不过他启程去芬兰研究所的时候，没有带着他的小女孩儿。我当时和bck通过监控探头看见他离开了酒店，就想着不如去看看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毕竟哈丽雅特看上去不像是有那种特殊爱好的变态，他连去埃及的无人区也要带着这孩子，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呢？” 方自明听得入神，不由问：“然后呢？” “然后啊，”托尼挠了挠头，咳嗽了一下：“然后，我们就把艾尔莎给偷出来了。” 第59章 唐煜挑高眉毛：“艾尔莎又是谁。” 卡罗琳：“哈丽雅特的小情人吗？” 方自明盯着自己之前做笔记的那张纸：“不, 我想她恐怕也是一名异能者。” 托尼：“是的, 异能者！艾尔莎是哈丽雅特从英国某个研究机构偷出来的变异人, 然后我和bck趁他去找泰普的时候把人又偷走啦, 嘿嘿嘿……” bck：“嘿个屁！之前明明答应我摸进去以后看一眼就走，结果呢？你他妈直接把人牵回来了，哈丽雅特想砍死你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托尼扁了扁嘴：“当初你还夸我做得好来着。” bck：“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唐煜歪在方自明耳旁，小声道：“这话我听着有些耳熟，他刚才好像也是这么跟你耍赖的。” 方自明弯了弯嘴角：“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其实他还挺可爱的。” 唐煜哂道：“嘁, 小屁孩儿。”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托尼正襟危坐,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哈丽雅特追着我们不放，我现在不敢露面, 又怕他找你们麻烦，所以让bck先发了那封邮件给你们。” 唐煜拧着眉毛, 道：“我有一点疑问。” 托尼：“啥？” 唐煜：“既然哈丽雅特一个人就能干翻巴里特团队, 要对付你们, 料想应该不会拖这么久才对吧？” bck的背景音又来了：“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出来单挑！” 托尼：“啊，其实哈丽雅特在芬兰的时候受了点儿伤, 就是他去见过泰普之后。他俩在收容泰普的那间研究所打了一架，我们就是趁着那时候, 带着艾尔莎偷偷跑路的。” “顺便一提, 那个研究所之前好像着过火, bck连接里面的监控器的时候, 发现研究所里大部分机器都不能使用，他刚开始还以为那是个年久失修的废弃建筑物。” 唐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所以你们这是钻了哈丽雅特的空子么。” 托尼点点头：“另外，bck的能力是通过无线网络操控电子设备，所以一开始我们逃跑得非常顺利。不过后来哈丽雅特雇了许多黑客，bck和我虽然很厉害，但对方人数太多了，我们不好频繁在网上搞事情，日子才渐渐艰难起来。” 唐煜：“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继续跟那个希腊人玩儿‘你追我逃’的游戏吗？” 托尼看着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to，听bck说，你也是个异能者吗？”卷发男孩儿酝酿了几秒，巴巴的看着他，然后发出了渴望的声音：“大、大佬救命！” 唐煜：“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滚。” 托尼惨叫道：“爸爸，爷爷，祖爷爷！救救孩子吧！” bck：“托尼，我要关视频了！” “好好好，我不叫了。”托尼立刻停下来：“to，哈丽雅特在世界范围内到处寻找异能者，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家伙的动机肯定不纯。bck和他通过聊天软件交谈过，他说哈丽雅特是阴险狡诈之徒，表面同他说着大理想，转身却会在背后偷偷阴人。” 唐煜：“他想说服bck为他服务？” bck淡淡道：“嗯。” “但我们在芬兰时，bck通过尚且完好的研究所监控器，看到他突然暴起偷袭泰普，那家伙切断了泰普的脖子，他想抢夺陨石碎片。”托尼飞快地说：“他之前也曾拐外抹角的询问过bck的真实位置，现在想想，说不定早在bck暴露时，他就也想对他动手了。” 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他迟早会找到你们头上的，你一定要小心。我和bck谈论过，我们俩都觉得哈丽雅特的超能力可能是‘遁形’，曾经有很多次，bck通过监控探头看见他居住的旅馆房间门自动打开，但并没有人进出，我们总是因为这个而把人跟丢。” 方自明慢慢道：“邮件上说，他是穿着一件隐形作战服将陨石碎片盗走的，也许他只是穿了那件隐身衣。” bck低声回应：“不，换上隐身衣也需要一个过程，哈丽雅特消失时毫无预兆，而且自巴里特团队解散以后，我就再没见他带着那件隐身衣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所以，我后来开始尝试用其他方法追踪他，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能力似乎只是将自己融入环境色，而不是真的凭空消失。” 方自明想了想：“红外线探测器？” bck：“是的，这东西对他有效。” 唐煜则问：“你们看到他切开了泰普的脖子？那泰普已经死了吗？” 托尼摇摇头：“不清楚。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捕捉到泰普的影像，之后都一直带着艾尔莎竭力躲避哈丽雅特，实在抽不出手来调查其他异能者过得怎么样。” 说着，他朝着镜头以外的地方招了招手：“艾尔莎，过来这边，哥哥给你介绍新朋友。” bck见他又要开始唠家常，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托尼，我最多再帮你拖三到五分 钟，说实话，这通视频电话打完之后咱们可能又该搬家了。” 托尼叹了口气，拉过一个小女孩儿：“好吧，我只是想让他们看一看这个异能者，也许他们有办法让她说话。” 卡罗琳的公寓里，两男一女全都凑到了唐煜的手机屏幕前。 卡罗琳眨了眨眼：“一个，嗯……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啊……” 唐煜：“喂，你这个遗憾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卡罗琳小声嘀咕：“看来真的不是哈丽雅特的老婆。” 镜头前的女孩矮小瘦弱，目测只有十岁左右。 她有一双浅灰色眼睛，金黄色的卷发垂在胸前和背后，女孩儿的睫毛又长又翘，但眼神却很呆滞，被托尼牵着手时明显还带着点儿畏缩和紧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女孩儿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 方自明皱起眉：“她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 “事实上，从我们第一次在酒店看见艾尔莎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托尼温柔的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道：“我们后来查过她的资料，艾尔莎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她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又因为自闭被送进了疗养院，这之后就不太喜欢说话了。” 艾尔莎不易察觉的晃了晃头，自以为隐蔽的用金发蹭着托尼的手心，似乎是感觉到了那只手掌的温度，女孩儿这才渐渐不再发抖。 唐煜评价道：“看来她很黏你。” “这也是我和bck想带她离开哈丽雅特的原因之一。她当时抱着我不撒手，我就……咳，我就想着，绝对不能让她待在那种危险分子的身边。”托尼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她一直没有说过话，要不是艾尔莎能看见bck，我都不相信她是一名异能者。” 唐煜摸着下巴的手一顿：“等等，你刚才似乎说漏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bck低声咒道：“托尼，我还没准备这么早暴露！” 托尼：“……” 托尼：“呃……to，你们就当没听见怎么样……” 唐煜：“当然可以，虽然我其实已经听见了。” 托尼：“……” 方自明在桌下踢了唐煜一脚：“你平时都是这么对待前任搭档的吗？我看他都快哭出来了。” 唐煜同他小声咬耳朵：“你不觉得逗他很有意思吗？” 方自明：“……所以你现在同样非常热衷于耍着我玩儿，呵呵。” 没想到唐煜这回却摇了摇头：“不，那不一样，你和他可不一样。” 方自明看向他，有些想问哪里不一样，不过显然，现在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最好时机。 bck三言两语将托尼口头教育了一顿，后者神情萎靡，一只手臂被艾尔莎紧紧搂着，大男孩儿怏怏的道：“bck不想让我同你们谈他的事，他说他和你们不熟，我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托尼：“我该挂电话了，to，如果没死我会再想办法联系你们的。” 唐煜点点头：“不要我们帮忙了？” 托尼叹了口气：“被bck骂啦。他说我这样不好，自己捅了篓子就得自己补，我竟然觉得他说得特别好。唉，bck骂人的时候好帅的哦。” bck的声音又从不知名的方位传过来：“闭嘴吧你。” 托尼还要再说些什么，bck突然道：“他们查过来了，托尼，带上艾尔莎从后门走。” bck：“诸位，有缘再见。” 手机屏幕猛地一黑，视频被bck切断了。 方自明盯着屏幕发了几秒的呆，终于意识到通话已经结束了。 他瞅了瞅桌边坐着的另外两个人，轻轻道：“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卡罗琳抓着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女士香烟，默默抽出一根夹在手上。 唐煜的烟瘾也犯了，他摸了摸口袋，没摸出烟盒，只得随手拿起方自明放在桌上的圆珠笔转了起来。 转着笔，男人一边道：“管。” 他垂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那小子都冲着我喊爸爸了，儿子被人追着打，老子难道还坐在家里喝茶看戏吗。” 卡罗琳在一边拆他的台，幽幽道：“托尼以前也没少叫你爸爸。别装了，你只是被异能者们的争斗激起了好奇心而已，我都看见你眼睛里的绿光了。” 唐煜耸了耸肩：“好吧，你要这么说也无所谓。” “不过，就像托尼说的那样，如果哈丽雅特真的在‘收集’异能者，那我和小明迟早也会曝光。”他将圆珠笔当做香烟咬在嘴里，哼笑道：“与其坐等他发展壮大，倒不如趁着局势还不明朗，先将这家伙扼杀在温床里。” 卡罗琳搓了搓手臂：“to，你现在笑得就像个反派boss一样邪恶。” 唐煜：“不敢不敢，我还差得远呢。” 第60章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另一位同伴并没有加入讨论, 男人转头去看方自明, 一边用圆珠笔戳了戳他：“小明，你在发呆吗？” 方自明回过神：“不，在想另一件事。” 唐煜：“嗯？” 方自明看了卡罗琳一眼, 想了想，还是伸手取出藏在衣服下面的小镜子, 口中道：“还记得吧, 我有一面功能特殊的双面镜。” 唐煜不知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记得，而且它还特别喜欢偷窥我。” “……”方自明假装没听见, 随手将镜盖掀开：“我之前曾经猜测过, 它下半面镜片所展现的画面，应该和番尼之石的位置有关。但自从你也成为异能者之后，镜子里的景象就再没改变过, 一直都是同样的蓝天和沙漠。” “而刚刚与托尼通话的时候，他依稀提过一句, 说哈丽雅特在离开英国后，曾于埃及停留了一段时间。”青年沉声道。 同时, 他垂头看着手中的双面镜，微微启唇, 而后以极低的声音, 含糊的说了句什么。 双面镜的镜片闪过层层波光, 光芒散去后, 两幅不同的景象便呈现在三人眼前。 卡罗琳第一次看见这东西, 说实话她已经有些麻木了，但仍然惊呼一声：“这是什么，超人的随身小道具吗？” 方自明：“……不，别再提超人了，拜托。” 唐煜早已见识过这只双面镜的威力，他满意的看着上半片镜面中的自己，评价道：“我还是这么上镜，帅呆了。” 方自明简直服了他了，青年尴尬的伸手遮住那部分镜片，清了清嗓子：“我是让你看下面那个，下面的！” 唐煜哦了一声：“结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猜你是想告诉我，这面镜子在提示你有一枚碎片藏在埃及的某片沙漠里。对吗？” 方自明点点头：“我觉得这个推断其实很合理。” 哈丽雅特从北美盗走碎片之后又去过很多地方，他在中东解决了赏金猎人，到英国牵走了一个融合成功的异能者，在芬兰又和另一个异能者凶残的打了一场。由此可见，哈丽雅特的行程并不盲目，他很可能是在有意识的选择落脚点。 去埃及有可能是想要躲避追捕，但同样也有可能是为了找寻番尼之石。 方自明：“镜子里仍然指向无人沙漠，我猜哈丽雅特的埃及之行，大概没什么收获。” 唐煜：“借你吉言吧。” 说完后，男人突然又道：“说起来，你每次启动道具，都要念一段刚才的咒语吗？” 方自明：“……” 这话题转变得有些快，但青年仍然面色镇定地说：“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唐煜先将窝在旁边偷听的卡罗琳赶走，这才凑到方自明耳边，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对着他道：“别装了，我以前耳力就很好的，后来成了异能者，耳力就变得更好了。” 说着，他勾起一抹又痞又坏的笑容，轻轻道：“邪王真眼，启动？” 方自明：“……” 方自明：“你听错了。” 唐煜小声道：“你的镜子刚才好像上下开合了两下，它是在回应我吗？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啊，” 方自明：“……” 他向自己手里看了一眼，掌心那不正经的照妖镜发现他的目光，又兴奋的将镜盖弹了两下，仿佛一只伪装成化妆镜的，神气活现的大贝壳。 方自明甚至都能猜到它现在的心理状态。 ——开机咒语被更多的人知道了呢，哎呀好害羞～哎呀好开森~(w＼) 方自明：呵呵。 这人间，不值得。 亏他还刻意加快了语速降低了音量，妈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暴露了。 不仅如此，唐煜还在他耳边不依不饶的吹着热气：“它还有什么功能？你把镜子抛到天上，再喊个巴啦啦变身，会不会变成美少年战士？” 方自明脸上开始晕出一抹淡淡的薄红，他此时只想把镜子和唐煜全都揍上一顿，遂忍耐着说：“……我们还在谈正事。” “变身的事比哈丽雅特和托尼重要多了。”唐煜用低音炮一般的性感嗓音，道：“变一个嘛，哥哥想看。” 方自明：“…………” 方自明忍无可忍。 “看你妹啊！”他倏地抬起头，领域之力全开，青年睁着一双蓝眼睛，将靠在身边的男人猛地掀飞出去！ 客厅的窗户自动打开，唐煜如一枚炮弹般被扔出窗外，方自明一挥手，打开的窗户又重新合上了。 顺便还很贴心的把窗户上的锁扣扣了回去。 一直在看戏的卡罗琳：“……” 中介人小姐一脸懵逼：“啊……这里，这里好像是十二楼。” 方自明冷冷一笑：“不碍事，正好让他冷静一下，喝点儿凉风清醒清醒。” 卡罗琳呆了几秒后，终于意识到唐煜这是被他从十二楼扔下去了，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站了起来。 “jack，你都做了些什么？！”卡罗琳一边尖叫，一边往窗口跑去：“你这是谋杀！to可不是超人，他会摔……” 才刚迈开步子，卡罗琳就看见某个刚刚才掉下去的帅哥盘腿坐在窗外的虚空中，正抬起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敲了敲玻璃窗。 卡罗琳：“他会摔……摔……摔死……刀刀刀，刀在飞？？？” 唐煜隔着窗户对口型：劳驾，帮忙把锁扳开。 卡罗琳神情恍惚的替他打开窗户，然后幽魂一样坐回自己的椅子里，抱着电脑开始发呆。 唐煜坐着一把会飞的青龙偃月刀从窗外飘进来，一边飘一边问：“卡罗琳这是怎么了？她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 方自明：“没什么，大概正在重塑世界观吧。” 方自明：“还有，请离我远一点儿，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谢谢合作。” 唐煜嘀咕了一句“果然在害羞”，之后便没再纠缠，很爽快的坐到方自明对面的位置上去了。 方自明本来还想再说一说托尼的事情，但抬眼一看唐煜的造型，顿时又糟心起来：“你不把刀收回去的吗？” 唐煜坐在椅子里，他右手顺势将那把青龙偃月刀竖起来杵在地上，仰头观赏刀柄上霸气的金色纹路：“以前总是召唤小飞刀和军｜刺，次数多了还真有些索然无味，我在考虑要不要改走华丽路线，以后多召唤一些世界闻名的武器出来，顺便还能装个逼什么的。” 说着，他突然就兴奋起来，招出一把造型奇诡的短刀来回把玩儿：“就像这把火陨刀，我要是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展览柜前把它亮出来，你猜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会是什么反应？” 方自明：“火陨刀是什么？” 唐煜答道：“俄罗斯国家博物馆里的一件藏品，据说是用陨石打造的，是一把吸血刀。” 随后复又问：“博物馆看见两把一模一样的火陨刀，说不定还要找我高价收购，哈哈哈哈哈！” “首先，你大概会被认为是想要持刀行凶的恐怖分子，然后被保安扭送到警局里去。”方自明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拜托，你能不这么幼稚吗？” 唐煜收回火陨刀，耸了耸肩：“好吧，我只是说说，也没准备真的这么干。” 说罢，他冲着还在发呆的卡罗琳道：“回神，伙计，咱们要开始干活了。” 卡罗琳受到剧烈冲击，梦游一样地回答他：“还干什么活……我们现在有两个超人……我只要在你们的红披风后面鼓掌叫好就行了……” 唐煜将桌上一张废纸揉成团，然后手腕一抖，纸团精准的砸在卡罗琳脑门上：“你怎么还没重启完毕？你这个心理素质不行啊，只是一把会飞的刀就死机了，以后我们若是正面对上哈丽雅特，你岂不是要直接吓尿？” 卡罗琳举着自己的手提包就砸了回去：“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同一位美丽的、优雅的、体面的性感女郎说话，我刚刚还帮你开了窗户，看在窗户的份儿上，对我好一点儿！” 唐煜侧头闪过飞过来的暗器：“好吧，美丽的、优雅的、体面的性感女郎阁下，我们现在需要收集大量情报，这工作非你莫属。” 卡罗琳瞪着他：“那你们俩干嘛？” 唐煜：“当然是想办法去救托尼那小兔崽子。” “托尼和bck应该已经跑了，你们俩要再发邮件和他们联系吗？然后呢，直接过去找他们？”卡罗琳皱起眉毛：“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们这么做只会让自己也暴露在敌人的视线范围内，让哈丽雅特提早注意到你们。” 唐煜：“哈，你觉得我会这么愚蠢吗？” 卡罗琳：“……” 她无语道：“你愚蠢的时候难道还少吗？” 方自明赞同的点了点头：“附议。” 唐煜一噎：“宝贝儿，你这是胳膊肘朝外拐……” 方自明不为所动：“讲正事。” 唐煜立刻将表情一收：“好吧，其实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方自明：“我看气氛紧张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他看着对面的同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唐煜：“啊。” 男人略一思索，懒洋洋的转过头，冲着卡罗琳掀起嘴角：“北美科研所的悬赏委托单，听说已经有人要接了，是吗？” 卡罗琳：“今早有消息称，盖文和梅莉莎的团队都有些意动。稍等一下，我再找人问问。”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方自明和唐煜的面拨出一串号码，然后与电话那头的人简短的交谈起来。 第61章 两分钟后, 卡罗琳挂断电话。 “委托单在两个小时前被一只北美团队接手了。”她抬起头，对两位青年道：“执行人变更为梅莉莎, 她的团队里一共有六个人, 都是猎人排行榜前二十名里的好手。to, 你应该听说过他们。” 唐煜想了想：“说实话, 没听过。” 卡罗琳：“……你好歹也抽点儿时间, 多关注一下自己的同行好吗？” 唐煜闻言一哂：“我都准备退休了, 还关注他们作甚。” 方自明则好奇地问：“赏金猎人还有排行榜？” “当然有，不过评选人员只包括拥有执照的正规猎人。”卡罗琳朝唐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像他那样的一般不会上榜, 所以我总是催着他考个执照，这样既能榜上有名, 也方便接一些佣金高的生意。” 说到这儿，她撇撇嘴：“可惜, 从我当上他的中介人到现在, 这家伙一直不肯就范。” 唐煜没理她, 而是问：“梅莉莎啊……她是谁来着, 你跟她熟吗？” 卡罗琳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 然后拿着个粉扑开始补妆, 随口道：“一般般，我们俩睡过同一个男人。” 方自明：“……” 唐煜扯了扯嘴角：“那看来应该是关系不错了。” 卡罗琳：“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煜：“我和小明单独行动的话, 异能者的身份恐怕不好遮掩，若与哈丽雅特对上, 容易令对方起疑。既如此, 倒不如先混在赏金猎人的团队里, 必要的时候还能浑水摸鱼。” “听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不过我相信，你只是单纯地想要偷懒。”卡罗琳放下化妆镜：“而且，这可不太合规矩。” 唐煜摊开手：“我们不参与瓜分赏金，而且适当的时侯也会出一些力，当然，如果梅莉莎不同意这样的交易，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再者。”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有关陨石碎片和异能者这样的资料信息，如今肯定属于绝密型情报，你的一大半线人估计都派不上用场了。” 卡罗琳若有所思道：“我懂你想说什么，你希望共享梅莉莎团队的情报网。” 唐煜点点头：“好歹也是猎人排行榜前二十的好手，情报工作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卡罗琳闻言一哼：“你这意思是老娘不中用了？” 唐煜笑起来：“只是让你明哲保身而已。” 卡罗琳：“嘁。” 方自明听他俩说了半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的身手可不太好，近身格斗还是上个月才开始跟着老唐学的。不用异能的话，我的战斗力肯定达不到赏金猎人的水准，你们说的那位梅莉莎……大概不会让我进团的吧？” 他一开口，另外两人便停了下来。 卡罗琳还没忘记方自明之前那秒天秒地的威武形象，当然，也没忘了他是怎么把唐煜从十二楼的窗户上扔出去的，一时间既爱又怕，简直可以说是百爪挠心。 只用了三秒不到的时间，卡罗琳心中对帅哥的喜爱之情再次打败了她的畏惧心理，主动问道：“如果不用超能力，你能和to打多久？” 方自明沉默了一会儿，冲她比了个手势。 卡罗琳：“三十分钟？” 方自明：“三，三分钟都有些勉强。” 卡罗琳感叹一声：“……啊。” 方自明羞愧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弱了？” “不不不，你误解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卡罗琳赶忙摆摆手：“我是觉得这样真是太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了！毕竟你变成超人以后能暴打to三个小时，噢，怎么说呢，我真的觉得这个设定很带感，在狼犬和奶狗之间自由转换什么的……咳咳咳，请忽略最后那句话，我什么也没说过——to，我的脑门快被纸团砸出包来了，别一直对着我扔废纸！” 方自明：“……”你还不如不解释，真的。 “但我不可能随时随地使用能力。”青年咳嗽道：“所以，像我这样的，加入赏金猎人团队真的没问题吗？” “唔……要是别人想加入，梅莉莎肯定理都不会理。不过……”卡罗琳此时也调整好了表情，她上下打量身旁的两位男青年，抚着脸感慨道：“你们想进去的话，难度应该不算大。” 莫名的，方自明就觉得背脊有些发冷，他搓了搓手臂：“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的预感没有错。”卡罗琳道：“梅莉莎看见肌肉男就走不动路，她最喜欢的是健美先生那一款，其次就是你这样的，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小美人儿。” 一边说，她一边将桌上的废纸团拾起来砸回给对面的偷袭者，口中道：“说实话，to，我觉得把你们弄进她的团队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说不定加入的第一天，小jack就要被她哔掉了。” 方自明：“……啊？” 唐煜伸手稳稳接住纸团，思考了半秒钟：“听起来她好像跟你的性格差不太多。” 卡罗琳朝他竖了个中指：“不，老娘可比她矜持多了。” 唐煜：“总之，先试探一下梅莉莎的想法吧。如果有戏，到时候我会保护好小明的。” 方自明：“……不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被妹子哔？我……我也没弱到那个地步吧？” 然而另外两人似乎都觉得这很理所当然。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卡罗琳悻悻地将唐煜砸过来的纸团全部扫到桌下，想到未来梅莉莎极有可能左拥右抱，顿时嫉妒得要死要活：“可恶，真是便宜她了！” 唐煜对她这模样习以为常，只摆摆手，道：“那，今天就谈到这里吧。等梅莉莎那里给出答复之后，咱们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卡罗琳：“等一下。” 女人举起手机，调出拍照模式，一边不甘地说：“让我拍几张照片，一会儿给梅丽莎传过去，那家伙看完八成就不会拒绝了。来，jack，对着镜头笑一个。” 方自明：“……” 能不能不笑？ 方自明：笑不出来，只想回家_(:3)∠)_ 被迫和唐煜凑在一起拍了十来张照片，卡罗琳勉强心满意足，挥挥手让他们先撤了。 临走前，唐煜趁着方自明没注意，扭头跟卡罗琳比了个手势：发我一份。 卡罗琳护住手机，也朝他比了个手势：一张十美元。 唐煜：成交。 方自明站在门口，侧过身：“老唐，还不走” 唐煜立刻搭上他的肩膀，顺势将人往屋子外面带：“走走走。” 此时外面的天还正亮。 唐煜看了看时间，道：“到酒店估计正好能赶上晚饭时间，咱们就在酒店附近找家餐厅，随便吃点儿东西怎么样？” 方自明将肩膀上那只手拍下来：“反正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听你的就是了。” 当晚，在酒店双人套房里（方自明理所当然的没换到单人间），唐煜接到了卡罗琳打来的电话。 方自明此前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他靠在窗边打电话，等唐煜放下手机，才问：“怎么样？” “梅莉莎答应了。”唐煜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结果。” 方自明琢磨了一下：“唔，那我们是要去找他们会合吗？” “梅莉莎的团队目前还在美国，他们刚刚接下这个任务，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做准备工作，应该没那么快展开行动。”唐煜从窗边走回来，顺势将手机撂在茶几上，道：“我们可以暂时先待在法国，等他们查出哈丽雅特的大致行踪，再决定去什么地方会合。” 方自明点点头：“哦，好吧。” 说完这个，唐煜转而又道：“不过在去见梅莉莎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再传授你一些与这类人和谐相处的沟通手段。” 哈？ 方自明眨了眨眼：“为什么我感觉并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再教你几招格斗小技巧。”唐煜朝着自己的同伴勾了勾手指：“宝贝儿，相信我，你会需要这个的。” 方自明嘴角一抽：“别叫我宝贝儿。还有，你是想让我临时抱佛脚吗？” 唐煜：“不，但它能让你在面对梅莉莎的时候更有底气。” 听他这么一说，方自明突然就好奇起来了：“哦？你要教我什么格斗技巧？” 唐煜露齿一笑：“男子防狼术。” xxxxxxxxxxx 7月5日，美国，纽约市。 方自明穿着牛仔裤和短t恤，同自己的同伴随着人潮缓缓走出客机机舱。 作为与梅莉莎团队接头的暗号，两人都穿着一件印有漫威图案的t恤，不过方自明给自己选的是钢铁侠，而唐煜明显比他骚气很多，选了个灭霸的大光头穿在身上，吸睛指数简直爆表。 这两位年轻的东方男人都长得极为出众，身材也很不错，此时又穿着如此显眼的衣服，顿时在一定范围内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方自明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十几道灼灼目光，不由再次压了压脑袋上的棒球帽，同时伸手拽住同伴，催促对方快些离开这里。 梅莉莎派来迎接他们的人就等在接机口附近，方自明大眼一扫，没多久就看见人群里有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子正举着个牌子，那牌子上写了一行硕大的英文——“to and jack”。 唐煜显然也看见了，并飞快的评价道：“我当初要是管你叫jerry，咱俩现在可能就是《猫和老鼠》了。” 方自明面无表情的吐槽他：“你也可以改名叫rose，那样我们就又有了《铁达尼号》。” 唐煜竟然还真的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假名，用哪个不是用呢。” 方自明：“……” 第62章 被指派过来迎接他们的青年名叫辛普森, 年纪不大，但身量很高，目测大概有一米九左右。 三人从机场里出来后，在辛普森的小轿车上互相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交谈间, 方自明发现这位辛普森非常爱说话, 他应该属于那种喜欢搞怪的阳光大男孩儿, 即使面对方自明和唐煜这两位陌生人, 也仿佛是对待至交好友, 说话时并不拘谨。 “我平时负责后勤工作, 偶尔也兼职给老大开个车买个饭，其实就是个跑腿小弟。”辛普森一边说, 一边冲着唐煜比了个大拇指：“顺便说一句, 哥们儿，这t恤简直帅呆了。” 唐煜深有同感, 并礼尚往来回了他一个大拇指：“谢谢, 你的也酷毙了。” 方自明看着窗外的城市建筑, 有些好奇的问：“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你们的办公室吗？” “不, 我先带你们去酒店。”辛普森道：“来时老大才跟我嘱咐过，你们从法国飞过来肯定累得够呛, 就先在酒店倒倒时差，休息一下, 入团磨合的事儿明天再谈也不迟。” 唐煜点点头：“替我谢谢她, 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补个觉了。” 辛普森握着方向盘, 突然道：“哎，那个，我觉得得和你们先提前打打预防针。” 唐煜：“嗯？” 辛普森耸了一下肩膀：“就是，关于大家对于新伙伴的态度问题，诸如此类。” 唐煜笑道：“你是想说，你们队伍里有很多人其实并不欢迎我们吧。” “咳，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你们肯定也清楚，两支队伍临时合并这种事，必然会引起团队中某些人的不满。”辛普森清了清嗓子，斟酌着措辞，道：“鉴于我们团队结构的特殊性，且你们两个长得又这么帅，这方面的矛盾就……咳咳，就更明显了。” 方自明和唐煜互相对视一眼，后者道：“我想我应该先感谢你对我外表的夸奖？” 辛普森：“哈哈哈哈，哥们儿，不管怎么说，我挺喜欢你们俩的。” 笑过之后，他又道：“我就说实话吧。答应让你们加入的是梅莉莎老大，但副队和另外几名队员都不太赞同她的做法，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为这件事争吵不休。” 唐煜了然道：“从结果来看，他们的战斗力似乎不如你们老大。”不然他们此时应该不可能坐在前往梅莉莎团队的汽车上。 “那是肯定的，梅莉莎厉害着呢。”辛普森笑起来：“不过嘛，他们虽然没吵赢梅莉莎，但也肯定不会乖乖就范，你们要小心那群家伙的刁难。” 唐煜斜睨着他：“我想，这句警示应该是来自你们老大的另类关怀？” 辛普森摸了摸鼻子：“哈哈，好吧，确实是老大临走前吩咐的我，要适当给你们提个醒。” “哦，对了，还有个人，你们也必须多留神。”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停在路口等红灯，道：“我们队里最近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叫利奥波德，是梅莉莎新包养的小姘头。” “那小子长得挺漂亮，就是性格不太好，总喜欢敌视接近梅莉莎的男人。你们俩是老大找过来的，还那么帅，小心不要被他针对了哦。” 唐煜扬起眉：“他不会是以为我们俩和梅莉莎有一腿吧。” 辛普森仿佛就等着这句话呢，他猛地转过头，带着八卦味道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荡，语气明显兴奋起来：“所以，你们和我老大有没有……嗯哼……那种关系？” 唐煜正直的说：“当然没有，我只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方自明见辛普森又转过来盯着自己看，不由抽着嘴角道：“我也是。” 辛普森狐疑道：“真的？没骗我？” 方自明＆唐煜：“真的！” “哦，这样吗。”辛普森收回目光，似有些失望，复又道：“没关系，我相信你们迟早会有一腿的。顺便一提，队里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证据就是这两天梅莉莎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抱着手机翻相册，看的全都是你们俩的照片。” 方自明：“……” 青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搓了搓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含蓄的想对方传达自己抗拒的态度。 唐煜就比他淡定多了。 男人此时还能面不改色的同辛普森开玩笑：“难怪你们老大的小姘头要找我麻烦，这可如何是好，明天他会不会一上来就先给我两拳？” 辛普森哈哈大笑，发动车子驶过路口：“相信我，哥们儿，你绝对打得赢那只小绵羊。” 唐煜：“哦，但愿吧。” 此后辛普森又与两人说了说队里其他人的情况，方自明原本听得还挺认真，到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忍不住问：“等一下，你们团队里，难道除了梅莉莎小姐之外，就全是男的了？” 辛普森理所当然的说：“是啊。” 方自明：“ 我听你话中的意思，队伍里其他几个队员，跟梅莉莎似乎都是……男女朋友关系？” 辛普森暧昧地笑起来：“不，准确来讲，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方自明闻言虎躯一震。 唐煜则拍着大腿，发出微妙的感慨：“哇哦。” 辛普森：“哈哈哈哈，其实也不都全是友啦。我们队里有个美籍华人，他喜欢男的，梅莉莎对此表示尊重，后来就一直没对他下手。啊哈，陆是我们团里仅存的一枚硕果！” 方自明：“……”不是，你那一脸惋惜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你们的交友文化啊。 结果一直到抵达酒店，辛普森都在述说他们老大是如何的威武霸气，斩万千男色于超短裙下，引得无数帅哥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简直是堪比美杜莎女王一样的人间尤物。 方自明听他对梅莉莎歌颂到第五句时，果断取出自己的太阳眼镜，遮住墨蓝色的眸光，而后默默在车厢后排展开领域，快速屏蔽掉自己的过人听力，将辛普森口中的“梅莉莎与她男人们的二三事”统统拒之门外。 整个世界顿时清净下来了。 当然，辛普森对后排的异样并无所觉。 这位美国小伙将两名新同伴送达酒店，又嘱咐二人有事随时打他电话，随后便匆匆离开。 方自明见他走了，这才不动声色的撤去异能，双耳的听力瞬间复原。 唐煜看他终于把眼镜摘了，忍不住好笑道：“其实辛普森口才蛮好的。托了他的福，我现在对梅莉莎团队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方自明黑着脸：“我们真要跟着他们的队伍？这群人也太没节操了吧。还‘梅莉莎团队’，我觉得叫‘梅莉莎的后宫团’都不为过。” 而他现在还要加入这个后宫组织，想一想都觉得连腿毛都要立起来了好吗。 这经历，真真儿的酸爽。 唐煜：“辛普森刚刚还夸耀过呢，能加入梅莉莎队伍的男人长得都不错，这难道不是在间接证明我们俩的颜值高得一匹吗。” 唐煜：“如此一想，是不是还有点儿小开心了？” 方自明：“……” 方自明：“你这是在苦中作乐吗。” 唐煜：“啊哈，算是吧。” 两人住的照例是间双人房。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这趟美国之行的住宿费用完全是梅莉莎个人资助的，方自明本以为能有个普通旅馆就顶了天了，没想到住进来才发现，梅莉莎竟然给他们订了间豪华套房。 而且还是住一晚上就要十几万块的那种。 “……”想到那位女士麾下的一众后宫，方自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抓着自己的同伴，很是焦虑地道：“梅莉莎的目的性也太明显了吧，我怎么觉得她是要把咱们当成小白脸儿来养了？” 唐煜将背包扔在地上，随口道：“事实上，她就是把咱们当小白脸儿呢。” 方自明看着他的眼神自动带了一丝颜色：“……喂，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高兴？莫非，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跟美女猎人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 “不不不，我对同行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论男女。”唐煜耸了耸肩膀。 说完之后，他复又道：“但是对某些可爱的小崽子，就特别的感兴趣，不论男女。” 方自明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莫名就觉得有些虚：“啊？” 唐煜笑了笑，也没解释，男人转身将室内空调打开，一边单手把t恤囫囵扒掉：“这天气真是热得要死，我去洗个澡先，要一起吗？” 方自明忍了忍，最后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滚，拜拜吧您内。” 唐煜利落的滚了。 方唐二人在酒店忙着倒时差，而在距离他们住处并不太远的某栋建筑内，几名赏金猎人也正讨论着明天就要进组的临时成员。 已经从外面回来的辛普森，此时正站在房间角落的小吧台后面。 他面前摆着一排空玻璃杯，一个扎着橘色马尾辫的性感女人坐在吧台的另一侧，撑起手臂看他变着花样的旋转酒瓶。 见状，辛普森表演得更带劲儿了。 女人左右两边还坐着几位年轻男士。 其中看上去最娇小、也最美丽的少年，正满脸幽怨的追问辛普森：“那两个人真的长得很好看？现在很多人都喜欢s照片，你确定他们没有美化自己吗？也许他们还整过容呢。” 辛普森眉毛都不动一下，面带微笑着说：“没有，他们看起来非常纯天然，而且绝对比我帅十倍，老大，两个都是你喜欢的类型哦。” 梅莉莎慵懒的叼着烟：“是吗？” 第63章 小少年磨了磨牙, 挨近梅莉莎轻声说：“梅莉莎姐姐，我们别聊他们了，时间还早, 不如去射击场打打枪怎么样？” 梅莉莎摸了摸他的头发：“利奥波德，我还要和伊登他们说点儿正事, 你先去玩儿吧。” 利奥波德：“……” 坐在房间角落里的红发青年发出极轻的嗤笑：“听见了吗，你该走了，小菜鸡。” 利奥波德：“……哼。” 美少年狠狠瞪了在场所有男人一眼, 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走了。 他刚走出去, 就有一位高大健壮的光头男人站起来。 男人快速将门反锁，同时露出轻松的神色：“妈的，可算走了。” 梅莉莎失笑道：“哎呀，你们对利奥波德的意见已经这么大了嘛。” 光头男大力点头，道：“我看到他昨天对着海勒冷嘲热讽，拐弯抹角的说海勒已经是你的过去式了, 让他有点自知之明，赶紧卷铺盖退出团队好给自己让位子。” 几个人一齐看向光头男隔壁坐着的金发帅哥，那帅哥无辜的眨了眨眼, 慢慢道：“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利奥波德似乎没说让我退队, 他只是一直警告我, 不要在梅莉莎眼前四处乱晃。” 光头男哼道：“他也就敢欺负欺负你。” 梅莉莎看了看自己的几位同伴：“喂, 真的就没人觉得利奥波德还不错吗？伊登？陆？” 副队长伊登扶了一下眼镜腿, 道：“如果你是指他的小脸蛋儿, 我个人认为，他长得有些娘娘腔。” 染着红头发的队员布鲁克接着他的话，面带讥讽的嘲道：“如果你是指他的工作水平，我个人认为，他简直狗屁不如。” 光头男哈瑞斯怪笑一声：“如果你是指他在床上的表现，那我不妨猜测一下，他应该没有我强，哈哈哈哈哈！” 海勒咳嗽起来：“哈瑞斯，别这样，这可太伤人了。” 梅莉莎冲着他们比了个中指，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那位队员：“陆，以你的角度来看，利奥波德可爱吗？” 黑发青年此前一直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茫然道：“什么？” 布鲁克嗤的笑出来：“陆根本不关心那种路人甲，他的理想情人一直都是华国男人，像利奥波德这种小弱受，陆当然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梅莉莎：“哦，布鲁克，你是在说我现在的品味下降了吗？” 布鲁克酷酷的说：“是的，没错。不过如果你考虑今晚邀请我出去约个会，你那岌岌可危的审美和择偶品位应该能有所回升。” 其他人：“……” 团队中唯一的美籍华人，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和梅莉莎有暧昧关系的陆昀歪了歪头，并不想参与到他们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中来。 海勒凑到他旁边：“陆，你是不是又在给男朋友发信息？我感觉你看上去很开心。” 陆昀坦然的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一边温和地说：“是啊，他叫我不要随便乱看其他的小男生。” 手机上的信息全是华文，海勒一个字都看不懂，但他还是笑嘻嘻的说：“陆，你们感情真好。” 陆昀：“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猎人们又将话题引到了临时队员的身份背景上，海勒不再关注陆昀的手机，转头跟哈瑞斯快乐的交谈起来。 陆昀垂下眼，视线重新落回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上面还显示着他与“男朋友”的最近通信内容。 【棒棒糖：最近超能力事件频发，多国均有异能者出没，请小心。】 【折针（陆昀）：嗯？异能？】 【棒棒糖：晚上九点，加密视频电话，我跟你说说这事儿，空出半小时给我。】 【折针：我尽量。】 【棒棒糖：别尽量！！！】 【棒棒糖：我以老大的名义命令你，九点等我！！！】 陆昀笑了笑，顺手关掉了手机。 xxxxxxxxxx 第二天，抓捕哈丽雅特的猎人小组成员全部集合。 过来接方自明和唐煜的还是辛普森，小伙儿开着车，将两人送到离酒店不远的一栋别墅门前，而后道：“这里是我们在纽约的据点之一，两位跟我来。” 方自明环顾四周，咋舌道：“我现在确定了，梅莉莎是个富婆。” 唐煜站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还记得我教你的男子防狼术吗？” 方自明：“……你提这个干嘛。” 唐煜认真的说：“随时保持警惕，万一那个富婆想来硬的，你又实在打不过，到时候就搂着我哭，明白了吗？” 方自明：“……” 方自明掀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怎么不是你搂着我哭。” 唐煜想了想，点点头：“也行。” 方自明：“……” 啧，骚不过，甘拜下风。 两人跟着辛普森进入豪宅，几步走过玄关进了大厅，发现厅堂里或站或坐着七个人，六男一女。 辛普森：“老大，我把人带来了。” 说完，他冲着梅莉莎弯了弯腰，转身往厨房去了。 方自明趁着辛普森说话的时间，大致打量了一下在场的六位赏金猎人。 厅堂中唯一的女人正翘着腿坐在真皮沙发正中间的位置上，想必这就是队长梅莉莎了。 女人脸上化着非常出彩的浓妆，一头橘红色长发被高高束起，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露脐小马甲和超短热裤，完全就是一副**宝贝的性感打扮。 此时梅莉莎怀里搂了一名绿眼睛的娇小少年，那少年趁女人不注意，斜着脸狠狠瞪了方自明和唐煜一眼。 方自明：“……”嗯，这个估计就是那什么利奥波德了。 除了这两位，大厅里还有一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的眼镜男、肌肉纠结仿佛人形铁塔的光头男、冷着脸面露不屑神色的红毛男，以及一直拿着手机发短信的亚裔青年。 方自明看了一圈，回忆昨天辛普森说过的团队情况，心下开始给这些人一个个对号入座。 与此同时，梅莉莎收回打量的目光，并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么，欢迎新队员加入的第一道程序，大家来热情洋溢的介绍一下自己吧。”梅莉莎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两人面前，冲着方自明伸出右手：“我是梅莉莎，这个小团伙的队长，也是本次行动的第一负责人。先生怎么称呼？” 她当然是知道这两位新成员姓名的，此时这么说，也不过是找借口搭个讪，再握一握小帅哥的手罢了。 梅丽莎一站起来，方自明就先被她的身高震了一下——算上对方的高跟鞋，梅莉莎竟然比他还高出了三五公分。 青年张了张口，一时间也忘了要回话，待他想起来时，身旁的唐煜已经伸手搭住了他的肩。 男人手臂一转，将方自明揽到身后，同时也避开了梅莉莎野狼般的直白目光。 “他是jack，我的助手。”唐煜握住那只手，象征性的摇了两下：“小孩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老大你可别吓唬他。” 哦豁，这就叫上“老大”了。 方自明被他藏在后面，趁机翻了个白眼。 梅莉莎挑起眉毛：“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唐煜松开相握的手，随口道：“不，我就是纯粹的嫉妒而已。” 场中其他男人闻言都转过头来，梅莉莎嘴角刚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就听唐煜又道：“我的小朋友，当然只能看着我啦。唉，我嫉妒所有试图跟他搭讪的人，不分男女老少。” 梅莉莎：“……” 其他众男士：“……” 利奥波德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你嫉妒梅莉莎姐姐和他说话？你们是同性情侣？” 唐煜捂住半张脸，似乎很是不好意思，但语气却仍然不紧不慢，他道：“是的，我嫉妒她。”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小朋友能待在家里，每天等我回来就好。可惜他并不喜欢那样，所以我就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给我当工作助手。”唐煜忧郁又骄傲的说：“jack虽然不是真正的赏金猎人，但实际上他把助手的工作完成得非常棒，所以我们现在既是搭档又是伴侣，生活美滋滋。” 方自明在他背后听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在他腰上偷偷一拧：差不多得了，你还能再矫揉造作一点儿吗？ 唐煜反手戳他小腹，两人在梅莉莎等人震惊的当口，以极快的速度互相过了一招。 陆昀此时正好抬起头，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这位华人顿时惊讶的掀了掀眼皮。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假做什么也没看见，低下头继续看起手机来。 陆昀不欲做出头鸟，但显然，其他几个人都没他这份淡然。 最喜欢冷嘲热讽的布鲁克，便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同性恋啊……陆，看来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陆昀看了他一眼，示意这家伙现在最好闭上嘴。 布鲁克勉强止住话题，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梅莉莎。 女人此时的脸色果然很是不妙，她看了看面前英俊的亚裔男人，再看看被他挡在身后的东方美人儿，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你们是一对儿？”梅莉莎眯起眼睛：“卡罗琳可没和我说过有这回事儿。” 唐煜：“她怎么和你谈的？” 梅莉莎瞟着他的胸肌，道：“她说她那里有两个好货色，问我有没有兴趣尝尝鲜。” 说完，她恍然道：“我说她这回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在这里挖了个坑，等着看我出洋相呢！” 方自明：“……” 有时候，他是真的不太懂这些女人的想法。 第64章 唐煜脸色变都没变, 径自道：“也不能算是挖坑吧, 毕竟我们加入团队是为了悬赏任务。而且……卡罗琳之前同样也没和我说过, 我们俩入伙以后还要兼职陪床陪｜睡哦。” 事实上这家伙清楚得很, 但他就是能把忽悠别人的话说得如此面不改色, 连方自明这个知情人都快信以为真了。 梅莉莎抱臂看着他俩：“约不成炮, 我拉你们入伙做什么。难不成我还真带着你俩去抓恐怖分子啊？” 布鲁克发出一声嗤笑。 永远都在充当和事佬的海勒赶紧打圆场：“哦, 梅莉莎，你这么说真的太苛刻了。咱们温柔一点, 好吗？” 梅莉莎暴躁的低咒一声：“心情不好，温柔个屁。” 骂完, 她又对着唐煜道：“返程机票我给你们出，一会儿就走人吧, 辛普森会送你们去机场的。” 这女人力排众议拉他们入队时也是说一不二, 如今见捞不到好处, 便干脆利落的一挥手，准备将人打包重新扔回法国去。 唐煜嘴角一抽, 任他经历过大风大浪, 此时也不由被这位梅莉莎小姐的雷厉风行震了一震。 海勒继续劝她：“梅莉莎，他们才刚到纽约不到两天，也许你应该给新队员一些展示自己的机会，这样就把人赶走，真的有些失礼了。伊登, 你不说两句什么吗？” 副队长晃了晃手中的书本：“说要往队伍里塞人的是她, 让人家滚蛋的也是她,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梅莉莎闻言转过身：“伊登，你在生气？” 伊登：“是的，而你对此并不在意。” 梅莉莎：“不，亲爱的，我一直在意你。” 伊登气定神闲地回她一句：“放屁。” 梅莉莎笑了起来。 “好吧，我想我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和自己亲爱的副队长好好沟通一下。”她冲着其他几人挥了挥手：“伙计们，会议暂停，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去吧。我们下午，不，明天再继续。” 利奥波德叫起来：“梅莉莎姐姐，你要和他——” 梅莉莎瞥了他一眼：“安静。乖，自己出去玩儿吧。” 利奥波德被她这一眼看得不自觉噤了声，再不敢大叫了。 梅莉莎笑着拉过伊登上了楼，其他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来准备离开。 方自明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满头黑线的想：这种团队真的能对付异能者吗？哈丽雅特好像长得也还不错，梅莉莎到时候不会临阵倒戈吧。 想一想就觉得完全有可能啊！ 果然还是应该趁现在赶紧离他们远一点儿吧！ 方自明悄悄拽了拽唐煜的衣角，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另一边。 陆昀收起手机，他赶在辛普森过来之前走到新队员的身旁，慢吞吞的说：“我是陆昀，你们俩暂时先跟着我吧。” 唐煜打量他：“去机场？” 陆昀摇摇头：“去宿舍，先给你俩腾个房间，总不能一直让你们住酒店。” 唐煜露出一丝笑意：“梅莉莎刚才仿佛是说，让我和jack尽快回法国。” 陆昀还未答话，旁边一直在观察他们的金发青年当先道：“请别在意梅莉莎刚刚说的那些话，她那是气昏了头，伊登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方自明这时从唐煜身后探出来：“你是海勒对吗？” “是的，jack，很高兴认识你。”海勒愉快的伸出手，伸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旁边的to似乎是位妒夫，他赶忙又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说实话，刚听说队里要加人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太开心。”他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看见你们之后，我发现之前的某些想法简直大错特错，你们并不是想攀附梅莉莎来博取名利，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们了。” “……”方自明表情怪异，待发现这位海勒竟然是真的在诚恳的道歉，只得干巴巴的回了句：“哦，好吧，没关系。”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团里的成员吧。”海勒快乐地说：“我和陆的名字你们都知道了，刚刚和梅莉莎上楼那个是我们的副队长伊登，端着杯子喝水的大个子是哈瑞斯，红头发穿皮衣的是布鲁克，最后坐在沙发上那个，那是利奥波德。” 布鲁克听他连利奥波德也介绍进来了，立刻不满道：“海勒，那就是个实习生，你提他干嘛。” 利奥波德：“布鲁克！梅莉莎姐姐已经答应让我留在团队里了，我不是实习生！” 布鲁克不屑道：“啊哈，梅莉莎昨天才问过我们的意见，没人喜欢你，梅莉莎下礼拜估计就会把你踹走了。” 利奥波德立刻从沙发上跳起 来：“什么？！” 海勒赶忙过去充当和事佬：“哎呀，你们别吵啦……” 布鲁克一扬下巴：“伊登说你像个娘娘腔，我说你工作干得狗屁不如，哈瑞斯说你性能太差，呵呵，梅莉莎听完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利奥波德尖叫道：“布鲁克！你竟敢这么说我！” 海勒：“哎，哎呀……哈瑞斯，快来帮我把他俩分开……” 陆昀对站在旁边看戏的新成员招了招手：“咱们也走吧。” 唐煜看得兴致勃勃，只差没抓把瓜子边看边围观了，他身后的方自明则犹豫着说：“这……不用管他们吗？” 布鲁克和利奥波德已经迅速打成了一团——而且，很明显的，正规猎人的实力完全碾压了实习生。 “不用。”陆昀没什么表情，道：“辛普森会给他们准备伤药和绷带的，布鲁克下手有分寸，利奥波德死不了。” 方自明：“……” 行吧。 陆昀带着两人出了别墅，没走几步路，又在隔壁那栋相同款式的豪宅门口停下来。 他指着面前的大房子，说：“这里就是我们在纽约的‘员工宿舍’。当然，每个人私下也有其他房产，这一套属于团队的公共财物，只有工作的时候我们才会进来住几天。” 唐煜：“哇哦，看来你们这儿生意兴隆啊。” 陆昀：“我们一般只接a级以上的委托单，所以赚得还行。” 唐煜感叹道：“不愧是排行榜前二十名的赏金猎人，真好。我和jack现在都还在租房子住，接到的委托最高也就b级，跟你们真是差得远了。” 方自明在旁边听着他夸张的奉承，不由回想起当初在法国时，卡罗琳同唐煜说到猎人排行榜，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来了句“没听过，不认识，不关心”。 再对比一下面前这位，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神色，对猎人排行榜前二十的位置充满向往的年轻人。 ——不管是演技，还是脸皮的厚度，他都始终无法赶超自己的这位同伴。 所以，为了避免被陆昀看出破绽，方自明便越发不敢说话了。 但其实陆昀也并不在意他说不说话。 唐煜这时候已经在用极度抒情的咏叹调，歌颂猎人排行榜上前几名的“明星猎人”了。 陆昀：“……” 陆昀很认真的在心里琢磨：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他有些后悔没让海勒过来受罪，将两人领进宿舍后，陆昀留下一句“空房间都可以住我还有事你们随意”，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方自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位仁兄近期内应该都不会再主动凑上来和他们聊天了。 “你把他吓跑了。”他对自己的同伴说。 “我就是想把他吓跑。”唐煜露齿一笑，他脸上那混杂着崇拜和殷羡的表情早已收得一干二净，男人懒洋洋的揽着方自明，两人一齐在二楼的走廊里溜达起来：“陆昀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华裔，而且还是同性恋，他若和我们走得近了，早晚会发现你的小秘密。” 方自明知道他话里的隐晦含义。 其实如果不直接使用超能力，他们俩隐藏在普通人中是完全没有难度的，而唐煜说的“小秘密”，指的是方自明身上的几个致命缺陷。 其一，他们俩必须待在一起，只要分开的时间超过三天，方自明便会原地消失，被迫遣返回镜中界。 其二，除了随身携带的双面镜，方自明的影像不能被任何镜子所投映——而这一点缺陷，也正是最麻烦的地方。 所以，针对第一点，唐煜在梅莉莎等人的面前当先表态，说他们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且一刻都不愿意分开。 但这第二点是真的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自明见了镜子就绕道走，且与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提到这个，方自明不由想到了另一件事。 “后天是7月8号，镜中界的‘潮汐’又要来了。”他皱着眉，跟随唐煜在二楼寻找空房间，一边道：“102号房的空间裂缝我修复不了。那里始终是一处隐患，我有点不太放心。” 如今的102，已经不是当初唐煜在沉水市租的那间小公寓的模样了。 随着唐煜不停地更换住处，它也在不时的改头换面。 就比如昨天他们住的是纽约的豪华酒店，镜中界里的102号房便也随之产生了变化，不过那处被唐煜撕裂的空间裂缝的位置倒是没有太大改动，仍然在卧室的床脚边静静地隐藏着。 方自明做过许多尝试，后来发现如果在两个世界同样的位置（即空间裂缝处）同时摆放一面足够大的镜子，那么现实世界的人就可以通过它往返镜中界。 第65章 当然, 随着方自明能力的提升, 当真的有人（也可能是影鬼或其他生物）穿梭两界时, 作为掌握着一部分镜中界世界规则的异能者，他是会有一定感知能力的。 ——以上这些实验成果，全部由测试人唐先生倾力协助, 是两人在辗转多个城市之间时, 不停测试过至少五十次后得出的结论。 唐煜指天发誓：“相信我，这回我真的不会因为梦游而忘记关门了。” 方自明：“事实上我在想, 这次的‘潮汐’还要不要回去镜中界, 毕竟待在现实世界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唐煜耸了耸肩：“随便, 反正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方自明没再说什么。 但他在心底却又想了很多。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相处，如今不管是他还是唐煜，似乎都已经相当自然的, 甚至于理所当然的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活动规划之中。 他们就像认识了许多年的老友, 但实际上, 从极其乌龙的第一次见面, 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才区区59天而已。 命运和缘分这种东西, 真的很神奇。 方自明想得入了神，但没一会儿就被唐煜揽着肩膀晃了两下：“你又走神了？赶紧挑个房间先，我觉得有必要选一个离梅莉莎和陆昀都远一点的屋子, 比如走廊最里面这间就很不错。” 他将那间客房的门推开, 两人站在门口, 将房内的家具设施大致扫了一遍。 方自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 咱俩住一间房？” 唐煜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毕竟咱们现在是一对如胶似漆、形影不离、黏黏糊糊的同性情侣嘛。” 方自明：“……” 方自明：“请把那一串引人不适的形容词去掉，谢谢。” 唐煜无辜道：“不不不，前缀形容词非常重要，它们才是这句话里的精髓，是灵魂！” 方自明顶着一双死鱼眼看他：“能说句人话吗？” 唐煜：“好吧，我刚刚看见别墅走廊和公共区域都装有监控探头，如果不想进来的第一天就引起怀疑，咱们恐怕需要时刻都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外加黏黏糊糊。” 这可真是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方自明：“……好吧，你赢了。” 唐煜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所以，就这间房吧。” 确定了宿舍房间，他们下楼联系辛普森，并以最快的速度将放在酒店的几件行李拎进别墅。 而作为梅莉莎助理的辛普森对此并无异议，他也没提过要送两人去机场这种话，看来梅莉莎最终还是“回心转意”，默许这两位“基佬”加入团队了。 当天下午，方自明和唐煜的房间被人敲响。 海勒抓着哈瑞斯、陆昀，以及臭着脸的布鲁克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兴致勃勃的说要给两位新成员办个庆祝派对。 方自明：“谢谢，但我觉得真的不需要办派对。” 他看了看被硬拉过来的另外三人（且脸色都不太自然），客客气气地说：“也许晚上我和to可以请大家出去吃个饭，地点你们来挑，怎么样？” 海勒友好的道：“怎么能让你们请，我们可以用活动资金，过一会儿我就去给伊登打电话！” 布鲁克不耐烦的说：“得了吧海勒，你最好今天都不要给他打电话，除非你想被愤怒的伊登砍成碎片。” 海勒脸色一僵：“啊……对哦，他现在肯定正在和梅莉莎约会。” 哈瑞斯挠了挠头：“那还要办庆祝派对吗？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去楼上的训练室玩儿，你们懂的，打架也是男人增进感情的一种形式。” 布鲁克翻了个白眼：“老子才不要跟你们增进这种奇奇怪怪的感情。” 这位红发帅哥斜着眼扫过方自明，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突然暧昧的笑了笑：“再说了，你们要和jack增进感情，有问过他男人的意见吗？to怕是不太乐意啊。” 唐煜顺势点了点头，无比自然地说：“是的，我嫉妒。” 方自明：“……” 除了布鲁克以外的其他三人：“……” 兄弟，你们这样真的能把天聊死的。 “那……”海勒咳嗽道：“那不然，晚饭大家出去吃，费用先集体凑一凑，等明天再找梅莉莎报销，怎么样？” 布鲁克转身就走：“不用把我算在内，晚上我要去泡吧撩妹，拜拜。” 陆昀握着手机，似乎是回忆起了之前被唐煜充满感情的咏叹调所支配的恐惧，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道：“我晚上要和男朋友视频通话，也去不了，你们玩儿得开心些。” 海勒：“哎——” 陆昀也跑了。 门口瞬间冷清下来。 哈瑞斯为难的看着海勒：“还要去吃饭吗 ？” 海勒叹了口气：“去，我请客。jack，我们并不是不欢迎新队友，希望你和to不要介意。” “真的不用道歉，着没什么，况且我们其实并不很在意这个。”方自明冲他笑了笑：“另外，还是我和to请客吧，感谢你和哈瑞斯留到了最后。” 唐煜抬手握住他的肩膀，非常自然的进入男友角色，在他身后点点头：“只要你们不觊觎我的jack，大家就还是好兄弟。” 方自明脸皮一抽：“……to，你还是别说话了。” 唐煜温柔地说：“好吧宝贝儿，既然你都这么要求我了。” 一旁，哈瑞斯捅了捅海勒，弯着腰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种饱腹感，这是怎么回事？” 海勒：“……”那你可能是狗粮吃多了。 当天晚上，两位团队老成员和新队友凑在一起，愉快的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这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吃到后半截时，铁塔一样的哈瑞斯已经能和唐煜互相搭着肩膀，一边拼酒，一边哈哈大笑着称兄道弟了。 海勒则和方自明坐在另一侧，虽不似唐煜和哈瑞斯那样闹腾，但也算得上是气氛和睦。 两人此时正在轻声交谈着。 “我们原本都喜欢单打独斗，尤其是布鲁克，他很叛逆，不爱跟人组队，也不爱被人指手画脚。”海勒给方自明又倒了一杯啤酒，笑着同他道：“当时梅莉莎邀请他组队，布鲁克一开始就没当回事儿，结果被梅莉莎掐着脖子揍了一顿，揍完又被她掐着脖子扔到床上‘揍’了一个晚上。” 他嘿嘿笑起来：“然后到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梅莉莎又问他加不加入，布鲁克抱着床单差点儿哭鼻子，最后直接举手投降了，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 方自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所以，这个团队里的成员都是这么加入进来的吗？” “也不全是。”海勒仰头喝了口酒，道：“队伍最开始其实是梅莉莎和伊登提议组建的，然后伊登找来了陆，哈瑞斯本来就和梅莉莎有一腿，至于我嘛……单人出任务总是要比组队危险很多，所以我是主动来找梅莉莎求组队的。” 说着，他看向方自明：“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对你们这么友好。因为我们都是主动申请加入团队，所以我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当然了，一开始我以为你们的目的是梅莉莎，就像利奥波德那样，不过后来发现，你们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工作。” 方自明没说话，心道：不，他们只是为了帮助托尼，跟赏金猎人的工作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海勒：“唉，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儿轻松的事儿。” 接着，他露出八卦的神色：“jack，你和to在一起多久了？” 方自明：“……” 从工作一下转到了私人问题上，这个跨度可真是有点儿大。 方自明差点儿被呛到：“就、就挺久的了……吧。” 海勒咂了咂嘴：“你俩感情真好，方便和我分享一下你们的故事吗？” 方自明眼尾不自觉抽动了两下。 他心想：这家伙是目前团队里对他们最和善的一位，此时如果干脆的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即使海勒不问，日后肯定还有其他人问起他们的往事。 一味逃避话题，反而会引人怀疑。 方自明转头去看唐煜，发现对方还在和哈瑞斯拼酒，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正在谈论的话题。 青年咽了咽口水，他回忆之前和唐煜私下里编纂的人设，一边顶着海勒好奇的目光，勉强让自己入戏。 “我们……小时候在华国就认识了，不过后来to的父母离婚，他跟着父亲出国定居，我们就没再有什么来往。”他慢悠悠的说：“一直到前几年的时候，机缘巧合，我们又在老家重逢了。” 海勒捧着酒杯，轻轻道：“哇，这见鬼的缘分。” 方自明：“那次重逢后，我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他那时已经是名赏金猎人了，我们匆匆告别，他重新满世界乱跑，而我还是在华国工作。” 海勒：“但我想你们一定每天都在通电话，是吗？” 方自明：“不，事实上，最开始我们更习惯用短信聊天。” 海勒露出理解的神色：“这样能避免尬聊，我懂。” 方自明捂了一下脸，似乎有些害羞，他道：“我和他就这么聊了大半年。后来家里父母让我去找人相亲，他知道以后就从国外赶回来，见到我以后，他直接来了句‘我就站在这里，你还准备去找谁？’。” 海勒激动了：“啊！好棒！快答应他！” 方自明：“咳……是，是很棒。” 海勒：“所以，你们就这么在一起了？” 方自明做了个深呼吸：“是啊。” 第66章 也不知是不是跟姓唐的混得太久, 他总觉得这次虽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羞耻的台词, 但其实……也并没有太过难以开口。 莫非真的是近墨者黑，他的脸皮也开始越变越厚了？ 为了自己着想，方自明决定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反正海勒看样子是真的信了, 且对这个故事非常满意。 方自明也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甚至趁着感觉尚在，表情温柔的同海勒道：“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故事, 你想听吗？” 海勒使劲儿点头：“听听听！” 当晚回去后，四个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哈瑞斯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进大门：“时间还早得很！我还能喝, to，咱们去厨房再搬点儿什么出来！我记得靠近水池的橱柜里还有啤酒……” 海勒忙不迭制止他：“不行，已经十一点多了，to得去陪jack。哈瑞斯, 我看你也该回房去好好睡一觉，需要我扶你上楼吗？” 哈瑞斯想了想，浑浑噩噩的说：“不, 不用！我也陪jack, 我们一起打个地铺，一起……一起听to讲他在亚马逊丛林的神奇历险记！” 方自明：“……” 所以，当他在编造两人的“恋爱史”忽悠海勒的时候，这家伙其实也正坐在对面, 编着奇怪的故事忽悠哈瑞斯玩儿呢吧。 唐煜闻言，一巴掌拍在哈瑞斯肌肉纠结的后背上：“我才不跟你去, 我要回房陪老婆。” 哈瑞斯：“那我也跟你一起陪老婆……” 海勒赶紧上去推他：“陪什么老婆, 你喝得太多了, 赶紧上楼回房睡觉去！” 哈瑞斯：“啊？哦……好……好吧……” 海勒拉着哈瑞斯走了，临走前还回头朝着方自明摆摆手。 “祝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海勒挤了挤眼睛，笑嘻嘻道：“缺什么东西可以找我帮忙，或者叫辛普森也行。那么，今天就这样吧，两位晚安。” 方自明跟唐煜挨在一起接受他的注目礼，同时回道：“谢谢，你也晚安。” 几分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方自明站在一楼的大厅里，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搭档：“我们也回屋？” 唐煜歪在他肩上，懒洋洋地说：“一晚上都在不停讲故事，大脑损耗过度，陪我先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核桃，我觉得我得补补脑。” 方自明闻见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回想起这家伙在饭桌上似乎也没少喝，遂道：“我看你更需要先解解酒。坐这儿等着，我去厨房给你弄点蜂蜜柠檬汁。” 唐煜拉了他一把，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多加点儿蜂蜜，不要柠檬。我没醉，装的。” “还有，”男人压低了嗓音笑起来：“我听见你在给海勒讲咱们俩的小故事。讲得还不错，下回继续努力。” 方自明：“……” 方自明推开他，淡定道：“今晚你打地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反驳。” 唐煜立刻做头晕目眩状：“哎，晕了晕了，醉了醉了。” 方自明：“滚！” 唐煜哈哈大笑着滚了。 翌日，猎人们重新在隔壁别墅集合。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对方自明和唐煜的加入没有异议，梅莉莎今天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见两人进门只是挑了挑眉，随后便移回视线，继续同怀里的利奥波德笑嘻嘻的聊着天。 昨天“力挽狂澜”的副队长伊登也还待在他的单人沙发里，他捧着昨天那本大部头，旁若无人的慢慢翻着书页。 上午十点整，海勒拍拍手：“看来所有人都到齐了。梅莉莎，咱们开始吧？” “可以。”梅莉莎放开利奥波德：“亲爱的，也许你可以去靶场先自己玩一会儿。” 利奥波德：“我不能呆在这儿吗？” 梅莉莎：“是的，你不能。” 利奥波德咬咬牙，站起来：“好吧，那我先走了。” 接着他瞪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布鲁克，满脸怨气的冲出别墅。 梅莉莎：“行了，伊登，别看你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了，开会开会。” “难为你还记得开会前要事先清个场。”伊登合上书：“还有，我看的是《乌合之众》，不是你昨天偷偷塞进我书柜的那一本。” 哈瑞斯悄悄凑到唐煜和方自明两人旁边，小声问：“《乌合之众》是什么？” 唐煜摸着下巴，说：“不知道，不过我对《母猪的产后护理》倒是略有耳闻。” 布鲁克就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地方，闻言嘲讽道：“哈，也许他只是单纯想要影射一下我们这群乌合之众。” 伊登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如果非要影射什么，我会选择在你面前读《母猪的产后护理》。” 布鲁克：“……” 梅莉莎：“哈哈哈哈哈哈！” 伊登在女人的爆笑声中站起身，语气淡定地说：“诸位，一同移步三楼的会议室吧。” 三楼，会议室。 辛普森给每人端了一杯咖啡，方自明拿起自己面前的平板电脑，点开后发现需要密码解锁。 海勒善解人意的凑过来：“密码是‘梅莉莎最好看’，全拼，不是头字母缩写。” 方自明：“……”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负责讲解委托任务内容及相关情报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这人方自明之前没见过，不过因为有新成员加入的缘故，他在进来以后对着方唐两人做了个非常简单的自我介绍。 “安迪，情报收集组组长。”年轻人耷拉着眼皮，丧丧的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实话，方自明真没看出他有多高兴。 安迪：“那么，先来说说这次委托单的任务内容——虽然我认为，在座各位没有谁是真的对这任务一无所知。” “是的，没错，咱们这回要做的，是寻找一位‘破坏他人家庭关系的小白脸先生’。” “哈丽雅特·泽维尔，希腊人，38岁，他的上一份工作是某金融公司文职人员，悬赏单发布人和他在同一家公司，据说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宣称哈丽雅特勾引了自己的老婆，然后卷了他们家三分之二的财产一走了之。”安迪说话时的语速飞快，他道：“当然了，事实上他们俩都隶属于某个地下生物科技研究所，哈丽雅特偷的也不是他上司的财产，而是科研所里的某些研究成果。” 说着，他将自己的平板电脑打开，手指划了几下：“以下是哈丽雅特的一些基础个人资料，我就不一一叙述了，你们自己看吧。” 与此同时，所有人面前的平板都自动弹出哈丽雅特的图文资料，显然，这些平板电脑都受控于安迪手里的那台设备。 方自明随手翻了翻，发现大部分资料他都曾在卡罗琳那里看见过——更确切地说，是在bck发送的那封邮件中看到过。 更甚者，bck发给他的某部分资料，比安迪的更加全面。 比如哈丽雅特是如何窃取科研所实验成果的。 “算上前两任委托执行者，咱们这也算是第三支队伍了。”安迪道：“不过，根据可靠消息，在我们接下任务的第四天，雇主又在外面秘密召集了一批雇佣兵。” 海勒惊讶道：“什么？这么做简直是在公然违反行业契约条例，他们怎么敢？” 布鲁克无聊的趴在桌上，伸手捞过一只圆珠笔转了起来：“啊哈，连违禁实验都做了，这一点小事，有什么不敢的。” 梅莉莎则问：“安迪，能查到那些雇佣兵领的任务是什么吗？” 安迪扶了扶眼镜：“他们很谨慎，没有在电子设备上留下过多的讯息。不过科研所那边的套路，我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我猜，咱们这批正规猎人是诱饵，存在的目的就是勾引哈丽雅特，迫使他做出某些反应。”他道：“不正规的雇佣军则是牵制哈丽雅特的一杆枪，不过，科研所对他们应该也不是完全信任的，因为他们自己的保安部队也在暗中做着小动作。” 海勒喃喃道：“哇哦，这可真够乱的。” 安迪再次抬手去推眼镜：“还有更乱的，我接下来就要开始讲了。” “哈丽雅特·泽维尔，泰普·克罗格，弗拉基米尔·阿历克塞·别列科夫。这三个人的情报，现在已经在某些地方被卖出了天价。”青年转头看向坐在办公桌旁的猎人们：“我有理由假设，你们应该已经通过自己的私人渠道，多少了解过这些人物的特殊性了……” 哈瑞斯举起手：“不，我只认识第一个，因为你刚刚介绍过他。” 海勒：“第二个……听到过一些风声。” 梅莉莎对着安迪抛了个飞吻：“三个都听过，可以给我奖励吗？” 安迪再次推眼镜：“你不就是从我这儿听来的，还要什么奖励，我还没管你讨情报费呢。” 伊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继续。” 安迪：“好的。” 他在平板电脑上轻轻划了几下，一边道：“以下，是我从多个情报贩子手里，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资料，这些情报里应该有七分假和三分真。不管怎么样，你们先看看吧。” 方自明拿着自己的平板，余光扫过在场众人，发现除了梅莉莎和伊登，其他人的表情虽然凝重，但并没有太过震惊。 他们应该都知道异能者。他在心下默默想。 果然，安迪再次开口时，立刻证实了方自明的猜想。 “科研所真正要找的，不是什么卷款潜逃的小白脸，其实是落在哈丽雅特手里的一枚陨石碎片。”安迪快速道：“nwa1125，这名字不太好记，所以现在他们都开始管它叫‘番尼之石’了。” 听到这个称呼，方自明放在腿上的左手手指轻轻一颤。 第67章 布鲁克皱着眉嘟囔：“番尼之石？什么鬼。” 安迪：“据说, 番尼之石可以赐予人独特的力量，它可能让你变成超人、变种人、变形金刚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 反正我是没机会尝试这玩意儿。” “不过，”他一手撑着桌面, 俯着上半身环顾所有人, 慢慢道：“这力量……似乎也并不一定是好东西。” 伊登看着平板电脑，平静地说：“光听名字就有预感了。番尼，thahnil，上帝右手边的坠天使, 掌控‘叛逆’，能够给予人类反抗上帝的力量。” 梅莉莎接口道：“但thahnil的力量最终仍然会被上帝限制。所以，番尼之石呢？” 安迪摇摇头：“不清楚。” “我这里关于番尼之石的资料，几乎全部来自泰普·克罗格这个人，另外, 他应该也是现在被研究得最为彻底的一名超级人类。”安迪道：“泰普在得到番尼之石后, 获得了可以在海底自由畅行的能力。据传他变异前喜欢牛排和羊肉，但变异后就只吃一些生鱼和鳞虾, 连以前酷爱的啤酒也戒掉了。” 海勒搓了搓鸡皮疙瘩：“我听着怎么感觉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安迪扶着眼镜, 道：“其实我觉得后面那些都是情报贩子自己编的，大家听一听就行了, 反正我没把它当真。” 海勒：“……” 唐煜在这个时候举手示意：“请问, 我们了解这位泰普·克罗格, 和抓捕任务目标有什么关联吗？莫非哈丽雅特也成了一名超级人类？” 安迪盯着他看了几秒：“我以为, 你们应该比哈瑞斯和海勒知道得多多了。” 伊登：“安迪，不要那么多废话，继续。” 安迪一哂：“好吧，无意针对新队员，当我什么也没说。” 唐煜仍然笑眯眯的，仿佛并没有被情报组长审视的目光所影响，只是道：“我听来的都是小道消息，不敢随意妄言，还是安迪先生的分析更加保险，也更加全面。” 安迪：“哦豁。” 感受到伊登的眼神，安迪收回视线，小声嘀咕：“嘁。算了，既然都已经加入进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在‘仓鼠’那里得到过一个情报，番尼之石之间可能有某种类似磁性吸引的效应存在，具体事件为5月下旬时，泰普所在的实验室遭遇了一场突袭，始作俑者是十几万只不同种类的飞鸟，以及一位长翅膀的鸟人。” 这情报是猎人们谁都没听过的，连陆昀也不自觉抬起了头，认真听他讲话。 哈瑞斯从刚刚就听得瞠目结舌，此时更是双眼一突，失声道：“等等，你的意思是……天使？！” 安迪纠正他：“不，鸟人。” 哈瑞斯捂住胸口，狂热的说：“我的上帝，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天使吗？！” 安迪：“没有，那是鸟人，一个超级人类而已。” “来自‘仓鼠’的情报，弗拉基米尔·阿历克塞·别列科夫，俄罗斯人，年龄和出生地不详，职业不详。可以确定这家伙手里拥有一枚番尼之石，而那石头似乎‘给予’了他掌管天空的能力。”他扬了扬手中的平板电脑：“很抱歉，我没有得到弗拉基米尔的任何影像资料，不过据说他长得不太好看，所以‘仓鼠’拒绝称呼他为天使，而我尊重他的想法。” 哈瑞斯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天使就必须长得好看吗？” 安迪理所当然的说：“是的，必须。” 在座的其他猎人一致点头：“没错。” 哈瑞斯：“……” 哈瑞斯：tat 不过没人在意哈瑞斯受伤的小心灵，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了两名超级人类身上。 “弗拉基米尔和泰普在芬兰打了一架，声势浩大，如果你们有时刻关注世界新闻，应该能发现一些猫腻。”安迪道：“5月底时，有报道称北欧多国出现‘黑太阳’奇观，也有临海国家称观测到周围海域在同一天出现过数次涨潮现象，其原因不明，最后只得将此归结为……由于环境污染，而导致的气候及动植物的异常行为。” 这里的“黑太阳”，指的是欧洲国家经常出现的，成千上万只椋鸟在城市上空群聚飞舞的自然景观。它在欧洲并不少见，但一般只出现在春秋季节，能在5月见到大规模的“黑太阳”，实属不同寻常。 方自明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托尼与他们通话时曾说过，哈丽雅特去找泰普的时候，两人大打出手，结果后者实力不济被切断了脖子。 也许那并不是因为哈丽雅特太强，而是泰普之前已经与另一名异能者激烈交战过，所以力量被大大削弱了？ 想到这里，方自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同情这位倒霉的泰普先生。 这也太惨了吧。 果然，安迪又道：“泰普和弗拉基米尔打过之后，弗拉基米尔失踪，泰普被重新拉进实验室 进行修养，然后，隔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有消息称，泰普再次遭受到不知名人士的暗杀。” “这一回是偷袭，研究院的人一开始没有发现袭击者，直到当天第十二次例行体检的时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泰普并不是在睡觉。他的脖子被切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虽然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但很明显能看出，偷袭者就是奔着他脖子里那块儿番尼之石去的。” 伊登略一思索，道：“你怀疑重伤泰普的人也是超级人类？” 安迪点点头：“而且这个人就是哈丽雅特。” 伊登：“理由？” 安迪：“泰普虽然有伤在身，但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人割了喉咙。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研究院的警卫在不停查看监控后发现，虽然袭击者非常小心，但仍然有两台监控器，断断续续拍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 “据说，那影像通过特殊鉴定，发现与最近已经很有名气的哈丽雅特，相似度高达55％以上。” 哈瑞斯挠了挠头：“难怪咱们要招募新成员，原来这回的任务目标这么厉害啊。” 海勒则问：“那个泰普死了吗？” 安迪：“不知道。” 他低声道：“但我想他应该还活着，不然芬兰的研究院肯定已经发疯了。” 伊登点点头：“说得不错。” 安迪拿起桌上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根据‘仓鼠’的情报显示，拥有番尼之石的超级人类，有可能会互相攻击，以夺取对方身上的碎片。目前还不能确定这种行为是自发还是无意识的，但已经有人提出了‘磁性相吸’的论点。” 布鲁克敲着桌子，问：“劳驾，‘磁性相吸’和我们追捕哈丽雅特有什么关系吗？” 安迪：“没有，但这条情报非常昂贵，我必须让它得到应有的关注。” 布鲁克：“……” 也许是布鲁克的表情实在不太好，海勒清了清嗓子，开腔道：“但至少我们明白了一件事，哈丽雅特能和泰普对抗，他有可能已经是个超级人类了，而且还很强。” 哈瑞斯举起手，仿佛一个正在听讲的小学生：“我有些好奇，番尼之石是怎么赐予人类力量的？把它吃进肚子里吗？” 安迪放下平板电脑：“不清楚，但说不定泰普就是这么干了，所以那块儿石头被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哈瑞斯啊了一声：“也许他下回可以试着把那玩意儿磨成粉，兑着果汁或者啤酒喝下去，这样大概可以让他的喉管轻松许多……” 方自明唐煜：“……” 与哈瑞斯只隔着一个座位，正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的两名超级人类，听到众人对番尼之石的种种猜测，脸皮不由自主轻微抽搐了两下。 唐煜实在没忍住：“噗。” 安迪立刻眯着眼看过来：“新来的，你刚刚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唐煜笑过一声后立刻收敛情绪，表情自然的回答他：“你听错了，我刚刚只是放了个屁。” 安迪：“……你当我傻吗？” 唐煜想说“是啊”，熟料小腿被方自明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已经到嘴边的话便拐了个弯：“好吧，对不起，我刚刚是在笑哈瑞斯。” 哈瑞斯早就和他称兄道弟了，闻言开怀道：“to，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奇妙吧？” 唐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是的，这想法很养生，棒呆。” 安迪只得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梅莉莎拍了拍手，拉回众人的注意力：“那么，现在的形势，大伙儿应该都心里有数了吧。我们即将要面对的任务目标，很可能是个超级人类，而我们的雇主也不是正经人，他们肯定会在关键时候把咱们推下水。” 海勒看了看两边坐着的同伴：“老大，你这样一分析，咱们当初岂不是不应该接这笔生意？” “不，正相反，这种生意才最有利可图。”女人翘着二郎腿，道：“虽然我瞧不上雇主，但他们给钱的姿势还是很帅的。尾款能不能拿到暂且不提，反正签合同的时候他们给的那笔定金，就已经完全够咱们回本的了。” 伊登接口道：“你们老大的意思是，这种任务不必全力以赴，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手跑路，不用顾虑赏金猎人的契约规则。” 梅莉莎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唐煜理解的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有任务目标的确切位置了吗？” 梅莉莎冲着安迪比了个请的手势，后者推了推眼镜。 “首先，我想真情实感的骂一句，”他面无表情的说：“这狗娘养的家伙，真他娘的能跑，老子被他吊在屁股后面追了大半个地球，f【哔】k，【哔】，【哔哔——】，【哔哔哔】！” 众人：“……” 第68章 安迪喘了口气, 继续道：“两天前, 我和助手们查到他曾在印度停留了至少一周的时间, 不过就在昨晚，我们又更新了他的行踪记录。” 伊登：“不必告诉我过程, 我只想知道结果。” 安迪又重新恢复了之前丧丧的模样，他点开平板, 一边道：“如果我的线人这次没被目标算计，那哈丽雅特应该已经离开印度, 入境华国了。” 方自明唐煜：“……” 陆昀此时终于抬起头：“华国？” 安迪苦恼地说：“说实话, 我一直觉得他好像在追踪什么人，但有时候又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唉，真的很烦人，这次任务结束以后我绝对要请一个月的假，好好休养一下耗损的脑细胞。” 方自明扭头去看唐煜, 以眼神示意他：托尼不会是逃到华国了吧？ 唐煜沉吟：还真不好说。 两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蛋疼。 海勒突然兴奋起来：“所以我们这次是要去华国干活儿吗？哦, 我想去那个国家很久了！” 梅莉莎：“亲爱的,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是的’，但在那里抓捕哈丽雅特，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海勒想了想：“好吧，听说华国管控枪支, 连刀具都受到限制，我们要怎么搞？” “先以游客的身份去看看情况吧。”伊登放下平板电脑：“辛普森, 签证的事情拜托你了, 走特级办理渠道。” “好的, 了解。”一直坐在门边的青年点了点头，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伊登看了看时间：“如果辛普森明天中午之前能搞定签证申请，那咱们最早可以在明天下午动身出发。在这之前，大家先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随时准备拎包走人。” 几个没去过华国的美国人立刻举起双手：“哇哦，太棒了！” 伊登看了他们一眼：“注意，各位，我们只是伪装成游客，但你们最好记得，咱们是去那里工作的，不是吃喝玩乐。ok？” 猎人们：“当——然——” 伊登：“安迪，哈丽雅特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里？” “香港。”安迪调出一张华国地图，一边道：“我查到他昨天正在办理入境大陆的手续，目的地还没确定，不过如果你再给我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应该可以答复你一个大致的方位。” 华国的疆域真的太大了，再加上任务目标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不排除他入境后换乘其他交通工具进行转移的可能性，所以安迪并没有把话说满。 伊登理解的点点头：“可以，辛苦了。” 安迪：“另外，那帮雇佣军我也在找人盯着，目前他们还在美国，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给各位提前示警。” 说着，他掏出两部款式相同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手指使力一推，将电话滑到对面的方自明和唐煜面前。 “这是团队里的统一通讯装备，手机里有我开发的加密聊天软件，工作时间需要用它进行联络，记得随时带在身上。” 唐煜将两部黑色手机一齐拿起来，转手塞给方自明一只，随口道：“这手机看起来还挺酷，我和jack需要支付手机的购买费用吗？” 安迪：“……不用。” 唐煜立刻把手机揣起来，狗腿地说：“谢谢大佬打赏！” 安迪：“……” 此时此刻，这位情报收集组长已经有些怀疑新成员的个人修养和能力水平了。 梅莉莎：“还有人要补充发言吗？没有就散会了。” 梅莉莎：“to和jack留下，你俩需要签个临时入队合同，不然我可不带你们玩儿。” 唐煜收起手机：“好吧，我没什么意见。” 方自明也道：“我听to的。” 辛普森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他们在开过会的当天下午就拿到了签证，伊登立马拍板决定晚上就走，但由于安迪还未给出回复，他们将目的地暂时定在了华国首都b市。 晚上九点整，这支由十个人组成的猎人小队被梅莉莎划分为三个小组，分别伪装成游客、商务精英以及留学生，而后登上了前往华国的飞机。 方自明先前觉得梅莉莎的队伍多少有些不靠谱，但现在不由也为他们惊人的效率表示叹服。 他和唐煜、陆昀三人都是华裔，此时被分进一个小组坐在同一排，三个人一水儿的短t恤和水洗牛仔裤，看起来就和周围那些赴美旅游的大陆游客没什么区别。 临近起飞时，唐煜拿着自己原来那部手机，点开邮箱扫了一眼。 方自明坐在靠舷窗的座位上，见状小声道：“还是没回复？” 两天前，他们与bck通过邮件重新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流，不过自那之后，bck和托尼就又人间蒸发了。 结合安迪给他们带来的情报，托尼小朋友现在大概正和哈丽雅特在华国玩儿着躲猫猫呢。 “嗯。”唐煜向他展示了一下空荡荡的邮箱界面，随后退出登录。 碍于两人旁边还坐着一位陆昀，方自明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和唐煜聊起了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废话。 方自明：“我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空出时间去b市找他一趟，他有事要跟我说。” “我琢磨着……莫非他们单位那个精神科的学长终于准备图谋不轨，我哥这是隐晦的让我过去替他撑腰呢吧。”他不无担忧地说：“不如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三对一他肯定打不过咱们。” 唐煜好奇道：“咱们俩现在一天24小时，有23个小时都呆一块儿，你哥给你打电话我怎么没印象？” 方自明：“就你今早蹲厕所的时候，我拉着窗帘跟他聊了两分钟。说起这个，我不得不再感叹一下，我哥真特么好忽悠。” 这都将近半个月过去了，方家大哥至今都以为自己弟弟还待在沉水市呢，殊不知方自明早就跟着“病友”满世界的乱窜了。 唐煜回忆了一下，发现早上确实蹲过厕所：“哦。” 旁边拿着手机发信息的假基佬陆昀：“……” 假基佬默默从背包里取出一副耳塞，同时按着手机屏幕飞快打字。 【折针：胃疼。】 【棒棒糖：又不好好吃饭？】 【折针：狗粮吃多了。】 【棒棒糖：？？？哈？】 【折针：我昨天传你的资料，还没查出结果？】 【棒棒糖：你只给我几张照片和人名，前三个还好说，后两个一看就是随手起的假名，哪那么快查出结果。】 【棒棒糖：还有，小老弟，注意一下你的措辞，我以老大的名义命令你，请对我恭敬一点！】 陆昀用手指压了压唇角，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折针：明天到达b市以后，我会想办法单独出来见你一面，到时候再细说吧。】 【棒棒糖：机密等级确认一下？】 【折针：红色级别。】 【棒棒糖：了解。我会安排见面地点，通话将全程录音，到时候记得斟酌好了再开口。】 【折针：收到。】 两人交流完毕，陆昀将聊天内容全部删除，然后关掉手机。 晚上九点十五分，飞机缓缓升空。 分散坐在机舱不同角落的三支猎人小组，彼此互相确认了一下同伴们的座位，而后不再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一直到两个多小时以后，时间缓缓走向新的一天。 0:00 时钟的三根指针重合的那一刻，方自明正盖着薄毯，缩在座位里和唐煜小声说话。 正说着，青年突觉眼前一花，机舱中一百多名乘客和身边的唐煜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经过了短暂的失重感之后，他于虚空中笔直坠下，扑通一声落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猝不及防被成功遣返的方先生：“……” 以及，现实世界里，亲眼看着小伙伴原地消失的唐先生：“……” 日。 方自明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甚至没有去窗边查看影鬼的动向，而是第一时间冲出101，随后动作熟练地一脚踹开102号室的防盗门，闪身进入室内。 站定后，方自明感叹一声：“……靠，还真的变成机舱了。” 此时的102模样大变，几乎完全复刻出了大型客机机舱的格局。 方自明站在两排座位中间的走道上，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青年回过头，看了看身后那扇刚刚才被他踹过的大门，此时已经变成了客机专用的金属舱门。 方自明：“……”神奇。 “好吧，看来这又是一条新的世界规则。”他一边在机舱里慢慢行走，一边低声自语：“‘潮汐’开始时我必须待在镜中界，想要在现实世界里避难的做法不成立。” “但之前那两次，我都在‘潮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出去过，所以我大概并不需要在这里呆足三天时间。” 他边走边思考，最后在机舱中部的某一排座位前停了下来，又随手将一面从101带过来的小方镜子立在了靠窗那个座位的扶手上。 “哈，这感觉有点儿奇怪。”方自明坐在属于唐煜的座位里，侧头去看舷窗外的夜幕。 镜中界安全屋外的世界，每每都会随着102房间的转换而发生变化。 就像此刻，方自明猜想，这栋楼大概正飘在距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之上。 青年眼睛里的眸光渐渐转蓝。 他心想：这个月的‘潮汐’来得可真是赶巧了，现实那边，只能靠唐煜帮他遮掩遮掩。 不过…… 这么高的地方，影鬼真的不会一过来就集体摔死吗…… 第69章 另一边, 现实世界里。 唐煜在方自明消失之后，静默了足足十秒钟时间。 男人左手边坐的是戴着耳塞闭目养神的陆昀, 唐煜瞅了他一眼, 发现对方并没意识到自己的临时队友已经自距离地面几千米的高空消失, 这才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他装作不经意的环顾四周，此时机舱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睡觉, 亦没人注意这处昏暗的角落里，刚刚无声无息的少了个人。 唐煜在心中缓缓舒了口气。 他暗道：这小混蛋, 幸好登机之前有和他商量过这件事，不然老子现在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心下虽然如此腹诽, 唐煜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 男人面色如常, 俯身弯腰拎出放在座位下的背包, 而后动作轻巧的拉开拉链，伸手进去翻找了几下，紧接着, 他从包里迅速取出两样东西。 一块儿巴掌大的随身镜，以及一张被折成小方块儿的镜面贴纸。 拿完了东西, 唐煜又将背包重新放回原处。 他微微低着头, 眼角余光不时留意着前后左右的动静, 一边将手里的小方块儿展开, 然后平铺在方自明座位下的机舱地板上。 那镜面贴纸展开后面积颇大, 长度堪堪与一个成年男性的肩膀同宽。 至于另一块单面随身镜, 则被男人摆在了右边已经空空荡荡的座位扶手上。 放好之后, 唐煜将上半身朝右微微倾斜, 俯身去看那面小小的镜子。 同一时间，身处镜中界的方自明也正做着同样的举动。 青年眼中闪着冰蓝色的光，只见他随手在镜面上一抹，镜中的景象倏然变化，一瞬间便倒映出现实世界中唐煜那极度英俊的大半张脸来。 昏暗的机舱中，男人并起食中二指，在唇边轻轻一碰，随即对着镜子抛去一个飞吻。 ——值得一提的是，自获得番尼之石后，唐煜便可以看见镜中界里的方自明了。 方自明确认另一边没有因为他消失而引发骚乱，心下稍定，干脆也回了个飞吻。 唐煜乐了一下，冲着他无声的对口型：回得来吗？ 方自明摇了摇头，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给他看：不行，世界规则正在制约我。 唐煜：啧。 唐煜：那就启动n b。 方自明点点头，起身回了一趟101。 此时他的能力比之第二次“潮汐”时，又有了一定提升，即使在走廊里正面遭遇十来只影鬼，也已经丝毫不为所惧。 更何况这次情况特殊，影鬼们至今还没摸进来，大概也是自顾不暇。 不一会儿，青年自101号房间里拖出个与自己穿着同样衣裤的硅胶娃娃，他将那硅胶娃娃扛在肩上，表情不太自然的重新进入对面的102号室。 片刻后，被留在现实世界机舱里的唐煜，便眼睁睁看见铺在地板上的镜面贴纸里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假人头。 此情此景，换个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得两股战战，然而唐煜却看得津津有味。 他观摩着对方这堪比恐怖电影般的出场方式，无声的感叹：哇，真他妈刺激死啦。 方自明在另一个世界冲他比划：快快快！ 唐煜撸了一把假人脑袋上的仿真头毛，心想这玩意儿造得倒是逼真。 他随手将方自明掉在座位里的薄毯拾起来，连带着自己身上那条，一并盖在这位还在往外“爬”的硅胶假人身上，免得吓到周围不知情的路人甲乙丙丁。 从方自明传送假人，到唐煜拿着毯子裹了它摆进空位里，佯装成青年裹在两条大毛毯中昏昏睡去的模样，看似漫长，其实前前后后也不过花费十几秒钟时间，两人的合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方自明透过摆在扶手上的小镜子观察周围乘客的动静，一边对着唐煜比了个大拇指。 唐煜谦虚地接受了他的夸赞。 方自明：朋友，接下来靠你了。 唐煜：不用感谢我，回来以后帮我洗一个礼拜衣服就行。 方自明：对方拒绝了你，并向你扔了十台滚筒洗衣机jg。 唐煜：你好骚啊gif。 事实证明，即使相隔两界，他俩仍然能聊得热火朝天，甚至还能时不时互扔几个表情包。 不过一直对着小镜子着实容易引人怀疑，两人聊过几句后，便也作罢。 后面的几个小时，唐煜没了可以说话的人，只得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点开某个单机游戏意兴阑珊的玩儿了起来。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陆昀中途睡醒，起来准备上个厕所。 他余光瞥见唐煜右边那个被两条薄毯裹成了粽子一样的人形物体，不由顿了一下，问：“jack怎么了？” 唐煜手持平板，表情 镇定地说：“他晕机，身上发冷，我让他多盖几层被子，顺便捂捂汗。” 此时他们这一小片区域没有人开阅读灯，窗外又是夜幕，周围的光线本就昏暗，陆昀其实并不太看得清座位里的人有什么异状。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坐飞机坐到一半突然失踪”这种事，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所以，陆昀此时只是礼貌性的问了句：“需要叫空姐拿点热水过来吗？” 唐煜摇摇头，煞有其事般的轻声道：“没事，好不容易睡着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陆昀也没坚持，遂道：“好吧。” 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后，陆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jack真的没事吗？”他眉头微皱，侧身似乎想查看一下这位新同伴的情况，口中道：“他已经这么坐着至少五个小时了，我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这不太对。to，你确定他只是睡着了？” 唐煜右脚隐秘的在假人小腿上轻轻一踢，“方自明”立刻随着他的动作在毯子底下蠕动了两下，看上去仿佛是在酣眠中挪了挪屁股。 男人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对陆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小声说：“他平时睡觉也这样，7级地震都吵不醒，唉，睡得就跟死猪一样。” 陆昀：“……”但这也睡得太死了点儿吧？ 唐煜露齿一笑：“放心吧，飞机落地的时候他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陆昀回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唐煜不再理会他，坦坦荡荡的继续玩儿自己的消消乐去了。 陆昀又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 唐煜和陆昀的这番对话，方自明在镜中界里并没有听到。 青年并不在102。 他此时正站在安全屋外狭窄的走道上，一双眼盯着面前暗红色的金属防盗门，怔怔的发着呆。 这扇门的后面是104号房间。 方自明微微迟疑，最终还是顺着心下突然升起的某个念头，抬起手将掌心贴合在门板上。 就在刚刚，他的精神力莫名翻涌，冥冥中感应到这个世界似乎又向他开放了一部分规则。 【104号房准许进入。】 方自明心有所感，不自觉便挪动双脚，他跟随自己的感觉，最终站在了暗红色的金属门前。 青年不再犹豫，手臂微微使力，防盗门应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方自明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嚯，竟然真的开了。” 103，104以及105，此前一直未曾对他开放过，没想到这次被强制遣回，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这扇一直紧紧封闭的大门，今次是真的向他敞开了。 “看来其他门也不是用钥匙来开的。”他若有所思，轻轻道：“开启条件大概是我的能力高低？或许也和‘潮汐’有关。” 方自明瞅着那道缝隙，在进与不进之间只思考了半秒钟，随后便大力将门板一推，红色防盗门吱呀一声被他彻底打开。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青年擒住，只须臾间便将他猛地拽了进去！ 方自明：“唔？！” 他在跌入门内的第一时间便做出反应。 领域之力以青年为圆心瞬间铺开，可惜他仍然慢了一步，方自明侧身回头看向身后，并不意外地发现那扇红色大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104的门后并不是一间公寓，而是一片雾蒙蒙的虚无空间。 将他拽进来的巨力已经被撤去，青年仰头四顾，发现自己正于虚空之中缓缓下坠。 周围不时有大小不一的奇怪镜子与他擦身而过，它们或高或低的悬停在混沌空间里，其中一部分静止不动，另一些则按着各自的规律缓慢旋转，颇有些玄妙意境。 方自明观察着这些镜子，他缓缓放松四肢，任凭自己向下跌落，同时并没有感觉到来自此间世界的恶意存在。 镜中界的世界规则令他的能力在这里被无限加强，青年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领域便向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开来。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碰触到104门后这片虚空的边界——它仿佛是没有界限的。 方自明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他心中一动，伸手攀住一面自身侧滑过的半身镜。 那镜子十分普通，但里面的影像却不是灰白色的虚空与冰蓝色眼睛的青年。 它倒映的是一处无人的平静海湾，海天交界处挂着一轮红日，看得出那里正值黄昏，海面上光影斑驳，猛地一看煞是迷人。 方自明感受到镜子上传来的一丝微妙的世界规则，不由喃喃着说：“有意思……这里的空间和维度全部都错位了……” “也许我可以做点儿什么。” 比如，走进这面镜子里。 第70章 这个想法刚一兴起, 方自明便觉手下一空，整个人直接向前栽去, 直直撞入镜面之中。 那感觉与他第一次通过镜子落回现实世界时极为相似, 方自明仿佛穿过了一层如水般的透明薄膜, 他脑中甚至听到了“啵”的一声，虽然乾坤颠倒, 周围已然换了一片天地。 青年微微睁眼，感受到双脚终于落在了踏实的地面上。 脚下的土地似乎略有些松软, 方自明举目四望, 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身处那片熟悉的黄昏海域。 微醺的海风拂过发梢，方自明弯下腰，捧了把沙砾握在手里轻轻摩挲, 想要确认它们是否真实存在。 他的领域徐徐向外延伸, 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因这股力量而翻涌起伏，藏在海底的生物们似有感应, 纷纷不安的躁动起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 方自明便将领域范围内的景象“看”了个七七八八。 此间世界只有将近30万平方公里, 而他脚下是此处唯一的一块儿陆地，只占世界总面积的十分之一不到。 陆地下方的海水深不见底，方自明的精神力一直向下探到一万三千米时终于力竭, 这才勉强罢了探至海底的念头。 这里没有人类, 岛上覆盖着稀疏的植被和昆虫, 而岛下的深海中却藏了数以万计的海洋生物。 其中有他熟悉的品种, 也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看不出具体模样的, 方自明甚至“看”见了几头足有飞机那么大的类龙形水怪，对方同样察觉到他的窥视，它们没有理会他，只是不慌不忙地摆了摆尾巴，扭动着身躯潜入了更加幽深的海底世界。 方自明：“哇，这么酷！” 探查了几分钟后，他逐渐感觉到精力不济，遂缓缓收回了持续外放的精神力，只在周身半径三米处开辟出一片领域，当做防护罩用以自保。 紧接着，方自明右手在身前虚虚抓握，一面镶着金属边框的半身镜凭空出现。 镜子似乎并不受到引力影响，就这么静静悬在青年面前。 ——正是方自明之前在104里碰触过的那面半身镜。 青年侧耳做倾听状。 片刻后，他露出恍然神色，对着镜子道：“你是这方小世界的世界枢纽？” 镜面荡起层层涟漪，随后波光频闪，似在回答他的疑问。 方自明好似听懂了，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笑过后，他复又思索道：“这样看来，我那镜中界的世界枢纽，应该也是一面镜子了。” 莫名的，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初到镜中界时，在安全屋里看见的那面落地镜。也是因为那面镜子，他有幸与未来的自己进行了一段简短的交流——虽然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一切都是真的。 “‘我’曾经好像说过，106号房就是用来放置世界枢纽的。”他喃喃自语：“如果枢纽真的是落地镜，那当初它从我客厅消失以后，莫非就是返回106里去了？” 就是不知106号房什么时候能向他敞开，也好解了方自明的心头疑团。 方自明扶了扶额，叹气道：“唉，头疼。” 他一指点在半身镜的镜面上，意念一动，人便重新回到了104的虚空之中。 这回青年没有放任自己继续下坠，而是展开精神力，控制着身体缓缓浮在半空，借此打量周围的镜子。 无数镜子似有感应般的缓缓移动，它们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起来就仿佛宇宙中大大小小的群星，正按照某种未知的规律漂浮旋转，隐隐将方自明围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令青年或多或少生出了些许异样的优越感。 那种感觉，就仿佛…… 【只要我想，我就能成为此间的主宰者】 方自明左手覆在心口处，也不知是想抓住胸中那枚碎片，还是只单纯摸一摸自己怦然加速的心跳。 “不管怎么说，先做几个实验吧。”他喃喃着说。 因为虚无空间没有尽头，单只方自明领域内能感知到的镜子，就已经超过了两万张。 他从中挑出几面景色相差巨大的镜子，试探着进入其中，经过四五次的顺利往返后，青年愈发肯定，这些镜子后面的世界，大多应该都处于不同的维度空间之中。 如此这般的思考了片刻，方自明对着四周，缓缓道：“请为我展示，属于地球位面的通道入口。” 仿佛能听懂他说的话，镜子们突然便全部动了起来。 成千上万张镜子依次退去，唯余下寥寥四十八张，它们被方自明用力量操控着，隐隐在他面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弧。 方自明眼中的蓝光越来越盛，他口中道：“华国，h省，阳平市。” 镜子们一动不动。 方自明想了想，继续道：“华国，b市。” 四十六张镜子齐齐后退，唯留下两面来，仍然对着方自明。 青年看看左边那面，镜中有树有水，似乎是个幽静的公园。 右边则像是一间无人的办公室，靠墙摆放的全是银灰色档案柜，柜子顶上放了两盆吊兰，翠绿色的枝叶顺着铁皮柜垂下来，看起来长势喜人。 两面镜子通向两个不同的环境，安全起见，左边那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方自明如此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冲着右边的镜子招了两下。 “这些镜子所选择的降临地点，真的只是随机生成的吗？会不会有什么我还不了解的规律存在呢。”他若有所思的将手掌贴在镜面上，一边道：“怎么想，都觉得这间办公室没那么简单啊。” 说话间，他已穿过镜子，站在了办公室的角落里。 他的身后是那面传送镜，它被钉在房间门后的洗手池上方，是一面木质边框的方形半身镜。 办公室里果然没人。 方自明在办公室的大门前停下来，侧耳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但并没有听见说话声或脚步声。 精神力自办公室缓缓向外延伸，方自明这回“看”得倒是清楚，在他认为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其实每隔一段距离都站有两名持枪警卫，一副防守森严的模样。 青年没有再将精神力向其他楼层蔓延，他的注意力目前显然还停留在这间办公室里。 此时是华国b市的下午三点十五分，外面烈日正炙，阳光被一层淡蓝色窗帘隔在窗外，故而方自明并没觉得室内有多么炎热。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窗边的办公桌前。 单人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黑色保温杯，几本硬皮笔记本，一支钢笔，半瓶墨水，还有其他一些办公用具。 方自明伸手掀开笔记本，发现里面什么也没写。 他将笔记本放回原处，目光在桌子上搜寻了一圈，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控制着领域之力将桌子右侧被上了锁的抽屉给打开了。 “抱歉抱歉，看过之后我会放回原处的。”他小声碎碎念道。 抽屉里躺着几个已经被拆开的档案袋。 方自明随手将最上面的袋子拿了出来。 档案袋上没有多余的文字和笔迹，只正面用红色钢印打上了【绝密】标签，想必里面装的应该是一份相当重要的文件。 方自明盯着那档案袋看了几秒，好奇心再次作祟，他将袋子打开，随后从中取出了十几张纸质文件。 “特殊人才引进申请表，这都什么玩意儿？”他一边翻动纸张，一边随口道：“姓名 李旦，性别男，职业是饭店厨师。申请原因……咦？” 方自明手下的动作一顿，他盯着那页纸，一字一句地念道：“申请原因……申请人为华国目前发现的……第一位超级人类？” 什么鬼？！ 【特殊人才引进申请表】 【申请人姓名：李旦 性别：男性 年龄：20 婚姻状况：无 学历：中专 出生地：华国y省华虹市 职业：饭店厨师 家庭情况：农民 直系亲属关系：见附录1 教育背景：见附录2 社会实践经历：见附录3 申请原因：申请人现为华国目前已知的第一位超级人类】 【…………】 【申请人代号：天下粮仓】 【…………】 【申请人可获得的权利和需履行的义务如下：……】 【申请人签字：李旦】 【审核人签字：罗文】 方自明：“……”天下粮仓是个什么玩意儿？ 青年捏着纸，不可置信道：“等等，这个申请表……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华国还有其他的异能者！ 便在他惊愕不已时，距离这间办公室三十米外的电梯间，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唰。 电梯间最里侧的那扇金属门应声而开。 五六名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鱼贯走出，他们低声说着话，路过电梯外立正敬礼的警卫员，然后朝着走廊尽头的这间办公室快步走来。 其中一人刚下电梯便愣了愣神，那年轻人举目四望，疑惑地张了张嘴。 李旦：“……咦？” 方自明仿佛被蛰了一下，他那遍布这个楼层的领域瞬间后撤，青年将手中的文件迅速塞回档案袋，又动用力量将粘在桌面与抽屉把手上的指纹一一抹去，而后飞快退至门后洗手池前，毫不犹豫的一头撞入镜子里去。 第71章 三分钟后,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走在最前面的助理侧过身，请身后那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先进屋。 待到最后的年轻人走近, 助理见他面色有异，不由道：“李先生，怎么了？” 李旦回过神来：“哎，没啥……就是, 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助理：“嗯？” 李旦看了看四周：“刚下电梯的时候, 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可现在那感觉又没了。好奇怪啊。” 助理以为他在说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也就没怎么在意：“快进来吧, 别站在门口瞎琢磨了。” 李旦满脑袋问号，左右也想不明白，只得说了声“哦”。 这间挂有【部长室】标牌的房间里一切如常, 没有人察觉到，就在三分钟前, 此处曾被某位异能者悄无声息的入侵过。 方自明通过镜子返回104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儿惊讶和不敢置信。 他在脑中回溯自己通过领域之力“看”到的那几张脸, 着重拼凑出走在最后那名年轻人的容貌与穿着，口中喃喃道：“罗文和李旦，天下粮仓……那家伙的异能, 看起来似乎和吃的有关？” 不过，这代号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方自明：“感觉像个移动仓库。” 唔, 下回再去那间办公室, 仔细探查一番好了。 如此这般的思索了一阵, 方自明没再继续探索其他世界，而是从104退了出来。 世界规则对他的制约已经解除，是时候返回现实世界了。 “潮汐”到来的第八小时，方自明在唐煜的掩护下，重新坐在了机舱靠窗的座位里。 他之前消失得突兀，如今回来时亦是无声无息，就连离得最近的陆昀也没发现隔壁座位上的异样。 唐煜与他一同将假人踹回镜中界，看同伴脸上还留有一丝疲态，男人不由道：“你这是在另一边大开杀戒了？怎么看着累得跟死狗似的。” 方自明仍有些意犹未尽，闻言顺势也踹了他一脚：“别瞎说，我再怎么累也没法跟你似的。” 说完，又侧过身去，低声道：“镜中界的104号房开了，我刚从那儿出来，104里面很有些意思。” 唐煜挑起眉毛：“就是那个红色铁皮门？” “嗯。”方自明转头看了看左右，然后才神神秘秘的说：“等飞机落地，我带你去看个大宝贝。” 唐煜：“……”噫。 唐煜淡定的回他道：“不，我不信你的宝贝比我大。” “……”方自明琢磨出两人话题走向不太对，便忍不住又要踹他：“滚，我不是跟你比那什么，我是说正经事。” 唐煜不轻不重的回他一脚：“我说的可不就是正经事么。” 两人的话题便从“谁看起来更不正经”到“你的宝贝大个屁老子比你大多了”再到“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还没找到证据”，进而越走越歪，一边斗嘴还一边互踹，104号房的话题就这么被搁置在了脑后。 坐在过道旁的陆昀本在浅眠，可没过一会儿，硬是被隔壁的动静惊醒了。 他掀开眼罩，看见两位新队友跟小学生斗殴似的互相踹来踹去，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俩家伙是真打还是假打。 陆昀：“……喂，你们在干嘛？” 唐煜立刻收回脚，深情的执着方自明一只左手，有感情的朗诵道：“旅途漫漫，实在无聊，我与达令眉来眼去一下，也好增进夫夫间的浪漫情趣。” 方自明碍于当前人设，没好意思反驳，只得做羞涩状将手狠狠抽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呢。讨厌！” “哎呀，宝贝儿害羞啦。”唐煜迅速入戏，邪 魅一笑道：“嘿嘿嘿。” 陆昀：“……” 陆昀从座位里站起来：“你们继续，我去上个厕所。”顺便冷静一下。 打扰了，告辞。 之后的几个小时，陆昀全程戴着眼罩。 不管隔壁是想眉来眼去还是想干柴烈火，他自岿然不动，拒绝那送到嘴边的几千吨冰冷的狗粮。 一直到飞机落地，这位亚裔猎人仍然感觉胃部不适，很有些后悔和旁边这对黏黏糊糊的情侣分在了一个小组里。 xxxxxxxxxxx 此次的华国之行，梅莉莎等人并不打算与哈丽雅特正面对上，他们还需要对这位任务目标进行更深层次的了解与心理侧写。 三只猎人小队下机后并没有集合，而是混在来往的旅客之中，装作互不相识，分批次先后离开了机场。 这是梅莉莎的意思，她认为过多的外国人士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在这个国家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所以此后的十几天，他们也只需利用安迪编写的通讯软件，来进行日常方面的团队联络就好。 ——当然，如果梅莉莎选择的队友不是她的小宝贝儿利奥波德，那这样的说法也许会更可信一些。 总而言之，方自明、唐煜和陆昀这三位，就是伪装成了刚旅美归来的自由行同伴。 为了符合人设，他们选择的也是比较便宜的民宿旅馆。方自明和唐煜照例同住一间，陆昀则自己住在一个单间里，两个房间相隔有些远，不过所幸仍在同一个楼层中。 在前台办好房卡，又一起上到三楼，陆昀在临走前同他的两位队友说：“咱们在b市没什么任务，估计明天就走，今天就在旅馆里倒一倒时差吧。有什么事你们手机联系我。” 唐煜立刻开始赶人：“ok，没啥大事儿就不用联系了，明天见哈。” 陆昀：“……”啧，这冷冷的狗粮。 算了，眼不见为净，弄得好像他有多想往嘴里塞狗粮似的。 想罢，陆昀干脆摆摆手，很是糟心的拿着房卡转身就走。 方自明等他走了，立刻关门落锁，拉着唐煜钻进镜中界，然后同他一起推开了104号房前的那扇红色大门。 唐煜头一次看见里面的景象，着实被震了一震，咋舌道：“嚯，这就是你的大宝贝？” 方自明嘿嘿笑道：“欢迎进入哆啦a梦的传送门。” 唐煜惊奇的抓住门框，向着屋里探头观望：“卧槽，有点儿意思。” 方自明：“敢进去吗？” 门后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板，方自明是故意这么问的。 然而唐煜只是哈哈一笑，男人冲着方自明抛了个极为潇洒的飞吻，然后他身子一歪，蹦极似的就跳下去了。 方自明：“……” 然而104门后的这片空间引力状态异常，不管唐煜用什么姿势蹦极，他也不可能越坠越快。 方自明原本正准备同他科普，此时也只能将一肚子的炫耀又重新咽了回去。 青年紧跟着一跃而下，并在几秒内追上对方，与唐煜一起在虚无空间中慢悠悠的飘来荡去。 唐煜脑子转得很快，眼见四周围悬停着无数面镜子，他略一思考，便道：“这些镜子是虫洞具象化之后的入口？” 方自明点点头，挥手招来一面巴洛克式圆镜：“嘿嘿，带你去魔武世界玩一玩。去吗？” 唐煜简直不能更感兴趣了：“走走走！” 整整一天时间，方自明和唐煜耗在104号房里不出来，一口气逛了四个世界，期间还尝试着与这些世界内的人类进行交流与沟通——他们甚至还在某个中世纪城市里，买下一束黑玫瑰并成功带了出来。 “如此 看来，这些镜子默许你携带不属于地球位面的物品，但前提是它不会卡在通道的出入口里。”唐煜把玩儿着手里的黑玫瑰，总结道：“但在同样的情况下，我却不能带出任何一样事物，哪怕只是一张纸、一片叶子、或者一根别人的头发。” 方自明眨了眨蓝眼睛，一脸向往的问：“你觉得，我从魔法世界带出一根魔杖，然后拿着它，在地球上召唤出一头喷火巨龙的成功率大概有多少？” 唐煜一本正经的帮他分析：“首先，你要测试一下地球是否适合施展魔法，毕竟一件在其他世界拥有神奇功效的东西，在我们的世界可能会因为各种干扰，而失去原本的效果。” 随后，他又接着道：“其次，为什么一定要用魔杖？你的镜子不就是各个世界之间的任意门吗，用镜子连通巨龙世界不是更简单快捷。” 方自明：“……对哦。” 唐煜斜睨着他，揶揄道：“所以这就是你在上个世界买下那根魔杖的理由吗？” 方自明将装有魔杖的木盒抱在怀里，掩饰一般地说：“没有，我就是想拿回去当个装饰品，它还挺好看的。” 唐煜轻轻笑起来，没再打趣他。 两人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方自明看了看手机，发现他们在镜中界足足呆了将近六个小时。 方自明突然啊了一声：“差点儿忘了，之前还说要抽空和我哥见上一面。靠，这都快到晚上了！” 唐煜耸了耸肩：“那正好可以一起吃晚饭。” 方自明：“我给他打个电话，你跟我一起不？” “不了。”唐煜懒洋洋的说：“困得很，我在屋里倒倒时差吧。” 玩儿了一天才开始倒时差，方自明对他很是服气。 而就在方自明和唐煜离开镜中界的时候，他们的临时队友陆先生，此时也正和人秘密会谈中。 陆昀在一家茶楼的包厢里，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喝了整整一下午的铁观音和大红袍。 当然，喝茶是假，对接工作才是真的。 第72章 陆昀已经将几位外国异能者的情报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他的领导坐在桌子另一边，桌面上放着一只录音笔，兢兢业业的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录入其中。 陆昀停顿了一下，最后道：“大致就是这样，汇报完毕。” 他的顶头上司深沉的说：“嗯, 辛苦了。” 随后，这位上司先生伸出一只手，迅速将录音笔关闭, 然后抹了把脸, 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妈的, 每次录音都整得跟语文考试似的，好一通咬文嚼字, 真真儿憋死老子了。” 陆昀等他喝完，才道：“老何，我怎么听小六他们说, 你最近和对内保防组的人关系越来越融洽了？你以前不是特讨厌对内组的郭组长吗？” 他口中的“老何”, 正是对外保防侦察组的组长，今年38, 下巴上留着帅气的胡渣, 很有些沧桑不羁的大叔范儿，组里的队员也都不好好叫他组长, 只“老何”“何长老”的给他起了一堆小外号。 至于那个用来传递情报的代号【棒棒糖】, 也是何组长这群下属们恶作剧的产物。 何景闻言长叹一声,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时不同以往, 若是几个月前，有人跟我说要我和郭老贼相亲相爱，老子他妈的能笑掉大牙。” 陆昀琢磨了一下：“那您现在，真跟郭组长相亲相爱去了？” 何景仰天怒笑：“哈！哈！哈！” 何景：“我去他大爷！” 陆昀也有点儿想笑，不过好歹憋住了。 此时的陆昀，与之前同梅莉莎等人共处时的“陆”，又有些不同。 他并不沉默寡言，表情也还算生动，是个还算有朝气的年轻小伙子。 陆昀问自己的领导：“还是因为超级人类的事儿啊？” 何景重重叹了口气：“唉！” 何组长愁眉苦脸的把录音笔收好，一边道：“咱们部里十九个大组，现在至少有十三个都接到了相关任务，普通员工可能还不知情，但我们这些组长，多多少少都被罗老叫去喝过茶了。” 说到这儿，他对着陆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儿也只我和郭老贼这两个保防组的最清楚，你先别和其他组人员透露，超级人类在当前还属于绝密情报，只咱们组里人自己知道就行了。” 陆昀点点头：“保密流程我心里明白，绝不轻易宣扬。” 何景：“说到这个，我还有点儿事情要问你。” 陆昀：“什么事？” 何景掏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然后拿给陆昀看：“你看看这个人，仔细辨认一下，他和你现在那个小团队里的jack是不是同一个人。” 陆昀挑了下眉：“这回竟然只有一个人选……老大你们已经锁定他的身份了？那还要我再确认一遍做什么？” 何景没答他，只道：“你先看，看完之后再回答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陆昀于是低下头，重新去看手机上的照片。 那照片很明显是从某人的证件照上抠图抠出来的，青年的面容极为出众，他肤色偏白，眼中带笑，眉心处似有颗小痣藏在额发间若隐若现，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 陆昀的视线在那颗美人痣上停留了几秒，道：“照片上的这位，看起来更加稚嫩一些，不过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 何景显然对这结果并不很惊讶，只低声自语道：“还真是他啊。” 陆昀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 “没事。”何景摆摆手：“这照片是他三年前更新身份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小伙子还在上大学，嫩一点儿也是正常的事。” 说完，男人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他伸手在自己满是 胡渣的下巴上摸了摸，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唔，这位朋友身上的秘密看来不小。” 陆昀看着照片上的方自明，问：“这人有问题？” 何景嗯了一声：“你口中的jack，本名叫做方自明，h省人，毕业后一直在阳平市工作，不过几个月前已经辞职了。” 陆昀有些意外：“嗯？最近才辞职，他辞职前一直在国内生活吗？” 之前他与那对同性情侣相处时，分明觉得这两位已经在一起共事好几年了。赏金猎人一般都在欧洲、中东以及美国本土活动，jack若是给to做助理，不跟着他出国显然并不合适。 何景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出境记录。” 即使是这回从纽约坐飞机来到b市，jack入境时使用的身份证和护照上，写的也并不是“方自明”这个本名。 陆昀：“他们拿给辛普森的签证材料上，华文姓名分别是唐大宝和李小明，我以为他们俩是嫌自己名字难听，所以才一直让我们喊to和jack。” “是挺难听的。”何景啧了一声：“不过这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陆昀与他对视一眼：“那两张身份证是真的，不然签证不可能过关。” 何景：“嗯，证件是真的，只是货不对板而已。” 陆昀思考起来：“所以，方自明出国的时候，应该也是用了假身份。但……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不可能是因为要和to私奔吧？ 何景沉吟道：“是这样的，咱们组最近和郭老贼被迫共事，小六调查你发回来的那几张照片时，内外保防组也同时正在研究超级人类的事儿。” “结果，还真就这么凑巧。”他一手指着自己的手机，道：“这个方自明，今年4月20日的时候在h省宝云山上失踪过，然后在5月初，他的亲属去派出所给他销了案，说是人已经找到了。几天前我们在排查可疑对象的时候，他正好也在重点审查名单里，我们发现这人失踪后只回过一次家，唯一的一次国内出行记录，是从g省坐飞机回到h省，随后就又杳无音讯了。” 陆昀听着听着，渐渐觉出不对来：“所以，这个方自明是一直在用假｜身份证活动吗？” 何景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道：“宝云山的那起案子，是郭老贼他们发动关系压下来的，你在国外的时候应该没听说过。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陨石解体的事儿吗？其中一枚似乎就是落在那里了。” 陆昀这回是真的被惊着了，他骇然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想说他可能是个……不，不会吧？” 何景晃动手指，示意他冷静：“和我详细说一下，你认识的jack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昀知道事情轻重，遂将这两天与那两位临时队友相处时的情景又回忆了一遍，然后事无巨细的和组长说了说。 何景一边听，一边快速思考起来：“他和那个to形影不离？我们调查方自明的时候，他的家庭背景一目了然，应该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啊。” 陆昀：“他们俩在对梅莉莎说谎，但为什么？为了寻找哈丽雅特？” 何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jack，多半真的也是个超级人类。” 陆昀联想到总和方自明待在一起的另一个人，不禁道：“那家伙若真是超级人类，和他一起进队的to，又是什么身份？” 何景抬手去揉太阳穴，烦躁的说：“暂时还没查到，但我有预感，这个to非常难查。” 陆昀又重新看向手机上那张一寸照片：“需要我去试探一下他们吗？” 没想到何景摇了摇头：“不用，你无需暴露，继续待在暗处当个旁观者就行。” 陆昀：“啊？” 何景嫌弃道：“郭老贼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开始行动了。” xxxxxxxxxx 同一时间，b市某饭馆二楼包间。 方自明看着坐在对面，被他哥拽来蹭饭的某顾姓学长，暗恨自己怎么没把唐煜也一起拉过来充充场面。 不过方程能叫着顾昭一起吃饭，两人言语间也没什么暧昧的粉红泡泡，料想他哥应该还没发现这家伙的狼子野心。 方自明瞅着坐在同一侧的两个人，有些糟心地问：“哥，你上回打电话说有事找我谈，到底什么事？” 能带着顾昭一起来赴约，想必他哥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私密事。 但没曾想，方程一开口就让他大吃一惊。 “是有件要紧的事同你谈。”方程拎着茶壶给弟弟倒了杯水，一边道：“上周四有几个人来找我，说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他们自称是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的，对内……对内什么来着……？” 顾昭替他说：“对内保防侦察组。” 方程：“对对对，就是这个，对内保防侦察组的成员。” 方自明：“……” 方自明：“？？！” 方自明端杯子的手一抖，险些把茶水全泼在菜盘子里。 “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他看看方程，再看看顾昭，心下渐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们找你干嘛？” 方程再次给他来了一记凶猛的直球：“他们想知道你是不是超人。” 顾昭纠正他：“不是，他们说的是超级人类，和超人不是一个物种。” 方程：“唉，我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了……” 方自明：“等等！等一下，让我捋一捋先！” 他看向方程：“有人找你询问我的隐私？” 方程正襟危坐：“对，但我没说。” 方自明扭头，看坐在他哥旁边的顾昭：“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顾昭谨慎地说：“那群人跟了方程至少一个礼拜，这家伙完全没察觉到，后来我感觉不太对，以为是踩点儿的犯罪分子，就劝他赶紧报警。” 方程摸摸鼻子：“结果人家好像知道我报警了，民警没来，他们直接等在我公寓门口，见了面就亮出证件，说要和我谈一谈。唔，当时你顾哥正好陪我回家，他怕我吃亏，就跟我一起上楼应付他们。” 第73章 方自明皱起眉：“你确定他们不是骗子？” 方程咳了一声：“本来以为是，不过后来我去厨房掂了把菜刀, 他们……他们没办法, 就干脆把b市的公安部副部长也找来了。特事部我没听过, 但公安部的副部长……我以前也是在电视里看见过的。” 方自明想了想他哥拎着菜刀和人对峙的画面，微微觉得有些胃疼。 他问：“……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方程看了一眼闭紧的大门，压低声音道：“他们问你最近是不是在g省停留过, 还问起之前那次在宝云山失踪又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顾哥上个月都有前往g省的出行记录，他们猜到我是去见你的。” 方自明眼皮一跳, 心道：当初为了抓捕影鬼, 他和唐煜在g省一带上蹦下蹿，如今看来，果然还是被对方抓住了尾巴。 与此同时, 青年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在104时, 进入过一面通向某人办公室的镜子。 他从那间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的绝密文件, 最后一页上，就戳有一枚属于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的红色钢印。 “特殊人才引进计划……”他回忆起那份文件的内容，喃喃自语：“他们这是要招安啊。” 方程：“我什么都没回答，他们问的我全推说不知道、没听过、不熟悉。多亏顾哥在旁边想办法帮我把他们挡下了，不然我还真怕自己嘴巴一秃噜, 把不该说的话也给说出来。” 方自明瞥了一眼顾昭：“顾大哥看样子也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压根不用方程特意跟他解释，顾昭本就听说过方自明之前的一部分经历, 他那时只以为对方是患了妄想症, 但陪着方程去过一趟沉水市, 发现方程似乎在替弟弟遮掩什么的时候，顾医生便已经有些起疑心了。 如今特事部的人找上门来，前因后果两相印证，方自明隐藏的那些秘密，似乎也并不算难猜。 不过…… “异能者”、“特异功能”、“超级人类”。 这些名词听起来，实在荒诞得像是某个中二病患者编造出来的拙劣恶作剧。 顾昭还是想听一听当事人怎么说，遂问：“方家小弟，你在宝云山上得到了某种超自然的能力，对吗？” 方自明沉吟不语。 顾医生知道他心里有些芥蒂，也不强求答案，非常直接地说：“如果你不放心我，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方自明默默放下水杯，简短的道了句：“谢谢。” 这便是不想回答了。 方程看了看两人，数次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心思各异，这顿饭吃得不太走心，没一个小时就草草收尾。 方自明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要打个车直接回旅馆。 方程问他：“你是和那个姓唐的一块儿来的吗？准备在b市待多久？” 方自明给唐煜发了条短信，随口道：“估计明天就走。” 方程啊了一声：“这么急吗，还要回沉水市？”方自明之前有和他讲过影鬼的事，方大哥以为弟弟这是要赶回去，继续清理入侵的影鬼呢。 方自明没答，只隐晦的瞥了眼顾昭。 后者一点就通，起身同两人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方程，走的时候打我电话，我送你回去。” 方程点点头，感激道：“麻烦学长了。” 顾昭冲他摆摆手：“不麻烦，应该的。” 这对话说得隐约有些暧昧，方自明死死盯着顾医生和他哥，一直到前者潇洒离场，方程奇怪的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自己的弟弟：“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方自明：“咳咳，没事。” 此时包间里就只剩下方家兄弟俩，方自明不再犹豫，径自问道：“哥，侦察组的人是不是一直在跟着你？” 方程舔了舔嘴唇，给弟弟和自己的杯子里添满茶水，而后才回答说：“啊……那回谈过以后，我要求他们不要骚扰我和家人，不过他们也说得很明白，在没见到你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撤退。” 方自明啧了一声：“也就是说，这些人一直在监视你？” 方程耸耸肩膀：“反正我平时也没啥感觉。不过今天因为要和你见面，我拜托顾哥伪装成好友聚餐蒙混出来的，要是没有他帮忙，我还真不敢答应跟你出来吃这顿饭。” 方自明：“是吗。” 青年磨着后槽牙，在心底里的小本子上，给特事部暗暗记了一笔。 “咱爸妈那边呢？是不是也被骚扰了？”他问道。 方程叹了口气：“我当时也问过，他们说没有做什么过激行为，只向咱爸妈询问了一些关于你的简单问题，用的借口是调查你在宝云山失踪的原因。”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等他们走了以后，给咱爸打了个电话。爸说对门的邻居换了，是一对小夫妻，刚搬来不到一个礼拜。” 方自明：“……” 方自明：“靠。” 方程焦虑地揪起一缕头发扯来扯去，碎碎念道：“先别靠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个侦察组吧。哎，我这儿还有一些存款，实在不行，咱们干脆连夜跑路算了。” 方自明满脸黑线：“跑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这时候要是跑路，那我岂不是反倒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他想起那份被锁在抽屉里的申请文件，渐渐又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道：“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我倒有些希望能和特事部的人见上一面。” 方程一拍桌子，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比他弟还激动。 他怕高声说话会泄露“机密”，便只能小声斥道：“人心险恶啊弟弟，你没见电视剧和电影里都是怎么演的吗？他们要是不怀好意，把你推到手术台上解剖了可怎么办啊？” 方自明嘴角一抽：“……我都和你说了，平时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 方程假装没听见，低声道：“总之，我认为不能见。” 方自明不置可否，只说了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方程听了，只恨不得将这小老弟拉到角落里痛扁一顿，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听哥哥的话”。 奈何，他现在已经打不过弟弟了。 方程：每天都在为自己的超人弟弟感到焦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听，心好累。_(:3)∠)_ 方自明看他脸色不太好，略一思索，干脆拉着方程站起来，又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之前用过的那张镜面贴纸。 方程眼瞅着他将贴纸展开来铺在地上，不由纳闷道：“喂，你干嘛呢？” 方自明：“我在想办法说服你，让我去见一见特事部的人。” 方程好奇道：“你想用什么办法说服我？” 方自明站起来，又将挂在脖子上的双面镜取出来，一边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带你进去，之前我只带过唐煜。哥，手给我。” 方程不明所以的伸出手：“啊？” 兄弟俩手心交握，方程看着弟弟抬起一只脚踩在那张镜面贴纸上，还待发问，便觉身体被大力向前一拉，整个人便不由自主扑向了地面。 但在下一瞬间，眩晕感渐渐散去，方程发现自己还好好站在地板上，左手也仍被方自明牢牢握着。 但他此时显然已不在饭馆的包间里了。 方程举目四望，半天后，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迷茫的声音：“……啊？” 方自明将双面镜重新藏在衣服下面，缓缓舒了口气：“哈，成功了。” “哥，跟我来吧。”他牵着方程的手，拉着他走出101安全屋。 此时是“潮汐”的第二天，影鬼充斥了镜中界的每一个角落。方自明展开领域之力，瞬间扫清了走廊里的二十多只影鬼，没让他哥与这些异空间的来客有零距离的接触。 他们一直走到104号房的红色金属门前才停下来。 方自明抬手在门板上轻轻一推，两人同时跌入门后的那片神奇空间。 “大哥，欢迎进入镜中界。” 方程如坠梦中，茫茫然道：“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方自明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轻声说：“带你去看一份绝密文件。” xxxxxxxxxx 顾昭站在饭馆外马路边的树荫下面。 男人夹着一根香烟，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便见方家兄弟结伴从饭店里走出来。 方自明走在前面，神色坦然，方程被他拉着走在后面，深一脚又浅一脚，满脸虚脱。 顾昭扬了扬眉，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但他没问，只将手里的烟熄灭，走过去道：“谈好了？” 方自明：“嗯。” 方自明将大哥拉过来往前一推，同顾昭客客气气地说：“我哥就拜托你了，谢谢。” 顾昭握住方程的胳膊，眼神在后者身上来回搜寻了一圈：“好说。他这是怎么了？” 方自明笑了笑：“没事儿，给他看了点儿有意思的东西，过会儿应该就清醒了。” 顾昭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也明智的没有多问，只道：“你打车回去吗？以现在这情况，我和你哥恐怕也不太方便开车送你。” 方自明：“我一会儿蹭别人的车，你们先走吧。” 别人？ 顾昭神色一动，他转过头，目光精准的看向马路对面的某处。 方自明见他将方程隐隐护在身后，心中对这人稍微有了些许改观，眼神也缓和不少：“你们赶紧回，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就要陪着我续个夜宵了。” 顾昭收回视线，侧头瞥他一眼：“你的反应能力可比你哥快多了。” 方自明当他是在夸赞自己，谦虚道：“还行吧。朋友教的，现学现用。” 顾昭：“不需要帮忙？” 方自明：“不用，快走吧。” 顾昭见他眼中毫无惧色，周身隐隐有股不寻常的凌人气势，心知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久留，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带你哥回家。你脱身后，记得给他打个电话，报一报平安。” 方自明对他的敌意稍减，闻言笑道：“知道了。多谢，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顿饭。” 第74章 顾昭这才抓着方程, 迅速开车离开了饭店。 方自明一直站在原处, 目送他们远去。 他颇有些无所事事, 便干脆背靠着路边的大树, 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游戏玩儿起了王者农药。 一局娱乐赛打了还不到十分钟, 马路对面的人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方自明正指挥着自己的角色坐在射手头顶上转圈圈, 便听身后有人沉沉的说：“方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方自明头也不抬, 随口道：“等会儿。” 那人又说：“方先生……” 方自明冲他比了个手势：“正打架呢, 再等我五分钟。” 那人：“……” 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身后的同伴上前一步, 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让他玩儿。” “可……组长……” 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你去打个电话，叫跟着方程的弟兄们都撤退。” 方自明冷不丁插嘴道：“还有被安排在我爸妈那里的人。” 男人一笑，接着道：“嗯，还有h省那边的人手, 全撤掉。” “……是，组长。” 方自明没再说话，男人冲身后挥一挥手, 叫其他人先行离开。 等方自明打赢了游戏, 再抬头时, 发现原先蹲守在酒店附近的便衣果然全没了踪影, 只他身旁三米处还站着个男人, 正是刚刚命令手下撤退的那位“组长”。 见他看过来，男人将嘴里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随后道：“可以聊聊吗？” 方自明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就这么聊？” 男人会意：“请你喝咖啡，茶也行，地方你来选。” “行。”方自明也不客气，他点点头，随手朝着路边某处一指：“就那家吧。” 男人回首一看，发现对方随手指着的地方，是一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肯德基快餐厅。 男人：“……” 行吧。 xxxxxxxxx 晚上八点半，b市某肯德基快餐厅。 方自明和这位陌生中年人坐在餐厅二楼的角落里，两人各端着一杯榛果拿铁，气氛有些冷场，与隔壁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形成了鲜明对比。 方自明和男人都在默不作声的打量对方。 中年人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做了个自我介绍：“方先生，您好。我叫郭昆峰，特事部对内保防侦察组组长。” 郭昆峰说话时，语气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温和。搭配上他柔和的五官，以及周身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军警气质，非常容易给人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 方自明对他的观感就还挺好的。 因此，青年没有为难他，接下了对方抛过来的开场白：“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就不再费事做自我介绍吧。” 郭昆峰咳嗽了一声：“这地方人有点多……掏证件可能会引起误会，我就不出示工作证了。不过，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身份，咱们也可以换个私密性更强的地方，那样说话或者出示证件也都更方便一些。” 方自明却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把工作证拿出来吧，不会有人在意这里的。” 郭昆峰不明所以道：“嗯？” 方自明抬手，点了一下自己微微上翘的眼尾，缓缓道：“我削弱了此处的存在感，你和我、连同这里的桌椅，在其他人眼中，都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郭昆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隐约间，他似乎捕捉到有奇异蓝光从青年瞳孔中一闪而过。 男人面色微变，定了定神，随后才道：“这是……这是你 的超能力吗？” 方自明一哂，放下手，道：“算是吧。证件呢？” 郭昆峰不再犹豫，他从怀里取出特事部的工作证件，也不做什么遮掩，就那么大喇喇的展开来放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他用余光观察隔壁桌那对情侣的反应，发现果然如青年所言，两个小情侣压根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还在互相嬉戏打闹。 郭昆峰对方自明的话，便又信了一分。 在他对面，青年拿着证件翻看了几下——其实也并没怎么看懂——而后一脸深沉的把证件还给郭昆峰，一边说：“郭组长找我有什么事？” 郭昆峰郑重其事地道：“方先生，我代表华国政府，想要邀请您，加入华国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 方自明沉默了半晌，问：“为什么？” 郭昆峰：“为了华国的国家安全，也为了您的自身安全。” 方自明本以为他要讲一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人民群众就应该牺牲小我”之类的大道理，没想到郭昆峰直接说到这要命的点上来了。 他不由道：“如果我不答应加入特事部，你们会采用强硬手段胁迫我吗？” 郭昆峰想了想，回答道：“也许会。最上级向我们下达的指令是，在华国境内异变的超级人类，必须全部收入特事部进行管理。如有利用超能力扰乱社会治安者，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抓捕或就地击毙。” 方自明瞅着他：“你……就这么把上级的命令直接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听了直接跑路，或者抓了你要挟你们领导吗？” 郭昆峰笑了笑：“我希望能和您建立互信的友好关系，所以并不想说那些忽悠人的假话。” 说完后，他顿了一下，又道：“再者，侦察组调查您也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方先生若是没通过审查，我也不会就这样直接约您单独见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若方自明真没通过审查，那他面对的就不是侦查组组长，而是荷枪实弹的特警部队了。 方自明在心底啧了一声，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加入特事部的话，我需要尽哪些义务，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郭昆峰：“这要看您的超能力专精于哪些方面，以及超能力的强弱程度，不过最基本的五险一金、员工福利，以及住宿和工资问题，全部都可以商量着解决。” 方自明：“哇哦，你们会给我在b市三环以内分一套房子吗？” 郭昆峰咳嗽了一声：“我可以帮您申请试试。” 方自明：“工资多少？” 郭昆峰比了个手势：“不会比这个数低，如果赶上出任务，应该还有额外奖金。” 方自明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那间办公室见到的申请表，发现郭昆峰说的这些，和“李旦”的待遇基本没什么差别，遂一拍桌子，道：“好吧，成交。” 郭昆峰还在想着要如何劝说方自明点头，没成想对方直接答应了，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卡壳道：“呃……？” 方自明：“我明天就要离开b市，如果你要和我签订劳动合同，最好现在就动身。”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直包裹住两人的领域瞬间消散。 隔壁桌的小美女不经意往这边瞥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咦，之前怎么没看到旁边坐的有帅哥？” 她男朋友立刻不高兴起来，吃味道：“他也没比我帅很多，别看啦，看看我。” 小美女：“比你帅多啦！” 郭昆峰这时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他们这是“重回人间”了。 他的能力，莫非是【藏匿】？郭昆峰在心底里默默猜测。 这么想着的同时，郭昆峰站起身，对方自明发出 邀请：“总部离这里也不太远，开车差不多一小时能到，咱们去那里签合同？” 方自明：“可以的。” 郭昆峰：“我去把车开过来，稍等。” 郭昆峰说完，转身下楼去找自己停在隔壁街坊里的黑色路虎。 一边倒车，男人一边回忆着之前两人的对话。 “奇怪。”他调整方向盘，喃喃自语道：“他怎么知道我要跟他签合同？” 郭组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超级人类就是这么神秘。 而在另一边，方自明同时也收到了唐煜的回复。 【唐：加入有加入的好处，从此背靠大山，使用力量的时候也能底气十足。】 【方：你呢？】 【唐：我懒，也没兴趣被人拘着。】 【方：听到这答案，我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唐：嘁。】 【唐：几点回？】 【方：十二点以前。我去和他们签个合同。】 【唐：好吧。】 【唐：那我继续给你暖一暖被窝，jack小宝贝。】 【唐：爱我和吃屎只能选一个jg】 【唐：请摸着你的良心回答jg】 方自明：“……” 【方：我选吃屎。】 一直到郭昆峰将车开到肯德基楼下，唐煜也没再回他消息。 方自明猜这家伙约莫是又睡过去了。 反正绝不可能是在生闷气。 xxxxxxxxx 他们赶在十点之前，抵达了华国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 那是一栋7层高的大楼，坐落在某个小区里，看起来并不显眼，甚至还有些泯然与众。 郭昆峰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方自明便已奇怪地问道：“特事部这是建在居民小区里了？” “并不是普通的居民小区。”郭昆峰掏出一张黑色磁卡，对着窗外的感应器一刷，同时道：“这小区普通人进不来，里面都是特事部的工作人员，刷卡可以进第一道门，出示工作证进第二道门，最后再刷脸进入第三道门。” 方自明：“……听起来还挺严格。” 郭昆峰：“没办法，门少了挡不住外面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还有那些别有目的的间谍。” 方自明一手掩着嘴，无声地说：也挡不住我。 第75章 进了特事部总部大楼, 郭昆峰领着他步入电梯, 同一直守在电梯里的警卫员道：“五楼，谢谢。” 警卫员敬了个礼, 刷卡后按下电梯按键。 这个时间点儿, 大楼里依旧还有员工正在加班，方自明跟着郭昆峰在五楼走过了两条通道, 他侧头打量周围的设施，一边猜测104那面镜子通向的办公室会不会也在五楼的某个地方。 他们在一间挂有【对内保防侦察组组长】标牌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 郭昆峰打开门，一边说：“签合同之前，我们需要确定一下您的超能力具体是什么，这关系到您入职之后的工作方向和权利义务, 没什么问题吧？” 方自明点点头：“你们？” 郭昆峰：“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恐怕做不了主。请稍等一会儿, 我们部长应该还有几分钟就能赶到。” 方自明眨了眨眼：“冒昧问一下，你们部长是？” 郭昆峰：“部长姓罗, 您可以称呼他罗部长。” 罗部长。 罗文吗？ 方自明面上不动声色, 心底却道：原来那间办公室是特事部老大的。 郭昆峰：“喝茶吗？还是咖啡？” 方自明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将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白水就行，谢谢。” 他接过水杯, 见郭昆峰在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便道：“看郭组长这架势, 应该也不是第一回 接待异能者了吧？” 郭昆峰点点头：“在你之前, 只见过一位。” 方自明知道他说的是李旦：“那这位异能者一会儿也来吗？” 郭昆峰看了他一眼, 道：“来。” 方自明：“哦。” 无需多言, 两人都很清楚，另一位异能者必须到场的理由。 ——普通警卫不一定能制住超级人类，为了确保部长的人身安全，由一位已经被招安的异能者担任警卫员，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异能者，才能更好地制约异能者。 方自明并没有感到不自在，他甚至松了口气，认为特事部这种谨慎的做法才是正确且很有必要的——之前郭昆峰如此轻易就邀请自己进入机要大楼，他反而觉得心中不安，想想实在是有些汗颜。 方自明吐了口气，一边同郭昆峰闲聊，一边暗自调整心态。 等了不到五分钟，郭昆峰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郭组长立刻站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 方自明随着他的动作一同起身，转头便看见门外站了四个人。 先入眼的第一位，是个胡子拉渣的大叔。他眼神中藏着一丝戒备，正侧身冲后面的中年人摆手，拒绝对方试图将自己拉到一边的举动，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虽然后边那位的年纪看上去比他大多了。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中年人，表情颇为无奈，方自明只看了他一眼，便确定这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罗部长。 原因无他，四人中气势最盛者，非此人莫属。 剩下的两人，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另一个长得斯斯文文，怀里还抱着个档案袋和笔记本，看起来像是领导的随行助理或者秘书。 嗯，黑皮那个应该是李旦。 只一个照面的功夫，方自明便将四个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郭昆峰让开位置：“罗老，这么晚还麻烦您跑来一趟，快先请进吧。” 那中年人摆摆手：“什么事都比不过这个重要。小何，别挡着我了，你这样可是要让人家看笑话啦。” 何景闻言终于退开一步，摸了摸鼻子：“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嘛。” 郭昆峰在方自明旁边，为双方介 绍各自的身份：“这位就是罗部长，旁边这位是对内保防侦察组组长何景，异能者李旦，还有罗部长的助理杨彬。部长，这位就是方自明了。” 中年人顺势绕过何景走进来，他在方自明身前两米处站住，盯着青年看了半晌，随后伸出手：“你好，我是罗文，华国国家特殊事务管理部部长。” 方自明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压力。 他握住那只手，轻轻道：“您好，我是方自明，一个异能者。” 罗文：“我听小郭说，你愿意加入我们，是吗？” 方自明收回手，他在瞬间调整好状态，不卑不亢地说：“是。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具体了解一下，加入后我需要做些什么？如果里面包含诸如躺在手术台上进行人体试验这种类别的工作，那我可能会当场拒绝您的邀请。” 罗文笑了一下：“实验没有，但抽血你介意吗？” 方自明眨眨眼：“……抽多少？抽几次？” 罗文一本正经道：“大概10毫升，正常体检用的，当然了，同时还会研究一下你身体里超级人类的基因变异情况。” 方自明：“……” 他表情奇异地说：“就这样？” “就这样。”罗文坦然道：“不过，如果日后你的异能出现提升、变异，或者其他情况，也许还会再被抽一次血，研究院的同志们需要二次检验你的基因数据是否产生变动。这个你介意吗？” 方自明叹气道：“我每年去义务献血都比这抽得多。” 罗文笑道：“那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方自明却摇摇头：“您还没说，我进来以后要做些什么工作？说实话，我其实有些担心自己无法胜任特事部的职务。” 罗文招呼他同自己一起坐在办公桌两侧，又示意其他几人各自找座位坐下，一边道：“冒昧问一下，你的异能是什么呢？” 方自明转眼瞥了瞥旁边的一众看客。 郭昆峰立刻会意，道：“请放心，我们都签过保密协议的。” 方自明漫不经心的说：“啊，这样么。” 他其实也只是借着瞄人的时间，在头脑中快速思索罗文的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 ——不能全说，需给自己留些底牌。也不能保留太多，有实力才有话语权，况且双方合作，互相信任这一点同样非常重要。 这些念头皆是一闪而过，方自明瞬息间便拟好了说辞。 他坐在座位里，精神力向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不到半秒的时间，已经将整个办公室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站在罗文身后充当保镖的李旦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作为在场唯二的异能者，他比其余人更早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正在疯狂宣泄的强大精神力。 何景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此时见李旦表情有异，立刻跳起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卧，卧槽？！” 郭组长办公室里的家具全部飞了起来，茶几上几只水杯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自动斟满茶水，又漂浮着将自己送往各人手中。 原本坐在沙发上，此时也跟着一并飘在空中的郭昆峰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杯子：“呃……谢，谢谢……？” “不客气。”方自明打了个响指，茶壶自动蓄满水，随后咕嘟咕嘟开始自己加热。 不仅如此，郭昆峰办公室里安置的电器被全部打开，摆在桌面和书柜上的绿萝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它们朝向四周挥舞枝叶，看起来像是在跳一支另类的海草舞。 所有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郭昆峰举着杯子，错愕道：“你的能力不是【藏匿】吗？ ” 何景：“……” “神他妈藏匿。”何组长小声道：“这明明是肥宅快乐超能力嘛。” 他嫉妒地碎碎念起来：“躺着不动也能吃饱喝足，连看电视都不需要遥控器，他再勾一勾手指头，桌上的盆栽还能过来跳个热情的钢管舞。卧槽，如此一想真是快乐死了。” 助理杨彬：“……何组长，您可闭嘴吧，我谢谢您了。” 罗文仿佛没听见属下们的小声议论，他坐在一张上下漂浮的靠背椅上，环顾四周，若有所思道：“控制重力？不，看起来不单单是重力……” 方自明在他对面，他也正飘在空中，闻言微微一笑：“您可以将之理解为，领域能力。” “领域啊。”罗文终于注意到青年微微变蓝的眼睛，不由诧异道：“你的眼睛这是？” “一些奇怪的副作用，不用在意它们。”方自明打出第二道响指，屋里的所有物件立时复原：“在领域之内，我可以做我想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修改一部分的世界规则。” 罗文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直起身子，追问道：“什么样的世界规则？” 方自明一只手指竖在唇边，讳莫如深地说：“自然法则。” “我可以改变这间办公室里的重力，改变温湿度，或者改变光线的明亮程度和折射角度。”青年微微眯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轻轻道：“我能让你们的视网膜成像出现偏差，从而达到视觉欺诈的独特效果。甚至……” 他自语般地说：“甚至，我大概还有一定的概率，可以改变生或死。” 青年话音未落，桌上那盆绿萝迅速失去生机，原本正在舞动的枝条全部垂下来，枯萎成一团褐黄色的干草。 方自明轻轻弹指，所有人又一同见证它舒展枝叶，转瞬之间便起死回生。 郭昆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同时听见杨彬在旁边微微抽了口冷气。 郭组长心中道：这种能力，可比之前他想的【藏匿】要厉害太多了。 何景则是暗自牙疼：妈的，刚刚老子还站在部长前面当保镖，当个屁的保镖啊！人家随便弹个鼻屎，都能把他怼个半死…… 靠，丢人了丢人了。 第76章 屋里众人表情各异, 罗文应该是里面最为镇定的了，他问：“这是你刚刚说的视觉欺诈吗？” 方自明：“不，这个是真的。” 罗文盯着他，慢慢道：“你的能力……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方自明撤掉了笼罩在房间里的领域之力，他的眼睛正在缓缓转变回原本的颜色, 闻言也不意外：“实不相瞒，这力量非常耗费精神力, 并不能持续使用。” 罗文了然，又问：“领域的范围有界限吗？” 方自明答道：“有, 目前可以覆盖的最大面积为6万平方米。”不过若是在镜中界里，这个范围还可以再翻上十几、甚至几十倍。 罗文：“那么使用时间呢？” 方自明：“这要看能力使用强度的大小。如果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常规操作, 一两个小时是没问题的。” 罗文感慨道：“厉害。” 方自明：“那么，您的答案呢？” 罗文冲着杨彬招招手, 后者赶忙走过来，把怀里的几个档案袋一齐放在桌子上。 罗文将档案袋拿起来逐一查看，而后伸手拆开最右边那只袋子上的扣线，并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来。 “你可以先看一看,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行。”他站起来, 将文件递给对面的方自明。 青年接过厚厚一沓纸, 坐下慢慢翻看起来。 罗文：“我也不说那些虚话了。你的能力在许多方面都很有用处，它可能涉及到农业、军事、医疗、生物科技、量子技术、军工制造, 甚至是某些反恐行动中。” 方自明翻动纸张的动作一顿：“……听上去你们准备让我全天24小时不停的干活？” 罗文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 因为这份能力的特殊性, 你的人事档案从今天起，将上调至保密级别最高的绝密级。想要调取并查看你的档案，必须经过我和主席的共同批准，这样做不仅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对国家的保护。” 方自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重新低头盯着文件。 罗文继续道：“超级人类对于公众来说，仍然是个秘密，我们暂时还不希望将它曝光，所以对你和李旦，我们更倾向于保护和隐藏。” 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我们既没有准备手术台和切片工具，也没有制定24小时全日制工作表。当然，工作期间肯定会有一些任务需要你们来协助完成，就这一点而言，我也希望你到时能够遵循这份合同的要求，不要临阵推阻才是。” “享受优待就必须履行相应的义务，我明白。”方自明放下那叠文件，道：“如果我力所能及，自然会全力以赴。” 罗文低声道：“感谢理解。” 方自明：“唔，暂时没什么问题。”他扬了扬其中一张纸：“我需要填写这张申请表，是吗？” 罗文：“对。” 方自明：“好吧。” 桌上的签字笔轻飘飘浮起，接着划过一道圆弧，落入青年手中。 方自明略一思索，开始在表格上慢慢写字。 姓名年龄学历出生地什么的都没什么难度，一直到【申请人代号】这里，方自明卡壳了。 “代号？”他挑着眉，忍不住抬起头，瞥了眼贴墙站着的李旦：“那位李先生的代号是怎么起的？” 李旦突然被点名提问，怔了一下，半晌才道：“我的……是我爹给起的，叫……叫‘天下粮仓’。” 这个古里古怪的代号方自明是知道的，他就是想亲口问一问当事人：“你爸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么个代号？” 李旦诚实地说：“我爹那天正好在看电视剧，名字就叫《天下粮仓》。他觉得这名字也特别适合我，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下了。” 方自明：“……”好吧。 他转头问罗文：“罗部长，代号可以随便取吗？” 罗文显然也觉得“天下粮仓”这种代号槽点甚多，闻言只意味深长的道：“可以。不过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取一个没什么个人特色的名字，这样在以后出任务，或者与上下级联络沟通的时候，也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方自明：“呃，谢谢提醒。” 他垂着眼想了几秒，随即在【申请人代号】那一栏草草填了几个字。 魔镜。 ——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取了个很有个人特色的代号。 当然，在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目前还没人意识到，这位新加入的异能者，真正的能力其实都与镜子有关，就算是刚刚展现的领域之力，也不过是他在镜中界获得的衍生能力之一罢了。 在合同最后工工整整签下自己的名字，方自明又将笔和文件隔空“递”回给了对面的部长先生。 罗文抓住落下来的笔杆，面色如常，在方自明签过字的那页纸上落下一串笔迹。 “魔镜？”罗文看了眼他写下的代号，同时对助理道：“小杨，印章拿来。” 杨彬就站在他身后，闻言利索的将印章和印泥全放在桌上，罗文取走钢印，在合同上轻轻一戳，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屋子里的两位组长同时精神一松。 “欢迎加入特事部。”郭昆峰当先站起来，走过去同方自明再次握了握手：“以后大家就都是同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解决问题。唔，不如大家先加个微信和qq好友？” 何景这时堪堪跳将起来，他碍于一旁部长的威严，没有直接发怒，只是小声恨恨道：“郭老贼，你他妈动作也太快了，说好第二个由我带着的！你丫能不能滚一边儿去！” 郭昆峰全当没听见，抓着方自明要和人家加微信。 罗文拿起档案袋，签过合同后，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小杨，和我回办公室吧，今天的会谈纪录和档案都要规整一下。” 杨彬恭敬道：“好的，部长。” 罗文：“小李啊，你就不用跟着我过去了，留下和小方聊聊天，想必你们应该很能聊得来。” 李旦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好嘞！” 方自明：“……”小方？小芳？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与两位侦察组组长加过了微信，方自明转头便瞅见李旦正站在墙角，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走过去道：“那个，你叫李旦是吗。” 小伙子高兴地点点头：“是的，我是y省人，福旺村的。你呢？” 方自明瞥了眼郭昆峰，对方冲他摆摆手，拉着仍想吵架的何景出了门，将房间留给了两位异能者。 方自明等他们走了，才道：“我是h省的，住在阳平市。他们没跟你说起过我？” “没有。”李旦诚实地说：“他们说这个属于机密，就算我是超人，也不能随便打听其他超人的机密情报。” “……”方自明沉默了一瞬：“超人？” 李旦：“嗐，顺口说习惯了，我妈之前跟我讲，像我这样有了一技之长的，那就是超人了。” 方自明：神特么一技之长。 他打量着对方，问：“方便跟我说说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吗？” “当然。”李旦大咧咧地说：“我能变出很多小麦，很多，非常多的那种。”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又道：“另外，我好像还能催发植物，让它们加快生长。不过这个能力施加在小麦上效果比较明显，其他植物也就一般般啦。” 方自明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小麦？？” 李旦右手一翻，掌中便多出一捧金黄色的麦穗来。 年轻人笑容中充满了农民特有的质朴和憨厚，李旦道：“呐，你看，长得贼好贼好的哦！” 方自明：“……” 方自明头晕目眩道：“你……你这能力是怎么回事？得到陨石碎片的时候，你到底是在干嘛啊？” 李旦不好意思般的挠着脸，小声解释说：“其实也没干啥特别的事儿，我当时正好请假回家，帮着家里人收收小麦。我们家田地挺大的，那天大哥负责开收割机，我和二哥就在旁边帮帮忙，顺手也拿刀收一收麦么。” 方自明扶着额头听他讲，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似的，又问他：“你们晚上收麦子？” “不是，是白天。”李旦回忆了一下：“我当时也没太注意，收麦的时候没留神，一脚踩在那个石头上，然后……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听我二哥说，我好像是翻白眼了，反正怎么叫也叫不醒，大哥二哥就扛着我，去了村里最大的那家诊所。” 方自明喃喃道：“白天啊……” 看来李旦遭遇番尼之石的时候，应该是陨石在空中解体，然后坠落至地面之后的事了。 李旦接着说：“我不是被送去诊所了嘛，大夫看过后说我就是睡着了，健康得很，最后还把大哥二哥骂了一顿，说他俩游手好闲，就知道浪费医疗资源。” 方自明：“……然后呢？” 李旦现在想起来还挺委屈的，他握着那把麦穗来回摇了摇，一边道：“我一直没醒，在诊所里躺了三天，就又被我哥扛回家了。后来……大概躺了八｜九天吧，我就自己醒了，啥事儿没有，吃嘛嘛香。” 这位李旦与番尼之石融合时的身体反应，倒是与唐煜那时候颇为类似。 而方自明的遭遇，却似乎与他们都不太相同——他的身体直接落进了镜中界，十天后遭到异空间生物的袭击，且直到遇见唐煜之前，他都无法从镜中界成功逃脱。 如此看来，方自明简直是几位异能者中最倒霉的一位了。 哦，不对，芬兰那位一直被集火的“海王”，大概比他还惨一点。 第77章 想得有些远了，方自明将思绪重新拉回来。 李旦还在讲述他的不凡经历：“……我爹看见我一觉睡醒, 突然开始不停往外变小麦, 止都止不住, 就干脆让我去后院仓库变个够。我在那儿呆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儿来, 变出来的麦子把整个仓库都填满了。” 方自明看着他手里那把麦穗，有些无语：“这玩意儿真能吃？吃下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吧。” “能吃, 我都吃两个月了。”李旦憨笑道：“味道和我家地里种出来的一模一样，我爹吃着觉得还可以, 就吩咐我大哥去把仓库里的粮食全卖出去了，赚了好多钱的。” 方自明听得嘴角直抽抽：“你们村的人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李旦摸着后脑勺, 惭愧的说：“当时不知道要保密, 这事儿后来传得全村乡亲们都知道啦。然后没过几天, 郭大哥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说完，他又羡慕道：“方哥，你的超能力太牛逼了！那个光线折射度和视觉欺, 欺那啥玩意儿的, 我听着就头疼, 还有那个会跳舞的盆栽, 你能让我的麦子也跳跳舞吗？” 方自明见他真将麦子递过来了，忍不住往后退开小半步，道：“可以是可以, 不过你怎么这么执着于小麦啊, 你不是也能催发其他植物么？” 那麦穗上的麦粒已经成熟, 李旦这么一递, 麦粒便扑扑的往下掉，李旦见状赶紧弯下腰，手忙脚乱的把洒在地上的麦粒捡起来。 他边捡边说：“我们家每年都要种很多小麦，可能是种出感情了吧，我每次想着要变点儿什么，出来的基本都是小麦。” 看来这位对小麦确实是真爱了。 方自明和他一起蹲在地上捡麦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方自明问他：“你现在一直住在b市？” 李旦：“是啊，领导给安排了宿舍，就在这个小区里。我爹也说了，给国家办事是光宗耀祖，让我没啥事儿就别总想着回去当厨子。” 说到厨子，他又停下来，解释道：“我以前，在县城小饭店的后厨当过一年帮工。挣得挺少的，来这儿单位给包吃包住，不仅有五险一金，拿的工资还特别高。我爹说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儿，他让我多给政府放点儿粮，不能丢了福旺村老李家的脸面。” 方自明：“……” 李旦：“方哥，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方自明勉强道：“啊，你爹思想觉悟太高了，我不及他。” 他打了个响指，地上四散的麦粒纷纷浮起，飞到旁边会客区的茶几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金黄色山脉。 李旦忙将手里的那些也倒在茶几上，神色恍然地看着“麦粒山”，感叹一句：“这可真酷。” “你的能力也很实用。”方自明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道：“罗部长都叫你做些什么工作啊？” 听他问这个，李旦立刻皱起脸来，诉苦道：“我刚进单位的时候，确实被带到那个中储粮的仓库里，放过十几吨小麦。后来储藏库满了，郭大哥说我的超能力应该还有提升空间，于是给我安排了十七八个补习班。” 方自明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补习班？补什么，超能力吗？” “不是，他们说我知识储备太贫瘠了，要我把高中和大学的基本课程全给补回来。还说……这对我熟练掌握和提升超能力有帮助。”李旦同他解释道：“上次我去农业科学实验室，有人给了我一盆月季，让我尝试激发和削减吲、吲哚乙酸的浓度含量，当时我都傻了，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方自明也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咳，吲什么玩意儿？” 李旦又重复了一遍，心有余悸道：“吲哚乙酸，就是植物生长素。我的植物 生理学老师后来给我补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基础知识，我好不容易才记住的。” 方自明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被植物生理学支配的恐惧与绝望。 李旦丧丧的说：“我现在一天要上八节课，晚上还得做作业……对了，我今天的练习册还没写完呢。” 方自明：“……啊？这，这么严格的吗？”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异能者耷拉着肩膀，看上去仿佛一只悲伤的大狗：“我好多都听不懂啊，都是靠死记硬背混过去的。而且他们还要我学英语，我只是会变个小麦，为什么还要学英语？方大哥，你会说英语吗？” 方自明木然道：“会。” 李旦很是羡慕：“真好。” 方自明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他。 跟李旦聊天也不过才十来分钟，方自明已经感觉到了窒息。 ——这个异能者，还有这个特事部，和他之前想象中的好似不太一样啊！ ——他将来不会也要补习功课吧？？？ 方自明：惹不起，溜了溜了。 如此这般的一通思索，方自明猛地站起身，冲着旁边被吓了一跳的李旦道：“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些事，那什么，我先走了，我们下回有空再聊吧。” 李旦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啊？哦，好、好的啊。”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神情镇定的转身逃了。 他临走时用微信和郭昆峰知会了一声，后者从隔壁办公室跑了出来，招呼方自明说要开车送他回去。 方自明刚听说异能者来就职还得先补课这么个噩耗，他有些后悔合同签早了，此时看见郭昆峰，顿时想起李旦哭诉的“一天要上八节课”和“写不完的练习册”，整个人又扭曲起来。 郭昆峰见他表情奇异，不由问：“怎么了？你们谈得还好吗？” 方自明别开眼：“没事，和李先生聊得开心极了。” “那就好。”郭昆峰举着车钥匙，道：“我送你？” 方自明：“咳，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郭昆峰：“我还是送送你吧，路上顺便说点儿事情。” 方自明心想这就要提学习的事了吗！一边试图拒绝：“如果事情不是很急，可以等我下次回b市的时候再商量。” 郭昆峰摇了摇头：“是急事。” 在回程的路上，郭昆峰一边开车，一边同他说起这件“急事”。 “你跟着美国的赏金猎人，是在找一位名叫哈丽雅特的希腊人，是吧？”郭昆峰余光看见方自明瞬间变了脸色，为了避免这位新同事心生嫌隙，便主动同他解释道：“陆昀是何景的属下，隶属于对外保防侦察组，他之前并不知道你是异能者，回执的情报是关于国外三名超级人类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他也有向何景汇报过你和另一位临时队友的情况。” 方自明一点就通，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有些气馁：“你们之前应该只是把我列为嫌疑对象了吧。如果我没有出现在猎人小队里，你们不会这么快确定我也是异能者。” 郭昆峰笑了一下：“4月20号，一枚陨石碎片落入宝云山，你在那次事故中失踪。此后，‘天网’曾在g省拍到过一些可疑的图像，我在那些视频里见到过一个年轻人，和你相似度极高。那时g省多地都出现了超自然事件，疑似与异能者有关。” “而现在，你又在一支追捕超级人类的团队中现身，我思来想去，即使你不是异能者，也肯定与超级人类有着某些关联。”他道：“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没有出错。” 方自明耸了耸肩膀：“好吧，这个困扰我一晚上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郭昆 峰：“话说回来，与你走得很近的那位to，咳，就是那个‘唐大宝’，方便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吗？” 方自明回想起唐煜之前和他发过的短信，知道那家伙没有投奔靠山的打算，于是只同郭昆峰道：“他很早以前就出国了，之后也一直用的是to这个名字。唐大宝身上没什么秘密，真的。” 郭昆峰狐疑地转头看他：“那你为什么跟他这么形影不离？” 方自明咳嗽两声，想着干脆做戏做到底，遂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郭组长，你这就有点儿阴谋论了。我和唐大宝正谈恋爱呢，情侣……不就喜欢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么。” 郭昆峰明显不信：“你俩真是情侣？你的背景履历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你成为异能者以后才出现的吧，你可别驴我哦。” 方自明：“哎呀，明人不说暗话，我俩属于一见钟情。要我把我和他的恋爱过程向你叙述一遍吗？” 郭昆峰：“……” 方自明：“组长，莫非你看不起同性恋？” 郭昆峰：“……” 郭昆峰：“并没有。” 然而郭组长还是觉得新同事在驴他。 “算了，我不问唐大宝的事就是了。”郭昆峰抹了把脸，道：“我们继续说哈丽雅特。” 方自明的思维又被他拉了回去：“难道你们有哈丽雅特的消息了？” 郭昆峰：“自从接到陆昀的情报后，特事部几个大组都在着手调查哈丽雅特，毕竟这家伙目前已经进入华国境内了。我们和公安部联合对他发出了秘密通缉令，不过他入境时应该是用了假身份，不然海关不会轻易放他进入华国。” 方自明稍稍坐直了身子：“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找到了。”郭昆峰握着方向盘，向左打转：“天网监控系统曾经捕捉到过他，我们对比了哈丽雅特的面部特写，在所有疑似图像中甄别筛选，最后确认一共捕捉到十二次。” 第78章 方自明沉吟道：“所以你们仍然没有他的具体位置。” 郭昆峰嗯了一声：“不过已经可以确定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g省附近活动, 我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但直觉这家伙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找某个人。” 方自明心下为他的敏锐鼓了鼓掌。 他思考了半秒钟, 决定告诉郭昆峰一部分的真相。 “他大概是在追踪唐大宝的前同事，一位土耳其的赏金猎人, 那家伙之前也在执行抓捕哈丽雅特的任务。”方自明简单将托尼接受委托单, 又被哈丽雅特反过来追杀的事情跟郭昆峰说了一遍。 不过他没提black和小女孩儿艾尔莎的身份, 也没言明哈丽雅特为什么死追着托尼不放，只说托尼触到了对方的逆鳞，又在逃亡过程中向“唐大宝”发出求救信号，两人这才加入了梅莉莎的团队。 郭昆峰：“所以你们其实是来救人的？” 方自明：“顺便围观一下从美国来的超级人类。” 郭昆峰点点头：“原来如此。” 晚间b市的交通还算顺畅, 说话间，郭昆峰已经将车停在了旅馆外的马路边。 “这次实在是仓促，你目前还在赏金猎人团队里, 我也不好留你在b市多呆几天。”他在方自明准备下车前，说道：“这样吧, 等你和他们的临时合同执行完毕，回来b市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我和何组长再一块儿请你搓一顿去。” 方自明之前同罗部长签的合同, 有注明他需要在正式入职后的第一年常驻b市，其原因有三。 第一, 是为了让特事部能尽快熟悉他的异能形态, 第二是希望方自明与部里的其他同事多多磨合, 最后一点，则是罗部长需要将他放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以便观察这位超级人类是否符合安全等级的评级标准，确保他不会随意做出扰乱社会治安的轻率行为。 方自明心里明白他们的顾虑，毕竟两方的信任和默契，都是需要用时间来磨合增长的。 他在这方面向罗文退让示弱，并不一定就是害怕和胆怯，殊不知，他已经在其他的某些方面，争取到了更大的利益。 如此一来，罗文获得了一个在政府机构挂职的，实力出众的超级人类。 方自明则可以得到一个超级大国所能提供的高规格技术与资源的支持，绝密级别的保护措施，一份用来掩人耳目的“清闲”工作（他的工作将由罗文亲自下达），以及在不久的将来极有可能实现的，一支由顶级院校知名教授组成的超级豪华钻石vvvvvip补习班。 方自明：“……” 嗯，令人肝儿颤的豪华补习班。 这么想一想，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郭昆峰见他迟迟不答，以为是新同事不好意思，便道：“李旦来的时候，我和老何也带着他搞了个入职聚会，还挺热闹的。这回你来，正好大家趁机再聚一聚，你可别拒绝啊。” 方自明回过神来：“啊，行，到时候我一定吃穷你们。” 郭昆峰笑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好了，有事电话联系，注意安全，回见吧。” 方自明两指并起，抵在额边向外斜斜一划，冲着他道：“回见。” 正准备转身走人，方自明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连忙叫住准备关上车窗的郭组长：“郭大哥，稍等，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郭昆峰停下动作：“嗯？” “小事儿。”方自明俯身凑到车窗边，小声问他：“陆昀既然是何组长的下属，那他的代号是什么啊？” 五分钟后，民宿旅馆30号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陆昀刚洗完澡，此时正在整理背包，闻声警觉地抬起头，问了句：“谁？” 他听见自己的新队友在外面说：“是我，jack，李小明。” 下午交接工作时，已经从组长那里猜出“李小明”真实身份的陆昀：“……”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门。 方自明双手抱臂，靠着门框打量这位亚裔赏金猎人。 两人心中都藏着秘密，彼此打了个照面后，便客客气气的互相道了声好。 “有事吗？”陆昀镇定地问。 方自明靠在门框上没动：“没什么事，就想问问明天几点出发。” 陆昀心下一定，随口道：“明早七点，楼下集合。我在咱们小队的通讯群里发过时间，你可能没看到。” 方自明：“哦，行。” 方自明：“那么明天见，折针。” 陆昀猛地抬起头：“？！” 方自明说完之后，摆摆手，转身潇洒离去。 陆昀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他终于琢磨过味儿来。 ——这个“李小明”，一定已经和特事部的同事达成协议了！ 眼见对方已经怡怡然的回了房，陆昀不好追过去，只得咣当一声关上门，掏出手机给何景打电话。 且不提陆先生这边是怎样的兵荒马乱，方先生反正觉得挺嗨皮的，回房时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方自明进房就看见唐煜横在床上玩儿手机，见他进来，男人象征性的问了句：“回来啦？” 方自明对着他爆料：“给你说个大新闻，陆昀是特事部的人。” “哦。”唐煜淡定的表示知道了，又问：“合同签完了？” 方自明很有一些成就感：“搞定了，还和另一位异能者聊了一会儿，收获匪浅。” 他以为唐煜会对那位李旦感兴趣，没想到男人只是点点头，然后举起手机：“一起联网玩儿游戏吗？” 方自明：“……” 方自明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盘腿坐在唐煜旁边，摆开架势，道：“玩儿。” 两人一起联机对战到天明。 玩闹期间，唐煜压根没过问方自明关于合同的内容，也没问特事部坐落在什么地方，他的新同事又都是些什么人。 方自明心下了然，唐煜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对特事部的招安，不感兴趣。 方自明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同他说起自己与罗文见面的那些细节。 第二日，两人顶着黑眼圈与陆昀在旅馆前台碰面，一同办理退房手续。 陆昀看到方自明，仍觉得有些尴尬。 梅莉莎昨晚确定了目的地，三支小队都将在今天前往华国g省的省会城市，方自明三人定的是中午的机票，所以他们需要提前打车前往机场。 等待出租车的时候，陆昀握了握拳，趁着唐煜去商店买水，终于还是凑到了方自明身旁。 他小声道：“……魔镜？” 方自明侧过脸瞥了他一眼：“你好啊，折针。” 陆昀：“咳，大家以后就都是同事了，幸会幸会。” 方自明同他握了握手，戏谑道：“昨晚给你们组长打电话了？” “啊，是、是啊。”陆昀摸着鼻子，讪讪的说：“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说，你的资料现在属于绝密级别，就算我之前签过保密协议，也不能随便打听。不过我同他讲，你已经主动找我挑明身份了，老何这才松的口。” 那个狗比老何，明明之前还和他在茶馆聊得欢，肯定是昨晚在郭组长那里又吃了瘪，心情欠佳不愿意搭理他。 他见唐煜还没回来，便又悄悄道：“你真是异能者啊。” 方自明嗯了一声，随即有些稀奇的说：“你之前那个性冷淡的风格不会是伪装吧？我怎么觉得你回国以后，性格变得活泼多了呢。” “嗐，那个确实是装的，咱这常年在外面行走江湖，不得弄身保护皮嘛。”陆昀摆摆手：“别介，等咱们到了g省，我还得回归性冷淡风。” 说完，他仍是忍不住问：“魔镜，那什么，你和tom真的是一对？” “你们似乎都在怀疑我和唐大宝的关系。”方自明眨了眨眼：“是因为我异能者的身份吗？超级人类和普通人不能谈恋爱啊？” “那倒不是。”陆昀咳嗽着说：“tom……好吧，唐大宝，他知道你是异能者吗？” 方自明打哈哈道：“啊，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陆昀：“那特事部呢？还有我的另一个身份，他也知道了吗？” 方自明与他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隐晦地道：“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他和我的信息是互通的。” 陆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就不怕他出卖你？” 方自明目光一闪，低声道：“有点怕。” 陆昀：“那你还……” 方自明：“但……在他打破那层屏障，走进我的世界，并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就不怕他了。”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小得出奇，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一听罢了。 陆昀理所当然的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方自明已经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妥当，重新笑起来：“没什么。我信任他，而他应该也还算信任我。毕竟……我们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嘛。” 陆昀冷不防被塞了一嘴狗粮，微微觉得胃部有些不适。 “好吧，只要他是自己人就行。”他说着，最终还是憋不住，开口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实在好奇，你不想说也无所谓。” 方自明：“什么？” 陆昀：“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唐大宝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难道超级人类都会比较喜欢唐大宝那种，匪气十足的款型吗？ 这回，方自明没再和他讲那个竹马竹马多年后重逢的小故事。 青年脱口而出道：“因为他长得帅。” 陆昀：“……” 方自明：“因为他身材好。” 陆昀：“……” 竟无法反驳。 方自明：“还有疑问吗？” 陆昀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略有些牙疼：“不，没有了，谢谢解惑。” 第79章 此后, 一直到乘坐飞机抵达g省省会鸣荷市, 陆昀都一直用某种挑剔的目光, 来回打量着唐煜的胸肌和肱二头肌。 唐煜私下里悄悄和方自明咬耳朵：“小明啊, 我觉得那个特事部的小子好像暗恋我。” 方自明：“……何出此言？” 唐煜凑在他耳边, 将温热的呼吸吹进对方的耳道里：“你看，他又对着我的八块腹肌流口水了。” 方自明耳朵有些痒。 他闻言扭头去看, 发现陆昀那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中, 满含着审视与探究的味道。 “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在嫌弃你而已。”他也用同样的音量小声说。 “不可能。”唐煜一手搭在青年的肩头, 继而将上半身微微靠向他, 就这么懒散的半趴在方自明的身上, 一边自信地说：“老子的身材天下无敌, 他要不是在暗恋我, 那就是羡慕我胸膛比他宽大，嫉妒我腹肌比他完美。” 方自明：“……请要点脸, 谢谢。” 他们在鸣荷市市中心找地方住了下来, 选的仍然是一家民宿旅馆。方自明和唐煜共住一间，陆昀自己单独住。 既然身份都已经说开，陆昀也就没再和他们藏掖, 等三人各自开好了房间，他同方自明道：“你们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听梅莉莎的领导吗？” 如果听从梅莉莎的指示, 那么他们就不能打草惊蛇, 只需远远地寻找哈丽雅特, 搜集拼凑他的心理侧写就行了。 方自明问他：“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为什么加入梅莉莎了吧。” 唐煜听见两人交谈起来，便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老何跟我说了，你们是奔着救人来的。”陆昀问：“有具体的营救计划吗？” 方自明转头去看唐煜，后者昏昏欲睡地说：“没有。” 陆昀：“……那你们准备怎么救人？” 唐煜：“瞎几把救。” 陆昀：“……” 方自明冷静的扯过唐煜一只胳膊，对着陆昀道：“他昨晚玩游戏玩儿了整宿，现在正梦游呢。咱们先在旅馆休息一下吧，一个小时后再联系。” 陆昀眼睁睁看着他将高大强壮的“唐大宝”拽到隔壁的双人间前，取出房卡，刷卡开门，然后一掌把人推进房中，像极了狗血电视剧里正准备欺负女主角的霸道总裁。 陆昀：“……” 他打了个寒颤，为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个比喻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原来唐大宝才是下面那位吗。”他喃喃自语，一边搓了搓手臂：“好像也没毛病，唔，毕竟是超级人类。魔镜也就只是长得比较文弱而已……” 陆昀说着说着，猛然惊醒，继而原地炸毛：“啊啊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打住！别再想了！” 已经进房的方自明和唐煜，则没有如陆昀想的那样，立刻扑到床上补眠。 方自明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街道，问仍在打哈欠的男人：“还是没消息？” 唐煜揉了揉太阳穴：“华国的网络监管比外面严格很多，black在网上的活动恐怕已经被限制了。” 从他们前往纽约接触梅莉莎，一直到此刻抵达鸣荷市，托尼和black已有将近一周不曾回信，很显然，对方现在无暇顾及他们。 昨晚在b市，唐煜又尝试着与black和托尼取得联络，说是打游戏，其实他后半夜一直在捣鼓电脑，试图通过black以前留下的讯息锁定他的真实ip地址。 不过收获甚微。 方自明思索片刻，站起身来：“我去一趟镜中界，取些东西出来。” 唐煜随口问道：“取什么？” 方自明答：“上次black留下的精神力锚点。” 在巴黎时，black曾驱使一架迷你无人机，企图“威胁”和“恐吓”他们，结果阴沟里翻了船，被方自明逮住了一枚精神力锚点。 这东西应该是black所独有的一种超能力，反正方自明和唐煜是没有这种所谓的锚点的。方自明想试着吞噬掉那枚锚点，并在领域中解析它的结构形式，看能不能在鸣荷市搜寻到同样形态的精神力锚点。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唐煜说过后，后者只略一思索，便道：“也许可以一试。” 方自明：“嗯。我去去就回。” 唐煜百无聊赖的靠在卫生间门口。 他看着青年穿过那面只能照见上半身的洗漱镜，眨眼之间，对方已从现实进入了镜中界。 唐煜等他彻底消失，这才慢慢走近洗漱台。 他随手唤出一把军刺，拿在掌中转出一个又一个刀花，望着镜子开始思考人生。 “原来，你已经这么信任我了么。”男人低低的自语着，一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缓慢贴上镜面，脸上的表情既深沉，又愉悦。 ——很显然，虽然方自明没提，但之前他与陆昀那段简短的谈话，唐煜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向别人交付信任，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男人低声道：“而我恰好非常，非常的讨厌麻烦。” 静了半晌，他收回手，嘴角向上一掀：“有趣。” 男人漫不经心的想：如果这个麻烦变得有趣极了，那还算是麻烦吗？ 三分钟后，方自明从镜子里掉了出来。 唐煜站着没动，反而两手一接，将人抱进怀中：“哎呀，真是赶巧啦。” 方自明：“……你站镜子下面干嘛。” 唐煜迅速将军刺收了回去，环着他的腰退到卫生间门口：“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对着镜子怜惜一下英俊潇洒的自己啊。” 仔细一想，这还真是唐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情。方自明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手中捧着一个正方形的金属盒，唐煜低头瞅见了，有些稀奇的道：“这玩意儿看着有点儿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方自明一脸黑线：“这盒子是我从你那里拿的啊，你已经忘记了吗？” 他此时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从唐煜行李箱里翻出来的那个黑色金属盒。 这只带有密码锁的盒子曾经装过番尼之石，现在用来锁black的精神力锚点，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唐煜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盒子。” “所以你现在可以松手了吗？”方自明被他搂在怀里，几乎跟男人胸贴着胸。 虽然连日来两人都是同吃同住，方自明也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身体接触，但他仍然会觉得不太自在。 但不得不说，这模样倒真的很像一对黏黏糊糊、如胶似漆的小情侣。 唐煜懒洋洋的收回那只一直环在青年腰间的手臂，假装自己只是个兢兢业业的普通搬运工：“免费代步，既快又稳，欢迎客官下次惠顾。” 方自明双脚总算够到了地板，他翻了个白眼，接下对方递过来的剧本：“爷出门开的都是劳斯莱斯，免费代步听着就很没有排面，爷是不会再坐第二回 的。” 唐煜乐了：“哎呀，大爷别走啊，再来玩玩儿呗。排面我也是有的，保准拿出来能让你欲仙｜欲死。” 方自明：“……”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我马上就要有线索了！ 两人嘴上互相争斗了几句，但也没忘记正事。 方自明：“我的领域能力在现实世界的覆盖范围很有限，要想寻找隐藏在城市里的精神力锚点，我必须要一边移动，一边施展精神力。” “但如果black并不在这座城市，那咱们很有可能会一无所获。”他接着道：“所以，如果鸣荷市没有精神力锚点存在，我们最好尽快赶往下一个目标城市，然后在那里继续搜索。” “这样看来，咱们岂不是要弄个环省多日游出来。”唐煜掏出手机，检索鸣荷市地图，口中道：“好嘛，倒是挺符合背包客这个人设的。” 方自明斜睨着他：“我回国第一天就被特事部找上门了，那个人设有没有都已经无所谓了吧。” 唐煜正直的说：“但至少咱俩相亲相爱的情侣设定还屹立不倒。” 方自明慢吞吞的道：“关于这个，很多人听过以后都觉得里面非常有猫腻，可见大家也是并不怎么相信的。” 唐煜若有所思：“那一定是因为我们还不够亲密。宝贝儿，今晚我们就把床并在一起抵足而眠，再来增进一下感情吧。” 顺带一提，他俩订的是一间标准双人房，两张床之间相隔60公分，可以说是非常宽敞的了。 对此，唐煜评价道：“我还是怀念在法国时住的那家酒店。” 方自明冷冷拒绝了唐煜关于“抱着睡可以增进友谊”的请求，并向他扔出了一个等人大小的实体硅胶娃娃——正是两人之前在飞机上偷梁换柱时用过的那个。 “我不介意你抱着它增进感情。”他冲着唐煜挤了挤眼睛，戏谑道。 唐煜看了看手上沉甸甸的硅胶娃娃，突然又有了新发现：“等一下，你把这家伙的头给换了？这玩意儿还能换头？” 方自明一扬下巴：“在我的领域，给硅胶娃娃换个脑袋，可比开辟一个虫洞要简单多了。” 唐煜：“所以，这就是你把我的脸换上去的理由吗？” 方自明：“不，换成你的脸没有理由，纯粹就是我想换。” “好吧。”唐煜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 第80章 言归正传。 方自明咳了一声：“歪题了, 先做正事。” 唐煜抱着娃娃，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方自明便一手握着微微发光的精神力锚点，一边将领域之力缓缓展开, 在几秒的时间里, 他已经将周围四五个街坊小区全部拢入了领域的范围之内。 唐煜看着他周身衣袂轻轻浮起，似是怕惊扰了他, 只用极低的声音说：“异能者恐怕对精神力极为敏感，你最好小心一点，这座城市里除了我们俩要找的black, 大概还有一个哈丽雅特存在。” “如果他感知到了你，立刻撤走精神力, 这样他就锁定不了你了。” 还有一点他没明说——一旦被察觉，对方肯定会发现此地还有另一位异能者存在，实际上也算是打草惊蛇了。 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在black迟迟没有回信, 且无法确定托尼是否安全的前提下，这样做也许可以令哈丽雅特有所警觉，并暂时放弃对托尼的追杀。 总之, 有利也有弊。 只要方自明在哈丽雅特注意到他之前撤走领域，对方应该是无法顺着精神力，摸到他身上来的。 方自明微阖的眼中有一丝蓝光闪过, 他松开手时, 掌中的锚点瞬间便被领域的力量分解消融。 青年嗯了一声：“我会注意的。” 随后收回领域, 又道：“这附近没有锚点。” 唐煜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吧，叫上陆昀，咱们先去租辆车。” 半个小时后。 陆昀一脸懵逼的被两位队友带进了“贼车”。 他坐在黑色别克的后排位置上，看着方自明随手一指，唐煜便转动方向盘，朝着他点的方位缓缓行进。 真的是“缓缓行进”。 唐煜开车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若不是亲眼看见这家伙坐在驾驶座上，陆昀简直怀疑握着方向盘的其实是只树懒。 如此这般的走了半个多小时，陆昀不得不提醒道：“前面那条路有最低限速。” 唐煜向右打方向盘：“看到了，所以我们不走那条路。” 陆昀：“……” 他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我们这是在干嘛？” 唐煜避过行人，继续龟速行驶：“你就当是鸣荷市区环城一日游吧。别说，这座城的建筑风格还都挺不错的。” 陆昀不敢置信道：“我以为我们有目的地。” 唐煜：“啊哈，目的地是什么，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星辰大海！” 陆昀放弃了和他沟通，转而去问方自明：“咱们真的没有目的地？” 方自明在脸上架了副与唐煜同款的墨镜，闻言并不转头，只是以极低的声音道：“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昀觉得自己这位新同事，似乎没有往常那么随和开朗了。 陆昀：“？” 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摘下墨镜，从后视镜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去打扰他。”唐煜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向他，随即微微一笑：“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聊，倒也可以和我说说话。” 陆昀看了看前排的两人，随即醒悟道：“他……魔镜这是……他在使用超能力吗？” 唐煜：“你可以这么认为。” 陆昀向前挪了挪屁股，似有些坐不住了。 他虽然听多了超级人类的事情，但要说真正见到过的，就只有“魔镜”这一位，更别提亲眼见识异能者使用超能力了——当然，他并不知道，此时车里坐着的三个人中，有两个都是异能者。 陆昀瞅了一眼只是静静坐着，始终一语不发的方自明，挪到唐煜后面的位置上，小声说：“他这是在做什么？” 唐煜随口道：“找人。” 陆昀眼睛一亮：“在找传说中的托尼？” “嗯。”唐煜道：“希望他在这座城市停留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希望black在这里留下过精神力锚点，不然他们势必一无所获。 三人便在诺大的鸣荷市内兜起了圈。 在扫荡过东区和北区的大街小巷后，下午五点左右时，陆昀突然道：“梅莉莎在通讯群里发了消息，他们找到哈丽雅特了。” 唐煜与方自明动作都是一顿，前者当先问：“在哪里？” 陆昀报出一串地址，他将自己那部赏金团队专用手机递过去，让前排两人看屏幕上的内容，一边道：“梅莉莎让咱们仨去那附近找个地方蹲点，他们都是老外，聚在一起太扎眼了，也不好靠得太近，咱们几个正合适。” 唐煜轻轻嗤道：“倒是会使唤人。” 随后，他又问了句：“哈丽雅特身边有其他人吗？有没有一个十岁左右的金发女孩？” “这倒没提过，我可以帮你问问。”陆昀将手机收回来，低头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片刻后，他对两位同伴道：“他身边有人，但不是小女孩，是个留长发的男人。” 说到这儿，陆昀顿了一下，接着道：“梅莉莎的原话是，‘哈丽雅特长得很有味道，但他对面的男人更棒，是个有着金子般长发的漂亮男人呢’。” 唐煜才不管对方留什么颜色的头发，他只要知道那不是个小女孩儿就够了。 “唔，看来他们还没找到托尼。”他笑了一下。 梅莉莎发给他们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厅，位于鸣荷市西边的某个知名商圈，是方自明的领域还没有搜索过的区域。 若是按照梅莉莎的短信前往此地，为了不让哈丽雅特起疑，方自明需得收回精神力，他们寻找black的进程也就受到了影响。 唐煜只思考了一个红绿灯的时间，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对方自明道：“回收领域，咱们先去会会哈丽雅特。” 方自明冰蓝色的瞳孔转为黑色，他的表情不再冷漠，收起异能后也开始开口说话了：“哈丽雅特身边没有艾尔莎，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抓住托尼。” 唐煜则道：“我有预感，托尼这小子还藏在哪个旮旯角落里，美滋滋的享受生活呢。凭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贼得很，泥鳅都没他滑溜。” 方自明瞥他一眼：“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跑来g省吗？” “大概在华国，他就只对g省比较熟悉吧。”唐煜慢慢将车速提了起来，思索道：“毕竟上个月那家伙才刚刚来过。” 这理由还真充分。 方自明将墨镜摘下来，随手放进外罩口袋里，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托尼怎么会拜托你和卡罗琳去解救他呢？” 唐煜拐进主干道：“喂，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嫌弃你的搭档吗？” “无意冒犯，但我是真的觉得有些奇怪。”方自明道：“我看你好像并不太急的样子。托尼遇险后，只找了你们两个，这说明他只信任你们吧。” 唐煜沉默了片刻，随后咧了咧嘴：“没办法，谁让他朋友少呢。” “嗯？”方自明转头看他。 唐煜：“托尼是孤儿，是被某个想要孙子想疯了的赏金猎人捡来的。” 唐煜：“所以他没什么亲戚，也没太多值得信任的朋友。” 方自明怔了一下：“啊，抱歉。” 唐煜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又不是托尼。其实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个，你当着他的面问都没问题，托尼应该很乐意和你说说他快乐的童年生活。” 方自明松了口气：“好吧，也许有机会我可以问问他。” 四十分钟后，他们在距离目的地尚有两条街的某处将车停稳，三人下车后拐进路边的小吃街，各自要了份冰粉，然后端着碗走进小店一角，寻了个位置坐下乘凉。 唐煜将碗放在桌上，冲对面的女人笑了笑：“不介意拼个桌吧？” 梅莉莎慵懒的抬眼看着他和方自明，发出一声只能看不能吃的扼腕的叹息，道了句：“坐吧。” 周围还有一些食客正在用餐，几人装作不认识，只客客气气聊了几句，便又低头掏出各自的手机，在通讯群中巴拉巴拉的发起短信。 安安静静的吃了半碗，食客来来回回又换了一批，陆昀才第一个开口道：“所以，现在并没有人盯着他了？” “嗯。”梅莉莎伸手去勾旁边利奥波德的下巴——没错，她最终还是带上了这位小实习生——一边轻轻回道：“咖啡厅里的情况，都是利奥波德进去探查的。那条街上还有几个可疑的美国人，看起来很像保镖或者雇佣兵，所以我们都没敢贸然接近。” 陆昀露出了然的神色。 方自明不明所以，向着唐煜投去一枚疑惑的眼神。 唐煜侧头挨近他，低声解释道：“赏金猎人排行榜前三十名的人，在某些网站上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很多人认识他们，如果梅莉莎、伊登或者海勒他们接近那家咖啡厅，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斜对面正有些脸红的利奥波德：“这大概就是她带上实习猎人的原因了。” 方自明立刻会意：“也是带上我们的原因。” 唐煜便也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没错。” 见状，众人中唯一的单身狗陆先生按住胃部，露出一副狗粮吃多了的酸爽表情。 第81章 众目睽睽之下, 方自明也不好伸手去揍这混货，只得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并礼尚往来的也伸手去勾对方下巴，一边道：“这消息是四十分钟以前发的，时间过了这么久，哈丽雅特会不会已经不在那里了？” 梅莉莎有些牙疼的盯着他们俩，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又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位东方帅哥, 低声嘟囔着：“可恶，卡罗琳那个小碧池，等这单生意做完老娘一定要去一趟法国，然后划花她的所有小裙子。” 泄过私愤后, 她才说起正经事：“我的小宝贝儿在那家咖啡厅呆了十来分钟，他找了个还算可以的位置，并在那里的桌子下面留了个微型监控探头，镜头正对着我们的主角。” 说着, 她冲着利奥波德眨了眨眼睛：“干得漂亮，回去就给你奖励。” 利奥波德得到她的表扬，仿佛一只开屏孔雀求偶成功, 浑身的羽毛都更鲜亮了几分。 这位绿眼睛的少年俊美而又迷人, 已经引得店里许多顾客都频频转头, 见到这一桌坐的全是些俊男美女, 有些人甚至举起了手机。 见状, 唐煜放下碗, 拉着方自明站起来：“交流完毕。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走了。” 梅莉莎也不是很想被人偷拍，她摆摆手，揽住利奥波德：“我们也走。” 陆·单身狗·昀：“……” 眼见同伴全都成双成对的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出一股子孤寡老人的凄凉感。 这个团队实在太不友好了！ 陆昀不由有些悲愤地想：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伴儿，以后随时随地都拿出来炫耀一下？ 出了小吃店，两队人马背向而行，方自明三人没有回去开车，而是选择步行接近目的地所在的那条街区。 如此一路走来，唐煜干脆小声同方自明讲起了如何进行反侦察，并现场教学，让他尝试着分辨周围来往行人的身份和心理状态。 等走到了咖啡厅的门口，他问方自明：“看出来了几个？” 方自明琢磨了一下：“六个……不，十个吧？” 说完，又解释道：“六个老外。另外还有四个华国人，我看着像是不太对，又不是很肯定。” 因为知道哈丽雅特就在附近，他没有使用领域，单凭自己的判断能力去锁定对象，还是有些缺乏经验。 唐煜看向陆昀，后者脸上带着掩人耳目用的一次性口罩，飞快地说：“十一个。但我看路南那栋红砖外墙的居民楼，路北灰色外墙的两栋居民楼，三楼和四楼有几户的窗子后面似有古怪，不排除有人藏在暗处，在观察楼下的行人。” 唐煜冲他比了个拇指：“不愧是老手。” 方自明则有些苦恼：“看来我还要继续学习。” 推门进店，三人环顾四周，很快便在靠墙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们的任务目标。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迅速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诺大的咖啡店里竟还坐着十来个外国人。 眼见又有人进来，十几个老外微微偏过头，全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方自明：“……”这场面怎么有些像黑帮火拼？ 幸好此时已是饭点儿，进来就餐的食客并不算少，三人混在其中，也并不是很突兀——那群老外在审视所有进店的陌生人。 唐煜在这诸多视线之下，行进的脚步仍然稳健有力，男人神色自若，直接拉着方自明就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他俩名不见经传，旁边很有些出名的陆昀却是暗暗叫苦。 ——梅莉莎可没说过，咖啡店里还有这么多形貌可疑的外国人！ 遂在向店员点餐的时候，他仍然捂着口罩，并佯作轻松的向着同伴飞了一眼：“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美女，麻烦给我打包一杯拿铁，我赶时间。” 小姑娘正脸红心跳的偷眼去瞅他身旁那两位大帅哥，闻言迅速回神：“啊，哦，好的。” 唐煜接收到陆昀这句话中的撤退信息，他不动声色的揽住方自明的肩，与他亲密的站在一处：“快点儿拿了东西走人吧，我都忍你一路了。” “……”陆昀竟觉得他这句话说得非常发自肺腑。 五分钟后，陆昀在一众食客隐秘的注视下，捂着口罩，揣着拿铁匆匆遁走。 方自明和唐煜则端着咖啡和甜品，选了个靠窗（并能看见任务目标）的座位坐下，似与其他任何一对同性情侣都没有区别。 他们斜对面的餐桌旁就坐了两个老外，方自明不好随意提起哈丽雅特，便想着先和唐煜说些别的。 正好，他的搭档也这么认为。 唐煜撑着下巴，歪头看了看他面前放着的杯子：“你的这杯看起来好像比较好喝啊。” 方自明抱住自己的摩卡：“我是不会和你换的，死心吧。” 唐先生点的是杯美式黑咖啡，一点糖也没有放，看上去苦得令人头大。 唐煜探身去够：“我就尝一口，乖。” 方自明：“你走，你一口下去我的杯子就见底了。” 唐煜只得收回手，继而将注意力转到另一个盘子上：“你点的这盘芝士蛋糕，看起来也是相当不错……” 方自明犹豫了一下：“这个倒是可以分你一半。” 唐煜笑起来，于是把自己的也往前推了推：“我的也分你一半。” 斜对面的两个老外默默扭回头，表情看上去都有些阴沉，也不知是不是被狗粮塞得噎到了胃。 “不要管他们了，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英语）”其中一人小声嘀咕着说。 “妈的，又是一对狗男男……（英语）” “说这个做什么，想死吗？（英语）” 唐煜耳朵微动，隐约捕捉到了这么几句话。 他和方自明就如店中其他普通的热恋情侣一般，面对面凑头小声说着话，不时还会有一些亲密的举动，看起来着实有些黏糊。 大部分审视的目光在盯着他们看了几分钟后，就都纷纷移开了。 方自明看着唐煜吃下一口芝士蛋糕，问：“怎么样？” 唐煜慢慢道：“还不错，也许我们可以再点一份。” 方自明能听懂他话里隐晦的含义——没有暴露，我们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他这便放心了一半。 赏金猎人的通讯群里，陆昀正在痛斥梅莉莎的虚假情报，后者申辩说利奥波德去探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外国人，料想肯定是小利奥走了以后才陆续进店的。 【陆：你不是让你的小利奥放了摄像头吗？！】 【梅莉莎：哎，他那个角度也照不到餐厅全景呀。】 【陆：他放哪儿了？】 【梅莉莎：任务目标斜对面再往后那桌的桌底下。】 方自明假作不经意的向后张望，哈丽雅特此时正和一位金发帅哥坐在墙角雅座里，斜对面再往后那桌也很偏僻，若镜头对准墙角，确实没法窥探店内全景。 他将手机放在桌上，同唐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自明：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唐煜：不用，继续和我扮演情侣就行了。 方自明：…… 方自明：哦。 好的吧。 而就在方先生接受这项任务，并努力与自己的“男友”厮磨时，坐在他对面的唐先生则用眼角余光观察哈丽雅特对面的男人，与此同时，他的脑中飞快闪过一连串的人脸与姓名。 之前利奥波德的摄像头是对着哈丽雅特放置的，他对面的人只有小半个身体出了镜，如今唐煜见了真人，却觉得这满脑袋金毛的风骚帅哥颇为眼熟。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并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个名字。 【TOM：是柯蒂斯。】 【海勒：啊？】 【布鲁克：嘁。】 【伊登：果然是他。】 【梅莉莎：伊登宝贝儿，你既然早就猜到了，刚刚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伊登：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 【伊登：鉴于某人刚刚还和她的小宝贝打得火热。】 【梅莉莎：啊，你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方自明看不下去了，吧唧一声将手机重新扣回桌面上。 “那是谁？”他直接问唐煜。 唐煜拉过他的手，在青年掌心里写了几个字。 一个雇佣兵头子。 方自明被他这举动搅得有些脸热，手心还特别痒，遂将手臂微微往回抽了一下，一边小声说：“好吧，我现在知道了。” 唐煜盯着他看了两眼，突然笑了起来：“啊，突然觉得这么交流也挺不错的。” 方自明：“……恕我直言，这么交流还不如手机打字。” 方自明：“至少那样我不用花费十分钟，来猜你这一手草书写的究竟都是什么内容。” 唐煜嗤道：“那个太没情趣了。而且没有十分钟，你顶多只用了三分钟，亲爱的，你要对自己的华文水平有一点信心。” 方自明：“……”不，我只是想说你的字写得太草了，谢谢。 两人这么低声交谈时，唐煜仍然拽着方自明的手，轻轻在他手心里来回比划着。 方自明初时被他划拉得有些心不在焉，但片刻后，他便强迫自己努力辨别唐煜写下的字迹。 唐煜在他手心写的，是关于柯蒂斯的一些简单讯息。 【柯蒂斯，北美雇佣兵‘雪狼’小队的领头人物，手下的队员有三十人左右，在北美一带雇佣兵圈子里颇有名气。】 第82章 方自明实在是觉得手痒, 他颇觉不甘, 索性拿过唐煜的左手, 也在他掌中写道。 【那餐厅里的老外都是‘雪狼’的？】 唐煜：【应该不全是。】 唐煜：【有没有发现, 他们更像是在对峙？】 方自明：【对，我也这么觉得。】 唐煜：【我猜这里面有雇佣兵, 也有一些是哈丽雅特的保镖。】 方自明对他的猜测表示赞同。 他此时背对着那张雅座, 也不好频繁扭头，便直接问唐煜：【哈丽雅特和柯蒂斯两个人的谈话气氛怎么样？】 唐煜静了片刻, 似在思考怎么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唐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在他手中写道：【柯蒂斯看起来好像很热情呢。】 方自明：“？” 唐煜索性不再写了, 而是直接开口同他说：“他那样子, 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追求者。” 方自明：“……” 方自明：“啊？” 唐煜玩味地说：“那个花孔雀在追他。” 桌上的手机一震，方自明正觉得不可思议, 闻声不由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安迪：咱们雇主找来的雇佣兵战队就是‘雪狼’, 柯蒂斯已经和哈丽雅特对上了？可恶，这家伙的消息竟然比我灵通！】 【安迪：咱们不能让‘雪狼’抢了头筹啊，伙计们, 干他丫的！】 方自明：“……” 方自明简直目瞪口呆。 作为一位受雇于生物科技研究所的专业雇佣兵，战队老大在发现任务目标后, 不仅没有敬职敬业的追杀人家, 反而还被对方的“美色”策反了？ Are you kidding me？ 唐煜发出无声的嗤笑, 在方自明手心中写道：【不要惊讶, 这很符合柯蒂斯的性格。】 方自明不由问：“什么性格？” 唐煜答道：“百无禁忌。” 方自明嘴角一抽：“那他们为什么还要选他？”明知道这家伙不太靠谱, 科研所是嫌钱太多没处花吗？找个敬业一点儿的雇佣兵就如此艰难吗？ 唐煜耸了耸肩膀：“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很强吧。” 他隐晦地说：“他非常强，而且什么事都不怕。” 方自明明白了：柯蒂斯才不在意对手是普通人还是超级人类，只要给的钱够多就行了。 但正因为这一点，他也可以反过来，帮助哈丽雅特对付科研所。 方自明扶了扶额，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同情一下倒霉的科研所，还是该感叹一下哈丽雅特先生出众的颜值。 不过，无语了一阵后，方自明的心思也渐渐八卦了起来。 他心想：要是我现在能用领域之力就好了，好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啊！ 唐煜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等青年凑得更近了些，他才用近乎于呢喃的语气道：“他刚刚说，‘你有我就行了，他们伤害不了你’。” 方自明惊讶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听得见？” “并不，只是唇语而已。”唐煜用眼神示意他：“别躲，我担心这里有其他人也会读唇语。靠近一点，我一会儿可能要说些甜言蜜语，让他们打消怀疑。” 方自明忍住了没躲：“……我觉得并没有人起疑。” 唐煜伸手搭在他的肩颈处，垂着眼低语着说：“事实上，已经有人在开始留意我们了。” 方自明闻言，浑身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紧绷了起来。 “别紧张，放松一点儿。”唐煜顺势揉上他的后颈，安抚似的捏了捏，一边与青年额头相抵，声音比刚刚略大了些：“宝贝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两人四目相对，唐煜轻轻向右瞥了瞥眼珠，而那只按住青年后颈的右手，亦微不可查的在他肌肤上搔了三下。 ——我的右后方，有三道视线，一直没离开过。 方自明会意，也顺着他的戏演了下去：“不想看。我想和你压马路，我们去南苑公园夜游怎么样？” 见青年如此快便明白了他的暗示，唐煜不由低声笑起来，接着道：“大半夜约我进小树林，同学，你想做什么？” 方自明唔了一声：“就是赏个夜景……” 唐煜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我就是喜欢你的不坦诚，呵。” 方自明：“……”嘶。 方自明险些被他摸得卡了壳。 男人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那双幽深的眼眸牢牢锁住他，仿佛慵懒的狮子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看得方自明心中一悸，不由有些想要向后退缩。 他们俩实在是挨得太近了。他在心中想。 近到他竟是有些分不清，此时对面这人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和自己**。 打断方自明思考的是端着盘子走过来的服务生。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你们点的意面和牛排已经好了。”服务生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目不斜视的将盘子放下，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个……祝两位用餐愉快。” 服务生又把餐具帮两人摆好，这才收起托盘，忙不迭的转身跑了。 方自明：“……” 唐煜被他这么一打扰，只得罢手，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唉，坏我好事。” 方自明右手握拳，掩着嘴轻轻咳了一声：“你注意一下影响。” 唐煜百无聊赖道：“好吧，我们回家再玩儿。” 方自明：玩儿你妹啊玩儿！ 不过这服务生来得也算凑巧，方自明趁对方摆盘的当口，匆匆搜寻了一下那三道视线的来源方位。 此时便不得不提上一句：若不是有唐煜的提醒在前，兼之成为异能者后，他自身的五感也大幅提升，方自明还真感受不到那些来自暗处的，带着审视和戒备的隐晦目光。 那目光的其中两道，来自唐煜身后东南方向的某张桌子，桌旁坐的是两位表情冷漠的外国人。 第三道更远一些，仿佛是从餐厅另一边投注过来的，但由于此时用餐人数较多，方自明并没有在人群中捕捉到具体的嫌疑对象。 他正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要将这些讯息告诉唐煜，却见对方眼眸一闪，随即又重新若无其事地低头去吃牛排。 与此同时，方自明分明感觉到有人从他们的餐桌边路过，似乎是就餐完毕，准备离开了。 他下意识抬头，向着自己的左上方看了一眼。 没成想，只这一眼，就与某位束着金色马尾的高挑帅哥对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相对，那帅哥挑起眉毛，视线在他眉间那颗小痣上转了个圈。 方自明：“？” 方自明：“！” 哈丽雅特停下脚步：“阁下，你在看什么？（英语）” 金发帅哥立刻收回目光：“亲爱的，我在看你，我无时无刻不在看你。（英语）” 哈丽雅特没理他，问过一句后转身就走。 金发帅哥并不生气，反而表情愉悦地追了上去：“亲爱的，等等我！（英语）” 方自明：“……” 方自明看向唐煜，后者面不改色，仿佛并不认识刚刚路过的两位男士，仍然握着刀叉与牛排较着劲儿。 哈丽雅特和柯蒂斯一走，餐厅里剩下的外国人中，便有四五位也陆续起身跟了出去。 唐煜将切好的肉块儿插在叉子上，抬手举至方自明唇边，随口道：“慢慢吃，南苑公园晚上不闭园，不要急。” 方自明盯着叉子看了几秒，终于还是张开嘴，将那块牛排咬了下来。 唐煜：“好吃吗？” 方自明心情复杂，含糊地说：“……嗯。” 如此这般，他们又在咖啡厅里呆了十来分钟，当唐煜身后东南方向的那一桌客人也站起来离开后，男人终于放下刀叉，拿起纸巾随意抹了抹嘴。 “走得应该差不多了。”他冲着方自明道。 方自明正在戳小碗里的蔬菜沙拉，闻言不由吐槽起来：“这家餐厅还行不行了啊。这么多凶神恶煞的老外在他们店里扎堆，店长和员工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吗？” 两人此时已不用特意小声说话，唐煜歪头看了看收银台后面的服务生：“恐怕是哈丽雅特或者柯蒂斯付过小费了，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餐厅寻衅滋事，餐厅老板应该都不会报警。” 方自明嘟囔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又问：“我们也走吗？” 唐煜：“走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收获了。” 说着，他收起桌上立着的双面镜，转手交还给方自明：“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聊胜于无，至少我确定了小白狗们的人数。” 唐煜此前一直背对着大门，所以自哈丽雅特走后，他便借来了方自明的镜子，摆在桌上密切观察那些陆续离开的雇佣兵和保镖们。 “……”方自明将镜子接回来，随着同伴一齐站起身：“你又给别人随便取外号。”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餐厅门口时，唐煜脚步一顿，方自明停下来问他：“怎么了？” 唐煜沉吟道：“没事，先出去吧。” 走出餐厅后，唐煜余光扫过两侧的居民楼，他索性牵起方自明的手，拉着他慢悠悠的压马路，直到走出去两条街，才终于停了下来。 方自明没急着抽手，而是看了看四周：“这不是回去取车的路。” 唐煜嗯了一声：“我在等人。” 第83章 方自明：“谁啊？” 唐煜答道：“刚刚在店里就一直盯着我们的人。” 随后, 他又自言自语地说：“算了, 还是找个清净一点儿的地方吧。” 方自明闻言，立刻便想回头向后看, 随后又硬生生忍住了：“靠, 有人跟着咱们？” 唐煜拉着他的手，将人往右侧一条小巷子里带：“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 方自明静下来，青年垂着眼细细感受了一下, 而后迟疑着说：“好像确实有。离我们不太远……唔，好像是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睁开眼, 转头看向唐煜，向他求证道：“他在我们的右后方, 一直不远不近的缀着，对不对？” 唐煜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说话间，两人已拐进了那条没什么人气的狭窄小道里。 两三分钟后, 又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巷子。 唐煜正在往外掏烟盒, 见到他便微微一哂，道了句：“人来了。” 来者是位其貌不扬的小年轻，这家伙一抬眼，看见方自明和唐煜堵在路口，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他停下脚步, 却没有立刻转身逃跑, 反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方自明盯着那小年轻, 上下打量了一通：“不认识, 你呢？” 唐煜夹着香烟，随口道：“我在华国就认识你一个人。” 方自明：“……那你也太自闭了，朋友。” 唐煜转头去看站在巷子口的年轻人，片刻后，扬声问他：“喂，哥们儿，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那年轻人踌躇了一阵，直等得唐煜开始不耐烦了，才又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个英文名字，叫tom？” 唐煜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谁？” 年轻人警惕地瞥了眼四周：“我有black的讯息，但你必须向我出示你的身份信息，比如那个猎人牌照什么的，我才放心告诉你。” 听了他的话，方自明和唐煜两人都是眉头一动。 唐煜将烟叼进嘴里，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口中道：“你是谁的人。哈丽雅特，还是柯蒂斯？” 年轻人斟酌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老板是那个卷毛的家伙。不过在那之前，我和black也有一些交易。” 方&唐：蛤？ 方自明用诡异的目光看向他：“朋友，无间道？” 年轻人闻言一乐：“对对，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唐煜这回总算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他惊奇地问：“我没听错吧。哈丽雅特和black？你确定知道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略知一二。”年轻人耸了耸肩膀：“他们似乎在玩儿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卷毛负责当猫，black负责当老鼠。” 方自明：“游戏？” 年轻人：“对。那个卷毛每天会抽出几个小时来抓人，black会在这段时间疯狂躲避寻找他的那群人。在这期间，‘老鼠’还要和‘猫’保持语音通话，或者发送短信骂上几句，同时确保自己不会被‘猫’以各种方式发现行踪。” 说完，他翻了个白眼，道：“我看着卷毛也不是真心想要抓人，也许这是他们之间的小乐子也说不定。唉，外国人真他妈会玩儿。” 方自明：“……听起来，这只‘猫’确实只是想玩一玩游戏。” 唐煜目光一闪，在方自明耳边轻声说：“他可能是在试探black的超能力。” 方自明若有所思：“他在掀black的底牌？” 唐煜：“很有可能。” 唐煜重新看向年轻人：“所以你到底是卷毛的手下，还是black的手下？” “咳，其实这两个人的生意我都在做的。卷毛让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当他的本地向导，black则让我帮他留意某些人的动向，这两笔生意并不冲突。”年轻人重新看向唐煜，道：“你们应该是black的朋友吧。说实话，刚才在咖啡店看见你们俩的时候，我真的是吃了一惊。” 唐煜没说话，而是与方自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自明：你觉得这家伙可信吗？ 唐煜：不好说，再看看。 年轻人见他们俩又开始说悄悄话了，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喂，哥们儿，你到底要不要出示一下自己的那个什么……那个猎人牌照啊？” 唐煜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没那东西。” 没成想，年轻人竟然露出一个肯定的眼神，感叹道：“很好，暗号对上了。” 方&唐：“……” 神他妈暗号对上了。 年轻人：“那，身份证我看看呗？” 唐煜索性从包里扔给他一沓：“这个我倒是有很多，你想看哪一张？” 年轻人竟然还真的翻看起来，不多时，他抽出其中一张：“就这个，唐煜。嗯，确定就是你了。” 唐煜将他那一抽屉的假｜证件重新塞回背包：“说实话，我觉得我的耐心马上就要告罄了。” 年轻人果然非常上道，他在确定过对方身份后，一点儿也不拖沓，直接道：“black在普创路欣欣网吧233号机上留了一些小礼物，他指名要tom或者克拉克亲自去取。” 说着，他转头去看方自明：“根据black提供的照片，我猜你就是克拉克？” 方自明冷静的回答他：“……不，我觉得我并不叫克拉克。” 年轻人咦了一声：“奇怪，他给我看的另一张照片上明明就是你。” 方自明扶着额头，回忆了一下之前与black进行过的那场短暂的通话。 唐煜摸着下巴，说：“卡罗琳当时好像确实这么说过。那女人对着你发花痴，还跟托尼说你是个超人，想起来了吗？” 方自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想起来了。” 年轻人欣慰的抚掌道：“我就说怎么可能会看错，我认人一向很准的。” 唐煜上下端详他：“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你怎么会认识black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哎，你这人可真够警觉的。”那年轻人挠了挠头：“好吧，我的名字肯定是不会向你们透露的，不过我可以说点别的。” 他道：“我和black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俩一起开过黑，打过团，指挥过攻防战，前一段还一起吃过鸡，black每次都可以carry全场，他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粗壮的金大腿啦。” 唐煜：“……” 方自明：“……” 方自明：“这就是你帮他的原因？” 年轻人挺起胸膛：“昂。” 唐煜感叹道：“我就说他们小日子过得美滋滋么，还能上网跟人家开黑吃鸡呢。” 年轻人解释说：“我俩打游戏的时候经常聊天，后来他知道我是鸣荷市的本地通，就付钱让我帮他一些小忙。至于那个卷毛嘛……” 他道：“卷毛的活儿是后来才接的，我这人很讲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为了讨好一个老板，就出卖另一个老板。” 唐煜：“所以，你并没有见过black本人？” “对，而且平时我们都是在游戏里沟通，偶尔他也会通过微信找我，不过次数非常少。”年轻人说着，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让他们看：“喏，这是他的微信账号。” 方自明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屏幕上只有一个标有大写字母“b”的头像，聊天记录里则空空如也。 年轻人兴奋的说：“他真的很谨慎，和我说过话以后就把信息全部撤回，搞得跟特工接头似的，刺激得很。” 方自明看过后就退了回来。 唐煜咬着香烟，道：“哥们儿，单凭这些说辞，我还是没法轻易相信你。” 年轻人收回手机：“嘿嘿，信不信由你，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其实你不信，我也没什么损失，black照样要付我钱的。” “消息我已经带到了，二位，咱们就此别过啦。” 方自明注视着那家伙转身迅速跑出小巷，青年眼中蓝光闪烁，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周围没有埋伏。” 唐煜吐出一团烟圈，而后才道：“他没有说谎，black留下的那句话应该是真的。” 方自明：“何以见得？” 唐煜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微表情，还有他说话时的小动作。” 方自明回忆了一下那人之前的表现，而后发现自己啥也没琢磨出来，只得悻悻的放弃了思考：“好吧，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说完后，他又道：“他刚刚说的那个地方，要不要现在就过去看看？” 唐煜将烟头掐灭：“我大概能猜到black在那儿放了什么东西。” 方自明笑了一下：“真巧，我觉得我也猜到了。” 晚上八点二十分，方自明和唐煜找到了年轻人口中的那家欣欣网吧，并顺利发现位于网吧二楼墙角处的233号台式机。 方自明状似无意的伸手在电脑屏幕上随意一抹，随后握掌成拳，将他从电脑中抽离出来的一枚小小光团藏在了拳头里，没有让旁边正聚精会神打游戏的普通人发现端倪。 做完这一切，青年将双手揣进上衣口袋，怡怡然地同唐煜一起下楼离开。 第84章 一直到走出网吧上了车, 他才将手掌展开，露出里面盈盈闪烁的光粒。 方自明：“那里面果然存了一枚精神力锚点。” 唐煜一边启动车子, 一边随口道：“BLACK的超能力好像也变强了。” 方自明嗯了一声：“我感觉到这枚锚点的结构形态，和之前那枚不太一样了。等下, 我做个实验先。” 说着, 他探身去掏唐先生的口袋，不一会儿就摸到了对方的手机（团队专用款）, 方自明拿着那只黑色手机，反手便把锚点摁进了屏幕里。 小小的光晕甫一接触屏幕，便如水滴落入湖面, 光波颤动之间，已然融了进去。 方自明：“哎, 好像成功了。” 唐煜颇为不满：“干嘛用我的手机？” 方自明理直气壮的说：“救你朋友嘛，当然是征用你的手机。” 唐煜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只能悻悻道：“行吧。反正这手机是安迪的, 合约结束以后我就能扔掉了。” 方自明还待再说些什么，他掌中那部电话的屏幕突然连闪两下，手机中的智能语音助手自动弹出, 随后, 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取代了语音助手默认的系统女声。 少年幽幽道：“我都听到了, 你们是不是在嫌弃我？” 方自明听见手机突然发声, 丝毫不见惊慌, 反而冲着对方打了声招呼：“BLACK, 好久不见哈。” BLACK对着他时还有些不自然，大概是上一回被方自明徒手掏锚点的经历还记忆犹新，BLACK咳嗽了两声，才道：“啊……克拉克，好、好久不见。” 方自明：“……” 方自明：“别提那个名字了。你可以叫我JACK，谢谢。” BLACK：“好吧。” BLACK：“我的锚点在这里，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抵达鸣荷市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就今天。”唐煜翻了个白眼：“我之前给你发送消息，为什么不回复？” BLACK闻言，也很是愤愤然：“你们这里的网络监控系统简直烦人，所有来往国际的通讯邮件都要被他们审核。我和托尼还在被人追着打呢，哈丽雅特手下有几个极厉害的黑客，他们天天想拦截我的信息，我怎么敢随便‘翻墙’发邮件啊。” 唐煜压根不信：“是吗？但我听说你最近还忙着和别人组团攻防，天天都在上网开黑，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哦？” BLACK被噎了一下，片刻后，他申辩道：“我只是分出了百分之九的精力在网络游戏上，而且也没有沉迷网游，开黑只是我‘生存计划’里，需要实施的一个小小的环节而已！” 唐煜：“愿闻其详？” BLACK对他俩解释道：“我在游戏里特意挑出来了一批合适的人选，和他们混熟后，向这些人发布了不同的任务，比如寻找你们，又比如盯梢哈丽雅特手下的那帮走狗，我可不是单纯的玩儿游戏！” 方自明不明觉厉的鼓起掌来：“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唐煜也有些诧异，问他：“他们真的心甘情愿帮你干活？” “当然。”BLACK得意地说：“我可以带他们打最难通关的副本，可以一带四让他们从青铜直接飞升到最强王者，可以带着他们用UP9吃鸡，我甚至还能给他们编写史诗级最强外挂，那群游戏狗简直都快爱死我啦。” 方自明：“……” 唐煜：“……啧，原来如此。” 唐煜：“下一个话题。托尼呢？” 听他提到托尼，BLACK的语气稍稍收敛了点儿：“跟艾尔莎一起学华文呢。你们再等五分钟，他们还在做练习册，我必须监督他们把今天份的题全部做完。” 方&唐：“……” emmmmmm。 好的吧。 “唉，在华国行走，不会说华文，真的是一件非常不方便的事情。”BLACK显然也是被折腾得不轻，冲着两位华国友人吐槽起来：“我不能频繁出来帮忙，托尼必须自己照顾小艾尔莎，他俩出门吃个饭都只能靠菜单上画的画进行盲狙，我真的是快要看不下去了。” 方自明听着也觉得怪惨的。 BLACK：“说起来，你们现在是要回XX旅馆吗？这部手机的聊天软件里似乎有人在@你们，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 唐煜调整方向盘的动作一顿，小声嘟囔道：“这就是我不想让他钻进手机里的原因，没有一点儿**可言。” 方自明耸了耸肩：“这也是我不想用自己手机的原因。” BLACK：“……我听到你们在嫌弃我了！拜托，说坏话的时候能小声点儿吗？至少别让我听见！” 唐煜：“不，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有多不爽。” BLACK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代替你，在你们那个工作群里给所有账号群发求爱短信？” 方自明险些被呛到：“噗！” 唐煜：“……” 唐煜的脸色顿时黑了。 “这就是我不想让他钻进我手机里的原因。”他再次沉沉的说。 男人将车停在路边，冷静地说：“小明，把这家伙的‘眼睛’给我揪出来。” “哈，现在知道怕了吧？”BLACK道：“克拉克，你要是把我的锚点揪出来，我一会儿就去入侵你的聊天账号，也帮你群发求爱短信哦。” 熊孩子叫嚣起来：“我刚刚已经破解掉你们整个群的账户安全系统了，想寻找你们的账号密码，简直轻而易举。” 方自明嘴角一抽：“别叫我克拉克。” 唐煜靠在驾驶座上，慢慢点起一根烟：“呵。” “小明，揪他出来。”他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老子他妈也是个异能者？” 方自明飞快地将手机中的精神力锚点抓取出来，那光团甫一落入他的手中，立刻来回扭动起来，方自明展开五指，任由它滑出指缝。 光团得了自由，顿时又向着唐煜的手机冲了过去。 叮！ 一片冰冷轻薄的铁刃横在手机与光团之间，堪堪阻住后者的去路。 唐煜斜睨着它，哼道：“还想回去？想得美。” 光团与刀刃抵在一处，千里之外的BLACK浑身一颤，已是被那把刀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嚇得背脊生寒！ 这家伙…… 这家伙，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BLACK额头生出一层冷汗，心中不甘的想。 上一次谈话时，唐煜并没有展现自己的超能力，这让BLACK产生了某种错误的判断。 他以为克拉克（方自明）就是两人中实力较强的那位了——毕竟从头到尾，利用能力威慑他的，都是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亚裔青年。 没成想，另一个竟然也不遑多让，单只那把刀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令他止不住的想要颤抖。 BLACK抿了抿唇，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被激得口不择言，说下了那些大话。 好在唐煜也只是吓一吓他，并没有真的想叫BLACK自闭。 男人打了个响指，隔在屏幕与光晕之间的匕首凭空消失，BLACK的精神力锚点猝不及防，又重新一头撞回了手机里。 BLACK：“……” 唐煜叼着烟，问他：“还给老子群发短信吗？” BLACK刚被他用强劲的杀气教育过，纵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这一顿打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他不情不愿地说：“我又没真的发出去。” 方自明在一边看着他俩互相较劲，好笑道：“你要是真发出去，TOM现在估计能把你卸成八十八块儿。” “……”BLACK这时老实了不少，但仍然低声嘟囔着：“至于吗……肚量这么小……要不是托尼叫我让着你，我才不怕你……” 唐煜挑高了眉毛。 方自明按住他的手腕，忍着笑对他比口型：和熊孩子计较这些做什么。 唐煜冷笑：熊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 车里有些冷场，方自明正琢磨着怎么哄这一大一小俩“熊孩子”，就听唐煜那只手机里又传来一道不属于BLACK的声音。 托尼：“BLACK，我写完作业啦！” 托尼：“咦，你没在玩儿游戏啊？哎呀那正好，咱俩双排去，一起进亚服制裁那些外挂狗！” BLACK：“……” 他的精神力锚点在手机里来回挪了挪，分明感受到来自另外两位异能者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唐煜长长的哦了一声：“开黑只是你的‘生存计划’之一？” 方自明也长长的哦了一声：“游戏只占用了你百分之九的精力？” BLACK：“……” BLACK：“…………” 靠，他今天要是再和托尼说一句话，他特么就是狗。 托尼久久得不到回应，不解的又叫唤起来：“BLACK？BLACK你干嘛呢？BLACK你是不是没电了？” BLACK忍不住破口大骂：“笨蛋，我又不是变成了电子设备，你才没电了！” 托尼松了口气：“啊，没事就好。” BLACK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发完誓就秒破功，顿时气得又炸了一层毛，任托尼再说什么都坚决不搭理他了。 第85章 唐煜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笑话, 此时终于开口道：“托尼，还活着啊？” 他刚说完话，托尼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好几度：“tom？！哦, 老天！black，原来你刚刚一直在和tom聊天吗，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black还在生气，并不想理他。 唐煜嘿嘿一笑：“听说你们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现在已经开始和哈丽雅特玩儿起了和谐的小游戏, 是不是？” 托尼小声哀嚎：“你听谁说的啊？那算什么‘和谐小游戏’, 哈丽雅特显然只是在耍着我们玩儿呢。” “他明明有很多机会能杀了我们, 但他偏不这么做。”他沮丧的抱怨着：“我严重怀疑, 他就是想从我们身上找点乐子而已。” 唐煜：“哦？怎么说？” 托尼碎碎念着说：“上周我们在新德里的时候, 就已经被他的走狗逮住了。结果那个小婊砸一挥手，直接让所有人全部撤走，然后还放出狂言，说要和我们做一个莫名其妙的快乐小游戏。” 这游戏唐煜和方自明已经有所耳闻，两人对视一眼, 唐煜问：“猫捉老鼠？” 托尼解释道：“对，游戏终止的条件是猫亲手抓到老鼠，而老鼠不能主动投降。然后, 他还规定了游戏时间，此后的每天上午十点开始, 中午十二点结束, 下午一点半开始, 三点半结束。” 唐煜听得都要震惊了：“还分上下午的？” “是啊，他当时同我们说游戏规则的时候，我他妈都快听傻了。”托尼顿了一下，接着道：“顺便一提，那个小婊砸真的很守时，而且意外的非常遵守游戏规则。” 他幽幽地说：“昨天有个保镖都已经把我摁在地上来回摩擦了，结果哈丽雅特被堵在了二环外面，半个小时后游戏时间结束，那家伙直接在电话里叫保镖放人，说今天不玩儿了，明天咱们再继续。” 唐煜：“……” 方自明恍惚道：“我要是那个保镖，当时肯定先把老鼠崩了，然后再提枪回去送老猫上路。” 托尼心有戚戚然，且这时才发现方自明也在听他们说话：“克拉克，原来你也和tom在一起啊，好久不见啦！” 方自明无力的说：“我真的不叫克拉克……算了，你们随便吧……” 唐煜沉吟片刻：“如此说来，你们目前就是纯粹在和他耗时间。只要游戏开始后两个小时不与他碰面，就算你们赢了？” “你们也可以这么理解。”托尼叹了口气：“但我和black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都觉得，他只是想通过这个游戏来观察black和艾尔莎——鉴于那家伙曾经为生物科技研究所工作过好几年——哈丽雅特说不定就是单纯想要研究一下其他的超级人类而已。” 唐煜对于这个结论并不觉得意外，这与他和方自明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男人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托尼，你们这两天和哈丽雅特玩儿游戏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过他那些帮手们的情况？” 托尼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唐煜遂近一步问：“他派出来抓你们的保镖一直是那些人吗？这两天有没有新面孔？” “没，一直都是那么十来个人。”托尼同他道：“不过来到华国以后，他曾经雇佣过本地向导，所以被派来盯梢我们的人里也有一些华国人。” 说完以后，托尼停顿了一下：“对了，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追着我们不放的走狗好像少了很多啊……” 一直躲在旁边暗暗偷听的black，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又跑了出来，开始炫耀自己的情报：“我安排的线人和我汇报过，哈丽雅特这两天被另一伙美国人缠上了。哈，我由衷祝愿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最好再来个同归于尽什么的，完美。” 方自明避开black和托尼，压低了声音道：“另一伙美国人，这说的应该是柯蒂斯吧。” 唐煜嗯了一声：“看来那只花孔雀也是这两天才和哈丽雅特搭上了线。” 方自明回忆起下午在咖啡厅时，那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不由有些同情起black。 他挨着唐煜，指了指手机，悄悄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让哈丽雅特和柯蒂斯同归于尽肯定是不可能了，想必同仇敌忾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一些。” 唐煜也很小声的回他：“当然要告诉他。我跟你打赌，这熊孩子听完肯定会疯狂自闭。” 方自明：“……为什么你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唐煜哼笑道：“谁让他刚刚挑衅我。” black透过手机观察他俩，狐疑道：“我好像听见你们又在说我坏话？” 唐煜和蔼地说：“不，我们在谈论哈丽雅特。black，来来来，我和你说一个事情……” 然后他便把柯蒂斯和哈丽雅特的“奸情”同black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black：“……” 唐煜捏着手机，咧嘴一笑：“所以，他们不仅不会两败俱伤，说不定明天还能组团过来抓你们一起玩耍哦。” black：“？？！” black情不自禁骂了一句：“**！” 方自明相信，如果精神力锚点可以改变形状，black一定会用它对着唐煜比一个中指。 电话另一边，托尼同样听见了唐煜的话，他忧心忡忡道：“柯蒂斯啊。我也听说过他，虽然没见过本人，但以前做任务时，有遇到过‘雪狼’的其他队员。” 唐煜神色一动：“你见过‘雪狼’的人？哪一次？” 托尼：“就是去年希腊那个鹿角庄园的单子，雇主悬赏一枚失窃的蝴蝶蓝钻，后来我查到它是被‘雪狼’的人盗走了。” 唐煜恍然道：“那笔生意啊……我记得你中途弃单，灰头土脸的跑回来，最后仿佛还赔了雇主一大笔违约金？” 托尼惨兮兮的说：“早知道对手是整个‘雪狼’战队，我当时就不会去接那张悬赏单。” 说完，他又强调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说，‘雪狼’的成员不是乌合之众，他们很有纪律性，对队长也非常衷心，哈丽雅特的那些保镖实在没法跟他们相提并论。” black自闭且高冷地回应了他一个单词：“**！” 托尼：“black，冷静一点儿，我的手机和电脑快要被你搞死机了。” black拒绝道：“不，我无法冷静，我想骂人！我要黑了那群婊砸的设备！我要给他们所有人投放病毒！” 与此同时，听筒里隐约还传来一道细弱的女声：“哥哥……艾尔莎做完功课啦……” black正想发疯，突然听见“哥哥”两个字，瞬间就又安静了下来。 托尼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温柔活泼起来，他道：“啊，艾尔莎真是棒棒哒！来，拿着哥哥的电脑看动画片去吧，哥哥们打完电话就陪你一起看。” 艾尔莎：“好，好的哥哥……” 被小女孩儿一打岔，众人对“雪狼”的讨论暂时搁置了下来。 唐煜斟酌了片刻，重新开口道：“总之，有了柯蒂斯的加盟，你们和哈丽雅特的那个小游戏，恐怕不会再延续太久了。” black低声嘟囔：“要不是托尼和艾尔莎还在，我他妈早就不想跟那个卷毛玩什么游戏了。” 托尼：“……我很抱歉。” 唐煜将手机递给方自明，自己重新启动车子，一边问托尼和black：“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住在哪里？我先开车过去踩个点儿。” 托尼报了个青年旅社的地址，方自明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一下，发现那旅社就开在市中心里，似乎是个网红旅馆，且对面就是派出所，看上去安全感爆棚。 托尼自豪的拍了拍胸脯（虽然除了black其他人都没看见）：“这家旅馆可是我挑的哦！我和你们说，哈丽雅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肯定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冲进警察局对面的房子里杀人放火。” 方自明打开地图导航：“……我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唐煜沉默片刻，他的表情渐渐变成了“= =”，随后开口道：“突然觉得踩不踩点儿都无所谓了。宝贝儿，我看咱们干脆直接回去睡觉吧。” 托尼闻言，惨叫一声：“别呀！你们来踩个点吧，我求求你们啦！” 唐煜嗤笑：“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恳求我，那么好吧。” 托尼熟练的将惨叫收回来，嘿嘿道：“就知道tom最好了。” black冷哼一声，对他的表现非常不满。 对此，托尼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唐煜：“black，关闭通话吧，咱们待会儿见。” black没理他，气哼哼的退出了语音助手系统。 方自明瞥了一眼安静下来的手机，转头问唐煜：“只是去踩点？” 唐煜：“不止。” 男人握着方向盘，随口道：“我还想过去亲眼看一看那两个异能者。” 方自明收回目光：“猜到了。” 第86章 black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我又不是橱窗里的商品, 不给看。” 唐煜：“哦嚯，你怎么还在？” black：“……” black又暴躁起来：“我的锚点在手机里啊，我当然就必须还在这儿了。” 唐煜于是对方自明道：“小明，把他揪出来关进小黑屋吧, 反正他也不让我们围观。” 方自明点点头, 立刻就要伸手去抓那枚锚点。 black气得险些骂娘。 一直到唐煜将车停在托尼藏身的旅馆大门前时, black仍然不想搭理这两个混蛋。 自上次在沉水市见过一面后，方自明和唐煜终于再次和托尼坐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棕色头发的雀斑大男孩儿看起来非常兴奋，他在这间不大的双人宿舍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唐煜不得不抬手制止这小子：“你再转下去我就晕了, 停。” 托尼这才停下来：“哦，好吧。我只是太激动了而已。” 说完，他将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儿拉出来：“艾尔莎, 这两个大哥哥是不是很眼熟？他们是我的朋友，不会欺负你的，不要怕。” 艾尔莎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角, 一声也不敢吭。 方自明环顾整个房间，确定这里果然只有托尼和艾尔莎两个人后，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书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上。 那台电脑之前应该是艾尔莎在使用, 小女孩儿在他们进来前正在看小猪佩奇的动画片, 此时播放器处于暂停状态，方自明一眼便看见屏幕上那只粉红色的社会猪。 为了证明心中所想, 青年无声的张开精神力, 将整个房间都裹进了自己的领域之内。 在场另外三名异能者, 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压迫感。 唐煜一动不动，艾尔莎猛地抱住托尼瑟瑟发抖，black则发出不满的声音：“喂，你吓到小孩子了，快把精神力收回去。” 方自明从善如流的收回能力，同时目光仍然锁定桌上的电脑：“怪不得你一直说自己不方便出来，black，你是不是被‘锁’进电脑里了？” black一怔：“……什么？” 方自明指着那台电脑，道：“我能感觉到你就在那里面，不是你的那些精神力锚点，那台笔记本里似乎存在着一个完整的人类意识。”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问：“又或者，你其实是个笔记本电脑精？……老唐，你别笑，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进行分析……。” 唐煜捂着肚子，埋头蹲在地上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继续无声的爆笑。 black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恼羞成怒。 他直接在电脑屏幕上显出身形，对着方自明破口大骂：“去你的电脑精，你是个智障吗？电脑他妈的怎么可能成精？！” 方自明无辜极了：“电脑为什么就不能成精，你是在歧视电脑吗？” black一拳头砸在显示屏上，怒道：“我他妈是在歧视你！” 方自明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反而仔细打量起这位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超级人类。 black拥有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和深褐色的眼睛，他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那镜片厚得宛如啤酒瓶底，一看就知道度数惊人，很有些技术宅那种睿智博学的感觉。 除此之外，black的年纪看起来确实不太大，方自明猜测这家伙大概刚刚成年。 “你这是……被关在电脑里出不来了？”他见对方一副恨不得从屏幕后钻出来的模样，忍不住问。 black糟心地说：“不然呢？难道我还能是对着摄像头在和你视频聊天吗？” 虽然他说话时语带嘲讽，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年轻的黑发小伙确实被锁在里面出不来了。 两人说话间，唐煜慢慢踱步走了过去，男人凑到书桌旁，仔细观察那台明显已经颇为陈旧的笔记本电脑。 black隔着显示屏被两人围观了一通，脸色渐渐黑起来：“……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唐煜手贱的敲了敲电脑屏幕，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我就是想不通，那颗陨石砸下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抱着电脑玩网游吗？” black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我当时在编写计算机程序。” “并不是。”托尼在旁边小声的揭他老底：“他那几天正好和另一个黑客大神约战，黑客联盟论坛里前几页都是关于他俩的帖子，结果black输了，后面好几天都没理我。” black气急败坏道：“我那是被陨石砸进电脑里了！靠！要是没有那颗该死的陨石，我怎么可能打不过sky？” 方自明从两人的谈话中挑出有用的内容，只略微一琢磨，思路就已经逐渐清晰起来：“这么说来，你是在和人约战的时候碰触了番尼之石，当时手边又正好摸着电脑，所以整个人都直接掉进了这台笔记本电脑里，是吗？” “唔，你可以这么理解。”black在显示屏的另一侧看着他，表情仍然有点儿臭。 方自明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奇特形态的超级人类。 对方掉进电脑之中，与他落入镜中界时的经历颇为相似，只不过方自明遇到唐煜后得以回归现实，而black却是到现在都还逃脱无门，只能弄出一些精神力锚点，作为自己接触外界的“眼睛”。 如此一想，black这位超级人类，着实有些倒霉。 当这些纷乱的想法在方自明脑中一闪而过时，他正慢慢走到唐煜身旁，与男人一起弯着腰观察电脑，一边不住的提出疑问。 方自明：“你是带着身体一起进去的吗？电脑里是什么样子的？你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吗？要是电脑没电怎么办，你能自己操控着电源适配器找插座充个电吗？还有，你可以顺着网线爬到别人家电脑里窥屏吗？” black：“……” black：表情渐渐僵硬.jpg 托尼一眼便看出他这是准备要关机遁走了，忙不迭出声道：“black不需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这台电脑算是他的本体，他之前没法爬网线，不过最近black一直在努力开发自己，他的超能力提升了不少，我们俩都觉得他很快就能摆脱扼制了。” 说着说着，他又骄傲的挺了挺胸：“至于充电的问题……我天天都给他充电的，出门也随身携带至少五块儿笔记本充电宝，black自跟了我以后，就从来没有缺过电！” 方自明听过后，忍不住说：“总觉得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唐煜摸着下巴道：“唔，听上去仿佛是托尼用五块儿充电宝，包养了black？” 方自明恍然大悟：“没错，就是这样！” black：“……” black恼羞成怒道：“托尼，你这蠢货，我今晚都不会再理你了！” 笔记本屏幕一黑，black关机遁走了。 托尼搔了搔脸：“哎呀，他害羞啦。” 没了逗趣的乐子，唐煜和方自明不再围观害羞的“电脑精”，转身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托尼聊起正事来。 “明天的游戏，若是柯蒂斯也来横插一脚，我恐怕你们没有太多胜算。”唐煜接过托尼递来的冰可乐，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坐在自己对面那把椅子上：“你们有什么应对方案吗？” “没有。”托尼将另一罐可乐交给方自明，然后转身一屁股坐进椅子里，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说实话吧，我觉得哈丽雅特并不准备抓我们——至少现在他还不想抓。” 唐煜：“哦？为什么？” 托尼扭头看向旁边紧紧挨着他的小女孩儿：“因为艾尔莎。”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艾尔莎抓紧托尼的袖子，脸色又开始苍白起来。 托尼忙摸了摸她的脑袋：“艾尔莎一直不喜欢开口说话，上次在新德里被抓时，她使用过一次异能，哈丽雅特觉得是我们改变了她，所以才定下了那个游戏。” 艾尔莎张了张嘴：“……哥哥，我害怕。” 托尼：“别怕，哥哥给你拿果汁喝。” 艾尔莎似乎有些开心，双手接过了托尼递给她的一盒椰子汁。 唐煜等女孩儿情绪稳定后，才重新开口问：“艾尔莎之前都没有使用过能力？” “嗯。”托尼点点头：“她一直不开口说话，以前我们都是用纸和笔交流，不过现在艾尔莎开朗多了，有时也会发出声音来表达感情。” 方自明好奇道：“她的异能是什么？” 托尼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她那次……对着来抓我们的人唱了半首童谣。” “她只唱了五句，那些拿着枪的走狗就开始精神恍惚，唱到第六句时，有人状若癫狂，另一些人则开始饮弹自杀。”他低声说：“那首儿歌只唱了一半，是black出声制止了艾尔莎，若非如此，我恐怕当时死的人还会更多。” 方自明轻轻嘶了一声：“这能力……”着实有些诡异。 唐煜则摸着下巴，道：“童谣？她唱了什么？” 托尼喉结滚了两滚：“……《十只兔子》。” 第87章 唐煜叹了口气：“果然是暗黑童谣啊。” 托尼低下头：“哈丽雅特叫她‘歌咏者’。艾尔莎后来和我说过, 哈丽雅特最初是想把她带在身边, 让她一边杀人一边成长。” “我可去他妈的吧。”他随口骂了一句，又道：“这就是为什么, 我和black那时有志一同的想要把她偷出来。当然，后来我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唐煜沉吟半晌：“可以让她对着我唱两句吗？” “……”托尼本还在骂哈丽雅特不是人, 冷不丁听见他这句话, 险些走岔了气：“咳咳咳咳，你说啥？？” 唐煜对着他简短的解释道：“我想确定一下，这小姑娘的力量对异能者的威胁, 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托尼低声骂了句娘, 他露出一副日了狗般的表情, 似乎非常想冲过来按住唐煜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两下。 托尼不敢置信的说：“就因为这个？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我可是亲眼看见, 有人听过之后开枪自杀了！” 唐煜耸了耸肩膀：“别担心，我既然敢听, 就不会轻易狗带（go die）。” 托尼指着他, 手指一点一点的，仿佛正在思考应该怎么阻止唐煜想要自取灭亡的傻逼行为。 方自明见他脸色实在不太好, 便扭头冲唐煜道：“你真准备以身试险？” 唐煜看了眼艾尔莎：“那还要看小姑娘愿不愿意。” 托尼一脚踹在他椅子腿上：“喂，我的意见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方自明想了想：“那这样吧, 如果她愿意, 我可以带你们去镜中界。” “你们可以在我那里进行实验。”他解释道：“这样，如果你不幸真的被人家小孩子打死了, 我也有八点五成的几率, 可以在你嗝屁之前把你勉强救回来。” 唐煜沉默片刻, 道：“谢谢。虽然我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明显是在嘲讽我。” 方自明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 托尼在一旁听得不明所以，但仍然抬起手，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等等，你们在说什么？镜中界又是什么玩意儿？” 方自明遂又向托尼简单介绍了一下镜中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当内容涉及到诸如世界规则等不便言明的秘密时，他便全部一语带过，没有与对方细说。 托尼听过后，原本坚定的语气便渐渐带出了一丝动摇：“这……我也不知道艾尔莎愿不愿意。你的那个镜中界里有没有危险？艾尔莎进去以后不会出事吧？” 方自明刚要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呃，今天是10号啊……” 唐煜也想起来了：“潮汐还没结束？” 方自明咳嗽一声：“今天晚上十二点结束。” 托尼狐疑道：“潮汐？那又是什么？” 唐煜微微一哂：“没什么，只是清扫垃圾的‘法定’节假日。” 不待托尼再问，他又看向艾尔莎，语气温和地说：“好女孩儿，刚刚我们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艾尔莎喝了果汁后，心情明显舒缓了许多，闻言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又从嗓子眼里发出一点点声音来。 “嗯。”她低低地说。 唐煜也放轻了声音：“那你是否愿意帮我做这个实验呢？” 艾尔莎犹豫了一阵，转头去看托尼。 托尼有心想替她拒绝，不过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说：“做你想做的事，艾尔莎，你不用事事都听我的。当然，危险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艾尔莎：“哦。” 小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她看看唐煜，再看看方自明，最后轻轻道：“两个哥哥真好看，我想去。” 托尼：“……” 只是因为好看，你就愿意跟着人家走了吗？ 老父亲托尼心中五味陈杂，颇有种自家女儿被混蛋拐跑的淡淡的忧伤感。 “好吧，你可以去。”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转向方自明，吞吞吐吐地说：“不过……那个什么，克拉克，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你说的那个地方，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方自明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既然决定要前往镜中界，为了儿童的心理健康着想，方自明向唐煜使了个眼色，当先站起来：“那我先进去，处理一下里面的‘垃圾’。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唐煜也站了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速度能快一点。” 托尼：“？？？” 于是，这位土耳其少年先是目睹方自明从背包里翻出一卷镜面贴纸，再看着他和唐煜将贴纸铺在地板上，做完这一切，两个青年便手拉着手，同时抬脚踏在了镜面贴纸上。 然后，托尼就只眨了一下眼皮的功夫，便发现眼前的两个活人蓦地消失不见了。 托尼：“？？！” 卧槽！真的不见了！ 大变活人啊！ 他瞪圆了眼，安静的呆了两秒后，少年飞快跑到书桌旁，而后抓住他的笔记本电脑来回摇晃起来。 “black，black你看见了吗，他们真的只靠一张墙纸就原地消失了！”托尼激动地仿佛第一次看见超能力，他兴奋地说：“这他妈也太酷了吧？咱们要是有这种能力，哈丽雅特那个龟孙怎么可能抓得住我们？哇，克拉克真是酷毙啦！”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蓦地亮起来，black不耐烦道：“别晃我，再晃我要生气了，快停下！” 托尼继续晃：“克拉克真厉害，我也好想像他一样啊！” black露出他的死鱼眼：“滚啊，莫挨老子！” 半个小时后，方自明和唐煜重新回到房间里，正好瞥见托尼和艾尔莎挨在一起，小鹌鹑似的并排蹲在镜面贴纸边的缘处。 black的电脑被放置在托尼脚边，屏幕正对着这边，少年站在一个离显示屏相当遥远的位置上，远到方自明几乎就要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了。 看见方自明和唐煜再次出现在眼前，两个小家伙都是眼睛一亮，只有black还臭着一张脸，不时扭头向着托尼的方向投去幽幽一瞥。 青年不自觉后退半步：“你们这是在干嘛？” 托尼仰着头，崇拜的看着他：“克拉克，我喜欢你的超能力。” black面无表情的低声说：“我记得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方自明：“……” 托尼装作听不见，道：“我们现在出发吗？要怎么做，直接站在墙纸上？” “不要全都站上来，通道入口的空间有限，你们得一个一个进，而且必须时刻抓紧我的手。”方自明弯下腰，对着艾尔莎伸出右手，一边同托尼道：“由我带你们进去，一会儿你们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乱动乱跑，否则你们很可能坠入混乱的多维度空间之中。” 他道：那里非常危险，一旦你们在多维空间里迷失了坐标，那很可能就一辈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托尼咋舌道：“听上去真酷。” 方自明笑着握住小女孩儿的手：“来，艾尔莎，我带你去看星星和教堂。” 唐煜捏了捏他的后颈：“别带她走得太远，注意安全。” 方自明回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将艾尔莎拉进怀里，重新站回到那张镜面贴纸上。 唐煜没法在两界之间携带活物，所以方自明在送完艾尔莎后，又回来接上托尼和他的笔记本电脑，往返两次将人全部带进了镜中界里。 此时是第三次潮汐的最后一天，隐藏在镜像世界中城市某处的“灰道”入口，仍在源源不断的向着镜中界输送影鬼。 因为要照顾未成年儿童，方自明提前在安全屋附近召唤出十来个超级黑洞，且为了保险起见，唐煜在黑洞与安全屋之间布下密密麻麻的刀阵，只等那些没有被黑洞卷走的漏网之鱼上来送死。 所以，当托尼站在安全房里，拉开窗帘向外望去时，立刻就被窗外那浩浩荡荡的阵仗慑得虎躯一震，险些大叫出声。 他张大了嘴，指着外面的刀影和雷霆，兀自抖了几秒钟，才颤巍巍的问：“那些刀怎么在飞……我的天，城市里竟然还有那么粗那么多的闪电……妈呀，世界末日是不是快到了？” 艾尔莎跑到他身旁，好奇的扒着窗沿往外看。 方自明只能含糊的同他解释道：“没事，不用怕。等过了0点，这里的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 唐煜打了个响指：“时间紧迫，伙计们，办正事了。” 众人这才离开窗边，全部聚集到客厅餐桌旁坐好。 方自明微微闭了闭眼，精神力全开，将安全屋以及外面的大半个鸣荷市，全部罩在了自己的领域之内。 “首先，”他半垂着眼眸，手指斜斜一划，对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道：“从你开始。” 话音刚落，托尼只觉得身边的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 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右手边已经突兀的坐了一位黑发褐眼的清秀男生。 “……”托尼猛地转过去，一把抓住那少年：“black？！” black自己仿佛也很震惊：“我，我我我我——？？？” 方自明淡淡道：“在我的领域里，允许你脱离本体，随意走动。” black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第88章 托尼在他身上捏来捏去：“black, 你真的出来了？这不会只是一个充气娃娃或者仿真机器人吧？啊, 摸起来竟然跟真人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black本来正激动着，冷不防被托尼捏到腰间软肉, 面容顿时扭曲起来：“该死，你想捏死我吗？快把手拿开, 疼疼疼！” 托尼：“wow！你甚至能感觉到疼痛！” black手脚并用将他推开, 少年转头去看方自明，似乎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这位东方朋友：“我感觉自己现在完全脱离了那台电脑的束缚，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自明眼中盛着一汪碧蓝的光, 闻言只微微一笑：“在我使用能力时, 有几率修改或征用一部分的世界规则, 比如让你暂时拥有实体, 亦或者……确保某个不要命的家伙，在挂掉之前能被我重新救回来。” 唐煜挑了挑眉, 没有说话。 “black可以操控计算机和网络, 艾尔莎的童谣能够让人疯狂，克拉克可以进入奇怪的镜像世界, 并且还能cos上帝。”托尼掰着指头碎碎念，末了抬起头, 冲唐煜道：“tom, 那你的异能又是什么啊？” 唐煜变出一把指甲刀来：“喏，剪剪指甲吧。” 托尼&black：“……” 方自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能正经一点儿吗？” “没问题。”唐煜于是收回那只小小的指甲剪, 转而换了把两米多高的青龙偃月刀出来, 随手往地上一杵, 像个黑老大似的说：“我的异能挺普通的，就是变变魔术，耍耍大刀。” 托尼目瞪口呆，呆滞片刻后，他突然一指窗外，结结巴巴的说：“外面那个，那些飞刀，是你整出来的？” 唐煜谦虚的说：“一点小把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托尼抱住black，痛哭道：“妈妈，我也想要超能力！” black瞬间涨红了脸：“我不是你妈妈，滚！” 方自明饶有兴致的围观这俩活宝，唐煜收起长刀，轻轻咳嗽一声：“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 方自明点点头，向他展示自己的蓝眼睛：“我的领域会一直保持开启状态，你想什么时候送死都成。” 唐煜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他摸着下巴，问托尼：“还有一件事，艾尔莎的能力是定向施展，还是无差别攻击？如果她对着我唱歌，你们会不会也遭受攻击？” 托尼眨了眨眼，然后转头去看black，后者低声道：“新德里那次，我和托尼都没有受到影响，哈丽雅特也没有。我后来问过她，艾尔莎说她害怕那些向她举枪的人，所以那次她只对‘有枪的人’进行了攻击。” “如此看来，她有进攻和御敌的意识。”唐煜若有所思：“只攻击对自己存在威胁的目标？唔，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定向群攻？” “这就有点儿麻烦了。”方自明皱起眉，道：“如果想让艾尔莎发动异能，难道我们还必须攻击她不成？” 托尼当先叫道：“当然不行！” 唐煜并不搭理他，反而对着艾尔莎招了招手：“艾尔莎，我们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艾尔莎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自己的座位上滑下来，慢慢朝唐煜走过去。 不过在距离唐煜尚有两米远时，女孩儿停住脚步，然后义无反顾的转了个弯，向着男人身旁的方自明挨了过去。 很显然，艾尔莎现在更喜欢这位带她看过星星和教堂的大哥哥。 “听得懂。”艾尔莎揪住方自明的衣角，轻轻道：“我可以主动攻击，只对着那个哥哥。” 说完之后，她仿佛害怕自己表达的不准确，又补充道：“把我带出……实验室的那个叔叔……教过我这些东西。” 方自明不知道她说的是谁，black在一边轻轻解释道：“她在说哈丽雅特。那家伙把她从英国偷了出来，他还教她怎么杀人，不过艾尔莎不喜欢说话，所以一直没有使用超能力。” 方自明便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额头：“咱们尽力而为，不用勉强。” 艾尔莎抿着唇：“我可以，真的。” 方自明瞥了眼唐煜，后者冲他比了个手势。 “好吧。”青年挥手在客厅中腾出一片空地，桌椅家具自动挪至墙角，方自明慢慢走到唐煜身后，口中道：“我会盯着你们的。” 托尼和black退到场地边缘，目光追随场中有些怯怯的小女孩儿。 唐煜就站在女孩儿对面，他干脆盘膝坐在地上，冲着艾尔莎露出一抹笑容：“我准备好了，来吧。” 艾尔莎有些紧张，闻言揪住自己的上衣下摆，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抬手遥遥指住唐煜，然后轻轻张开嘴。 艾尔莎开始用低沉的调子唱起了歌。 ——“four and twenty bckbirds bakeda pie～” 随着歌声渐起，托尼不由自主抬手搓了搓胳膊，总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在新德里的那一次，因为现场比较混乱，托尼并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环境的变化。而现如今，他身旁只有寥寥几人，那种毛骨悚然的凉意，便顺着脚脖子一路爬上他的后脑勺，愈发让人坐立不安。 他心中忐忑，便拿手碰了碰black。 戴眼镜的少年顺势握住他的手臂，black谨慎地挪了挪身子，同他说：“站到我后面去。” 托尼紧紧挨着他，忍不住小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儿不习惯……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变冷了？” black嗯了一声：“看tom。” 托尼赶紧闭上嘴，转头去看坐在地板上的黑发男人。 ——“when the pie was opened～” 唐煜此时亦正侧耳静听，当艾尔莎唱至第五句时，他面色微变，本还散漫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女孩儿一手指着他，她的眼睛大而空洞，不时晃一晃脑袋，缓缓唱出第六句歌词。 ——“the birds begansing……” 唐煜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 他的上半身开始微微向前倾倒，似是被某种看不见的重物压弯了腰，迫不得已，男人伸出一只手按在地板上，借此支撑自己的身体。 方自明垂眸立在他身后不远处，青年两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对眼前的景象似乎不为所动。 托尼口中轻轻嘶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克拉克看着也不太对劲？” black：“嘘。看就完事儿了。” ——“the king wasthe counting-house～counting out his money～” 唐煜一手撑着地板，无数刀影自他身旁的虚空中缓缓浮现，刀尖正对着艾尔莎，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而原本胆小又怯懦的艾尔莎，此时却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的威胁，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脑袋仍然一左一右轻轻晃动着，不紧不慢的唱着《六便士之歌》。 ——“the maid wasthe garden~ hanging out the clothes~” 唐煜头颅低垂着，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而又急促。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涣散，随着艾尔莎口中唱出的歌词越来越黑暗，他空出来的左手虚虚一握，一把三棱军｜刺便就这么突兀的被他抓在掌中。 泛着寒光的刺刀直直抵在男人胸口处，唐煜仿佛没有知觉，他缓缓移动手臂，似要将那冰冷刀尖拥入怀中，狠狠扎入心肺才肯罢休。 方自明微微眯起一双蓝眸，青年盯着他的动作，手指弹了一下，但最终也只是漠然的看着唐煜，没有半分上前帮忙的意思。 刀尖刺入皮肉，鲜血立刻顺着军刺的三个樋面缓缓淌下，血液爬过唐煜的指尖与手腕，而后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托尼面色一紧，松开black的胳膊，就想跑过去叫醒唐煜。 black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人重新拽了回来：“别过去，克拉克在看着他们，tom没事儿。” 托尼厉声道：“卧槽，他都开始拿刀戳心口了，这还叫没事儿？！” black严肃地说：“你仔细看，tom那一刀没扎进去。” 托尼：“啊？” 托尼总算停下动作，转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前搭档。 只见唐煜仍然维持着一手撑地，一手持刀戳刺心脏的造型。 他的手稳稳握着刀，被刺入胸膛的刀刃约有三毫米左右，但之后的部分却仿佛受到阻碍，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托尼这回看了个分明，恍然道：“是克拉克在阻止艾尔莎吗？” “不。”black摇了摇头，低声道：“克拉克没动过，是tom……我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两股精神力在激烈交锋，tom在用自己的意志与艾尔莎对抗。” 托尼张大了嘴。 他呆了片刻，突然道：“《六便士之歌》要唱完了。” black表情复杂：“你的这位前任搭档，精神力应该很强大，艾尔莎不是他的对手。” 托尼转头看他：“那你呢？” black抿起嘴唇：“我大概也不行。” 顿了一下，他又道：“哈丽雅特……可能也不行。” 第89章 另一边, 艾尔莎已经唱到了最后一句。 而在她对面不远处，唐煜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他收回了撑在地板上的右手, 呼吸渐渐趋于平缓，连背脊也开始一点一点挺直起来。 当艾尔莎终于停止演唱时，唐煜左手中的军刺已经被他调了个个儿, 并反手狠狠戳进了脚边的地板中。 这回男人没有留力, 刀刃入木七分，待到唐煜松开手时, 被插进地板的军刺并没有摔落，仍然笔直的立在他的面前。 托尼忍不住鼓起掌来：“好臂力！” 歌声戛然而止，艾尔莎幡然回神。 她局促地看了看唐煜脚下星星点点的血渍, 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唱……唱完了……”女孩儿声若蚊蝇。 方自明点点头，冲着唐煜打了个响指。 仍然处于战斗防御状态的男人这才仿佛突然被他惊醒, 唐煜缓缓呼出一口气，从地板上站起身来，顺势抬手抹了把脸。 他收回那些依旧在房间中蠢蠢欲动的几百把飞刃, 缓缓道：“有点儿意思。” 方自明示意他把地上的军刺拔｜出来, 挥手之间，被戳了个洞的地板恢复如初（托尼再次痛哭：“妈妈, 我也想要超能力！”）。 方自明：“怎么样？” 唐煜伸出一根手指, 勾住破了洞且沾了血的t恤，表情似有些嫌弃。 他随口道：“她的能力类似精神污染。你们听说过克苏鲁神话吧？san值归零了解一下？” 方自明眼中蓝光转弱, 与此同时, 他的脸色也慢慢和缓下来。 “san值归零……”方自明一边思索, 一边道：“那不就是永久性疯狂吗？” 唐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没错。” 男人接着道：“就我刚刚的亲身体验来看，艾尔莎发动能力时，应该可以持续削弱对手的san值，且对方发疯后大多只会遵循暗示进行自我毁灭，而不是拿起武器出门报复社会。” 说到这儿，他不禁对着艾尔莎露出赞许的笑容：“单看这一点，艾尔莎的能力真的是非常环保了。” 艾尔莎莫名其妙得了唐煜一记夸奖，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心绪这才好转了些。 于是她也回了唐煜和方自明一个浅淡的微笑，然后转身跑到托尼身旁，并在对方的肚子上蹭了蹭脑袋。 方自明没理会墙角的“一家三口”，他走到唐煜身旁，看着男人终于不耐烦地将t恤囫囵脱了下来。 青年瞄了眼他胸口处的刀伤：“需要帮忙吗？” 唐煜本是准备拿上衣擦一擦身上沾染的血渍，闻言干脆放下手，挺起胸膛坦然道：“亲爱的，你真是善解人意，快来帮我擦擦胸吧。” 方自明：“……” 他盯着对方的动作，嘴角一抽：“为什么我感觉你只是想炫耀自己的胸肌？”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人呢？”唐煜笑眯眯的将t恤塞进他手里：“用这个就行。快，我感觉我的心头血又开始往外冒了，快帮我用布堵一堵。” 方自明：“……” 方自明：呵呵，神他妈心头血。 “看来艾尔莎的san值攻击还是有效果的。”他冷静的把t恤摁在唐煜胸口上，面无表情道：“醒醒，三毫米深的刀伤连你的胸大肌都戳不透。” 唐煜不以为意，还在向自己的同伴展示胸肌。 方自明满脸黑线，他干脆招了招手，藏在电视柜左侧抽屉里的医药箱兀自飞出。 小药箱停在方自明面前，盒盖自动打开，青年挑出两张创口贴，撕掉包装后啪啪两下，将创口贴交叉成十字型，牢牢贴在了唐煜的左胸上。 ——正好堪堪遮住那处刀伤。 “好了，完美。”他拍拍手，让医药箱原路返回。 唐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好个屁，这也太丑了吧。” 方自明见他赤｜裸着上身，偏胸口处贴着十字型的胶布，觉得有些好笑。 “像个靶心。”他捂着嘴，发出嘲笑的声音。 唐煜嘁了一声：“那你倒是给我贴出个爱心造型啊。” 方自明看着他那略带不满的英俊脸庞，心下莫名一动。他突然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飘飘的在男人左侧的乳珠上弹了一下。 “或者……”青年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在这儿也给你贴一个？” 唐煜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却并不说话，只拿一双如鹰般的黑眸紧紧盯着他。 方自明如梦初醒，倏然挣脱开来，并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他一手握拳掩住嘴唇，轻轻咳嗽起来：“既然你没什么大碍，那我们接着谈一谈哈丽雅特的事情吧。” 唐煜扬起眉毛，似追击一般紧紧跟上，方自明退后几步，他便向前挨近几步。 “谈他？我没兴趣。”他微微弯腰，在方自明耳边道：“我现在只想谈谈你。” “撩完就跑？”唐煜低沉的笑起来：“你想得美。” 方自明脸上一热：“我刚刚开玩笑的。喂，托尼和black他们还在，你给我离远一点儿……” 唐煜于是转头看向墙角的方向。 ——black正按住托尼和艾尔莎的后脑勺，一手一个，强行让两人转过身去“面壁思过”。 唐煜眯起眼，发出兴味的轻笑。 他伸手在方自明腰上虚虚捏了一把，然后才直起腰，低声对他说：“下回我可不会轻易放手。” 方自明自知理亏，悻悻地没有回话。 唐煜重新退开几步，向墙角一招手：“还傻站着干嘛，都过来坐。” 托尼还被black摁着，闻言惊讶极了：“你们俩这就完事儿了？这么快？” 方自明：“……” 唐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去你妈的，赶紧滚过来。” 五人重新落座，开始讨论明天如何对付哈丽雅特和柯蒂斯。 托尼自从进了镜中界就异常兴奋，他拍着桌子道：“咱们有四个异能者，他们只有一个，那还怕什么，干他丫的啊！” 方自明此时已经重新调整好心态，闻言瞥了他一眼：“我和tom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除了‘干他丫的’，也许我们可以再换一个更加委婉的方法？” 托尼想了想，退而求次：“带个面罩，然后干他丫的？” 方自明：“……” 唐煜思考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托尼眼睛亮起来：“我还会做变声器，不管你想变成美国总统还是英国首相都可以，怎么样，有需要吗？” 唐煜若有所思：“给我来个俄罗斯总统款。” 托尼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black就坐在方自明旁边，两人眼见话题再次跑偏，戴着眼镜的少年侧身凑向方自明，小声哔哔道：“他们以前干活儿的时候，也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方自明一言难尽的回答他：“……我和他们俩真的不是很熟。” 该说不愧是从前的工作搭档吗？ 托尼和唐煜的脑回路似乎还挺一致的。 四个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艾尔莎被自动排除），总算勉强达成共识，再看一看时间，竟是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了。 托尼立刻有些坐不住了：“都这么晚了？艾尔莎平时都是十点睡觉，艾尔莎，你困吗？” 小女孩儿趴在桌子旁，没精打采的点点头。 方自明便道：“反正聊得也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托尼先应了声好，他余光瞥见black正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托尼便又挠了挠脸，小声问：“那个，克拉克，我以后还能跟black再来这里玩儿吗？” 方自明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闻言笑了笑：“当然。我已经修改了这里的世界规则，下次你们再来，不用我特意展开领域，black就可以随意在镜中界幻化实体。” 托尼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你，克拉克。” 方自明也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说起来，在回去之前，我好像还可以请你们看一场好莱坞大片。” 托尼：“？” black也抬起头来：“好莱坞大片？” 7月11日0点整。 “潮汐”结束，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将尚在镜中界内徘徊的百万只影鬼，尽数吸入灰道之中。 方自明索性将窗户打开，部署在安全屋周围的十八道超级闪电依次退场，茫茫夜空之中，灰道形成的光柱明明赫赫，显得分外夺人眼目。 初次来到镜中界的三位少年少女顿时被慑在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当闪电被撤走，灰道“吸食”漫天影鬼的奇景就变得愈发醒目，也愈发令人震撼。 托尼双眼望着远处的夜幕，半晌，他才呆呆地问：“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black当先反应过来，少年飞快地捂住艾尔莎的双眼，瞠目道：“sl” 第90章 直到最后一只影鬼没入白光, 灰道在空中缓缓消散，托尼和black似乎才终于记得要张嘴喘气儿。 black后退一步，顺势松开了一直捂在艾尔莎眼前的那只左手。 艾尔莎莫名其妙的仰起头：“？” 方自明打了个响指, 换回托尼的神志：“走前的小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托尼捂住胸口，非常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真棒，真棒。”他喃喃自语道：“我也想要这种超能力，简直酷毙了。” 唐煜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的开始赶人：“行了，别酸了。麻溜儿的赶快回吧, 别总站在这儿妨碍我们二人世界。” 托尼闻言, 也不对着窗外感慨了，他猛地一扭头，眼中迸发出灼灼光彩：“我没听错，二人世界！” “我第一次来华国找你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俩的气氛不太对劲, 啊哈, 果然！”大男孩儿兴奋的蹦了起来, 喊道：“你们他娘的果然是一对儿！说吧, 你们是不是已经同居了？” 说着，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环顾四周, 露出一副“我懂, 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所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婚房吗？” 方自明：“……” 方自明：不, 我不是，我没有。 而且这里是安全屋！ 是安全屋！ 然而事实上，最近他确实一直在和唐煜“同居”…… 他们俩已经住了大半个月的双人间和大床房了，且睡着睡着抱在一起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愈发频繁。 所以，当方自明看见唐煜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我靠我们好像确实在同居”的窒息感。 不过还好，唐煜并不准备在众人面前调戏他——当然私底下可就不确定了。 男人对于托尼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懒洋洋的骂了句：“关你屁事，慢走不送。” 已经被他骂习惯的托尼浑不在意，少年甚至已经自行脑补，为两人编造出了一段黏黏糊糊的恋爱历程。 black：“……” black不得不告诫他：“托尼，你最好闭嘴。”如果你不想被此界主人恼羞成怒的一脚踹回去的话。 托尼闻言点点头，窃笑着说：“我们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这就走，这就走。” 方自明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我送你们。” 送走了三人，方自明和唐煜也没再返回镜中界。 他们驱车回到此前入住的旅社，刚进大堂，便看见陆昀正坐在旅社一楼的休息区里。 陆昀显然是在等待他们俩，这位卧底先生频繁低头去看手机，又是打字又是发语音，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见方自明和唐煜终于回来了，陆昀这才放下手机，揉着太阳穴站起来，迎着两人叹了口气。 “二位爷，终于肯回了？”他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吗？我现在这模样，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方自明咳嗽一声：“啊，梅莉莎又在催你了吗？” 陆昀生无可恋地看着他：“她从九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在群里呼唤你们一次，再找所有人私聊一次，十点往后就只重点骚扰我，因为只有我和你们是一组的，而她坚信我一定知道你们去哪里‘鬼混’了。” 他幽幽地说：“我快被她烦死了，真的。” 方自明尴尬道：“呃，抱歉？” 他们在去见托尼和black之前，有特意和陆昀说明过情况，而在进入镜中界之后，所有人的通讯信号全部被屏蔽，方自明和唐煜身上揣着的那两部专用手机，当然也就接收不到任何消息了。 回归现实世界时，black曾将两枚新的锚点融入二人的手机里，在征得方自明和唐煜的同意后，black干脆利落，直接屏蔽了梅莉莎的夺命连环call。 于是乎，在得知这两位华裔猎人工作结束后，不仅没有即使汇报任务目标的相关侧写，反而还关掉手机，擅自脱队跑去“约会”，梅莉莎简直气得要升天了。 她对其他人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并在群里大骂这两个家伙只有外貌拿得出手，业务水平极其不合格，并连带着将介绍他们来的卡罗琳也痛斥了一顿。 整个工作群的猎人们全都默不作声，只有伊登顶着副队长的特权，不时出来反讽她两句。 【哈，别那么生气，这不正是你喜欢的‘热血青年’么？】伊登如是说。 方自明听了陆昀的解说，虽对猎人团的事情并不怎么担心，但也颇不想面对暴怒的梅莉莎。 于是，他转头看向唐煜：“怎么搞？” 后者耸耸肩膀：“无所谓。反正他们这次只是想做个侧写，压根不准备对哈丽雅特动手。而且，我们可没管梅莉莎要工资，加班是美德，翘班也算常态。” “毕竟，我们真的很‘不专业’嘛。” “……”方自明吐槽他：“劳驾，下回说自己‘不专业’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自豪。” 唐煜拖长了音道：“好吧，我尽量。” 陆昀跟着他俩慢慢走上三楼。 眼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就准备迈步回房了，他赶紧扬了扬手机：“不是，梅莉莎打不通你们的手机，已经对着我疯狂轰炸一个晚上了，你们真的不准备回个电话吗？” 唐煜又变回了之前的那副懒散模样，他耷拉着眼皮，不置可否道：“那你就关机，别理那女人，她就是闲得蛋疼了。有什么事后天再说，我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陆昀惊了：“后天？明天呢，被你给吃了吗？” 方自明按住他，示意陆昀先别说话，而后转头对唐煜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和陆昀交代一下，说完就回去。” 唐煜眼底藏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疲倦，方自明看出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多的表现，联想到之前男人在镜中界召唤出大量刀阵收拾影鬼，又与艾尔莎较量了一场，会感觉疲惫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唐煜没有推辞，摆摆手便转身回房了。 陆昀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人，一边低声道：“看起来你们明天另有安排，需要我帮忙吗？” 方自明还没打算将普通人拉进异能者的战场上，闻言摇了摇头：“谢谢，但不用，我们自己就可以搞定。” “好吧。”陆昀：“梅莉莎那边，你们想好说辞了吗？” 说话间，他同方自明一起走进自己的房间，并转头隐蔽的观察走廊上的情况，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反手关上房门。 方自明一边走到床下的小沙发里坐下，一边向他简要叙述今晚与托尼等人的议会内容。 陆昀听得瞠目结舌，半晌，他瞪着方自明，轻轻喊道：“你们准备明天就去对付哈丽雅特？明天就去？？！” 方自明：“准确的说，是今天。” 哦，是的，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凌晨了。陆昀呻｜吟着想。 “我是想说，哈丽雅特是个异能者——虽然你也是——然后，他还有一个团的雇佣兵保镖，而你这边只有唐大宝和他的前任搭档。”他干巴巴地说：“除此之外，柯蒂斯和‘雪狼’战队看起来也站在哈丽雅特那一边。你想被他们群殴吗？” 方自明：“听起来我方确实有些不自量力。” 当然，前提是他们这边真的只有一位异能者。 但方自明当然不会向陆昀泄露唐煜等人的真实身份。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陆昀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同时道：“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敢同他开战，就已经想好制服他的对策了。” 陆昀拿手指着他，点了又点：“你，你你你……” 方自明：“明天我和唐大宝一早就会出门，你帮我们应付一下梅莉莎，多谢。” 见他仍想反对，方自明直接道：“这是来自魔镜的命令。” 陆昀几次张嘴欲言，最后终于还是垂下手，怏怏的道：“好吧，我知道了。” 方自明笑了一下：“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这回是以队友的名义，干吗？” 陆昀瞥他一眼，也没问具体什么事，直接点点头：“只要不是勾引梅莉莎，一切都好说。”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 “放心。”他道：“不会让你出卖色相的。” 此后，两人又嘀嘀咕咕的聊了一阵，总算重新达成共识。 翌日，鸣荷市难得下起了小雨。 上午九点三十分。 前一晚刚刚密谈过的几人，重新聚在了托尼落脚的青年旅社里。 托尼站在房间中央，环顾诸人，兴致勃勃的提议：“我觉得，我们理应拥有一个行动代号，一个战队名称，以及所有队员的替代昵称。” black在电脑屏幕里瞪着他的死鱼眼，道：“你根本就是人来疯，之前在英国埃及芬兰新德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取什么行动代号。” 托尼辩解道：“那时候人少啊，而且咱们基本都在逃跑，你可以将它们统称为全球性战略大转移。” black：“……” 第91章 BLACK心想：跟着我就他妈是战略转移，跟着你的TOM就他妈有行动代号。 呵, 男人。 BLACK一脸高冷, 决定与托尼断交五分钟。 粗神经的托尼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电脑”又闹别扭了, 他仍然在纠结要给自己的小队起个什么样的称呼。 托尼：“你们觉得捕猫行动怎么样？” 这是在讽刺之前的猫鼠游戏吗？这家伙莫非还想来个身份对调？方自明自额头处滑下三道黑线。 不等众人回应，托尼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 这个还是不够霸气。不然……不然就叫霸王行动？” 方自明：“……” 唐煜：“嗤。” 艾尔莎：“？？？” BLACK大力的拍着电脑屏幕：“你是白痴吗？快停止你那些可怕的、愚昧无知、傻不拉机的想法！” 托尼干笑几声：“那，那还是用第一个呗？” 方自明：“……你高兴就好。” 唐煜：“嗤。” 艾尔莎：“？？？” 托尼重振精神：“再来是战队名称……” 他道：“既然是捕猫行动, 那我们可以直接称呼自己为捕猫小队！很好，完美。” “而我，我的代号。让我想一想。”托尼挺了挺胸脯, 骄傲的说：“就叫弹吉他的佩克斯！《猫和老鼠》里最厉害的那只牛仔鼠！” 方自明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牛仔鼠是哪一位：“……佩克斯？” 托尼严肃的纠正他：“不, 是‘弹吉他的佩克斯’。” 方自明：“……” 方自明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来自队友的“降智脑回路”的巨大威力。 托尼：“你们想好代号了吗？没有的话, 我觉得我可以帮……” 方自明闻言，仿佛遭遇巨大惊吓，立刻叫起来：“魔镜，我是魔镜。” 唐煜紧随其后，指了指自己：“皇后。” 所有人：“……” 所有人：“？？？” 方自明沉默下来，眼神在唐煜的胸前胯｜下不停的瞄来瞄去。 唐煜任他打量，男人笑得既英俊又潇洒，一边解释说：“代号嘛, 越和自己不搭调越好。而且……” 他冲青年眨了眨眼睛, 戏谑道：“皇后和魔镜, 你不觉得它们听起来挺般配的吗？” 方自明窒息的想：不, 我只觉得你听起来像个资深的女装大佬。 一时之间，捉猫小队的成员们全被这个代号震慑住了。 只有托尼勇敢的揭穿他：“我呸，你就是想和克拉克使用情侣名，你就是想天天‘照魔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秀恩爱！” 唐煜完全不搭理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指向艾尔莎和BLACK：“克苏鲁，病毒。”（BLACK翻着白眼嘲讽：“不是说越不搭调越好吗？”） 命名完毕，男人打了个响指：“搞定。聊天环节结束，诸位，开始干活儿了。” 托尼突然兴奋：“就是这样！捕猫行动，干他丫的，GOGOGO！” ７月１１日，上午十点整，新的一轮猫鼠游戏再次开启。 ×××××××××× 鸣荷市，西区某别墅，三楼书房。 一位灰眼睛的外国男人坐在实木书桌后面，正垂头慢慢翻阅一本厚重的英文书籍。 男人看上去正值壮年，他那褐色短发的发梢微微卷翘，五官带着外国人特有的深刻和立体感，叫人见之难忘。即使身处亚热带，他仍然习惯于穿着被熨烫得没有一丝皱褶的长袖衬衣与休闲裤，看起来既深沉，又很有教养。 若此时，捕猫小队里的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见到这位外国男人，必然都要情不自禁地叫上一声：“这家伙不就是哈丽雅特吗！” 哦，“皇后”先生可能不会叫出来。 距离上午十点还差八分钟时，有保镖过来轻轻敲响书房的木门，并在门外低声说：“老板，您的实验时间快到了。” 没错，被托尼咬牙切齿的称为“猫鼠游戏”的追捕行动，在哈丽雅特这里却有另一种叫法。 他通常称其为“实验时间”。 ——实验两名异能者每日的精神力变化状态，以及他们在不同等级的危险降临时，其体内异能所能突破的最高极限是多少。 ——就某方面而言，这确实与打卡上班没什么区别。 言归正传。 听到保镖的提醒，哈丽雅特合上书本，应了句：“去准备一下，我马上出门。” 保镖：“好的，老板。” 随后，在这位保镖阿瑟的帮助下，他穿上灰色薄风衣，戴上爵士帽与黑手套，最后接过后者递来的一根棕黑色的绅士手杖。 另一位高大健壮的保镖走过来，手中端着一个全封闭的金属小盒子。 哈丽雅特打开密码盒，从里面取出一只手机，一块儿与之匹配的电池，以及一张SIM卡。 他不紧不慢的将这三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开机解锁，然后点开里面的通讯软件，在唯一的联系人界面上输入下一行文字。 【猫：游戏开始。】 紧接着，手机中留存的一枚精神力锚点立刻回应了他。 【鼠：哼。】 哈丽雅特笑了笑：“不错，3号实验体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他把玩儿着手机，随口道：“还是老规矩，先给你们十分钟的跑路时间，你们可以竭尽所能，使用各种方法甚至超能力来躲避追捕。但只有两点需要注意，不许求助任何拥有政府背景的势力，不许接触其他科研组织的研究人员，否则，我们的游戏将立刻作废。” 这回他没有特意输入讯息，但那枚锚点仍然给了他答复。 【鼠：你废话真多。】 哈丽雅特不以为意，关闭手机后，冲着身后的几个保镖道：“我们走吧。” 一直在旁等待的阿瑟适时打开房门，这位灰眼睛男人迈步走出别墅，在炙热的阳光下，慢慢钻进停在大门外的黑色轿车里。 司机吹了声口哨，转头看过来：“宝贝儿，这身打扮太夸张了吧，你不热吗？” 哈丽雅特懒得搭理他，只伸手压了压礼帽的帽檐，遮住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庞：“我之前的那位司机呢？” 即使外面烈日炎炎，这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绅士仍然浑身清爽，没有表露出半分被炙烤的狼狈模样。 柯蒂斯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向后半侧过身体，亲切而热情的对他解释：“我替你把他开除了。亲爱的，请相信我的技术，这里绝对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充当你的司机、保镖、管家、家庭医生、按摩师、男朋友，以及睡眠顾问。” 他笑眯眯地说：“顺便一提，你刚刚走路的风姿非常迷人，完全看不出左腿还受着伤哦。” 哈丽雅特眼睛都不眨一下：“下去，顺便把我的司机换回来，谢谢。” 柯蒂斯无赖道：“我不——” 电光火石之间，金发男人猛地住嘴，并以最快的速度将背脊向后猛靠，同时抬起双臂，做出标准的防御姿态。 砰！ 棕黑色手杖穿过柯蒂斯微微弯曲的肘臂空隙，在他脸侧留下一道狭长的红痕。 硬木杖尖削下了男人的半缕金发，而后悍然击穿挡风玻璃，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哈丽雅特坐姿不变，只单手持着绅士杖，很有礼貌的驱逐他：“滚，非常感谢。” 直到此时，被切割的发丝终于堪堪坠下，悄无声息地散落在座椅下的灰色脚垫上。 柯蒂斯仍然保持着防御姿态，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起来。 他的眼睛如猛虎与饿狼，牢牢钉在后排那位戴礼帽的绅士身上，兴奋得几乎就要发出绿光来了。 就是这样。 柯蒂斯舔了舔牙龈，一边想：我闻到了，哈丽雅特·泽维尔那层克制和守礼的表象之下，全是疯狂与邪恶的味道。 他的味道一定棒极了。 于是，柯蒂斯这回没再说什么，他嘴角仍然挂着笑，冲对方点了点头，勉强同意离开驾驶座。 因为挡风玻璃破碎，保镖们不得不重新安排了另一辆新车，来充当雇主的交通工具。 但当那位真正的司机就位后，这位百无禁忌的金发男人又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拉开了后排车门，随后大喇喇的坐在了哈丽雅特身旁的位置上。 “我可以帮你抓老鼠。”他顶着对方嫌弃的目光，竭力推销自己：“我还可以帮你打发走昨天那个小实习猎人，啊呀，你已经忘记了吗？就是偷偷在咖啡厅留了摄像头的那个小屁孩儿。” 哈丽雅特示意司机开车：“我并不是很关心那些人，你随意。” 柯蒂斯嘿嘿一笑：“交给我吧，‘雪狼’会很乐意将那些针对你的威胁一一拔除的。” 等到保镖阿瑟也坐入副驾驶座后，哈丽雅特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轻轻道：“十点十分，我们可以走了。” 上午十点十分，鸣荷市东区，某废弃工厂内。 方自明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注视着托尼将一面等人高的落地镜摆在了阴影的角落里。 等对方布置得差不多了，他才问道：“哈丽雅特要求你们不得寻找政府势力的庇佑？” 托尼抹了把汗，点点头：“对，这是他制定的游戏规则之一。” 第92章 “如果触犯‘猫’定下的规则, 游戏即刻终止，我们和他的微妙平衡就此被打破。”他小心翼翼地调整镜面角度, 一边随口道：“到那时候, 若是再被他抓住, BLACK和艾尔莎大概还能活命, 但我估计就要躺平见上帝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住在警察局对面, 而不是直接进去报警的原因。” 方自明想了想自己前两天才和特事部签订的劳动合同，顿时很有些心虚。 托尼站在落地镜旁边, 回头问他：“这个摆放位置合适吗？” 方自明回过神来：“你不用特意去调整位置，只要藏得够隐蔽就行了，我只是不想让哈丽雅特发现我的异能特征。” 托尼点点头, 又将镜子往阴影里推了推：“OK, 明白了。” 方自明便重新低下头，以一种苦大仇深的眼神，注视着地上堆成小山的“作案工具”。 托尼从“小山”里捡起六七面镜子，然后步履蹒跚的抱在怀里继续布置。 又过了几分钟, 托尼两手空空的走回来：“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方自明叹了口气, 终于还是弯下腰, 把埋在最下面的那套卡通玩偶服拽了出来。 ——一套毛茸茸，真人大小，绿色天线宝宝造型的连体玩偶服。 这是他另一位不靠谱同伴, 唐煜唐先生, 在一大早跑了整整十几条街, 好不容易租来的两套玩偶服的其中之一。 在此之前, 他们本来准备只带个面具遮一遮脸。 但后来唐煜提出，像柯蒂斯这种级别的雇佣兵，已经可以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身形、体态、气味以及微动作，来记住对手的特征，进而查出其身份面貌，方自明才不得不对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玩偶服做出了妥协。 毕竟，他还不想在一个疑似遵循“守序邪恶”的异能者面前暴露身份。 所以说，玩偶连体服大概可以算是目前最快捷，也最方便的伪装手段了。 青年闭了闭眼，然后鼓起勇气，伸手捞起地上那只巨大的卡通头套。 但当他重新看见头套顶端，笔直朝天竖起的绿色“天线”时，赫然发现，自己刚刚做的心理建设又再次飞快地分崩离析。 不然还是让哈丽雅特过来剿灭他们算了。他握住那根“天线”，冷酷的想。 托尼奇怪的看着他：“魔镜？怎么了？” 方自明松开手，缓缓将头套戴好：“……没什么，弹吉他的佩克斯，我现在就把衣服换上。” 妈的，这个捕猫行动真特么有毒。 ××××××××××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哈丽雅特雇佣的黑客团队，当先发现了BLACK的踪迹。 接收到消息的时候，哈丽雅特乘坐的轿车正停靠在马路边，司机先生下车为所有人买咖啡，阿瑟则举着手机，轻声向自己的老板做着汇报。 哈丽雅特听过后，眉头微微一皱，奇怪的自语：“3号竟然首先暴露了？不应该。” 阿瑟保持着半侧身的姿势，问道：“老板，目标所在方位已经被锁定了，我让‘捕鼠队’先过去确认一下？” 哈丽雅特若有所以，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不应该。”他低头看了眼存有精神力锚点的手机，无声喃喃道：“3号应当可以躲过那些黑客的试探。所以，为什么他会暴露？” 仿佛在回应他的质疑，手机屏幕一亮，显示出最新接收的一则讯息。 【鼠：怕了吗？】 灰眼睛的男人看着这条信息，眉毛微不可查的向上抬了抬。 柯蒂斯凑近他，同样看到了那条短信：“啊呀，我闻到了一股低劣的，阴谋的味道。” 哈丽雅特举起手杖，用杖尖将他推到车门上，冷漠地说：“劳驾，滚。” 柯蒂斯顺势举起双手：“好吧，我下次绝不对着你的脖子吹气，我发誓。” 十五分钟后。 阿瑟重新放下电话：“老板，确认黑客们提供的定位正确，但那台电脑似乎并不在托尼手里。拿着它的人……似乎有些奇怪。” 哈丽雅特睁开眼：“怎么？” 阿瑟斟酌着说：“捕鼠队说，那台电脑正被一个……一个穿着布朗熊卡通服的奇怪家伙拿在手里。” 哈丽雅特一时间没听明白：“嗯？” 柯蒂斯也暂时将注意力转到了坐在副驾驶的保镖身上。 阿瑟平静地说：“穿着卡通服的人，身高体态都和托尼对不上。捕鼠队认为老鼠们应该又找到了新的帮手，只是还不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和长相。另外……”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另外，他们认为这位身份不明的老鼠，正在有意识地带着他们，前往东区近郊的某个目的地。” 哈丽雅特摩挲着自己的手杖，了然道：“他们制定好了一个计划，正在邀请我加入新的游戏。” 阿瑟道：“老板，要直接抓捕这位新老鼠吗？” “唔，你们可以先尝试着这么做。如果成功了，就把他关两天，随便找个人审一审。”哈丽雅特望向窗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两下：“如果没成功，就跟上他，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小惊喜。” 末了，他又道：“留意不要引来这里的警察，也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闹事。” 阿瑟：“明白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BLACK也正通过蓝牙耳机，在唐煜耳边不停的碎碎念着。 “若不是要按照计划行事，我怎么可能赢不了那群小菜鸡？”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为自己辩解：“他们完全就是依靠人数取胜，简直胜之不武。技术烂得令人发指！” 唐煜极其敷衍的点了点头，一边摆动四肢，以一种寻常的卡通玩偶无法匹及的速度，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飞快地穿行而过。 一边走，男人一边沉声问：“怎么样，哈丽雅特已经收到消息了吗？” BLACK于是不再鄙视刚刚与他斗智斗勇的黑客们，转而道：“那家伙果然和你们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柯蒂斯在一起。我的精神力锚点看见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哈丽雅特的保镖在联系‘捕鼠队’，唔，就是一直跟在你我身后的那十几个雇佣兵。” 唐煜勾了勾嘴角：“先派杂鱼过来消耗我们的体力和精力？” BLACK嘁了一声：“那家伙一直都这样。”随后他又把哈丽雅特与阿瑟在车上的对话，向唐煜简单复述了一遍。 唐煜穿着可爱的卡通服，侧身躲避迎面一位小朋友好奇的胖爪，然后继续往前走，一边无语道：“他知道你一直可以偷听他们说话吗？” “……他知道。”BLACK悻悻地说：“所以他只在固定时间往那部手机里塞电池。” 唐煜喟叹道：“果然，这确实只是一个游戏。” “既然他已经看出我们的意图，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进入正题吧。” 猫鼠游戏开启的五十分钟后，捕鼠队在东区与某只布朗熊发生械斗，历时十分钟，引起小规模骚乱。 上午十一点零五分，阿瑟放下手机，告知老板，他已无法联系捕鼠队的任何一个人。 上午十一点十一分，哈丽雅特通过手机，与BLACK（背后的唐煜）进行短暂交流，最终答应了对方见面谈判的要求。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数辆黑色轿车驶往东郊，并不着痕迹的，陆续停靠在某废弃工厂外的各个角落。 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哈丽雅特站在工厂正门处，拨通手机。 “我到了。”他抬手压下帽檐，对着电话缓缓道。 ×××××××××××× 废弃工厂内，某栋阳光照不到的建筑物一楼。 某只可爱的棕色布朗熊，正背靠着光秃秃的水泥墙，手里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玩扫雷游戏。 当一大群或凶神恶煞，或西装笔挺的雇佣兵闯进来时，他也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并对被“雪狼”们护在中间的哈丽雅特和柯蒂斯，轻快的说了声：“Hi～” 哈丽雅特一眼看出，这只卡通熊手里捧着的电脑正是BLACK。 与此同时，他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 男人，一米八五至一米九左右，国籍不明，使用了变声器，身手极好，且相当自信。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灰眼睛的男人随后越众而出。 他将手杖抵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板上，以低沉的嗓音说：“请问，阁下应该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皇后。”布朗熊懒洋洋的做了自我介绍，而后重新低下头，对着电脑说：“左上角第二行第四列，那个肯定是雷，帮我标个记。” BLACK：“……” BLACK不好意思直接出声骂他，只能悄悄在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 【还玩儿？！】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唐煜叹了口气：“我都等了他们二十分钟了，就不能让他们也等我半个小时吗？” BLACK险些给他跪了。 老哥，这能一样吗？？？ 倒是哈丽雅特听见了唐煜那句自语，他欠了欠身，道：“寻找这里花费了我们一些时间，让几位久等，实在万分抱歉。” 唐煜这时终于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男人的眸子便微微眯了起来。 一股寻常人无法感知的精神力自他身上轰然铺开，须臾之间，那力量已然扑至哈丽雅特身前！ 哈丽雅特脸色巨变。 第93章 那股精神力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实质性的伤害，却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前， 猛地掀飞了哈丽雅特头顶的黑色爵士帽。 啪。 帽子翻滚着跌落在柯蒂斯脚边， 又被扬着眉的金发男人俯身捡了起来。 哈丽雅特没去管自己的帽子， 他盯着前方的布朗熊，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抽动了两下。 “精神力……超级人类。” 他低声笑了一下：“真是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收获。” 唐煜没回答， 而是借由精神力反馈回来的讯息，反问对方：“你的精神力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你自己知道吗？” 哈丽雅特嘴角翘得愈发明显：“阁下不妨猜测一二。” 唐煜低声嘟囔：“看来你自己是知道的。” 在他手里， BLACK疑惑的摊开对话框。 【他身上有什么问题？】 唐煜一哂：“既然他自己知道，那就没有问题。” BLACK：“……” 所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哈丽雅特似乎默认了唐煜的说法， 他点了点头， 随即道：“皇后先生也是想加入这场实……嗯， 这场游戏吗？” 唐煜透过布朗熊巨大的头套， 瞥了眼他身后那一众“雪狼”的战士们——哈丽雅特自己的人手，在半小时前已经都被唐煜解决掉了。 “如果我说不参与游戏， 你准备怎么做？”他转动眼珠， 将场中所有人的小动作一一纳入眼中。 “两种选择。”后者温文有礼地回答他：“第一种， 尝试邀请你与我合作， 此后我们可以一同探索番尼之石的秘密。第二种，尝试用不太温和的手段抓捕你， 并让你的碎片为我所用。” 唐煜摸了摸下巴：“听说你在芬兰见过‘海王’， 并且割断了他的喉咙。看来当时你选择的是Plan2” 灰眼睛的男人握着手杖， 他并没有疑惑于对方为何知晓这件秘事， 只是面色如常道：“那位固执的欧罗巴人拒绝了我的邀请，对他出手实属迫不得已，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唐煜对他言语间的歉意不置可否，只是道：“我察觉到，你体内似乎有两股精神力正在互相角逐。如此看来，多出来的那一股力量，应该属于‘海王’？他还活着吗？” 哈丽雅特并不否认：“活着，但也如同死去。” 意思就是变成植物人了呗。 唐煜控制着布朗熊耸了耸肩膀，心下亦闪过无数念头：他很冷静，喜欢保持奇怪的礼节，非常相信自己的能力，并且几乎达到了自负的程度。 他对待某些特类事物时，会异常疯狂，比如超级人类，亦或者他感兴趣的所有神秘实验品。 最后，他应该不止拥有“隐形”的能力。 诸般念头纷至，唐煜盯着哈丽雅特的眼睛，默默想：一个奇怪的疯子。 果然需要将他隔离起来。 想到这儿，男人将手放在电脑键盘上，食指在空格键的位置轻轻一按。 BLACK心领神会，并飞快的将行动信号传递给隐藏起来的其他队员。 在他们对面，哈丽雅特正接过柯蒂斯递来的爵士帽，一边颇有耐心的问：“皇后先生，考虑好你未来的发展方向了吗？” 这个语气和姿态……唐煜被他问得一阵牙酸：“BLACK，他以前也是这么同你们聊天的？” BLACK这回没有再弹出对话框，而是直接出声道：“……相信我，他甚至可以比现在更加有礼貌一些。” 哈丽雅特戴上帽子，叹了口气：“看来我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拥有一位同类伙伴了。” 柯蒂斯伸手搭上他的肩，强行插进三人间的对话：“没关系，你仍然可以拥有一个男朋友。” 话音未落，一根手杖挟着劲风抽向了他的脑袋，柯蒂斯连忙放下手，并快速向后撤了几步：“亲爱的，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这样未免也太过热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唐煜合上电脑，微微弯腰，对着雇佣兵们行了个滑稽的绅士礼。 “那么，我要开动了。” 他整个人随即消失在了空气中。 哈丽雅特与柯蒂斯的动作一顿，后者倏地从袖中抖出一把格｜洛克手｜枪，朝着侧后方某位雪狼队员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擦过那名队员的头皮，悍然轰向了如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的棕黄色布朗熊。 穿着玩偶服的男人似有所感，但他并不避让，就这么任由那颗子弹从一只熊耳朵中穿行而过。 柯蒂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确信自己刚刚那一枪确实打中了目标。 但布朗熊身上依然完好无损，为什么？ 在他身旁，注视着这一切的哈丽雅特眉头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其他的雇佣兵们仍然惊诧于“皇后”究竟是如何躲过众人目光，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 ——要知道，这家伙甚至还穿了一身非常阻碍行动的奇怪玩偶服！ 这念头在所有人脑中一闪而过，布朗熊已经单手按住了某位雪狼队员的肩膀。 他瞬息间借力凌空侧翻，轻轻巧巧躲过另一位雇佣兵的锁喉攻击。 做完这一切，男人不慌不忙挥舞起手里的电脑，瞅准机会在对方脸上狠狠拍了一记，而当他收回胳膊时，又顺手举着坚硬的笔记本，飞快地敲晕了另一个。 “唔！”“啊！” 唐煜扯了扯嘴唇，一脚踹翻左侧冲上来的肌肉壮汉，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雪狼怎么变弱了？” 但他旋即又否定了这个说法：“唔，问题大概并不出在他们身上，得到超能力后，我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BLACK则在他手里破口大骂：“你竟然让我和他脸对着脸？变态！后脑勺也不行，等等，住手……我他妈不是板砖！” 唐煜哈哈大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雪狼成员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并陆续开始提枪反击。 柯蒂斯连开六枪，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他果断停手，侧头对自己的队员们发布指令：“子弹对他无效。收起枪，避免误伤。” 说完，他又转向身旁的灰眼睛男人：“亲爱的，虽然我知道你很强大，但你此时依然有伤在身。所以，待在我旁边，不要随意走动。” 哈丽雅特并没有理会他。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场中混乱的战局，低声喃喃道：“这就是皇后先生的异能？” “……不，也许并非如此简单。” 然后，仿佛心有所感，哈丽雅特转了个身，目光落在大厅东侧，冷冷清清的走廊入口处。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位卡通玩偶。 见哈丽雅特注意到自己，翠绿色的天线宝宝（当然，哈丽雅特并不知道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指了指身后的走廊，随后调动四肢，做出一副邀请的姿势。 随着他的动作，玩偶头套上那根笔直的“天线”开始左右摇摆，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将视线长久的停留在那里。 哈丽雅特不动声色的稍稍挪开了目光。 又一个相似的玩偶人。 他在心下想：也许这会是今天的第二重惊喜。 想到这里，哈丽雅特抬起脚，毫不犹豫的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而等到柯蒂斯发现不对时，哈丽雅特已经离那位新出现的绿色玩偶人只有几步之遥了。 柯蒂斯：“……”他就知道，这位疯狂的前任务目标不会安分的待在原地。 金发男人低声咒骂一句，随即举起枪，示威性的朝着天线宝宝脚下射出一颗子弹。 嗖—— 啪。 裹挟着硝烟气息的金属子弹蓦地静止下来，它仍然在高速旋转着，但子弹与天线宝宝之间，仿佛被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任它如何努力，却始终还是无法突破那层神秘的扼制。 哈丽雅特眼神闪烁，他摩挲着手杖，将头转向天线宝宝：“阁下又该如何称呼？” 玩偶人用胖胖的右手向上一招，那枚子弹骤然间停止了转动，并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轻轻落入对方掌心。 翠绿色的头套里，方自明睁着一双冰蓝色眼睛，同时感受到了从哈丽雅特身上缓缓溢出的一层层精神力——那是异能者对未知同类的小小试探。 “你可以叫我，魔镜。”他语气淡漠地说。 哈丽雅特低声自语：“魔镜和皇后？听上去寓意颇深。” 方自明没有回应，他微微侧身，再次做出邀请的姿态：“换个地方聊聊？” 哈丽雅特压低礼帽：“荣幸之至。” 两人远离正在乱战的布朗熊和雪狼们，径自走入长廊。 天线宝宝在前，哈丽雅特在后。 在行走的途中，身后不断有子弹飞至，但它们还未触及二人，便全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定格在了半空中，无法再前进分毫。 方自明手指微动，其中一部分子弹调转方向，又重新返回了袭击者的怀抱。 柯蒂斯收枪向侧方翻滚躲避，一时间已是顾不上追击了。 二十秒后，两人在走廊的某扇金属门前停了下来。 方自明回过身，对着哈丽雅特伸出右手：“请抓住我的手。” “看来，这不是一扇普通的大门。”哈丽雅特一边说，一边将手杖移至左手中，然后将空出来的右手交给了对方。 方自明对他的坦然颇感诧异：“你就不怕我将你带入地狱？” 哈丽雅特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若有地狱，愿同阁下一睹真容。” 第94章 破败建筑物的一楼大厅里。 BLACK接收到来自队友的讯息， 轻轻道：“哈丽雅特被魔镜带走了。” “计划通。”唐煜微微一笑，顺手将笔记本扔进身后的黑色背包里：“那么， 接下来，我该和这些小猫咪们好好玩耍一会儿了。” 两人言语间，一位雪狼队员瞅准机会， 在唐煜拉拉链的时候猱身而上，对准布朗熊的肋下就是一拳！ 若非唐煜带着个巨大的头套， 对方想必会优先击打他的太阳穴。 电光火石之间， 唐煜迅速滑开一步， 令对方这记重击轰在他手臂与身体的空隙处，唐煜趁机将那右拳夹在腋下， 反身给了这家伙一个迅猛的过肩摔。 做完这一切，他不躲不闪， 任由身后另一位偷袭者， 将炮弹似的拳头悍然轰在自己脆弱的脊柱上。 ——那只拳头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身后的偷袭者一击未中， 脸上顿时浮现出预料之外的惊愕神色。 唐煜这时已经回过身来， 他拉扯着自己的背包， 照着此人的脑袋咣咣咣的砸了起来，每一下都正好撞上背包里笔记本电脑坚硬的边角上。 如此反复的砸了五六下后，这名雪狼队员一声不吭，翻着白眼轰然倒地。 BLACK：“……” 唐煜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然后快速拉上拉链， 一边转身应付两侧的偷袭者们，一边重新又将背包背了回去。 BLACK隔着背包发出怒吼：“你又把我当板砖来用！拆伙， 必须拆伙！” 唐煜敷衍道：“别介，我下次温柔一点总行了吧。” BLACK气得濒临断电：“你他妈还想有下次？！” BLACK：“老子要关机了！” 斗嘴间，唐煜彻底放开了手脚。他不再只同雇佣兵们绕圈子，而是主动与对手们玩儿起了近身搏击。 随着搏斗的时间越来越长，轻敌的雇佣兵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他们无法击中目标的情况并不是偶然事件，这很可能源自于对方身上超能力的干扰和影响。 得出如此结论后时，雪狼战队已经被布朗熊撂倒了近十位队员。 柯蒂斯不再犹豫，他当机立断朝天花板放了一记空枪，命令队员们向后撤退，反攻为守。 仍然保有行动能力的雪狼成员从唐煜身旁退开，副队长走到柯蒂斯身旁，低声道：“他只把人打晕了，我们的人都还活着。” 柯蒂斯冷漠的点点头。 这位雪狼老大再次看了眼东侧那条早已无人的走廊，这才转回头，注视着布朗熊踱步回到他最开始站立的那面墙壁下面，然后悠闲的重新靠了上去。 副队长继续道：“我们必须确认他的超能力类型，不然打起来太被动了。” 柯蒂斯嗯了一声：“你觉得他的异能是什么？” 副队长思索了几秒，道：“当外界有人对他施加物理攻击时，他身上的异能才有一定的几率被触发。” 他不确定地说：“……身体虚无化？” 柯蒂斯不置可否。 直觉告诉我，他的异能没这么简单。金发男人在心中默默想道。 而靠在墙壁上的唐煜，这时也感觉到方自明于场中残留的精神力正在逐渐消退。 “看来小魔镜已经进入镜中界的深处，顾不上我这边了。”他扶了扶自己硕大的脑袋，对着蓝牙耳机道：“多了这一层‘视觉欺诈’的伪装，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有两种超能力。” BLACK打定主意不搭理他，还在兀自生着闷气。 男人也只是随口说说，他抬起头，冲着对面立在雇佣兵中间的柯蒂斯道：“朋友，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来考虑各位未来的发展方向。请务必抓紧时间。” 这句话正是之前哈丽雅特对他说的，现在这家伙又如数奉还给了雇佣兵们。 唐煜：“一。” 副队长飞快地说：“头儿，我们……” 唐煜：“三。考虑好了吗？” 副队长瞬间忘记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不可思议道：“二呢？你不诚信！” “闭嘴吧，卡特。”柯蒂斯默然打断他：“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唐煜耐心告罄，他伸出布朗熊胖胖的手指，在柯蒂斯的注视下，毫无心理负担的打了一个不合格的响指。 随着他将这个动作完成，在布朗熊的身前与头顶上方，开始缓缓浮现出无数细长锋利的虚影。 柯蒂斯瞳孔微缩，已然感受到了来自虚影的可怕威胁。 只几秒钟的工夫，虚影便凝出了实体。 待看清那些东西的真面目，柯蒂斯后退一步，双眼蓦地睁到了最大。 金发男人张开嘴，冷不防爆了句粗口。 “艹，无限刀制？！” ××××××××××× 另一边，金属门后。 方自明利用视觉欺诈，将连接两个世界的镜子伪装成了金属门的模样，然后领着哈丽雅特，坦然将其拉入了自己的镜像空间。 镜子的另一端，是一间风格典雅的会客茶室。 方自明指着摆在窗户下的那张桌子：“请。” 哈丽雅特毫不扭捏，握着手杖当先走过去，表情自然的坐了下来。 “看来，我似乎仍在人间。” 方自明拖开他对面的椅子，然后将庞大的天线宝宝（也就是他自己）费力的塞进去，一边道：“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做这一切到底是在追求什么？你似乎并不介意让自己身处危险的境地。” 哈丽雅特的目光自他头顶（的天线）掠过，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危险与绝境，往往还伴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喜欢寻求真理，也喜欢探索秘密，为此，我很愿意付出一些应付的代价。” 方自明点点头：“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偏向理性的冒险主义者。”但有时也足够疯狂。 哈丽雅特微微一哂：“阁下带我来这里，只是想与我单独聊一聊天？” 方自明没有否认：“如果你也有这方面意向的话。” “当然，荣幸之至。不过，”哈丽雅特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也许你可以稍等我十分钟。” 方自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 ——猫鼠游戏还未结束，十二点之后，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天。 果然是位喜欢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的奇怪异能者。 方自明撇了撇嘴，当然，他的所有表情都被大头套藏了起来，没让哈丽雅特看出自己的嫌弃。 哈丽雅特站起来，一手按在胸前，微微欠身：“请允许我探索此处空间，并做出一些破坏性尝试。” 方自明一手撑着脑袋，懒洋洋道：“请便。” 哈丽雅特不再说话。 他一手扶帽，一手拄杖，径自走到房间门口，而后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外面果然已经不是原来那条走廊了。 哈丽雅特丝毫不觉得意外。 相反，他在看清了门外的景象后，眼中的光芒甚至更加强盛了一些。 门后的世界是一片看不穿尽头的白雾，是漫无边际的虚无，是上不接天、下不连地的混沌空间。 若唐煜在场，一定对此处记忆犹新。 这里是104号房门后的奇异空间——错乱而混淆的多维世界。 哈丽雅特此时就站在门边，他的眼睛被帽檐半遮着，男人静默片刻，突然伸出手，将礼帽缓缓摘了下来。 “果然。”他嚅动着嘴唇，语调渐渐狂热起来：“危险的背后，总有无尽的惊喜。” 说话间，哈丽雅特手指一松，状似无意的将帽子抛出门外。 在他的注视下，那顶黑色礼帽轻飘飘的向下飞舞，就如同一只沉入海底的小船，被暗流左右了意志，只能愈坠愈深，直至被白雾彻底覆盖。 哈丽雅特盯着雾气中那小小的黑点，片刻后，他向着门外伸出了一只脚。 方自明蓦地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选择更加妥当的方式进行试探。” 哈丽雅特转身看向他，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这也是他进入废弃工厂后，展露出的第一抹笑容。 方自明此前就见过这位大佬的照片，照片上的前任科研助手眼神阴沉木讷，看起来有轻微自闭症，与此时站在这里的哈丽雅特相比，几乎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方自明对此其实仍有些不解，哈丽雅特在得到碎片力量之后，自身的气质为何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比如现在，那男人勾起唇角，朝他看来时，方自明竟真的能直观感受到对方眼中的疯狂与邪恶。 ——或许从前那个阴沉的男人，才是他的伪装？ 所有的这些念头，都在转瞬之间自他脑中一闪而过。 哈丽雅特在他出声警告之后，便欠身行礼，并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感谢阁下善意的提醒。那么，失礼了。” 随后，他背对着大门张开了双臂，就这么维持着后仰的姿态跃出大门，一头撞入茫茫虚无之中。 隔了几秒，方自明缓缓摘下头套，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他的表情极为冷漠，面对哈丽雅特的疯狂举动，青年只是漫不经心般的轻轻嗤了一声。 他靠在椅子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嘁，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 最近在看诡秘之主，感觉文风不由自主开始往那边靠拢了＿（：з」∠）＿ 以及，闺蜜之主真他妈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发出呐喊的声音） ××××× ××××× 方自明【为自己泡茶】：“不自量力。” 然而，天线宝宝的小胖手根本捏不住茶壶盖。 方自明：“……” 方自明【收回手】【当无事发生过】【正襟危坐】：“……幸好没人看见。” 第95章 昏沉的白雾之中， 哈丽雅特感觉到自己正在缓缓向下坠落。 四周寂静无声，似乎除了雾气， 就再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了。 哈丽雅特半眯着眼，任由精神力透体而出，尝试着慢慢“侵蚀”这方诡异的混沌空间。 仍待在茶室里的方自明心中一动， 当先感觉到了对方的试探。 他端着茶杯，自言自语的说：“就让我看看， 你都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吧。” “首先， 视觉欺诈。” 青年话音刚落， 一扇暗红色大门便静静出现在哈丽雅特下坠的必经之路上，随后门把轻旋， 冲着上方的人影缓缓敞开通道。 哈丽雅特眉头微动，几乎同时感应到了来自下方的异动。 他借由精神力裹住身体， 渐渐将自己调整回头上脚下的体面姿态。 “似乎是一扇门。”他低头看向脚下的深渊， 一边思索着道：“它之前恐怕并不存在于此处， 也许……这是主人家特意为我打开的一段通道？” 那么， 它会通向哪里呢？ 一间囚室？或者落下去之后， 就将要直面死亡？ “如此看来，此间世界，应该已经尽在魔镜先生的掌控之中。” 眼看那扇开启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哈丽雅特快速做出抉择：“我尚有自保之力，不妨进去， 看一看门后的世界有何不同。” 如此想着，哈丽雅特索性不再控制下落的速度， 猛地将身体坠了下去。 须臾之间，他已穿过大门，掉入一座崩塌陷落的王城之中。 此处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身穿铠甲的骑士高举长剑与盾牌，与攻城敌将杀作一团，不时有建筑物的尖顶自高空坠下，轰然砸向四散奔跑的人群。 哈丽雅特就这么拄着手杖，突兀的出现在厮杀的士兵之间。 没人注意到这位穿着和样貌都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士兵的长剑越过他的肩膀，狠狠扎入另一位骑士的铠甲缝隙里，两人对身旁穿着礼服的男人视而不见，仍在大喊大叫着，拼命将手中的武器刺向对方。 哈丽雅特俯身捡起脚边的黑礼帽，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单手将帽子重新扣在头上。 “中世纪建筑，拜占庭风格。”他穿过战场，低声自语道：“魔镜先生可以让人返回过去？” 他在融合番尼之石时，莫非是拿着怀表，亦或者正在阅读某本历史古籍？ 哈丽雅特思索片刻，觉得这个答案还是过于笼统：“看来我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佐证心中的某些猜想。” 也许可以先去这里的教会和图书馆看看。 多维世界的某间茶室里，方自明也点了点头：“存在感归零。如果我不是镜中界的掌控者，多半也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这能力，极有可能源自于哈丽雅特盗窃的那件隐形作战服。 “怪不得能瞒过芬兰研究所的警卫和员工。”方自明食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唔，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底牌。” “第二站，风暴之眼的世界，走你。” 同一时间，哈丽雅特正逆着人流，行走在王城深处。 他找到了皇室图书馆，并伸出手，缓缓推开了这栋高大建筑的圆形拱门。 方自明指尖落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哈丽雅特眼前的景象倏然起了变化，再回神时，已是一脚踏在了龟裂风干的大地上。 灰眼睛的男人独自立在荒原上，身后的大门缓缓闭合。 他头顶是疯狂聚拢的云层，脚下是正在一寸寸崩裂的土地，哈丽雅特微微眯起眼，明白自己这是又落入了另一处世界里。 “……以不同的门，连通不同的世界吗？” “有趣。” 哈丽雅特按住即将被掀飞的礼帽。他抬头望着眼前正在成形的巨大龙卷风，片刻后，低声道：“看来我猜错了，魔镜先生的能力，与历史或者时间的关系似乎不大。” ×××××××××× 现实世界，废弃工厂。 身形高大的布朗熊站在工厂正门口，顶着头套向马路西南侧远远眺望了一阵。 “跑得倒是挺快。”他放弃了追击，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耷拉着眼嘟囔道：“幸好老子还有后招。” 唐煜：“BLACK，接通我的手机，给陆昀打个电话。” BLACK不情不愿的碎碎念着：“你知道吗，你现在使唤人的姿势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唐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使唤的还真不是‘人’。” BLACK一噎，竟无言以对。 一通电话打过去，没响几声，陆昀就立刻接了起来：“TOM？事情解决了吗，魔镜在不在你旁边？” 唐煜顿了顿，敏锐地听出电话另一头的人语气不太对。 他思索了几秒，当先道：“魔镜还在和哈丽雅特周旋。雪狼战队的柯蒂斯和卡特逃了，其他雇佣兵都在工厂里躺着呢，你最好先让附近的特警队顺着XX大道西南方向围堵柯蒂斯，他和卡特身上有枪，说不定会挟持平民。” 陆昀赶忙应了，又飞快地说：“你知道魔镜什么时候能接电话吗？我们部长刚刚下了紧急指令，郭组长让魔镜脱离危险后，务必第一时间给他回复消息。” 唐煜皱起眉头，问他：“紧急指令……发生什么事了？” 陆昀声音干涩地说：“其实，如果你现在打开微博，很容易就能在热搜里看到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 唐煜没听明白：“啥？微博？” “是啊，你没听错，就是微博。”陆昀压着声音，道：“B市出事了。就在刚刚，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身后带着好几百万只鸟，袭击了B市特事部的……咳，员工宿舍楼。” 唐煜猛地睁开眼睛，面上的散漫与怠惰一扫而空：“长着翅膀的男人？” 他想了想，道：“梅莉莎的情报组长之前提过的超级人类？叫什么来着……弗拉，弗拉基米尔？” “应该就是他没错。”陆昀干巴巴地说：“那家伙一个小时前抵达了B市，并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还指挥那些鸟遮蔽天空，袭击高楼和人群，首都现在已经进入警戒状态了。” 唐煜：“……” What？？？ 唐煜退出通话界面，点开微博热搜，果然发现榜单第一条赫然写的【华国遭遇百万鸟群与神秘天使袭击！】。 此外，往下数第二条是【B市公安部提醒市民紧急避险】，以及第三条【卧槽我看见鸟人了！！！】，和第四条【B市惊现百年难遇鸟屎雨】。 他不由自主按住手机按键，在相关部门删除热搜之前，飞快地截图留念。 蓝牙耳机里，陆昀还在继续说着：“我已经接了我们组长二十多通电话了。罗部长的意思是，军方可以出面保护你的那位同事，他希望魔镜能优先考虑首都安全，暂时放下哈丽雅特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B市，协助军方狙击入侵首都的超级人类。” 唐煜：“我记得，你们应该还有另一位超级人类在B市坐镇？” 陆昀语气古怪的说：“听说……那位大佬不太擅长战斗……” 唐煜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他久居海外，对华国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但联想到方自明可能会有的反应和选择，唐煜心下瞬间就有了判决：“我会替你向魔镜转达这条消息，并在五分钟后给你答复。” 陆昀赶忙道：“非常感谢！” 唐煜：“还有，叫剩下的特警队过来一趟，厂子里还躺着二十几只‘小狼崽子’呢，你们先把这些人押回去吧。” 陆昀：“我立刻联系特警队队长。” 挂断电话，唐煜原路返回，与藏在工厂三楼的托尼和艾尔莎会合，并终于将那套卡通服换了下来。 托尼拿着扇子，狗退的替他扇风：“你和克拉克也太牛逼了吧，哈丽雅特还有那些雪狼根本不是你们俩的对手！BLACK一直在给我们直播，哇，柯蒂斯完全就是被动挨打嘛，哈哈哈哈哈！” 唐煜撸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将发丝全部扒至脑后：“那是他们没有准备，我们只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下次再遇上他，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儿，他嘿嘿一笑：“柯蒂斯那小子，功夫不错，也够果决，难怪名气这么大。” 随后，他将刚刚那通电话内容含糊的与托尼讲了一遍：“我的建议是，接受这里军方的保护，但不要透露BLACK和艾尔莎这两位超级人类的身份，明白吗？” “这……这等同于破坏哈丽雅特的游戏规则。”托尼有些犹豫：“没有你们的帮忙，下回那家伙对待我们，可能就不会留手了。” “这个你放心。”唐煜嗤笑道：“在见过我和魔镜以后，他对你们的兴趣估计就没那么深厚了。” 托尼：“……虽然知道你是在说实话，但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BLACK在背包里闷闷地说：“不用怀疑，你就是被鄙视了。” 唐煜拍了拍裤子，随手拎起背包，将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扔给托尼：“华国特警队一会儿就到，你们赶紧先互相串串口供，我就不掺和后面的事情了。” 托尼抱住电脑，唔了一声：“BLACK的锚点还留在你的手机里，有事我们就用那个联络！” 唐煜摆摆手：“记得等下把镜子处理了。回见。” 话毕，男人转身走到靠墙摆放的落地镜前，然后长腿一迈，径自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门都是视觉欺诈，都是经过伪装的各种镜子（⊙v⊙） 以及，昨天炸出了一池子的闺蜜粉哈哈哈哈哈！（追更真痛苦，我想一口气看两百章＿（：з」∠）＿） ××××× ××××× 郭组长：“魔镜，快回来，天使正在B市破坏环境！你赶快回来弄死他！” 方自明：“……啊？破坏环境？？？” 郭组长：“他领着一群鸟，在首都上空不停拉屎！！！” 郭组长：“简直坏得很！！！” 第96章 坐在茶室里的青年表情不变， 早一步感应到有通道自外界被人开启。 他轻轻敲击桌面，茶室大门蓦地变回一面圆镜， 镜面颤动不已，半晌，从里面走出一位极为英俊的高大男人。 方自明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示意他坐下喝茶。 唐煜的目光始终在桌上那只天线宝宝头套附近徘徊，方自明见他盯了许久， 于是道：“看起来， 你很想戴上试一试。” 唐煜一手握拳， 抵在唇边，憋着笑说：“不， 我只想看着你戴。” 方自明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沉默了一阵， 他突然握住头套顶端那根“天线”， 随后一扬手， 将头套向着圆镜的方向扔了过去。 翠绿色的玩偶头套瞬间就被圆镜吞没， 也不知是被方自明扔去了哪个奇奇怪怪的世界中。 唐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但他并没有纠结于头套的问题，转而问：“哈丽雅特呢？” 方自明眼睛里的蓝光缓缓消退，他收回了大部分能力，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丰富起来。 几秒后，青年有些懊恼的揉按眉心：“逃了。他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唐煜对此并也不意外：“他在第几个世界逃跑的？”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严格来说， 是第四个。” 说完后，他又补充道：“他用的方法很简单， 和你当初进入镜中界时的做法差不多。” 将哈丽雅特困在世界与世界之间，一点点掀掉他的底牌，这是方自明和唐煜事先就制定好的策略。甚至于选用哪些特定的世界来试探对方，他们也做过详尽的思考。 两人当初预想的结果是，哈丽雅特会在探索至第六或第八个世界时，突破屏障挣脱束缚，但没想到，这家伙在第四个世界就敢于冒险。 方自明：“他选择的是暴力破门法，强行撕裂两个世界的空间屏障，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如此反复，直到找出真正的‘现实’。” 唐煜了然道：“他进入了我们预期以外的世界？” 方自明苦恼的点点头：“没错。” “那家伙的暴力破门法，令许多维度世界都出现了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而我当时的想法是，冒着令多个世界崩塌、无数智慧生命灭绝的风险，与这位强大的超级人类不死不休进行对抗，实在有违我所掌握的世界规则，所以最后还是选择放他离开了。”青年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的，我在使用能力的时候，性格和平时不太相同。” 唐煜撑着下巴：“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在意那家伙的死活。而且，这与我们原来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太大出入，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交锋，双方都没准备要拼个你死我活。” “说的也是。”方自明叹了口气：“仔细想想，至少他让我明白了104的某些弊端，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也许我能给你一些振作起来的理由。”唐煜摊开手，道：“我刚刚和雪狼战队打了一架，然后放跑了柯蒂斯和他的副队长。看，我也没抓住主谋，感觉自己菜得一匹。” 方自明扭头看他：“柯蒂斯跑了？你故意放跑的？” 唐煜勾了勾嘴角：“那小子是个不错的对手，我很期待以后能再虐他几回。” 方自明：“……这就是你让我振作的理由？” 唐煜哈哈笑道：“那我再换一个，喏，看看这个。” 然后，男人将手机递过去，让对面的青年看自己刚刚截屏的那张热搜图片。 方自明：“？？？” 方自明：“？！” 方自明：“！！！” 这都什么鬼？百年难遇鸟屎雨？？妈的，这热搜是PS出来的吧？！ 方自明险些将手机摔到桌子下面去。 唐煜懒洋洋地说：“你那位折针同志打来电话，称有来自特事部罗部长的紧急指令，急召你返回B市，在某只鸟人还没对首都环境做出更进一步破坏之前，将他驱逐或抓捕归案。” 方自明：“……” 方自明再难维持领域之主的高冷形象，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机，瞠目道：“这竟然不是PS出来的恶作剧吗？！” “很遗憾，确实不是。”唐煜面露欣赏之意，发出一声感叹：“弗拉基米尔不愧是战斗种族人民，是个干大事的爷们儿。” 方自明将手机还给他，并忍不住出声吐槽：“原来‘干大事’就是往一座城市投放无穷无尽的鸟屎雨？” 唐煜：“但你不能否认，他现在绝对已经成为一位举世瞩目的大人物了。” 方自明：“……” 方自明：这种举世瞩目的方式，不要也罢。：） 如今的情形，与弗拉基米尔挑战“海王”泰普·克罗格时又有所不同。 当时泰普身在芬兰秘密基地，那里人烟稀少，附近也没有较大型城市，目击者少之又少，顶多也就是有一部分人观测到了“黑太阳”的奇观。 而这一回，他带着一群鸟兵鸟将，就这么大喇喇飞入一国首都，可以说是将超级人类直接曝光在了全世界的人民面前，弗拉基米尔给世界民众带来的冲击，绝对不可小觑。 异能者从此将不再是暗流下的秘密，某些组织和势力——包括那家北美生物科研机构——都将不得不改变对待超级人类，以及番尼之石的研究态度与掠夺计划。 想通了这一点，方自明不胜唏嘘：“虽然有些突然，但这大概也不能算是一件绝对的坏事。” 唐煜把手机扔回背包里：“怎么样，要去帮忙吗？” 方自明：“合同都签了，我享受了特权，就得履行相应的义务。” “再者。”他淡然道：“即使没有合同的约束，看着一个俄罗斯鸟人在我的国家肆虐，我也是不能忍的。” 唐煜扶着额，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唐煜：“我记得你的104里，有两面通向B市的镜子，其中一面的落点在XX公园？” 方自明随口应了一声。 青年站起身，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毛茸茸的绿色卡通服，略一思索，觉得就这么赶过去实在有些不够体面，最终还是决定将天线宝宝脱了下来。 “你包里的备用面具应该没扔吧？”方自明冲着看热闹的唐先生道。 唐煜于是从包里翻出两张小丑面具，又将其中一面扔给他：“友情推荐你使用我之前戴过的变声器，俄罗斯总统款，对弗拉基米尔说不定有奇效。” 方自明：“……” 青年想了想，重新伸出手：“……拿来吧。” 两人整装完毕，立刻出了小小的茶室空间，任由身体在104的虚无空间中慢慢下沉。 方自明一扬手，从万千镜子中挑出正确的那一面，拉着唐煜就穿了过去。 重新回归现实世界后，他们直接落在B市XX公园的一片小树林里。 方自明松开紧紧交握的手掌：“到了。” 甫一落地，两人均察觉到了B市的异状。 明明才刚过中午十二点，B市却仿佛已经进入了深夜。 他们头顶的天空忽明忽暗，伴随着嘈杂刺耳的呖叫声，一大片黄白相间的不明液体洋洋洒洒自高空悠然落下。 方自明脸色骤变，本能的就想展开领域之力。 啪。 一把花里胡哨的遮阳伞在他头顶撑开，唐先生一手揽住青年的肩膀，顺势将他按进了自己怀里。 那团巨大的鸟屎被完完全全的挡在伞外，没有一滴飞溅在两人衣襟上。 唐煜揽着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摊诡异的液体，口中道：“靠过来一点儿，万一被这玩意儿砸中，我估计你能直接崩溃。” 他手中的遮阳伞小巧精致，边缘处还缝了一圈蕾丝花边，两个男人挤在下面躲鸟屎，那场面颇有些滑稽和窘迫。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这好像是艾尔莎的遮阳伞。” 唐煜引导着他往前走：“有得用就不错了。还好来之前有看过微博上的几条热搜，不然……啧，那画面太美，请恕我拒绝想象。” 一直到走出小树林，方自明终于得空将自己的手机翻了出来。 “难怪郭组长他们打不通我的电话。”他看了眼屏幕：“没电了。” 另一部赏金猎人专用手机倒是有电，不过为了屏蔽梅莉莎等人的电话，他一早就关闭了那部手机。 唐煜：“用我的吧。” 方自明也不推辞，直接探手伸进背包，摸出唐先生的电话。 一分钟后，他拨通了对内保防侦察组郭昆峰的工作手机号。 郭昆峰：“喂，哪位？” 方自明一边躲在唐先生的臂弯下，一边飞快地说：“郭组长，是我，魔镜。我刚到B市，总部现在什么情况？” 郭昆峰：“……”噗？！ 这位组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半小时前才打电话询问过，魔镜此时应该还在G省与另一位超级人类周旋啊。 但随即，郭昆峰意识到对方也是位超级人类，普通人从G省到B市，光坐飞机也要四五个小时，但超级人类也许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丽雅特很强的，毕竟他身上有两块儿碎片～××××× 唐煜【撑着伞】【搂着老婆】：“雨中漫步什么的，其实感觉也还不错。” 方自明【面无表情】【指着漫天鸟屎】：“你管这叫‘雨’？” 第97章 所以， 他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立刻恢复了原有的状态：“魔镜， 在B市上空制造恐慌的超级人类，你之前有见过他吗？” 方自明斟酌片刻，道：“没有， 但听说过他的一小部分资料。” “那家伙叫弗拉基米尔，是个俄罗斯鸟人， 不久前还在北欧找过另一个人的麻烦。”他快速说完， 又问：“李旦还在总部吗？我怀疑弗拉基米尔这回跑来华国， 极有可能是冲着他去的。” 毕竟这位疯狂的鸟人有过前科，在几个月前也曾冲到芬兰， 目标明确的找“海王”泰普狠狠干过一架。 郭昆峰在另一边似乎非常忙碌，他冲旁边的属下飞快说着话， 隔了十几秒， 才重新举起电话：“弗拉基米尔入侵B市的目的， 确实是李旦。” “从一个多小时以前开始， 他始终在特事部所在的小区上空徘徊， 一边躲避我们的狙击，一边指挥那些飞鸟攻击附近的房屋和人群，他似乎是在搜寻李旦的确切位置。”郭组长吸了口气，道：“我们目前尚不确定，弗拉基米尔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了李旦的情报， 有可能是部里的安保系统出了差错，也有可能是其他别的原因。” 方自明听到此处， 不由自主喃喃着说：“我猜，应该不是那些问题，这可能源自于……番尼之石的磁性吸引效应。” 郭昆峰话语一顿：“磁性吸引？怎么说？” 方自明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他先是同郭组长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磁性吸引，随后又道：“弗拉基米尔之前就袭击过泰普，现在又找到了李旦，如此看来，他可能是在有意识的狩猎同类，夺取对方的番尼之石，进而提升自己的超能力水平。” 郭昆峰有些惊异：“竟然还能这样？” 方自明苦笑道：“哈丽雅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融合了芬兰那位超级人类的力量，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并借此逃脱了我布下的世界牢笼。” 郭昆峰啧啧称奇，随即重新拐回到原来的话题：“这些等回头咱们慢慢讨论，你现在在哪里？现在外面到处戒严，我立刻通知公安部，派人开车接你过来。” 方自明报了公园的地址，郭昆峰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在公园，但情况紧急，也就并没有问那么多。 他道：“那里离总部有些远，你先找个地方躲躲，接应的人会在一个半小时以内抵达。” 一个半小时…… 方自明瞥了眼伞外的世界，周围仍有零星的鸟屎雨在随即降落，想到还要站在这里继续接受命运的安排，青年不由沉默起来。 他抿着嘴唇，放弃似的问：“罗部长在办公室吗？” “啊？”郭昆峰有些糊涂，道：“在啊，你有事要找他汇报吗？” “不是。”方自明轻咳几声：“郭组长，麻烦你……跟罗部长说一声，三分钟后我会直接抵达他的办公室。你们不用过来接人了，我可以自己过去……咳，顺便还会带上一位朋友。” 郭昆峰懵了一下：“啊？” “还有，我和我的同伴做了一点儿伪装。”方自明继续道：“如果部长看见两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突然出现，烦请他不要惊慌，都是自己人。” 郭昆峰越听越懵：“……哈？” 方自明：“咳，就这样，先挂了。” 方自明：“记住哦，三分钟。”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唐煜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此时不由低声笑道：“为了躲避鸟屎攻击，就暴露部长办公室的通道出口，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划算？” 他说这话时，两人头顶正好溅下一滩分量不轻的不明液体，那玩意儿砸在伞上，顿时发出一阵令人背脊发毛的可怕声音。 方自明情不自禁朝着唐煜靠拢过去，青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后表情坚定的说：“我宁愿暴露出口，也不要在鸟屎雨下面傻逼兮兮的多站一个半小时！” 唐煜简直快要笑死了。 方自明眼见时间差不多到了，立刻召唤出此地的通道入口，拉着唐煜火烧屁股般逃了进去。 随后，远在京城另一端，正待在自己办公室的罗文、部长助理，以及急匆匆赶过来汇报情况的郭昆峰，便一同被迫旁观了异能者魔镜这出“大变活人”的惊悚表演。 罗文：“……” 郭昆峰：“……” 助理：“？？！” 罗部长当先回神，他抬手制止了助理掏枪的动作，试探性的问：“魔镜？” “是我。”方自明摘掉面具，露出大半边脸来：“部长，抱歉，因为事情紧急，我就直接使用能力跑过来了。” “这能力……”罗文若有所思，没做过多纠结，继而又看向青年身后的男人：“这位是？” 方自明犹豫着要如何介绍唐煜，后者已经先一步走出来，低声道：“我是TOM，你们也可以叫我唐大宝，以前做过赏金猎人，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唔，一个普通人类。” 一个能被魔镜带过来的“普通人类”？ 罗文与郭昆峰对视一眼，都没有真的相信这位面具男刚刚的那番自我介绍。 但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计较唐煜的身份，因为现在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亟待解决。 比如仍在B市天上徘徊的那群鸟，以及指挥它们的那位鸟人。 方自明没做多余的寒暄，亦没有不管不顾就放开自己的精神力。 贸然施展领域之力，极有可能打草惊蛇，反而激起弗拉基米尔的警惕心理。 所以，方自明只是谨慎地问了句：“李旦现在在什么地方？” 郭昆峰伸手朝着脚下点了点：“地下避难所。为了防止弗拉基米尔到其他地方进行破坏，李旦一直在施展能力牵制他，但你也知道，李旦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他进行异能者之间的战斗，所以我们让他进入地下避难所躲避攻击，并派了两支特警队保护他。” 两人都没提及李旦的代号，纯粹是因为“天下粮仓”这名字说出来太影响气氛。 郭昆峰冲着部长和部长助理打了个招呼，走到办公桌旁，伸手取过一只遥控器。 随后，他将挂在墙上的投影屏打开，一边道：“在弗拉基米尔入侵华国边境时，我们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向，并作出过相应的警告，但他并没有给予正面回应。” 投影幕上播放的正是弗拉基米尔穿越国境线的一幕。 天空中云层翻涌，风暴在十秒时间内快速成型，并开始狂暴的蹂｜躏边境线周围的高地及军事建筑。 “他在边境制造了一场龙卷风，在风暴的遮掩下强行突入，这是军部早前发来的视频录像。”郭昆峰慢慢道：“所幸，这位超级人类并不准备真的招惹一个超级大国，他刮了一阵风就跑了，我们的战士有一些受了轻伤，但好在没人牺牲。” 方自明默默想：看来弗拉基米尔并不是完全疯狂的。 就比如现在的情况，他在B市利用鸟群遮蔽太阳，并且搞出了一场恶心但不致命的鸟屎雨，而不是直接降下超级龙卷风或者别的自然灾难，显然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虽然鸟屎雨和超级龙卷风的威力，在方自明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郭昆峰这时重新换了一个播放软件，屏幕上的景象瞬间一变，方自明立刻辨认出来，这次的视频来源于B市的天网监控系统。 郭昆峰连续不停的切换画面，口中道：“遭遇鸟群攻击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崇文区、朝阳区和东三环一带，其他地方则相对较少。这些鸟并不攻击人类，它们甚至还特意避开了政府建筑和市区内的古建筑群，当然，我们这里是个例外。” 在不停变换的视频画面中，方自明能看见那些居民楼的窗沿屋角处、绿化带旁的行道树、路边停靠的机动车、垃圾桶、公交站牌，以及其他公共设施的顶端处，全都密密麻麻落满了鸟雀。 街道上已经没有普通民众，依稀只能看见警察巡防的队伍，鸟儿们就那么挤在高处，百来只豆大的小眼齐齐盯住对方，直至这些人类转过街角，慢慢消失在它们的视野之中。 除此之外，因为天空依旧被数以万计的各类飞鸟占领，监控探头捕捉不到足够的光源，因此这些视频画面并不十分清晰，乍一看略显惊悚，令人忍不住背脊生寒。 郭昆峰将画面调至特事部小区内部的监控频道上，然后接着道：“在二十分钟之前，李旦发动了他的能力，牵制住了朝阳区附近的大部分鸟类。当然，这些鸟里并不包括弗拉基米尔。” “真正阻止他妄动的是首都周边部署的地空导｜弹。”他语气平淡的说：“不过，我们都能感受到，他的耐心正在逐渐耗尽。” “我相信，再有一到两个小时左右，弗拉基米尔就会打破僵持，或者收兵撤退，或者干脆放手一搏。” 那屏幕上的画面实在太暗了，方自明眯着眼看了半天，干脆开口问道：“我确实感应到这里正有两股精神力在互相对抗。李旦不是只会变小麦吗，他是怎么牵制鸟群的？难道他催发了这里的植物生长？”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关键点上，方自明问完之后，立刻发现对面三人的表情都变得略有些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肆虐，没赶上中午发，非常抱歉TVT李旦做了什么，大家肯定已经猜到了＝。＝ ××××× ××××× 弗拉基米尔【点烟】：“我虽然制造风暴，擅闯他国边境，还指挥着小鸟到处拉屎，但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个好人。” 李旦：“我只是个种地的啊！求放过！QAQ” 第98章 罗文轻咳一声， 冲年轻的助理道：“小杨，先把灯关上。” 随后才重新对方自明道：“你自己去窗边看看吧。” 因为怕房间里的光源吸引鸟雀， 大楼内所有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 方自明狐疑的拉着唐煜走到部长办公室那扇窗户旁，罗文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拉开窗帘自己看。 方自明于是掀开窗帘一角， 定睛朝外看去。 昏暗的小区里，有警卫在空旷的场地中放置了十几个大型投光灯， 并操控光束朝上进行投射， 以便地面上的人能时刻了解头顶鸟群的异动。 也因为此， 方自明站在窗边时，才能勉强看清室外的某些景象。 此时特事部小区范围内的天空中， 除了拍着翅膀徘徊不去的飞鸟，竟还有别的东西正洋洋洒洒向下飘落， 宛如一场大雪， 将整个小区都染成了金黄色。 但仔细看那“雪花”的色泽和形态， 却显然并不是方自明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可怕的鸟屎雨。 鸟群聚集不散， 纷纷拍着翅膀争抢那些金黄色的“雪粒”， 争不过时还会互相殴打，那场面真是既热闹又混乱，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而在这些鸟兽的下方，无数警察和战士们头戴防毒面罩，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方自明努力看了一会儿， 发现每当有鸟群为了衔住“雪粒”而降低飞行高度时，那群战士就会趁机喷洒一种水雾状的液体， 令鸟雀陷入昏迷从空中坠落，再由另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将“战利品”装入麻袋，一波波往外运走。 方自明：“……” 方自明：“……” 唐煜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看了几分钟，便不由自主开始鼓起掌来：“嚯，这可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警部队。” 方自明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罗文和郭昆峰。 郭昆峰表情奇异，似乎既觉得震撼，又颇为无语。 “李旦发动能力，下了一场麦子雨。”他对方自明解释道：“这小麦已经下了有一个多小时了，那群鸟轮换着过来抢食，一批饱了就换另一批，现在这批……应该是第十三波吧。” 部长助理握拳抵在嘴旁，轻声提醒道：“郭组长，这是第十四批了。” 郭昆峰嘴角微微一抽，继而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方自明：“……” 方自明：“弗拉基米尔也不管管他的鸟吗？” “麦子雨刚变出来的时候，那群鸟就抢疯了。不过，我感觉它们更像是失控了。”郭昆峰抹了把脸，道：“毕竟超级人类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我们猜测，他现在可能也正在趁机恢复超能力，所以……他并没有出面制止那些鸟下来抢麦子吃。” 说的也是。 要控制如此众多的鸟儿聚集在B市上空，想必所要消耗的超能力必定不小。而且那位鸟人在闯过边境时还制造了风暴，方自明在心中暗戳戳的猜测，说不定这兄弟扑扇翅膀的时候，也需要耗费一定的精神力？ 要真是这样，那他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弗拉基米尔如此热衷于挑战其他的超能力者。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幕也真是太过荒诞奇诡了。 方自明余光不小心再次瞥到外面那金灿灿的麦子雨，顿时眼角一抽，颇有种被辣到眼睛的奇怪感觉。 “就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青年自语道：“还是我去会一会他吧。” 郭昆峰就等他这句话了，立刻道：“那我让李旦停下来？” “不用。”方自明盯着空中混乱无序的鸟群，默默道：“……就让他继续分散一下小鸟们的注意力吧。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超能力，说不定经此一役，那小子还能有些收获。” 郭昆峰想了想：“倒也是。” 方自明便重新将面具戴好，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唐煜，后者两指一并，将指腹抵在小丑面具那巨大的嘴唇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个意义不明的飞吻。 “祝好运。”唐煜在面具下眨了眨眼。 方自明没有回应，只默默转过脑袋。 然后，气场全开—— 轰！ 天空之上，隐在众多飞鸟中间的弗拉基米尔猛地低下头，他的目光穿透鸟群，飞快转向了脚下的某个方向。 方自明甫一展开领域，场中另外两名异能者，便先后感知到了这股全新的精神力波动。李旦和弗拉基米尔立刻便意识到，这是有第三位超级人类在强行插入此间战场。 三股寻常人无法察觉的精神力互相碰撞，而首先意识到危机来临的，竟然是弗拉基米尔带过来的几百万只飞鸟。 它们张开尖喙高声呖叫，且不再去衔落下来的麦穗，反而竖起羽毛，向着小区外疯狂逃窜。 但紧接着，鸟儿们的叫声骤停，硬生生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 弗拉基米尔眼中亮起细微的光，他转头看向那些逃跑的鸟群，然后随意招了招手：“回来。”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了思维，这些鸟被强硬的改变了飞行方向，重新攀上高空，像忠诚的保镖一样护卫在男人身侧。 这也令弗拉基米尔重新隐藏于鸟群中，地面狙击手再次丢失了他的位置。 而在这位超级人类召回飞鸟的时候，正在下方“清理”路面的战士们也收到了新的命令，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安全地带快速撤退。 不到一分钟，地面上的所有警卫全部撤离，除了躲避在房屋和避难所里的人们，小区室外空空荡荡，再看不到一个行走的人类。 四周渐渐静下来，仿若真的进入了深夜。 慢慢的，有人自黑暗中走出，缓步踏入某台户外投光灯的照明范围。 苍白的光源先是映出一双白色运动鞋，然后快速攀上他的手臂与衣角，青年微微仰头，将脸上戴着的小丑面具直接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旁边就是特事部的大楼。 位于7楼的某间办公室里，此时正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对内保防侦察组组长趴在窗户上，瞪大了眼睛，贴着玻璃使劲儿往下瞅。 在他身边是同样关注事态发展的罗部长与部长助理，唐煜则双手抱臂，背靠着窗边的墙壁，似乎并不太愿意同他们挤在一起看热闹。 “卧槽，魔镜是怎么下去的？！”郭昆峰将手撑在窗沿上，忍不住转头问旁边的罗文：“部长，你刚刚看见了吗？” 罗文双眉微微皱起，只略思索了一下，便猜测道：“我想……魔镜大概是修改了那个所谓的……领域里的某些物理规则，就像他刚刚可以瞬间抵达我的办公室一样，这应该属于同一种方法。” 年轻的助理听得不停点头：“不愧是部长，说得太有道理了。” 罗文不置可否，只冲着郭昆峰道：“信号干扰情况还是很严重吗？” 郭昆峰抽空看了眼手机和通讯器：“完全没信号了。” 在魔镜走出去之前，他还勉强能用对讲机下达几个命令，但似乎就在这位异能者出现在投光灯旁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通讯设备集体丢失了信号源，对讲机里一片噪音，明显已经无法正常使用了。 真是可怕的力量。郭昆峰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而在大楼外，方自明并不知道郭组长正被自己无形间装的逼闪到了眼。 他微微抬着头，与天空中那位藏在鸟群里的超级人类，进行了一次长达二十秒的对视。 这其实没什么意义，方自明没想什么深奥的东西，他只是在思考，弗拉基米尔究竟能不能听懂华国话？ “我可不会说俄语啊。”他颇有些忧心的喃喃道。 正如此想着，高空中突然飞下一只花花绿绿的鸟儿，方自明身处领域之内，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的身形。 那似乎是一只已经成年的亚马逊鹦鹉，约有四十厘米长，看起来颇为威武。 方自明留意到，这只鸟的眼睛深处，似乎藏着一抹浅蓝色微光。 亚马逊鹦鹉在距离他两米远左右的地方悠悠落地，随后张开鸟喙，口吐人言。 【超级人类？】 方自明松了口气，因为对方似乎可以沟通，而且会说英语。 他没有靠近那只鹦鹉，只站在原地，道：“弗拉基米尔，说出你来这里的理由。” 鹦鹉张了张喙，发出嘶哑的声音：【狩猎你们。】方自明：“……” 看来这是一位喜欢打直球的鸟人。 嗯，很符合鸟类的某些特性。 鹦鹉：【两个超级人类，两枚……嘿……这一次，我必不会空手而回……】方自明在面具后翻了个白眼：“藏头露尾之辈，有本事别借着鹦鹉的嘴放狠话，你倒是下来啊。” 鹦鹉嘿嘿一笑：【我就是不下来，也能致你们于死地。】【我本不欲波及周围的普通人，但这一回需要对付两个超级人类，死亡将不可避免。】它向左歪着脑袋，一边道：【这是天神的垂爱。祂恩准你们步入神国，请坦然面对死亡，阿门。】方自明：“……” 他嘴角一抽：“这家伙果然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方自明：“废话辣么多，快下来受死。” 鹦鹉：【哈，就不。】 方自明：“你有本事下来啊！” 鹦鹉：【你有本事上来啊！】 方自明（起飞）：“呵呵，你别后悔。”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我靠你怎么会飞？？！” 第99章 只寥寥几句话的功夫， 方自明就对这位来自西伯利亚极寒地区的俄罗斯鸟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而且， 对方虽然飞在天上，但其实并没有脱离自己的领域范围。 青年不需要真的抬头，就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弗拉基米尔的身形与长相。 这位俄罗斯男人身材壮硕， 上半身隆起的肌肉堪比健美先生，但他并不十分高挑， 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像个粗壮的石墩， 似乎很有重量感。 弗拉基米尔留着一头浅黄色短发，他的面部比较扁平， 五官长得稀松平常，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着方自明熟悉的蓝光， 若仔细辨认， 还是能依稀看出， 这家伙的瞳色原本应该偏向深棕。 “我现在大概也是个蓝眼怪。”方自明低声嘟囔着：“看来这是使用能力的一个特征。奇怪， 唐大宝的眼睛好像没发生过这种变化？” 也许每个超级人类的表现都不尽相同？他不确定的猜测。 除此之外， 在弗拉基米尔背后的肩胛骨处，一对洁白而华丽的巨大羽翅破开皮肤，向着两侧垂坠收拢着，观其形态，若是完全展开， 长度恐怕至少也可以达到四米左右。 弗拉基米尔没有扇动翅膀，他静止的立在空中时， 似乎并不需要借助翅膀的力量。 而方自明在“看”清他的长相后，不得不承认，当初梅莉莎的情报组长所言非虚。 这家伙真的不能被叫做天使，鸟人这个称呼已经非常适合他了。 ——弗拉基米尔长得竟然还没有托尼好看！ 方自明不禁有些同情起那对翅膀来。 就在他如此这般的胡思乱想时，亚马逊鹦鹉已经结束了一轮祷告：【很好，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我这位主忠实的信徒代行神权，降下天罚，给予你、还有藏在地下的那一位，给予你们我主的恩赐。】如此说着，高高在上的弗拉基米尔猛然举起双手，他背后的翅膀也紧随其后，蓦地一下舒展开来男人仰头高呼：“神罚——风来！” 只一瞬间，狂风骤起，于四面把风呼嚎而来！ 站在7楼窗口的郭昆峰一瞬间直起了腰杆。 他紧紧盯着天上那道身影，沉声道：“鸟群散开了，我立刻通知狙击手，让他们找机会行动。” “不对，风似乎越来越大了。”罗文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转头叫过助理，问道：“能联系上军部和公安部吗？附近的民众都疏散完毕了吗？还有，咱们部里的人，是不是还都藏在附近没有撤离？” 助理连忙道：“普通员工都转移到地下避难所了，还有一些就在总部大楼里。另外，负责狙击的战士们埋伏在周围几栋楼房里和天台上，还有公安部那边派过来的好几队特警，不过从刚刚起通讯设备就一直没有信号……” 郭昆峰眼见窗外的风暴渐渐成型，他几乎也立刻便联想到了边境线的那场龙卷风，脸色骤然一变：“他疯了吗？！这里可是华国首都！” 这里还有2000多万普通人！ 弗拉基米尔竟然真的敢在一座城市里召唤大风暴！ 鸟屎雨可能并不会造成死伤，但超级龙卷风，却百分之百能够带来破坏与伤亡。如此一来，弗拉基米尔的所作所为立刻就被拔升到了另一个高度，亦将不可能简单收场。 罗文抿着嘴唇，眼神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直靠着墙壁，没怎么发表意见的吃瓜市民唐先生，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哎，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啊？” 郭昆峰下意识扭头去看他。 唐煜抱着双臂，懒散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魔镜也是个超级人类呐。” 郭昆峰脱口道：“可那鸟人会呼风唤雨！” 仿佛听到了什么玩笑话，唐煜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呼风唤雨？” 他低声笑起来：“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的魔镜要是想让这风停雨歇，也只需要打一个响指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窗外的风势已经狂暴到了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程度。 仿佛成千上万只野鬼在凝聚，在咆哮，在等待着挣脱牢笼的那一刻。 天空中的鸟群感受到来自大自然的威胁，纷纷惊惶的向着城市以外的方向疯狂逃窜，弗拉基米尔没去管它们，他眼中蓝光大胜，显然正在集中精神召唤风暴。 失去了百万飞鸟的遮蔽，阳光只微微探了个头，就又被翻卷而来的滚滚黑云遮了个严严实实。 风暴就在头顶，弗拉基米尔如天神降世，居高临下扬起双翼，右手遥遥指向地面上的青年。 “摧毁他。”他威严的降下指令。 方自明抬头望着这仿若末世的一幕，内心竟难得没什么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平静过了头。 大概是之前才见识过哈丽雅特那种优雅又强大的对手，此时面对弗拉基米尔这种明显带着中二病的信教徒，青年突然就提不起太大的兴致了。 果然，超级人类和超级人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心中如此想着，方自明一直等到那风暴张牙舞爪的从天际卷了下来，才抬起一只右手，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响指。 啪。 青年懒洋洋地说：“停。” 他的声音不大，但奇异的是，不管是远在高空中的弗拉基米尔，还是藏身在房屋中的普通人类，都仿佛听见了这句拖着长音的话语。 唐煜耳朵微动，嘴角亦是向上勾了勾。 如果此时有人掀开方自明与唐煜的面具，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两人的笑容竟是出奇的相似。 方自明仰头看着倾轧在城市上空的黑云，慢慢道：“既然你自称是神的忠实信徒……” 他左手插在兜里，右手再次打出清脆的响指。 青年仍用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戏谑地低声道：“神说，要有光。” 啪。 云雾倏然散开。 属于正午的阳光穿破黑幕，那光辉如道道利剑，又如天降福音，顷刻间，便令一座城市重新回归了人间。 这还不算完。 方自明打出第三个响指：“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处。” 覆盖在附近街区的鸟粪自动漂浮起来，并向着弗拉基米尔所在的地方飞快聚集而去。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 等等，等一下，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象的有了一些出入？！ 神说……神说…… 不，那个黑头发的小子说了什么，他刚刚说…… 弗拉基米尔一边躲避越来越多的鸟粪，一边呆滞的转动大脑拼凑信息：他说……神说……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弗拉基米尔蓦地瞪圆了眼睛。 他猛地振动双翅，向下俯冲了一段距离，一直降到方自明头顶处，然后不敢置信的大声叫道：“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信仰的神，你只是在代行神权！……这也不可能，你为什么可以代行神权？！” “明明我才是神在地上的代言人，我可是天使！” 方自明嗤的笑出来：“不，你只是个鸟人。” 说着，他扬起手，在弗拉基米尔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打出一个响指。 点点光晕凝聚不散，缓缓在方自明身后显露成型。 “呵，天使而已，很稀有吗？”青年一点脚尖，身后六米长的白色羽翼倏然抖开，那华丽的翅膀朝向两侧轻轻一扇，便带着他缓缓升上高空。 弗拉基米尔双眼微突，骇然道：“你——” 方自明伸出大拇指，冲着自己背后比了比：“喏，我现在也是天使了，而且比你那对奥尔良烤翅还要长了一米多哦。”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 啊啊啊，不可能！ 弗拉基米尔目呲欲裂，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他仰头大吼一声，再不言语，提着拳头就朝方自明扑了过去！ 方自明嗤道：“傻大个儿，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 弗拉基米尔炮弹般的铁拳穿透青年的胸膛，如同打在了空气中——他确实打在了空气中。 视觉欺诈！ 弗拉基米尔一拳打出后便立刻发现不对，但他并没有收拳，干脆直接穿过那道幻影，扇动翅膀落在附近一栋高楼的天台上。 风暴被驱散，鸟群还未回归，他不便再暴露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下，那样太容易被华国的狙击手锁定要害了。 弗拉基米尔闭了闭眼，尝试着重新召唤鸟群。 与此同时，他伸手接下一枚自翅尖处掉落的羽毛，然后一抖手腕，将羽毛朝后方掷去。 嗖！ 躲藏在天台另一侧的两名战士立刻察觉到危机，他们迅速收枪，默不作声滚回了掩体后面。 弗拉基米尔狞笑道：“两只蝼蚁，也想一同挑衅我？” “就让我代替我主，赐予你们永远的……” 方自明扑闪着翅膀，凌空立在他头顶，平静地说：“你废话真特么多。”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猛地抬手去抓他脚踝，同时扬起双翼，电光火石之间，自翅膀中射出十来根锋利的“羽箭”。 然而，不管是双手还是“羽箭”，在触及半空中的青年时，都齐齐落了空。 弗拉基米尔脸皮一抽：“又是幻象！”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已经跟着唐先生学坏了【嘿嘿嘿】××××× ××××× 方自明：“你喜欢当神的信徒？” 方自明：“真巧，我喜欢当神。”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皿＝凸】 第100章 远在部长办公室的唐先生， 不紧不慢的同身旁三个普通人解释道：“视觉欺诈，就是利用空间内光线的变化， 使对手的视网膜成像出现偏差，让他看到一个或者多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幻影。” “而这个时候，真正的施术者有可能就贴在他的背后， 也可能存在于领域范围内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 “即使弗拉基米尔是超级人类，恐怕也没办法立刻判断出那到底是真实的对手， 还是虚假的幻影。” 郭昆峰举起望远镜， 一边看着， 一边小声吸着气：“视觉欺诈，听起来就很牛逼。” 年轻的部长助理也举着个同款望远镜， 一脸不明觉厉的附和道：“远远看着感觉更牛逼了。” 罗部长没说什么，他拿着办公室里最后的那部望远镜， 表情极为严肃的围观天使打架。 讲真， 抛去执法者的职责不谈， 单看外面那两位超级人类的战场表现， 真就如同在观赏某部好莱坞科幻大片似的， 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违和感。 “感觉像是在看9D电影。”助理咋舌道。 郭昆峰也松了口气：“魔镜是在保护埋伏在那里的战士们。” 助理提醒道：“部长，郭组长，天上的麦子雨停了。” 郭昆峰看了眼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分钟，具体多久，我没来得及确认。” 助理担忧地说：“小粮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粮…… 郭昆峰被这个可怕的称呼噎了一下， 差点儿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 “他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想必也消耗巨大， 可能是撑不住了。”郭组长这么说着，忍不住又举起望远镜，寻找还在高楼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位异能者，感慨道：“幸好魔镜回转得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罗文静静听他俩说着话，这位特事部老大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微微隆起眉头，看向已经不再发言的那位奇怪的面具男。 仿佛意识到了对方的目光，面具男半侧过脸，与罗文眼神相对，双方进行了一场简短的交锋。 罗文试探着问：“唐先生对超级人类，似乎极为了解。” 唐煜嘿嘿一笑，并不隐瞒，直接道：“我知道许多他们的事，也和他们打过一些交道。” 罗文眼神变得深邃了一些：“莫非唐先生也是此道中人？” 唐煜摇了摇头：“不，我只是个普通的热心市民。如果硬要说，我和超级人类有什么关系的话……” 他得意的抬起脸，炫耀道：“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吗？我和魔镜是一对形影不离，还处于热恋状态的同性情侣哦～” 在场三名普通人：“……” 郭昆峰再次脱口道：“我以为那只是个伪装……” 唐煜像个大反派一样桀桀桀地笑起来：“那是情趣，像你这样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嘿嘿嘿。” 郭昆峰：“……”靠。 罗部长重新举起望远镜，显然觉得还是继续观察魔镜那边的战况比较靠谱。 他已经发现到，这名由魔镜带过来的“朋友”非常油滑，话语里三分真掺着七分假，对待特事部也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信任有加。 是个有秘密的人。 且多半也是一位超级人类。 若果真如此。罗文在心中默默道：那他就是目前已知的第六位异能者了。（显然，罗部长并不认识BLACK和艾尔莎） ××××××××× 总部楼外，埋伏在高楼天台的士兵们，正在悄悄撤离躲避点，以便魔镜能够全力应付那只俄罗斯鸟人。 弗拉基米尔在连连受挫后，终于重新召回了鸟群，并以这些飞鸟作为掩护，再次遁入头顶的云层之间。 天空才是属于他的战场，弗拉基米尔相信，没人能在天上轻易战胜自己。 即使对方同样长出了一双天使的翅膀。 想到这里，弗拉基米尔的表情又是一阵扭曲。 “还不投降吗？” 弗拉基米尔浑身一颤，转身对着背后来了一记回首掏。 他的右掌随即穿过对方的胸膛，男人忍不住低声咒骂：“幻象，幻象，全他妈是幻象！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有本事你就滚出来，受我一拳！” 话音未落，他突然向前一扑，却是屁股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 方自明收回腿，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以原话回敬他：“只敢躲在鸟群里的胆小鬼，有本事你就驱散那些小鸟，乖乖让我用地空导弹，轰你一炮。你觉得怎么样？” “靠！”弗拉基米尔及时止住下落的身形，想要击杀对方的念头变得愈发强盛起来。 他狼狈地在一栋栋楼房的间隙中飞掠而过，眼睛里的蓝光持续闪烁，操控着几百万只飞鸟，全部集中在小区上方，然后开口命令道：“找出我的敌人，摧毁他的意志。” “去吧！” 呖——呖—— 呖—— 方自明此时已落在了某栋大楼的天台上。 他尝试着伸出一只手，五指虚虚向外展开，将领域的范围向着四面八方缓慢扩张，逐渐笼罩住了B市东区和市中心的大部分区域。 “可以操控的范围扩大了。” 他就这么立在空旷的平台边沿处，漫天群鸟鸣叫着飞过，却纷纷对这尊“大佛”视而不见，仿佛此处站立的只是一团空气而已。 方自明低声自语道：“之前和哈丽雅特的交锋，果然给了我许多灵感。” 他此时施展的能力，正是模仿了那位疯狂的研究员。 经过修改领域内的世界规则，方自明成功令自身的存在感归零，此时除非借助专业的器械设备，否则单凭肉眼，已经无法寻找到方自明的正确位置了。 一时之间，群鸟丢失了需要攻击的目标，只能在小区里不停拍打着翅膀，一边转着圈四处徘徊，一边偷偷去衔地上残余的金黄色麦穗。 “在领域之内，果然还有无限的可能性。”方自明垂着一对翅膀，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领域里，直接取出超级人类体内的番尼之石呢？” 也许可以试一试。 与他遥遥相对的弗拉基米尔，此刻突然觉得背脊莫名发凉，浑身汗毛倒立，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却不知这反应是因何而起。 “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抖了抖翅膀，不由自主后撤了十几米：“不行，那家伙的能力太怪异了，再待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击败。” 如今看来，只能先行撤退，等以后再找机会，斩杀藏在地下、较为弱小的那一个。 打定了主意，弗拉基米尔没有犹豫，他直接一展双翅，顺势向后飞掠而去！ 郭昆峰一下子扒住玻璃窗：“他要逃了！” 罗文冷哼一声，镇静地说：“让他逃。等他出了市区，我们的回礼也就到了。” 唐煜摇了摇头，低声道：“那哥们儿怕是出不了市区。” 罗文心中一动，望了眼这位神秘的“唐大宝”。 助理结结巴巴的说：“部长……鸟，鸟……” 罗文回过头，重新看向窗外：“怎么了？” 助理张大了嘴，骇然道：“那些鸟……怎么全都变成蛋了？？？” 继鸟屎雨和小麦雨之后，B市的特事部小区里，今天又有幸迎来了一场荒诞至极的鸟蛋雨。 方自明站在自己的领域里，随手拨弄象征时间的规则与秩序，顷刻之间，漫天飞鸟齐齐变化，全部回归了出厂状态。 鸟蛋在落地的瞬间被轻风虚虚一抬，没有受到任何磕碰，安然滚进了小区的草坪里。 方自明没再管这些鸟蛋。 他也展开身后的羽翼，花了两秒钟的时间锁定方向后，青年侧身翻下高楼，六米长的翅膀倏地一震，便带着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弗拉基米尔逃跑的方向疯狂疾飞！ ——他要趁着弗拉基米尔还没有逃出领域范围之前，将这家伙快速制服！ 同一时间。 东三环，某栋商务大厦高层。 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人正趴在玻璃窗旁，举着手机拍摄大楼外乌泱泱聚在一起的各类鸟群。 他旁边还挤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大男生，这群年轻人蹭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边将窗户偷偷打开了一道缝，将各自的录像设备伸了出去。 “老猫，你隔着玻璃是要拍窗户上的高清鸟屎吗？快，这儿还有个位置，赶紧伸出来拍！” 那年轻人还有些不放心：“我手机会不会被外面的小鸟叼走啊？” 此人正是来B市参加线下活动的网红主播，曾经与变异影鬼狭路相逢，之后还协助特事部进行过秘密行动的“馋嘴老猫”。 挤在他左边的另一位网红达人嘻嘻笑起来：“我把摄像机的挂绳缠脖子上了，哈，说不定一会儿还能钓只秃毛鹰进来。” 他右边的那位则道：“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老猫你最近水逆啊，走到哪儿都会有神奇的事件发生。” 馋嘴老猫自上个月拍到影鬼袭击路人后，在网站的直播和视频投稿活动全部暂时取消，这次的网站总部聚会，算是他复出后的第一项活动。 没想到竟然还能遭遇飞鸟袭城。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还记得这只猫吗＝。＝ ××××× 助理：“部长，不好啦，特事部小区被鸟蛋淹没啦！” 罗文：“……” 罗文：“等会儿注意一下，别让周围的市民过来把蛋偷偷烤了，蛋里说不定全是一级保护动物。” 唐煜【吸了吸口水】：“吸溜。” 第101章 老猫举着手机， 也觉得颇为无语：“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一拜啊？” “拜吧， 正好咱们西边就有个那什么宫，地铁两站路就到。”右边的日系帅哥小声道：“我把刚才的龙卷风和天上的异象全拍进去了，等一会儿有了信号， 我得赶紧发个微博炫耀一下。” 而他左边的花臂大哥也在询问大家的战果：“有人拍到天使了吗？十分钟前的热搜上不是说朝阳区出现天使了吗，我他妈怎么一只都没看到？” “可惜现在没法直播， 不然……” “哎， 有信号了， 快，快开直播！” 几个“网瘾青年”身后， 邀请他们来做活动的部门负责人脸皮一抽，跑过来训斥道：“我真服了你们几个， 这里可是三十七楼， 手机掉下去肯定得碎成渣渣， 你们竟然还敢把摄影机往窗户外面伸？赶紧把窗户关上。” “那是他们， 我都隔着窗户拍的， 什么坏事也没干过。”老猫赶紧抛弃队友，一边低头登录网站。 负责人老妈子一样碎碎念着：“你们也别全都挤在这儿啊，万一等会儿外面又有鸟群攻击，呆在这里可就不太安全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跟我去楼下的办公室里避一避吧。” 他们此时待着的地方， 正是网站公司开辟出的一大块儿休闲观景区，靠楼体外侧的墙壁全部改装成了宽敞的落地窗， 只有主播们先前凑在一起的那扇窗户可以打开。 而这也是他们为何全聚在此处的理由——观景区的这一排落地窗，真的太适合俯拍B市外景了。 老猫随口答应道：“好的好的，我再拍一会儿，马上下去。” 在发现手机信号果然已经恢复连接后，他顺手点开直播间，同时扒拉了两下发型，插上耳麦，并冲着两边的基友提醒道：“同志们，我要开直播了，你们该注意形象的赶紧重新凹一凹造型。” “没事儿，我们也开了。” “嘿嘿嘿……” 负责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给了老猫一个眼神，让他至少帮忙把窗户给关上，。 老猫的粉丝们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他要在B市参加活动，届时大概会和交好的几个大热主播一起录视频，所以有很多都蹲在直播间里，寄希望能赶巧撞上老猫开直播。 所以，虽然近一个月都未曾营业，老猫的直播间今天却仍然蹲了好几千人。 【哈，看我蹲到了什么！一只过气懒猫！】【欢迎老猫回归！】 【欢迎我老公回归！】 【惊了，老猫居然有女友粉？不对，老婆粉？！】【楼上，说不定楼上上是个可爱的金刚芭比呢？】老猫对着镜头笑出八颗大白牙：“观众老爷们，我可想死你们啦。” 【呸，你想个屁，你连女装都不为我们穿。】【听说老猫在B市？那儿不是正在下百年难遇的鸟屎雨吗？难道今天的主题就是鸟屎雨？】【说到这个，微博热搜被撤了好几条你们发现了吗。】【确定了，老猫今天要给我们直播鸟屎雨。】【正好在吃外卖，请问这个直播间是下饭频道吗？】【朋友们，你们有谁还记得，老猫其实是个美食主播？】老猫对着自己拍了半天，又介绍了一下身边几位当红主播，互动了十来分钟后，他抽空瞄眼直播间人数，发现已经破万了。 看来他回归的势头还算不错，数据走得比较稳健。 老猫索性举着手机回到窗边，他拍开同样正在直播鸟屎雨的日系小帅哥，将手机对准窗外：“喏，你们要的下饭直播。不用谢我，谁叫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呢。” 【……靠，这是个有味道的直播间！】【默默举起了我的四百米长大砍刀.jpg】老猫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背过身，调出前置摄像头，让自己和窗外的风景一齐入镜：“让我最后再和这百年难遇的奇景合个影……好了，不闹了，这地方其实不太安全，我带你们下楼参观总部的办公室去。” 【……】 【喂……你们发现了吗……】 【……后面……那个……人……鸟……鸟人……】【老猫……老猫你后面……】 【我以为只有我出现了幻觉……】 【我的天，那是啥？？？】 老猫奇怪的看了眼弹幕评论区：“嗯？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啊啊啊啊啊啊——】 【天使——天使——！】 【卧槽，老猫，别自恋了，快看你后面啊！！！】老猫想起刚才花臂大哥说过的话，顿时手指一颤：“天使？” 他猛地转过身，抬头向着窗外看去。 就在他正前方，一栋三十层左右的建筑物顶楼天台上，一名身材健壮、背生双翼的黄头发男性正狼狈地落在那里。 男人仿佛在提防着什么，一边急促喘息，一边还在不停地左顾右盼。 因为老猫的动作，其他主播也注意到了对面楼顶的人影。 “我靠，那是啥？” “……真的是天使？！” 老猫本能的举起手机，将镜头对焦在那道人影上，同时对着耳麦胡言乱语：“好像是个外国人。他停在那里干什么？不行，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感觉好像长得不咋地啊……奇怪，天使不应该都是俊男美女吗？” 镜头里，黄发天使扬起翅膀，看来是准备再次起飞。 便在这时。 一道白影自林立的高楼间蓦地飞出，在黄发天使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骤然冲至他的面前！ 轰—— 砰！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黄发天使狠狠摔在水泥地板上，那白影似乎擒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在地上极速滑行，眨眼间便滑出天台，然后又因着惯性，直直向下坠落了二三十米。 黄发天使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大吼一声，拧着身体，拍打着羽翅，与来者在空中战成一团！ 从天使落在楼顶，到遭遇袭击，再到鏖战不休，这中间也仅仅只过去了十秒不到的时间。 老猫张大了嘴，表情呆滞的喃喃道：“靠，靠靠靠靠……那是什么……那好像也是一只天使？” 开什么玩笑？ 两只天使——正在！他的面前！凶狠的打架！ 他是不是还没睡醒？？？ 恍惚之间，老猫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他面对那只两米多高的“瘦长鬼影”时，似乎也曾有过这种世界观瞬间破碎的经历。 嗯，当时也是这样，有好几万人陪着他一起掉三观。 老猫还在恍惚中，突然旁边有人拉住他的胳膊，随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狂奔。 “艹，打过来了！” “还愣着干嘛，跑啊！” 砰——！ 有东西从窗外重重的砸了进来，那物件翻滚着撞上休息区的沙发，然后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地板和天花板同时跟着晃了两晃。 老猫：“！！！” 几位主播全都吓得躲到了墙根处，老猫谢过拉着他的花臂大哥，再次非常敬业的举起了手机。 那哥们儿一边喘气，一边震惊道：“我靠，你还在直播啊？” 老猫：“……嗯，习惯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被埋在沙发和茶几底下的人猛地动弹了一下。 老猫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吸气：“卧槽，原来天使都他妈长这么丑的吗。” 黄头发的肌肉男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甩了甩脑袋，两只翅膀朝下自由垂落着，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小声议论他，壮汉眼神阴鸷的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所有人动作一僵，不约而同将身体贴在了墙上。 老猫一边光明正大的拍着天使，一边快速进行着头脑风暴：怎么办，通向楼梯间的走廊在左前方二十米外，这位鸟人看起来不太友好，现在朝走廊跑，会不会直接被他一翅膀拍扁？ 正胡思乱想着，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远处破碎的落地窗外，似又闪进来一道人影，面上不由微微一怔。 来人轻巧地跃入大厅，落地时无声无息，竟是没发出半点儿动静。 从老猫所在的位置与角度，能清楚看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他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多岁，用一副奇怪的小丑面具遮住了脸庞，四肢修长有力，蜂腰削背，行走间自有股孑然洒脱的气质，但偏偏又透出些许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意思，两相结合，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不过仍然分外夺目。 不仅如此，这青年身后也背着一对洁白羽翼，且比黄毛的还要略大一号，看起来更显威武神圣。 老猫盯着那人，看着看着，竟突然有些怦然心动起来。 青年踩在一地的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一边慢慢道：“没想到，你还挺能逃的。” 弗拉基米尔微微眯起眼，凶狠的看着他——身后的那对翅膀。 “渎神者。”他挤出一丝狰狞的微笑：“让我猜一猜，你体内的精神力想必已经所剩不多了吧。” 方自明朝前走了几步，挡在他与墙角那几位年轻人的中间，戏谑道：“真巧，我猜你肯定也快该精尽人亡了。” 老猫右边那位懂英语的日系帅哥连忙捂住嘴，将即将脱口的笑声使劲儿憋了回去。 老猫悄悄挪动手机，他努力平复心跳，并将镜头一点点从黄毛移到了戴面具的青年天使身上。 与此同时，他瞥了眼评论区，发现在线人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赫然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作者有话要说： 靠，光顾着走剧情，忘记让他俩谈恋爱了＿（：з」∠）＿ 等……等我让小受装完逼，就安排他谈恋爱！！！ ××××× ××××× 日系网红小帅哥【摸了摸脸】：“哎呀，原来天使长得还没我好看呀～” 弗拉基米尔【抬起一只手】：“天降正义！” 网红主播们：卒。 弗拉基米尔【骄傲的叉起腰】：“哼，现在我是最好看的了。” 第102章 另一边， 弗拉基米尔怒发冲冠：“你可以复制我的翅膀，可以制造幻象， 甚至还可以阻止我的风暴并改变天象，你到底有几种异能？！” 方自明听到他这类似抱怨的咆哮，不由嘴角一抽：打了这么久， 这家伙终于记得要分析一下对手的实力了吗？ 但哪有人会在战场上直接询问对手底牌的。 他摇了摇头，随口道：“这问题， 问得太没技术含量了。你是想趁着和我说话的时候恢复精神力？” 弗拉基米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与肩膀， 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方自明舒展一下翅膀，并没有否认。 他确实也在趁机平复着迅速流失的精神力。 刚刚阻止风暴， 幻化羽翼，倒转时间以及多次的视觉欺诈， 每一项都令他消耗不小。但方自明并未表现出来， 他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甚至还在言语间透出了一点儿无聊的情绪。 这无疑也使弗拉基米尔变得更加急躁。 两位异能者始终保持着十多米远的距离， 隐隐形成对峙局面， 却并不出手，只双双用戒备的眼神盯着对方，不时也能聊上几句，用言语稍稍鄙视一下面前的对手。 方自明和弗拉基米尔都在等待体内精神力的恢复，而这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 角落里， 一位听不懂英语的土味主播悄悄问：“现在什么情况？他俩说啥呢，这是要握手言和了吗？” 花臂大哥啧了一声：“我看他们这是在蓄力呢。说不定， 过一会儿这两位都要放个大招什么的了。” 土味主播不禁在墙壁上蹭了蹭冷汗：“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思考一下怎么逃命？老猫，你怎么还在直播？！” 老猫扭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emmmmm，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快要习惯了吧。” 花臂大哥凑到他旁边，歪头去看屏幕：“卧槽，快九十万人了？！” 老猫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很奇怪，管理员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封掉我的直播间。” 花臂大哥盯着手机上的评论区，大概是在线和发评的观众实在太多了，整个评论区都一卡一卡的，令人不禁担忧网站的系统服务器会不会在下一秒直接崩盘。 【麻麻，这个直播间里真的有天使！！！】【黑头发的是我们华国的天使吗？看起来好像是个超级大帅哥～帅哥可以露个脸吗～】【帅哥缺腿部挂件吗？】 【帅哥缺翅膀挂件吗？】 …… 【微博热搜观光团到此一游，恭喜主播，你已经火遍全国了。】【全国算什么，我刚还看见脸书和推特上也都是这个主播的直播片段。】【WOW，angle！！！】 【OMG！！！It\'s true！！！】【哇，楼上莫非是国际友人？】 …… 【为什么那个黑头发的天使要戴面具？为什么？？？（陷入疯狂.jpg）】【如果有人能摘掉那个可恶的面具，我立刻给转他十万现金，有人接单吗？】【切，这一看就是COSPLAY团队在作秀，你们都是傻比吗？】【楼上怕不是新来的，刚才这两只天使还在几百米高的天上狠狠打了一架……】弹幕刷得太快，花臂大哥捂了捂眼，什么也没说，转头也将自己的手机默默掏了出来。 几位暂时不敢动弹的网红主播们，此时仿佛做贼似的，一个个举着手机，全都暗戳戳的重新打开了各自的直播间。 而就在他们脚下，三十六楼的网站办公区，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也刚放下电话。 中年男人冲对面坐着的人低声道：“于总，公安部那边说，允许我们进行直播，但要控制所有直播间评论区的言论走向，且后续会向我们索要一份完整的影像资料。还有，他们着重申明，尽量不要让戴面具的那位正面入镜。” 于总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看似乎仍在摇晃的天花板，目光中透出一丝敬畏神色。 “你去安排一下吧。”他摆了摆手：“还有，让技术部随时待命，咱们的服务器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中年男人立刻站起来，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于总等他走出办公室，才缓缓将视线挪到自己的电脑上。 屏幕中赫然是老猫直播间里的画面。 天使啊。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天使存在于世间…… 于总不由自主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喃喃自语：“难道上帝也是真实存在的？” 三十七楼，休息区。 弗拉基米尔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到力量正逐渐盈满全身。 他抬头瞥了眼几步之外的青年，咧了咧嘴：“看来你也恢复了。” 方自明没有理会他，反而侧着头，将视线投注在已经破碎的落地窗外。 他看着外面的阳光重新被云层遮蔽，知道这是弗拉基米尔又在试图召唤龙卷风。 “又是龙卷风？”方自明若有所思：“如此看来，你除了那对翅膀和控制鸟群的能力外，似乎就只有超级风暴这一张底牌了么。” 弗拉基米尔皱起眉，他高举右手，仍在凝聚风暴，心下却突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脱口道：“你刚刚一直没有发动攻击，难道就是在等我恢复力量，然后摸清我还有哪些异能？” 方自明耸了耸肩膀，连带着他身后的羽翼也抖动了一下：“所以，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底牌吗？” 闻言，弗拉基米尔的脸皮不由自主的上下跳动，只觉得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上，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满腔的愤恨与狂怒来。 为了不被方自明利用嘴炮活活气死，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同对方废话。 弗拉基米尔仰天喝道：“亵渎神灵的魔鬼，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接下我主降下的天罚吧！” “暴风之眼，请降临于此，展示你的神威！” 呼—— 窗外有风开始呼嚎咆哮，仿佛是在响应弗拉基米尔的话语，一阵狂风突然自破碎的窗口席卷而来！ 那风在众人眼中，就像一只巨人的大掌，顷刻间将方自明的身体“握”于掌中，又凶狠的将他向外拉扯碾压。 只短短一两秒的时间，诺大的休息区就被这只“大手”肆虐了一通，那“手掌”裹住方自明，然后就这么囫囵把人拖出了窗外。 弗拉基米尔双翼展开，将全部精神力一次性疯狂输出，竭力要将对手湮灭在风暴里。 他昂着头张开双臂，以命令的口吻道：“拖住他，然后撕碎他的四肢，绞断他的翅膀。” 大楼外的风暴瞬间膨胀了几十倍。 那些恰好处于暴风之眼附近的高楼如遭重创，一时间全都摇摇欲坠起来。 此情此景，不禁令躲在墙角的主播们倒抽一口气，在如此可怖的自然之力面前，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般的瑟瑟发起了抖。 “艹，我就说了，他们刚才那是在蓄力，就等着现在放大招啊。” “呜呜呜，我们会不会也被风刮出去？万万没想到，我这短暂的一生，最后竟然死于天使间的战争，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面子的……” 就在如此混乱的时刻，一道强光突然打在弗拉基米尔和“风暴巨手”之间。 花臂大哥虎躯一震，猛地抓住老猫的手腕：“老猫你想死吗，你开手机后置灯干嘛？！” 老猫贴着墙，脸上带着三观碎裂后的平静，一边说：“周围太黑了，我给现场打个光。” 花臂大哥：“……” 其他主播们：“……” 怪不得人家直播间能有九十万粉丝，就凭这份敬业（找死）的态度，他们也是不得不服。 因着这一点光明，弗拉基米尔的注意力稍稍转移。 他于昏暗的光线下转过身，暂时不再关注窗外的乱象，而是向着角落里的年轻人们投来一道威严的目光。 然后顺利注意到了老猫那明显在拿着手机进行拍摄的姿态。 只思考了两秒钟，弗拉基米尔收回已蓄势待发的锋利羽毛，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那个可恶的超级人类，说不定很快就会从暴风中脱困，但要让我就这么狼狈逃走，实在有些不甘心。 ——眼前这个拿着手机的普通人，似乎将我刚刚施展神力的画面全都拍下来了。 ——何不花少许时间，向他们传播主的恩惠，尝试扭转这个国家普通人类的信仰和认知？ ——嘿嘿，我只是埋下一粒种子，之后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它发芽生花。 ——这只需要一两分钟，那个可恶的渎神者是抓不住我的。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只短短一瞬间，他已收拢了心思，转而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你们，信仰神明吗？” 来了！在场的所有年轻人齐齐立正站好。 土味主播颤抖着问：“他他他他他说啥？” 日系小帅哥安静如鸡，一边用气音偷偷说：“他好像顺便传个教。” 土味主播连忙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不信教会被杀吗？” 老猫低声道：“他看见我在拍视频，这应该是个机会。” 花臂大哥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з」∠）＿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是短小之主了…… ××××× 弗拉基米尔：“都闪开，轮到我来装逼啦！” 弗拉基米尔：“那个直播的，记得给我开美颜，美白和瘦脸调到最高，一定要把我拍得美美的！” 老猫：＝＿＝ 第103章 “我信。”他用流利的英语说着， 同时将右手背到身后，朝同伴们比了个手势：“您是侍奉神的天使吗？我们该怎样称呼您？” 弗拉基米尔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没错， 我是神最忠实的信徒，是我主在地上行走的唯一代言人。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的姓名，但可以用‘神之右手’来称呼我。” 神之右手…… 经常观看日系动漫的几位年轻人， 下意识瞄了眼“神之右手”的脸，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弗拉基米尔得意地说完， 又抬手指向窗外， 道：“至于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个， 那是渎神者，是卑劣的魔鬼， 被风暴撕碎就是他该有的下场。” 花臂大哥小心翼翼地又朝前迈近了一步，斟酌着说：“您为什么称呼他渎神者？” 在他身后， 老猫和其他人对视一眼， 前者缓缓与花臂大哥靠近， 老猫仍然举着手机进行拍摄， 在后置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另外几位年轻人开始朝走廊的方向缓慢挪动脚步。 有人自老猫背后路过，悄无声息的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再拍，赶紧跟着一起逃跑。 老猫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弗拉基米尔这时一直在密切注意着窗外的情况， 他不耐烦去管另外几名普通人的小动作，只是分心对老猫（拿着的手机）说：“他窃取了至高神降下的神力。没错， 就是那对虚假的天使之翼，他用它伪装了自己，假冒天使欺骗我主和世人！” 花臂大哥张了张嘴，心中却道：可人家的翅膀，看起来好像比你这个威武很多啊。 不过他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弗拉基米尔趁机接着说：“我本只是路过贵国，然而在准备离开时，竟发现城中有魔鬼潜伏，这才不得不发动天罚，对他予以惩戒。” 花臂大哥听他如此这般的说着，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似乎品味到了某种尬雷尬雷的感觉。 他谨慎地问：“之前那些鸟粪……咳，那些鸟，也是您召唤来的吗？” 弗拉基米尔点点头：“那是我的仆从，也是神明赐于我的恩惠。” “诸位，我马上就要返回至圣所。但魔鬼未除，我心难安，亦非常忧虑凡人间的平静秩序。”弗拉基米尔看着眼前的几位黑发年轻人，干脆抖开双翼，蛊惑道：“你们——以及透过你们，正在注视此处的所有凡人——可愿意信仰我主，历万险，杀魔鬼，成为神庭之上的候选天使？” 三十六楼，中年男人抿紧嘴唇：“于总，这……他这是在利用我们进行传教啊……要不要让管理员接入，直接封掉直播间？” 于总看向窗外，眉头狠狠皱起：“那边没来电话，再等等。” 三十七楼。 花臂大哥&老猫：“……” 仍在忠实纪录影像的老猫的手机直播间里，观众评论区也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半晌，终于有一条弹幕，颤巍巍的蹦了出来。 【盆友，你知道安利吗？】 花臂大哥很想说“滚”“老子不吃这口毒奶粉”，但又不敢直接得罪对方，只好佯装感兴趣地问：“呃，候选天使又是什么？也可以有这种翅膀吗？” 弗拉基米尔拍了两下翅膀，嘿嘿一笑：“若你们信仰坚定，待到晋升为正式天使的时候，自然就能和我一样，可以拥有一对属于自己的天使之翼。”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画大饼，但他身后的翅膀却又是真实存在的，令人不禁心神摇曳，渐渐觉得成为天使或许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幻想。 老猫低头看了眼直播间评论，似在自言自语般的说：“我怎么觉得……这家伙看起来，反而更像一个虚伪的行骗者呢。” 仿佛被踩到了痛脚，弗拉基米尔的嘴角蓦地向下一拉。 一支羽毛如利箭般划过老猫的脸颊，在他左脸上斜斜划下一道可怕的血口，而后继续向后飞射，无声无息扎入他身后的那面墙壁里，只剩下约两厘米长的尾羽还露在墙外。 弗拉基米尔冷冷道：“愚昧的凡人，若再随口妄议，下次我会瞄准你的喉咙。” 直到他重新收拢翅膀，老猫和花臂大哥才猛然回神，双双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猫有些腿软的退了半步，抬手一摸脸，终于感觉到那股迟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不由发出一声痛呼。 本已经摸到走廊旁边的几位主播又重新冲了回来：“老猫，你没事吧？！” “靠，实在不行咱们干他丫的！” “不就是多了对儿翅膀吗，看把他给能的！” 弗拉基米尔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暗光，低声自语：“哼，愚昧无知，果然只是一群卑微的凡人。” “不过，种子已经埋下，总会有人愿意做出新的尝试，而我只需要静静旁观。嘿。” 他转过身，一边向着窗口走去，一边轻轻道：“那家伙应该还被困在暴风中，我得趁现在赶紧离开。啧，又没有取到新的番尼之石，真是得不偿……” “失”字还未吐出，一道白影自楼外的黑暗中飞快掠来，在弗拉基米尔警觉之前，猝然与他撞在了一处—— 砰！ 弗拉基米尔整个人被撞得倒飞出去，竟是直直怼上了老猫几人身后的那堵墙壁，在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才终于勉强停了下来。 老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花臂大哥，低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快跑！” 所有人这才连滚带爬跑到了连通楼梯间的走廊里。 窗外的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息。 浓重的乌云飞速散去，阳光再一次笼罩住这座城市，几位主播贴在走廊拐角处，待有了一点安全感后，又争先恐后的伸出脑袋，抢着去看休息区里的情况。 在老猫的镜头中，那位带着面具的黑发天使已重新回归。 他单膝触地，就这么半跪在弗拉基米尔左侧，并用一只手扼住了对方的脖子，牢牢将他掼在地上，以一种不容抗衡的力道，压制得这位俄罗斯鸟人动弹不得。 青年背后巨大的天使之翼已完全伸展开，那洁白的色泽与优美的线条极尽张扬，竟隐隐令众人有些不敢直视。 有人喃喃自语：“妈的，这才叫天使啊……” 老猫对着耳麦，小声补充道：“……而且还是一只强大的战斗天使。” 房间里，弗拉基米尔不可置信地自他掌间挤出声音：“你怎么……这么快就……不，不可能的……” 那风暴之眼是他倾尽所有精神力创造出来的产物，杀伤力极大，就算弄不死超级人类，也应该可以阻拦对方至少半个小时才对。 而自他被“风暴巨手”拖出去，一直到现在，最多也只经过了三四分钟而已！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脱困了？！ 方自明将身体微微前倾：“近乎同样的招式，我能破解一次，就能破解后面的无数次。” 弗拉基米尔喉结上下颤动，似是想努力抬起头，却又被方自明那只手死死摁回了原处。 方自明眼中蓝光闪烁，他低声道：“听说，你喜欢扮演神明的信徒？” 弗拉基米尔眼珠疯狂乱转，他尝试着抬起手臂，却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凝固，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缓缓束缚住自己，那力量仿佛一根根铁链，逐渐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了地板上。 方自明垂眸看着他，以一种嘲弄的语调，轻轻说：“真巧，我对如何扮演神明，也有一些经验。” 一声沉闷的怒吼在弗拉基米尔喉咙里滚来滚去，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似乎是被彻底激起了怒意，男人开始奋力挣动沉重的四肢和翅膀，誓要将“铁链”绞断，将压制自己的“渎神者”掀翻才肯罢休。 方自明没有理会他的挣扎，青年甚至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只用一双沾染了力量的眼眸，静静扫过弗拉基米尔的全身。 没了那只手的扼制，弗拉基米尔却仍然爬不起来，来自脖颈处的沉重阻力似乎仍然存在着。 不过好歹可以连贯地说话了。 这个认知不禁令他再次瞪大了眼：“你你你，这又是什么能力？！” 方自明怎么可能真的回答他，只随口道：“当然是万能的至高神力啊。” 弗拉基米尔：“……” 如果可以活动，弗拉基米尔简直想跳起来，拔光所有羽毛对着他来一个万箭齐射。 他还待继续挣扎，方自明突然扇动翅膀，用那两只沉重的羽翅对着弗拉基米尔狠狠拍打了一通：“老实点儿，别乱动。”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啊啊啊，你好大的胆——” 方自明又是一翅膀拍了下去：“闭嘴，噤声，不要妨碍我做收尾工作。” 弗拉基米尔被他拍得乱七八糟，仿佛一个刚被蹂｜躏完的钢铁壮汉：“……你到底要干嘛！” 方自明不答。 片刻后，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悬在了弗拉基米尔小腹的位置上方。 “你的番尼之石，是不是藏在这里？”青年状似无意地问。 弗拉基米尔蓦地停止了谩骂。 方自明翘起唇角：“看来我猜的应该没错。” 弗拉基米尔一动不动的死死看着他，目光中头一次带上了浓重的恐惧与慌乱。 他竭力想要摆脱颈间的扼制，一边哑着嗓子道：“你猜错了。我知道你又想诈我，你这虚伪恶毒的骗徒……啊！！！” 方自明扬起双翼，挡住不远处那几名好奇的主播的视线，并在羽翅的遮掩下，伸出右手冲着弗拉基米尔小腹处虚虚一抓，将一团乒乓球大小的冰蓝色光芒，自男人皮肤下抓了出来。 ——正是弗拉基米尔此前融合的番尼之石！ 作者有话要说： 弗拉基米尔：“为什么，我第一次出场，就领了便当？” 方自明：“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弗拉基米尔：（T▽T） 第104章 那光团甫一出世, 便左右挣动着想要逃脱，奈何这里早就被铺天盖地的领域之力牢牢把控, 番尼之石只微微晃了两下, 就被青年轻轻松松地纳入了掌心。 番尼之石拖体而出, 弗拉基米尔顿时如遭重创。他不可抑制的将身体向后翻仰，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地板上, 然后翻着白眼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 “还给我！好痛！好痛啊啊！快把力量还给我！！” 方自明视若罔闻, 他抬起左手，将藏在衣服里的双面镜取出，然后掀开镜盖,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 将右手中那枚番尼之石按于镜面之上。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一个连接着镜中世界的微型虫洞在双面镜上方瞬间成型, 方自明手指一推，便毫不费力的将光团塞了进去。 这一系列举动做得既快又稳，前后用时不到三秒，别说是远处的那几位年轻主播，就是他旁边翻滚哀嚎的弗拉基米尔, 也未曾看清方自明的具体动作。 但紧接着，青年准备收回双面镜的手臂一滞, 又重新停在了那里。 他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目光在双面镜下半部的镜片上缓慢划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半片镜面中显示的画面已不再是沙漠。 这一回，它向方自明展示的, 似乎是一座海上小岛。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峰顶，环绕岛屿的蔚蓝海洋，还有那些数量极为惊人的纹颊企鹅。 ——同样的，这一回依然没有人类的身影。 方自明盯着那画面，拧眉低语道：“碎片转移位置了？还是说……这是第三枚？” 先前一直忙着影鬼和哈丽雅特的事，他竟是忘了抽时间研究一下双面镜显示的那片沙漠，如今看来，那枚碎片若不是换了地方，那多半就是已经被什么人发现并取走了——他更倾向于后者。 而距离方自明最近一次查看双面镜，也只才两三天的功夫。 方自明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哈丽雅特那张脸：“应该不会是他……那家伙撕裂空间屏障，返回现实世界时，落点的位置似乎是某片热带雨林，离沙漠地带还是挺远的。” 如此看来，超级人类的小圈子里，或许又将增加一位新的异能者？ “真让人头大。”方自明叹了口气：“不行，这第三枚不能再丢掉了，我必须尽快抽时间寻找它的精确方位。” 这一刻，他于冥冥之中心有所感，愈发觉得这枚碎片与自己关系甚大。 唔，得先把眼前的任务处理完，然后好好弄清楚双面镜上的这个遗留问题。 方自明如此想着，一边啪的一声合上双面镜，随手将它重新塞回了衣服下面。 做完这一切，方自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在站起身的同时，也顺势抓住了弗拉基米尔的一条右腿，打算就这么将人拖回去交差。 躲在走廊口的几个年轻人见状，纷纷猜测这只面具天使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会不会也要过来传一次教呀？ 土味主播再次在胸口画出一个十字架：“我觉得这回我可以。” 花臂大哥掩着嘴咳嗽两声，不自然地提醒他们：“你们这群颜狗，都他妈矜持一点儿。” 土味主播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过。” 土味主播：“但还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jio。” 日系小帅哥：“我靠，老猫你脸好红啊，你这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 老猫回过神来，狼狈的抹了把脸：“……都没，你给我滚犊子。” 因着四周都被领域覆盖的缘故，方自明很清晰的捕捉到了几位网红主播小小声的碎碎念，他额角滑下三道黑线，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过。 于是，他没去搭理那几道投过来的殷切目光，反而开始释放某种“生人勿进”的气场，然后，就这么拖着一只人形“垃圾”，慢慢踱到了已经被彻底破坏过的落地窗前。 啪。 充满神圣气息的天使之翼向两侧伸展着打开，一瞬间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方自明微微屈膝，紧接着双脚骤然发力，青年就像一只真正的天使般飞出大楼，随后翅膀一震，几下便飞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静了大概三秒钟，老猫率先拔腿飞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落地窗口处。 他急促地喘着气，一边举着手机，朝外四处张望着寻找某个身影。 “……果然走了。” 老猫怅然若失，旋即低下头，默默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 出乎意料的，评论区里似乎并不热闹，若非还有几个陌生账号在发布弹幕，老猫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的直播间已经被炸过了。 【管理员Ａ：此直播间现已被修改为官方直播频道，并由网络监管部门协助管理，请小伙伴们文明观看视频，禁止发布引战或低俗评论。】 【管理员Ａ：同在首都的观众朋友们请继续留在室内，不要随意外出，Ｂ市的安全警报尚未解除，希望小伙伴们积极配合公安部，维持良好的行为秩序。】 【管理员Ｂ：因现阶段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已超过百万，为防止系统服务器崩溃，管理员现已关闭礼品赠送功能，望见谅，么么哒～】 【管理员Ｃ：为防止服务器二次崩溃，管理员已关闭评论功能。嘤。T v T】 将这几条评论挨个看过后，老猫眨了眨眼，尴尬地自言自语：“呃，原来我的直播间……已经炸过好几回了么？” 正想着，身后有人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花臂大哥激动地说：“老猫，快看外面！” 老猫茫然的抬头望去。 阳光下，无数早前碎裂跌落的建筑残骸纷纷升空，然后落回原处，一晃眼的功夫竟已被修复得完好如初，仿佛之前遭受的破坏全都不存在了似的。 老猫不自觉后退一步，发现自己脚边的碎玻璃也正轻缓地飘了起来，面前的一整排落地窗都开始飞快的自动“愈合”。 “鸟屎也不见了。”花臂大哥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玻璃窗，发现非常牢固，遂不可思议的感叹一句：“真牛逼。” 其他几位网红主播这时候也摸了过来。 土味主播扑倒在落地窗前，悔恨的伸出一只尔康手，仰天大喊：“帅哥别走，我想入教啊啊啊——” “或者你留个联系方式，ＱＱ微信手机号，什么都行，你就是扔个酒店房卡我也认了啊啊啊啊——” 如果此时老猫的直播间还能留评，仍然关注事态发展的观众老爷们，大概会集体先给土味主播点个赞，然后再一人一脚把他踹进土里去。 你特么还敢管天使要房卡？ 呵，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而早就已经飞走的方自明，则一边有意识的提升飞行高度，一边扭过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背脊发寒，浑身不自在？”他莫名其妙的揉了揉鼻子：“难道是有人正在背后偷偷诅咒我？” 说着，方自明低头，瞥了眼头下脚上的弗拉基米尔：“emmmm，小老弟，我猜犯人就是你了。” 弗拉基米尔正浑浑噩噩着，压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随着青年越飞越远，原本笼罩着老猫他们所在辖区的领域也跟着缓缓移动，如影随形，方自明飞过的地方，领域之力自动助他修复被风暴摧残过的城市，顺便也清理了一下那些鸟群留下的痕迹。 也因为这个原因，方自明特意在Ｂ市绕了好几圈，他隐匿身形打扫着战场，待回到特事部上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而在通讯信号恢复以后，罗文就重新掌握了Ｂ市内的所有重要情报。军部方面早前已将城市高空有异常信号的事情通知了他，罗文心知肚明，这个“异常”不是方自明，就是弗拉基米尔。 托了老猫直播间的功劳，罗部长几乎立刻确定，天上那位挥洒“神迹”的不明人士，属于特事部的新晋特殊组员，华国的超级人类——魔镜。 “老武，那是我们的人，可以撤掉对他的监控了。”罗文站在窗前，抬头望着远处已焕然一新的城市，微微笑道：“对，是魔镜，属于咱们华国的超级人类。” 电话另一头，军部总司令武毅深吸一口气：“检测到他的是Ｂ市周边部署的警戒雷达，技术部刚刚发现，他们单凭肉眼，竟然完全观测不到魔镜的身影，这也是那位超级人类的能力之一吗？” 罗文想起之前方自明站在天台上，无数飞鸟从他身侧掠过，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于是他嗯了一声：“应该是一种偏向隐匿方面的能力。我记得你那里也有关于超级人类的情报资料，还记得吗，美国的那位异能者，似乎就有类似的能力。” 武毅沉默片刻，道：“魔镜的实力非常强大，且这份力量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期范围，这让我不禁有些担心。” “比如，他似乎并不完全信任国家部门。”这位军部大佬缓缓说道：“如果我们没有确切的、可以制约魔镜的有效手段，若他哪天突然叛变，我们必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文透过窗户，低头看了眼已经离开大楼，但仍然戴着面具，站在树下挑拣鸟蛋的“唐大宝”，一边头痛地说：“过分强大，有时也许并非是件好事。” “魔镜还需要经历更多的打磨，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不过，我仍然相信他的品性，同时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武毅不置可否：“哦？” 罗文笑了笑：“你对魔镜的要求太高了。剔除超级人类的光环，他就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帅小伙儿，不是你手底下那群绝对服从命令的国家军人。” 他道：“但他热爱自己的国家，这难道还不够吗？” 第105章 武毅冷淡地说：“我很想说不够。不过, 好吧，我赞同你最后的那条观点。” “但对于超级人类的约束问题, 我仍然持保留意见。”武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赞同：“别和我强调他是什么刚入社会的年轻人, 他既然已经成为异能者, 就不再单纯只是个小毛孩儿了。力量带给他便利，同样也会带来失控和崩盘。” “当然, 这里面还不包括一位‘普通人’在突然拥有了巨大能量后, 内心可能滋生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或者其他什么负面情绪。” 罗文笑眯眯地打断他：“好了，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就不在电话里听你那堆成小山一样高的抱怨了。” 武毅哼了一声：“明天或者后天, 我抽空去你那儿串个门, 咱们好久没凑在一起下棋了，到时候正好可以继续说一说这件事情。” 罗文太阳穴一跳, 他含糊的咳嗽起来，接着飞快挂掉电话，假装自己并没有听见对方最后的邀约。 这臭棋篓子，跟他下棋能折寿十年，输了以后还会发脾气, 简直难缠得很。 “还和我抱怨魔镜，我看他也就是个老小孩儿,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罗文揉了揉额头，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弗拉基米尔在华国首都被捕，‘北极熊’一定会有所表态，我得同老方提前做好准备。这大概需要花上一些时间。除此之外, 还得尽快向总理提交这次的行动报告。” “唉，看来这两天都会非常忙碌了。” 他话语中的“老方”，自然不是指“魔镜”方自明，而是同样身居高位的华国外交部长，此时正好没什么紧急事务的方亦城。 嗯，这个时候去找方亦城，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躲避武毅那老家伙，也绝对不是不愿意和他下棋。 罗文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一百多个正当借口，随后叫来助理，身心舒畅的同他交待好，晚些时候将要前往总理办公室和外交部，让他和其他部门对接好出行时间。 助理低头将重要信息记录完毕，这才低声道：“部长，魔镜已经进入特事部安全系统的监控范围，他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罗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闻言点了点头：“走吧，咱们去迎接英雄凯旋。” 五分钟后，方自明拎着弗拉基米尔，于特事部办公大楼楼顶的天台上，缓缓收起了翅膀。 他将弗拉基米尔随手扔在地上，一边同早已等在那里的罗文汇报道：“人我抓回来了，Ｂ市市区范围内受损的建筑设施，我刚刚大致都修复过一遍，把鸟粪也顺手处理了。不过，可能还有一些照顾不均的地方，部长你最好再组织一些人手，对Ｂ市重新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扫。” 罗文走近几步，微微弯腰看向明显已经神志不清的弗拉基米尔：“辛苦你了。嗯，他这是什么情况？” 方自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青年的目光扫过罗部长身后的一众部门高层与精英保镖，精准的找到了靠在天台楼梯间出入口那扇金属门上，带着小丑面具的唐煜唐先生。 对方似乎正在观察他背后那对洁白的翅膀，感受到方自明投过来的视线，唐煜自喉咙中滚落一声沉沉的低笑，随即回了他一个兴味盎然的、带有某种强烈攻击意味的野性目光。 方自明顿时咳嗽起来，他转回头，冲着罗文不自在地说：“那个……咳，稍等片刻，我做一下后续的收尾工作。” 说完，青年心中念头一起，背上那对天使之翼便化作点点光辉，飞快地消散在了阳光之下。 不远处，唐煜啧了一声，面具下的脸庞显出一抹失望和遗憾。 “收得倒是挺快。”男人轻轻自语道：“宝贝儿，说实话，你是不是害羞了？” 领域之力覆盖着整座小区，方自明自然也听得到这句低语。 青年脸上微热，但他仍然装出浑不在意的模样，开始着手进行第二件工作。 他缓缓闭上了眼。 当几秒种后，方自明再度睁开眼皮时，与他距离最近的罗文，便非常清晰地看见青年瞳孔的深处，那愈发明显的冰蓝色光芒。 方自明表情变得比刚才淡漠了一些，他迈开长腿走到天台边缘处，视线在高楼下方散落一地的鸟蛋上打了个转。 此前应弗拉基米尔召唤而聚集在小区里的鸟群，少说也有好几千只，如今这些鸟全部变成了圆滚滚的鸟蛋，落在地上后，便将小区里所有空旷的草坪和马路全部“据为己有”。 方自明站在高处向下看去时，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鸟蛋的海洋里。 Emmmmmm。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百年难遇的神奇景观？ 他平静的在心底默默吐槽，一边将右手徐徐抬起，在身前轻柔的拨动空气，就仿佛是在拨动某根无形的琴弦。 而在青年冰蓝色的双眸中，渐渐倒映出一缕缕世人看不见的纤细银丝。 ——那是属于时间的规则与秩序。 方自明用指尖碰了碰其中的几根，似欣赏般的勾挑把玩，片刻后，才又将它们一一拨回原处。 随着他的动作，小区里满地的鸟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变化。 它们开始一波接着一波的出壳了。 从秃毛雏鸟，到羽翼初丰，再到展翅翱翔，整个过程也不过才短短的一两分钟罢了。 而当方自明收回手的时候，万千飞鸟抖开了翅膀，似一朵朵炸裂的巨大烟花，又如倒流而上的汹涌瀑布，源源不断向着更高的天空昂首冲刺！ 呖—— 它们整齐划一的掠过了特事部的办公大楼，在众人头顶引吭齐鸣。 方自明皱起眉毛，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仰头轻轻道：“安静。” 于是，所有鸣叫声戛然而止。 鸟儿们静静绕着Ｂ市留恋的飞了两圈，而后拍着翅膀，向着城外的各个方向缓缓散去。 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所有有幸目睹到这一奇妙景象的人们，全都忘记了手头上的事务，一个个张大了嘴，许久也回不过神来。 趁着众人仍在震惊之中，唐煜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方自明身旁，才终于停下脚步。 “你已经可以操控时间了？”男人显然并不觉得十分惊讶，说话时还是那副懒散悠闲的调子。 方自明嗯了一声：“之前和哈丽雅特的那场较量，似乎令我的能力成长了不少。” “从实战中获取提升啊。”唐煜遂摸了摸下巴：“也许下次我们也可以试着这么干，运用超能力凶猛的互相殴打。啧，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自明几乎立刻回想起唐煜教他近身搏斗时，自己曾经挨过的无数顿打，他条件反射般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咱俩以前又不是没打过。” 唐煜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的挠了挠方自明面具后藏着的那一小截下巴。 男人嘿嘿笑起来：“那是近身搏斗，我们还没试过用超能力远程互殴，这显然又是一种全新的对抗方式。宝贝儿，听我说，我们需要不断探寻新的事物，顺便解锁新的姿势……” 方自明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解锁什么？” “解锁新的知识。”唐煜脸不红气不喘，语气正直的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刚刚在开隐形车。方自明瞪了他一眼，因为“疑车无据”，所以脸上略有些热。 这个时候，罗文也已经收拾好情绪，单独走了过来。 方自明瞥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只简单思索了几秒，便非常干脆的掏出了双面镜。 罗文见到他这举动，一时间也不知方自明想要做些什么。 紧接着，他亲眼看着对方利用双面镜开启一道微型虫洞，然后将食指和中指探入洞中，缓缓夹出一枚冰蓝色的奇怪光团。 那光团刚刚露面，唐煜藏在面具下的脸庞便骤然一紧。 “这是……”番尼之石！ 男人垂在身侧的左手一下子抬了起来，并迅速向着方自明的右手抓去。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唐煜猛地一闭眼，强行夺回了手臂的控制权。 唐煜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左手中藏着的番尼之石，险些受到来自无主碎片的蛊惑！ 方自明维持着握住光团的动作，双眼紧紧盯着唐煜，一直到对方回神并压制住那股渴望，他才松了口气。 青年转过头，对着被自己挡在另一侧的罗文说：“这是弗拉基米尔身体里的陨石碎片，也就是传说中的番尼之石。部长你应该看过关于它的资料，这东西进入人体后，物质形态会发生一次转变，所以它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光球，而不是一开始的固态晶体模样。” 罗文呼吸一滞：“这是……番尼之石？” 因为方自明有意识的遮挡，罗部长并没发现唐煜刚刚的异样，他亦被番尼之石夺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罗文下意识去看被扔在地上的弗拉基米尔，却发现对方虽然有诸多外伤，但身上并无血迹。 显然，那枚番尼之石并不是方自明在弗拉基米尔身上徒手开洞掏出来的。 罗文：“你是怎么把它取出来的？” 方自明把玩儿着那枚光团，轻轻道：“部长，关于这件东西，我希望知道的人不要太多。” 罗文了然。他微微侧身，朝自己的助理和十几位高层组长摆了摆手，接着又指了指楼下。 郭昆峰和何景率先皱眉，后者警惕地瞥了眼唐煜，扬声道：“部长，至少让我们留几个人在周围警戒。” 唐煜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男人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弯腰在方自明耳边低声道：“我下楼等你，还有，可别让我等太久。” 方自明按捺住伸手摸一下耳朵的冲动，只胡乱点点头：“……嗯。” 第106章 于是, 等所有人都缓缓退下天台后，此处便只剩下方自明和罗文, 以及那个俯身趴在地上, 依旧半死不活的弗拉基米尔。 方自明看了看身旁的部长先生, 想了片刻，干脆走到弗拉基米尔身旁, 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左半边翅膀上。 弗拉基米尔缓慢的划动四肢, 并在方自明压住他翅膀时，从嘴中含糊地发出一阵呻｜吟。 青年拍了拍右侧特意空出来的那半只羽翼：“部长，来坐这里, 站着说话多累啊。” 罗文：“……” 罗部长啼笑皆非, 不过见方自明一脸热情的推销鸟人牌“小板凳”，一时间盛情难却, 他干脆也就不再推辞，凑过去尝试了一下新鲜事物。 方自明：“怎么样，是不是还挺软的？” 罗文颇为幽默地回答他：“还行，就是有点儿高低不平，坐久了容易腰间盘突出。” 方自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已经开始有些喜欢这位脾气甚好的特事部大佬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弗拉基米尔的两只翅膀上, 没有直接进入主题，反而像老朋友似的闲聊了起来。 虽然罗文刚刚让所有人都离开, 但几十米外的楼梯间大门两侧，仍然留有四名正严阵以待的警卫。 他们不仅在防范一切有可能闯入天台的可疑分子，而且也在暗自警惕着与罗部长待在一起的方自明，以及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失去行动力的弗拉基米尔。 方自明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青年只是轻轻勾动手指, 领域之力自动以他为圆心，建起一圈半径五米的无形高墙，这堵空气墙甫一立起，便瞬间阻隔了来自外界的所有刺探。 ——墙外的人，将无法利用任何手段窃听墙内的声音。 筑起高墙后，方自明这才将右手重新摊开，露出里面那枚被完全禁锢在掌心的番尼之石。 随着番尼之石再次出现，罗文的眼神有了片刻的迷茫，但十几秒后，他又很快清醒过来。 他将视线移开了一些，心中渐渐有了明悟：“这东西会蛊惑人类自动靠近它？” 方自明见他这么快就摆脱了诱惑，不由感叹：“不愧是一部之长，您的心智果然非常坚定。”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番尼之石确实自带蛊惑能力。 罗文若有所思，并不动声色的朝另一侧挪了挪屁股。 方自明这回没再耽搁时间，他简单明了的向罗文说明了番尼之石的具体情况，后者听得非常仔细，虽然这里面有一些资料早已被情报部门整理成文件并上报给了他，但从面前这位超级人类口中说出来的，显然要比那些搜集来的报告要更加详尽。 等方自明终于停下来，罗文兀自消化了一阵这些信息，半晌才斟酌着问：“你将弗拉基米尔身上的碎片拿出来给我看，应该也是抱有将番尼之石上交国家的意思，对吗？” 方自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一开始是想把它据为己有的。” 他慢慢让光团在自己掌心旋转，一边道：“您现在应该也能理解吧，一枚无主碎片对超级人类的吸引力，真的非常致命。” “但你最后还是选择将它拿了出来。”罗文看向他，温和地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以及我身后的国家机构，已经有了最初步的一些信任了呢？” 方自明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信任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罗文以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超级人类的异能，几乎全部都源自于番尼之石。”方自明坦然道：“我从弗拉基米尔那里取走了碎片，就等同于夺取了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他的翅膀就会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将无法返回天空，也无法召唤鸟群和风暴。我不清楚这需要多长时间，但届时你们见了他那副模样，就肯定能猜出，我曾经动过什么手脚。” “我确实觊觎它，但却并不希望因为它，而毁掉我和你们刚刚建立的信任关系。” “如果一枚番尼之石，能够让我们彼此都更加坦诚，那我不介意将它交给你们，也不介意再多认识一位新生的、可能与我站在同一战线的、属于华国的超级人类。” 最后还有一点他没说：一旦有了新的超级人类，下次若再遇到此类危机，特事部应该会优先征调自己培养的异能者。如此一来，他需要履行的义务将会相对减轻。 而在另一边，罗文盯着他的眼睛，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而认真。 等方自明说完，这位部长先生嘴角微微向上，低声自言自语：“老武那家伙，这回恐怕又要输给我了。” 方自明没听明白：“嗯？” 罗文笑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笑过之后，他又道：“也许你需要再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毕竟，嗯，我没法像你一样握住它，也不敢保证能够经受住它的诱惑。” “当然没问题。”方自明歪了歪头：“您准备怎么保存它？” 罗文微微眯起眼：“找个盒子，足够坚固的那种。” 一个小时后。 方自明看着三个身穿便服的男人走上天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挥动，空气墙瞬间溃散，又在三人进入五米范围后重新凝聚。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男人的表情很严肃，两条眉毛之间有一道很深的竖纹，看上去似乎不好亲近。 那人走到近前，冲罗文低声说：“罗老，李旦醒了，初步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且精神力似乎有了阶段性提升。” 罗文早已离开了弗拉基米尔的翅膀型“小板凳”，闻言，部长先生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舒缓了一些。 他向方自明介绍：“这位是咱们部里的副部长，夏安平，他之前一直在地下避难所，协调李旦与特警部队进行战斗。” 方自明于是看向夏安平，后者微微点头，算是向他打了声招呼。 “研究所将东西送来了。”夏安平侧身让出位置，并示意身后的便衣特警将东西拿出来。 他道：“罗老，开箱密码需要由您亲自设置。” 待看清特警从手提箱中取出的盛放容器后，方自明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个黑色的正方形金属盒。 它的每条边长都约有２０厘米，盒子的六个面上各自绘有一些简单的纹路，朝上的那一面正中央镶嵌着长条形液晶屏幕，看起来很有些奇妙的科技感。 这盒子是如此眼熟，方自明清晰地记得，自己一个月前才在某间出租房见过一个同款的密码盒。 Emmmmm，那盒子现在应该还在镜中界的安全屋里躺着。 似乎察觉到他表情有异，罗文接过盒子，并朝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没什么。”方自明迅速收敛情绪，一边扯了扯嘴角：“就是觉得这盒子还挺好看的。” 罗文笑呵呵的将盒子打开：“研究所两周前的小成果，可以根据存放在内的物品的不同特性，自动调节盒子内部的温湿度、气压指数、修改空间状态、屏蔽辐射和其他某些特殊伤害。” 方自明向上抬起右臂，一直躺在他掌心的光团微微颤动着，几次想要挣脱扼制，却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固定着，一点一点向着敞开的盒子塞过去。 罗文便在这时，突然道：“等一下。” 他先是瞥了一眼夏安平和两位特警，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魔镜，以你的能力，是否可以将这枚碎片一分为二？” 方自明挑起眉毛，推动碎片的右手慢慢停在了半空：“……理论上来讲，应该可以。” 罗文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么，麻烦你将它分成两份，然后将其中的二分之一，放进这只盒子里。” 方自明心中一动：“那……剩下的二分之一呢？” 罗文低声道：“剩下的二分之一，你可以拿回去自行使用。” 方自明虽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向罗文。 “你替我们抓住了难缠的异能者，间接救下了李旦，平定了首都的危机，你甚至还帮我们进行了战后的城市修复工作。”部长先生笑了笑：“当然，若是没有你，我们应该依旧可以做到以上几点。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解决得如此轻松愉快。” 他定定的说：“所以，将一半碎片交给你，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方自明面具下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信任往往是双向的。 他向罗文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所以，如今也收获到了来自国家部门的感谢与回馈。 方自明微微弯起眼角，没再说什么，。 他直接竖起食中两指，凌空对着光团中间轻轻一划。 半空中漂浮的番尼之石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它在一瞬间放射出剧烈光芒，并开始向着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猛烈地抖动起来！ 嗡—— 方自明张开手掌，庞大的精神力自他体内缓缓溢出，一层又一层包裹住这枚倔强的碎片。他将它所有的反抗一一镇压，直到对方再无回击之力。 对峙了大约五秒左右，番尼之石在方自明恐怖的威压之下，默默分裂成两团一模一样的冰蓝色光球。 方自明伸手抓住其中一枚，又压制着另一枚滚落进金属盒子里，同时出声道：“关上它。” 罗文没被眼前的异象干扰，他迅速合上盖子，将最后一丝蓝光也死死锁进了金属盒中。 方自明收回手，看着罗文开始在那块儿液晶屏幕上设置繁琐的密码。 等对方终于搞定了，他才状似无意的说：“这小盒子还有剩余的吗？看着怪可爱的。” 罗文闻言有些惊讶，他以为魔镜会直接将那半枚番尼之石丢给双面镜，毕竟之前没有趁手的容器时，魔镜就是这么干的。 第107章 不过部长先生此时心情不错, 遂直接道：“我确实有让研究所多带一个备用品，这东西也不算什么实验机密, 你要一打都没问题。” 说着, 他将装有番尼之石的金属盒递给夏安平, 后者再次检查了一遍，这才表情严肃的转手给了身后的特警。 那特警握住那只黑色金属盒, 又将手提箱里另一只备用的快速取了出来, 一言不发的交给副部长。 方自明从夏安平手中接过盒子，他不着痕迹的用指腹摩挲盒子上的线条和纹路，确定它与印象中那只盒子果然一模一样后, 心中顿时更加复杂了。 ——所以, 唐煜行李箱里的金属密码盒，又是怎么来的呢？ 怀揣着这个问题, 他将半枚番尼之石装进盒子里，匆匆辞别了两位正副部长，然后直接从天台上纵身跃下。 他在领域中调控着自身的引力，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唐煜头顶的某根树枝上。 男人正无聊地抽着烟，方自明踩在树枝上时明明没发出声音, 唐煜却仿佛在头顶装了眼睛，懒洋洋地抬起脑袋：“搞定了？” 方自明在他仰头的一瞬间, 便动作迅速的将金属盒塞进微型虫洞，然后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抿着唇道：“嗯，这里没我什么事了。走吗？” “当然。”唐煜掐灭了香烟, 似乎不是很满意地道：“我感觉这地方至少有一百个特警正在暗中观察我。难道我长得就这么像犯罪分子吗？” 方自明听后，忍不住嘲笑他：“你长得或许不像恐怖分子，不过你戴着小丑面具，在国家机要部门里肆无忌惮的样子，确实让人觉得十分可疑。” 唐煜轻轻哼了一声，没再反驳，而是冲他勾了勾手指。 “走了。”他道。 两人通过三道关卡，在无数警卫戒备的视线下，怡怡然的走出了这片看似松懈、实则严谨的特事部小区。 一直走出去两个街区，方自明才抽空问唐煜：“咱们还回鸣荷市吗？” 此时已经有市民陆续出来查看情况了，方自明和唐煜找了个机会扔掉面具，悄无声息的混进不明真相的群众中间，就好似鱼入大海，没有溅起半片浪花。 没谁真正意识到，这位与无数人擦肩而过的帅气青年，就是刚刚才殴打过鸟人，驱散百万飞鸟，挥退超级风暴，拯救了Ｂ市市容环境卫生的“超级英雄”。 当然，他现在在网络上还有另一个名字——战斗天使。 网上逐渐火热起来的话题，此时还未波及到方自明。 Ｂ市刚刚恢复平静，道路上难得没什么车辆，方自明和唐煜没有使用超能力来赶路，他们索性在路边解锁了两辆共享单车，待找准ＸＸ公园的方向后，才慢慢悠悠的一路骑了过去。 下午稍晚一些的时候，两人找到藏在公园中的“入口”，进入镜中界，穿过１０４门后的混沌空间，重新回到了１０１安全屋的客厅中。 刚一进屋，唐煜便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这一整天过得，真是无比充实啊。”他歪歪斜斜的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亲爱的明明小宝贝儿，家里有吃的吗？” 方自明一个踉跄：“麻烦你把前面那一长串修饰词给我去掉，我谢谢您了啊。” 唐煜摸了摸肚子，妥协道：“好吧。小宝贝儿，家里有吃的吗？” 方自明：“……”我是想让你把“亲爱的”和“小宝贝儿”去掉，你是不是故意的？ 唉。 行８…… 其实这家伙整天“宝贝儿”“宝贝儿”“小宝贝儿”的叫，他其实也已经快要习惯了。 方自明转身走进厨房，翻出两桶方便面，他一边往烧水壶里接水，一边扬声同客厅里的唐姓咸鱼，说着之前与弗拉基米尔打架的战斗细节。 不过等他端着泡面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唐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艰难地挤进沙发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方自明：“……” 真是难为他今早五点多就爬起来，蹦蹦哒哒的忙活了一天。 方自明看了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发现两人去Ｂ市闹腾的这么一个来回，前前后后竟然花了五个多小时。 他将两桶泡面放在餐桌上，想了想，干脆趁着唐煜补眠的当口，独自去了趟卧室。 之前被他塞入金属盒，借由微型虫洞扔进镜中界的那半枚番尼之石，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卧室单人床枕边的位置上。 方自明没有立刻拿起它，反而走到书桌旁，随手打开右侧的第二个抽屉。 目之所及处，有个款式相同的黑色方盒，正藏在抽屉深处的阴影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金属边角。 方自明将盒子拿出来，摩挲两下，又把它重新收了回去。 然后，他拾起床边的那个，转身出了房间。 返回客厅，打开盒盖，取出盒内的番尼之石。 番尼之石重见光明，原本被封锁在盒子里的能量气息，顿时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溢散！ 本还睡在沙发里的唐煜突然睁开双眼，他反手在沙发垫上一撑，随即整个人呼啦一下坐起来，像一只察觉到领地被侵犯、蓄势待发准备应战的凶猛野兽。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手握着番尼之石的方自明。 野兽锋利的獠牙，又缓缓缩了回去。 唐煜将后背重新靠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脸：“我以为你把这玩意儿上交国家了。” 方自明把玩儿着蓝色光球，随口应道：“交出去了二分之一，这一半是罗文付给我的报酬，以奖励我把那只俄罗斯鸟人揍了个半死。” “哦？”唐煜吹出一声口哨：“这倒是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方自明没说话，他操控着番尼之石凭空浮起，然后并起两指，在光球上轻轻一敲。 那动作中隐隐传递的讯息是：乖一点，你懂我意思。 番尼之石：…… 若那光球能开口，此时说不定已经冲着方自明破口大骂了。 幸好它不会说话，也幸好它只有本能反应，没有思考能力。 于是，它最终屈服于这位异能者的武力威胁之下，自动自发分裂成了两个质量相等的球。 方自明扣指一弹，将其中一枚射向沙发上的男人。 唐煜随手抓住，挑起眉毛，道：“咦，我也有份？” 方自明移开目光，不去看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同时轻轻咳了一声：“我们现在是搭档，不是吗？” 唐煜低声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是情侣。” 方自明：“咳，咳咳……” 唐煜扫了眼青年有些泛红的耳垂，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等了几秒，才道：“事不宜迟，我们不如现在就尝试一下消化它？” “唔，这也是我有些担心的地方。”方自明清了清嗓子，顺着被及时拉回来的话题继续道：“我们初次和番尼之石融合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昏迷了至少八天，所以这一回……我不太确定会不会也出现类似的情况。” “那我们换个方式，一个人融合，另一个人看护，怎么样？”唐煜有些新奇的捏着手里那团光，一会儿把它拉得老长，一会儿又将其搓扁：“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可以这么试一试。” 方自明没回答，反而轻轻问道：“那你信得过我吗？” 唐煜手中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眼神炯炯的看向他。 “当然。” “我信你。” ×××××××××× ７月１５日，镜中界，１０１安全屋。 方自明缓缓睁开眼，彻底清醒了过来。 入目是一片轮廓分明、漂亮饱满的蜜色胸肌。 方自明活动了一下手脚，很快发现有两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正缠在自己腰背处，将他牢牢固定在了某位身材甚好的年轻男士身上。 方自明：“……” 方自明：“？？？” 他明明记得，自己将蓝色光团按入胸膛的时候，是坐在客厅沙发里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俯身趴在唐煜赤｜裸的胸膛上，两人还抱得难舍难分，就这么亲密无间的一同躺在自己卧室的柔软床铺中？ 唐大宝那家伙最近真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方自明磨了磨牙，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应该先饱饱眼福，还是先爬起来，顺便将某个唐姓青年暴打一顿以儆效尤。 不过还未等他做出抉择，被夹在方自明和床垫中间的男人已经察觉到动静，并抬起一只手，捏住青年的后颈揉了揉。 “清醒了？”唐煜似乎也正在休息，男人闭着眼，口中含糊的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方自明：“……”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刚刚醒来的青年被他这么一揉，顿时觉得整条脊椎都酥软下来，干脆又躺了回去：“有点儿晕，不过还行。我睡了多久？” 唐煜声音沙哑的问答他：“三天零……等下，我看一眼手机。嗯，三天零七个小时。” 方自明微微一怔：“我竟然睡了７９个小时？” 这就难怪唐煜会将他扛到卧室来了。 唐煜这时也稍稍清醒过来，他一边揉着方自明的脖子，一边仍然搂着对方的腰，垂着眼细细观察方自明的脸色。 “在你昏迷过去以后，镜中界出现过好几次明显的空间扭曲，我还观察到在安全屋外，有一些事物发生了错位现象。”他慢悠悠的说：“还有，窗外的白天和黑夜一直在不停变换，大概每两三个小时就会颠倒一次，时间并不固定。不过还好，我们俩的手机都没有受到影响，不然我还真不确定你到底睡了多久。” 方自明张了张嘴，怔愣道：“这么夸张的吗？” 唐煜：“嗯哼。” 方自明拧起眉毛，他将额头抵在唐煜的胸膛上，费力地回忆道：“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短的梦，非常凌乱……靠，我想不起来了。” 第108章 记忆在他把碎片贴于心口皮肤上的那一刻, 出现了雪崩式断裂。 他仿佛经历了无数画面，但每一帧都不甚连贯, 令方自明毫无头绪, 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融合过程。 唐煜听他如此说, 倒也并不怎么失望：“那我们换下一个话题。静静感受一下，你的精神力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了吗？” 方自明闻言闭上眼, 开始检视自己体内磅礴的精神力。 突然, 他浑身一震，刹那间又重新睁开了双眼。 “有变化。”方自明将手撑在唐煜胸膛上，微微弓起背, 半坐在男人身上, 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他眼中蓝光流窜，深深喘了两下后, 低声说：“我感觉到了……走廊上的那几扇大门，全部对我开放了使用权限……” 唐煜瞄了眼他的手，嘴角向上勾起：“这么说，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向你敞开了？” “对。”方自明甩了甩头，逐渐摆脱了刚刚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继续道：“１０３号门的后面是时间的网格，１０６号门后是一个小房间, 里面摆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那是镜中界的世界枢纽，构建了整个世界的秩序和规则。” “至于１０５……”方自明轻轻道：“１０５的门后，连接着超宇宙世界的任何地方。” “即使我掌控了镜中界, 但１０５门后的宇宙，却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以内。它和其它几扇门的意义截然不同，１０５的另一边是随机的，且每一种可能性……都非常危险。” 唐煜不动声色的给他顺了顺毛，另一只手伸向枕边，从金属盒中取出那枚小光球：“听起来，这几扇门后的世界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方自明被他揉了两下，就又重新趴了回去：“以我目前的能力，１０３和１０６也就罢了，但进入１０５，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他不确定的喃喃自语：“唔……你说我要不要弄个警告牌挂在１０５的门上，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手贱过去尝试新鲜事物？” 唐煜手臂合拢，一边嗯嗯嗯的点着头：“我觉得非常有必要。不过，我们可以等到三天以后，再一起过去挂个狗牌。你觉得怎么样？” 方自明从思考中回过神：“三天以后？” 唐煜低下头，冲着青年笑了笑：“既然你已经完事儿了，那么接下来，可不就该轮到我了吗。” “宝贝，记得照看好我的身体。” 说完，他将蓝色光球抵在自己左手手背上，同时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 在男人左手某片皮肤下面，两枚番尼之石彼此接近，互相影响。 ——融合开始。 方自明：“……” “你……你好歹让我先起来再融合啊！”方自明撑着身下人的胸膛，试图从禁锢中解放出来，一边挣扎一边道：“我刚刚就想说了，融合碎片而已，为什么还要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你特么还脱上衣，有本事你连裤子一起脱了啊？” 然而唐煜已经陷入沉眠，并不能听见这句吐槽。 方自明百分百确定，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靠，睡着了力气还这么大。” “老唐，你还醒着吗？” “老唐？唐大宝？臭流氓？” 眼见唐煜仍紧闭双眼，方自明在他饱满漂亮的胸肌上扭了半天，终于确认这家伙没有装睡，已经进入了融合阶段。 他轻轻松了口气，没再继续挣扎，反而轻轻落回了男人的怀抱。 “我只是一时间挣脱不开，可没什么其他想法。”他小声嘟囔着，自动自发找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总之，要先把外面扭曲的世界重新复原。” 方自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微微阖上眼，瞳孔中的光正一点一点变换着颜色，领域之力透体而出，开始向着整个镜中界蔓延开来。 窗外，斗转星移，日升月落，大都市一遍又一遍的被湮灭又重建，风雨自天阙倾覆而下，电似火蛇，跟随在狂风暴雨之后，劈焦了陆地上的每一寸土壤。 整个镜中界都在轰鸣。 所有已存在的事物，全部经历了一次解体重塑的过程。 只除了１０１号房的这间安全屋。 方自明将头埋在唐煜的胸膛里，那似睁非睁的眼眸之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的、象征此界之主的冰蓝色光芒。 半个小时后，所有声音依次平息。 一个全新的镜像世界初具雏形，连续三天的空间扭曲和错位，被彻底修复和完善。 方自明疲惫的在唐煜怀中半侧过身，缓缓恢复被耗损的海量精神力。 虽然有些辛苦，但他心里清楚，此时的镜中界，已经完全为他所用了。 不用爬起来走到窗边，方自明直接开启上帝视角，便将镜中界的所有角落尽收眼底。 此时窗外的世界已不再跟随１０２号房随机变换城市，经过了刚刚的洗礼重建，安全屋外早已换成了方自明最最熟悉的老家阳平市——且除非他改变主意，否则这里将一直维持阳平市的模样。 “果然还是熟悉的城市，看起来更加亲切一些。”他自言自语地说，眼中的蓝光开始缓缓散去。 三天没有进食和活动，方自明却完全不觉得饥饿，只是稍稍有些手脚无力。 也因为这个，他在唐煜身上趴了好半天，期间还拿手指对其戳来戳去，主要针对胸腹部的几处肌肉群体。 戳了半天，方自明幡然回神，然后经历了“卧槽我在干嘛？”“我竟然对老流氓的胸肌流连忘返？！”“还好他没看见！”“不过说真的这胸肌摸起来手感真不错……”等一系列复杂的心路历程。 方自明默默收回手，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把手重新按在唐煜胸膛上。 “平时老唐动不动就骚里骚气的占我便宜，如今我有了机会，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很吃亏？”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理直气壮的伸手在唐煜脸上摸了一把：“卧槽，还挺有弹性的。咳，咳咳……” “不然……不然我再摸两下……” 将床上的唐先生“蹂｜躏”了一通，方自明终于停下来，捂住脸不停反思：“靠……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一样？我一定是被这家伙的骚气传染了……” 算了，还是下床煮碗泡面冷静一下吧。 方自明于是又去掰唐煜环在他腰上的那两条手臂，前前后后掰了至少五分钟，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青年总算掰开了唐煜的手，满头大汗的滚下了床。 因为预感到融合碎片可能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在融合之前，特意返回过一次现实世界，清空了手头上的要紧事，又简单通知过几位朋友后，这才放心的重新进入了镜中界。 也因为此，方自明在得知自己昏睡了７９个小时后，并没有感到心焦和急躁。 而根据他自己的经历来看，唐煜应该也会沉睡至少三天。 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一个礼拜的时间。 “一个礼拜。”方自明一边蹲在床边吸溜面条，一边若有所思：“如果罗文动作够快，说不定我下次再回现实世界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崭新的超级人类了。” 也不知这位新生的异能者，是会直接吸收弗拉基米尔的全部力量，还是重新生成其他方面的超能力？ “可惜，等这家伙融合完毕，我俩还得处理另一项遗留问题，不能第一时间去特事部围观。”方自明收起碗筷，顺势又摸了唐先生一把：“唔，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三天后，唐先生自深度休眠状态中醒来。 他没有睁开眼，先是静静躺着，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流变化，确认自己仍然躺在之前那张单人床上。 然后，男人猛地一翻身，将挤在他旁边睡午觉的某位方姓青年囫囵裹了起来，结结实实搂在了怀里。 方自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嚇得浑身一震，直接被吓醒了。 “卧槽……松手！”他蹬了蹬腿，努力在唐煜的怀抱中挣扎求存：“我要……被你的大胸……挤死了……” 唐煜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方自明，感叹一句：“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方自明使劲儿拿脚踹他：“所以你现在是要用这股力量‘谋杀’我吗？快松手，不然我发飙啦！” 唐煜哈哈笑起来，顺势放开他，然后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方自明重获自由，立刻也爬下了床，青年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边细细观察这位伙伴的情况。 “你感觉怎么样？”方自明问了一句对方之前问过他的问题。 唐煜打了个响指，一双巨大的天使之翼自他身后凭空展开，男人试着抖动翅膀，方自明不自禁眨了下眼，只觉得那对天使之翼的每一根羽毛，似乎都迸发着令人不可直视的神圣光辉。 他脱口道：“你获得了弗拉基米尔的飞行异能？” “还有少许的风暴力量。”唐煜也在侧头欣赏自己的羽翼：“果然，从‘天使’那里夺取的碎片，再融合时，也会生成原先的能力。” 方自明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他在与哈丽雅特的那场远程战斗中，就已经隐隐有了这方面的觉悟。 唐煜说完这句话，突然转头去看方自明。 “所以，宝贝儿，你得到了那鸟人的哪部分力量？”他兴致盎然的朝青年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也变个翅膀出来。 方自明：“……” 被他这么一看，方自明原先准备抖出翅膀的动作顿时停滞下来。 “我可以召唤小鸟。”青年无视了伙伴殷切如（色）狼的目光，镇定自若的回答道。 第109章 唐煜扑闪两下翅膀，嘿嘿笑道：“我已经看出你在撒谎了， 明明小宝贝儿， 不要害羞， 就让我们一起快乐的比一下大小吧！” 方自明充耳不闻， 并伸出手， 当着唐煜的面， 从他翅膀上狠狠拔下了一根羽毛。 唐煜：“……” “emmmmm。”唐煜眉毛抽动了一下，露出沉思的表情：“说真的， 我觉得有点儿疼。” 方自明蠢蠢欲动：“真的？那我再拔一根。” 唐煜二话不说从床上站起来， 旋即瞬间展开两只羽翼朝前合拢，将来不及后退的青年一下圈进了由翅膀围成的“牢笼”之中。 方自明没防备他会来这一招， 直接被这强劲的力道拍进了唐煜怀里。 眼见效果超凡，唐煜自己似乎也相当惊讶， 慢悠悠的发出一声赞叹：“哇哦，怀中抱妹杀，这个技能就相当风骚了。” 在翅膀围拢出的狭小空间里， 方自明被迫与高大的男人贴在一起，很快便感觉到对方伸手环住他的腰， 将他整个人都往上提了几寸。 唐煜新生出的天使之翼羽毛很厚，几乎密不透风，就这么呼啦一下合拢起来时， 也顺便将大部分光线阻挡在了外面。 这简直就像一个昏暗而又暧昧的“小隔间”。 方自明才刚刚适应骤然变暗的环境， 唐煜就已经垂下头来，与他额头相抵， 两人仿佛亲密无间，近得几乎可以听到对方愈发紊乱的心跳声。 方自明有些狼狈地推了推他：“我以前就说过好几次了吧，别总是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唐煜闻言动作顿住，嘲道：“啊，关于这个，我好像一直忘记同你解释。” “其实，”他俯下身，用一种呢喃般的语调，在青年耳边轻轻道：“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戏耍和玩笑了哦。” 方自明一愣：“啊……？” 男人炽热的吐息顺着他的耳道一直吹进了脑子里，方自明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连带着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近乎本能的感受到某种可能性，于是上手推了推对方：“……所以呢？你想说你终于开始认真了？” 唐煜低沉的笑了起来。 “哎，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这双翅膀的用途，你是否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他一笑，带动胸膛也跟着微微震动：“不过，说真的，我也没想到这东西使用起来，竟然还有如此意外的惊喜。” 方自明脸上越来越热，他试着向后挣脱，很快又被唐煜抱了回来。 唐煜缓缓道：“眼下这种情况，我似乎应该说些什么，然后再做些什么。” 方自明心中一动：“你——” 唐煜没等他说完，已经低声开口道：“请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当然不可以！ ……吧？ ……大概。 ……emmmmm，就一下吗？ 方自明心情复杂：“我如果说不行，你就会把放在我屁股上的那只手，主动收回去吗？” 唐煜满脸正直地说：“这个可能有些困难。” 方自明：“……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唐煜笑起来：“唔，大概这样会显得我比较绅士吧。” 说完，他重新低下头，在天使之翼的环抱下，精准的找到方自明的嘴唇。 然后很自然的，两人接了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深吻。 在彼此交换呼吸与唾液的间隙，方自明将头微微后仰。 青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抬头问搂着他的人：“喂，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唐煜探头追过来，重新贴上他的嘴唇，喘息着说：“废话。你有见我调戏过其他人吗？” 方自明迷迷糊糊的想：好像还真没有…… “而且，我还知道，你对我同样也有那方面的感觉。”男人眼中盛满笑意，他仍然搂着方自明，围拢在周围的双翼却开始缓缓向外打开。 阳光下，唐煜拥着方自明向后坐倒在床上。 他控制着翅膀彻底向两侧伸展开来，仿佛一只俊美的天神降世，又有些像准备求偶的花孔雀，正竭力向心仪的情人展示自己的强大魅力。 啪。 方自明背后突然凭空多出两只华丽的白色翅膀，与唐煜的那双遥遥相对，似乎是想借此回应些什么。 方自明垂着眼，不太好意思的嘟囔：“其实我也有一对儿……” 唐煜摸了摸他的头，低笑道：“我知道。” 两对翅膀试探着凑在一起，彼此用翼尖互相磨蹭了几下。 唐煜抬起手，用大拇指擦去方自明嘴角残留的一丝唾液：“那么，方先生，你愿不愿意和眼前这位英俊的‘天使’，来一场不以耍流氓为最终目的的恋爱呢？” 方自明忍不住笑出来：“哦？是我听错了吗，你的最终目的竟然不是耍流氓。” 唐煜扬起眉，故意道：“原来你更喜欢我耍流氓吗？那敢情好，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更擅长这……” 方自明掐住他的脖子，扑扇着翅膀打断他：“你更擅长什么？” 唐煜将“耍流氓”三个字吞了回去，微笑着改口道：“更擅长当司机，二十六年驾龄，开车贼6的那种。” 方自明翻了个白眼，拒绝接这位“老司机”的梗。 唐煜完全不在意，他抓着方自明，再次很有礼貌地问道：“宝贝儿，请问我可以再亲一次吗？” 方自明：“……” 方自明：所以，这句话除了能增加羞耻度，还有什么其他存在的意义吗？ 仿佛知道他在腹诽什么，唐煜一边亲，一边低低地说：“没有实际意义，但我就是想看你臊得满脸通红的模样。那会让我心情舒畅，并且极度想要……呵呵……” 说着，他一个翻身，将人完全按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再然后，方自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方先生都将切身体会到，唐先生真的没有对他说谎。 ——这混蛋确实很擅长耍流氓！ ×××××××××× 两个年轻人刚刚吐露心声，正是腻歪缠绵的时候，不自觉就将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等他们终于想起来，应该下床找点儿东西填饱肚子时，已经是五个钟头以后的事情了。 方自明看了眼手机，然后一脚将唐先生踹下了床。 “我说怎么这么饿，原来是错过饭点儿了。”他撑着手臂屈膝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厨房里现在只有泡面，靠，我都吃了三天的泡面了。” 唐煜懒洋洋的活动了一下脖颈，一边将扔在地上的黑背心重新套在身上：“那就回现实世界，咱们去吃顿好的。” “吃什么？”方自明指了指地上的另一件T恤，冲着男人一扬下巴：“劳驾，帮我捡下衣服。” 唐煜弯腰捡起那件白T恤，干脆直接帮方自明套头穿好，然后伸手撸了一把对方的头毛。 男人随口道：“XO酒店怎么样？我记得那家酒店有一个挺大的花园餐厅，而且支持烛光晚餐。” 方自明差点儿被口水呛到：XO酒店是B市顶级酒店之一。 唐煜顺手挠了挠方自明的下巴：“嗯，还有红鸡蛋。不知道XO酒店会不会做红鸡蛋，也许我们需要和他们的经理单独沟通一下。” 方自明：“噗！” 方自明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 他不可思议的说：“红……红……红什么玩意儿？” “红鸡蛋。”唐煜坏笑着说：“庆祝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也庆祝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捏我胸肌。” 方自明：“……” 方自明：你可以不用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的，真的！！！ 决定了行程后，两人立刻出了镜中界，重新踏在B市的土地上。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时间。 华国时间7月18日，下午16：20。 方自明走出公园，四下张望片刻，发现周围的行人与他上回相比，明显增加了一倍有余。 “怎么B市的人这么多，大家都趁着暑假出来旅游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唐煜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和咱们没关系。” “走吧，约会去。” 但等坐在了前往市中心的网约车上，方自明举着终于有信号的手机，大致翻阅了一遍各类社交网站后，终于确定：这事儿真的跟他们有很大关系！ 两名天使在华国首都上演终极大战的视频，一周前就已经在全世界的各大知名网站中，以病毒般的速度疯狂传播，且经过七天的发酵之后，这个话题也并没有沉寂，反而像一滴水珠滚入热油，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一连串爆炸性的连锁反应。 方自明端着手机，只匆匆翻看了十几分钟，就已然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其中的一部分还算正常，内容诸如——【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天使与神明吗？】【战斗天使佩戴的面具究竟有何寓意？】【天使之战视频全程慢放解说】。 然后还有专家学者发表的技术性论文——【是科学的末路，还是神学的异军突起？】【天使争斗是否与宗教分歧有必然联系？】。 除此之外，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就全都是一些奇奇怪怪、令人两股战战的诡异话题了。 【妈妈，我又双叒叕恋爱啦！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男盆友到底长啥样＿（：з）∠\\＿】【谁都不要阻挡我加入天使教！（PS：再说一遍不是鸟人教）】【从今天开始做好事，死后能不能挑选一位帅气的面具小哥哥接我上天堂？】【谁有战斗天使的联系方式？重金悬赏，有意者私聊。】【天使X鸟人，姐妹们，邪教CP有人吃吗？】天……天使和鸟人？ 莫非指的是他和弗拉基……米……尔…… 卧槽！ 方自明浑身一哆嗦，抖着手按下了右上角的举报键。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九章，我终于，让他俩谈恋爱了【抹一把辛酸泪】【你们要的民政局】＿（：з」∠）＿ 以及，感谢小伙伴们投喂的霸王票＝3＝ 嘿嘿嘿，嘿嘿嘿…… ××××× ××××× 唐先生【温文有礼】：“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方先生：“就一下吗？” 唐老司机【瞬间扒掉衣服】：“那我们重来——我可以【哔】你一下吗？” 方自明：“……” 方自明：“说好的温文有礼呢？：）” 第110章 唐煜靠在他身旁，捂着嘴疯狂憋笑， 抖得比方自明还厉害。 “喂， 别笑了。”方自明恼羞成怒， 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很好笑吗？你现在可也是个天使， 四舍五入一下， 约等于和弗拉基米尔也有一腿。” 唐煜：“噗……咳咳咳咳咳……” 这个脑洞听起来就非常惊悚了。 唐煜咳了一阵， 开始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知道B市为什么这么热闹了。” 方自明心有余悸的抹了把脸：“幸好当时戴了个面具， 不然我岂不是要被全球人民疯狂人肉？” 这可真是……就算来个真正的天使， 恐怕也顶不住这种热情啊。 不再关注这些红遍全球的火爆话题，方自明和唐煜干脆各自端着手机， 忙碌的回复积攒了一个礼拜的短信和来电。 先不提唐煜，单看方自明这边。 在进入镜中界之前， 他便已经私下给老哥打过电话，坦言自己在B市殴打了某位鸟人，需要离开现实世界， “闭关”一段时间。 彼时，方程刚和顾昭一起欣赏完网上疯传的【天使之战】视频， 方大哥点了根烟，一脸麻木的为自己重建三观，一边听着自家小弟的殷殷嘱托——在未来几天（或者十几天）的时间里， 想办法瞒住远在H省的方父方母。 盖因， 自宝云山那次事故之后，二老隔两天就要给两个儿子打一回电话。 方程最终还是答应了方自明的这个请求。 不过， 虽说答应了要隐瞒父母，但方程还是坚持每天往方自明的手机上打一通电话，用以鉴别自家小弟有没有回归现实。 也因为此，方自明手机里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其实有一半都是来自方家大哥的。 而另外的那一半，有特事部几位组长的，托尼和BLACK的，藏在猎人团队里那位卧底“折针”的，还有几个被标注为“电信诈骗”的陌生号码。 方自明看了看那几个号码，心想：估计全是推销房地产的。 碍于车里还有个普通司机，方自明没打电话，干脆用微信给所有联系他的熟人都发了条消息，示意自己回来了。 很快，他老哥的夺命连环短信就杀了过来。 【方程：你特么还知道回来？】 【方程：我特么帮你在爸妈那里瞒了整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方程：现在瞒不下去了！】 【方程：咱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这两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网上超级火的天使之战的视频，觉得里面有个人的形状看起来特别眼熟，让她有种母爱泛滥的冲动。】【方程：她问我你是不是因为长了一对儿翅膀，所以才不敢回家。还说我要是再敢骗她，她就跟老爸买机票飞到B市来打爆我的狗头。】【方程：我骗她说你其实是去神农架的深山里给野人拍写真了，所以才会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手机不在服务区。】【方程：我现在已经藏在我学长家里了。】【方程：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自明：“……” 方自明：“？？？” 这还没完。 方程的短信刚接收完，陆昀的紧接着就过来了。 【折针：＿（：з）∠）＿】 【折针：猎人小队已经在四天前从S市出境回国，安迪花了两天时间，重新锁定了哈丽雅特的位置，所以我们现在在印尼日惹。】【折针：昨天我们正面遭遇了雪狼战队，双方干了一架，幸亏唐大宝之前重创过他们，雪狼这次来的人并不算多。我们目前还没找到哈丽雅特，不过既然雪狼们来了，那哈丽雅特多半已经和雪狼的头子柯蒂斯会合了。】【折针：顺便一提，梅莉莎从出境以后，每天都在说一定要找机会宰了你和唐大宝。恭喜你们成为了梅莉莎挂在嘴边的男人，伊登和利奥波德都没有这种待遇，所以我猜他俩可能也很想宰了你们。】【折针：emmmmm，注意安全。】方自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歪着身子靠在唐煜肩膀上，余光瞥见对方似乎也正在看陆昀发过来的一大串文字。 他干脆扒住男人的手臂，明目张胆的凑过去窥屏。 然后发现，陆昀给他和唐煜发的信息一模一样，明显就是粘贴复制图省事。 方自明撇了撇嘴：“我已经失去回复他消息的欲望了。” 唐煜：“我也是。” 于是，方自明看着唐煜点开输入法，给陆昀回了个句号。 【TOM： 。】 方自明：“噗。” 他轻轻笑的时候，气息恰巧喷在唐煜下巴上，后者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但毕竟是坐在别人的车里，唐煜不方便做什么，便只好在青年膝盖上飞快的挠了一下。 方自明看了眼前排专心开车的网约司机，做贼心虚般的抿了抿嘴。 碍于这位司机大哥的存在，两人只能正正经经的挨坐在一起，举着手机给对方发短信。 【唐：不如你对他来个视觉欺诈，然后咱俩趁机亲个小嘴儿你看怎么样？】【方：不如我对他来个视觉欺诈，然后我趁机痛扁你一顿你看怎么样？】【唐：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3=】【方：……噫。】 方自明打了个响指，车内瞬间被领域包围，唐煜极低的笑了一声，随后按着他，侧身探过去亲了亲方自明的嘴角。 视觉欺诈解除。 在前面开车的中年司机随意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他的两位乘客仍然低着头，忙着各自发短信。 中年司机摇了摇头，暗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只喜欢玩儿手机，互相之间仿佛连句话都懒得说，真是缺少沟通。 殊不知，他眼中的这两位“网瘾”乘客，刚刚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大喇喇的接了个吻。 简直刺激得不行。 ——这是事后唐先生的原话。 亲昵过后，两人重新聊起来。 【唐：你和哈丽雅特对峙时，他最后切开的空间裂隙，落点连接的是印度尼西亚？】【方：我不确定。】 【方：但我确实有感受到来自另一侧的自然气息，那种气息非常浓郁，我猜对面应该是片不小的森林。】【唐：哈丽雅特既然窃取了泰普·克罗格的碎片，那必然已经得到了‘海王’的全部能力。】【唐：印度尼西亚是海上的千岛之国，哈丽雅特在那里必然拥有主场优势，你最好尽快和陆昀的上司打声招呼，别让那小子折在日惹了。】【方：真巧，我也这么认为。】 又聊了一会儿，司机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抵达了目的地，方自明和唐煜重新揣起手机，在中年司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慢悠悠的下了车。 外面就是XO酒店的旋转大门，以及站在门边，帅气又有礼貌的迎宾门童。 唐煜在XX公园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桌位，他向负责接引的服务生随口报了名字，又在对方引导两人进入大堂后，不放心的问了句：“你们的厨房会做红鸡蛋吗？” “……啊？”服务生一呆，随即想得稍微深了点儿：“这……您说的是某种创意菜的名字吗？我想我可以帮您去后厨问一问。” “不是创意菜。”唐煜难得耐心的同他解释道：“就是报喜的那种，庆祝结婚生子孩子满月什么的……” 方自明猛地咳嗽起来：“他说笑的你不用在意现在赶紧带我们去桌位就行了非常感谢！” 说这话的同时，他以一种寻常人无法察觉的速度，飞快在身旁唐先生的后腰上使劲一拧。 唐煜在剧痛之下，妥协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害羞，那算了。” 不明真相的带路服务生：“？？？” 于是，一直到晚餐结束走出酒店，唐煜都在为没有吃到红鸡蛋而颇感遗憾。 方自明简直没脸看旁边服务生的表情。 他想，估计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和唐煜一起来这家酒店吃饭了。 饭后，两人在附近随便挑了家旅馆，唐煜坐在商务套房的办公区里，开始着手联系托尼和卡罗琳。 方自明同他打了声招呼，趁机出去和自己大哥见了一面。 晚上十一点十五分，方自明和唐煜都将手中囤积的事务处理完毕。 青年看了看时间，道：“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弄得差不多了。咱们是现在就出发，还是休息一晚，明天赶早？” 唐煜沉吟道：“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出发吧。” “好。”方自明点点头：“先退房，然后返回镜中界。” 华国时间，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两位超级人类悄然离开B市，没有惊动任何人。 十分钟后，在南半球的某片无人海域，距离海面约五十米左右的天空之上，突然凭空掉出了两个人来。 这两人出现的毫无预兆，他们在半空停留了一秒，然后开始因着引力的影响向下坠落。 一柄巨剑蓦地出现在海平面上，两人中面容英俊至极的那位顺势踩在宽阔的刀面上，然后长臂一捞，动作自然的将另一位同伴牢牢搂在了自己怀里。 这两人正是方自明和唐煜。 巨剑在碧蓝的海水中开出一道白虹，如一叶扁舟，稳稳地搭载着两位异能者，于南冰洋上肆意遨游。 “小心附近的声呐和雷达。”方自明两只手搂住唐煜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一边小声说道。 唐煜嗯了一声，随手撸了撸他的头毛：“冷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方自明呼出一口白气，同时收紧搂在唐煜脖子上的手臂：“不冷我搂你搂得这么紧做什么。” 7月底的南极，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五十度，可以说是这里一年中最寒冷的月份。 即使方自明和唐煜已经变成了超级人类，在如此低的温度下，也不得不提前穿好了厚实保暖的衣裤。 作者有话要说： 4月的时候。 方程：“我弟坠崖了QAQ” 5月的时候。 方程：“我弟精神病犯了！Q口Q” 6月的时候。 方程：“我弟变成超人了？！=口=” 7月的时候。 方程：“……靠，我弟怎么又他妈长出一对翅膀了？┌（。Д。）┐” 总结：我弟为什么每个月都在进化？ 方程：笑容中透露出MMP.jpg 第111章 按方自明的说法，他还不想在没有找到陨石碎片之前， 就将精神力过度消耗在调节体温等等一系列小事上面。 当然， 这就和两人明明都可以抖开翅膀各飞各的， 却非要搂在一起踏剑飞行一样， 没什么说服力， 而且相当经不起推敲。 嗯， 热恋中的小情侣，可以理解。 如此行进了十来分钟，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骤然一变， 狂风猛地卷起大浪，细碎的雪粒开始自天阙洋洋洒下。 唐煜脚下的巨剑破开海浪， 男人轻轻捂住方自明的脸，替他挡下迎面飞溅过来的冰冷海水。 精神力一扫而过， 唐煜确认附近并没有番尼之石的力量波动，便又将力量重新收回体内。 “前面有个小岛。”怒嚎的风浪中，他在方自明耳边大声喊道：“我们先上岸， 等找准了方向以后，再继续上路。” 方自明没有异议， 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是一座面积很小的岛屿，与周围几座相邻的小片陆地连成了一组无名群岛，平日大概只有企鹅、象海豹和信天翁前来造访。 甫一登陆小岛， 方自明便皱了皱眉。 这岛上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唐煜见他视线一直停留在左前方浅滩边的某个事物上， 干脆拉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边道：“那是象海豹的尸体， 看起来已经腐化掉一半了，所以气味比较大。” 方自明收回目光，跟着他慢慢走上岛屿，找了片空气还算新鲜的地方，暂时躲避愈发严峻的恶劣天气。 除了浅滩边躺着的几只象海豹，这座岛上也生活着一群企鹅。 方自明好奇的观望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那群没带围脖的QQ君一阵猛拍。 唐煜也没来过南极，但他显然对面前这些动不动就平地摔跤的小动物不太感兴趣。 唐先生的兴趣点明显在其他地方，譬如—— “说起来，如果在雪地里开车，会不会别有一番滋味？”男人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但随后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这地方实在太味儿了，说不定开到一半就得晕车。扛不住，扛不住。” 唐煜：“唉～难过。” 方自明：“……” 雪、雪地里？ 方自明眼神突然就有些发飘了。 可恶，这还让他怎么专心致志的拍企鹅？ 方自明咬着牙，恨恨地打了个响指。 于是，以两人为圆心，半径十米以内的空气被瞬间净化。 唐煜见他这般动作，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起来。 “请问，这位英俊的先生。”他微微弯下腰，像一位有礼貌的绅士一般：“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方自明勾住他的脖子，在主动将脸凑过去之前，抱怨似的小声嘟囔：“又是这个。你说这句话是不是说上瘾了？” 唐煜低笑起来：“因为我每次这么说的时候，你就会脸红啊。” 话语淹没于唇齿之间。 两人在狂风和暴雪肆虐不到的狭小领域里，在几百只王企鹅和象海豹莫名其妙的注目礼之下，肆无忌惮的亲在了一起。 半晌，唐煜抬起头，用那双犹自带着兽性的黑眸，朝向海滩的方向望了过去。 “有船来了。”他按住青年的后脑勺，将人扣进怀里，一边平息体内躁动不已的灵魂。 方自明将头埋在男人颈窝里，喘了几口气：“来的真是时候。” 他的精神力同样检测到，海上正有两搜小船，摇摇晃晃的驶了过来。 青年皱了皱眉：“等等，船只的大小似乎不太对。那两艘好像是……救生艇？” 唐煜搂着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迅速藏到不远处的礁石后面。 方自明探头出去观望，没一会儿，两艘救生艇的外形越来越清晰，即使不用精神力，方自明和唐煜也已经能用肉眼观察到救生艇上的具体情况了。 方自明小声道：“看起来像是一场海难的幸存者。” “奇怪。”唐煜则拧起眉，似有些疑惑：“现在往返南极的海上航线，基本都已经趋于成熟，海难的发生率应该已经很低了。” 他拍了一下怀中人的屁股：“看到他们身上的装备了吗？” “啧，别拍我屁股。”方自明轻轻捣了他一拳，一边顺着唐煜的话，接着说：“看到了，感觉不像是考察员，大概是什么记者或者摄影师吧。卧槽，你摸哪儿呢，冷冷冷冷——” 唐煜面不改色的把手从青年衣服下摆处拿了出来，并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方自明抓着他的手臂，冲海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们登陆了。” “麻烦。”唐煜脸上显出一丝被打扰的嫌弃表情，他观察了一下天气：“等风雪再小一些，我们从小岛另一侧离开。” 这样应该能完全避开第二批登陆者，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毕竟他俩连艘船都没有，很难解释自己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南极洲的无人小岛上的。 两人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冷不防，海风将这些登陆者的零星片语吹拂了过来。 “……其他人……不知道……” “……通讯……” “……那些虎鲸说不定还在……我们必须……不然，会死的……” “……那个人……太可怕了……他能指挥它们……” “他能在海面上行走——” 方自明脚步一顿，抬头与唐煜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能在海面上行走，能指挥“它们”。 “不可能吧。”方自明嘴角一抽，脑子里徒然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日惹和南极……其实还是很有些距离的吧？” 唐煜舔了舔唇，一边将糊在脸上的雪粒随意拂去，口中道：“两天的时间，足够某个超级人类从赤道溜达到南极了。况且，陆昀并没有真的在日惹亲眼见到他。” 方自明静默片刻，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俩想到的是同一个人吧。” 唐煜又帮青年拍掉雪花：“那就一起说出来？” 他伸手比了个“三二一”，两人同时开口。 方自明：“哈丽雅特。” 唐煜：“新的海王。” 两人：“……” 方自明：“……再来一次。” 唐煜从善如流：“三，二，一。” 方自明：“新的海王。” 唐煜：“哈丽雅特。” 唐煜：“噗，咳，咳咳……” 方自明抹了把脸，一言难尽道：“……算了，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唐煜捂着嘴，侧身靠在礁石上抖个不停，险些将自己抖成了帕金森。 方自明忍了忍，没忍住，也跟着唐煜一起笑了半天。 “咱俩这样可真是太没有默契啦。”他戳了戳旁边的人，好笑地说。 “哦，这可不一定。”唐煜咧了咧嘴：“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我们配合得简直亲密无间。” 方自明：“嗯？有过吗？” 唐煜将两只手指贴在嘴唇上，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比如刚才，再比如下午的出租车上。” 方自明立刻被他噎得呛了一下——很明显，唐煜是在指他的领域之力和视觉欺诈。 “咳……也许我们应该干些正经事，而不是一直躲在石头后面闲聊。”他踹了对方一脚，旋即将越来越粉红色的气氛强行驱散：“我觉得那些人差不多平静下来了。” 唐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虽然我觉得‘和男朋友躲在石头后面闲聊’听起来更诱人。不过，好吧，谁让你是队长呢。” 方自明戴上护目镜，将脸遮住大半，一边随口道：“我什么时候变成队长了？” 唐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一直都是。” 小岛浅滩上。 一群海难求生者正在艰难地清点着各自的装备，其中一位白人男性半跪在地上，聚精会神的调试着手中的通讯设备。 其他人都围拢在他的身旁，几分钟后，男人叹了口气，向后坐倒在冰冷又潮湿的滩地上。 等候在他旁边的年轻女人轻轻道：“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妙。亚摩斯，我们仍然无法发送救援信号，是不是？” 名叫亚摩斯的白人男性没说话，只缓缓点了点头。 “亚摩斯副队长，我不明白，我们明明已经离那里很远了。”另一位金发女孩儿呜咽着说：“我们连虎鲸都甩开了，已经逃得远远的，可联络器为什么还是不能用？” 年轻女人：“格瑞丝，冷静。” 金发女孩儿捂住脸，抽泣起来：“我冷静不了。朱莉安娜，我们没有太多食物，撑不了多久的。我，我想回家——” 朱莉安娜狠狠皱了皱眉，继而转头看向亚摩斯：“副队，一直呆在这里的话，恐怕会有更多人崩溃，也许我们可以再试着往北走一走。说不定……说不定真能碰上其他游轮呢？” 亚摩斯揉着太阳穴，疲惫的低声道：“巴洛说救生艇的燃料不是很多了，我们必须节省着用。而且……” 游轮水手出身的巴洛接替他，面无表情的向着众人说：“而且，那些虎鲸可能并没有走远。” 其他人表情一怔：“……什么？” 巴洛指了指岛屿另一侧：“岛上的企鹅一直在骚动，我猜，虎鲸们还在小岛周围的海域下面等着我们。或者说，等着它们的‘食物’主动离岛。” 格瑞丝倒抽一口气，小姑娘捂住嘴，险些爆哭出来。 “怎么办？” “我们逃不出去了，对吗？” “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一时间，竟没人接得住这位金发女孩儿一连串的发问。 所有人都开始绝望起来，更甚者，已经有人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在胸口画起了十字架。 直到他们中间，有人最先察觉到了正在朝这里走来的唐煜和方自明。 巴洛第一个站起来，这位中年水手提着船桨，大喝一声：“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问：方自明为什么不开启领域保暖？ 答：因为两个人贴在一起更暖和呀～【狗头】××××× 方先生和唐先生，在冰天雪地里抱着亲。 一只企鹅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企鹅：“兄弟，充Q币吗？” 方自明：“？？？” 第112章 巴洛喊完以后，他身后的那些年轻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座岛上除了他们， 竟然还有其他人？！ 方自明举起双手， 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 一边高声用英语道：“我们没有恶意， 只是想过来询问一下情况。嘿， 你们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巴洛不答， 反而警惕的盯着他：“我登岛的时候，没看见登陆点附近还有其他船只。你们是怎么到岛上来的？” “这个啊，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方自明含糊的现场发挥道：“其实……我们是被队友抛弃在这里的。对， 就是这样，我和我的伙伴发现了其他队友的一些秘密， 然后就被他们放逐在了这个无人岛上。” 说着，他用手肘怼了一下唐煜， 后者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的，他们在南极的无人海域做一些非法的事情，你能想象到的最恶劣的事情他们都做了， 而我们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那名叫做格瑞丝的姑娘已经没再哭了，她被这两个陌生人吸引了目光， 闻言立刻尖叫道：“什么？难道他们在非法捕鲸？” 方自明心道：我都还没想出合适的理由呢，姑娘你已经这么快脑补出结论了吗？ 格瑞丝愤愤地说：“哦，他们可真是太坏了！” 方自明摸了摸鼻子：“啊……咳， 是啊， 他们太坏了。” 亚摩斯摇着头，朝旁边的女人道：“朱莉安娜， 帮我照看一下格瑞丝，你懂我什么意思。” “是的，我明白。”朱莉安娜一把拽住金发女孩儿，带着她走到一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小姑娘刚刚还因为生机渺茫而歇斯底里，结果没过几分钟，就被新来的两个陌生人转移了注意力，队伍里其他人还在伤感，而她已经开始大骂捕鲸队不是好人了。 真不知是该夸她一句脑子转得快，还是该骂她神经太大条。 另一边，方自明和唐煜已经走到了求生者落脚的浅滩附近。 巴洛仍然举着船桨：“两位先生，不要再靠近了，相信我，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方自明于是在五米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而事实上，这点儿距离不管是对他还是唐煜，都约等于不存在。 “接下来，我觉得大家可以互相交换一下姓名和身份。”方自明指了指自己：“我是JACK，来南极探险的游客。” 说完，又指了指左手边的男人：“这是TOM，和我一样，也是游客。” 亚摩斯越众而出，站到了巴洛旁边：“我是亚摩斯，一家采风摄影队的副队长。这位是巴洛，他是水手，之前在我们乘坐的‘极星号’游轮上工作。” 紧接着，他指着身后一众年轻人，每指到一个，就蹦出一个人名来。 九名海难求生者，其中包含两位男性游轮水手，一位女性游轮服务员，剩下的就全是采风摄影队的小队成员了。 方自明见人群里有个黑发黑眼的年轻人，不由问了句：“他们叫你Jiang。你是华国人？” 因为方自明和唐煜都只戴了护目镜，那裸露在外的黄皮肤和黑色短发，早已明明白白向其他人昭示了他们来自哪片大陆。 被点名的年轻人抬起头，谨慎的看了他们一眼：“江锐明。你们？” 方自明笑了笑，眼睛里带上了一些温度：“我们也是华国人。” 在异国他乡遇见祖国同胞，尤其还是身处如此绝境，江锐明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许多。 借着互通姓名时的一番交流，方自明和唐煜顺利将横亘在双方中间的安全距离一点点缩短，最后成功和这群摄影队员围坐成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巴洛没再出言阻止，但仍然将船桨置于手边。 风雪仍然铺天盖地。 为了更有效的恢复体力，众人放弃了继续在浅滩上休息的打算，全部转移到了岛内几块儿能够躲避风雪的巨大岩石后面，岩石旁还聚集着几十只企鹅。 见到此处来了一群陌生人，企鹅们呆呆歪过头，盯着他们看了几分钟，随后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又若无其事的把脑袋重新转了回去。 唐煜看着有趣，干脆捡起一颗小石子，biu的一下扔到某只小企鹅脚下，引诱对方往这边走。 其他人没有唐先生这样的好心情，只默默坐下，听着副队长和JACK说话。 “这么说，你们是在南桑维奇群岛北部的某处，发生了海难？”方自明坐在亚摩斯的左手边，他看着对方将通讯设备交给江锐明，口中斟酌着问：“方便讲一下你们的遭遇吗？” 亚摩斯缓缓叹了口气。 “我看得出，你们肯定不是普通的极地游客。”摄影队副队长自言自语般地说：“不过，既然大家现在都被困在这片无人海域里，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我们应该是可以互相帮助的。” “所以，”方自明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亚摩斯喉结滚动了两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在海上航行。” “摄影队的采风活动已经临近结束，大家都很放松，于是队长和我一起找到了‘极星号’游轮的船长，我们想在离开南极半岛，穿越德雷克海峡之前，再到其他地方转一转，多拍几座冰山。”他解释道：“事实上，这是在我们出发前，就和船长商议好的事情。如果这次的行程顺利，我们可以在返程前多去几个地方，当然，不能偏离航道太远。” 方自明：“所以你们选择了南桑维奇群岛？” “我们没准备深入更远的无人海域，只想在南桑威奇群岛附近随便转一圈。”亚摩斯抹去落在额头上的雪花，轻轻道：“一切都没有问题，直到我们闯进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战场。” 方自明：“战场？” 亚摩斯：“是的，战场。” 他干巴巴地说：“那是一艘小型潜艇，以及两个人——唔，也或许他们只是长得像是人——之间的战场。” ×××××××××× “极星号”是一艘最多可以搭载一百零九名旅客的小型游轮。 游轮的船长名叫亚瑟，他常年出海，平时喜欢接待一些固定的团队，这些团队包括各种各样的极地考察队和采风摄影队。又因为接待的客人与旅游团性质不同，所以“极星号”与其他众多游轮的旅游航线，也有一定的差别。 它有时会靠近一些未开发的海域，便于船上搭载的客人们能更好的进行工作。 就像现在，“极星号”顶着风雪，带着四十多位摄影工作者，在南桑威奇群岛海域缓缓地绕了一圈。 “时间差不多了。”船长亚瑟拍了拍手，冲着甲板上还在拍摄的人群道：“先生女士们，极星号即将开始正式返航。” 一群年轻人大笑着鼓掌，有人吹起口哨，有人举着相机，将船长蓄了满脸的大胡子留在了镜头里。 然而，在返航的第一个小时，“极星号”便遇上了麻烦。 十几米高的海浪在十几秒内迅速成型，它们不断将游轮推向南桑威奇群岛以北的海域，天气变得愈发恶劣，亚瑟命令所有乘客返回船舱，并开始与属下研究对应方案。 在海上漂泊的第二个小时，“极星号”上的所有通讯设备全部失灵，游轮周围开始出现大批鲸鱼和海鸟。 “极星号”被两只巨大的鲸鱼挤在中间，同时承受着恐怖的风浪侵袭，渐渐离德雷克海峡和南乔治亚岛越来越远。 第三个小时，风浪平息了。 许多人在摇摇晃晃的船舱里，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到了一艘浮出水面的漆黑潜艇。 摄影队里不乏有一些队员带着高倍望远镜，此时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有人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随即悚然发现，潜艇正对着的方向，似乎还有一个男人。 对方正用自己的双脚，平稳的站在海平面上。 “那是什么，那是一个……一个人类吗？”摄影队员奔出自己的房间，结结巴巴的叫了起来：“队长，霍根队长，我好像看见海面上站了个人！” 亚摩斯闻言也拿出望远镜，与霍根队长挤在一扇窗前，惊疑不定的看了过去。 在几百米以外的某片海上，此时正上演着一出诡异而又神奇的景象。 以亚摩斯的角度去看，望远镜左侧是那艘看不出国籍的小型潜艇。这艘水滴形潜艇只露出了上半部分的一小截躯体，亚摩斯猜测它应该属于攻击类型的潜艇。 而在它正对面，大概二十海里开外的海面上，一个穿着灰色薄风衣，头戴黑礼帽，手持棕木绅士杖的奇怪男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海浪的顶端。 亚摩斯移动着望远镜，紧接着，他又看见了成群结队的企鹅、海狮、蓝鲸、虎鲸，甚至还有长须鲸，所有动物都环绕着那个男人，隐隐作出一副拱卫的姿态。 那场面，就像是…… 就像是在簇拥自己的王。 他犹自思考着，冷不防被霍根拍了拍肩膀。 后者轻轻吸着气，道：“你看，刚刚‘挟持’我们的那些鲸鱼，都冲着那个方向游过去了。” 亚摩斯喃喃道：“就好像它们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是那个站在海上的人做的吗？ ×××××××××× “灰风衣，黑礼帽，持手杖。能够在海上行走，能够召唤海洋生物。”方自明若有所思，心中已然如明镜一般：“你的意思是，当时那家伙正和一艘潜艇打得火热？” 亚摩斯拧开自己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口，片刻后才继续说：“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那个人掀起了百米高的大浪，还指挥着鲸鱼去冲撞潜艇，虽然‘极星号’上的雷达失灵了，但我们都看得出来，那艘潜艇至少投下过六枚鱼｜雷。” 作者有话要说： 船长亚瑟【打开通讯器】：“求救！求救！SOS！” 其他船只：“收到请求。请说出你们的遭遇。” 亚瑟：“我们被一群鲸鱼和企鹅绑架了！SOS！” 其他船只：“？？？” 第113章 “我们的游轮遭受了很严重的波及，有一枚鱼｜雷击中了船尾， 船舱里开始漏水。除此之外， 那些凶猛的虎鲸似乎也受到了什么刺激， 它们开始无差别攻击海域内的所有生物， 亚瑟和水手们放下了救生艇， 招呼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登艇撤离。” “但在离开之前， 我最后一次举起望远镜，朝着那个地方观望的时候……” “我看见那艘潜艇上， 突然又多出来了另外一个人。” 唐煜逗弄企鹅的动作一顿， 方自明也不自觉挺直背脊：“另外一个人？” 亚摩斯点点头，继续道：“他穿着深蓝色的紧身衣， 没有携带任何装备，就那么跳进了海里。我看见他们在海中战斗， 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那场景仍然令我浑身发抖，而又毛骨悚然。” “他们的每一次交手， 都仿佛两枚鱼｜雷在海水中互相碰撞，激起的浪花差点儿掀翻了我们的救生艇， 那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恐怖。” “竟然还有另一个人。”方自明转头，隔着护目镜与唐煜对视一眼，喃喃道：“能和‘他’那种人互相抗衡， 想来……” 唐煜低低地说：“想来， 应该也只有另一位异能者可以办到了吧。” 所以，亚摩斯口中这位穿着深蓝色紧身服， 从潜艇里钻出来的男人，有极大概率也是一位融合了陨石碎片的超级人类。 “万海之王”泰普·克罗格，“风暴天使”弗拉基米尔，“骇客病毒”BLACK，“天下粮仓”李旦，“死亡童谣”艾尔莎，“匿迹潜形”哈丽雅特，“领域主宰”方自明，“无限刀制”唐煜。 这其中，泰普和弗拉基米尔已经失去超能力，BLACK无法离开电脑，李旦不具备强悍的攻击力，艾尔莎更不用说，她还只是个10岁的小女孩儿，最后再排除哈丽雅特和他们俩。 结合所有已知的事实，这位紧身衣男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是第九位，也是最后的一位超级人类。 如此一来，番尼之石九枚碎片的获得者，似乎就全部聚齐了。 电光火石之间，方自明倏地想起之前双面镜曾投影过的沙漠景象，心中不由想：这位紧身衣男所得到的碎片，莫非就是藏在沙漠中的那一枚？ 那南极的这枚…… 方自明瞥了唐煜一眼，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许多念头。 ——躺在男人行李箱里的无主碎片。 ——两只一模一样的加密金属盒。 ——盒子里那张字迹熟悉的小卡片。 ——镜中界102号房，与唐煜及现实世界之间诡秘莫测的联系。 ——还有他初次降临镜中界时，落地镜里“自己”针对102号房说过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问题指向了最根本的一点：唐煜手里的那枚碎片，最开始究竟是怎样出现的？ 在镜中界所有大门都向他敞开的今天，方自明有理由这样设想：也许，可能，大概，这最后的一枚碎片，是他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获取而来，并通过镜中界的时间与空间之门，辗转送达到了过去某个时段的唐煜的手中。 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而掌握了镜像世界里所有权限后，他同样也很清楚，在诸多世界规则之中，有些既定事实是绝对不容修改的。 比如： 他可以进入103号房，挪动那扇门后的时间网格，将某件真实事物（不论其有无生命体征）传送到过去或是未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时或未来时的同一件事物会就此消失。 两件同样的事物会共存于同一个世界里。 直到他（它）们在某个有效的范围空间内面对面相遇，世界规则将重新修正这项错误，被传送来的那一个，极有可能会被迫消失。 而这里的“消失”，究竟是被原路遣返，还是被直接抹杀，方自明没有做过相关实验，暂时还不能轻易做下结论。 不过，有一部分猜想倒是可以确定——如果南极的这枚碎片被其他人得到，假以时日，当唐煜和这人狭路相逢，前者体内的碎片很有可能会直接消失。 这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方自明心念电转，所有想法都在他脑中飞快闪过，最后全部凝聚成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必须夺取到最后的这枚碎片！ 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了，必须尽快出发。 青年身边坐着的唐煜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男人没说话，只在众人不注意时，悄悄伸出手，安慰般的捏了捏他的耳垂。 方自明简单比了个手势，唐煜同他在这方面向来默契十足，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虽不太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急迫，男人微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向来很听队长的话。” 方自明眼睛弯了弯，小声道：“路上再和你仔细说。” 坐在他另一侧的亚摩斯仍然沉浸在回忆里，一时间没听清两人的窃窃私语。 倒是他们对面的朱莉安娜和巴洛同时眯起了眼，心中的怀疑不由又上升了几分。 这两个人实在太古怪了。 朱莉安娜抿了抿嘴，忍不住出声制止亚摩斯：“副队长，别说这个了，我们现在最好商量一下应该怎么离开这里。” 亚摩斯猛地回过神：“啊，抱歉……是的，我们得先活着离开这里才行。” 巴洛双眼紧紧盯着两个外来者，口中道：“我们的食物最多还能维持两天，燃料勉强可以撑个三天半，所以，现在最简单的办法是寻找机会躲开虎鲸，然后前往距离最近的科学考察站，到那里寻求帮助。” 一位摄影队员苦恼的拍着地面：“我搞不太懂，咱们明明已经逃出来了，那些虎鲸为什么还是穷追不舍？” 巴洛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嘲道：“也许它们已经疯了。” 亚摩斯想起那位被海洋生物围在中央的男人，不由自主地说：“说不定这是那个人的命令，比如，不能放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什么的。” “嘤！”格瑞丝听着听着，终于爆哭出声：“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朱莉安娜烦躁地按住女孩儿：“亚摩斯，行行好，别再刺激她了，我刚刚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好！” 亚摩斯识相的闭上嘴，并且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方自明旁观了一阵，见众人情绪越来越低迷，这才缓缓道：“关于这个，也许我们能帮上一点儿小忙。” 嗯？ 方自明将手伸进上衣口袋里，装模作样的掏出一只仅有四厘米高，造型精致典雅，一只手掌就能将其完全包裹的小巧玻璃瓶来。 那瓶子通体深褐色，听声音里面应该装了小半瓶不明液体，看起来颇为神秘。 唐煜见他拿出这只小玻璃瓶，眉毛不禁微微扬了起来。 那分明是他们俩早前在XO酒店吃饭的时候，服务员最先端上来的一道餐前趣味小饮料。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被事先装入“宝箱”之中，其中一瓶装着酸甜可口的百香果汁，另一瓶则是苦得要死的苦瓜汁，两位客人随机挑选，谁最后能品尝到哪种味道，全看自己的手气如何。 所以，方自明此时拿出来的，正是他先前摸到的那瓶只喝了一口的魔鬼级饮品——超级浓缩苦瓜汁。 “这里面装着的液体，完全可以熏走那些饥饿的虎鲸，而且不会对它们造成太大的伤害。”方自明将瓶子递给亚摩斯，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带上它，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它倒在海水里，虎鲸自然会主动离开。”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部抬起头，用充满求生欲的目光，看向这位一直不肯摘掉护目镜的亚裔青年。 ——手里的小玻璃瓶。 一时之间，亚摩斯感觉自己仿佛接过了一瓶烈性毒药。 他胆战心惊的注视着掌心里的小瓶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苦瓜汁。方自明含糊地解释说：“是一种驱鱼剂。它不是有害液体，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轻易品尝，因为那个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唐煜默默扭过脸，男人一手握拳抵住嘴唇，努力遮掩自己不断向上翘起的嘴角。 亚摩斯仍然有些踌躇，他握住瓶子，不确定的问：“这个……真的会有效吗？” 方自明：“当然。” 巴洛则听出了一点儿别的东西，他皱起眉头，问：“你们不和我们一起走？” 方自明嗯了一声：“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和你们同行了。” “这……”亚摩斯惊讶道：“还有什么事会比求生更重要？呃，还是说……”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僵住，这位副队长终于有了某种觉悟，并开始不自觉的将身体向另一边挪了挪。 巴洛声音干涩地说：“我猜，你们其实并没有被困在岛上。” “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极地游客。” 方自明笑了笑，拉着唐煜站了起来。 没去管周围惊疑不定的摄影队员们，青年冲亚摩斯微微点头：“那瓶驱鱼剂仍然有效，如果你相信我们，那就可以放心使用。” 亚摩斯：“你……” 方自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转向水手巴洛：“那片战场在什么方向？” 事到如今，巴洛反而放下了船桨。 这位年过不惑的水手沉默了几秒，而后抬起手，在风雪中遥遥一指：“那里。三百海里开外的地方。” 方自明：“多谢。” 巴洛低声问：“那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方自明不答，只拉着旁边懒洋洋的同伴，缓缓从一众不敢吱声的年轻人中间缓缓行过。 “祝你们早日脱困。” 作者有话要说： 一群虎鲸肆无忌惮的追逐着摄影队。 亚摩斯【飙泪】：“你为什么一直追我们？” 虎鲸【凹了个造型】：“因为你们有急支糖浆。” 亚摩斯【扔掉小瓶子】：“什么急支糖浆，这是苦瓜汁，苦瓜汁！” 第114章 方自明扯住唐煜的衣角, 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人便在求生者们见鬼般的目光中, 凭空消失在了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小岛屿上。 隔了很久，大概三四分钟以后，终于有人醒悟过来。 “卧槽？怎么回事, 他们人呢？！” “不见了——他们不见了——” “亚摩斯副队长……我们不会是……不会是遇见水水水水鬼了吧……？” 亚摩斯低头看着手里的“驱鱼剂”，嘴角抽了抽：“……水鬼可没这么好心, 还会教我们怎么驱逐虎鲸。” 另一边。 方自明利用领域之力, 将自己和唐煜一并瞬移到了百米之外的空旷海面上。 在即将坠海之前, 男人长臂一捞，迅速将他搂入怀里, 同时召唤巨剑，抱着方自明再次踏剑而行。 一边飞, 唐煜一边说：“装逼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爽？” 方自明没有否认, 只搂紧了唐煜的脖子：“嘿嘿。一直装逼一直爽。” 唐煜看了他一眼, 突然笑道：“说起来, 那瓶苦瓜汁真的可以驱逐虎鲸吗？” 方自明顿时又咳嗽起来：“我刚刚使用领域之力的时候, 对周围海域进行了一次大清理，那些虎鲸其实已经全都跑掉了。” “一般的虎鲸不会主动伤人，跟着亚摩斯他们的那一批, 估计是被哈丽雅特蛊惑的。”他道：“赶走了它们, 亚摩斯应该是可以安全驶离小岛的。” 所以说，苦瓜汁其实只是个幌子，真正起作用的, 还是方自明的领域力量。 “但我觉得，苦瓜汁不一定没有作用。”方自明满脸严肃地说：“真的，那个味道实在是太反人类了，就算对方是虎鲸，肯定也顶不住这种生化武器的攻击。” 唐煜咂了咂嘴，回忆了一下：“我摸到的百香果汁其实挺好喝的。” 来自非酋之国的方自明：“……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不如就来聊聊等一会儿的作战计划吧。” 唐煜耸了耸肩：“相信我，有的时候，计划总会赶不上变化。” 方自明：“所以？” “所以，我们不参与这场争斗。”唐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们的目的，始终都只有陨石碎片，不是吗？” “让他们尽情的打，我们只要暗中观察，坐收渔利就好。” ××××××××× 南桑威奇群岛以东，某海域。 这里是寻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方，海面上常年布满浮冰，船只难以通行，大概只有卫星图像能勉强监测到这里的风景。 而此时，在这片平时只有企鹅、海鸟和鲸鱼出没的海域里，正有两名奇怪的人类，你来我往的上演着激烈的追逐战。 砰！ 绵延数百米的巨大冰架豁然解体，一个手持绅士杖的灰眼睛男人，自四分五裂的冰架缝隙间从容飞出。 男人一手扣住礼帽，防止它被风浪掀飞，一边将手杖向后遥遥一点。 还在不断解体的冰架开始迅速重组，堪堪将追击而来、正试图穿过冰架裂缝的紧身衣男，一并封冻进了厚重的坚冰之中。 做完这一切，哈丽雅特没有停留，他轻轻踏过脚下的一片片浮冰，向着更远的地方飞掠而去。 “他的力量、速度、体格、反应力、耐久力和抗击打能力，都比一般人类强悍好几百倍。” “唔，似乎也比其他超级人类要强上一些。” 哈丽雅特一边前行，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所以，这位先生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就目前观察到的结果来看，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强化身体机能的力量。” “我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佐证心中的猜想。”他表情愉悦的轻声道：“这次的南极之行，收获颇丰。” “果然，危险的背后，总会藏着无尽的惊喜。” 又是一声巨响。 哈丽雅特半侧过头，不出所料的看见追击他的人正悍然冲出冰架，在坚硬的冰层上留下一个硕大的人形坑洞。 两人虽相隔好几百米，却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动作和表情。 紧身衣男再次锁定了哈丽雅特的位置，并准确捕捉到这位绅士转回头之前，从嘴里轻轻吐出的一个单词。 哈丽雅特单手扣着礼帽，微微勾起嘴角：“呵，有趣。” 紧身衣男没有立刻追击。 他停在一块儿直径半米左右的浮冰上。 男人左耳别着一枚蓝牙耳机，此时，正有人通过耳机，向他不间断的发布命令。 【就在两分钟前，我们再次监测到了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回有确切坐标，我马上将坐标复述给你。】 【南纬ＸＸ°ＸＸ’，东经ＹＹ°ＹＹ’，误差在５００海里以内。】 【它没有被移动过的迹象，我们猜测，这枚碎片极有可能是掉落在了某座无人小岛上。】 紧身衣男默默计算了一下坐标的位置，发现那恰好与哈丽雅特离开时的方向互相吻合。 【我们的潜艇在那片海域难以行进，塞西尔，只能靠你了。】 【请你立刻前往坐标显示的地点，回收NWA1125陨石碎片。】 【这项任务的优先级别，将高于针对哈丽雅特的抓捕工作，请你自行调整行动计划。】 【两艘航母已在大西洋上做好了准备，如果万不得已，我可以帮你联络航母指挥官，让他们协助击杀那位超级人类。】 【但你一定要记住，碎片才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塞西尔如标枪般站得笔直，他闻言收敛下颚，掷地有声的道：“我明白了，长官。” 通话完毕，塞西尔随即微微弓起背脊，做出一个标准的起跑姿势。 紧接着，他脚尖猛地一蹬浮冰上，在那片漂浮物被踏进水下的一瞬间，塞西尔如一枚脱膛而出的炮弹，眨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五分钟以后，有巨剑自高空掠过。行至此处时，唐煜刻意控制着速度，将巨剑缓缓停在了破了个洞的冰架旁边。 方自明装模作样的观察了一番，而后指着冰架上那个深邃的坑洞，评价道：“哇哦，多么神奇的自然景观。” “你看它的造型，是不是有点儿像个男人的形状？”青年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还是个肌肉猛男。” 唐煜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一个猛男形状的冰窟窿很好看吗？简直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方自明噗的笑出声来：“这我倒是深有同感。哎哟，哈哈哈哈，别拿胸肌蹭我——” “噗，好吧，你最好看，你最好看还不行吗。”青年扭着身子左躲右闪，险些被蹭出一层热汗：“别蹭了……靠，再蹭我外衣都要被你蹭破了……” 唐煜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两人不再打闹，重新说起了正事。 “这里还残留着少许的能量波动，有人在此处使用过超能力。”方自明眼中泛着蓝光，在他领域笼罩的范围之内，某些寻常人看不见的线条和光晕，正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消散殆尽。 “看上去他们打得似乎并不激烈。”方自明收回能力，一边指了个方向：“能量波动朝着那里无限延伸，这二位应该都往那边去了。” 唐煜没有马上说话，方自明看了他一眼，问：“你在想什么？” “想那个肌肉男的身份。”唐煜摸着下巴，沉吟道：“他来自某艘潜艇，这个人背后……恐怕涉及到了某个国家的军方力量。” 毕竟就连哈丽雅特这种干了许多“大事”的超级人类，也没法做到随手就能掏出一艘潜艇这种程度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某国政府势力干预，那我有理由怀疑，对方为了提升夺取碎片的成功率，应该不止派遣一位超级人类和一艘小型潜艇这么简单。”男人看了眼冰架上的坑洞，哼了一声：“他们肯定还藏了一些后招。比如远程导弹，再比如歼击机定点轰炸。” 方自明：“呃……”传说中的全方位火力覆盖和精准打击吗？ 青年刚要说话，一只企鹅恰好在此时破水而出。 这只黑白相间的小动物扒住一块儿浮冰，似乎察觉到旁边有人，它歪着头看过来，用豆大的小眼小心打量起眼前的两只两脚兽。 方自明余光瞥见呆头呆脑的小企鹅，顿时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那企鹅看了几秒，突然放开浮冰，转而踩着水，扑棱扑棱游到巨剑一侧。 然后，它开始用尖尖的鸟喙，不停啄起了坚硬的银白色剑面。 咚。咚。咚。咚。 方自明＆唐煜：“……” Emmmmm。 唐煜眯起眼睛：“它在挑衅我吗？” 方自明：“……也有可能是在向你告白？” 唐煜嘴角一抽，嘲道：“啊哈，我的魅力果然已经连动物都抵挡不了了么。” 说着，他伸出右脚，在企鹅尖喙上轻轻一挑，面无表情的将人家重新拨回水里，仿佛一个心狠手辣的无情渣男。 “我们与那两个家伙的距离正在不断缩近，接下来的路程，大概需要再换一种交通工具。” 哈丽雅特获取了“万海之王”的能力后，只要他想，只要精神力充足，那么整个海洋中有生命的动物，都可以被他充作眼线。 就比如眼前这只一直咚咚咚个不停的小企鹅——当然，它现在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自明与唐煜对视一眼，后者啪的一声展开天使之翼：“双飞吗？” “……”方自明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将自己的翅膀也变化了出来：“……双飞你妹。” 唐煜哈哈大笑，扬起翅膀，当先冲入云霄。 方自明紧随其后，两人钻入云层，以极快的速度朝东飞去。 海面上，失去了“击剑”乐趣的小企鹅茫然四顾，发现周围再没有两脚兽的踪影，只好又懵懵懂懂的翻了个身，重新扎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所以最后不还是双飞了吗。” 方自明：“emmmmmm。” 方自明：“请称呼这种模式为‘双人飞行’，我谢谢你了。” 第115章 南纬ＸＸ°ＸＸ’, 东经ＹＹ°ＹＹ’。 塞西尔在坐标处只看到三三两两的浮冰，以及一群忙碌捕鱼的企鹅。 他按住耳机, 向长官如实汇报情况，随后舒展精神力，开始凭借直觉向某个方向飞快前进。 而在冰层之下。 海底深处, 穿着风衣的男子稳稳地站在一只成年蓝鲸光滑的背脊上，以不紧不慢的速度, 一路尾随在塞西尔身后。 他浑身浸在海水中, 却仿佛行走在陆地上, 连发梢都没有沾染上一滴水渍，看上去就像个为了参加晚宴, 而不得不抄近路赶时间的老派绅士。 脚下的蓝鲸不断发出带着旋律的歌声，哈丽雅特用手杖敲了敲它, 轻轻说：“噤声。” 蓝鲸的歌声戛然而止, 它扭动了一下巨大的尾鳍, 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 哈丽雅特半阖着眼, 喃喃自语：“这感觉……碎片就在前面。” 两分钟后, 他们跟随着塞西尔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孤立火山岛。岛屿很小，峰顶的火山上云雾缭绕，四周围遍布着悬崖峭壁, 只小岛东部有处浅滩适合登陆。 蓝鲸浮出水面, 将背上的男人小心送到靠近浅滩的某座礁石上，然后重新下潜，迅速沉入了海底。 哈丽雅特正了正礼帽, 随即将手杖抵住礁石旁的一片浮冰，杖尖在冰面上轻轻点了三下。 嗒。嗒。嗒。 那声音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只十几秒钟的时间，便有一些造型奇诡的海洋生物，开始朝此地聚集而来。 当男人离开礁石，一脚踏上浅滩的时候，海岛下方已经挤满了张牙舞爪的深海巨怪。 “替我盯着这片海。”他轻轻道。 水面翻涌起伏，不时有奇怪的背鳍或触须探出一角，似在回应他的命令。 哈丽雅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走上浅滩，正式登岛。 离得如此之近，不用塞西尔带路，他亦感受到了那股来自陨石碎片的蛊惑之力。 以及另一位超级人类的所散发出的强大精神力。 哈丽雅特在原地站了片刻，他的目光越过山坡上数以万计的企鹅族群，精准的投注在岛屿西部，那座仍然喷发着浓浓热气的火山峰顶。 那里正有个深蓝色的身影在向上攀爬，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视线，那人停下动作，转身向海岸边看了过来。 哈丽雅特和塞西尔的目光交汇在一点，前者笑了笑，脱帽欠身，向他行礼致敬。 “感谢带路。”哈丽雅特低声道：“以及，‘匿影潜形’果然对阁下无效。” 塞西尔面无表情的转回身子，旋即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继续登顶。 那吸引着他们来到此地的某物，正从岛屿西侧的火山口中，徐徐向外扩散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哈丽雅特将手杖杵在地上，开始释放属于“海王”的力量。 顷刻间，哈丽雅特身后的海浪骤然高涨数百倍，它遮住了男人头顶的天空和太阳，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军队，山呼海啸着越拔越高，而后又以一种令人胆丧魂惊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向着眼前这小小的火山岛拍了下来！ 刚刚登顶的塞西尔只觉得眼前一暗，他顾不得回头查看，只一再加速，在云雾缭绕的火山上飞快奔跑起来。 在他正对面是个直径超过五百米，顺着山势微微倾斜的沸腾岩浆口。 塞西尔透过白蒙蒙的水蒸气，依稀可以窥见在自己的右前方，一块儿不同寻常的晶体被斜斜嵌在火山口的岩壁上，只偶尔向外折射出冰蓝色的光芒。 塞西尔没有丝毫犹豫，他后脚蹬地，笔直的跃入岩浆池，并借由巨大的冲击力，精准的扑到番尼之石所在的那处岩壁上。 下方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岩浆与他尚有两百米的距离，塞西尔一手攀着突起的岩石，一手朝陨石碎片探了过去：“拿到了。” 哈丽雅特扬起头颅，将手杖重重的插进脚下黑色的熔岩之中：“不，你没有。” 恐怖的海浪从高空倾轧而下，那水幕仿佛一只巨人的手掌，瞬间就把塞西尔狠狠拍进了沸腾的岩浆池。 哈丽雅特再次持着手杖敲击地面，海水攻击的方向倏地一变，将岩壁上本就嵌得不甚牢固的陨石碎片冲刷出去，那枚小小的碎片便顺着海水坠下山峰，扑通一声滚入海底。 而从哈丽雅特登岛，到他召唤巨型海浪，再到塞西尔跃入火山口，巨浪掀翻了半座岛屿，顺便将番尼之石席卷而去，这一系列的变故全都在十秒之内相继爆发。 快得连海岛山坡上的企鹅，都没察觉到身旁有事发生过。 至于更多的那些被海水冲走的企鹅们：“？？？” 哈丽雅特低低的喘了口气，这才将手杖从熔岩中抽了出来。 他没有急着下海打捞碎片。 落进了海里的东西，对于“海王”来说，与落进自家后院已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灰眼睛男人转身走到海岸边，一只长颈海怪恰巧浮出水面，它将一枚蓝色晶体从嘴里吐出来，然后翻转身体，重新潜回了海底。 哈丽雅特几步走到陨石碎片旁边，嘴角微微勾起：“第三枚碎片回收完毕。” 话毕，他俯下｜身，就要去捡地上的番尼之石。 便在这时。 一枚导弹从天而降，目标精准的在这位超级人类头顶轰然炸裂！ 砰—— 更多的导弹飞射而来，接二连三撞向火山岛，并相继引发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 砰！ 砰砰砰砰砰——！ 滚滚浓烟中，五架歼击机自高空向下俯冲滑行，它们不间断的在岛屿及周围海域投下航空炸弹，看那架势，似乎不将小岛炸成粉末就誓不罢休一般。 而这显然激怒了仍在海底待命的一众海怪。 一时间，无数昂长粗壮的、带着密密麻麻吸盘的软体触手从水下蓦地探了出来，那些触手抓不住急速飞行的战斗机，但却严重干扰了对方的飞行航线。 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两架歼击机误撞在一起，冒着浓烟坠入大海。 两名飞行员不得不迫降在摇摇欲坠的火山岛上。 其中一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远处还在晃动的触手们骂了句娘，然后打开自己的通讯耳麦：“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我们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看上去像是章鱼怪，请求援助！完毕！” 【留在原地待命，塞西尔会尽快支援你们。完毕。】 “塞西尔……”那人转过身，看了眼小岛西部那座已经喷薄欲出的火山口：“喂，塞西尔刚刚是不是掉进岩浆里了？” 他的战友刚刚爬起来，又险些被骚动的企鹅群再次绊倒。 “别担心，伙计。”战友指着山顶某处，兴奋的叫起来：“快看，塞西尔从火山里冲出来啦！” 火山岛上方，几千米的高空之上。 方自明悬停在云层间，与唐煜一起俯视着脚下的战场。 “金发碧眼，深蓝色制服，军人作风，身体各项机能被大幅度提高。”他喃喃道：“奇怪，这几项结合在一起，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某个电影人物？” “哈。”唐煜嘴角泛起一丝凉凉的笑容：“一个人造英雄。看来这家伙隶属于‘白头鹰’的部队。” 方自明脑中的小灯泡叮的亮起来：“哦哦，原来是美队！” “白头鹰”这是想做什么？利用人造英雄来提升国家竞争力吗？ 当哈丽雅特操纵的海浪冲刷小岛时，方自明用手肘怼了唐煜一下，轻轻道：“他要拿到手了。” 男人双手抱臂，脸上表情稳得一批，只说了句：“再等等。” 一直等到那头长颈水怪将番尼之石衔出海面，哈丽雅特在碰触到碎片的前一秒，被一枚导弹狠狠轰进了海底。 方自明：“……” 青年嘶了一声，仿佛感同身受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卧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用脸接导弹？” 看起来就很疼！ 唐煜嗤道：“嘁，果然留了后招。”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围观下方的触手怪大战歼击机，如同看了一场特效爆炸的好莱坞灾难电影。 “哎呀，竟然是触手系啊～”唐先生发出资深“绅士”的声音，并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哈丽雅特看起来玩儿得很嗨嘛。怪不得平时穿得跟个绅士似的，嘿嘿嘿……” 方自明：“……” 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在看大电影而对方在看小电影”的错觉？ 不能细想。嗯，也不要深究。 而这个时候，从火山口爬出来、灰头土脸的塞西尔，以及重新跃出海面、同样形象欠佳的哈丽雅特，又轰轰烈烈的鏖战在了一起。 唐煜捏了一下方自明的腰，沉声道：“就是现在。” 青年无需他多言，已然半闭上双眼，体内宏大的精神力立刻向着四面八方轰然铺开。 领域之力——开启！ 残破的海岛上，塞西尔和哈丽雅特的动作齐齐一顿。 “这感觉——这是另一股精神力！” “这里竟然还有其他异能者？！” “糟了。”塞西尔脸色骤变：“碎片在哪儿？” 两人的视线范围内，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坠下天际，塞西尔堪堪吐出“碎片”这个单词，那残影已然扎进海底，奔着番尼之石的能量波动加速俯冲！ 岛上的两人迅速分开，就要各自下海追击这名打乱战局的陌生异能者。 突然，塞西尔浑身汗毛倏地立了起来。 他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动作，随后向右侧方卧倒翻滚了四周半，直到将自己整个藏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这才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侧头去看自己刚刚站立的方向。 那里现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飞刀和长剑捅成了马蜂窝。 塞西尔极轻的嘶了一声：刚刚自己要是继续前进，只怕已经被这些冷兵器戳成筛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塞西尔×哈丽雅特也不错，嘿嘿嘿。 ××××× 唐煜：“触手！” 唐煜【突然兴奋】：“宝贝儿，我们一定要做了哈丽雅特，然后抢走他的超能力！” 方自明：“……” 方自明【斗志归零】：“不如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第116章 “此路不通。” 塞西尔与不远处的哈丽雅特同时抬头, 看见天空中一位背生双翼的异能者，正懒洋洋的抱着手臂, 透过遮住脸庞的褐色护目镜，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 塞西尔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变化，他抿了抿唇：“……周围藏有不止一个超级人类。” “利用翅膀飞行, 这是风暴天使的能力。”哈丽雅特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慢吞吞地说：“我记得一个礼拜前, 弗拉基米尔在华国首都, 被一位拥有奇特超能力的异能者擒获。莫非就是这一位？” 说着, 他瞥了瞥右臂上刚刚被利器划破的那道狭长血口，眼中闪过些许疑惑：“但, 飞刀？” 在红遍全球的【天使之战】视频中，那位蹂｜躏弗拉基米尔的异能者, 似乎并没有展示过这种能力。 塞西尔对来者的身份没兴趣, 他仍然惦记着落入海底的碎片, 以及惊鸿一现的那道残影。 “必须赶在那人得手之前, 将碎片重新抢回来！” 然而, 塞西尔刚有所行动，天上的某人便如早有所料，挥手洒豆子一般, 洒下一大片飞刀和匕首。 塞西尔：“……” “作为一枚敬职敬业的拦路石, 二打一我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唐煜扇着翅膀又飞高了些，不要钱似的往脚下猛砸斩马｜刀柳叶刀大环刀鬼头刀，一边砸一边发出嘲讽力MAX的笑声：“但我能烦死你们, 嘻嘻嘻。” “……靠！”冷漠如塞西尔，也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哈丽雅特则后退几步，非常干脆的召来两只巨型章鱼，让它们用几百条触须替自己抵挡来自高空的刀阵攻击。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空弯腰捡起一把唐刀，表情振奋的拿在手中，上下左右研究了好几分钟。 塞西尔有些看不过眼，他暂时抛下敌对关系，冲着哈丽雅特喝道：“你还有心思观察那些武器？他的同伴已经入海了！” 哈丽雅特不为所动，仍然指挥着章鱼与天上的异能者疯狂缠斗，一边微笑道：“我最大的兴趣在于研究。碎片也好，超级人类也好，于我来说都很有实验价值。” 塞西尔闻言，微微拧起了眉毛：“所以，你并不一定非要夺得碎片？” “碎片的效果因人而异，其所展现出的进化方向，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很感兴趣，而且乐见其成。”哈丽雅特没有否认：“不过，用在我身上当然更好，毕竟我本身就是自己最忠实的实验对象。” 塞西尔左躲右闪，同时质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与我争抢？” 一根触须卷住哈丽雅特的胳膊，带着他轻轻后退着，避过迎面而来几百把飞刃。 男人百忙之中，仍礼貌的回答道：“阁下身后跟着的是那群‘白头鹰’，我很不喜欢他们。我不会把碎片让给你，因为‘白头鹰’绝对不会同意让我参与NWA1125的相关研究项目。” 塞西尔几乎立刻就领悟了他话语中的含义。 “白头鹰”指代的只可能是美利坚。 早在几个月以前，“白头鹰”就已经针对哈丽雅特下达过秘密追捕令，只要他被逮捕成功，将会立刻被押送至国家科研所——以实验材料的身份。 哈丽雅特只会成为实验品，而不是参与实验的研究员，这与这位异能者的愿望相差甚远，也是他选择与“白头鹰”对抗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掉进深海的那枚碎片，哈丽雅特可以让给任何一位超级人类，只除了“白头鹰”麾下的塞西尔。 塞西尔闭了闭眼，一手按住耳麦，轻轻道：“长官，您应该都听见了。” “我请求场外援助。” 两秒后，蓝牙耳机里传出一道中年男人特有浑厚的嗓音。 【我听得很清楚。】 【即刻起，取消计划Ａ和计划Ｂ，启动计划Ｃ，全力销毁碎片和在场的所有超级人类。】 【塞西尔，立刻远离目标海域，越远越好。完毕。】 同一时间，行驶在大西洋某处的两艘航母上，上百架舰载机依次出动，舰船指挥官一声令下，所有导弹发射器的炮口开始向南调转方向。 而在南极火山岛几千米之下的幽暗海底，方自明早已收起翅膀，如游鱼般愈潜愈深。 他身边纠缠着不下十只张牙舞爪的深海巨怪，青年猛地向右转弯，躲开某只看不出形状的海怪的深渊巨口，一边操控着领域之力，伸出右手在水中轻轻拨动起来。 几秒种后，海怪们的身形开始急速缩小，不一会儿就全变回了幼崽状态。 深海巨怪：？？！ 一只还没有拳头大的小乌贼从他身侧窜了过来，小乌贼挥舞着触腕来势汹汹，并非常努力的冲着青年喷出了两滴浅黑色的“墨汁”。 大王酸浆鱿：…… 大王酸浆鱿：靠。=皿=凸 方自明压根没看见这小东西，他继续向下深潜了五百多米，终于追上了仍在不停陷落的冰蓝色碎片。 头顶的海水在不安地动荡着，海面上似乎又爆发了什么激烈的战斗，竟是直接波及到了几千米下的深海海底。 方自明似有所觉，仰头朝上看了一眼。 由于某位灰风衣绅士的有意控制，深海中的海水压强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暴涨，即使有领域空间护卫，方自明仍然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不适症状。 与此同时，位于青年右侧不远处的海底火山，开始发出某种类似怪兽嚎叫的沉闷噪声。 他目光一闪，心下隐隐有所觉悟：这座连接着上方岛屿的火山，看样子马上就要“苏醒”了。 一系列危机接踵而至，无一不彰示出一种可能性——哈丽雅特正在某处使用“海王”的力量，阻止他人夺取碎片。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强，开始一点点向内挤压方自明的领域之力。 被变小的巨怪幼崽们上蹿下跳，似乎马上就要恢复原形。 而在距离青年很近的地方，一股股暗红色的岩浆已经叫嚣着从熔岩管中喷薄而出！ 方自明表情一紧，他不再留手，非常干脆的释放出自己全部的精神力。 轰—— 随着一声巨响，海水轰然向着两侧不断排开，方自明在弹指间伸手捞住颤动的碎片，另一只手则顺势勾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双面镜。 岩浆在他脚下缓缓淌过，与水流接触后开始冒出滚滚热气。海水在他两侧激荡起伏，却唯独不敢将凭空而立的青年裹入其中。 就仿佛昔日的摩西分海，青年脚步走到哪里，那一处的海水便自动分开，为他开辟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方自明踏着脚下的岩浆与海浪，一手掀开镜盖，在周围水蒸气的遮掩下，从容不迫的将番尼之石推入了连通着镜中界的微型虫洞里。 而原本正在竭力躲避飞刀和触须、并向着战场外围快速奔跑的塞西尔，被无数追踪导弹、歼击机和轰炸机穷追猛打的唐煜，以及在众多海怪的舍命庇护之下、顶着炮火饶有兴致的观察前两人的哈丽雅特，此时也全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了几秒。 火速收回双面镜，方自明仰起头，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三位超级人类投注而来的灼热目光。 随后，才是正劈头盖脸砸向火山岛周围的，几百枚导弹和鱼｜雷。 方自明：“……” 方自明：“？？！” 卧槽？几，百，枚？？？ 海水自青年脚下劈开了一条通道，却也正好将他暴露在了所有导弹和鱼｜雷的“洗礼”范围之内。 方自明木着一张脸，在即将面临导弹砸脸危机的前两秒钟，飞快地朝前伸出了手。 “我命令你，停止前行。”他猛地扼住眼前代表着世界规则的一缕缕丝线，眼眸中猝然迸发出极盛的蓝光。 所有填装有炸药的飞行器全部凝固在了半空中。 精神力不断向外疯狂宣泄，方自明背上生出一层冷汗，浑身上下都隐隐充斥着能量透支的灼痛感。 青年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命令你……” “从哪儿来的，就给我回哪儿去吧。” 已奔出几百海里的塞西尔骇然停下脚步，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即将爆炸的导弹和鱼｜雷集体调了个个儿，然后朝着北端某个他无比熟悉的方向，嗖嗖嗖的飞了回去。 塞西尔脸色巨变，他下意识按住耳机：“长官，红色警戒！所有导弹和鱼｜雷都在向航母方向折返，请立即撤退！请立即撤退！” 方自明似有所觉，他微微侧头向着塞西尔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边摩挲着指间的某根丝线：“通讯无效。” 塞西尔猛地捂了下耳朵——他的耳麦里一片噪声，显然这东西已经不能使用了。 “ＷＯＷ。”哈丽雅特站在巨型章鱼的一根触须上，被它带动着不停躲避飞刀的袭击：“这又是什么力量？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奇怪。”灰眼睛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这位先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难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吗？” 说着，他拍了拍身后那根潮湿的腕足，顿时就有几只巨型章鱼悄无声息的把触手伸向了下方某处。 咄！ 所有腕足应声而断。 刚刚还与数十架歼击机缠斗的男人，此时已经降落到了哈丽雅特的正对面。 他凉凉的注视着水面下遭受重创的深海巨怪们，原本戏谑的调笑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私有物品（男朋友）被人当面觊觎的不爽和隐怒。 那鹰隼般的眼眸锋利得嚇人，即使被深褐色的镜片遮挡着，也仍然令哈丽雅特感受到了那股视线刮在身上时，所带来的彻骨寒意。 哈丽雅特压了压帽檐：“好强的战意。” 作者有话要说：塞西尔是异能者，他和哈丽雅特都属于有意识的进化，都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进化方向。（所以唐煜说塞西尔是一个“人造”的英雄） 而其他异能者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融合的碎片。=-= ××××× ××××× 大王酸浆鱿（袖珍型）【挥舞腕足】：小拳拳砸你胸口～ 大王酸浆鱿【被弹飞】：啊♂～ 方自明：“？？？” 方自明：“刚刚有事发生过？” 第117章 唐煜轻轻拍了两下手, 十八道超级暴风眼在海面上依次成型。 它们在海上轰隆隆的清剿战场，蛮横的掀翻了那些还来不及撤退的歼击机与轰炸机, 然后迅速夺取制空权。 若有人此时从高空向下俯瞰，就会发现这些暴风眼将唐煜和哈丽雅特所在的海域圈了个圆，看上去仿佛一座另类的角斗场。 唐煜目光阴沉, 用防小三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喂，你想拿这些触手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哈丽雅特怔了怔：“……嗯？” 虽然距离两人很远, 但仍然勉强听见这句话的方自明：“……” 方自明倏地回过头, 对着头顶的男朋友比了个中指。 唐煜假装没看见, 继续对着哈丽雅特撸起了袖子：“来吧，我想打你很久了, 要不是你，老子现在还在家里快快乐乐的喝肥宅快乐水呢。” 哈丽雅特并没有听懂, 但这不妨碍他对唐煜的身份猜测一二：“阁下莫非之前与我有什么瓜葛？” 唐煜：“懒得废话, 打了再说。” 话毕, 他一个振翅, 向着哈丽雅特便是悍然一击！ 砰—— 巨大的海浪在两人中间兀自掀起百米来高, 海浪一层接着一层，如倒流而上的瀑布，妄图阻挡来势汹汹的天空战士。 唐煜凛然不惧, 他右手握紧长刀, 展臂横向一挥，一道浩然刀气破开水幕，为他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通道。 男人速度不减反增, 径自从通道中穿行而过。 双方这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只眨眼间的功夫，就已完成了一次隔空交锋。 哈丽雅特不再多言，他挥了挥手，身下的巨型章鱼便一窝蜂从水下炸了出来。 戴着礼帽的男人后退一步，在被迎面飞来的长刀戳中之前，轻飘飘隐入章鱼群组成的联合防线背后。 唐煜手中再次幻化出一柄长刃，男人甩手便将一只拦路的巨怪剁成两半，口中嗤道：“躲什么？来战！” 哈丽雅特目光灼灼，满眼都是遇到优秀实验材料的欣悦之色。 他并不说话，只一退再退。 而在两人四周翻江倒海的十八道暴风眼，也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移动“脚步”，朝着中间的“角斗场”聚集而来。 两位操控天空和海洋的异能者，便在这越缩越小的“角斗场”里，你来我往的战成了一团。 风起云涌，海啸山崩，不外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借着唐煜缠住哈丽雅特的当口，方自明匆匆跃出海底，踉跄着落在只剩下五分之一大小的火山岛上，然后按住心口急促喘息起来。 他抬手在鼻子下面随意一抹，偷偷将几滴鼻血蹭在袖管内侧，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喘着气休养生息。 刚刚接二连三的释放力量，已经令他体内的精神力濒临枯竭，方自明浑身酸痛疲惫，简直想就地躺倒昏睡过去。 但…… 青年握住某根丝线，轻轻一扯。 那些悄悄将他包围起来的海怪瞬间缩小，而后全部扑通扑通落进海里，每一只的个头都与浅海中漂流的浮游生物不遑多让。 方自明没精力一一击杀它们，便只拨乱了这些凶兽的生长时间，让它们再做一次可怜无助又柔弱的低等海洋宝宝。 “那个塞西尔好像跑远了。”他低声嘟囔，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痒，连忙重新扬起头，一边轻轻擦掉鼻血：“说起来，那些导弹和鱼｜雷，应该也差不多送到目的地了吧……” 正一边如此说着，方自明侧耳静听，果然捕捉到了自极远的北方一路传过来的隆隆震动。 屁股下面的岛屿微微摇晃，海浪愈发高涨。 这似乎是大西洋某处海域的不平静，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不管怎么说，祝他们好运。”他随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敷衍道：“阿门。” 对于这些试图拿导弹砸他天灵盖的“白头鹰”，方自明完全没有好感，甚至还想对其踩上几脚。 另一边，唐煜拎着一头十米多长的巨型章鱼，浑身是血的飞了回来。 方自明被他这造型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肩膀受伤了？怎么流了一身的血？” “有一半是哈丽雅特的。刚刚捅他腰子的时候，滋出来的血溅了我一身。”唐煜浑不在意，他抹了把脸，一边将手里那只巨型章鱼轰的一声扔在岸边，一边收起翅膀：“那家伙，近战打不过我就用鱼海战术，他自己躲在后面冷不丁就跑路了。啧，匿迹潜形这招真是麻烦。” 按理说，拥有１.５枚碎片的唐煜，精神力应该没有哈丽雅特强悍。但奈何附近还有个随时可能加入战场的方自明，哈丽雅特不愿腹背受敌，便干脆了当的选择撤退，半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方自明还在感慨这家伙行动果决，冷不防身边的男人弯下腰，单膝跪地俯身凑到他面前。 唐煜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压迫着他朝自己仰起脸庞。 方自明回过神来：“怎么？” 唐煜拧着眉，拿粗粝的指腹在他鼻子下面擦了两下：“你在流鼻血。” 方自明任他擦拭，坦然道：“我精神力透支了。幸亏哈丽雅特刚才没看见，不然肯定不会走得这么干脆。” 唐煜拿眼在他脸上狠狠刮了几下，似十分不赞同他这种做法，但也没说什么训诫的话语。 “在战场上负伤，是勋章，也是炫耀的资本。”男人站起身，顺便也把浑身无力的方自明拉起来抱进怀里，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但我不得不说，你下次如果还这么不要命的和人硬刚，我回家肯定是要揍的你屁股开花的。” 方自明莫名觉得菊花一紧，转眼又看见唐煜手中多了把长刀：“你……”拿刀做甚？ 后面的话还未问出来，唐煜已经手起刀落，将地上那只还在扭动的巨型章鱼切成了“一颗章鱼头”和“一堆章鱼须”。 唐煜扔掉刀，捡起其中一条六米多长的肥壮腕足：“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方自明：“……” “章鱼刺身，爆炒章鱼丝，最后再来个章鱼小丸子。”唐煜将手里的食材上下颠了颠：“一鱼三吃，完美。” “呃……”方自明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示意唐煜再多打包一条腕足带回去，毕竟他们明天和后天也是要吃晚饭的。 片刻后，一道通向镜中界安全屋的空间裂缝在小岛上缓缓开启，带着两位异能者和两根巨大的章鱼腕足，一同消失在风暴还未平息的南极海面上。 而在距离海岛近千海里之外的某处。 哈丽雅特靠坐在一座高大的冰架边缘，他一手捂住被血浸湿的右腹部，微微阖着眼，似在思考着某些未知的问题。 辽阔浩瀚的海洋在他脚下泛起一圈圈涟漪，精神力顺着洋流无限延伸，不多时，已经将此处所有超级人类的动向全部反馈给了他。 哈丽雅特摩挲了一下横躺在冰面上的手杖。 三个超级人类，三种进化方向，三份实验材料。 三个他都想要。 只可惜，现今看来，他恐怕只能带走其中的一份“材料”。 比如那个即将经过此处，还未发现自己已落入海兽巨口的，落单的塞西尔。 南极海域上的战斗还未就此停歇。 不过，那已经与方自明和唐煜没什么干系了。 两人滚回镜中界，一个飞快地昏睡了过去，另一个则还有些精力干些别的。 唐煜把自己男朋友按在床上脱得只剩条内裤，伸出两只魔爪将人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发现果然除了精神力透支再没别的外伤，这才转身掏出药箱，抽空处理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那个血洞。 他肩头的血洞既小又深，是被哈丽雅特拿手杖戳出来的，且险些被人家戳了个对穿。 但唐先生显然并不觉得这小伤口有多么严重。 他三两下替自己包扎好伤口，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处理那两条盘踞在客厅地板上的章鱼腕足。 “先切成段，再出门弄几个冷冻柜回来，家里的冰箱估计也装不下这么多的章鱼肉。”唐煜摸着下巴，手里蓦地多出把菜刀：“不然我先尝尝生吃是个什么味道……” 几分钟后。 唐先生端着一碗蘸料，蹲在客厅餐桌旁，独自一人干掉了大半条章鱼腿儿。 并且发出了对美食无比渴望的声音。 “哈丽雅特手里的那枚碎片，嗝，必须弄到手！” 为了更多的章鱼鱿鱼帝王蟹！扇贝鳞虾长寿鱼！哈丽雅特必须死！ 一天后，方自明头昏脑涨的半血复活。 唐煜把青年拉到客厅，然后交给他一双筷子：“来，什么都别说，先干了这碗章鱼须。” 于是，两人各自端着一碗酱料，吃光了剩下的那一条半的腕足。 方自明在饭后拉着唐煜打商量：“不如我们再去南极进一趟货你看怎么样？” 唐煜：“我认为这个建议极好。” 方自明果断跑进厨房，扛了几个用来“装货”的脸盆：“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此后二人又是如何利用异能多次往返南极“进货”，自不必一一道来。 且说方自明身体彻底好转之后，他俩又回到现实世界，安安生生呆了一个礼拜，方自明这才重新和唐煜提起最后那枚陨石碎片的处理问题。 与此同时，他也将自己关于碎片的某些猜想，一并同唐煜说了个大概。 唐先生摸了摸左手手背上那处皮肤，继而开始发散思维：“所以，这东西其实是你留给我的定情信物？” 方自明冷不防被口水呛到，掩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啊，章鱼怪真好吃。” 唐煜：“嗝。” 正和塞西尔打架，准备召唤章鱼的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一脸空白】：“我的鱼宝宝们呢？？？” 第118章 说起这些事时, 两人都还在Ｂ市。 方自明刚刚到特事部述过职，与罗文简要说明了发生在南极洲的这起异能者争斗。 乍一收到这份消息, 罗文并没有太惊讶：“我有收到类似的情报，毕竟华国在南极半岛设立了好几个科考站。而且，那天你们的动静可不算小。” 方自明了然的点点头。 这也是他选择向特事部坦白其中一部分实情的原因之一：自己当日跟着唐煜, 与塞西尔和哈丽雅特轰轰烈烈打群架的事情，一定瞒不住几个超级大国的高层要员。 罗文听罢, 伸手招呼助理取来了相关文件, 一边看一边核对：“所以, 加上你在内，一共有四位超级人类曾经聚集在南极？能具体说说都有哪几位吗？” 方自明点点头, 着重描述了一下哈丽雅特和塞西尔的特征，他没提唐煜, 只说自己也得到了一位朋友相助, 而那位朋友之前与哈丽雅特有很大的过节, 所以愿意与自己临时结盟。 “他叫BLACK。”他毫不犹豫的借用了BLACK的人设, 并在心底小声说了句抱歉。 罗文示意助理把情报全部记下来, 又问：“械斗的起因是为了争夺碎片？” “没错。”方自明没有否认：“异能者对番尼之石有一定的感知能力，且它会一直蛊惑我们寻找和抢夺。” “除此之外，塞西尔背后的“白头鹰”, 似乎一直致力于研究和搜索所有能找到的无主陨石碎片。至于哈丽雅特为什么也会在那里……我猜测, 他手中大概握着一支比较厉害的情报网。” 罗文嗯了一声，侧头看向他：“那么，碎片现在又在谁手上？” 方自明脸不红心不跳, 目光坦然的迎向这位部长。 “它消失了。”他轻轻道。 罗文怔了怔：“……嗯？消失是指？” 方自明斟酌了一下措词：“我认为，那枚碎片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罗文惊讶的扬起眉毛，一边示意他继续说。 “那时候，哈丽雅特控制了海底的所有生物，且能肆意改变海底的生态环境，比如火山的沉眠与复苏，还有海水中压强的高低变化。” “哈丽雅特和塞西尔、岩浆和海怪、鱼｜雷和导弹，还有满天乱飞的歼击机和轰炸机，要想从这些阻拦中捞出一枚小小的碎片，真是难上加难。”青年露出一丝苦笑，慢吞吞的说：“所以，我倾尽全力，在碎片被其他人抢到之前，开出了一个很小的虫洞。” 罗文：“虫洞？” 方自明眼中带了点儿遗憾：“我总不能真的让那两人得到番尼之石，还不如把碎片扔得远一点儿，让所有人都退回到最初的起跑线上，谁也当不了赢家，这样最好。” 罗文看着他，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似是接受了对方的说辞，再次问道：“虫洞的另一头是什么？” “我不知道。”方自明仍然回答得非常干脆：“有可能是另一片宇宙星系，也有可能是位于其他维度的新世界。” 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第一次尝试开辟这种虫洞，还不太熟练，所以并不确定它后面连着的是什么地方。” “不过，那里肯定已经不属于地球了。” 时间快进到几个小时后。 方自明谢绝了郭组长替他申请小区员工宿舍的好意，出了特事部就和唐煜窝在Ｂ市的酒店里，一边啃着从镜中界带出来的海鲜，一边讨论之前与罗文交谈的细节。 唐煜：“所以，之前说好的要和顶头上司搞好关系，彼此信任呢？” 方自明幽幽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这枚碎片与唐煜干系甚大，方自明才懒得编那种丢人的台本去忽悠罗文，说不定就连南极之行他都不愿意往里掺和。 不过，说到底，唐煜的碎片其实也是未来的方自明折腾过来的，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他自己，怨不得别人。 方自明自怨自艾，愤愤地又夹了一筷子章鱼刺身。 “BLACK还好说，他应该不会介意帮你遮掩一下身份，我报告上说他在南极痛扁了哈丽雅特一顿，BLACK肯定超高兴。”他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至于罗部长那边……只能以后再找机会，看能不能从别的方面补偿他们一下了。” 唐煜看他那小模样，干脆扔下碗筷，把人拎过来捞进怀里，捏着下巴亲了个天昏地暗。 亲完以后，他还要笑眯眯的扛着方自明摔进身后的床铺里，单手扯开被子把两人裹成一团，然后装模作样的表示“感谢壮士倾力相助”“奴家一定以身相许”云云。 方自明浑身巨震，鸡皮疙瘩瞬间冒出头来，青年毫不犹豫飞起一脚，顺应本心将这混货踹到了床底。 假模假式的互相殴打了一阵，方先生将唐先生压在床上，来回找了几个角度，然后一脑袋枕在人家腹肌上，并发出满足的喟叹。 唐煜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口中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所以按照你的说法，从未来的你将碎片丢给我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过去和未来的时间线，就已经开始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方自明：“是的。” “未来的我在那时也曾隐晦的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当时我以为这是什么人的恶作剧，所以并不怎么在意。”他侧过身，脑袋从腹肌滚到了胸肌上：“这有点儿像……唔，有点儿像是从原本的世界延展出了一个分支，类似平行世界那种感觉。” 唐煜了然道：“这里面最直接的影响，大概就是在‘未来的你’的干预，我获得超能力的时间被有意提前了。” 方自明：“没错，而已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间，肯定也比原先提前了不少。” 唐煜哦了一声，回忆了一下两人初回相遇时的场景，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自明显然也看出他在想什么了。 唐煜：“嘿嘿嘿。” 方自明：“……不管你在想什么，反正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唐煜：“不，我坚信你就是故意趁我洗澡脱光光的时候，掐着点儿掉进我浴室的。” 方自明：“！” 唐煜：“后来就更主动了，直接掉到我卧室床上，还意图对我行那不轨之事……” “你可赶紧给我闭嘴吧，我没一次掉在你床上过，我谢谢你了。”方自明翻了个面儿爬到唐煜身上，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摇来晃去：“明明是很正常的抢夺碎片，为什么被你说出来就显得这么黄色？” 唐煜险些被他摇出残影：“哈哈哈哈哈——” 方自明：“……再笑我发飙了，我真的发飙了！” 方自明伸手去捂他的嘴：“靠，好歹给我点面子。” 唐煜点点头，抖得仿佛一位帕金森重度患者。 等过了好一会儿，唐先生止住笑意，按住青年仍然捂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啊，怎么办，真可爱。” 方自明立刻就想把手抽出来。 唐煜弯着眼看他，突然道：“开车吗？” “……”方自明险些又被呛到：“你……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说正事的么？” “没办法，实在是我面前的这个小朋友太可爱。”唐煜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声音也愈发显得低沉而有磁性：“还没见面，就先送我钻石（陨石碎片），偷窥我洗澡，最后还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打包运到我面前。如果这还不算爱……” 方自明短促的呃了一声。 唐煜垂下头，在青年耳边轻轻道：“教练，我想……” 方自明左耳一抖，忍不住伸手捂了捂那只耳垂：“你怎么什么都想……咳，你的手在摸哪里？” “摸我的‘迈巴赫’。”唐煜钳住方自明的腰，将他猛地向上一提，顺便露出一个荷尔蒙泛滥的笑容：“宝贝儿，高速一日游，拼团吗？” 方自明：“……” 方自明：“…………” 青年握住钻进他衣服下面那只手，想拒绝又有些蠢蠢欲动，最后只得冷静地说：“我只拼两……不，三小时游，再多免谈。” 唐煜哪管他说了什么，直接应道：“没问题。” 遂翻身关上车门，与自己的“迈巴赫”激情互动，一直将车开上了秋名山顶。 第二天，两位车神神清气爽的退掉房间，重新进入镜中界。 方自明将黑色金属盒从抽屉中掏出来，小心地摆在唐煜面前。 后者挑了挑眉：“你说，我如果就这么打开它的话，手背上那片“未来时”的碎片会不会直接爆炸？” “爆炸肯定是不可能的。”方自明斟酌着说：“我觉得吧，最正常的情况应该是你的无限刀制能力彻底消失，但盒子里这枚会不会也受到什么影响，我就不知道了。” 唐煜突然有了兴致：“那我岂不是有机会重新融合碎片，然后再有意识的选择超能力进化方向？” 方自明想了想，觉得这想法倒也有些意思。 唐煜接着说：“这法子要是可行，你说我到时候是应该握一把钞票，还是握一根章鱼触手比较完美？” 方自明：“……” 方自明面无表情的把金属盒收了回来：“这个法子应该不可行，我确定。” 其实两人之前已经商议好了处理的方法，届时方自明利用镜中界那几扇特殊的大门，将这枚碎片再度送回过去某个时段的唐煜手中，从而将整个事件制造成一个闭合的环。 这其中，所有过程都需由方自明单独完成，唐煜作为“事件直接当事人”，为了避免突发状况产生，他只能守在安全屋静候佳音。 当然，唐先生还可以在大后方给男朋友加油鼓气，比如打CALL双击６６６什么的。 唐煜摩挲自己的左手手背：“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方自明正色道：“今天，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我是你的什么？” 唐煜：“你是我的迈巴赫。” 方自明：“为什么呀？” 唐煜：“因为我是一名职业‘赛车手’。” 第119章 镜中界, 安全屋走廊，１０６号房门外。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 抬起手臂，将掌心贴在那扇沉重的金属门板上，然后轻轻一推。 没有推动。 方自明：“？” 他歪头想了想, 转身冲着跟在后面的唐煜做了个撵人的动作。 唐煜嗤道：“怎么跟防贼似的，这镜子难道还知道害羞, 不让人瞧吗？” 方自明哄小鸡仔似的哄他：“快给它个面子, 好歹人家也是世界枢纽, 排面不能丢。” 唐煜便捏着方自明亲了一口，然后才将手里拎着的背包递给对方。 背包里装着那只金属盒, 还有一些必备的求生物品，唐煜盯着方自明将包背在背上, 旋即伸手朝青年比了个“一切小心”的手势, 一边慢吞吞的迈步向后倒着走。 等男人一直退到１０１门口, 方自明才终于推开了１０６那扇封闭的大门。 门后的房间里没有光, 方自明一步迈进去, 仿佛置身在一处废弃封闭的储藏室里，四周完全感觉不到有气流在涌动。 他一边走，一边轻轻吸了口气, 隐约能闻见一股冷硬的金属味道。 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蓦地, 有光一点点自前方浮现。 方自明微微眯起眼，等那光芒渐渐强盛起来，才终于勉强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和他想的一样, １０６号房整体面积还不到４０平米，房间内只有四面墙壁，以及摆在正中央的那座两米多高的椭圆形落地镜。 微弱的光芒便是从落地镜的镜面上散发出来的。 方自明在距离镜子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中的光芒已经转换成了熟悉的冰蓝色。 于是，在开启了领域之力的青年眼中，这间４０平米大的小空间里，所有的景象已大不相同。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银白色丝线贯穿了整个房间，它们的一端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延展，另一端则全部汇聚在一起，整整齐齐的隐没于落地镜后方的幽暗阴影里。 这些银白丝线若隐若现，看起来就像是没有实体的激光线条，其中一部分直接笔直穿过青年的身体，继而又穿透墙壁和门板，连接向世界各处不知名的地方。 方自明的视线掠过丝线，在落地镜那暗金色的金属边框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恍然回神。 “这不就是我刚刚掉进镜中界的时候，摆在安全屋客厅里的那面镜子吗。”青年若有所思，喃喃低语道：“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眼熟。” 原来早在第一天进入这里时，此间的世界枢纽就已经同他打过招呼了。 方自明莞尔一笑，冲着这面造型古朴的落地镜微微欠身，算是回了它一个迟到的问候。 落地镜的镜面闪过一层微光，继而渐渐映照出方自明的倒影。 方自明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镜子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边框纹路：“你有自我意识吗？” 一根丝线落在他身前，青年信手捻住，无数信息纷沓而至，方自明垂眼立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世界枢纽并没有自我意识，它所拥有的，从来都只是世界的意志。 方自明放开那缕丝线，心中一动：“而我现在是此间的主宰。” 所以说，我的意志，即这个世界的意志？ “这就好办多了。”他自语道。 接着，方自明取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那只装有陨石碎片的黑色金属盒。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回溯时间，寻找过去的唐煜和自己所在的位置。第二，处理碎片，并给过去的自己留下一些提示。 因为世界规则不允许同一生命体的过去时和未来时正面相遇，所以方自明不能直接进入１０３号房回到过去，他需要借由某些特殊道具的辅助，辗转与过去的自己见上一面。 而这件辅助品，方自明想了又想，觉得１０６号房里的世界枢纽应该还算合适。 如此想着，青年抬起手，在镜面上轻轻一拂。 落地镜后方，汇聚在一起的所有丝线蓦地全部抖动起来，方自明没去看它们，他只注视着立在眼前的世界枢纽。 方自明周围的环境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狭窄的房间倏忽间消失不见，青年凭空而立，四周围全是分崩离析的镜子碎片，它们中有一些正兀自旋转着，还有更多的则在纷纷扬扬的向下坠落，不知是要落向何处。 此间仿佛在下一场极其盛大的碎片雨，倾盆而下的“暴雨”将黑发蓝眸的青年包裹其中，镜子碎片的边缘锋利而尖锐，却温温柔柔的没有伤他分毫。 在无数镜片的环绕之下，方自明微阖双眸，低声道：“回溯时间——三个月前。” “２０１８年，４月２8日。” “搜索唐煜的位置，开始吧。” 话音刚落，所有向下坠落的镜片开始快速上浮，始终在进行自转的那部分，则纷纷逆时针旋转起来。 而在１０６号房以外的地方。 １０３、１０４、１０５号房间的大门訇然中开，原本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的唐煜倏地抬起头，正好看见那几扇金属门向外弹了弹，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重重的合上。 男人看了眼头顶的白炽灯，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能量干扰，几个灯管里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全部炸裂一般。 三个房间内的特殊力量各自疯狂运转。 方自明面前的落地镜里，镜面上飞快闪过无数毫无关联的奇怪画面——高山原野河谷汪洋、黄昏拂晓赤日凉月、破碎的宫阙神殿、刀尖上起舞的蝴蝶、现代都市、原始部族、未来星际、甚至还有十维空间尽头处的某一个点。 他看见流星分裂成九片，看见南极无人岛上沸腾的岩浆，还看见另一侧的自己，“他”胸口闪烁着蓝光，也正惊疑不定的朝着这里看来。 这些画面一帧接着一帧，凌乱纷杂却又遵循某种轨迹，方自明在等待的过程中，随手接住一枚正缓缓上升的镜子碎片。 那碎片在他指尖只停留了一瞬，便立刻化为无数光粒，星星点点消散在空中。 方自明一时觉得新奇无比，便又捻了几枚来玩儿，一时间弄得周围全是光斑飞舞，好似招来了一大群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大概经过了五六秒钟的检索，落地镜上的画面不再跳动，最后定格在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内部。 方自明认出这果然是他第一回遇见唐煜时，对方身处的那间出租房。 画面中，一个身材近乎完美，穿着黑色棉背心和廉价迷彩裤的大龄男青年正叼着烟卷，举着吸尘器，满脸不耐烦的敷衍着打扫卫生。 方自明暗中观察了一阵，看得有些想笑。 男人身后摆着一张单人床，在远一点儿的地方是半敞着的玻璃窗，看样子应该是出租房的卧室。 方自明摸着怀里的金属盒，想了想，又反手从背包里掏出纸笔，借着周围还在闪烁跃动的点点星光，在纸上慢慢写下几行飘逸的字迹。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礼物，来自一位非常重要的老朋友。】 【不许扔掉，也不许弄丢，不然罚你睡地板。】 【BY．F（十天后见）】 卡片上的内容，与当初那张已截然不同。 世界线从这一刻开始，似乎又延展出了一条全新的分支。 镜子的那一侧，穿着黑背心的男人放下吸尘器，懒洋洋地叼着香烟走出卧室，踱到玄关处准备迎接敲门的外卖小哥。 镜子的这一侧，方自明毫不犹豫的迈开长腿，他撞入镜面，穿过连接两个世界的镜子通道，须臾间已站在了这间出租房的小小卧室之中。 知道唐煜的各方面都极为敏锐，方自明小心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和呼吸的声音，静静在房间中环顾了一圈。 凌乱的单人床，敞开的独立衣柜，床边的简易书桌，搭着几件衣服的靠背椅，以及悬在墙上的空调挂机。 方自明打开金属盒，将纸条折好与碎片摆在一起，然后合上盒盖，重新设置开锁密码——很显然，密码只可能是唐先生的生日。 做完这一切，他俯身将盒子放在地上，手指轻轻一推，金属盒便嗖的一下滑到了床脚边。 刚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饭盒的男人眼神一凛，眉毛微不可查的扬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屋内，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不动声色的慢慢往回走。 方自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青年冲着卧室门外抛了个飞吻，同时身体向后仰倒，无声无息的穿过镜面再次消失在原地。 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前后花费的时间大概连五秒都不到。 在他走后的第二秒钟，唐煜便拎着饭盒返回了卧室。 第三秒，男人已将整个房间扫过一遍，没发现陌生人进出过的痕迹。 第四秒，他用脚尖拨弄床脚旁的黑色金属盒，一边叼着烟将饭盒扔在桌上，一边将那小小的盒子踢过来再踢过去。 盒子里的东西被迫发出咚咚咚咚的响声，听起来体积不大，像是金属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三个月前的唐煜将盒子捡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对着阳光看了两眼。 镜子的另一侧，方自明返回１０６。 他没再关注三个月前的唐煜，开口道：“２０１８年，４月２8日。搜索方自明的位置。” 镜子中的画面一转，倒映出他熟悉的那间客厅。 镜中界１０１安全屋的客厅。 方自明看过去的时候，恰巧另一边的自己也刚从卧室走出来，正一脸茫然的伸手去捏自己大腿，仿佛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的异能不会变，还是无限刀制=-= ××××× 方自明【骄傲叉腰】：“请叫我月老，不用谢。” 唐煜【鼓掌摇荧光棒】：“给老婆打Call，666666——” 第120章 方自明看着这样的自己, 忍不住勾起唇角，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真糟糕, 我好像和唐大宝学坏了。”他小声嘟囔：“竟然还有点儿想调戏过去的我自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攻自受？” 噫！ 方自明浑身一阵哆嗦，同时隐晦的搓了搓手臂上纷纷冒头的鸡皮疙瘩。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另一侧的自己已经将房间内的门窗全部检查了一遍, 发现并没有问题后，才重新返回客厅。 青年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和戒备, 谨慎地观察着这面突然出现在家中的巨大落地镜, 以及里面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此时刚刚与碎片完美融合的方自明, 显然还未察觉到这里已不再是现实世界，他仍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在家睡过了头, 至于客厅里多出来的镜子，多半是什么人有意为之的恶作剧。 毕竟, 任谁在自己家里醒来, 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去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都有问题。 就像三个月前的方自明, 他睁眼后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卧室, 原本紧紧绷着的精神立刻便放松下来。 当然, 他肯定会猜测自己之前大概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在流星事件中受了些伤，在医院昏睡多日后被朋友或家人带回家里修生养息，亦或干脆认为之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奇怪噩梦, 醒来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却不曾想, 他早已落进了一个奇诡的世界。 方自明如此思量片刻，不禁对从前的自己颇有些同情，遂抬手对着镜子那头勾了勾食指, 示意对方靠过来说话。 身处过去时的青年皱着眉，上下打量他：“这是什么玩意儿。黑科技？伪装成落地镜的投影屏幕？” 听见这句话，方自明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 没错，他曾经就隐隐有些预感，当初说过类似的话之后，镜子里那个“未来的方自明”就一度用围观弱智的眼神在围观自己。 过去时的青年还在义正言辞的教育他：“你们是哪里来的诈骗团伙？怎么把这么大个东西搬进我家的，难道你们撬了我家大门？喂，你不会就是个GIF动态图片吧，你等会儿，让我找找这玩意儿的开关到底安在什么地方了……” 方自明：“……” 方自明扶着额，小声嘀咕：“啊，我以前是这么傻逼的吗。” 过去时的青年一乐：“哎，哥们儿，还挺有觉悟的啊。” 方自明表情奇异，欲言又止：“不敢不敢，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如此一来二去，对面青年的敌视情绪竟也减轻了不少。 两位身处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终于开始隔着落地镜展开对话。 方自明首先道：“如果我说，我是三个月后的你，你会怎么想？” 过去时的青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张口就道：“你好，我其实来自未来，我在三个月后获得了超能力，和外星人打架的时候被打飞了，刚才还掉进了黑洞，现在身无分文，只能通过这面魔镜和过去的自己进行联络。” 他熟稔的继续编：“我现在需要９９９９９９RMB当路费，等我从黑洞里爬出来就还给你，还会送你一套绝版外星人手办，我的银行账号是ＸＸＸＸＸＸＸ，转账后跟我说一下。么么哒。” 过去时的青年：“怎么样，这个故事模板用着还趁手吗？” 方自明：“……”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过去时自己的浓浓恶意：“好吧，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过去时的青年掏出手机，后退了几步：“我还是报警吧，和你们真没什么好说的。” 方自明静静看着他解锁屏幕，提醒道：“这里没信号。” 过去时的青年：“……靠，你们把信号屏蔽了？” 方自明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话，你仔细听一听，外面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 过去时的青年：“？” “啊？”青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自明：“建议你打开窗户向外看一看。现在你这里应该是上午八点左右，这个时间段，小区里应该还有很多老年人在楼下晒太阳。” 青年疑惑的看向他：“那又怎么样？” 方自明指了指窗户：“给你五分钟时间，去看看吧，看得仔细点儿。” 五分钟时间，够青年在窗口瞭望一圈，再下楼溜达一个来回了。 果然，方自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青年猛地从外面冲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的抓住落地镜的边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既有震惊，又满是不可思议。 青年呼吸急促，一边哑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小区里一个人都没碰见……我住在这里两年，从没这么安静过，连门岗办公室的保安也不在，外面的马路上空空荡荡的……我的手机还一直没有信号……” 青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张了张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我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吗？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方自明垂眸，低声说：“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你曾经的那个世界了啊。” “接下来，我说你听，你所疑惑的那些问题，我都会尽可能的回答你。” “我的时间不算很多，我们就从……唔，就从番尼之石开始说起吧。” ××××××××××× 十分钟后，方自明中断了与过去时自己的连接。 他站在镜子前，静静地闭眼恢复精神力，一边将之前与另一个自己的对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自言自语着说：“头一个礼拜总是比较难熬的，在影鬼到来之前，孤独才是那里最可怕的东西。” “不过，十天之后，‘你’大概就能收获一位强力的同伴了。” 想到这里，方自明眼中的光又重新亮起来，继而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镜面：“这应该又会是一条全新的时间线，我和那家伙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哎，好想看一看……” 方自明眼神来回乱瞟，他环顾四周，似乎有些做贼心虚：“我就看一眼，只看一眼哦。” “调频新的世界线，回溯时间，一个月前。搜索目标……嗯，两个目标，唐煜和方自明。” 镜子里的画面再度变化起来。 方自明好奇的将脸凑过去，并逐渐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眉心点痣的俊美青年俯着身，他单膝跪在床沿边，正用一只手将那位凶悍又英俊的男人按在床上，一边慢慢垂下头，压着对方互相交换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吻。 ——唇齿交缠，耳鬓厮磨，青年蓦地抬起头，微微喘息着，朝向这边似有若无的横了一眼。 方自明：“……” 方自明：“？！” 方自明倒抽一口气，同时被嚇得向后蹦了两步。 卧槽？这么劲爆？！ 新的时间线里，自己怎么看起来一副很牛逼的样子？ 瞧瞧！瞧“他”摁着唐大宝的那个模样，跟他刚刚在镜子里看见的那个“傻逼”简直判若两人！判若两人啊啊啊！ 方自明在原地上蹦下蹿的来回跳跃了十来下，他满脸通红，浑身发热，臊得简直说不出话，只感觉好似有一缕热气正从自己天灵盖处缓缓腾起，在空中拐着Ｓ型的弯越升越高。 一直消化了足有五六分钟，青年脸上的红潮才缓缓消退。 他舔了舔嘴唇，一时间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抹了把脸，小声道：“卧槽。” 那个…… 好、好像有点带感，还有些小赤鸡呢…… 方自明猛地摇了摇头，抱住脑袋呻｜吟道：“冷静！带什么感，刺什么激，我一点儿也不羡慕！” 此时该办的事已然全部搞定，按理说应该可以收手退出此间世界了，但方自明正心神摇曳，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他生怕自己现在一走出１０６的大门，就会忍不住跑过去压倒唐煜，然后再把刚刚从镜子里看到的东西全部实践一遍。 方自明默默抓住书包带：“咳，不然还是等会儿再出去吧。” “也许我可以趁这机会，多使用几次世界枢纽，来观察其他异能者的情况。” 比如那个“人造英雄”塞西尔，或者哈丽雅特…… 方自明给自己找了个还挺合适的借口，他拍了拍心口，对着镜子道：“倒推当前时间线，搜索目标……塞，唐，唐煜……” 方自明：“……” 方自明猛地伸出尔康手：“不不不，不是，我再来一遍！再给我个机会！” 落地镜冷漠的又开始“高山原野河谷汪洋”，仿佛一个无情的搜索引擎，忠实的要将老板的命令履行到底。 唰的一下，镜面里倒映出某个英俊的男人，正用一对宽大华丽的羽翼，戏谑的裹住了他身前的黑发青年。 方自明捂住脸，有气无力的拍打镜面。 “我到底在干嘛啊……” 镜中画面还在不断变化，里面有一些是方自明熟悉的，还有一些是他没见过的，不过里面无一例外，全是唐煜的各种剪影。 方自明：“停吧，停停停，行了我清醒了真的真……” 突然，他停下来，愣愣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那明显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景象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神凶狠，浑身浴血的站在一堆尸体和枪械中间，背上歪歪斜斜的扛着一个死去多时的中年男人。 ——某个全副武装，提着把突击步｜枪的大胡子男人打量着少年，然后慢慢走过去，向他伸出一只手。 ——“嘿，小子。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个正派的赏金猎人，不是挟持游客的那些恐怖分子……哦，我听见你在偷偷骂我了，詹姆斯，让我和这小子说几句话，就几句！” ——“小子，你父亲已经死了，这很不幸，但你必须学会坚强。” ——“是这样，我其实缺个儿子……” ——“咳，那个，你想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全新世界线的方自明：“听说你管我叫傻逼？” 当前世界线的方自明：“……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第121章 方自明眨了眨眼, 慢慢将手贴在镜面上，隔空摸了摸那少年沾满鲜血的脸颊。 这应该是唐煜在十几岁时曾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他后来一直没有回国。相处这么久, 也一直没和我提过他的家人。”方自明皱起眉，自语道：“老天，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在偷窥他的隐私。” 他触电般收回手, 心中念头刚起，镜面上的景象便呼啦一下全部消失了。 随着世界枢纽的检索功能被强制关闭, 周围漂浮旋转的镜子碎片也跟着隐入黑暗, 周围气流渐渐凝滞, 方自明后退半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狭窄的小房间里。 因为他的意志, 这里再次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青年静了两秒，伸手摸了摸镜子边缘装饰的花纹。 “我走了。”他轻轻道。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银白色丝线, 方自明转过身, 一语不发的拉开门板, 迅速离开了１０６号房。 砰。 金属门被人从外面合上, 房间中最后一丝光芒也沉寂了下来。 房间外, 方自明揉按着眉心，脸上留露出一丝疲态。 没走几步，青年便被等在走廊里的唐煜拦腰抱起来, 男人叼着烟, 单手便将他搂进怀里，一边迈步朝１０１安全屋走去。 “嚯，又透支了。”唐煜啧了一声, 将抽到一半的香烟掐灭，顺势推门进屋。 方自明直到出了１０６，才终于感到精神力使用过度的那股熟悉的灼痛感。 但痛感很轻，稍事休息后就又是一条好汉。 他没出声辩解，索性把唐煜当做代步工具，被男朋友一路“搬运”到卧室床上，心底却又不由自主联想到，之前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染血少年。 真是糟糕。方自明想：我刚才为什么要手贱去回溯唐煜的时间线？我就应该办完正事，然后赶紧撤退才对。 唐煜捏住他的下巴，低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这幅要哭不哭的表情，难道行动失败了？” “……当然是成功了。”方自明掰开他的大手，将自己沉进柔软的被子里，含糊地说：“就是能力使用太多，现在有点儿精神不集中。” 唐煜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了解，你这是需要补魔了。” “哈？补啥？”方自明眼看对方后退一步，一抬手便把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青年立刻就将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 他向后撑着手肘，将上半身抬起来：“等会儿，你脱衣服作甚？卧，卧槽……？” 唐煜握住他的一只胳膊，同时单膝跪在床沿边，微微俯身，用唇抵着他的额头亲了一口：“乖，帮你补个魔。” 方自明：“……” 方自明：“？？？”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有点儿眼熟，他好像刚刚才在某面镜子里看见过类似的一幕？ 但两个人的位置不太对啊！ 那厢，唐煜已经用粗粝的拇指蹭了蹭他的下唇，随即低头咬了上去。 方自明思绪被打断，一时间再想不起那些伤感的血腥的亦或充满硝烟气息的画面，满眼看到的都是自己男朋友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方自明心中微动，昏昏然的想：我，我觉得我可以！ 于是青年猛地翻身而起，手臂和双腿同时发力，两人在床铺上迅速颠倒位置。 方自明一手贴在唐煜的胸肌上，将他使劲向下压，另一只手锁住他的右手腕，而后整个人都跨坐在唐煜精瘦结实的腰腹部，做出一副准备强攻的姿势。 唐煜扬着眉，全程任他施为，只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方自明咳嗽了两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唔，回溯时间的时候，看见另一条时间线里的你被我压着，这样又那样的欺负了一百遍。” 唐煜闻言把头扭到一边，默默用空闲的左手捂住嘴：“……噗。” “靠，你笑什么。”方自明有些羞恼，干脆用手挠他胸肌，不满道：“你觉得我压不住你吗？” 这一爪子下去，直接将唐煜的心火挠出几丈高。 男人猛地钳住方自明那截微微弯曲的腰肢，他右手仍被青年攥着，左手却炽热滚烫，烧得对方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你当然压得住。”唐煜一点点将他重新扯回来，男人眼睛里燃着火，声音沙哑地说：“一会儿你就一直压着我，一边压一边自己动，你看怎么样？” 方自明：“……” 方自明：_(:з)∠*)_我觉得不行。 第二天，方自明扶着腰，一边猛踹旁边走路带风的唐大宝，一边被对方按在怀里，两人一起离开了镜中界。 恰好当天中午，方程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方大哥眼见自己弟弟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几步还要扶一下腰，忍不住问他：“你这怎么回事？怀孕了啊？” “我肾虚……我腰子疼……”方自明瘫在餐厅座椅上，一脸生无所恋：“我就不该看（１３岁的）他可怜，就对（２６岁的）他心软……” 方程：“？？？” 方程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勉强得出一个讯息：“你这是……被榨干了？你交女朋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方自明顿时觉得腰子更疼了。 他摆着手，甩出否认三连击：“没，不是，我哪来的女朋友，没有没有，纯属造谣。” “那你肾虚个什么劲儿。”方程狐疑的打量他：“和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什么不良太妹了？” 方自明继续否认：“真没有，我就是闪着腰了。” 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小太妹没有，老流氓倒是有一个，而且还是帅到让人原地劈叉的老流氓。 他揉了揉脸，重新振作起来：“那什么，你的顾学长今天怎么没一起过来吃饭？” 方程正在举杯喝水，闻言突然喷了一地：“什什什么我的！他他他不是我的！我我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方自明眨了眨眼：“啊？” 方程：“……呃。” 心虚到自曝小秘密的方大哥瞬间卡壳。 几分钟后，餐厅服务员将地板上的水清理干净，方自明趁机拉着他把菜给点了，一边听自己老哥满脸通红、吞吞吐吐的讲他和顾学长的二三事。 方自明：“所以，顾昭上礼拜就跟你表白了？在你为了躲咱爸咱妈，搬到他家住的那段时间吗？” 方程正襟危坐：“好、好像是这样……” 方自明：“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止在躲着咱爸咱妈，同时也在躲着顾昭那家伙？” 方程抓耳挠腮：“好、好像是这样……” “哈，我就知道。”方自明短促的笑了一声：“那家伙想追到你，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方程动作一顿：“你知道顾学长想追我？” “当然，人家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吧，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方自明翻了个白眼：“只有你没看出来，哥，你还好意思教育我，你自己就是个青铜选手！” 方程捂住脸，气势一落千丈：“唉，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先吃饭。” 方自明：“吃个屁，菜都还没端上来呢。” 一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方大哥脸上的热度都没消下去。 不再提“弟弟的不良太妹”和“哥哥的顾学长”，两兄弟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近期一起返回Ｈ省的事情。 方自明：“虽然我之前给咱爸妈通过电话，但有些事情电话里不好明说，我还是觉得，必须回去当面和他们解释清楚。” “确实该这样。”方程点点头：“就该跟爸妈说清楚原因，不然老妈过几天又得买机票过来暴打我狗头。” 方程：“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特事部最近正在跟进弗拉基米尔那半枚碎片的研究工作，方自明有时会和罗文讨论一些关于碎片融合的问题，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实质性任务，于是道：“我无所谓，主要还是看你什么时候轮休。” 方程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时间表：“那就后天吧，我再请两天假，周五去，周日回。完美。” 方自明斜睨他：“你只是想躲你的顾学长吧？” 方程夹了一筷子菜，狠狠堵住了弟弟的嘴。 周五上午，兄弟俩在车站集合，两人都是轻装上阵，拎着瘪瘪的背包就检票进了站。 方程：“你那位姓唐的朋友呢？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 因为之前总看见方自明和唐煜一起行动，而且方家大哥隐隐也知道两人同为异能者，似乎还是同一阵营的搭档伙伴，故而有此一问。 方自明将背包扔到头顶的行李架上，一边道：“他今天也有事，中午要送两个朋友去机场。” 方程：“哦。” 确切的说，是送三位朋友出国。 托尼、BLACK和艾尔莎在华国又猫了大半个月，一直到前两天，听说哈丽雅特和“白头鹰”正在激情撕逼，这才决定趁此机会，速速遁逃。 长着小雀斑的卷毛大男孩儿牵着艾尔莎，身后的背包里装着BLACK，活力四射的冲唐煜挥手告别：“我先回法国，找卡罗琳姐姐借点儿钱，然后就带着艾尔莎和BLACK去非洲看斑马和长颈鹿。” 唐煜不置可否，只提醒他：“小心哈丽雅特和塞西尔，那俩人都有病。” 托尼：“好的，好的。我让BLACK记在他的备忘录里。” “还有，替我和克拉克说声谢谢。”托尼随手按了按蓝牙耳麦：“BLACK也想谢谢你们……哦，好吧，他只想感谢克拉克，他还在记恨你用他拍扁了好几个‘雪狼’的脸。” 唐煜压根懒得搭理BLACK，男人耷拉着眼皮，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指了指安检通道：“赶紧滚吧，我走了。” 托尼大笑起来：“再见，哥哥~” 唐煜：“谁是你哥，滚。” 托尼：“哦，别这样，大家好歹都被同一个大胡子收养过——” 唐煜斜了他一眼，然后比了个中指，转身就走。 托尼：“哈哈哈，好吧。那么，再见，TOM！”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身世一语带过，不会详写的。 ××××× 反攻前。 方自明：“我觉得我可以！(≧?≦)?” 反攻后。 方自明：“我觉得我不行。〒▽〒” 第122章 另一边, 方自明已经和大哥返回阳平，堪堪迈进父母家的大门。 他离开这天是星期五, 等周末返回B市，刚好能卡在三天的临界点上。 关于这一点，方自明和唐煜很早以前便发现, 两人只要在现实世界分开超过７２个小时，前者就会自动被遣返回镜中界。所以这次归家, 应该也算是近几个月来, 两人分离最久的一回。 进了家门, 兄弟俩毫无意外被爸妈狠狠教育了半小时。 方自明和方程怂怂的承认错误，最后老老实实被老妈抄着报纸卷成的棍子敲脑门, 敲一下就要大声说一句“我错了”，一直说到口干舌燥, 方妈妈才气呼呼的转回厨房, 留下方爸爸充当红脸。 “行了, 你妈气也消了。快, 都坐着, 看看电视吃个西瓜。”方爸爸推着两个儿子坐进沙发里，一边小声说：“邓女士听说你俩都回来，今儿早上买了好些菜, 咱们中午可以吃大餐了。” 这里的“邓女士”, 当然指的就是方母。 方自明挨着方程乖乖坐好，到了这种时候，什么异能者超级人类, 什么镜界之王领域主宰，到了自家老妈面前全特么是纸老虎，完全不值一哂。 饭后，方妈妈又将大儿子爆锤一通，算是对他之前替方自明打掩护的不满全都翻了篇儿。 方程高高兴兴的认了错，随即顶着一脑门的包，高高兴兴的被方爸爸拉着一起出门扔垃圾（方爸爸：“正好跟我来学学垃圾怎么分类！”）。 方自明眼见这两人走得如此默契，忍不住菊花一紧，知道下面该轮到自己“受审”了。 果然，方妈妈捶完大儿子，立刻又把小儿子拎进阳台，先是指挥着他给窗台上的一排花盆浇水，然后拿报纸卷成棍子，站在后面默默锤他。 方自明：“……” 方自明一边拿着水壶滋水，一边承受着老妈的“爱抚”，一边还要主动投降：“我招，我什么都招。” 方妈妈哼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将屏幕怼到小儿子面前，顺手点开某个视频。 ——正是之前被人特意剪辑出来的【天使之战】。 方自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段视频被人加了个超燃的BGM以后，竟然还莫名的非常带感。 方妈妈问：“看过这视频了吗？” 方自明诚实地说：“没有。” 方妈妈：“那现在你看完了，有什么感想吗？” 方自明想了想，试探着道：“……就，还挺帅的？” 方妈妈哦了一声：“哪个帅？” 方自明就伸手一指：“这个吧。另一个黄毛丑得惨绝人寰，是个人都比他好看。” “我明白了。”方妈妈收起手机：“所以长得帅的这个，其实姓方，头上还顶了颗痣，对不对？” 方自明：“呃……” 眼见老妈又开始折报纸，方自明立刻把水壶一扔：“对对对！别打别打，我真什么都招！” 然后他铺开领域，将小小的阳台与外界隔离开来，随即把自己被陨石砸中落进镜中界、获得超能力后返回现实、遭遇其他超级人类，以及与弗拉基米尔在Ｂ市的那场战斗，全部一五一十同老妈汇报了一遍——当然，那些凶险的部分都被他艺术性“阉割”了。 饶是猜到自己儿子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方妈妈还是被方自明说出的这些事情狠狠吓了一跳。 方妈妈不自觉给自己折了个纸扇子：“这……你让我缓缓。” 方自明打了个响指，非常狗腿的在方妈妈身后变出一把靠背椅：“妈你坐着缓，来我给你捏个肩。”说着，又指挥着家里的水壶和杯子飘进阳台：“不然咱先喝点儿温水压压惊？” 方妈妈：“……” 方妈妈看着眼前飘来飘去的玻璃杯，喃喃自语：“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力气变大了，还变出了一对翅膀，这几天一直在网上搜那些个‘全球各种长翅膀的人类’的案例，我还翻了翻圣经和古兰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结果……” “结果原来是我找错了方向啊。”她盯着小儿子渐渐变蓝的双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儿子变得……比我想象中还厉害了哟。” 方自明不安地转着眼珠，局促道：“妈，我这样子，你不怕吗？” 方妈妈捧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不就是眼睛变蓝了吗，难不成这眼珠子还能发射激光？” “……”方自明被噎了一下：“那还不至于。” “你别说，这么看着，好像确实比以前更帅了。”方妈妈笑起来：“一会儿咱们去眼镜店买个蓝颜色的美瞳，让你哥也戴一副，然后咱们拍个全家福去。我这算不算多了俩混血帅儿子？妈妈认识的那些个老阿姨，肯定要羡慕疯啦。” 方自明突然抱住母亲，他弯下腰，将脸埋在方妈妈脖子里，闷闷道：“嗯。老妈说什么都好。” 方妈妈便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哭。” 方自明闭起眼，嘟囔道：“没哭。” 几秒后，他又出声道：“妈，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方妈妈慈祥的拍着他的背：“嗯？” 方自明：“我……我有个喜欢的人。” 方妈妈拍下去的手一滑：“……啊？” 方自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想和你说说他，就、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方自明：“他是个很好的人，长得非常英俊，个子也很高，眼睛里藏着许多故事，又深邃又迷人。” 方自明：“他以前做过赏金猎人——不是你去年看的那个电视剧，这职业就跟警察差不多——身手极好，喜欢抽烟，不过最近在戒烟，没怎么抽过了。” 方自明：“他平时挺懒的，还很讨厌麻烦，但见到我被关在另一个世界，他仍然选择举起武器，一刀劈开了两个世界的屏障，然后走进来，对我伸出了手。” 方自明：“而那个时候，我们俩甚至还只是两个互不熟悉的陌生人。” 方自明：“他看出我很害怕，所以主动走近我，陪我在那个世界呆了很久。” 方自明：“我们最近才走在一起。但我有种感觉，说不定早在他打碎镜子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方自明从方妈妈的怀抱里退出来，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揉了下眼。 “妈，我……我好喜欢他。”他低声说。 方妈妈起初听得眉头直跳，她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来，儿子说的并不是个女生，但越是往后听，皱起的眉毛却又渐渐和缓下来。 到了最后，方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报纸卷成一个卷，举起来，照着儿子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 方妈妈：“他对你好吗？” 方自明手指微微蜷起，继而又松开，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我们很好。” “那，行吧。”方妈妈又敲他一下：“下次让他来家里吃顿饭，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英俊’。” 方自明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 他猛地蹿上前，再次狠狠拥抱了一下方妈妈，小声道：“嗯。” 方妈妈摸了摸他的头，莫名有些心疼：不管那视频里的“天使”，被拍得有多神秘威猛，他终究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唉，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和欺负，看把这孩子瘦的，脸都小了一圈儿。 方妈妈想着想着，母爱一下泛滥成灾，拐着小儿子就进了厨房，准备先切几个瓜投喂一顿再说。 若是此时有超级人类或熟悉“魔镜”的人在场，听见方妈妈心里那些话，说不定能吐血三升，然后背过气去——试问谁敢欺负领域主宰？试问，谁敢啊？！ 方自明当然不知道自己老妈那一通发散思维的脑补。 用一段煽情告白，帮男朋友在方妈妈这里做过一番铺垫后，他立刻掏出手机，明目张胆的给唐大宝发短信。 【方：我跟我妈出柜了。】 【方：骄傲的叉会儿腰.jpg】 两分钟后。 【唐：艹……】 【唐：朕的大清亡了？.jpg】 【唐：……我他妈肯定还没睡醒，我再回去睡会儿。】 方妈妈拎着菜刀切了半个瓜：“拿勺子，去客厅自己挖着吃。” 方自明：“嘿嘿嘿。” 【方：别睡，回来。】 【方：我妈应该还挺喜欢你的。】 【方：她还说下回让你来家里吃饭。】 这次唐煜回复的很快。 【唐：你都怎么跟岳母编的？】 【方：什么编，那都是艺术性修饰，说编可就太难听了。】 【方：还有，要叫婆婆，懂吗？】 【唐：哎，是谁昨天一直叫我老公来着。】 【唐：现在一穿裤子就不认账了，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方自明：“……” 【唐：不服来战？】 【唐：您的灵魂车手向您发出拼车预约，请在下条短信中回复预约时间与拼车时长，最短时长不得低于三小时。此服务回Ｔ也不退订，谢谢惠顾。】 方自明：“…………” 方妈妈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小儿子坐在沙发上，不由道：“你怎么看着西瓜也能脸红？赶紧吃，一会儿咱们拽着你哥买美瞳去。” 方自明迅速收起手机：“哦，哦哦。” 回家第一天，两兄弟陪着爸妈出门逛商场，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方程被迫戴上蓝色美瞳，并在晚饭时被父母诈出了这次请假回家的真实原因。 方自明捂住脸，给自己大哥点了根蜡：他就知道，老哥除了能捂住几个最根本的秘密（比如他弟会超能力），其他秘密他根本捂不住（比如自己被个男的表白了）。 方妈妈：“……” 一天之内听说自己两个儿子都有了追求者，还全是男的，还全是品质优良的大帅哥，方妈妈默默夹了一筷子菜，塞到明显有些血压升高的方爸爸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出柜了，欧耶！ 竟然辣么多小伙伴喜欢新的时间线嘛_(:з」∠)_ ××××× 方自明：“我喜欢唐大宝，不过他是男的。” 方程：“顾学长喜欢我，他他他也是男的。” 方妈妈：“……” 方妈妈：“我以为自己生了俩儿子。” 方妈妈：“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们还能再给我领回俩女婿。” 方妈妈：不应当，这不应当.jpg 第123章 方爸爸：“顾昭？听名字有点儿耳熟, 他是干嘛的？什么学历？多大了？家里什么情况？对你好不好？” 方程张了张嘴：“他是我学长，以前一个大学的……等等, 我们俩啥关系也没有，爸你怎么开始查人家户口了？！” 方爸爸停下来：“没在一起啊……” 方爸爸：“唉。” 方程：“不是，爸你又叹什么气啊？” 方爸爸转头跟老婆诉苦：“咱们大儿子这都快三十了（方程：我才２５！）, 还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是不是男的女的都不喜欢？” 方妈妈冷静地说：“吃你的饭, 你儿子那是害羞了。” 方程：“？？？” 方爸爸于是扒了口饭：“他俩都不带小朋友回家, 我愁得慌。” 方妈妈闻言斜睨方自明, 后者眨了眨眼，两人仿佛对暗号似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妈妈：先不告诉你爸, 让他自己琢磨去。 方自明：嘿嘿，嘿嘿嘿。 第二天正好礼拜六, 方爸爸痛定思痛, 干脆叫来几个相熟的老朋友, 大伙凑在一块儿, 琢磨着就近找了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携着家人来了个郊区一日游。 没错，他们最后定下的就是宝云山。 方爸爸决定之前，先问了方自明的意见, 毕竟那地方对他小儿子来说可能有些阴影, 不过在方自明明确表示过自己没问题后，所有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宝云山出发了。 方自明坐在老爸的车里，与隔壁那辆雪佛兰里的年轻男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对他友好的点了点头，然后摇上车窗，启动引擎。 方自明：“爸，那边开车的是咱们对门邻居？” 方爸爸点点头，紧跟着那辆雪佛兰出了小区：“他们搬过来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方程坐在副驾上，闻言也凑头去看，一脸警惕地问：“他们也和咱们一起去？” 方爸爸嗯了一声：“小夫妻俩人都挺不错的，最近经常和我们这群中老年一块儿结伴出去玩儿，你们年纪相仿，更容易玩儿到一处。” 方程便回头去瞄方自明，用眼神和他弟进行沟通：他俩是不是有问题？ 方自明耸了耸肩，掏出手机，直接回他短信。 【方小明：没啥事儿，不用管他们。】 【方大程：啊？】 【方大程：他们是不是盯梢的啊？】 【方小明：他们是过来保护咱爸妈的，便衣警察，懂？】 【方大程：！！！】 方程抬起头，再看向窗外那辆雪佛兰时，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敬畏之情。 方自明这边也正准备将手机重新收起来，还没来得及锁屏，唐先生的信息就慢悠悠的到了。 【唐：啊，我想我的迈巴赫。】 方自明嘴角向上翘，他看了眼开车的方父、还在观察雪佛兰的方程，以及拿着手机和老阿姨们发聊天语音的方母，这才重新低下头，噼里啪啦的发起短信。 【方：滚。】 【方：真是神奇，你竟然会在十二点之前起床。】 【唐：膨胀.jpg】 【唐：因为爸爸要去做一件大事。】 【方：？】 【唐：其实我昨天去送机的时候，找BLACK咨询了一些东西。】 【唐：一会儿告诉你。】 【方：？？？】 那边发完最后一条便偃旗息鼓，方自明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给他回电话。 四十分钟后，一行人抵达景区。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伙儿整理好装备，相携着开始徒步登山。 方爸爸拉着老伴和两个儿子，与几个老友的家人凑成稀稀拉拉的小分队，开始不紧不慢的向上爬。 走了一阵，方程终于觉得不太对劲，偷偷问方自明：“弟啊，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气氛有点诡异？” 方自明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哥，你看后边。” 方程回头看了眼身后，随即虎躯一震：“艾玛，好多妹子。” 方大哥这时才后知后觉，老爸拉来的这几个朋友，家里养的孩子似乎全是女生。 所以，方爸爸这是拉着他们出来变相相亲了？ 他莫名抖了两下：“我怎么觉着她们在偷看咱俩？” 方自明深沉的说：“有没有一种联谊的感觉？” 方程：“……被你这么一说，我开始方了。” 方自明朝前快走几步，妄图与后面的几个妹子拉开距离，同时压低了声音分析道：“肯定是你昨天刺激到老爸了，你要是承认在和顾昭谈恋爱，说不定今天登山的就只有咱们一家四口。唔，可能还有咱们那两个邻居。” 方程噎了一下，不甘示弱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妹子不是冲你来的？咱爸急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不也没对象吗。” 方自明：“……” 他想说“我有对象我昨天才跟老妈出过柜”，但又想到后面跟着的都是爸妈的熟人，就这么露天席地的再出一次柜，似乎也不太妥当，遂又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方程不知他内心想法，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鼓励道：“后面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妹子看你半天了，好像是华叔叔家的闺女，她肯定对你有意思，加油！” 方自明：“……” 神他妈加油。 此后一路嬉闹，几位年轻人同父母的小团体渐渐越拉越远，直到大家即将登顶的时候，唐煜的电话终于追了过来。 彼时，方自明正被不愿意落单的方程拼命拽住，两人一起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歇脚，旁边还有几个被兄弟俩的颜值征服，蹭过来不停搭话的妹子们。 那位穿着蓝裙子的长发女生果然如方程所言，一路都和闺蜜跟在两人身后，不时会过来搭几句话，如果见到方自明看向她，就抿着唇朝他微微一笑。 既隐晦的透露出一丝好感，又不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感觉。 方自明：“……” 青年假装没看见，默默回过头，心下琢磨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正巧此时蓝裙少女走近几步，拿出手机笑着道：“那个，方二哥，可以帮我和朋友拍几张照片吗？” 方自明张嘴便准备拒绝，冷不防被他哥一巴掌拍在背上，险些咬到舌头。 方程：“没问题！华萱萱你要不要和我弟也拍几张？我可以帮你们俩拍哦。” 华萱萱挽了挽鬓发：“好呀。” 方自明瞪了一眼他哥，干脆也不像之前那样客气了，直接摆摆手：“方程你给她们拍吧，我不玩儿了，先下去等你们。” “啊？”方程诧异的看向他：“你不上去了？这都快爬到山顶了。” “没什么意思。”方自明说着突然停下来，转而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抱歉，有电话。” 待看清是唐煜打过来的，方自明这才终于又有了些精神，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老唐，怎么了？” 另一头的男人吹了声口哨，然后说：“往下看。” 方自明脚步一顿：“什么？” 唐煜嘿嘿笑了两声。 一股熟悉的精神力从山脚下直直撞了上来，除了方自明，无人发现宝云山又来了一名异能者。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飞快的侧过身，将视线投下那绵延直下的青石砖路尽头处。 不一会儿，下方小路尽头转出一名穿着黑Ｔ和牛仔裤，模样英俊至极的高大男人来。 仿佛感受到了山上投下的某道视线，男人停住脚步，仰起头来，隔着身前熙熙攘攘的登山客，堪堪对上了一百米外某位青年的灼灼目光。 方自明看见唐煜笑了一下，然后两指并拢，轻触嘴唇，扬手向他飞了个吻。 青年惊讶至极，脱口道：“你怎么跑来了？” 唐煜在电话里低笑道：“之前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我想我的迈巴赫了’。” 但，这才分开一天…… 方自明有些脸热：“咳……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宝云山？” 唐煜站在下面注视着他，嘴角带笑，开口道：“我找BLACK要了个手机定位软件。我们俩的手机可以互相定位，坐标精准到秒，确实挺好用的。” 方自明扬起眉毛：“定位？” 唐煜抬了抬手，正直无比地说：“我就只用过这么一回，绝对没有时刻监控你位置的意思哦。” “这样啊。”方自明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就只准备和我隔着一百米的距离打个电话，然后立刻下山坐车回Ｂ市？” 唐煜：“当然不。” 男人抬起脚，开始一阶一阶向上走：“方先生愿不愿意陪我爬个山？” 方自明欣然道：“好啊。” 他向唐先生伸出手，一边断掉电话，低声道：“我不止能陪你爬山，还能陪你一起去见见岳母呢。” 而就在两人举着手机互相通话的时候，方程悄悄凑到弟弟身后，伸出半个脑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咦，这不是那个唐煜吗？”方程惊讶的自言自语道：“这……这看着怎么像是专程来找我弟的？” 难道是超能力者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这位唐先生过来找弟弟回去江湖救急？ 方程不禁在心里想：连节假日都没得休息，超能力者的世界也太不安生了吧！ 华萱萱和几位女伴站在后面，看见唐煜的时候全都眼前一亮，互相推搡着小声嬉笑起来。 “好帅啊～”“就是长得凶了点儿……”“嘻嘻，还是方二哥更好看。” 有女孩儿凑过来问方程：“方大哥，那是你们的朋友啊？” 方程点点头：“是我弟的朋友，姓唐。” 女孩儿：“哦，那他有女朋友吗？” “啊？”方程扭头看了她一眼，挠了挠脸：“我不知道啊，应该……应该没有吧？” 围着他的几个女生顿时捂住两颊：“嘻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应该快完结了。=3= ××××× 方自明：“你怎么来了？” 唐煜：“哼。再不来，老婆都要被外面的野妹子拐走了。” 唐煜：【开着我的迈巴赫就是一个灵车漂移.jpg】 第124章 另一边, 唐煜终于握住了方自明伸来的右手。 两人掌心同样干燥而温热，男人动作自然的牵着自己男朋友, 混在登山客中继续上行。 路过那几个女孩儿时，方自明趁机把方程扯出来，对其他人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那我们先走了, 你们继续吧。” 女孩儿们看看他，再看看唐先生和方家大哥, 明亮的大眼睛里写的全是“好帅好帅”“一起玩儿嘛”“求搭讪求微信号”。 华萱萱忍不住出声道：“那个……” 方自明不等她说完, 左手老哥右手老公, 拽着两人飞快的爬台阶。 ——妈的，再不跑唐煜就要被凑上来的妹子们包围了！ 就这么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窜, 原本还要再爬上十来分钟的山间小路，硬是被他们用五分钟搞定。等攀上峰顶时, 缺乏运动的方大哥已经累得瘫在路边, 怎么劝都不愿意再动弹一下了。 这正中方自明的下怀, 青年状似随意地说：“那我和老唐就先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了, 你先在这儿歇着吧。” 方程气还没喘匀, 便只摆摆手，示意他们爱上哪儿上哪儿，有事电话联系就行。 方自明这才喜滋滋的拉着唐煜跑了。 此时正值7月下旬, 景区里到处都是带着孩子进山避暑的游客, 方自明和唐煜在山顶转悠了一圈，最后翻出景区地图，在上面随便挑了个叫做“暮叠泉”的景点, 随即慢慢踱着步子朝目的地晃。 两人四周围有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学生，方自明不好一直拉着唐煜的手，便和他肩并肩，凑着头说些悄悄话。 “这么说，托尼他们下一站要去非洲看长颈鹿？”方自明表情振奋，又有些跃跃欲试：“我记得每年暑期，东非的动物们都会进行一次大迁徙，据说场面very壮观。不然咱们和托尼他们拼个团一起玩儿？” 唐煜先是充分表达了对托尼和BLACK各方面能力的嫌弃，然后对青年道：“看动物可以，带孩子就完全不必了。” 这家伙俨然已经把托尼当做那种总是不停惹麻烦的躁动小孩儿了。 方自明：“别呀，人多才热闹嘛。” 唐煜懒洋洋道：“不，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很热闹。我都想的差不多了，咱们可以搞个吉普PLAY，荒野PLAY，狮背PLAY，面包树PLAY……” 方自明：“……” 这都是什么１８禁２４禁的粗鄙之语啊！他们前面可还有三个小学生呢！ 方自明忙不迭伸手去捂他的嘴：“停！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唐煜遂遗憾的闭了嘴，意犹未尽地说：“好吧。” 前方渐渐有溪水潺潺淌过，一段长长的栈道顺着小溪蜿蜒折转，栈道右侧悬空，左端则紧贴着山体，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方自明侧身让后面带着孩子的几个大人先过，然后才和唐煜慢慢踏在有些潮湿的防腐木栈道上。 走了一段后，他们逐渐与前后方的游客拉开了距离。 方自明左右看了看，突然悄悄打了个响指。 蓦地，山林间有鸟振翅飞鸣，唧唧叫着从林子里掠出，继而又在空中低回盘旋。 这些鸟雀翩然落在栈道右侧的圆木扶手上，在唐煜经过时，便探头用尖细的鸟喙轻轻啄他衣袖，啄完又立刻展翅逃跑，仿佛一个个完成了恶作剧的顽劣稚童，让人既觉得无可奈何，又颇有些好笑。 唐煜不胜其扰，他斜睨了看正笑话的方自明一眼，干脆也释放出精神力。 属于“风暴天使”的力量徐徐散开，鸟儿们静了几秒，旋即纷纷献媚般展开歌喉，当着旧主的面就转投了新王阵营。 方自明哈哈大笑，对着那些来叼他衣角的小鸟竖了个中指。 这时候，后面的小朋友也注意到了鸟儿们的动静，孩子们兴奋地蹦来跳去，大声喊道：“鸟！妈妈，有好多小鸟在飞啊！” 唐煜挥挥手，这些“莺莺燕燕”便哄然翻飞，远远地围着二人婉转鸣叫。 方自明笑嘻嘻道：“好玩儿。” 唐煜微微转头，看了眼身后跑过来的小朋友，男人啧了一声，伸手在方自明耳垂上捏了一把，低声道：“你看，前面那棵树大不大？” 这里正好是栈道转弯处，游客只有从另一端转过来，才能看见左侧山坡上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繁茂树林。 方自明不明所以，闻言朝左前方瞥了一眼。 离栈道十几米远的密林里，确实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其中有一棵尤为粗壮，应该是拥有几百年树龄的古木了。 “那树怎么了？”方自明问。 唐煜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牵着他，继续沿着栈道朝前走。 在他俩身后，三四个小朋友又叫又笑的跑过来，孩子们在转弯处刹了个车，然后转到栈道另一端，追着几只唧唧叫的黑枕黄鹂越跑越远。 又过几秒，孩子的家长们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自始至终，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两位青年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三分钟后，方自明捂着嘴从林子里某棵古木后面转了出来，没走几步，又被身后的唐先生拖了回去。 青年被同伴按在树后，两人避开熙来攘往的游客，藏在古木的阴影里亲了个爽。 等到了下午五点多，方程坐在车里给弟弟打了第八个电话，方自明和唐煜才姗姗赶回山下的景区停车场。 “你们可算回来了。”方程摇下玻璃，冲弟弟的朋友客客气气的道：“唐先生怎么过来的，有车吗？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走哈？” 唐煜便也客客气气的和自己大舅哥说话：“来的时候租了辆车。伯父好，伯母好。” 方爸爸：“嚯，这小伙儿长得真俊！” 方妈妈：“……” 方妈妈眯起了眼：“你叫唐煜？” 唐煜点点头，他腰杆挺得笔直，一脸的谦虚恭慕，看起来仿佛非常靠谱。 方妈妈上下打量他，眼中暗暗含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审视：“什么时候来的？” 唐煜：“中午。” 方妈妈：“准备什么时候回Ｂ市？” 唐煜瞥了眼方自明，简短地说：“一会儿就回。” 方妈妈：“回去有急事？” 唐煜：“没。” 方妈妈哦了一声，道：“那就先别走，今晚在我们家吃顿饭，明天和他们哥俩一起回吧。” 唐煜眨了眨眼，感觉右手被后面的方自明偷偷握了一下，男人终于回过神来，轻轻道：“好。” 方妈妈看着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推门下车：“你应该还不太熟悉这边的路吧。这样，我坐你的车，回去的时候拐一趟菜市场，小伙子帮我拎拎菜。” 唐煜眼中光芒一闪，迅速掏出车钥匙：“没问题。” 他俩这一番对话快得仿佛事先便打过草稿，等一边的方爸爸和方大哥反应过来时，方妈妈已经打开唐煜那辆车的后门，怡怡然坐了进去。 方爸爸＆方程：“？？？” 方爸爸瞪大了眼：“这，这这这……你妈这就跟着他跑了？” 方程也瞪大了眼：“老爸，说实话吧，你和咱妈是不是已经出现婚姻危机了？” 方爸爸：“怎么可能，我和你妈平时好着呢！” 停在他们隔壁的是邻居家的雪佛兰，那位便衣探出头，面含关切的问：“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方自明冲他摆摆手：“没事，你们先走吧。” 然后对着方爸爸道：“我来开车，爸你休息一会儿，后排有矿泉水，先喝一口压压惊。” 方爸爸还待再说：“你妈她……” 方自明在驾驶位坐好，启动引擎，倒车出库，一边随口道：“那是我男朋友，老妈估计想看看他人怎么样，爸你别嘤嘤嘤了。” 方爸爸握住水瓶：“……啊？” 同样一脸懵逼的方程：“等等，什么……你，你的男朋友？？？” 另一辆车里。 方妈妈透过后视镜，观察前排司机深邃又英俊的眉眼。 汽车缓缓驶出景区，方妈妈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唐煜在后视镜中与她对视一眼，道：“两个多月。” 方妈妈摇头：“才两个月啊。” 唐煜扯了扯嘴角：“对我来说，用两个月来认清自己的心意，足够了。” 方妈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听小明提过一些你的情况。” “小明那孩子，这段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又不愿意细说，就只捡着好听的来哄我。”她微微笑起来，看向唐煜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包容：“他说你长得英俊，身手又好，个子又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呢。如今看来，小伙子果然长得很俊。” 唐煜喉结滚了滚，被方妈妈那谐谑的目光注视着，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跟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吧。”方妈妈笑眯眯的同他谈条件：“讲得好了，今晚给你和小明多做一道酸菜鱼，怎么样？” 唐煜握着方向盘，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他弯了弯眼角，道：“好。” ×××××××××××× 当晚，方妈妈果然信守诺言，在厨房里忙活了好半天，给坐在客厅里嗷嗷待哺的四个男人做了好几道拿手菜。 方爸爸隔几秒就向着唐煜那边瞟上一眼，神情恍惚，似乎还没从“早上才带着两个儿子去相亲，晚上小儿子就拉回来一个野男人”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而他旁边的方程也是同样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方妈妈拉着唐煜在餐桌边坐下：“不用理他们，我大儿子智商随他爸，估计还得缓一个晚上，咱们吃咱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篇真的一直在顺着大纲走啊，而我的大纲快走完了_(:з」∠)_ 剩下一些大伙儿想看的，我多更点儿番外嘛好不好=3=么么！ 至于预收文，我还没想好要写啥…… ××××× ××××× 方程：“老爸不好啦，老妈跟着小鲜肉跑啦！” 方爸爸【翻出菜刀】：“不可能！QAQ” 方自明：“莫慌，那是我男朋友。” 方爸爸：“……” 方爸爸【换成４０米长大砍刀】：“不可能！！！=皿=” 第125章 唐煜一副五好青年的模样, 先给老婆夹一筷子肉，再给岳母夹一筷子肉, 端是把“乖巧懂事”表演得活灵活现。 方自明：“……” 老哥，你这演得可就过了啊。 但看起来方妈妈似乎挺吃他这一套，起初还叫人家“唐煜”, 结果一顿饭的功夫，这俩人已经“小唐”“邓阿姨”的互相叫上了。 饭后, 方妈妈果断开始撵人：“家里睡不下三个大男人, 今晚你们出去找个好点儿的酒店凑合一下吧。小唐, 把碗放池子里就行了，你别动手, 叫方程那小子去洗！” 唐煜乖巧听话的放下刷碗布：“哦。” 方妈妈斜了一眼方程：“你那是什么表情，麻溜儿洗碗去。” 方程：“……” 方程悻悻地收拾了桌上的剩菜, 站起来别扭的应了声：“……唉。”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 方家兄弟和唐煜结伴走出小区, 方程的脑子终于又转了起来。 他偷眼一瞥走在弟弟另一边的男人, 心中不停琢磨：我接下来该说点儿啥？聊什么才不会觉得太尴尬？我弟和这姓唐的竟然真的是一对儿？不可能啊, 没道理啊，我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啊！ 等等…… 方程突然想起来，在弟弟自曝和唐煜之间的恋情前, 自己好像一直被老爸老妈念叨没有男女朋友。 结果等弟弟自曝之后, 老爸老妈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他身上了。 难道，莫非，有没有可能…… 他亲爱的弟弟其实是在给自己大哥打掩护？ 先一步出柜, 并且拉着男朋友勇敢的挡在大哥前面吸引火力，为大哥以后的幸福生活铺平了道路！ 啊，这是怎样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方程想着想着，险些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痛哭流涕。 旁边的唐煜正和方自明小声咬耳朵：“你哥怎么回事，这是要犯病了？” 方自明：“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能是太久没吃老妈做的酸菜鱼，一直回味到现在吧。” 说完，青年又拉着他问：“下午从景区出来的时候，我妈在车上都跟你聊什么了？” 唐煜笑了笑：“没什么。方阿姨说你在她那里使劲儿夸我又帅又高，说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方自明：“……” 方自明脸上的热度一下就炸开了。 他平时不爱和唐煜说这种腻歪话，也就当着方妈妈的面儿夸一夸自己男朋友，没想到老妈转头就跟正主说了一通，方自明想了想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一时间简直羞耻得不行。 唐煜用大拇指蹭了蹭他的脸：“哎呀，脸红了。” 方自明：“……” 方自明咳嗽起来：“我那是为了给你增加好感分，说出去的话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你……你别得意。” 唐煜用余光瞥了眼还在兀自感动着的方程，低头飞快地在方自明嘴角啄了一口：“嘿嘿嘿。” 方自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唐煜一顿猛踹。 他俩动作大了些，方程从脑补中被惊醒：“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唐煜哈哈大笑，方自明瞪了他一眼，干巴巴道：“没打，我们俩闹着玩儿呢。” 唐煜当着方大哥的面，伸手在方自明头上撸了一把，道：“对，我们关系好着呢。” 不知为何，方程有种被狗粮莫名其妙糊了一脸的错觉。 此后三人就近找了家酒店，至于当晚，唐先生和自己弟弟有没有偷偷摸摸钻进一个房间这种事，方程一无所觉，完全没注意隔壁两个房间有事发生过。 翌日，三个年轻人在父母家里吃了顿午饭，然后便匆匆离开，启程返回Ｂ市。 离开前，方爸爸一直盯着唐煜猛看。 老爷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有空就和小明一起过来玩儿，你妈还有好几道拿手菜，昨晚还嚷嚷着要让你全都尝一遍。” 显然，方妈妈昨天晚上已经给他上过思想政治课了。 唐煜面对方父方母还有些拘谨，平时的骚话也不往外噗噗的喷了，一脸正直的说：“一定一定。” 方爸爸：“嗯。” 方爸爸继续憋：“下回咱爷俩喝几杯。” 唐煜：“一定一定。” 方爸爸：“下回……” 方程：“爸，你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然咱一次性全说完？” 方爸爸闭上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转身回卧室了。 方程立刻拎起包，拽着弟弟就准备走：“那我们这就走啦。” “等会儿，方程你先下去，我再和小唐说两句。”方妈妈冲着方自明和唐煜眨了眨眼：“别急，你爸进去拿红包呢。” 方自明猛咳几声：“……啊？”红，红包？ 果然，没一会儿，方爸爸闷头走出来，塞给唐煜一个厚厚的红包：“拿着……小两口回去好好过日子。” “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跟小明多回来看看。”方爸爸斟酌着措辞，开口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管我叫声爸，管你邓阿姨叫声妈。” 父亲和母亲…… 自养父过世之后，这两个词似乎就已经离他无比遥远了。 唐煜喉头干涩，他捏着手里的红包，异常认真的低声道：“爸，妈。” 等三个年轻人下了楼，方爸爸一时没忍住，拽着方母小声问：“孩子他妈……你说我这算是多了个女婿，还是多了个儿媳妇啊……” 方妈妈冷静地说：“别问，保持平常心，就当你多了个干儿子吧。” 方爸爸：“？” 方爸爸不明觉厉：“……哦，好吧。” 如此这般，方自明同唐煜算是正式和家人出了柜，两方还需磨合，但总体来说，进展还算不错。 见过家长后，方自明和唐煜继续留在Ｂ市。 期间，郭昆峰给他送来两张出入卡，其中一张主卡可以自由进出特事部所有非机密区域，副卡只能刷开特事部小区家属院１号楼６０２号公寓，明显是给一直与方自明形影不离的唐先生用的。 交付出入卡的时候，郭昆峰试探般的开玩笑：“你们这关系也太好了，同进同出啊。” 方自明从容自若的将两张卡片揣进兜里，用同样轻松的口吻道：“我们好到可以睡进一个被窝，你信吗？” 郭昆峰干笑一声，下意识避开了这个问题：“６０２公寓在１号楼顶层，顶楼目前只有三位住户，６０１住的是李旦，６０３现在还空着，不过下礼拜就会有人进驻，就是那个新的异能者。” 说到这儿，他又多解释了几句：“半个月前，你不是从弗拉基米尔那里取出来一枚碎片吗，那碎片已经和新的超级人类融合完毕了。两天后他会来特事部报道，然后住进６０３，相信你们以后应该会经常碰面。” 方自明愣了一下，随即道：“新的异能者啊……他觉醒的什么能力？” “我也不清楚。”郭昆峰摊手道：“有关番尼之石的一切实验内容与完成进度，对外都是绝对保密的，我现在跟你一样，对于新的异能者一无所知。” 郭昆峰：“不过他报道那天，你可以过来围观一下，顺便跟新同事交流一下感情。” 方自明想了想，道：“行，那天我会去的。” 郭昆峰：“那就先这样定下了，后天具体什么时候见面，我们电话再联系。” 方自明点点头：“对了，李旦最近怎么样了？” 郭昆峰笑起来：“他啊，嘿，这个时间点儿……应该还在补习班上课吧。” “自从经历了弗拉基米尔事件后，李旦同志的学习劲头空前高涨，以前还总想着能不能请假，现在下课以后甚至还想逮着老师开小灶。”郭组长欣慰的说：“那小子天赋不太行，但毅力还不错，我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方自明：“……” 方自明突然就对李旦同志肃然起敬了。 郭昆峰：“对了，那个补习班是面向华国所有异能者的，你要是也想去进修一下，找我说一声就行。” “……”方自明浑身一个哆嗦，果断拒绝：“谢谢，不过我觉得自己目前的知识已经很够用了。” 郭昆峰哈哈大笑：“哈哈哈，年轻人都不怎么喜欢学习，我懂，我懂。” 送走了郭昆峰，方自明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然后揣上两张卡，迅速和唐煜退了酒店，正式入住特事部员工公寓。 “虽然住宾馆的费用可以报销，不过，还是这种属于自己的小公寓住起来更舒服啊。”方自明在这套四室两厅的员工公寓里溜达了一圈，满足的发出一声感慨。 唐煜则站在窗边，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看：“这附近的警卫很多，以后进出镜中界的时候，咱们需要格外小心。” 方自明吧唧一下扑上床，在柔软的床垫上滚来滚去：“等合同里的留驻时间一到期，咱们就去外省买套房！找个离爸妈近一点儿的三四线城市就行，那边房价比较便宜，嘿嘿嘿。” 唐煜摸着下巴，突然道：“其实我在欧洲还有两处房产，你要是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出国住。” 方自明咦了一声：“你在国外竟然有房？” 唐煜剥了颗棒棒糖含在嘴里，将涌上来的烟瘾憋回去，一边道：“前几年买的，来华国以后就交给卡罗琳打理了，不过地税和物管还是我在付。吃糖吗？” “吃。”方自明伸手接住飞过来的牛奶棒棒糖，坐起来撕扯包装纸：“原来你竟然是个有房人士，失敬失敬，我还以为咱们家也就一穷二白的水平呢。” 唐煜看了他一眼，轻轻哼道：“我不止有房，我还有车。” 方自明抬头看他，双眼放光：“哦？什么车？” 唐煜叼着棒棒糖，含糊着说：“迈巴赫。” 方自明：“……” 方自明：“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跑车。”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改后面的大纲，结果就……导致我现在卡文了_(:з」∠)_ 明天的更新可能也要到晚上了ＱＶＱ ××××× ××××× 唐煜【骄傲的叉腰】：“我是个有房有车的钻石王老五。” 方自明：“房呢？” 唐煜：“意大利和西班牙，两座小别野！” 方自明：“哦，那车呢？” 唐煜：“我面前。” 方自明：＝＿＝ 唐煜：(*/ω＼*) 第126章 唐煜从窗边退开, 走过来将方自明从床上捞起来：“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去附近超市里买点儿日用品和泡面什么的。” 这套公寓里的设备还算齐全，基本的家具电器、床单被褥、盆栽摆件一应俱全，方自明和唐煜只需要再添置一些日常所需的个人用品, 就可以舒舒服服蜗居在里面了。 方自明被唐煜拖着走出门，嘴里嘟嘟囔囔着：“吃什么泡面, 咱们都住进公寓里了, 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买菜做饭啊？” 唐煜想起方父塞给他的红包, 原本准备拒绝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唔，也行。” 方自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闻言反而一愣：“哈？”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唐煜沉吟道：“不买泡面了，咱们买点儿菜回来自己做。” 方自明咳嗽一声：“那个, 你会做什么菜？” 唐煜牵着他走出玄关, 一边关门, 一边回忆：“煎牛排, 煎鸡排, 煎猪排，煎鱼排。” 方自明：“……” 方自明：“我会番茄炒鸡蛋和凉拌黄瓜条。” 方自明：“很好，现在我们的食谱里一下子就有了六道菜呢, 简直完美。” 唐煜笑着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其他菜可以上网学, 你要是不想再吃泡面，那咱们就一起学着做大餐吧。” “往后的日子那么长，我们可以学很久, 也可以吃很久。” 虽然唐先生不说骚话的时候，也能飚出一些让人感动的句子，但方自明只感动了几秒，就又开始止不住的犯起愁来。 “听说做菜也很需要天分的。”他喃喃道：“你说咱俩有那种技能点吗？会不会学了半天，做出来的全是黑暗料理？……啊，想一想就觉得很有可能啊！” 唐煜：“……” 唐煜伸手盖住方自明下半边脸，拖着他就往电梯间走：“我就不该问你的意见，到时候学就完事儿了。” 方自明：“唔！放手放手，呼吸困难了，困难了！” 唐煜按下电梯键，同时低下头，逮着青年的嘴唇就开始亲：“呼吸困难？来，哥哥给你做个人工呼吸。”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正准备从里面蹦出来的黑皮青年被吓了一跳，左脚踩在右脚上，砰地一声扑倒在了地板上。 方自明＆唐煜：“……” 李旦：“……”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 唰。电梯门缓缓合上，夹住了李旦的腰，接着重新向两侧缓慢地展开。 李旦如梦初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抱紧自己的小书包：“啊，方、方哥，好久不见……这这这这位是？” 方自明咳嗽一声，假装没看见对方越来越僵硬的肢体动作，拉着唐煜向他介绍：“好久不见了。这是我男朋友唐大宝，跟我一起住在６０２。” 李旦张口结舌：“男……男朋友……同，同同同同居吗？？？” 不过很快的，他又被方自明后面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你们住进６０２了？６０２不就是我隔壁的那间公寓吗？” 见方自明点头，李旦立马忘记了尴尬，高兴地凑过来跟他俩一一握手：“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们不知道哇，之前这一层就住了我一个，其他楼层又不能随便去，我晚上想找个朋友喝点儿小酒都困难，老寂寞的啦！” 方自明也挺喜欢这位憨厚朴实的小老弟，闻言一笑：“过两天６０３也有人要搬过来，到时候恐怕会更热闹。” 李旦：“热闹好哇，我就喜欢热闹！” 告别了这位热情的邻居，方自明和唐煜这才登上电梯，刷卡出门，顺便小声与对方斗嘴。 方自明：“都是你，公共场合亲什么亲，还被人家看个正着，多尴尬啊。” 唐煜摸了摸鼻子：“行吧，下回进电梯再亲。” 方自明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那也不行！电梯里有摄像头！” 方自明：“但回家关上门就可以啦。” 唐煜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转身捂着嘴，小声笑了出来。 两天后，特事部办公大楼，部长办公室。 “首长好，贝星泽前来报道！” 罗文叫助理把门打开，一边对早已等候在旁的另两名异能者道：“人来了。这是贝星泽，中部战区陆军某部队出身，咱们的第三位超能力同事。” 说完后，他又向着在房间中站定的高大男子道：“小贝啊，这两位可以算是你的前辈了，你们都是异能者，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这位名叫贝星泽的男子约有二十多岁，浑身上下透着股军人特有的硬汉气质，饶是身着便装，这人也仍然能将Ｔ恤和休闲长裤穿出军服的那种凛然气势。 他比李旦看起来竟还稍白一些，单眼皮，模样长得很周正，身材颇好，且手掌宽大，上面有一层很厚的老茧，应该经常握枪。 方自明与他握了一下手，心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口中则道：“你好，我是方自明，代号魔镜，异能是领域之力。” 李旦紧接着窜上来抓住贝星泽的手，上下摇了摇，憨笑着说：“贝哥你好，我叫李旦，代号天下粮仓，异能是变巨多的小麦，还能催发一下植物成长。” “两位好。”贝星泽略一点头，静静道：“我是贝星泽，代号还未定，异能是操控核武器。” 方＆李：“……” 方＆李：“？？！” 李旦张大了嘴：“核……核核核……” 方自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个，不好意思，你刚刚说……操控什么？” 贝星泽耐心地回答道：“核武器。比如氢铀弹，射线弹，冲击波弹还有中子弹，这些核武都在我操控的能力范围以内。” 方自明：“……” 青年艰难地说：“我问一下哈，你是单纯可以操控它们，还是……呃，还是可以凭空变出上述这些核弹呢？” “确实可以凭空变出来。”贝星泽向他解释道：“我目前一次可以召唤最多一百二十枚核弹，这些核弹存在于另一维度，不是华国武器库中的那些库存。” 眼见到李旦的脸色越来越白，贝星泽赶紧又加了一句：“因为我的能力才刚刚成型，现在每使用一次，精神力的消耗都非常剧烈，所以两次使用能力的间隔在１０小时左右。总的来说，我的异能威慑性大于实用性，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慢慢去探索。” 青年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每隔１０个小时，就可以徒手搓出１２０枚核弹…… 就这样，还说自己的能力有待提升？ 艹，这位超级人类也太他妈硬核了吧？！ 如此想着，方自明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人形兵器。 这是华国有意打造的“国之重器”，就和之前在南极遇见的那个塞西尔情况类似。 塞西尔是美国专门依照着“美国队长”量身打造的超级人类，他拥有和美队一样的外形与能力，其主要用途更多在于彰显大国实力，稳固本土民心，毕竟美国队长是大部分美国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 而贝星泽这种，不会轻易对敌人出手，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威慑”，用压倒性的武力，迫使敌方感到恐惧，进而在国与国的博弈中争取到更多利益。 贝星泽不需要以一敌百的战斗力，华国也不需要再制造一个单兵战斗力爆表的“超人”——毕竟他们已经拥有一位可以痛殴“超人”的魔镜先生了。 至此，华国的三位异能者，分别是： 专攻农业民生，有效解决了全国（也可能是全球）人民粮食问题的“天下粮仓”，李旦。 专攻国家综合国力，每隔１０个小时就能搓出几百枚核导弹的新晋异能者，贝星泽。 以及，曾经吊打过欺负李旦的风暴天使，也曾击沉过拥有百枚导弹的美国航母，领域之内万法随心的“魔镜”，方自明。 Emmmmm。 这样一看，怎么感觉还是自己更牛逼一些？ 方自明想到这里，不自觉又挺直了腰杆，感觉这姓贝的似乎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另一边，贝星泽已经和罗文签好了文件，小助理将工作证件和公寓卡一并塞进文件袋里递给他，罗部长笑呵呵地说：“平时如果有训练或者任务，郭组长会负责联系你们，入职第一年必须留在Ｂ市进行审核考察，这些流程你应该都很熟悉，就不用我一个个解释了。” 贝星泽站得笔直，他手里捏着文件袋，扭头看了一眼贴在门边的郭昆峰和何景，旋即半转过身，抬手对着两人敬了个礼。 乍听到新的异能者是个“会走路的核武器”，郭组长和何组长背上顿时生出一层虚汗，但两人表面仍然维持着镇定的神色，动作僵硬的也纷纷回了一礼。 贝星泽：“两位组长好。请问我一会儿需要做些什么？是直接开始体能训练，还是进行理论学习？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两位新队友展开磨合性训练？另外，不锻炼的时候，是不是需要在办公室待命？” 最近一直沉迷学习不能自拔的李旦：“？？咦，原来我们还要做这么多事情吗？” 最近一直沉迷男朋友不能自拔的方自明：“……不，我拒绝。” 何景偷偷拍了拍郭昆峰，示意他赶紧接话。 从没见过如此有觉悟的异能者，郭昆峰明显卡了下壳：“呃……没，今天你没有别的任务，就是来总部报个道，搬新家，再和新队友们见见面……” 贝星泽一怔：“就这些？” 郭昆峰咳嗽道：“你要是实在想锻炼一下，一会儿可以去楼后的训练场进行射击训练，也可以绕着小区跑跑圈，我会提前通知训练馆，让他们对你开放使用权限。” 贝星泽两腿一并，利落地说：“谢谢长官！” 作者有话要说：贝爷只有半枚碎片，所以还是方小明更厉害，嘿嘿嘿。 另，从明天起一直到月底，因为网站改造，站内所有文章都无法更新了_(:з」∠)_小伙伴们， 下个月记得要来看我啊…… ＱＡＱ ××××× ××××× 李旦：“我可以变小麦，弗拉基米尔招来的小鸟打不过我。” 方自明：“弗拉基米尔被我暴打了一顿，已经歇菜了。” 贝星泽：“我可以召唤核弹，用绝对火力全面覆盖所有敌人。” 方自明：“哦。” 方自明：“上一个这么干的是美国的两艘航母。” 方自明：“它们现在已经在海底呆着了。” 第127章 罗文这时挥了挥手, 开始赶人：“行了，时间也不早了, 你们年轻人下去单独交流吧。” 众人这才鱼贯走出部长办公室。 郭昆峰拽着看热闹的何景，两人走在贝星泽左侧，郭组长边走边说：“你的独立办公室在５楼Ｃ区５３３, 隔壁两间分别属于你的两位新队友，办公室对面有三个已经整理出来的会议室和储藏室, 你们可以刷卡进出, ５楼Ｃ区大部分房间的权限对你们都是开放的, 除了队友们的独立办公室。” 说着，他又补充道：“除此之外, C区剩下的还有一些空房间，你们可以随意安排, 不过如果要对房间进行大改, 必须向我、何组长或者罗部长提交相关申请。” 贝星泽点点头：“听起来C区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何景也加入进来, 道：“Ｃ区以前是综合情报分析组的办公场地, 不过他们上周搬到４楼了, 所以５楼Ｃ区现在属于华国异能组的地盘。” “本来嘛，我们还想往这里塞几个助理秘书和警卫兵，毕竟是个大部门, 总不能连个小弟都没有。”何组长嘿嘿一笑：“但部长说, 你们这个小组目前还不成熟，前半年要先跟着我和老郭干，不太方便外人进驻, 所以现在整个Ｃ区就只有你们仨。” 郭昆峰附和的嗯了一声，顺势道：“平时没什么任务的时候，你们按时过来刷卡报到就行，想去训练馆的话，需要提前一天申请，我好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场地和陪练教官。” “另外，要是觉得寂寞也可以来Ａ区和Ｂ区找我或者何组长，对内对外保防侦察组都在５楼。” 贝星泽一一记下，应声道：“是的，长官。” 郭昆峰忙摆摆手：“叫我郭组长就行了，特事部里的规矩没有军部那么严格，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几人走进电梯间，守卫在那里的警卫员向他们抬手行礼，顺便按下电梯下行键。 郭昆峰：“我先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熟悉了环境，下回你就可以凭证件和通行卡自己过去了。” 贝星泽：“好的，长……郭组长。” 方自明和李旦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干脆跟着郭昆峰，和打酱油的何景一起凑热闹，兴致高涨的帮助这位新同事整理了一下空荡荡的办公室。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贝星泽开始向新队友们发出硬汉式邀请：“一起去训练馆练练手怎么样？” 练，练练手…… 方自明看了眼对方手臂上起伏有致的肌肉线条，有些牙疼的想：要是不用超能力，老子可能会被你用一只手就完爆掉。 但如果使用超能力，他可以单手完爆十个贝星泽。 方自明还在犹豫着要怎么礼貌的推掉对方的邀请，一旁的李旦已经弱弱地举起手，尴尬地小声道：“那个，我一会儿要去Ｂ大补课……贝哥不好意思哈，去不了训练馆了……” “这样啊。”贝星泽略有些失望，但仍然问：“你是Ｂ大的学生吗？” “不是的。”被别人当成了高材生，李旦一时间竟还有些羞愧，忙解释道：“我以前在Ｙ省只读到中专，成了异能者之后，郭哥就专门安排了Ｂ大的好多老师给我补课。” 贝星泽眼睛一亮：是针对异能者的专业课程吗？” “呃，差不多，就是生物学、遗传学和植物生理学方面的课程。”李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憨厚的笑了笑：“我之前的学历太低了，科研员提出的很多试验要求都做不来，所以现在一直在强化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希望能对自己的异能强化起到一些帮助。” 贝星泽了然的点点头：“我在成为异能者之前，在陆军和火箭军中都待过，是完全熟悉了多种型号的导弹知识和导弹测控之后，才被正式批准加入番尼之石的融合实验的。” 李旦：“哇，贝哥牛逼！” 贝星泽又将头转向郭昆峰：“组长，我之前一直是在军部接受理论学习，来这里以后肯定不能再去军部上课了。请问我可以申请和李旦一起进行专业课程培训吗？” “当然。”郭昆峰此时已经逐渐摸清了这位异能者的行事作风，很干脆地说：“我下午就和罗老谈一谈这事，会尽快给你安排上的。” 说完，他又冲方自明投去一个揶揄的眼神，后者把头扭到一边，同时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小小的咳嗽了一声。 方自明：啧。两位同事对学习都如此热情，搞得他好像有多不学无术似的…… 果然，当天分道扬镳的时候，郭昆峰特意拉着他走在后面，等前边的人陆陆续续出了办公楼大厅，郭组长才隐晦的问：“真不一起去吗？” 方自明：“……补习班？”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事儿？”郭昆峰冲门口的警卫摆了摆手，继续低头同青年道：“我的建议是，你也去Ｂ大上一段时间的课，毕竟他们俩都去了，你这样就显得有点儿不太合群不是么。” 方自明嘴角一抽：“我们仨专攻的方向都不一样，真要学习理论课，肯定也不会待在同一个教室里。” “所以呀，就听个十几二十天，跟你的两个新队友一起去Ｂ大，这样多一些共同话题，也能增进同事之间的友谊。”郭昆峰对他眨了眨眼：“我可以不给你找一对一的专业老师，到时候给你发个证，想听什么课直接找教室就行。” 方自明侧过头，了然道：“你是想说，让我也有一份参与感在里面是吗？” 郭昆峰：“没错。” 郭组长苦口婆心的劝说：“就目前而言，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一起上课训练搞团建，都是你们磨合团队感情的良好方式。我还是希望你们仨在初期能多待在一起，你可别把自己整得太孤立了呀。” 方自明静静听他讲了半天，最后叹口气，道：“我其实对学习并不抵触。只不过……”只不过是贪恋某人的“美色”，整日只想腻歪罢了。 他咳嗽一声：“我会去的，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重温一下大学生活也不错。” 郭昆峰这才舒心了，笑着对他比了个拇指。 到这里为止，每周四至五次与新同事前往Ｂ大接受教育的“团建任务”，就算是正式安排在了方自明的日程表里。 对此，唐先生私下里有些不满，两人在一起厮混的时间明显减少，但方自明的理由既充分又得当，唐煜便只能时不时逮着他凶狠的啃上一顿，方才愤愤作罢。 这么轻易便放过了方自明，实是因为唐煜这段时间也在琢磨着如何赚钱的事情。 自从不再当赏金猎人，唐煜的收入来源也只是被切去了一小半，他还有别的来钱渠道。不过，即使如此，这点儿钱如果想在华国一线城市买套房，当然还是不太够数的。 虽然老婆说买个三四线城市的房子就行，但唐先生怎么可能真的考虑三四线。 ——是男人，就要买首都的别墅送老婆！ ——实在不行，其他一线城市也可以！ 不过现在他连“其他一线城市”的房也是买不起的。 于是，在方自明背起小书包，和李贝二人手拉手上学堂的时候，唐先生已经开始尝试各种新鲜的赚钱职业了。 比如在当红视频网站投放视频（这个是受了老猫那次直播的启发）（当然他不肯露脸），又比如偶尔觉得好玩儿的网络直播（当然他也不肯露脸），再比如高端一些的比特币交易（这个是和托尼等人合作）。 方自明隔了三四天才发现男朋友的“小秘密”，青年当时举着手机，点开唐煜的某个不露脸视频，不可思议道：“你就拍了几个耍刀花的小视频，只露了上半身和一小截下巴，这播放量就上九十万了吗？！” 唐煜得意的挺起胸膛：“谁说我只露了胸和半截下巴，你没看还有一群手控和声控在评论区里尖叫吗？” 唐煜：“当然，还有一群想买刀的。” 方自明：“……” 视频里那位穿着黑T恤的男人确实只有一截坚毅的下巴，虽然他没将整张脸都展露出来，但那饱满的胸肌、蜜色的小臂、以及修长灵活的双手，无不透露出一股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真真是既性感，又迷人。 更别提他指间那几把上下翻飞，如蝴蝶般流连忘返的华丽银匕首。 方自明端着手机看到最后，发现唐煜收刀后，那截下巴上的肌肉微微收缩，随即一声极轻的哼笑从听筒里传出来，然后便见视频上呼啦啦窜过去一大串弹幕。 【我的妈！五把刀，还全开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除了啊我还能说什么？）】 【好……好苏哦……敢问UP主的微信号码是多少……】 【靠，这是什么低沉霸道的总攻音，声控党表示已阵亡_(:з)∠）_】 【我竟然跪着看他耍刀看了六分钟……】 【卧槽，这家伙手指不累吗？六分钟，五把刀，是个狠人。】 【老公！诸君，这是我的新老公！！！】 【诸君，拔刀吧，现在我们是情敌了：）】 方自明：“…………” 唐煜将他揽在怀里，两人靠在沙发里一起看视频，男人摸着下巴，道：“没想到啊，这小破视频还能这么受欢迎。” 方自明面无表情的反手给他一记锁喉：“你在得意吗？” “当然没有。”唐煜任他施为，一边将手握在青年腰肢上，低声在他耳边道：“耍刀没意思，还是开车有趣多了。” 方自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屏幕上来回拨拉着，冷笑道：“找你评论区里的那几百个老婆开车去。”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是极限了！真的！毕竟我之前是在卡文的_(:з」∠)_ 今天有三章！ 第128章 唐煜嗅到老婆身上那股浓浓的醋味, 立刻飞快地夺过手机扔在茶几上，然后翻身将青年压在沙发垫里, 捧着对方的脸颊就是一记热情的深吻。 方自明被亲得差点儿灵魂出窍，他抗议般拍了拍唐先生后背上结实的肌肉，如此几下后, 拍打的动作渐渐变成抚摸，两人顺理成章又滚在了一处。 第二天, 方先生背着包, 和队友们坐车一起去Ｂ大时, 仍然沉着脸思考人生：姓唐的昨天怕不是在糊弄我？他当时肯定是心虚了！ 这么想着时，他打开自己的手机, 点出某个最近很火爆的网站客户端，花费十来分钟做题注册登录, 然后暗戳戳对着唐煜的账号点了关注。 那个名为【唐先生的正牌老公】的１级小号, 被淹没在众多４、５级大佬的海洋中, 渺小得仿佛一只僵尸粉, 非常符合方自明对自己暗中观察的定位。 两个月后, 唐煜在网站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磕磕绊绊间粉丝数量竟还是突破了百万，而方自明也在Ｂ大混了个脸熟, 除了李旦和贝星泽, 他渐渐交到了一些本校的朋友。 刚刚在某人视频下发了个“破百万穿女装”的猥琐评论，方自明的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青年浑身一哆嗦, 差点儿把手机也跟着扔了出去。 “老方，来这么早！”一个穿着Ｔ恤的大男孩儿窜到他右边座位上，然后斜着眼就要去瞥他手机，嘴里笑嘻嘻的道：“看什么呐？笑得这么淫｜荡。” 另一位穿着时尚的戴眼镜男生将背包撂在桌上，抽开方自明左边的椅子坐下，随口道：“那还用问，肯定是看女朋友呗。” 方自明咳嗽着收回手机：“老鱼儿，老猴儿，你们来了啊……” 眼镜男啧了一声：“再叫我老猴儿，我就当着全教室的人喊你小芳。” 方自明嘿嘿笑起来：“……哎呀，何必自相残杀，其实我觉得小猴儿听起来也很亲切。” 眼镜男：“请在三秒内说出我的全名，否则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方自明从善如流道：“候和安。” 俞远在另一边小声撺掇：“侯爷，要叫侯爷。” “这个可以由。”候和安一昂下巴：“爽了。中午请你们吃大餐。” 俞远立刻伸出食中二指，在桌面上比了个跪下的动作：“谢侯爷，侯爷千岁！” 方自明：“……” 方自明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俩沙雕交上朋友。 嗯，大概还是因为年少无知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默默想。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阶梯教室里闹哄哄的，陆续有人拎着课本匆匆赶来，将周围的空座位一个个填满。 这个月方自明蹭的都是物理方面的公开课，来得还算勤，许多物理专业的学生对他已经有些熟悉，有几个同学路过时还同他们抬手打了声招呼。 方自明正与两位朋友说着话，右边的俞远突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冲着他俩挤眉弄眼。 候和安：“你终于小脑抽筋了？” “哎呀，怎么说话呐。”俞远压低声音，暧昧道：“嘿嘿，那个谁又来了。” 三人一齐看向教室门口，果不其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短裙女生正在门外的走廊上探头探脑。 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女生调转目光，看见方自明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三人看着她捂了捂脸，然后迈步进门，朝着这边欢快地走来。 俞远在座位下戳了戳方自明：“最新消息，我一外院的兄弟昨天跟我说，这妹子好像有个体院的追求者，叫郑什么玩意儿的，扬言要找机会揍你。老方，加油！”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我记得上礼拜就已经拒绝过她了。” 俞远：“是啊，还是当着我和侯爷的面，毫不犹豫的甩给人家一张好人卡。” 方自明：“所以，她为什么又来了？” 眼见妹子越走越近，俞远嘿嘿笑起来：“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妹子还没放弃，准备再接再厉呢。” “老方，知道为什么我和侯爷这段时间总喜欢找你玩儿吗？”他掩着嘴，压下声音揶揄道：“实在是因为，你身边的乐子真的太多啦！” 候和安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可不是为了找乐子才交朋友的。” 候和安义正言辞道：“我和小芳做朋友，完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方自明：“……绝交吧，谢谢。” 俞远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 候和安：“嘘，妹子来了。” 方自明和俞远立刻噤声。 女孩儿当然没有直接过来找他们，她对着方自明笑了笑，然后路过他们，在几个男生后面那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她坐的地方正好是方自明的后座。 方自明：“……” 俞远低下头，掏出手机给候和安发信息。 【俞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远：老方都僵硬了，艾玛，这姑娘可以啊，牛逼！】 【侯爷：唉，杨晓菲长得真挺不错的。】 【俞远：废话，新闻系大二系花，能不好看吗。】 【侯爷：小芳连新闻系系花都看不上，你说他女朋友得长成什么样？】 【俞远：啊？他还真有女朋友啊？？？】 【方自明：……你们私聊不行吗？为什么还要临时拉一个三人讨论组？】 【@方自明已退出讨论组】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时，又有人飞快窜进教室。 那男生长得还挺帅，人高马大，一进门就吸引了许多学生的注意力。 俞远盯着那人，几秒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索性趴在桌上，捂住下半张脸，很小声的说：“卧槽。” 那男生冷着脸环顾四周，目光在教室里所有男同学身上扫来扫去。 他先是在近百名学生中，精确地找到了某位系花，然后又顺着这线索，精准的找到了某方姓男子。 方自明：“？？？” 那人隐忍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讲师的催促下，迈开大步走到最后一排，捡了个偏僻的位置窝了进去。 【@俞远将@方自明拉进讨论组】 【俞远：卧槽，郑博。】 【侯爷：哪根葱？】 【俞远：体院的二逼，系花那个追求者啊！】 【俞远：我哥们儿给我看过他照片！】 【侯爷：哦嚯——】 【俞远：卧槽，他是不是来约架的？老方别方，侯爷手下一堆小弟，我这边也认识几个好哥们儿，咱们打他丫的！】 承受着来自后方的两道“死亡视线”，已经越来越僵硬的方自明：“…………” Emmmmm。 不然，明天开始就不来上课了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方自明不等身后的人有所反应，蹭的一下当先站起来，拎着背包一溜烟跑了。 杨晓菲手才刚举到一半，见状哎了一声，愤愤道：“他跑什么，我很可怕吗？” 候和安指了指另一道飞快奔出去的背影，随口道：“没，他在躲那个郑什么玩意儿。” 俞远哈哈大笑，半转过身：“妹子你是真不知道吗？那个体院的猛男在最后一排盯了他一个半小时啊。” 杨晓菲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我也不知道郑博今天会来。好吧，这回是我没处理好，下次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失误了。” 俞远用余光瞄了眼后排：“妹子，我就好奇问问哈，你和郑博以前谈过吗？” “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很早以前就明确拒绝过他了。”杨晓菲哼了一声：“我当时就和他说过，老娘不喜欢他那种肌肉男，我喜欢的是小鲜肉。咳……就，就方方那种的啦~” 俞远和候和安被“方方”这个可（可）爱（怕）的昵称雷得集体打了个哆嗦。 俞远一边搓着鸡皮疙瘩，一边琢磨：“但你的方方上回不也明确拒绝你了么。” 杨晓菲闻言瞬间垮下脸：“他是拒绝了……但是我一想到那张脸，我就心如绞痛……啊，我真的好喜欢方方的脸啊！” “所以，在被拒绝之后，我沉下心来好好想过了。”她握住拳头，眼中透出坚定的目光：“就算我和方方不能做男女朋友，但，我们还可以做好基友和闺蜜！” 候和安&俞远：“……”闺蜜？？？ 杨晓菲：“反正，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么优质的小鲜肉！” 杨晓菲：“而且，作为一个未来的新闻人，我依稀能够闻到他身上有股秘密的味道。” 杨晓菲：“嘿，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位飒爽的姑娘说完之后摆摆手，随即便揣着笔记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隔了几秒后，俞远伏在桌子上，猛地拍击桌面：“哈哈哈哈哈哈哈！” 候和安则安静的低头发短信。 【侯爷：＠方自明需要帮忙吗。】 隔了好一会儿，那边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方自明：不用，没事。】 【方自明：我已经教育过那小子了。】 候和安：“……” 候和安：“？？？” 就老方那小身板，竟然还能“教育”体院锻炼出来的肌肉猛男？ 不会是在强撑面子吧…… 候和安推了推眼镜，自以为体贴的没有细问。 另一边，方自明与同样刚刚下课的两位同事在校外会合。 三人钻进郭昆峰给他们配的SUV，贝星泽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道：“有人在看这边，是你们谁的熟人吗？” 李旦和方自明同时转头去看，后者无语道：“一个陌生人，别管他，走吧。” 李旦好奇地扒着车窗：“这人眼神好凶，方哥，他是不是在瞪我们？他朝这边来啦……哟？怎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方自明翻了个白眼：“贝爷，走。” 贝星泽什么也没问，直接开车走人，等拐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才慢悠悠的说：“别叫我贝爷，听着怪中二的。” 李旦：“好的，贝爷！咱们中午吃什么？回总部食堂吗？我打听过了，今天有大虾和烤鱼！” “回总部。”贝星泽无奈的重申：“还有，别叫我贝爷。” “好的，贝爷！”李旦从善如流道：“方哥，叫上唐哥一起来吃烤鱼好不啦？” 方自明忍笑，晃了晃手机：“我不去食堂，一会儿直接回公寓，今天你唐哥要下厨请我吃肉。” 李旦羡慕道：“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129章 由于方自明和唐煜都不是喜欢遮遮掩掩的人, 两位队友在入住员工宿舍后，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们的情侣关系，且都对此不以为意。 如今这时代, 就算有人爱上一棵树似乎也稀松平常, 他们只要予以适当的理解和尊重便好。 回到特事部小区, 方自明当先下车, 与两人告别后，这才怡怡然的散着步逛回了自己家。 唐煜果然正在厨房摆弄午餐。 方自明进门的时候, 唐先生正叼着棒棒糖, 一手端着炒锅锅柄, 将里面的秘制红烧肉快速装盘。 他的手机被摆在旁边的流理台上，镜头正对着灶台和菜盘, 唐煜一边咬棒棒糖, 一边将锅铲丢在菜板上：“最后一道菜, 完美收官。” 接着，他一抬眼，看见循着香味凑过来的方自明, 立刻弯起眼角：“回来了？” 方自明点点头，青年吸溜着口水，忍不住拿起筷子偷吃了块儿肉：“现在可以开饭嘛？” “当然，随时都可以。”唐煜捞过手机, 对着镜头随便来了句：“老婆回来了，关直播亲热去了。”然后便利落的关掉软件，将手机重新扔回流理台。 方自明见怪不怪, 放下筷子去卫生间洗手。 因为两人都不怎么在意，方自明有时会在唐煜的镜头前一晃而过，所以唐煜的粉丝们基本都知道，这位不肯露脸的男神有个同样不肯露脸的男朋友，而且两个人的声音还都特么苏得让人腿软。 方自明有时经常琢磨，唐煜能坐拥百万粉丝，与他这位“男神的老公”说不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片刻后，两人在餐桌旁坐好，一同分享了唐先生最近学会的几道美味家常菜。 唐煜：“红烧肉和辣子鸡的味道如何？” 方自明来不及说话，只抽空给他比了个拇指。 夫夫俩为了增加下厨的动力，特别设置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即每个周末都有一次试吃新菜品的活动，比如这周轮到唐煜，新菜就是上周方自明特别要求的红烧肉和辣子鸡。 唐煜花费一周时间学习这两道菜，只要最后得到方自明的肯定，他就可以要求对方下个礼拜做任意两道新菜——当然，难度不能太大。 所以，唐先生此时非常理所当然的提出要求：“我下周要点茄汁鱼卷和毛血旺。” 方自明正吃得兴起，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律点头。 “对了，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你在弄直播。”青年扒着饭，含糊的问：“这回露脸了？” “没。”唐煜给他夹肉，随口道：“粉丝破百万了，一群人在评论区嚷着要福利，全是声嘶力竭喊我露‘肉’的，我就开直播满足她们，做了个秘制红烧肉。” 方自明猛地咳嗽起来，险些将嘴里的红烧肉吐回饭碗里。 青年幽幽道：“她们只是想看你露胸肌吧？” 唐煜哼笑：“不给看。” 方自明咳嗽一声，假装不在意一样的说：“我听说，那个网站有破百万穿女装的传统，不如你……” 唐煜筷子一顿：“嗯？” 方自明用余光瞥他，隐晦的予以暗示：“我觉得……暗黑系公主裙还挺适合你的……” 唐煜哦了一声，喃喃道：“昨天下午快递送过来的那个大礼盒果然是你买的。” 方自明无比期待的看着他：“你拆开盒子看过了吗？试了吗？小裙子好看吗？” “拆了，但没试。”唐煜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所以为了配合你，我昨晚也在网上定了点儿东西。真巧，上午就收到货了。” 方自明眨了眨眼：“啊？” 唐煜干脆放下碗筷，拉着他离开饭桌，走进卧室推开衣柜柜门。 紧接着，男人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暗红色鱼尾长裙，面带微笑地说：“怎么样，小裙子好看吗？” 方自明：“……” 方自明：“？？！” 青年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拿它往我身上比干什么？我还是回去继续吃饭吧……” 唐煜一把将他捞回来，脸上仍然带着神秘的微笑：“明明小宝贝儿，我真的没想过，你竟然对女装PLAY如此感兴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 方自明：“……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听过这种PLAY！” 唐煜：“别害羞，和我你还客气什么？” 唐煜：“来，穿上它和我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吧～” 不等他说完，方自明一脚蹬开身上的臭流氓，屁滚尿流的顺着衣柜镜子爬回了镜中界。 当然，这难不倒唐先生。 只见唐煜拎起那一黑一红两件女式长裙，随手唤出长刀，挥臂斩破两界屏障，旋即闲庭信步般尾随着青年进了安全屋。 方自明见状，顿时魂飞魄散，边跑边喊：“卧槽，你把那条裙子给我拿走，拿走！” 唐煜挥舞着长裙在后面追：“来吧，长痛不如短痛，和老公一起愉快的女装PLAY，想想就觉得超有意思的吧！” 方自明：“滚！莫挨老子——” 这之后，两人是如何穿着小裙子满世界开车，在此便不一一细说，反正方自明上午在唐煜账号下留言的那条被点赞无数的“破百万穿女装”评论，算是彻彻底底被实现了。 对此，方先生的追加评价是：“以后谁再买小裙子谁就是狗！！！” 他说这话时，唐先生正叼着事后棒棒糖，一边清理地上被撕得碎碎的破布条，一边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可惜了，还想让你再试试另一条蓝色超短裙呢。”男人将布条扔进垃圾桶，尝试着哄骗道：“不然这样，等我账号粉丝突破一百零一万，为了观众老爷，咱们再来一次女装福利？” 方自明大力拍打床铺：“有本事你穿着女装录视频啊！你穿女装压着我PLAY算个屁的粉丝福利，这明明是UP主福利吧！” 唐煜企图蒙混过关：“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方自明扶着腰，抓着枕头就冲男人砸过去。 “下礼拜你继续做饭。”他悲愤交加，咬着枕巾呜咽道：“我要吃茄汁鱼卷，我要吃毛血旺，我要吃龙井虾仁和满汉全席……” 唐煜：“好好好，都做，都做，还有小蓝裙，小蓝裙压轴。” 方自明深吸一口气：“谁再买裙子谁就是狗——” 唐煜一脸餍足：“好好好，我是狗，我是狗。” 方自明：“……” 日。 ××××××××××× 两天后（１０月１５日），非洲某国家公园。 一辆灰扑扑的吉普停在辽阔的原野上，偶尔有几只狮子从车旁经过，会用毛茸茸的尾巴甩一甩这个庞然大物，然后兴致缺缺的迈着步子离开。 车厢里，长着小雀斑的卷毛男生正愁眉苦脸的抱着望远镜和指南针。 他旁边的副驾座位上摊着一张国家公园地图，仪表台上摆了个笔记本电脑，大男孩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冲着电脑抱怨：“我昨天就感觉咱们迷路了，你还非说不可能，啊哈，我们现在果然跟那群迷人的角马彻彻底底失散了。” 电脑里蓦地显出一张年轻男生的脸庞，BLACK不满的哼了一声：“本来嘛，你要是不追那头猎豹，一直跟着角马群，那咱们的行程里压根就不会出现‘迷路’这种突发状况。” 托尼自知理亏，但还要据理力争一下：“明明你当时看见猎豹也很心动！” BLACK：“……咳，再往北边走走吧，我觉得我们离角马群已经不远了。” 托尼幽幽道：“你今天早上也是这么说的。” BLACK：“闭嘴，我都已经自动掀过这一页了，再提就打一架！” 托尼：“切，说得好像咱们俩谁能打得到谁一样。” 一直趴在后排睡觉的艾尔莎揉了揉眼睛，从座位上爬起来：“哥哥，怎么了？” 前排斗嘴的两位哥哥立刻噤声，托尼回身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没事，哥哥们在聊天，艾尔莎饿不饿？渴不渴？要上厕所吗？” 艾尔莎点点头：“要喝水。” BLACK在电脑里指点江山：“给她左边那瓶，右边那瓶被你喝过了，里面一定沾了你的口水。托尼你是不是左右不分？那是右边！” 托尼：“拜托，咱们俩的方向是反着的！” 但突然间，BLACK的碎碎念和艾尔莎轻轻的笑声同时停了下来。 托尼没有发现，仍然在捣鼓放在副驾位置上的水瓶：“跟你吵了半天我也好渴，唉，咱俩刚才在吵什么来着？见鬼，我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BLACK，BLACK？” 托尼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仪表台上的笔记本电脑。 BLACK的脸并没有出现在显示屏后。 泛着冷光的液晶屏幕上，正有一串串莹蓝色代码从左至右飞速掠过，屏幕正中间弹出一个长方形对话框，托尼将身体向前倾斜，终于看清那是一组倒计时标识。 “４７:５９:４１？这什么玩意儿？”托尼戳了戳电脑外壳，犹犹豫豫着说：“BLACK你在干嘛，这倒计时……难道是你决定和我绝交的时间？你要和我绝交两天吗？我们最久的一次也才半小时！” BLACK没回答，倒是后排的艾尔莎突然小声抽泣起来。 “托尼哥哥。”小女孩儿缩在后座角落里，她发着抖，不安地说：“背好疼……有奇怪的东西要来了……在天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艾尔莎害怕……” 托尼的表情一变：“怎么回事，这附近难道有异能者吗？” “我不知道。”艾尔莎吓得哭出来：“艾尔莎的后背好疼，唔……托尼哥哥，我疼……” 托尼丢下手里的水瓶，爬到后座将女孩儿抱起来，一下一下揉着她的后背：“到底发生了什么……BLACK，BLACK你还好吗？你不会也出事了吧！” 又过了几秒，BLACK的声音姗姗来迟。 “我没事。不过，”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托尼，这次的旅行恐怕要暂时取消了，因为我和艾尔莎可能有一些□□烦……” 托尼：“到底怎么回事？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BLACK：“请帮我联系TOM和克拉克……我现在……需要一直与某段电磁波频保持同步，没法再分心干其他事情……” 托尼敏锐地道：“电磁波频？” BLACK低低的喘了一声：“我在解析它们……似乎是从其他维度摸过来的家伙，它们在找那些陨石碎片。” 托尼大惊失色：“卧槽？异形生物吗？它们在找番尼之石？难怪艾尔莎一直喊后背疼！” 小女孩儿的碎片正好在她背后脊柱的右侧某处，托尼闻言赶紧对着那处使劲儿揉搓，希望能减少艾尔莎的痛感。 BLACK似乎也很疼，他轻轻吸着气，一边忍耐着道：“快点儿联系其他异能者……” 托尼立刻道：“我现在就去给TOM打电话，但我该说些什么？” BLACK低声说：“……告诉他们，倒计时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恢复日更＝３＝ （１５章什么的，真的更不动啦ＱＶＱ） ××××× 方先生穿裙子＝略带英气的绝美少女。 唐先生穿裙子＝胸肌硕大的金刚芭比。 嗯，就是这样。 唐煜：“以后我每涨一万粉丝，我们就来一次粉丝福利你看怎么样？” 方自明：“我看你在想屁吃！” 方自明：凸＝＿＝凸 第130章 而在万里之外的华国首都。 方自明在Ｂ大校园的某条林荫小道里, 又被某体院学生成功堵住了。 他有些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警告你，我这两天正不爽呢，你再堵我, 后果就不是摔个屁墩儿那么简单了。” 人高马大的郑博梗着脖子道：“上回是我轻敌, 这次谁摔谁可就不一定了！” 方自明翻了个白眼：“闪开, 我还赶着回去吃午饭呢。” 郑博：“闪个屁, 跟老子比试过再走！” 方自明叹了口气，突然一指他身后：“啊, 系花。” 郑博吓了一跳, 赶紧转身去看, 结果发现身后只有寥寥两三人，别说系花了, 连半个姑娘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心道“妈的又被耍了”, 一边迅速回身, 果然看见方自明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了。 郑博：“……” 郑博：“别走！回来单挑啊啊啊！” 结果第二个“啊”刚说出口，郑博便眼见着前面的青年脚下一个踉跄，吧唧一下扑倒在地。 郑博：“？？？”卧槽, 这啥意思？被我“啊”倒了？ 此时已经下课十来分钟了，许多同学都赶着去食堂吃饭，郑博堵方自明的这条小道上并没有什么人，郑博眼见情敌猝倒, 一时间傻在当场，隔了好几秒才惊疑不定的走过去：“靠，这家伙不会是想碰瓷吧？” 但转念一想, 方自明单手都能把他撂倒，要碰瓷……好像也该他来碰的吧…… 郑博抹了把脸：“算了，他要是真晕了，我说不定还能上去揍两拳。咳，先过去看看再说。” 走得近了，郑博便发现，地上那家伙并没有晕倒，而是正捂着心口不停喘粗气。 他犹疑片刻，拿脚尖踢了踢对方，警惕地问：“喂，你不会是有心脏病吧？需要给你叫个１２０吗？”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方自明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心脏，他徒劳的将手按在胸口，希冀这样能缓解突如其来的强烈不适感。 不知过了多久，方自明突然清醒过来，似有人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嚷个不停，青年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半晌，他费力地睁开眼：“好吵……” 郑博：“醒了！他醒了！喂，快起来跟你哥们儿说句话，不是我把你揍成这鳖样的！” 俞远：“我靠，你敢说我兄弟是鳖样？别以为你是体院的我们就怕你！” 杨晓菲：“你们别吵了……让我看看他怎么样了，候同学，别光顾着打郑博，麻烦赶紧拨个１２０谢谢。” 方自明费力地睁开一只眼：“不用，我没事了。” 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他察觉到有人正一下一下的按压自己的胸口，紧接着，杨晓菲的脸凑了过来。 少女一边做着CPR急救，一边紧张的问：“清醒了？方方，你身上带药了吗？” “不用打１２０，另外，我也没有心脏病。”方自明哑着嗓子道：“是突发状况，没事，已经缓过来了。” 旁边的俞远叫唤着：“突发状况！那肯定就是姓郑的把你揍成这样的，老方别怕，我和侯爷这就叫人来给你撑场子！” 郑博顿时觉得自己巨冤：“卧槽，你们这是碰瓷！我压根就没来得及动手！” 方自明眉头紧锁，他一手撑地缓缓坐起来，没理会旁边争吵的两人，而是拿出手机，快速拨打电话。 候和安仔细端详他的脸色，站在杨晓菲旁边喃喃道：“我看他自己就能打１２０。” 杨晓菲：“……” 第一个电话占线，方自明略一思索，干脆换了个号码。 这次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方自明冲旁边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开口道：“贝爷，刚才你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方自明嗯了一声，低低的报了个位置。 杨晓菲离他最近，听见方自明说的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大致位置。 “你叫人来接你了？”她等对方挂上电话，才开口问。 方自明点点头，尝试着站起来：“谢谢。你们先走吧，我真没事儿。” “不用谢，你先坐着别动。”杨晓菲赶紧一把按住他：“你是不是不准备去医院啊？我跟你讲，你别不当回事……哎，你还要打电话吗？那麻烦你先给自己拨个１２０好不好！” 方自明又重新拨通唐煜的号码，面对边上这位有些咄咄逼人的女生，只得随口胡诌道：“我真没事，刚刚其实是被郑博打的……” 郑博惨叫起来：“他说谎！我真没打他！天地良心啊！” 候和安收起手机，走过去帮着俞远踹郑博，边踹边碎碎念：“喂，咱们就这么横在路中间真的好吗？很容易引起围观的。” 俞远：“那正好让同学们都看看体院校霸的嘴脸！” 所幸在引起围观之前，贝星泽和李旦匆匆赶到。 眼见着方自明坐在地上，李旦立刻拍打贝星泽的肩膀，激动地说：“卧槽，方哥反应这么严重？！贝爷快，快跑起来啊！” 贝星泽果然提速，众人还未回神，他已经背着李旦如闪电般奔至眼前。 “借过。”贝星泽把李旦放下来，礼貌的将杨晓菲让到一边，代替她半蹲在方自明身边：“你的碎片在哪里？” 方自明仍在平复呼吸，闻言低声道：“心脏附近。” 贝星泽没再多问，直接道：“我背你，走。” 方自明刚要起身，手里的电话又响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唐煜打过来的。 青年向贝星泽比了个手势，让他先把自己扶起来，随即两人朝着路边的林子后面走去。 方自明边走边接起电话：“喂，老唐。” 唐煜没有废话，直接问他：“你还在Ｂ大吗？我去找你。” 方自明低低的嗯了一声：“贝爷和小李都在这儿，我没事。” “给我发你的定位。”唐煜沉声道：“我刚刚接了托尼的电话，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情，等会儿咱们见面谈。” 方自明：“什么见面谈……等等，你那边怎么这么大的风声？” 唐煜：“因为我正在往Ｂ大飞。” 唐煜：“快到了。” 方自明：“……” 方自明：“哈？？！” 飞？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 贝星泽正站在一边看李旦和那几名学生说话，听见方自明这边的动静，便回过头问：“怎么了？” 方自明举着电话，喃喃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话音未落，在场三名异能者同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精神力自高空投下。 贝星泽倏地抬起头，李旦也是脸色骤变，立刻停止了交谈。 方自明默默伸手捂住脸。 另外几人不明所以，也跟着李旦和贝星泽往天上看。 俞远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天上有ＵＦＯ路过吗？” 郑博突然张大了嘴：“卧，卧卧卧卧卧……” 俞远仰头去看：“‘我我我’？”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如巨大的鹰隼，呼的一下破开遮蔽天空的树叶，就这么万般强势的闯入众人视线中。 他翩然落地，雪白的翅膀轻轻一抖，顺势将林中的青年轻易拢入羽翼之中。 郑博终于把舌头撸直了：“卧槽！！！” 俞远紧随其后：“卧槽！！！” 候和安怔怔道：“……面具天使？” 杨晓菲则握紧了手机，以新闻人特有的速度冲向小树林：“请问，请问可以拍摄视频吗？照片也行！” “不，我拒绝。”唐煜睨了那几人一眼，而后重新转头去看方自明：“抱歉，来得有点儿晚。” 方自明无语道：“你……你就这么一路飞过来的？” “我担心你。”唐煜敲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好歹出门时还记着戴了面具。” 方自明：“……” 但这面具戴与不戴又有什么区别？ 像李旦和贝星泽这种经常与他们接触的朋友，肯定已经猜到面具后面藏的是谁了——其实光听声音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果然，贝星泽盯着他俩，碍于周围还有几名学生，他便只慢慢比了个口型：唐煜？ 唐煜丝毫没想着隐瞒，男人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下来。 李旦看看他，再看看方自明，瞪目结舌：“这……这……” 贝星泽当机立断道：“先离开这儿，到车里说。” 方自明抓着唐煜的衣服，催促他：“赶紧把翅膀收了！” 唐煜顺服的收起天使之翼，一边将方自明拦腰抱起，看这架势，明显是要抱着他一路走出校门。 众目睽睽之下，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方自明，也忍不住面红耳赤道：“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 唐煜上下打量他：“你不难受了？” 方自明强撑着说：“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防备，现在好多了，真的。” 唐煜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在杨晓菲等人身上逐一划过，一脸的若有所思，那如炬的目光嚇得系花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男人单手在青年腰侧捏了捏，并没把他放下来，只安抚道：“别乱动，搂着我的脖子，听话。” 仿佛是为了宣示主权，他就这么抱着方自明，朝懵懵懂懂的学生们点了点头，叫上另两位异能者转身就走。 隔了两分钟，杨晓菲当先回过神来，一句话也没说，拔腿朝几人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郑博忙不迭的紧随其后，候和安琢磨了一阵，拎着还在发短信的俞远也跟了过去。 候和安：“你发什么呢？” “在找人炫耀。”俞远被他拽住后领，不得不加快脚步：“我靠，我哥们儿的男朋友是面具天使，这不就等同于我哥们儿是面具天使吗。我不发表点儿意见我难受，我躁动，我如坐针毡！” 候和安还在想着那对翅膀，随口道：“你刚刚拍到照片了？无图无真相，肯定没人信。” 俞远低头噼里啪啦的打字，同时嘴里也飞快地叨叨着：“刚刚光顾着震惊，忘记拍照了。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指望别人信我，我就是享受一下吹牛逼的快感。” 说着，他又不禁发出感慨：“靠，老方果然有对象，难怪看不上系花，天使可比系花劲爆多啦！” 作者有话要说：俞远：“我哥们儿的男朋友是天使！” 俞远：“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等于我哥们儿是天使嘛！” 俞远：“在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等于我是天使嘛！” 俞远【感动地抱住自己】：“啊，我特么竟然是天使！” 郑博【看向候和安】：“你哥们儿是不是有病？” 候和安：“……我还是打个１２０吧。” 第131章 候和安闻言摸了摸下巴：“确实。” 就算天使是个男的, 也不能否认那家伙真的很炫目。 俞远又道：“不过，好奇怪啊，我觉得面具天使比三个月前强壮了许多, 难道我产生幻觉了吗？” 候和安将手机里保存的视频拖出来又看了一遍：“不, 而且他好像还长高了六七厘米。” 俞远抬起头, 凑到候和安的手机旁与他一同观看：“呃, 这是怎么个意思……这是不是说明天使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庞大了？” 俞远举一反三道：“所以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信仰天使，那他最后岂不是会变成百尺巨人？” 候和安和他对视一眼, 然后默默转回头继续往前走：“你问我, 我问谁去。” 俞远脑中灯泡一亮, 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中：“嗐，当然是问老方了！” 他俩快步走到校门口, 恰好看见杨晓菲和郑博藏在门卫室后面, 两人正侧着身子, 冲外面的马路上探头探脑。 俞远过去给了郑博一巴掌：“你俩偷偷摸摸当贼呢？” 郑博吧唧被拍在门卫室的水泥墙上：“……靠，姓俞的你完了！老子今天不揍你我他妈就把脚上的球鞋吃了！” 杨晓菲扭头瞪了他俩一眼：“嘘，别吵。” 候和安走到她旁边：“他们人呢？” 杨晓菲：“看见外面那辆黑色SUV了吗, 三分钟前他们全上去了，但一直没开走，他们肯定是在里面说什么事情。” 候和安：“所以你俩就一直趴在这里偷窥？” 杨晓菲咬了咬唇，拿着手机, 在相机软件的图标上不停点来点去：“我觉得他们身上有大秘密，很好奇，但又觉得直接过去问也不太好。” 说着, 她一脚跺在墙壁上：“啊！但我真的很好奇啊！怎么办，我要不要继续偷窥啊！” 候和安无语：“看得出来，你的好奇心甚至压过了看见情敌的嫉妒心。” 杨晓菲：“……” 杨晓菲尴尬的摸了摸墙：“对哦，那家伙好像还是方方的男朋友……” 片刻后，她终于意识到不对：“等等，男朋友？？？” 而在另一边。 唐煜甫一上车便将面具扔到一边，他抱着方自明坐在后排，坦然接受另外两人审视的目光——当然，这目光更多来自驾驶位的贝爷，小李子压根不敢“审视”其他异能者。 沉默了几秒后，李旦咳嗽一声，开口道：“所以，唐哥也是超级人类？” 方自明慢吞吞的从男朋友腿上爬开，自己坐在另一侧，一边道：“是的。抱歉，之前一直对你们有所隐瞒。” 李旦不解地问：“唐哥为什么要隐瞒啊？天哪，我之前一直以为唐哥是个普通人，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在我们面前释放过精神力，唐哥莫非不喜欢异能者的身份？” “也不是。”唐煜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含在嘴里：“暴露身份会被特事部盯上，我不太喜欢被某个组织缚住手脚，自由自在挺好。吃糖吗？” 贝星泽眯起眼，他的表情并没有太过惊讶，仿佛早有所觉，只径自问道：“你的背后没有任何势力？” 唐煜将剩下的几颗糖发给众人，一边懒洋洋地说：“没有。如果非要说我与哪个势力比较亲近的话，可能只有男朋友上班的某个单位了吧。” 李旦小声说：“那不就是特事部么……” 贝星泽仍没什么表情，继续问：“你与方自明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那时你是否已经成为了异能者，方自明当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唐煜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解答问题，不过这回，他还是很有耐心的一一道来：“我俩第一次见面是今年５月初，我们都知道对方是异能者，甚至，我在碎片融合期昏迷的时候，身边也只跟着小明一个人。” 贝星泽看向方自明：“我不太信他，但信你。你能够为他做担保吗？” 方自明诚恳地说：“老唐虽然有时候确实烦人（唐煜：喂！），但他与我在成为恋人之前，就已经是生死过命的搭档了。我可以为他做这个担保。” “好。”贝星泽点点头，再次转向唐煜：“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异能是什么？” 唐煜很干脆地回答：“无限刀制。另外，前段时间消化了弗拉基米尔的一点能力，背后长了两只奥尔良烤翅，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对儿。” 贝星泽了然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向唐煜伸出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贝星泽，代号獠牙，异能是操控核武。” 李旦见状，忙道：“唐哥好，我是李旦，代号天下粮仓，异能是变出很多小麦和催发植物生长。” 其实他们的情况唐煜基本都听方自明提过，但那些毕竟都是私下里的悄悄话，如今两人正式做出自我介绍，也算是变相接纳了唐煜的加入。 唐煜心里跟明镜似的，便也伸出手，与两人依次交握：“唐煜，没有特定代号，异能是无限刀制、飞行以及驱使风暴。” 李旦哭丧着脸：“好酷啊……唉，为什么只有我和你们不是一个画风呢？” 方自明便安慰他：“你比我们有用多了，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必须吃饭不是吗。” 李旦这才觉得好受点儿。 言归正传，四人终于将话题转回了番尼之石上。 “首先，汇总一下信息。”方自明很自然的开口引导：“刚刚大家身上是否都出现了某种异常反应？” 李旦第一个响应道：“是的，我右脚瘸了，到现在还一抽一抽的走不了路。” 贝星泽举起右手：“我是右前臂。” 唐煜举起左手：“左手手背。” “我的在心脏附近。”方自明呼出一口气，他捂住胸口，感觉那里仍在隐隐作痛。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第一件事是，这次身体上的异常与番尼之石有关，且所有人感觉到疼痛的时间点都非常接近。” 李旦犹豫着说：“我……我记得当时还有种奇怪的危机感，就好像自身感受到了巨大威胁，但又说不清这种威胁的源头在哪里。” 贝星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轻轻道：“也许是我身体里碎片体量比较小的缘故，我的感受并不很确切，只仅仅有一些模糊的猜测。” 他表情奇异地说：“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发这枚碎片，迫使它响应对方并产生共鸣，唔，诸如此类吧。” “关于这一点，也是我执意立刻赶过来的原因。”唐煜慢慢道：“我接到了一位朋友的电话，他身边正好也有两位异能者，且都出现了与我们类似的情况。其中一位名叫BLACK的小子，他的能力比较特殊，对所有信号和电磁波都非常敏感。”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捕捉到了某种奇怪的电磁波信号，它的源头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地方，信号仿佛是来自未知的宇宙，也可能是另一维度。”他将手机掏出来，调到相册里点开一张图片：“BLACK截取了电磁波里的一些信息，其中包括一组倒计时，我那位朋友将它拍下来发给了我。” 方自明凑过去看了眼：“４７:４５:２８。不到两天啊……” 李旦有些不安：“这代表了什么？” 唐煜看向方自明：“你认为呢？” 方自明抿了抿唇：“我的感受可能比你们都强烈一些。” 青年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开口道：“我感觉，有人……或者说，有来自其他维度世界的文明生命体，在利用某种手段，搜寻番尼之石的位置。” “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他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它在响应他们。而且，BLACK那里出现的倒计时，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他说完这句后，车厢里一阵冷寂，半天都没人接话。 隔了好久，方自明咳嗽一声：“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个人想法，你们别一副地球明天就要爆炸的表情啊。” 唐煜一撇嘴：“我没那种表情。” 李旦出了一身冷汗，瑟瑟道：“这，这不是科幻恐怖片里经常会出现的故事情节吗，方哥你可别吓我。” 贝星泽神色凝重，他取出自己的手机，一边道：“我觉得这件事需要立刻上报。自明，唐煜的事可能也要和罗老报备，你们没有意见吧？” 方自明与唐煜互相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我既然敢直接飞过来，就已经做好脱掉马甲的准备了。” 贝星泽：“那就好。” 趁着贝星泽打电话的时间，唐煜将方自明捞到身边，一手揉按他的胸膛，一边侧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方自明瞥了眼前排的两人，也压低声音道：“不用，现在没刚才那么疼了。”说着，他低头看看唐煜按在自己身上的左手：“你手不疼吗？” 唐煜耸了耸肩：“不妨碍关节活动，我觉得我大概是咱们四个人里，受影响最轻的一个了。” 方自明慢慢放缓呼吸：“BLACK和艾尔莎那边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唐煜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往上翘了翘：“艾尔莎的碎片在后背，BLACK的在尾椎，托尼说BLACK不好意思喊疼，但他知道那小子屁股肯定超级痛。” 方自明：“……噗。” “说起来，我们似乎还遗漏了哈丽雅特和塞西尔。”方自明一拍脑门：“说不定他们俩的情况比我还要惨。” 唐煜嘲道：“塞西尔不一定，但哈丽雅特，他好像有两枚碎片吧。” 男人冷笑一声：“希望他没把碎片安在什么要命的位置上，呵。” ×××××××××× 北欧，边陲小镇，某私人研究所。 一位穿着白衬衫的褐发男子正俯身趴在桌上。 男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右眼，他呼吸微重，额角有一层薄薄的冷汗，仿佛正在承受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 正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敲响了实验室的大门。 “老板，午餐准备好了，您是想到餐厅就餐，还是让助理把食物拿到这里来？” “老板？” “老板，您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托尼与唐煜通电话。 唐煜：“那两个小崽子还好吗？” 托尼：“我在给艾尔莎揉背，BLACK屁股痛，但我的手无法伸进屏幕里，所以他只能自救一下。” BLACK：“……是尾椎，尾椎！” 唐煜【意味深长】：“所以，BLACK，你是怎么让一枚碎片掉进自己屁股里的？” BLACK【疯狂摇晃屏幕】：“我他妈躺在天台上玩儿电脑也有错吗？！” 第132章 哈丽雅特侧过脸, 缓缓睁开左眼，同时挪动了一下眼球。 他的嘴唇缓缓开合，从中吐露的声音低哑而干涩：“我还不饿, 把午餐取消掉。” “……好的, 我这就去做。” 哈丽雅特深吸一口气：“还有, 阿瑟, 你去和他们说……今天……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实验室。” 门外的保镖阿瑟一愣：“老板？” 哈丽雅特再次用力捂了捂右眼，勉强坐直了身体：“照我说的做。” 阿瑟：“呃, 好的, 我明白了老板。” 一直等门口的动静渐渐小了, 哈丽雅特才一手按住桌面，轻轻将身体撑了起来。 滴。滴。滴。滴。 各种实验仪器仍在安静的运作着, 似乎并不为此间主人的异常而停转。 哈丽雅特捂着半张脸, 浑浑噩噩间站了起来, 他踉跄着快步走到房间角落一面等人高的镜子面前，而后一手撑着镜框，又将额头抵在光滑的镜面上。 冰凉的玻璃镜面抵消了一部分来自颅内的灼痛感, 也令哈丽雅特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收回右手，勉强站直，同时将目光投注到面前的镜子上。 镜中的男人面庞有些扭曲，他右侧脸颊上的肌肉在小幅度抽动着, 一只眼仍是浅浅的灰，另一只眼却呈现出某种冰蓝色光泽。 这位前科研员看起来就像是装了一枚会发光的假眼，那蓝光遵循某种频率闪闪烁烁, 搭配着哈丽雅特轻微抽搐的面部肌肉，此情此景，若房间中还有其他人在，说不定能被吓得当场尖叫出声。 哈丽雅特强忍着痛感，开始动手掀开眼皮，仔细观察自己变异的右眼。 他能感觉到眼中的番尼之石正被某种力量干扰，它濒临失控，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我，甚至到了主人也难以驯服的程度。 “我能感觉得到……”男人喃喃自语道：“有人，想从我这里夺走力量。” “他们似乎不属于地球。” “离这里还很遥远，但抵达的速度很快，最多不会超过两天时间。” “我有理由猜测，其他异能者也受到了类似的影响，也许对方使用的搜索仪器可以精准定位多枚碎片。” “一个远超地球科技的外星文明。” 男人用指腹轻轻碰触右眼球，当感受到指尖上那股微微震颤的能量波动后，他低笑出声：“真是有趣。” 哈丽雅特：“也许……我可以尝试一下反向锁定……” “毕竟危险的背后，总是藏有无尽的惊喜。” ×××××××××× 同一时间，美国国家科研中心。 “塞西尔怎么样了？” “仍然在昏迷，且情况不容乐观。” “……你们昨天不是还说他恢复得不错吗？” “长官，这也是我现在站在这里，亲自向您汇报此事的原因。” 穿着白大褂的博士面无表情的慢慢说：“塞西尔几个月前与多名超级人类战斗，所受的创伤确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头部的伤势再次恶化，连带左脑中的番尼之石，也开始产生奇怪的变异。” 在他对面坐着的军官不禁拧起眉毛：“变异？” “没错，变异。”博士将一份文件摆在他的办公桌上：“所以我想，您需要尽快阅读这份实验报告，然后针对如何处理塞西尔身上的问题，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那军官拿起报告，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隔了许久，军官重新抬起头，脸色苍白的开口道：“我需要向上级汇报这件事。”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职务权限。” 博士毫不意外，并点了点头：“时间紧迫，实验室最多再等待三个小时，如果军方拿不定主意，我们将按照自己的意志采取行动。” “希望您能理解。”博士压下眼底的锐光，轻轻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 １０月１５日，１１点５５分，华国首都。 贝星泽放下电话，回身同几位队友道：“郭组长叫我们两小时后直接去总部顶楼会议室，届时，军部、公安和负责异能研究项目的科研小组都会到场。” 说到这儿，他又看向唐煜：“罗部长让你也一起去。” 唐煜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坐在副驾的李旦突然拍了拍车座：“哎，方哥，你朋友好像想找你说话。” 方自明将头从唐煜肩膀上抬起来：“啊？” 李旦指指窗外：“就刚才那几个学生。” 方自明闻言朝外看去，果然看见俞远几人正蹭蹭挨挨往这边走。 唐煜揽着他的腰，低声道：“唔，我好像嗅到了一丝情敌的气息。” 方自明嘴角一抽：“……你是狗鼻子吗？” 唐煜的目光在候和安与杨晓菲之间来回扫荡，一边摆出名侦探破案时的思考姿态，振振有词地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四个人里，戴眼镜的小子和马尾辫的小姑娘都很有问题。” “尤其是那个女生。”他叼着棒棒糖，如同叼着福尔摩斯的烟斗，目光深沉的说：“你们看她投向这边的眼神暗含情愫，走路时的姿势矫揉造作，另外还有些踌躇不前，仿佛即将见到暗恋的男神，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顺便问一句，你们三人中，谁和她最熟？” 车里三人：“……” 李旦和贝星泽不约而同看向坐在唐煜旁边的青年。 方自明莫名窘迫，赶忙捂住他的嘴：“你可给我闭嘴吧，我谢谢你了。” 男人隔着他的手感叹一声：“我果然料事如神。” 方自明：“……我上礼拜就拒绝过她了。” 唐煜冷漠道：“哦，那看来还是个愈战愈勇的小姑娘。” 说话间，唐先生口中的“小姑娘”已经走到了近前，看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搭话。 李旦：“咳，那个，我们还走吗？” 贝星泽望了眼方自明。 唐煜：“明明，你有没有觉得我头发有点儿绿？” “……”方自明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戏精上身了吗？快醒醒！” 唐煜向着窗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方自明抹了把脸，开门下车，招呼俞远等人离开SUV，找了个没人的树荫底下猫着。 四个人里有三个都回头去看SUV，只有杨晓菲温温柔柔的问他：“胸口还疼吗？” SUV里，贝星泽和李旦看着唐煜将棒棒糖的塑料棍掰成两段，然后冷笑一声：“破案了。” 树荫下，俞远抓着方自明，激动的问：“老方，你男朋友是面具天使对吗？” 方自明被问得一梗：“……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友？” 俞远嘁了一声：“你俩都黏糊成那样了，难道还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不成？” 方自明无话可说，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俞远继续扒着他问：“所以他是三个月前，和那个黄毛鸟人打架的天使对不对！” 候和安把俞远踹到一边：“忘了老方刚才心肌梗塞了吗，你轻点儿。” 俞远：“哦，哦哦，我太兴奋了不好意思。” 候和安这才举起手机，将那段【天使之战】的视频展示给方自明，一边道：“所以，车里那位确实是天使？” 方自明被四双眼睛紧紧注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纷纷立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呃，你们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 俞远：“哇，这也太酷啦！” 最边上的郑博犹豫了一下，悄悄蹭过来：“我如果现在跟你道歉的话，还有没有可能要到天使的签名？” 方自明：“……” “别想了，他不会给你签名的。”方自明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而后转向杨晓菲和候和安：“过两天可能会有事发生，你们小心一点儿，没事的时候多关注一下新闻。” 杨晓菲心中一动：“是和之前那次天使之战类似的情况吗？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方自明没有明说，只斟酌着道：“也许比那次更严重，谁知道呢。” “总之，自己注意安全。”说着，他看了看四人：“还有，我男朋友的事，希望你们保守秘密，不要外传，好吗？” 俞远拍了拍胸脯：“保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杨晓菲则慢吞吞的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在几个男生的注视下，主动把里面那几张抓拍的照片彻底删除。 方自明这才笑道：“谢了。” 杨晓菲看了他一眼：“你以后是不是不准备再来Ｂ大了？” 方自明：“看情况吧。” 杨晓菲：“那，那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眼见对方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杨晓菲赶忙道：“我不是想纠缠你，只是想交个朋友，另外你知道我是新闻系的，我对你们都很好奇。” 方自明右手握拳，抵在嘴前：“咳，这个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 杨晓菲举起手机：“至少先扫个微信！” 方自明正待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开口报了个微信号。 “如果你发现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可以尝试在这上面寻求帮助。” 杨晓菲输入号码的手指一顿：“这不是你的微信？” 方自明如实道：“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微信公众号。” 实际上，这是特事部异能组半个月前刚刚搞起来的特殊事务公众号，目前这个账号上只添加了少量成员，还处于测试阶段，并不对外公开内容。 将杨晓菲加进来，有一半原因是方自明不想给她自己的微信号，毕竟远处某道灼灼的视线还在炙烤着他的后背，另一方面，则是他心血来潮，想拉这位知名大学的优等生进入这个圈子，也为异能组发展一下优质的线人。 杨晓菲：“……” 方自明不太好意思的别过头：“咳，我的微信不能给你，我男友会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宽带出故障了，也不知道维修师傅什么时候能过来，最后只能先用手机连热点_(:з」∠)_ 哭唧唧QVQ ××××× ××××× 杨晓菲：“我们加个微信吧！” 方自明：“好吧，你加这个号码＆％￥＃＠” 杨晓菲输入号码，搜索到公众号：【相信科学，抵制迷信】 第133章 杨晓菲看着他那张脸, 呜咽道：“我不追你，难道做闺蜜也不行吗？” 方自明咳嗽起来：“闺，闺蜜？？？” 杨晓菲幽怨地说：“我喜欢你的脸……” 一旁看热闹的三个男生顿时唏嘘不已。 俞远小声唾弃道：“颜狗！这是标准的颜狗！” 候和安则点了点头：“我也喜欢小方的脸。” 郑博郁闷的摸着自己的脸：“其实我也长得挺帅的……” 俞远：“有本事你站到老方身边, 再把这句话原样说给杨晓菲听？” 郑博不吭声了, 默默背过身去搞自闭。 但当俞远和候和安凑过去添加微信公众号的时候, 这位体院扛把子还是忙不迭的掏出手机, 憋屈却又带着几分欣喜的把公众号录入自己的微信账号里。 方自明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伸出右手食指, 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三人齐齐点头：“保密！” 方自明：“嗯。” 方自明：“我先走了, 明天不来上课, 有缘再见。” 说完，他不再去看这几位最近才结交上的新朋友（郑博不算）, 转身走向SUV, 拉开车门迅速上车。 方自明：“抱歉, 耽误大家时间了。” “没事。”贝星泽启动引擎，一脚油门驶离B大。 下午两点整，一场极特殊的会议在特事部办公楼顶层会议室展开, 与会成员包括华国各部部长，总理秘书，四位异能者以及番尼之石项目研究小组的主要科研员。 这场会议只花费了近一小时时间，所有人在弄明白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后, 震惊之余，均不约而同省去了冗长的客套话和交际语，以最快的速度, 达成内部的统一意见，并制定了初步的应对方针。 “我们爱好和平，若地外文明对生命友善，那当然最好不过。”总理秘书静静地道：“但若他们报以恶意，我们也不得不防。” “所以，请做好两手准备。” 会议结束后，罗文叫住四位异能者，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吩咐助理拿着合同递给唐煜。 唐煜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上了贼船。” 罗文微微一笑：“上次弗拉基米尔闹事，你站在我和小郭身边嘲讽他，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把招募异能者的合同摆在你的面前。” 唐煜随意翻了翻文件，然后提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我这叫为爱下海，要是没有明明，你这合同上的所有福利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方自明脸上微红，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可给我赶紧闭嘴吧。” 罗文不以为意，反而笑呵呵的道：“所以我刚刚让财务部转给了小明一笔奖金，算是他拉新人入组的奖励。” 唐煜这才对着部长先生比了个大拇指：“爽快，您果然是个明白人。” 之后填写异能者入职申请表，唐煜大笔一挥，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李旦忍不住凑到旁边观摩，不时发出“哇”“哦”的声音。 李旦：“唐哥，你这代号……皇，皇后？？？” 唐煜得意道：“怎么样，皇后和魔镜是不是很般配？” 李旦不自觉瞄了瞄他的胸肌和下半身：“呃……很配，但我一直以为你才是个那什么……是那个小攻……”结果现在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唐煜扬了扬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慢慢翘起，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方自明眼角一抽，知道这家伙是在回味家中衣柜里新到的那条宫廷长裙了。 呵，别妄想了，打死我也不会穿的。青年面如表情的在心中恨恨吐槽。 签完合同，罗文不再多言，冲他们摆摆手：“我等会儿还要开会，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吧，都别杵在这儿了。” 部长助理适时开口道：“异能科研小组的人正在一楼等你们，诸位没有别的事的话，可以直接下去找他们。” 这是刚才会议中敲定的行程，科研组的工作人员需要再次记录四位异能者的各项数据，观察四人体内的陨石碎片有无其他异常变化。 四人点点头，告别了部长后，便匆匆下楼。 到了此时，碎片带来的剧烈痛感正逐渐消退，除了方自明还会时不时有胸闷心悸的症状，其他三人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科研组的工作人员在对异能者们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身体检查后，初步确认四人的身体机能没有明显变化，但陨石碎片所附着的区域，与之前的体检结果相比较，确实有较大的能量波动反应，且这一反应似乎遵循了某种奇怪的频率。 “有点儿像用于通讯的信号代码……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科研组中的一位工作人员拿着他们的检测结果，自言自语道：“有些奇怪的是，你们四个人的‘代码’频率并不相同，我们暂时还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但它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我们也这么认为。”唐煜一脸严肃的问：“那么，你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工作人员同样神色凝重的回答：“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有两种。第一，在隐患爆发前，把碎片从身体里取出来。第二，在隐患爆发前，把始作俑者揪出来处理掉。” 方自明：“恕我直言，这两种方法既不简单也不直接。” 工作人员给他、也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我们总会找到化解问题的方法的。” 打完气，这位工作人员又拿出四只手表发给众人：“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请四位戴上这只手表，它可以随时监控你们的身体数值，一旦碎片再次异动，科研组会第一时间知道你们的情况，并作出相应的救援措施。” 方自明和唐煜互相给对方戴上手表，后者旁若无人的在他耳边说：“像不像情侣手表？” 方自明闻言指了指旁边两人：“贝爷和小李也有一模一样的，所以咱们这算是４Ｐ吗？” 唐煜：“……” 贝星泽：“……” 李旦：“……” 真是没想到，骚话连篇的唐先生也有被自己男朋友噎住的一天。 出了研究院，四人仍然不得自由，跟着就又坐上军部的车，朝着首都郊区某基地进发。 如此忙碌了两天后。 １０月１７日，１１:３０。 在一部分知情人的耐心等待中，变化悄然而至。 一只巨大的金属眼球，突兀的出现在Ｂ市上空。 它就这么静静悬挂在天上，无声无息，仿佛一直都在，只是被人们所忽略。 就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位于Ｂ市的四名异能者同时抬起头，方自明捂住胸膛，后退着倒入唐煜怀中。 腕上的监控手表忠实记录着四人的体征变化，已经搬到军方临时指挥基地的科研员们在一瞬间集体坐直了身体，其中一位按下通讯开关，紧张地说：“报告长官，四位异能者的数值出现剧烈异常，番尼之石的能量正在向外扩散。” “我知道了，继续监控。” “是！” 张振锐放下通讯器，抬头看向坐在首位的军部总司令，后者正眉头紧锁，安静的看着围坐在会议桌两侧的几位下属。 张振锐当先道：“异能科研小组检测到四位超级人类有异常反应。” 另一位军官紧随其后：“Ｂ市上空出现了一只金属眼，直径大概在二十米左右，暂时还不清楚它是怎么出现的，以及它有什么用途。” 他旁边的军官快速将自己的电脑连接上投影仪，一边接着道：“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显示，出现金属眼的地方有三处，分别是华国首都、美国休斯顿，以及北欧的一处小镇，具体坐标为XXX，以下是通过卫星定位拍摄到的图片。” 几分钟后，这位军官再次更新情报：“我们发现了第四枚‘眼睛’，它漂浮在非洲的马赛马拉国家公园，具体坐标为XXX。” 坐在首位的武毅盯着投影幕上的画面，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它们，尝试发送讯息进行沟通，必须尽快弄清它们所持的态度。” “明白，长官。” 另一边，四位异能者正站在特事部大楼的天台上，仰头观望上方的金属眼。 方自明靠在唐煜怀中，忍着一阵一阵的心悸，慢慢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那只瞳孔刚才动了一下？” 李旦瑟瑟发抖：“我靠，方哥你可别吓我啊！” 方自明仰头抵着唐煜的肩膀，任由他替自己抹掉额角的冷汗，一边道：“真的，我觉得它能看见我们，大概也能听见周围的声音。” 贝星泽在自己的右臂某处捂了一下：“这东西竟然直接出现在特事部的正上方……看来确实是对碎片进行了精准定位。” 唐煜将方自明拦腰抱起，一边冲着停车场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是不是精准定位，试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四人在与罗部长打过招呼后，飞快驱车离开特事部，向着首都近郊驶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Ｂ市郊区某座小镇停下来，并与等在那里的一位中年人打了声招呼。 这座小镇的原驻居民，已于今早在军方的干涉下，有序而又快速的撤离到了其他地方。如今镇上只剩下两支训练有素的特战部队驻守在这里，人数不多，但各个皆是精英。 方自明等人进入小镇后，被中年人接引着进入一座不起眼的小房子——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小镇里的临时指挥部。 此时房子里正聚集了七八个人，见他们进来，坐在客厅桌旁的男人当先站起来：“四位好，我是廖半青，麒麟战队队长。” 这位特战队队长大概三十来岁，身上依稀有股铁与血的味道。 他做过自我介绍后，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人：“这是我的副队，贺听白。小白左边这位是季淮，白狮特战队的副队长，他们队长叫李铭，现在还在外面组织巡逻，估计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话音未落，他和季淮身上的通讯器同时响起来。 廖队长说了句抱歉，掏出对讲机，道：“出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季淮的对讲机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也在说：“它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懒得想名字，特战队的诸位干脆就借用了之前写的小说里的人名_(:з」∠)_没错，我就是个起名废…… ××××× 金属眼：盯 李旦【搓了搓手臂】：“它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唐煜：“可能是被你帅气的外表所折服，正在考虑生殖隔离的问题。” 李旦：“？！” 金属眼：飞快看向别处，感觉还不够，干脆合上眼皮 李旦：“等等，它这是在嫌弃我吧？我被一颗眼球嫌弃了是吗？？？” 【金属眼没有眼皮，小剧场纯属娱乐２３３３】 第134章 四位异能者几乎是立刻转身出门, 方自明被唐煜半抱着，仰头看向天空。 那只本该待在市中心的金属眼球, 此时正缓缓现出身形，于几千米的高空之上，朝着下方小镇里的人类投去冰冷的一瞥。 “果然是精准定位。”方自明喃喃道。 唐煜拍了拍他的手背, 安抚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它现在已经远离人群密集的市中心了。” 方自明：“……倒也是。” 李旦咽了咽口水：“它到底想干嘛？” 贝星泽：“就目前看来, 这东西更多的是在定位和监视, 但不排除它还有其他目的。” 李旦紧张的变出一根刚刚成熟的小麦, 拿在手里不停地蓐麦穗：“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与它和平交涉？或者先下手为强？” 说话间，廖半青和另两位副队长也走出了指挥部, 止步于四人身旁。 “嚯，好家伙, 这玩意儿还真够大的。”长着娃娃脸的季淮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廖半青担忧的看了眼天上的庞然大物, 道：“刚刚我向军部基地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那边同我说, 技术部之前一直在尝试利用多种方式与这只金属眼进行沟通, 但全部没有得到回应。” 金属眼似乎拒绝与地球文明建立联系。 这实在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 贝星泽摸了摸后腰别着的枪套：“难道我们就只能坐等对方给出反应？” “当然不。”廖半青偏头看向自己的副队贺听白，后者接口道：“负责试探的侦察机已经就位，公安部正在首都市内维持秩序, 所有通往这座小镇的道路也已经被军方部队阻断, 以保证没有好事者在这段时间接近金属眼下方的区域。” 李旦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麦穗：“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廖半青：“……等吧。” 等待平衡被打破，或者等待事件出现新的契机。 果然，当钟表的三根长针齐齐指向正午１２点时, 方自明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心悸。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心脏在下一刻就会从胸腔里窜出来一般，青年似有些承受不住，猛地弯下了腰。 他弓起背，一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口中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唐煜已飞快地抱起他，一边转身踹门进屋，以最快的速度将青年抱进卧室，并把他轻轻放置在柔软的床铺上。 做完这一切，唐煜捂住左手，他单膝跪在床沿边，头颅低垂，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神色。 １０月１７日，正午１２时整，漂浮于地球不同位置的四颗金属眼，向着全球共八位超级人类，同时发送了一句冷冰冰的问候语。 这道问候在送抵各人脑中时，被刻意翻译成了各自的母语，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懂它在说些什么。 【你好，获得眷顾的幸运儿。】 【不必开口，只要你想，我就能与你对话。】 【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 方自明闭着眼，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向他发问，那声音如同耳语，不断干扰着他的思维，引诱他于懵懂中说出绝对真实的话语。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胸膛附近有什么蓦地一震，旋即便有彻骨凉意将他硬生生自梦幻中冻醒。 方自明猝然睁眼，一翻身站了起来。 在睁开眼的同时，青年已经意识到——他仍然停留在某个梦境、幻象、亦或其他维度的平行空间里。 心悸感渐渐平息下来，方自明摸了摸藏在衣服下面的双面镜，心中了然，此次能及时醒来，多半也是这面镜子的功劳。 【你竟然可以自行‘醒来’，呵。】 方自明眼神一闪，随即仰起头。 此前曾悬挂在小镇上方的金属眼，此时就停在他的头顶，也正静静地注视着此间唯一的人类。 半晌，方自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在交谈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先互相交换一下姓名？” 金属眼盯着他，冰冷地声音直接投射在他脑中：【你可以称呼我‘尤金斯’，或者‘先驱者大人’。】 “尤金斯”显然是个名字，而后面那个“先驱者”，似乎更像某种特定称谓，有可能指代着“尤金斯”本人，也有可能是某一类人物的统称。 方自明心下闪过无数念头，口中道：“你好，尤金斯，你可以叫我克拉克。” 到了如此境地，方自明仍然不忘穿好自己的马甲，可以说是相当珍惜羽毛了。 所幸，对面的尤金斯似乎并不在意他具体叫什么名字，金属眼的瞳仁缓缓移动，仿佛紧盯猎物的猛兽。 那道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们无意入侵你们的文明。】 【这不是一次侵略行动。】 【我们只是来带走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方自明挑起眉毛：“属于你们的东西，你是指什么？” 【人类，不要妄图欲盖弥彰，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方自明没有理会对方话语中的冷意，他活动了一下四肢，而后花费大概五秒钟的时间，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仿佛是黑暗的深渊，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的金属眼，只要方自明离开它十米远，就会被藏在阴影里的黑暗裹住手脚，并逐渐迷失自我，重新回归一开始的浑噩状态。 方自明如此想着，一边将左手从黑暗中慢慢抽离，转身走回金属眼的下方。 【你的身体并不在这里，不要妄图试探此境，那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最后再也无法回归本体。】 方自明停了下来，歪头看着金属眼：“奇怪，你竟然会主动告诉我要注意安全？” 尤金斯：【呵，我们本就不欲与星外文明发生不必要的争端，唯一的目的只在基因种子。】 方自明：“……基因种子？” 尤金斯：【在与地球人类进行沟通之前，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来收集此地的信息，研究你们的文明。】 方自明忍不住自言自语：“所以你们刚出现时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半个小时就学完我们的知识了？”会不会太快了点儿啊？ 【我们并不需要了解地球文明的全部。】尤金斯竟也耐心的同他解释：【只需收集最重要的部分，并快速将它们进行‘消化’，而这一向是我们的专长。】 方自明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也许我们可以继续说回基因种子？” 尤金斯：【按照人类中的某些研究学者的定义，它被称呼为NWA1125。哦，还有一个名字，你们似乎更喜欢叫它‘番尼之石’。】 方自明恍然道：“所以，你们管那枚陨石叫基因种子吗？” 尤金斯没有否认：【你也可以如此理解。】 “基因种子……”方自明默念了一遍，喃喃道：“莫非它真的能够改造基因？” 这与之前华国科研小组的某些结论尤为接近，只是当时他们还未找到关键性证据，所以这些结论最终也停留在猜想阶段。 尤金斯没有理会这名人类的疑问，只深沉的说：【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回收基因种子。】 【人类，它不是你们能够掌控的物质，请将它物归原主。】 【就在这里，在我的面前。】 ××××××××××× 就在所有异能者的意识，被强制拉入平行空间的时候，原本只静静悬浮的四颗金属眼，开始按照顺时针方向缓慢的转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只眼睛，人们惊呼着逃离被巨眼遮蔽的区域，但更多的人则对此兴致勃勃。 他们拿着手机、相机甚至各种录像设备，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朝金属眼的方向蜂拥而来。 廖半青在队员的帮助下，将四位陷入昏迷的异能者扶进卧室，他刚刚直起身子，便看见白狮特战队的队长迈着大步进了屋。 李铭紧抿着嘴，锐利的目光扫过多出来的四个陌生人：“这几位就是咱们需要保护的超级人类？他们怎么回事？” 廖半青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头上那个大家伙在搞鬼。” 李铭：“能弄醒他们吗？这么摆着不是办法。” 他的副队季淮跟在后面，闻言拍了他一下：“老李，注意遣词用句，对同事说话要温柔！” 李铭遂闭上嘴，似乎不愿意温柔的说话。 廖半青显然很了解这位白狮队长的说话风格，他不以为意，干脆换了个话题道：“镇外都布置妥当了吗？不会有哪个热血上头的小年轻扛着摄像机闯关吧？” 李铭哼了一声：“所有进来的渠道都被封死了。公安部在镇外还设了三道防线，如果是普通人，大概连第一道关卡也闯不过。” 廖半青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便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脑中，同时听到一个冰冷地声音开始说话。 那声音冷硬如铁，仿佛是位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拿着稿子照本宣科，令人止不住想抱住双臂打几个寒颤。 【地球上的朋友们，你们好。】 【不要紧张，我们对无辜的生命没有恶意，任何文明都值得尊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们。】 【在此，你们可以称呼我们为先驱者。】 几句话下来，有一些胆大的人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自主发问了。 “先驱者……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正在追捕八名罪犯，这些罪犯窃取了我方宇宙世界中的珍贵物质，他们因此变异成怪物，并躲藏在了你们中间。】 “……怪物？” 【没错。】 【他们极端危险，如果不找出这些人，并交给我们，这些罪犯很可能会毁灭你们的宇宙世界。】 还罪犯呢……这群外星生物似乎很喜欢编故事？廖半青捏了一下太阳穴，转头看向床铺上的异能者。 他随口试探道：“你们是想让所有地球人，一起帮你们抓捕这些‘罪犯’吗？” 【是的。】 【你们必须抓到这些人，劝服他们自首，然后，将罪犯全部交给我们。】 【记住，你们的一切行为，都应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作为一只眼睛，你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你的主要职责不应该是‘看’吗？” 金属眼：【这只是一个造型！】 金属眼：【一个会说话的眼睛，听上去更能令人害怕。】 唐煜：“那你为什么不尝试变成一张嘴？” 唐煜：“一个二十米长的金属大嘴，一张开还能看见里面的獠牙，听上去岂不更带感？” 金属眼：【……】 金属眼（认真思考）：【似乎也很有道理。】 其他异能者：“……皇后，你到底是哪边的？你特么其实是敌人派过来的卧底吧？！” 第135章 “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寻找？”一旁的李铭也在面无表情地问：“我知道你们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不自己行动。还有，完全自愿又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沉默下来, 拒绝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李铭喂了半天，最后悻悻地说：“装神弄鬼，什么破玩意儿。” 季淮也停止了和那个声音沟通, 转而同李铭凑在一起，道：“是不是你又说错话了？” 李铭：“……哼, 我不觉得自己说过的哪句话有错。” 季淮：“那人家为什么不理你了？” 李铭一撇嘴：“被我说得露出马脚, 恼羞成怒了呗。” 廖半青与贺听白对视一眼, 互相摇了摇头，他们刚刚也问了类似的问题, 随后金属眼便再没有理会两人。 贺听白当先拿起通讯器，逐一联系所有麒麟战队的成员, 询问他们与金属眼对话的全过程。 一旁的季淮也搬出电脑, 在网络中搜寻相关线索。 一边搜集信息, 廖半青一边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贺听白思索了几秒：“先驱者在扭曲超级人类的形象, 他想孤立他们。另外……” 贺副队长斟酌着继续说：“在刚才的谈话中, 一旦我们有了反对他的苗头，先驱者就会立刻终止交流，看起来很像是在对我们进行某种分化。” “我也这么觉得。”廖半青点点头：“它们不亲自动手, 肯定是有所顾忌。这其中无非是有这么几种可能, 一，先驱者没有足够的能力对付全部的异能者。二，它在防备我们, 害怕在与异能者斗争时背腹受敌。三，它图谋整个地球，所以想让我们自己人消耗自己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李铭冷不丁道：“还有四，它脑残。” 季淮嘴角一抽：“好吧，现在我们就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第四条我可去你的吧。” 廖半青还准备再说，在场两位队长的通讯器再度响起来。 联系他们的是武司令本人，武毅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向两只特战部队下达新的命令。 “即刻起，全力保护异能者，即使牺牲生命，也要将他们保下来。” 廖半青＆李铭立刻站直了身体：“明白，首长。” 而远在几公里之外的首都市中心。 杨晓菲和俞远、候和安躲在校外的咖啡店，也小声讨论着刚刚所遭遇的事情。 “我觉得它是在说老方的男朋友，你知道它是怎么形容那些‘罪犯’的吗？”俞远拿手比划了一下：“它说他们能上天入地，身上还长着三头六臂……可惜，我给老方发的信息，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我……” “我和那只眼睛压根没进行到这一步。”杨晓菲猛地拍了下桌子：“怎么，你还想告发方方他们吗？” 俞远先是转头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才压低声音小声说：“怎么可能！老方可是我哥们儿，为兄弟我能两肋插刀，兄弟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男朋……呸，不是，反正我是不会出卖老方他们的！” 杨晓菲这才满意的收回手：“很好，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俞远敢怒不敢言，只得回头去看始终没发表意见的好哥们儿：“侯爷，你也说句话啊。咱们该怎么帮老方？” 候和安推了推眼镜，将刚刚一直在摆弄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两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网络舆论入手。” 俞远一呆：“啊？” “操控舆论吗？”杨晓菲几乎立刻进入了状态：“我也觉得可行，但这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而我们只有三个人……也许我应该现在去把郑博也拉过来……” 候和安微微一笑：“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 俞远回过神来，兴奋道：“咱们侯爷别的没有，就是钱和小弟多，这波稳了！” ××××××××× 错位的平行空间里。 当尤金斯说完那句话后，方自明静默了两秒，而后发出一声冷笑。 “物归原主？”他垂着眼皮，慢慢走到金属眼下方：“不，你们只是另一群追逐番尼之石的狂热者。”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哦，不对，你们管它叫‘基因种子’。” 尤金斯平静地说：【人类，不要妄想狡辩，你们才是偷窃者。】 方自明无视了他的话，径自道：“如果它真是你们的东西，那我使用它时，你为何却毫无所觉？” 尤金斯：【？！】 方自明一边说，一边慢慢漂浮起来。 他的眼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冰蓝色，发丝与衣角张扬着向四周飞舞，青年飞至与金属眼平齐的地方，冷漠地道：“还没有发现吗？这里已经遍布我的领域。” 尤金斯的声音头一次急促起来：【不可能，这片空间隔绝一切能量，你怎么可能在这里使用能力！】 方自明伸出右手，五指虚虚一握，继而嗤笑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规则，我说可能，万物皆允。” 随着他的动作，不只是面前的金属眼，青年所置身的整个空间都开始崩裂溃散！ 仿佛镜子被一拳打破，目之所及处，连同那幽深的黑暗也一并爬满裂纹，那裂痕如蛛网般迅速向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方自明微微阖着眼，侧耳倾听此方空间被慢慢倾覆。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声急促的喘息，那声音似近在咫尺，又远在九天之外。 他收回手，漠然道：“找到你了。” 平行空间猝然崩塌！ 而在现实世界，方自明猛地睁开眼，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半丝迟疑，他迅速展开领域，一手抓住垂下来的丝线，将另外三名搭档的意识强行招了回来。 卧室中的异能者突然有了动作，吓得守在一旁的贺听白浑身紧绷，继而又陡然放松：“你们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贝星泽从躺椅上站起来：“一个先驱者，叫亚撒，一直在诱骗我将番尼之石主动交给他。” 李旦揉了揉脸，表情也有些萎靡：“他问我番尼之石被我藏在哪里，我……我好像不知不觉就告诉他了……” 方自明回头去看唐煜，后者正来回活动着手部关节，随口道：“你拉我回来之前，我正准备把那只眼睛拆开研究。可惜，它那时已经被我一拳揍下来了。” 方自明：“……” 该说果然不愧是唐先生吗，行动时还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方自明：“你打下来也没用，那只是金属眼的一个虚假投影，它拥有与本体几乎一模一样的真实构造，但不管有多像，都不是真的。” 唐煜挑起眉毛：“哦嚯。” 方自明：“至于真实的那个，它并不在平行空间，也不在地球的大气层里，而是一直藏在其他地方。” 说话间，一直在客厅处理事务的廖半青也进来了，廖队长恰好听见后半句，忙问：“咱们头上的那玩意儿是个假货？” “没错。”方自明与他简单说了一下刚刚的经历。 廖半青和季淮等人对视一眼，前者清了清嗓子：“正好，我们也有一些事要同你们说。” 随后，他身旁的贺听白上前一步，将之前金属眼投映入所有人类大脑中，诱惑几十亿人集体围杀异能者的事，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四位异能者听过后，全都陷入沉默。 几秒后，唐煜懒洋洋地说：“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主动出击了。” 贝星泽则看向廖半青：“武司令的意思是？” 廖半青：“华国的政府力量会全力配合你们。” 贝星泽终于舒展长眉，露出一丝笑意：“谢谢。” 廖半青耸了耸肩膀：“不客气。” 得知自己的背后仍有靠山，几位异能者同时松了口气。 李旦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他强忍着害怕，一边问：“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贝星泽思考片刻：“将金属眼打下来试试。” 廖半青头痛道：“魔镜刚刚是不是说过，那个金属眼只是对方降临在华国的一个虚假投影？” 唐煜漠然道：“那就找到它的本体，然后打下来。” 廖半青：“这……说起来容易……” 贺听白则拿起通讯器：“我去问问科研组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方自明靠着唐煜站着，青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其实，我刚刚在与金属眼对话的时候，已经感知到那家伙的本体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住了口，一齐转过头来看向他。 方自明：“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李旦举着两根麦穗充当应援棒，左右摇摆着低呼一声：“方哥牛逼！” 贝星泽上前一步，直接问：“它在哪里？” 方自明伸出食指，点了点天花板：“差不多还在原来那个位置，不过他们把本体藏在了某个独立存在的叠加空间里，这样能够确保金属眼不被地球科技锁定，是一群很狡猾的家伙。” 贝星泽犹豫着说：“连我的核武也锁定不了？” 方自明：“恐怕是的。” 李旦：“那，那怎么办？” 方自明与唐煜对看一眼，后者慢慢掀起唇角。 “怎么办？”唐先生撕开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的说：“当然是撕开空间屏障，杀进去，然后打他丫的。” 沉默半晌，廖半青咳嗽一声，开始往屋外走：“我现在就去请示司令。” 唐煜似想到了什么，出声叫住他：“劳驾，帮我也向你们司令问个问题。” 廖半青停下来：“什么？” 唐煜便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道：“帮我问问，打架的时候能顺便开个直播不？” 廖半青：“……” 廖半青：“哈？？？” 作者有话要说：金属眼：【我可是很恐怖的存在哦！我恐怖如斯！】 魔镜：“呵呵。” 皇后：“呵呵。” 獠牙：“呵呵。” 天下粮仓【举起两根麦穗晃来晃去】：“给我的队友们打CALL！６６６６６——” 第136章 １０月１７日, １２时４５分。 全球各大媒体网站已经被金属眼的报道屠版近一个小时，这一刻,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登陆社交网站和聊天软件，讨论这些漂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以及金属眼所提及的那八名“逃犯”。 【酷！世界末日终于来了！】 【那只眼睛会动……真的会动啊啊啊……】 【有距离再近一点儿的照片吗？那只眼睛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外星人本体？还是一艘别致的宇宙飞船？】 【天哪，它就浮在我家楼顶上, 我现在趴在被窝里完全不敢出来……】 【有谁知道‘逃犯’究竟长什么样？我如果抓住他们的话, 能得到什么好处？】 【楼上, 说不定好处就是外星人邀请你去某个奇奇怪怪的星球做客，然后顺便邀请你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解剖实验哦。】 渐渐的, 这些评论开始走向两个极端。 【都是超级人类的错，是他们招惹了地外文明！】 【找出他们, 我们需要和平稳定的生活！】 【‘逃犯’到底在哪里？】 以及： 【毫无疑问, 这是地外文明针对全人类的一出离间计。】 【你们以为外星飞船只是路过吗？快别傻了！】 【论如何用一百种方法轻而易举杀死六十亿人类——第一招, 让他们自相残杀。第二招以及第一百招, 坐着看戏就行了。】 两种言论你来我往, 互不相让，一下子分裂成了两大派系，外加一大堆纯粹围观看热闹的路人网友。 总而言之, 网络上的情况用一个字来形容, 就是——乱。 而这种乱象，在某知名视频网站的知名大UP主突然开启直播间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位UP主的账号名原本叫“糖Ｙ”, 不过在两天前不知为何突然改名，现在用的名字是“糖皇后”。 虽然起名叫“皇后”，但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纯爷们儿，且拥有八块腹肌，声线能迷死一群小姑娘，是此网站的新晋镇站男神。 第一波察觉到“糖皇后”开启直播的，是这位UP主的死忠粉丝们，这群年轻人彼时正在网上热切讨论着金属眼，只那么随意一瞥，发现“糖皇后”再一次突击直播，也就很随意的点了进去。 其中一位正在和朋友喝酒吃饭的年轻人点开直播间之前，还在同朋友说起这位自己新粉上的主播：“他玩儿刀特别６，而且上手的都是好刀，开了刃的那种。这家伙转刀花的时候，能单手一次五把刀，真是绝了！” “嚯，听起来很牛逼啊。”朋友便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个时间点直播？” 年轻人和他碰了碰酒杯，然后将半杯生啤一饮而尽：“莫非他也想蹭一波天上那个大眼球的热度？” 但几秒后，年轻人半转过头，一口将嘴里的啤酒全喷在了地上。 “卧槽——”他抓着手机，和朋友一起目瞪口呆：“这个主播在干嘛？卧槽，卧槽，这个角度，他这是跑到那颗眼球上面了？？！” 同一时刻，进入直播间的网友全都看到了占满屏幕的金属眼球，以及眼球下方隐隐约约的城市远景。 很明显，这是一个俯瞰画面，而且并不是利用航拍机拍摄下的画面。 因为没过多久，那画面就一阵晃动，然后现出一个男人的大半边身子。 男人留着寸头，穿着迷彩作战服，就这么赤手空拳的立于万里高空之上，看起来既干练又威风凛凛。 嗯，如果不看他脸上带着的那个奥特曼造型的卡通面具的话。 那面具仿佛是从街边某个小摊上随手买来的垃圾产品，成本价最多不超过两块钱那种，劣质得简直令人心痛！ 紧接着，有人在距离镜头很近的地方说话了。 “这里好像有信号，不过直播的时候特别卡。” 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命令，通讯有效。” 不知是不是网友们的错觉，这之后的直播画面似乎确实流畅了很多。 最初的那道男声再次开口说：“可以了。” “各位网友，欢迎进入我的直播间，这次咱们来播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他清了清嗓子，在烈烈狂风中对着手机另一边的无数观众道：“看见这个大家伙了吗？没错，接下来我和我的几位同伴，将设法进入这枚金属眼，带领大家一起探索金属眼的内部究竟长什么样子。” “进入之前，我要事先申明几点：此次行动是经过国家批准的，带有善意的，合法且正规的‘外交访问’行为。只此一家，其他任何个人或组织不得效仿，也不得随意接近金属眼，另外，１２岁以下的小朋友，请在家长的陪同下观看此次直播。” “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糖皇后”的评论区里。 在男人说完这句话后，所有进入直播间的网友全部沸腾了。 【我靠——我靠——我靠啊啊啊——】 【各位，他们是在演戏吧？不然怎么可能上天？】 【怎么回事？经过国家批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我的妈呀，我究竟粉了个什么主播啊？？？】 【别问我，我已经彻底混乱了_(:з)∠｜_】 【有谁能看出老糖身边到底有几个人？】 【你确定那是‘人’？我只看见一个奥特曼。（滑稽.jpg）】 【卧槽！他们不会就是地外文明提过的‘逃犯’吧？！】 【……】 【我只看看，我不说话。】 【我只看看，我不说话＋１】 【我只看看，我不敢说话＋１００８６】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即将见识过外星文明内部构造的人了。（给大佬跪下了.jpg）】 而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 方自明当先落在金属眼的正上方，他打了个响指，贝星泽和李旦便也跟着缓缓下降。 唐煜身兼“暴风天使”的飞行能力，并不需要方自明帮忙，男人控制着身后的翅膀扑扇了两下，然后自力更生落了下来。 四个带着廉价卡通面具的超级人类，此时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这颗神秘眼球最顶端的金属外壁上。 不同于最初的猜想，这枚金属眼的表面布满了繁复的线条与花纹，并不像他们早先预想的那样光滑得无法站立。 李旦不敢出声，像是怕惊动了眼球内部的生物，只得拿手比划：我们怎么进去？敲门吗？ 其他人也跟着思考了一下。 贝星泽指指自己，然后比了个爆炸的手势：不然，用核武炸一炸？ 方＆唐＆李：“……” 唐煜变出一把工具刀：那还不如我们一起用小刀，顺着缝隙往下撬。 方自明满脸黑线，伸手推开他：还是我来试试吧。 随后，他身旁的三位异能者，连同直播间不断涌入的数以万计的观众网友们，便看见这位带着孙悟空面具的异能者伸出食指，在脚下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敲击两下，口中道：“我命令你，开门接纳我们。” 刷—— 四人脚下的那一小片金属外壳突然消失，因着惯性，异能者们猛然下坠，嗖的一下掉进了金属眼的内部。 吧唧一声，李旦面朝下趴在地上。 在他的左右两侧，贝星泽弓着背屈膝落地，唐煜则扬起翅膀，动作娴熟的将方自明揽进怀中，不慌不忙的慢慢着落。 半晌，李旦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对着唐煜小声道：“皇大哥，我刚刚摔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被你拍到了？” “啊，好像还真是。”唐煜举着手机，毫无诚意的安慰他：“没关系的，小仓，观众朋友们都觉得你摔得很可爱，她们甚至还想看你再摔一次。” 李旦：“……” 此处不得不提一句，在唐先生的直播镜头面前，四位异能者不仅都戴了面具，而且还要以代号相称，为的就是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当然了，如果直播间里有他们的熟人，大概还是能够凭借直觉，感觉出其中猫腻的。 比如方自明的亲哥方程，再比如李旦的大哥二哥亲爹亲妈。 在此之前，方程是知道自己“弟妹”在搞直播的，所以在金属眼出现之后，他第一感觉就是要遭。 在给弟弟打电话无果的情况下，方程终于按捺不住，跑到顾昭那里找他商量对策。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顾昭突然一扬眉，将手机转过去让他看：“我朋友给了我一个网址，说有人正在金属眼上进行直播。” 方程嘴角一抽：“这又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在博人眼球？” “据说还真吸引了不少人过去观看。”顾昭点进网站里，随口道：“唔，这在线人数确实有些吓人，已经快五百万了，这网站的服务器还真扛得住……方程，方程？” 方程张大了嘴，突然指着里面那个带着孙悟空面具的青年，失声道：“这声音……这我弟啊！” 又过了一会儿，方程再度抓狂：“……艹，这页面，这我弟妹直播间啊！” 顾昭：“……” 而在万里之外的Ｙ省福旺村，李家正聚在一起吃着迟来的午饭。 突然，李家二哥撇过头，噗的一口将嘴里的饭菜吐了一地。 李妈妈当即变脸：“二蛋，你妈做的饭就这么难吃吗？！” 李家二哥：“不是，妈我不是针对你，是三蛋儿、三蛋儿上电视了！！！” 李家二哥扔掉碗，手舞足蹈地挥舞着手机：“这绝对是三蛋儿，你们看他趴在地上的那个怂样，不是三蛋儿我把这桌子吃了！” 李家人闻言都凑了过去，围着李家二哥的手机看了起来。 片刻后，李老头儿站起来，跑屋里给财神爷上了柱香。 李家大哥：“……爹你干啥？” 李老头儿：“保佑三蛋儿旗开得胜！” 李家大哥想了想，也过去跟着上香：“保佑三蛋儿所向披靡！” 李家二哥：“……不是，这得拜关二爷吧，你们围着财神爷拜有毛用啊？” 李老头儿照着他后脑勺糊了一巴掌：“管那么多作甚，你也赶紧过来上柱香，祝你三弟愈战愈勇！” 李家二哥：“……哦。”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糖皇后”成为新晋网红男神！ ××××× 李老头儿【上香】：“保佑我家三蛋儿战无不胜，斩将擎旗，如龙似虎，七进七出……” 财神爷：【……】 财神爷：咔擦。 李家二哥：“爹，家里的财神爷像怎么裂开了？！” 第137章 言归正传, 让我们将镜头拉回平行空间。 来时的通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合，李旦并不知道老家正有人远程替他狂加增益buff, 这位黑皮青年重整精神，终于有时间环顾四周，看一看自己究竟落在了什么地方。 谁知他刚刚抬起眼, 便被周围的景象嚇得张大了嘴。 “这，这里就是金属眼的内部？”李旦左看右看, 结结巴巴地说：“金属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片辽阔的土地上, 四周围没有其他生物, 只有几棵奇形怪状的歪脖树立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支棱着稀少枯黄的树叶与他们面面相觑。 李旦不可思议的说：“我们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吗？” 与此同时, 唐煜手机里的直播间在安静了数秒后，评论区又一次沸腾起来。 不过众人现在都没空关注这些。 方自明摇了摇头, 否定了李旦的猜想：“领域给我的反馈显示, 这里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宽广。” 唐煜若有所思道：“金属眼之前曾将我们的意识拉进特定的空间中, 由此看来, 它应该很擅长精神类的攻击方式。” 贝星泽立刻醒悟：“你们觉得这是它的小把戏？这个世界其实是假的？” “还不清楚。”唐煜低头看了眼手机：“直播间的网友似乎也能看见这个世界, 恐怕并不是单纯的幻象那么简单。” 李旦闻言又重新蹲下来，伸手在地上刨了个浅浅的坑：“这触感很真实啊，等下, 我种棵小麦试一试……” 说着, 黑皮青年变出一根小麦，随即将麦子埋入坑中，然后开始尝试催发其生长。 他一边种, 一边同队友解释道：“我可以控制这棵小麦汲取土壤中的养分，如果这是真的黄土地，那应该很容易……哇，果然是假的，一点儿养分都没有摄取到！” 贝星泽好奇的站在他身后：“还能这么玩儿？” 李旦抬头去看远处的歪脖树：“土是假的，那树呢？等我催发一下它！” 方自明在一旁看他施为，口中喃喃道：“看起来像是空间叠加。” 贝星泽敏锐地说：“莫非这里有两个空间重叠在了一起？” 方自明：“唔，我需要再试探一下。” 说着，青年微微阖眼，而后低声道：“开启领域。” 精神力在一瞬间向外飞速铺开，方自明一手按在自己的面具上，防止它被透体而出的精神力掀飞出去。 但紧接着，他微微皱起眉：“有什么东西隔绝了我的精神力。” 这还是头一回，领域之力在碰触到某物后与他失去了联系，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克制，令他隐隐生出不太好的念头。 唐煜握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似乎遇到硬茬了。”方自明语气略显凝重，轻轻道：“我的能力被阻隔了，无法探知更深层的地方。不过，那里已经无限接近金属眼的核心区域，距离我们还很远。” 他还待再说，突然，四人齐齐住了嘴，目光猛地转向同一个地方。 唐煜将手机对准东南方的大地上，于是，直播间里的地球观众们，也同他们一起看见了那些从土壤下悄悄钻出来的奇怪黑影。 它们看起来足有两米多高，手脚和身体又细又长，仿佛一道凝结出实体的影子，看不清五官和皮肤，只能从行走的姿态来判断它们的正反面。 【妈耶，那是啥？？？】 【诸位，我开始方了……】 【三蛋儿，我是你二哥，打他丫的！】 【啊啊啊，我刚刚在政府官网上看见‘糖皇后’的直播间地址了，果然是官方批准的‘友好交流’行动，皇后牛批_(:з)∠）_】 【卧槽，这些黑影……Slenderman？！】 金属眼中，方自明也微微一怔。 “影鬼？”他看着从地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黑色影子，眉毛渐渐拧在一起：“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金属眼里？难道这里有连接影鬼世界的‘灰道’？” 这个时候出现影鬼，莫非是那些先驱者开启‘灰道’，拉扯了一个与地球最为接近的异度空间，故意释放邪恶，从而阻止异能者进入金属眼更深层的领域？ 在他思考的当口，李旦已经惊得跳了起来：“我靠，那些是什么玩意儿？外星人吗？” 唐煜啧了一声：“影鬼……” 贝星泽：“听起来你和魔镜对它们很熟悉。” “是啊，同它们打过一些交道。”唐煜打了个响指，无数尖锐刀影于他身后缓缓浮现。 男人用手指了指影鬼的方向，不需言语，几百道刀光径自飞掠而去，顷刻间将刚刚爬出来的影鬼们斩得七零八落。 影鬼：【……】 直播间观众们：【？？！】 贝星泽见状有些惊讶：“这么菜？” 李旦拿着麦穗摇了摇，发出了钦佩的声音：“咳，也可能是皇哥太强了……” 方自明：“这些只是最低级的影鬼，普通人也能单杀它们，如果是变异种，可能就要麻烦许多了。” 仿佛是在响应他的话，青年刚刚说完，便又有一批新的影鬼从地底冒了出来。 这次的影子怪物与之前那批似乎不大相同，它们虽然也黑得惨不忍睹，但所有人都能看见，那颗椭圆形的脑袋上，横着一道将近三十厘米长的巨大裂口。 裂缝两端微微上挑，如果此时有网友将直播间的屏幕放大观看，那么一定能够发现，这群影鬼脸上那道裂口之中，密密麻麻挤满了雪白尖锐的锥型利齿。 李旦猛地捏紧麦穗，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某部恐怖电影一般，他惨叫道：“镜大哥，别告诉我这些就是变异种啊！” 方自明：“……呃，还真是。” 李旦：“镜大哥，你是不是又用你那个言灵能力了？！” 方自明咳嗽道：“这回真没有。而且，我的能力不是言灵，谢谢。” “是先驱者在刻意控制影鬼世界的‘灰道’。”唐煜嗤道：“这地方大概装了类似监控器的东西，对方把我们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了。” 贝星泽点点头：“所以，对方刚才在发现普通影鬼对我们威胁极低后，他们才如此快速的做出了调整。” 方自明：“那么问题来了，先驱者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收拾掉我们？” 贝星泽：“也许他们自身实力并不强悍，又或者，他们在收集完善关于我们的情报数据。” 说话间，远处的变异影鬼已从地底爬了出来，它们甫一出现，便迅速扬起头颅，看起来像是在环顾四周。 紧接着，仿佛闻见了什么极美味的大餐，所有变异影鬼都将脑袋转向四位异能者，它们口中发出“呼呼”“咕噜噜”的诡异嚎叫声，而后四肢着地，向着四人站立的方向飞快窜了过来！ 唐煜立刻意识到这群家伙疯狂的原因：“它们被番尼之石吸引了。” 李旦：“啊啊啊它们来了！！” 方自明伸出右手，掌心虚虚下压：“安静。” “静”字未落，李旦连带着几百只影鬼已经同时闭了嘴。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扯住了身体，影鬼们猝然静止在半空中，它们仍然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方自明显然已经对这地方失去了兴趣，他干脆扯过垂落的丝线，漠然道：“我命令你，滚回去。” 正呲着尖牙呜哇乱叫的变异影鬼集体后仰，随即被巨力拉扯着在地上翻来滚去，最后被吸入地面以下的“灰道”，一脸懵逼的重新落回了自己的世界。 收拾过影鬼后，方自明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道：“展露真实。” 顷刻间，四人脚下的辽阔大地退去色泽，天光乍灭，李旦抬起头来，发现周围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他此时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内，目之所及处，没有可供出入的通道与大门，亦没有多余的摆设和智慧生命存在。 四周全是银白色的金属墙壁，晃得人止不住的眼晕。 李旦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嵌着四道一环套一环的白色光带，柔和的白光徐徐洒落，又被金属墙壁发射了一部分光泽，将整个大堂照得分毫毕现。 李旦：“这……这是……” 贝星泽左右看了看：“这就是咱们一开始掉进来的地方。” 李旦：“那刚才的世界？” 唐煜：“空间叠加，真实幻象。” 李旦：“……” 既然真实，那为什么还会是幻象？ 李旦搞不太懂，但既然他的队友们都懂了，那好像也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正想着，站在他左边的方自明突然向某个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低头对着地板看个不停。 唐煜见状，便也走了过去：“怎么了？” 方自明伸手指了指脚下：“你看，这几个地方，地板上的纹路与周围不同。” 唐煜俯身去看：“这个距离，和那些影鬼钻出来的位置基本一致嘛。” “没错。”方自明点点头：“我怀疑地板下面藏着可以连通‘灰道’的装置。” 李旦扯了扯贝星泽的袖子，不耻下问：“‘灰道’是什么？” 贝星泽：“就是虫洞。” 李旦：“哦哦。” 两人身前，方自明与唐煜互相对视一眼，后者随手招出一把两米来长的钛合金砍刀，然后当着上千万网友观众的面，向着脚下的金属地板狠狠挥臂一斩。 当！ 砍刀应声而断，方自明凑到唐煜身旁，看见地板上轰然裂开一道半米来宽，五六米长的巨大缝隙。 随着地面被劈出裂口，大厅天花板上的灯带骤然熄灭，警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要用刺耳的噪音将几人包围。 【呜——】 【警告！警告！Ｅ０９大厅内部设施遭受人为破坏，请施暴者立即停止不当行为，待在原地，等候执卫员小队抵达，并接受相关惩戒。】 【警告！请Ｅ０９大厅内的施暴者停止一切破坏行动！警告！警告！】 【请执卫员小队迅速就位！】 唐煜掏了掏耳朵，颇有些稀奇地说：“华国话？这金属眼也太善解人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普通人是砍不出这个效果的。 但，唐大爷能！ 毕竟，他是主角之一！【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以及，解释一下，影鬼会出现在这里，跟出现在镜中界的原因类似，因为它们的世界与地球的真实世界非常接近，先驱者拉炮灰的时候也是就近随便选的。 最后，小伙伴们，七夕情人节快乐！么么哒！＝３＝ ××××× ××××× 影鬼：【啊哈哈哈老子又公费出差旅游啦～】 影鬼和异能者小队打了个照面。 影鬼：【……】 影鬼：【我靠，对面四个人类里，有两个怎么超级眼熟？】 唐煜：搓出几百把飞刀。 影鬼：【打扰了。】 影鬼：自己主动爬回虫洞。 第138章 方自明没有理会头顶的警报, 他将一只手置于裂缝上方，另一只手扯住无人得见的银白色丝线, 指尖轻轻一勾，口中道：“我命令你，自己钻出来。” 几秒后, 他拍了拍衣摆站起来，将到手的几颗小小的黑色金属球丢给李旦：“来, 揣好了, 等回去记得把这些土特产上交给部长。” 李旦手忙脚乱的把金属球塞进身后一个巨大的背包里, 一边嘟嘟囔囔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个队伍中就是一个移动背包呢？” 贝星泽拍了拍他，顺势指着唐煜的手机：“不, 你还可以活跃气氛。我刚刚站在皇后旁边，偷看了一眼他的直播间, 发现一群人都在夸你可爱。” 李旦：“……” 李旦：并不开心, 真的。 金属球到手后, 四人不再过多停留, 他们干脆大大方方释放出精神力, 强行破开了距离最近的一面金属墙壁。 墙壁的另一侧是一段弧形通道，两端不知各自连向了哪里，异能者们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方自明与唐煜向左, 贝星泽与李旦向右，两两一组探索长廊的两个尽头。 李旦跟在贝星泽身后，试探着朝右侧长廊走出几步, 很快发现转弯处横亘着一扇暗色金属门。 贝星泽想了想，伸手在金属门上轻轻用力。 厚重的大门随即被推开一条缝隙。 李旦振奋道：“开了！” 贝星泽也没想到真的能把门给推开，他愣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 片刻后，四人重新集合。 贝星泽：“我那边有扇门，能打开。” 方自明：“我们那边也有门，不过被锁死了，不用领域的话，估计很难打开。” 李旦挠了挠头：“奇怪，我怎么感觉这像是陷阱一样啊？” 唐煜嗯了一声：“这地方有门不奇怪，有门但没上锁，那就相当诡异了。” 方自明点点头：“连小仓都能看出其中有诈，这个陷阱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儿？” 李旦：“……不是，哥，你鄙视外星人的时候好像把我也一起鄙视了啊。” 方自明遮掩似的咳嗽起来：“咳咳咳，绝对没有，咱们小仓聪明着呢。” 贝星泽没管他俩，径自道：“先驱者知道我们可以用常规以外的方式破门，所以打开的门有可能是陷阱，也有可能是虚晃一枪，为的就是让我们进退两难。” 李旦抱住头：“等等，我觉得这事儿突然变得有点复杂了……” 唐煜不耐烦的说：“搞那么多阴谋论，既然两扇门后都可能有危险，那就再开辟一条出来不就完事儿了？” 方自明意识到了什么，默默伸手捂住了半边面具。 另外两人尚且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贝星泽当先问：“你的意思是？” 唐煜抽出一把砍刀，微微笑道：“来，哥哥带你们去探索新世界。” 说完后，他举起长刃，一刀斩下，悍然砍翻了面前的金属墙壁！ 轰！ 墙的另一侧仍是一段通道，唐煜脚步不停，迈步走过去，挥手冲对面的墙壁便又是一刀！ 贝星泽＆李旦：“……” 方自明叹了口气，招呼两人：“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唐先生的直播间里。 【……】 【…………】 【打扰了。】 【卑微.jpg】 【太……太莽了吧……】 【弱弱地问一句，‘糖皇后’的这把刀……为什么可以砍得烂那么厚的一面墙壁啊啊啊？？？】 【不是，你们都没发现吗，‘糖皇后’的刀好像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啊？！=口=】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这位UP主能代表国家‘交流访问’，而我们却只能跪在键盘前默默围观的原因了吧。】 【楼上，人艰不拆啊。QVQ】 ………… 【啊啊啊，我男神为什么一直不露脸！我去搜索引擎上查了一圈，结果连我男神的一根毛都查不到！】 【上面的妹子，你现在再搜索‘糖皇后’，有惊喜哦。】 【我靠，‘糖皇后’三个字被搜索引擎屏蔽了？！】 【细思恐极。】 【现在唯二的两个可以搜索到‘糖皇后’直播间的渠道，一个是咱们现在这个视频网站（首页头版），还有一个是政府官网（也是首页头版）。】 【国外网友现在都在询问要怎么翻墙进来看直播呢。】 【硬核主播石锤了。】 ………… 【妈呀，在线观看人数破亿了。_(:з)∠)_】 【最新消息，直播平台的官方微博刚刚发布了一条简讯，‘糖皇后’当初注册时的一切资料都属于国家机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获取及调阅相关资料。】 【给大佬端茶。】 【给大佬点烟。】 【给大佬磕头。】 【给大佬递女装。】 金属眼内。 “糖皇后”一手提着刀，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他也不特意寻找通道，只要面前有东西挡了众人的道，男人便手起刀落，简直可说是人挡砍人，佛挡砍佛。 明明动手的只他一个人，远远看去，却仿佛有一整支拆迁大队的气势，实在是不可小觑。 李旦浑浑噩噩的跟在贝星泽身旁，眼见唐煜杀气腾腾的砍了一路，总觉得这次的潜入任务，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了味道。 这和他来之前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老哥，咱们的任务难道不是“潜入”吗？为什么你要这么高调啊？？没听见头顶的警报声都已经变调了吗？？！ 李旦紧紧贴着贝星泽，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声说：“那啥，要不差不多得了？刚刚警报里好像还说有人要过来制裁咱们，皇大哥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说不定已经往这儿赶过来了。” 方自明摇摇头：“咱们的目的就是等他们主动找来。” 李旦脑子里的灯泡叮的一声亮起来：“啊，人质？” 贝星泽一脸正直的纠正他：“怎么能说是人质？我们只是找个本地朋友问问路而已。” “没错。”方自明赞同地说：“就是这样。” 李旦：“……” 李旦：行８，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_(:з)∠)_ 大概走了三四分钟后，异能小队终于遇到了进入金属眼后的第一波“本地朋友”——影鬼不算。 这是一群身穿轻薄铠甲、头上戴着防毒面具的类人型生物。 他们的手臂和双腿健壮而修长，即使穿着硬甲作战服，也依稀能看见被制服包裹住的坚实纠结的肌肉纹路，可以想象在作战状态下，这些人的爆发力和破坏力一定非常可怕。 除此之外，这些类人生物的背后，全部拖着一条将近两米长的、足有成年男性上臂那么粗的褐色尾巴。 方自明凭借成为异能者之后超卓的视力，清晰地观察到对方尾巴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以及巨尾末端，长约三十公分的黑色倒钩。 看起来有点儿像蝎子的尾刺，只是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毒。 方自明心中念头急转，口中道：“这些莫非就是警报里提过的‘执卫员’？” 李旦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不知道，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带着防毒面罩？” 来者一共十三位，为首那位微微昂起头，声音从防毒面罩中传出来，显得既沉闷，又阴森：“地球人，你们没有得到，进出萨逻号的，通行许可。” 唐煜甩了甩刀，将镜头对准这群外星人：“诸位怎么称呼？” 为首的那位停顿了一下：“我们是，执卫员。负责打扫，萨逻号的，每一处角落。” 方自明慢慢挪到唐煜身旁，小小声的说：“他怎么说话一顿一顿的，难道外星人也会口吃？” 唐煜便也和他说起悄悄话：“也许只是因为他智商低呢？不要因为人家是弱智，就嫌弃对方口吃。” 方自明：“……你这话说得可比我扎心多了。” “我，听到了。”执卫员狠狠甩了一下尾巴：“你在，说我们的，坏话。” 他的尾巴撩过地板，其上的鳞片层层立起，如一根长满倒刺的长鞭，瞬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 【呜——】 【警告！警告！请Ｄ２３１区域内的施暴者立刻停止一切破坏行动！】 【检测到施暴者为执卫员００５小队，该小队正在执行Ａ级任务，警报解除，警报解除。】 方自明忍不住与同伴吐槽：“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报警装置真的鸡肋爆了。” 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完，头顶的警报声蓦地变了音调。 【滴——滴——滴——】 【检测到入侵者蓄意诋毁舰船‘萨逻之眼’的智能系统‘萨拉’，‘萨拉’在此对前十支执卫员小队下达赏金任务——清除入侵者。】 【限时：６０分钟——以地球时间为准。】 【鉴于‘萨拉’下发的任务与先驱者大人们的任务并不冲突，驳回先驱者迪莉娅的反对意见，赏金任务可以照常进行。】 【系统公告播报完毕，请各小队尽快开始执行任务。】 方自明：“……” 方自明猛地咳嗽起来：“这是啥，人工智能吗？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智能系统？” 【滴滴滴——】 【参与任务的执卫员小队变更为前二十支！】 方自明：“…………” 李旦赶紧拉住他：“哥，哥！别冲动，忍住，别骂出来！再骂就变成三十支了！” 方自明还想再对着天花板比个中指，所幸被一旁的唐先生及时扯进怀里亲了一口，这才终于消停下来。 站在对面的００５小队队长似乎对萨拉的行为见怪不怪，他甩了甩尾巴，侧头对身后的队员低声道：“动手。” 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十二位“蝎人”闻得命令，立刻摆动长尾，弓着身体一跃而起。 “吼——” 防毒面罩下传来一阵低沉咆哮，执卫员们在半空中开始变异，他们的手臂与双腿猛地胀大，黑色的指甲在极短的时间内暴涨出十几厘米，每一片都仿佛匕首般锋利，让人看了不禁背脊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萨拉：【地球人，你们好呀，请接收这张罚单吧～(⊙▽⊙)】 方自明：“这是人工智能？怕不是个人工智障吧。” 萨拉：【……】 萨拉：【伙计们，抄家伙砍他丫的！】 萨拉：【凸＝皿＝凸】 第139章 站在通道另一侧的异能者面容一正, 随即在一瞬间变换队形。 只见李旦先是将藏在背包里的微冲抛给贝星泽，然后非常自觉的退至大后方, 唐煜将方自明揽到自己身后，而贝星泽则主动上前几步，提着微型冲锋｜枪, 毫无惧色的直面扑过来的十几位蝎人型生物。 当为首的执卫员扑至最高处时，贝星泽飞快抬起手臂, 迎面给了对方一梭子弹。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冲击力将最前排的四名“蝎人”一并掀飞, 贝星泽右手轻轻甩动手中的微冲, 在他特有的精神力影响下，已经被打空的弹匣瞬间又被填满。 这是贝星泽前段时间刚刚提升的一项能力——可以为手中的枪械无限续弹！ 同伴被打飞, 并没有影响其他执卫员，“蝎人”们沉默着躲避子弹, 身后昂长的尾巴如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那根尖锐的倒钩轻轻摆动着, 似乎随时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站在贝星泽旁边的唐煜将手机塞给方自明, 他自己则随手一招, 在方自明和李旦身畔布下重重刀阵。 将这两人保护起来后，贝星泽与唐煜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在执卫员杀过来之前, 当先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 飞旋的子弹、冰冷的匕首、钢筋利爪与伸缩自如的长尾，齐齐在昂长的走廊中互相碰撞，发出一连串令人齿寒的噪音！ 走廊中只有一道灯带还在继续工作。 昏暗的光线下, 剧毒尾刺与锋利的刀尖短兵相接，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唐煜在极近的距离与一名执卫员打了个照面，透过面具与对方脸上的防毒面罩，他依稀能看见“蝎人”长着一双黄绿相间的诡异竖瞳。 男人反手持着刀，待感受到那尾刺向后抽离，旋即又飞快的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再度袭来时，他迅速抖动手腕，与对方于电光火石之间来了一场急速拼刀！ 锵！锵！锵！锵！ 与此同时，唐煜侧身飞起一脚，将潜行而来的另一名执卫员踹飞出去，后者在空中翻转身形，长尾扫向方自明与李旦，身体则顺势向着贝星泽蓄力俯冲！ 贝星泽眉峰不动，举起微冲便又是一梭子弹。 弹药炸裂后那忽明忽暗的火光擦过执卫员的面罩，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焦黑印迹，那名“蝎人”似有所觉般甩了甩头，竟好像因此而无端烦躁了起来。 ００５小队长站在走廊最末端，眼见对方只出两人，且还如此游刃有余，队长摸了摸面罩，从喉咙里滚过阵阵低吼。 他再次下达命令：“所有队员，取下面罩。” 于是，所有正在进攻的“蝎人”齐齐收手，他们在子弹与刀锋下有序后撤，然后伸手将脸上的防毒面罩撕扯下来。 所有异星生物，不约而同的跟着队长一起发出低沉吼声。 微弱的光线下，四名异能者均看到执卫员那布满褐色鳞片的恐怖面容。 他们的额头尖而狭窄，两颊颧骨高耸，细长的黄绿色眼睛在被光线照射时，眼皮下那竖立的瞳仁会瞬间缩成两个小点。 除此之外，“蝎人”的鼻子既扁又平，但嘴却出奇的大。没了面罩的遮掩，他们张嘴怒吼的时候，口中一米来长的舌头竟还会跟着喷射出来，如一根柔韧的利箭，誓要把猎物戳个透心凉才肯罢休。 与此同时，在摘掉面罩之后，所有“蝎人”的身形齐齐暴涨，武力值直接翻倍上升！ 留在大后方的李旦浑身一哆嗦，不自觉朝着方自明又挨近一些：“镜哥，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方自明举着手机，一边关注唐煜和贝星泽的情况，一边防备着藏于暗处的长尾。 “奇怪。”青年沉着脸，冷静的分析起来：“摘掉面罩以后，这些家伙明显又变强了。难道面罩里有什么猫腻？” 李旦跟着喃喃自语：“摘掉面罩以后的外星人真的丑爆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我变丑了，也变强了’？” 方自明：“……” 方自明：“咳，可能不是。” 唐先生的直播间里。 【虽然很紧张，但我莫名其妙就想哈哈哈哈哈了……】 【我也……】 【外星人：我超凶，rua！】 【救命，为什么我脑补之后竟然觉得还挺萌的？？？】 【楼上，你敢对着他的尾刺和舌头再说一遍吗？】 【我……只想……说一句……在场有没有好心人再多开几盏灯啊啊啊……光线太暗了！我几乎看不清我老公帅气的背影啊！】 方自明一挑眉，将手机翻转过来，然后对着镜头低声道：“朋友，你说谁是你老公？” 一瞬间，评论区的风向全歪了。 【孙悟空！我老公是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那个！（没错就是你！）】 【是你是你，全是你！么么哒～】 【老公，我已经躺好了，请正面♂我_(:з)∠*)_】 【我新来的，请问是走程序还是直接躺平？】 将亿万少男少女投注在唐先生身上的春心扼杀在了摇篮里，方自明满意的把手机重新转回去，继续直播走廊里的战斗。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走廊另一头陆续又有五六支队伍赶了过来，并掀开面罩加入战场。 方自明看了半晌，伸手将李旦拉过来：“帮我保管一下手机，我去帮忙。” “好，好的！”李旦赶忙扔掉手里的麦穗，鼓起勇气道：“镜哥……其实我也能帮忙……” 方自明动作一顿，而后微微笑道：“那你就待在刀阵里，替我们远程掠个阵吧。” 李旦瞬间振奋起来：“没问题！” 方自明这才转身，他朝着走廊另一头微微迈出一步，周身的领域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宣泄，在刹那间就将整个通道牢牢裹住。 几十名“蝎人”似乎觉察到了潜在的危险，这些执卫员停止了前进，在硬生生扛下子弹与飞刀后，仿佛被开水烫了指尖，不约而同飞快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 方自明前进的脚步一顿：“嗯？” 唐煜趁机回撤，站在青年身旁恢复体力，一边轻轻道：“这些执卫员的五感异常敏锐，可能是感应到你的领域之力了。” “面罩也许就相当于他们的抑制器。”贝星泽这时也退了回来，他仍然举着枪，脸上还带着酣战过后的凌厉杀气：“你们有没有发现，摘掉面罩之后，这些家伙的情绪比刚见面时激烈了好几倍？” 他继续道：“这地方不能多待了，待得越久，赶来支援的执卫员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换条路走。” 方自明盯着走廊尽头乌泱泱的“人”影，低声说：“那也需要先将这群家伙解决掉吧。还有，别忘了我们需要人质。” 李旦赶忙扬起手臂：“这个我可以！”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方自明眼前的通道里，突然多出了成吨成吨的金黄麦穗。 那麦穗自执卫员头顶的天花板处突兀的出现，而后开始不停地砸下来，源源不断，滔滔不竭，犹如一场金黄色的山洪迸发，顷刻间将所有反应不及的执卫员压在里面，就这么硬生生被活埋在了麦子山下。 异能者们：“……”卧槽，还能这么玩儿的吗？ 直播间的观众们： 【……小，小小小小麦？？？】 【果然是‘友好访问’！这都开始送粮食了啊！（滑稽.jpg）】 【突然看饿了，等我煮碗米饭去……】 方自明口中嘶的一声，不自禁后退半步，小声同身旁的另两位队友道：“其实小李才是咱们小队中的隐藏BOSS吧，我看他很有前途啊。” 贝星泽深以为然：“真是没想到。小李简直跟我们部队里的炊事班战士有的一拼啊，平时打打杂做做饭，关键时刻还能扛着火箭｜筒炸飞机。” 唐煜：“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继续让小李拎包打CALL摇应援棒，到了关键时刻……”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李旦，然后异口同声道：“嘿嘿嘿。” 李旦：“？？？” 李旦搓了搓手臂：“你、你们在说什么？眼神看起来好邪恶啊……” 唐煜推了一把贝星泽，后者极其自然的走过去，拽着李旦边走边说：“没时间废话了，赶紧先撤。” 方自明和唐煜则对视一眼，两人飞快地跑到麦子山边上，在厚重得令人窒息的麦穗海洋中“抢救”出一名执卫员，然后迅速用刀背在其天灵盖处狠狠拍了十来下，将这位可怜的执卫员拍成了重度昏迷。 趁着其他“蝎人”们还未从可怕的麦子山下爬出来，四人再度砍翻一面墙壁，在萨拉追魂般的警报声中，拖着陷入昏迷的落单执卫员扬长而去。 一边跑，贝星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这样下去不行，这个人工智能一直在盯着我们，也许先驱者也在透过它观察这里，必须想个办法把它干掉才行。” 李旦气喘吁吁道：“你说的话它都听得到，怎么干掉它啊？” 【滴——滴——滴——】 【凡进入萨逻号者，严禁诋毁舰船系统，违者将接受萨拉的严厉处罚。】 【再重申一遍，请勿随意诋毁舰船内智能系统，即使身为先驱者，也不可触犯此条禁令，请诸位慎言。】 方自明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萨拉，我这一路都没看见类似监控功能的设备，你是通过什么来观察我们的？” 【滴。】 【萨拉不会与蓄意诋毁自己的入侵者交谈，请放弃无谓的搭讪。】 方自明：“……”谁搭讪你了，我呸。 萨拉不再搭话，再次尽忠尽职的向执卫员们播报入侵者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李旦【不停变小麦】：“没想到吧！咦嘻嘻嘻嘻！” 执卫员Ａ：“这是什么，地球上的某种致命武器吗？！” 执卫员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饿。” 执卫员Ｃ：“可恶，这一定是地球人特有的攻击方式！大家快离掉落物远一点儿！” 方＆唐＆贝：“……” 方自明：“可能，这就是粮食的力量吧。” 第140章 唐煜略一思索, 冲着三位队友招了招手：“诸位，我有一个想法。” 队友们一起转头看他。 唐先生先是一刀将面前的墙壁狠狠劈开, 砍出一条捷径，而后才道：“术业有专攻，对付人工智能, 也许我们可以邀请专业人才过来帮忙。” 贝星泽：“专业人士？计算机专家吗？” 唐煜意有所指道：“不，我是指另一位超级人类。” 方自明立刻醒悟：“BLACK？” 唐煜：“没错。” 李旦一脸茫然：“啊？BLACK？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贝星泽面上露出了然神色：“那位接收到倒计时的异能者？” “对, 就是他。”唐煜转头去看方自明：“宝贝儿, 能把BLACK拉过来吗？” 方自明：“可以一试。” 五分钟后, 四人躲过追击的执卫员小队，最终藏在了Ｄ区某间奇形怪状的舱室里。 贝星泽拿枪指着那只渐渐清醒过来的“蝎人”, 唐煜和李旦则挡在门口负责警戒，方自明这才慢慢闭起眼, 取出双面镜作为辅助道具, 尝试着在萨逻号上构建虫洞。 青年将双手置于身前, 他低垂着头, 手指微微屈起, 掌心遥遥相对。 而后，萦绕在他身畔的空气中，某些物质开始发生变化。 几乎就在这变化初现的同时, 萨拉的警报骤然响起, 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急促、刺耳。 【警告！请入侵者立刻停止扭曲空间！】 【入侵者，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萨逻号的舰船安全！如不及时停止，萨逻号将有权对你进行严厉制裁！】 【请所有执卫员小队即刻赶往Ｄ１８１实验用舱室, 若入侵者拒绝合作，可以不遵从宇宙法则，允许执卫员使用武器将其抹杀。】 【武器禁令已解除，相关文件已下发至所有执卫员的个人通讯仪，你们的行动将是正义且合法的，请各位抓紧时间。】 唐煜立在门后静静听了片刻，等那人工智能开始进行第二次播报，男人轻轻拍了拍李旦的肩，并将手机丢给他：“站到你镜哥身后去，注意保护好自己。” 李旦紧张地小声说：“他们要来了吗？” 唐煜笑了笑：“没事，你三个大哥都能打。” 李旦不由转头寻找贝星泽，后者点点头，抡起冲锋｜枪，将悠悠醒转的“蝎人”又一次砸晕过去。 另一边。 方自明没有理会萨拉的警告，他专注地盯着自己两手之间的那一片小小区域，胸前的双面镜微微震颤，精神力凝聚又溃散，逐渐纠缠成某种固定的形状。 青年用极低的声音，说：“建立虫洞，开！” 昏暗的舱室中突然刮起一阵奇异的风。 还未等其他三位异能者查看异状来源，唐煜忽而神色一动，他猛地半转过身，反手对着舱室大门的方向便是一刀。 当！ 舱门不知何时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一根鬼鬼祟祟的长尾被长刀截断，倏地一下又退了出去。 这仿佛是一声号角，瞬间揭开了执卫员部队与异能者两方混战的第一章。 唐煜低喝道：“来人了，开战！” 贝星泽顺势将昏迷的“蝎人”踢到墙角：“收到。” 李旦飞快退到方自明身旁，他看了看一脸漠然的青年，深知对方正在与莫名的力量互相角逐，便紧张的挡在他身前，一边把手机镜头摆正，将舱室中酣战的无数身影全部录入其中。 于是，远在地球位面的数亿旁观者，有幸亲见了这一场超级人类与外星生物的激烈鏖战。 整整五分钟过去，评论区没有再刷出一条新的弹幕。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认为异能者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的，还是坚称他们是一帮招惹了外星文明的“极端罪犯”的，所有人在执卫员部队拿出武器的那一刻，全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只为这一份敢与未知的异星生物生死搏斗的气势，便已值得大多数人对他们给予尊重与敬服。 在短短七八分钟的时间里，陆续赶来的执卫员小队已超过十一支。 这些“蝎人”没有摘去面罩，他们右手中统一拿着个四十公分左右的黑色金属管状物，看起来有点儿像电棍，这似乎是萨拉在警告里提过的武器。 唐煜谨慎的向后退入阴影里，不再选择与“蝎人”们正面对抗。 果然，当贝星泽的子弹穿过两名执卫员的护甲，令后者倒飞出去后，有“蝎人”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黑金圆管，对着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狠狠一挥。 数百枚子弹在空气中滞留了三秒，随后迅速解体，顷刻间消弭无踪。 唐煜微微眯起眼：“唔，有点儿意思。这是什么武器？” 正在制造虫洞的方自明动作微微一顿，他脸上的神色起了一丝变化，口中低语：“降维打击？” 李旦一时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方自明深吸一口气：“我得再快一点儿了。” 被萨拉有意识的干扰着，在经历了两次失败后，青年面上丝毫不见气馁。 他迅速将双掌贴紧，而后又向两侧开合，重复着说：“建立虫洞，开！” 呼—— 舱室内忽而卷起一阵狂风，不知名的设备被吹拂得咣咣作响，继而全部翻倒在地。 在场的所有人类与执卫员同时停止了战斗，他们绷紧了后背，目光齐齐转向方自明，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了青年双掌之间的那小小的方寸之地。 仿佛有什么极恐怖的东西，正在那里飞速生成。 然而，若单纯以肉眼观望，注定什么异常都发现不了。 【滴！】 【检测到巨大能量反应。】 【萨逻号开启安全预案。】 【开始干涉舰船内部量子变化。】 【开始解析Ｄ１８１舱室能量波频。】 【开始反向锁定虫洞。】 【开始尝试第十七次分解灰道。】 【执卫员，不要发呆。】 【阻止他！】 唐煜一刀斩裂“蝎人”与青年之间的地板，在他身后，成千上万把飞刀裹挟着雷电与风暴，间或卷起几间舱室内的巨大仪器和墙壁表皮，一股脑全都向着执卫员部队悍然扑去！ 男人眼中的光凶狠凌厉，他将碎成几节的长刀扔到脚下，随手唤出另一把崭新的武器，沉声道：“想过去？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 十几位执卫员队长将头转向他，他们的脸被面罩遮住，看不出表情。 队长们口中发出古怪的低吼，而后开始同他说话。 “人类，你，是位战士。” “利用武器，对你而言，不公平。” “我们对此，非常抱歉。” 唐煜嗤道：“废话那么多，来战。” 在他身后不远处，方自明双目中的冰蓝色光泽愈发强盛，青年低低地说：“BLACK，我需要你的帮助。” “来我这里！” “快！” 下一秒，一台看似普通的黑色笔记本电脑，突兀出现在青年身前的虚空之中。 方自明左手托起电脑，右手在空中轻轻扇动，一连抓住了十几根翩跹飞舞的半透明丝线。 在他侧前方的战场中，唐煜、贝星泽与执卫员们，同时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剧烈异变。 这一次，最先反应过来的仍然是智能系统萨拉。 【警告！Ｄ１８１出现系统无法解析的巨额能量体！】 【危险级别上升，即刻取消针对外星生命体的温和抓捕计划，萨逻号将进入自主防卫模式。】 【全体舰员请注意，请各位在一分钟内避入安全舱室，等待验证身份，在防卫模式解除前，所有生命体禁止在舰船内随意走动。】 【舰船安全高于一切，宇宙法则在此不适用，萨拉有权进行全面反击。】 智能系统萨拉的播报急速又昂长，但实际上，在它说出第一句警告时，针对Ｄ１８１舱室内入侵者的攻击就已经开始了。 它甚至没有顾及在场的执卫员。 众人还在胶着战斗，再度举起了黑金圆管的蝎人突然脸色骤变。 他们扬起长尾挡下贝星泽的大部分子弹，而后全然不顾那些打在身上的漏网之鱼，一脚蹬地退出舱室，同时抬起脸，冲着天花板扫了一眼。 Ｄ１８１舱室以及外部的走廊上，原本略显惨白的照明灯带突然转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深紫色。 与此同时，一道接一道人耳无法捕捉的超级次声波，开始顺着空气在Ｄ区所有走廊中飞快传播，只一瞬间，便已经逼近１８１室。 ００５的执卫员小队队长猛地抬起头：“萨拉，我的队员，还在这里。” 【请执卫员小队继续围杀入侵者，不论死活。】 ００５小队队长：“……” 舱室内，唐煜眼见所有执卫员都莫名其妙退出了房间，便顺势一脚踹翻墙边沉重的金属仪器，用它暂时将洞开的大门重新封住。 “都听见那个沙拉精在说什么了吗？”男人抬头审视紫色光带，一边返回方自明身边：“这就是萨逻号的自主防卫模式？” 李旦揉了揉额头，脸色有些苍白地说：“呃，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是高能激光与次声波攻击。”方自明扯着大把的丝线，他的发丝仍如水母的触须般上下浮动着，青年冷冷道：“我将这些攻击隔绝在了领域之外，但异能者的五感较常人敏锐许多倍，所以你依然能感觉到威胁。” 李旦一懵，不自觉抬头看：“高能激光？” 贝星泽干脆抬起枪管，用两发子弹将头顶的照明设备打了个粉碎。 但那紫色激光却并没因此而消除。 方自明：“我目前还可以隔绝这些无形的攻击，但这艘舰船上有东西可以限制我的能力，我不可能一直张开领域保护各位。” 唐煜理解的点点头，转而看向青年手中的黑色笔记本电脑：“所以，这也是我们不得不邀请外援的原因。嗨，BLACK。” 黑色的笔记本电脑自动掀开外壳，屏幕蓦地一亮，一道清亮的少年音不可置信般的说：“靠，我竟然真的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说外星人没有先进武器，真相其实是：萨逻号不是攻击型舰船，所以比较落后。 还记得它搭载的外星人的称谓吗，只是一群先驱者。(⊙ｖ⊙) 以及，本来想把激光攻击写成暗红色，结果总觉得瞬间场景就变成了洗头房，最后就……还是基佬紫吧_(:з」∠)_ ××××× 蝎人【掏出小棍棍】：“巴拉，巴拉，小魔仙。” 蝎人：“变身～” 四位异能者：“……” 方自明：“什么玩意儿？他是想用这根‘魔杖’雷死咱们吗？” 贝星泽：“……那他估计是成功了。” 第141章 唐煜看着屏幕里的眼镜少年, 闻言嗤笑道：“你来之前，不会也在我那个直播间里猫着呢吧。” 一语中的, BLACK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咳……那个，好吧，我确实看了。毕竟这与我也息息相关……” BLACK：“并且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叫我过来。” 方自明没有说话, 倒是贝星泽和李旦因为好奇，不约而同分神向着电脑投来一瞥。 但随着堵在舱室门口的金属仪器被“蝎人”们用武器远程解体, 贝星泽看过后便迅速收回视线, 与唐煜再次联手抗敌。 而在角落里, 李旦张大了嘴：“这就是接收到倒计时的那位异能者？呃，他是人还是电脑？” BLACK瞬间怒道：“我是人, 是人！只是比较倒霉被塞进这台电脑里了而已！” 李旦不明觉厉：“那你肯定很厉害。” BLACK又不好意思起来：“咳……也，也就一般般吧……” 方自明默默朝上看了一眼天花板。 他能感觉得到, 在将BLACK召唤过来的同时, 萨逻号对他们的攻击也陡然增强了。 青年不得不打断两人的对话, 直接道：“BLACK,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BLACK这回难得没有斗嘴。 少年推了推眼镜, 眼中明明跃跃欲试，但开口说话时，却还要强装矜持。 “唔, 和人工智能斗智斗勇,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他在屏幕后故作深沉的说：“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说完，BLACK有意无意冲着李旦举着的手机摆了个造型, 然后潇洒地一转身，就这么消失在了液晶屏幕的后面。 李旦：“哇，黑客都是这么酷的吗。” 方自明：“……” 不，这一只只是还没渡过中二期而已。 大概是意识到有数以万计的地球观众正在旁观，BLACK这次明显干劲十足，不过两三分钟，原本一直循环骚扰众人的警报声便蓦地停止了。 李旦惊讶道：“这就成了？” “当然不。”方自明将笔记本合上，动作极其自然的把电脑丢给他：“一艘可以穿越虫洞，进行空间跳跃的大型舰船，它的人工智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人破坏。萨拉只是被BLACK移走了注意力，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咱们罢了。” 他嘱咐道：“你待在原地别动，我去支援皇后和獠牙。” 李旦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继续充当移动背包和手机支架。 ××××××××× 萨逻号核心区，总控室Ｓ００１。 一位长得颇有些奇形怪状的先驱者盯着光幕，脸色阴沉地说：“怎么回事，Ｄ区信号全部丢失了？萨拉呢？它又跑到什么地方不务正业了？！” 他身旁的另一位则习以为常道：“它总是这样。” 第三位猛地将自己的身体直立起来，然后推开椅子，暴躁地走来走去：“尤金斯，掠世者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我们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看着那群人类为所欲为，再这么等下去，说不定他们真能杀到Ｓ区来！” “拜托，我只是负责与掠世者联络，又不能左右他们的出行计划。”尤金斯懒洋洋道：“亚撒，你冲着我发脾气有什么用，我和你一样，也只是一名先驱者而已。” 亚撒：“可恶！要是掠世者的舰船在的话……” 尤金斯：“要是掠世者的舰船在这里，哪还有你出场的机会哦，我亲爱的亚撒。” 亚撒猛地看向他：“你——” “行了，你们俩不要再吵了。”当先开口的先驱者虹回过头，对总控室另一边的某位同事道：“阿尔瓦，你接引上来的那名人类，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尔瓦看了他一眼：“我将他安置在了Ａ区３０６号实验室。鉴于萨逻号仍在执行任务，针对那名人类的实验，应该还没有开始进行。” 虹点点头：“放他出来，让他与我们合作。我会根据他的贡献，酌情将他从某些实验项目中除名。” 阿尔瓦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从座位里站起来：“好吧，既然这是长官您的要求。” 他缓慢地在总控室内穿行，当路过某位坐在出口附近的同伴时，阿尔瓦的速度稍稍减缓下来。 “安斯艾尔。”阿尔瓦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有同事之前向我告发你，她说你也私自放了一名人类进来，而且没有经过虹长官的许可。” 安斯艾尔：“……” 阿尔瓦：“我听说你最近加入了反对帝国放牧计划的保守党派，虹长官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你猜他如果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把你踢下萨逻号？” “不要妄图搞一些小动作。”他警告道：“我会让我的帮手继续盯着你的。” 那位名叫安斯艾尔的先驱者没有说话，他目不斜视，仿佛身旁只是路过了一团空气。 阿尔瓦哼了一声，挪动脚步转身走了。 ×××××××××× 时间退回到十几分钟以前，萨逻号某实验室内。 穿着白衬衫的褐发男子正站在一台台精密仪器前，聚精会神的做着实验。 就连刺耳的警报声似乎也无法唤回他的注意力。 男子一边盯着仪器上方光幕中显示的内容，一边拽过笔和纸飞快计算着公式，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突然，他停止了书写，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穿过实验室墙壁，投注在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灰眼睛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放下笔：“有人在使用精神力？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莫非是地球上的其他超级人类？” 随着时间的流逝，萨拉的警报声响彻整艘舰船，哈丽雅特干脆将手中的笔扔在桌上，饶有兴致的把警报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反向锁定虫洞？” “自主防卫模式？” “呵，有趣。” 哈丽雅特看了眼实验室的大门，他抬手摸了摸左腕上的手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比起待在屋里，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在险境中寻求惊喜。” “是时候出门看看了。” ××××××××××× 萨逻号，Ｄ区１８１号实验用舱室。 因为激光与次声波的干扰，所有执卫员小队已后撤到了几百米外的安全区域，只利用武器对异能者们进行远程骚扰。 但实际上，在方自明的领域范围以内，这些降维武器并没有起到太多实质性的作用。 “蝎人”们皱着眉放下黑金圆管，００１小队队长按下手腕上的通讯仪：“萨拉，关闭防卫，系统。不然我们，也会，受影响。” “萨拉。” “萨拉？” 萨逻号的人工智能并没有及时回复他，它甚至没有功夫理会来自Ｓ００１总控室的一连串新的指令。 在人类与地外生命体都无法触碰的特殊空间里，萨拉正被强行入侵的BALCK，拖入了一场令人工智能也极度暴躁的游击战中。 在这个由０和１组成的虚拟世界中，萨拉一度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但自察觉到BLACK的存在后，它便发现，这个入侵者就仿佛下载小电影时附赠的木马病毒，一旦扎根，便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了。 萨拉：“……” “啊啊啊啊啊！”萨拉抓住一组正巧路过的数据，然后疯狂撕扯，仰头大骂道：“可恶，我的杀毒系统怎么可能对你无效？！” 在它对面，一位黑发褐眼，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人盘腿坐在地上。 隔着一层厚如瓶底的镜片，萨拉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投注过来的，那带着浓重审视意味的视线。 萨拉：“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工智能啊！” BLACK推了推眼镜：“人工智能当然见过，我只是没见过装载在宇宙飞船上的……” 萨拉骄傲地挺起胸膛。 BLACK慢吞吞将后半句说完：“……的人工智障。” 萨拉：“……” 它幽幽道：“诋毁舰船系统，你死定了。” 放完狠话，萨拉抿起嘴唇，右手高高扬起，四周围的万千条数据便围拢而来，冲着BLACK径自砸了过去。 轰！ BLACK原本停留的地方瞬间被砸得遍地疮痍，萨拉手臂还未收回，突然面容一紧，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在他消失的下一秒，一枚造型夸张的巨大榴弹坠落下来，在此处开出一朵极绚烂的“烟花”。 百米之外，BLACK吹了声口哨，被他扛在肩上的火箭筒飞快消散成一片又一片数据，少年扬手一挥，那些被“绑架”的数据便随风而散。 BLACK仰头向上看，萨拉的脸自虚空中浮现。 萨拉：“病毒。” 萨拉：“我会彻底清除你。” 说话间，虚拟世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山河湖海，星辰宇宙，各种事物出现又湮灭，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仿佛一切都能成真，再怪诞的想法，都终将实现。 BLACK的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 少年伸手扯过一段飞蹿的代码，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赫然浮现出一串又一串复杂难懂的编码程序。 BLACK扫了一眼那些不断流动的数据公式，而后微微侧身，高耸如云的大厦便自他身旁拔地而起，险些将这少年撞得粉身碎骨。 下一秒，BLACK向前迈出两步，凭空出现、全速前进的悬浮列车便正巧与他擦肩而过。 BLACK环顾四周。 到了这个时候，那藏于整个虚拟世界中的亿万杀机，逐渐织就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少年包裹其中，并隐隐显露出其狰狞的獠牙。 BLACK：“唔……” BLACK推了推眼镜，低声嘟囔：“好玩儿。” ××××××××××× 平行空间中，萨逻号内，Ｄ区。 原本还在散发可怕紫光的灯带突然熄灭了。 几秒后，那抹熟悉的白光，闪闪烁烁着重新亮了起来。 李旦抬起头：“攻击消失了？” “警报也停了。”唐煜掏了掏耳朵，莫名感觉清净了许多：“看来沙拉精是被BLACK缠住，已经无暇顾及我们。” 贝星泽拖起墙角那位倒霉的“蝎人”，一边道：“没了萨拉，那群执卫员很快就会赶回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有毒啊啊。 我现在也开始怀疑上一章写的是“降智武器”了【明明是高端大气的降维呀ＱＶＱ】。 ××××× ××××× 先驱者：“萨拉，别偷懒，快出来干活！” 萨拉：【稍等，我去杀个毒。】 半小时后。 先驱者：“萨拉？” BLACK：【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已经杀完毒啦～】 第142章 唐煜刚提起刀, 方自明便扯住他的衣角，轻轻道：“我来。一会儿进入核心区, 我的能力恐怕会受到限制，你最好趁现在节省一下｜体力。” 唐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刚从黑洞里捞了个异能者出来，现在还要继续动用力量, 吃得消吗？” 方自明摇摇头：“只是开路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着, 青年拨动身边的丝线, 低低地说：“为我选择正确的通道, 越近越好。” 正巧李旦拿着手机在对着三人来回拍摄，在直播间的镜头中, 位于异能者右侧的那面墙壁轰然倒塌。 而在镜头以外的地方，一面又一面金属墙壁如多米诺骨牌, 接二连三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倾倒翻覆。 脆弱得简直就像纸糊的一般。 李旦小心翼翼的走到破碎的墙壁旁边, 探头朝外看了看。 李旦：“这这这……真的铺出一条路来了啊？” 方自明眼中冰蓝色的光泽渐渐熄灭, 他向后退了一步, 被唐煜揽住腰, 轻轻喘息着说：“顺着墙壁坍塌的方向一直走，应该就能抵达萨逻号的核心区附近。我需要休息一下，精神力透支了。” 唐煜只用单臂, 便将他牢牢抱进了怀里：“不用担心, 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方自明：“嗯。” 眼见青年伸出双手搂住唐先生的脖子，又将脸埋进对方脖颈间，李旦悄悄挪到贝星泽身旁, 用气音道：“这都快亲上了……他俩是不是忘了咱们还在直播？” 贝星泽深沉的拖着“蝎人”赶路，一边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懂，这叫虐狗。” 李旦：“我懂，真的。” 李旦：“牙爷，你是不是也被虐到了？” 贝星泽莫名觉得有些牙疼：“……别叫我牙爷，我谢谢你了行吗。” 唐先生的直播间里： 【emmmmm。】 【虽然早有预感。】 【但，我等单身狗的小心肝还是好痛啊！】 【等等，戴孙悟空面具的异能者是‘糖皇后’的男朋友？诸位可还记得，‘糖皇后’以前的视频里，他男朋友也是出过镜的啊！】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露过脸。（手动拜拜.jpg）】 【我靠，‘糖皇后’的男朋友也是异能者？！】 【你现在就是和我说‘糖皇后’的祖宗十八代都是异能者，我的内心也是毫无波动的。（才怪）】 【我酸了。：）】 【小哥哥们，真的不考虑把面具摘下来吗？】 【附议。】 【连执卫员都露脸了，然而……】 【知足吧，至少我们还能看到小哥哥们的胸肌。（狗头保命.jpg）】 【喂喂，你们莫不是忘了，刚刚新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里面的小哥哥露脸了呢~】 ………… 【Wait……this guy……】 【……BLACK？？！】 ………… 【国外有网友扒出电脑小哥哥的真实身份了！BLACK以前好像真是个知名黑客，外网现在都沸腾了，大家快翻墙去围观啊！（附上地址）】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的评论，并没有令异能者们给予太多关注。 四人踏过由倒塌的墙壁铺就而成的“通道”，贝星泽在最前方开路，李旦走在中间，唐煜则单臂抱着方自明断后。 男人另一只手中拎着刀，不时将摆放在四周围的桌椅床铺，以及那些不知名的设备撂翻在地，然后全堆在坍塌的墙壁上方，将四人来时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后来大家发现这法子实在太费工夫，干脆又让李旦降下成吨的麦穗，将墙壁上的每个大洞都堵得严严实实，相信那些执卫员就算缀在后面，光是铲麦子也得铲上老长一段时间。 异能者们马不停蹄的往前赶路，最后简直要开始飞奔起来了，一直走到方自明铺设的“通道”尽头，才堪堪停住了推进的脚步。 将最后那面倒下的墙壁也堵上后，李旦实在忍不住，开口道：“那个……” 贝星泽：“说。” “你们都没感觉很奇怪吗？”李旦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这个萨逻号从外面看，直径也就二十多米，但这里面……会不会有点儿太大了啊？ 这都走了多久了，还没深入核心区，他们简直就像进了什么奇怪的迷宫，怎么走都看不到尽头。 贝星泽思索道：“也许这就是外星文明的先进技术？” 李旦：“所以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呢？总不能一直这么漫无目标吧？” 唐煜嗤道：“问问人质不就妥了。” 李旦恍然：对哦，他们好像还拖着一个人质来着。 左右观察了一番，贝星泽提了提手中的蝎人，果断开口道：“先找个房间，把这家伙弄醒了审一审。” 唐煜：“就左边那间吧。” 男人一扬下巴，示意另外两人退开一些。 而后，他随手劈开走廊左侧那间上了锁的舱室，并在里面几位惊恐的、穿着白大褂的异星生物尖叫之前，招出几把大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人”全部砸晕。 整个过程大概用时２.５秒。 做完这一切，唐煜收起刀，像个绅士般礼貌的敲了敲光秃秃的门框：“不好意思，我们想借用一下这个房间，谢谢合作。” 李旦：“……” 不知第几次悠悠醒转的蝎人：“……” 那被拎住尾巴拖行了一路的执卫员受到本能驱使，又悄悄合上眼，假装自己从没清醒过。 贝星泽拽着他的长尾，另一只手提枪顶着蝎人的脑袋，冷冷道：“喂，我看见你睁眼了。” 唐煜打了个响指，无数刀影浮现于执卫员身侧，刀尖齐齐冲向蝎人，似乎只要唐煜一个念头，就能将这家伙捅成马蜂窝。 蝎人这才不得不重新“醒”过来。 因为没戴面罩，这位蝎人甫一张开嘴，口中的“副武器”甚至还会不自觉垂落出来。 李旦后退一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贝星泽看了他一眼，随手用枪管敲了敲蝎人的太阳穴：“把舌头收回去。” 在枪管和刀尖的双重威胁之下，蝎人只得粗暴的把舌头卷起来，勉强重新塞回了嘴巴里。 “你们，要杀，就快杀。”他慢慢爬起来，似不太习惯被人捏住尾巴，表情异常烦躁：“我不会，背叛同伴。” 在与这些执卫员多次交锋后，几位异能者对蝎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些家伙普遍都是直线思维，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了不合作，那就坚决不会合作。 唐煜点点头：“敬你是条汉子。” 然后抡起刀背，把这位执卫员敲成了重度昏迷。 贝星泽顺势松了手，李旦刚想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就见贝爷转身从舱室角落里拎出一个早前被拍晕的白大褂，而后将这家伙扔在了蝎人旁边的地板上。 李旦：“？” 贝星泽好心提醒他：“这屋里的外星人都醒了。” 李旦立刻扭头去看，发现墙角那几个外星生物果然正慢慢挪动身体，企图不着痕迹的爬到掩体后面。 也许是察觉到了李旦的目光，白大褂们身体一僵，复又重新翻着白眼歪在了地板上。 李旦：“……” 唐煜一撇嘴：“我用的力道本来也不重，这群家伙皮太厚了，刀背敲下去估计就跟被弹了个脑瓜崩一样吧。” 李旦看看蝎人，再看看旁边的白大褂：“所以，咱们这是换人质啦？” 贝星泽上前几步，将枪口抵在那名新晋人质的脑门上，那白大褂慌忙睁开眼，嘴里叽叽咕咕说了老长一段话。 白大褂：“＆％＃＠￥×＆！” 唐＆贝＆李：“……” 唐＆贝＆李：“？？？” 李旦：“他说啥？” 贝星泽：“不知道。” “啧，真麻烦。”唐煜举起刀：“还是砍了吧。” 白大褂：“！！！” 白大褂：“％￥＃￥％＃——” 眼见身前这可怕的入侵者就要手起刀落，白大褂慌忙扑到蝎人身上，从对方脖子上扯下个一指宽的白色项圈，然后手忙脚乱的把它箍在自己脖颈上。 “好汉饶命啊啊啊——” 唐煜的刀停在他脑门前一厘米的地方，白大褂瞪大了眼，已然被那刺骨刀锋吓得灵魂出窍了。 李旦惊奇道：“咦，这句话我听懂了！” 贝星泽盯着白大褂脖子上的项圈：“同步翻译器？” 白大褂回过神，忙不迭点点头：“是，是翻译器。好汉饶命，我只是个六等公民，连实验助手都称不上，求各位手下留情，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这白大褂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其上是两只复眼，一只扁平的鼻子，和相对较小的嘴巴。 他的身体有些像巨蟒，从头到尾伸直了大概能有四米长，身体没有被大褂遮盖的部分呈现一种褐绿相间的颜色。 这家伙的上半身同人类男性类似，只是在手臂的位置突兀的长了四根粗壮的触须，左右各两根，搭配他此时那副“举手投降”的姿态，不知为何竟颇有些喜剧效果。 除此之外，这位外星生物似乎确实没有腿，被贝星泽抓过来时也是一路蛇行，李旦默默拿手机对着他进行３６０度全方位拍摄，一边小声自言自语着给人家取代号。 李旦：“蛇妖？蜈蚣精？蚯蚓怪？哇，他的四条手臂平时会不会打结？” 没管李旦，贝星泽干脆转头去看唐煜。 “我懒得问，你来吧。”男人将刀杵在地板上，随即探手摸了摸怀中青年的后颈，确保对方没有被干扰。 贝星泽也没推辞，直接问那白大褂：“你知道这周围的房间，还有走廊上的那些大门都怎么打开吗？” 白大褂下意识摸了摸左边第一个触腕，然后向众人展示上面戴着的那只银色手环：“呃……我的通讯仪里倒是保存的有通行码，就是级别有点儿低。通行码就是……就是在萨逻号上走动的凭证，进出实验室、休息间、各种舱室和区域关卡都需要出示它。” 作者有话要说：白大褂：“％￥＃￥％＃！” 李旦：“他说啥？” 贝星泽：“从他的肢体动作来看，可能是在投降。” 唐煜：“外星人的投降姿势和地球人能一样吗？说不定人家这是在蓄力发大招呢。” 李旦：“哦。” 贝星泽【举枪】：“那还是把他崩了吧。” 白大褂：ＱＡＱ 第143章 说着, 他又犹豫着补充道：“不过，刚才萨拉开启了防卫模式, Ａ级以上的实验室和通往Ｓ区的关卡全部自动锁定了，我想……除非有萨拉本人的许可，不然即使有通行码也是打不开的。” 贝星泽：“哦。那这里是什么区？” 白大褂：“Ａ, Ａ区。” 贝星泽：“你的通行码在A区还能用吗？” 白大褂不好意思的扬起四只触腕，手舞足蹈地说：“我……其实我是被实验助手带进来的, 这段时间也一直在Ａ区的几间实验室里待着, 平时根本没有权限在这里随意走动……” 异能者们：“……” 唐煜提起刀：“果然还是全都砍了吧。” 贝星泽摸了摸枪口：“附议。” 白大褂赶紧抱住自己, 同时发出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声音：“等等！英雄，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我觉得我还有用，我这里有萨逻号舰船各个区域的通行地图！” “我我我, 我虽然没在这里走过几回, 但其实对每一条路都已经熟记在心了——” “嘘, 小点儿声说话。”唐煜一个眼神扫过去, 他丢掉刀, 顺手捂住方自明的耳朵：“你吵到我老婆了。” 白大褂缩成一团，闭上嘴不敢再叫了。 白大褂用气音颤巍巍的问：“好汉，你们是不是想去Ｓ区？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地图, 还有武器, 只求你们别取我性命！” “如果我没猜错，Ｓ区的地图，应该不是人人都可以获取的。”贝星泽看了他一眼：“你既然连进入Ａ区的权限都没有, 又为什么会拥有Ｓ区，乃至整艘舰船的通行地图？” 白大褂咽了咽口水：“那个地图……其实是我从叶拉博士的通讯仪里偷出来的，本想回去以后卖给帝国的情报贩子，赚一些小钱什么的……啊，叶拉博士是Ａ区的科研博士，三等公民，我最近一直都在为她服务……” 说着，他伸出一根触须，指了指墙角瘫着的某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生物：“叶拉博士也在这里，我们刚刚正在进行某项试验，萨拉拉响警报的时候，实验还没完成，所以我们后来就干脆躲在了这间实验室里。” 几人转头一看，发现那几个装死的外星生物中，有一位正在用触手狠狠拍打地面，似乎是为白大褂如此快速就将自己供出来而感到愤怒。 唔，估计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叶拉博士”吧。 白大褂咽了咽口水：“叶拉博士的通行码可以出入Ｓ区，不过萨逻号全舰处于防卫模式，核心区都被封锁了。据我所知，在此模式之下，什么通行码都不管用。” 贝星泽用枪管指向昏迷的蝎人：“他身上也有通行码吗？” “有，有的。”白大褂赶紧点头，说：“执卫员小队队长的通行码甚至比叶拉博士的更高级，可惜地上这位不是一位队长。” 贝星泽若有所思：“这么说来，Ｓ区的人，现在是不是也无法随意出来？” 白大褂殷殷道：“没错，您真聪明！” 贝星泽：“我再问你，通讯仪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是一对一绑定的吗？这东西要怎么开机，使用密码？指纹锁？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是基因。”白大褂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利用基因解锁，所以舰船通讯仪上记录的信息，是可以和每个人在帝国使用的私人终端互相连通的。不过，这种一对一的舰船专属手环，只有三等公民及以上的高等生命体可以拥有。” 他苦笑着扬了扬自己的通讯仪，道：“而像我们这种级别比较低的公民，就只能领取量产的劣等货，一旦用坏了，还得自己掏钱修理，因为基因绑定了个人信息，所以就算想赖账，最终也会被萨拉准确地找出来。” 基因绑定啊…… 几名异能者互相对视一眼。 贝星泽重新举起枪：“你叫什么名字？” 白大褂用四只手搓了搓衣角：“好汉，您称呼我艾鲁克就行。” “那么，艾鲁克，接下来还要请你帮我们几个小忙。”贝星泽漠然道：“现在，把你那几个同事，以及这名执卫员全部绑在一起，然后把他们的通讯仪都给我取下来，找个袋子扔进去。还有，你之前说可以帮我们收集一些武器？” “是的，没错。”艾鲁克小心翼翼地问：“关于我那些同事，您是想将他们……？” 贝星泽：“只是捆起来，防止他们在我们走后，偷偷通风报信而已。” 艾鲁克仿佛松了口气：“这样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 等艾鲁克在贝星泽的枪管威胁下，将所有除人类外的其他生物全部捆了个严实后，这位怂怂的白大褂拎着一兜通讯手环和从实验室中搜罗出来的防身武器，期期艾艾的蹭了回来。 彼时，异能者们正凑在一起研究从执卫员身上扒下来的那根降维武器。 当然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贝星泽和李旦在研究，唐煜全程只管搂着呼呼大睡的方自明站在旁边，仿佛那根被无数围观直播间的专家学者所眼红的究极武器，还没有自己男朋友的一根汗毛重要。 艾鲁克蹭过来，先将一麻袋装备恭恭敬敬的上供给李旦，然后转向贝星泽，讨好的说：“各位英雄，我已经把他们收拾妥当了～” 莫名的，李旦总感觉这位外星公民的言语姿态都颇为熟悉。 似乎与他老爹在家看的某些电视剧中的某些形象越来越吻合了。 他不敢找唐煜聊天，就拉了拉贝星泽，偷偷摸摸道：“我怎么看着他这么像给皇军带路的狗汉奸呢？” 贝星泽：“……” 贝星泽：“所以你是想说他像狗汉奸，还是想说咱们像皇军？” 李旦：“咳咳咳，我就是那么比喻一下啊！” 李旦：“难道不像嘛？” 贝星泽没回话，扬手在他后脑勺上糊了一巴掌：“走了。” 查看过走廊上的情况后，几人陆续走至门口。 李旦双手一展，降下一座麦子山。 那沉甸甸的麦穗顷刻间便把实验室中的几名外星人压在了最下面，为了防止这些家伙从绳索中挣脱出来把他们的行踪透露给执卫员小队，只能委屈他们先在麦子里埋一会儿了。 艾鲁克从没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一时间看得两只复眼都不会转了，直到贝星泽踹了他一脚，方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他颤声问：“那，那是什么啊？” 李旦拍了拍手，深藏功与名：“就是小麦呗。” 小麦……艾鲁克使劲儿记下这个可怕的异能的名字，并在心中默默道：这可真是令人胆寒的招式啊。不过，真是奇怪，这些“小麦”似乎还散发出了某种类似食物的香味儿…… 难道它们还附加有味觉攻击和精神攻击吗？！ 啊，“小麦”真是太可怕了！ 想着想着，艾鲁克浑身打了个哆嗦，愈发不敢在几人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了。 托了这位投诚的外星人质的福，入侵者们这回依然没有走太多冤枉路，只花了七八分钟的时间，便顺利抵达通往Ｓ区的安全门前。 且因为萨拉开启了舰船的自主防卫模式，大部分Ａ区的工作人员都被锁在安全的舱室内，异能者们一路上没碰见其他外星物种，不过倒是遭遇了几支执卫员小队。 几轮斗争下来，双方互有损伤，所幸艾鲁克对舰船内的各个通道都异常熟悉，异能者们面对手持降维武器的敌人，实在打不过还能来个战略性转移，且战且行，反倒是团队内部的磨合又提升了几分。 快到安全门旁的时候，方自明似有感应，缓缓从休憩中睁开了眼。 唐煜当先发现他的动静，遂伸手揉了揉青年头顶的发旋，低头将嘴唇贴在他的耳旁，轻轻道：“醒了？” 方自明迷迷糊糊的蹭了蹭男人掌心：“唔。” 方自明：“我们到哪儿了？” 唐煜：“核心区的关卡门外。” 方自明瞬间清醒过来，继而又挣扎着从男人怀里翻了下来：“这么快？还是说我休息了很久？” “没多久，主要是我们抓了个人质来带路，走得快。”唐煜顺势放开他，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短同他一一道来。 方自明这才看见走在最前面的贝星泽似乎还押着个人，唔，不是，是押着个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 李旦见他醒来，立刻兴高采烈道：“镜哥，你好点儿了吗？” 方自明点点头：“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见李旦脱下背包，似乎在翻找充电宝，方自明干脆伸出食指，在手机接口处轻轻一点。 原本只剩３％的电量瞬间满格。 李旦羡慕的吸溜一下口水：“真帅。” 直播间里： 【发生了什么，竟令我们的小仓同志露出如此花痴的表情？】 【啊啊啊，悟空小哥哥终于再次出镜了！】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可我依然守在直播间里不想动。】 【我请假了。：）】 【刚刚让秘书给公司的所有职员全部放了一天假。：）】 【卧槽，我刚收到放假通知。楼上莫不是我们ＸＸ集团的总裁大人？！（给您跪下了.jpg）】 【嘘，低调。：）】 ………… 【在外网上逛了一圈，天哪，真的好多料，我已经虚脱了。】 【同从外网回来，刚刚得知‘番尼之石’和‘超级人类’，特别震撼，现在脑子很乱，暂时无法发表意见。】 【楼上，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番尼之石’这个名词已经被解禁了吗？之前在搜索引擎里可是查不到的哦。PS：外网之前同样被屏蔽。】 【作为签过保密协议的知情人，看见解禁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啊啊？求科普！】 【楼上，友情给你指路一个现在人气超高的技术贴＃番尼之石事件持续整理中＃，去看吧。（附上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秘书：“老板，今天下午有两个重要会议。还有研发部交上来的新产品……” 总裁【盯着大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地球都他妈出现危机了，下午还开个屁的会。” 秘书：“啊？” 总裁【点烟】：“通知所有员工，下午放假。” 总裁：“另外，这个ＸＸ视频网，他们把刷礼物的渠道给关了。你帮我去问问他们老总，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给主播直接打钱。” 秘书：“哈？？？” 第144章 因为直播间有人附上了科普贴地址, 于是，一时之间，无数对此事还一头雾水的网友们便开始疯狂的涌入科普贴所在的某知名论坛。 点开论坛, 一眼看过去, 许多人便发现坛子里前几页几乎全是针对“糖皇后”直播间的各种讨论, 其中有一贴被管理员置顶标红, 而在此贴之下，则是一连串关于这条置顶帖的自发讨论楼。 ＃番尼之石事件持续整理中＃ 【我来总结一下外网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情报吧。】 【首先是‘番尼之石’。】 【这个名字的含义应该是取自‘叛逆天使’番尼（Pthahnil）, 他有着独特的赐予力, 可以给予人类反抗上帝的力量。光看名字就能猜到, ‘番尼之石’可以使普通人获得非凡能力，但这力量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它可能成就人类, 也可能毁灭他们。】 【按照外网某位爆料人的说法（真假仍然存疑）, ‘番尼之石’实际上是一颗坠落在地球的陨石。这颗陨石在落地前曾分解成许多碎片，得到碎片并继承力量的人被称为‘超级人类’，也就是现在咱们看见的异能者。】 【这枚陨石坠落的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去年圣诞节前夜，也有人说是今年年初，暂时还无法确认哪一种说法更为可信。】 【一位自称在北欧某生物科研所工作的科研员曾发帖说，他在今年４月参与了一项神秘的研究计划, 被拿来当做实验品的是一名当地男性，据说那人在海里泡了一个多礼拜，被打捞上来时却仍然活着, 而且脖子里还被插了一块儿奇怪的石头。】 【在此后的一系列观测中，实验体的脖子侧面渐渐长出了两个鳃，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蓝色细鳞，‘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类。更甚者，在之后的某次实验过程中，这位科研员还被对方咬掉了一边耳朵。】 【科研员坚称自己是在研究‘超级人类’，但随后就从网上消失了。】 【因为萨逻号的突然出现，网上有许多自称在生物科技研究所工作的职员，说他们的研究所都曾经收藏过类似的陨石碎片，不过后来被人偷走，现在碎片和偷碎片的人全都下落不明。】 【当然，我个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彰显存在感的跟风行为，可信度极低。】 【今年５月，有人在某论坛揭露英国政府的诸多黑幕，其中有一条提及到一名唱童谣的小女孩儿。】 【有传言说，这名少女的歌声能令人发疯自残，有相关机构此前一直在针对这名少女进行神秘的研究实验，并因此制造了数十起实验志愿者死亡事件。但因为此类实验的志愿者，多为没有背景的流浪汉或乞丐，所以真相一直都被很好的隐瞒了下来。】 【童谣少女事件由一名从机构逃出的流浪汉志愿者爆出，某位神秘人士购买了其带出来的少量实验资料，并猜测可能与‘番尼之石’有关。】 【这位神秘人士——也就是揭露政府黑幕的爆料人——在业界信誉不错，所以他说的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今年７月，一位黄头发鸟人在华国B市与面具天使（现猜测他可能是‘糖皇后’）打架，那一架打得惊天动地，相信大家都并不陌生。】 【现在有人（鸟人的前同事）证实，说那其实是一名俄罗斯的超级人类，只是这位异能者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失控了。】 【鸟人的异能可能是控制鸟类和龙卷风，以及，大家都熟悉的那对天使之翼（笑）。】 【同样是在７月，几位知名摄影师在网上发表文章，详细讲述了自己前往南极采风摄影时，遭遇海难的一段诡异经历。】 【他们似乎看见了一位能在海面上行走，并随意召唤鲸鱼与海豚，穿着黑色燕尾服、头戴礼帽的奇怪男人。】 【他们甚至在一座无人小岛上遇见了两位亚裔男子，对方送给他们一瓶驱鱼剂，然后打了个响指，就那么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件事在此之前无人相信，但现在许多人又将文章翻了出来，并坚定地认为，这支摄影队曾经肯定遇见了不止一位‘超级人类’。】 【所以，除了‘糖皇后’直播间出现过的五位异能者，全球至少还存在三名或三名以上的超级人类。】 【敢问，这些异能者现在又在哪里？】 【楼主持续更新中，如有错处，欢迎指正。】 ………… 【细思恐极。】 【不寒而栗。】 【瑟瑟发抖。】 【我……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 【妈耶，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我现在的疑问是，萨逻号之前说有罪犯抢走了他们的‘珍贵物质’，所以他们说的其实是‘番尼之石’吗？】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谁才是抢石头的‘罪犯’？】 ××××××××× 平行空间，萨逻号内部。 方自明摸了摸面前的大门，片刻后收回手。 “这扇门，还有这周围的墙壁的内部，在建造时似乎都混入了某种奇怪的材料。”青年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同伴们道：“一个坏消息，我的领域之力无法穿透它们。” 这即是意味着，魔镜的力量在这里无法正常发挥，他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展开领域，这无疑使整个团队的实力瞬间跌落了一个层次。 唐煜这时也提着刀，对着大门狠狠劈下。 只听得一阵沉闷声响过后，封闭的关卡纹丝不动，唐煜收刀后退两步，看见门板上只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白色刮痕。 “不愧是核心区，建筑质量比起其他几个区，简直往上翻了不知多少倍。”他啧啧称奇道。 李旦则担忧的朝后看了看：“咱们已经在这儿停留好久了吧，我总觉得那些保安快追过来了。” 贝星泽问唐煜和方自明：“你们那位朋友怎么样了？能请他抽空帮忙开个门吗？” 方自明从李旦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来看了两眼，又重新将其塞了回去：“不行，那小子还没回来，恐怕正和萨拉打得火热呢。” 李旦便又开始为BLACK担忧起来：“他不会是被萨拉干掉了吧？” “呃，应该不会。”方自明将拳头抵住嘴唇，咳嗽了一声：“我叮嘱过他，打不过就跑，那小子机灵着呢。”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剩下一个了——他们应该怎么进入核心区？ 几位异能者将目光投向缩在门边的艾鲁克。 艾鲁克：“……” 艾鲁克拼命在墙壁上摩擦自己的四只手，一边诚惶诚恐地说：“好汉！我我我这回是真真真的没办法！” 但仿佛是在反驳他这句话，众人眼前那扇牢不可破的关卡，突然唰的一下无声无息朝两侧快速滑动起来，就这么大喇喇向着入侵者们敞开了。 艾鲁克：“？？？” 艾鲁克大惊失色，慌忙举起所有触腕做投降状：“这不是我干的！！！” “门后有人！”贝星泽脸色倏地一变，他抬起枪，一边将所有人都推到身后。 在被开启的门板后面，一位身穿深蓝色紧身服的白人男子正站在那里。 他一手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着，也正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另一侧的异能者们。 准确的说，是打量他们脸上戴着的那些奇葩面具。 方自明最先反应过来，继而猛地一惊：“塞西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后的人类正是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国军方异能者。 这位金发碧眼，猿臂蜂腰，长相帅气的男子闻声朝着青年的方向望了过来：“你认识我？你们是地球人？（英语）” 突然，他动作一顿，目光在几人身畔转了一圈，似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能量。 “超级人类？”塞西尔低声问。 方自明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心下稍安，也改用英语说：“没错。” 华国异能小队中，只有方自明和唐煜对塞西尔比较熟悉，唐先生之前曾与其正面交锋过，此时害怕一说话就被认出来，所以干脆后退一步，将话语权让给其他人。 贝星泽也拉着李旦站在一边，冲方自明比了个“你来”的手势。 方自明默默苦笑，只得继续充当“发言人”，与这位并不算熟悉的对手交涉起来。 塞西尔打量他们露在外面的肤色与黑发，谨慎地问：“你们是亚洲人？为什么会跑到萨逻号上？” 方自明不答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塞西尔抿了抿唇，他回望一眼来时的路，缓缓道：“诸位，大家都是地球人，我想，此时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团结对外，而不是刚一见面就互相猜疑，然后再拼个你死我活。” 方自明摊开手，无辜道：“团结也是要区分情况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在一艘外星人的飞船上的自由出入的？听说这里的等级制度非常森严，连他们自己人都不能随意走动。” “而且，”他看了眼这名异能者手腕上的银色通讯仪：“按理说，Ｓ区的大门在防卫模式下，好像是打不开的吧。你又为什么可以开门？” 塞西尔警惕的看着他：“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们。刚刚的警报是因你们而起的吧，这里的人工智能通报的地点在Ｅ区，你们只用了十来分钟，就从Ｅ区跑来了Ｓ区？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方自明清了清嗓子，伸出手：“啊哈，看来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塞西尔停顿了一下，上前一步，与那只手轻轻握了握：“但只要大方向一致，相信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塞西尔：“连个盟吗？” 方自明：“好啊。” 【华国小队内部交流群】 李旦：感谢郭组长，感谢他给我报了英语班！ 贝星泽：太草率了，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阴谋。 唐煜：嘿嘿嘿。 方自明：嘿嘿嘿。 艾鲁克：瑟瑟发抖.jpg 方自明：谁把这蚯蚓怪加进群里的？给我叉出去！ 艾鲁克：好汉！好汉手下留情啊——！ 第145章 他瞄了一眼挤在墙角的艾鲁克, 为了以示诚意，便当先口中道：“我是上来为国家搜集情报的，你们呢？” 方自明眯起眼, 没发表意见, 而是指了指李旦手中的手机：“哦, 我们上来做直播的。” 塞西尔：“……” 塞西尔：“？？？” 这位同样有着政府军方背景, 一直以硬汉形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总是表现得异常沉稳的超级人类, 难得呆滞了片刻。 “直, 直播？什么意思？”他瞪着李旦, 后者赶紧举高手机，向他展示４０００万像素后置摄像头的强大存在感。 ——感谢之前那段疯狂补课的经历, 让这位原本只有中专知识水准的年轻人也可以听懂英语, 而不至于只能抓着贝爷一脸懵逼。 方自明咳嗽一声, 将这位军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严肃地说：“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做一场全球直播, 让更多的人能看到外星文明，感受一下多元宇宙之间的文化差异。” 在他身后，李旦悄悄用母语问：“镜哥这说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贝星泽表情奇异，唐煜则悄悄地回他：“你听不懂没关系, 只要那个美国人‘懂了’就行。” 塞西尔显然对方自明的回答不甚满意，他皱着眉，低声且快速的说：“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们集合了四名超级人类潜入这里, 脸上戴着面具，身上还携带有武器。”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贝星泽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唐煜随意提着的钛合金砍刀，被李旦别在腰上、仿佛电棍一样的黑金圆管，以及艾鲁克用两只触腕拼命搂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袋。 虽然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但这绝对是一支拥有战斗力的队伍。 “你们应该已经和这里的执卫员遭遇，而且战斗过不止一轮。”他尖锐的说：“即使这样明显，你们也仍然坚持说自己只是为了直播吗？” 方自明笑了笑：“那不如让我们都再诚实一点。比如，你来说说，自己是怎么上船的，为什么可以在Ｓ区行走，我们也把我们的情况向你开成公布。” 塞西尔握了握拳，目光扫过他身后另三名异能者，默默在心下权衡双方的实力。 最终，他点了点头：“我们可以互换信息，不过不是在这里，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安静且安全的环境来进行交易。” 方自明也很配合地道：“你认为哪里合适？” 塞西尔深吸一口气：“只要不是Ｓ区。我刚刚从那里面逃出来，Ｓ区的先驱者拥有一种特殊装置，它能克制异能者的精神力。” 犹豫了一下，他再次道：“另外，我还在那里看见了另一位异能者，他与这里的先驱者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 他还未说完，在通道拐角处，突然有人笑着转了出来。 “塞西尔。”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抬手压了压礼帽，他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轻轻道：“许多时日不见，没想到，阁下对我依然如此关注。” 塞西尔突然闭了嘴。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些难看。 他背对着缓缓走来的男子，冲着方自明做了个口型。 ——他在和先驱者合作。 而这一幕，恰好被李旦的镜头捕捉到，并完整的录入地球直播间。 【我靠，我竟然看见了两个外国异能者！两个！露脸的！大帅比！】 【这个蓝色制服……美国队长？？？这……走错片场了吧？（黑人问号脸.jpg）】 【等等，有没有看过科普贴的小伙伴？黑色燕尾服和黑礼帽，这扮相你们没觉得非常眼熟吗？】 【这是那位在南极出现过的御鲸人啊啊！！！】 而在平行空间的宇宙飞船里。 方自明眉眼不动，他能感觉到哈丽雅特也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且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猫腻。 果然，灰眼睛男人走到近前时，再次弯起嘴角，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 “这可真是一份双倍的惊喜。”他将绅士杖杵在地面上，一手将礼帽脱下置于胸前，微微欠身行礼：“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与这位阁下曾在某片海上有过一面之缘，对吗？” 我们俩可不止有过“一面”之缘，从某种程度来讲，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方自明在心中暗暗腹诽。 但表面上，他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隔着面具漠然道：“真巧，你也在这里。” 哈丽雅特直起身，将黑色礼帽重新戴好，目光随意瞥过缩成一团的艾鲁克，然后专注地盯着后排三位异能者看个不停。 待观察到唐煜时，哈丽雅特又是一顿：“啊，这位是……飞刀先生？” 唐煜嘴角一抽：“……这是什么难听的称号。” 哈丽雅特温和地说：“那么，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唐煜得意的挺起胸膛：“你可以叫我皇后。” 李旦默默捂住脸：所以“皇后”难道会比“飞刀”好听多少吗？还不如“飞刀”好吗！ 哈丽雅特听见这个名字，面上似有恍然神色：“皇后啊……” 这很难不令他回想起之前在华国的某段经历。 于是，他转向方自明：“恕我冒昧，阁下莫非叫做魔镜？” 方自明耸了耸肩：“没想到你还记得。” 哈丽雅特沉默了几秒，随后低低笑起来。 “原来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自言自语般说：“这么说来，阁下的能力应该与多维空间、时空逆转也有些关系。” “比如，在某种特定的区域空间内，你可以做到言出法随，甚至成为此间的——神明？” “真是厉害的能力啊。” 方自明默然不语，垂在身侧的左手不自觉轻轻蜷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位前科研人员的眼光依然毒辣，方自明与他统共只见过寥寥数面，真正交手也才两次，对方却已可以分析出这么多要素，实属不易。 眼见他们竟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塞西尔眼皮一跳，向着侧后方缓缓退了半步。 “你和他认识？”他沉声道：“你们是一伙的？” 方自明和哈丽雅特停止了交谈，同时转头看向他。 “不。”哈丽雅特微微笑道：“我与魔镜先生并不熟悉。唔，虽然我对他很感兴趣，但我想，他应该并没有什么与我结交的念头。” 方自明也慢吞吞地说：“与其说是同伙，还不如说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塞西尔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恕我眼拙，从你们的言语来看，倒更像是在联合起来故意耍弄我。” 哈丽雅特闻言，只无言的弯起嘴角：“塞西尔，老实说，你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啊。” 他盯着塞西尔，嘴角越翘越高：“你在害怕我？” 塞西尔目光一沉：“不，我只是不想和你在外星人的飞船上打起来。” 哈丽雅特右手摩挲绅士杖，他就像个老派绅士，姿态优雅又严谨，一边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似乎听见诸位正准备结盟，不如也算我一个？” 塞西尔收紧了下颚，立刻拒绝道：“我不会同你合作，因为你不怀好意。” 哈丽雅特很有耐心的笑了笑，继而转向方自明：“魔镜先生，你怎么说？” 看了半天热闹的方自明双手抱臂，闻言嗤道：“我和谁结盟都行，反正我和我的小伙伴就是来直个播。” 哈丽雅特微微一怔：“直播？” 方自明遂向他指了指李旦，后者非常熟练的再次展示自己手中的手机。 李旦：“呃，这位先生，我们的直播间现在有５亿人在观看，你要不要给大家打个招呼什么的？” 哈丽雅特眉毛微微拧起，他再次压低帽檐，礼貌且温和的拒绝道：“谢谢，但不。还有，劳驾，请不要往我这边拍。” 李旦：“啊？哦，好吧。” 方自明看看左边的哈丽雅特，再看看右边的塞西尔，道：“那，现在你们都什么想法？还要结盟吗？” 哈丽雅特微微欠身：“乐意之至。” 塞西尔沉默片刻，张嘴欲言：“我……” 他还未说完，在场所有异能者突然齐齐目光一凛。 唐煜半转过身，看向身后通往Ａ区的走廊：“有人来了。” “是执卫员小队。”贝星泽提起枪，顺手将李旦推到后面：“我们在这里停留得太久了。” 方自明迅速冲哈丽雅特和塞西尔道：“我和同伴要进入Ｓ区，你们俩究竟是要放下旧怨，大家一起联手结盟，还是就在此地分道扬镳，最好赶紧做决断。” 说完，他招呼唐煜三人踏进通往Ｓ区的长廊，一边说：“我们先走一步，需要合作可以到Ｓ区找我们，至于找不找得到，就一切随缘吧。” 哈丽雅特当先道了句：“我同诸位一道过去。” 眼看塞西尔还在犹豫，哈丽雅特藏在帽檐下的灰眼睛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带着奇异的微笑，大步朝方自明等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两人擦身而过时，男人轻轻低语：“你头上的那处伤口，似乎恢复得不是太好？” “真是令人惋惜。” 塞西尔手指抽动了一下，继而条件反射般回忆起三个月前，面前这人拿着手杖，温和亲切的将自己后脑破开时，那种连灵魂都叫嚣抽搐的剧烈痛感。 以及此后的八十多天里，创伤未愈时，自己只能躺在科研中心的病床上，咬牙承受的那种如影随形的难耐隐痛。 塞西尔深吸一口气，将那感觉再次压了下去。 远处，执卫员０２１小队已经从另一侧的长廊里拐了过来，并一眼发现了站在通道中央的金发男人。 蝎人们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他们没有废话，直接摘下面罩，并取出了腰间的降维武器。 塞西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而后摸向自己的左腕。 滴。 Ｓ区关卡接收到手环中的最高等级通行码，朝向两侧开启的门板瞬间合上，将执卫员们堵在了Ａ区尽头。 做完这一切，塞西尔漠然转身，朝着之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幸好有小伙伴提醒，惊觉剧情好像确实有点拖，我加速加速！ ××××× ××××× 哈丽雅特：“亲爱的，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当时我弄得你三个月都下不来床。” 塞西尔【回忆起自己被敲碎脑袋的场面】：“滚！！！” 方自明：“哇～” 唐煜：“哦嚯～” 李旦：“？？？” 贝星泽【捂住李旦眼睛】：“小孩子不要看，容易长成变态。” 第146章 Ｓ区此时也正处于舰船防卫模式, 所有房间全部关闭，走廊上只有警示灯在闪闪烁烁，丝毫看不见半个“人”影。 塞西尔在通道中行走, 一边探手在银色通讯仪上按了几下。 【他们进来了。】 手环微微一震, 光幕自他眼前展开, 一行奇形怪状的文字迅速被翻译成地球通用语。 【很好, 继续。】 【别忘了，每隔十分钟, 你需要给自己补一‘针’。】 塞西尔顿住脚步, 自语道：“知道了。” 随后, 他将左手腕抵在额头上，手环正中眉心的位置, 并按下浮现在身侧那一面光幕上的【确认】键。 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被飞快刺入他的脑中。 金发男人咬紧后槽牙, 几秒后，他睁开眼，眸子里似有一丝丝银褐色的光泽飞速掠过, 而后消弭无踪。 塞西尔随即关闭光幕，继而甩了甩头，待清醒一些后，才又继续面无表情的在走廊里慢慢行走。 在与他尚有一段距离的另一处通道里, 方自明与小伙伴们正围在哈丽雅特身后，看他使用手环，开启横亘在这条长廊尽头处的某扇大门。 只见对方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口, 露出其下的一截手腕与银色通讯仪，他用右手食指在那手环上轻轻一划，指腹经过的环壁表面，瞬间亮起一道淡蓝色光芒。 哈丽雅特：“开门。” 众人面前的门板上迅速显现出一串奇怪的黑色符号，两秒后，那些符号变为绿色，封闭的大门瞬间朝两侧缓缓打开。 艾鲁克在后面小声同其他人解释：“那个好像是高级通行码，我之前都没见过，不过有听叶拉博士吹牛的时候描述过它的样子。还有那个手环，那是萨拉发给舰船上所有二等公民的，一般只有先驱者大人才能使用。” 高级通行码？ 贝星泽摸着枪柄，侧头冲他道：“你确定这是先驱者才能使用的东西？” 艾鲁克：“呃……我，我觉得应该是……” 贝星泽：“还有个问题，刚才Ｓ区大门为什么会被塞西尔打开？你不是说防卫模式下，除非萨拉允许，否则谁也无法将它开启吗？” 艾鲁克浑身乱抖，瑟瑟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说、说不定确实是萨拉帮他开的呢……” 方自明：“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管怎么说，塞西尔身上肯定有问题。” 说着，他瞥了眼已经将袖口抚平的哈丽雅特：“当然，阁下也一样。” 但不知为何，即使知道他们俩都有问题，方自明和唐煜却还是一致选择了接纳哈丽雅特作为盟友。 也许是因为这位前科研员，在某些方面意外的相当坦率的缘故。 他仍然保留有老派绅士的一些作风，恪守礼节，且热衷于遵循自己制定的规则，在充当反派时，也仍然要保持莫名其妙的君子作风。 而塞西尔…… 不是说他不君子，而是不管方自明、唐煜、亦或李旦和贝星泽，皆或多或少察觉到了这位美国异能者身上，似乎有股令人忌惮的违和感。 这大概也算是身为异能者的直觉吧。 两相比较，他们宁愿选择风险较小的哈丽雅特。 穿着礼服的男人此前一直在旁默默听他们说话，这时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萨逻号舰船上的首席指挥官，同样拥有此舰的绝对控制权。甚至于，他所下达的指令，在大多数时候都更优先于萨拉，除非他在下令前精神错乱、或者叛离帝国，否则他的最高权限将不会被改变。” 贝星泽扭头盯着艾鲁克，后者抖得更厉害了：“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贝星泽听得皱起了眉：“你只会说‘好像’‘大概’‘有可能’吗？” 艾鲁克都快哭了：“英雄，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六等公民，平时都只在E区和D区生活，能偷到萨逻号通行图纸就已经很牛逼了啊！” 一群人干脆抛弃了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外星本地人，齐齐转向看起来就很博学多识的哈丽雅特。 唐煜嘟囔道：“如果按这种说法来分析，那这家伙和塞西尔，就是都和先驱者狼狈为奸了么。” 哈丽雅特侧过身，微微弯腰，对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介意与几位进行更深入的交流，而我的任何秘密，也都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拿来分享。” 他们迈步走进下一段通道，方自明随口道：“那我们又该拿什么来交换你的秘密？” “哦，事实上，我对你们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哈丽雅特眼中绽放出夺人的神采，他抓着手杖，兴致勃勃地说：“比如你们对精神力的掌控强度、各自异能的发展方向、体内基因的改造程度、甚至于你们的脑域是否因此被开发、开发了多少等等等等……” 异能者小队：“……” 李旦哆哆嗦嗦的伸手抱紧自己，小声道：“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开始听不懂了？” 贝星泽拍拍他的头：“就当没听见。” 李旦：“……哦。” 几位华国异能者不自觉加快脚步，似乎这样就能将某“疯狂研究员”的碎碎念抛到身后。 哈丽雅特明显还意犹未尽，方自明看他还想继续，忙开口道：“你是怎么上船的？还有，你的手环又是怎么从哪儿弄来的？” 哈丽雅特摩挲一下手杖，将眼中的光芒微微收敛：“我与这船上的一位先驱者达成了共识，我们互相利用，以此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赢局面。” “与外星生物合作共赢？”方自明嘴角一抽，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具体解释一下，这个共赢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你可能会被直播间的５亿地球人碾成渣渣。” 哈丽雅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从不畏惧险境，有时甚至对此甘之如饴。” 此时正好行至下一道关卡，他走到门前，控制手环将大门打开，一边道：“我想研究你们，这是我对所有提问知无不言的唯一要求，诸位可以考虑一下？” 众人：“……” Emmmmmm。 李旦再次紧张起来：“什么意思，他想解剖我们？把我们做成切片？泡在福尔马林里天天测数据？” 方＆唐＆贝：“……” 一旁的哈丽雅特听得两眼放光，仿佛找到了知己，面上的表情充满惊喜：“解剖……哦，是的，我当然想这么做……所以你们答应了？” 另外三人异口同声道：“不，我拒绝！没门儿！想都不要想！” 贝星泽一把捂住李旦的嘴，并将人拖到离哈丽雅特最远的位置上，让他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艾鲁克呆在一起。 哈丽雅特叹了口气，眼中满满都是惋惜。 方自明清了清嗓子：“咳，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形式，比如友好交流讨论会什么的，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一下学术问题，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共赢嘛。” 哈丽雅特惆怅的扫过身旁这几位‘实验材料’：“唉……” 那表情和姿态，被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位刚被心爱的女孩儿狠狠拒绝了的失恋绅士呢。 方自明被雷了个半死，转头去找唐煜。 唐先生颠了颠手中的刀，同他对口型：不然还是砍了吧。 方自明：“……” 方自明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先稳住他，好歹也要套点儿情报出来吧！ 唐煜：但我的４０米长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方自明：收回去，别浪。 唐煜冲他眨了眨眼，随后上前一步，在哈丽雅特身旁微微弯腰，避开镜头同对方低声说了几句话。 方自明看到哈丽雅特露出思索的表情，旋即略一点头，也回了唐煜几句话。 随后，唐煜直起身，重新回到方自明旁边：“行了，搞定。” 方自明的目光在男朋友和哈丽雅特之间来回游移，小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唐煜便随口道：“我说咱们可以把塞西尔捆了交给他，下飞船之前如果有机会，还能帮他抓十几个先驱者回去做实验，随便他泡在福尔马林里做切片，那家伙果然很心动。” 方自明：“……”怪不得要避着摄像头商量，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不过能拉拢哈丽雅特，损失一个敌国的塞西尔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雾）。 方自明内心愧疚了一秒，然后迅速接受了这笔PY交易。 在前往萨逻号最核心区域的通道中，哈丽雅特开始向他们低声述说自己早前的经历。 “在番尼之石被奇怪的电磁波干扰后，我寻找了一些方法，最终成功与这艘飞船上的先驱者取得了联系。”他一边行走，一边抬头观察走道两侧的各个房间：“早先我和他只用电磁波互相试探，随着交流越来越深入，我们双方开始有意识的泄露出一丝本意。” 灰眼睛的男人慢声道：“他想利用我埋下一枚隐患的种子，而我想领略一下地外文明究竟是何等光景，于是，交易达成。” 在他身后，四名异能者互相对视一眼。 方自明问：“这么说来，你在萨逻号出现之前，就已经和先驱者勾搭上了？” 哈丽雅特停下脚步，将绅士杖的杖尖抵在脚边，不置可否道：“我想我们可以换一种说辞，比如‘友好建交’。” 贝星泽也加入两人的对话：“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哈丽雅特瞥了眼他的微冲，眼中有些兴致，随口道：“两天前。” 两天前…… 即是说，这家伙在感受到番尼之石的异动后，基本没浪费时间，便先后完成了反向锁定萨逻号、与先驱者进行交易、登船、最后还在里面安安稳稳待到了现在。 李旦喃喃道：“太厉害了吧。” 哈丽雅特礼貌地回道：“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点卡文_(:з」∠)_ 大概就是，想写的方面太多，但又觉得太水太鸡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压缩…… 啊啊啊我要挑战下周把最后这一战搞定！ ××××× 先驱者亚撒：“长官，难道我们要放任入侵者不管吗？” 先驱者尤金斯：“长官，他们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啦～” 虹：“……” 虹：“靠，要是总控室的门打得开，我他妈早让你们出去打他丫的了！” 虹【捶门】：“萨拉，你个龟孙，开门啊！” 【总控室是能打开的，不过小剧场，你们懂的(⊙▽⊙)】 第147章 说话间, 他再次抬手露出通讯仪，将通道左手边某扇门给打开了。 方自明：“这里是？” 哈丽雅特：“我之前一直待着的实验室之一。” 方自明闻言嘴角一抽：还之一，看来这家伙在舰船上的生活确实很丰富多彩。 李旦抱着背包朝里看了看：“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哈丽雅特笑起来, 他重新折好袖口, 大步走进去：“来拿一些小东西。” 方自明跟在他身后, 进了门便发现这间实验室的天花板非常高, 但总体面积并不很大，应该还不到４０平米, 再加上房间中摆放的各种奇怪仪器, 能够落脚的地方委实不多。 哈丽雅特进来后便自顾自走到墙角的试验台前, 他向后一招手，道：“我想你们可能对这些东西也会有些兴趣, 要参观一下吗？” 方自明：“是什么？” 哈丽雅特：“星种。萨逻号中的外星人利用这装置来锁定多元宇宙中的基因种子, 获得它们的具体坐标, 然后穿梭宇宙，抢夺它们。” 所有人，包括地球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皆是一惊。 “星种？”方自明凑到哈丽雅特身旁, 低头去看试验台上零零散散摆放的各种物件：“……不好意思，敢问你说的那东西，是这堆金属零部件里面的哪一个？” “啊，其实试验台上的大部分零件都是。”哈丽雅特说这话时, 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他甚至还挺坦然：“这东西很有意思，我拿到手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 于是就把它拆碎了。” 方＆唐＆李＆贝：“……” 一路跟过来的本地外星人艾鲁克用四只触腕抱住脑袋，不可置信的小声尖叫：“星种！那可是一台星种啊！你怎么能这么粗暴的对待它，一台星种都可以买得下十分之一艘萨逻号了！” 唐煜不耐烦道：“闭嘴。” “……”艾鲁克顺势用触腕堵住自己的嘴，老老实实道：“……好的英雄。” 哈丽雅特没管那只崩溃的六等公民，他手指在试验台上来回滑动，台面上渐渐亮起一页又一页A４纸大小的光幕显示屏。 这些光幕自动围在哈丽雅特面前，呈弧形缓缓排开，一页挨着一页，而每一页上都有密密麻麻的英文内容，看上去仿佛是他之前书写的实验手稿。 方自明盯着光幕上的文字看了几秒，眼睛里便渐渐有蚊香圈开始旋转。 哈丽雅特：“这是我对星种进行过一系列研究后，得出的一点浅见。” 方自明：“……哦。”浅见。 哈丽雅特：“想必诸位也察觉到了，星种这东西，对番尼之石有巨大影响。当有人将它开启时，那股能量不仅会令异能者产生不适感，甚至还能干扰我们的精神力，让我们的异能暂时失效。” 方自明立刻联想到自己在Ｅ区铺开精神力时，曾感受到的，来自核心区的异常与威胁。 哈丽雅特继续说：“除此之外，我在萨逻号Ｓ区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中，同样提取出一些与星种零部件类似的材料。” 方自明恍然道：“这就是我的精神力被阻隔原因吗？唔，倒也可以说得通。” “而针对这种情况，我尝试性地制作了三百二十八种小装置，用以对抗星种带给异能者的负面影响。”哈丽雅特手臂在半空斜斜一划，所有光幕如扇叶般飞速掠动，最后只剩下一页停留在众人面前。 哈丽雅特注视着上面的内容，轻轻道：“经过上百次修改，这是我最终保留的成品。” 方自明仰头去看，发现那页光幕上有一枚菱形胸针的投影照片：“胸针？难道你已经做出来了？” 哈丽雅特点点头：“但只做了一枚。如果你们要与先驱者战斗，我想这东西应该非常重要。” 他道：“给我十五分钟时间，我可以再多做四枚出来。” 方自明回头去看队友们。 唐煜：“多一层保障也好。等吧。” 贝星泽：“附议。” 李旦：“呃，附议！” 方自明于是也点点头：“好，我们等你。” ×××××××××××× 与此同时，核心区Ｓ００１总控室。 尤金斯：“虹长官，掠世者的狄博拉号已经进入跃迁轨道，在五十一次跳跃后，狄博拉号将在坐标空间降临。” 亚撒：“太好了！” 迪丽雅：“地球位面第一大国再次发来讯息，他们要求进行第二轮交易。长官，我们还要与他们合作吗？” 虹微微转头：“第二轮？” 迪丽雅调出讯息内容，她的触腕轻轻一挥，那面光幕便飞速掠至虹的面前。 迪丽雅：“他们找到了另一名基因种子携带者，要求我们用对等的军用武器和帝国科技进行交换。” 虹看了看光幕上陷入昏迷的小女孩儿，点点头：“批准。兑换前记得确认真伪，如果他们耍花招，可以给予一定的武力威胁。” 迪丽雅：“了解。” 虹按下面前虚拟键盘上的某个按钮：“萨拉。” 等待片刻后，他又按下另一个按钮：“重启系统。萨拉，回答我。” 所有正在忙碌的先驱者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虹的脸色渐渐凝重：“萨拉可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亚撒第一时间拍打桌面：“一定是那些入侵者干的！他们难道携带了电子病毒？！” 阿尔瓦趁机道：“长官，那群入侵者已经进入了Ｓ区，如果再不解决他们，局面也许会变得相当麻烦。” 虹：“不是已经叫了部队去对付他们吗？” 阿尔瓦瞥了眼另一边的安斯艾尔，口中道：“我的部下发来讯息，说Ｓ区还藏着其他人类，他帮助入侵者摆脱了追捕，而且还拥有高级通讯仪。” 虹皱起眉头：“什么？” 阿尔瓦得意的说：“有先驱者偷偷将人类带上了舰船，而且我知道那个人是……” 安斯艾尔突然道：“长官，赫朗元帅发来简讯，请您即刻给他回电。” 一瞬间，总控室内所有人全部闭上了嘴。 赫朗元帅？ 那位始终反对造神和放牧的帝国第二元帅？ “把简讯删了。”虹深吸一口气，缓缓从位置上站起来。 虹：“即刻起，萨逻号改为手动模式，关闭主系统‘萨拉’的大部分权限。” 虹：“再有赫朗的讯息，不用查看，一律删除。” “还有。”他想了想，再次道：“五十一次跃迁，大概相当于这里的四十分钟。同僚们，我们必须争取在狄博拉号赶到之前，解决所有入侵者。” “如果表现得当，说不定你们离掠世者的行列，也能够再近一步。” ××××××××××× 萨逻号，Ｓ区某实验室内。 “掠世者？那是什么？” “一种职业称谓罢了，在法尔帝国似乎也很是臭名昭著——没错，这群人来自法尔帝国——用我们地球上的话来讲，有些类似于某党派政要，或者帝国皇室的私人武装力量。”哈丽雅特站在一台仪器前，一边工作，一边随口道：“基因种子似乎对多元宇宙中的大部分生命体都意义非凡。法尔帝国中有一部分人对它极度狂热，他们搜罗它，并想用它‘造神’。” “先由先驱者开拓道路，寻找坠落在宇宙各处的基因种子，找到之后设法掠夺，而后掠世者出动，循着坐标扫荡基因种子落脚点附近的整片宇宙，并对那里进行长达几百上千年的监控管制。” “而这一系列的侵略行动，被他们称作放牧计划。” 方自明喃喃道：“造神？放牧计划？” 哈丽雅特操控着面前的仪器，道：“说实话，我对他们的造神计划非常感兴趣，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亲自去那个法尔帝国看一看，了解更多的实验细节。” 方自明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企图离这家伙远一点：“我也说实话吧，对于你没有立刻叛变到先驱者阵营这件事，我从最开始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哈丽雅特对各种诡异实验的狂热程度，叛变加入“造神计划”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哈丽雅特惋惜的叹了口气：“我确实非常心动，但我更加相信，若是真的加入这群先驱者，跟着他们返回法尔帝国，我的身份绝不会是‘造神计划’的研究员。最多也就是一份活体研究材料吧。” “如此看来，还不如与你们合作，反向狩猎先驱者。”他笑了笑，道：“我对他们的身体构造同样很感兴趣” 方自明：“……你倒是相当清醒啊。” 说话间，哈丽雅特离开仪器，径自回到试验台，天花板上伸出的金属手臂同步将仪器中刚刚制作好的半成品取了出来，并整整齐齐摆在了试验台上。 男人戴着手套，将金属臂恭恭敬敬递过来的一副智能眼镜架在鼻梁上，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组装零件。 贝星泽：“与你达成交易的先驱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哈丽雅特一边组装，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一个合理的讨伐借口，一枚安放在敌营的定时炸｜弹，又或者一场蓄谋已久的变革的翘板，诸如此类。法尔帝国中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造神’与‘放牧’，这只是两个派系的对抗与博弈，你们可以将他看做另一派安插在萨逻号里的卧底，在鬼鬼祟祟的做一些小动作。” 李旦忍不住抱住脑袋：“这……好复杂啊……” 唐煜则摸了摸下巴，慢慢道：“有机可乘。” 方自明：“那名先驱者叫什么？” 哈丽雅特也没想着隐瞒，直接道：“安斯艾尔。” 贝星泽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滴”的一声轻响。 有人将门从外面打开了。 五名异能者皆是一惊，方自明转头去看，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刚刚才分道扬镳的美国异能者塞西尔。 这名金发男人面色沉寂，在见到门内的景象后，一直紧拧的眉毛稍稍松懈下来。 “我找了你们好久。”他迈步进来，一边轻声道：“现在结盟，应该还不算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方自明：“他们在进行什么计划？” 哈丽雅特：“造神计划。” 方自明：“神？那不是我经常扮演的角色吗？造我计划？” 方自明：“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第148章 萨逻号Ｓ００１总控室。 萨拉在首席指挥官虹的身前降下全息投影, 一脸怒意地说：【为什么关闭我的权限？我可是这里的主系统，就算您是首席指挥官，也不能连招呼都不打, 就剥夺我对舰船的控制权吧！】 虹抬眼望了望他：“你刚刚在做什么？” 【……杀毒。入侵者放进来一条甩不掉的、肮脏的小虫子, 我费了好大力气, 才将系统文件全部清理干净。】萨拉恨恨地磨着牙, 但又因有些畏惧这位指挥官，而不得不将杀毒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 他不舒服的伸展了一下手脚, 抱怨似的说：【指挥官大人, 请您尽快解除禁令，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虹若有所思, 但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而是说：“再有三十五次跃迁, 狄博拉号就会降临，届时我自会解除对你关闭的各项限制，并为你做一次升级处理。” 萨拉目光一呆, 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惊喜：【哈？升级？】 虹：“就这样吧。我很忙，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一直打扰我。” 虹的触腕在虚拟键盘上活动了几下：“病毒可能仍然存在，在你升级之前，我想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萨拉, 开启你的休眠程序。” 萨拉还待再说话，却已经被强制送回了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里，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年盘腿坐在由数据组成的豪华沙发上, 那与啤酒瓶底有的一拼的厚厚镜片后面，正有一双褐色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萨拉用余光瞄了一眼那人和那张沙发，沮丧地站在原地，然后眼睁睁看着一条条数据重新汇聚而来。 它们迅速爬上萨拉的手脚与身体，最后将他整个人都死死“捆”住。 宛如一只陷入蛛网的小虫，越是努力挣扎，禁锢的力量便愈发强烈。 BLACK：“所以，你现在还能对萨逻号做些什么？” 萨拉眼珠有些呆滞，有代码顺着皮肤爬上了他的下巴，蜿蜒过左颊、鼻骨和右额，仿佛一条到处乱窜的蜈蚣，看起来颇有些瘆人。 人工智能表情扭曲，但又不得不开口道：“我的常规应用程序没有被关闭，即对舰船非核心区的基础管理、生活服务、医疗维修等方面，仍然受我管控。但Ａ区与Ｓ区的所有事务将对我屏蔽，先驱者的通讯手环不再对我无条件开放，任何接入萨逻号的简讯及通话请求都将不经过我的审核，还有，舰船的驾驶系统也不再由我导航。” BLACK听了半天，不由同情道：“啊，真惨。” 萨拉被他‘捆’着，只能瞪着他恨恨地说：“病毒，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这样！” BLACK假装没听见，又问：“我从你的信息库里看到了关于狄博拉号的资料，它上面的人工智能叫做‘科尼菲’？你们俩熟吗？” 萨拉：“……” 萨拉：“你，你不会是想……” BLACK推了推眼镜，冲他露出一抹矜持的微笑：“嘿嘿嘿。” ××××××××××× “你确定要和我们联盟？” 塞西尔点点头：“比起私人仇怨，地外文明的威胁显然更加迫在眉睫。” 方自明又被队友推出来充当临时外交官：“唔，这话确实在理。” 塞西尔站在门口，看了看室内：“也许我可以进来继续谈？” 方自明：“当然。” 另一边，哈丽雅特摘掉眼镜，放下手中的工具：“完成了。诸位，一人一枚，请自觉排队领取。” 几名异能者皆应了一声。唐煜走过去捏起两枚，然后转身回到方自明身旁，握着他的腰，将胸针轻轻别在男朋友的衣襟上。 塞西尔眼神一飘，忽视了两人之间的暧昧：“你们在这间实验室里制作什么东西？” “只是团队徽章而已，象征我们是一个组织。”方自明随口道：“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统一一下服装发型和武器，所有人都一模一样，打架的时候肯定拉风得我自己都害怕。” 塞西尔：“……” 塞西尔闭上嘴，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新做的胸针只有四枚，再加上哈丽雅特原先就做好的那枚，除了塞西尔以外，全员都自觉的佩戴在身上，果然很像团队徽章。 哈丽雅特：“亲爱的塞西尔阁下，需要我为你再单独制作一枚吗？” 塞西尔冷冷道：“不需要。”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场其他人竟也没有同塞西尔说明胸针的真正用途。 这其中，唐煜是懒得理会，贝星泽则仍在观察这位美国异能者，李旦见几位大哥都不表态，便也跟着远离了塞西尔。 而只有方自明，是冥冥之中觉察到了某种不妥，对这位美国人隐隐带了几分戒备。 待所有人都整装完毕，方自明看了看队友们：“那，出发？” 唐煜一挥手：“别浪费时间了，走走走。” 几分钟后。 六个地球人外加一只六等公民，终于依靠艾鲁克脑子里记忆的那张通行图，找到了通往核心区总控室的正确通道。 但与此同时，他们理所当然的被驻守在这里的几十名高等执卫员士兵堵了个正着。 这些高等执卫员比之前的蝎人更加高大，他们并不佩戴面罩，黄绿色的竖瞳在看向入侵者时，内里猛地爆出一团邪恶嗜血的光芒。 两边的人马甫一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没有废话，直接抄起武器，在这条并不算短的长廊里打成了一团！ 砰！ 一名巨型蝎人被长刀捅了个对穿，继而被那股巨力带着倒飞出去五六米，连人带刀都被狠狠钉在了金属墙壁里。 但他并没有死亡，身后长尾自动卷起，刷的一下将刀刃猛地拔出，巨型蝎人咳嗽两声，口中的“副武器”应声垂了出来。 就在他勉力站起的时候，前方的混战还在继续。 伴随着艾鲁克惊恐地尖叫声，唐煜、贝星泽与塞西尔当先冲了出去。 而他们对面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巨型蝎人第一时间开启手中的武器，黑金圆管的顶端开始积蓄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力量。 在低维化生效的前一刻，方自明微微浮于半空，他伸手下压，周身领域全开！ “此地禁止使用降维攻击。” 话音未落，圆管顶端积蓄的力量瞬间溃散！ 高等执卫员的反应堪称迅速，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手中的武器已经无效，便干脆将圆管收起，张嘴吐出舌头，那宛如利箭一般的长舌倏地射出去十几米远，向着三位攻来的异能者钉了过去！ 三人不躲不避，贝星泽在奔跑中抬起枪管，脱膛而出的炮弹在长廊中迸发出一刹那的火光，子弹砰砰砰砰打在舌尖上，将射向面门的无数道黑影纷纷打偏。 巨型蝎人尚未收回舌头，尾巴已经急速回转至身前，恰好将迎面而来的一柄长刃卡在了尾巴竖起的逆鳞倒刺之间。 咯啦一声，长刀断成两截，巨型蝎人脸颊一抽，已然感觉到自己尾巴上有几片倒立的鳞刺被利刃斩了下来。 唐煜反手唤出另一把刀，他冲势不减，长刀裹挟摧枯拉朽的气势，悍然劈入那条坚硬的蝎尾！ 刀锋入肉三分，唐煜掀臂横向一刮，顿时将一大片血肉和鳞刺全给削了下来。 莹绿色的血液汩汩而出，巨型蝎人仰头痛叫，尾尖的倒钩冲着对方一抖，从中喷出大量剧毒液体。 唐煜嘴里啧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收手，将刀留在那家伙的尾巴里。 男人屏住呼吸，右脚一蹬便疾速后撤，任那黑褐色毒液喷洒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与四周的墙壁上，不一会儿便冒出缕缕黑烟，可见那些液体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但饶是如此，依然有零星毒液溅在了他的面具边缘处。 唐煜只觉左颊一痛，继而飞快掀下面具，如丢烫手山芋般将那面具扔了出去。 李旦躲在方自明身后观望，他举着手机，亲眼见到唐煜丢掉的塑料面具在未落地之前，便已迅速融成一团焦糊状的可怕残渣。 李旦：“？！” 李旦：“皇哥！” 方自明右臂一展，行动明显开始迟缓的唐煜便如被一只无形的锁链勾住了四肢，嗖的一下倒飞回来。 高大英俊的男人落在带着孙悟空面具的青年身畔，后者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了一把，那正在迅速蔓延的可怕毒素便被轻易抹去。 青年再一招手，报废的面具恢复如初，并自动飞入方自明掌中。 唐煜自觉微微低下头颅，方自明便顺势将那面具重新为他戴好。 男人低沉的笑了笑，右手悄悄在他腰侧捏了捏：“老婆疼我。” 方自明嘴角一抽，按着他脸上崭新的面具，将人推出去：“直播还开着呢，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糖皇后”的直播间里，一群屏气凝神的网友观众顿时发出阵阵狼叫与哀嚎。 【有谁截到‘糖皇后’的脸了吗？重金求截图啊啊——】 【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糖皇后’被他男朋友强势抓进怀里，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反反复复无穷尽也。（原来你们是这样又那样的男男关系！）】 【啊啊啊卧槽这家伙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结合之前见过的BLACK，哈丽雅特和塞西尔，我有理由得出结论——超级人类全都是大帅比！】 【长成糙汉的我眼泪掉下来……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可能变成异能者了？QVQ】 【牙爷和小仓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现在可以报名应征吗？QVQ】 【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 【我们要看脸！国外那几个异能者都坦坦荡荡，为什么只有华国的异能者遮遮掩掩？】 【？？？】 【楼上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我明天（１９号）要出门，没法更新，所以请假一天ＱＶＱ 么么哒！ ××××× ××××× 唐煜：“啊，我中毒了！” 唐煜【侧身倒地】：“要带着孙悟空面具的小哥哥亲一亲才能好。” 唐煜【娇花状】：“要舌吻哦～” 正准备救人的方自明：“……” 方自明【将报废的面具修好】【重新扣在唐煜脸上】【顺便合上他的眼睛】：“你还是安息吧。再见。” 第149章 【管理员A：已将煽动言论的所有ID账号永久禁言, 请直播间的观众网友们爱惜自己的账号，不要被有心人借机利用，文明使用各自的弹幕聊天功能。】 【管理员A：鉴于网站服务器在十分钟前, 接连受到来自海外黑客不间断的恶意攻击, 网站所有直播间将不再对５级以下的小号开放（最高为８级）, 红客正式进驻此直播间, 并协助网警进行管理。】 【Ｃcccer：小宝贝儿们，叔叔 is watching yours~】 【龙傲天：(～o￣3￣)～】 ………… 【呃, 好像又能发评论了……】 【刚刚我们是被集体禁言了吗？┌(。Д。)┐】 【很显然, 是的。】 【哇, 萨逻号上是异能者PK先驱者，直播间里是红客PK黑客, 越来越赤鸡了哦哦哦！】 【我只想说, 这些家伙打架的速度太快了, 完全应接不暇，我的眼睛根本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啊啊啊……】 【XX论坛有人将异能者的战斗全部录屏了，而且还一帧一帧的放慢加上了解说, 那帖子人气很高，楼上你可以去论坛找找视频。】 地球直播间里发生的一切，异能者们暂时还无暇关注。 Ｓ区走廊里的战斗仍在继续，但似乎已没有太大悬念。 方自明的领域铺满了战场, 所有人的行动几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甚至连子弹与飞刀的轨迹都能修改，令巨型蝎人防不胜防，一时间这些高等执卫员损伤无数, 渐渐便显出了颓势。 执卫员们开始不断后退，唐煜和贝星泽乘胜追击，压着这群巨型蝎人一路打到了通道尽头。 但即使如此，方自明仍然忍不住皱起眉来：“奇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李旦：“啊？” 方自明抬起手，并起两指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与他小声说：“我有种感觉，我们周围仍然藏着危险，但却一直隐忍不发，它似乎正在暗处窥伺，实在让我有些如芒在背。” 而能够躲过他身上近乎全知全能的领域之力，且令他生出危机感的存在，方自明思来想去，首先怀疑的就是身旁这两位同为异能者的新晋盟友。 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靠墙站着的哈丽雅特，以及正在远处与高等执卫员打得火热的塞西尔，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前方通道里的战斗已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巨型蝎人且战且退，其中一只在撤退的过程中开启了通讯手环，另一只则张口吐舌，那舌尖嗖的一下将正与两名高等执卫员缠斗的塞西尔捅了个对穿，并带着他倒飞出去，一直将人捅到了五六十米外长廊另一端的墙壁上。 李旦眼看着那位金发异能者被长舌带着与自己擦肩而过，随即轰的一声砸进墙里，不由吓了一跳：“塞西尔没事吧？！” “不用担心，只是肩膀被戳了个洞。”方自明伸手握住身侧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舌头，而后轻轻一扯，那牢牢“咬”入墙壁中的舌尖便不自觉松开塞西尔，向着来时的路径再次弹了回来。 只是被方自明这么半路“截胡”，那名巨型蝎人费力地仰起头收了两下，仍然没能成功把自己的舌头拉回来。 哈丽雅特在一旁难得好心的同李旦解释：“塞西尔的异能，就是强化了自己的大部□□体机能，所以他不仅力气大、速度快、耐力强，恢复能力也非常了得，抗击打能力更是连同为异能者的你我都不能企及。” 李旦哇了一声：“这么厉害？” “当然。”哈丽雅特摩挲着手中的绅士杖，缓缓道：“实不相瞒，三个月前我才用这手杖将他后脑勺开了个洞，结果你看，他现在仍然活蹦乱跳，甚至还能跑到萨逻号上来为‘白头鹰’继续卖命。” 李旦：“……” 直播间网友们：【……】 这槽点着实太多，李旦简直不知应该先吐槽哪个比较好。 而在两人旁边，方自明握紧那截舌头，他念头一动，领域内的规则立刻聚集在他的右臂上。 青年只微一用力，巨型蝎人便只觉舌尖上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可怕巨力，他连一个“啊”字都来不及吐出，整个身体便已腾空而起，如同前一刻的塞西尔，嗖的一下被拉了过去。 方自明向旁边略侧了侧身，那名高等执卫员便如炮弹般飞掠而过，砰地一声撞在塞西尔旁边，旋即被塌下来的墙壁埋了个严实。 青年这时终于松开右手，那截舌头吧唧一下掉在地上，如一条僵直的蛇，半死不活的慢慢往回收缩。 塞西尔沉默地按了按肩膀上那个血洞，一边慢慢走回来，冲方自明点头以示谢意。 “那两位已经打进另一条通道里了，再不跟上，如果遇到危险，两边的队伍很可能会来不及回援。”他走到三人近前，放下手时，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并飞快进行着自我修复。 哈丽雅特忍不住赞叹一声：“您可真是一件绝顶的实验材料。” 塞西尔盯着他看了几秒，金发男人并没有因为这句比喻而生气，而是指了指走廊尽头处昏迷的那只蝎人，道：“我想，那只实验材料或许也很合你胃口，不如你也将他带上？” 哈丽雅特听过后，竟也真的思考了起来：“我之前确实对他们非常感兴趣，也曾一度想逮一只来解剖看看。如今既然有现成的俘虏……” 李旦看着他转身朝那蝎人走去，不由道：“不是吧，你还真准备把那家伙拖回来啊？” 哈丽雅特背对着他们，抬手轻轻一摆，仿佛是在示意众人暂时不用管他。 塞西尔不再看他，对方自明和李旦道：“我们最好赶紧跟上你们那两个同伴。” 李旦：“可是那个哈丽雅……” 方自明摇摇头：“先别管他了，赶紧去找皇后和獠牙会合。” 那两人和高等执卫员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但战斗的巨响仍然能传入众人耳中，说明他们之间相距应该并不太远。 但谁知方自明等人还没走几步，舰船内便异象叠生！ 首先，是核心区通道内，本已开启的各个关卡似接收到了统一指令，竟不约而同的再度重重闭合了起来。 一时之间，与蝎人们缠斗、暂时无法脱身的唐煜和贝星泽，正准备与两人会合的方自明、李旦和塞西尔，以及吊在最末尾、正在翻看“战利品”的哈丽雅特，同时被突然出现的金属门板阻隔成了三个小队。 而在关卡封闭的三秒之后，不论是身处哪道门板后面的异能者，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某股熟悉的灼热痛感，正在自番尼之石融合的那处身体部位轰然炸开！ 而随着灼痛感越来越强烈，几位的异能者精神力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紊乱和失控。 李旦脚下一个踉跄，剧烈的疼痛险些让他将手机也跟着扔出去，而在他身前，方自明捂住心口，青年低低哼了一声，而后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李旦大惊失色，忙喊道：“镜哥！” 这个时候，仍然安安稳稳站在青年身侧的塞西尔，便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方自明大口喘着气，他一边死死抓紧胸口的衣服，一边用另一只手撑住地板，费力地抬头去看塞西尔：“你……” 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朝他走近几步，而后单膝跪地，俯身凑到青年脑袋身旁，伸出手摁住了他脆弱的脖颈。 “在所有异能者中，你的危险等级是最高的，即使是拥有两枚碎片的哈丽雅特，也只能位居第二。”他收紧五指，单用右臂便牢牢压制住地上失去力量的青年。 塞西尔看着他，低声说：“很抱歉，你必须第一个被解决掉，否则我的行动将会受到很大限制。” 方自明：“你……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塞西尔上身微微前倾，同时将手里的青年向上提了提：“先驱者对我和我的碎片做了一些改造。” 方自明虚弱地挣动着，口中连咳带喘、断断续续地说：“咳……咳咳……你们，先驱者……” 塞西尔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银褐色光芒，他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口中低低的道：“我受先驱者阿尔瓦大人的指令，逮捕登陆萨逻号的地球入侵者。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会变得一样。” 说完，他伸出左臂，将腕上的手环贴在青年饱满的额头上，一边将捏着对方脖子的那只手抬起，在面前自动铺开的一面半透明光幕上按下确认键。 方自明脸色苍白，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啊，原来如此。” 他话音还未落下，两人面前的光幕突然弹出一个长方形窗口。 【警告！‘改造’程序中断！】 塞西尔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他声音低哑地说：“你没有受到‘星种’影响！” 方自明松开一直捂住心口的右手，将衣襟上那枚小小的胸针展露出来，一边狡黠道：“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 几乎是一瞬间，塞西尔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立刻撤了手，脚步一错，瞬间完成了转身、起身、全力飞奔这一系列动作，同时用指腹飞快在手环上划了半圈。 在他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紧紧封闭的关卡门板上，开始显现出一行奇形怪状的通行代码。 方自明从地板上翻身坐起，懒洋洋道：“既然已经暴露了，你还想逃去哪里？” “我命令你，待在原地。” 塞西尔身子一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双脚似乎被黏在了地板上，任男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两条腿再向前移动半步。 “回来。” “脱掉手环，放在地上。” “双手抱头，去那边贴墙蹲好。” 塞西尔仿佛一只被引线操纵的人偶，青年每下达一个指令，不论内心有多么不甘，他都必须亦步亦趋的做到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啦～ 后台好像又抽抽了，我在电脑上没法发新章，只能试试手机发布，不知道段落会不会受影响_(:з」∠)_ ××××× 李旦【一脸狰狞】【躺在地上】【一抽一抽蹬着右腿】：“可恶……你这恶徒……快放开我镜大哥……” 李旦【吐出舌头】【挠着地板翻白眼】：“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塞西尔【回头看了看他】：“……” 塞西尔【默默放开方自明】【端起自己的盒饭】：“打扰了。” 第150章 方自明一手撑着地板站起来, 一边朝缩在旁边的李旦道：“小仓，行了别演了，去把他的手环给我捡过来。” 还在兢兢业业扮演“突然失去超能力且瘸了一条腿眼看队友要狗带痛苦得恨不得去死”的非职业演员李先生, 听见这话立刻一挺腰站直了身板, 屁颠屁颠跑过来：“镜哥, 我表现得怎么样, 演技还过关吗？有没有感觉我刚刚的眼神特别传神？” 方自明从他手中接过那只通讯仪：“你演得也太用力了。幸亏塞西尔没回头看你，不然肯定得露馅。” 李旦：“……好吧。QAQ” 方自明说完后, 就低下头专注地把玩起塞西尔之前用过的那只手环。 这与他之前在哈丽雅特手腕上见到的那只, 看上去几乎没有区别, 方自明猜测这两人用的大概都是高级货里的同一个款型。 “基因解锁啊。”他喃喃着道，同时学着塞西尔先前的样子, 将指腹戳在手环上, 绕壁转了半圈。 手环毫无反应。 方自明不以为意, 收回手后打了个响指：“限你三秒之内自动解锁。一，三。” 李旦刚想问“二呢”，便见他掌中的手环亮起一圈蓝光, 在一声“滴”的轻响后，手环上方卑微的弹出一面光幕。 【基因解锁成功。】 【您好，萨逻号星际通讯仪S０１１号，竭诚为您服务。】 李旦：“……” 仍然被控制的塞西尔：“……” 李旦不可思议的挨了过来：“镜哥, 这玩意儿也是人工智能吗？你威胁它竟然有效！” “不，这只是一般的通讯手环而已，充其量也就比艾鲁克的那个高档了一百倍而已。”方自明无情的拆穿了他的幻想, 一边将手环戴在左手腕上：“我只是通过领域修改了关于通讯仪的几个设定，让它误以为我是之前的使用者。” “唔，先来做个试验。”他再次滑动环壁，口中道：“给我这艘舰船的最高通行权限。” 只见那手环在他指下闪动着微光，渐渐于半空投映出一串人类看不懂的奇怪文字。 李旦面上一喜：“出现了？” 但下一刻，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投影字符的光幕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逐渐组成了一串新的文字——而且还是华国文。 【我想我们可以和平解决所有问题。】 【说出你们的诉求。】 方自明想了想：“请问，你哪位？” 光幕上的文字再度起了变化。 【先驱者，阿尔瓦。】 方自明瞥了眼贴墙蹲着的某金发男士：“你对塞西尔做了什么？” 【我只是好心帮助他提升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这是经过他本人许可的行为。】 【如果你仍对此存有疑问，我也可以向你展示当时的光影资料。】 方自明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所以，你现在又想找我做什么交易？” 【你想要的，法尔帝国都可以为你实现。】 方自明：“哦嚯。” 方自明：“我想要这艘飞船。” 不等对方说话，方自明接着道：“还有你们的降维武器。” 方自明：“还有通讯仪。” 方自明：“还有星种。” 方自明：“人工智能……算了，这个不要，你们的萨拉有点儿智障。” 【…………】 方自明继续得寸进尺地说：“对了，听说你们后续还有什么掠世者要过来‘放牧’我们？他们的飞船能一起送我吗？” 【你——】 阿尔瓦终于被他激怒：【你这低劣的下等……】 方自明吧唧一下将手环关闭：“切，说两句话就翻脸，还时时刻刻准备阴我，可见果然没什么诚意。” 李旦恍恍惚惚地道：“……什，什么？” 方自明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李旦瞬间回神，继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卧槽，我刚刚看见那行字的时候，好像特别想答应他。这是怎么回事啊啊？！” 方自明若无其事地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毛，安抚道：“没什么，这只手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向外投放精神污染，你站得离我比较近，所以一不小心中招了。” 李旦赶忙给自己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精神污染是个啥？我会抑郁吗？会不会狂掉SAN值啊？” 方自明：“长期听的话肯定会，短时间接触，应该只会令你精神不集中，恍神的时候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猜塞西尔也被污染过，所以才会允许先驱者对他进行改造。” 李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看了看仍然受制的塞西尔：“那，这家伙怎么办？我们把他捆了先扔在这儿？” 方自明摩挲了一下手指：“既然已经不是盟友了，我就按自己的意思来吧。” 说完，他冲李旦使了个眼色：“你先去拍点儿别的，记住，别把摄像头转到这边。” “啊？”李旦怔了怔，随即露出了然神色：“镜哥……你难道是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方自明嘴角一抽，也不答话，只随手指了指艾鲁克：“去，让观众老爷们和外星生物打个招呼，互动一下，你镜哥要办正事。” ——自通道中关卡封闭后，这位六等公民就用四只触腕裹住脑袋，自动自发的瘫在墙角，可以说是十分有底层炮灰的觉悟了。 李旦郑重的点点头，捂着镜头鬼鬼祟祟的跑了。 方自明：“……”不是，李旦同志这个“老大杀人放火，小弟帮忙掩护”的姿态是不是有点儿太自然了？ 打发走了拿着手机的李旦，方自明垂眸静了几秒，这才走到塞西尔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领域开始运转，缕缕丝线自虚空垂落，在青年手边若有似无的起伏飘荡着。 方自明随手扯过几缕，另一只手置于塞西尔头顶，口中低低的道：“我的力量还是不够，借你碎片一用。” 五分钟后，李旦听见同伴在背后喊他：“小仓，走了。” 他立刻扔下已经恢复神采，并与直播间网友聊得热火朝天的艾鲁克，扭头一溜烟跑过来，并有意无意的将镜头挪向其他地方：“镜哥，完事儿啦？呃……” 方自明掀开面具，随后抹去额头上的虚汗，他眼中还带着一丝丝慑人的冰蓝色光泽，目光悠远深邃，衣角与发梢微微向上漂浮着，周身精神力膨胀又收缩，无端给人一种凌厉尖锐的可怖气质。 这正是新碎片尚未完全融合的溢出表现。 但此时并非慢慢融合碎片的好时机，青年没再看脚边陷入昏迷的男人，径自道：“我去开门，咱们先去找皇后和獠牙。” 他们已经在这段通道里耽搁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了。 李旦屏息看着他，因着那股暴动的精神力，他手臂上的汗毛纷纷竖起，本能的有些不安：“镜哥，你、你没事吧？” “没事。”方自明不甚在意的按了按心口，青年深吸一口气，似在缓缓调整自己的状态：“能量有些外泄，不过问题不大。对了，我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定位总控室了。” 说话间，方自明迈开长腿，才走了两步便不自觉飘了起来。 他此时浑身上下都盈满了力量，便干脆将领域向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一边扬声道：“开门！” 砰！砰！砰！砰！ 在两人的身前和身后，以及他们还未企及的、更远处的通道里，无数道关卡大门訇然中开！ 李旦先是朝前观望，发现走廊尽头果然已经没有唐煜和贝星泽的身影，这才又转头向后看。 只见哈丽雅特就站在他们身后那扇门旁边，这位绅士一手杵着手杖，脚下是仍然昏迷的巨型蝎人，正饶有兴趣的将视线投注在方自明与塞西尔身上。 方自明没有理会他，青年一手拽住李旦的胳膊，垂眸继续道：“我命令，领域之内禁止释放精神污染。” “禁止使用高维武器。” “禁止连接通讯手环。” “禁止关闭通行关卡。” “舰船系统不得再接收任何指令。” “所有非人生物，都给我保持安静，双手抱头，原地蹲好。” “最后，所有人类，全部进入总控室。” 这一连串的指令之间几乎没有间隔，用时不到一分钟，但其中包含的内容，绝对不是他们在一分钟之内能够全部搞定的。 李旦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四周围便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舰船上的所有异能者，都被方自明一句话的功夫送入了总控室。 李旦看见唐煜和贝星泽仍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塞西尔躺在不远处的地板上生死不知，哈丽雅特离他们有些远，灰眼睛的男人似乎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他压了压帽檐，投注在方自明身上的目光变得专注而热烈。 李旦调转视线，同时也看见了巨大的圆形控制室中，到处都漂浮着看不出用途的金属仪器、大大小小的半透明光幕、一排又一排金属座椅，以及总控室上方，如穹顶般覆盖着整个大厅的透明天窗。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周围蹲了一地，“双手”抱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安静如鸡的，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们。 李旦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得举着手，小幅度的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 这声音不止令周围连环懵逼的先驱者回过了神，也让直播间的亿万观众瞬间激动了起来。 【卧槽这也太牛逼了吧——】 【刚刚魔镜说的那一串话，天呐，我现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妈的，我弯了。：）】 【急求英文翻译，魔镜到底都说了些啥？？？（英文）】 【你们都在关注小哥哥，只有我发现地上蹲着的外星人不止有一双‘手’吗？】 【说是‘双手抱头’，还真特么全都只用两条触手抱着脑袋啊……】 【虽然知道不对，但我现在好想笑。】 【这些就是先驱者？噫，好丑。】 作者有话要说：加速加速！ ××××× 方自明【指着唐煜】：“我命令，你，去把衣柜里的所有小裙子都试穿一遍。” 唐煜：“……” 唐先生【娇羞状】：“讨厌，你还说自己不喜欢小裙子，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第151章 萨逻号上, 方自明双脚落地，同时松开了李旦的胳膊。 唐煜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异状，男人大步走过来, 一手将青年揽住, 顺势掀去他的面具, 低头仔细审视那双泛着幽幽蓝光的眼眸。 “能量溢出。”他飞快瞥了眼一旁昏迷的塞西尔, 拧着眉道：“你取走了他的碎片？” 方自明点点头：“我需要力量。” 唐煜啧了一声：“太冒进了。” 方自明微微一笑：“但这能节省许多时间，而且事实证明, 我确实可以做得更快更好。” 唐煜眯起眼, 不动声色的在他下巴上挠了一下：“回去咱们再算账。” 说完后, 男人退开了些，将团队Ｃ位重新还给自己男朋友。 方自明环视一周, 慢慢走到圆厅正中央。 此时, 诺大的总控室内, 所有先驱者皆抱头蹲在座位旁的地板上，方自明目不斜视的从中路过，那场面看着着实有些怪异。 李旦拽住贝星泽的袖子, 悄悄道：“牙爷，你看镜哥像不像刚去扫黄打非回来的派出所所长？” 贝星泽嘴角抽了抽：“……别叫我牙爷，谢谢。” 在总控室的最中央区域，矗立着一张整个房间中最豪华大气的靠背座椅。 方自明用脚尖将座椅旁被迫抱头蹲好的那名先驱者踢到一边, 而后自己坐在上面，同时略带好奇的伸出食指，敲了敲右侧扶手上静静悬浮着的一枚银白色金属球。 滴。 一声轻响过后, 自青年的座椅下方展开一圈光晕，那光晕向着四周扩散，以极快的速度在众人脚下的地板上一掠而过，旋即爬上墙壁，漫过穹顶，最后在方自明头顶上方的透明天窗处合拢消散。 滴。 一面巨大光幕在方自明面前弹了出来。 【舰长信息已更新。】 【欢迎您，新舰长。】 【如您希望获得更好的服务，可重新唤醒主系统‘萨拉’。】 【请问是否唤醒？】 方自明微一挑眉：“怪不得BLACK和萨拉一直没出现，原来是被迫下线了啊。” 方自明：“唤醒萨拉。” 【滴。】 【舰船将在五秒倒计时后尝试唤醒主系统。】 【五、四、三、二、一。】 四周围的照明设备随之闪烁，仿佛是想衬托一下人工智能的出场气氛，又莫名有点儿像恐怖电影里厉鬼出场时的专用背景素材，可以说是相当阴森了。 片刻后，一道半透明的、由无数数据影像组合而成的熟悉面孔，蓦地出现在首席指挥官座椅的前方。 萨拉面无表情的掀开眼皮，他上前一步，冲着方自明微微点了点头。 李旦蹭蹭挨挨挪到方自明座椅后面，小声问：“那个BLACK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方自明的领域仍然张开着，青年一眼就看穿了这位人工智能的伪装，他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口中道：“BLACK，看来你心情不是太好。” “萨拉”闻言扯了扯嘴角，他表层的伪装瞬间化为数据一点点剥落，露出里面戴眼镜的黑发少年。 “我此前一直在主系统的虚拟空间里，虽然因为萨拉被强制休眠，不能主动走出那里，但这艘舰船发送和接收到的所有讯息，我都可以代替萨拉自由阅览。”BLACK看了看四周：“所以，我这里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诸位想先听哪一个？” 方自明：“坏消息。” 李旦：“好消息！” 贝星泽：“糟糕透顶吧。” 唐煜：“随便。” BLACK：“……” 远处的哈丽雅特伸手压住嘴角，嗤的笑了一声。 BLACK从善如流的按照自己的顺序道：“最糟糕的消息是，我拦截到了先驱者与‘白头鹰’的通信记录，‘白头鹰’抓住了艾尔莎，并且将她交易给了先驱者。” 方自明拧起眉毛。 他垂眸静了片刻，有蓝光丝丝缕缕的在眼皮下游走，片刻后，青年重新抬起眼：“艾尔莎已经被带上来了，在A区０2４实验室，那里还有五名研究员。” 他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领域现在遍布整座舰船，所有非人生命体都失去了行动能力，艾尔莎暂时是安全的。” BLACK：“事实上，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透过监控器探查过了，我想请你们下船时帮忙带上她。” 方自明：“没问题。” “多谢。”BLACK收紧的下颚这才稍微放松了些，但仍然眉头紧锁：“还有，除了艾尔莎，我现在还格外担心托尼那家伙的安全，也许他已经被‘白头鹰’逮捕了。” 方自明与唐煜对视一眼，后者道：“这件事办完后，我们一起去找他。” 方自明又问：“那么接下来，坏消息是什么？” BLACK抿了抿唇：“坏消息啊，还有十一次远程空间跃迁，掠世者驾驶的狄博拉号星级战舰，就将抵达地球位面。” 异能者们：“……” 直播间的地球观众们：【……】 李旦不可置信道：“你管这个叫‘坏消息’，而另一个异能者被抓，才叫‘最糟糕的消息’？老兄，你对“坏”和“最糟糕”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BLACK瞥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道：“艾尔莎是我小妹，她被抓我难道不应该觉得这一切糟糕至极吗？” 李旦：“呃，也不是不行。” 方自明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样的消息算是‘好消息’？” BLACK：“好消息啊，我刚刚假扮萨拉联系上了狄博拉号的智能系统‘科尼菲’，然后从它那里套出了狄博拉号降临时的落点坐标，也许我们可以趁现在提前准备，到时候给他们来个当头一炮什么的。” 方自明嘴角一抽：“看来你和那些人工智能玩儿得还不错。” 唐煜举手提问：“我插一句嘴，请问，十一次跃迁到底是多久？” BLACK飞快地说：“大概５分钟吧。” 所有人：“……” Emmmmm。 “５……５分钟？”李旦茫然道：“５分钟够我们做些什么？” 贝星泽想了想：“够我召唤三百五十枚核弹送给他们。” “……”李旦顺着他的思路，犹疑着说：“那我……召个几万吨小麦把他们埋起来怎么样？” 一群人闻言，面上都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方自明手指点着那枚漂浮的金属球，微一思索，抬起头道：“诸位，我知道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法。” “如果这法子奏效，那么，也许我们并不需要战斗，就能把掠世者打包送走。” ××××××××××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１７日，下午１４:０５。 先驱者们被领域束缚，身不由己的主动走到总控室左侧一片空旷的区域，然后伸出触腕，一圈一圈将身前的同伴牢牢捆住，依次循环，直到所有人都被对方捆得动弹不得。 几位异能者各自拖了把凳子，在首席指挥官的座椅两旁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好，随即不约而同看向天花板上的巨大穹顶。 那里现在已经被萨逻号的新晋主系统BLACK临时设置成了巨幕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距离地球非常近的某片宇宙中的景象。 李旦低声嘟囔：“我还以为他们是要跟萨逻号会合。” BLACK随口道：“萨逻号现在隐藏在平行空间里，因为它实际上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所以每次行动时，都不会真的和敌人正面对上，但狄博拉号不一样。” BLACK：“我在萨拉的资料库里了解到，狄博拉号是一艘战列舰级别的星际舰船，拥有超强火力及防御力，且法尔帝国的掠世者普遍好战，他们显然更喜欢直接降临在目标星球附近，并享受正面战斗所带来的激情和快｜感。” 李旦：“……听起来就觉得很变态。镜哥没问题吗？” BLACK瞥了眼被安置在一旁的塞西尔，道：“如果是现在的魔镜，那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在他俩旁边，唐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有６０秒。” 所有人一齐看向站在指挥官座椅前方的面具青年。 只见方自明脚尖一点，身体渐渐浮于半空，仿佛有无数根丝线牵引着他，将他越举越高，几乎就要挨到穹顶的巨幕投影上去了。 李旦赶忙将手机抬起来一些，对准了头顶上方的黑发青年。 而在直播间的镜头中，在这巨幕投映出的景象之下，青年就仿佛置身于广阔宇宙，偶有星辰从屏幕中划过，也仿佛只是衬托他的一道背景，将他的存在彰显得更加无与伦比。 李旦看得出神，坐在他左边的唐煜低低说了句：“超额精神力外溢。” 李旦：“……什么？” “魔镜的精神力影响了所有观者的思维世界，他们看见他，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吸引，并将他深深刻入脑海。”贝星泽在他右边说：“也许等个三五十年，观者回顾过往，仍然能清晰的记忆起此时此刻，魔镜站在苍穹中的这一幕画面。” 李旦听着两人的话，怔怔抬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浮在最高处的青年，此时已经展开双臂。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眼皮轻阖，而后，启唇低语。 “我以镜界之主的权柄，在此召唤麾下１０５号门。” “去吧，到我指定的地方。” 除了唐煜，在场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镜中界的１０５号门，象征的正是——超宇宙世界的引力场。 话音未落，在巨幕投影的宇宙星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金属门。 那扇门就这么凭空出现，它紧紧闭合着，诡异的立于虚空之上。 BLACK静静道：“时间到了。” 恰在这时，巨幕上又多出了一艘巨大的星级战舰，它贯穿屏幕，众人只能从中窥伺冰山一角，可见其体量确实大得惊人。 如此震撼的地外文明，除了科幻电影的特效画面里，恐怕地球上还没人见识过这么真实的大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啦，应该还有一两章吧=-= ××××× ××××× 方自明：“诸位，我有一个好计划。” BLACK：“说来听听。” 方自明：“第一步，我搬个门过去。第二步，打开门。第三步，把它合上。” 方自明【叉腰】：“就这么简单。怎么样？棒不棒？” 李&贝&B：“？啥玩意儿？？？” 唐煜【毫无原则的举起应援棒】：“棒棒棒，我老婆最棒啦～！” 第152章 还不待异能者与数以万计的直播间观众倒抽凉气, 方自明已先一步抬起右手，冲着身前某处轻轻一点。 １０５号门毫无预兆的霍然敞开！ 与此同时，方自明随手撕裂面前的空间屏障, 长腿一跨, 就这么硬生生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旦惊道：“镜哥？！” “嘘。”唐煜按住他的肩：“看大屏幕。” 就在大家被方自明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 BLACK悄悄将头顶屏幕的视角无限拉高, 一直到可以把狄博拉号完整的收录进来，才停下了动作。 只见诺大的巨幕之中, 钢铁巨兽占据着四分之三的画面, 它前方不远处有一枚暗红色的小方块, 后方似乎也依稀能看见一个小点。 那似乎是——一个人影？ BLACK贴心的将屏幕分成三等份，视角距离按拍摄对象的大小自行调整, 庞大的狄博拉号居中, 暗红金属门在右, 最左边的屏幕里则显示出一位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黑发青年的身影。 “……” 一众旁观者麻木的表示：这……可真是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啊。 巨幕中，那青年没有携带任何防护装备, 他甚至没有氧气面罩，就这么赤手空拳凭空立在狄博拉号船尾处。 青年伸出一只手，用食指点在面前的金属舰壁上，仿佛极为随意的轻轻推了一把。 方自明掀起嘴角, 低声道：“欢迎前往新世界。” 便见那艘如悍勇凶兽般的战舰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向着虚空中的暗红色大门靠拢过去。 它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一直到与大门两侧门框等宽时才勉强停下来, 并最终被吸入门中。 方自明仍然停留在原处，礼貌地欠身致意：“诸位，再见。” 而后，他打了个响指，那扇门哐当一声重新合上，而后悄无声息的隐入茫茫宇宙，仿佛自始至终都从未出现过一般。 做完这一切，青年向后退了一步，借由空间裂隙重新返回萨逻号的总控室。 他悠悠落地，冲着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位异能者道：“它不会回来了。” “门的另一边是超宇宙世界的引力场，每次打开，后面的世界都不会是前一个。”他眼中的蓝光慢慢减弱，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一边继续道：“不过，唯一不变的是，１０５另一侧的所有世界都异常凶险，掠世者现在要考虑的事，大概是如何在那里成功存活下来。” 除了唐煜以外的所有人：“……” 这，这尼玛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任意门”啊啊？！ 以及，此前一直令人类紧张万分的星际战争，就……就这么被一扇大铁门给解决了？？？ 这一刻，无论是不明真相的异能者、更加不明真相的地球观众们、以及全程懵逼的先驱者战俘们，内心仿佛都有一万句“你他妈在逗我吗”强势的刷屏而过。 始作俑者一脸轻松的冲众人招了招手：“来，先把直播关了，我们处理一下后续工作。” 直播间网友们：【？！】 【不不不，别关！我还想继续看上帝！】 【我用我全部积蓄，换你直播到返回地球好不好！！QAQ】 【加上我的银行卡，求你直播到明天！！！QAQ】 【我……我还有点儿懵……但这不妨碍我给主播汇款。有人知道‘糖皇后’的账户号码吗？其他几个异能者的账户怎么获取？】 【我已经叫秘书致电XX视频网的老总了，关于如何汇款的问题，稍后应该会有答复。】 ………… 【啊……真的关了……_(:з)∠）_】 【可恶，我还没看够……_(:з)∠）_】 【余生都没有动力了。_(:з)∠）_】 【看了看直播间人数，还有将近十亿人在线。_(:з)∠）_】 【这是我头一次对XX视频网的服务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_(:з)∠）_】 【来自全球各地的朋友们，既然不想走，那大家干脆一起来版聊吧。_(:з)∠）_】 ………… 【到底是谁提议版聊的？老子现在同时开着四五个在线翻译器，你们能不能统一出一个通用语言再聊天？！】 【妈的，为什么在一堆法语西语俄语德语阿拉伯语中间，竟然还掺杂着火星文？？？】 【靠，我刚刚是在和谁聊天？这弹幕刷得也太快了吧！】 【不行了，我阵亡了。诸位，有缘再见。：）】 撇开网络中仍然喧闹不已的发泄式狂欢，萨逻号上的收尾工作，正以一种出人意料的速度，安静的进行着。 麒麟战队和白狮战队此时都已登陆舰船，随行还有几名华国重量级科研专家、外交部部长方亦城，以及他的外交团队。 对于这位方部长，异能者们并不太陌生，他们两天前曾在特事部的办公大楼里一同开会，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李旦不太明白，偷偷扯了扯贝星泽：“牙爷，外交部上来干嘛啊？难道他们还准备和外星人搞搞外交？”要搞外交也不能找先驱者啊！这些外星人坏得很！ 贝星泽：“还记得之前哈丽雅特说的那些情报吗？法尔帝国，两派争斗，还有那个名叫安斯艾尔的卧底。” 李旦眨了眨眼：“那个卧底……部长难道是想……” 贝星泽：“方部长大概是想联系安斯艾尔的上级，然后同对方两地联手，说不定能给予帝国中支持造神与放牧那一派系以沉重打击。” 他顿了一下，又道：“先驱者和掠世者就像不定时炸｜弹，如果不彻底清除他们，身怀基因种子的我们，就总会有再次被波及的危险。” 李旦点了点头：“这就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着，他还配合着举起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贝星泽：“……”道理是正确的，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反派大BOSS的台词？ 另一边，方自明看着方亦城与安斯艾尔面对面分坐在两把座椅中，周围还有几名外交官严阵以待，干脆为他们竖起一圈空气墙，隔绝了其他人或外星人想要竖着耳朵偷听的可能性。 在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舰船上的战俘被领域禁锢，只能挤挤挨挨的围在一起，看着麒麟战队与白狮战队的两个队长讨论如何安全且快速的将他们逐一收监。 廖半青：“一旦离开魔镜的能力范围，他们的行动力会立刻恢复。” 李铭面无表情的活动手腕：“那就全部打晕，再把他们身上那几条章鱼须捆一捆，装麻袋里直接拖下飞船。” 先驱者们：“……” 方自明看得正起劲，突觉身后有热源缓缓靠近，那气息无比熟悉，方自明想都没想，直接往后一靠，结结实实躺进了唐煜胸膛里。 唐先生摘下他的面具，捏住他的下巴，将方自明的脸转向自己。 方自明顺势将后脑勺偎在男人肩头：“干嘛？” 唐煜一双眼在他汗湿的眉眼上刮来刮去：“我就看看你还想强撑多久。” 方自明微微笑了笑：“还能再撑一两个小时吧。” 唐煜啧了一声，左手揽住他的腰，在青年脱力、即将从他怀里滑下去的瞬间，一把将人向上提了提。 “一两个小时？”男人神色不虞，口中嗤道：“我看你现在连走路都费劲儿了。” 方自明没有反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镜中界以外的地方召唤并使用１０５号门，并强行把狄博拉号推入门后，着实耗费了他许多精神力。 青年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倦色，他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唐煜怀中转了个身，一低头，将脸埋在男朋友脖颈间，闭起眼稍作休憩，静静恢复起体内飞速流失的精神力。 唐先生嘴上嘲讽，一只手却已经按在方自明太阳穴处，手势轻缓地替他揉按解乏。 两人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态互相靠了一会儿，直到李旦和贝星泽慢慢走近，才稍稍分开了些。 现如今的萨逻号上，除了华国的四位异能者，还有尚在昏迷中的塞西尔，攻占了舰船主系统的BLACK，以及刚刚从Ａ区被解救出来的艾尔莎。 至于哈丽雅特，这个狡猾的家伙在狄博拉号被吸入１０５号门的一瞬间，就立刻察觉到他与方自明在几分钟前才建立的联盟关系已经岌岌可危。 这位灰眼睛绅士也不废话，直接留下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白色卡片，然后拎着巨型蝎人便飞快地跑路了。 此时，贝星泽手中就拿着那张卡片，他将它递给方自明和唐煜：“那家伙留下了邮箱地址，另外还附赠了几句话。” 方自明没从唐煜的怀里退出来，直接伸手将卡片接过来，与男朋友一起看这张小秘密。 ——我想我们的交易还未完成。 ——请在适当的时间将尾货结清，我相信阁下不会言而无信。 ——最后，期待我们能够再次合作，祝各位生活愉快＾＿＾ ——By.H 方自明翻转卡片，发现北面果然留有一串邮箱地址。 “跑得还挺快。”他低声嘟囔：“老奸巨猾。” 贝星泽等他看完，才道：“卡片上提到的尾货，你们有什么看法？” 此前唐煜和哈丽雅特避开直播镜头的PY交易，其他几位异能者都心里有数，但如今，萨逻号上的先驱者需要先押送回华国，等待上级对其进行处理。而塞西尔身上的碎片又被方自明强制剥离，再过一段时间，这位金发美国人就会完全退化成普通人类，想必哈丽雅特不会对普通的塞西尔有任何兴趣。 如此看来，可以用做交易的“尾货”，大概全都要打水漂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了，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我从评论区里挑几个写(⊙v⊙) 以及，预收文过几天再放，我还没想好下一篇写啥_(:з」∠)_ ××××× ××××× ＃突然发现方小明和随便哪个异能者都很搭＃ 方自明【打开一扇通向犯罪分子的门】：“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唐煜【朝门里疯狂扔飞刀】：“BIU~BIU~BIU~” …… 方自明【打开一扇通向贫民区的门】：“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李旦【变小麦变小麦变小麦】：“你们家粮食到啦～” …… 方自明【打开一扇通向白头鹰总统的门】：“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贝星泽【三百六十五枚核弹预备中】：“吃老子一弹。” 第153章 方自明漫不经心的将卡片夹在两指间：“他也说了, 在‘适当的时间’结清尾货，这个时间可以是一天后、一个月后、一年后，当然也可以是一百年后。” “什么时候才是‘适当的时间’, 当然是我们说了算。”他扯着嘴角, 笑道：“哈丽雅特如果真想找咱们麻烦, 那就是四打一的局面, 他就是再疯，行事也还是有些分寸。” 贝星泽拧起眉毛：“那我们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了？” 方自明想了想：“如果你从另一个角度想, 哈丽雅特和‘白头鹰’的关系水深火热, 单从这一点来看, 说不定我们还真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贝星泽想起那位已经被剥夺了碎片的塞西尔，若有所思, 遂不再坚持原先的想法。 待一切尘埃落定, 方自明在萨逻号的总控室中开启一道空间裂隙, 同时对已经谈判完毕的方亦城道：“这道裂隙的另一边连通着地球华国，我将落点暂时设置在了Ｂ市郊区那个临时基地里，如果你们需要修改落点, 可以通过罗老给我递话。”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为了防止频繁更改裂隙而导致重叠的多个空间崩裂塌陷, 落点最多只能修改两次，望见谅。” 方亦城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方自明转头看向他身后, 在几位外交官旁边，安斯艾尔正安静的立在那里。 在意识到有人注视时，这位隐藏在先驱者中的卧底挪动眼睛，冲着他轻缓地点头致意。 方自明旋即看了眼另一边，艾尔莎此时已经醒来，被李旦小心翼翼的背在背上，BLACK则遁回自己的电脑中，唐煜神色懒散，男人随手拖着电脑，并将显示屏对准小女孩儿，方便这两位进行交流。 在他们后面，贝星泽与两位战队队长待在一起，共同组织战士们押解仍在昏迷的塞西尔，以及萨逻号上的几十位战俘。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青年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侧头对方亦城道：“走吧。” ××××××××××××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１７日，华国正式接收了第一艘属于地外文明的星际舰船，萨逻号。 也是在同一天，超级人类、番尼之石、法尔帝国、先驱者与掠世者，甚至大部分异能者各自对外宣称的代号等情报消息，开始以一种超级病毒般的感染模式，疯狂向整个世界急速传播。 所有人都在谈论他们，大家在互联网上热切地谈论着发生在平行空间里的那些战斗，谈论“糖皇后”的直播间，以及在直播间中出现过的所有异能者。 这其中，被迫露脸的几位外国异能者，首当其冲受到了大规模全方位的人肉搜索。 对此，能力见长，已经可以盘下半个地球的互联网络，轻而易举便能偷窥到所有人交谈内容的BLACK表示：“……” 啊，这就是出名的感觉嘛。他在心里默默想。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 某不知名基地里。 穿着军装的长官眉头紧锁，对眼前板着脸的博士道：“那个直播我也看了。但……你确定塞西尔已经无法恢复了吗？” 博士面无表情的说：“当然，难道你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官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重新取回番尼之石和塞西尔，再将前者放回后者的左脑中，他还有机会重新变回原来的超级人类吗？” 博士盯着他看了将近一分钟，而后冷冷道：“哈，你在开玩笑吗。” 长官遗憾的说：“好吧，我知道了。” 博士：“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恕我……” “不，我当然有任务要交给你们。”长官敲了敲桌面，冲他道：“现在我们知道，番尼之石是可以从超级人类体内剥离的。上级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一个月内，尽可能快的找机会秘密逮捕一位异能者，然后尝试剥离他的碎片，制造出另一位全新的、属于‘白头鹰’的异能者。” “这其中，您和您的实验室，需要抓紧时间研究如何剥离碎片。” 博士目光一闪：“一个月内，莫非你们已经锁定了抓捕对象？” “没错。”长官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文件，翻过来给他看：“就是他。我们之前在抓捕艾尔莎的时候，曾抓住过另一名赏金猎人。据悉，此人与BLACK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可以利用他来诱出目标对象。” 博士看了看那页纸上的资料：“BLACK啊……” 长官笑了笑，正待继续，突然听见屋内某处亦传来一声轻笑。 有人带着笑意，轻轻道：“哦，可怜的塞西尔，看来他就这么再次被无情的抛弃了。” 随后，另一道声音响起：“如果你的语调能再沉重一点，也许我还会相信你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第一个人温和地说：“不，我并没有替他打抱不平，只是随意的发出一声感慨，仅此而已。” 长官与博士悚然一惊，继而同时转过头，看向办公室右侧本应空空荡荡的会客区。 不知何时，那里坐了三个陌生的年轻人。 不，确切而言，这三个人对于长官与博士来说，并不完全是陌生的。 比如单人沙发里，那位坐姿端正，穿着黑色燕尾服，头戴礼帽，手拿绅士杖，仿佛在参加高端沙龙聚会的灰眼睛男士。 再比如旁边那张长条沙发中，左侧带着孙悟空面具，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黑发青年，以及右侧满脸小雀斑，怀中抱着个黑色笔记本电脑，本应被关押在基地某禁闭室中的某位特殊“人质”。 一滴冷汗自额角滑下，长官倏地握紧拳头，瞠目道：“哈丽雅特！魔镜！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等等，你们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坐在方自明右边的托尼顿时不高兴的嘟囔：“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被他抱在怀里的电脑立刻呛声道：“没错，被人从禁闭室救出来的战五渣没有资格拥有姓名。” 托尼：“……好吧，看在你也救了我的份上，我今天就包容你的所有无理取闹好了。” BLACK：“嘁～” 方自明没有理会旁边两个小朋友的拌嘴，他透过面具直视长官的眼睛，片刻后，嗤道：“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觉得有必要在临走前和主人家打声招呼，并没有想要对二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长官僵硬的说：“我不能动了。” 方自明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道：“哦，这个啊，大概是我又不小心把领域张开了。抱歉抱歉，但我不觉得你现在需要活动手脚，莫非你是想喝口水？或者从抽屉里掏出把冲锋｜枪？亦或者，摁响桌子下面的那个警报按钮吗？” 长官顿时不吭声了，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方自明关切地说：“要拉警报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按下它。” 长官：“……” 挑衅！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看了看魔镜隔壁始终作壁上观的另一名异能者，使劲闭了闭眼，哑声道：“您二位，有什么要求？” 方自明这回没有废话，青年直接勾了勾手，将长官之前展示的那张文件招了过来，然后慢慢撕碎。 “第一个要求，终止针对BLACK的抓捕行动。” “第二个要求，严禁骚扰艾尔莎和托尼。” “第三个要求，销毁‘白头鹰’国家信息中心关于哈丽雅特的一切档案，撤销秘密逮捕令，以及他之前被吊销的科研员资格执照。” “第四……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青年歪头想了几秒，道：“对了，告诉你的上级，你们与法尔帝国交易的那批军火与高端科技，不久后就会有正主过来亲自回收，我们就不在这里越俎代庖了。” 那长官微微一愣：“……正主？” 方自明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天花板，随即冲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为何，长官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离开了。”青年冲着场中的长官与博士道：“两位，记得帮我向你们的总统阁下问声好，下次如果有空，我会单独过去和他打个招呼，这次就算了。” 此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博士嘴角抽了抽，但他心里同样清楚，这其实是一句警告。 如果他们没有将魔镜提出的三个要求按规完成，恐怕这个“下次见面”的时间也不会遥远了。 长官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会将您的要求，如实汇报给上级。” 方自明点点头，而后看向身旁的灰眼睛男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哈丽雅特温和的说：“我之前曾想进入他们的科研中心看一看。不过在与阁下进行过交易后，我现在显然对多元空间中的魔法/科技的世界更感兴趣一些。” 方自明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行人再次突兀的消失在长官与博士的眼皮底下。 而在几人彻底失去踪迹的瞬间，长官瘫在椅子里，一边急促喘息，一边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这，这就是魔镜的力量吗？” 真是……太可怕了！ ××××××××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１８日，“白头鹰”某军事基地遭遇异能者“魔镜”入侵，被迫停止一切与番尼之石有关的行动与实验。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２２日，一艘星级战舰悄然进入地球位面，它没有停留多久，便再次消失，继而出现在了萨逻号隐藏的平行空间之中。 一位自称“赫朗元帅”的帝国指挥官，与方亦城和“魔镜”在战舰中秘密会面，此次会谈用时两个小时，谈话内容被封存归档，并划分入“绝密”级别。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２５日，在“皇后”、“獠牙”以及“天下粮仓”的共同见证（围观）下，“魔镜”于真实世界召唤出１０４号门。 那是一扇通往错乱空间的门。 “潜行者”愉悦的脱帽致谢，而后打开那扇门，脚步轻松的走了进去。 “危险的背后，总是隐藏着无尽的惊喜。” “我将用余生来探索多维世界的奥秘。” “如此，我与阁下的尾货就算是结清了。诸位，再见。” 哈丽雅特留下以上几句话，旋即消失在１０４号门后。 此后十几年，再无人知道这位燕尾服绅士究竟漂泊去了哪个世界。 ２０１８年１０月２８日，清晨。 方自明将正在偷偷往自己身上套小裙子的唐先生一脚踹到床底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内容，震惊道：“靠，我哥向家里出柜了？！” 唐煜从地上爬起来：“嗯？” 方自明：“我哥和那个顾昭——卧槽你给我住手，这条裙子我他妈穿不上——我哥和顾昭昨天回家跟爸妈出柜了！！！” 唐煜敷衍道：“哦，好的，出柜出柜……宝贝儿，你先别动，我保证这条你肯定套得进去……” 方自明：“……” 方自明：“滚——”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在２７号开始更新，我偷两天的懒_(:з」∠)_ 到时候应该会放一下预收文～ 最后，感谢一直以为支持和鼓励我的小伙伴们，你们就是我前进的动力，么么哒！＝３＝ ××××× ××××× ＃番外预告＃ 方自明：“咦，这是哪个世界？” 叶文轩：“你好，欢迎来到超危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