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凶又娇 作者:糯叽叽的糖糕 文案: 【为了你,我可迎万难】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随手就能倒拔垂杨柳的一米八唇红齿白貌美如花柔弱易推倒的娇娇甜豆小公主X姓沈的 江城一中无人不知时映星的大名。 时小爷长得帅,家境好也就罢了。 关键在于,他这个校霸还兼任学霸。 因此,一中经常面临,反面典型校霸念完检讨还没下台,就接着作为物理竞赛省一上台领奖的尴尬处境。 班主任:头秃.jpg 然而,理化生单独拎出来时映星个个能打。 但只要一上校榜,他就是万年老二。 走廊上,隔壁班花捧着本子问沈星移题。 教室内,面对小弟担忧的目光,时映星当时就嗤笑出声:不就是个小白脸书呆子吗,小爷我分分钟撂倒他…… 直到某个午后。 校外不远处,时映星亲眼撞见,沈星移拳拳到肉,砸得校外痞子哭爹喊娘。 偏偏他旁边的人“哇”地一声:时哥,没想到这书呆子打架这么帅啊! 时映星:嗬!小白脸挺会装啊! 时映星:我不酸我不酸,我真的一点都不酸! 小剧场之采访 不知名人士:二位可以说一说对彼此的初印象吗? 沈(困倦):你们这问题真无聊。 时(嫌弃):不喜欢啊,你能忍受一个成绩成绩比你好,打架打架比你狠,就连身高也压你一头的人才是有鬼! 沈(侧头):其实,在chuang上,我也压你一头(此处消音哔-) 【食用指南】HE校园小甜饼,1v1 立意:即使深陷泥泞,也要满怀希望永不言弃 内容标签:强强,甜文,爽文,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映星沈星移|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第01章 转班 六月的蝉鸣此消彼长,热烈,漫长而决绝。 江城一中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只有高一校排名前三十的学生才能参加的这次重点班入学考试,大家都好奇到底是哪十个幸运儿历劫成功直接飞升进入全校最好的理科创新班和文科实验班,魏晁在汹涌的人群里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立刻兴奋地转头带着一身暑热跑回了高一三班教室。 “淼哥!成绩出来啦!” 时映星靠在课桌上打盹,窗外的香樟树枝繁叶茂,苍翠欲滴的枝桠间停歇着几只窸窸窣窣的夏蝉,灼热的阳光越过云彩、树叶、玻璃窗稀稀簌簌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低敛着眼睫,长长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琥珀色眼瞳极亮,像倒映在湖水里的两弯月牙,眼角微微上扬,一双含情眼底因为困倦略显乖戾。 时映星抬起眼皮,刚睡醒后的声线略微沙哑:“第几?” 魏晁简直比时映星本人还要激动:“第五。” “总共有几个?” “总共五个,你排倒数第一。” 时映星眉头一皱:“操。” 江燕听到时映星进了创新班的消息都快高兴的合不拢嘴里,表面上还装成一副还好还好正常发挥的样子,逢人就夸时映星从小就争气。 那些街坊邻里的大婶大妈在她面前的时候,笑嘻嘻附和着:“哎呦,小时可真是个好孩子,又孝顺又聪明,你可真是有福气能养出这么个好儿子。” 背地里转了头就说是非:“切,捡个便宜儿子白养了十几年,最后还不是跟着人有钱亲妈跑了吗,要我都哭死了亏的她还笑得出来!” 宋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平静,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秀丽的远山黛眉微微挑起,她手里两份录取单上白纸黑字,两个端正的名字。 时映星和时渺。 时映星下楼的时候看见宋慈优雅的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创新班录取通知单虽然表面故作淡定,但心里的小尾巴却早已经翘到了天上,嘴角都压抑不住的微微上翘。 时杳伸手去拿那张单子,看了眼惊讶道,“厉害啊,学霸!” 时映星脸上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一双笑眼弯成两道月牙:“也就是正常发挥而已。” 时杳搓了一下手上的录取单,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拿起来一看,上面那张的姓名一行写着时渺两个字。 “时渺?” 时映星听到这个名字,刚才还洋溢的笑容一僵,眼里的光彩微微收敛。 宋慈站起身来,和时映星生的一般明亮清透的眼睛一弯,听到时渺这个名字脸上才生出了一股作为母亲的骄傲感,“对啊,我们渺渺这次分班考试也进了实验班。” 她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僵硬的时映星,慌忙开口解释道:“渺渺是个好孩子,原来初中的成绩就一直很好,你妈妈……你江阿姨那里学校设施资源不好,要是真转学去了那里这肯定会影响他以后的人生的,而且你也知道他身体一直也不是很好,这次分班考试考的也挺不错的,这样也好,以后你们三个就可以一起也相互有个照应……” “妈,你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爸爸就把哥哥接回来了......”时杳话未说完就被宋慈厉声打断,她眉头微蹙语气冷了下来:“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时渺是你哥哥,我把他接到江城来一起不好吗?你让他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适应习惯……” 自从那件事以后,时渺跟着时年尚生活了几年,他也尝试过去清水镇生活了几个月,但宋慈心疼他一个人身体又不好,实在狠不下心让他独自在陌生的异乡。 但宋慈这看似无意的话像针刺一般一下又一下扎在时映星心头,他忽然感觉喉间有些发紧,直逼得他喘不上来气。 宋慈话说到一半才自觉一时失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时映星脸色有些沉郁,她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 “那个,淼淼……” “妈,没事我就先上去了。”时映星低着头语气有些沉闷,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上走了。 时映星关上房门的时候,听见楼下因为他的事情还在喋喋不休的争吵,合上门终于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他靠着床脚懒散散的窝成一团,才能卸下无所谓的伪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真以为是因为他进了创新班宋慈才这么高兴的呢。 切,又是自作多情了一场。 不长记性。 说来也荒唐,时映星和时渺出生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抱错了,而时映星原来也不姓时,和自己那个单亲妈妈姓江,在乡镇里生活了十几年,直到小学六年级的那个暑假才被一头雾水的领回时家。 时年尚和宋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闹得很难看,本来和睦幸福的一家四口,最后居然闹得个打官司离婚收场的地步。 这样夹在两个家庭中间,让时映星格格不入,宋慈也折磨痛苦。 十二年,不是十二天,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温柔懂事,体弱多病的时渺呢? 就连他的小名淼淼都是因为他刚来时家,宋慈每次都叫错,把他叫成渺渺,才不得以得换成了这个。 时映星越想越烦躁憋屈,揉乱了一头柔软的头发,所有的委屈化作一句轻骂。 “去你妈的。”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宋慈一大早破天荒的要自己开车送他们上学。 虽然这样,时映星还是骑着单车自己出来了,因为他心理素质还没强大到能和时渺一个空间里生存,他不尴尬的窒息而死才比较奇怪。 他出来着急就生怕和时渺打个照面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江城一中学校门口有巡逻的城管,路边早餐摊位这事儿查的挺严,尤其那些无营业执照的流动摊贩都被赶走了,这么一挤门店门口一遛弯儿都是正在排队买早饭的学生。 时映星一看门口还有那么长的队伍,想想还是算了,第一天转班上课就迟到的话,让老班记住了名字,往后想迟到可就难了。 他一蹬脚单车瞬间加速快到了校门口,就听见后边有人在喊他名字。 他长腿一踩地回头一看,不就是魏晁这小子哼哧哼哧骑着车追在他身后。 魏晁好容易追上了时映星,喘的大气都快接不上了,歇了好一会才开口吐槽道,“我去,你大爷是单车选手吧,骑这么快,我在后面叫了你好久了,差点把我这条狗命给追没了。” 时映星拍了拍他的后背,勾唇轻笑了一声,“不是我说,魏女士你真得好好锻炼下了,这才几米就给你喘成这样。” 他一条长腿踩地支撑着单车,单肩包斜挎着,侧身睨着魏晁,嘲笑道,“还有别侮辱人家狗了,人狗可比你跑得快多了。” 魏晁:“操,你一大清早不毒舌我会死啊!” 时映星一听就想笑,轻挑眉语气散漫:“不会死,但会难受的睡不着。” 时映星一转身蹬着脚蹬就要走,车还没动就被魏晁扯住书包带子,差点连人带车摔个狗吃屎了。 “我操!”时映星幸好反应快,不然他那张脸就得在校门口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魏晁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扬了扬下巴瞥了眼校门口,“你没看见门口的小红帽呢啊,人在检查你这种反叛分子呢,校牌呢?宝贝?” 时映星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胸,只有一中灰色的校标,他今天还特地穿了整套的校服,好不容易打算做个人来着,“什么意思?还得戴校牌,学校有这个东西吗?” 魏晁听了这话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大哥,你是第一天来这里上学吗?高一开学发了十几个啊全没了?” “那你的借我戴戴呗。”时映星伸手就往魏晁胸上掏。 “别啊大哥我就一个,再说了你长的和我一样吗,你们班主任又不是白内障加散光,这能看不出来。” 时映星越想越烦,今天本来出门心情就不怎么样,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眉头微蹙破罐子破摔:“算了,你走前面挡着我过去。” 时映星本来打算跟在魏晁身后冲过去得了,没想到还没跨过校门口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你校牌呢,几班的啊?”小红帽姐姐一皱眉,笔尖戳着时映星的左胸。 时映星被问住了一时没说话,个子清瘦挺拔如竹,唇红齿白的少年,连那套本来老气又土的蓝白色校服都穿出了张扬明艳的秀气,还没等他说话,魏晁就冒出来,理直气壮的说道,“他可是理科创新班的。” “理科创新班?”小红帽姐姐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了眼这个高挑挺拔的男孩儿,长的还挺帅,不会是…… “你是沈星移?”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星星:去你妈的我委屈 沈星星:抱~ 第02章 顶罪 沈星移?! 这到底是个什么眼神,老子这么帅气的脸都能认错? 时映星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魏晁拉住了胳膊,“对啊,你认识我们沈星移啊,我们创新班学神,怎么通融通融?” 小红帽姐姐闻言脸拉长,义正言辞道,“不行,学神犯错与其他学生同罪,记名字!” 魏晁一听皱着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拉着时映星就往里走,边走边叹息道:“唉,那算了,算了,走吧星移。” 操,这都行? 时映星和魏晁两个人往车库里骑去,时映星停了车,脸上幸灾乐祸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一挑眉还假惺惺的说,“唉,这让我们学神沈星移背黑锅会不会不太好啊。” 魏晁下车看了眼时映星,撇嘴嗤笑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不就看不惯人家学神吗,啊?学霸!” 时映星和他打打闹闹就往教学楼走去,不知道车库后面有个白皮黑发的少年正在抽烟,好死不死还听见了自己的大名。 少年低垂的睫毛又黑又密覆下一层光影,抬眼漆黑的眼底带着疏离冷淡的味道,一呲牙露出森白尖锐的小虎牙,轻骂了一声。 “操,哪只狗黑我。” 时映星和魏晁走到了岔路口就分开了,创新班和其他班级隔了一栋楼,离食堂更近,安静吃饭还方便。 时映星挎着包长腿一步迈两节楼梯,很快就找到了一班的教室,葱郁繁茂的竹林遮掩出一片僻静的天地,独立一栋洁白简洁的欧式小洋楼隐秘在其中。 时映星刚一进去,里面安静的不行,都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估计老师还没来,放在以前要是老师没来,光他和魏晁两个人都能把三班的教室顶给掀了。 时映星挎着包往里头走去,他走到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果然每个教室的角落总有那么几个特别的。 最角落里窝着个顺毛的男孩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裆,时映星这种惯犯瞧一眼就知道他在干嘛,毕竟这种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了。 他拍了拍桌子,那男生抬起头,戴着一黑眼镜框,脸很白头发又黑又柔软,斐然扶了扶黑边眼镜框,看着眼前这个挺帅但挺社会气息十足的男生一眼,问道,“有事吗?” 时映星就着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来,他指了指他夹在两腿之间的小说,指导道:“看书不能这么看,老师一扫就知道你在干嘛了,要放到桌子上,你越大胆老师才越不会怀疑,知道吗?” 斐然一听这男孩说话还挺好相处,问道,“同学,你是进来新来的吗?” 时映星把包塞进了抽屉,靠在椅子上朝着斐然伸手介绍道,“对,我叫时映星,就映照星星的那个映星。” 斐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映照星星这个成语了,但还是笑了笑,“你名字还挺好听的…” “跟我们班长有点像,他叫沈星移,物转星移的星移。” 我去,谁要和他像啊。 说曹操曹操到,沈星移推开门走进来,时映星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时映星和他是初中就一个学校的,但却没怎么接触过这个老师同学眼里看似完美无缺的沈星移,他两人唯一的就是校榜上的斗争了。 当然了,这只是时映星单方面觉得是斗争,一般人都觉得是单方面碾压。 沈星移大概刚从外面回来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衫,露出结实线条流畅的手臂,个子很高挺拔修长走路带风,眼睛狭长眼角浓墨重彩的上扬,看起来有点懒散和疏离。 是长的挺帅,黑发白皮。 但在时映星这种有明显偏见的人眼里,就两个字。 装,真的好装! “哝,我们班长来了,怎么样确实挺帅的吧。”斐然冲着时映星挑了挑眉。 切,舔狗。 他根本没看沈星移,自顾自弄着耳机线,敷衍道,“嗯,就那样吧。” 估计沈星移也没看见他,直接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坐在靠后的位置,不偏不倚风水宝地,老师喜欢盯着前排和角落,他这地方是最容易忽略的。 他刚一坐下,身后的赵简就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我去,昨天那场比赛你看了吗,那卡莎贼帅,一秀五。” 沈星移昨天有事,没来得及看直播,熬夜看的重播,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困倦懒散,他抽出物理书摊在桌子上当摆设,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在看书,其实书都是拿倒的。 笔尖沙沙在纸面上鬼画符,画小鸡小猪的卡通画,淡淡回道,“看了,卡莎大招直接飞进去收割。” “对吧,这操作就尼玛离谱,这伤害计算…”赵简激动的想继续说下去,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老李又称旺仔老头,是创新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长的挺和蔼跟着旺仔牛奶罐头上的卡通画似的,人确实也挺和蔼。 毕竟他自从被分配到创新班当他们班主任后确实没遇到过什么糟心事。 这群学生学的比他教的还快,学习生活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一个个比他都还自觉上进,他连发火教育的人都没有,能不和蔼吗? 他走进来果然学生们都在写作业看书的,他抬头垫脚看了眼最后面,就看见了时映星,冲他招了招手,让他上台。 时映星是拒绝的,但是他拒绝不了老李的热情,和那双疯狂挥动的小胖手。 只能认命的站起来,往讲台上走,老李一看这小伙子长的还挺标志,白白净净个儿挺高,老李拍了拍讲台,冲着下面喊道,“大家都停停手头上的事儿,我们今天班里有个新同学来了,大家认识认识。” 拽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拽过时映星的袖子,往讲台正中间一推,还特地把讲台上的话筒给他掰直了,时映星面对着无数双炽热好奇的眼睛,感觉一阵尴尬和绝望,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我叫时映星。” “猩猩的那个猩?”一声阴阳怪气捏着嗓子的声音在下面响起。 赵简缺德的装猩猩拍胸的样子,逗的教室里的学生哄堂大笑,有几个夸张的笑得前仰后合。 老李一看场面不对赶紧拍了拍讲台,大喊道,“安静,安静!” 沈星移没什么反应,只是弯了弯嘴角,似笑非笑往后一瞥,“行了啊,别逗他了。” 赵简听见全班的笑声,还挺洋洋得意,他这人就是性格跳爱闹事,总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时映星听了也跟着笑了笑,抬起头眼睛又亮又黑,眼尾一弯就感觉要使坏。 就听见他的声音又清晰又响亮,透着股匪里匪气,“不是哦,是照亮你妈坟头的那颗星星的星星哟,小朋友。” 全班顿时响起一阵搞事的嘘声,还有人喊着完了,赵哥遇到对手了,在那里起哄。 李老头都蒙圈了,这小伙子路子还挺野,他咳嗽了一声,“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同学之间要友好,不许吵架!” 时映星这人没什么优点,唯独装乖认错是看家本领,老李看他态度挺好,也没为难他,就叫他下去了。 赵简气的就要掀桌,在背后嘀嘀咕咕,什么狗什么打架什么废了他。 沈星移脸上的笑意虽然很浅,但确确实实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他敲了敲赵简的桌子,不走心的劝道,“行了,叫你先招惹人家,人嘴皮子利索说不过人家,还打架,丢不丢人?” 赵简第一次看沈星移说那么长一段话,还是为了个外人,心里更不平衡了,斜眤了眼时映星,眼神暗示他给我等着。 时映星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压根就没见怕过谁的,还冲着他挑衅的扬了扬眉,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气的赵简同学差点抄家伙就上了。 学习委员是个戴眼镜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叫叶也,说起来还挺绕口,把新书发给了时映星,他笑了笑冲着人说了句谢谢,人小姑娘红着脸走了。 坐在时映星前面的高个儿兄弟还觉得挺新奇,转过头惊讶的说道,“除了跟班长说话外,我还是第二次见我们只会读书品茶的学委脸红诶,可以啊,时哥,还和赵简杠上了?” 时映星笑了笑,压根懒得搭理刚才那个智障,每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爱哗众取宠的小朋友。 那寸头浓眉大眼的男生,冲着时映星笑了笑,伸出手说道,“我叫秦寿,诶别笑,是长寿的寿啊,你可别想歪。” 时映星差点没被这哥们儿的名字给噎死,他抬起头看了眼秦寿,赞叹道,“你这名字起的挺玄学的啊。” 秦寿估计被人调侃惯了人也挺大大方方的,“人都叫我白水路老淫贼。” 时映星理书的手一顿,挑了挑眉看着秦寿,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我去,牛批兄弟!”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映星: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第03章 脸红 时映星低着头在捣鼓手里的透明包书纸,秦寿看了他一眼有些错愕,目瞪口呆四个大字就写在他脸上。 这年头还有高中生包书皮的倒是少见,他不由问道,“这么爱护书本?” 时映星顿一顿抬眼瞥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拿起手里的书在秦寿眼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先?” 就看见那本红底黑字的书上,赫然中二气息满满的几个大字。 “我去,你挺厉害啊,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秦寿有点佩服这大哥的心态,敢在创新班做出这么不要命的举动,实属狠人一个。 就看见时映星把语文书英语书所有文科书的外皮都给撕了下来,贴在皮纸的透明夹层里,这一系列骚操作看呆了秦寿和斐然。 沈星移本来昨天晚上为了看比赛没睡好,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侧着头刚想眯一会儿功夫,结果刚趴下正好左下角视线所及处就是时映星那排。 他无意间瞥见时映星居然在撕书皮,他突然好奇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看见他撕了书皮又贴在了包书纸里页,塞了书页花里胡哨的小说进去,样子一看就是个老手了,他不禁嗤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扭过头。 他向来是懒得管这种闲事,除非是涉及他在乎的人或事才能牵动他的情绪,可是他似乎对什么又都不大提得起兴趣,要不是老李非塞了个班长的职位给他,他估计连班里人名都记不全。 结果他才刚趴下来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门口有人叫他的名字,“沈星移,老班叫你过去。” 沈星移这人起床气大,尤其是没睡醒的时候尤为,他蹙着眉头,眼睛虽然懒洋洋半眯着,但眉眼生的锐利冷清,有种与生自来的疏离压迫感,门口的那个同学莫名感觉脊背一凉。 沈星移站起身拎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边穿边往外走。 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口,心情还是没有转好,敲了敲老李办公室的门,打开门喊了句报道,老李朝他挥挥手,他往那个最角落里走去。 老李手里拿着一个深蓝夹板上头夹着一张纸,他看了眼纸又看了眼沈星移,语气倒还是挺平和的,毕竟是学校的一级保护对象,“你怎么回事今天,忘记带校牌了?” 校牌?什么鬼玩意? 沈星移扯了扯自己的左胸口校服,上面明晃晃一个银色校牌在闪闪发光,他挑了挑眉看了眼老李,没说话。 老李也是一脸蒙圈,这不是戴的好好的吗,那这白纸黑字记他一笔干嘛,老李又问了句,“你早上带着的?” 沈星移被问的有点不耐烦,刚起床心情本来就烦躁,但是他这人会演,再烦也能扯出一张笑脸来,他压制住内心的烦闷,开口道,“我哪一天忘记带过啊老师,你确定他们没认错人?” 老李一寻思也有道理,沈星移毕竟是个犯事少惹事更少,特别怕麻烦的人,忘带东西这事也是很少的事儿。 于是他皱着眉头,收起了夹板,自己还嘀嘀咕咕,“哪个倒霉学生还学会栽赃陷害了,下次可千万别被我逮住。” 老李冲他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了,然后自己去教务中心解释下,毕竟是沈星移,这可是一中指望着他考清华北大的重点保护对象,他的档案上不能出一丁点的污点。 沈星移刚一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了早上在车库听到的那句话,什么叫背黑锅? 他妈该不就是这件事吧?! 记不记名字倒也算了,还为了这件小破事扰了他清梦就很让人上火了。 沈星移感觉早上那声音莫名有些耳熟,还没等他记起来就到了座位旁坐下,赵简拍了拍他的背,问道,“诶,老李头怎么今天叫你去办公室了?” 沈星移睡眠不足心情也差,眉眼里都带着股阴郁的火气,他脱了外套挂在椅子上,眉眼沉沉:“鬼知道哪个孙子拿我名儿顶罪了。” “我去,谁这么缺德啊。” 赵简心里也纳闷,谁敢拿这么一个老师眼里的宝贝疙瘩出来挡枪了,幸好也是沈星移懒得追究。 时映星在和旁边几个人开黑,秦寿在那里鬼喊鬼叫,“诶诶,左边那座红房子,小心小心!” 时映星听见了隔壁桌传来的说话声,一种心虚外加侥幸的心态涌上心头,弄得他一时走神根本没注意当了枪靶子,被人一枪awm远狙爆了头。 “操,时哥你怎么回事啊,都到最后了被人一枪爆头了!”秦寿气的就快拍桌子原地爆炸了。 时映星撂下手机往椅子后面一靠,懒散散的看着头顶旋转的吊扇,漫不经心道,“你也不问问他,在刷微信步数呢?” 斐然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一紧张就找不到方向,一走路找不到门在哪里枪都不知道怎么按了,真对不起,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不拖你们后腿。” 时映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就那群穿吉利服的老阴b狗的很,趴在草丛里苟到缩圈,你能看出来才有鬼了。” 秦寿还沉浸在刚才的紧张气氛里无法自拔,就差点一点就吃鸡了,他气哄哄转过头道,“我去,大哥我们才遇到几个真人啊,整个一人机模式还都挂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逼近。 秦寿脸色一变,赶紧把手机塞进了自己的裤.裆里,提醒时映星道,“别玩了快收起来,女魔头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黑丝红裙的中年女性,一头棕色渣女大波浪,面容精致大红唇,说实在的还挺风/骚加风情万种的。 小英咔咔咔走上讲台,腰间别着一只玫红色小蜜蜂,发出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听起来又刺耳又无法忽视,用高八度的声音深情并茂喊道,“Hello,everybody!” 下面齐压压一阵声音喊道,“hello,Mrs.Qian.” 突如其来尖锐的声音吓得时映星打了个哆嗦,斐然小心翼翼侧身提醒道,“这是我们英语老师,人称外号魔法少妇小小英,上课最喜欢抽人随机回答问题。” 我操,这不是正中时映星的命门上了吗,他这辈子最痛恨的朋友就是那个动不动就要写信给外国笔友的李华。 语文的话他身边的同桌老师朋友乃至他的爹妈,都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创伤,根据统计大小车祸总十七次,断胳膊断腿的大概有个七八次的,还有的烧到了四十度还得扶老奶奶过马路给老爷爷让座的感人肺腑励志事件。 但这其中还是要数雨夜妈妈背着发烧39度的他去医院的故事最为经典。 小英看起来挺热情充满活力的,她看了眼下面,大声的问道,“everybody,how was your summer vacation?” 下面的学生纷纷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小英看起来也见怪不怪了,直接开始扫视下面一圈。 时映星本来是挺惬意的,直到他好死不死和小英的目光对上了。 操,这熟悉的眼神,完蛋了! 小英和时映星四目相对,下一秒红唇一勾对着时映星伸了伸手,喊道,“OK,you,stand up,please!” 时映星瞬间警铃大作,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要是装傻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斐然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她叫你起来回答问题!” 时映星低着头轻声咒骂了一句,磨磨唧唧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简直如同上刑场一般的难受。 小英看了眼时映星,脸上的表情在时映星看来,有种健美操教练莫名其妙的激动和热情感,看的他一阵发虚。 “OK,How was your summer vacation?” 时映星刚才一直在走神就听见了how什么you什么的,被这么几十双炙热的眼睛盯着,下意识脑子一热就回了句最顺口的。 “I'm fine,thanks!” 少年开口处于磁性和清凉的声线之间,又响亮又清脆鲜润,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明朗。 突然,教室沉默了三秒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声噗嗤的笑声,犹如火柴点燃了满教室的鞭炮,瞬间笑声响彻了整个班。 尤其是赵简最夸张,他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快喘不上气来了,拍着桌子大笑道,“我操,这小子真是个相声演员呢吧,快逗死我了!还I'm fine thanks呢,得亏他说的出来哈哈哈哈,妈的老子不行了!” 沈星移也笑出了声,浓墨重彩的眼角微微弯起,融化了眉眼深藏的阴鸷戾气,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声音都有了笑意,憋着笑道,“他也真是个神仙,这小子别是德云社出来的吧。” 陆珩也快笑岔气去了,他捂着肚子看了眼沈星移惊讶道,“可以啊这人,把你都逗笑了两次了,我都不忍心助纣为虐欺负他了,哎呀不行了,我肚子快笑炸了!” 时映星刚一说完就感觉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刚一说完全班就炸锅了,他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绯红漫上他光洁白皙的耳垂,染成晚霞一般的鲜红欲滴,像熟透了的薄皮汁水饱满的红柿子一样,又红又软。 小英看了看笑趴下了的学生,心里还挺高兴,这群学生上课每次都死气沉沉的,不和她做互动,这同学还挺会带动气氛。 她朝时映星挥了挥手,让他先坐了下去,还特地补充了句,“没事,这次没说对,下次我还叫你回答。” 时映星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一口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他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往他身上凑了! 他蹙着眉头脸上表情精彩的跟调色盘似的,斐然迫于他的淫威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事,下次回答问题我提醒你。” 时映星这人有个好习惯,就是不把自己的怒气迁怒到别人身上,他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斐然说话,敷衍道,“那我谢谢你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某某:操,哪只狗黑我? 某时狗:“……”(乖巧.jpg) 第04章 心肝 最后一节化学课刚上了一半,时映星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手机夹在书中间,屏幕上的聊天框飞速跳动。 【魏老狗】一会儿老地方走起? 【魏老狗野爹】O 【魏老狗】˙˙( )˙˙ 【魏老狗野爹】我吐了,你能别用颜文字恶心我了吗? 【魏老狗】怎么? 【魏老狗野爹】_(:::з」∠)_嘤嘤嘤讨厌厌,人家真的无语子啦! 时映星看了眼时间又换了个姿势,忽然感觉头顶一道炙热的视线朝他这个方向扫来,根据他玩下路强烈的防gank意识,他自然流畅的翻了下书页然后抬头看向黑板,一套完美“连招”。 化学老师老陈抬了抬眼镜,镜片上一道寒光闪过,“时映星是吗?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时映星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暗骂:操,天选之子! 他硬着头皮站起身余光扫了一眼斐然:快救兄弟一命啊! 斐然目光慌张:这超纲题他也不会啊! 有一种感觉叫:老师叫你的同桌回答,他回答不出来,你比你同桌更紧张。 时映星抬头开口:“老师选C。” 空气有一丝窒息的死寂,秦寿转过头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轻声提醒道:“天才,这他妈是道计算题啊!” 时映星桌子上唯一的一本书还是本物理书,他故作思考状本来都打算说自己不会来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扫了一眼隔壁,居然和沈星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后者轻飘飘扫了一眼这边,看不出什么情绪。 看他干嘛,嘲讽他?! 他刚想瞪回去,就看见沈星移的嘴动了动。 嗯? 沈星移看着时映星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耐着性子又朝着他做了一遍口型:6 老陈看着时映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顿时语气重了几分,抬高音量喊道:“时映星怎么样了想出来没有?!怎么刚才没在…” 时映星:“6?” 时映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就敢信沈星移的答案,毕竟他今天可得罪了他和他朋友不少次。 老陈那句没在听课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他面色有些缓和了过来,“不错啊,这题超纲题没几个人能做出来,那你讲…” 沈星移忽然开口:“老师你快解释下吧。” 老陈刚想让时映星解释下题目,就听见沈星移居然破天荒的需要他解答题目了! 老陈顿了顿: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终于找回了做老师的颜面了吗?! 老陈强忍住了嘴角的笑意,摆了摆手示意时映星坐下,转过头拿起手边的粉笔,“既然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就说下吧,你们都给我把这题抄下来!标准情况下产生气体体积......” 时映星松了一口气,坐回了位子上下意识瞥了一眼沈星移,发现他居然认真的撑着下巴看黑板听课。 装的就跟真不懂的样子似的,把老陈糊弄的一套一套的。 时映星收回了视线大喇喇往椅子背后一靠,嗤笑了一声。 嘶,这人什么脑回路呢? 刚一打铃时映星拿起手边轻巧的背包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楼下没见着魏晁,他轻车熟路的往教学楼废弃厕所走去,推开门里头烟雾缭绕。 时映星闻着烟味喉咙疼所以基本不碰烟,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他妈在修仙呢,快滚出来!” 魏晁抽完最后一口将烟蒂丢进垃圾桶里,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刚想揽过时映星的肩膀,结果被他一巴掌呼开了。 时映星嫌弃皱眉:“你刚从粪坑里出来别碰老子!” “哪里啊我又没吃屎~”魏晁委屈的抽回手,结果还是脱了自己身上那件散发着烟味的校服。 一中的林荫大道来往的学生匆忙打闹,风一吹动绿波浪涌,簌簌的林叶此起彼伏。 魏晁和时映星两个人推着车出来打打闹闹没个正形,结果时映星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对不…”时映星刚站定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在看见来人时就凝固在了原地。 时渺。 时渺被撞的一踉跄,刚抬头想说没事,看见时映星也愣住了,倒是旁边的同学看不过去了。 “我说你撞了人怎么还不道歉啊,有没有素质!” 时映星遇到什么都不怕,唯独见时渺就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没了声响。 魏晁看那人翻着白眼瞪着时映星,脾气顿时上来了,“你他妈不会好好说话啊,胳膊断了没有…” “走了。”时映星脸色一沉,没等魏晁骑着单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魏晁看了眼时渺,就感觉这人莫名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看时映星一溜烟人影都没了,赶紧骑车跟了上去。 “我说你跑那么快干嘛?”魏晁终于追上了时映星。 “上赶着投胎啊。”时映星凉凉来了句,给魏晁怼的一时语塞。 “牛批,连自己都不放过,诶…”魏晁瞥了一眼前面也不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卧槽!我们学校有这样的女孩儿吗?这腿这脸,我好了!” 时映星刚想笑,眼神顺着魏晁的方向扫过去,我操那他妈不是时杳吗? “他妈别看了,我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再看!”时映星脸色一沉,恶狠狠看了眼魏晁。 “干嘛,美女看都不让看了?!” “那是我妹!” 魏晁:“你妹?” 时映星:“你大爷!” “时杳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走,陪我去打个招呼。” “要去你去吧,我先走了。”时映星凉凉瞥了一眼那里面色不善,一脚蹬出几米远,头也不回的走了。 “嘿,又他妈不等我啊你!” “等个锤子,你截肢了啊!” 时映星隔着魏晁几米远,脸上不见情绪波动,听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凛冽,想起刚才轿车里的宋慈和时杳。 还有副驾驶上笑意盎然的时渺。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的画面才算得上和谐美满的一家吧,不过没想到宋慈居然有时间来接他们放学了,平时不是连参加他家长会都没时间的嘛。 时映星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故作轻松,眼底却笼罩着一层阴霾。 呵,反正他不在乎。 …… “老板,开两台机子。” 灵石街拐角往里一条小巷子尽头有一家叫“杨永信”的网吧,算是大部分江市初高中生的“秘密基地”,说到底就是家黑网吧,不用查身份证。 时映星和魏晁熟练的坐到角落开机子来了局游戏,还没过十分钟的功夫,就听见芬芳之语此起彼伏。 时映星:“哥哥我求你把脚放下去用手打吧,美团都没你那么能送的!” 魏晁:“你还说我呢,我们打团,你搁这野区耍微信步数还是贴瓷砖呢?” 时映星:“我在野区给你挑坟地,你还这么说我?” 魏晁:“滚滚滚!” …… 坐在对面懒散散靠着电竞椅上的少年听到这些话,居然勾起唇角映出一弯浅浅梨涡,轻笑了一声。 赵简看了看沈星移面前灰色了的游戏页面,又看了眼盯着灰屏浅笑的沈星移,由衷感叹道。 “被gank超鬼了也不至于疯了吧?!” “滚!”沈星移收了笑意,盯着屏幕默不作声。 “不是,我看你盯着屏幕傻笑,有什么开心事儿啊。” 沈星移眼神散漫,修长白皙的指尖灵活敲击着手下的键盘,敷衍道:“没什么。” 赵简显然不信,下一秒他就听见对面传来的讨论声。 魏晁:“诶你们班那个学神发现了你让人背黑锅的事了没有?” 一声慵懒透着少年得意扬扬上扬俏皮的尾音响起,“没有吧,人沈星移这种“乖宝宝”“小心肝”犯了事学校怎么可能忍心教育他呢?” “咦,淼哥阴阳怪气有一手啊。” 时映星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眼睛里尽是得意乖张的光芒,刚想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凉凉一声。 “说谁是乖宝宝小心肝呢,嗯?” 那声嗯字尾音上扬,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时映星心上敲下闷雷一击,吓得他差点没把键盘丢了出去。 我操? 我操?! 我操!!! 时映星僵硬的歪头从缝隙看向对面,就看见沈星移那张熟悉的脸,挑着眉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黑如点漆的眼底毫无情绪,似笑非笑的盯着时映星。 魏晁在旁边咽了口口水,“那个……他听见了没有?” 时映星一歪头,收回视线和魏晁四目相对,“应该…没有?” 就听见沈星移一声冷笑。 时映星魏晁:“……” 赵简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呵呵一笑:“我说早上那个不要命的人敢情是你啊?” 这早上刚和他结梁子下午就栽他手里了。 不对,不是栽他手里,更惨,直接栽活阎王手里了。 沈星移站起身俯视着时映星,微垂的眼睫撒下一圈阴影,语气淡淡没什么起伏,“乖宝宝小心肝?” 他妈从小到大,他就没觉得自己和这些词搭过边儿。 时映星感觉这人怎么感觉脑回路和别人不大一样,他还以为他知道让他背黑锅这事儿要斤斤计较,没想到是自己嘴炮的那几句。 时映星揉了揉鼻子,嬉皮笑脸道:“对啊,你是我眼里的小心肝乖宝宝啊!” 呕呕呕,老子要吐了。 显然沈星移也快被恶心吐了,居然一时语塞盯着时映星几秒钟,最后居然冷笑了一声转头走了。 赵简还以为能看见这小子被教育一顿的场面,没想到沈小爷居然被这不要脸的给恶心走了,拿起手边的包瞪了时映星一眼,也跟着扭头走了。 原地两人还摸不着头脑,魏晁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时映星:“淼哥,没想到有一天你恶心也能把人恶心走,这也算是恶心的最高境界了吧!” “滚吧你,要不是我,真要打起来,说实在的就你这小身板他一拳也能给你打的嘤嘤嘤!” 魏晁又噎住了,气急败坏道:“你放屁!” 赵简追上前面的沈星移,把包递给他,“不是,你走那么快干嘛,这么和和气气不是你的风格啊?” 沈星移这人虽然看起来散漫看起来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的样子,但实际暴躁嗜睡又重欲,尤其没睡好那起床气。 赵简和沈星移小学就认识,这人平时里不爱搭理人也不爱惹事,唯独见他惹得一次事还惊动了整个学校。 那时候学校八卦墙的帖子传的沸沸扬扬:三中学神在教学楼下把一个高二的外校生给揍了,满地的血,救护车警车都来了! 有说学神被开除了,有说那个外校生重症了的,更有甚者说学神进局子了。 结果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沈星移连个通报批评都没有,反而那人被领回家思过反省,后来被勒令退学了,那人貌似是高二的体招生,听说是打架斗殴把他们学校有个学生给堵了,照道理来说以沈星移这懒得多管闲事的性格不会管这些,就连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赵简看沈星移不说话,凑近喂了一声,居然发现…… “我操,沈星移你他妈脸红个屁啊?!” 沈星移:“滚你妈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映星说情话,学神听了都脸红 第05章 分组 暮色低垂,街边昏黄柔和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时映星推着单车离家越近脚步反而不自觉放慢了。 路边的行人寥寥无几,路灯下少年的影子被拉扯的清瘦寂寥,像只耷拉着尾巴斗败了的小狗崽。 时映星停了车磨磨蹭蹭往家的方向走去,忽然看见从窗户里透出隐约温软的灯光,本来暗淡失落的眼神忽然一亮,眼底里细碎的星河亮起。 居然给他留了灯,还以为没人发现他晚回来呢! 时映星刚才还低落的心情忽然放晴,脚步变得轻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门口走去,刚推开门就和从厨房出来的宋慈撞见了,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柔和明媚的笑意,在看见时映星的时候僵了一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淼淼你这是去哪儿了?” 时映星感觉心里一沉,本来轻快明朗的心情忽然又骤降跌落谷底。 侧过身一言不发朝里走去,果然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时渺。 他眼底里锐利不加掩饰的愤懑撞入时渺眼里,时渺坐直了身子,眼里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宋慈眼看气氛不对,赶紧走上前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脸上勉力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额,那个小时…先坐下吧,你们一块看会儿电视吧,妈妈去给你们切水果。” 时映星压下了内心的无名火,到底时渺没做错什么,他犯不着和人生气,他坐到时渺身旁,别说时渺脸皮薄了,连时映星这脸皮出奇厚的人,都觉得气氛尴尬的快要窒息了。 本来伶牙俐齿的时映星现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窝在角落里低着头玩着手机,屏幕倒映出的光,照着他低垂的长睫带着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时渺本来也是个安静不爱说话的性子,时映星冷着一张脸离他中间隔了两人宽的距离,他犹豫了半天到底也没敢开口打破僵局。 就在两人快要崩溃的边缘,宋慈拿着水果盘走过来放到茶几上,“吃点水果,怎么样今天开学还适应吗?” 时渺揉了揉鼻子,“还行吧,就是物理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宋慈了然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时渺的脑门,看似无可奈何但显而易见的宠溺道:“就说你从小理科就不好,妈妈也这样,估计是遗传的脑袋啊。” 时映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觉得嘴里的西瓜都不甜了,他想他从小理科就是数一数二的,他这又是遗传谁? “妈妈明天带你去买几件新的衣服吧,你这些衣服都是旧款的了。” “你瞧你是不是在那里都没吃好,脸都瘦了一圈了。” “你还记得陈阿姨家里养的那只柯基吗,听说生了一窝小狗,你不是喜欢小狗吗,妈妈明天去和陈阿姨说一声给你养一只。” “明天妈妈给你收拾一个新的房间出来,按照你原来的房间的装修来,怎么样?” “渺渺啊……” 时映星:“嗯?” 时渺:“怎么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一怔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宋慈看向时映星扯出一丝笑:“渺渺在外面总归不安全,妈妈想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他的房间被你占了,妈妈想给他一个新房间,小时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被你占了……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时映星这下连虚假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宋慈自己都不一定发现自己语气里带着的小心和显而易见的偏袒和莫名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敌意,他明明身体流着她的血液,可无形之中自己倒是像个外人。 他忽然想到远在他乡不顾外人眼光独自将他领大的江燕,想到对他疏离冷淡的宋慈原来也会像普通母亲一样和自己的孩子温柔说笑,这无形屏障让他像脱水的鱼,几乎快要溺毙。 他有些想那个成天咋咋呼呼爱啰嗦念叨的女人和落后狭小的一方小镇了。 时映星猛地站起身,脸上的冷漠像是最后一层遮羞的布,起身走向二楼,凉凉道:“随便吧。”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关上门一切重归于寂静和黑暗。 时映星没开灯,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漆黑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流进来得月光,此时一切摒弃了白天的喧嚣沸腾,化作一汪沉寂的死水。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在妈妈那个名字上轻点了下,听筒里传来“爱情买卖”的彩铃声,下一秒就听见江燕沙哑的大嗓门从另一端传来。 “怎么了啊小星,怎么想起给妈打电话了?” 时映星听到江燕的声音一时鼻腔涌上酸涩,少年到底还只是少年,即便再如何逞强,听到熟悉的声音,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委屈,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泛着淡淡的胭脂薄红色。 “没什么,就是看你有没有又大晚上溜出去打麻将。” “嗐,你不在妈晚上都不敢出去了,乌漆麻黑的没你来接我回去,妈都有点儿发怵哈哈哈哈!” 时映星感觉眼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咬了咬牙忍住情绪故作轻松道,“不说了,你这眼睛十米外人和狗都分不清的,大晚上就老实点吧,我还有事儿,不说了。” 戛然而止的声音,时映星挂断电话后缓缓低下头蜷缩成一小团,忍不住肩膀微微颤动,压抑克制的哽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孤寂。 良久后,时映星抬起头随便在脸上摸了两把,手心沾上了咸咸的湿意,他起身去厕所冲了个凉,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灯出神,就是没有半点睡意。 * 夜里没睡好的下场就是一大清早顶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起床,时映星刚一拉开门,就和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时映星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宋慈,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蒙圈。 宋慈勾了勾鬓角的碎发,看着时映星笑了笑,干涩的问:“起床了啊。” “嗯。” 时映星略带生硬的话让宋慈一时语塞,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摸了摸时映星的脑袋,“听说小时理科年级第一,妈妈真的很骄傲…” 时映星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宋慈,就见后者犹豫着措辞,“那个…昨天妈妈可能冷落你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你和渺渺都是妈妈的孩子,你要是不开心渺渺可以不住家里的…” “没有。” “嗯?” 时映星算是听明白了,宋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学校成绩怎么样,怎么可能发现自己的别扭固执,这一切只有可能是时渺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从来没讨厌过时渺。” 细腻温柔总替别人着想的时渺怎么让人讨厌,他讨厌的不过是格格不入敏感的自己而已。 时映星看着半掩着的大门,忽然心下一沉跑下楼追了出去。 果然在小区门口发现背着书包默默离开的时渺,时映星只犹豫了一秒,开口喊道:“那个时渺!” 时渺回头看到是时映星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时映星。 时映星揉了揉鼻子,他这个人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最后也只是憋出一句,“那个你物理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毕竟我是理科年级第一的大佬嘛!” 时渺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好,那就多谢年级大佬了。” 时映星咬着饭团里最后一点肉丢进教室门口垃圾桶里,七点踩点抵达。 还没等他嚼完嘴里的东西,余光一扫就看见后门玻璃倒映的一双绿豆小眼冒着雷达精光扫射。 时映星差点没被老李吓得噎死过去,就着斐然递过来的一口水才缓过气来。 就看见老李挥动着自己的手,像只扑腾的大鹌鹑招呼时映星过去。 时映星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门口和一个身影擦身而过眼前一黑,那人身上带着莫名清冽冷淡的气味,类似于薄荷冷香。 时映星转头看去才发现那是他妈迟到了的沈星移。 “老李这你都不管?”时映星朝着沈星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神一瞟有些不可置信。 老李冷笑了一声,看了眼教室里又看了眼时映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有道理,等你考年纪第一的时候我也包庇你,怎么样?” “呵,这么真实的吗?”还是头一回听人把迟到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老李负手站在时映星面前,时映星俯视着他有些稀疏的头顶,越看越觉得老李像只肥美的大鹌鹑。 “我去看了看你之前高一的成绩,上一回理综全年级第一,不错啊,沈星移都比你低了几分。” 时映星一听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心里得意的翘起了小尾巴,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唉还行吧,正常发挥也就算。” 老李看着时映星这副得得瑟瑟的样子,又忍不住泼冷水:“就是你那你这语文作文能盼着身边人点好的嘛?” 时映星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老李摇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有你后面那几题古诗词填空不会可不行,虽然说起来就五分的分数,但这几分对高考来说可是每分必争的,我接下来每周都得小组抽背来着,你可得做好准备了啊。 老李扫了他空荡荡的胸口一看皱眉道,“怎么又没戴校牌,过会儿升国旗你给我戴上啊,先回去吧。” 时映星刚一踏进教室,叶也就拿着张纸走到黑板旁的公告栏上,将分组表贴在了墙上。 时映星扫了一眼分组表,又看了眼上面黑色粗体字的组长名,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沈星移?! 这前一天刚让人背黑锅的事儿暴露了,今天分组又栽人手里了,他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犯太岁了。 时映星往沈星移那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居然撑着下巴懒洋洋的在打瞌睡。 斐然看了眼心情不大好的时映星,“怎么了你到哪组去了?” 时映星冷哼了一声,“沈星移。” 斐然耸了耸肩一摊手道,“那不是挺好的嘛,我们班长这人放的宽,你随便背两句他反正也不会搭理你,你这表情我还以为你是到了叶也那组去了呢?” 斐然小心翼翼看了叶也那个方向一样,悄声细语说道,“我们学习委员别说背书了,你错了个音她也不会让你过的。” 时映星忽然挑眉笑了笑,“是吗?” 斐然:“对啊,骗你干嘛?” 时映星冲着叶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得那双黑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可我刚才看见你的名字在叶也下面。” “卧槽,不会吧?!?” 时映星拍了拍斐然的肩膀,幸灾乐祸道,“嗯,恭喜你天选之子。” 斐然愁眉苦脸哀嚎了一声,认命的拿出语文书嘤嘤嘤背了起来,时映星看了斐然一眼,心大的拿出抽屉里的小说。 他打定主意盘算着反正沈星移除了他旁边那几个人其余的都爱搭不理,混两句也就过去了。 斐然背了一天的书,时映星也看了一天的小说,看到倒数第二节 课斐然都忍不住念叨了,“时哥我说你成天小说漫画的,居然理科还能不拉闸?” 时映星看到最激烈处百忙之中抽空敷衍道,“这就是99%天分和1%努力懂吗?我物化生听两句也能琢磨明白,英语我就是没这个天分!” 斐然听他有理有据的瞎扯,又忍不住推了推时映星提醒道,“最后一节课都要去组长那儿背完了,你还不看看?” “唉,你不都说他不管的嘛,应付两句算了。”时映星不耐烦的翻了页书,“再说了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 斐然如是想到,算了,这两个他都惹不起,还是安安静静做个小透明吧。 第06章 背书 正赶上上课铃响,时映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一行大结局,意犹未尽的合上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靠着椅子伸了个懒腰。 窗外的璀璨细碎的光在时映星毛茸茸的头发上跳动,到轻颤的睫毛往下到鼻尖到两点上扬殷红的唇珠。 时映星被阳光照得晃眼睛,侧过头睁开眼的瞬间,视线却和沈星移不偏不巧撞到了一起,沈星移撑着下巴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扭头撇开了视线。 时映星把这眼神自动翻译成了:快点给我来背书! 时映星撇撇嘴无所谓的从面前堆成山的书里面抽出了语文书,戳了戳斐然的胳膊,“背哪里啊?” 斐然扭头看了眼他手里那本书,一时无语道:“大哥,你那是上学期的书了,你还留在干嘛,是这本啊。” “哦,我留着当古董养,子孙后代也能有个传家宝。” “……” 时映星拿着书来来回回随便翻了两页,忽然啪的一声合上书自信满满的站起身。 斐然震惊的看着他,“你都会了?” “差不多吧,自由发挥,走了。”时映星吊儿郎当手指转着书,朝着沈星移的位子的方向走去。 他才刚站定,沈星移前桌看了时映星一眼,默默站起身让了座位,“谢谢啊兄弟。”时映星顺势坐了下来,和沈星移面无表情面对着面,谁也不搭理谁。 时映星自顾自开口:“那我开始了啊。” “外无其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孑孑独立……” 陆珩听得无语嘴角抽搐,能把茕茕孑立背成孑孑独立,他瞥了一眼沈星移,只见他低着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风急天高猿啸哀,一弦一柱思华……” “咳咳咳,我操!”陆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他娘的是个背诗鬼才啊! 赵简本来压根不想搭理时映星,只是他越听越离谱,听得一脸黑人问号,“你这是一首……” “又怎么了?”时映星一顿抬头看向沈星移,就看见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半天才抬起头。 眼角眉梢的笑意让锐利张扬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沈星移正正经经的摆了摆手,调侃道:“李商隐要发律师函了。” “什么意思?”时映星就看见他们笑的都快岔气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皱着眉看向沈星移。 陆珩缓了一口气,终于能稍微冷静下来了点,他伸手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无奈道:“不是啊,风急天高猿啸哀后面是这句吗大哥?!” 时映星自己嘀嘀咕咕了半天,“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靠!还真背岔了!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试图挽回这个尴尬的场面。 “那个,行了啊笑屁呢啊,我重背!” 沈星移这回不看书了,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时映星,点点头,“嗯,你背我听着。” “你听着?”时映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妈斐然不是说他很随便的吗? “对啊,我听着。”沈星移眨了眨眼睛真挚的点点头。 “他妈的你听着我还背个毛线啊!”时映星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脑子一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空气有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头顶貌似有一只乌鸦嘎嘎嘎飞过… 时映星嘴角一阵抽搐: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时映星尴尬的舔了舔嘴角,沈星移突然把语文书扔到他面前。 干嘛,这意思是让他滚蛋?! 时映星刚想问他什么意思,沈星移伸出指尖点了点他面前的语文书:“快点,你跟我一行一行的背。” 赵简:“…… ”听到这话嘴里都能吞下一颗鸡蛋了,“一行一行的背,你怎么不干脆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算了?” 沈星移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也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来,时映星都震惊他妈了,他压下心里的窃喜,义正言辞的摆了摆手拒绝道:“诶~不行,怎么能这么背书呢!” 沈星移挑眉看着他。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背太夸张了,我还是一行一行的来吧。” 赵简陆珩:“切~” 时映星拿起书扫了一眼,估摸着大概行了。 “驾一叶之扁舟,举孢樽以相属。” “匏尊。”沈星移提醒道。 “哦,匏尊。” “嗯,继续。” 赵简撞了撞陆珩的胳膊,一脸的吃瓜迷惑表情:“不是,老沈什么时候这么耐心了?” 陆珩看了看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摇了摇头:“老子也很迷惑。” 时映星顺风顺水的背到后面,忽然卡壳了,“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 沈星移:“须臾……” “须臾……”时映星看向沈星移目光诚恳黑亮亮的眼睛像是湖水里的两弯月牙清澈,“然后呢?” 沈星移嘴角微微扬起:“羡长江……” 赵简简直是听不下去了,突然打断道:“震惊我妈,你们这是在背书呢还是打情骂俏呢?” 陆珩点点头附和道:“这简直是在教幼儿园小朋友看书识字啊,老沈!” 沈星移看了他们一眼,凉凉道:“行了就给我闭嘴。” 时映星一脸的嫌恶看向他们两个,“什么叫打情骂俏?!这是班长在帮助同学,这么单纯真挚的同学关系你们懂个屁呢!” 赵简举手投降:“行行行,说不过你们两个,你还是快背吧不然放学你就准备留下来吧。” 结果赵大神棍毒奶成功,时映星和沈星移成功被老李扣了下来。 时映星那叫罪有应得,沈星移充其量是被拉下水了,老李虽然不忍心,但是组员没背好组长也得留下来这个规定,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破坏了,老李恨铁不成钢得看向罪魁祸首。 时映星这小子是他教书以来见过除了沈星移第二个最聪明又锐气的学生,就是跟头脱缰的野马死皮赖脸的很,还能理直气也壮的和他说:“反正默写古诗这一大题也就五分而已啊!” 老李手在时映星面前指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被他死皮赖脸的精神打败了,无奈妥协:“大哥快点背完吧,真打算在这里睡觉了啊,人沈星移还在这里陪你受罚呢!” 老李看向沈星移,发现后者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快睡过去了,压根儿半点不着急的样子。 老李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憋了回去,摆了摆手转身道:“行了,我先吃饭去了,你们继续继续。” 老李走后教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时映星看着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的沈星移,发现这人睡着后和平常完全是两个人。 平常不是被老师捧着就是被女生围着,目中无人又自负,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模样,身上那种压迫锐戾的攻击性没了,看着倒是像个人了。 “你看够了没有?”沈星移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苍白的脸颊旁还有浅红的睡痕。 沈星移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露出的肌肤白皙光洁,露出紧致流畅的腰线,是恰到好处的明朗干净的少年感。 坐直了身子,看向时映星:“看我干嘛?” 时映星:“我看你像个憨批。” 时映星下意识回道,沈星移听到低着头笑声有些睡后的低哑,时映星还在疑惑他笑什么的时候,忽然没反应过被一阵力量扯过衣领,和沈星移眼对眼四目相对,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 沈星移的眼瞳是纯粹的黑色,像是两颗毫无杂质的黑玉石交相辉映,倒映出时映星有些怔住的神情。 沈星移冷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带着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时映星:“……” 一时怔住的时映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推开了沈星移,恼羞成怒的时映星恶狠狠指着沈星移,语气有些发冲:“你他妈干嘛呢!” 沈星移淡定的看着气的跳脚的时映星,对于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并且有点想笑。 他眼神戏谑瞥了一眼忽然发现某人红彤彤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了都。 就看见大佬捂着嘴轻笑了一声,笑的时映星更懵圈了。 就在时映星打算暴力逼问刚伸手抓住沈星移的衣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温柔但充满疑惑的声音,“你们在干嘛呢?” 时映星转头发现是班上新调来的那个实习的语文老师,才刚大学毕业。 但是语文老师干嘛捂着嘴冒着星星眼看着他啊? 不怪语文老师刚才从门口这么看过来,时映星和沈星移的脸都快错位的贴到一块儿去了,更何况时映星那红的快滴血的耳朵,更为这场面自动润色的几分。 时映星当然不知道语文老师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他还以为是看见他拽着沈星移的衣领被老师看见了,笑眯眯的松开手顺带理了理沈星移的衣领,试图解释道:“没事,我看他衣领乱了替他理理。” 语文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们俩:“哦~这样啊~” 时映星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语文老师小沈看见他们桌子上摆着的语文书,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努力的吗?” 时映星:“?” 这老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语文老师欣喜的看着时映星,充满激情的说道:“星移,老师不会放弃你的,老师要和你一切创造奇迹!” 时映星:“老师,我是时映星……” 语文老师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沈星移,越瞧越觉得两人眉眼有些相似,“好了天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认错呢? 大概因为是夫妻相吧qwq 第07章 留堂 暮色渐浓,学校里除了三三两两晚自习结伴而行的学生,周遭有些空旷的幽静。 时映星抓起手边的书包就大步往教室外走,他提前和魏晁发过微信让他别等了,熄灭屏幕一个人大步流星的往车库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车库就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沈星移也跟着过来了。 时映星:“你跟着我干嘛?” 沈星移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无一二。 “骑车啊,憨批。” 时映星切了一声,真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记仇,轻轻揉了揉挺翘的鼻尖,“没想到你也骑车上学啊?” 一中虽然为了安全严禁学生骑机车上学,不过沈星移这人前人后的霸道总裁人设不应该专车接送吗? “不然呢?”沈星移走到车旁,目光在车座上一叠粉红色信封停留片刻,默默拿起来揉皱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时映星长腿一蹬路过沈星移身旁,嘿嘿一笑就没好话:“我还以为你每天专职司机坐着加长版林肯上学呢。” “你怎么不说我每天从五百平方米的床上醒来呢?”沈星移冷笑,“你霸道总裁看多了吧?” 时映星一时语塞,说实话,他还真是看了两眼时杳的霸总狗血小说。 时映星显然今天心情不错,他这人本来就话多,更别提现在被夸奖后轻飘飘的心情,连和沈星移之间的话都多起来了。 时映星斜勾着书包带,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瞒你说,我上次被语文老师夸还是小学那会儿,我写了篇作文,写我救了一个自闭症小朋友的故事,老师说我乐于助人。” 沈星移:“自闭症?” 时映星:“对啊,我原来住乡下的时候,隔壁奶奶家里有个小男孩,那丫自闭的,我问十句他也不带理我半句的,后来还是以我的热情似火融化了他,乖乖做了我小弟……” 时映星自顾自的说的开心,根本没注意到沈星移渐渐冷淡下来的神情。 直到时映星后知后觉发现沈星移一直不说话,忍不住侧过头看向沈星移,发现他阴郁冷漠的脸色,忽然微眯起了眼睛既而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卧槽,那小男孩和你现在的这表情一模一样!真的!” 沈星移冷哼了一声,“你能不能说些阳间人爱听的话?” 时映星居然没发现沈星移这人平时看起来一副“我看不起你,离老子远一点”的司马脸,居然本质这么嘴炮,立马还以颜色:“呵,恐怕不行,毕竟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两人才刚骑车出校门几百米的拐角处,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促沙哑的嘶吼声:“沈哥!!!” 时映星差点没直接被这声嘶吼给送走了,他转头看一眼身后,就看见不远处那一群骑着大排量拉风骚包机车的社会哥,又满脸迷惑的转头看了看沈星移。 不可置信的指了指他们,表情管理有些失控,“他们该不会叫的是你吧?” 身后这群社会气息满满的杀马特男孩儿怎么看也感觉和沈星移不在一个画风里。 沈星移没回头,凉凉的嗯了一声。 正好红灯,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中间隔开一道围栏,张耀朝着沈星移挥手道:“沈哥下次一块儿出来玩啊!” 沈星移侧过头懒洋洋摆摆手。 时映星看了眼张耀,凑近才发现这人长得属实不赖,就是顶着头红的晃眼睛的头发像只喷气火鸡似的招摇,他伸脚踢了踢沈星移的车,脸上挂着看八卦的笑意:“出去玩什么?吃喝嫖赌哪一种?” 时映星感觉抓住了学神的一个大八卦啊,脸上八卦鸡贼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张耀听到时映星这话眉头一皱,刚想发作就看见沈星移面无表情道:“我们一般抢银行。” “……咳咳咳!!” 张耀一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他妈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说十句话九句都不搭理人的沈哥吗?! 时映星无语冷哼了一声,“你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 恰逢对面的红绿灯跳转到了绿灯,时映星怼完最后一句终于舒服了,一蹬脚朝着沈星移相反的方向走了。 张耀有点奇怪的看着时映星离开的背影才收回视线,扭头更奇怪的看着沈星移:“不是,沈哥你怎么今天骑车来上学了?” 平常不都是有司机接送的吗? 沈星移扯了扯嘴角,“怎么?我愿意。” 张耀撇撇嘴没敢接话,成了,又是他那个熟悉的半点不给人面子的沈哥了。 …… 时映星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妈,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天真黑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门前停顿片刻,“咔擦”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响起,时渺刚一打开门,差点没和门口的时映星撞在一块儿。 他避身一踉跄站定一看才发现是时映星,脸上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那个……你回来了啊?” 时映星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眼时渺,又低下头打量着他手里的行李箱,突然猝不及防的笑了一声,黑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水润润的月亮,自然的抢过时渺手里的行李箱,然后一把揽过时渺就强行往里走。 别说时渺了,就连宋慈和时杳都在原地傻眼了。 “这是站在门口迎接我呢,天都黑了还不吃饭吗?”时映星看着宋慈,“我好饿啊,今天被老师抓着抽背了。” 宋慈怔了一怔,心里忽然泛起了一股又一股酸涩心疼的情绪,像打翻的调料瓶瞬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孩子真是…… 宋慈笑着接过时映星的话茬子:“是吗?那我们一家人快点吃饭吧,妈妈今天难得休息,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了你们爱吃的菜。” 时渺被时映星强行拉进了没门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知道时映星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只是…… 时渺犹豫着开口道:“那个时映星……” “诶,叫我什么?”时映星揽过时渺的肩膀,一本正经的教育道:“干嘛叫的这么生疏啊,大家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的,说不定我还比你早几分钟出生呢!叫声哥哥来听听?” 时渺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的蹙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高兴叫我哥哥?”时映星认真的想了一想,“那就叫我爸爸吧!” 时渺:“……”你倒想占我便宜。 被时映星这么一来二去,大家打开了话茬子东一嘴西一嘴聊起了天,整顿饭的气氛倒也算融洽温馨,刚吃饭完时映星就回房间去了。 他刚进来还没几分钟,时杳贼兮兮的就跟着推门进来了。 时映星皱眉狐疑的看着时杳,“干嘛?” 时杳此刻的颜艺表情简直和学校里的那个“人间富贵花”的女神形象完全搭不上边,眼里闪亮亮的兴奋八卦藏都藏不住。 时杳:“喂哥,我问你个事儿。” 时映星:“什么事儿?” 时杳凑近了两步道:“就是你们班那个沈星移的事儿啊!” 时映星一脸懵圈,不自觉歪着头有点茫然眨了眨眼,“他能有什么事儿?” “你还不知道呢!”时杳突然声音大了几个分贝,窜到时映星跟前,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激动的给时映星科普八卦。 “你看一中八卦墙都快炸天了,全是说这事儿的。” 时映星接过手机,就看见几千层的帖子和无数个激动的感叹号。 “我操,我没眼瞎吧,确定是沈星移说的吗!” “我没想到还没等学神出轨,就等到他出柜了???” “我安心了(*^▽^*),我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可以啊,那人谁啊,我可以磕磕cp了!” “楼上什么花痴,这明显就是学神拿来拒绝别人的借口啊,虽然是我家婉婉被拒绝嘤嘤嘤~” “滚吧,你家婉婉?那是我们三中校花排面懂吗!” 时映星看的更加懵逼了,“什么东西?” 时杳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赶紧给时映星科普道:“就是三中校花温婉你知道吧?” “听说过,怎么了?” “她和沈星移告白了!!” 时映星莫名其妙,反问道:“所以?” 时杳忍不住嗤笑出声,幸灾乐祸道:“然后…然后,你们班那个学神告诉温婉说…” “说他不喜欢女的哈哈哈哈!” 时映星:“……” 说实话,这句话确实很有可能是沈星移这人说得出来的,毕竟这人外冷内骚的很。 他嫌弃的看着快要笑抽过去的时杳:“你该不是看人家比你温柔可爱然后疯了吧?!” “去他的比我温柔可爱!”时杳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突然炸毛了。 “我还比她漂亮比她腿长比她皮肤白比她成绩好比她……” “行行行,你好你好行了吧,祖宗!”时映星被时杳吵的耳朵疼,果然话痨是会遗传的。 “切,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时杳气呼呼的关上门,时映星终于感觉耳朵旁边安静了会儿,结果还没一分钟,魏晁的微信电话就开始轰炸了。 “淼哥淼哥,呼叫淼哥?!” “叫你爹干嘛?” “去去去,和你说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沈星移出柜那事儿?” “我擦(⊙_⊙),你都知道了,没想到你还八卦!” “去你的,是时杳刚和我说的。” “杳杳?杳杳女神在哪儿?” “哼,你杳杳女神在哪里不知道,不过你爹正在和你说话呢?” 魏晁不知道在干嘛,对面有点杂音,就听见他在电话那头的叹息声,“不过说实在的,沈星移这人虽然有点狂,不过人家有资本啊,你别带偏见看,其实他这人做人做事儿就让人没来由的信服,不然你以为人家那学生会会长怎么当上去的?” 时映星扣了扣手指,随口应道:“难道不是学校那群围着他转的女孩儿?”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那确实有一部分原因,不过你知道吗,他那时候竞选的时候连演讲稿都没有,上去就说选不选的上靠天…”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别笑,他妈还就真选中他了,你是没看见那群老师发青的嘴脸。” “不过是实在的,我要是个女的我估计也把持不住,啧啧啧,不说别的那脸那腿……啧啧啧……” 时映星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魏大头你是发情期到了吗?” 魏晁果然气急败坏,“滚滚滚,不和你这种柠檬精说了,老子作业还没写完呢,你们物理练习册38页做了吧,拍了发给我下。” 时映星:“呵,我不柠檬精吗,你找你沈学神去啊?” 魏晁:“哪只狗说的,这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你明明是我亲亲爸爸,快点吧爸爸,叫你爷爷都没问题,我妈最近给我找了个家教老师,他妈我错一道题揪我耳朵,我最近都有点耳鸣了…” 时映星笑了笑,“行了别哔哔了,一会就发你,下次记得谁才是你亲爹!” “嘿嘿还是淼哥好!”魏晁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哦对了,江鹤让我叫你明天出来玩。” 时映星已经懒得听他说话了,随口敷衍道:“知道了。” 第08章 酒吧 熬了一个星期,一晃眼终于到了周六,时映星熬夜打副本完事后倒头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 他这作息时间家里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人叫他起来,要不是耳边突然响起来的铃声,他还能继续睡下去。 时映星猛然被惊醒,起床气徒然暴增烦躁的接起电话,语气有点睡意沙哑。 时映星:“喂,干嘛啊?!” 魏晁:“你这声音不是还没起吧大哥!” 时映星:“有屁快放!” 魏晁:“昨天不是说一块儿出来玩吗,快点啊你。” 时映星眯着眼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五点三十二。 “都这会儿还能玩啥,睡了……”时映星翻了个身困意又起刚想挂断电话。 魏晁连忙打断道:“别介啊,江鹤说带我们去西区新开的一家酒吧玩,你晚点来没问题。” 时映星揉了揉眼睛,片刻后才从混沌里稍微清醒了点。 西区酒吧一条街,听起来还行。 他随意敷衍了两句,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嗯嗯那行吧,我再睡会。” “那你别忘了……”魏晁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他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他妈是个睡神。 时映星这一睡又是几个小时,等他再睡醒后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他伸了个懒腰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微信都快炸了,最后一条是江鹤发的:【祖宗你还在吗?】 时映星揉了揉鼻尖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我都在。】 打完字慢悠悠的洗了个澡收拾完才推开门往楼下走去。 这两天宋慈出差,外面就只有张姨一个人在收拾客厅,看见时映星出来了,忙道:“厨房留了饭菜,还热呢,快去吃点,这小朋友长身体一天都没吃了怎么受得了……” “张姨,我出去下有事。”时映星赶紧打断张姨,拿起架子上的外套生怕她再追问些其他,还没来得及听见她后面说了什么,忙溜了出去。 在小区门口叫了车才刚坐上去,魏晁的电话就无缝连接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嘈杂热闹的音乐穿透耳膜,有点炸耳朵。 魏晁的声音在背景音乐后有点迷糊:“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都怀疑你人睡没了?” 时映星:“我梦里接你电话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阵无语,“那你出门了吧?” 时映星:“刚上车……” “时狗你快点啊,这儿美女特多,快点快点!”江鹤抢过魏晁的手机,时映星都能想到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应付了两句,“行行行,别催了。” 魏晁抢过手机,不知道在干嘛:“江鹤别掐我脖子了,桑姐救命啊……” 时映星嫌弃的把手机拿开远离自己,就听见魏晁趁乱道:“位置发你微信上了啊,到了打我电话。” 夜幕到了临界点,星光渐亮夜色渐浓,万盏灯火造就皓光银河,熙攘的人群如潮水汹涌,霓虹绚烂。 时映星顺着魏晁发来的定位走,终于看见了“MUSE”这个牌子,这家酒吧构造有点特别,外面看有点像地下停车场,要顺着楼梯往下走一层。 越往下走,时映星隐约能听见隐隐的音乐鼓点声了,门口魏晁在等他,看见了他赶紧上前揽过他,门口的保安推开门。 “欢迎来到MUSE。” 推开门强烈的鼓点打碟声涌向耳膜,五颜六色昏暗迷离的灯光下舞池中央许多男女碰撞舞动,深夜的气氛达到顶峰。 魏晁拉着时映星往卡座那里走去,就看见卡座上坐着几个年轻高颜值的男女。 江鹤长腿架在桌子上,不知道听到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笑的格外嚣张。 桌子上的各种颜色的酒摆了一列,江鹤看见时映星赶紧朝他招手。 “这儿!” 时映星穿过人潮顺着座位坐下来,打量了一圈才发现除了江鹤桑芷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 时映星刚坐下就见江鹤拿起酒杯递给时映星,却被桑芷半路拦了下来。 桑芷有些无语的蹙眉,“求你做个人,拿别的女人给的撩/骚酒给映星,想干嘛?!” 江鹤尴尬的收回手,吐槽道:“他是你儿子啊,这么关心!” 时映星坐到江鹤旁边,笑着踢了他一脚:“滚,江老狗别口臭我了,不是你叫你爹我出来的?” 江鹤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你来的刚好,我们刚讲到桑姐的雄伟事迹。” “什么东西?” 罗阳喝了口酒,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就是我们班那个卓荣你知道吧?” 时映星翻了个白眼:“我才刚走几个月啊?” 罗阳忽然大笑起来:“就是上星期那孙子看到他前桌袖子里藏了一张姨妈巾露出来了,结果他不当人,趁人不注意把人小姑娘姨妈巾抽出来了,还在班里拿着乱吼乱叫,搞得那个女生尴尬的都快哭了……” 罗阳顿了顿,看了眼一旁冷漠的桑芷坏笑:“然后我们桑姐直接拿着女生的姨妈巾撕开,当着全班的面直接塞到卓荣的嘴里,然后给那孙子贼响亮的一巴掌,卓荣两眼一红当场就哭了哈哈哈哈!” 时映星听到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操哈哈哈,桑姐牛批啊!” 桑芷负手靠着卡座靠背,冷笑道:“还不是他非要嘴欠,拿女孩子开玩笑?” 江鹤吊儿郎当的撞了下时映星的肩膀,勾过他的脖子叹了口气:“唉,小淼淼你去了创新班我们三班都没意思了,我们莉莉都找不到人骂了,给她憋的整天拉了张脸。” 时映星笑骂:“滚吧你!” 魏晁附和:“说真的,没你我们班上回篮球赛居然输给二班了,妈的果然单靠江鹤一人拿分没用,一神带不动四坑啊!” 时映星懒洋洋的勾起唇角敷衍的笑了一声:“呵,我就当你在夸了我啊。” 几个人聊的正热火朝天,突然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儿到了他们卡座,江鹤看着她们,装的一副冷漠不屑的样子,可女孩偏吃他这套。 “有事?” 两个女孩拿着酒杯眼神瞟了时映星一眼,语气有些暧昧:“小哥哥喝杯酒?” 时映星懒洋洋的抬起头,他苍白如白瓷的脸在绚烂的灯光映衬下表情有点邪气。 “姐姐,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哦!” 众人:“…” 两个女孩儿听到这话嘴角抽搐,气哄哄的扭过身走了。 其他人被时映星这波骚操作秀晕了,桑芷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两杯酒,看了眼江鹤时映星道:“真是和你们出来酒水钱都不用出了。” 时映星忽然起身,“等会儿,我去喝个水…”他忽然顿了一顿,“屁,什么喝水,我去上个厕所。” 时映星往厕所方向走,江鹤在后面大笑:“小淼淼可别喝错水了哦!” 时映星:“说句人话吧,江狗!” 时映星刚从厕所出来洗完手,闻多了空气里烟酒混杂的气息,他喉咙又开始有些干涩疼痛起来了。 在这里呆久了,他感觉都快被这音乐震的脑震荡了,酒吧里的光线有点暗,影影绰绰明暗斑斓的灯光此起彼伏,像是霓虹色的海浪翻涌。 他沿着原路返回居然一时间迷了路。 时映星有点烦躁,揉了揉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四处东张西望。 忽然视线在某处定格。 这是? 他怎么在隔壁卡座看见一个侧脸很像沈星移的人? 时映星眯着眼睛细看了几秒,那哪儿是像啊,分明就是沈星移啊! 沈星移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那张本来苍白俊秀的脸透出一丝沉寂的阴森,低垂的睫羽打下一圈阴影,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如何。 烟雾中朦胧的侧脸感觉不太像平时的沈星移,虽然平时也冷漠可却不是这样阴沉戾气满身。 时映星摸着下巴看八卦看的挺有兴致的。 这小白脸人前一副好学生乖乖巧巧的样子,背地里还会泡吧抽烟?! 时映星看的入神,忽然沈星移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朝这里看来。 无视掉了嘈杂喧闹的舞池人群,和朦胧缭绕的雾气,冷漠乖戾的视线撞入时映星眼底。 过了几秒钟。 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见他。 时映星歪了歪头,站了几秒钟就若无其事的往回走去。 他和所有人一样一直以为沈星移是个虽然自负但克制的人。 可现在他倒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家眼里优秀骄傲的学神到底真正的他是什么样了。 “诶,星移你看什么呢?” 肖铎看沈星移侧过头看了眼,以为他看见什么人了。 只见沈星移弹了弹指间的烟灰,神情有些懒散颓靡,“没什么。” 肖铎递给沈星移一杯酒,有些担心的问道:“不过你妈真的要去国外了啊?” “嗯。”沈星移神情不变,甚至是无所谓的冷淡。 “那你不跟着去?” “去干嘛?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我去了给人添堵?”沈星移喝了口酒,刺激浓烈味道让他脑海能暂时放松片刻。 肖铎比沈星移大两岁,这家酒吧就是他名下的一家,他是沈星移表哥的发小,也基本知道沈星移家里那情况,看沈星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肖铎捏了捏旁边明艳妩媚女人的脸,笑道:“宝贝儿,过会儿替我送一趟星移。”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星移,语气有些暧昧娇软:“嗯,好啊。” 她刚才就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肖铎看着女人的眼神,也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虽然是笑着但肖铎的眼神却很正经,紧贴着女人的耳边提醒道:“你可别打他主意啊,你别看这小子长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其实骨子里比他哥还浑,招惹了可就再也撒不了手了哦。” 女人偏过头看了眼肖铎,发现他眼里根本没笑,就知道肖铎不是在开玩笑,她呵呵一笑靠在肖铎怀里。 “好啦好啦,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惹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时映星:危! 第09章 心机 两天周末过得飞快,时映星在床上睡了整两天显得更快了。 周末两天让他睡的有些发蒙,今天早上的闹铃差点都没能叫醒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买,踩着点到了教室,差点迟到。 上两周迟到的人有点多,老李看这群人里总有些死皮赖脸的惯犯就算是罚站也起不到什么效果,所以这星期干醋多加了一条班规,一个人迟到一分钟全班每天放学晚五分钟。 很显然这条班规很有威胁性,连时映星这种自由散漫的人,都开始不敢迟到了。 主要迟到的人要遭受全班的谴责,不得不说老李这招毒的很。 早读铃刚一响起,后脚学校检查的小红帽就踩点来了,这是头一回班里人数全到齐了。 时映星显然睡眠不足有点发蔫儿,撑着下巴微眯着眼睛小鸡啄米似的耷拉着脑袋,秦寿今天从踏进教室那一刻开始就没抬起过他的头。 时映星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扫了一眼窗外,若无其事的踹了脚秦寿的椅子,装作低头在看书,提醒道:“别看了老李在窗外。” 秦寿心里一惊,悄摸摸把书塞进抽屉里,装作在找东西的样子,老李站在窗外环顾了一眼教室,发现没什么情况,才走进来。 “咳咳咳,停下手里的东西我有件事情要讲。” 老李每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宣布,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李就说道:“咱们学校高二的月考,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始了……” 讲台下方传来一阵哀嚎声… 老李一听乐了,又下了一剂猛料:“行了,别嚎了,这你们就受不了了,等到下半学期我们就开始周考了,同学们,开不开心?期不期待?满不满足?” 秦寿:“卧槽,我萎了!” 时映星感觉一阵头疼,结果这还没完,老李拍了拍桌子,“这次月考过后,我们的座位要重新排一次,至于怎么排要看这次月考的排名,排名越靠前的两位有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 赵简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老李解释:“咱们班有30个同学,每两个为一组,比如第一名和第二名为一组,他们可以随便选择咱们教室里任何一组座位,成为同桌,也就是排名月考后,你的选择权越少,倒数两位的同学……” 老李一顿,笑容阴测测指了指讲台旁边的两个座位,“那么恭喜这两位同学,获得这两座宝座的几率就很大了。” 老李话音刚落,顿时教室哀嚎遍野。 然而不排除几个学校排名稳定前十的学生,根本没在担心的。 好死不死,时映星就是其中一员。 上一回校排名他排第二,班级排名他也是第二,沈星移双料第一。 那不就意味着月考之后他要和沈星移做同桌了? 不成不成。 沈星移这走哪儿都是焦点光环的体质,他不就得跟他旁边几个一样了吗,不是被老师盯上,就是帮那些女生给沈星移又是送情书又是送小礼物的。 时映星承认,他在沈星移旁边容易酸死。 他指尖的笔下意识的在书页上画了一只小鸡崽,他这人有个习惯就是一想事儿的时候手里就喜欢在书上乱画,他想着反正月考也不是什么大考试,与其争他个第一第二名,还不如考个前十名,只要远离前两排窗的座位就行。 打定主意,时映星悠哉悠哉看了眼手机,看还有多久早自习下课。 斐然看时映星根本没在担心的样子,更发虚了,他理科在理科班里不算前列,排名不稳定基本在中游晃荡。 斐然在一旁长吁短叹,“我去,等到我估计剩下靠窗的几排了,怎么办啊,唉…” 时映星看他一脸愁眉苦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愁了,等考场号出来,咱们要在一间教室,我就一定有办法让你抄到。” 斐然:“时哥你也太好了吧,不过也有可能不在啊……” 时映星挑了挑眉,“我人缘你还担心?我不在我就让你们考场的给你看不就成了。” 斐然听到这话,感动的恨不得抱住时映星的大腿,摸了摸眼角虚空的眼泪,“时哥,除了爱你其他词都表达不了我的崇拜和感恩了,弟弟爱你!” 时映星刚想说话,就看见秦寿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飞了个媚眼过来,“时哥哥~” 时映星:“你除了别恶心我,我做什么都成。” 秦寿搓了搓鼻子嘿嘿一笑:“嘿嘿嘿,我也爱你呀,么么哒!” 沈星移本来撑着脑袋在玩手机,就听见旁边那桌爱来爱去的表白,视线情不自禁往那里扫了一眼。 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嗤笑一声,眼瞳有些发冷,脸上并没有笑意。 爱他? 哼。 *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映星:前方危险预警… 第10章 打架 早自习刚一结束,教室里开始嘈杂喧闹起来。 秦寿忽然转过身来,怀里揣着本书贼兮兮的看着时映星。 时映星嫌弃的背过身继续刷刚更新的漫画,秦寿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时映星头都没抬敷衍着继续刷漫画:“什么事快说!” 秦寿嘿嘿一笑,将怀里的“秘密”塞到时映星的面前,时映星啧了一声,忽然看见那本书禁忌的封面。 呵了一声,抬起头脸上有些趣味:“我靠,你这样的流氓真是让我钦佩不已啊。” “你这嘴怎么活这么大的啊?”秦寿被怼的翻了个白眼:“没人揍你的啊!” 时映星耸了耸肩:“有哇。” “什么玩意儿?”秦寿搓了搓耳朵,他没听错吧:“谁敢揍你啊?” 时映星想了想:“好像叫那个孙衡阳的吧。” “孙衡阳?!!”秦寿和刚低着头刷题的斐然同时喊出声。 时映星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斐然停下手里的笔,也不知道时映星怎么用这么无所畏惧的表情说这么让人感觉找死的话的。 秦寿忽然来了兴致:“你知道孙衡阳是谁吗?” 时映星挑了挑眉,眼神有点轻蔑:“知道啊,一中前老大是吗?” 秦寿有点吃惊:“我去,你知道啊!”他揉了揉鼻子,又追问:“你知道他家干嘛的吗?” 时映星被问的有点儿不耐烦了,“混黑的呗,怎么了?” 秦寿和斐然对视,忽然想起来那么一件事。 孙衡阳比他们大一届去年转学了,至于为什么转学,一中传的最广的一个版本是说一个男生把他打的鼻青脸肿,哭着喊爸爸了。 打输了很正常,可最主要孙衡阳他们是一群人群殴还输了,就更丢人了。 秦寿咳嗽了两声,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时映星:“大哥,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干趴孙衡阳的校霸吧?” 时映星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中二病形容词。”看他们两个又要追问,赶紧承认:“是我,怎么了啊?” 秦寿:“卧槽,破案了,时哥看不出来啊,你这细皮嫩肉的这么能打?” 时映星冷笑了一声:“细皮嫩肉你妈呢?” 他们两个脸上挂着看八卦专用表情:“快说说呗,到底当时什么情况啊?” 一中不只有中考生和沈星移他们这种提前招生,还有一种是专业体招生。 孙衡阳当时成一中一霸主要就是因为他是铅球体招生,那丫壮的浑身肌肉都结成一块块的,跟个菠菜水手似的,又认识其他混社会的外校生,当时搞得整个学校乌烟瘴气的。 时映星当时一个初三的是怎么和他们结下梁子的,主要是因为当时孙衡阳要追时杳,还特地去时杳在的班级门口一群人乌泱泱的等着骚扰她,一群人在校门口起哄。 后来时映星知道了,直接找上孙衡阳,警告他离时杳远点。 时映星腿长个高,十指抓住孙衡阳的领子,死死钳桎住将他抵在墙上动弹不得,脸上神色一冷,眉眼凌厉可怕。 “你要再敢找我妹,我就宰了你!” 孙衡阳当时真的有种感觉,这疯狗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的错觉。 后来等他缓过神忍不下这口气,找了社会上一群流氓找上了时映星。 在学校过去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他们是惯犯,知道哪里听不见求救遇不到警察,于是就在半路把时映星给劫了下来。 那乌泱泱一群人站在孙衡阳身后骚动,看起来挺唬人的,个个肌肉纠结理着劳改板寸头。 孙衡阳手里拿着棒球棍晃晃悠悠朝时映星走过来,拿球棍戳了戳他的肩膀,吊儿郎当自以为帅气的邪魅一笑:“你他妈还记得老子是谁吗?” 时映星揉了揉头发,有点不耐烦:“你是在笑呢还是癫痫犯了嘴抽抽啊?” 孙衡阳瞬间暴怒,棒球棍手里使了全力朝时映星挥过去,一群人瞬间冲了上来。 画面一转,秦寿和斐然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呢?” 然后? 时映星想了想:“然后一群人围住我,揍我呗!” 时映星无所谓的语气让他们俩一懵,不是说孙衡阳被揍得住院了吗,怎么到了时映星嘴里味道都不一样了。 “你们他妈真拿我当神啊,以一挑十……”时映星撑着下巴:“我教你们一招,打群架重点不在群这个字,你每个人都打一拳,人家能感觉到疼吗?” 秦寿斐然虚心受教:“所以?” 时映星:“所以我打一开始就怼着孙衡阳揍,我是挂了彩,不过他比我惨点,送医院去了。” “卧槽,牛批啊时哥!” 时映星还说漏了一点东西,他是挂了彩,而且是“头”彩。 大乱斗之中不知道那个龟儿子往他头上砸了块石头,瞬间砸了个血窟窿往外冒血。 时映星本来就是冷白皮,殷红的血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显得有种诡异的美感。 后来魏晁他们听到消息,带着江鹤和他一群狐朋狗友来了。 不得不承认,江鹤那群狐朋狗友关键时候真的很靠谱,差点没给孙衡阳他们一群人直接送到火葬场了。 魏晁当时看见时映星那满脑袋的血,差点没给孙衡阳当场宰了,事实上他也这么干了,不仅他干了,江鹤和桑芷也补了两脚。 毕竟时映星是它们的团宠,是江老狗的亲爹。 斐然忽然想起什么东西:“不对啊,那怎么光孙衡阳退学了?” 时映星有点不明意味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座位。 呵呵一声:“那是孙衡阳不知道惹了沈星移哪里了,后来让人给打了,不过……” 时映星话锋一顿,往椅子后懒洋洋一靠:“他是半点儿事没有,孙衡阳居然被劝退了,后来去外省读书了。” 时映星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家休养,魏晁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差没高兴地嘴都歪了,说沈星移在他心里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上升华了。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时映星也没说细节。 秦寿听了八卦笑嘻嘻转起了书,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窗口一声大喊。 “喂,那个同学,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几个人往窗口一看,就看见教导主任站在窗口,手指指着的方向正好是秦寿。 完了!! “你是打算我进去拿还是你直接给我啊?”教导主任在窗口伸了伸手。 秦寿感觉两眼一黑,时映星在一旁负手看笑话看的正起劲,还不忘嘲讽:“要不你就说其实你在学习生物知识,研究女人人体的构造?” “去你的吧!” 秦寿不情愿的走到窗口,把书递给教导主任钱育生。 就看见教导主任接过书,看了眼封面:蜜桃臀性感魅惑小野猫。 钱育生托了托眼睛,翻开第一页眯着眼睛情不自禁念了出来:“没想到小野猫变成了一个猫耳朵少女,喵呜一声扑了上去……” “主人,请尽情享用我吧!” 空气诡异的寂静了三秒。 时映星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嗽了起来,指着秦寿笑疯了:“我操,果然灵石路老淫贼了啊!” 教室里顿时炸锅了。 “秦寿,你是真禽兽啊,佩服佩服!” “老秦有宝贝不分享,不够仗义啊。” “喵呜,请尽情享用我吧!”赵简贱兮兮的在旁边模仿。 钱育生脸都快青了,气的指着秦寿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秦寿哭丧着张脸,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翻箱倒柜什么东西,就看见他从抽屉里抽出几本五颜六色的书,转身一股脑塞到时映星面前。 “爸爸,救救儿子我吧,快帮我藏一下,快点快点!” 时映星呵的一笑,掏了掏耳朵凑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爸爸,爹,daddy,快点吧,一会儿他们来查我就完蛋了!” “行吧,老子帮儿子应该的。”时映星抓起书塞进包里,心疼的秦寿直喊轻点轻点,生怕揉皱了哪个角了。 果然还没等过多久,就看见窗口怒气冲冲的教导主任领着老李过来了。 钱育生拿着收上来的那本书,往讲台上一摔,“啪”的一声巨响,把打瞌睡的沈星移活生生砸醒了。 沈星移迷迷糊糊的从手臂里抬起头,皱着眉一脸没睡好被吵醒的戾气,音量不小:“操,砸他妈鸡/巴的书呢?!” 吓得赵简赶紧拍了拍他的背,“你睡,你继续睡吧。” 祖宗快别说了…… 幸好钱育生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边,他冲着身后的小红帽挥了挥手,朝讲台下的学生道:“今天大家都别走了,我们这种不正的学风我早就想整治下了,你们作为创新班的学生,我们学校的重点培育生,这么做对得起我们老师家长的栽培吗?” 时映星揉了揉被震得耳鸣的耳朵,没心情听他的教育语录,没想到钱育生后半句让他置身事外的资格都没了。 “今天我就来彻查下你们班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你们每个人每个抽屉书包的都给我翻过来,我就不信了!” 话音刚落,小红帽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搜了起来,前排的学生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少数了。 这翻箱倒柜的声响不小,沈星移这下是真的连最后一点睡意都被吵没了,不耐烦地抬头就看见一群人在教室里翻东西。 “迁徙呢这是?” 陆珩转过头,脸色有点难看:“不是这老钱又开始作妖了,说要查学生书包找违禁的东西。”他是没什么所谓:“不过和你没关系,他们不敢翻你东西的。” 沈星移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就听见一声清脆响亮,但语气有点不善的声音响起:“主任,什么时候你们能随便翻学生的包了?我们难道连点隐私权都没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干啥啥不行,干架第一名 今天不学习,明天捡垃圾 第11章 叫爸爸 瞬间众人视线朝着说话那人的方向聚焦,就看见时映星站在那里,目光锐利毫不闪躲直视着教导主任。 我操,是个狠人! 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降至冰点,钱育生听了这话脸连带着脖子涨得通红,气的狠狠指着时映星差点国骂,要不是老李在一旁拦着劝架:“行了,时映星你给我快点闭嘴!” 时映星惯常那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低头的模样,钱育生恶狠狠指着他喘着粗气,声音都在颤抖:“好样的,你喜欢出风头是吧,你的我亲自来……”说着怒气冲冲就要下来。 “老师,我来吧。” 众人纷纷扭头吃惊的看向说话的人,这最怕麻烦的沈学神居然主动要来查人了? 一旁看戏的学生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沈星移,感叹这得是多大的仇啊,得亲手血刃了才能解恨? 钱育生一看说话的是沈星移,根本没多想点点头:“行,你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情况急转直下,搞得时映星都有点儿慌,斐然扯了扯时映星的袖子,吓得脸都有点发白了:“快点道个歉就算了,别真让他查出来,你也得跟着完蛋!” 时映星他妈也知道啊,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让他低头认错摆明也晚了,沈星移站起身往这里走过来,他走的每一步仿佛鼓点都踩在时映星的心上。 面上装的是“老子没错”,其实心尖打着颤。 沈星移在他面前站定,背对着钱育生。 其他人看不见沈星移的表情,可时映星看的一清二楚。 沈星移比他高出那么一点儿,面对面低着头俯视着他的时候,头顶的白炽灯照着他的皮肤几乎像是镀上一层白釉,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怎么看着就像是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看他笑话似的? 沈星移的手在时映星脊背后和书包之间划过,时映星感觉尾椎骨像是触电一般闪过一丝痒痒的酥麻感。 他偏过头没看沈星移,就听见“咔嚓”一声,书包的拉链拉开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班的人就跟看什么魔术表演似的,全场安静如鸡,就等着沈星移变出点什么东西似的。 时映星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操,他妈倒是给个痛快啊。 他忽然转头看向沈星移。 沈星移朝着他歪了歪头,舌尖顶了顶腮,漆黑的眼里满是戏弄的笑意。 他嘴角愉悦的扬起,轻声说了几个字。 时映星当场脸就黑了,操,什么意思? 沈星移让他叫爸爸??? 秦寿离得近也听见了,虽然有些惊讶但抵不过事态严峻连忙转头哭丧着张脸,冲着时映星低声哀求道:“我 ball ball 你了,就叫一声就一声,你以后是我爷爷,是我小祖宗了,不然我们都得死了……” 时映星耳朵瞬间红了,白皙的耳朵尖染上了绯红。 钱育生一看半天没动静,还在一旁不耐烦的催道:“怎么了,查到什么了没有?” 沈星移依旧不着急,挑了挑眉眼神戏谑:“不说?” 时映星被秦寿吵的不行,抬起头眼里的怒火让眼睛黑的发亮,咬牙切齿憋出了一句:“爸……爸爸…他妈求求你了,行了吧?!!!” 沈星移笑了,“嗯,真乖。” 他转过身,面不改色对着钱育生撒谎:“老师,什么都没有。” 钱育生人傻了,台下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钱育生脸上挂不住,冷哼了一声走了下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气冲冲走到两人跟前,刚想伸手翻时映星的书包,就被一双手给拦住了。 钱育生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星移:“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老李也急了:“嘿,快给我松手!” 沈星移这次连笑都不笑了,松了手却在时映星面前站定,他个子比时映星还要高,更别说钱育生站他面前了,有些凛冽的压迫感直面而来。 冷声道:“老师够了吧,你们确实没道理翻学生书包吧?” 看着他自高而下俯视着自己,钱育生都有点不自在起来了,毕竟沈星移家里给一中捐了好几栋楼,也不能随便得罪了。 老李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隔开他们,指着他们俩一顿臭骂:“你们俩一会儿给我滚出来!”转头对着钱育生道:“行了,主任我一会儿一定罚他们,你不是还要去开会吗,时间快到了。” 钱育生握拳抵着嘴咳嗽了两声,顺着老李台阶下:“差点被这俩兔崽子给气忘了,行了,我还有事,这两个交给你处理了,实在太不像话了!咳咳,那个我先走了啊。” 时映星站在沈星移背后,就看见老李揽着教导主任往教室外面走了,他还没缓过神来,这他妈就结束了? 老李和教导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众人都松了口气。 沈星移转过身看着时映星,似乎等着他说点什么。 时映星咳嗽了一声,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个…谢谢了啊。” 沈星移有点意外,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半路插进来的老李打断了。 他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俩:“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 嗬,还没完呢?! 时映星这人贵在能屈能伸,见老李也是气急了连忙端正态度乖乖巧巧先一步走了出去,低着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就等着老李的一顿臭骂。 沈星移站在他身边,没说话也没低头,神情冷淡甚至有些无所谓。 那副架势嚣张的有点过头了,时映星刚想伸出手扯下他的衣角,就听见老李指着他们的鼻子吼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时映星因为惹祸被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低着头揉了揉鼻尖还没开口,下一秒就听见老李忽然压低了声线悄悄道:“你们对他有意见可以背后骂,干嘛正面刚呢,你说说这对你们有好处吗?” 时映星忽然抬起头:“嗯?” 老李背对着楼道脸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时映星:“老师我们没……” 话还没说完老李不耐烦的打断,“没什么没,下次长点心眼知道了吗,回去吧。” 还等着老李的一顿痛骂没想到最后就这? 时映星点了点头刚一转身就听见老李又叫住了他们俩,抬着手犹豫着如何开口,“那个……老师理解你们年轻……额,少看点这些东西注意身体,去吧去吧!” 时映星:“……” 时映星回到位置刚坐下,前排的秦寿连忙转过身殷勤的喊了句:“爸爸!” 时映星冷笑了一声:“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秦寿看了眼门口又悄悄瞥了一眼沈星移,压低了声线悄悄耳语道:“怎么样,老李没怎么样你们……”他斟酌了下共犯是沈星移,改口道:“没怎么样你吧?” 时映星从包里抽出一叠黄黄绿绿的小说丢给秦寿,“你现在说个锤子呢?刚一声不吭的我以为你表演默剧呢?” 秦寿赶紧赔笑,“这不是有时哥帮我呢吗,弟弟爱你么么啾!” 时映星嫌弃的瞥了一眼秦寿,“差辈分了啊,”他顿了一顿,“还有爱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往后稍稍。” 这一天直到放学时映星都异常乖巧没有惹事,难得铃声一响还在慢悠悠理着包,魏晁发微信约着他放学去游戏厅,结果被他们班主任抓着留堂背书了,估计一时半会凭他那脑子是出不来了。 他出了校门就把校服外套随便塞进了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这里面就魏晁江鹤桑姐罗阳和他五个,但每次群聊狂轰滥炸提示音响个不停,他干脆屏蔽了群消息。 估计是看时映星半天不回消息的,换成一朵粉色莲花头像的江鹤在群聊私发疯狂at他。 【平安喜乐(江老狗)】:人呢,还没过来呢? 【平安喜乐(江老狗)】:死了没,没死吱一声,死了好歹也跟我托个梦说一声啊? 【健康是福(罗二狗)】: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爽约吧,哥哥怎么会这样子呢,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忍心让别人等这么久的~ 【野狗饲养员(桑桑子)】:好茶艺,老西湖龙井了? 【平安喜乐(江老狗)】:龙井?这他妈不是个大红袍?! 【云淡风轻(委鬼日北)】:我糙,你们在外面风生水起,我在这儿 【平安喜乐(江老狗)】:你在这儿……然后呢?! …… 【野狗饲养员(桑桑子)】:手机被收走了吧…… 时映星看着屏幕疯狂跳动的对话框,打了一个字。 【知足常乐(狗儿子)】:吱。 时映星看着下面对话框妈妈那一栏,看见后面的日期才发现上次聊天已经是三周前的事情了,犹豫着要不要给宋慈发条短信说晚点回去,仔细想想还是算了,随手熄灭了屏幕,往兜里一塞,骑车抄小道往灵石路方向去了。 第12章 被堵 沿着小路一路上通畅无阻也不会遇上下班回家的老师,几分钟后时映星将单车停在灵石路一家电玩城前,大步流星推门走了进去。 不是周末人却也不算少,有不少初高中生乘着放学这点功夫偷溜来这儿的,隔壁西城区江职的学生逃课出来玩的也不在少数。 时映星往里走去,就看见江鹤站在篮球机前投篮,身边站着个穿热裤露脐装的女孩儿在一旁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桑芷罗阳还有几个经常一块儿出来玩的熟脸坐在不远处,自己玩着自己的打打闹闹。 周博恒跟着身边的人嬉皮笑脸,余光瞥见时映星朝着这里走来,冲着他招了招手,“淼哥来了。” 众人停下了闲聊,许锦阳给时映星拿了杯饮料递给他,嘿嘿一笑,“来的正好啊,”他朝着江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容暧昧,“瞧见没有?” 时映星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江鹤正和那个女孩打得火热,已经搂搂抱抱上了,罗阳看的一阵肉麻,撇了撇嘴凑到时映星身边笑道:“就江鹤这种浪比也就贺燃能治得住他了,要不贺燃在的话就他这换女朋友的速度,他不得弄死他啊哈哈哈!” 时映星喝了一口饮料,认真想了想以贺燃这个性格,确实要是他在,江鹤确实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浪。 贺燃是江鹤发小,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江鹤打小就和贺燃不对付,一直不大看的惯他,但也只能口头看不惯嘴几句,论实战能力小江同学还是和人差的不止一星半点的。 因为江鹤总是在他们几个人耳边嘴炮贺燃,后来他们几个人也打成了一片,也是认识以后才知道江同学不止武力值不如人家,面对贺燃这个老骚话王他连嘴都嘴不过别人。 不过去年因为工作原因跟着他老子出国去念书了,本来有贺燃看着江鹤还算是有个忌惮,自从贺燃出国后,他就完全没了顾及换女朋友的速度简直是以光速为单位了。 江鹤手里的最后一发球三分投入球框,身旁的女孩儿给他鼓掌然后娇滴滴的挽住他的手腕,两人低着头眉来眼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女孩儿像是个人形挂件似的挂在江鹤身上,长的明艳张扬一看就是江鹤一贯的理想型。 江鹤搂着女孩儿还不忘阴阳怪气时映星,“哟,这不是我时总吗?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这小局,委屈了啊。” 时映星哈哈一笑,朝他身边的女孩子大大方方打招呼,“甜甜,你怎么换发色了啊,之前那个颜色也挺好看的啊。” 江鹤:“……” 众人:“……” 赵安然瞬间表情僵硬朝着江鹤温温柔柔却暗藏杀机道:“甜甜他妈是谁,嗯?” 江鹤:“……”他狠狠瞪了时映星一眼:你他妈的卖我?!! 赵安然暗搓搓揪着江鹤的手臂,微微一笑:“你他妈不是说老娘是你初恋吗?” 众人:“咦……” 罗阳在一旁看戏忍不住打岔,“嗯,我们小江人均初恋,他没说谎真的!” 江鹤咬牙切齿:“闭嘴吧!”再说下去他底裤都快不剩了。 赵安然忽然冷笑了一声,红唇微扬松开了手退了一步,众人看着两人诡异的气氛没一个人敢说话的,忽然一声清脆的“啪”,就看见赵大小姐的手和江鹤那张帅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赵安然指着江鹤脸色难看,“江鹤就你这样的人,他妈以后绝对找不到女朋友!” 说完踩着细高跟转身决绝离去,看戏的众人齐刷刷看向江鹤齐刷刷的瞥开了视线,试图转移话题生怕惹祸上身。 罗阳:“这个硬币不错啊,居然是圆的哈哈哈……” 周博恒:“你丫有病吧……” 江鹤顿了一顿没说话,半晌后忽然摸了摸被赵安然扇了巴掌的右脸轻笑了一声。 时映星:危! 下一秒时映星刚想转身,果不其然下一秒江鹤的手已经朝着他的脖子伸过来了,一记恶狠狠的锁喉差点没给他勒断气。 江鹤:“时狗你他妈的给老子死!” 周博恒捅了捅罗阳的胳膊,两人四目相对:“我怎么感觉时狗刚才是故意的?” 桑芷:“把感觉两个字去掉。” 许锦阳搓了搓下巴,“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他这是。”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打打闹闹,没注意身边,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时映星被江鹤拽着没看见是谁,摆了摆手说了声不好意思啊,下一秒一声吊里吊气的声音响起:“你他妈的眼瞎了找死啊?” 话音刚落,本来还嘻嘻哈哈的众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时映星松开了手看向来人,忽然冷笑了一声。 钱大辉,江职高二辍学后来跑去混社会了,至于时映星为什么会认识他。 当初孙衡阳找人堵他的时候,这孙子就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钱大辉双手插兜斜站在那里上下轻蔑的扫了时映星几眼,“哟,我说哪个眼瞎的,原来是老熟人啊?” 时映星搭着江鹤的肩膀吊儿郎当的上下打量了一圈钱大辉,忽然勾唇轻笑看了眼江鹤,笑道:“我说哪里有狗叫,你打没打疫苗,野狗嘴可脏了小心得病。” 这话一出罗阳他们都忍不住笑了,钱大辉和他身后那群人脸色瞬间铁青,伸手就要冲上来揍时映星他们,“你他妈找死吧,狗.逼东西!” 罗阳他们站了起来,这几个人虽然家境都不错但都是三天两头被通报批评的反面教材,打架什么都是家常便饭,时映星堪堪躲过一拳瞬间抓住钱大辉的胳膊,侧身一个肘击狠狠朝着钱大辉的肚子袭来。 钱大辉下一秒感觉肚子一阵撕裂的剧痛,差点被把早上的早饭给吐了出来,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想冲过去,后面的人赶紧拉住他,“大辉,杰子那里还在等我们过去呢,来日方长你还怕整不死这小子?!” 钱大辉捂着自己肚子指着时映星咬牙切齿放狠话:“你他妈的给老子洗干净脖子等着!” 时映星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轻松笑嘻嘻,嘴里的话跟那张干净的脸大相径庭。 他眼睛弯弯嘴角微扬,“那你他妈给我洗干净屁.股等老子干趴你。” 众人:“……” 江鹤咦了一声,“你他妈口味真重,这种货色也下得去口,佩服佩服!” 钱大辉火气顿时又上来了,要不是身后的人架着他往外走,他估计又要冲上来了,边走还边回头骂骂咧咧,弄得周围的人都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等老子解决完姓沈那小子,他给我等着跪下来求饶的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门口走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混社会一样。 时映星搓了搓耳朵,转头看向江鹤顿了一顿道:“我刚才没听错吧?姓沈那小子?” 江鹤挑了挑眉,“怎么,姓沈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是谁?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我们沈学神啊?” 时映星呸的一声,下一秒扯过江鹤的衣领往游戏机方向走去,“我满脑子是他?我还满奶.子是你呢?!” 江鹤一阵嫌恶:“滚吧滚吧,老子不吃这套的啊,直男直男懂吗?!” * 一辆黑色轿车刚驶出灵石路,岔路口就涌出一群黑压压的社会哥,黑色背心紧裹着赤.裸的花.臂肌肉纠结,纹着青龙白虎的刺青,乍一看是挺唬人的。 领头的那个扯了扯自己松松垮垮的黑色背心,一脸自认为自己很帅很社会气息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白T黑裤的少年,呸了一口,“你他妈就是沈星移?” 沈锵看着眼前一群人又转头看向沈星移,“你又他妈给我惹什么事了?” 沈星移懒洋洋歪着头看了沈锵一眼,“没,我不认识这群精神小伙。” 沈星移身后同行的几个人笑出了声,“行啊,学习打架两不误,这就是传说的全面发展吗?” 王枫吊儿郎当的走到沈星移面前,围着他慢悠悠绕着走了一圈,忽然冲着身后的一伙兄弟笑嘻嘻嘲讽道:“我们婉婉就喜欢这种小白脸?和他表白?我不比这小娘炮男人多了吗?我打的他回他妈怀里哭唧唧哈哈哈。” “王哥牛皮,专治这种不要脸的小三!” “就这小白脸不要下手太重了,免得他告老师了哦!” “嘤嘤嘤,老师有人打我,我好怕怕啊哈哈哈哈……” 不远处那十几个男孩轻蔑的打量着他们这里,嘻嘻哈哈的提高了音量嘲讽的话喋喋不休,王枫在沈星移面前不远处站定,以为沈星移表情一定很精彩,没想到沈星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甚至感觉有点无聊。 用一种看一群傻子表演的眼神扫视了他们一周,忽然看着王枫开口。 “兄弟你奶.露出来了。”顿了顿又道:“emm,注意局部美白……” 王枫人都听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局部美白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举起手里的铁棍子就冲了过来,“老子他妈教你做人!” 话音刚落身后一群黑压压的人冲了过来,沈星移这边人实在不算多,但都是群惹是生非的惯手了,王枫举着钢管冲在最前面,朝着沈星移的脸恶狠狠挥来。 忽然就看见沈星移侧身避过,轻巧巧随意的握住了他的胳膊,忽然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打人不打脸,下次记住了。” “咔擦”一声脆响,沈星移的手冰冰凉凉的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动作凌厉出手极快,一阵撕裂的剧痛从胳膊处传开,王枫感觉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折断了一般,使不上力耷拉了下来,身后的人看他捂着胳膊蹲了下来,连忙骂骂咧咧的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出手的拳头挟带着呼啸的风声,拳拳到肉几乎能听见骨头类似断裂的声响,乱战之中几个人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妈不是说不打脸的吗?!” 沈星移一个抬脚正中那人肚子,只听见一声呜咽哭腔,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群社会哥几乎都是脸上身上挂了彩,沈星移退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在沈锵的T恤上擦了擦血迹,“哦,你们搞错了,我说的是你们不能打我的脸,和我打你们的脸不矛盾啊。” “我这个人比较双标。” 第13章 你很好 江鹤坐在前排不耐烦的看着远处那一群聚众斗殴的社会哥,“他妈的能不能滚到路边上拦人去,堵在路上违反交通法规了知不知道,一群臭法盲!” 罗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哟,文化人发话了,不是我说钱大辉那帮人属实不要脸,也就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了,还给这菜狗打趴下了,这说出去还能不能混了,不是,那穿白衣服的我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江鹤一撇嘴,“哟,你又眼熟了,你可别……” “卧槽,这他丫的不是沈星移吗?!老子没眼瞎吧?” 听江鹤这么一惊一乍的,一群人顺着窗口看去,“还真是我们沈学神啊,平常一副斯斯文文只会学习的样子,没想到打架这么狠?” 聒噪的声音并未入耳。 时映星的视线越过烤铁板般炙热的斑马线,穿过跳动斑驳的红绿灯,最后在少年桀骜不逊的侧脸尘埃落定。 他盯着沈星移看了几眼,直到他和他那群朋友转身离开,有意无意朝着这里瞥了一眼,两人的视线交叉划过没有停留。 果然他妈是沈星移。 时映星靠在后座负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扭过头发现一群人正八卦的盯着自己,“干嘛?” 周博恒摩挲着下巴恶意的勾唇一笑,“不行了啊,我们淼哥是读书读不过别人,打架现在也打不过别人了啊。” 这一句话瞬间惹毛了时映星,“滚你的吧,我这是没去试试,你懂个毛球!” 周博恒嘿嘿一笑:“试试就逝世吧?” 时映星:“给我死!” * 一中下周一高二开始月考,周五开始布置考场大扫除。 老李刚把大扫除的名单排出来,学生们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时映星个子高被抓去擦窗户了,他前脚拿湿毛巾擦干净后脚秦寿拿着报纸擦的都是纸屑,时映星当头给了他一发暴击,疼得秦寿龇牙咧嘴。 他从椅子上猛地扑到秦寿背上一个泰山压顶像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两个人打打闹闹成一团。 “你在看什么呢?”赵简拿着扫把从教室里出来就看见沈星移倚在墙角看着一个方向出神,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了时映星那个人来疯和秦寿在那里打打闹闹。 在看时映星? 赵简更相信那只是沈星移无聊的在发呆而已。 沈星移收回视线神情漠然,眼底黑漆漆一片看不出什么情绪,拍了拍赵简的肩膀,“我去趟后面。” 赵简立马知道沈星移的意思,摆了摆手帮他打掩护。 “淼哥!” “时狗!” 时映星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转头看去,发现魏晁和江鹤两个人从走廊的栏杆翻了过来,朝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时映星终于松开了勒住秦寿脖子的手,指了指他们俩个介绍,“我朋友。”又看向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从那里来的?” 江鹤搭着魏晁的肩膀,指了指身后那栋教学楼道:“我们刚才去看考场了。” 时映星:“贴出来了?看见我了吗?你们几考场的?” 魏晁摆了摆头有点垂头丧气,“我和桑姐他们一个考场的,没看见你名字,估计不在一个考场。” 他们几个里就数时映星成绩最好,他还指望着和时映星分在一个考场能一朝飞升下来着,现在希望破灭了,指望江鹤不如指望自己来的靠谱。 时映星拍了拍秦寿的肩膀,“帮我顶一下,我去看一眼考场。”说罢将手里的抹布丢进了水桶里,换了个方向绕路从教师办公室反方向往三号教学楼走去。 三号楼前学生也都在进进出出打扫着考场,门上贴着座位表,时映星扫了一圈一楼没看见自己的名字,走到二楼最靠右的那间教室才发现自己的大名。 好巧不巧,他看见了不少熟人。 他们班占了多数,他看了眼墙上那张考场座位表,才发现这座位表居然是按上次开学摸底考的成绩排的,沈星移考场靠窗第一个,他是紧接着第二个。 时映星看了眼言斐的位置,在他左下角后三个,说难也不算太难,就看考场老师是谁了。 他拍了张照揣进兜里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眼尖的瞥见了钱育生从走廊那头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赶紧调转方向绕小路溜了。 被钱育生抓到了他偷溜出来看考场指不定得说上一顿,他沿着教学楼后面的林荫小道慢悠悠的走着。 树影婆娑斑驳,树叶将阳光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光影,这里幽静隐蔽能听到学生们隐隐约约的打闹声伴随着夏日长廊传来的微风。 挟带着淡淡尼古丁的气味。 学校有人偷偷抽烟不算稀奇事儿,时映星本来没放在心上,可对象要换成了沈星移,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沈星移依靠在一树绿荫之下,面容被婆娑的树影分割成明暗交织的两面,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修长苍白的指尖和香烟的火星交相辉映,甚至能看清楚他肌肤之下青色的血管。 看见时映星好像也不要惊讶,依旧淡定的抖了抖烟灰继续吞云吐雾,神情冷淡阴郁,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搁这儿拍画报呢,时映星暗搓搓吐槽。 他瞥了一眼沈星移没说话,刚走出两步走到了拐口,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沈星移刚才的神情。 阴郁苍白,明明是在阳光明媚之下,却带着一丝艳丽颓靡的乖戾。 他心里不明的沉了沉,很烦。 时映星顿了一顿,忽然掉转了方向冲着沈星移喂了一声,在他面前堪堪站定,身子微微前倾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扬,伸出手从沈星移的嘴里抽出了那根香烟,“抽烟有害健康,少抽烟不知道吗?” 说着将烟头按在了垃圾桶上熄灭,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转身朝着拐角方向离开了。 沈星移微微有些错愕,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低垂的眼睫随着光影流转,化开了眼底的冷意。 “小疯子。” * 难得周末两天,时映星没出去惹是生非,上回跟着江鹤他们放学出去玩半夜才回来那次,好死不死宋慈出差回来了,时渺坐在客厅里担心的等了他大半宿,还帮他打掩护说他睡了。 刚说完,时映星就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在场的人四目相对面色各异。 时映星因此被宋慈勒令每天晚上八点前没到家,零花钱减半,于是他为了将功补过,提出要帮时渺补习的提议,才勉强从晚上八点延迟到了九点。 语数英三门时渺和他们一个考场,他是文科实验班的成绩也不差,只不过理科相对而言没有文科那么拔萃而已。 给时渺补习了几天,他脑子聪明学的也快能举一反三。 明天下午考数学,时映星找了几道往年的附加题,拿着草稿纸给他列解法,好不容易等时渺都明白了,都已经到了快十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往身后的床上倒过去,懒洋洋的窝在柔软的被子里。 少了白日的张扬,看起来有点软。 时渺放下了笔转头看向大字型躺在他床上的时映星,低着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白洁的侧脸上有些柔软,光晕倒映在透亮琥珀色眼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盯着时映星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小淼以后想做什么?” 时映星闭着的眼睫轻颤睁开了眼,敷衍道:“想这么远做什么,过一天是一天呗。” 时渺无奈的笑了笑,跟着倒在了时映星旁边,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时映星叹了口气,忽然开口反问,“那你呢?” “嗯?”时渺愣了一下随即才发觉他是在反问自己,只想了几秒钟,声音轻柔缓慢的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吗?” “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时映星听得一怔,疑惑道,“我们?” 时渺侧过头看向时映星眼底,缓慢而认真道:“你时杳妈妈和我,我想我们永远在一起。” 时映星倒是没想过自己能在时渺心里等同于时杳和妈妈,开玩笑的打了个哈哈,“没想到小爷我还挺重要。” “是,你很重要。”时渺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那盏昏黄的灯出神,稀碎的光散落在他眼底,“你很好,真的很好,对我而言像太阳一样的存在,我看见你就想笑。” 时映星被夸的一阵脸红,忽然听到最后一句嗯了一声,“看见我就想笑?”他顿了一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阴阳怪气我呢?” 时渺:“……”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这次月考一共三天分成六门,语数英一天,其他文综理综后两天分开考。 周一早上九点半考第一门语文,时映星被时渺抓着背了两天的好词好句,他早上和魏晁路上碰到小车祸堵车只能绕远路差点迟到,他动辄开口就是:“生活并非一帆风顺,走弯路是为了磨练锻炼自我,是遇事放弃还是越挫越勇,不积累基石如何能勇攀高峰呢?” 魏晁听得一愣一愣的,摸着下巴认真道:“你是被传销组织抓去洗脑了?” 时映星锤了魏晁一拳,“文盲闭嘴!” “文盲骂谁?” “说数学不及格骂谁。” “滚吧你,快滚滚滚!”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要素过多.jpg 某.自我认知冷酷霸道校霸.实际嘴硬心软小太阳.星 第14章 月考 上午九点半一号考场,时映星踩着点进了考场。 监考的老师后脚就跟着踏进了教室,拿着塑封口的试卷和一只黑色保温杯。 走到讲台上放下试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慢悠悠开口,“考试无关的资料书都给我交上来,手机放墙上的袋子里,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不要挑战我们这里的屏蔽器的权威啊,被抓到了直接处分,快点交上来。” 熙熙攘攘几个人把书手机交了上去,没过多久铃声响了,监考老师分发试卷下来,时映星填完信息转头先看了眼作文。 “生活中我们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与事,被他们坚强的品格和顽强的生命力所打动,感动是人情绪中非常美好纯粹的一种情绪,请你以感动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命题不算太难,时映星撑着下巴冥思苦想,感动? 写谁怎么怎么样了才比较感动? 时映星陷入沉思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有了! 语文考试两个半小时,时映星这次难得没卡在作文题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还剩下四十多分钟,正当他打算欣赏回味一下自己的大作时,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忽然喊了一声,“后面那两个同学,不要交头接耳,我在台上面看的一清二楚,这次提醒下次直接收卷了啊!” 此话一出,教室里学生纷纷往角落里看去,时映星也扭头看去,才发现监考老师刚才说的是坐在第一排最后角落的时渺和他正左边的有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 刘航瞥了眼老师发现已经收回了视线,扭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时渺,低声威胁道:“拽你妈拽呢,小娘炮,他妈看几道题都不给,你怎么不回你妈娘胎里喝奶去呢?” 时渺低着头一言不发,低垂的眉眼温顺看起来就是别人爱欺负的好学生,他越不说话刘航就越嚣张,嘴里的话越说越难听,时渺的脸色也越发苍白。 “那边那个红衣服的男同学,看你的试卷老看别人干嘛?!他脸上是有花啊这么好看?” 监考老师这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时渺脸皮本就薄此刻耳朵都泛起了薄红,刘航看着他压低了声线流里流气道:“脸红什么,真想被我.干……” 突然时渺猛地站了起来,拿起试卷走向讲台提前交卷走出了考场,刘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骂了一声,“装你妈的清纯呢恶心!” 时映星没想到时渺居然会提前交卷离开考场,他踏出教室门的脸色实在有些苍白惨淡,时映星靠在椅子往后一倒,转过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刘航,眼神有点冷。 考场里一旦有一个人交卷,后面相继有人陆续交卷离场,时映星放心不下时渺后脚也跟着交卷离开考场了。 出门正打算找时渺没想到看见了走在他前面刚才被老师点名的那个男生。 他和另一个男生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声音不算小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只是这些话落到时映星耳朵里瞬间点燃了他满腔的怒火。 “坐我旁边那个,切,就一死娘炮,我就扫了他试卷两眼居然给我翻面了,我骂他小骚.货滚去他妈怀里喝奶,他居然耳朵都红了,我说……啊卧槽!” 刘航说的正开心,忽然感觉肩膀一紧被身后的人一扯衣领,差点被给勒断气过去,下一秒听见耳畔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脸颊一阵剧痛传来,自己失重的朝着身后倒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些女生尖叫着向后连退了几步,生怕惹到这个此时怒极乖戾非常的少年。 时映星两步走了上前,扯过倒在刘航的衣领,眼睛被满腔怒意点燃黑亮的可怕,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眼神凌厉像刀锋一般划过他的脸,他心里一颤,竟然眼前这个少年真的会失控宰了他。 “疯……疯狗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时映星冷笑了一声五指逐渐收紧,“老子刚才想问你,你他妈刚才在骂谁,嗯?”他眼角被怒意染成绯红的眼尾,冷然道:“我他妈把你舌头割了让你以后说不了话信不信,你敢骂我家人,你是不是真活腻歪了?” 刘航一愣,他怎么不知道时渺和时映星这大哥是一家人,碍于一群人看着自己怕丢面子,还要嘴硬逞强,“他妈本来就恶心,装什么清纯,我看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指责刘航说话难听,时映星被彻底惹恼了,举起拳头就想直接送他去医院算了,刚抬起手忽然感觉肩膀一紧,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连着倒退了两步,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带着熟悉薄荷冷香的气息。 这人的手有些凉,抓着他的手腕如同桎梏根本挣扎不开,时映星转头才发现是沈星移,以为他和别人一样都是来劝架劝和的,刚想开口忽然听见沈星移在他耳畔轻声开口。 “先考试,考完了再解决这傻.逼。” 时映星一愣,微微侧过头视线所及之处是沈星移瘦削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喉结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呢,赶紧站起身轻咳了一声,看了一圈周围看戏的学生,挥了挥手,“行了,我就是和他打打闹闹,看够了没?” 众人:“你这下手力道确定是打打闹闹?” 但碍于时映星刚才迫人的气势他们也是不敢反驳,看戏的学生瞬间如同鸟兽散。 时映星扫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刘航,眼神凛冽冷淡,“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什么我没法拦。” “不过……你要实在学不会说人话,我就替你把嘴缝起来,正好练练针线活。” 时渺回来就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时映星为自己出头的事儿,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他还是不想时映星为了这种人背处分,摆了摆手,“放心我没事。” 时映星挑眉,“真的?” 时渺笑了笑,“真的,我就听见几句狗吠没放心上,我总不能跟狗吵起来吧。” 时映星一听才放下心来,揽过时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挺好,居然学会阴阳怪气了,有我当年内味了。” 时映星原来以为过不久就会有老师找他,没想到直到下午也没人来问他上午的事,反倒刘航下午居然没来考试。 下午考数学,他倒是半点也不担心,拿到了卷子不到一小时就写完了检查了一遍,撑着下巴假装看黑板上的钟实际扫了一眼老师眼神的方向,往椅背一靠,手里的纸团随着指尖的方向掷出,然后淡定的继续翻个面假装检查试卷。 言斐转着笔假装想题目,桌子下的脚悄悄伸出去踩住了纸团再挪回来,偷偷瞟了老师一眼,故意将笔不小心掉在地上连带着将纸团捡起,悄悄展开纸团。 第二场数学监考老师是学校出了名的女魔头,不准让人提早交卷,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才从讲台上下来依次从前往后收试题卷答题卷和草稿纸。 时映星看着监考老师从沈星移那里抽出了草稿纸,那张草稿纸上除了各种方程式格外醒目的就是好几只简笔画的小动物,看起来幼稚的不行。 没想到沈星移还有这童心呢,这都是他小时候七八岁才画的东西了,那时候逮着个人他都要展示一下他的绘画工艺,其实画来画去就只会画什么猫猫狗狗的简笔画。 时映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有意无意,“画的不错啊。” 沈星移顿了一顿,没回头微微后仰声音一丝意味不明,“都是您教的好。” 时映星切了一声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言斐,后者给了他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收齐最后一张试卷,一群学生起身朝着教室门口涌去,学校月考基本上提早放学。 时映星在教室门口等着时渺,忽然看见了从小树林方向走出来的沈星移,身后居然跟着下午没来考试的刘航。 刘航看了一眼时映星眼神有些躲闪,两个人朝着这里走来,沈星移没停留直接和他们擦身而过,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刘航,后者忽然莫名其妙给时映星鞠了一躬,态度和上午那副架势大相径庭,诚恳的道歉道:“对不起,上午是我说话太难听了……那个……那个你别和我计较……” 时映星一脸的莫名其妙,挑了挑眉将身后的时渺推了上来,朝着刘航扬了扬下巴,“你该给他道歉,他原谅你了这事儿才算完。” 时渺脸皮薄有些不大好意思,刘航虽然有些别扭但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平常总是懒洋洋对谁都不大热情的沈星移,拽着他的头发低头俯视着他,神情慵懒但黑如点漆的眼睛里满是蔑视的冷意。 “要是他们不原谅你,你猜你会怎么样?” 一想到少年轻描淡写的威胁,刘航忽然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时渺认认真真道歉,“对不住了,上午是我脑子被驴踢了,不该骂你的,那个……你能原谅我这一回吗?” 时渺赶紧摇了摇头,刘航心里一紧,“你不愿意吗?” “不是!”时渺有些无语,“我没怪你,一件小事过了就过了。” 听到这话刘航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有些尴尬的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灰溜溜的从小路跑了。 留下懵逼的两人四目相对,时渺,“这是?” 时映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大概是被我上午的爱的教育给感化了吧。” 时渺:“……”谢谢,有被牛逼到。 * 作者有话要说: 打架伤和气,文明靠大家(打架) 第15章 同桌 第一天下午最后一门考英语,周末时渺给他恶补了两天。 上了高中时映星才算发现,高中英语和初中是俩码事,以他初中那点水平有点跟不上进度了。 时渺看了眼他的作文直叹气,“你这种作文初中还能看看,高中你得学会用高级词汇,这里如果换成其他词会是加分项……” 第一次月考,考试涉及的范围还不算太多,时渺押的几道大题和作文类型还算准,时映星这门算是从头考到尾,填完了答题卷上的每一道空格,铃声响起掐点放下了笔。 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是一个考场,第三天还剩三门理综重新分配考场,上午一门物理,下午先化学后生物。 重新分配考场时映星在一号考场一座,身后紧跟着上次理综比他低了两分的沈星移,每次见着他就跟上辈子没睡过觉一样,趴在桌子上长眠不醒。 时映星嗤笑了一声,弓起腿没个正形的抵在桌子抽屉外沿,椅子略微倾斜顺力向后抵住身后的桌子,过了半天还没打铃他一个姿势腰有点发酸,刚想调整一个坐姿,没想到桌子因为里面被搬空了轻了很多,他伸腿桌子受力向前挪了一点儿,忽然失去重心的时映星背靠着的椅子往后倒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吱”,他连人带椅将身后的桌子挤的一直往后退,直到嘭的一声响动过后,刚才还嘈杂的班级突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后桌被他撞醒夹在两桌之间的沈星移。 众人:老天保佑人没事.jpg 沈星移这人平常虽然不算热情但好在脾气克制从没见他胡乱宣泄过情绪,当然除了没睡好尤其被吵醒除外。 教室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屏气凝神悄悄的看戏,只听见沈星移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半眯着神情十分不耐处于暴躁边缘,正当众人都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安静的教室就听见沈星移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丝懒洋洋的睡意。 “你想压死我啊?” 时映星一只脚踩地才稳住了重心,微微向后偏过头没好气道:“谁想压你了?” 众看戏考生:这怎么画风逐渐开始跑偏,一定是错觉,错觉…… 沈星移背靠着桌沿定定的看着时映星白皙修长裸露在外的脖子,忽然勾唇啊~了一声,“那你想让我压你吗?”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笑声有人跳出来调侃:“不是吧,这也能ghs?” “这车突然碾到了我的脸上啊!” 有几个女生撺掇成一堆,看着他们兴奋但并不悄声道:“学神x校霸,我磕到了,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写本同人!” “老.JJ咸蛋主角人设了啊,美人暴躁受x白切黑禁欲攻,卧槽我可以了!” “别JJ了行不行,脸连不能ghs都不行……” 时映星越听越无语,扭过头逐渐开始暴躁,“我压你妈呢!” 教室里的气氛开始升温,不是开玩笑的男生就是一群磕cp偷偷搞黄色的女生,老李到门口的时候还有点稀奇,“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有人忽然蹦出来喊道:“老师,有喜事啊!” 所有学生忽然笑了起来,弄得老李莫名其妙,“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刚才磕cp的女生忽然有一个偷偷看了眼时映星他们俩,笑道:“我想到文名了,就叫《校霸有喜了》!” “校霸有喜了,哈哈哈哈有内味儿了!” 沈星移倒是没什么反应,撑着下巴盯着时映星后脑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映星倒是被调侃的一阵恼火,白皙的耳尖白里透红像是鲜润多汁的水蜜桃,有点暴躁冲着老李催促道:“老李快点吧,考场怎么一点纪律没有?” 老李有点稀奇,“你时映星讲纪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铃声响起的一刹那,时映星第一次觉得铃声来的这么及时,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的沈星移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压着音量,一字一句传入时映星。 “校霸,你耳朵好红啊。” 操! * 后面三门理综时映星考的顺风顺水,最后一门生物考完,时映星提早交卷往教室走去,教室里的考生还在奋笔疾书,他倚在墙角等铃声,没多久斐然他们也跟着出来了,看见时映星眼里放着光朝着这里跑过来,“时哥!” 后三门时映星给他传纸条对答案,他预算了下分数怎么排名也会前进不少,因此他现在看时映星觉得全身都散发着圣光。 秦寿也跟着出来了,拿着生物试题卷出来在和时映星对答案,一群人看见他们在对答案也纷纷凑了上来,时映星的理综基本扣不了多少分和标准答案差不了多少,听他报完答案几家欢喜几家愁。 沈星移从走廊走过来就看见人群中被簇拥着的时映星,和赵简陆珩他们几个从旁边路过,忽然被钟子言叫住了,“诶星移,你最后一道大题答案多少啊,我怎么和时映星算出来的不一样啊。” 沈星移脚步一顿,转过头耸了耸肩语气淡淡,“我没写。” 一群人瞬间看向他异口同声:“没写?” 逗他们呢?! 沈星移没什么所谓的表情震惊了众人,赵简和陆珩也没想到,“最后一题也还行吧,你没写故意的吧?” 沈星移没说话敷衍的呵了一声,铃声这时响起陆陆续续有人从教室里走出来,他顺着人流已经走进了教室。 赵简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星移的背影啧了一声,“这老沈在想些什么呢,故意不写最后一题到底是为了点什么?” 陆珩挑了挑眉,“为了退步。” 赵简更莫名其妙了,“你有病我有病,第一不香吗难道!” 陆珩摊了摊手,“谁能想的通,反正一定不是因为不会,唉管他呢,老心机狗了你这点段位捉摸不透的,算了算了。” * 月考的卷子没正式考试那么严格,统一是由一中学校的老师手批下来的,两天以后就出成绩了。 周五这天上午,老李拿着月考的排名表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表情不算好看,“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学生们哀嚎,又来这套:“坏消息吧!” 老李咳嗽了一声眉头紧锁,“坏消息就是这次月考全校第一不在我们班了。” “啊,怎么会这样?” “没开玩笑吧,沈星移翻车了?” “我怎么感觉这次难度还好呢,卧槽他都没第一,我得反向超神了吧!” 一群人偷偷瞄着沈星移,只见当事人十分淡定的低着头看手机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事儿说的是别人似的。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这次我们大部分同学发挥的依旧还是很出色的,我们创新班的总体平均分还是第一。” “就这也算好消息啊……” “你没看见老李感觉好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吗……” 老李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骄傲了多久的学生不忍心说重话,“等下你来下我办公室。” 赵简也懵了,扭头悄悄和沈星移交头接耳,“不是老沈你什么意思啊,你图点什么啊,别和我说你是写不出来,骗傻子呢你?!” 沈星移挑了挑眉,“对啊,我骗傻子的,怎么了?” 赵简语塞:“你他妈够拽。” 老李又继续道:“好消息就是全校前五十我们班还是占了大多数的,这点我很满意。”他走到讲台旁的白板上用吸铁石吸住了排名表,指着这个道:“你们过会儿早自习看下排名表,趁着课间操时间赶紧把位子给我拍了,钱飞孙涛你们两个我记住了啊,讲台旁边两个宝座随时恭候。” 老李走出教室的一刻,一群人蜂拥上前想要看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和你成同桌了,我们可以一起看小说了!” “卧槽,我坐窗户旁边,我不会再快乐了!” “老淫.贼你在我前面啊,同桌以后资源嘿嘿嘿……都懂得……” 斐然挤了半天才看清自己的位置,他排名十五,校排名47,他扫视了一圈排名表,出乎意料沈星移居然这次才排了班级第九,年级第31,在他后面第十名的…… 他妈居然是…… 时映星?! 斐然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震惊的看向时映星,后者还在和秦寿打游戏丝毫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遭遇将是如何,还没等斐然说话,就听见班级里一个女生忽然提高了音量道:“我去,沈星移和时映星成同桌了?!” 一群人被这个消息吸引拥上去看排名,果不其然一个第九一个第十,还真成了同桌。 这可是比沈星移这次发挥失常还震惊的消息,赵简听到了这话先是一顿,然后一种奇怪的想法涌上上了他的心头,他扭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沈星移,后者低头看着手机不为所动。 赵简撞了下陆珩,眼神瞥了眼沈星移,“你说老沈该不会是……” 陆珩一愣:“什么?”只见赵简瞥了眼沈星移又瞥了眼此刻暴躁的时映星意有所指,“不会吧,你想多了吧,你真以为老沈神算子连分都给算好了啊,关键是他算分就为了和时映星这小疯子做同桌?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赵简撇了撇嘴:“正常来说没人会这么干,但沈狗又不能按正常来说。” 陆珩:“在理。” 第16章 作文 早自习一结束班里就热闹了起来,学生们按着考试顺序先后挑选位置,打打闹闹搬着自己的东西换座位。 时映星坐在原位上没动,斐然搬着书就听见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压你妈的分,压了个寂寞,早知道就考好点了妈的……” 时映星和沈星移两个都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这两个位置都算是风水宝地但是这两位大神不动,其他人也不敢上去问。 秦寿眼馋这角落里的位置很久了,眼巴巴趴在自己的椅背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时映星,“时哥~” 时映星玩着某崩坏手游,看了看自己屏幕上的女朋友默默的偏过了头。 “那个……时映星你能让一下吗?我和舟舟想坐这里,可以吗?” 叶也和谢舟舟排名在时映星前面,按理来说应该随便她们俩调位置,可奈何时映星脸色实在不算好,她们犹豫了半天才上前开口。 时映星虽说不大乐意和沈星移做同桌,但他也从来不是爱为难别人的性格,“等下。”转头理起了自己的东西,幸好他东西不算多,随意塞在了书包里大摇大摆朝着沈星移位置走去。 沈星移没挪位置,赵简和陆珩几个还是坐在他前后桌,见时映星朝这里走来,陆珩忍不住对沈星移嘀咕道:“就这大爷坐你旁边你受得了?” 沈星移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赵简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 “什么玩意儿?”陆珩还没反应过来,时映星已经把包扔到桌子上,抽出椅子坐了下来,没说话自顾自低着头打通关去了。 周围的几个人莫名感觉两人的气场有些诡异,傅昼越瞥见了时映星的手机屏幕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也在玩崩x啊,这我老婆!” 时映星偏过身子避开傅昼越,“滚吧你,谁你老婆,那是我老婆好吗?!” 沈星移滑动的笔尖一顿,低垂的眉眼轻轻扫了一眼左边,漆黑的眼睫随之覆盖下一片阴影。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周围的人陆陆续续搬好了座位,课间的铃声还没响起来,语文老师小米已经拿着一叠考卷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钟,一看到是语文老师随后又聒噪了起来,小米倒是不太介意拿着卷子叫了几个人分发下去。 有两个嘴欠的拿着卷子就喜欢念别人的分数和作文,教室里嘻嘻哈哈闹成一片,随着几个人手里的卷子越发越少,时映星隐隐感觉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几个人手里的卷子都发完了,时映星和沈星移都没拿到卷子,时映星忍不住拿笔戳了戳沈星移的胳膊,“什么情况,你拿到了没?” 沈星移微微偏过头看了时映星一眼,随口道:“小米那里啊。” “不是?”时映星没明白,“她拿我们卷子干嘛?” 沈星移这下终于停笔了,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了他片刻,旋转在修长指尖的笔忽然一顿,“干嘛?” 静默片刻。 “随机挑选几名幸运观众,朗读范文。” “在我后来的岁月里,我仍能清晰的记得那个在昏黄灯光下,披着一身朦胧月色的清冷少年,即使岁月流转,他在我的记忆深处永不会衰老。” “很好!”小米率先带头鼓掌讲台下紧跟着响起一片掌声,“很好啊叶同学的文笔很有画面感,最后一段描写的少年形象与开头一段相呼应,也很让人有共情的感触哦,所以这次的作文你拿到了应该有的分数,很不错了,下次继续努力!” “什么少年?” “黑灯瞎火的,什么少年啊?” “哈哈哈哈学委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里逮路过的男孩子。” 讲台下几个嘴欠的男生又在那里打嘴炮欺负老实人,隐隐有笑声响起叶也本来脸皮就薄,被这么一调侃脸渐渐泛红了,低着头没说话走下了讲台。 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自己的作文写的不怎么样倒是乐在其中调侃别人的作文,小米拿起了下一张作文,“沈星移在吗?你来朗读下你的……” “老师,我来!”还没等小米说完姜云麒就已经伸出手自告奋勇了,“老师小沈的作文我来吧,我是他的代理演讲师,专业的放心!” 陆珩在一旁打岔道:“老师,沈狗读的跟丧文似的,还是老姜来吧。” 小米倒是不介意,把沈星移的作文交给姜云麒,时映星戳了戳沈星移,“诶,你干嘛不自己读?” 沈星移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开口道:“因为羞耻。” 时映星:“……他妈真实。” 沈星移写的故事也挺老套,胜在文笔不错,一篇读下来,明明讲的是一个雨夜助人为乐的故事,但被姜云麒念的有种诡异的猥琐感。 时映星听得一乐转头看向沈星移,“你这写的是雨后小故事吧?” 沈星移斜眤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也挺想听听你写的。” 时映星忽然面色一僵,摸摸撇过头悄悄嘀咕,“你大概不会很想听的。” “好了,沈星移同学的作文胜在他的故事情节流畅,而且确实文笔和段落描写很精彩。”小米翻了翻卷子,抬起头笑了笑,“下一个同时我要重点表扬一下,时映星同学的进步非常大,写的故事很让人有共情感,来你上来读给大家听听。”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时映星,后者神情有些纠结,“额,那个老师,我还是在位置上念吧。” 小米点了点头,“也行,那传下去给他好了。” 时映星从赵简手里拿到卷子,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沈星移,硬着头皮念了起来。 “我认识这样一个人,身处光芒万丈之中,身披华彩别人眼中的他成绩优异永远永居第一的宝座,深受老师同学的喜爱,他骄傲恣意洒脱,人生似乎会永远这样一帆风顺下去……” 赵简越听越离谱,撞了撞陆珩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这人我认识啊?” 陆珩转了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星移,“我感觉不仅认识还挺熟的我们。” 时映星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念下去,尽量把写的太明显的地方改了,他当初就是脑子进水了,想到感动的人和事脑子一热把沈星移当成素材来写了。 班里同学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有的人偷偷看向这里,似乎隐约感觉出了什么。 包括那个什么身处光芒万丈之中的天之骄子本人沈星移,他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时映星,猜出来他大概率写的是谁了。 但似乎会永远一帆风顺这种话…… “似乎会永远一帆风顺……一……一场……” 时映星突然卡壳了,照着自己的范文居然结巴了半天支支吾吾,沈星移没说话这次他干脆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盯着时映星的侧脸,看他能编出什么东西。 赵简听着他半天没往下念恶意顿起,乘其不备夺过时映星手里的卷子,笑嘻嘻道:“老师,时映星同学这不行啊,我来吧。” 时映星刚想抢过来,赵简一避身躲开,吊儿郎当的大声念了出来,清晰的响彻整个教室。 “似乎会永远一帆风顺下去……” “但是一场无情的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他的中枢神经也受到了创伤,留下了后遗症……” 众人:静…… 有人悄悄嘀咕,“什么叫中枢神经受到创伤?” “俗称……脑瘫……” “……” 时映星故作镇定转着笔没什么反应,就听见沈星移在旁边忽然一声冷笑,声音沙哑压着声线沉沉在他耳边响起。 “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 陆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转过头补充了一句,“还有智商。” 时映星呵呵了两声,转过头看向沈星移勾唇笑了笑,黑亮亮的眼睛弯成月牙,“那什么,感动吗?” 陆珩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默默转过头:“不敢动,不敢动……” 赵简越读下去,什么位居第一天之骄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霸,这他妈不就是沈星移了吗? 果然这两人有梁子,有女生悄咪咪八卦道,“这像不像那个梗?” “什么?” “总裁。” “讲。” “夫人已经被你在乡下关了五年啦!” “所以他认错了?” “他已经成为某江写手,而且把你写成脑瘫断腿攻啦!” “嘿嘿有内味了,脑瘫霸总攻和他的脑溢血小娇妻。” 赵简读的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人生处处都是意外,一场车祸可以夺走他的双腿和健康的脑子,但夺不走他对生活的热情和期许,他凭借自己的每日每夜的努力和同学的帮助,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血汗终于……” 沈星移忽然开口不咸不淡道:“原来你写的是关于我的康复报告啊。” 时映星一愣,赶紧反驳,“屁我写的是虚拟人物,少自作多情了兄弟。” 为什么赶紧反驳,实在是他最后一段为了扯回感动的主题特别抒情了一番,本来以为就老师看一眼过了就过了,没想到居然当着全班和正主的面读出来了,他真的是哔了狗了…… 安静的教室就听见赵简忽然一顿,然后神色有点纠结的扫了最后一段一眼,又看了一眼在一旁装死的时映星,轻咳了几声开口继续。 “曾经身处光芒华彩之中的少年一路艰难坎坷未能将他击垮,即使深陷泥泞,他也永远满怀希望仰望光明。” “他带着光而来,亦或者说他是光本身。”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是太懒了,虽然有大纲但是没存稿了所以只能裸更,自我反省一分钟…… 最后一段和我的立意相呼应,生动形象的表达了时映星莫名其妙的表白了沈星移哈哈哈哈 第17章 社死 赵简话音刚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教室跟着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不只是教室,甚至旁边的沈星移都不说话了,处于社死阶段的时映星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忍不住扭头看向沈星移,“靠,怎么你也不说话了?” 沈星移撑着下巴微微撇过头,表情十分漠然和他说出口的话反差鲜明,“被感动哭了。” 为了证明自己被感动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沈星移还虚假的擦了擦自己毫无一丝感动痕迹的眼角。 时映星轻轻嗤了一声,“感动个屁呢,我写的又不是你。” 沈星移还没接话,前面的陆珩就先一步转过头,表情十分精彩,“靠大哥,还狡辩写的不是沈狗呢,你直接报他身份证号得了!” 陆珩这话没收着声,在没人说话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周围传来隐隐约约噗嗤的笑声,但碍于时映星逐渐黑成锅底的脸色倒也还算隐忍,但站在讲台上的小米哪里知道他们几个心里的小九九,挥了挥手示意赵简坐下,笑眯眯道:“时映星同学写的很有真情实感,同样整个基调很正能量,故事里的主人公形象也很鲜明,这是发生在你身边人的故事吗?” 时映星本着打死也不能承认的态度极其抗拒的摆了摆手,“当然不是!” 赵简见时映星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无语回头吐槽:“身边人又不是枕边人,你激动个毛线呢?” 时映星撇了撇嘴反击,“说什么呢小鸡毛?” “噗,小鸡毛……”陆珩没憋住,笑出了声。 赵简前两天被钱育生勒令把他那头过长的杂毛给剪了,他和理发师说只要剪到耳朵以上就行不用太短,于是第二天赵简顶着一头社会人鸡冠头一脸我很不高兴别来招惹我的表情到了教室,这几天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头发这件事。 可时映星不是踩他雷点了,基本可以说是无所畏惧不知死活的在他雷点上反复横跳,果然赵简瞬间就炸毛了,陆珩赶紧托住他的肩膀往回拉压低声音,“算了,上课呢,一会儿下课你们线下1v1男人大战哈。” 赵简脾气不小一把扯回自己的肩膀,但还是不解气扭头恶狠狠瞪着时映星,“你小子给我等着!” 时映星见气急败坏的赵简,更进一步火上浇油,撇了撇嘴,“你这隔三差五让我等着,不说别的,最起码可以评定为你铁暗恋我。” 赵简一愣听到这话先不是生气,而是下意识的看向沈星移,后者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赵简莫名就松了口气,三秒钟后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不对,他脑子也被车撞坏了? 不然他怎么听到时映星说铁暗恋他,他第一反应是看老沈的表情啊? 赵简无语的已经都不想搭理时映星了,骂了句神经病转头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没人说话的时映星更加不自在了,嘴硬归嘴硬,他写的是谁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好像不止是他,就坐在他身边的当事人貌似都已经知道了,这让他简直抓心挠肝的尴尬,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身与心的煎熬。 几乎是打铃的一瞬间,他就坐不住拿起包起身就往秦寿座位的方向走去。 秦寿这时正在和一道附加题做了一早自习的斗争,都快写到最后一步了,忽然有个声音就从他头顶上方传过来:“你这里……” 声音还没说完,秦寿就像受惊的一般下意识抄起考卷就往自己□□里塞,边塞边说着:“我什么都没干啊,我什么都没看……” 手伸了一半的时映星,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早说了你这种病情不能放出来。” 听到熟悉又格外欠登的声音,秦寿才回头看去就看见时映星那张带着贱兮兮笑意的脸,笑眯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秦寿瞬间心底浮现四个字:不怀好意。 长舒了一口气,秦寿才把试卷从□□里掏出来,迎着时映星复杂的神情,“不是,你做卷子又不是搞黄色创作心虚个屁呢?” 秦寿扯出一个极其虚伪的假笑:“条件反射。” “切。”时映星撇了撇嘴,下一秒就换上了甜蜜蜜的笑,扯开秦寿的手一个华丽转身坐到了他怀里,秦寿顿感不妙,下意识的往沈星移方向瞟了一眼,见他侧着身子懒散散和赵简他们几个说话没注意这里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 欸,他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时映星见秦寿注意力不在这里,一把伸手揽过他的头,依旧用那种诡异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一开口,“秦哥,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别看别人。” 秦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塌,“时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样小弟我真的承受不起。” 时映星都听秦寿这么说了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开口:“我想和你换个位置。” 秦寿以为时映星铺垫这么长一段是为了什么,结果就这? “你不会就为了这事吧?” “不然?”时映星挑眉:“不然是因为我真爱上你了?” 时映星猛然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压,压得秦寿一阵窒息,“倒也不是不行,就怕你受不住。” 秦寿拼命从时映星怀里挣脱而出,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面颊闷得泛红,赶紧摆手撇清关系:“倒也不必,就这事儿,我倒没什么问题,关键老李那里不会发现吧?” 时映星没想到这茬,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逃离那个是非之地,“有什么事,被发现了也是我顶着。” 秦寿哦了一声,“那行啊,什么时候换?” “你答应了?”时映星倒是没想到秦寿会答应的这么利索,反而起了疑,“这么简单你就答应了?” 秦寿被噎的一时无语:“不然要我写个一万字保证书给你吗?” 而且也只有你一个人不愿意和沈星移坐同桌吧…… 时映星闻言歪头“啧”了一声,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小小的梨涡隐隐浮现:“倒也不是不行。” “我靠时哥,你这周扒皮见了都要羞愧的低下头!” “老沈怎么样了你找到人没有?”陆珩瞥了一眼桌子上那张空落落的报名表又看向一脸漠然的沈星移,后者撑着下巴低垂着眼睫懒洋洋,“你觉得呢?” 傅昼越趴在桌子上凑上来看那张就稀稀拉拉几个人名的报名表凑热闹,“就这么几个人,不是还有一个三千米吗,这怎么凑?” 沈星移面无表情说出残忍的话:“抓壮丁。” 刚才还乐滋滋凑上来看热闹的傅昼越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陆珩见他这副怂蛋模样嗤笑出声,他左顾右盼了一周这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诶,时狗人呢,我说怎么突然耳朵这么清静了?” 刚才还装死的傅昼越这才抬起头,“昂,”他扬了扬下巴,“喏,不是在那里叠罗汉吗?” 几人视线朝着傅昼越指的方向看去,从他们这个方向错位来看时映星简直就是快埋到秦寿怀里贴成一张饼了快,赵简没忍住捶了一拳陆珩:“我靠,连夜爬上崆峒山,他们俩在那里干嘛呢?” 沈星移胡乱划过纸面的笔尖一顿,漆黑的笔墨像是刀锋撕裂洁白的纸面,留下一个墨水刺穿的洞,他抬起头似是不经意间眼神划过那一处,只停顿了几秒又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眉眼低垂隐匿去眼底疏离冷淡的情绪。 “想不到时狗居然这么忘恩负义!”赵简冷哼了一声,陆珩顿了顿,“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赵简:“抛妻弃子的渣男!” 陆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当妻子,剩下的你当。” 赵简啧啧摇头,“时狗什么情况,不是被我说了几句气急败坏就走了吧!” 陆珩扯出一丝假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人怼的气急败坏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吧?” 赵简再次气急败坏:“滚你丫的,你不拆我台会死啊?” 陆珩听乐了:“当然不会。”顿了顿,“但会难受的睡不着觉。” 赵简气的眉头都快拧成一股麻绳了,扭过头:“操,老沈你说他……”话还没说完,“诶,老沈人去哪了,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陆珩也没注意,傅昼越在后桌懒散散转着笔:“就在你们吐槽时映星吐槽的正起劲儿的时候,老沈气哄哄的就走了。” 陆珩皱眉:“你确定是气哄哄?” 傅昼越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是面无表情就走了,气哄哄是我脑补他的内心,行了吧。” “切。”陆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无意间瞥到沈星移桌子上那张报名表上三千米那一栏上多了一条被涂成漆黑一团的名字,他拿起纸隐约冲着阳光隐约看了看,“秦……寿?老沈写他名字干嘛,他平常个八百米都能跑吐的人?” 赵简从陆珩手里抽过报名表看了一眼,不屑的挑了挑眉,“你们这就不懂了吧?” “哦,还请小赵总不吝赐教?” “咳咳”赵简故作玄虚的清了清嗓子,“这老沈写他的名字呢是出于气愤。” “气氛?什么气氛?”傅昼越又凑上前来了句。 赵简无语,“你个九年教育漏网之鱼,是那个气愤啊,你说个锤子呢?!” “哦哦。”傅昼越点头反应过来,又不大理解的摇了摇头,“他气个什么劲儿,你胡扯的吧!” 赵简和陆珩四目相对默契的摇了摇头,“对牛弹琴。” 傅昼越还是不懂,挠了挠头:“那干嘛又划掉啊?” 赵简摸着下巴顿了顿,“可能是出于素质吧……” 陆珩突然打断他:“不是,你确定沈狗还有素质这个东西?” 赵简:“……” 傅昼越:“真的吗?我不信。” 第18章 知了 第二节 物理课的上课铃响起,沈星移才从外面慢悠悠踩点进来,见到坐在他旁边的人是秦寿后倒是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还好小浣熊一向来教室来得晚,正好跟在他后面才到,左手拿着黑色保温杯右手拿着几卷月考试卷。 小浣熊姓刘,是教他们班物理的一中资深教师,因为性格温和没架子又长得像小浣熊故而得名,他走上讲台推了推镜框环顾了一圈教师,清了清嗓子:“咳咳,人都到齐了是吧,那我们说一下这里的物理月考情况啊,都安静了不说话了啊。” 他见教室里还有人在嘀嘀咕咕,干脆把卷子一丢拿起保温杯吹了吹优哉游哉喝了口茶,“你们继续说,我等你们什么时候不说了再讲。” 小浣熊深知如何才能治住这帮小兔崽子,此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小浣熊这才慢悠悠拿起卷子,“这次月考总体难度不高考试的内容也就是前面学习过的内容,除了附加题这里前面上课还没有涉及到超纲了可能难一点,我们班发挥的还可以,有四个人是满分,综合下来我们班的平均分还是排在全校第一的,其余未到平均分的同学还需要加油,不过介于你们也是高二上来的第一次月考,我们还是有很大提高的空间的啊,重点表扬一下我们考满分的四个同学……” 时映星坐在靠近“热带雨林”一边的窗户这里,左手边就是苍翠葱郁的枝叶遮住夏日炙热的烈阳,影影绰绰落下斑驳细碎的光点,蝉鸣在耳畔此消彼长,叫嚣着夏日的漫长。 教室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时映星这个角度正好是空调风口处,冻得他鸡皮疙瘩都快结冰渣了,他搓了搓胳膊无济于事,干脆推开窗户开了一道缝,有带着炎夏热意的暖风穿过窗缝溜进来,时映星终于感觉缓过来了些,更凑近了窗缝整个脑袋斜靠在窗沿上,斑驳跳动的光点落在他的侧脸,光影分割成半明半暗,瘦削明朗的侧脸隐匿于暗处,而那张有着微微上扬唇珠的嘴却在光亮处格外鲜润清晰。 时映星被暖意吹得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耳边的蝉鸣似乎越来越喧闹了,仿佛在他耳边聒噪不休的架势,吵得他睡意全无刚想侧过头关上窗户,就看见一只黑漆漆外壳泛着荧光青紫色的知了此刻正懒洋洋停在离他不到几厘米的窗沿上,此刻隐隐有煽动翅膀起飞冲脸的趋势。 小浣熊拿出那四张试卷,依次报到他们的名字:“吴绍文,周子涵,孙雨泽,还有时映……” “我草,我草,我草你大爷的!!” 小浣熊还没报完时映星的全名,就听见当事人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跟被鞭炮点了屁股似的窜了起来,动作之大连带着周围的同学都被吓得一哆嗦,全班只能听见他清晰而响亮失措的国骂,大概是时映星表现得太过害怕,吓得小浣熊都顾不上手里的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时映星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没说话,赵简在那里撇了撇嘴说着风凉话:“当初谁给他办的出院,早说了这种症状不能出院了。” 陆珩仰着头看着时映星的方向,“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一动不动了?” 沈星移撑着下巴,那张骨骼分明修长的手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依旧能看见他蔓延至嘴角压不下去的笑意:“因为太丢人了。” “哈?”陆珩是不大相信,直到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突然很大声的回答了小浣熊的问题,声音大的生怕有任何一个人会听不清。 “老师没事,时映星是被一只知了吓到了而已!” 教室里有几秒钟默契的无声寂静,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像是火柴点燃鞭炮一般点燃了一教室的人的笑点,当事人时映星脸瞬间红的像是一个熟透的番茄,那种羞红逐渐肆意爬上了他的耳朵,润瓷白的耳垂泛着鲜润的粉红。 秦寿恍然想起了什么:“我就说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时哥怕虫子怕黑,我那座位靠着绿荫虫子还挺多的……” 这几个人数赵简笑的最夸张,难得见时映星这么丢人的时候,他可不得铆足了劲的嘲讽,“我还以为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结果见到一只知了也能吓成这怂龟样呢?” 陆珩见他笑的快岔气的了刚想让他收敛些,就听见身后沈星移冷不丁来了句:“有些人不还怕鬼,看了鬼片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吗?” 被内涵到的赵姓男子突然失去笑容带上痛苦面具,扭过头看向表情漫不经心的沈星移:“沈狗,谢谢你的偏袒让我失去了这唯一的快乐。” 这场乌龙事件最后被小浣熊用讲题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时映星这回终于不再感觉教室的空调冷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热的都快自燃起来了,他从未如此乖巧的窝在自己的座位上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终于等熬过这节课刚一下课,下课铃一响他整个人瞬间瘫倒在桌面上,斐然还特地跑过来安慰时映星,“时哥你还好吧?” 时映星已经没力气抬起头了,死气沉沉看着窗户外:“我很好,不吵不闹不炫耀,一个人照常微笑。” 斐然:“……” 趴了一会从那种尴尬的情绪中缓过来一会儿,撑着胳膊坐起来语气故作轻松:“行了,就这么屁大点事儿,能怎么样。”他边说边从抽屉掏出来一叠卷子翻开:“小爷我要刷……操操操!” 时映星话还没说完,翻开那叠奥数卷子就看见一只扑棱蛾子标本被夹扁在试卷缝隙之间,用一双黑洞的蛾子眼盯着他死不瞑目,时映星吓得连卷子带蛾子尸体都丢了出去,旁人的人二度受到惊吓还没来得及安慰时映星,就看见他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提着包默不作声的往后径直走去。 赵简几个还在讨论中午吃什么,忽然感觉头顶一黑,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没有预兆的捏了捏他的后脖颈,他下意识的缩着脖子躲闪,抬头就看见了时映星那张欠揍的脸,当着他们的面堂而皇之的拉开沈星移身旁的椅子,大喇喇坐了下去神色自若完全不觉得丝毫尴尬。 赵简和陆珩两个人就差把离谱两个字纹在脸上了,赵简先忍不住阴阳怪气,往后靠着桌沿仰着头挑了挑眉:“哟,这不是小时总吗,好久不见呢真是,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是不是找错位置了啊?” 时映星完全不接赵简这套,能打败阴阳怪气的只有阴阳怪气,“这不是出去见过世界了,才觉得还是这里最有家的味道,”他看着赵简笑了笑:“这里有我的亲亲儿子,还有我的亲亲……”时映星转过头正好与刚睡醒的沈星移视线撞了个正着,这嘴一个急刹车加急转弯,“我的……亲亲好同桌嘛。” 沈星移大概是刚睡醒,眼底的困倦还未消散,半眯着眼仍有被扰醒的戾气残留,混沌的脑子偏偏最后那句话语不明的称呼顺着少年的声线钻进了耳朵,像是一阵夏日里的晚风轻而易举便吹散了沉沉雾霭,沈星移抬起眼望着时映星几秒,忽然就想逗逗他:“可是时哥,你的亲亲同桌不是那只混乱之中被你拍死的小知了吗?” 一句就戳中了时映星的雷区,他嘴边的笑容僵住了,气急败坏的把自己的包往抽屉里一塞,恶狠狠瞪了一眼沈星移:“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奶奶能活到99吗?” “哦?”沈星移歪着头懒散散接着时映星的话茬。 时映星扯起嘴角假笑:“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陆珩看了看时映星又扭头看了看赵简,啧啧直摇头:“坏了,给这小子装起来了。” 几个人东一嘴西一嘴都是打嘴炮不留面子的人,谁也没提时映星为什么搬走又搬回来的原因,又或许都是心知肚明。 “沈星移,王钧......呸,王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门口有同学喊沈星移。 “嘿,老王怎么突然找你啊?”赵简摸着下巴没琢磨明白。 “谁知道。”沈星移嘴上这么说但却是没什么太奇怪的反应,好像料准的老王会叫他一样,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不对啊,”赵简还是没想明白,“我们老王不是那种事胚人啊,老沈犯事儿了?” 陆珩无语,“你忘了前两天考完生物老沈说了什么了?” “说了什么了……”赵简回忆了一番恍然大悟:“哦,难怪了老王都看不下去了估计。” “说了什么了?”见他们俩神神叨叨说了大半天,时映星好奇的问了一嘴。 “也没什么大事。”陆珩耸了耸肩,“也就是生物最后一大题都没写而已。” “生物?”时映星皱眉,“这次生物也没多难吧,啧啧……”时映星摇了摇头看似有些可惜实则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我们学神也会阴沟里翻船。” 赵简哼哼一笑,时映星深觉他这笑的不怀好意,“你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赵简摇摇头不置可否,“我就觉得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阴阳怪气。 时映星也笑了笑,“我也觉得你看起来挺好笑的。” 赵简:“我草你妈xlsjdajxwlsjx1xx!” * 作者有话要说: 怕黑怕鬼怕妈妈的时仔 第19章 不懂 “时映星在不在,英姐办公室传唤!” 赵简本来在困在一道题里逐渐开始烦躁,一听到时映星的名字乐了,“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思想作风有问题,前后脚被老师叫?” 时映星凉凉的瞥了一眼赵简,“你是傻逼吗?” “怎么骂人啊时哥?”赵简最近不知道看谁的直播看多了,现在说话整个一阴阳大师,不直接刚都改用阴阳怪气内涵恶心人了。 时映星扯着嘴角假笑:“因为我没素质。” 赵简:“......”果然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时映星沿着走廊朝着尽头的办公室大步走去,走到办公室门口停顿了几秒,办公室门半掩着从缝隙里吹出的寒意与门外的炎热对比鲜明,莫名觉得里面透着阴森,时映星抬起手敲了敲门框,“报告。” 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大概是刚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一进来室内空调的温度简直直冲他每个毛孔,冻得他搓了搓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办公室里每个老师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时映星找了一圈小英的办公位,却意外看见了站在老王工位前的沈星移,面无表情不知道在听老王说些什么,还没等时映星竖起耳朵想听墙角,小英就朝着他招手语气有些不善:“时映星啊,还在那里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看看你这次考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时映星再不顾上看那边的热闹,朝着小英的工位走去,心里却直犯嘀咕说实在的不应该啊,他这答案还是和几个人对了一遍的,正确率按道理应该不会太离谱才对啊。 小英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从一叠卷子里拿出时映星的卷子,先是没说话递给他估计是想看他的反应,时映星接过卷子一看分数一百出头,多是错在完形填空上的,但其实在他心里已经算满意的了,毕竟他跟着时渺虽然尽力恶补但也只算是临时抱佛脚,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时映星面上不显露出来半点,反而低着头拿着卷子不说话,装出一副自己也很失落怪自己不争气的模样,打死不先开口说话。 这招他一向百试百灵,小英见他低着头不吭声的样子,重话也说不出口了,软了几分语气:“时映星我们班总共三十个学生,你这次才排在中上游水平,我看了一下你其他几门的分数抛开你最擅长的理综不说,语文这次考得也不错,唯一拖后腿的就是我这门英语。” 小英抬起头看了一眼时映星的反应,神情严肃:“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你的英语相对而言是你所有科目里最弱势的一项,你的词汇量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如果因为这一门而拉低了你高考的分数,你本来可以考清北,而因为这一门错失了你不会觉得可惜吗?我以后每节课……” 时映星麻木的点点头继续低着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其实全神贯注两耳只听隔壁的八卦事去了。 老王大概还是顾着沈星移这块心头宝疙瘩的面子的,说话都压低了音量,因此听得时映星格外费劲。 “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我想你们班主任也找过你谈话了,你也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这次是什么情况我还是想先听你说说。” 果然好学生就是有优待,考砸了老师都是温声细语的不忍心说重话,怎么说他也没有那么拉跨吧,怎么两个人这待遇一个天一个地呢?时映星愤愤不平。 沈星移沉默了几秒,淡淡开口:“时间不够了。” 老王一愣,显然不信他这托词,“时间不够?应该不会吧,这次的生物考试难度不算很大,你最后一题我看了一眼你的答题卷,可都是空白,一个字都没写呢。” 被戳破的沈星移也没有反驳,老王看着他叹了口气语气渐软:“我也知道你们创新班的学生压力大,尤其像你这样一直保持在第一的学生,老师也能理解,不过每一次月考都是为了高考一步步累积的经验阶梯,不能这么随意懈怠,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师也不细究了,下次好好发挥老师还是相信你的实力的。” 老王拍了拍沈星移的肩膀,时映星看的一头雾水,原来赵简他们说的还真是实话,沈星移最后一大题还真没写,别说老王觉得离谱了,时映星都觉得离谱到家了,这沈星移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这到底图个什么呢? “时映星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没?!”小英拿起卷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时映星胳膊上,神游天外的他猛地回过神来捂着胳膊,“我在听呢老师!” 小英斜睨了时映星一眼,“我跟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还是希望你记在脑子里的啊,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了,你回去吧记得通知下去别忘了啊。” “诶好嘞。”时映星下意识回了一嘴,转身刚要迈步走忽然一愣,通知下去? 通知什么下去啊? 他怎么不记得小英有说过这些呢,时映星挠了挠头还是没印象。 算了,管他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下节课再说吧。 时映星和沈星移前后脚走出办公室,听了墙角的时映星难耐心底的好奇,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慢直到和沈星移并肩齐平,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沈星移,“诶,什么情况啊你?” 沈星移扭过头瞥了一眼时映星撞向自己的肩膀又转过头目视前方装傻:“什么什么情况?” “切,明知故问。”时映星没忍住斜了沈星移一眼,“还给你装起来了。” “干嘛不写最后一题啊?” 沈星移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时映星微微歪头反问道:“你猜。” “猜个毛球呢!”时映星差点被噎住。 沈星移状似思考了三秒钟,浮于表面的表演生怕时映星看不出来的假:“因为我不会,我不是说了几遍了吗?”他好像很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这墙角听的比你的英语听力还拉垮。” 艹! 时映星反驳:“你这话说的你不也听了我的墙角吗,咱们也就彼此彼此!” “对,我听了。”沈星移点头理直气也壮,堵的时映星差点语塞,冷笑了一声:“呵,你还真是很自信。” 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默良久沈星移忽然毫无征兆开口:“我要是说我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时映星脚下的步子一顿,歪过头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信啊。” “哦?”沈星移有些意外。 “毕竟像时哥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你想和我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星移不语,挑了挑眉对着有些意味不明的话暂不做发表。 时映星这才发觉话中的其他含义,假意咳了两声:“我是说和我在一起做同桌,瞧瞧你这龌龊的心思,在想什么呢?” 恼羞成怒的时映星加快的步子,走在沈星移前面进了教室。 沈星移望着他的身影眸色沉沉不语良久,忽然低着头轻笑出声,不自觉重复着时映星刚才的话:“心思龌龊。” 确实。 情理之中是真,心思龌龊也不假。 时映星和沈星移前后走进教室,本来聒噪的教室安静了几秒钟扭头看向他们俩,时映星是办公室老常客倒也不奇怪,沈星移偶尔被老李叫去也不算奇怪,但他们俩同时被cue这就是很奇怪了。 赵简捅了捅陆珩的肩膀:“什么情况啊他们俩?” 他动作太大顺带着不小心把后桌的傅昼越给吵醒了,迷迷糊糊抬起头,脑子还不太清醒揉了揉眼睛,声音不大不小:“什么什么情况啊,他们俩早恋被老李逮到了吗?” 傅昼越原本这话声音不算太大,只是卡的时机非常巧妙,正好卡在了大家都安静下来的那一瞬间,于是他的普通话清晰而标准的回荡在了整个教室,虽然没有余音绕梁三日,但也足够发人深思几天的了。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傅昼越哈哈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你们这安静的怎么这么不凑巧,弄的我真的都很尴尬啊哈哈哈哈......” 教室依旧安静如鸡。 试图挽尊失败的傅昼越戴上了痛苦面具:“我无了兄弟们。” 莫名其妙成了风暴中心人物的时映星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再厚的脸皮都忍不住有点发烫,微红着耳垂恼羞成怒瞪了一眼傅昼越:“不会说话就快闭嘴吧你!” 自知理亏的傅昼越委屈的缩回头了,自言自语:“早说不就好了嘛。” 八卦甲:“我们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随手就能倒拔垂杨的一米八唇红齿白貌美如花柔弱娇娇甜豆小公主是不是刚才气急败坏但是没有否认傅昼越的话啊?” 八卦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长的前缀,但是好像确实没有……” 时映星和沈星移刚坐到位置上,后脚小英的高跟鞋就从楼道口逐渐逼近,聚在门口嘻嘻哈哈打闹的学生马上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蹿回了座位上,还没等铃响小英走上讲台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翻开手边的英语书,语气平淡的开口:“好了,你们再看一会儿,打铃了我们就开始听写啊,抓紧时间,要上厕所的现在就去,别一会儿听写了都一个个出去了啊。” 这消息一出,下面学生一片哗然,都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要听写了? 小英听见他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拍了拍桌子:“我不是早就让时映星通知你们下节课要听写了吗,怎么还这么多话呢?” 赵简怒气冲冲的转过头:“什么情况啊你,怎么都没知会一声啊?” 时映星也大概没缓过神来:“我终于想起来小英到底和我说了什么了。” 没听明白的陆珩也转过身有点怀疑:“小英说早就?” 时映星毫无灵魂看着陆珩:“五分钟前的早就。” 陆珩:“我靠。” 第20章 听写 突如其来的听写突袭,教室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诶诶诶!”小英拍了拍桌子,“行了啊,不是还有节眼保健操的时间,有时间在这里叫还不抓紧时间赶紧背,今天默写没到90分的一会儿一个个去办公室给我再重新听写一次!” 傅昼越窝在后面小声抱怨:“怎么每个老师都跟眼保健操过不去啊,不知道检查的小红帽有多难防吗?” 傅昼越的嘀嘀咕咕听的时映星想笑,但想想自己还不如他的处境又憋了回去。 铃声伴随着眼保健操的女声在教室内360度环绕,混杂学生低沉的喃喃背单词声,时映星显然一心不能两用,干脆堵住了耳朵闭着眼睛埋头背了起来。 小英总喜欢给英语书后面每单元的单词表里添点课外生词,时映星还在埋头苦背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才有点懵的放下手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他更懵了。 什么情况,都盯着他看干什么呢? 赵简转过头故作了然地拍了拍他的桌子:“行了啊,知道你背单词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但这也逃不过的啊,就去吧。” “去哪儿啊?”时映星摸了摸后脑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傅昼越探出个脑袋:“刚才小英让你上黑板上默写。” 晴天霹雳时映星感觉眼前一黑,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就我一个?” 大概是时映星的表情实在有些失控,沈星移忍不住笑了笑,:“是的,你是天选,也是唯一。” 时映星无语翻了个白眼,就听见小英招呼着他上讲台,“天选之子”时映星不甘不愿的起身,小英见他这样:“行了,你再选一个上来和你一起。”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看戏的同学纷纷刷的低下了头装死,这种时候选谁都是得罪人,时映星目光所到之处可谓是毫无回应,转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到了沈星移身上砸吧了下嘴没说话,他刚想说自己一个人算了,谁知沈星移恰好抬起头眸光与他撞了个正着,时映星还没说话呢,沈星移点了点头:“可以。” 大概是其他人也没想到时映星会叫沈星移,更没想到沈星移就这么简单答应了,都有点错愕的往这里看过来,同时庆幸自己不是时映星的选择。 小英拍了拍桌子催促:“行了,别磨蹭了,我还有卷子要讲快点上来吧。” 两人前后脚踏上了讲台,时映星和沈星移凑得很近咬耳朵:“什么意思啊你?” 无故仗义,必定有诈。 谁知沈星移漫不经心瞥了一眼他,语气淡淡带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拽:“谁还不是个天选之子了?” 时映星被怼的一阵语塞,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破理由,“行,你想要的我直接让给你都成。” 小英拿着英语书走下讲台,指挥着时映星和沈星移两个人分开点站,一边环顾教室一边开口,“第一个,令人尴尬的。都给我看着自己的本子,别东瞟一眼西瞟一眼的,我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前面的单词还都是课本上的,时映星都背得出来,越到后面那些课外的生词他写的越艰难,小英转头盯着黑板上时映星的板书冷笑了一声:“有些人背书的时候不好好背,默不出来就只能抄个几十遍了,背单词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这都是要进你们脑子的东西,自己不用心我怎么追着讲没用。” 时映星感觉后脊背被盯得发凉,趁着小英背过身往后排走的功夫,想趁机瞥一眼沈星移的板书,却不料和他视线撞了个满怀,时映星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对着沈星移嘿嘿装傻卖乖。 沈星移在黑板上写了个? 时映星乘胜追击但又怕太张扬被小英发现,只能小心翼翼写了拼音:chao wo。 沈星移瞥了一眼提笔的手一顿,表情忽然有些晦涩难懂,时映星见他没反应又翻译了一下:抄。又指了指自己又写了问号,冲着沈星移勾起嘴角卖乖,对着他无声的做口型。 时映星望着他亮晶晶的小狗眼泛着水色,显然没能想到其他多余的心思,沈星移偏过视线,懊恼自己偏离正轨的龌龊。 时映星这人对面可能要抄单词还得抓去办公室默写的形势可谓是十分能屈能伸,压低了声音:“我选了你,我相信我的选择不会错的。” 沈星移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会这么说,转头盯着眼前那尾笔飞扬的单词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单词像是出神,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嘴角随心的上扬,笑意在眼底的泛滥。 于是,就看见沈星移越发张扬嚣张的字体在黑板上飞扬,越写越大好像是生怕有的人看不清一样,最后几个单词几乎占据了半片黑板,就算是800度近视恐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赵简无意间抬头瞥见黑板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单词有点被无语住了:“现在帮人作弊都可以这么嚣张了吗?他是生怕有人看不清吗?” 傅昼越在后排抄的飞起,边写还边自作多情的嘀咕着:“移宝真好,怕我看不清,可真是妈妈的贴心大宝贝。” 陆珩听乐了:“移宝?沈狗听了想拿矿泉水桶给你俩闷头。” “默写好了从后往前传啊,第一个收齐了放到讲台上,你们俩……”小英扭过头看着黑板突然沉默了下来,想掩饰住脸上失控的肌肉,“下次……下次上来默写的同学,记得字写小点。” 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小英走上讲台让两个人下去,拿着红色粉笔在黑板上批改了下,可以说两个人除了字体不一样,其他的就连用的粉笔颜色都是完美复刻了。 赵简忿忿不平扭过头:“你们这好配合,怎么不干脆帮他写算了。” 逃过一劫的时映星心情不错,得了便宜还卖乖,摆了摆手:“哎,写还是要自己写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种道理我还是懂的。” 赵简:“......”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倒是傅昼越趴在桌子上探出个头,眼里还冒着忽闪忽闪的桃心:“移宝,你为了我能看清字写这么大,姐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时映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怡宝?”他戳了戳沈星移的胳膊,笑的两眼弯弯:“原来你叫沈心怡,不是沈星移啊!” 被调侃的移宝扯着嘴角似笑非笑,伸出手把傅昼越拍了回去,“我姥姥养的鳖都没你这么爱抻着个脖子废话。” 喜获八卦鳖精称号的傅昼越瘪着嘴就这么老老实实了一节课。 上午最后一节政治课,时映星早上出门急没来得及吃早饭,早就饿的前后贴后背了,还好政治课老师小明是最有人情味的老师,临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对着他们悄悄说:“好了,知道你们吃饭都要靠抢的,现在下课每个人给我悄悄地出去不要发出□□,听到了没?” 一群人猫手猫脚还没走出几米外就原形毕露嘻嘻哈哈一路疯窜着往食堂方向跑去,一中中午是可以出去吃饭的,所以时映星以前都是和魏晁江鹤几个人去学校附近的地方吃的,他们这次下课早估计他们几个还得有几分钟才能下课,这一会儿其他班下课了他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了,他干脆和斐然傅昼越几个一块去食堂吃算了。 沿着苍翠繁茂的林荫小道走几分钟就能到食堂,一中有三个食堂就是这样每次饭点都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争夺较量,全拼的是速度才能抢到一口热乎饭,这时候什么伦理道德都是虚的,只有饭才是真的。 还好时映星几个到的时候食堂只有几个人,其他剩下的就只有他们班的人,大概是太久没来食堂了,时映星对一中食堂的印象一向是还不错的,毕竟作为市重点高中对待学生吃这块总是不会亏待的。 所以以至于时映星看到那花花绿绿的什么蓝莓山药,葡萄炒玉米,橘子排骨的时候一度愣在了原地,后怕的问了句傅昼越他们这学期社保交了没有,傅昼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吃死了算学校的。” 犹豫了半天的时映星最后点了看起来还算正常的菠萝咕咾肉和鸡块和可乐鸡腿,他端着餐盘找位子,就看见斐然在朝他招手,他朝着斐然的方向走去落座,还没等人到齐就开始动筷子了,斐然看着他盘子里全是荤菜有点好奇:“时哥你不吃素菜的啊?” 时映星从餐盘里抬起头,非常正经的指了指自己筷子尖上那点绿色的葱花:“怎么不吃?” 斐然:“……我眼神再好一点就能看见了……” 傅昼越老远就看见时映星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他刚落座实在很好奇,认真地问道:“都是自己人你说实话,你家是不是真的虐待你了?” 时映星扒饭的手一顿,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雪白的饭:“滚你丫的!”他又嚼了两口拿起菠萝咕咾肉里的菠萝,仔细回味了一番,表情有点古怪:“这菠萝的味道怎么跟传家宝似的?” “噗!”傅昼越听到时映星的话一激动饭从鼻孔喷了出来,恶心的时映星差点拿着餐盘夺门而出,“我靠,我这里可不兴你这种杂技表演啊!” 斐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傅昼越,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看着时映星盘子里剩下的几块黄色块状物,仔细辨认了一下,就听见他说:“这好像不是菠萝吧,这是芒果咕咾肉。” 时映星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三抖,颤抖着筷子又戳了戳那几块黄色块状物,“什么?芒果?!” 傅昼越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看着大惊小怪的时映星有点无语:“这有什么奇怪的,见过了什么橘子炖排骨,水果鸡丁,你这个芒果咕咾肉已经算是在人类可食用范围的食物了。” 时映星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他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带了一丝绝望:“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意思?”傅昼越吐出一块排骨骨头,吧砸着嘴看着时映星,后者看着他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芒果过敏......” “哈?”傅昼越盯着时映星的脸左看看右看看:“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映星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胸口,“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对面的两人松了口气,傅昼越赶紧扒完盘子里的饭,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和你去趟医务室看一眼?” 医务室实在是有点偏,正好是中午太阳烈的晃眼,时映星摆了摆手:“应该没多大的事,最多起点红疹子。” 见时映星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没多劝了,放好了餐盘从侧门出去在隔壁的小卖铺逛了一圈,傅昼越拿着一瓶AD奶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跟在后面的时映星拿着一条卡通瓶身的爽歪歪嘴里叼着吸管,来不及吃饭的都挤在小卖铺里,时映星刚从人群里挤出来,在门口就碰见了赵简一群人。 第21章 过敏 小卖铺外的树影郁郁葱葱,风过林间波涛如海,阳光从叶隙中落下晃得时映星眯上了眼睛,侧过视线的那一刹他瞥见了站在后面的沈星移,后者眯着眼睛好像在笑。 笑屁啊! 时映星心底暗骂,撇了撇嘴假装无意的挪开了视线,跟着前面的人流走出了小卖铺。 “你看那个时映星,嘴里叼着个奶瓶还拽的要命,我都担心他呛奶哈哈哈哈哈......”赵简和旁边的人没忍住毒舌嘴时映星几句,从冰柜里拿了几罐雪碧,回头看了一眼沈星移:“老沈你喝不喝?” 却看见沈星移站在货架前面盯着那排爽歪歪,“不了。” “哦。”赵简拿了几罐雪碧往收银台那里挤,“你们几个喝什么拿过来我一起付了啊。” 沈星移盯着货架上那排爽歪歪,没忍住抬起指尖戳了戳瓶身那只笑眯眯的小狗,收敛着眼睫,漆黑的睫羽在眼底覆下一圈阴影,嘴唇张了张,“狗崽子。” 再这么拽着一张脸,他都觉得实在是...... 嗯,狗崽子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太阳打头,从食堂到教室的那一段路晒得时映星脸颊耳朵泛红,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钟表还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大喇喇趴在桌上把胳膊和脸贴在桌面上降温,趴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有点硌得慌抓起身后的校服裹了裹垫在脑袋下面,换了个姿势闭着眼睛,继续皱着眉头挣扎。 他倒不是很想睡觉,主要他这个人睡觉浅,赵简和陆珩这两个人跟两只蚊子似的在他头顶嗡嗡嗡,他越听越烦躁,猝不及防伸出脚踹了赵简椅子脚一下,赵简是倚着后面桌子就靠一只椅子脚撑着,猛地这么一下他差点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陆珩的衣领,后果是陆珩差点没被勒死和他一起归西。 “我草你呜!”赵简刚要爆粗被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嘴,呜呜呜了半天扭过头就看见沈星移的脸,后者面无表情戳了戳他的眉心,像是按开关一样还毫无灵魂的配了音:“咔哒,开启静音模式。” 赵简:“......”这种冷笑话以后能不能少一点啊喂! 耳边的叽叽喳喳蚊子叫终于安静了,时映星感觉光有些晃眼,抽出了校服袖子盖在了眼睛上,半天又热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扯下袖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沈星移刷着题的手微微一顿,偏过视线似有若无望了时映星一眼,下一秒将自己的题本竖着立在了桌子上,正好遮下了一圈阴影挡住了刺眼的光线,趴在桌子上正好抵住了题本的一侧,赵简刚想转过头和沈星移说些什么,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沈星移,诧异地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睡午觉的习惯啊?” 沈星移嘘了一声,声音低低沉沉很轻:“个子高的都在睡觉,矮个还在问个不停。” “你他妈我他妈他他妈的!”赵简被怼的没话说,气冲冲扭过头扯过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觉!” 陆珩被他吓了一跳:“我去,你这是睡觉还是就义呢?” ...... 时映星是被热醒的,准确来说他是喘不过气被憋醒的,脸上身上又热又痒好像有无数小蚂蚁在他身上啃咬一般,他忍了忍以为是校服闷得他呼吸不畅,又过了一会儿他翻来覆去感觉越来越难受,极轻的哼哼了两声,呼吸声逐渐有些急促加重。 扯着自己的领口使劲深呼吸了两口,还是觉得喘不上来气窒息的感觉逐渐扩散,脑袋晕晕乎乎眼冒金星,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懊悔。 靠,他该不会成为因为芒果过敏被憋死的第一人吧,他可不想要这么憋屈的死法! “也亏你送来的及时,不然再耽搁一会儿他真就趴在桌子上窒息了,这孩子也是的……” 耳旁琐碎的声音逐渐清晰,时映星勉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一团浆糊,他用他那仅存不多的智商思考了一番,得出结论。 他这是到天堂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伤心,他死了最伤心的应该就是魏晁江鹤那群傻子,但伤心一阵也就过去了,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时映星直勾勾望着天花板出神了许久,感觉眼睛有点酸涩眨巴眨巴了几下,侧过头却发现原来他身旁坐着一个人,顺着视线向上看去,时映星惊讶的发现这天使大哥居然和沈星移这老狗长得一模一样。 “我靠,什么仇什么怨,上天了都不愿意放过我?!”时映星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面酷似沈星移的天使大哥微微歪了歪头,冲着他非常虚情假意的勾唇假笑:“不好意思您这波没赶趟,下次一定。” 时映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这么欠登的话就是沈星移本狗才能说得出来的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果然挂着点滴,他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又虚弱的望着校医姐姐:“所以医生,我还有得救吗?” 校医姐姐皮笑肉不笑:“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是要截肢了。” 时映星:“……”遇到高手了。 校医姐姐上前查看了他的情况问了几个问题,见他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松了口气,表情属实有那么点无语:“你还真是个人才,知道芒果过敏还吃那么多,想找死也可以换一种有美感的死法嘛!” 时映星有点蒙圈,后知后觉的看向沈星移伸出没打点滴的另一只手:“手机借我一下。” “没有手机。” “骗鬼呢?” “你现在比鬼还真好不到哪里去。” 时映星有些受挫的瘪了瘪嘴,“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沈星移见他有点可怜兮兮的表情,要说出口的话微微一顿,想要换一种委婉的方式。 “不丑,只是比较抽象。” “我谢谢你的安慰!”时映星翻了个白眼,“不过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在一旁的校医姐姐都看不下去了,“人家背着你一路狂奔到这里来的,守着你可以一刻没离开过,还问人家为什么出汗。” 时映星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受不了太煽情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呢?” 沈星移顿了一顿,紧接着没忍住笑出声,难以判断他是嘲笑还是其他意味,没得到回应的时映星有些尴尬的偏过了视线,却没听见身后那一句几乎轻到像是叹息的话。 “是后怕。”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可能要入v所以会压下字数qwq 第22章 崽崽 老李知道这件事儿都是下午上课没看见时映星的影儿才问起来的,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时映星都晕过去了赶紧跑到医务室对着他一顿狂轰乱炸嘘寒问暖,问了一圈还是放不下心要打电话给宋慈,时映星立刻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腾的窜起来拦住了老李,“别了别了,我其实没多大事儿,您别打给我妈了吧还是。” 老李看着他那张肿成猪头的脸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我看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是很明确。” 时映星哑炮了,想了一圈人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开口:“实在不行你就打给时年尚,不是……打给我爸算了,他比较游手好闲。” 老李失笑:“臭小子,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行了我现在打给你爸。”忽然想起来什么,老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假条给你拿来了记得给门卫叔叔登记一下,然后沈星移一会儿你陪着他到门卫室那里等一下,有事就拿保安亭的电话打给我。” 等老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时映星在医务室的床上又瘫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探出头冲着校医喊姐姐:“姐姐你们这里有帽子吗?” 时映星很会装乖,叫完姐姐后就乖乖巧巧一言不发的看着校医,等着她的回答。 看的校医都不好意思拒绝了,语气都软了几分:“帽子没有,口罩倒是有,不过你的脸现在最好不要捂着,要不你把雨伞拿走,下次再还回来吧。” 时映星有点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翻身下床倒是很利索的样子,朝着校医乖巧伶俐的挥手告别:“那还是算了,走了姐姐下次再见。” 校医姐姐没忍住被逗笑了:“那倒不用,我这里你还是少来的好。” 刚一出医务室的门,走出树荫小道灼热的阳光打头,晃得时映星不由眯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迈步就感觉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头,掀起来一角。 嗯,是校服,沈星移的。 他突然脑回路扭曲想起来了什么,莫名其妙笑出了声,沈星移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时映星止住了笑,“时杳……”他顿了顿:“就是我妹,她以前看小说有一段说女主跌入了男主怀里,鼻息间充斥着一股雨后青草的气息,我就好奇了,那雨后青草到底是什么味道啊,这放人身上能好闻?” 沈星移看了他一眼,不经意间问了句:“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时映星状作认真地闻了闻沈星移校服外套的袖子,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认真地评价道:“狗味。” 沈星移面无表情回击:“那是你捂出来的。” 时映星笑嘻嘻的凑近轻轻撞了撞沈星移的肩膀,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有些撒娇意味的语气:“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啊,您救我一条狗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哦?”沈星移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时映星,挑眉反问:“你要怎么感激呢?该不是就口头一句吧?” 时映星就是随便一句话,大概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尴尬的往旁边退了两步,沉默片刻绞尽脑汁干巴巴憋出一句:“要不我给你带早饭?” “好啊。”沈星移也不拒绝神情淡淡:“带多久呢?” 时映星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他本来想说一个星期但又鬼使神差的开口:“一个月?” 沈星移的视线从时映星脸上扫过,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学期。” “你怎么不说一辈子呢!”时映星无语:“周扒皮见了你都要落泪。” 沈星移倒不是真的想要只是随口一说,只是看着时映星复杂纠结的小表情,实在很难忍住不逗逗他,“毕竟是救了你狗命一条,换句话说我就是你再生父母了,你要实在不愿意喊我声爸爸听就算尽孝心了。” 还有人比沈星移做狗做得好的吗?! 要不是时映星还没恢复过来,懒得和沈星移计较,有点烦躁的拽紧了校服外套将自己像粽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行行行,一学期就一学期。” 两人在门卫室外等了一会儿,进进出出了几辆车都不是时年尚的车牌号,保安叔叔看外面天气这么热怕他们中暑,从门卫室的窗户里对着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等。 “谢谢叔叔。”时映星一跨进空调间里很自来熟的给自己找椅子坐,顺带着给沈星移留了个座。 “怎么进来了还裹得这么严实,不怕热昏头啊小同学?”老赵空调间里短袖短裤人字拖,保温杯里泡着清热解暑的凉茶,看着裹成粽子的时映星替他感觉热出一身汗。 时映星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老实解释:“我是过敏。” 老赵喝了口凉茶砸吧砸吧嘴有点不屑地摇摇头:“要我说你们这些小孩儿就是娇生惯养太娇气了,想我们当年田里割麦子腿上划了道大口子都见骨头了汩汩往外冒血,现在照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老一辈的人总爱拿自己以前和现在的小孩儿比较,时映星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沈星移,低声耳语:“听得我都感觉没几天能活了一样,你还让我带早饭,下次请你吃我的流水席算了。” 时映星的声音很轻带着呼吸之间温热潮湿的气息萦绕在沈星移耳廓,像是轻微的电流与肌肤之间亲密接触带起一阵酥痒,沈星移垂下眼睫覆下一圈暗色,声音低缓有些沙哑:“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像您这种程度的小祸害基本可以与日月同辉。” 时映星面露复杂:“你这丫的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呢?” 没等沈星移回答,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时映星抬头朝窗外看去就看见时年尚倒映在玻璃上那张略微扭曲的脸,透过玻璃穿透进来的声音热切地喊着:“崽崽,崽崽快出来!” 听到这两个字时映星瞬间脸和耳朵红的发烫,下意识瞥了一眼沈星移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时年尚见时映星没反应依旧敲着窗户嘴里喊着崽崽。 崽崽是时年尚对时映星的爱称,时映星原来自己听着听了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可在别人面前还是感觉羞耻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还是在沈星移面前,他赶紧站起来就往外走,生怕晚一秒时年尚在继续跟个复读机似的永无止境重复下去。 时年尚看着时映星脸上身上起的过敏的红点又心疼又好笑,拍了拍他的头让他赶紧回车里待着,看见时映星后面还站着一个穿着校服长得挺帅的男孩儿,面带微笑特别礼貌地朝他打招呼:“叔叔好,我是时映星的同学沈星移。” “你就是小沈啊,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多亏你了这次,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改天叔叔请你们去吃饭。”时年尚回头敲了敲车窗,“崽崽还不快谢谢你同学!” 时映星不情不愿的摇下车窗,“我都谢过好几遍了,不信你问他。” 沈星移眼尾微扬,轻描淡写瞥了一眼时映星,嘴角的弧度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是的叔叔,崽崽真的已经感谢过很多次了。” 沈星移的那声轻描淡写的崽崽,仿佛在唇边酝酿千百次,带着丝意味不明,听得时映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知道是羞是恼下意识的回怼:“再感谢下去我就得以身相许了!” 话一出口时映星就后悔了,他这是说什么鬼东西?!赶紧摇上车窗生怕再看见沈星移的表情。 “嘿,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时年尚眉头紧蹙,转头冲着沈星移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不要理这小兔崽子,小沈下次有时间叔叔肯定要正式感谢一下你的。”听到祖宗在车里按喇叭催命,时年尚暗骂小兔崽子,“对了,你们还在上课呢吧,快点回去可不能耽误了你这种成绩的好学生,快好好上课去,来了来了,祖宗别按喇叭了……” 黑色的轿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沈星移在原地站定了片刻,盛夏的阳光在他眼底倒映出一圈光晕,他唇角微动像是寂静无声的暧昧倾诉,唇齿间呢喃的那两个字,都像是缱绻的耳语。 “崽崽。”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都是鱼盐家(狗头)感谢在2021-08-13 10:13:22~2021-08-14 05:0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鹅嘎嘎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回家 “嘿,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干嘛不打给你妈啊?”时年尚边开车边装作不经意的问起这事儿。 时映星怎么可能摸不透他心里的小九九,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问这种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问题,他心里好笑但嘴还是很甜:“那不是很久没和你出去吃饭了吗,”时映星懒洋洋靠在副驾驶座上玩着手机:“而且当然还是老爸最靠谱了,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在学校门口了,果然是亲爹。” 时年尚听到这话很受用,没忍住嘴角的笑:“真没白疼你这小子,快点看一会儿去吃什么。” 时映星:“我这不是看着呢嘛。” 时年尚看起来挺高兴的,一路上边开车边说了不少话,无外乎就是让他好好学习多注意身体之类的,“对了你英语不是比较弱吗,你有不懂得就多去问问小沈,我看那孩子挺好相处的成绩又这么好,多和这样子的孩子一起总没有坏处的。” 时映星有点纳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废话!”时年尚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做父母的怎么能连自己孩子都不了解。” 时映星收起了手机转头望向窗外,声音有点闷闷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那也不一定。” 时年尚察觉出了气氛的沉寂,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时映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妈妈那里……也可能是还没习惯过来,平时工作也忙有时候顾不上你,你多懂事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时映星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凭什么从来都是要他一个人懂事,要他不计较学会体谅,他明明就和时渺一般大的年纪。 他一点都不想懂事。 时年尚见时映星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再多说了,哈哈一笑打圆场:“行了,今天是庆祝我们崽崽月考完满结束的,不说其他人了,快点找一家吃完我带你去逛逛商场买点衣服,不能白瞎了我儿子这张帅脸了。” 时映星最后找了一家日料店,老时他有高血压饮食方面得有格外注意,他拦着不让他沾酒,最后犟不过还是喝了一小杯。 时映星恶狠狠咬了一口天妇罗,气的不轻:“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老时美滋滋的咪了一口酒,“喝着一口酒,做鬼也情愿。” “呸!”时映星放下筷子撇了撇嘴:“放心吧,我是小祸害你是老祸害,像我们俩这样的是要与日月齐辉的。” 时年尚乐了:“你这都是上哪儿学来的话,没个正形的。” 时映星暗自腹诽,还不是跟你最喜欢的小沈学的。 酒足饭饱两个人就近去了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时年尚喝了点小酒心情不错,店员嘴里天花乱坠对着时映星一通夸,他一高兴买了一堆吃的用的差点没手提回去了。 时年尚喝了酒不能开车,就打电话叫来了陈沉送时映星回家。 天幕低垂,窗外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时映星刚才还跳跃的心情忽然就沉寂了下来,夜晚的电台广播调至怀旧频道,低沉磁性的女声像绸缎轻缓丝滑,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而来,他窝在后座睡意逐渐将他吞没。 “小时,小时,醒醒到家了。”陈沉轻轻推了推时映星的肩膀将他唤醒,勉强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声音闷闷的有些含糊不清:“到了啊?” “是,东西拿的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拎上去?” “不用了。”时映星起身磨磨唧唧向外挪动,从后背箱拿出几袋子东西,表情有点纠结,“要不我先放在你这儿下次再拿吧。” 陈沉扭过头没听清:“什么?” 时映星想了想还是作罢:“算了没什么,我先上去了,路上小心啊陈叔。” “你叫谁叔呢,小王八羔子?!”陈沉探出头冲着时映星的背影吼了几句,理得干净利落的寸头配上他那有些凌厉凶恶的表情,颇为几分坐过橘子的气质。 时映星提着几个袋子站在门前,刚想空出手去按指纹还没来得及放下袋子,就听见咔哒一声门打开了,时映星正和手握着门把手刚巧抬头的时渺四目相对,时映星随口一说:“这么巧。” “不巧。”时渺嘴角弯了弯,声音有点轻却正好能落到时映星耳中:“我在等你。” “嗯?”时映星顿了顿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大概是没想到时渺会这么说,眼尾轻挑透着那么丝不大正经,“这么闲,回头给你两套五三的物理卷子解解闷。” 时渺一时语塞,看着时映星提着两大袋东西往里走。 时杳难得没躲在自己房间里看小说看得醉生梦死,窝在沙发里困的直打哈欠,一听见门口有动静瞥了一眼,看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瞌睡虫突然跑没影了,坐起身慌乱的打开手机不知道在看点什么东西。 时映星:“你这是见鬼了?” 时杳依旧低着头眉头紧蹙研究着什么东西,认真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在看江城日报有没有本市今日商场被身穿蓝白校服时某洗劫的新闻出来。” 时映星冷笑:“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时杳这才穿上拖鞋啪嗒啪嗒踩得清脆走近,“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多东西谁买的啊?”时杳看了看包里的东西撇了撇嘴:“肯定又是老爸给你买的吧,他怎么这么偏心你啊,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居然没有一件东西是我的,明明都是亲生的居然还区别对待,到底还是不是亲爸了……” “杳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轻一重,后者带着难以掩饰的薄怒。 宋慈大概是刚洗漱完出来就听到了时杳的话,语气难得有些严肃:“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下次这种话我不想在我们家听到第二次了!” 时杳略微一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话里带着刺,纵然是无心她还是下意识的看向时渺,幸好时渺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行了,把你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也别瞎显摆……”宋慈不耐的语气突然一顿,意识到自己也是有些情绪化话里带刺了,撇过头没有看时映星的脸却收了几分:“既然是你爸买给你的就赶紧收起来吧。” 时映星一句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提着手里的袋子一言不发的往楼上走去。 楼下宋慈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压低着声线在说些什么,无非是训斥着时杳的口无遮拦安慰着时渺诸如此类罢了。 时映星只觉得嘈杂,反手关上了房门隔绝的外面的一切。 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24章 运动会 时映星大字型瘫在床上, 望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放空出神。 脑子里一片空白躺了十几分钟,大概是晚上吃的有点咸感觉有点口渴,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玻璃瓶却发现里面空了, 没办法只能拿着瓶子去书房里倒点水。 沿着走廊他看见书房门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 有什么人在里面说话,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能隐约听到争执声传出。 “你问我什么意思,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渺渺本来就是个不爱争凡事都闷在心里的性子,你非要让他觉得自己的爸爸偏心别人才好嘛?!”宋慈在和什么人说话,语气很冲有些失态。 “宋慈我不想和你吵, 你冷静下来一点。”宋慈开了免提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比较平静,但依旧能听出来那是时年尚的声音。 “我希望你凡事都要讲点理, 我是渺渺杳杳的爸爸,同样也是小时的爸爸, 平心而论几个孩子我从来没亏待过半分,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上一次我给小时买的衣服你问都不问就给了渺渺, 你是真不知道那是我买给他的还是只是怕渺渺心里不舒服不平衡才装糊涂的?” “那是渺渺刚搬过来没有衣服穿,我才这样的, 他们都是兄弟,难道这点小事还要记一辈子吗?小时那时候也没说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 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你觉得作为一个母亲我会在乎吗?十几年不是十几天, 一张检验报告就把这十几年的感情断了?你能做得到, 我做不到, 如果可以我情愿没有那张检验报告……” “好了宋慈!”时年尚提高了声音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你总是有借口,总是为你的偏颇找说辞。宋慈我说过很多次了,当年那场意外错的是我们,和这两个孩子无关,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仇人,你......” 宋慈不想再争论这些,“好了,我累了不想再说了,先挂了。”没等时年尚回答,宋慈挂断了电话,像是筋疲力尽一般靠在办公桌旁,揉了揉眉心收拾了心情推门而出。 “小时?”在看见门口正好要进来的时映星,宋慈有些惊讶又或者是慌乱:“你怎么在门口,没有休息吗?” 她不知道时映星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时映星神情平静,抬起手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玻璃瓶:“刚才我太渴了来倒点水,我好像听见刚才书房里有人在说话,是谁啊?” 时映星越来越佩服自己撒谎不打草稿的能力了,毫无破绽的明知故问。 “哦没有谁。”自以为时映星没听见的宋慈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就是妈妈的一个朋友有点儿急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嗯。”时映星有点冷淡的点点头。 时映星的反应反而让宋慈没话说了,她心里叹息了一口气,只觉得是时映星还没有打开心扉愿意和她说话,而不是自己不了解他喜欢什么最近在做什么而无从开口,最后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句早点休息草草结尾。 宋慈走后时映星也转头回了房间,倒了一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寒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时映星盯着那玻璃瓶瓶身倒映出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难过要说没有都是骗人的,但却早不如当初那样强烈了。 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又喝了一杯冰水,时映星实在受不了身上汗黏黏的感觉从衣柜里拿了毛巾和衣服慢悠悠的往洗浴间走。 十分钟后浴室间的门打开雾气蔓延开来,连带着时映星琥珀色的眼底都染上了水色,他擦着湿发忽然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他在想自己的心理素质在宋慈的千锤百炼下越来越无坚不摧了,果然只有没心没肺的二皮脸才是抵抗一切负面情绪的正理,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不会觉得失望了。 他边擦着湿发边往床边走,一只手拿起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就看见屏幕上赫然好几个未接视频通话,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上划多了几百条消息,群里几个人正在视频通话,时映星加入进来的时候几人聊得正欢。 时映星刚进聊天里就听见江鹤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大忙人终于有空回消息了?” 时映星面不改色心不跳:“没办法,我们厂里工作时间玩手机被发现了要罚款。” 江鹤:“......” 他单手拿着手机怼着脸另一只手拿毛巾擦着湿发,罗阳在视频那头只露出一双带着困倦的眼睛,看见时映星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出水芙蓉呀淼哥,啧啧啧,突然发现你还挺清秀的……” 时映星还没说话,江鹤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就忍不住了:“好猥琐一男的,好浑浊一双眼,桑姐一般这种不守男德的都是怎么处理的?” 桑芷没开视频,只有一个粉粉的卡通头像,麦克风里传来卡嚓卡嚓的声音,忽然惊呼了一声:“呀,剪断了。”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魏晁的摄像头最离奇,对着的是他的数学作业,笔尖在作业本上来来回回磨磨唧唧了半天,提笔欲写的几遍又放下了,时映星在对面看的想笑:“你搁这儿做法呢魏晁?” 魏晁就等着时映星这句话呢,立马在摄像头背后可怜兮兮的喊淼哥:“你们班学到哪儿了,这一课时写没写过啊?” 时映星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主意,将半干的毛巾丢在了地上,懒洋洋的向后靠在抱枕上,摄像头怼脸皱了皱鼻子,学他的语气:“不行哦魏晁晁,抄作业是坏孩子才干的事情,而且作业我也没带回来啊。” 众人:“咦~” 魏晁烦躁的揉了揉自己一头乱毛,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淼哥你过敏好点了没啊?” 江鹤有点意外:“时狗你过敏了,什么情况?” 时映星也没想到:“你怎么知道的?” 魏晁不知道在对面吃着什么东西咔呲咔呲,含糊不清道:“我放学了没看见你,就去你们班门口问了才知道你过敏回家了,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啊?” “什么严重,没多大事儿别胡说啊。”想起白天的尴尬经历时映星赶紧矢口否认。 魏晁却依旧喋喋不休:“怎么不严重,我听你们班的女生说,你都晕倒了还是沈星移抱着你狂奔去的医务室来着。”魏晁小朋友顿了顿,继续添油加醋:“她们还说沈星移看起来还挺着急的,我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很差呢,她们说什么我是直男视角,说什么公主果然口是心非是需要哄的,我就在想到底谁是公主啊,她们说的都是普通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魏晁又停了停吃了一口东西,“哦,对了她们说还是公主抱抱你过去的。” 心满意足八卦完的魏晁这才闭嘴。 江鹤听八卦听得正起劲,翻了个身摄像头突然剧烈一晃,“啪”的一声砸他脸上了,就听见一生痛呼,视频里再出现江鹤那张脸时鼻子莫名红了一块,他欠登的笑了笑:“口是心非还能是谁啊,时狗,你说是吧?” “滚你妈的。”时映星无语。 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 “对了,不是快运动会了吗,你们报了什么项目啊?”罗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鹤最积极:“我报了铅球,一千米和接力赛。”他满脸写着快来夸我多牛逼这几个大字。 时映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有点好笑:“你还敢报铅球?” 江鹤不服气:“怎么就不能了?” “你初中运动会扔铅球那事儿给忘了?” 江鹤刚才还嘚瑟的表情忽然有点僵硬,硬着头皮反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翻旧账最没意思了。” 罗阳有点好奇:“我承认我是个无趣的人,所以是怎么回事儿?” 许久没说话的桑芷语气平淡:“他初中扔铅球反手一个反向操作把后面那人的脚给砸瘸了。” “噗!”罗阳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哪个倒霉蛋能摊上这么个祸害啊?” 魏晁吧唧吧唧嘴:“这人你不认识,江鹤熟得很,我们小贺总。”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江鹤突然坐不住了,表情有点抗拒:“谁和他熟了,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众人心知肚明懒得戳破他这点小心思,那时候贺燃就是江鹤后面那一个老倒霉蛋,江鹤手起球落用了三秒钟让贺燃瘸了整整三个星期,这也成了江鹤耻辱柱上最鲜亮的一笔,谁一提起就炸毛。 江鹤生怕罗阳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问时映星报了什么项目。 “我?”时映星想了想:“我报了一千米和跳高吧。” “你也报了一千米?”江鹤这孩子的脑回路一向奇怪:“那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教你学做人了朋友。” ...... “踏着秋天的气息,迈着轻盈的脚步,我们的运动健儿们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诠释着拼搏的定义,高一十三班的……” 一中这次的秋季运动会正好安排在了九月底,运动会正好和国庆放在了一块儿,所以这次的秋季运动会全校年级都很积极。 “我靠,这稿子是批发的吧,怎么和我网上抄的一模一样啊?”串班的魏晁和时映星躲在树荫后面嘀嘀咕咕,周博恒无语,他都快抄完了:“我服了,你抄的也是这篇啊?!” 时映星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苍翠绿荫落在的斑驳光点在他的眼角眉梢跳跃,覆下一圈光影重叠,泛着白瓷一样的润色。 一中全年级的运动会看台的座位都不够一个年级坐的,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只能自己搬着凳子沿着操场外圈围了一周。 “写了也没用,这广播站的都只读自己班的稿子,轮也轮不到我们。” 每次如此,写了再多都是石沉大海。 魏晁撇撇嘴,朝着严莉莉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说是这么说,但我们莉莉姐让我们每个都必须写满五篇以上的稿子,一会儿收起来一起交过去,这哪里是运动会啊,要我说还不如上课呢......” 已过炎暑,秋老虎刚初来乍到正是嚣张。 “不行了顶不住了。”魏晁这个人又怕冷又怕热,“我要偷偷回教室了,要不要一块儿?” 周博恒嗤笑:“不是吧,你这也太虚了,我真的为你以后的女朋友感到悲哀。” 魏晁也不反驳,满脸我很柔弱故作林黛玉状,猛地倒在了周博恒身上:“你说的没错,我很虚弱,快抱我回去吧活菩萨。”魏晁顿了顿瞥了一眼时映星:“人家也要公主抱。” 周博恒恶心的不行拼命躲开魏晁的魔爪:“滚滚滚吧,还公主抱呢,我给你来套军体拳要不要啊?” 男孩子之间打闹了几下,魏晁明显处于下风被周博恒勒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问时映星:“淼哥你走不走啊?” 时映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博恒就先忍不住嘲笑他了:“你当谁都和你一样闲散游民一个项目没报呢?” 魏晁反驳:“咱们半斤八两你还有脸说我?” “怎么没脸了,我说什么也跑了第三名好吗?” “他妈就六个人你跑第三还有脸说啊!” “那比你强,你个小菜鸡……” 时映星目送两个小学生吵架的背影,揉了揉鼻尖心道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的一千米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检录,但这秋老虎的太阳实在晒得他睁不开眼,他盖着自己的校服外套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实在闷得难受一把扯下外套,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准备换个阴凉点的地方,忽然就瞥见了树荫最繁茂处底下那个空出来的座位,鬼鬼祟祟的从后面绕过去就看见沈星移半靠在椅背上睡觉。 说实在沈星移睡觉的样子少了平常的倨傲疏离的感觉,有点乖。 时映星莫名其妙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久到沈星移睫羽轻轻颤动,猝不及防的撞入了时映星的眼底,大概是还没有睡醒眼里还带着茫然的困倦,怔怔的看着时映星眸光倒映出他的身影。 熹微阳光透过苍翠枝叶点点光斑落在少年的脸上,耳边的蝉鸣声此消彼长,竟意外的有些温柔。 “你在看什么呢?”沈星移刚睡醒,声音还有些低哑像是羽毛划过时映星的心尖,他莫名觉得有些羞耻,感觉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问:“这位置没人坐吧?” 沈星移愣了几秒,他想说这是赵简的位置,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没人。” “那就好。”时映星得到满意的答案,安心的坐了下来,挪动了下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才闭上眼睛。 沈星移看着身旁莫名出现的时映星,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别人的座位上睡着了,沈星移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其实没显露出多少情绪,可眼底的笑意总会泄露出少年此时的心绪。 赵简刚参加完男子四百米跑,热的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边走边掀着衣角透气,绕过操场外圈走到自己班级的地方就发现自己位置上居然坐了人了,他无语了。 时映星的脑袋像小鸡啄米都快搭到沈星移的肩膀上去了,他刚要伸手叫醒时映星就听见身后传来女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没眼力见吧?” “啧,有的人就这么爱当电灯泡吗,能不能不要影响这种美好的氛围啊!” “比这太阳还晃眼......” 赵简:“......”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她们在说自己的赵简默默收回了手,转头一把拉起前排已经昏昏欲睡的陆珩:“上厕所去!” 陆珩魂还在座位上,人已经被赵简拉走了。 时映星脑袋小鸡啄米点点点,最后轻轻落在了沈星移肩头。 众人:心满意足.jpg “高二一班时映星来检录处检录,高二一班时映星请速来检录处检录。”温柔的女声从广播里传来。 “嗯……谁叫我啊?”时映星揉了揉眼睛有点懵圈的睁开眼睛还不大清醒。 “醒了?”有一道略微低沉微哑的声音从他头上响起,“睡得舒服吗?” 时映星揉了揉鼻尖,“还行吧,嗯?” 这声音有点熟悉,他微微抬眼往上看去就看见少年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瞳略带促狭的笑意,倒映出自己那张睡得略显痴呆的脸。 “.....” 我草!时映星的瞌睡虫突然被吓跑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突然窜了起来,后脑勺猛地撞向沈星移的下巴,只听两人同时一声闷哼,时映星还好,沈星移捂着下巴痛的眉头紧皱:“你是属狗的?” 时映星有点慌乱的抓起号码布就往检录处的方向跑去,连沈星移的话都没来得及回应。 沈星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低垂的眼睫覆下一圈阴影,压低的声线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狗崽子。”可真他妈会过河拆桥。 时映星是一路跑到了检录处才逐渐放缓了脚步,后知后觉开始懊恼自己干嘛要跑啊,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感觉太丢人了。 他在这里自我检讨,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看去江鹤站在检录员旁边指着他说:“来了来了,那个小白脸就是时映星。” “滚你妈的。”时映星猛地一把勾过江鹤的脖子锁喉,将自己全身上下的重量都压到了江鹤身上,恶劣的勾唇轻笑:“一会儿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白脸。” 江鹤被勒的涨红了脸,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一会儿小爷教……教你做人,我靠快松开,老子要被你勒死了……” 时映星切了一声,松开了手,江鹤立马远离了他的魔爪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靠,你属牛的啊力气这么大。” “行了啊参加这次田径男子1000m的运动员按照跑道依次排队前往田径场,第一道时映星,第二道江鹤,第三道杨远……” 时映星稍微活动了下手脚热了下身就跟着队伍站上了跑道,时映星是站在跑道最里侧,江鹤往后依次往前站成一道弧形,时映星慢悠悠站上第一道内侧就看见了一道老熟人,刘航站在体育老师旁边也看见了时映星先冲着他笑了笑,时映星没搭理他居然还主动和他搭话:“你居然报了这个项目啊,我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报接力赛呢。” “嗯,接力赛不缺人。”时映星记得这个人就是上次欺负时渺的,因此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神情也看上去有些冷淡。 “哦,我这次负责帮我们体育老师忙来着的,在这里打发令枪的。”他站在挡发令枪的靶子旁边扶着晃动的靶子,右手拿着发令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见时映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刘航还乐滋滋的在和他搭话,和之前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帮体育老师忙还不知道参赛的运动员是谁,骗鬼呢,时映星心道,不过他也懒得搭理。 “时哥加油啊!” “时哥放心飞,三班永相随~” 跑道起点这一侧旁边外圈坐的是原来三班的老同学,罗阳在那里带头起哄和班里的男生喊着让人脚趾扣地的口号,也有女生跟着给他加油,时映星扬起嘴角黑亮亮的眼睛笑成两道月牙,朝着他们热情的挥手,简直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气的江鹤在前面鬼喊鬼叫:“到底谁是三班的啊,你们给个一班的加毛的油啊!” “天,你闻到了没有,好酸的一股柠檬味啊。”罗阳撞了撞旁边的许锦阳故意调侃江鹤,许锦阳摇了摇头,“嗳,也不是这么说话的,我们鹤鹤虽然性格比较拽,但实力还是很谦虚的。” “去死吧你们!”江鹤气的直跳脚,“等下就让你们这群菜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子声突然响起,站在一旁负责记录成绩的体育主管老曹吹了吹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都别废话了啊,狠话谁都会说都没用,赛场上见真招,行了都准备好了!” 时映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听见身旁的刘航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着自己说了句:“加油啊,时映星。” 他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刘航已经扭过头看向了别的方向,拉高的声线大喊:“各就各位!” 时映星蹲下做预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惴惴不安的情绪,他想可能是有点紧张,也没多想。 “预备!”所有人全神贯注,注意力高度集中,连耳畔吹来的风都显得聒噪。 “砰!”发令枪像平地惊雷在耳畔炸响! 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反应过来,和发令枪同时响起来的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等众人反应过来顿时惊呼出声。 发令枪响的一刹那刘航身旁的木质靶子突然猛地砸了下来,时映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脑勺和后背被什么东西临头砸中,冲击力让他失去控制栽倒在地,只能听见身旁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喊老师有人在骂刘航,交织在一起成了他耳畔嗡嗡嗡的回响。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就感觉脚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咬紧了牙关,手撑在地上费劲的想站起来,但脚腕却好像卸了力一般使不上劲儿,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又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只是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时映星的猜想没有成真,一双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腰,阻止了他和大地的亲密接触,却和他肌肤相贴。 时映星抬头看向那个人的脸,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瞳之中,只是此时此刻这双眼主人眼底好像是难以掩藏的…… 时映星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是摔坏了,他居然觉得沈星移的表情是在担心他。 完了,完了,伤到脑子可不是小事…… 还没等时映星反应过来,沈星移就半蹲着下来,如果不是时映星脑子摔坏了外加自作多情,他觉得沈星移好像是想要背他…… “还不快上来,真想瘸着腿爬回去?”沈星移语气有点压抑不住的情绪。 还真他妈的是要背他,不过沈星移说的实在没错,比起一瘸一拐的爬回去背他背着回去显得也没有那么丢人了。 沈星移以为时映星又要作,刚要说些什么给他台阶下,就感觉背上一暖,一双手乖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时映星趴在他身上在他旁边耳语,压低的声线伴随着少年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沈星移你快点。” 有点痒痒的,带着一丝莫名撒娇的意味。 像是羽毛轻抚过心尖,酥痒而难耐。 沈星移背着时映星起身动作也不敢太大,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走离开,老曹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他们去医务室。 等他们走出了体育场,一路上沈星移一句话都不说,时映星感觉沈星移此刻沉默的有点恐怖,略微倾了倾身子看他的表情,果然冷了张脸看起来阴鸷又乖戾。 时映星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明明疼的冷汗都流下来了,还是微微歪了歪身子头靠在沈星移的肩膀,凑近了一点点距离,装作可怜又虚弱的样子。 “沈星移,我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截肢了?”他撇了撇嘴可怜兮兮:“我太脆弱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一片薄薄的小海苔。” 沈星移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但眼里黑沉沉的冷意却消散了不少,嘴角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 “你比较像一条瘸了腿的海带。” “闭嘴吧你,做狗果然没人能比得过你!” “是你谦虚了。” “滚你丫的!” 夏末秋初的蝉鸣燃烧着最后生命的火焰,耳畔的风穿过少年的脸颊发梢,十七岁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如此鲜活明亮。 少年心动,恰如夏日最后沸腾热烈的余温,悄无声息,而又漫长决绝。 校医姐姐再一次见到时映星时已经见怪不怪了,平淡的扫了一眼他们俩,淡淡道:“嗯,这回改成背的了。” 让时映星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听沈星移几句话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校医姐姐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时映星:“小小年纪仇家倒是不少,裤脚挽起来我看下严不严重。” 校医查看了下时映星脚腕的肿胀情况,轻微的按压他的脚腕看他的反应:“脚腕处有点肿胀应该是肌肉拉伤了,我去找个冰袋给你敷一会儿,待会儿如果还是站不起来觉得特别疼的话就赶紧去医院拍个片排查下骨折的可能性。” 时映星乖乖巧巧的点点头,接过校医姐姐递过来的冰袋敷在脚腕处,校医姐姐去另外一个房间给他拿药,医务室里突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沈星移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映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那个……我也没什么事,你不是还有比赛的吗,先回去吧。” 听到时映星的声音,沈星移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时映星的脚腕,眉眼微扬:“确定能行?” “我是瘸的是腿又不是脑子,你有这功夫在这里陪我,不如给我盯着那姓刘的龟孙别让他跑了,靠,这孙子真够阴的,上次还假模假样的跟时渺道歉,我还以为他是真改邪归正了,他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 “淼哥,我淼哥呢?!”时映星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医务室门口涌进来一窝人,魏晁的声音最突出,着急忙慌的样子直接把老李挤到了旁边。 感觉不是来探病,更像是来探监的。 “淼哥,你才离开我眼睛多久啊,就又搞成这样了!”魏晁看着时映星高高肿起的脚腕,皱着眉头语气是真的有点担心和怒意:“这姓刘的狗儿子玩阴的,尽做这种恶心的事儿,我……唔!”魏晁越说火越大,话也越说越难听,罗阳见状赶紧捂住他的嘴,这没眼力见的孩子,扯过他的肩膀让他后退了两步,空出位置给老李,“老师你先说。” 老李赶紧走上前,估计也是听到消息着急的一路跑过来的,额头豆大的汗往下滴,“怎么样人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脚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啊,还有后脑勺其他地方还疼不疼?” 时映星如实说了情况,老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了一些,他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也听其他同学说了是怎么回事,老师回头再问问那个刘航,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魏晁在后面忍不住了:“老师你还问那个刘航什么,他就是故意的,平时就没少见他找其他同学麻烦的,他这就是恶意打击报复!” 老李闻言叹了口气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刘航平时那些惹是生非的“光辉事迹”,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好了,我刚才联系了你妈妈了,她说她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正好后天就是国庆了,你就负责在家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其他都老师来处理。”老李挺喜欢时映星这个孩子的,这一个月出了两次这种事他也是有点愧疚,时映星也看出来了老李的心情不大好,还扯出笑脸安慰老李:“老师振作一点!我就指望着你给我出头了呢。” 老李被他气笑了,拍了拍的脑袋笑骂臭小子,“得了别贫了,一会儿我先送你去医院看下,还有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 老李开车送时映星去中心医院挂了号做了X光,还好只是踝关节扭伤,让他躺着好好休息近一段时间不要进行剧烈运动,老李这颗心才放心下来,宋慈派了司机接时映星回家,张姨早就接到了宋慈打过来的电话,一早就在门口张望着,看见一瘸一拐回来的时映星,心疼的赶紧让他躺下来不要再折腾了。 “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了,没有伤到骨头吧?”张姨看着时映星异常肿起的脚腕眉头紧皱,眼里尽是担忧。 “放心吧张姨,就是崴了下而已没多大事的。”时映星知道张姨心疼自己,故作轻松不想让她担心。 “什么没有事情,你妈妈都打电话和我说了,现在的小孩怎么下手都这么狠的,这次还好没伤着骨头,要是伤着骨头万一瘸了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张姨越说越气,越来越夸张,时映星赶紧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靠在她肩膀上可怜兮兮的撒娇:“张姨,什么时候吃饭啊,我中午都没吃上饭,好饿......” “肚子饿了?那我去做饭去了,正好今天买了排骨正在炖着呢,晚上多喝两碗”张姨揉了揉时映星毛茸茸的脑袋:“你先坐着,估计他们俩也要回来了。” 时映星乖乖点头,看着张姨进厨房忙活去了,才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玩了两把游戏,最后苟在决赛圈生死一线的时候,时映星发现了对方的位置正准备直接刚枪,他那可爱的队友直接一发手雷给他们炸成了两个盒盒。 “操!”气得他直接退出了游戏界面,长按住那个游戏标志出现了一个卸载XX,冷静了一下还是觉得太幼稚了又取消了,越想越气:“真他妈是个爆破鬼才!” 气的把手机丢在一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忽然就听见嗡嗡的震动声,伸手捞回手机躺着沙发上人脸识别不出来,只好又坐起身,打开微信就看见江鹤给他发的信息。 【平安喜乐(江老狗)】:我刚收拾完回家,怎么样了啊,你的腿? 【知足常乐(狗儿子)】:你好,时映星的妈妈,他刚做完截肢手术麻药还没过去,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平安喜乐(江老狗)】:......阿姨不用了,一会儿我烧点纸钱给他,你让他托梦给我好了。 【知足常乐(狗儿子)】:去死吧。 时映星破防,都能想象到江鹤在手机那头的丑恶嘴脸。 【平安喜乐(江老狗)】:知道你平安,我即便是去死也是能够安心离开了,我的臭宝。 【知足常乐(狗儿子)】:果然论恶心还是你会恶心人。 【平安喜乐(江老狗)】:得了别贫了,差点都忘记正事儿了,刚才贺燃跟我说他过两天要回来了,让我们出去搓一顿给他接风洗尘,我就和他说你腿瘸了不知道能不能去呢,他说只要你还有气抬着担架也得到,就算是死了骨灰坛也得到场。 【知足常乐(狗儿子)】:......怎么他就和你说呢? 【平安喜乐(江老狗)】:他有病。后天下午四点吧,我发给地址给你,到时候魏晁桑姐他们几个都会过去,我们过去接你。 时映星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聊天框,忽然有点好笑。 这么多人,贺燃认识的不认识的,江鹤都给叫上了,还真是够雨露均沾的。 【知足常乐(狗儿子)】:我怎么老觉得你是拉我们过去壮胆的呢? 【平安喜乐(江老狗)】:你放屁!我会怕他!你可别逗了吧!! 时映星看着满屏幕的感叹号不置可否,谁不知道江鹤这种色厉内荏的个性,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击。 【知足常乐(狗儿子)】:行了,我会到场给你壮胆的。 【平安喜乐(江老狗)】:给我死! 时映星刚发完最后一句,就听见开锁的声音,时渺和时杳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躺在沙发上脚腕肿的老大动弹不得的时映星,时杳是听别人说起高二创新班有个人被砸伤了,本来乐滋滋跑去吃瓜的,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吃瓜吃到自己家的了,还没来得及和时映星打招呼,就看见那个叫沈星移的把自己哥哥背走了。 时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很不是滋味,听到旁边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更不是滋味了。 靠!作为一中八卦墙吃瓜小能手,居然吃的瓜都是二手瓜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忍了一下午一回家脱下鞋子就凑到时映星旁边,贴心的她为了让哥哥感觉作为妹妹的关心,她看着时映星明显肿起来的脚腕干巴巴来了句:“哥,你腿瘸了啊。” 时映星无语:“倒也不用每个人来提醒我。” “哦。”时杳虚假的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不过哥哥,那个背你去医务室的男生长得好像沈星移啊。” 时映星拿起茶几上的酸奶插进吸管喝了一口,“你看错了。” 时杳语塞,依旧不死心:“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很差呢。”时杳凑近了些许有点八卦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你们俩什么关系现在,他干嘛对你这么好啊?” 时杳觉得自己只是单纯作为妹妹的好奇,答案是什么她都不会诧异的,她只是有那么点点好奇,眼巴巴盯着时映星等着他的答案,时渺看了忍不住皱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时映星的嘴动了动,面无表情回答道:“轿夫。” 时杳愣了愣:“嗯?” 时映星贴心耐心的拼音拼读了一遍:“jiao,fu,轿,夫。” 时杳没反应过来,时渺却在一旁没忍住轻笑出声,看着时映星无赖又一副你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时杳顿了顿,才恍然大悟无语大喊:“什么呀!时狗!” 时映星眼锋一扫,凉凉的开口:“你喊我什么?你是想挨揍了?!” 时杳感觉后脖子一凉,默默挪开了位置但嘴上依旧不服气:“男人不能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废物!” 时映星微微歪头嗤笑了一声,语气恶劣又乖张:“男人,我们不是姐妹吗?” 时杳顿感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还好这时候张姨站在厨房门口喊他们:“好了,都去洗个手咱们吃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5 22:59:08~2021-08-16 13:2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447128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雨夜 时杳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张姨身后, 拉着她的胳膊给自己撑腰,装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摇着她的手臂:“张姨,我哥要揍我!” 张姨赶紧把手里的排骨汤放下, 生怕烫着她, “你哥一个瘸子怎么揍得了你?” 时杳和时渺听到张姨这直接又伤人的话没忍住笑出声, 时映星气的脸都快黑成锅盔了。 时渺看见了他这副模样赶紧上来打圆场,半蹲下身子动作温柔的搀扶着病号一瘸一拐的往餐桌旁蹦过去,又给他拉开椅子扶着他坐下来,拿来碗筷盛好饭,就差没亲手喂他吃饭了。 时杳在一旁咬着筷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俩,“我都能想象到你老了以后我们是怎么伺候你的了。” 时映星拿起筷子的手一顿, 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我老了你也估计坐着轮椅淌着口水不到哪儿去了。” 时杳忿忿咬着筷子反驳:“胡说, 你比我老两岁,你先坐轮椅你先流口水……” 张姨端着冒着滚滚热气的排骨汤出来, 就听见他们两个在拌嘴, “好了,吃饭怎么还这么多话的, 你哥哥腿都瘸了让着他点。” 时杳吃了一口菜小声嘀咕:“又不是嘴瘸了。” 张姨给时映星先盛了一大汤碗的排骨汤还舀了几块肉放在他面前:“多喝点汤补补营养,阿姨炖了两个小时的汤呢, 尝尝怎么样。” 炖了两个小时的排骨汤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汤色醇厚浓郁,排骨的骨头都已经酥烂入味一抿就碎在了舌尖之上, 时映星的表情和嘴巴都甜得要命:“张姨你做菜怎么能这么好吃啊。” 张姨听了很受用乐滋滋的又给他盛了一点, 看的时杳在一旁眼红:“张姨你怎么这么偏心, 我也要吃你盛的!” 时映星吐出一块骨头, 瞥了一眼时杳:“你手也瘸了啊?” “要你管!我乐意!”时杳横了时映星一眼, 扭头对张姨撒娇,变脸速度之快。 “好好好,每个人都盛一碗,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呢,小渺也是多吃点,你妈妈上次都说要带你去孙教授那里看看了,怎么光吃不长肉。” 时渺吃饭也不爱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温软:“我不想去医院。” 几个人东一嘴西一嘴,时杳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刘航和下午的那件事儿,时渺夹菜的手忽然一顿,默默收了回去,有些愧疚的开口:“其实是怪我,上次要不是你为了帮我出头,也不会惹上这种人的。” 时映星轻飘飘瞥了一眼时杳,语气淡淡:“行了啊别自我感动了,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没素质没教养的傻批,教训了他而已,和你没关系。” 时渺知道时映星嘴硬心软的脾气,没说话却心下一暖。 “他也是个惯犯了,之前初中的时候就经常惹是生非。”时杳想起这个人就犯恶心,“那会儿就仗着他爸和教育局有点关系到处欺负那些乖学生,放学还去巷子口堵长得好看的女生,听说在外面也惹了不少社会上的人,我真怀疑那些社会哥行不行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安排他啊?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阴沟里翻船摔死他!”时杳狠狠地咬了一口排骨。 “我说你个刚升高一的,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啊?”时映星有点儿好奇。 “那是他原来老在一中的学校墙上被挂,可不是我自己八卦。” 忽然谁的手机铃声响起,张姨也忘记了自己手机扔在那里了,顺着铃声在厨房洗手台上找到接起电话。 “太太啊,嗯他们都回来了,对正在吃饭呢,放心吧一切都挺好了……”忽然张姨看了时映星一眼,把电话递给他,在一旁轻声说:“你妈妈要和你说话。” 时映星有点诧异的接过去,喊了一声妈妈,电话那头宋慈的声音温柔轻缓的响起:“怎么样了啊,腿伤的严不严重?” “没多大事情,就是崴了下而已。”时映星如实回答。 “嗯。”宋慈顿了顿,好像找不到什么话题沉默了几秒:“对了,我和你们班主任也说了,他也说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时映星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句,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时映星想找点话题,就听见宋慈叫了句他的名字:“小时,妈妈还是想和你说,平常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你也少去招惹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时映星只听到了那句刺耳尖锐的不三不四,这一番受害者有罪论听得他忽然有点不耐烦,语气都冷了下来:“他们是我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他们。” 宋慈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失言,“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时映星却不想听下去了,冷然打断:“我要吃饭了。” 说着就把电话还给了张姨,本来融洽欢乐的气氛突然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有些凝滞,时映星吃完饭就默默回房间了。 张姨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 …… 刘航刚被钱育生叫到教导处一顿痛批到这个点才放他走,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钱育生差点没给他两脚,要不是旁边有老师拦下来了。 “艹,真他妈.贱!就是被砸了一下又不是死了,和他那个小白脸娘炮弟弟一样矫情!”刘航单手拎着包慢悠悠走出学校门口,越想越来火,咬牙切齿道:“他妈的下次别犯在我手上!” 他沿着平常走习惯的大路路灯恰巧跳到绿灯,他刚要过马路,就看见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沈星移倚靠在路灯柱旁和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寸头冷峻的男人在说些什么,刘航下意识赶紧转身扭头就走不想撞见他,他自觉遇到沈星移会是个大麻烦。 天色灰蒙蒙黑云翻涌隐有风雨欲来之势,他朝着巷子那条小路快步走去就怕一会儿下雨了,这条巷子比较偏很少有学生会走这条路,陈年失修的路灯昏暗像是蒙了一层灰尘,拉长的人影在风中摇摇曳曳,像是影单影只的孤魂。 刘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安的情绪逐渐扩散,低着头耳机里放着歌故作轻松,忽然看见脚下出现了几条拉长的人影,站在他不远处,像是狰狞可怖的魔爪伸向他。 顺着影子抬头,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站着几个人影,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丝难以掩藏的凶恶:“哟,这不是刘航吗?躲了兄弟们这么多天,今天终于遇上了。” 刘航看见这几张熟悉的脸孔赶紧脸色骤然煞白,赶紧转身往反方向跑去,还没跑两步就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衣服,紧接着后背挨了一棍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一群人蜂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天边一道青紫色的闪电撕破天幕,雨点伴随着阵阵闷雷倾盆而下,惨叫声逐渐隐没消失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 “草.你妈的,再敢勾搭老子的女人,下次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几人人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刘航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从额头流下,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他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可倾盆而下的雨水分不清血还是雨根本擦不干净。 忽然,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他的头顶,他擦了擦眼睛视线清晰了一些,只看见一双黑色的球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顺着裤脚往上看去,就看见了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 沈星移撑着伞站在这茫茫雨夜之中,漆黑的伞柄苍白的指尖,表情冷淡和此刻狼狈不堪的他对比鲜明。 “你怎么在这里?!”刘航慌乱的坐起身感觉胸口在隐隐作痛,看着沈星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惊恐道:“是不是你故意找到他们来报复我的?!” 沈星移缓缓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听见他的话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语气淡淡:“可不是我让你去勾搭别人的女朋友的。” “而且我这个人不喜欢暴力,一般都是循循善诱。” 刘航看着沈星移的脸,总觉得他的笑有些耐人寻味,忽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在这里蹲我,故意站在学校门口让我走这条小路的?!” 他就说这么晚了沈星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路口的! 沈星移轻挑眉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这副你拿我怎么办的模样气的刘航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还没出手就感觉手腕一疼,那双熟悉的球鞋不偏不倚踩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随着沈星移站起身的动作,他疼的咬紧了牙关,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不是说你不喜欢暴力的吗?” 沈星移点点头:“虽然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勾唇似笑非笑,声音低哑:“但是会让我心情舒畅。” “如果你想要报复一个人就要做到极致,要让你成为他最恐惧的噩梦,让他这辈子都不敢生出一丝反抗之心,否则就是给自己留后患。”沈星移凉凉的瞥了刘航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刘航一怔没想到他会和他说这些,脑子里闪现过一些片段,想到了时映星想到了时渺,和沈星移的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警告。 沈星移看着他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兴致淡淡的模样。 “不过很可惜,你没有学会这个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停更一天,周六晚上加更,谢谢订阅~感谢在2021-08-16 13:23:17~2021-08-19 11:1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455543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747118 5瓶;大鹅嘎嘎叫 3瓶;4745554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贺燃 原本的计划是国庆他想回清水镇看看江燕陪她几天来着,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发意外他现在行动也不太方便,要是让江燕这暴脾气知道了只会觉得是宋慈没照顾好他, 少不了要为他出头又得争执, 他只能打电话找借口说是自己学校国庆要补课没时间回去。 江燕在电话那头嘴上说着学习最要紧下次再回来不着急, 可总是难掩语气里的失落,听得时映星也跟着有点难受。 下次又下次,谁知道下次又是猴年八月了。 一中的运动会开了一天半,在第二天下午比完最后一场就结束了,他本来还美滋滋的想着书包没带回来,作业也没带回来, 正好乐得个轻松,谁知道运动会结束的那天下午, 时渺带着他熟悉的书包额外附加了一厚叠试卷作业本回来了,“你们班主任让我把国庆的作业带给你。”时渺看着时映星苦大仇深的表情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可别以为受伤了就不用做作业了。” 时映星都能想象到老李在说这句话时丑恶的嘴脸, 白日梦泡汤他认命的拿着自己的包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抽出一支笔随便抽了张卷子就开始做题,他这个人不喜欢把作业留到最后两天再疯狂补, 而是前两天就赶紧写完一身轻松也没负担。 两张语文卷子他把所有大题都给写完了,就只差两篇八百字的作文了, 想了想决定把作文留到其他都写完了再磨。 指尖在英语卷子和物理卷子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写物理,进入自己专业的领域时映星写的很快, 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计算着公式, 写完了选择题忽然想起了什么, 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时渺发了个消息。 【要不要过来一起写卷子, 我正好给你讲讲题?】 时渺的消息回的很快, 一个简短的好字。 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口有敲门声,“进来吧。” 时渺拿着卷子和笔袋从门口进来有点局促,也不知道坐哪里只能站在床边进退不能,时映星抽过旁边的椅子朝他招手:“傻站着干什么,坐这儿。” 时映星拿过时渺的卷子看了两眼,创新班和实验班的老师都是同一批上课的进度也差不多,“你写些不会的问我。” “好。”时渺从笔袋里拿出一只黑笔,虽然实验班偏文科但是时渺的理科其实也不差,一个人默默地做题除了实在弄不明白的会问他,其余的时间他也不好意思一直问他,还是自己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计算。 时映星写了一半瞥了一眼时渺的卷子,他撑着下巴笔尖戳了戳他的答案:“这里就算错了,答案当然算不出来。” “难怪。”时渺恍然大悟,时映星扯过草稿纸一边写一边给他讲题,还会涉及到上课的一些重难点,低着头眉眼认真专注,就算是说了一遍时渺没听懂,他也很有耐心的放缓了语气再解释一遍。 这样的他似乎和平常哪里有些不一样,但好像这样的他只是掩藏在乖张自负外表下,没人发现的时映星。 “发什么呆呢,是我说的都会了?”时映星发现时渺有点走神,拿笔戳了戳他的脑袋,撑着下巴表情有些揶揄的看着时渺,语气里带了一丝戏谑:“小时老师的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的哦,居然还走神?” 时渺一愣,下一秒脸皮薄的小朋友一瞬间脸和耳朵比窗外的晚霞还要鲜红。 …… 国庆那天下午是江鹤和贺燃一块儿来接他的,时映星那时候还刚起床在厕所洗漱,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江鹤叫时狗的声音,只是是时杳开的门,面对她江鹤后面的话自动噤声,居然还有点羞涩的挠了挠头:“杳杳,你哥在不在家?” 还没等时杳说话,时映星就已经收拾完了从楼上一瘸一拐的下来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江鹤身后已经快两年没见的贺燃,挺拔如松穿着白衬衣,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纯黑长裤,细细碎碎的头发凌乱有致的落在额角,眉眼生的好看,用江鹤的话来说就是贺燃装起人来很人模狗样。 贺燃比他们大三岁,大学去国外做了两年交换生,大三才刚回国,他靠着门框上下扫了一眼时映星,“嗯,好像除了江鹤别人都长高了不少。” 本来还心情不错的江鹤一秒钟脸黑,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他的短!刚想骂人还要碍于时杳在场,只能微微偏过头咬牙切齿:“你他妈不怼我会死啊。” 贺燃摇了摇头,“不会死,但是会难受。” 江鹤:“……你快滚回你的美利坚去吗?!” 贺燃继续摇摇头,勾唇微笑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不能哦。” 江鹤这个人说好听了是越挫越勇,说难听了就是人菜瘾大,越说不过别人越要往枪头上撞,时映星都不忍心看不下去了,让江鹤坐到后座位冷静一下,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才偃旗息鼓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贺燃坐在主驾驶位上不说话,江鹤也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装深沉,时映星忽然就后悔上车了,他情愿蹬着独轮过去也不要夹在中间坐立难安,他想打圆场活跃下气氛,于是扭头和江鹤打趣:“难得今天不是你开车出来,坐我旁边的人换了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他本来是好意,不过这话一出口好像车内的空气瞬时下沉了几度,江鹤猛地扭过头错愕的目光和他四目相对,就听见旁边的贺燃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像是聊着今天的天气如何:“开车?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已经成年了,都敢无证驾驶了,不想活了是吧?” 时映星话已出口,本想扯开话题绕过去,江鹤偏偏还要嘴硬不服气:“怎么?你还要告诉我爸吗,大不了腿被打断还能怎么着我了。” 贺燃简直要被江鹤的话给气笑了,“放心,不用你爸,你再开车我替叔叔打断你的狗腿。” 贺燃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平淡毫无起伏的话硬是被他说出了一种毛骨悚然威胁的语气,江鹤冷哼了一声还是没再作死反驳了,毕竟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比较特殊,贺燃的威胁是真的会付诸于行动的。 贺燃选了江城很老牌的一家中餐厅,时映星和他们走近定的那间包厢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嘈杂的打闹声和嬉笑声,时映星顿感心头不妙,扯了扯江鹤的袖子悄声:“你到底叫了多少人来啊?” 这怎么感觉都快赶上一个班下课的声贝了。 江鹤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啊,通讯列表里的人我都群发了一遍吧。” 时映星:“……”谢谢,有被无语住。 贺燃扭过头皮笑肉不笑:“我八十大寿排场都不一定有今天大呢。” “胡说!”江鹤摇摇头拍了拍贺燃的肩膀:“你怎么就自信能活到八十岁呢?” 下一秒毫无征兆的贺燃一把勒住了江鹤的脖子,一记锁喉差点今天的饭局变成了江鹤的流水席,憋得脸颊通红的江鹤赶紧服软:“我不说了……” 贺燃才松开手还顺带搀扶了一下腿软的江鹤,时映星看着面红耳赤的江鹤,总算知道了他惯用的那招锁喉到底是谁教的了。 门推开的一刹那包厢里嘈杂的人声停顿了几秒,纷纷扭过头看向他们三个,时映星看着这架势也有点懵圈:“你这是把族谱上能喘气的都叫过来了?” 江鹤也大概没想到是这个失控的局面,嘿嘿尬笑了有些懊恼:“他们倒还真是不客气。” 倒是贺燃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扬起标准笑容上前介绍自己:“谢谢各位到场,大家都是江鹤的朋友也不用拘谨,我在隔壁也包了几个包厢,大家一会儿可以去用餐。” 贺燃长着一副好皮囊说人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有亲近感,混乱的场面倒还真被控制下来了,时映星被这套成年人完美社交给折服了,就听见身旁的江鹤暗搓搓嘀咕:“出血出不死你。” 时映星深感此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不过虽然江鹤嘴上一副我也不想来的样子,吃饭的时候还是属他吃的最欢。 桑芷魏晁罗阳和时映星就都是同班同学都认识贺燃,其余的也都是自来熟的性格气氛倒是一直很融洽,时映星也在埋头干饭,自从他腿受伤了后张姨每天固定一大碗骨头汤投喂,不准他吃这儿吃那儿的,他嘴里很没有滋味。 魏晁悄悄挪到了时映星的右手边,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看见了时映星的吃相,表情有点纠结:“淼哥,你说实话是不是家里虐待你了?” 时映星扒拉着碗里的肉,抬起头瞟了他一眼,理直气也壮:“三天不吃饭就为这一顿,你说呢?” 魏晁早见怪不怪了,直接无视他的胡言乱语,“我跟你说件让你高兴的事儿。” 时映星干饭的手一顿,“什么?” 魏晁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上次那个刘航你还记得吗?” 时映星很认真的看着魏晁:“我是肚子饿了不是脑子坏了。” 魏晁被怼的一愣,懒得和他计较语气里带了丝讥笑:“他被人一顿暴揍!” “哦?”时映星抬眼看向魏晁:“展开说说。” “就你受伤的那个下午他被老钱留下来挨了一顿痛批,回去的时候在巷子口被一群社会哥给一通暴揍,听说是调戏人家女朋友结果被人知道了扬言要给他咔嚓了做太.监,我说他每次放学都成群结队的这么大排场原来是躲着人家呢,老钱这也算是意外替天行道了。”魏晁翻出三班群聊里的一张图:“回去的路上还被人撞见了,被人揍得挺惨的。” 魏晁嘴上说着挺惨的,但从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同情。 时映星倒也不是很意外,他比较意外的是时杳前脚说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后脚刘航就出事了,还真是不止八卦毒奶也很在行。 吃完饭后几个人还相约去下一局,时映星不方便贺燃先送他回去,刚上车贺燃调整了下空调温度,提醒他系上安全带:“这个温度合适吗?” 时映星听着这熟悉的话术有点好笑:“你说实话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跑出租勤工俭学了?” “果然凡事都瞒不过你。”贺燃面无表情的配合着他的浮夸表演,最后下车前还不忘对他说:“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亲!” 时映星一瘸一拐的走到家门口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宋慈端了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回来赶紧朝他招招手语气温柔:“正好回来了来吃点水果,妈妈特地从海南带回来的可甜了。” 时映星盯着盘子里果肉饱满金黄的芒果果肉,突然升起了一种潘金莲在和武大郎说大郎吃药了的错觉,抬起头看向宋慈笑着摇了摇头拒绝:“我吃过晚饭了。” 说着就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他还隐约能听见身后张姨语气有些尴尬悄声细语和宋慈说他芒果过敏,连芒果饮料都不能喝的,也不知道宋慈听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国庆七天时映星就在养伤和刷题中过去了,难得开学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张姨见了还有些诧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时映星一半魂还落在床上,整个人迷迷瞪瞪打了个哈欠:“张姨,今天早饭吃什么啊?” 张姨有些意外每天时映星都是踩着点出门根本来不及吃早饭,经常随便啃片面包应付了,搅了搅锅里的小米粥:“煮了点粥还有点小菜和鸡蛋,要不要阿姨给你盛点?” “好。”时映星点点头,又问了一嘴“张姨,有没有能方便带到学校的?” “你要带到学校去啊?”张姨想了想:“要不我给你做个三明治带过去?” “算了不麻烦了,我一会儿自己做一个就行。”时映星今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就想起自己答应要给沈星移带早饭,突然就没了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于是干脆直接起床了。 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煎蛋,时映星就自己厨房找出做三明治的食材,烤吐司打底,煎午餐肉和鸡蛋,抹上一层酱再夹上生菜番茄片芝士,最后拿保鲜膜封住口切开鲜嫩多汁的三明治,时映星惊叹于自己简直是个厨房天才,做的像模像样的。 虽然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做完,时映星一看时间赶紧收拾完东西又是急匆匆的出门,他最近不能骑车都是和时渺时杳一起让司机送去学校的,还好一路绿灯没有太堵车,他到教室的时候还早了十分钟,教室里刷题的聊天的吃早饭的乌泱泱一片,弥漫着各种早饭混合的奇异气味,时映星走到自己座位旁边,沈星移已经到了虽然是趴在座位上睡觉。 时映星拉开椅子的声音把沈星移吵醒了,他顺手把早饭丢到了他面前,沈星移大概是真的困还有点懵,倒是后排的傅昼越坐在最好的观影视角目睹了全过程,差点下巴没脱臼戳了戳时映星的后背,表情很精彩:“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想到给他带早饭了啊?” 傅昼越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9 11:11:39~2021-08-21 20: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停停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七 7瓶;人间理想“停停子” 6瓶;日落去找尽头、均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照片 沈星移慢悠悠拿起桌子上的三明治盯着好了好久, 就听见旁边的人非常认真地说道:“没错,我是个女人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不得已被他胁迫了。” “啊?”傅昼越显然觉得时映星是在耍他, 没想到沈星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非常配合他浮夸的表演:“是的, 我把他都看光了,他真的没带把。” 时映星愣了三秒,瞬间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气的脸涨红了就要抢回三明治:“吃什么三明治,你吃牢.饭算了,还给我老子不伺候了……” 沈星移把三明治放在身后时映星够不到的地方,越是够不到时映星凑得越近, 最后挣扎着都快趴到沈星移怀里了,沈星移低头看着怀里气得满脸通红的时映星, 那双黑白极为分明的桃花眼酝酿着极浅的笑意,遇见小疯狗只能妥协着服软:“行行行, 是我有眼无珠, 你18行了吧,别闹了……” 最后一句别闹了听到时映星总感觉有点奇怪, 这才察觉自己都快窝到沈星移怀里去了,赶紧腾地一下坐正了身子, 表情有点绷不住气急败坏:“谁和你闹了,爱吃不吃吧你!” 沈星移没说话手里的三明治还带着一点余温,他扯开包装纸咬了一口, 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着真的好吃, 时映星不善的表情这才稍微回暖了不少, 有点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废话, 哪也不看谁做的。” 傅昼越看了眼沈星移又看了眼他手上的三明治, 有点困惑:“你不是已经吃过……” 沈星移微微歪过头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傅昼越默默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赵简和陆珩前后脚进教室不知道在聊点什么,赵简刚放下包就转过头刚想和他们说点什么,就看见沈星移手里的三明治皱眉:“你不是不吃番茄的吗?” 沈星移面不改色:“最近晒得有点黑要多吃维C。” 赵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对了,六班那个刘航我早上在楼道口听见老钱他们说好像被勒令退学了。” 时映星和傅昼越有点意外,沈星移默默咬了一口三明治神情淡淡倒是没说什么。 傅昼越探出个头有点不大信:“真的假的啊?” 陆珩:“老钱说的时候还挺认真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一会儿升旗的时候就会通报了吧。” 早自习结束就听见门口广播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老李在门口催促着他们抓紧时间排好队,“钱飞你的校牌呢,升国旗还不带是想我们班被扣分是吧?每个人看下自己校牌带没带好!” 时映星刚要起身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出门太急又忘记带校牌了,今天还是升国旗保不准钱育生又要抓着他们的把柄了,桌子和包里都找了一遍也没多余的,时映星瞥了一眼沈星移打开的笔袋里静静躺着的校牌,纠结了几秒。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 路过老李身边的时候,时映星还紧张了一下,谁知道老李瞥了一眼校牌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时映星松了一口气。 虽已至秋,但太阳依旧毒辣。 时映星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还好他个子高站在后排能在别人的影子里躲会儿太阳,老李站在后排看见他都快站出队伍了,赶紧给他屁股一脚示意他好好站着。 他只能微微低头躲在傅昼越的身后,忽然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麦克风里遥遥传进他的耳朵里,时映星默默地从傅昼越背后探出一双眼睛,就看见站在升旗台下的沈星移,清瘦挺拔的少年似乎在这秋日暖阳里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 还挺人模狗样的。 果然不出所料,说完这周的基本情况和文明班级后,钱育生就接过了话筒通报了刘航被退学的事情,最后无外乎是教育他们要遵守校纪校规不要斗殴滋事之类的话,身后响起了检查仪容仪表小红帽的声音,一步步靠近自己,时映星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拿着别人的校牌被抓了,说不定还得连累沈星移挨批,这多不地道。 所以小红帽走过时映星身旁并且瞥向他的校牌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打鼓故作镇定,抬手挡了下校牌的名字,小红帽看了一眼校牌上的照片又看了一眼时映星,就在他都觉得可能是要暴露了准备想对策了,谁知道下一秒她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个人就这么略过了他。 时映星有点懵随之而来的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直到傅昼越转过头和他说话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他校牌上明晃晃的三个字:沈星移有点奇怪:“你带班长的校牌干什么,而且刚才他们居然没发现是什么鬼?!” 时映星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可能是因为好看的人长得都是相似的吧。” 一中的课排得很满,一天八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三节课外加一节自习课,虽说是自习课但基本也是哪个老师有空就来上课的。 中午的午休只够学生稍微眯一会儿养养神的,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最近再弄什么体能测试,体育老师人称孙哥也是江城体校毕业没两年的,人很随和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其实时映星的脚好的也差不多了,但孙哥担心他跟个瓷娃娃似的这里还没好全再折了哪儿了,就让他和沈星移去帮忙搬器材去了。 这次测试男子1000m女子800m,男生引体向上和女生的仰卧起坐,他们俩只要搬几个垫子过去就行,体育器材室隐匿在一片苍翠林海之后,风吹绿浪簌簌回荡,进去的门有点破旧门上的锁都已经生锈了,一进去能感觉到温度明显的降了下去,灰白的墙皮龟裂落得满地都是灰尘,尤其是进到里面放器材设施的小隔间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更加昏暗,空气里的飞尘都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时映星在这样封闭狭窄的空间里顿时感觉很不舒服,呼吸也跟着有些不太顺畅,赶紧拿了几个垫子就匆匆往外走。 时映星出来明显感觉松了一口气,沈星移似乎感觉到了他略微的异常,默默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似乎在出神却也没说什么。 体育场旁边有个小山坡因为绿荫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又有一座幽静小亭,是那些早恋的学生最喜欢幽会的地方,学生们都管这个地方叫情人坡,时映星闲着没事找了个有树荫的石阶上乘凉,环顾四下无人刚想拿出手机就感觉要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时映星有点虚的扭过头,看见是谁才松了口气:“斐然你走路是用飘的啊,一点儿声都没有。” 斐然嘿嘿挠了挠后脑勺顺着石阶在时映星旁边坐下来,摸了摸时映星的腿关心道:“时哥你腿好了嘛?” 时映星顿了顿,有点贼兮兮的扬起嘴角:“那要看情况,要是打篮球就是好了,如果是体测那就是还没好。” 斐然立刻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了然的与他相视一笑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 时映星反过来问他:“你又是怎么了?” 斐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戴着银丝细框眼镜白白净净的男生用十分老实乖巧的眼神看着他:“我妈小时候给我穿衣服把我胳膊扯骨折过,所以我胳膊习惯性脱臼做不了引体向上。” 时映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在我妈肚子里还脐带绕颈被迫上吊了一次,所以咱们能活着遇见也是不容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东聊西扯,忽然听见从运动场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朝着他们这里靠近,时映星看了眼时间正好提早五分钟集合了,大概是刚体测的原因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脸上都流着汗水有些狼狈。 沈星移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也不例外,细碎错落的额发被汗水浸湿略微有些凌乱,额角的汗珠顺着眉骨,鼻尖,唇角滑落到下巴最后顺着喉结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大概是因为太热高高挽起的袖子露出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并不十分夸张恰恰好与少年相得益彰。 与平常镇静冷淡的样子不同,倒是不同寻常的有些野。 “这节课没及格的同学下节课最后一次重考机会,”孙哥拿着这次不及格的名单,“还有时映星你下次体育课要是好了记得来补课考。” 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点了点头:“行。” “好了,那个时映星还有沈星移麻烦你们把拿过来的垫子再放回器材室啊,其他同学下课。” 时映星和沈星移放完东西踩点回到教室的时候老李正好也在,看见他们回来了让他们赶紧回位置上,冲着门口的小浣熊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刘老师,耽误你两分钟,我有点事情要和他们说一下。” “行了啊,还在说什么呢,没听见上课铃声吗?”老李川剧变脸大师,“有两件事儿我要说一下,学校请了A市的金牌教师来我们学校做宣讲,一会儿物理课结束第三四节 课直接去报告厅听讲座。” 话音刚落底下又开始窸窸窣窣有的想要听课有的开心不用上课了,老李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还有件事就是咱们学校下个月八号正好是建校七十周年整,要搞一个周年庆典,每个班要选几个节目表演,谁有意愿的一会儿就去孙青青那里报名,能被选中的节目学校是会送礼品的啊……” 底下的学生你一嘴我一嘴说着悄悄话,显然对这个活动是没什么兴趣。 “学校会这么好,还送东西?” “不会是送一套五三卷子吧……” “然后每人再发一本学校宣传图册,每年不都是这么点花样吗?”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好好上课吧,刘老师你来吧我先走了啊。”老李走后小浣熊才开始上课。 时映星正翻开书记着笔记划重点,忽然感觉后面谁在戳自己的后背,扭过头就看见傅昼越在拿雪碧瓶口怼着自己的背,附耳低语:“给你一瓶雪碧讲座的时候喝。”说着又跟炫耀宝贝似的从校服的各个口袋里还有袖子口里翻出来给他看:“我还带了零食一会儿吃。” 时映星有点好笑:“你这是春游去呢?” 傅昼越撇了撇嘴耸了耸肩:“有区别吗,难道你会认真听吗?” 确实。 时映星接过雪碧,又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线:“带这个被老李发现了不得宰了我们啊?” “谁让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带过去了,”傅昼越拿出自己的水瓶晃了晃“装这里面谁能看得出来是水还是雪碧啊,你不是有个保温杯吗,装那里面不就行了吗。” “可以啊你,”时映星一想也有道理,刚想转过身去就听见小浣熊语气不善的叫自己的名字。 “时映星看来都是已经会了,转过头说话说得比我还多嘛,那你起来说下这题选什么?” 时映星心里一紧,刚才光顾着说话完全不知道说到哪一题了,只能磨磨唧唧站起来煞有其事的拿着书装死,班级里几十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就算是厚脸皮如时映星都忍不住觉得有点尴尬丢人。 就在时映星都觉得小浣熊准备开口训斥自己的时候,懒散散撑着下巴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的沈星移却轻声低语:“选B.” 时映星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担心沈星移会耍他玩的可能性,下一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B.” 毕竟每次遇到这种事,班级里多得是选择题报数字,填空题里报ABCD捣乱误导别人的声音。 “嗯,选对的啊。”幸好小浣熊不是那种会让学生再解释为什么这么选的老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时映星一眼:“就算是物理学得很好了也还是要认真听讲的啊,坐下吧。” 课堂这么一个小插曲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时映星也没再走神认真记着手里的笔记,直到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顿时吵吵闹闹起来,趁着没人注意时映星把雪碧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再装作无事发生的拿着杯子跟着班级队伍往报告厅的方向走去。 时映星跟在傅昼越身后挨着他右手边落座,他的右侧还有个空位再过去就是陆珩他们,这次讲座是高二的全体学生,门口依旧还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鱼贯而入,时映星在人群中看到了排在队伍里的时渺,两个人视线撞个正着相视一笑。 “看见美女了?”傅昼越看着时映星莫名其妙的笑容,顺着他的视线眼巴巴望去,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时映星无语给了他一肘击,“吃独食呢你还!” “哪有,”傅昼越谨慎的看了周围一圈发现没有老师,偷偷拉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的拉链露出开了口的薯片袋子,“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时映星总感觉这句话和这个动作都十分别扭,有种傅昼越随时要给他喂.奶的错觉,虽然觉得奇怪但时映星还是伸出手探进他衣服里掏薯片吃。 大概是傅昼越有点怕痒没忍住笑出声,时映星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头顶的光线一暗,一双蓝色的某步运动鞋进入了他的视线,顺着不大修长的裤腿向上看就看见了老李那张酷似旺仔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复杂又纠结的表情,站在老李身后的沈星移居高临下的看着时映星,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时映星总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的看戏。 “老师,傅昼越说他太久没洗澡身上痒,我帮他挠一下。”时映星看着老李面不改色的跑火车,老李抬起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给憋回去了:“行了,他有手还需要你给他挠,赶紧给我把手收回去,像个什么样子!” “好吧。”时映星默默收回了手,老李横了一眼他和傅昼越转身走开了,憋了好久的傅昼越终于忍不住了:“你才好久没洗澡了,我一天洗两次澡的好吗!” “情况紧急,不要在意。”时映星笑眯眯的从傅昼越怀里捻出一片薯片,刚要送进自己嘴里就看见沈星移在盯着他们看,他顿了一顿,下一秒鬼使神差的把手里的薯片递了过去,有点迟疑的开口:“要不要吃?” 这句话出口的第一个字时映星就后悔了,他就好像那脑子被门夹了似的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指尖夹着的那片薄薄的薯片如今是像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着尴尬局面的炸弹,时映星都准备给自己台阶下来,谁知道下一秒沈星移自然地捻过放进了嘴里,微挑眉眼带着揶揄的语气:“请问吃完了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傅昼越和时映星同时愣了一下,才知道沈星移刚才只是想借道进来而已,赶紧蜷起小腿让他坐到右手边的空座上。 沈星移落座后,时映星莫名感觉更尴尬了,秦寿拿了一叠图册从后往前传给了他们,果然不出所料封面上是一张高p过的一中校园图景和颇有写意风流的几个行书:江城第一中学。 无非是介绍一中的建校历史和什么校规校训之类的,后面就都是一些什么活动学生老师们的合照,摆拍的痕迹可以说是非常之明显了。 时映星随手翻了一下倒也没太感兴趣,合上图册刚想丢在一边儿就听见身后不大不小的声音,有点困惑又有点惊讶。 “这张图后面的人怎么这么像时映星和沈星移啊?” “哪里哪里?” “我去,这哪儿是像啊,这就是好嘛!” “咦,可以啊这个拍照的人,这个氛围感简直了啊。” “请问这是学校为他们拍的结婚照吗?” 好像听见自己名字的时映星刚想问他们在说什么,旁边的傅昼越忽然拿着那本图册用力的捅了捅时映星的胳膊,“我靠,我看见你和班长了!” 时映星捂着自己生疼的胳膊皱着眉看了一眼傅昼越手里的册子,就看见那一页竖下来几个大字写着少年运动风采,下面配着一张运动会参加田径的几个学生奔跑的高清特别照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时映星有点无语他们的大惊小怪,直到傅昼越戳了戳那张照片左下角可能不仔细就不会发现的背景板。 时映星本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差点失控,瞳孔猛地一震,就看见那张照片左下角背景赫然是他靠在沈星移肩膀上睡着了的画面。 他猛然想起来运动会那天天气太热他为了躲太阳坐到了沈星移旁边,结果靠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怎么还被人给拍下来了? 谁又能知道这会儿不仅被拍进照片里了还被印刷成册传到全校学生手里人手一本了。 时映星这回不感觉尴尬了,他直接当场社会性死亡了,一旁的沈星移漫不经心翻着图册,低着头眼睫如羽覆下遮盖住眼底情绪。 时映星祈祷他没听见,至少不要在这样的场合下看见。 他低着头好像看的很专注但又一脸冷漠的样子,时映星也抓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坐立难安的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想缓解尴尬喝一口,谁知刚按开盖子的一瞬间只听见“砰”的一声,像激流喷涌而出的雪碧直冲他面门四溅开来,瞬间给他洗了个脸呛得他猛地咳嗽起来,嘴里都是甜丝丝的雪碧味。 “我靠!”傅昼越被吓了一跳,在安静如鸡的报告厅显得格外响亮和刺耳,时映星刚想让他赶紧闭嘴,谁知道傅昼越好像越过他的脸径直看向他的身后,一种不好的感觉徒然升起,时映星僵硬的扭过头,就看见他身后的沈星移额前的碎发和睫毛甚至都在滴水...... 是滴雪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订阅~我写文有的地方问题还是挺大的,关于宋慈的话我想说她不是不爱崽崽,只是十几年的感情她确实会很偏心,但这样的他会得到沈星移很多很多的偏爱。 关于文科我前面说了其实最弱的是英语,语文的古诗词就几分占比不高,对于主角性格的话其实就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性格有好的地方也有缺点,并不是个完美的人,还是很感谢大家的意见的 以后每天会18:00更新,努力日六,谢谢大家~ 第28章 女装 如果可以时映星很想在此时此刻当场结束他的生命, 这样就不用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大概是刚才的雪碧冲击力太大冲进时映星脑子里了,以至于他才会对沈星移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问人家:“甜不甜?” 隐隐约约报告厅哪个角落传来咯咯窃笑声, 并且像是病毒一般迅速扩散到了整个报告厅, 想笑又不敢笑最为痛苦。 老李一听这动静是从他们班那里传来的, 立刻迈着矫捷的步伐冲到“案发现场”,就看见沈星移和时映星两个人像是刚淌完水似的狼狈样子,脸色瞬间铁青了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无奈又可气地挥了挥手:“赶紧去收拾一下,你能不能安静两分钟,可别再给我捅什么幺蛾子了!” 时映星就算再喜欢惹是生非也不敢在已经临界爆炸点的老李面前作妖了, 赶紧乖乖从报告厅侧方的楼梯猫着腰走出去,路过三班那一块的时候, 他甚至都听见了魏晁和江鹤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声。 丢人丢大发了。 他溜进报告厅旁边的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和胳膊,但身上被雪碧打湿的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难受, 用衣服低头胡乱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抬头的时候正好沈星移从门口进来,估计也是洗了下头发, 额繿坺发被凌乱的抓了上去露出额头更显得眉眼深邃,沈星移把手里的校服外套递给他:“换上。” 时映星接过外套, 这才发现沈星移也换上了外套:“你去教室拿外套了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时映星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穿外套挂空档啊?” “不然呢, ”沈星移挑眉, “我现给你织一件?” “那倒不用了。”时映星背过身去脱下湿漉漉的T恤, 三下五除二套上了外套, 回过身皱着眉头煞有其事道:“不是真丝的我不穿, 怕划伤皮肤。” 沈星移听他满嘴跑火车,时映星拿起T恤团成一团,和沈星移出厕所往报告厅的方向并肩走,他揉了揉鼻尖看了一眼沈星移,“那个不好意思啊,把你也给弄湿了。” 沈星移扭过头看他,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一下。 时映星顿了顿赶紧圆回来:“我说的是把你衣服给弄湿了!” 沈星移若有所思的瞥了时映星一眼,漫不经心道:“你的水还挺甜。” 时映星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那不是水,是雪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黏。”他叹了口气,“反正就是我的错对不起了!” 时映星虽然脾气倔但是该是他错他就会认错,沈星移看着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特别想逗他玩看他炸毛的样子,“口头表示不足,帮我把衣服洗了就算是你的道歉了。” “帮你洗衣服?”时映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星移说的是什么,“害,多点儿事啊,包我身上了。” 反正丢进洗衣机里就完事了。 像是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沈星移慢悠悠补充了句:“要手洗哦。”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以牙还牙的回击道:“不是手洗的我不穿,怕划伤我的皮肤。” 说完单手插兜走到时映星前面,先一步进了报告厅,独留身后的时映星气的牙痒痒,“穿什么衣服,裸.奔算了。” 今天一中八卦墙很热闹,尤其是一个帖子被顶了几百楼直接在八卦墙上被挂了一晚上。 帖子的主人公就是今日深陷照片门和雪碧事件的时映星和沈星移,帖子的名字尤其诡异:【时哥雪碧,甜过初恋】 【有哪位p图大神能把图册上的沈学神还有时宝那张照片给截下来啊,最好高清一点的,我想拿来当壁纸】 【同楼上】 【我不管,我已经单方面宣布这就是他们的结婚照了,学校都默认了还有哪些妖怪要反对!】 【你们是不是有毒啊,人家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而已,我上次还看见时映星和有个贼漂亮的女生一起回家来着】 【真的假的?我可磕不来有女朋友的?】 【什么女朋友啊,造谣犯法好吗,那是他亲妹,是我们班的班花!能不能调查清楚了再说啊,楼上】 【谁还记得沈学神之前拒绝人说的话吗,说他不喜欢女生,我当时以为是开玩笑,现在我开始怀疑他当初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朋友上次和我说,有次时宝生病他是公主抱着送到医务室的,公主抱!直男会公主抱吗?!更别说运动会那次还背着他去医务室了,我真切以为这俩人离结婚不远了……】 时映星收到魏晁发来的八卦墙截图的时候,正在浴室里帮沈星移洗白天被他弄脏的衣服,看完这几张截图后,时映星一把把手上的“烫手山芋”丢进了烘干机里,发了个拳头握住一把锤子的表情包,又发了一个?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没有发过来,时映星随手把手机丢在了床上,下楼去冰柜里拿了一听冰雪碧扣开拉环只听“呲”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刺激冰凉的液体让大脑整个清醒了起来,时映星看着手里的雪碧想到了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时哥雪碧,甜过初恋。 这他妈居然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东西?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才发现十几分钟前魏晁发了几条消息,他解锁打开微信聊天框,看清了他发的是什么后,眉头越皱越紧。 【淼哥,你和沈星移都是假的吧?】 【不过真的也没事,不过一个性取向而已,丝毫不影响我们俩这么铁的关系】 然后就是一个熊猫头表情包,时映星看的又无语又好笑,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你不知道我暗恋的是你?】 魏晁的消息回的很快:【既然你暗恋我,就爱屋及乌把时杳介绍给我吧。】 【我干脆把时渺也给捎给你算了】 【......】 【除了你别的男人我都不要。】 时映星顿了顿,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魏晁这句话油腻的语气,他发了个带着腮红的小人脱下衣服配字来吧的表情包,就丢下手机走去浴室把烘干的T恤拿出来,随手就丢在了床上,人也跟着躺在了床上懒洋洋的刷着手机。 睡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浓重,眼皮越来越沉逐渐耷拉了下来,最后即将睡着的那一刻,时映星用尽最后一点意志给自己手机充上了电。 窗外星河滚烫,夜风弥漫着温柔缱绻的气息,枕边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怀,少年沉沉睡去。 滴滴滴,滴滴滴…… 时映星猛地惊醒,窗外的鸟雀栖息在枝头叽叽喳喳,他烦躁的拿枕头捂住头,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手机想要关掉闹钟,眯着眼睛看了屏幕上的时间一看,瞬间最后一丝困意烟消云散。 7:09,就剩二十分钟了! 时映星猛地窜起来抓起枕头旁边的衣服和校裤径直跑进浴室快速洗漱了一下,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干抓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就往楼下跑,张姨正在楼下收拾厨房,看见时映星还在家里还有些意外,只是时映星着急忙慌穿了鞋子打开门就跑,她连说句话都来不及。 “这孩子……” 时映星从车库一路快跑到教室的时候,老李已经在门口守株待兔了,他一看手上的表不多不少正好七点半,简直就是掐点到的,老李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进去。 时映星是没想到沈星移今天居然来的比他还晚,他坐下没多久沈星移后脚才踏进教室,只不过今天的他好像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整个人阴郁又暴躁,径直坐到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 周围的人也不知道情况,看着他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跟不敢说话了,赵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关切:“她走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搭了搭眉间感觉头似乎更疼了。 昨天晚上喻白又因为出国的事情和他大吵了一架,人一旦愤怒无论平时多知书达理也会变得歇斯底里,无非是将自己婚姻的不幸破裂归结于他不合时宜的出生,那些尖酸刺耳的话沈星移都听得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他想反问喻白如果真的这么在乎他的话,那过去的十数年时光她到底去哪儿了,回想起他的童年他几乎找不到喻白存在的任何蛛丝马迹。 可还没等他开口,满脸痛苦失落的喻白就已经拿着行李赶着昨晚最晚的一班飞机走了,整个家又熟悉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时映星看了沈星移一眼总觉得这样的他很陌生,虽然平常他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却不会像现在笼罩着沉沉阴云冷冷清清的样子。 傅昼越刚从厕所回来,一贯没眼力见的他也没察觉到气氛哪里不对,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牛奶,盯着时映星的后背看了许久总觉得哪里有些眼熟,直到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沈星移忽然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我靠,你和班长昨天是一起睡的啊?” 时映星转过头皱眉:“什么?” 傅昼越指着他身上那件白色T恤:“这不是班长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吗?” 时映星低头一看。 操!还真是沈星移的衣服! 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晚上他随手就把烘干后的衣服直接丢在枕头边了,今天早上出门太急抓起一条衣服就穿了,要不是傅昼越提醒他或许压根不会发现自己穿错了。 沈星移闻言也看了一眼时映星身上那个格外眼熟的衣服,抬眼和有点慌乱的时映星四目相对,就看见他对自己扬起一个讨好又甜腻的笑,“我帮你试试这件衣服好不好穿,我怕划伤你。” 沈星移头轻轻靠在手臂上睨着一双桃花眼看他,“所以……好穿吗?” “好,好穿啊……”时映星莫名其妙有点结巴,黑润润的眼瞳瞥向另一边就是不看沈星移。 沈星移慢悠悠收回视线,眼底的冷意逐渐消散,他忽然觉得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了。 第二节 数学课刚结束的课间,教室里嬉笑打闹声混杂成一片,孙青青拿着报名表走到讲台上。 “那个大家安静一下。”孙青青见没人理她砰砰两声拍了拍桌子,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都回过头看着她,她清了清嗓子挥了挥手里的报名表有点不耐烦:“就是上次老李……李老师说的那个我们学校七十周年庆典报名表演节目的事儿,这都几天了也没人来报名,你们要实在不愿意我就随便选几个人上了啊!” “她怎么这么拽呢,还我就随便选几个人上了啊,笑死人!” “她不是艺术委员吗,怎么自己不参加呢,光找别人。” “反正我不去,有这个时间我刷题不香吗……” 台下的同学一看她这副态度纷纷不大服气,嘀嘀咕咕也没收着声就是故意要让她听见一样,气的孙青青直接“啪”的一声丢下报名表,眼眶红红转头小跑着出了教室。 “该不是哭了吧,我看她刚才好像眼睛红了?” “不至于吧,不想表演也有错了吗。” “别说了,估计是去找老李了,你信不信。”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就看见老李从窗户边走过前门进来,大步走上讲台,“行了啊先回自己座位上坐着,我有件事要说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周年庆典表演我们班一个人都不想参加吗?”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老李拳头嘴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也理解你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可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但毕竟是我们学校七十周年难得一次的活动,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放松放松,”老李扫了一眼底下,“这样吧,既然大家不好意思报名,那就由我来选几个有特长的同学代表我们班参加。” 老李此话一出,底下顿时寂静无声,纷纷低下了头生怕和他有视线接触,本来在和傅昼越聊天的时映星也不说话了,低头故作忙碌的刷题,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老李怎么能不知道这帮熊孩子的花花肠子,其实他早就挑选好了不过是在这里走个过场罢了,环顾教室一周忽然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时映星你不是从小学架子鼓的吗,正好沈星移会钢琴,你们俩凑凑算是一个节目了。” 时映星猛地抬起头就要拒绝,结果就看见眼睛红成兔子的孙青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行……行吧。” 赵简在前面幸灾乐祸,结果下一秒老李就指着他笑眯眯,“赵简那个唱霸里的几首歌唱的挺好听的,你就来个歌曲表演好了。” 刚才还愁眉苦脸的时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赵简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时映星无辜的耸了耸肩:“看我干嘛,你唱霸里的歌又不是我发出去的。” 虽然表情很无辜,但是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气的赵简指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自己回头生闷气。 操!他唱霸忘记屏蔽老李了! 老李选了几个“你们先决定好要表演什么节目汇总给我,要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再开始排练,学校的琴房都是开放的,你们什么时候想去都行。”老李笑眯眯补补充道:“要求不高,千万别给我丢人就成。” 老李走后赵简彻底没气了,直接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时映星看他戴上了痛苦面具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情愉快了不少,连带着看沈星移都顺眼了不少,他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身边的沈星移,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喂,你会不会唱歌啊?” 沈星移懒洋洋的回过头,“你还想唱歌?” “本来不想的,”时映星咧开嘴看了赵简的方向一眼,语气恶劣的调侃:“不过现在想了,怎么样?” 沈星移挑眉低笑了一声,陪着他一起作恶:“本来不会的,不过现在会了。” “靠!我受不了了!”赵简坐起身转过身看了一眼时映星又看了一眼沈星移气急败坏吼道:“老沈,你他妈怎么一直帮着他说话,到底你和他认识的时间久还是我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到底他重要我重要啊?” 时映星越看赵简生气他越开心,能气到他的事情他绝对积极参与,于是乎他凑近用肩膀撞了撞沈星移的胳膊,微微勾起的眼角像两弯月牙,含着澹澹水色,语气又乖又软:“对啊,我也想知道。” 沈星移坐姿懒散的靠着椅背,目光似有若无的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悄无声息的移开了,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也说不准我和他认识的更久呢?” 赵简彻底无语了:“我操,沈星移你他妈还真睁眼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啊!”他回过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气息奄奄:“败了,我彻底败了……” 时映星被逗得笑的前仰后合,整个人歪歪扭扭靠在椅子后背上,几乎是贴着沈星移的胳膊,他笑的花枝乱颤,毛茸茸的发梢不经意擦过沈星移的下巴。 痒痒的,带着淡淡奶香味儿的气息,好像慵懒的猫儿蹭过肌肤柔软温热的触感。 沈星移突然就很想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但是又怕傲娇的猫儿会气呼呼的炸毛。 “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秦寿大老远就听见时映星张狂跟反派似的笑声。 “没事儿,”时映星好不容易收了笑声,“找我干嘛?” 秦寿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把那张放大的海报递到他眼前,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你知道那个叫Sammi的COSER吧,就是cos过女帝的!” 时映星点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她这周六要来江城艺术博览中心的漫展,说不定cos的是女帝呢!”秦寿笑的一脸猥琐,挑了挑眉看着时映星:“怎么样去不去?” 时映星转着笔有点不信:“不会吧,人家之前就cos过这个角色了。” “我就是很有这个预感,我和我老婆心灵相惜,赌不赌,我这次特别有自信!” “哦?”时映星挑眉凑近了几分:“赌什么啊?” 秦寿想了想一狠心,“要玩就玩大点儿,谁输了谁在cos展上女装,怎么样你敢吗?” 时映星这人就受不得别人挑衅他,负手冷哼了一声有点不屑:“行啊,朋友这几天好好锻炼一下身材吧,免得穿不下。” 不过时映星要是知道周六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会捂紧他那张破嘴不随便和别人打赌。 尤其赌注是穿女装的赌约。 “你到哪儿了啊?我在A区那个卖手办的地方,等下,我看见你了。”秦寿冲着不远处的时映星招手,“怎么现在才来?” “你知道那个门口有多少人吗?”时映星想起刚才那人山人海就犯怵。 “走,我的Sammi老婆在B区,你别忘记我们赌什么了啊?”秦寿笑嘻嘻一把揽过时映星,还不忘提醒他那个赌约。 时映星冷笑一声:“你放心,你输定了,今天一定惊艳全场,直接一炮而红!” 秦寿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笑而不语,他才不会告诉时映星其实sammi在微博上早就有预告今天出的角色了,只有时映星还蒙在鼓里,就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自信的笑容还能维持多久。 不过如他所料,时映星的笑容确实没维持多久,甚至不能说是维持不住可以说是全面崩塌了,头一回他看见大长腿不觉得开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从未像今天如此痛恨过大长腿。 他站在签售台不远处看着秦寿举着周边站在cos女帝的sammi身旁,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快开花了,他想要现在一走了之被秦寿嘲笑和穿女装被秦寿嘲笑这两者哪个他更能接受。 在他犹豫之间,秦寿已经拿着海报和周边美滋滋的朝他走过来了,揽过他的肩膀话里有话:“时哥,怎么看你脸色有点难看啊,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明知故问,时映星扯起嘴角呵了一声:“我满脸写着开心,你看不出来吗?”他转念一想叹了口气:“但可惜我没带女装啊,今天可能不……” 秦寿早知道他要来这一出,笑嘻嘻的揽过他往旁边的展区走,指着一家出租cos服的展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时哥,我早为你打点好了一切,萝莉还是御姐随便挑,费用我来出,你只要出个身子就行。” 时映星脸上最后的笑都挂不住了,只能强撑着保留自己最后一丝体面,咬牙切齿:“愿赌服输,谁还会怕这个!” 时映星硬着头皮故作镇定的进去,穿着洛丽塔小裙子的店员小姐姐愣了一下,秦寿指了指在一旁有点僵硬的时映星:“你懂得。” 小姐姐了然的点点头走上前,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我觉得这件就很适合你,要试试吗?” 时映星最后选了一件黑白格子洛丽塔裙和与他发色相近微微有些茶棕的假发,在更衣室磨叽了半天没动静,久到秦寿在外面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好没好,时哥你是在里面织布吗?” “催你妈呢!”时映星比他更暴躁的推开门径直走了出来,秦寿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愣了几秒钟,有点迟疑的喊了句:“时哥?” 时映星听他在叫魂,不耐烦地扯了扯胸前的蝴蝶结:“叫你爹干嘛?” 秦寿瞬间清醒了,这副拽的二五八万的语气,是时映星没错了,他好奇的上前围着时映星转了一圈,啧啧啧摸着下巴惊艳的连连赞叹:“可以呀时哥,没想到这么深藏不漏啊。” “小哥哥可以一起拍个照吗?”店铺里穿着洛丽塔的小姐姐红着脸小心翼翼问时映星。 秦寿在一旁看的眼红酸溜溜:“我靠,这都有人找你拍照?” 时映星挑眉一脸傲娇:“懂了吗?性别并不能影响老子的美貌。” “我靠,班长你看那里有个美女,”傅昼越不知看见了谁激动地拽着沈星移的胳膊,斟酌后给予高度评价:“腰细腿长,绝非凡品!” 沈星移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顺着傅昼越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一道黑白色人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笑的花枝乱颤。 黑白色荷叶边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皮肤很白但与苍白不同,瘦削的膝盖骨都透着淡淡的薄粉色,眼尾勾勒出了上扬的弧线,那双琥珀色眼瞳含着一汪水色,似勾人非勾人,一笑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明艳鲜亮像个妖精。 沈星移歪着头越看越觉得那人莫名的有些眼熟,傅昼越有些诧异:“就算人家确实好看,但你也不至于盯得这么紧吧,班长你虽然是个帅哥,但是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女孩儿,就只能是个有点变态的帅哥了。” 沈星移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为了验证自己心里那个大胆诡异的猜测,他朝着人群喧闹的方向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腰细腿长,绝非凡品 第29章 衬衫 时映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要合照, 他确实有点抗拒因为他实在不想别人的手机里还存着自己的女装照,频频张望随时想要开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道视线正肆意妄为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 实在让他无法忽视的锋芒, 顺着第六感猛地抬头望去, 一瞬越过人山人海正好与那个人视线撞在了一起,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人嘴角正勾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时映星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石化在原地,诧异到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挪开了视线,然后故作镇定其实慌得一批转身朝着反方向快步开溜。 哔了狗了,沈星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关键还不偏不倚和他四目相对,看见他了? 或许也只是碰巧而已, 毕竟他装的连性别都变了,总不至于这都能认出来吧? 可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笑啊? 难不成是被他的美貌吸引住了? 时映星越想越觉得离谱, 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快,他自顾自低头走的飞快, 结果一个没注意和一个穿着异性铠甲的COSER撞了个满怀, 时映星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裙子上的蝴蝶结勾在了铠甲的武器上, 只听见“刺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幸好时映星反映够快反手遮盖住了裙下旖旎风光。 那人一看到时映星的脸先一步道歉:“那个不好意思啊小姐姐, 你没受伤吧……” 时映星捂着有些透风的腰暗骂了一声,压根儿没心情搭理他,只草草说了一句没事儿, 随后就跟身后有洪水猛兽追他似的慌慌张张的溜进了厕所里。 跑的太急差点就和从厕所里走出来的一个男生撞在一块儿, 幸好时映星及时刹住了车堪堪站定, 那男生看了时映星一眼揉了揉鼻子似乎有点脸红:“那个妹妹, 这里是男厕所, 女厕所在隔壁。” 时映星抬头看着他:“巧了,我来的就是这里。” 声音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很明显就是个少年的声音。 时映星没多搭理他径直走进了厕所,只留下那个刚才还脸红现在脸色煞白的男生石化在了原地。 幸好厕所里的人还不算多,时映星生怕又有人觉得他走错了直接找了间隔间低头看了下自己裂开一道大口子的裙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重倒霉事儿让他脸色沉郁在暴躁的边缘反复横跳,“操,衣服忘记拿进来了!” 他不耐烦地拽了拽裙子的裂口,想着在厕所里呆到沈星移差不多走了再出去,心里想着这件事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低着头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黑白阴阳色球鞋正站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懒散散靠在洗手台上,脚尖一下又一下闲适又惬意的点着地。 时映星僵硬的抬头就看见了沈星移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神情闲散慵懒,略带侵略性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自下而上将他打量了个遍,舌尖舔了舔嘴唇语气不明:“嗯?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那句嗯尾音微微上扬似乎还有点无辜,却让时映星的心脏差点骤停,愣在原地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操!今天是不是出门真忘看黄历了,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至少不用在这样诡异又尴尬的局面和沈星移四目相对,还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果不其然沈星移看着时映星一副我装死你能那我怎么办的样子,低头握拳抵住唇角憋笑,但微微颤动的肩膀没能掩藏住他的情绪。 时映星气的刚要发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沈星移抬头朝着他走过来,动作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衬衫再低头系在他的腰间,恰好遮住了他腰间的那道裂口。 两人之间凑得很近,时映星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触碰到肌肤带起的凉意。 沈星移眼底的笑意还未消散,连带着漆黑锐利的眉眼都柔软了几分,语气里带着笑调侃:“放心哥哥是好人,不会把你卖了的,不用这么怕我。” 他没等时映星说话,倒是自己慢悠悠转身先一步时映星走出厕所,嘴角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神情漠然不知其所想。 可手腕上手表频频触发的心率警报却泄露了少年此时此刻的心绪。 心跳134。 时映星把破个口子的裙子还给那家店铺本来打算问要赔多少钱,谁知小姐姐笑眯眯的告诉他刚才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已经帮他买下这条裙子了。 他这才拿回自己的衣服换上慢吞吞走出去的时候,沈星移正站在展厅巨大的透明玻璃后,身后傍晚的红霞像红日坠落在了城市最中心的高楼之后,将天幕染成艳丽绚烂的绯红。 时映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他的方向走去,环顾了一眼四周展厅的人潮早已退去,只有几个阿姨正在清理场馆里的卫生垃圾,“秦寿他们呢?” 沈星移听到声音回完最后一条微信收起手机看向时映星:“他们先回去了。” “哦。”时映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还是感觉有点尴尬,和沈星移一起肩并肩走出了场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时映星突然开口:“今天谢谢啊。” 沈星移瞥了他一眼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说真的,”时映星认真想了想:“我真的怎么每次倒霉事儿都能被你撞见呢?” 沈星移听到这话猝不及防冷呵了一声,“你怎么不说你每次倒霉的时候都有我给你收拾呢?” 时映星愣了一下,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还真是这样的,但嘴上仍然不服气,拉长了尾音有点阴阳怪气:“那你还真是我的幸运星呢,小沈同学。” 小沈同学欣然接受了他阴阳怪气的夸奖,用惯常淡然的语气反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为穿女装的您效劳的呢,小时同学。” “靠!”时映星被怼的吃瘪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烦躁的挠了挠自己头发,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好了,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今天也确实很可笑!”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他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不是。” “是很漂亮。” “什么?”时映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幻听沈星移在夸他。 沈星移转过头看着他略微有些呆滞住的表情,夜风带着暮秋的凉意穿过少年略微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意外的温柔缱绻。 “我说……” “你今天很漂亮。” 轻飘飘的话伴随着暮秋微凉的风灌入时映星的耳朵里,他忽然扭过头不说话了,但红的发烫的耳朵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原来炽热沸腾的夏天真的过去了,不过属于少年们的秋天却悄无声息的来了。 “诶,对了,”时映星想起了什么举起手里装着小裙子的袋子,“是不是你帮我付的钱?” 沈星移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怎么?” 时映星撇了撇嘴,拿出手机打开班级群找群昵称是沈星移,点开他的主页没想到他的头像居然是一只卡通的小猪,而且画的还非常粗糙甚至蜡笔颜色都涂出了边界线外,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他好奇问道:“你怎么用这个头像啊,不像你的风格啊。”他猜想了一下:“是你家小孩儿画的?” 沈星移回过头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长睫微垂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笑了笑似乎意有所指:“对啊,我家小孩儿画的,是不是很可爱?” 面对沈星移的提问,时映星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可爱,真可爱。” 心里却暗自腹诽他对自己家小孩儿滤镜也太重了,这画的跟狗爬的似的猪,也只有他夸的出口了。 沈星移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打开却发现是时映星的添加好友申请,他侧头看着时映星没说话。 “你快通过,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沈星移勾唇语气戏谑:“可不是谁都能看见你穿裙子的样子的,这就当是观赏费了。” 时映星翻了个白眼:“你丫当我是马戏团的骑独轮的猴子呢,还观赏费,快点通过,我可不想欠着别人的。” 尤其是你的。 沈星移也不勉强,微信震动了一下跳出添加成功的信息,下一秒就跳出来一个红包,上面赫然写着沈星移卖身费几个大字,他抬眼面无表情扫了时映星一眼。 时映星生怕他生气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想没想好周年庆要表演什么了啊?” 沈星移凉凉道:“您不是说要献歌一曲?” “我胡说的你也信?”时映星随口一答。 “哦?您不是自诩一中百灵鸟吗。”沈星移不紧不慢道:“如听仙乐耳暂聋?” “滚吧你,”时映星这人就受不了别人激他,“你真以为我不会唱歌啊,不过本人比较谦虚不喜欢表现而已。” 时映星说自己谦虚不喜欢表现纯属是笑话,沈星移神情淡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时映星越想越不顺心,正好走到公交车到站他带着一股不服气的火连招呼也没打一言不发的上了公交。 沈星移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边擦着湿发边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月色如水,一弯月牙清辉皎洁。 他半坐在床上正打算吹干自己的头发,就听见枕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擦着头发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打开了手机,却有些意外的发现居然是时映星给他发了一条二十三秒的录音,他好奇的点开了录音。 他听见时映星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是指尖拨动吉他悠扬的和弦,少年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干净柔和,一字一句落在沈星移的心尖发颤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纠缠蔓延。 【地球毁灭了以后】 【我仍爱你爱的不知天高地厚】 【为你再造一个新宇宙】 【不死之身不死的温柔】 【……】 时映星抱着吉他紧盯着屏幕上那条二十三秒的语音像是盯出一个洞来。 自己刚才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鬼使神差的大晚上给沈星移发一条自己唱歌的录音。 他烦躁的丢开吉他直接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转辗反侧越想越懊悔,最后忍不住拿起手机长按那条录音准备撤回,却看见一行小字:消息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 “靠!”时映星彻底傻了直接暴躁的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儿,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像蚕蛹似的紧紧裹上了被子一动不动,胡思乱想眼皮越来越沉直至陷入黑暗,坠入了一个极其诡异离奇的梦境之中。 他看见自己正坐在学校礼堂的红色幕布后,低头一看身上居然穿着那件破了一个大洞的洛丽塔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巨大的幕布缓缓拉开,下面的座位居然坐满了人看见他的瞬间哄堂大笑,纷纷拿出手机对着他拍照,刺眼的闪光灯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他惊恐地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和架子鼓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站在钢琴旁穿着燕尾服西装笔挺的沈星移缓缓朝着他走来,脱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时映星像看到救星一样刚想开口让他帮忙松开绳子,谁知道下一秒沈星移冷笑了一声,“小样,终于落到我手上了。”说着掏出手机开始播放他发的那段录音,整个礼堂的喇叭360度立体环绕着他的歌声,放眼望去台下观众的脸都变成了狞笑着的沈星移的脸,那种诡异的视觉效果直接把时映星吓醒了。 月光如水透过半掩着的窗户流进房间内,时映星失魂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听着自己鼓噪如雷的心跳渐渐平复,从闷热的被子里坐起身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找到手机,半眯着眼睛本想看一眼时间却看见屏幕上两个小时前沈星移发来的一条消息,略微迟疑的点开消息,延迟了几秒才跳出来一行字。 【好听(发自内心诚恳真挚绝无阴阳怪气)】 时映星都能猜到沈星移面无表情发这段话时的诡异画面,本来因为梦境而烦躁的心情,但越想越戳中他的笑点最后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原来梦境真的和现实是相反的。 周一时映星难得起了个大早,十月份的清晨已经带了些许寒气,时映星洗漱完了套上校服外套趿拉着拖鞋慢悠悠的下楼走进厨房张姨正在熬粥,他看到锅里浓稠翻滚的小米粥就忍不住叹气:“又喝粥啊。” 江燕以前做菜不是重辣就是重盐,连带着时映星也口重,但江城人一般都口味清淡喜欢煲汤熬粥,这和时映星的口味实在是南辕北辙。 “我还不知道你呢!”张姨看着时映星愁眉苦脸的倚在一边叹气有点好笑:“我还做了点煎饺和烧麦放桌上了,赶紧洗下手趁热吃。” 客厅的落地窗法式流苏窗帘垂坠在两侧,院子外的桂花树枝繁叶茂,苍翠之间像是点点星光的桂花落满枝头,熹微晨光透过枝叶穿进客厅内,被枝叶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不规则的光影。 时渺一贯醒的很早,正对着落地窗极为安静的解决着餐盘里的食物,时映星本来想猫着脚步看他到底在发什么呆,但还没走一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时渺的小心脏大概是受不得他这样的刺激,于是他轻轻敲了敲客厅的墙,时渺缓缓转过头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右脸圆鼓鼓的。 慢条斯理的样子很像一只树懒。 时映星走到桌边抽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夹起一直煎饺往嘴里送:“你怎么吃个早饭都能走神的?” 刚出锅的睫薄皮煎饺一咬开瞬间滚烫的汤汁四溅而出,烫的时映星呜咽了一声伸出舌头,感觉舌尖跟被针扎了一样生疼,时渺见状赶紧递过来一杯牛奶,时映星就着牛奶顺了一大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还好没被汤汁溅到。 时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夹起一只煎饺轻轻咬开一个口子吸了一口汤汁再蘸点醋送进嘴里,他吃东西能一口吃掉的绝不用两口,因为咀嚼而鼓起的脸像在偷吃汤圆的仓鼠。 “对了,你们班是不是也在准备学校周年庆的节目啊?”时渺说话的时候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时映星唔了一声,咽下嘴里的煎饺叹了口气想到这件事就烦:“还说呢,我们班老李还让我去表演架子鼓,我真是吐了。” 时渺看见时映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笑出了声,“巧了,我也被我们班主任抓去弹钢琴了,中午午休要不要一起去琴房排练一下?” “行啊。”时映星没什么意见,“你中午来我们班找我。” “好。”时渺点点头。 “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啊?”时杳从楼上慢悠悠下来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张姨比她还着急在她身后催促:“祖宗都几点了,你赵叔都在楼下等着了,赶紧吃完饭可别又迟到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会让他们俩迟到的了。”时杳被张姨催的不行又不敢耍脾气只能加快了动作。 最近一中学校附近总是晃荡着一群社会哥社会姐,天天就趁着放学的时间在路口拦住那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学生索要“保护费”,被打劫的学生又不敢招惹这群人只能用钱了事,那群社会哥社会姐都是差不多年纪的未成年,学校又不能报警只能让各班老师提醒自己班的学生放学回家尽量让父母接送,不要在路上逗留,可却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宋慈最近都不许时映星骑车上学,三个人都是让司机赵叔接送着上下学的,一个人起晚了三个人都得迟到,上周时映星已经迟到了三次了,连带着老李最近对他的态度都变差了,每天让他在班级门口站十分钟的岗才能进去。 时映星从上车窝在后排就一直哈欠连天,看起来比每天起晚了的时杳还困的样子,时渺有点好奇:“昨晚没睡好?” 时映星抬手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嗯了一声就想起昨天那个诡异又离谱的噩梦,毫无感情道:“梦见鬼了。” 坐在副驾驶位的时杳有些诧异的扭过头:“你还怕鬼呢?!” 时映星皮笑肉不笑毫无灵魂的看着时杳:“我不仅怕鬼,还怕黑虫子,和怕你。” “去你的吧!”时杳一听没好气的转过头不想搭理他了。 终于能安静一会儿,时映星窝在后座车随着路障轻微起伏,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靠在车窗边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杳打开车门下车的动静把后座的时映星吵醒了,他有点懵的半眯着眼睛,声音因为刚睡醒略带颗粒感:“到了吗?” “到了,7:08分了,还有七分钟。”时渺在旁边提醒。 时映星瞬间清醒了拎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跑,学校路段早上有点拥堵每次赵叔都会停在对面,因为前一周总有学生迟到,老李定的规矩谁迟到全班就要早来五分钟,他们现在七点十五就得到教室了。 时渺本来就是慢性子倒是不着急,时映星都冲进校门了他还在慢悠悠的过马路。 一中的占地面积基本是和一所大学差不了多少,但还好创新班的那栋教学楼离学校门口不算太远,时映星几分钟快跑到教室,还早了两分钟,刚坐到座位上热的脱掉了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 沈星移这次难得没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拿着一个干干巴巴的吐司在啃,时映星忽然想起来说好要给沈星移带一学期的早饭来着,结果还没两天就忘了,这不是挺不地道的嘛。 显然从沈星移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时映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干巴巴道:“你这吐司看起来挺好吃的……”顿了顿有点违心:“外焦里焦的。” 沈星移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能有人烤片吐司也能做成这样的,时映星有点好奇:“你家都没人做饭的吗?” 听到这话,沈星移拿着面包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开口却又是惯常漫不经心的语气:“看不出来吗,全靠生命力顽强存活。” 沈念早八百年前就和别的女人移居国外了,别说做饭了就连有没有他这么个儿子都不一定能记得了,喻白前几天和他大吵一架后也丢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过她更狠,自己走就算了连带着姥爷专门请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阿姨都被她赶走了,他这几天不是外卖就是随便煮点泡面,偶尔肖铎和沈锵过来给他改善下伙食,就是这样沈星移也没有半点想和喻白低头认错的意思。 她是想让自己活不下去知难而退,和他一起去国外离开这座带给她爱情和背叛的城市,可却忘记了其实江城对于沈星移而言只是江城,只是一座他从小长大熟悉的城市。 沈星移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是越是这样时映星越觉得他好凄惨,居然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下来:“要不以后咱们每天约个早饭?”时映星想了想补充道:“钱我来出。”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2 17:00:39~2021-08-23 17: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末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勒索 沈星移意味深长的看了时映星一眼, 眸光一闪却并不迟疑:“好啊。” 时映星有点意外还以为他会拒绝呢,猝不及防的呵了一声:“你还真不客气。” 他话才刚说完就听见门口又有人进来了,迟到了三分钟幸好今天老李没来教室, 不然明天他们班可能就要提早到七点十分了。 杨芸从进教室来就低着头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默然垂手而坐一言不发, 旁边的同桌拍了拍她的肩膀,谁知道下一秒她就趴在桌子上情绪失控的哭了起来。 这突然爆发的情绪让周围的人一惊顿时有点懵,愣了一下才围了上去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杨芸,她趴在桌子上啜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过来,红着一双眼抬起头委屈的看着她的同桌,带着哭腔说了早上过来路上发生的一切:“我早上被一群胳膊上都……都是纹身的男的拦在了学校巷子口, 他们把我的班费都抢走了……” 杨芸越说越委屈,嘴一瘪又要哭了, 身旁的人赶紧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受伤吧?” 杨芸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刀疤脸的胖子就是说……说我要是告诉家长, 下次见到我就……就要呜呜呜……”说到最后她没忍住又抽泣了起来,她旁边的吴姣姣还在安慰她:“没事, 我先帮你垫一下吧,你先别哭了。” 时映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突然对着杨芸来了句:“那胖子眼角是不是还有块疤, 总是穿着条露.奶的背心?” “噗, 露奶背心!”赵简嗤笑出声, “你认识这人啊?” 时映星知道了这勒索人的傻x是谁后脸色顿时有些阴鸷, “钱大辉他妈这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沈星移闻言侧头:“你认识?” “能不认识吗, ”时映星想起这人语气都冷了几分:“原来他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主意打到我妹身上了,我把那孙子给揍了,隔天那孙子带了一帮他的徒子徒孙找我干架,钱大辉就是其中一孙子。” 时映星边说边转着笔,说到最后尾音有些锋利。 “疼不疼?”沈星移问的莫名其妙时映星一下子有点懵,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的言外之意:“你问我被打的疼不疼啊?”时映星乐了嗤笑了一声十分不屑:“你以为钱大辉脸上那疤是谁揍的?” 沈星移冷呵了一声没说话,时映星以为他不信,“真的我骗你干嘛,虽然是一群人对我一个,要是我每个人都揍一拳他们肯定不痛不痒,可我要是指着一个人揍,那人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时映星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还有语气里还有点小得意:“虽然钱大辉这杂.种给了我后脑勺一板砖,不过我一脚也差点让他钱家断子绝孙了……” 时映星自顾自说得起劲儿,沈星移在一旁神情低垂着黑眸,淡淡也不知道在没在听。 赵简悄悄拿手肘捅了捅正在看热闹的陆珩:“这时映星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陆珩偏过头看了后面一眼:“没有啊,老沈不是在听吗?” “他听个锤……”赵简的话还没说完,身后本来低着头看起来好像兴致淡淡的沈星移突然冷不丁来了句:“他打你后脑勺了?!” 语气起伏不大但骤然冷下来的语调还是能听出话里带着些许戾气,赵简讪讪一笑:“他妈还真在听,不仅听了还他妈还听的这么真情实感……” 被打断思路的时映星顿了一顿,随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是啊,不然呢,说什么打人不打脸全他妈是扯淡,打架的时候谁管你脸和屁股哪个在上面啊。” 沈星移本来有些有些冷下来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回温:“你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对方听的吗?”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要遵约的不该是他们吗?” 时映星冷哼了一声,这理直气也壮的拽样:“看样子你干过不少次了呢。” 教室里一大清早就不安静乌泱泱的一片干什么的都有,老李从后门进来后排的同学咳嗽了一声,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如鸡,“我在楼道就听见你们的的声音了,怎么了我就来晚了半个小时你们就要造反吗,老师不在你们就不能自己看看书写写卷子了,”老李站在讲台上皱着眉:“都是高二的学生了,这点自觉性都没有,各科课代表也可以组织早读的嘛,非得要我盯着才肯学啊?” 老李平时基本都是笑眯眯和颜悦色的模样,别说发火对他们几乎都很少说重话,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讲台下的学生都低着头交头接耳。 “老李今天是怎么了,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谁知道啊,可能是他老婆给他气受了吧。” “我看说不定是来大姨夫了……” “行了啊,今天早上我有个事情要说,手里的笔都放一下我看你们根本也没在写。”老李目光一扫就知道台下的花花肠子如何,“大家也应该知道近期学校旁边总是晃荡着一群……”老李话头一顿斟酌了下用词:“社会人士……其他班已经出了好几例被索要保护费的事情了,这件事本质意义就是勒索抢劫,你们遇到了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和老师家长说,不要一个人觉得用钱就能解决问题了,像这种人最欺软怕硬你越是好欺负给了一次,下次他们还是会找上门来的。” 其他人默默心照不宣的看向了正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杨芸,见她依旧一言不发都在心里叹气,她自己都不想说,其他同学也怕说了反而也会多事儿。 “学校已经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毕竟你们也知道这群人估计也和你们差不多年纪,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也很难报警来解决根本问题,不过你们放心学校不可能放任这群人胡来的,现在呢你们上下学时候也要注意结伴而行,不要在校门口逗留,尽可能让家长接送是最好的了,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我也就不再过多重复了,还有……”老李还没说话,放在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音量宛如平地惊雷吓得台下一哆嗦,他瞥了一眼屏幕上是谁的来电,下一秒宛如惊弓之鸟赶紧拿起手机边走便冲着他们道:“老师有事,你们先自己复习吧,不要讲话了都。” 老李才走出教室就能隐约听见他低声下气的叫着老婆是我错了什么的,等他走远了整个教室的学生才忍不住爆笑出声,还有缺德的趴在窗口伸出脖子张望着去听老李的墙角,直接在教室现场一线主播。 “老婆你听我跟你解释啊,不是我不找你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觉得你无理取闹,你别生气……” “是是是,是我有错在先,这不是这几天学校事情太多我脑子一时糊涂才忘记今天是结婚纪念日的吗,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晚上我请你吃烛光晚餐浪漫一下……” 听墙角的那几个表演之生动,虽未见人但也如临其境了。 时映星懒洋洋的托着腮看他们耍猴戏,但又觉得有点好笑:“缺德。” 老李打完电话回来早自习都快结束了,他直接站在教室门口冲着吴姣姣喊了句:“那个生活委员记得把班费今天前交给我啊,都几天了。” 吴姣姣应了声好,转头就沉了张脸烦躁的拿出登记班费的名单看谁的名字上还没有打钩,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她登时火气上涌猛地起身径直走到李杰阳桌子前,将手里的缴费表格拍到桌子上,语气不耐道:“李杰阳你的班费呢,都几天了全班就差你一个人没交了,怎么你早上也被人勒索了?”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替他说话:“行了就三百你至于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你几百万的臭脸吗?” 吴姣姣冷笑了一声,“那你这么善良你帮他交了吧,收不齐挨骂的还不是我吗,轮得到你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那男生也顿时火气上来了,“我付就我付,他妈这么点钱至于吗?”说着就要从包里掏钱,李杰阳赶紧阻止了他:“不用,我今天……今天出来的太急忘记带了,我明天拿给你吧。” 李杰阳低着头捏着笔的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几不可闻。 吴姣姣看到他这样也觉得刚才自己太夸张了,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也不多说什么,“那你明天记得给我。” 这一大清早的就闹出了这么多事儿,傅昼越在后排看戏都看累了,摸着下巴啧啧两声:“这一大早上都吃枪.药了吧,火气都这么大。” 时映星靠在椅背上收回了视线:“这得是吃了榴.弹。”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居然破天荒的赵叔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点开消息一看愣了几秒,立马起身就朝着教室外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努力日六日万感谢在2021-08-23 18:00:00~2021-08-24 17: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停停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嘉嘉 18瓶;風 2瓶;末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成绩 “诶, 你去哪儿啊?”傅昼越看见时映星急匆匆的起身就要走连忙追问。 “帮我弟拿点东西!”时映星的身影一溜烟似的消失在教室门口。 傅昼越咬了一口鸭脖嘴里含糊不清:“他弟?我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呢?也是一中的?” 陆珩半靠在别人的桌子上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肩膀:“你才知道呢,好像是实验班的吧,我上回去给小浣熊送粉笔的时候见过, 长得和时映星不太像。” “什么意思?很帅还是很丑?”傅昼越好奇的等待着陆珩的下文, 陆珩盯着他手里的那根鸭脖恍了下神:“长得挺白净的斯斯文文感觉蛮讨女孩子喜欢的吧……” “那和时映星比呢?”傅昼越吐了几块骨头渣子又啃了一口鸭脖。 陆珩犹豫了他想了想:“他长得像美人, 时映星长得比较拟人。” 他盯着傅昼越手里那根麻辣鸭脖都快盯出个洞了,凑上前也不客气:“问了这么多,给我啃一口。” 傅昼越有点不大情愿:“我就只剩这一根了……”他看见陆珩的眼神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说话也口齿不清:“你把手拿过来。” “干嘛?”陆珩虽然疑惑但还是伸出手照做。 下一秒猝不及防傅昼越对着陆珩的手低头,张嘴,吐骨头三个动作一步喝成。 “tui。” 走在林荫小道上的时映星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傅昼越的惨叫声, 摸了摸耳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赵叔刚才发消息给他说是时渺的药落在车上了,给他发消息一直没回复所以才让他帮忙带给时渺, 他把药放在校门口保安亭那里一眼就能看见。 时映星快步走近保安亭就听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围在校门口骂骂咧咧。 “同学,你现在要么出示学生卡要么说一下你们都是几班的让你们班主任过来领回去, 不然我不能放你们进来的, 我们一中现在进出都很严格,必须得经过核查的, 没有什么免检的先例的。” “我操,老不死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子说了我们都是一中的得进去上课了,你是不是不信,我他妈一中学生进来凭什么不能免检的, 你是不是成心找茬啊?!你再他妈多事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啊!” 时映星总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 走近一看果然就是钱大辉和他那一帮朋友, 今天居然难得没穿那件深V露.奶背心, 几个人穿着长袖的T恤衫看样子是为了遮掉手臂上的纹身。 只是保安叔叔又不傻, 就他们几个五颜六色花公鸡一样的头发还没一个穿校服的,怎么看都不能是一中的学生。 时映星慢悠悠走上前笑眯眯道:“我只听过免检猪肉,没想到你们也是免检的啊。” 他拖腔拉调尾音略微勾起一个上扬的小弧度,听起来无辜又欠揍。 “他妈的又是你!”钱大辉看见时映星的一瞬间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但又想起了什么强忍了怒火指着他对保安叔叔说:“这人我熟得很,时映星你说对吧?” 哟,还搭上关系了,真能屈能伸。 保安叔叔扭过头有点不可置信,难不成自己真拦错人了:“小同学,你真认识?” 时映星格外配合的点点头,看着保安叔叔一脸无辜害怕:“认识,他昨天拦住我说不交保护费就要找人揍我。” 钱大辉:“……” “那个同学帮个忙,帮我叫下你们班时渺出来一下。”时映星走到时渺教室前门,拦住一个刚要出教室的女生。 “哦,好。”女生回头冲着教室里喊:“时渺,有人找你。” 时渺走出教室就看见站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扣着墙皮,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过身看见了时渺,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有点无奈:“你怎么这都能给忘了?” 时渺看见手里的药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不过他状似不太在意的把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没多大事儿,我最近感觉挺好的。” 时映星揉了揉鼻尖,对于太肉麻的话还是说不太出口,“医生都说了你这药要每天吃,你就不能听话点儿按时吃吗。” “时渺同学,你已经17岁即将成年了,现在叛逆太晚了哦。” 给时渺送完药后时映星慢悠悠回到教室,小英已经搬着椅子坐在讲台上了,他本想从椅子和黑板之间的空隙挤过去,但小英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他察觉情况不对转身从最后一排绕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上课铃声一响,小英默不作声地起身,从讲台上拿起上周随堂测试的英语卷子,时映星立马知道了小英刚才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周随堂考试的卷子我已经批出来了,大部分同学的成绩还是挺稳定的,像沈星移叶也这些同学都稳定在140分以上的分数表现得还是挺不错的......”小英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有一些同学退步是非常的明显,我在想平常上课这些同学都没有好好听呢,还是实在是我上课上的太差了,可都是在一个教室一个老师上的课,怎么有的考一百四十多,有的连三位数都没考到,传出去一听创新班英语几十分勉强擦过及格线,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呢,原因到底出在哪里你们有没有想过?” 时映星越听脑袋垂得越低,最后都快趴桌子上了。 “好了,我现在把卷子发下去,你们先自己订正下错在哪里,一会儿我再讲一下阅读和完型。”把卷子传下去后小英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那些考卷上打了五角星的同学今晚把卷子拿给家长签字明天修改完的卷子交上来给我复查。” 台下的同学倒吸了一口凉气,祈祷着自己不要那些幸运儿。 时映星接过卷子的时候下意识的拿手盖住了分数,他瞥了一眼沈星移的卷子鲜红的145,又低头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一个9一个2,还有一个显眼的五角星,面色讪讪把卷子折了一半盖住了分数。 果然小英说的就是他,时映星有点儿泄气。 他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原来初中的时候想超过沈星移所以每天学到半夜也是常态,他理科好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全靠天赋,刷题刷到吐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结果只是他以为的努力其实他一直在啃老本一点都没长进,英语越考越退步,现在更好,他离不及格这条线只差三分的距离了。 时映星彻底蔫了,盯着那张卷子出神就差盯出个洞来了。 沈星移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格外沉默的时映星,倒是有点诧异他反常的安静,只是还没安静过三秒,时映星突然猛地直起身转头就冲着他笑,语气谄媚讨好:“班长?” 事出反常必然有诈,沈星移抬了抬眼皮:“你该不会想让我模仿你爸妈签名吧?” 时映星愣了愣有点无语:“当然不是,怎么可能这么离谱,”托着腮苦大仇深的长叹了口气,“我在想怎么才能学好英语啊?” 沈星移挑眉不语,因为他觉得从时映星口中说出这句话比让他签名更离谱。 “你该不会说全靠天赋吧?”时映星有点不可置信。 沈星移嗤笑了一声,顿了顿面无表情道:“没错,毕竟我七岁黑了X国国防系统,九岁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全靠的是天赋。” 时映星被他的冷言冷语噎的一时语塞,沈星移也不再逗他了正了神色:“你最基础是积累单词量,再就是语法问题,像你这种每次错的语法问题都可以写本错题集,考试前再复习一遍。” 沈星移说的已经够详细了,时映星听得还是满脸迷茫:“我怎么知道我语法哪里错了,又没有英语特别好的人教我……” 沈星移总算听出来时映星话里有话的意思了,指尖轻叩桌面,语调散漫慵懒:“哦?那我教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时映星眼睛里闪过得逞的笑意,“那就明天开始吧。” 还真不客气。 沈星移心下好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你不是有个实验班的弟弟吗,找他不是更好吗?” 实验班的弟弟? “你说时渺啊,”时映星恍然大悟,有求于人的时候语气依旧甜腻:“那怎么和全校第一的沈星移能一样呢。而且我们可是同桌,我和你一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呆在家里的时间还长,我又不是脑子有病放着你找别人,你说是吧?” 沈星移勾唇轻笑,“可我怕我难当大任。” 时映星闻言连连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来,对自己自信一点,我对你有信心。” 沈星移:“……” 上午最后一节课本来是上政治的,结果给改成了语文,硬是拖堂拖了十分钟才放他们去吃饭。 在一个上千人的学校内,吃饭是件比百米田径还需要争分夺秒的事情,每当窗口路过一群其他班疯跑过去抢饭的学生,他们班心里就咯噔一声,说下课的一瞬间都一窝蜂成群结队的冲向食堂。 “三号食堂二楼新开了一家拉面店好像听说挺好吃的,我们要不要去吃?”傅昼越冲着时映星沈星移几个人提议,他对吃的很有研究赵简陆珩他们两个都随他的,沈星移慢悠悠收拾着桌子好像也不着急吃饭,倒是时映星突然站起身:“我就算了,时渺帮我打好饭了,下次再一块儿吧。” 傅昼越撇了撇嘴:“那行吧。” 沈星移理着卷子的手微微一顿,轻描淡写的看了时映星一眼起身:“走吧。” 时映星也挺意外的,时渺居然破天荒找他来吃饭了,不过也幸好是今天他还不至于到吃冷菜剩饭的余地,不过巧的是他们也在三号食堂二楼吃饭,时映星把自己想吃的菜都先微信提前和时渺说了,到了食堂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靠墙窗口边的时渺,他走上前大喇喇坐下:“你怎么今天想到找我吃饭了啊?” 时渺喝了一口汤:“不是中午要去琴房吗,吃完饭直接过去省的来回跑了。” 时映星夹起一块排骨丢进嘴里,唔了一声,就听见傅昼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逐渐走近:“时哥你也在这儿啊,蹭个座,”他自来熟的坐下冲着沈星移他们招招手:“班长这里,这里有位置!” 时映星咬着筷子看着一脸热情的傅昼越,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自来熟呢,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感觉身旁有人坐了下来,他扭过头就看见沈星移熟悉的侧脸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餐盘,“你们不是说要去吃面的吗?” 沈星移挽起袖子口怕蹭上餐桌上的油,“我不爱吃面食。” 时映星哦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餐盘里的糖醋鸡块,盯到沈星移都无法忽视他炙热的视线抬眸,将自己的餐盘递近了一些:“吃随便吃,但别用这么炽热的眼神看着我了。” 得逞的时映星勾唇笑了笑,夹起一块鸡块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笑眯眯:“可能是你长得比较下饭,”他愣了下察觉自己好像用错词了,赶紧补救:“不,是比较秀色可餐。” 沈星移夹菜的手顿了顿,又夹了块鸡块给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能不能好好吃饭?” 时映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感觉光吃别人东西也不好,夹了块自己碗里的排骨放到他碗里,赵简在一旁看的直皱眉:“他不吃别人碗里的……”话还没说完,沈星移随手夹起了那块排骨自然地送进了嘴里。 赵简脸色一黑:“我他妈再多废话我就是孙子!” 傅昼越看了一眼时渺,撞了撞正在吃饭的时映星有点好奇:“他就是你弟弟啊?” 长得怎么好像还不如沈星移和他像呢? 时渺冲着傅昼越笑了笑:“不是亲弟弟。” 时映星怔了一怔,压根没想到时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这件事说出来,傅昼越倒是也没多想,他的脑回路和常人一贯不太一样,连带着关注点也跑偏:“不是亲弟弟,那你们还天天一块儿上下学搞得这么黏糊,我上回在学校对面那家奶茶店里看到的就是你们俩吧?” 时渺还没来及说话,一旁的时映星嘴里吐出一块骨头拿纸巾擦了擦嘴:“你这不废话,我和他就住在一块儿,不和他上下学难不成和你一起啊?” 本来低着头默默吃着饭的沈星移抬眸淡淡瞥了时映星一眼,就听见时渺的声音响起,语气熟稔却很亲热:“你快吃吧,吃完了我们一块儿去琴房。” “哦,行。”时映星三两口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像一只正在进食的小松鼠,扭头问沈星移:“你要一块儿吗?” 沈星移却一脸漠然的收拾起了碗筷,站起身声音泛着冷意:“不了。” 他转身唇线紧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低垂的眼睫带着丝拒人千里的冷冽。 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出什么问题了,听到时渺和时映星不是亲生他只是有点意外,听到傅昼越说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黏糊在一起有点烦,听到他们俩要一起去琴房练琴更烦。 到底谁和谁才是搭档,怎么感觉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啧,总之一切都让他没来由的很烦躁。 但他不会冲着不熟悉的人甩脸色,脚步顿了一顿看向时映星忽然开口:“就今天中午开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少年的声音起伏平淡,但不难听出其中情绪的转变,时映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点奇怪:“中午就开始,这么突然的吗?” 沈星移却有些不耐烦迈开了步子丢下冷冷一句随便你吧。 “靠,吃错耗子药了吧,”时映星有点有点懵圈沈星移怎么莫名其妙的态度,但斟酌了下两者之间的重要性,他还是的后者更要紧,他端起碗筷站起身:“那个时渺我中午突然有点事儿,要不我回家再陪你练吧?” 时渺看了一眼沈星移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但也不勉强:“好,那你赶紧去忙吧。” 离期中考试还剩两周不到的时间,老李突然通知说这次期中考过后要开家长会和他们家长讨论一下这几次大小考试和日常学习的情况,所以他们班最近每个人都打起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埋头苦学,时映星他们几个去了趟小卖部回来,班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在了,大部分都在做今天布置的作业,闲聊的声音也不自觉压得很轻。 时映星拿着两听雪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沈星移正低着头做着物理卷子,时映星扫了一眼他的卷面把一听雪碧放到他的手边,沈星移抬眸看向他,时映星顺势坐了下去扬了扬下巴,“补习费。” “呵。”沈星移轻笑了一声,拿起手边的雪碧,深绿色的瓶身上渗出透明晶莹的水珠,衬着他那双手更加瘦削凌厉,指尖轻扣拉环“呲”的一声轻响,他仰头喝了一口视线却在时映星身上略微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一般:“我还以为你对雪碧都有阴影了。” 时映星不屑嘁了一声“那你可是把我想的太脆弱了。”他把夹在英语书里的卷子拿出来,签上自己飞舞张扬的名字,“对了,你刚才在食堂那会儿是怎么了啊,干嘛自己一个人走?”沉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时映星想了一路到底他是哪里做错了,最后得出结论:“是不是因为我夹了你两块肉你不高兴了,那你早说嘛大不了我下次不吃了。” 沈星移本来平静下来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简直是气血郁结往脑门上蹿,愈加焦躁烦闷。 坐在时映星前面本来找卷子的赵简都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替他抱不平:“大哥,你到底和谁一个组的啊,期中考后面就要准备上台表演了,你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还成天想着陪别人练习,我平时怎么没觉得你是个大善人呢?” 时映星再迟钝也听懂赵简的意思了,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这事儿啊,害,我就是看时渺他没什么自信想鼓励一下他,顺道看其他班进度怎么样了,你要是不开心我下次就不去了呗,”时映星眼角微弯,像两弯泛着水色的月牙,勾过沈星移的肩膀:“毕竟你才是我的搭档嘛,是吧。” 下午体育课刚从回教室,一群人一窝蜂的冲到饮水机旁灌水,时映星刚喝了一口水老李就神出鬼没的站在窗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李冲着他招招手他起身从后门走出去。 创新班的白色小洋楼被层层叠叠的绿荫环绕,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枝叶依旧苍翠鲜润,老李站在楼梯口莫名其妙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被英语老师骂了?” 时映星皱眉摇了摇头:“不算是骂吧,最多暗示了几句。” 老李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你们英语老师今天都和我说你上次随堂考试的情况了,你也别怪她对你严厉,要不是对你有很高的期望还能生这么大气吗,你自己也是高二的学生了,这个学期都过去大半了,再不抓紧补足自己的偏科,真等到下半学期周考那不是更影响心态吗?”老李本来也不是个多严肃的班主任,见时映星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对了,过两周的家长会你们家谁来啊?” 时映星摸了摸脑袋短暂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时年尚能来的可能性比较大,有点不大确定道:“应该是我爸来吧。” “嗯,你自己和家里人确定好,这次是升高二第一回 家长会还是比较重要的,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说的都记在心里啊。” 时映星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一进门就看见李杰阳座位旁边围着一群人,吴姣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面前急的眼睛都快红了:“到底是不是你拿的?要是你拿的现在拿出来就当无事发生,今天下午体育课除了你没去上呆在教室之外,我都一直在教室里班费就放在我抽屉里没拿出来过,怎么可能一个下午就凭空消失了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4 17:11:52~2021-08-25 17:0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停停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理想“停停子” 10瓶;时予 5瓶;末离、3961309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早饭 周围同学各色复杂的神情看着李杰阳, 虽然没说话但那种眼神就好像已经认定了就是他拿的一样,越是这样他越发慌乱想要解释:“不......不是我拿的,我根本没动过你的包, 也没见过那叠班费。” 他紧张的说话磕磕盼盼, 吴姣姣看了更觉得他是心虚:“那你告诉我下午体育课你为什么不去上, 你是哪里受伤了还是怎么样,总不会无缘无故呆在教室里不出去吧?” 吴姣姣说话的时候气势逼人但一字一句却很有条理性,李杰阳似乎被问住了,看着她急的脸都红了但就是说不出原因,只能嘴笨的重复那句不是我拿的:“我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他的表现让周围的窃窃私语越发嚣张,吴姣姣是真的气急了, 那叠班费要是丢了她的责任可就大了,嘴里说出来的话越发刻薄:“你说不是你拿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家里就你奶奶在学校附近摆个早饭摊赚钱, 你就算在想要钱也不能靠偷了啊……” 时映星都快听不下去了, 三两步走上前语气有点冷了下来:“你有证据吗?还是看见他拿了就这么一口咬定是他偷的?” 时映星沉着脸没有笑意的时候眼尾的锋芒凛然,吴姣姣被他堵的一时语塞, 但又不甘心当众被人质疑下不来台,“那你让他告诉我体育课的时候他在哪里啊?!除了他还有谁在教室里?” 吴姣姣说的理直气壮再加上李杰阳结结巴巴低着头说不出半个字的样子, 周围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不再收敛反而越来越刺耳。 本来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的沈星移突然抬头眉心微蹙冷声开口,打断了周围的窃窃私语:“没证据的话少说,不是有摄像头吗, 实在找不到调监控。” 其他人一听也有道理, 监控总不会骗人, 到底是谁拿的一查监控就能知道真相, 与其在这里没有证据的猜这个猜那个, 还不如直接去找老李调监控找出真相来得快。 沈星移都这么说了,吴姣姣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瞥了李杰阳一眼但小姑娘还是没底气,万一真的是他拿的闹到了老李那里可能就是记处分的大事了,李杰阳他家里条件不好只有奶奶把他带大,要真在他的档案上留下偷东西这一处分,或许对他未来的人生都会有影响,语气虽然依旧生硬但话却委婉了几分:“要真是你拿的,放学后没人就人放我抽屉里。” 李杰阳刚要否认,吴姣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好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响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就都散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办公室几个老师都去开会了,老李让他们自己在教室里拿出作业做,到五点了才能放学。 时映星拿出今天的英语卷子摊开在桌子上,打算在这节课做完了正好不用带回去了,他抽出一支笔用牙咬开笔帽,左手英语词典右手卷子,遇到不会的就戳戳身旁的沈星移问他,沈星移倒也愿意耐着性子跟他讲题,他们之间这种和谐的气氛才是最诡异的地方,以至于赵简都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在认真做英语卷子的时映星,表情不可置信道:“你这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时映星居然拿着英语卷子在问沈星移题目了,这句话的所包含的人事物都很离奇诡异。 时映星低着头笔尖沙沙划过纸面,低着头语气敷衍:“我现在正在被不干净的东西凝视着。” 赵简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现在这么嘚瑟,我等着看你下次期中考考几分。” 时映星嘁了一声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翻过卷子看后面的阅读题题目。 五点钟的放学铃一响,教室里早就理完书包的学生准时掐点冲出教室,时映星只剩下完形填空和作文还没做完,他看了一眼身旁不慌不忙还在慢悠悠翻着他错题本的沈星移,“我还剩两大题没做完。” 他的意思是要是不想等沈星移也可以提早回去,谁知沈星移懒散散翻过一页纸语气淡淡道:“你做你的不用着急。” 我不着急,我是怕你着急回家。时映星心里暗道。 反正他都和赵叔说了今天自己坐公交回去了,沈星移都没意见那他再多说就有点儿矫情了。 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句号,时映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五点二十了,他赶紧收拾完东西拎起包推了推旁边靠在椅背上睡过去的沈星移:“走了。” 学校里这个点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住校生勾肩搭背的进进出出,还好他们高二现在还没被要求晚自习,听这届高三说他们上学年基本高二一上来就被要求全体必须晚自习到晚上八点半,这种程度也难怪一中升学率能一直稳定在全省前三的位置。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半点不着急的样子,慢悠悠闲逛着走出学校,走到保安亭的时候沈星移忽然停了下来,“我去拿个东西,你先走吧。” 江城一中不仅处在的地段好而且中午的时间学生还都能出来吃饭,所以附近都是各种各样吃饭的店铺,奶茶炸鸡店基本隔几米就有一家,基本上是社会哥社会姐最喜欢扎根聚集的地方,时映星走过学校街拐角的那家奶茶店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瞥了一眼,一晃眼好像看到了几张有点熟悉的面孔,他没在意径直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14路公交车还没到站,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在站牌边上等车,时映星拎着包走得很慢,走到大概离公交站牌还有五十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在对着谁说话:“你们几路车啊?” 见后面的几个人没回答,才插着兜缓缓转过身,微微扬着下巴乖戾又桀骜看着不远处的几个“老熟人”,语气带着一丝痞气:“要不一起吧,路费我出。” 反正公交车就两块钱。 尾随被发现的钱大辉也没什么羞耻心,呸了一声眼里的戾气极重:“你他妈的还真是让老子好等,一个人回家啊,你今天在学校里不是挺能装的吗,你妈的现在再敢在你爷爷面前装大哥给我看看?” 时映星挑眉轻飘飘“啊”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你再说你不是暗恋我,你不暗恋我你跟踪我干嘛?”时映星痞里痞气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三个人,笑得很欠揍:“还带着几个小弟,只是可惜我不吃强取豪夺这一套。” 钱大辉显然被时映星这副不要脸的态度给恶心的不行,“快别恶心我了,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 时映星依旧不以为然,“喜欢我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微微抬眼眼尾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媚气横生:“毕竟我年轻又貌美。” 钱大辉看着时映星竟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时映星是在拿他们几个当猴耍,血气瞬间涌上了脑门,操起手边的棍子语气恶狠:“我.操.你妈的时映星!”举起的棍子在空气中挥出簌簌的声音,只是还没等他抄上家伙干.他一顿,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双手,熟悉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在他身后响起,语气淡淡似乎也听不出来人的情绪,但就是感觉危险瞬间逼近。 “你说你要操.谁?” 下一秒钱大辉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极为凌厉干脆的反手错骨,疼痛的感觉还来不及反应,一瞬就感觉膝盖骨被极狠的一脚直接失重的一头栽在地面。 已经不是拳拳到肉了,疼痛几乎缠绕着骨骼来的极为猛烈,钱大辉趴在地上疼的呜咽出声,勉强往身后看去就看见了沈星移那张漠然的脸,气的嘴角都快扭曲了:“我操,老子又没打你!” 你他妈搞我干嘛啊?! 谁知沈星移抬眸瞥了时映星一眼,又收回视线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钱大辉:“但你打了我同桌了,我很不开心。” 沈星移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加重的尾音往外蹦,钱大辉整个脸都快扭曲了:“操谁能知道他是你同桌啊!” 沈星移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挤压着皮肉撕裂的疼痛,钱大辉因为疼痛面容扭曲,赶紧求饶:“操,老子的翘屁别踩了!行行行,错了错了,我这回记住了,你快把脚从我的屁股上挪开!” 沈星移闻言这才从钱大辉的翘.臀上收回脚站定,懒洋洋斜睨了旁边几个已经看呆了的小跟班:“还不走,是想要一起吃个晚饭吗?” 此话一出三个人瞬间清醒,慌慌乱乱搀扶起趴在地上狗吃屎状的钱大辉,转头跌跌撞撞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时映星突然叫住了他们,几个小混混不情不愿的回头看他表情跟见到鬼一样,时映星为此很守丧,“啧”了一声语气有点躁郁:“打你们的又不是我,你们这副表情看我干嘛,放心我不找你们麻烦,我就是提醒你们下回再敢在我们学校附近收保护费......”时映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星移,笑嘻嘻道:“我们学校像他那样的社会哥还多着呢,小心你的屁股啊。” 几个人为了维持住社会哥的气势没说话但也没敢反驳,架着一瘸一拐的钱大辉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走了一段距离还能听见钱大辉一惊一乍的痛呼:“我.操.你妈的,小心一点啊,别碰老子的翘屁啊!” 时映星真没忍住笑出了声,转头看着沈星移啧啧摇头,叹了口气:“你看你多难搞,混混见了你都要绕道走,也只有我能忍受你了。” 看着时映星一副倒打一耙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沈星移也被气笑了。 “我好像听赵简说你初中也还打过架,人都给送去医院了?” 沈星移轻抬眉眼:“怎么?” “为了什么人,怒发冲冠为红颜啊你?”对于沈星移这种人的情感八卦时映星还是很感兴趣的,沈星移冷呵了一声夸奖都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儿,“哟,语文有进步啊。”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才不管他话里有话,仰着下巴有点得意:“那是!” “不过不是为了什么红颜……”沈星移的视线从时映星身上悄无声息划过,偏过头转向一边声音闷闷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为了蓝颜。” 恰好这时14路公交来了,时映星拎起包上车掏出手机扫码,在即将合上车门的一刹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沈星移喊道:“明天早上记得早点起来。”看沈星移没什么反应,他提醒了句:“早饭!” 公交车门缓缓合上,沈星移望着14路公交车离开的方向许久,直到消失在他视野之内才缓缓收回视线,拎起手边的包掏出手机发信息给肖铎晚上要去他那里蹭饭。 肖铎有点意外:“怎么突然主动找我蹭饭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星移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我寂寞了。” 发完这句话,他看见微信消息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又消失又亮起,能看出对面人反反复复纠结的心路历程,过了一分钟之久,肖铎发了一个问号,“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沈星移:“……” 期中考试那天时映星特地定了六点的闹钟,收拾完了东西拎上包六点半下楼,整个家都很安静,这个点估计时杳还在睡梦中,他对着正在厨房做早饭的张姨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一中附近的早餐店都是天不亮就开门了,不过最近城管抓得严路边上的移动摊贩都少了很多,时映星推门走进一家粥铺,店面不算大基本上都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才会过来吃饭,桌子也都是几张拼在一起的大家都是认识的熟人,也有三两个一中的学生过来买包子,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白雾缭绕,混杂着各色人谈天说地的闲聊声,倒是很有小时候老街的氛围。 时映星轻车熟路的找到坐在角落里喝着豆浆的沈星移,桌子上放着一屉鲜肉小笼和一碗瘦肉粥,时映星把包放在右手边,从筷筒里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夹起一只小笼包送进嘴里,“你不会又先付了吧?” 沈星移喝完了手里的豆浆,随手把包装丢进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自然地伸出手虽然没说话但时映星知道他的意思,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昨天的英语卷子递给他,沈星移看着那张红油斑驳的卷子有点迟疑,时映星摸着鼻尖笑了笑:“昨天吃辣条不小心溅在上面了,不要这么嫌弃嘛,我闻了一下其实这卷子还挺香的。” 沈星移属实有些无语的摊开卷子先对了一遍答案很快就开始讲他做错的题,时映星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着他讲题两不耽误,他已经从起初的不太适应到现在完全熟悉沈星移讲题的节奏。 这两周每天早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本意是想着沈星移家里没人做早饭有点可怜,每天请他吃早饭当做来自同桌的善心,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结果到最后变成了沈星移不仅要付钱,还得负责免费给他讲题,厚脸皮如时映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带着和沈星移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了。 沈星移的讲题效率很高而且思路清晰,基本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把一张卷子上时映星不懂的题型讲透彻,时映星就是从这里觉得他和沈星移的差距好像不只是校榜上那么一点,能考全校第一的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吃完早饭讲完卷子低头一看时间正好是七点二十分,推门走过马路就是一中的正大门。 七点多的天已经彻底天光大亮,路旁的梧桐叶早已衰败,秋风萧索落了满地枯黄,一中的学生都已经换上了秋季校服,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像蓝白色翻涌的浪潮,就算是在秋天也如此年轻鲜活。 老李还是很看重期中考试的,这几天让他们只要七点半左右到教室就行,但因为这次考试关乎后面的家长会如何,今天早上七点半前基本学生就都到齐自己在复习要考的功课了。 早自习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老李正好从后门进来,他悄悄走到吴姣姣座位旁压低了声音:“你那个班费怎么回事?” 吴姣姣心里骤然有些紧张,那天她都这么说了班费也没找回来,她都找遍了每个可能放班费的地方了也没能找到,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拖就等老李问起来再解释,她这次以为老李是在问她怎么过了两周了还没交齐,紧张艰难的开口:“老师本来上两周前我就差不多收齐了,就只剩下一个李杰阳的,我记得我放在包里但上完体育课回来莫名其妙就没了,老师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就调监控看看到底丢在哪里了吧,实在找不到我自己补齐也行。” 老李一愣随后才意识到吴姣姣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监控,你自己是不是都忘了,把班费夹在你们上次的英语周报里交上去了,要不是昨天英语老师翻卷子的时候看见了,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以为是弄丢了啊?” 吴姣姣听到老李的话愣住了几秒有点不敢相信:“是被我夹在英语卷子了啊?”她下意识扭过头去看李杰阳,谁知人家根本就没任何反应,低着头自顾自复习置若罔闻。 第33章 考试 第一门语文八点半开考, 八点准时进考场。 拿着准考证走到一号考场,墙上贴着考场座位号和照片,一中特地模拟的高考形式让他们能提早适应环境, 时映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沈星移第二次月考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全校第一, 他们都怀疑他是故意下凡看看世界的参差觉得没意思又回去了,这次期中考依旧坐在考场第一列第一个的位置,正好在时映星的右上角。 这回是期中考试还是比平常的月考要严格很多,一间教室有前后两个老师监考,离考试还有15分钟准时准点的时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才打开文件袋开始数卷子,第一考场大部分都是创新班和实验班的学生, 时渺就坐在第一列中间靠窗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同班同学比较多的原因, 开考前大家都在闲聊。 “行了啊,都不要再说话了, 一会儿再交头接耳的人, 我就直接算作弊考卷收走别考了,我丑说在前面, 别一会儿跟我说什么我就是借支笔借块橡皮,这种借口在我这里没用的。” 这次的监考老师时映星很熟悉, 就是他前任三班的班主任女魔头严莉莉,每次开考前监考,老师名单出来的时候哪个考场是她监考, 基本上那个考场的学生都是哀嚎一片, 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监考时候不看手机不上厕所不和路过的老师闲聊的监考官。 开考前5分钟卷子发下来都不能动笔, 大家都是把卷子看了一遍记住答案等教室里的开考铃一响, 整座教室只有笔尖划过纸面沙沙的声响。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结束时间铃声在十点半准时响起。 考试周一般提早半个小时十一点就能去吃饭, 时映星和魏晁罗阳他们几个在学校外的一家面馆随便吃了一顿,沿着一号楼小径慢悠悠地逛回来,就看见一号考场门口围着一群其他班的学生不知道在干什么。 时映星啄了一口手里的奶茶,好奇的走上前凑个热闹,站在一群人的后面看着他们到底要干嘛。 一群人围城一个圈,站在墙上那张印着座位号和照片的考场表正前方,有的摸了摸沈星移的照片有的摸了摸他的照片,然后闭上眼双手合十神情虔诚的祈祷。 站在后面的时映星就好像是误入某不知名邪.教组织的一只小羔羊一头雾水,戳了戳身旁的魏晁压低了声线:“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魏晁早就见怪不怪了,扬了扬下巴冲着时映星解释道:“拜学神啊。”见时映星还是不明白,又进一步详细解释:“理科拜你,文科拜沈星移,贪心的两个都拜,祈祷文理综成绩得你们保佑。” 时映星: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惊。 活了十七年,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效果。 看了一眼那些还围成一团的学生叹了口气:“封建迷信要不得。” 谁知魏晁和罗阳两个下一秒就挤进拥挤的人群之中,也跟着参与了这场诡异的拜神仪式之中,当事人站在最后面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有点可笑,就听见两个结伴的女生从人群中走出来讨论着下午的考试。 “你确定这样子就能管用?” “当然了,我上次月考下午考英语前在食堂遇见了沈星移,我就在他背后默默祈祷保佑我文综考试顺利,结果我上次英语直接提高了二十分好吗?” “真的假的......” “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本来一脸不屑的时映星听完他们逐渐远去的的讨论声,表情有点复杂。 等人群逐渐三三两两离开回教室了,他才默默又走到一号考场,盯着考场门口那张座位表出神了几分钟,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尤其是那句英语直接提高到二十分像是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直勾勾的盯着沈星移那张没有表情的照片几秒钟,打定主意。 拜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但是万一能有用呢。 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走上前模仿他们的样子摸了摸沈星移的照片定睛一看:“靠,这一个个的都给摸掉色了。” 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一下又赶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生怕有人看到他在这里“做法”。 “你在拜我呢?”耳熟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从他身后响起,宛如一道平地惊雷时映星猛地回过头,就看见了沈星移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上挂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低哑懒散:“我每天都在你旁边,你还需要拜照片?” 时映星那一瞬间就感觉脑子里炸弹的引燃线被瞬间点燃了,一声爆炸声后理智烟消云散,就像是卡碟的磁带不停的在脑海里重复倒带着沈星移嘲弄的一句话。 “你在拜我呢?” “你在拜我呢?” ...... 下午的英语三点准时开考,时映星拿到卷子难得静下心来,先按照沈星移说的把听力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广播里传来滋滋作响的电流声,熟悉的女声响起:“听力部分正式开始......” 时映星头一回在英语考试里120分钟没有打瞌睡,笔尖在纸面留下黑色的字迹,直到监考老师提醒收卷前的最后5分钟他才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拿起卷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没有空下来的格子,又照着试题卷检查了一遍答题卡上的选择题有没有填错位置,检查完整张卷子后正好铃声响起。 “好了都放下笔,不能再写了,再让我看到动笔的同学就当作弊处理。”严莉莉起身站在讲台上环顾教室一周:“从后往前依次传上来,传卷子不是用嘴传的,不要交头接耳东看看西看看了!” 卷子全部收严莉莉才让他们出教室,正好是五点放学的时间,一窝蜂的学生跑回教室急着放学回家,魏晁在他们班门口等他一块儿放学,时映星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又和魏晁一样骑车或者公交上学了,时杳每天都在迟到的边缘挣扎连带着他们上两周隔三差五的迟到,时映星都懒得再说她了。 时映星走到自己座位上收拾一下东西拎起书包,忽然看见桌子上早上忘记交给语文老师的周记本,顺手拿起走出教室对着魏晁说:“我先去交下作业,等下我。” “行,那你快点啊,我在车库那里等你。” 时映星拿着周记本沿着走廊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老李在和谁说话。 “你是已经决定要住校了,这一般都是要经过父母双方同意才能签住校申请表的,但考虑你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爸妈好像都不在国内吧,既然你爷爷也打电话同意了,那我明天就把申请报交上去了啊。” 时映星直接推开门,里面正在说话的人转头看向门口,但没想到站在办公室的会是沈星移,他看了一眼时映星又神情冷漠的扭过了头,看起来周身的气压很低。 “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还有就是那个家长会的事情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谁能来参加,你爸妈大概率也来不了了,那就让家里其他人来一下也可以......” 时映星把周记本放在语文老师的桌子上就走出了办公室,合上门的最后一眼沈星移清瘦挺拔的背影在暗淡的灯光下分割成光影重叠的阴暗两面,看上去略微显得有些落寞孤寂。 时映星只听见老李说他们爸妈都在国外,也难怪连给他做早饭的人都没有,如果一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说不定住校还能比在家里更有热闹一些。 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一结束,悬在学生们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考试都已经考完了,分数也已成定局,接下来正好周五是七十周年庆典下午不用上课,看完表演直接周末休息。 只是放松心情的权利是给台下看表演的同学,和时映星他们几个毫无关系,就算已经在大礼堂后台随时准备要上台表演前十分钟,其实时映星都没怎么和沈星移合奏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还要包括选拔赛那一次,他和沈星移演奏的可以说是钢琴是钢琴架子鼓是架子鼓,这都能被选上时映星严重怀疑那群选拔的老师全是看在沈星移的面子上。 沈星移看时映星一直不说话,一个话唠突然不说话了还是挺让人起疑的:“你怎么了?” 时映星深吸了一口气:“要轮到我们表演了,我有点紧张,我上次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是因为我们要表演了。” 沈星移:“......”如听废话。 “接下来为我们带来表演的是高二一班沈星移时映星带来的钢琴架子鼓合奏。” 忽然舞台的灯暗了下来,观众席也瞬间静了下来。 静了几秒钟,忽然响起了清晰有节奏的鼓点声,紧接着又加入了低沉有力的贝斯声。 一阵激情强烈的架子鼓连击骤然划破寂静,伴随着浑厚悠扬的钢琴声犹如神来之笔,啪的一声头顶的聚光灯瞬间亮起,现场的气氛直接到达了顶点。 老李在他们表演完赶紧跑到后台,看见他们几个笑眯眯的上前:“真不愧是我们创新班的人,学习和艺术两不耽误。” 时映星有些小得意的看着老李:“不算给你丢人了吧?”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太给我长脸了,刚才其他班的老师都夸我们班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都羡慕我有你们这群学生!”老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门票发给他们:“学校给的奖品我趁机多拿了两张过来,最近城西不是新开了一家游乐园,你们拿着门票进去里面的项目全是免费的,正巧赶上周末休息,你们前些日子也是辛苦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正好去游乐园放松一下嘛。” 时映星接过票表情顿时有些复杂:“老师我能把这玩意换成五三卷子吗?”他对游乐园实在没什么兴趣,“这给我了能和谁一块儿去啊?” 老李不解指了指他身后的赵简沈星移傅昼越几个:“喏,这几个大活人你看不到啊,都是同班同学一起出去玩,增进一下友谊不是挺好的吗?” 时映星:“......” 扭头看向他们几个:“怎么说?” 最积极兴奋的还要数傅昼越,撺掇着他们几个:“什么怎么说,当然是去啊,反正周末在家也是闲着,下周不是就要开家长会了吗,等家长会开完,你觉得我们还能活着出门吗?还不如趁早玩个痛快呢。” 话糙理不糙,几个人倒是也没什么其他意见,只有时映星提了他最致命的一点:“其他都随便,但得下午出门。”主要放假他早上必然就跟缝在床上完全起不来。 时映星周六给自己定了一个下午一点的闹钟,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洗漱了一番出来最后的睡意也已经消失殆尽。 正好一点半慢悠悠的走到小区门口看着手机提醒着司机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对了,一下车牌号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师傅,就到城西游乐园门口就行。” 他们家离城西游乐园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分钟的距离,傅昼越给他发了定位游乐园门口的肯德基旁边,时映星老远就看见兴奋的朝着他招手的傅昼越,正好赵简和沈星移也都来了,沈星移站在最后面,大概是平常看他穿校服看多了,突然看他穿自己的便服有点不太适应,黑色T恤衫白色束腿休闲裤搭配着一双经典黑白配色帆布鞋,皮肤很白透露出清爽的少年感,宽肩窄腰一双笔直的长腿在人群之中很扎眼,频频引来周围女生的回顾。 傅昼越等了他好久,热情的上前勾住时映星的肩膀就往检票口走,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他都觉得有古怪:“你想干嘛就直说。” 赵简在身后冷不丁来了句:“因为他想找人陪他玩过山车。” 时映星瞬间逃出他的桎梏和他保持一米远的距离,面无表情道:“你还是找别人吧。” 傅昼越苦这张脸:“我就是找了他们所有人没一个愿意的,时哥你忍心这么对我吗?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坐在天上飞吗?” “忍心。”时映星拒绝的决绝又干脆。 “你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怕坐过山车啊?”赵简负手看着时映星估计激他,谁知道时映星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理直气也壮:“对,我不仅怕黑怕鬼还怕高,我怕的东西多着呢。” 赵简被他的真诚怼的一时无语凝噎,身后的沈星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一丝笑:“没想到你还挺娇弱。” “是啊,”时映星撇了撇嘴,尾音有些软像是在示弱撒娇:“我很娇弱。” 虽然时映星说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被傅昼越拉着坐上了过山车,不只是他其他两个人也无一幸免。 时映星和沈星移坐在最前面一排,说要玩的傅昼越则是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扒着赵简坐在了他们后面,时映星嗤笑了一声:“人菜瘾大。” 只是过山车缓缓启动的瞬间他就不这么想了,沿着爬坡慢慢攀升至最高点,这里的视野足以俯瞰整个游乐园的景色,时映星甚至都不敢低头看脚下的风景,他本身就是冷白皮但此刻的脸色更没什么血色,他握着扶手的手越来越紧,就在即将高速俯冲下隧道的一瞬间,一双带着寒秋凉意的手恰时捂住了他的眼睛,只能听见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混杂着周围人刺耳锐利的尖叫声,他甚至能闻到那双手的主人衣服上熟悉又浅淡冷调的气味。 只不过虽然沈星移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至于在过山车上昏厥过去,但脚踩在地面的一刹那,他脑子晕晕乎乎没忍住直接腿软了,要不是沈星移眼疾手快捞住了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就得和地面来着亲密接触了。 他腿脚发软像一株菟丝草只能依附在沈星移身上,两人近的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有些滚烫的体温,沈星移低头看着怀里的时映星脸色有点苍白,但嘴上的话依旧强硬:“我靠,我下次再答应傅昼越我他妈就是孙子!” 站在他旁边的傅昼越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脸色难看头晕目眩强忍着恶心弄得眼泪花花:“不了不了,换场地吧我再也不想玩第二次了,我差点在上面灵魂直接出窍了。” 时映星看着他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突然感觉有点庆幸:“你还好没在上面的时候吐出来。” 不然那场面一定很“美妙”。 在小卖部买了一瓶冰水,傅昼越一口气干了半瓶,才从刚才那股眩晕感里稍微缓过神来,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接下来去哪里玩啊?” 赵简想了想突然勾过时映星的肩膀对着他莫名笑了笑:“我知道去哪儿了,走吧!”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第34章 醉酒 时映星他们三个被赵简带到了一家新开的密室逃脱店里, 还他妈是个恐怖废弃医院主题的密室逃脱。 “对啊,我看网上评分还挺高的,干嘛你害怕啊?!”赵简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时映星哂笑了一声:“害怕的可以提前退出哦。” 他本来是想用激将法让时映星不得不参加, 按时映星的性格肯定会上套, 可谁知他根本没犹豫过一秒果断开口拒绝:“那我退出。” 赵简始料未及懵了一下:“为什么啊?” 时映星声音平静:“因为我怂啊。” 赵简咬牙切齿:“你他妈还真是理直气也壮。”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沈星移, 忽然笑的一脸莫名:“怕锤子怕,我们这里有鬼见愁沈星移,鬼见了都要跑。” 鬼见愁沈星移凉凉的斜睨着赵简,看的他背后一凉赶紧转移话题:“一起吧,人多了才有气氛,主要一会儿傅昼越发起疯来我怕我和老沈两个人也控制不住。” 傅昼越:“嘿嘿嘿...嘿嘿嘿.....” 时映星表情逐渐凝固:“……这个家确实不能没有我。” 时映星最后还是受不了傅昼越软磨硬泡的攻势最后还是跟着他们一块儿参加了。 等他们四个戴着眼罩被工作人员带到密室内的时候, 时映星就后悔了,他倒不是因为自己害怕后悔的, 而是因为傅昼越从摘下眼罩的一瞬间就被脚旁边的骷髅架子吓得够呛,直接连带着赵简也在旁边尖叫, 两只尖叫鸡左右为难, 他无语的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嫌弃的沈星移,用怀疑的语气问道:“这确定要还继续吗?” 时映星看了一眼惊恐的抱成一团的两人:“我觉得他们比鬼还恐怖。” 沈星移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时映星原来是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的, 直到他们查完所有线索突然不知道哪儿的广播响了起来,小女孩轻轻的抽泣声环绕在四周, 诡异的钢琴声伴随着童声响起:“哥哥来找我玩啊,我一个人在医院好寂寞啊,医生将我的手脚捆绑, 举起了手术刀我哭着喊着无人回应, 我的身体就被藏在阁楼里, 想要拿到通往下一扇门的钥匙就来陪我玩个游戏吧……” 下一秒突然响起小女孩尖锐刺耳的笑声, 周围的灯光猛地一暗, 忽明忽暗红色的灯光打在墙上的血迹和人手印格外刺眼,那笑声似乎就在他们耳边回荡。 “卧槽,卧槽,卧槽,他妈哪里来的声音啊?!” “我他妈不想玩了,我陪你玩个锤子的游戏,这童谣怎么这么恐怖啊?” 赵简和傅昼越两个躲在他们后面一惊一乍鬼哭狼嚎,当初说想玩喊得最响的两个现在嚎得最大声,时映星和沈星移被他们两个抓着胳膊像两只树懒移动困难,沈星移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语气能听出来他的无语:“赵简你把爪子给我收回去。” 赵简慌乱之中能听出他语气里凛然冷意,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看见他旁边站着一脸嫌弃笑意的时映星突然觉得有点丢人,轻轻咳嗽了两声赶紧站直了身子,故作镇定地问道:“所以谁去阁楼拿钥匙啊?” “我来吧。”沈星移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上,正好有一根绳子能够打开阁楼木板降下楼梯,靠他们两是肯定靠不住了,只是他这话才刚出口,赵简和傅昼越就疯狂拒绝:“我靠,老沈你戾气重鬼都怕你,我们要在你身边比较安全。” 时映星看着沈星移逐渐握紧的拳头彻底被逗笑了,“我去吧还是,你负责让他们俩安静下来一会儿就行。” 沈星移挑眉看着他有些怀疑:“你确定你行?” 时映星从他手里接过手电筒,“不行还能怎么着,不靠我难道靠他们俩?那我们这辈子是没希望出去了。”他边说边已经伸手拽住了绳子往下一拉,阁楼的楼梯缓缓降下,他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阁楼虽然心里也有点紧张但还是毅然决然踩上了台阶。 阁楼的台阶有些狭窄,踩上去吱吱作响像是随时都要散架的状态,等他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打开手电筒才稍微能看清眼前昏暗的阁楼全景。 这间阁楼不过几平方米的大小,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腐烂变质的气味,狭窄封闭的一个空间里只留下了一张小床,白色的被单上是飞溅干涸成暗黑色的血迹。 时映星其实很讨厌这种狭窄封闭的空间,每次他到这样的地方心跳总是会不自主的加快,手脚变得有些冰凉感觉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他怕自己越来越紧张只能大着胆子赶紧找到钥匙就下去,谁知道他才刚站起身下一秒就听见了阁楼底下传来傅昼越赵简凄厉的尖叫声,下一秒身后的阁楼楼梯木板猛地被合上了。 在楼下的傅昼越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那根断成两节的绳子,缓缓转头和赵简四目相对,就连刚才吓唬他们的“鬼”都愣在了原地。 整个空间突然一片万籁俱寂...... 沈星移看着傅昼越头疼的搭了搭自己的眉骨,“你他妈哪里来的力气?” 能直接把阁楼楼梯的绳子给拽断了。 “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一脸茫然的时映星看着紧紧合上的阁楼门越来越觉得呼吸不上来了,周围黑暗又潮湿的狭窄阁楼环境让惴惴不安的情绪愈发蔓延。 “时哥我错了我刚才不小心把绳子给拉断了。” 时映星:“……” 杀了他就现在。 沈星移感觉头疼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愣在这里还不赶紧去找人来?” 傅昼越和赵简这才晃过神来,赶紧转头朝着入口处跑去连害怕都顾及不上了,那个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鬼姐姐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孩子,只看见对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风凛冽扫了她一眼,背后一凉的鬼姐姐默默提起白色的纱裙转头就走:“你们等等我,我也去!” 几个人都走了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时映星把手电筒的光调到了最亮放在了自己身边,靠在阁楼门板旁透过缝隙能看见隐约的红光,他轻轻叫了句沈星移,“你还在吗?” 沈星移抬头看了一眼阁楼,嗯了一声,听见了他的声音,时映星稍微感觉安心了一些,“他们去找人了吗?” “对。”沈星移语气放缓了下来,安抚他焦躁不安的情绪难得有些柔和:“放心他们马上就来。” “哦。”时映星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紧张的情绪让他总想和别人说话:“那个你和我聊聊天吧,说什么都行。” “你想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大舒服,这上面你知道他妈有多恐怖吗,有个小姑娘开了瓢的脑袋在我正上方挂着。” 沈星移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突然想起了那次体育课时映星在放器材的小屋子里反常的表现,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啊?” 时映星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毛病?” 沈星移解释道:“就是到了狭窄的密闭空间就感觉情绪紧张浑身不自在这种。” 时映星活了十七年才知道原来这种情况叫幽闭恐惧症,他一直以为是他嫌贫爱富喜欢大房间,“好像还真是这样。”他想了想嘴上的话因为紧张的情绪越来越密:“小时候我妈一个人带着我, 白天要去上班到半夜才能回来,她怕我在外面乱跑出事情就会把我反锁在家里,说实在的我们以前的家真的还不如学校的厕所宽敞......” “你妈?”沈星移的语气有点疑惑。 时映星就知道他以为自己说的是宋慈,“不是我现在的妈妈,是我在……算了算了你也不懂。”时映星也解释不清,干脆就不解释了。 沈星移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说的是江阿姨啊。” “嗯对。”时映星搓了搓自己有些冰冷的手随口回了句,“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应该快了。” “哦。”时映星趴在阁楼门板缝隙处往下望,能隐隐约约看见沈星移正姿态散漫的靠在骷髅架子边,那个骷髅架子就是差点把傅昼越和赵简吓得当场去世的玩意儿,结果沈星移一脸漠然的把他当墙靠着了,“我很好奇,你作为人类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听到时映星的话,沈星移怔了一下略微散漫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正经:“有啊,我很讨厌自己一个人这个算吗?” 时映星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还嫌弃赵简他们几个聒噪呢,难怪你要去住校了。”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星移静默了几秒,冷不丁开口:“哦?又偷听我墙角?” 时映星刚想反驳什么叫又偷听,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但还没开口突然想到他考砸了被老李叫到办公室那次,好像确实是又偷听...... 还好他们现在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时映星才能够厚着脸皮:“什么叫偷听,我这次为了关心我同桌的身心健康问题不得已而为之。” “我无法从你口中得到这些消息,只能通过别人才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了。” 时映星被人从阁楼上救下来的时候,第一回 感觉脚踏在地面上跟下凡似的。 大概是他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密室逃脱的老板都没敢问他们要设施赔偿费,反而差点把门票钱都给他们退了,生怕闹出人命。 从踏出密室大门的一路上傅昼越都在和时映星道歉,就连赵简的语气都软了几分,没想到在第二关他们就卡了两个小时,关键这两个小时里其中一个半小时都在开展解救时映星计划,感觉还没来得及玩其他的设施天色就已经黯淡了下来。 已入深秋,暮色落下帷幕,寒意伴着萧索秋风已有锐势。 时映星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胳膊,要不是胃开始有些难受的开始痉挛了他差点忘了到现在这个点他还没吃过饭,他捂着饿得有些难受的胃拍了拍傅昼越的肩膀:“既然你这么愧疚想补偿我,那就请我吃一顿晚饭吧。” 傅昼越这才停止他的喋喋不休,“行啊,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时映星也拿不定主意转头问沈星移和赵简两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赵简想了想看了眼正好跳到绿灯:“过马路正好是条老美食街,要不我们去那儿看一眼?” “行吧。” 城西游乐园在郊区街对面的那条美食街几乎彻夜不眠灯火通明一整夜,人潮汹涌充斥着夜晚独有的烟火气息,烧烤火锅炒菜还有什么花甲米线章鱼小丸子应有尽有。 基本走几米就能闻到一种食物的香气,这附近的街坊邻居还有穿着工作服的刚下班的工人形形色色汇聚于此,谈天说地一顿啤酒烧烤下肚松懈下一天的疲倦。 “想好吃什么了吗?”时映星在这里闻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简直备受煎熬,“烧烤火锅还是炒菜?” “炒菜吧。”沈星移忽然来了句,他视线看着前方某处,微抬下巴几个人顺势看去,就看见一个红色遮雨棚下面的炒菜摊位前熟悉的身影。 “老板菜单呢?我们要点菜。” 正在帮忙上菜的李杰阳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见时映星他们几个坐在位置上笑嘻嘻的看着他,他有点意外还以为是看错人了,走到他们位置旁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正好在对面游乐园玩,本来想来这吃晚饭,结果正好碰见你了。”时映星捂着胃有点难受:“有没有菜单啊我们快饿死了。” 李杰阳笑了笑:“不是,我们家吃饭是没有菜单的,你想吃什么就去冰柜里指给我看,我来写菜单。” “哦这样啊。”时映星起身,“我去点菜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什么忌口跟我说一声。” 赵简和傅昼越两人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倒也没什么要求了,时映星看了一眼沈星移,思考这位矜贵的少爷估计也是第一次来夜市吃饭肯定很挑剔:“你和我一起来吧,你要吃什么我摸不准。” 言外之意你比他们两个都不好伺候。 沈星移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起身和他一块儿去冰柜前点菜。 李杰阳家的摊位今天晚上就只有他和他奶奶两个人,摊位的生意不算火热但还有两桌在吃饭,李杰阳奶奶佝偻着身子在烟雾缭绕的锅前炒菜,听李杰阳说他的同学来了赶紧让他拿几瓶饮料给他们先,时映星和沈星移点了八道菜要不是李杰阳劝住了他们估计还要点几道::“你们就四个人点五道菜其实就够了,吃不完浪费。” 时映星笑了笑:“吃不完我们就打包,绝不会浪费一粒米。” 李杰阳奶奶忙完了手上的活也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他奶奶看起来七十多左右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穿着朴素的衣服围着一条被油烟熏黑的围裙,但脸上的笑容却很慈祥,“是我们杰阳的同学来了啊,他在学校多亏你们照顾了,这孩子性子闷不爱说话还是头一回有同学来,今天晚上你们敞开了吃不用出钱就当来自己家一样。” 时映星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李杰阳,笑着勾过李杰阳的肩膀,“奶奶放心吧,李杰阳在学校里特别乐于助人而且学习也努力,我们都很喜欢他的,你不用担心他。” 听到时映星的话李杰阳猛地抬起头表情有些错愕,沈星移也看了他一眼眸色沉沉,还是他奶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是吗,那就好,我就怕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他长大这孩子性子会太闷和别人处不好关系,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奶奶你赶快去忙吧,他们说快饿死了已经。”见奶奶有感而发越说越多,李杰阳要赶紧打断她。 “那行,我先去炒菜,你招呼你几个同学。” “对了,”时映星想起了什么:“上回班费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吴姣姣私底下找我道歉了,也没什么的早就过去了。”李杰阳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自然,大概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时映星其实也有点好奇:“所以你上回到底为什么没去体育课,不会是真受伤了吧?” 李杰阳听到时映星的话忽然沉默了下来,下意识的低着头看了一眼脚下,声音很轻地说了句没什么,沈星移的目光在他那双底已经有些翻边变形的不像样子的旧帆布鞋上淡淡扫过,下一秒伸出手勾过时映星的脖的肩膀将它他往自己怀里带,自然的转移话题:“你想喝什么饮料?” 时映星根本没想那么多,注意力瞬间就放到了沈星移的话上,有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瞧不起谁呢,正经人谁喝饮料啊,”他扭头看向李杰阳:“帮我们那一桌上几瓶啤酒先开开胃。” 李杰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时映星身后的沈星移,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先要征求他的意见,见沈星移微微点了点头他才看向时映星问道:“行,要冰的常温的?” “冰的......” “常温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杰阳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沈星移,后者低着头看怀里一脸不爽的时映星叹了口气,语调却有些像哄孩子一样放软了几分:“你刚才不是饿得胃疼吗?还是喝常温的吧。” 时映星微微犹豫了一下,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没有反驳,只是皱着眉头吐槽:“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 “是的乖儿子。” “滚吧你!” 李杰阳他们家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桌子上摆满了,几道家常菜的菜量很足,他给他们拿了几瓶常温啤酒让他们有事喊自己转头就去给他奶奶帮忙了。 大概是饿急了时映星他们刚开始都没顾得上说话,吃了两口菜赵简忽然提议玩划拳谁输了喝一杯,时映星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架不住赵简和傅昼越的软磨硬泡也跟着加入了这场游戏。 然后他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他简直是和赵简杠上了越是输越要赢回来,到最后两个人硬生生干掉了五瓶啤酒,也没决出个输赢,反而感觉啤酒都要到自己喉咙口了。 “艹,棋逢对手了啊,不行让我歇一会儿。”赵简打了个酒嗝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坐下来缓了缓。 时映星没忍住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那张瓷白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指着赵简形容不屑的摇了摇头:“就你这水平还敢,嗝,还敢和我比呢,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 傅昼越盯着面色潮红的时映星看,大概是因为皮肤真的很白的缘故,一点点酒醉的红晕在他脸上都格外显色,看了一眼沈星移有点担心:“班长,他是不是喝醉了啊?” 沈星移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旁边的时映星,他好像感觉到了身旁的视线缓缓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沈星移看,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瞳里水色氤氲看起来似乎有些迟钝,口齿有些含糊的否认:“我没喝醉!” 说着突然站起身挪开凳子站在空旷的平地上冲着他们招手:“快看,我还能走直线呢,你看过哪个喝醉酒的人能走得这么笔直。” 时映星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差点没直接走出美食街,傅昼越默默回过头:“这就是喝醉酒的人最喜欢干的事情。” 时映星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先吃我去放个水就来。” 他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找到了厕所晕乎乎的进去又晕乎乎的出来,夜风像烧刀子一样吹过他的脸颊他忽然一哆嗦,环顾了一眼四周彻底迷茫了,他好像迷路了,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和过来的路完全不一样了。 傅昼越几个见时映星一直没回来,也有点儿担心,“班长你给他打个电话吧,他该不会掉厕所里了吧?” 沈星移拿出手机给时映星打了语音电话,过了几秒钟就接通了,手机里传来时映星有点茫然的声音喊了句沈星移,大概是因为喝醉了拖长了尾音声音有些软糯。 “沈星移,我走丢了。” 沈星移听到时映星的声音微微一怔,眸底神情晦暗不明,“你现在在哪里?” 对面安静了几秒,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响起,又过了几秒钟像是努力辨认了一圈时映星带着些许鼻音说道:“我在一朵小熊云彩下面。”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真的一猜一个准后面剧情.作者哭泣.jpg 第35章 儿时 沈星移最后是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找到的时映星, 身影清瘦寂寥乖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活像一个走失儿童。 直到沈星移走到他面前他才迟钝的缓缓抬起头,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分钟之久好像才辨认出他是谁,眼里的水光像是倒映在湖水里的月牙, 他指了指便利店门口挂着的小熊云朵, 冲着他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神情得意又张扬, 仰着下巴像一只正在索要奖励的小狗微微仰着头看着沈星移。 沈星移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勾起唇角眼底笑意渐深:“嗯,太厉害了,定位准确。” “那是。”时映星吸了吸鼻子:“你也不想想我是谁?” 看见他们两个回来了傅昼越才松了口气:“这是去哪儿上个厕所上了这么久?” 沈星移坐下来语气平淡:“迷路了。” “谁迷路了?!”时映星听到这话瞬间暴躁声音连高了几个度:“我那是去探险了。” 傅昼越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沈星移:“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看他已经快不省人事了。” “行吧。”沈星移抓住正在作乱时映星的领子限制住了他的小动作。 傅昼越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想要压在盘子底下,“他们虽然不要我们付钱, 但我们也不好白吃吧,我还多给了三百我看他奶奶每天起早贪黑的早上在我们学校门口卖早饭晚上还得来这里摆摊, 也挺辛苦的,我多给了几百行吧?” “不行!” “不行。” 两个人的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迷迷糊糊的时映星想了想摇摇头扬了扬下巴看着远处正在忙活的李杰阳:“多少就给多少, 他这么有自尊心的人你多给他几百他反而觉得你在施舍他,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下次多带点人来他们这里吃饭呢。” 傅昼越想想他说的有道理, “也对,时哥我还以为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呢, 没想到条理还挺清晰。” 傅昼越起身朝着还在忙碌的李杰阳打了个招呼:“我们先走了啊!” 李杰阳回头:“好,那个你们回去小心一点。” 几个人搀扶着慢慢悠悠走到马路边,傅昼越和沈星移各打了一辆车送两个醉鬼回去, 没过两分钟一辆计程车停在指定位置, 傅昼越扶着赵简冲着沈星移挥了挥手:“我先送他回去了啊。” 沈星移点了点头, 就感觉身边那个醉醺醺的酒鬼似乎晃晃悠悠的往地上滑去, 他赶紧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腰让他站稳, 可他却像菟丝草一般顺势靠在他身上,喝醉酒的人身上体温很高,身体的温度透过紧贴在一起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映星头靠在沈星移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和人一样偏冷调的气味,他凑上前像小狗一样嗅了嗅感叹道:“你身上真的好香啊。” 沈星移微微一怔,他裸露在外的脖子甚至能感受到时映星温热的鼻息蹭过他的肌肤带起触电一般酥痒的触感,他莫名感觉喉结有些发紧,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我是谁吗?” 醉得连人都快分不清了还敢肆无忌惮的作乱? “知道啊。”时映星顿了顿声音有些软:“沈星移啊你是。”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星移微蹙的眉头有些舒展开了,还好还能认清楚他是谁。 时映星趴在他肩膀上嘟囔着莫名其妙。 靠在沈星移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时映星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哼起了小调嘴里含糊不清:“我们是一群小小的羊,小小的羊儿都很善良......” 沈星移一愣,这玩意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忽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映星就猝不及防地抬起头,脑袋猛地撞到了他的下巴,他疼的眉头紧蹙刚想问他发什么疯了,就看见时映星跟回光返照似的突然冲着路灯大喊。 “保卫森林,熊熊有责!” 沈星移:“......” 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惊。 关键他唱的歌和说的台词他妈是一个动画片里的吗? 路边上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闻声纷纷回头神情各异的看了一眼正在发酒疯的时映星,沈星移感觉头似乎更疼了,赶紧上前一把抓住正在作乱的时映星的手腕就往怀里带,他刚要挣扎就听见沈星移在他身边语气危险的耳语道:“再敢给我乱动我就把你拍下来发班级群里去。” 在他怀里的时映星一秒钟老实不动了,沉默了几秒声音嗡嗡的哼了一声:“你好恶毒。” 说是这样说,但好歹还是治住了他没再发疯了。 还好上了车时映星就窝在后座上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喝醉酒的难受劲儿上来了靠在后座上晕晕乎乎,沈星移凑过去把车窗摇下来了点,夜风从窗口灌入吹起他的额发细碎拂动,他才感觉稍微清醒好受了一些。 江城的夜晚灯火通明霓虹璀璨,他望着窗外的夜景怔怔出神了好久,忽然脑海里闪过一段记忆,他回过头看沈星移低着头在回谁的消息,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沈星移微微抬头,却看见时映星神情严肃的盯着他看,忽然来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妈姓江的?” “什么?” “我说那时候在密室你怎么叫我妈江阿姨的?” 这脑回路之长沈星移差点都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了,表情依旧散漫看向正前方:“我小时候就这么叫啊。” “你小时候就这么叫。” “你小时候就这么叫?” 时映星喃喃自语两遍,表情困惑还是没太懂:“你小时候认识我吗?”他最后一个尾音落的有些重。 沈星移嘴角上挑透着那么一丝不正经:“认识你但不认识你妈。” “去你的,我说认真的。”时映星仔细打量了一圈沈星移:“我之前就总觉得你怪眼熟的……” “你该不会是我妈在外面生的孩子吧?流落在外的弟弟?”时映星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到最后自己都快信了。 沈星移习以为常轻飘飘来了句:“不,我是你流落在外的亲爹。” “滚你妈的吧!”时映星又躺回去了:“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来场滴血认亲了。” 沈星移盯着前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看似毫无关系的话:“你上次不是说我头像难看吗?” “不是难看……”时映星脑子里晕乎乎的,“是……比较幼稚。” “废话。”沈星移低声轻笑:“你六岁画的画能有多成熟。” 沈星移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时映星耳朵里,他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这不是六岁不六岁的事情……”时映星刚想反驳,忽然反应过来梦的转头看着他有些错愕的指着自己:“你说这是我六岁画的画?” “不然呢?” “你是不是也喝醉了?”时映星坐起身子深觉得沈星移这是在耍他:“我六岁的时候压根儿就不在江城好吗,我是喝醉了不是喝傻了,你……你这谎也太扯了。” “我有说我小时候在江城了?”沈星移的眸色沉沉,那四个字像是划过他的唇齿之间,尾音像羽毛一般轻轻落下带起一种意味不明的暧昧:“小时哥哥。” 小时哥哥…… 小时哥哥? 小时哥哥?! 时映星听到这四个字忽然感觉酒醒了大半,倒不是因为沈星移语气古怪的调调喊他小时哥哥,只是这个称呼他大概得有十年没听到过了。 上一回听到这句话可能要追溯到十年前,他还在清水镇当他的清水镇小霸王的时候,那时候整条街的街坊邻居家里的孩子都喜欢和他玩,一群半大孩子成天跟着时映星走街串巷。 他还记得邻居家的那个总是给他们吃糖巧克力的奶奶,虽然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优雅的气质和身上的温柔内秀的书卷气却与清水镇格格不入,后来他们家从城市里来了个小男孩听说是奶奶的孙子,皮肤又白眼睛黑润润的像个玉做的小菩萨,穿着干净一看就很贵的衣服还每天都不重样的,他每次都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身后看着他们疯玩,好像想加入他们但又不敢开口,直到有天一贯喜欢交朋友的时映星实在忍不住了主动开口,让小男孩叫他一声小时哥哥就带着他一块儿玩。 其实后来他才知道小玉菩萨其实和他是同岁而且还比他大三个月,后来小男孩成了他的跟屁虫成天跟在他后面喊着小时哥哥,直到八岁那年小男孩的妈妈来到清水镇说要把他接回城市里了,那天他抱着时映星哭的特别凄惨简直就是生离死别的痛哭,但架不住大人的力气被抱着上了轿车,透过车窗他甚至都还在喊着小时哥哥。 时映星因此很难将眼前这个神情冷淡的沈星移和当年成天喊着小时哥哥的小玉菩萨联系在一起。 “不可能吧,”时映星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我记得那个小男孩的奶奶叫他小宁啊……” 沈星移顿了顿解释道:“我奶奶是清水镇人她之前身体一直不太好想回清水镇待几年,”他看了时映星一眼:“不是小宁,是她有轻微的口音,她叫的是小移。” 在努力消化沈星移就是小玉菩萨这个消息的时映星,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懵,他记得沈星移的奶奶在他被带走没两年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后来没两年时映星也因为一张亲子鉴定报告离开了清水镇。 “哦……”时映星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天沈星移说的话:“难怪那时候你和赵简说我和他不一定谁先认识你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啊。” 沈星移轻笑,舌尖轻轻划过森白尖锐的虎牙,语气有些莫名的危险:“你不也说我是邻居家有自闭症的弟弟吗?” 第36章 误会 被沈星移一句话戳破的时映星瞬间没了气势, 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后座。 “我喝醉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时映星一副我就耍赖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样子,沈星移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车在时映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没有经过登记牌照的车只能停在大门口, 沈星移搀扶着腿软的时映星往他们家走去, 本来只有几分钟的距离, 但因为某个喝的迷迷糊糊的路痴醉鬼找不到回家的路,硬生生十五分钟才找到自己家。 沈星移几乎是一路背着软脚虾一样的时映星走到的他家门口,关键这人还不老实不是闻闻他的头发就是朝着他的耳朵吹气,弄得最后他都不知道是时映星身上滚烫还是他因为焦躁而热意翻涌,只能反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压低着嗓音威胁:“你他妈再敢乱动我真的要把丢地上了。” 时映星腰上怕痒没忍住笑出了声,明明都快睡着了但语气却依旧笃定:“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那是潜意识里的信任, 时映星感觉睡意越来越浓眼皮也越来越沉,下意识在沈星移背上轻轻蹭了蹭, 像小狗一样亲昵无间:“沈星移,你身上真的好暖啊。” 沈星移感觉了身后发梢蹭过他裸露在外肌肤像是羽毛轻轻柔柔拂过心尖暧昧而克制于此, 瞳色愈发深沉像是化不开的墨, 情绪在眼底暗涌,轻轻叹了口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沈星移没有按门铃只是轻轻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门被向里打开站在门内的时渺似乎根本没睡,在看见沈星移的一瞬愣在了原地,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趴在沈星移背上的时映星就悄悄探出头来, 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保密。” 时渺看着时映星眼下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和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喝酒了?” 时映星摇摇头又点点头:“小酌一杯。” 时渺从沈星移手中扶过醉醺醺的时映星,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由皱眉:“你确定只是小酌一杯?算了,赶紧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可以不洗澡吗,我好困……” “好,你先喝点蜂蜜水醒醒酒再睡,那个……”时渺有点无奈叹了口气:“我先扶他回去休息了,你路上小心。” 沈星移转身就要走,身后的时映星趴在时渺肩膀上还在冲着他挥手:“沈星移,回去要小心哦。” 时映星被时渺搀扶到床上躺下,打开了床头的灯:“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你喝完再睡吧。” 喝醉酒后的时映星眯着眼睛乖乖巧巧的点点头,一副半梦梦醒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时渺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用温水泡了一杯蜂蜜水,回到房间的时候时映星呼吸平缓已经睡过去了,他睡觉时与平常那副张扬嚣张的模样大相径庭,窝成一只虾状一动不动很乖。 时渺看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叫醒,起床气很严重某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有点烦躁,但又不能对着为了自己好的人发火,只能勉强的坐起身接过蜂蜜水几口喝完了一杯,他拿纸巾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到现在才回来没人发现吧?” 时渺看着有些心虚的时映星笑了笑:“放心吧,我和妈妈说你是去同学家补习了可能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哦。”时映星默默对时渺竖起大拇指:“太懂我了,渺哥。” 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叫“渺哥”的时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昵称从时映星嘴里说出来就是好笑但又自然,他拿起放在床头空掉的玻璃杯起身:“今天就早点睡吧,这么酗酒明天估计会头疼。” 时渺帮他关掉床头灯轻轻合上了房门,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见他平缓的呼吸声,此时白天的沸腾喧闹的潮水退去只剩下清水一般寂寥的夜。 他莫名脑子里又响起了沈星移那句意味不明的小时哥哥,他又想到了小时候坐在沈星移奶奶家门前那棵老槐树下,拿着江燕给他新买的彩色笔和纸跑到他们家里画画,画的一般都是那时候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有会说话的猪,鸡各种小动物,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小时候做过的事情长大后经常成了沈星移下意识里的习惯,他六岁时随手的一张画沈星移居然能保存至今。 本来不知道还好现在一想到他把自己的黑历史设置成了头像,那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黑历史了。 时映星越想越难受,在胡思乱想中眼皮子越来越沉逐渐耷拉了下来。 时渺说的没错,酗酒过度的第二天就是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像是瘫痪了一样躺在床上一整天,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去洗了个澡感觉一身轻松的从浴室里出来,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就看见时年尚给自己发来的微信消息。 【乖崽崽,明天爸爸去参加你的家长会,你有什么想吃的爸爸明带给你(微笑.jpg)】 时映星看到这段消息心下一暖,他敲了敲屏幕回了一句【不如明天开完家长会带我出去吃一顿吧?】 过了十分钟时年尚回复了一句【考得好请你搓一顿满汉全席,考得不好请你搓一顿竹板炒肉】 周一上午出成绩下午就是家长会,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创新班各科平均分尤其是理科几门都位列高二全年级十六个班第一的位置,但全班成绩再怎么好,也总会有人是班里倒数。 上午每门课成绩出来班里有会多一声叹息,就连平常一直都没心没肺的傅昼越今天都低气压沉默了不少,看着自己地理卷子上明晃晃的七十五分又开始长吁短叹长了,“我都能想象到开完家长会我爸会干什么了。” “怎么说?”时映星好奇的回头。 “收走我的手机平板psp卸载电脑上的所有游戏,然后请几个家教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剥削榨干我最后一丝学习的动力……” 时映星越听越瘆得慌,突然开始庆幸还好给他开家长会的是时年尚了,他打赌就算是自己真的没考好时年尚最多也是说他两句,但最后肯定又心疼他每天学习的这么努力,让他下次加油就好了,如果是宋慈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其实也不错,他这次理综依旧是全年级第一,他的政史地三门文综一直以来也都不错,这次英语虽然没有什么瞬间提高几十分的神迹出现,但得益于这次的英语卷子难度不高而且沈星移在考前给他压的题目其实也八九不离十,所以他这次也过了一百分的大关。 全年级第十。 说实在他还挺想让宋慈来听听老李是怎么夸他的,让她知道其实值得她骄傲的儿子不止一个,只可惜时渺他们班也要开家长会,而偏偏宋慈呢就只有一个。 下午的家长会家长们在班级里听老李讲他们的这几次考试的成绩和近几个月来的学习情况,而班里的学生就去报告厅看电影,傅昼越带着一堆零食过去,看着电影都不忘长吁短叹:“我得赶在我爸知道我成绩前多吃两顿,不然我这虚弱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住他的雷霆怒火……” 时映星听乐了,“有那么恐怖吗?” 傅昼越苦兮兮的看着他点点头:“你知道吗,我出来前就把我抽屉里所有的卷子都藏起来了,我怕他看见了直接当晚劈死我。” 时映星:“……” 时映星啧啧摇头为他叹息,又转过头去问身边的沈星移:“今天谁来你的家长会啊?” 自从那晚知道了沈星移就是自己从前的小跟班后,时映星和他的关系简直是突飞猛进,连带着之前对他的偏见都没了,看着他次次考第一竟然油生出一种自己家孩子真争气的自豪感。 “我哥。”和从前一样每次家长会沈星移都会直接找沈铮来参加,毕竟他是为数不多靠钱就能收买,而且不会和班主任问东问西问他合不合群开不开朗至如此类问题的长辈。 别人的家长关心他们成绩好与不好,而他的家长成绩只担心他心理健康与否。 “你呢?” “我?”时映星指了指自己,“我还能是谁,除了我爸,不过我说真的,你一个全校第一怎么看起来心情好像也一般的样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点兴奋激动的吗?” “什么意思?” 时映星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用词:“啧,就是老李得在你哥面前对你全方面一通猛夸,你不觉得挺得劲儿的吗?” 沈星移听到后半截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收敛着声音不轻不重道:“还好吧,毕竟我已经早就习惯了。” 时映星被他这副不要脸的发言给堵得一时语塞,啧啧称奇:“装真的还是你会装。” 学校报告厅放着无聊的电影,领导们不准放枪战片又不能放恐怖片只能选其中学生们最不感兴趣的题材,以至于整个报告厅里基本没几个认真看电影的学生,基本上不是在闲聊就是把手机藏在衣服下面透出隐隐约约的微光,还有绝大部分的学生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时映星对着大屏幕上毫无起伏的电影内容不大感冒,窝在柔软的靠椅上越看越觉得眼皮子沉重,他昨天被魏晁他们拉着玩吃鸡玩到了后半夜早上差点起不来,现在周围的环境昏暗又安静,对于时映星而言简直不要太适合睡觉,就在他眼皮都快耷拉在一块儿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有人急匆匆的推开报告厅的门大喊了一声。 “你们快去看啊,二班有个男生被一群社会哥揍了!” 时映星的瞌睡虫被这一声大喊彻底吓得烟消云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周围本来蔫了的学生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窜起来就往报告厅外面跑,生怕错过了看热闹的最佳位置。 前一秒还在唉声叹气担心晚上如何挨揍的傅昼越一听有八卦看也来劲儿了,连薯片都来不及吃了抓起时映星的袖子就把人往外拉:“走了走了,这破电影哪有打架好看啊,赶紧去挑个好位置。” 时映星被傅昼越抓住胳膊跟着看戏的人群往行政楼方向跑去,果不其然行政楼前的那条走廊前前后后围满了看戏的人,时映星他们两个只站在人群的后方,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前面的人在嘀嘀咕咕。 “不说说打起来了吗,这不就是推推搡搡吗?” “又是那个大花臂的胖子我上次在校门口见过他诶。” “是不是之前站在学校巷子口勒索学生保护费的那个啊?” “对就是他,我靠我怎么感觉那个男孩儿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实验班的那个学习委员,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时……哎呦!” 话未说完,被身后猛地一股力推开了,有一道蓝白色身影矫捷的穿过人群,就看见站在几个人高马大花臂哥面前有些形单影只略显瘦弱的时渺,嘴角挂着一丝淤血被领头的那个推搡着一直往后退。 时映星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酝酿着漆黑可怖的戾气,像是焰火流光亮的惊人,冲上去一把抓住领头那人的衣领猛地将他掀翻在地。 那社会哥还没看清楚是谁,就感觉鼻子上一阵剧痛,时映星出手凌厉几乎拳拳到肉,每一下都打在要害上,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透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吓得周围的社会哥都愣住了,过了几秒看见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大哥这才反应过来,瞬间冲上前来就要揍时映星,周围看戏的同学一看自己学校的人被一群外校的社会哥欺负,少年们的义气瞬间燃起纷纷冲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时之间整个场面乱成一团,有惨叫谩骂声还有周围人惊呼声交杂在一起成了一锅乱粥。 忽然有人大喊:“老钱来了,老钱来了!” 听到这句话混乱的人群瞬间如鸟兽散,慌乱之中赶紧退到一边儿,钱育生一听到有学生说行政楼那里有人打架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抓着地上那壮的跟头牛似的社会哥一顿猛揍一脸阴鸷戾气的时映星,他顿时愣了一下。 这到底是谁打谁啊? 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大吼着上前:“时映星又是你,快给我松开手,你是要给我翻了天了啊!”然后转头看向周围一群看戏的同学气的手都在颤抖:“还有你们是闲着没事干是吧,还不赶紧给我回教室里去!” 周围的学生看到被气得面红耳赤的钱育生吓得赶紧往各个方向开溜,生怕被他认出来是哪个班的。 周围的人逐渐散去,钱育生扶正了被气歪的眼睛,对着那群社会哥厉声呵斥道:“你们也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闯进我们学校还打伤了我们的学生,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就等着警察来处理你们吧!” 几个一起过来的年轻男老师将他们几个围住不让他们离开,钱育生这才转头看向此时狼狈的时映星和时渺,板起一张脸语气严厉:“你们俩都给我到办公室来!” 办公室除了班主任去开会了其余老师都在低头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忽然就听见门被猛地一声推开了,怒火中烧的钱育生带着身后两个学生走了进来,还没等其他老师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拍桌子声,不明所以的老师被吓了一跳但又不敢说什么,都躲在自己的工位上悄悄看戏。 “时映星,又是你!你是不是一天不惹事你不开心啊?!现在都学会给我打架斗殴了,你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拿我们学校的校纪校规当个屁啊,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还是个学生啊!”他的手指说着说着都快怼到时映星脸上了,走近后才想起后面还有个时渺,虽然在气头上但他还是知道时渺的身体情况,硬是喘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严厉:“今天还多了一个你,你又是怎么回事,平常不是挺听话的嘛,怎么也要学你哥打架斗殴觉得自己这样很帅了?!” 本来站在时映星身后沉默不语的时渺听到钱育生说的话赶紧摇着头反驳:“不是这样的老师,他是因为我被那群人欺负才想要帮我的,并不是想要打架……” “行了!”钱育生诘声打断:“打架就是打架,不论什么原因打架就是错的,不要给我找这种借口了!” 时映星从一进办公室就低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用这样属于自己的方式沉默倔强的不愿低头承认自己做的事错了。 突然门被往里推来,宋慈和时年尚听到消息后就匆匆地赶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受伤的时渺,几乎是猝不及防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扇到了时映星脸上,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时映星都还保持着侧过脸的姿势怔怔的看着宋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尽是错愕不解。 别说时映星了就连宋慈自己都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才发觉失去理智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时年尚赶紧上前把她拉开,皱着眉头语气难得有些严肃:“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对孩子动手!” 尤其是在这么熟悉的老师面前让时映星这个年纪的孩子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简直就是不把他的自尊心当回事。 钱育生一看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局势,赶紧上前来打圆场:“时映星妈妈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没问清是怎么回事呢,不要太激动了,主要也是因为一些校外的社会人士来我们学校找时渺的……” “为什么会来找渺渺呢?”一提到这儿宋慈本来冷静下来的情绪忽然又有些翻涌:“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不要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少去惹那些小混混!你听进去了吗?如果你能听进去的话,那些人怎么会来找你弟弟的麻烦?!” 有些失态的宋慈语气几乎是尖酸刻薄至极,一字一句就像是无形的渔网将时映星的心脏一寸寸勒紧直至让他无法呼吸。 他看着宋慈的眼睛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觉得是我惹是生非所以才让时渺被牵连的?” 宋慈看到时映星眼底的错愕和受伤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刚想要缓和语气拉过时映星的手,忽然就被他避之不及的甩开了。 这时正好门口的老李进来了,一看办公室气氛如此诡异沉重也有点奇怪,走上前就看见狼狈不堪的时映星脸上那道极为明显的巴掌印,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赶紧向他们解释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时映星不是因为惹上了那群人才打架的,是因为……”老李急的叹了口气:“哎,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女朋友说是什么看上了时渺要和他闹分手,气的人家直接跑到我们学校来找时渺的麻烦,时映星是因为看到他被人欺负了才上前去保护他的,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真相既出,在场的人瞬间脸色各异,宋慈在知道自己误会了时映星脸色瞬间有些发白,颤抖着手想要拉过时映星的胳膊,却被他如避蛇蝎一般退后了两步躲开了,她语气愧疚的轻声开口:“小时,是妈妈误会你了,我刚才只是看见时渺受伤了所以才太着急了,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我……” “误会,又是误会,”时映星抬起头眸色冷然,语气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你的误会可真是廉价啊。” “崽崽,怎么和妈妈说话呢?”时年尚见宋慈讪讪收回手,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没想到时映星却冷笑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嘲弄:“我有时候就在想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我不明白是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时映星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头,强忍着哽在喉头的酸涩:“难道我是你的仇人吗?” “不是的,妈妈只是……” 时映星懒得听她烂俗的解释继续自顾自说道:“你也说了情愿没有那张体检报告,情愿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勾唇嗤笑出声,眼尾微红却依旧倔强着不愿露出自己的一丝破绽,语气带着一丝戾气吼道:“巧了,我他妈也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很稀罕当你儿子吗,你以为愿意待在那个陌生的家啊!” 时映星最后一句话的情绪有些失控,几乎是下一秒他忽然推开时渺转头就朝办公室外跑去,宋慈刚想要去追却被时年尚拦住了,他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别去了让他冷静一下,你现在去了也不过是火上浇油不能解决问题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起之前有预言家说家长会不要虐小时了 我:…… 就一下下马上就脱离苦海 第37章 委屈 “喂, 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了?” “我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看见时映星被他妈妈扇了一巴掌,听那声特别清脆下手还挺重的。” “啊, 真的假的啊, 这是亲妈吗, 当着这么多老师面前让他下不来台,然后怎么样了啊?” “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他从后门跑出去了,看起来挺难受的,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诶,班长你要去哪儿啊?”傅昼越皱眉听着其他人的八卦消息越听越担心,刚才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沈星移忽然起身, 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外露的情绪,但脚下的步子却有些泄露了他的心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群明目张胆讨论别人八卦的同学, “管好自己的嘴, 少传别人的事。” 那几个大嘴巴的同学看见沈星移这样的眼神纷纷有些发憷,“好……” 沈星移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正在找时映星的时年尚和宋慈二人, 时年尚似乎认出了他上前有些心急:“那个小沈,你有没有看见我们家时映星啊?” 宋慈也跟着上前脸色难得有些急色:“他刚才跑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沈星移垂下眼睫,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眼尾藏了锋利刺骨的冷意, 语气淡淡却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阿姨你还是暂时不要出现在时映星面前了, 我猜他应该不太想看到你。” 沈星移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心底里有一团萦绕在他心头无法释怀的阴霾, 难以用平和的心态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沈星移的语气中不加掩饰的讥讽让宋慈脸色瞬间一变, “你这孩子……” “好了,宋慈。”时年尚拦住了宋慈,“我们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沈星移淡淡的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宋慈,勾唇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叔叔阿姨再见。” 沈星移是在教学楼后面的林荫小道后面找到的时映星,少年穿着那件沾了灰的蓝白色校服一个人抱膝坐在石墩子上沉默不语,沈星移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了他:“怎么我的秘密地点今天还被你霸占了?” 时映星依旧置若罔闻,少年微微弓着背透过瘦削清晰的骨骼,背影倔强又孤寂像是一杆宁折不愿屈服的清竹。 沈星移叹了口气走上前静静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时映星,他抱着膝盖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角,漆黑浓密的睫毛覆盖一圈阴影,固执的看向一边眼底是化不开的黑,像是一只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对于一切闯进他领地的人都视作危险警惕的入侵者。 沈星移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时映星,“脸上的伤疼不疼?” 时映星听到这话睫羽轻轻颤动,苍白瘦削的手指紧紧抓住衣角,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本来他可以忍住的,可是见到沈星移就功亏一篑了。 他的一句话让他强忍着许久的委屈就像是泄闸的洪流,所有人上来只会指责他的鲁莽冲动,却没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甚至都没人发现他脸上的伤口。 万事藏心故作无畏的少年始终也只是少年而已。 时映星眼眶瞬间红了,他低着头将自己埋进膝盖里,但颤抖着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他咬着手背强忍住呜咽出声。 因为已经很丢人了,如果再哭只会更丢人。 沈星移低敛着漆黑的眼睫静静地看着时映星,默默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住了他的头,遮住了他眼前所见的一切,能感受到时映星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能察觉隐晦的心疼。 “时映星,想哭的时候不用忍着。”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了,情绪来的极为汹涌一时之间时映星才会这么情绪化,但盖着沈星移的校服痛哭发泄了一场,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大概是哭的太酣畅淋漓了结果一向自诩一中第一硬汉的时映星哭完却止不住的抽抽,好不容易彻底冷静下来了,他吸了吸鼻子默默拿沈星移校服的袖子擦了擦脸,后知后觉的羞耻心突然冒了上来。 沈星移一听校服下面似乎没有颤抖的抽泣声:“哭完了?” 这句话一出口,沈星移和时映星同时一怔。 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时映星感觉有点闷,掀起校服一角露出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看着沈星移,状似凶狠的威胁道:“今天在这儿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哦?”沈星移挑眉,似乎对他的威胁并不感冒,并且还恶劣的明知故问:“你指的是什么事啊,我不明白。” 时映星气的牙痒痒,强压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还能什么事啊你觉得。” 沈星移没忍住轻笑出声,他拿出手机打开原相机的递到时映星面前,忍笑道:“我好像不用说也很明显。” 时映星从沈星移的手机里就看到一个眼睛鼻子嘴巴都很红,嘴角和鼻尖上还破了两道带了血的小口子,没忍住:“操。” 他推开沈星移的手揉了揉酸涩的鼻尖,把他的校服还到他手上,忽然看见沈星移低着头神情莫名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校服又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时映星。 靠,忘记了拿他校服擦脸了。 时映星讪讪笑了一声:“要不我洗了再还给你?” “不用了。”沈星移拎住校服领子一角,“先去厕所洗把脸,赵简刚才发短信说老李最后一节课有事情要讲。” 时映星去他们教学楼一楼的厕所洗了把脸,抬起头时睫毛下巴上都坠着晶莹水珠,他用袖子胡乱在脸上蹭了蹭,掏出兜里的手机长按开机键,才刚一开机一堆未读消息未接来电占据了整个屏幕,魏晁和江鹤他们一群人一直在问他怎么了去哪儿了,时年尚打了二十几个电话,就连宋慈都连发了十几条消息给他,只不过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屏幕左滑删连打开看的欲望都没了,他想了想决定给时年尚发一条消息。 【爸,晚上我去你那里一趟,我有事情想说】 时年尚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回复了:【好,正好爸爸今天下厨庆祝我们崽崽考得这么好】 他绝口不提那件事,像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个家长会过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时映星收起手机和沈星移两个人往教室门口走去,心急如焚的老李在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走过窗前的时候赶紧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看见了低着头躲在沈星移后面的时映星,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让他们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坐着。 时映星和沈星移全程进教室的走位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积极躲藏的小鸡和不大情愿的母鸡,全程低着头就怕班里的同学看到自己一看就知道哭过的脸。 他刚一坐到位置上赵简和陆珩就幽幽转过头,赵简的表情有点复杂:“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有吗?”时映星揉了揉眼睛,看了沈星移一眼:“他往我眼睛里撒石灰粉了。” 沈星移:“……”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了,我说完这件事大家就可以放学了啊。”老李说了一下午的话嗓子有些沙哑:“感谢大家的配合这次家长会完成的还是很圆满的。” 老李在说完这句话后,教室里的视线都偷偷看向托着腮正在走神的时映星。 还真是圆满呢。 “我要通知一下大家,就是在这次家长会后也就是后天,我们高二全年级就要开始晚自习了。” 话音刚落,讲台下面顿时哀嚎声一片。 老李嗓子疼听到这哀嚎声头也疼赶紧拍了拍桌子:“行了,都别嚎了,你们已经很幸运了啊,以往几届学长学姐都是高二上来就开始晚自习了,你们还多了小半个学期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啊,还有几点我要说一下,晚自习六点半到九点两个半小时,因为下课时间比较晚了,所有回去的路上你们最好是家长负责接送,然后除住校生外其他学生都必须给我微信发名字+已到家的消息,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讲台下一片有气无力的回应。 “嗯行了那下课吧,记得回去跟家里人打好招呼啊,路上小心。” 时映星拎着包慢悠悠往学校外面走,时年尚就在校门口眼巴巴张望着一看见他就满脸慈爱笑意的接过他手里的包,又是给他开车门还给他递了一杯奶茶让他先垫垫肚子回去再做饭,还贴心的问他空调温度合不合适。 时映星喝了一口奶茶眉头不由紧蹙,拿起杯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加珍珠,椰果,红豆,布丁,芋泥,奶盖。 这到底是奶茶还是八宝粥,这一杯下去他应该是明天的早饭不用担心了。 他默默转头看向时年尚,后者则是依旧保持慈爱的笑意问他:“怎么了啊,乖崽?” 此话一出,时年尚和时映星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时映星咽下一口“八宝粥”非常认真的看着时年尚道:“老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所以不需要故作父慈子孝的相处,这真的让他简直毛骨悚然。 被戳中心事的时年尚尴尬的扭头看着窗外咳嗽了两声,“瞎说什么呢臭小子,什么自杀不自杀的,就会胡说八道。” “你儿子身心过分健康,所以得抑郁症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时映星把奶茶放在中央扶手的杯托上,转头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你不用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我已经没事了。” 车内的气氛忽然沉了下来,时年尚犹豫着开口:“小时,今天你妈妈……” “打住。”时映星忽然开口煞有其事的捂着自己的心脏,面无表情道:“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有事了。” “你这臭小子,我真的是多余担心你这死孩子。” 时映星跟着时年尚还去逛了趟家附近的商场,回到家里时映星已经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了,如果早知道让时年尚做菜的步骤如此之多,那他一定会选择直接去饭店吃一顿。 时年尚在厨房里做晚饭,时映星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和魏晁他们打游戏,最后一把吃到鸡正好晚饭做好了,时映星猛地起身对着语音:“先不打了,我吃饭去了。” 说完收起手机翻身穿上拖鞋刚要坐下时年尚就给他屁股来了一脚:“洗手了吗就坐下?” 时映星不情不愿的起身,趁着时年尚不注意用手捻起一只虾尾丢进嘴里,才慢悠悠的从厕所洗了手出来。 时映星喜欢吃菜胜过喜欢吃主食,尤其是甜口的菜,甜口的可乐鸡翅,酱爆虾尾,糖醋里脊,番茄炒蛋,菠萝鸡块。 每次和魏晁他们吃饭,他们几个都要感慨一句他到底过的是有多苦,才这么喜欢吃甜的东西,这含糖量基本是致死量了。 他大概是真饿了,低着头只顾着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咬着筷子犹豫着开口:“那个老爸……我有件事想说。” “说。” “我想住校。”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沈一个最佳安慰奖 第38章 体检 “不行。” “为什么?”时映星听到时年尚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你先给我个理由, 为什么突然想要住校了,之前不都挺好的吗,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 你放心爸爸会去和你妈妈说清楚的, 实在不行, 你住在爸爸这里来也成,没必要非得去住校,人家都是家里离得远或者没人照顾,你一个家又不远父母健在的孩子去住什么校啊?” 时年尚一通长篇大论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住校不行。 时映星早就想好了对策,“和今天的事儿没关系,是因为今天学校里通知让我们明天就要开始晚自习了, 得到晚上九点结束,我想如果住校不是更方便点吗, 早上还能多睡会儿,而且在学校里有人管着我也能专注学习一点……”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 时映星确实是有点心虚的。 他想住校的原因半真半假, 说和今天发生的事一点没关系是假的,但他说的怕每天大晚上回家麻烦也是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那行吧, 只要是为了学习爸爸都是支持你的。”时年尚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到他碗里:“那你住校需要的洗漱用品衣服鞋子这些怎么办?” “没事,被芯床垫什么的学校都有的, 我就带被套床单过去就行,反正周末还要回来衣服就几件够穿就行了。” “那好,我明天有空和你们老师说一声, 正好最近天气也转凉了, 这周末放假回来我带你去买几件外套。” “好。”时映星乖乖点头, 但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都设想了无数种时年尚时会拒绝他的方式和理由, 却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让时映星准备了好久的借口和手段都没使上。 时年尚能不知道时映星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行了先吃饭,你妈妈那里我会去和她说的,你只要负责好好学习就行。” 有了时年尚的话时映星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能落地了,能够安心的吃饭了。 时年尚办事的效率很快,第二天老李就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张住校申请表让他填,“你怎么也想到要住校了?不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吧?” 时映星低头填资料脑子却转的很快,把昨天晚上打的草稿说的很流畅:“没有啊,老师如果我就是觉得都高二了是时候收收心好好学习了,在家里也没人管着我所以我才想来住校的,毕竟在学校里学习环境和氛围都更适合学习嘛。” 老李拿起手边的菊花茶吹了吹喝了一口,呵的冷笑一声:“编,继续编。” 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被戳破的时映星也不觉得尴尬,把手里填完的申请表递给老李,“老师我填完了已经。” 老李从头到尾看了一眼信息栏,“行了就这样吧,既然你爸都同意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正好我们班的孙哲上个星期不住校了空出来个床位,我今天把申请表交上去估计不用几天就能批准下来,那你找个空余时间自己搬下宿舍,钥匙的话就问宿管阿姨拿。” 时映星转身走出办公室还隐约听见身后的老李嘀嘀咕咕:“最近怎么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要求住校了。” 时映星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身轻松,刚走进教室就听见班里都热切的讨论着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还喝了一碗粥一个饭团两个鸡蛋,早知道就不吃这么多了。” “谁不是呢,学校不干人事儿,不能早点通知吗,我要是测出来三位数我今天中午就不吃饭了。” “我靠,钱哥你怎么办啊,鞋子里的内增高就要无处遁形了啊。” “滚你丫的,老子就是一米八好吗,你担心担心自己吧,别量出来还没一七呢!” 时映星走到座位上坐下,“他们都在说什么呢?” 正在做家教布置下来的作业都快疯了的傅昼越一脸哀怨的抬起头:“还能是什么呀,刚才有人说下节课要去体检。” 时映星了然,难怪刚才听他们说什么身高体重乱七八糟的,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他一贯对自己的身高体重包括三围都很有自信。 等实验班体检完有人就来喊他们班排队,跟着队伍到了行政楼一楼的体检室,左右两间分别是不同的体检项目,一群人分散着就是不愿意去那个身高体重测量仪,难得秦寿勇敢的做了领头人脱了鞋子站上去,就听见那仪器上出现了红色的阿拉伯数字,紧接着机械的女声清晰而响亮。 “您的身高是174cm,您的体重是60kg。” “我操,我心态崩了啊,这玩意怎么还会报出来的啊!”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和斐然先去旁边测视力,斐然把体检表格交给坐在一旁的白衣小姐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挡眼板看着正对面那张视力表,对面的医生问他准备好了吗,他点点头悄悄对着身后的时映星耳语:“时哥,全靠你了。” “没问题,一中鹰眼就在你身后你怕什么?” 斐然600度高度近视站在这里看着医生姐姐手里的指棍看着都费劲更别说那底下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E”,他装作在努力看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时映星嘴巴不动声色但却在他耳边轻声报上下左右。 身边负责登记表格的白衣小姐姐直勾勾的盯着时映星,冷不丁开口:“你还挺厉害,不如教教我怎么嘴不动也能说话吧?” “好啊。”时映星下意识回了一嘴,然后瞬间浑身僵硬,缓缓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小姐姐,“我不是……” “你给我站到后面去!” 被发现作弊的时映星只能被迫和斐然中间隔了沈星移和陆珩,失去了时映星斐然直接成了睁眼瞎,越指越高的“E”全靠瞎蒙。 “4.0,下一个。” 斐然拿着体检表眼神哀怨的看了一眼时映星,后者表示无能为力。 下一个是陆珩,时映星懒洋洋的站在他们后面,陆珩貌似近视不太深,但随着逐渐下降的“E”他好像也有点迟疑了,然后时映星就看见沈星移淡定从容的伸出指尖在他背后靠左的地方轻轻点了点,靠上的地方点了点,上下左右全靠着指尖落下的位置就能清晰,而这正好是在旁边的小姐姐的视角盲区坐,她只能看到沈星移的脸而已。 “我靠,这他妈都能行?” 体检时什么样子的奇葩都有。 有活了十几年不知道自己是红绿色盲的,有袜子里塞增高垫的,有躺在床上医生还没摸他的肚子就开始狂笑的。 时映星测完了一圈只剩下最后的身高体重没测了,正好这个点排队的人也少,他懒洋洋站在队伍里翻看着自己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的体检报告,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了他身后,他回头就看见距离他很近的沈星移白皙瘦削下颌线,低头睫毛低垂没什么表情的睨着他。 时映星忽然觉得哪里奇怪,赶紧好好站直了,感觉视线终于不是仰视了奇怪的感觉才消失。 他就说他怎么会和沈星移差这么多的,明明都是一米八的个子。 时映星心满意足的转过头,正好轮到他把手里的体检报告交上去,脱了鞋子自信满满的站到了仪器上,他把背挺得很直目视前方,还没听到仪式报出来得机械声音,就和面对面站在下面的沈星移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为什么从沈星移不太明显的表情起伏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下一秒机械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您的身高是179cm,你的体重是61kg。” “……” 179。 179? 179?!! 这道女声犹如晴天霹雳,时映星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角。 这就好像是考试成绩出来离一本线就差那一分,差的就是一分而已,但却是天壤之别。 他明明去年体检还有180的,为什么现在还矮了一厘米,他才十七岁应该不至于就早衰了吧。 看见坐在仪器旁边的医生正要动笔,时映星赶紧穿上鞋子匆匆拦住了他,“老师你等一下,一定是我刚才没站直,我上学期体测还有180的,真的!” 医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了,笑了笑安慰道:“没事,179和180也就只有一厘米而已,小同学长这么帅这一厘米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说着白纸黑字盖棺定论。 时映星拿着体检报告心灰意冷赶紧把单子交给了站在门口的老李,然后就听见身后仪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您的身高是184.5cm,您的体重是66kg。” 时映星猛地回头看着刚从体检仪器走下来的沈星移,扭头追问老李:“老师,我看起来是不是跟他差不了多少?” “啊?”老李愣了一下摸着下巴“嘶”了一声委婉道:“哎,都是一米多的人有什么好比的。”赶紧转头朝反方向走:“还有谁体检完了赶紧把单子交给我,然后回教室里去啊,不要再瞎逛了啊。” 离离原上谱,话糙理不糙。 沈星移正好从体验室把手里的单子交给老李转身还没走两步,就看见眼神幽幽望着他的还在耿耿于怀时映星,他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揉了揉时映星炸毛的头发,蓬松又柔软触感还挺好:“没关系你又不是一个地方不如我。” “你什么意思啊?”更炸毛了。 “我说学习成绩啊,你别想歪。” “操,你他妈才想歪了呢!” 学校的住校申请在周五下来了,正好他们周末晚上要晚自习,赶在周末下午去趟宿舍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周六白天回了趟家里,正好赶在宋慈不在家的时候,张姨就在楼下做午饭,一听见门口有声响以为是时杳他们,让他们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但却没有人回应,一抬头就看见时映星靠在厨房的玻璃门框上,张姨愣了一下看见他眼睛一下子红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想上前摸摸他的脸,但又怕手上有味道太重了,伸出去的手最后只能落在了他肩膀上,“怎么回事,都多少天没回家了已经?” 时映星看着张姨红了眼角自己的鼻尖也有点酸酸的,他走上前轻轻抱住了张姨,头靠在她肩膀上,难得总是张牙舞爪的小刺猬能在她面前松懈下浑身是刺的盔甲:“不是,我是因为要晚自习所以要去住校了。” 这一套说辞说了太多遍他自己都快信了。 张姨说要让他留下来吃晚饭,不过时映星还是没答应借口说自己今天学校里还有事,去房间里收拾了下东西大概一个行李箱的东西,合上行李箱抽出拉杆转身正好出门,就看见了静静站在门口有不知看了他多久的时渺,毫无防备的时映星吓得后退了两步:“操,吓我一跳!” “你要走了?”时渺静静看着他手里的行李箱声音有点轻,“是因为我?” 时映星怔了一下,随后拖着行李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别多想,我就是想……” “你知道我不信那套说辞的。” “……”时映星微微上扬的唇角掉了下来,抿成一条沉默的直线。 “如果你有不开心的地方可以和我说的,我可以……” “时渺。”时映星难得用这样冷静的语气叫他的全名,时渺抬头就看见时映星很平静的看着他,不带着任何委屈亦或是愤怒。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描述我的不开心了。” 时渺愣了一下,随后时映星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只是去住校又不是死了,放假偶尔还是会回来的,行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先走了啊。”说着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只留下原地神情复杂的时渺看着他拎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下楼推门关门直至消失。 他默默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虽然表面看不出来总觉得时映星好像哪里变了。 时映星拉着行李箱往小区门口走,秋日暖阳和煦路边四季桂嫩黄的花瓣一重卷着一重,秋风里都是极为馥郁的香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时渺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相信时渺是真心真意想帮他解决眼前困境,可时渺到底不是他,他也不是宋慈,他觉得只要努力就能跨越这缺少十二年的亲情。 可一碗水永远端不平,人心就是长偏的。 他揉了揉鼻尖“嗬”了一口气,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得让老爸给他多买两件外套了。 周末上午时年尚特地带着时映星去商场零食区买了两大袋子的零食,时映星拎着那两大袋子叹了口气:“老爸,我只是去住校不是去山上出家,我们学校旁边都是吃饭的地方。”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多吃一点怎么长个子。” “可是我有一米……”时映星刚想说自己都有一米八了,可又响起上次体检的179,张了半天的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走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试一下新开的那家泰国餐厅吗,吃完饭老爸再送你去学校。” 时年尚年轻的时候很拼为了开拓人脉经常和领导甲方喝酒吃饭,因此这二十年来累积了不少的人脉,但有得必有失,年轻时喝酒喝的太凶导致前几年检查出脂肪肝高血压,从年轻时候的翩翩少年变成了现在啤酒肚外加有点秃头的标准中年男性形象,所以这两年也不像前几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忙事业了,而逐渐将事业重心转移到了江城。 时年尚之前就预约了这家店,两人点了几道招牌菜式服务员给他们倒了水赠送了一份虾片,时映星一边吃着虾片一边无聊的刷着朋友圈,无意间刷到了傅昼越三天前发的一条朋友圈,时映星点开了那张照片看了好久,莫名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直到看到熟悉的花坛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一中位于情人坡旁边的男生宿舍楼,上面还配文:兄弟们,我活过来了。 “你盯着手机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呢?”时年尚喝了一口大麦茶有点好奇。 “没什么。”时映星放下手机没多想。 “嗐,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整天捧着手机跟里面有什么宝似的,不要总是低着个头对脊椎不好。”时年尚最近特别沉迷于养生,经常转发那种养生公众号里的毒鸡汤给他。 时年尚见时映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样暗骂没良心的臭小子,“爸爸有个朋友的儿子最近刚大学毕业就进江城最好的君文律师所,你这个臭小子要是长大也能像人家一样当个什么律师老爸真的死也瞑目了。” “呸!”时映星听到这话眉头紧皱有点不耐烦:“能别一句一个死字吗,你看你每顿饭吃两大碗米饭一看就还能活几十年。”他嘟囔了一句:“而且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我这个性格适合当律师吗?” 时年尚听见时映星嘴硬心软的话笑了笑:“确实,就你这个暴脾气当律师恐怕还没开口就把人给揍了。” 时映星吃完饭正好下午一点左右,时年尚开车送他去学校,大概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路上有点堵车,他靠在窗边戴着耳机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听歌,忽然眸光一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还没等他看清楚是谁,恰好黄灯跳转到绿灯,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先他们一步穿过马路开的很快逐渐和他们拉开的距离。 “啧一看就是年轻人,这种学校附近的路段怎么能开这么快。”时年尚看着那辆车连连摇头。 时映星没说话,但他怎么觉得刚才好像在那辆车里看到了沈星移呢? 难不成是看错了?他没事来学校这么早干嘛? 时映星没多在意,他调整了下坐姿继续百无聊赖的听着耳机里的歌看着窗外虚化的景物发呆。 肖铎开着一辆黑色骚包大G招摇过市,一路车速拉满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然后坐在旁边刷着手机的沈星移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仪表盘冷不丁开口:“这里学校路段你给我悠着点,我要去的是学校,不是局子。” 本来还因为飙车肾上腺素高度飙升的肖铎被沈星移一桶冷水彻底熄火了,“你他妈还挺遵纪守法。” 他左手打着放线盘右手把车载音响音量开响了一点,就听见一道略带机械的女声念着十分有感情的台词从音响里传出。 “段泠朗你在做什么?”陆景辞见他朝着自己逼近了两步下意识畏惧的后退了两步,却不料兰翎粗暴的扯过他的头发迫使自己抬头,一把将他拽到床榻之上继而欺身压在他身上,一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犹如桎梏,笑意缱绻温柔:“师尊,我在欺师灭祖啊。” 光洁的锁骨,鲜红的痣,泛凛凛冷光的刀尖一路蜿蜒向下…… 沈星移越听越诡异,抬手就把音响给关了。 “诶,你干嘛啊,我还在听呢!”肖铎一看沈星移关他音响差点没和他急起来。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黄.书?”沈星移简直无语,肖铎一个一米八八寸头纹身的男人其实背地里喜欢看小说,但今天这么一听居然还是有颜色的小说。 肖铎被沈星移这么一怼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的是正经小说好吗?”见沈星移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不想搭理他,肖铎又忍不住找话题:“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上次家长会有学生打架斗殴啊?” 本来看着窗外出神的沈星移忽然转过头,神情莫名:“你怎么知道?” “还我怎么知道,”肖铎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找你哥帮忙处理一下这群人吗,你觉得你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能做这些打打杀杀的粗活?他让我找人教训了这群傻逼一顿,他们现在老实了每天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就是帮老爷爷摆摊,直接变成社会主义好青年了。” 肖铎有点好奇一贯懒得多管闲事的沈星移居然要帮人出头了,忍不住心里的八卦魂:“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帮个陌生人出气了啊,平常也没见你这么热心肠啊?” 沈星移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下意识反驳:“不是陌生人,”但想了想又找不到合适的关系,只能冷冷抛出一句:“他是我同桌。” 第39章 宿舍 时年尚把车停在了一中正门口, 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时映星的行李箱和两袋子零食,关上后备箱:“要不要爸爸送你进去啊,这东西不好拿上楼吧。” “不用了, 也没多少路最多拿个两趟就完了。”时映星从时年尚手里拿过行李箱把零食袋子放到行李箱上, 时年尚有高血压不能太劳累, “我走了啊。” “行,乖崽崽爸爸下周五一定做第一个来学校门口接你的家长。” 这句话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每天最期待开心的事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是最早来学校接他的,时映星知道时年尚这是在补偿自己童年缺少的那份父爱,但一贯不擅长煽情的他还是装作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别叫我乖崽崽了,我都十七了!” 时映星拖着行李箱慢悠悠的往寝室楼的方向走。 深秋已至路边的梧桐树也日渐衰变落了满地枯黄,他沿着行政楼那条大路走,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过一中的水泥路一路上磕磕绊绊弄得他简直火大,停下来靠箱子上甚至都想直接扔路边上算了。 他满脸惆怅的站在路边上, 余光无意间瞥见了行政楼走廊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从未像现在如此看见沈星移这么开心, 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朝着他招手。 沈星移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时映星又看了他手里大包小包, 毅然决然选择转身就走。 “靠!沈星移!”看见沈星移装作没看见他加快了脚步就要走,急的时映星赶紧气急败坏的喊住了, 沈星移脚步微顿默默转身看着他。 时映星有一个有点特别好就是能屈能伸,变脸如变天下一秒就换上了甜腻又讨好的笑意双手合十, 哀求道:“班长,我求求你了,没有你我会死的。” 无事沈星移, 有事喊班长。 沈星移看着那张故作乖巧无辜的脸, 咬紧了后槽牙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还真他妈能屈能伸。” 时映星笑眯眯的看着沉着张脸的沈星移朝着自己走来, 自动无视了他的脸色还很贴心的把零食袋递给他:“这个轻你拿这个吧。” 沈星移无视了他的话, 径直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默默往前推着箱子, 时映星赶紧跟上前,“你周末这么早来学校干嘛,离晚自习还早着呢?” 沈星移转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时映星忽然想起来恍然大悟:“对哦,你也是住校生我差点忘了。” “您老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有求于人的时映星自动忽略了沈星移的阴阳怪气,“对了,你是几号宿舍的啊,我住403宿舍我们一个班应该住的不太远吧,有空过来串门啊。”时映星最后一句话其实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以沈星移的性格估计当他在放屁根本不会当回事。 谁知道听到他的话,沈星移转过头看着他语气有些莫名:“你住403?” 没察觉出他话里意味,时映星点点头;“对啊,老李说这个宿舍刚好搬走了一个人正好空出来一个床铺给我。”他见沈星移一直没说话有点好奇:“你住那个宿舍的啊?” 谁知沈星移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离你挺近的。” 时映星心想那不是废话吗,就一栋宿舍楼还能离得多远啊,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沈星移直接把行李箱扔了走人。 一中做的最像人事就是把宿舍楼设在了离食堂不远的地方,在宿舍直接走一分钟就能到食堂,甚至在宿舍里每到饭点就能闻到从食堂传来的饭菜香气。 唯一不好的就是距离情人坡太近,满山坡的常青树夏天特别招蚊子,如果凑巧还能看见情人坡上幽会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那男生宿舍楼绝对是最佳的观赏视角。 宿舍楼下阿姨好像还在午睡,时映星想还是先去宿舍等回来了再问她拿钥匙,他拎着零食袋子,沈星移在前面单手提着他的行李箱,他还不忘在后面拍马屁:“班长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瘦的力气还不小,果然学神真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呢。” 沈星移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走在前面凉凉道:“你再废话,就自己搬吧。” 时映星瞬间噤声,在沈星移背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腹诽道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完全捉摸不透,前几天明明还温声细语安慰自己,现在又完全换了副样子。 啧啧啧,果然还是小时候的沈星移最可爱。 不过他刚才的马屁也不是完全没有实话的,他这行李箱看起来不是很大,但里面真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塞满了东西,拎起来是真的很重,没想到沈星移看起来瘦的跟个竹竿似的力气倒还不小。 等他们爬到四楼的时候,只拎了两袋零食的时映星累得直喘气,沈星移看着喘着粗气的时映星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你真的该锻炼了。” “靠!我哪里不锻炼了,我以前在三班和江鹤他们可是校篮球队的,我们还在江城高中生篮球杯上拿过冠军呢!”时映星一脸傲娇:“只不过现在学业忙了没时间锻炼了而已,而且你自己这么瘦还好意思说我。” 沈星移看见时映星一脸的轻蔑对此不置可否,幽幽看了他一眼心下好笑。 一上楼就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还真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狗崽子。 两个人沿着走廊很快就找到了403宿舍,站在门前时映星才突然想起他没钥匙开不了门,他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不会又要上上下下爬四楼吧。 就在他脑子里天人交战纠结是要下楼去拿钥匙还是等室友来给他开门的时候,身后的沈星移推开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气呵成,然后从容淡定的走进了宿舍里。 时映星:“?” 他匪夷所思的走进宿舍奇怪的看着沈星移:“你怎么有我们宿舍的钥匙的?” 沈星移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问阿姨拿的。” “哦。”时映星点点头,心里暗自将沈星移的话理解为他早就知道自己要住校了,所以作为同班同学兼同桌于是善意的帮他拿了钥匙。 沈星移把时映星的行李箱放在了入门的角落里,时映星赶紧把零食放在随手的一张桌子上,找了张最近的下铺坐了下来,打量了一圈宿舍的环境。 其实一中的住宿环境已经算得上全市数一数二的了,因为升学率高重本率也高经常有电视台来采访他们学校,所以在吃住上可以说是完全不会亏待他们。 这座宿舍楼是新建没两年的新宿舍楼,老的宿舍楼在隔壁的老校区离食堂又远又偏僻,而且用的还是公共厕所每天都得抢坑才能上,因为前几届的学生老在贴吧公告墙上吐槽晚上睡觉闹耗子又或者是半夜起夜在厕所镜子里看到黑头发白衣服的女人乱飘,反正故事越传越离谱,所以一中为了自己的颜面赶紧重新建了一栋宿舍楼,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栋宿舍楼。 比起老宿舍楼的六人寝现在都是统一四人寝,而且有独立的厕所浴室和洗衣机,地上铺了瓷砖墙面也刷的粉白,还有独立的阳台可以晒衣服,整个空间也比之前的宿舍扩大了很多,两边分别是两张连在一起的宿舍桌和独立衣柜,整个宿舍楼在向阳处秋日暖阳透过阳台落进宿舍里,显得明亮又开阔。 时映星其实挺满意的,他拍了拍屁股下面的床铺感觉好像很好睡的样子,他昨天写英语卷子写到半夜魏晁又打视频电话过来问他物理卷子怎么做,他辅导他写卷子就辅导到了后半夜,今天早上一大早被时年尚拉起来晨跑,现在终于能休息一下了,他的困劲儿一下子就涌上了,打了个哈欠就开始赶人:“谢谢你帮我拿行李啊,你可以走了,我想要睡一会儿了。” 沈星移淡淡看着他嗯了一声:“巧了,我真好也困了。” “那你去睡啊。” “好。” 时映星看着说了好但依旧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的沈星移,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说要去睡了吗?” 沈星移慢条斯理的往后一靠,翘起一条修长的腿懒散散睨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眸光微亮:“我是要睡了。” “所以能不能烦您高抬贵臀,从我的床上挪开呢?” 第40章 晚自习 “……” 空气沉寂了几秒, 时映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星移刚才说了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沈星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屁股底下那张床的归属,倒是难得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你坐在我床上, 要我怎么睡?” “你的床?”时映星彻底听清了指了指身后一套全是浅灰冷色调的床单被套, 看起来寡淡又禁欲, “你也是403的?” “废话,”沈星移起身:“一个班一个宿舍。” 时映星看着沈星移站起身,也赶紧跟着起身还顺带贴心的帮沈星移整理了下刚才被他坐皱的一块,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有宿舍的钥匙呢,”想到这里不由皱眉思觉沈星移刚才从进校门口就知道了他们是一个宿舍的,这一路上简直拿他当猴耍怒从心头起:“那你不早说?!” 沈星移抬眸:“我说了啊, ”他拿起手边的钥匙:“我从阿姨那里拿的钥匙,不是这个宿舍的她会给我吗?” 话糙理不糙, 但还真他妈是这样,沈星移这副理直气也壮模样看着有点眼熟, 简直和他平常如出一辙。 他没再搭理沈星移自顾自拖过门口的行李箱, 开始默默的收拾起东西,沈星移以为他是在生闷气刚想说什么, 忽然时映星抬头递给他一盒罐装薯片,咧开嘴角露出八颗白牙:“吃薯片吗?” 热情又乖巧, 一看就没安好心。 但沈星移乐得配合时映星低劣的表演,打开软盖猝不及防薯片罐头里猛地窜出一条黑白色长虫直扑门面,直接横冲直撞到了沈星移脸上, 下一秒就听见时映星恶劣又嚣张的笑声, 虽然沈星移没有被吓得滋哇乱叫, 但是看到他吃瘪时映星还是没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大笑出声, 沈星移看着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时映星本来是有点无语, 最后听着他张扬又魔性的笑声最后没忍住低着头跟着笑起来,肩膀随着笑声轻微的颤动。 “时哥!”傅昼越提着吉他从门口进来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时映星属实有些意外:“我刚才在走廊就听见了一阵豪放不羁的笑声,还以为我们宿舍楼出现了变态杀人魔呢!” 时映星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没好气的白了傅昼越一眼:“去你妈的!” 傅昼越直接无视了时映星的白眼,笑嘻嘻的放下吉他走到时映星身边:“时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时映星面不改色满嘴跑火车:“我说我是勤工俭学来兼职宿管来查寝的你信吗?” 傅昼越摇了摇头:“不信,”他想了想认真道:“你的气质比较适合去学校门口当保安。” 时映星脸瞬间垮了下来,下一秒手臂勾住傅昼越的脖子猛地往怀里带,一招狠辣的锁喉,傅昼越就跟案板上的死鱼一样挣扎着想要越出时映星的桎梏:“时……时哥,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见如此能屈能伸深得自己真传的傅昼越,时映星笑嘻嘻的松开了手,还顺带帮傅昼越理了理歪掉的领口:“所以现在知道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了吗?” “知道了。”傅昼越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看了好久的沈星移,妄想装可怜让他为自己撑腰,谁知道沈星移在接触他目光的一刹那默默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傅昼越一颗虔诚纯洁的少年心瞬间碎成了渣渣,他扭过头去看时映星继续刚才那个问题:“所以时哥你怎么会在我们宿舍啊……” “不对,”时映星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打断了他的话,“以后得改叫我们的宿舍了。” “你也要住校了啊?!”傅昼越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我?”傅昼越也没什么洁癖顺势坐到了地板上,长吁短叹开始他的表演:“嗐,我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觉得我们都已经高二了吗,是时候收收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我在家里没人管自制力又差,还不如在学校里学习的氛围也浓厚我也能更好的投入知识的海洋里。” 时映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为什么傅昼越的这段台词他听着这么耳熟,和他说的简直八九不离十,看着傅昼越幽幽道:“你该不会和老李说的也是这段吧。” 傅昼越愣了愣,看着时映星复杂的表情下一秒艰难开口:“你该不会说的也是这段吧……” 两人随机转头齐刷刷看向沈星移:“你……” 沈星移默了默,“我反正是第一个说的。” “操!”时映星心态瞬间崩了:“我就说那时候老李的表情怎么一副我看穿你的样子,原来我说的都是你们说剩下的了。” 傅昼越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嘿嘿一笑:“其实吧我就是因为上回不是考砸了吗,我爸给我每门课找了一个家教老师,每个老师每天还布置一堆的作业给我,学校留的作业就够我受得了,现在还来这么一堆,于是我就跟我爸说我想要住校,本来他是不同意的,然后我就说了一句话他就同意了。” “什么话?”时映星配合的接着他的话茬。 傅昼越满脸堆笑看着一旁神情冷淡的沈星移:“我说我的室友是沈星移。” 时映星:“……” 靠,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可不比他说那一大堆有的没的管用多了。 “哟,今天怎么回事啊,宿舍这么热闹,嘿!你们谁把女朋友带过来了啊?!”门口走进来一个抱着篮球个子却很高的黑皮男生,嘴角挂着一丝略微猥琐又诡异的笑走进来想要演一场捉.奸大戏,却正好和时映星要杀人的眼神撞个正着,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一秒钟乖巧:“时哥。” 吴畏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是你啊,我刚才一进来就看见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和露出来皓白如凝脂的手腕,我还以为是沈哥把女朋友带回来了呢,白激动一场。”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了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嘿嘿一笑打马哈:“我胡说的,胡说的。” 时映星因为之前搬东西上楼有点热,所以坐在地上把裤腿挽起来了露出了一节小腿,但这他妈也不至于把他看成女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丫没看见老子有腿毛啊,熊熊?” 吴畏是一中特招的体育生,原来和时映星都是校篮球队的,他是负责打前锋的,因为皮肤常年室外打篮球有点黑而且身高一米九长得虎背熊腰的,但人憨憨又很仗义每次输了比赛,一个一米九的大男生哭的梨花带雨的还要他们一群人来安慰,所以被他们戏称为一中小熊熊。 吴畏擦了擦额头热出来的汗,低头看了一眼时映星又白又直骨肉匀停的小腿,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自尊心调侃道:“嗐,我这不以为是穿了黑丝吗,我还说就算是沈哥这样禁欲的男人始终也逃不过黑丝的诱惑,谁知道是你啊。”说到最后吴畏叹了口气。 “哟,你还挺遗憾的。”时映星冷不丁来了句。 “是呀……”吴畏下意识回了一嘴,随后发现不对赶紧往回找补:“不是,什么呀时哥。”他眉头一皱,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媚眼,沙包大的拳头故作娇羞的锤在时映星背上,娇滴滴道:“怎么能这么陷害人家的啦,人家拿小拳拳捶你!” 时映星感觉吴畏那几下拳头差点没给他捶出内伤,赶紧躲到一边儿伸出长腿给了他一脚,极其嫌弃:“你他妈赶紧给我滚去洗澡,一股泔水馊了的味儿你闻不到啊?!” 泔水就算了还是馊了的泔水,这奇耻大辱让吴畏瞬间红了眼眶一脸的我很受伤我很脆弱的表情,时映星见势不妙赶紧收声,安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乖,洗完澡时哥请你们吃饭。” “好吧。”吴畏瞬间变脸收起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抓起压在被子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的衣服就往浴室里冲,语气带着一丝娇俏:“时哥,这次可不许欺骗我哦。” 傅昼越绵满脸写着惊悚二字:“他一直都是这么疯的吗?” 时映星:“……”说实在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转过头对着正懒洋洋躺在刷上刷手机的沈星移,用手推了推他的小腿,沈星移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瞥了他一眼。 时映星:“晚上你去不去啊?” “不去。”沈星移拒绝的很干脆,时映星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全身赤.裸的吴畏拿着衣服挡住重要部位,对着沈星移就开始一通身与心双重折磨的输出:“沈哥,你干嘛不去啊,我们宿舍难得人齐了去聚个餐增进增进一下室友情谊吗,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沈星移感觉额角的青筋直抽,心想你哪位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但碍于眼前的黑色物体太过辣眼,只能撇开视线有些无语的丢出两个字。 “我去。” 时映星本来是想给吴畏来上一脚的,但就听见了沈星移的话,本来想憋笑来着但是没忍住,靠在傅昼越肩膀上笑的花枝乱颤。 原来一肚子坏水的沈星移也有吃瘪的一天。 时映星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评分还不错的港式茶餐厅,想吃火锅的吴畏和傅昼越为此忿忿不平。 时映星跟带了两个巨婴一样不仅要花钱还要安抚他们情绪,简直花钱找罪受:“差不了得了啊,这不是沈星移不会吃辣嘛,总不能我们吃他在旁边看吧。” 本来还在扯着嗓子哀嚎的傅昼越瞬间闭嘴了,怔怔的看了一眼沈星移突然心头涌上了一股愧疚:“班长,我和你同班同学了两年我都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我这个室友真的当的太不称职了。” 他一脸我有罪我羞愧的表情,正在点菜的沈星移捏住菜单的指尖逐渐收紧,目光比晨间薄雾还要凉上几分:“你还有脸说?” 傅昼越讪讪一笑缩了缩肩膀老老实实点菜不说话了。 “哎,你说这粤菜吃起来多没滋没味啊,我现在就想吃辣的!”吴畏坐下来嘴里依旧嘀嘀咕咕,可手里的笔勾这个勾那个一刻没停过。 时映星简直要被挑三拣四的吴畏气笑了,“你这胖丫头还挺有脾气的啊!” 结果几道菜一上来谁之前吐槽的最多吃的也就最欢,吴畏百忙之中抽出嘴:“我收回我之前说粤菜没滋没味那句话,时哥,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 时映星夹起一只虾饺送进嘴里慢悠悠嚼着,嘴角微微翘起斜眼看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吴畏立马来劲儿了,就听见时映星含着笑的声音轻飘飘传进他耳朵里:“如果你能把这顿饭钱付了,那就算你表现好,我下次继续请你吃。” 吴畏:“……”这话的逻辑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几个人吃完饭正好六点,吴畏是高二四班的,几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时映星他们三个慢悠悠走到教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白色的小洋楼隐匿于遥遥暮色之中,每间教室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从窗口透出斑驳明亮的光亮,笼罩在这沉沉天幕之下,像是糖罐子里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白色方糖。 看着他们三个从门口前后脚进来的赵简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你们几个一块儿吃饭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时映星有点纳闷赵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和沈星移吃饭是什么值得特地拿出来吃惊的事儿吗? “你们吃饭怎么不叫上我们?怎么已经开始搞小团体了?!” “不是,是时哥今天第一天住校请我们吃饭去了,不然肯定……”傅昼越最后一排替赵简解答疑惑,结果话还没说完坐在他左上方的纪律委员猛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傅昼越你都已经一个人坐了怎么嘴还是不停,进了教室就自己看书除了问题目不要多废话说了几遍了?” 傅昼越瞬间闭嘴了,就怕惹毛了霸王花自己的名字被记下来又得罚抄古诗词,只能小声嘀咕:“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也在说话,怎么就凶我一个……” 老李一般晚自习只会偶尔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在认真学习,大部分时候都是让纪律委员周泽负责管理班级,这人可谓是老李的左膀右臂,是老李在教室的一双眼睛,铁面无私也不怕得罪同学,只要上了他的黑名单免不了又是挨老李的一顿批。 时映星刚要拿出周末剩了两张物理卷子开始做题,忽然感觉头顶一黑抬头一看是物理课代表张世宇拿着卷子站在他桌边,眼镜下的黑眼圈都快耷拉成熊猫了,一副很久没睡过好觉的模样。 时映星看着他这副模样感觉很眼熟,因为高一他参加物理竞赛的那几个月简直和他现在的样子如出一辙,每晚刷题刷到半夜,睡觉前满脑子都是什么分子动理论,什么电磁感应,梦里都是他在做物理题的场景,尤其是后来进冬令营集训的那段时间对于他来简直是噩梦,不过至少努力确实是有回报的,最后拿了个省一圆满完成了他的既定的目标。 “时映星你能帮我看下这道题吗?” “行,你先放在这儿等我解出来再教你吧。” “好,麻烦你了啊。” “时映星,你能帮我看下这道物理题吗?”在前面听墙角的赵简看张世宇走后转过头故意拿着卷子语调阴阳怪气。 时映星翻了个白眼拿笔戳了戳他的卷面:“傻逼,这是英语卷子。” “废话我当然知道。”赵简讪讪收回英语卷子,百思不得其解:“啧,为什么张世宇一直来问你物理题,不来问沈星移啊,他好歹也算个全校第一吧。” 时映星托着腮斜睨了一眼正在心无旁骛做题的沈星移:“废话,你的沈哥可是连上一届的物理竞赛复赛都没有过呢,人家当然来问我了不然还问你吗?” “什么意思?”赵简皱眉,他从没听沈星移提起过这件事。 时映星吊儿郎当的往椅背上一靠,一脸欠揍的笑容:“你猜啊?” “切,我稀罕问你,”赵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过头沈星移:“老沈,我怎么记得上学期在表彰栏看到你名字了?” 沈星移抬眸:“那是化学竞赛的。”他想起这事儿就觉得烦躁:“物理复赛那天我睡过去了。” 赵简:“……” 看着赵简吃瘪的表情,时映星笑的一脸幸灾乐祸,还不忘自嘲:“这怎么听起来像我会干的事儿。”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阴阳怪气:“诶,简哥怎么转过去了,不是要问物理题的吗,怎么自己确定会解吗?” 他正笑得开心,抬头就看见周泽正在幽幽盯着他看,下一秒低头在纸上刷刷写上三个大字。 时映星:“操!” 晚自习到八点半的时候,班里就开始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了,周泽在拍了两次桌子喊了五次安静后无果后,成功把正在巡逻的钱育生给喊来了,他气势汹汹的从后门进来“砰”的一声拍在了后门上,一声巨响过后全班瞬间安静如鸡。 第41章 鬼故事 “我在走廊就听见你们班说话的声音, 几个教学楼过来就你们班最吵!怎么了没有老师看着你们就不会自己读书了是吧,还有半个小时就憋不住了?”他瞪着一双眼睛环顾了一圈教室,凡是他视线所到之处学生纷纷成了发瘟的小鸡仔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生怕叫到自己的名字。 “纪律委员, 把你们班刚才一直在讲废话的同学名单给我, 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反了天了!”在钱育生接过名单的前一秒时映星已经捂住耳朵了,果不其然下一秒钱育生脸色铁青吼道:“时映星,傅昼越又是你们两个!” “喜欢说话是吧?喜欢说话把《师说》给我抄五遍!” “喜欢说话和抄书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啊……”傅昼越在背后不服气的吐槽,却不料耳聪目明的老钱听见他还在嘀嘀咕咕,气得他把手里的语文书敲得砰砰作响,唾沫星子乱飞:“还在说, 不够那就再加五遍,十遍《师说》明天早上交给我!明天交不上来你们俩等着吧!” 钱育生走后傅昼越彻底废了, 苦着一张脸寻求安慰:“时哥,怎么办啊, 十遍能抄的完吗?” 时映星根本没空搭理他, 低着头手里的笔沙沙作响一刻不停。 傅昼越有点懵的看了一眼沈星移:“班长,你同桌在干嘛呢?” 沈星移侧过头淡淡道:“在他被记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在抄了。” 罚抄老手时映星准确预判了钱育生肯定会让他们抄这篇课文, 因为他好像就知道这一篇语文必背的文言文。 话音刚落,时映星猛地停笔翻了一页纸:“好的, 两遍完成!” 傅昼越:“靠!时哥你等等我,我还没开始呢!” 等九点钟的下课铃声一响,时映星已经写完了五遍了, 他伸了伸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收拾了下东西跟着沈星移他们走出了教室。 刚出教室的路上还有一群放学回家热热闹闹的人流, 等走到岔路口热闹的人流就径直往校门口走了, 而他们三三两两几个住校生则往岔路口另一个方向走回寝室楼。 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人影, 在萧索的夜风里摇摇曳曳像是散落迷路的游魂,傅昼越走在路灯下影影绰绰的婆娑树影在他脸上像张牙舞爪的鬼爪,忽然他幽幽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下下水道的头发这个鬼故事。” 他扭过头灯光正好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脸分割成半阴半明的两面,配合着时不时闪烁的灯光忽明忽暗,忽然在他们头顶一阵凄厉的夜枭嘶啼响起,吓得时映星下意识抓住了一旁沈星移的胳膊,“我操!” 傅昼越见时映星被吓到了下一秒捂着肚子大笑出声:“时哥,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我都还没开始讲呢,你就被吓到了。” 时映星庆幸还好现在路灯昏暗就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了,感觉脸上有点热故作轻松镇定的笑了笑:“幼稚。” 话音刚落,身旁的沈星移冷不丁出声:“幼稚归幼稚,你能把手从我胳膊上松开了吗?” 时映星:“……”赶紧松开了自己的爪子顺带离他远了两步。 切,谁稀罕抓你胳膊啊。 傅昼越又酝酿了下气氛,沉着嗓子故作阴森的开口:“有个男人深夜下班回到家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就跑到厕所里想洗个澡,他站在淋浴间里刚打开淋浴就感觉那水特别冷而且还黏糊糊的,但是他没在意继续自顾自洗着澡……” 幽冷的夜风卷起地上枯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犹如指甲刮过地面刺耳尖锐,人影在灯火下时长时短时而层层叠叠扭曲,幽幽的跟在脚下。 “那男人听见奇怪的滴水声从卫生间里传来,“滴答”“滴答”……他依稀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忽然门被什么力道骤然打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正说到关键剧情的傅昼越感觉一双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我操,我操,我草你妈的,妖魔鬼怪快走开!” 连带着时映星听得正认真地时映星吓得浑身一颤抖,抓住沈星移的胳膊就差人没蹦到他身上去了,惊魂未定的开口尾音还有点微微发颤:“你妈的吴畏是不是找死,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站在他们身后的吴畏有点委屈:“我刚才喊你们名字了,不过你们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这么认真,没有听见而已。” 傅昼越没好气道:“我们在说鬼故事啊,你半路窜出来。” “那继续啊,我也听听。” “说屁啊,刚才的气氛都没了。” “你不是说幼稚吗?”沈星移低头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时映星紧紧抓住他胳膊的那双手。 “这不是天黑,我刚才看岔眼了以为身后是偷袈裟的黑熊精才会被吓到。”时映星赶紧松开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哦?”沈星移挑了挑眉:“所以你是袈裟吗?” 被戳破的时映星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正好几人走到男生宿舍楼楼下,时映星顺道问宿管阿姨拿了一把钥匙,几个人爬了四楼到了宿舍就彻底瘫了。 沈星移一进宿舍就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了,傅昼越和时映星两个人赶紧拿出抄写本秉灯夜烛,吴畏刚从体育馆训练回来出了一身的臭汗倒头就累倒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什么翻了个身从床上探出上半身:“对了,我刚打篮球回来看见篮球场那边花坛里有一只小奶猫,我看它好像很饿就给他买了根火腿肠,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妈,要是没妈我都想抱回来养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两人突然停笔扭头看向吴畏,吴畏一看他们在听也来劲儿了:“就我巴掌这么点大小,是只小橘猫叫起来特别奶,像是小猫在叫一样……” 时映星:“你他妈不是废话吗,不然它还能狗叫啊?” 发现自己语病的吴畏摸了摸头嘿嘿一笑:“这是形容词,哎,反正就是叫的特别奶而且也不吵,时哥,要不我们捡回来养吧,它要是没人捡回去的话肯定就饿死或者冻死在那里了,你想想这么黑这么冷的天,一只弱小无助的小猫一个人……不是,一只猫站在路灯下,刺骨的秋风吹过它的橘黄的毛发,它叹息着为何人生如此孤独,你说它一只猫得感觉多无助彷徨啊……” 傅昼越越听越奇怪,悄悄撞了撞时映星的肩膀,轻声道:“他这说的是猫吗,我怎么听着不太像呢?” 时映星听不下去了:“行了别给我多愁善感了,这这事儿你去问沈星移,他要是同意我们就同意,他要不同意……” “时哥,那小猫好可怜,一只猫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在外漂泊流浪……” “别他妈嚎了,我会让他同意的,除非是他猫毛过敏这种你就别给我想了啊。”时映星感觉头疼,吴畏简直就是翻版魏晁,吃准了他吃软不吃硬这一点,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放心,那我肯定不会的。” 话音刚落,沈星移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一件白色宽松无袖T恤衫露出的线条流畅匀称的手臂肌肉,不薄不厚骨肉匀停,刚洗完头发梢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漆黑的眼睫上沾染了雾蒙蒙的水汽,他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一抬头就看见宿舍三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们有屁就放。” 吴畏默默看向时映星,后者左手悠然自得的转着笔抬头冲着沈星移笑了笑:“沈星移,你喜欢猫吗?” “不喜欢。” “……”时映星一怔,还真是拒绝的毫不犹豫,“就是那种会自己吃饭睡觉上厕所还不乱叫,特别听话的小猫。” 傅昼越和吴畏默默朝时映星竖起了大拇指。 谁知慢悠悠擦着头发的沈星移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最好还会帮忙抄书的那种?”他顿了顿:“那种我喜欢。” 时映星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几点我他妈都做不到呢。” 沈星移在自己床边坐下缓缓道:“怎么你们想要养猫?” “没有!”三个人从未如此异口同声否认坚决。 沈星移愣了愣,莫名说了句:“也行。” 时映星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A计划失败,B计划明天实施。 两人接收到信号不动声色点头:收到! “那个我第二个洗澡啊,谁第三个你们自己决定。”傅昼越浴室没人赶紧拿起衣服就往里走,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吴畏翻过身玩手机去了:“我今天就不洗了,我没出汗……” 话还没说完时映星一本本子扔过来正中他后脑勺,“你他妈都快馊了还不洗,不洗可以,你今晚睡门口吧。” 吴畏捂着后脑勺声音闷闷的:“我洗还不行吗……” 等傅昼越从浴室里出来,把换洗下来的衣服丢进脏衣篓里,在浴室里吹头发怕他听不清冲着时映星大喊:“时哥,你还不去洗澡啊?,一会儿就停电了。” “我最后洗吧,我这遍写完就剩两遍了。”时映星低着头边写边说道:“床上那个给我滚去洗澡,我知道你没睡。” 刚以为装睡逃过一劫的吴畏听见时映星带着威胁的语气,烦躁的坐起身下床从衣柜一堆衣服里拿出一件,闻了闻:嗯,还能穿。 等吴畏从浴室里出来才几分钟,他就冲了个凉就算是洗完了,时映星正好还差两遍就写完了,起身拿出换洗的衣服刚想去浴室,忽然寝室的灯就熄灭了,周围漆黑一片。 “我操,什么情况?”站在原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映星懵了,傅昼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他打光:“我刚才不是说了要断电了吗,你没听见啊?” 时映星刚才只顾着抄书了敷衍着嗯了一声,根本没听见傅昼越刚才说了什么。 “我们宿舍楼晚上十一点会断电,虽然说是十一点但其实都是看阿姨心情,有时候十点四十几就断电了,所以我才让你赶紧去洗澡,不过没事厕所的灯是可以亮的,不影响洗澡的。” 时映星无语的叹了一口长气,拿衣服看着浴室门上透出昏黄的灯光,忽然就想起了宿舍回来路上傅昼越没有讲完的那个鬼故事,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很想把他揍一顿后让他把那破故事给说完,不然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一中的浴室和洗漱的是分开的,有一扇玻璃门隔开,时映星脱了衣服走进淋浴间满脑子都回荡着傅昼越的声音,就是控制不住想他说的那个故事。 鬼故事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他有无限想象的空间,就比如现在他看着地上那个黑魆魆的排水口,感觉随时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战战兢兢的打开淋浴蓬头冰凉刺骨的水浇了下来,时映星被冻得一激灵赶紧关掉,眼前的视线被水晕染模糊,他赶紧拿赶紧干净的手臂蹭了蹭,等视线清晰才感觉松了口气。 操,早知道就不听了。 忽然他感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有拖鞋走到水池边的脚步声,然后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响起,时映星叫了一句傅昼越,但是没人回应。 不搭理他。 那就是沈星移。 感觉沈星移就在旁边,有人的话时映星就没那么害怕了,抓紧了速度赶紧洗完,只是没几分钟他就感觉外面没声音了,好像是沈星移洗完了正在收拾东西,随后响起往浴室外走的脚步声,时映星正在洗头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心急之下赶紧叫了一声沈星移。 脚步声停住了,像是在疑惑他要做什么,时映星不说话外面的人也不开口,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 时映星压根没想好自己的措辞,总不能说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洗个澡吧,这话听起来真的像个猥琐老变态在调戏美貌小伙子的既视感,于是他硬着头皮开口:“等下,沈星移你是刷完牙了吗?” “嗯。” “那要不要再刷一遍?”时映星想起时年尚给自己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养生保健公众号里的那些心灵鸡汤警世名言满嘴跑火车“年轻人要好好保护牙齿,毕竟像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不会换牙了。” 沈星移顿了顿,语气好像有点无语:“我就一口牙。” “哦。”时映星没过脑子:“那你要不要帮我刷一下牙。” “……” 外面忽然一阵死一样的寂静,时映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脑残。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又要开始忙起来了,努力保持更新QWQ 第42章 抄书 沉默了片刻后, 沈星移终于忍不住了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映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沈星移虚张声势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时映星听见沈星移离开的脚步声一着急脱口而出:“我想让你陪我洗个澡。” “……” 脚步声骤然停止, 时映星松了口气想把眼睛睁开但是又感觉泡沫流进眼睛里有点刺痛, 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傅昼越说的那个鬼故事。” 玻璃隔间外的沈星移沉默了几秒, 忽然就听见他毫无征兆的笑了一声,语气好像带了一丝笑意:“那你还不快点洗。” 一听沈星移都这么说了,时映星终于能放下心安心闭着眼睛洗头,期间还叫了几次沈星移,生怕他无声无息的就走了,终于在他叫第六声沈星移的时候正好擦擦着头发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了, 冲着懒散散靠在门框上等他的沈星移笑了笑,“班长, 你真是太乐于助人了。” 沈星移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冷呵了一声,转身推门走出了浴室。 一出浴室就看见宿舍里一上一下两张被手电筒照亮的脸, 听见声音齐刷刷扭头看向他们俩, 表情透着那么丝诡异和八卦。 吴畏摸着下巴用怪异的眼神在沈星移和时映星之间来回打量:“你们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孤男寡男跑厕所去干嘛了啊?” “我不说我洗澡去了吗。”时映星没听出吴畏的言外之外, 转身把脏衣服丢进自己的篓子里,拿出毛巾擦了擦头发, 时间太晚了估计其他宿舍都睡了就不吹头发了。 “你洗澡班长跟着进去干嘛,而且你还一声一声深情的喊着班长的名字,沈星移沈星移……”傅昼越八卦的探出一颗头势有不问清不睡觉的架势, “说!你们俩到底在浴室里干嘛?!” “干嘛?”沈星移眼睫低垂薄唇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漫不经心的语气在寂静之中极为撩人:“我陪他洗澡啊。” 明明很正常的话但却被他说得带着股莫名涩情的味道, 傅昼越和吴畏瞬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起哄的哦了一声相视一笑, 刚洗漱完的时映星从浴室里出来瞪了他们俩一眼:“哦个屁呢, 沈星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沈星移挑眉瞥了时映星一眼:“是谁说因为……” “是我是我行了吧。”知道沈星移要说什么,时映星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逃也似的上了床盖上被子:“睡觉了我要。” “对了,我得定个闹钟明天早点起来把书抄完。”时映星摸黑找到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设了个六点半的闹钟,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点多,白天的疲倦现在涌了上来,但第一次睡宿舍还是有点不大习惯,尤其是这张又窄又硬的床连翻个身感觉都能直接掉下去,他翻来覆去都感觉睡不踏实,直到从他下铺传来沈星移不耐烦的声音:“你在上面做法呢?” 时映星终于停了下来,差点忘了,他下面还睡了一个大活人呢。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打了个哈欠明明身体已经困倦了但脑子却依旧清醒,他翻了个身看了一眼对铺的两个人,睡姿各异但安安静静好像已经睡着了,于是压低了声音对着空气问道:“沈星移,你睡着了吗?” 静了几秒,楼下才传来沈星移波澜不惊的声音:“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说话呢?” “梦话。” 时映星听着沈星移的声音,语气里有几分恼火咬了咬后槽牙冷笑了一声:“梦话还能对答如流。” 沈星移不说话了,整个宿舍里寂静到只能听平缓的呼吸声,又陷入了沉寂的夜色里,时映星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轻叫了一句沈星移,“我睡不着你讲个故事吧。” 沈星移沉默了几秒,幽幽道:“给你讲个床下有人的故事?” 时映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爬到你床上睡一晚。” 不说起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他又想到了去年暑假在魏晁家里看的那部恐怖片了,讲的就是女生宿舍床底下藏尸的故事,他越想越感觉睡不着,感觉周遭黑漆漆的环境处处隐藏着危险,“沈星移,你快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躺在下铺的沈星移一怔:“为什么要我说啊?” 时映星想了想如实道:“因为你是我们宿舍智商最高的一个,傅昼越他们这智商说的我不信。” 他刚说完就听见对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傅昼越幽怨的声音 :“时哥,这些伤人的话你就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说嘛?” 时映星:“……你没睡啊?” 傅昼越翻了个身好像正对着时映星床铺的方向:“本来好像有一点点想睡了,就听见班长说的那句床下有人,我现在睡不着了。” 沈星移沉默了良久后,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妥协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都给我赶紧睡觉。” 傅昼越心满意足的拱进了被窝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晚安时哥,晚安班长,晚安小熊熊。” 时映星心下好笑,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也随着沈星移一句话逐渐平息,倦意像无边海浪侵袭吞噬而来,他耷拉下眼皮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 沈星移是被上铺的闹铃给吵醒的,他睡眠一向比较浅,前半夜吴畏的呼噜声吵得他睡不着,后半夜傅昼越开始说梦话了,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时映星的闹铃又开始了。 他抬手搭在眉间处因为被迫苏醒而有点烦躁,揉了揉眉心这最后一点残存的睡意彻底烟消云散,掀开被子下床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深陷梦境之中睡的正香的时映星,睡姿像一只被烫熟的小虾蜷缩在一起,头埋在被窝里只露出毛茸茸的碎发露在外面,呼吸声平缓丝毫不受身旁喧闹的铃声影响。 沈星移忽然鬼使神差的抬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黑发,嗯,果然还是蓬松又柔软,有种在摸猫咪的毛发的错觉,睡得正熟的时映星“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星移,睡姿不太好他被子下的T恤翻起一边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肤,背后的瘦削凛冽的尾椎骨一路蜿蜒向上直至消失在衣衫遮掩处。 沈星移看了一眼很快像被灼烧一般收回了视线,伸出手从他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关掉了闹铃。 整个宿舍又恢复了安静,沈星移在时映星床前站了片刻目光沉沉不知所想,窗外清晨枝头的鸟雀叽叽喳喳羽扇展翅,他转身走进厕所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清晨的水刺骨冰凉,他低头用手捧起水洗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时映星是被吴畏的好运来吵醒的,一瞬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一睁眼还以为是新年,迷迷瞪瞪坐起身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看,看见屏幕上赫然7:05的时间瞬间脑子清醒了,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失重坠落的那一刻,他忽然起来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靠!他睡得貌似是宿舍上铺! 他下意识抱住头脑子一片里空白,只剩下失重坠落的恐惧,却感觉猛地有人伸手搭住了他的腰缓了极大着下坠力道,他直接摔进了那人怀里,只听耳边一声熟悉的闷哼。 时映星抬头就看见了沈星移瘦削的下巴和紧抿的嘴角。 “我的妈,你们这一大清早就开始了?”傅昼越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时映星趴在沈星移身上,两人双双滚落在地形如环抱姿势亲昵,他啧啧两声直摇头:“世风日下,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么浪.荡合适吗?” 时映星刚想说点什么,身上的沈星移叹息了一口气:“我快被你压死了。” 时映星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顺带拉住沈星移的胳膊把他扶起来,看着沈星移揉了揉手腕他有点愧疚:“你手腕没事啊?”他愧疚的皱着眉头:“我说我忘了自己睡在上铺的你信吗?” 吴畏穿上裤子和衣服起身抻了抻裤腿:“时哥一大早你这投怀送抱真给我直接整清醒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投怀送抱,”时映星本来就因为早起不顺积了一肚子火给了吴畏一个眼神,后者悻悻收回了嘴角八卦的笑容,“我去洗脸了。” “行了,没什么事。”沈星移转了转手腕,轻描淡写道:“不过你再磨叽,可能一会儿有事的就是你了。” 突然身后的正在收拾桌子的傅昼越惊呼了一声,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转过头看向时映星:“时哥,你昨晚的《师说》抄完了吗?” 时映星:“……” 昨晚熄灯后还剩下两遍他定了闹钟本来想起早再写来着,结果他还真忘了…… “怎么办?我还剩三遍,现在抄还来得及吗?” “不用,”时映星想了想倒不是很着急:“一会去教室写也来得及。” 几个人快速收拾完出门去食堂买了个早饭就直接去教室了,果然住校的好处就是可以多睡二十分钟,他们走到一号教学楼前的长廊就看见了一大早就在那里巡逻的钱育生,傅昼越和时映星几乎是转身就跑但还是在下一秒就被钱育生叫住了。 “嘿,你们俩给我过来!” 随着钱育生的一声怒喝,走廊上逃跑两人的脚就像是被水泥糊在地上了动弹不得,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你们哪个班的啊,见到我跑什么啊?” 钱育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沈星移,也大概猜到这两人是谁了:“你们俩给我转过来!” 时映星和傅昼越慢吞吞的转过身,时映星反应迅速看到钱育生的一瞬间故作惊讶道:“钱老师早上好啊,我刚才都没看见你。” 傅昼越瞪圆了眼睛惊讶的瞥了一眼时映星,这反应速度这演技不愧是时哥,“对啊,老师我们刚才是没看见你,不是想跑,我们是有东西落在宿舍了回去拿而已。” “是吗?”钱育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信将疑,忽然瞥见他们校徽上空落落一片,举起班级点名册戳了戳傅昼越的胸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们一个两个校牌呢?赶紧回去给我戴起来,不然分全扣完!”转头又对着站在一旁的沈星移和颜悦色:“沈星移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时映星见沈星移要走赶紧想要跟上前,却不料被钱育生一把薅住了脖子拽了回来,中年人的指力一向夸张疼得他捂着脖子揉了揉后脖颈,就看见钱育生朝他们伸出手:“对了,昨天的那十遍《师说》拿给我看下,过会儿我要开会没工夫管你们了。” 时映星和傅昼越瞬间僵硬,两个人默契的四目相对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慌张,看他们俩一副心虚的样子,钱育生忽然提高了音量嗯了一声,尾音下坠:“什么意思?没抄完啊?!” “抄完了!”傅昼越一惊顺嘴回了一句。 “那快点拿出来啊,我这里还要点名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给你们瞎耗啊!” 傅昼越慌乱的看向一旁看似镇定实则也慌得一批的时映星眼神求救:时哥,救命! 时映星脑子高速运转,“就是抄写本落在寝室了,我们才想回去拿的。” 傅昼越刚松了一口气,结果钱育生哦的了一声:“那行吧,我陪你们一块儿去宿舍拿,走吧。” 时映星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扭曲,赶紧拦住钱育生:“不用了老师,我们很快就回来,用不了几分种。” 钱育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去吧。”两人刚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他变脸如变天,举起点名册一巴掌拍在了傅昼越的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瞪着他们吼道:“还敢骗我了是吗,啊?!真拿我当傻子呢,你们这套话我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拿不出来就再给我抄十遍!” “别啊,我拿!”傅昼越一听到十这个数字就头疼,磨磨唧唧从包里掏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深的包掏了半天没掏出来,要不是钱育生瞪了他一眼,他估计真能磨叽一个上午。 不情不愿的递过抄写本,钱育生伸手去拿结果傅昼越也跟着捏紧了手里的抄写本,两个人莫名其妙大清早在走廊上推拉了起来,时映星站在后面本来忐忑的心情看着这场景莫名有点想笑。 “嘿!”钱育气的扬起眉毛抬手就又是一掌,傅昼越赶紧老老实实松了手,看着钱育生低着头翻着他的抄写本在旁边故作镇定,直到他翻完抄写本抬起头看了一眼傅昼越,“我昨天说的是几遍?” 傅昼越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说是七遍您信吗?” 话音刚落钱育生手里的抄写本就迎面砸了过来,傅昼越赶紧躲开又迎着钱育生吃小孩的目光又灰溜溜的从地上捡起抄写本,气的头疼的老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给我回去再抄五遍,今天中午前给我,抄不完下午再加五遍,还不快去!” 哭丧着一张脸的傅昼越先一步走了,钱育生没说话朝着时映星伸了伸手,他没犹豫就递给了老钱,然后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两步,退到了老钱就算是要揍他可能还要走两步的安全距离,故作淡定其实心里直打鼓,想着一会儿到底要说什么才能逃过再抄五遍的惩罚,结果老钱翻到了最后一页把本子丢给他,只是皱着眉头说了句:“给我好好去练下你那几个字,鸡爪抓出来的都你比好看,行了下次别再犯了啊,赶紧给我回教室去!” 时映星赶紧装乖点点头,一头雾水的往教室方向走去,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抄写本捏着书脊处大拇指和食指在书页上滑动翻页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直到看到最后两页停住了书页,盯着纸上的字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一页纸上的黑漆漆的字迹时深时浅字迹飞扬潦草,如果是别人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毕竟是时映星本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字迹,有的撇横捺还是不一样。 他慢吞吞走进教室班里已经开始早自习了,他放下手里的包挂在椅背上坐下,还在想到底是谁帮他写的。 傅昼越,吴畏?还是…… 时映星悄悄瞥了一眼在旁边和赵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沈星移。 转过身敲了敲傅昼越的桌子,正在义愤填膺奋笔疾书的傅昼越抬起头:“你要抄几遍啊?” 时映星摇了摇头:“你敢相信我写完了吗?” 傅昼越一脸正经的表示不信:“你早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除非是晚上梦游写的,可是你连醒着都能从床上摔下来,梦游应该也下不了床吧。” 时映星也觉得纳闷,啧了一声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会不会是你梦游帮我写完的?” 傅昼越沉默了几秒,从手边垒成山的书堆最上方拿出一本语文书,然后翻到第一页指着他的名字认真道:“时哥,这三个字念傅昼越,不是男菩萨。”他合上书又开始奋笔疾书:“我又不是有病,自己没写完还帮你写,干嘛难不成有人帮你写完了?” 傅昼越话糙理不糙,既然不是他,那…… 他忽然勾唇冲着傅昼越努了努嘴:“是的,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宿舍溜进来一个猫仙子,它说它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顺便帮我把书抄完。” 傅昼越表情怪异的看着笑嘻嘻的时映星,最后实在没忍住:“时哥,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早上是不是不小心磕着脑袋了,再说了哪里有会抄书的猫啊,你这也太扯了吧!” 时映星听到这话不怒反笑,眼角眉梢都是极为明艳的笑,转身斜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课桌吊儿郎当的托着腮,直勾勾的盯着沈星移含笑道:“是啊,到底是哪只会抄书的猫啊,啊?” “沈喵喵。” *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仙子~ 第43章 关心 沈星移神情未变丝毫, 只是藏在袖口里的手渐渐攥成了一个拳头,回头看向时映星表情从容镇定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倒是后排的傅昼越受不了了, 伸出个头横在两人中间:“什么, 什么意思啊?你是说班长就是那只猫?”顿了顿:“呸, 我是说班长帮你抄完了最后两遍?” 他像是只探头八卦的鳖左顾右盼,时映星伸出手把他推了回去,傅昼越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左思右想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忿忿不平的戳了戳沈星移,“班长, 你为什么帮他抄,不帮我抄啊?” 沈星移微微偏过头斜眼看了他一眼, 凉凉道:“我和你什么关系?” “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沈星移下意识看向旁边,却和时映星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 他微微垂下眼睫, 语气松散:“他我同桌啊。” 傅昼越无法接受这个理由:“那我还是与你相伴两年之久的后桌呢?!” “那又怎么样?”沈星移缓缓道:“后桌没有同桌亲这句话没听过吗?” “靠。”傅昼越撅着嘴一脸我很受伤的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忽然全班骤然安静了下来, 默契的回头就看见老李站在后门处望了一圈教室,冲着他们几个招招手:“那个沈星移, 时映星还有傅昼越你们来一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情况,傅昼越皱着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该不是我们昨天说话今天老李来找我们算账了吧?” 时映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真要是这样老李干嘛叫上沈星移啊。” 傅昼越想了想好像也是, “对啊, ”他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笑喜笑颜开:“有班长一起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 沈星移看着傅昼越期许的目光忍不住泼凉水:“那你还真是太高看我了。” 三个人前后脚出门, 就看见老李站在楼梯口冲着他们招手, 等他们都走到跟前他直接开门见山:“你们三个都是我们班新搬进403的学生吧,考虑到你们之前也没有住校的经历,这里我还是有几点要说一下的。”他看了一眼站着都能走神的时映星“嘿”了一声,走神的某人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认真乖巧:“老师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啊,我都还没讲呢?!”老李瞪了他一眼,旁边的傅昼越忍着笑脸憋得透红。 时映星讪讪一笑,这回没再走神了,但老李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他身上沉了沉声:“你是不是早上没叠被子啊?” 时映星一怔,回想起早上的零星片段他好像确实掀起被子就下床了,不过那又怎么了:“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老李气笑了:“你们宿舍楼阿姨每天早上都会在窗口大致看下你们宿舍的卫生情况,什么床铺垃圾桶地面都是检查的几个点,你们今天早上光垃圾桶和床铺就扣了两分,每间宿舍每周都有最佳文明宿舍的评选,你们住宿才几天啊就扣了这么多分了,不说我找你们,每周评分最低的宿舍……” 老李看了一眼周围特地凑近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主要钱主任又要找你们喝茶,你们又得挨一顿批,写个两千字检讨肯定是逃不过的,”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一周就算了,主要是下一周你们可不能给我掉链子了,最近不是开展什么市十大文明美丽校园的活动吗,一中不是也参加了,主要就是看学校的食堂教学楼以及宿舍这三大块,听说评分最优的那个学校江城电视台是要来采访的,学校还是很看重这件事的,最近也说了我们学校下周能评上最佳文明宿舍的就奖励一千块钱,钱倒是小事,以后什么学期末评优评先的事情也会有加分,我先把话给你们说了,下一周给我表现得好一点啊!” 几个人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头,老李又恢复了平常笑眯眯的旺仔小老头的模样,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行了你们俩先回去吧,沈星移你留一下。” 时映星下意识的看向沈星移,见他神情淡淡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莫名心里松了口气。 当他意识到刚才自己为了沈星移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靠,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时映星还不走是怎么,也想留下来听吗?”老李见时映星傻愣愣还在原地不动,话音刚落他就转头就往教室里跑,老李奇怪的看着他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这孩子怎么了?”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儿?” 听到沈星移的声音老李回过神哦了一声,“是这样的,就是这两天你妈妈一直和我联系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你,你记得尽快给她回个电话吧。” 其实老李也很纳闷,这母子俩想要打个电话居然还要他这个中间人来传话,他当了沈星移两年班主任多多少少对他们家情况也有点了解,知道他和他父母不太亲近,但也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了,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总不能干涉太多,只能点到为止的提醒。 沈星移这才忽然想起来自从喻白和他吵了一架出国后,采取了一系列把阿姨请走,断了他的生活费诸如此类强硬行为,根本没能让沈星移有一点服软的念头后,就改成了隔三差五打跨国长途电话,她本意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化沈星移的态度,可这两人的性格偏偏是火焰与枯草一接触就绵延千里燃起熊熊烈火,寸草不生。 沈星移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换了一张手机卡,禁用了另一个卡号,喻白又没有用微信的习惯,自此之后他至少清静消停了一个月,要不是老李提醒他还真忘记了这件事了。 他打开了手机的设置恢复了另一张卡号,手机上放的信号格满格后,一瞬间整个屏幕跳出来十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他几乎能想象到喻白在地球的另一端隔着屏幕的表情是如何,叹了口气点开了通讯录上备注喻白的手机号,大概过了十几秒后电话才接通,沈星移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喻白没说话,两个人互相沉默着试图逼对方先服软认错,沈星移实在拗不过她先喊了句妈妈,喻白静默了几秒,似乎强忍着怒意开口:“沈星移,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 果然是在兴师问罪的,沈星移感觉头又开始疼了,找了个借口敷衍的道:“之前在准备考试没注意到手机停机了。” 喻白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准备考试……”语气变得有些刁钻起来:“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漠薄情,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星移听到这里就已经想挂电话了,每次说来说去都要提到那个人,他觉得无趣至极,冷了语气:“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喻白在电话那头突然又沉默了下来良久后才梗着嗓子开口:“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沈星移一瞬就没有了任何想要聊下去的欲望。 高傲了一世的喻白从小到大天之骄女顺风顺水,这一辈子唯一遇到的坎坷就是遇见了沈念,相爱五年结婚了三年生下了沈星移,结果却发现沈念在她怀着沈星移的那一年与初恋女友旧爱重逢死灰复燃,在生下沈星移的那一年两人离婚便移居国外,估计他们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和沈星移差不多年纪了。 从和沈念离婚后,自此喻白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她知道错在沈念,但看着眉眼一天天与沈念逐渐相似的沈星移愈发觉得痛苦,那些难堪的记忆随着时间让她越来越偏激固执,她像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让自己痛苦,也让周围的人痛苦。 后来她在沈星移一岁刚牙牙学语的时候,把他送到爷爷家里一走就是七年之久,以至于她从奶奶那里接走沈星移的时候,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他强忍的内心的躁郁:“我说过很多遍了不想去国外。” 在他需要妈妈哭闹失落的时候不曾出现,可如今却时时刻刻用这样强迫的方式让他接受这种方式的母爱,实在是太多余了。 喻白听到又是这个答案完全无法接受:“我不明白国内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谈恋爱了?” 听到喻白的话,沈星移怔了怔,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时映星的脸,下意识否认:“没有,我只是习惯了江城而已。”他迫使自己停下了脑中的胡思乱想,“我要上课了,先挂了。” 沈星移回到班级的时候,时映星正在和傅昼越打打闹闹,见他进来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他周身散发着极低的气压,时映星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啊?” 刚才还好好的,被老李叫过去回来就一副厌世沉寂的模样,难不成被老李训了一顿? 不应该呀。 沈星移抬眸黑漆漆的眼睛睨着他几秒,忽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弧勾,“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时腩绂映星瞬间变脸,像踩了尾巴的猫音量都大了几分:“你能别这么自恋了吗?!”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急于澄清的慌张态度,嘴角的弧度逐渐清晰,最后没忍住搭着眉心低着头闷笑了起来。 只是一句话,忽然就感觉心头积尘已久的沉沉雾霭渐渐消散,心情由阴转晴。 抽屉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时映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幸福一家人”跳出来的群消息。 【平安喜乐(江老狗)】:位置我发了啊,时狗下课我们直接学校门口等你,别迟了啊。 【云淡风轻(委鬼日北)】:我的好伙计们,我已经准备好收到你们的祝福了(礼物) 【健康是福(罗二狗)】:生日快乐,吉祥如愿,好运平安,健康常伴,事事顺利,和美永远,开开心心,天天年年,爱情甜蜜,事业高升,赚钱多多,丰衣足食,一切都好,永泰万年! 【云淡风轻(委鬼日北)】:你就生怕我看不出来这是复制粘贴的吗? 【土狗饲养员(桑桑子)】:生日快乐 【云淡风轻(委鬼日北)】:呜呜呜,桑姐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健康是福(罗二狗)】:(拍了拍云淡风轻的小翘臀)你他妈还能再舔狗一点,她才发四个字还没标点符号,你他妈做个人行吗? 时映星刷了一圈聊天记录看的想笑,他起身去办公室找了一趟老李说衣服没带够要回去拿几件衣服想请一个小时的假,老李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其妙:“你们这一个两个商量好了都是?刚才沈星移也说晚上回家有事要请一个小时。” 时映星愣了一下很快否认:“我又不是和他一块儿。” “行吧,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一块儿拿过来了啊,我可就给你们请这一次。” “行。” 等上完最后最后一节课他拿着老李的请假条给周泽,周泽接过他的假条有点纳闷:“你和沈星移一块儿出去啊?” 怎么又是这句话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魏晁选了一家江城近两年很红的餐厅叫“迦南”。 这家餐厅在江城中心繁华地段,既可以K歌又能吃饭,生意很好基本上只有提早半个月预约才能排的上号。 魏晁窝在后座上笑嘻嘻拍了拍江鹤的肩膀:“还是靠江鹤的面子让贺燃帮忙约的,要不然可能今天还约不上呢。” 江鹤躲开了魏晁的手表情有点别扭:“关我屁事。” 第44章 保护 魏晁和时映星相视而笑没说话。 这次魏晁生日正好赶上了工作日, 他爸妈在公司里没时间给他过生日,不过好在生日祝福和礼物一样没少,也难怪有钱请他们来这里吃饭。 他们几个人打了两辆车前后脚到了包厢里, 魏晁毕竟是今天的寿星大家都让他先点菜, 长期处于食物链底层的魏晁有点受宠若惊, 尤其是收到了其他人的礼物的时候,感动的扯着嗓子乱嚎:“我的心肝宝贝们,我爱死你们了!” 江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今天你生日我可以忍受你恶心我一下。” 时映星靠在椅子上负手看着正在耍宝的魏晁,从手边拿出藏了半天的礼物袋子递给他,见魏晁嘴一瘪又要开始作妖,时映星微微抬眸自下而上微微眯起眼睛, “江鹤能忍我不一定能忍的住。” 魏晁瞬间把嘴边就快嚎出来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嘿嘿笑了笑打开礼物袋往里瞥了一眼, 眼睛瞬间瞪圆了惊喜道:“我操,我最想要的PS5, 时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暑假就再说想要这个了吗, 我就想着当生日礼物送你。” 魏晁感动且做作了擦了擦眼角:“原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记在心里了,原来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啊。” 江鹤在一边儿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猛地起身一记锁喉让魏晁瞬间闭嘴:“不行了,太恶心了, 我真受不了了!” 等待着上菜的功夫,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无非跳不出学校同班同学这些八卦话题, 忽然罗阳提了一嘴住校的事儿, 突然就好奇的转头看向时映星:“对了和沈学神同居的日子怎么样?” 刚喝了一口饮料的时映星差点没被呛死, 捂着嘴咳嗽了半天, 脸上不只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罗阳的话泛起不正常的红,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语气有点冲:“谁他妈和他同居了?” 罗阳见他一副跟踩了尾巴的猫炸毛的样子,“行行行,是同宿舍,同宿舍行了吧。” “能怎么样?”时映星指尖把玩着瓷白色的茶盏敷衍道:“洗澡的时候用水洗澡,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睡觉。” 罗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敷衍,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他恶劣的冲着时映星笑了笑意味不明:“原来你们已经是洗过澡睡过觉的关系了啊。” 时映星无语的踹了他凳子腿一脚,差点没让罗阳摔得人仰马翻附赠了他一句傻.逼。 几个人打打闹闹包厢里气氛异常火热,吃的差不多的时映星忽然起身:“我出去一下。” 推开包厢门能隐隐约约听见餐厅往里传来的音乐鼓点低沉的震动声,时映星走到前台把帐给结清了,从收银台前的小竹筐拿了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转身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被一个穿着黑色绸缎衬衫个子很高寸头的男人搂着走进了K歌区里,沈星移皱着眉似乎有点抗拒这样的接触,但男人依旧不迭不休的凑上前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光滑柔软的绸缎衬衫能隐约透出男人结实的背肌,显得沈星移的身影有些瘦削。 时映星盯着他们俩看了几秒钟,眸光有些暗暗流动的戾气,直接咬碎了嘴里的那颗薄荷糖,瞬间一股清凉的冷意在舌尖蔓延开来。 沈星移下午被肖铎叫出来吃饭,说好了是吃饭最后又要拉着他去K歌,肖铎大概是喝多了整个人晕乎乎的搂着他没点分寸,沈星移都感觉眉间的青筋直跳,抬眸睨了肖铎一眼眼尾泛着凛凛冷光,肖铎啧的一声收回了手:“你还真和你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刚才那个眼神!”他勾唇笑了笑:“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想帮你放松放松吗,你怎么弄得我跟要诱.拐你一样……” 沈星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肖铎话锋一转:“行行行,就唱两首歌就放你走,你哥正好也在包厢里。” 沈星移和肖铎走进包厢里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的青年挽着袖口低头盯着面前的笔记本,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的飞快,见到有人推门进来方才微微抬起头是一张极为清隽秀气的脸,瞥了来人一眼淡淡道:“来了啊。” 肖铎坐在青年的身边手臂舒展的放在他背后的沙发靠背上,坐姿懒散透着一股子痞里痞气:“沈铮啊沈铮,你怎么连到KTV都放不下这些破实验数据啊?” 沈铮对他爱答不理:“不然我的毕业论文你帮我通过?” 肖铎被怼的一时语塞,刚想要说点什么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开了,几个人一头雾水的看向门口,就看见一道蓝白色气势汹汹的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沈星移的手腕把他从肖铎的身边拽到了自己身后,冷着一张脸厉声道:“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空气似乎沉寂了十几秒之久,肖铎满脸困惑的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他身后有些怔愣住的沈星移,揣着满肚子疑惑开口:“这人你认识?” 沈星移点点头:“我同桌。” 肖铎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你总提起的同桌啊!”忽然话锋一转悄声道:“他一直都这么疯吗?” 沈星移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时映星,五彩斑斓的光线落在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鲜活明艳的光,明晃晃亮的几乎夺目刺眼,十七岁的少年肩膀还不算宽厚,却义无反顾的挡在他身前。 他盯着时映星看了许久眼底暗藏了无法言说或者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就连漆黑的眼瞳里都含了一丝柔软的光亮:“肖铎,听到没有,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我的同桌可不会放过你。”沈星移在同桌这两个字落得有些重,总感觉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时映星却回过味来了,动作僵硬的转身看向身后的沈星移不可置信:“你们认识啊?” 沈星移微微垂下眼睫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时映星:“……” 时映星走出餐厅拿出手机和魏晁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事情先回去,帐已经结清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背影在暮霭夜色之中显得有些单薄。 沈星移走在他身后,却发现前面的人越走越快步子越迈越大,他有点好笑的看着背影就带着怒气的某人,正好路灯跳到了红灯一路横冲直撞的某人停了下来,站在路灯下面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 沈星移走到了他身边,他就当做是空气一样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他,大概是自己的好意却最后闹出了乌龙现在感觉太丢人所以有点别扭。 沈星移站在他身边看着对面醒目的信号灯不经意道:“还在生气啊?” “谁生气了。”时映星下意识回了一嘴,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忍住和他说话了,有点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要生气也是气自己冲动没脑子。” 才会误以为你被人差点调戏,清白不保…… 沈星移转过头看着身旁时映星,路边树影斑驳落在他的眉眼处淡化了少年的锋芒,他唇角微微勾起:“这样才比较像你。” 时映星回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不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再夸他还是其他含义。 “我是说如果唯唯诺诺视而不见那就不是你了,”沈星移笑了笑语气是难得的柔和:“毕竟我们小时哥哥聪明勇敢又善良。” 鲜艳明亮像夏日的焰火夺目。 他们两个到教学楼走廊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办公室出来的老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疑惑的老李打量了两人一圈也没想明白:“你们俩回的是一个家啊。”这一个两个同时请假又同时回来的,还请的都是同一条理由。 沈星移和时映星莫名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知肚明对方究竟是去做了什么,却彼此默契的相视一笑没有拆穿那些谎言。 * “时哥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你看见了吗?” “你这话说的,我看到了还会问你吗。” “也是。”时映星找了一圈无果后还是烦躁:“你确定它还在这里?” 吴畏默然无语用脚拨开跟前的草丛:“没错啊,我记得是在我这附近看到的啊,怎么就突然没了。” “倒也不是突然,都过去一天了。”时映星见找不到顺势坐在花坛边手肘弯曲撑着膝盖微微低头,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说不定你再晚来两天,那猫都带着一群小猫崽过来喊你祖奶奶了。” “那也得喊我祖爷爷好吗?”吴畏又到了另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地里低着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最后在体育场门口的花坛里听了一声极微弱的猫叫声,小心翼翼拨开杂草就看见一小坨橘黄色毛茸茸的小东西,看见了有光线虚弱的喵了一声,吴畏伸出手极其小心的捧着那只小橘猫在掌心,一个一米九的大男孩在他粗犷外表下一颗细腻柔软的心。 突然一颗球猛地朝着他的脸上砸过来,还好吴畏反应过来赶紧侧过身篮球就这样擦着他的脸砸在了地上,在地面砰砰蹦了两下才滚到时映星的脚边。 他看了一眼吴畏脸上刺眼的擦伤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脸上还带着笑嘻嘻哈哈的一群人,瞬间冷了脸色捡起篮球在手机转了两下,下一秒冷笑了一声举起球猛地朝着领头笑的最大声6号脸上砸去,那男生没有预料时映星的举动被砸了个结结实实,捂着脑袋抬起头几乎是用吃人的目光等着他:“你他妈的找死啊时映星!” “真不好意思,”时映星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我还真没看见那里有人类呢。”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语气却透着一股嚣张跋扈,回过味来的一群人瞬间被点燃,叫嚣着上前仗着人多盛气临人骂骂咧咧:“你他妈的说谁不是人呢?” “他妈再嘴贱一个试试看?” 领头那个6号拦住了后面一群气势汹汹的篮球队员,听见时映星的话不怒反笑,反而走上前帮时映星理了理衣领故作轻挑的拍了拍他的脸,“时映星你还真是老样子,没脑子只会逞英雄的傻逼。” 时映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眯了眯眼勾唇轻笑:“付流,请问你的自我介绍完了没有?” 付流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时映星是什么意思,“操你妈的!”瞬间暴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时映星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抬腿干净利落的一个踹裆,付流瞬间面容扭曲弯下了腰,后面的人见到付流吃亏叫嚷着一拥而上,吴畏见时映星被围住放下手里的小猫就冲上去,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声厉喝突然响起,从体育场出来的老曹正好撞见一场新鲜的斗殴现场,“我让你们训练完了回去休息,你们几个就是这样休息的,当我是死了吗,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架?!” 刚才还剑拔弩张要干架的一群人瞬间成了瘟鸡,都在往后缩生怕老曹一会儿暴怒之下误伤了他们。 老曹拿着点名册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校服凌乱头发也一团糟的时映星,他刚想开口训人还没张嘴时映星就皱眉低头装委屈三步走:“老师,他们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付流:“?” 众人:“?” 是哪杯绿茶打翻了,空气里怎么一股绿茶味呢? 老曹一看时映星一副敢怒不敢言可怜兮兮的模样,眉头一皱手里的点名册挥的簌簌生风:“一群混蛋玩意,你们一个个还学会以多欺少了是吧?!”他转头刚想抓住那个惹是生非的罪魁祸首:“还有你付流,你……”话还没说完老曹就看见站在站在时映星旁边衣衫褴褛脸上还挂了彩有点惨烈的付流,嘴边斥责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这到底是谁在打谁呢? 老曹看着付流一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打个群架还被人揍成这个德行,就这点水平你还好意思打架?”他瞪了一眼在一旁装乖巧的时映星:“你还有你们俩给我滚过来,还有你们这一群全都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一群人跟着老曹浩浩荡荡往一号楼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去,钱育生刚开完会回来听见有人再叫自己,一回头就看见一群一米八往上的体育生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这什么意思啊,老曹?” “你自己问他们?” 钱育生面对他们脸色一沉:“什么情况啊你们?”他看见一群人里极为扎眼的一道身影,脸瞬间拉长:“时映星,又是你!你什么时候能不给我惹事?给我站到前面来!” 刚往人群后面藏得时映星见躲不了只能磨磨唧唧的走到队伍前面,老钱脸色是风雨欲来之势,指着身边付流的脸:“你看看你把别人的脸打的,别人招你惹你了,你……” “诶诶,那个钱主任,”老曹悄悄拉着他侧头低声耳语,“好像是付流他们先的动手。” 钱育生看着老曹有点质疑:“你确认?这一群人……”但又想起上一回外校的人不也是在时映星这里遭了一顿毒打,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转头看着脸上挂着彩的付流啧啧摇头:“你看看你们打个群架还被人揍的鼻青脸肿,说出去也不嫌丢人。”转头看向旁边的时映星话锋一转:“还有你!这个月第几次了?” 时映星抬起眼:“老师这回不是我主动挑事儿。” 钱育生哼哼了两声话里有话:“哦?那就是上一回是主动挑事儿的意思了?” “也不是……” “行了!”钱育生懒得听他的解释:“你还有付流还有后面几个,要不是看最近学校在搞全市十佳文明校园的活动,我指定给你们一人一个处分!”老钱顿了顿:“这次就处分就算了,但每个人写2000字检讨明天早上八点前交到我办公室。” “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老钱看着付流脸上的伤一阵头疼:“你去医务室给我把脸处理一下,”他指着时映星:“还有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再触碰校纪校规高压线了,下回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们了!” 几个人点头如捣蒜,钱育生横了他们一眼转脸就和老曹两个笑嘻嘻的寒暄,等他们两个走远了,付流才收起那副乖乖认错的模样恶狠狠瞪了时映星一眼:“你给我等着!” 时映星对这种听起来狠实则屁用没有的威胁只是笑笑,哄孩子似的点点头:“行行,我等着你。” 付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脾气又炸了,被他身边的队友架着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时映星好笑的看着他们一群人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转身想回教室,结果被吴畏突然拦住了。 “干嘛?” 吴畏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圈见没人,才悄悄掀起校服外套一角小橘猫静静窝在外套里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时映星。 “我操!”时映星赶紧把他校服盖好,“你他妈什么时候带过来了?”刚才一团混战他也没注意到小橘猫到底去哪儿了,没想到吴畏趁乱把猫藏校服外套里了。 “我怕老曹发现就藏衣服里带过来了。” 时映星头疼:“你打算把这玩意儿放哪儿?” 吴畏小心翼翼瞥了时映星一眼,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我一会儿要去训练……” “哦。”时映星抱臂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打算让我带着它是吧?” 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清脆。 “也不是,”吴畏早就想好了,“吃晚饭的时候顺道把猫拿回宿舍,你正好趁机旁敲侧击沈哥,实在不行那我就把找人养。” 也只能这样了,时映星把猫崽揣到自己校服里,忽然想起来什么:“这猫该不会喵喵叫不停吧?” “不会的!”吴畏生怕时映星下一秒就把小橘猫扔了赶紧说:“它基本都在睡觉而且声音跟蚊子叫差不了多少。” 反正也就最后一节课了,时映星点点头:“行吧,那先放我这儿,你也先找好后路,万一沈星移不喜欢猫呢。” “行,”吴畏笑了笑,“那我先去训练了,有事你发我消息。” 时映星嗯了一声,感觉放在肚子上的小猫似乎轻轻蹭了蹭他,暖烘烘毛茸茸的一小团,他隔着外套轻轻摸了摸小橘猫眼神柔软,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第45章 橘猫 最后一节自修课改成小浣熊的物理课, 他走进教室正好打铃,双手插进校服兜里正好托住小猫崽,赶紧坐到位置上生怕别人发现古怪。 “你刚干嘛去了啊?”傅昼越探出个脑袋:“我刚上厕所回来看见你们一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被老钱训话, 出什么事儿了啊?” “没事。”时映星随便找了借口:“我刚给吴畏送东西去了, 付流这孙子非得找事儿, 结果被老曹撞见了。” “啊?”傅昼越眉头一皱,“然后呢?” “然后就是两千字检讨呗。”时映星轻描淡写道。 “靠!老钱就不能搞些新花样吗!”傅昼越义愤填膺又看着时映星一直捂着肚子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你干嘛一直捂着肚子,胃不舒服吗?” 时映星嗯了一声,一直想着该怎么处理这猫崽有点不走心随口敷衍:“估计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吧。” 沈星移的笔尖猛地停住在纸面留下一个墨点,抬头看了时映星一眼淡淡的回收视线却没说话。 小浣熊刚好从门口进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讲台上,时映星赶紧脱下外套以迅雷之势把校服连带着小橘猫塞到了抽屉里, 然后若无其事的拿出物理书。 傅昼越看着时映星只穿着一条白色短袖T恤眉头紧皱:“你刚不说肚子疼吗,还穿这么点。” 今天才气温才十三度时映星脱下外套是感觉有点冷, 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无事:“还行吧, 我外套脏了一会儿回宿舍换一套。” “哦。”傅昼越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外套递给时映星:“那你穿我的先吧,我反正穿了卫衣。” 时映星也不客气刚出了汗遇了风他确实觉得有点冷, 接过傅昼越的外套就直接套上了,“谢了啊。” “切,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 “对了,”时映星拿笔轻轻敲了敲旁边沈星移的桌子:“你出门带钥匙了吗,我忘带了。” 沈星移抬眸:“怎么?” 时映星停顿了几秒:“我回去换套衣服, 傅昼越的校服不太合身。” 沈星移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的校服若有所思, 越看越觉得这件校服哪里都不顺眼, 比一般的校服好像哪里丑一点, 最后拿出包里的钥匙丢给时映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确实一点都不合身。” 最后一节课下课时映星被小浣熊拉到办公室去理物理卷子了, 几个班上一周的测试卷他批改完了一大半,还剩下最后一个班的卷子,让他把几个成绩档的卷子归一下类。 “这两天张世宇不是去参加物理竞赛了吗,辛苦你帮老师一个忙把这几套卷子分一下类。” 时映星心想偏偏是饭点把他抓过来理卷子,雇佣未成年人劳动违法,小浣熊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一会儿老师点外卖,想吃什么自己决定。” 时映星瞬间嘴角上扬,嗐了一声由阴转晴,“这点小忙而已,”他凑上前接过卷子:“那就吃那家学校隔壁那家喜多福川菜馆吧。” 小浣熊:“……” 帮小浣熊理完卷子顺带着解决了晚饭问题,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六点五十三了,他慢悠悠沿着走廊走到教室居然没看见光亮教室的窗户黑魆魆一片,从后门悄悄走进去站在门口,忽然后座的同学看见身旁站着个黑影吓得一哆嗦:“我操!你吓死我了!” 因为这一声大喊班里几道冷箭瞬间转过头射向他们这个方向,时映星赶紧蹲下来看着教室前投影幕布上投放者黑漆漆的电影:“你们在看什么呢,不是说晚自习吗?” “老李他们开会去了,我们就说一起看鬼片来着,我一转头就看见旁边多了一个人,你差点没吓死我。” 时映星讪讪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说完这一句赶紧溜到座位上乖乖坐好,他对这种什么鬼片从小就不太敢兴趣,小时候江燕总是早出晚归,他记得有一回白天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从他爸妈房间翻出了一堆老式碟片用DVD看电影,那是他第一次看鬼片,他看过之后几个月晚上都不敢关灯睡觉,只要一关灯就想起那个在包里吃着钱的脑袋,这也自此成了他童年的阴影,后来长大了他也就很少再看这些了。 他刚坐到位置上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一包东西,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各种治肚子疼的药,他有些狐疑的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旁低着头百无聊赖玩手机的沈星移:“这谁买的?” 沈星移微微抬起头,眸子漆黑看着他没直说:“你不是说你胃疼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好像下午他是说过自己胃疼不过那都是敷衍傅昼越的借口,没想到沈星移居然听进去了,他拿着塑料袋里的药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直视着沈星移的眼睛笑了笑:“谢谢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声音压得很轻:“绿盒子的一天三次温水冲泡,白色盒子的那个一日三次一次两粒,别吃混了。” 时映星点点头盯着手里的药出神,就听见身旁的沈星移状似不经意道:“忘了也没事,我记得就行。” 时映星捏了捏手里的药盒,感觉到了心尖涌动的暖意,他把塑料袋塞到抽屉里,就摸到了一团软乎乎毛绒绒的小东西,瞬间浑身僵硬。 我靠,忘了抽屉里还有只嗷嗷待哺的小橘猫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旁边有动静,小橘猫忽然用脑袋蹭了蹭时映星的手,轻轻喵了一声,不过幸好鬼片刚进行到紧张处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这一声细微的猫叫声,倒是身旁的沈星移忽然转过头,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时映星见他转过头松了一口气,想到这猫崽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回过头刚想问身后的傅昼越要点吃的,就看见他窝在角落里戴着卫衣上的帽子用绳子把口子缩紧只露出一声眼睛,满眼写着恐惧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已经吓晕过去了。 时映星有点好笑,人菜瘾大。 他凑近轻轻嘿了一声,傅昼越被吓得一哆嗦,“吓我一跳你!” 时映星憋着笑:“害怕还看。”他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有没有小饼干或者牛奶可以吃的。” “有啊。”傅昼越在抽屉翻翻找找,找出一瓶纯牛奶和一袋牛乳饼干,“怎么了你没吃饭啊?” “啊,”时映星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没吃饭,这不是小浣熊拉着我去整理卷子了吗。”他拿过牛奶和饼干朝着傅昼越晃了晃,“谢了啊。” 他打开自己的杯盖往里面倒了点牛奶和揉碎的饼干悄悄放进抽屉里,感觉到了抽屉里的小东西好像动了动在吃东西了才放下心来。 他从书堆里找到自己的语文本,从笔袋里抽出一支还有点墨的黑笔从前面一堆检讨书里翻到空白的一页,驾轻就熟的提笔就开始重复之前的流水账检讨书,低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能听见电影时不时传出诡异阴森的bgm,他努力忽视掉奇奇怪怪的咯吱咯吱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就在他快写完最后一段的时候,忽然身后的傅昼越不知道哪根筋搭住了惊叫出声,毫无防备的时映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那一张森白腐烂的鬼脸正在爬楼梯,声音和画面的冲击太过猛烈,时映星瞬间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操了一声像兔子一样往身旁的沈星移身上一靠,差点就没直接整个人蹦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胳膊低着头整个人惊魂未定的看着沈星移,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沈星移看着他被吓得不轻似乎还在哆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没事了,鬼已经走了。” “啪”的一声灯就被打开了,整个教室瞬间亮如白昼,“行了都别看了!”周泽其实早就想这么说了,放着好好的晚自习不学习还有时间看鬼片,他看时映星被吓到了趁机借着这个机会结束掉这一场电影时间。 班里的同学还没从鬼片里回过神来有些意犹未尽,下一秒就看见几乎快坐在沈星移里怀里脸色有些难看的时映星,整个教室的气氛瞬间就有些奇怪起来了。 这两人这姿势这动作,啧啧啧,不对劲不对劲。 好死不死,抽屉里的小猫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喵了一声,偏偏教室里很安静显得这声猫叫格外清晰,有同学疑惑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好像听见猫叫了?” “我好像也听见了。” “谁带猫过来了啊,拿出来看看啊。” 教室里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起来,都在想揪出到底是哪里来的猫叫,时映星生怕他们知道哪个嘴巴大的和老李告状,猫没了估计吴畏能和他嚎几天,于是一着急脑子一热他急中生智道:“是我,是我的声音,我刚才和沈星移打赌我会模仿猫叫,能以假乱真!”为了让大家相信这件事他还真有模有样的喵了一声。 只一瞬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同学忽然跟被下了禁言咒一样沉默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里不知道是谁世界观震碎不敢置信的来了句:“原来沈学神还有这种癖好呢?” “嗐,男人嘛,都喜欢猫女郎。” “啧啧,人之常情,懂得都懂。” 懂什么,你们懂个屁!这又关沈星移什么事儿啊?! “你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沈星移的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钻进他的耳朵里,能感受到他说话胸膛轻微的起伏和气息的颤动,时映星才发现自己还极其不矜持的趴在沈星移怀里,赶紧爬起身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正襟危坐,都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 沈星移似乎用手搭在额间低头沉沉低笑了两声,转头看着低着头故作镇静其实耳朵红成了晚霞的时映星,含笑低声道:“所以你能告诉我抽屉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藏吗?” 最后三个字尾音微微落重了,时映星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啊你,我藏了一只狗你信吗?” 沈星移挑眉:“所以你们想养猫?” 时映星犹豫了一下:“我倒是还好,就是怕你不喜欢猫。” “你喜欢,那就养啊。”沈星移语气里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但这句话却让时映星猛地抬起头:“你认真的?” “不然呢?”沈星移抱臂懒洋洋的靠着椅背,“你们上回问我喜不喜欢猫,我还没说完就打断了。” 沈星移抬眸黑漆漆的眼睛睨着他,眼尾也带着极浅的笑意:“其实我没说的后半句就是你要是喜欢,那就养。” 第46章 奖金 吴畏回宿舍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猫窝, 晚上就把小橘猫放厕所隔间里,防止晚上阿姨查寝来不及藏起来。 时映星看着懒洋洋趴在猫窝里舔爪子的小橘猫,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了, 要不要给这只猫起个名字?” 吴畏想了想:“要不叫小橘?” “你干脆叫小猫好了。”傅昼越冷不丁来了句。 “那你取个比我强的?” “我想想……”傅昼越摸了摸后脑勺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要不叫咪咪?” 时映星冷笑一声, 不指望他们两个了, 抬眼看向背对着他们在写英语卷子的沈星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来想一个?” 沈星移搁下手里的笔靠在椅背上微微侧过头,他对起名字这事儿一贯不在行,勉强道:“要不叫胖虎?” 傅昼越:“……” 吴畏:“……” 时映星嗯了一声:“那就叫这个吧。” 刚才被否决的两人:“?” “你确定这名字比我取的小橘强?强在哪儿?”吴畏捂着了小橘猫的耳朵,不想让它听到这个伤自尊的名字:“她是个女孩儿啊!” 时映星坐在床沿边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腮唔了一声,认真道:“强就强在不是你取的。” 吴畏彻底不想说话了, 起身去给胖虎倒了一小碟羊奶放在它面前,胖虎闻到了奶味儿慢悠悠的探出头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喝着羊奶, 嘴边浅橘色的毛都沾上了白花,四个人就这么满脸慈爱的目光盯着一只小奶猫喝奶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傅昼越抬起头默默道:“咱们这样好像爷爷奶奶看刚出生的孙子啊。” 三道冷光射向傅昼越, 后者默默闭紧了嘴。 胖虎就这么被他们几个养在了宿舍隔间里相安无事了几天,直到有一回晚自习回来看见钱育生和一群老师在男生宿舍楼进行突击查寝, 所有宿舍一时没有防备好多违禁物品都没藏好被钱育生一群老师搜了出来,什么违禁电器游戏机还有扑克牌啤酒甚至是火锅电磁炉都有零零散散的丢在每个宿舍门口。 “什么情况啊?”时映星问了句隔壁班站在宿舍门口刚挨完老钱一顿痛骂的一个男生, 那人一脸郁闷:“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违规用电结果整栋宿舍楼电压不稳跳闸了,老钱知道了这事儿气的直接带了一帮老师来搜寝室,靠, 本来好好的现在好多宿舍都被搜出来违禁电器, 估计都要完蛋!” 时映星了然了哦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猛地扭头看向吴畏:“早上撸完猫你把猫放哪儿了?” 吴畏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早晨, 忽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好像就放我床上了吧……” 时映星:“......” 话音刚落钱育生带着一帮老师朝四楼走去,刚有学生想抢先一步去宿舍把东西藏起来,却被老钱半路拦截:“都给我楼梯口站好了,没事的宿舍你们就能进,要是让我查出来有什么违禁物品的,”他冷哼了一声:“你们就给我等着!”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莫名想起了付流那天同样的话,只不过付流顶多是不服气的狠话,而老钱说得出就做得到。 吴畏脸色难看的望着老钱上楼的身影叹了口气:“时哥,你说猫咪算不算在违禁物品里啊?” 时映星缓缓转过头看他面无表情:“不算。” 吴畏刚想问他真的假的,下一秒时映星语调毫无起伏道:“如果你信的话。” “那完蛋了。”吴畏认命了。 “诶对了,”傅昼越环顾了一圈:“班长这是去哪儿了啊,我晚自习就没见到他人?” 时映星怔了一下,“好像是请假回家有事吧。” “这都快九点半了,十点学校就要关门了吧?” “谁知道他啊。”时映星嘴上说着但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在哪儿的消息过去。 过了几秒沈星移就回复了:“快到宿舍楼下了。” 时映星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劝你还是不要回来了,老钱在查寝,我们估计都得完蛋。” 说到这里时映星已经看见老钱和一群老师已经打开宿舍的门开始走进去了,隔壁宿舍刚搜完寝室的同学还跑过来安慰他们:“放心吧,老钱他们最多看两眼环境卫生之类的不会翻柜子的,我们藏隔间里的东西都没被翻出来。” 时映星想要是他们藏的东西能塞进柜子里也好说,可惜他们宿舍那玩意就算关笼子里再塞柜子里只要一声喵喵叫就照样完蛋。 时映星他们都已经在想该怎么善后了,就看见老钱他们从403里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就进下一间宿舍了。 刚才还在担惊受怕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著头绪,还是吴畏先回过神:“这……这就完了?没然后了?” 傅昼越看了一眼老钱他们好像确实没有从门里扔出一只猫,唔了一声还有点迟疑:“好像确实没了……” 几个人满肚子疑惑的回到了宿舍,还真就没看见胖虎,吴畏东找西找翻遍了整个宿舍也没找到它,瞬间懵了:“我操,胖虎不见了!是不是跑丢了?!” 时映星懒散撒靠在床边朝着他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都没发现猫笼子和垫子什么都没了吗?” 吴畏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 “那就是有人已经把它带走了呗。”时映星背着椅子跨退坐了下来,胳膊正好搭在椅背上整个人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松懈下来,懒洋洋的趴在椅背上整个人松松垮垮提不起劲儿。 几个人还没搞清楚胖虎到底去哪儿了,沈星移正好回到宿舍,吴畏看见他回来赶紧问他:“沈哥,你看见胖虎没有,我们回来它就不见了?!” 沈星移神情丝毫不感到意外,走到桌边坐下:“被我带走了。” “啊?” “什么情况啊沈哥?” “你怎么会突然带走胖虎,未卜先知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星移顺着椅子坐下来:“我是晚自习前被老李叫到办公室,就听见钱育生说起宿舍楼断电的事儿他们说要去查寝,我就顺道把胖虎抱走了。” “顺道?”时映星挑了挑眉,沈星移耸了耸肩神情松散:“难道不是吗?” “我操,沈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别说什么文明宿舍了,估计直接今晚就得完蛋!”劫后余生的吴畏看着沈星移就差喊爹了,“不过胖虎被你抱哪儿去了啊?” “我爷爷家。”沈星移靠在床架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水:“老爷子反正退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养只猫也能解解闷儿,预防预防老年痴呆。” 时映星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唇角:“那你还真是个大孝子。” 沈星移也不强求,胖虎在哪儿他都随意:“要是你们谁想带回去也行。” 傅昼越摇头:“算了吧,我妈猫毛过敏。” 吴畏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养,但是我住校也不常回家,还是养在你家老爷子那里吧。” “行,”沈星移轻飘飘抬眼瞥了时映星一眼,“你们随时可以来我家看胖虎,我很欢迎。” 经过这一场毫无防备的大搜查之后,基本除了几个实在直接把东西直接丢在宿舍没收起来的几个宿舍,其余的倒是风平浪静了两天,直到周五上午老李叫他们几个过去,开门见山告诉他们得了个最佳文明宿舍的二等奖,奖金虽然比不上一等奖来得多但也有五百,还特别有仪式感的包在了一个印有一中校训的烫金红包里。 时映星没大明白:“为什么最佳文明宿舍会有二等奖,最佳的最字它的意义是?” 老李给了他一记不善眼风:“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表现不错,下次也得保持住,不能得了一次就松懈了啊。” 三个人出了办公室才打开红包,不多不少五张红色,他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在掌心拍了两下,转头看向旁边两人意有所指的挑眉道:“怎么样?” 傅昼越立刻秒懂:“出去搓一顿?” “去哪儿?”时映星看了一眼沈星移,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偏偏心领神会:“那就那家吧。” 傅昼越一头雾水:“哪家啊?你们搁这儿脑电波对话呢,三个人的故事凭什么就我没有名字啊?”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五点钟准时放学,三个人先去学校隔壁美食街,赶巧李杰阳奶奶今天在这里支了摊子,三个人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先点菜顺道等吴畏过来。这回时映星稍微收敛了一点没上次和赵简那次喝的那么凶了,不过最后也是七嘴八舌就着菜无意识喝掉了两瓶啤酒,人倒是比上回清醒一点,只不过懒散散提不上劲儿就想睡觉,想着反正今天都晚了,不如直接在寝室睡一觉第二天再回去算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反正只记得最后的意识就是碰到床的那一刻倒头就睡,随后的记忆就断了片昏昏沉沉陷入了梦境里。 沈星移搀扶着醉鬼回宿舍,醉鬼刚碰到床倒头就睡不省人事。 吴畏和傅昼越一个酒量好一个不喝酒,两个人直接打车回家去了,宿舍里没了两个聒噪的声源,还有一个热闹的现在昏迷不醒,整个宿舍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停顿了片刻转身拿了时映星的毛巾打湿稍微给他擦了擦脸,后知后觉自己也感觉有点酗酒后的头晕,冲了个澡直接躺床上休息去了。 因为喝了一点酒加上时映星沾床就睡躺床上就没半点动静了,所以沈星移前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后半夜隐隐约约听见有下床窸窸窣窣的声音,趿拉着拖鞋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就没声音了,他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没多久就听见厕所冲水的声音响起,有踢踏踢踏的声音从厕所里出来,走了几步似乎停留在床边就停滞住了脚步。 沈星移迷迷瞪瞪刚想睁开眼睛,下一秒就感觉什么东西直接压了下来,轻车熟路的钻进了被窝伸出手像一只树懒一样环抱住了他的手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哼唧了一声,随后平缓的呼吸声贴着他的耳廓划过,似乎是找了个最舒服安心的位置毫无意识的又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了,明天应该会多更一点QWQ感谢在2021-09-05 18:41:07~2021-09-06 23: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予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错觉 温热湿润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吞吐在裸露的脖子上竟有一种电流划过肌肤酥麻微痒的错觉, 沈星移感觉被环抱住的胳膊僵硬的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低头看了一眼埋在他肩胛处睡得正熟的时映星,想悄悄抽出胳膊结果只是刚轻微的动作, 下一秒时映星的胳膊穿过他的腋下直接环住了他的腰, 抬腿大喇喇毫无顾忌的架到了他的腿上紧紧熊抱住了他, 也不知道到底梦见了什么闷闷道:“不要动,再动杀掉你。” 沈星移听到这看似凶悍实则好威胁力的话怔了一下,随后非常不给面子的低笑出声,喝醉酒的人身上带着滚烫的体温透过紧贴的肌肤传递过体温,将骤然因为触碰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熨烫服帖,他逐渐习惯了桎梏盯着时映星毛茸茸的脑袋, 良久后叹息道:“真是把我当柳下惠了。” 晨光破晓,撕裂蒙蒙薄雾露出一方澄澈天光。 一中育学路上一群扛着机器的人浩浩荡荡走在校园内, 老钱今天特地穿着西装打了领带还梳了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面露笑容带着江城电视台的记者逛一中,热情的向他们介绍每栋教学楼的历史和名字由来, “这栋楼是我们一中建校以来历史最悠久的教学楼, 崇德二字即为推崇高尚品德的含义,也体现了我们江城一中“育人为本, 德育为先”的一个数十年以来的教学理念。”他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和女主持人闲聊:“走过这条长廊从我们行政楼出去前面就是一中的三个食堂以及我们的宿舍楼,考虑到我们一中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每天学习都非常刻苦, 所以为了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吃上新鲜健康的食物我们开设了三个食堂,并且临近宿舍楼方便了我们住校的学生日常生活……”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老钱特地挑了周末学生放假回家的日子, 他本意是想着这样安静清幽的校园环境更能展现一中悠久沉淀的历史氛围, “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建不久的宿舍楼, 我们的宿舍楼设施以及环境都是充分考虑了学生日常起居的舒适性为先, 楼高四层每间宿舍都配备了独立卫浴和阳台……” 老钱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来到了四楼, “最顶楼往上有占地面积很大的天台,四楼的话空间也是最大的,这里可以带你们稍微看一下宿舍整体的风貌布局。” 钱育生是特地和老李打了招呼让他们403好好收拾一下宿舍有电视台的可能会来采访,只不过他还没推开宿舍门就发现是半掩着的,他推开门正好阳光照进宿舍内瞬间一片大亮,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了被子窸窸窣窣被掀起一角,沈星移皱着眉坐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一群扛着机器不知道从来出现的人,老钱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宿舍怎么还有人,赶紧圆场:“哦,这是我们学生估计又是在学校熬夜复习所以没回家,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很……”刻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从被子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呜咽,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头眼神迷茫带着起床气:“谁在这儿一大清早叽叽歪歪啊,”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哦,是老钱啊。” 钱育生脸上最后一丝笑容都挂不住了,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每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最后还是女主持人最快反应过来,“要不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一下?” 老钱这才回过神来,铁青了一张脸维持住最后的一丝理智点了点头,等摄像组的人都先走了他才扭过头瞪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俩下午别走,给我到德育处来一趟!” 等钱育生走后,时映星这才从迷迷糊糊的睡意中彻底清醒过来,看着身旁的明显也是刚睡醒的沈星移皱着眉:“你干嘛睡在我旁边啊?” 沈星移轻飘飘呵了一声:“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床了吗?” 时映星一时语塞,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记得我是躺自己床上睡得呢?” “嗯看来还不算断片”沈星移睨着他一眼眼底的揶揄笑意:“那你还记不记得去了趟厕所就直接一头栽我床上睡死过去了?” “有吗?”时映星好像没有这一段的记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我靠,那你干嘛不推开我,我以为你会一脚把我踹下床去呢?” “我为什么要推开?”沈星移下意识回了一句,时映星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他才意识到这句话哪里有些奇怪,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很快消失无影,勾起唇角意味狡黠:“那不是有的人昨天晚上抱着我不撒手,我想要挣脱就被威胁了说不要动,再动杀掉你。” 沈星移模仿着昨天时映星的醉酒后的语气,嘴角的笑意不减,时映星整个耳朵听到最后感觉滚烫,赶紧从他身上慌乱的翻身下床,故作镇定的拿起挂在床头的毛巾朝着厕所方向走去:“我去刷牙洗脸。” 沈星移看着他通红的耳朵紧张到同手同脚的鬼畜步伐,没忍住在身后低笑出声:“你拿的那块是我的毛巾。” 时映星的背影一僵,像丢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毛巾丢在他椅子上,不知为何同手同脚的程度好像更严重了。 临近一点,虽然周六食堂也会因为有的住校生开门但这个点估计也已经没饭了,时映星是打算去趟办公室回家再吃饭,谁知道沈星移从床边拿出一袋昨晚买的面包递给了他一个,让他先垫垫胃。 时映星接过三明治拆开包装啃了一口,过了一晚旁边的面包边稍微有点硬但中间的馅料还是很新鲜,他咽下一口有点干巴下一秒沈星移又递给了他一杯水,时映星仰头喝了一口从喉头顺了下去,擦了擦嘴边的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面包的沈星移,有点奇怪:“你这面包是昨天买的吧?” 沈星移抬眼:“放心,昨天晚上回来顺道买的,不会吃死你。” “哦。”时映星放心下来,又嚼了一口中间带着沙拉酱的甜玉米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让他眉头紧皱:“你说老钱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让我们把五百块钱还回去吧?” 沈星移差点没被嘴里的面包噎死,没想明白他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生长的:“你还在担心这事儿?” 时映星摇头:“我还担心万一视频被网上播放,我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被赶出家门我还不想成为孤儿。” 沈星移嘴角扯开一个弧度,低声道:“没事,我不会让你成为孤儿的,我给你一个家。” 时映星听到这话略微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还在怀疑这话居然是从沈星移的嘴里说出来的,心里有点奇怪的泛起一丝涟漪,结果就听见他带着促狭的笑意说着:“我来当你爹。” 时映星:“你他妈去死。” 周六校园里的空落落的,沈星移和时映星出宿舍门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两个人到德育处门正好半掩着,时映星收敛神情轻轻敲了敲门,就听见老钱不咸不淡的一句:“进来。” 时映星硬着头皮推开门两个人前后脚走进德育处办公室,就看见钱育生坐在办公桌后,座位边还放着两把椅子,时映星看了一眼沈星移:完了,有椅子必然不是一句两句都够说完的了。 “站在门口干嘛,给我当门神?”老钱见两个人迟迟没有动静先忍不住开口,见两个人走过来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晾了他们一会儿才放下手头的事儿摘下眼镜,转头看向他们俩张口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用词比较合适。 时映星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沈星移,没想到老钱又抓住了这个视线咳嗽了一声眼神有些凌厉:“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时映星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突然暴躁起来的老钱,后者才察觉到了自己语气里的不善,心里默念道:不能暴躁,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是好奇罢了,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做完心理暗示的钱育生收敛起了脸上的阴沉,视线在两人身上环顾一周后想着如何开口比较合适:“那个……你们知道我找你们来是什么事吧?” 时映星装乖点头:“知道。” “哦?”老钱有点诧异,冲着他扬了扬下巴:“那你说说看。” “啊?”时映星愣了一下,脑子却转的很快,压低了声音,“是因为我们放假还在宿舍睡觉。” 老钱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无语了一秒,“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是因为我们没收拾好宿舍被拍到,影响学校光辉伟大形象了?”时映星也有点摸不准老钱的心思了。 沈星移在旁边冷不丁开口:“因为我们俩睡在一起了。” “对!”老钱听到正确答案差点没说你看看沈星移看看人家这句话,幸好及时刹车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严厉了语气:“我们学校是只有一张床吗?周末不回家你们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是要干什么呢?!” 时映星刚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总不能和钱育生说是因为他喝醉酒认错了床吧,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坐实了老钱心里的猜测,严肃了脸色语重心长道:“老师知道你们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对于一些……”老钱斟酌了一下用词,“对于身边一些优秀的同学可能下意识会比较亲近这是很正常的事,你们年纪还小正处于青春感情萌动时期,有这些情绪是很正常的,现在大家也是比较开放了啊,我最近也是听到一些同学之间的风声说什么你们俩走的很近什么校园手册有你们俩的……合照。”老钱噎了一下把到嘴边的结婚照改成了合照。 时映星越听越奇怪,“所以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沈星移总算是听明白了老钱找他们来的意思了,挑眉波澜不惊道:“他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时映星直接沉默了,老钱没想到沈星移会说的这么直接也有点慌,赶紧打圆场:“也不是这么说的,”他略一沉吟,“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感情的事儿,可能只是对于一些未经历的人或事至诸如此类感到新奇而已,话不能说得这么死,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老师也不是这么迂腐的老古板,我主要是觉得你们现在正是高二的重要关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至于其他的事情啊,未来未必不是没有时间的是吧,所有一切的前提得是你们自己先把自己的人生过好才能去考虑其他,锦上添花不比雪中送炭来的更好吗?” 老钱说到最后都想拿个小本子给自己的名言名句记下来了,可时映星的表情却是越听越难看了起来,“老师你是怎么觉得我们俩像是会谈恋爱的啊?”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至少不至于被误认为和沈星移是在恋爱吧?这也太扯了。 钱育生看着时映星的表情也有些没自信起来了,他这神情看起来怎么好像比自己还意外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可这群学生传的好像又挺像那么回事的,他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了,只能模棱两可的安抚时映星道:“嗐,没有的话当然是最好的,老师也只是先提前告诉你们一声没有别的意思,不用太放在心上,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时映星从德育处办公室出来后就一直没说话,沈星移有些好奇的看着低着头一直沉默着的他,“怎么了?” 时映星抬起头依旧没想明白:“你说老钱是脑子里哪根筋搭住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俩在谈恋爱啊,”他想了很久也想通:“他怎么会觉得你喜欢我的啊?”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有点好笑,唇角微弯几乎是下意识反问道:“喜欢你是件很意外的事吗?” 话音刚落,时映星略微错愕的看向他,似乎是有点意外黑亮的眼里有些猝不及防的慌乱和茫然。 就连沈星移自己都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句话,几乎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自然到好像早就在心底重复酝酿了千万次,毫不犹豫却格外坚定。 第48章 情愫 一种复杂而陌生的心绪在心底里挣扎着破土而出, 从层层层层叠叠的土壤里冒出了一个脆弱娇嫩的小芽,又似乎是早就埋藏在心底里多年只不过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这种对于他而言从未有过的情愫只让他感觉一时间有些难以掌控,他垂下眼睫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只余下墨一样的漆黑, 像是暗不见天光的漫长永夜, 这样诡异的沉默气氛让时映星感觉感觉无所适从, 他不自在的舔了舔嘴角,眨了眨眼睛犹豫着开口道:“你要回家吗?” 沈星移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忽然像个没事人似的轻轻嗯了一声,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轻声调侃道:“不然我去你家吗?” “你想的倒是挺美。”时映星见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也如平常一般贫嘴:“胖虎可以,你……”他皱着鼻尖故作为难:“得看你表现。” 沈星移微微侧过头将视线瞥向一边, 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花坛的四季常青的灌木林有点心不在焉道:“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沈锵刚从公司里抽了空提早下班去看老爷子,结果老爷子对于他依旧冷漠无情说是想自己孙子了, 他一贯爱贫嘴刷宝明知故问:“你大孙不就在你面前吗?” 却被老爷子嫌弃怼了一句:“我看你确实挺孙子的。” 他只得当专职司机开车去学校接沈小少爷回家,谁知小少爷见了他依旧非常不给面子的连个笑脸都不愿施舍, 一上车就坐在后座心不在焉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沈锵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看他整个人魂不守神的样子, 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调侃道:“怎么学校有人给你气受了,脸这么臭?” 沈星移没理他, 他早就习惯了依旧自顾自猜测:“还是分手了,搞得这么抑郁?” 这句话说完沈星移收回了视线,垂着漆黑纤长的眼睫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轻颤, 却终于有了回应:“还没呢。” 沈锵打着方向盘的手略微一顿, 怀疑是自己刚才耳朵出现了幻觉, 刚才沈星移说的好像是还没呢而不是你是傻逼吗这句话。 不对, 有情况, 绝对有情况! 红绿灯正好跳到了红灯,沈锵赶紧微微撇过头看向后座的沈星移满脸写着八卦:“什么情况啊你,还没就是现在有的意思喽?” 没想到他这个木头弟弟活了十七年终于要铁树开花了。 沈星移却微微蹙紧了眉头,漆黑的眼底蒙上了一层茫然的情绪,下午他的话还在脑海里盘旋不断倒带重复,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叹了口气:“还没呢。” 两句还没呢两个含义,沈锵摸不着头脑了,他边开车边皱眉思索:“不是,你连自己喜不喜欢别人都不清楚啊?” 沈星移想到这里本就复杂翻滚的心绪愈发烦躁,负手窝在后座望着窗外眉眼沉沉声音压得很轻闷闷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没人教我过什么是喜欢。” 沈锵听到这句话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 沈星移从小到能够懂事记事起都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他爸妈在他的牙牙学语到童年到少年时期都是缺席,大概是因为从小跟着老人生活成长的缘故,他十七年的时间从未有过叛逆期,从小到大都是家人老师同学眼里最值得骄傲信任的存在,更何谈能够明白体验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所遇到的最青涩纯真的感情。 他作为哥哥就不得不给自家弟弟科普一下这方面缺失的知识,他啧了一声想了想该如何开口:“就是时刻都想见到她,看不见她就会想她,会想方设法地逗她引起她的注意,看见她和别人动作亲密就会觉得不开心,和她亲密接触就会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僵硬不自在……”沈锵越说越起劲儿,解释了一大段最后看向面色如常冷淡的沈星移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明白:“你刚才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那个女孩是谁?” 沈星移抬眼凉凉睨他一眼,有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我能告诉你他是谁吗?” 沈锵见他压根不上套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转过身喃喃自语:“你丫的还挺聪明……” 沈星移听沈锵说完脑海里是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能清晰到他的眉眼神态和声音,每一点细枝末节似乎都刻在他的脑海深处,只不过和沈锵说的有点不一样。 他不是一个女孩。 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驰骋商界数十年之久,沈氏一时之间风光无二,人到中年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沈思前两年车祸意外去世,小儿子沈念早十七年前就抛妻弃子连带着和他这个父亲断了联系移民去了国外,从此以后鲜少再有联系。 失去了两个儿子的他好像一夕之间就老了,再也没了当年杀伐决断的戾气果决,从主位退下将公司大半权利交给了尚还年轻的长孙沈铮,自此之后养花下棋每天乐的轻松自在,只是对自己的小孙子老人总还是有亏欠的,养在身边看着这孩子越长越大性子却愈发沉寂了下来,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鲜活桀骜的少年。 沈星移和沈锵前后脚走进沈家的宅子里,在沈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孙婶正好整理好了餐桌:“小少爷回来了啊?洗个手就能开饭了。” 沈星移对着孙婶点了点头,走进主厅里老爷子坐在檀木沙发上喝茶,他上前叫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扶了扶从鼻梁上滑落的金丝眼镜,放下手里的报纸嗯了一声,一贯严肃不怒自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温和道:“星移回来了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坐到了老人的右手边,沈锵紧跟着沈星移坐下二郎腿一翘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剥开一半丢进嘴里,痞里痞气道:“我也回来了爷爷,你怎么没对我这么热情啊?” 沈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您屈尊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你看你从回来那嘴叽叽喳喳有停过吗?” 沈锵脸色有点难看的把另外一瓣橘子丢进了嘴里,嚼了几口不说话了。 沈老爷子转头对沈星移和颜悦色:“怎么样啊,最近在学校里?” “挺好的。”沈星移一贯报喜不报忧,沈老爷子也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只是一旁看戏的沈锵忍不住了,手肘压着膝盖略微凑近了些许满脸写着“我很八卦”的表情瞥了一眼沈星移:“何止很好,学习和感情都挺滋润的呢!” 沈星移听到沈锵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皱眉睨了他一眼,沈老爷子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回过味来锐利的视线定格在沈星移身上,沉声道:“什么意思?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沈星移抬眸嘴唇紧抿拉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几秒才有些不走心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到沈星移此刻的心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低眉抬眼间眸光锐利似乎并不在意:“喜欢也是正常的,像你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他顿了顿,“下回给爷爷看看那女孩儿的照片。” 沈星移被问到这地步只能唔一声随口搪塞过去:“再说吧。” 正好孙婶喊他们吃饭,沈星移立刻站起身就往饭厅里走去,生怕再被问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这顿饭吃的并不安心,沈锵吃饭的中途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爷子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眉头紧皱放下筷子严肃道:“刚才是谁的电话,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别拉着一张脸不说话!” 沈锵从碗里抬起头,脸色依旧难看偷偷瞥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沈星移,有些艰难的轻声开口道:“是小叔打电话过来……” “砰”的一声摔筷子的巨响,沈老爷子面色铁青厉声道:“什么小叔,我就你爸一个儿子,你哪儿来的什么小叔?!” 本来还融洽和谐的气氛骤然凝滞住了像是化不开搅不散的浓稠,静到只能听到窗外风过林间倏而翻涌成浪的风声,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倒是本该最愤怒的沈星移平静的抬起头眸色沉沉如黑夜:“他打过来做什么?” 沈锵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老爷子,小心翼翼道:“他说想见见你。” 话音刚落,老爷子直接一掌拍在了紫檀木桌上,用力之重隐有震感波及其他人,沈锵彻底不敢说话了,虽然老爷子如今退居幕后成天养花喝茶,但沉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却是不怒自威。 沈星移在这样沉寂紧张的气氛里非常违和的轻笑出了声,他放下筷子眼里覆上一层霜芒,“见我,”他冷笑刺耳且锐利:“他谁啊?” 说完话忽然起身,冲着在一旁面色沉重眼里却含着担忧之色的老爷子扯开嘴角温声道:“爷爷我吃完了,你不用为我生气,我不太在意……”他说到这个人略微顿了一下,“在意那个人如何。” 那个人三个字轻易概括了他心底显而易见的疏远与抗拒,也是如往常一般收敛克制着情绪平静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感觉身体下陷的失重感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掏烟盒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那一次时映星说了那一句吸烟有害健康后,他还真就没再碰过烟了。 手里落空的他愈发感觉躁郁不安,身体后仰刚躺倒床上就感觉脚边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裤脚,轻轻软软的喵了一声,沈星移撑着胳膊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乖巧恬静的胖虎,用玻璃珠子一般的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他伸手捞过胖虎在怀里温柔又缓慢的摸着他脊背上蓬松柔软的毛,胖虎顺从懒散的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揉捏,看的沈星移最后都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哑着嗓子:“还真和你主人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他听话乖多了。” 也不知道胖虎是不是听懂了,舔了舔爪子软绵绵的喵了一声,似乎表示赞同。 沈星移把胖虎又放了下去,刚想起身去倒一杯水忽然手边的手机响了,微微躬腰捞起手机就看见屏幕上备注名是一颗emoji星星映入眼帘。 第49章 奔现 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时映星有点焦急慌张的声线:“沈星移?” 他嗯了一声,电话那头似乎是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隐隐约约嘈杂的鸣笛声呼啸而过,时映星的呼吸声有些不稳:“你回家的路上有没有看见过魏晁啊?” “没有, ”沈星移皱眉, “怎么了?” 时映星似乎语气更加焦躁了些许, 有人问他找到了吗他说没有,沈星移起身指尖勾过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径直开门走出了房间,“你们在哪儿,地址发我。” 沈星移的声线一如往常平静,时映星听到他的声音好像焦躁的心平息了些许波澜,他说了一声好低头用手机发了他们的实时位置, 才刚挂断沈星移的电话,下一秒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 魏晁妈妈带着慌张轻微哭腔的声音传进时映星耳朵里:“小时,魏晁他接你们电话了吗, 我和爸爸把他会去的网吧游戏厅都找遍了, 这孩子也不接电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阿姨, 你先不用太着急,魏晁可能只是气头上才不接电话的, 他不会出事的你放心。”时映星虽然心里也没底但依旧只能先温声安慰。 “麻烦你们了,你们几个记得要是太晚了还是要早点回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时映星应了声好,电话挂断没多久, 他就看见不远处路灯过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从夜色里一步步穿过切割分裂的明暗光影分界线, 大概是出门着急连外套都是敞开着的, 秋风灌入翻飞的衣角, 已有寒气的夜晚鼻尖出了一层薄汗:“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时映星摇头:“没有,他又不接电话短信也不回。”他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和他爸妈吵架一气之下跑出门人就不见了,这么大的人还给我玩离家出走!” 江鹤罗阳一群人找了一圈无果后也回到了这里,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星移都有些意外,但想想估计也只能是时映星叫他过来的。 “你们都是打过他电话了?”沈星移问了一句,见其他人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来打一下,他可能知道是你们打的所以没接。” 时映星将信将疑把手机号报给他依然持怀疑态度,没想到沈星移拨通了魏晁的电话,只过了几秒钟还真接通了,他开了扩音听到魏晁的声音几个人才放下了心,江鹤刚要骂他是死哪儿去了,沈星移抬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 魏晁喂了一声:“谁啊?” 沈星移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是我沈星移。” 魏晁愣了一下:“学神?” 沈星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又面不改色的骗小孩:“今天老钱趁我们不在突击检查教室,结果时映星藏抽屉里的PSP被收走了,他刚走我还在办公室里,我本来想帮他拿走的,结果他微信一直没回我,我也不能自作主张。” “这样啊。”魏晁吸了吸鼻子,“算了我一会儿自己去拿吧,不然被老钱发现了还得连累你一起挨骂,时映星脸皮厚不要紧,你脸皮应该比他薄可能受不了老钱。” 在一旁听到这里的时映星额角的青筋直跳,强忍住了冲动继续不出声,只听从电话那头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小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随后是“嘎吱”一声类似于生锈铁门关上的声音,魏晁应了一声马上就回去然后着急忙慌挂了电话。 沈星移收起手机:“他好像是在学校里。” 罗阳:“不对啊,学校里我们之前都问过了,好像没人见到他啊。” “老校区看过了吗?” “老校区?”时映星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好像确实和老校区门口看门的爷爷有点相似,转头看向其他人提议:“要不去看一下?” 几人心想反正其他地方也都去过了,现在好像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五个人打了两辆车开往郊区的老校区,等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几个人下车,掂着脚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张望,就怕被看门大爷发现了不让他们进去,趁着大爷转过身的功夫几个人偷偷摸摸偷溜进去,等都藏进了教室里才松了口气。 许锦阳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惊魂未定:“我操,还挺刺激啊!” “行了赶紧找人吧,别墨迹了这破学校都多久没人来过了,我怎么觉得瘆得慌呢!”罗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好像低了下来。 “能别神神叨叨自己吓自己了吗?”时映星其实也有点犯怵,主要这个老校区,地理位置偏周围被参天绿树包围学校就是一座山峦重叠,以前他还听人说这座山上都是坟包包是建在墓场上面的,经常半夜从山上传来哭声,后来因为地理位置不好而且设施太落后了,基本就算是荒废全搬到新校区去了,除了有时候学校里什么春游秋游回来这里住宿以外,就没什么人会再来了。 罗阳提议:“要不咱们分头找?” 几个人觉得也行反正老校区地方不大,每个人找一个地方应该很快就能走完,时映星朝着老实验室楼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却在想恐怖电影里好像分开行动一般死的都很精彩。 为了防止看门大爷发现他只能用手机手电筒打着一方微弱的光线慢慢沿着楼梯往实验楼上走去,楼外树荫婆娑摇曳倒影犹如鬼魅,时映星感觉心悬了起来推开实验室的门,打着灯稍微能看清一点瞬间,下一秒差点没人知喉间的尖叫,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楚那是实验室里的骷髅架子,他缓了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见里面没人巴不得快点走,结果下一秒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犹如惊弓之鸟差点没直接喊出来,可惜那双手反应很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 时映星听到沈星移的身后缓缓回头,再看见他的脸后才忍不住皱眉骂了句:“你他妈的差点吓死我!”他捂着胸口感觉心跳鼓噪如雷喘着粗气:“不是说分头行动吗?”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有点好笑,指尖半掩着上扬的唇角,“你不是说你怕黑吗?” “我是怕……”时映星刚要反驳忽然听清了沈星移说的是什么,到嘴边的话忽然自动消声,有些不可置信说:“你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沈星移挑眉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微闪嗯了一声。 他一副理直气壮自若如常的模样,时映星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了,沉默了片刻后他有些别扭的偏过了视线,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有些结巴:“那……那找人吧……” 他们俩刚走出实验室的门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就听见隔壁教室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教室透过窗口就看见教室里坐着一道黑影,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的蜡烛,昏黄葳蕤的烛火轻轻摇曳,将那道黑影拉的狭长占据了大半个角落,只听那黑影还带着哭腔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语气有些卑微可怜:“你怎么还不来啊,电话也不接微信也给我拉黑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你是不是又没钱了啊要不要……” 话还未说话忽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进来的少年满脸戾气冲着他勾唇冷笑:“要不要老子送你上路啊,你他妈的狗魏晁!” 魏晁满脸惊恐的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一脸要杀人表情的时映星,他吓得一时间电话挂了都不知道只是支支吾吾的喊了句时哥,时映星听到他的声音脸色更冷了几分,抗拒道:“别,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他强忍着怒火语气有些冲:“你知道多少人再找你吗?你在这里为了一个骗子哭哭啼啼,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 “好了。”沈星移见时映星越说越气,赶紧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下,时映星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太冲了,收敛了脸上的怒意站在他身边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了,魏晁却被踩中了雷区,他信誓旦旦袒护着心里的女神:“你说谁是骗子呢,她才不是骗子,她是我喜欢的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时映星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一次点燃了,他咬紧了后槽牙冷哼了一声:“那请问你见过你的女神吗?你的女神来见你了吗?”他阴阳怪气的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我应该问你给你女神多少钱了啊?人家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你清醒点吧,她丫的就是个骗子,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人微信都给你拉黑了,不就是因为要奔现了实在骗不下去了,只能换个冤大头继续骗了吗?!” 魏晁嘴皮子不利索被时映星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他本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只不过还不不愿意相信认识了小半年未曾谋面的恋人是个骗子,被时映星这么尖锐刺耳的戳破了真相,他还是有点无法接受的红了眼眶,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强忍着哭腔一遍遍重复:“她就是没看见消息而已……” 看见魏晁这一副伤心低落的样子,时映星都不忍心再说了,偏过了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怎么了啊,我们刚才在楼下就听见了你们的声音?”罗阳几个人从门口走进来,看见坐在教室里安然无恙的魏晁惊喜道:“魏晁,你在这儿干嘛啊?” 江鹤大概没看出来魏晁情绪不对,还开玩笑:“你搁这儿祭祖呢,还搞根白蜡烛?” 但没见魏晁像平常一样叽叽喳喳的反驳,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教室里平常最吵的魏晁和时映星都低着头不说话,气氛像是降至了冰点,许锦阳见气氛不对估计也猜到了刚才肯定是吵架了,赶紧出来打圆场走到魏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了一声:“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网友奔现失败了吗,我们魏哥这张脸蛋再找一个也不难……” “谁说失败了?”魏晁听到这句话不服气的反驳。 “哦?”许锦阳挑眉有些意外,环顾了教室一圈眼神逐渐惊恐:“你他妈该不会说那女的现在就在你身边,只是我们看不见吧,我操,你别吓我。” “滚你吧!”魏晁根本不接他的茬,“她没来。” “没来啊。”许锦阳没忍住幸灾乐祸笑出了声,见魏晁吃人的眼神朝着他看来赶紧收敛了嘴角的笑,害了一声:“没来,那照片总有的吧,你给我们看一眼,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找到呢?” 魏晁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的女孩眉眼清纯美丽,许锦阳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也难看了起来,他转头嘴角似乎有些抽搐不可置信问道:“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魏晁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六个月零三天。” 许锦阳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低声咒骂了一句:“操!我和她认识了十个多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四下一章小沈一定会认清自己的心意。。。 第50章 心跳 “啊?”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你放屁!”魏晁压根不信他的鬼话,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骗你干嘛?”许锦阳无语了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快速滑动递到魏晁眼前:“你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魏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屏幕,但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复杂, 到最后躲过许锦阳的手机上下滑动屏幕还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到最后彻底懵了, 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操,还他妈真的是她……” 许锦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轻轻拍了拍魏晁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老子今天还给她转了三千,她和我说她去见朋友的路上被人抢劫了,”许锦阳默默看了魏晁一眼眼神绝望:“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就是她那个朋友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化作了无声的寂静, 就连正在气头上的时映星都不说话了,几个旁观的人四目相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沈星移突然开口打破凝滞住的气氛,“也不早了, 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对。”时映星应声附和:“什么事都出去再说。” 魏晁和许锦阳虽然脸色都不太好, 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抗拒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拉长着两张晚娘脸前后脚跟着走出了教室谁也不开口说话, 其他人也各自沉默着。 时映星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从一开始被魏晁那副倔驴脾气气的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到现在冷静下来了, 不仅不生气了甚至还有点好笑,但碍于后面两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能走到最最前面强忍着到已经蔓延到嘴角的笑意。 本来想转头看下他们有没有跟上来的,结果一回头就和正在憋笑的沈星移视线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愣了一秒一瞬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像是病毒一般侵入毫无抵抗能力, 他想转过头装作没事人颤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连带着身后的江鹤他们都像中了病毒一样笑出了声, 捂着笑疼的肚子拍了拍魏晁的肩膀:“虽然那人真不是个东西,但你们真的网恋奔现失败被人骗财还他妈没骗到色,真的也太离谱了……” 魏晁脸都快绿了,咬紧了后槽牙吐出来一句国粹,但耳边的笑声实在太过魔性他越想越好笑,最后也没忍住低头捂着脸笑出了声:“我□□妈的,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只是几个人没有高兴太早,当他们站在被铁链锁上紧闭的铁门前时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罗阳看了眼时映星妄图他能想出办法:“时哥,现在怎么办啊?” 时映星默默转头看向沈星移,“你有办法吗?” 沈星移还没开口,身后的江鹤倒是没什么所谓撇了撇嘴指了指那道铁门:“担心锤子,直接爬出去不就行了吗?” “爬出去?”许锦阳皱眉,“麻烦你看下那铁门上的铁枪头还有铁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进来完整的爬出去估计也只剩半截了。” 江鹤一听也是越想越烦躁挠了挠头发:“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吧?” “不用。”沈星移转身又朝着学校里面走去,“不是还有宿舍能睡吗?” 几个人一想也是,反正都出不去了干脆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一早看门大爷把门打开了再出去得了。 还好老校区的宿舍门没有上锁,几个人找了一间还算是干净的寝室正好是六人间,虽然没有被子床单也不能奢求太多只能将就一晚了。 幸好寝室里的灯还能亮,虽然有些昏暗但总比没有的话,时映星和江鹤有一搭没一搭在说话,沈星移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只能听见嗡嗡的震动声不断响起,魏晁这个人一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罗阳还有许锦阳三个耐不住无聊提议道:“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玩笔仙?” “行啊!”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鹤看了旁边直接否决的时映星一眼,眯眼笑道:“你该不是怕了吧,小时同学?” 时映星嘴角一僵,负手故作镇定矢口否认:“我怕什么,”他顿了顿嘴硬道:“我就是觉得太无聊了。” 江鹤冷哼:“你最好是。” 他们几个不知从哪个抽屉里找出来笔和纸还拿来了一根白色蜡烛,煞有其事的把灯关掉点燃了白色蜡烛,昏黄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桌子周围一圈,魏晁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线提醒他们道:“一会儿可不要突然松手,不然笔仙可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沈星移的手机响了,吓得他们几个一哆嗦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忽然起身脸色极差的往寝室外走去。 “学神这是怎么了啊,刚才表情好像不太好……” “不知道,人家的事儿我们外人还是少管吧,先玩先玩!” 沈星移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隔壁宿舍窗边,没有开灯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脸上几乎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接通了电话放到了耳边,只听见对面的男人欣喜的声音传来:“星移,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沈星移却不如对面男人的欣喜,眸色漆黑并无笑意只是冷冰冰疏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开门见山倒是让对面的男人一时有些语塞,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生疏和尴尬,“爸爸只是想问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薄锐的嘴角紧抿拉成了一条直线,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却将自己的情绪展露无遗。 对面的男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这一声冷笑里毫无掩饰的冷漠和寡淡,似乎只是把他这一句关心当做一个无关紧张的笑话一般,在一个十几岁的尚未成熟的少年面前他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沉默了良久他收敛了情绪,讨好一般的笑了笑:“爸爸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见面,这次好不容易回过了正好在江城要不明天等你下课我来接你出去吃饭好吗?” 沈星移这回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毫不留情面撕开这虚假的温馨画面:“你到底想干嘛,有话直说,不然我就挂了……” “等等!”对面的沈念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急了:“你知道你有个弟弟吗?” 沈星移沉默了下来,沈念声音有些颤抖缓缓道:“你弟弟他……他很懂事,也一直想认识你这个哥哥的,只不过最近出了一点事儿,不然他就和我一块儿回来看你了……” 沈念一直在兜圈子,沈星移忽然有些不耐烦地轻轻“啧”了一声,沈念也不再多说什么,有些艰难的开口:“他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前两年被检查出来患有白血病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所以才想到了他吗?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捐骨髓给他吗?”沈星移冷不丁开口有些冷淡。 时映星从门口毫无防备的推门进来,一进来就听见沈星移这句话有些怔愣在了原地,手机里沈念的声音依旧在喋喋不休:“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骨髓的匹配度或许会更高一点,不过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来做一下骨髓匹配,如果可以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了,哥哥能够帮助弟弟重新活下去,念云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你要是见到了他也会喜欢……” 整间宿舍陷入了无尽夜色之中,黑暗里手机唯一的光亮已经坠在沈星移的手边,安静到只能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声音被骤然挂断,于是只能坠入寂静无声之中。 屋子内唯一的光源是有透过玻璃窗流进来的皎洁月光,细细碎碎的清辉落在沈星移的额发,鼻尖和嘴角,模糊淡化了边缘,整个人静到好像要融化消失在这茫茫月色之中。 沈星移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燃了从沈锵那里顺来的烟,烟雾缭绕几乎将他的面容遮掩一二,孤桀寂寥的身影,漆黑柔软的额发,修长凛冽的指尖,阴郁苍白,有种危险的颓靡。 时映星本来是不想听见魏晁他们几个人神神叨叨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却没想到撞见了沈星移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虽然他只听到寥寥几句但也大概猜到了他们说了些什么,尤其是那看似冷淡实则还是难掩落寞的一句你是想让我给他捐骨髓吗? 时映星没有开灯借着沈星移身上唯一的光亮缓缓走到他身边,抬手夺走了他手里的烟故作轻松道:“吸烟有害健康啊小沈同学。” 沈星移转过头静静的注视着他,眼底只剩下一片暴风骤雨过后残败寂静的漆黑,他的情绪很收敛几乎是克制没有丝毫泄露。 明明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却在嘴角扯出了一丝违和的弧度,时映星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就好像看到了从前每次失望过后不愿让别人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的自己,这种感觉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星移的肩膀语气几乎是从来未有的温柔,他低声叫了一句沈星移。 他说。 “想哭的时候可以不用笑的。” 沈星移嘴角要落未落的笑容僵在了原地,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偏过了头,背影清瘦伶仃肩膀几不可闻的颤抖,时映星忽然感觉心里很不好受,他看着沈星移的背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一向不是个特别会安慰人的性格,最后憋了半天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想说的话:“其实你也不用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伤心的,世界上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同学……” “还有我!”时映星心里着急只想安慰他,见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一着急一上头脱口而出,“我也很喜欢你的!” 沈星移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他转过头似乎像是没听清时映星刚才在说什么,只能看清眼前的少年眼底盛满了担忧温声安慰他,“所有你不要不开心。” 沈星移看着时映星眸光微动,少年的眼睛亮如星辰落满了细碎的星光,他忽然感觉心跳漏了半拍随后鼓噪如雷在心尖颤抖,几乎是失魂一般眸色沉沉直勾勾不偏不倚的望着时映星,一言不发认真而专注,像是陷入了自己无尽蔓延扩散的的情愫之中。 那一瞬间他忽然好像明白了沈锵说的什么叫喜欢了,他仍清晰的记得那天沈锵的话,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好像是你破了一个洞的心脏被一颗石头恰恰好填满了。 那颗石头不是钻石也不是黄金,但能填补心脏空缺的就只能是那唯一的一颗石头。 有人将你支离破碎的心脏轻轻捧起,一片一片耐心认真地粘起来,他会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你。 你不要不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看小说看上头了,然后就忘记更新了…… 第51章 升温 沈星移望着他似乎是在出神, 时映星都感觉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东西了,略微不自在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料这个小动作落在沈星移眼里却意外让他轻笑出了声, 像是春风破晓猝不及防的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 连带着肩膀都轻轻颤动了起来。 时映星莫名其妙的看着一会儿装深沉一会儿又笑得停不下里的沈星移, 深觉他不会是因为受刺激精神出了点问题吧,皱着眉迟疑开口问他:“你在笑什么呢?” 沈星移缓了一口气眼底都是亮晶晶的笑意,他看着时映星的眼睛似乎想望进他眼底,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太可爱了。” 可爱的要命。 时映星听到这回答更觉得摸不着头脑了搓了搓手臂,至少终于不再沉着张脸了懒得和他计较,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星移伸出手, 指尖微微弯曲勾了勾,后者有些不明白的抬了抬眉眼。 “你的烟。” 沈星移这才知道他的意思, 他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那是最后一根了,我已经不需要抽烟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尼古丁了。 两个人前后脚走进寝室里, 还在玩笔仙的四个人总觉得人少了不刺激, 于是就撺掇着他们两个也参与进来,被魏晁几个人烦的没办法, 时映星不情不愿的加入了进来连带着也没什么抗拒情绪的沈星移也坐到了桌子前。 六个人围坐在两张合拼的桌子前,桌子上白烛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二缀着烛泪要落未落, 魏晁的脸倒映在昏黄的烛火下有些诡异,他让几个人手拉着手,时映星正好和沈星移领边理所当然的手牵在了一起, 沈星移的手带着秋夜的凉意轻轻勾住了他的手, 将他的指尖包裹收紧, 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沾染上了微凉的体温, 时映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他, 却见沈星移目不斜视的看着桌子上的纸神情自然,虽然左边的江鹤也牵着他的手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很快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 “你们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切记都不要松开手啊,否则笔仙晚上可能就会找到你们的。”魏晁的声线压得很低,窗外的夜枭凄啼老旧的门窗被夜风吹得有些吱呀作响,气氛被烘托的紧张而刺激。 “这次谁先来?” “我先吧。”罗阳胆子大倒是也没多害怕:“笔仙大人我想问下我们几个里谁会先脱单啊?” “啧,你得问是与否!”魏晁皱着眉提醒。 “哦对,”罗阳想了想:“那我会是这几个人里最先脱单的哪一个吗?” 话音刚落几个人握在一起的那支笔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滑动到了否这个字上,罗阳脸都黑了瞪了一眼其余暗戳戳作恶的几个人:“你们他妈……” “嘘!”魏晁皱眉煞有其事,“这都是笔仙大人的选择跟我们又没关系,下一个谁来?” 时映星简直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迟疑的喃喃低语:“我操,原来是真的会动啊。” 沈星移闻声微微偏过头看着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开嘴的时映星,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他轻轻抬手搭在了眉骨处及时遮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还真就只有你最好骗。 “我来吧。” 沈星移刚说完,几个人的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他,完全不相信他居然也会相信这种把戏。 魏晁咋舌觉得荒谬至极:“学神,你确定也要玩?”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也会信这种骗人的小把戏的。 谁知道沈星移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我很迷信。” “……” “行,那你来。” 沈星移盯着那张纸略加思索,“我问,”抬眼似有若无的瞥了身边人一眼,“我喜欢的人我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都忘了移动笔尖,时映星在一旁看乐了,“你看笔仙都被你问住了诶。” 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只是有的人往左有的人往右那只脆弱的黑笔都快被折成两段了也没有落笔,沈星移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是冰块划过喉咙带着点凉凉的威胁的意味,笔尖稳稳地落在了那黑漆漆的“是”上。 时映星再迟钝也不是傻子,烦躁的“啧”了一声,“你们他妈今天请来的这笔仙是手动挡的啊?!” “……” 罗阳和许锦阳两个人一对视就憋不住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魂,许锦阳喊了一句沈星移。 沈星移抬头神情淡淡,就看见许锦阳摸着下巴装深沉煞有其事冲着他道:“刚才笔仙让我问你”他顿了顿,“她问你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沈星移闻言轻轻勾起半边唇角似笑非笑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时映星憋不住了:“你们今天找的这姐姐业务能力不行怎么还这么八卦啊?” “靠,时狗你可别乱说!”江鹤离他远了一点:“笔仙姐姐刚才是穿白色卫衣那小白脸说你的,你晚上可别找错人了啊。” 时映星骂了他一句神经病,江鹤靠在椅子上轻轻“嘁”了一声:“你现在别给我装,晚上笔仙姐姐就趴在天花板上看着你,头发垂在你的脸上你一睁眼就看见她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你看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时映星脸色一瞬间有点难看但很快恢复如初,揉了揉鼻尖轻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几个人又玩了几局,窗外的天彻底沉了下来冷灰色厚重浓雾将视线模糊裹挟,最后魏晁被身后莫名其妙打开的柜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松了手:“我操,这柜子什么情况,不玩了不玩了,一会儿马上十二点了,赶紧睡吧还是。” 时映星皱眉不解:“十二点怎么了?” “没听说过吗?”江鹤阴森森道:“十二点是午夜逢魔之时。” 时映星被他这诡异的语气搞得背后一凉冷着一张脸骂他傻逼,江鹤的目的就是恶心他也懒得和他拌嘴转头就走进了厕所里。 时映星坐在凳子上望着一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忽然回头看向身后正在低着头玩手机的沈星移,然后缓缓挪着屁股凑近到了他身边,沈星移感觉旁边有人挨近抬眼:“怎么?” 时映星斟酌了下用词犹豫着开口:“沈星移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沈星移微微一怔,眉尾微扬似乎有点好笑:“你就这么信他的话?” “别管我信不信,”时映星懒得听其他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 时映星直勾勾的看着他烛火倒映下的眼瞳颜色有些浅,似乎因为他的沉默还有些紧张,沈星移难得起了恶劣的逗弄之心,托着下巴睨了他一眼:“事实上还没有人证明过这一点,就是说有些东西确实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他嘴角挂着一丝揶揄的笑看起来不大在意:“不过呢佛祖曾经和我说,我阳气重不怕这些东西。” 时映星本来是打算在沈星移这里寻求安慰来着,可结果沈星移才是那个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的人,他有些急了:“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吧?” 上次他不是信誓旦旦说世界上没有鬼的吗? “是吗?”沈星移勾着一双桃花眼话里有话:“今时不同往日。” “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了。”时映星没明白。 沈星移短促的笑了一声没说话,心想大概就是以前怕你害怕,现在怕你不害怕。 要是不害怕,那又怎么会主动粘着他呢。 时映星有点郁闷,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轻:“那你说你阳气重是真的吧?” 沈星移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抿着嘴角努力憋笑,“当然是真的。” 时映星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幕沉沉,窗外的风卷着秋刃吹得老式玻璃窗户嘎吱作响,五彩玻璃倒映着窗外曲折蜿蜒的老槐躯干像是蔓延张扬的鬼爪,时映星躺在上铺睁着眼睛脑子里很清醒没半点睡意。 他确实被江鹤恶心到了,满脑子都在想江鹤说的那个笔仙姐姐的样子,语言较之图像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背后无限的想象空间,比如现在他就随时担心万一天花板上真趴着个人他的逃生几率有多大,越想越清醒,越清醒就越胡思乱想。 空旷而黑暗的宿舍似乎隐藏着许多隐匿于角落床底厕所的未知危险,随着他的想象而肆意扩散具象化。 最后他猛地坐起身摸黑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正好12:00,他干脆打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顺着旁边的爬梯爬了下去,四下安静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响起,时映星怕手电筒光太亮把他们弄醒于是又关掉了,周围又成了一片黏糊而漫长的黑。 他现在进退两难,要么是自己上去一个人清醒到天明要么是他现在问沈星移…… 问他什么? 问他你愿不愿意和他挤挤睡觉? 这话从他说出来好像比前者实现的可能性还要小,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你还要站多久?” 大概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像是碎冰滑过喉间,凉而薄。 他偏过视线但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轮廓看不清此刻沈星移的神情如何,他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你还没睡啊?” 话已出口他就后悔了,好像沈星移就是被他给吵醒的。 沈星移的默而不语似乎就验证了这一点,于是他干脆借着窗外唯一的光源小心翼翼挪到了床边声音有点轻:“我有点睡不着。” 沈星移默了默看不清神色但语气却没什么被人吵醒的郁气淡淡道:“所以跑我床前当门神?” 被人戳破心思的时映星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庆幸还好现在的漆黑沈星移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顺水推舟凑近了一点意有所指:“我看你这床好像还挺大的。” “这是单人床。” 时映星:“……”他现在有点怀疑沈星移的情商是不是和智商成反比,都这么明显的暗示了居然还在和他纠结字眼,他干脆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想和你睡觉。” 沈星移没说话,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许起伏:“什么?” “不是。”时映星才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我是想和你睡一张床。” “好像也不是……”时映星斟酌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用词,他都起了退意了就听见沈星移喊他的名字。 “你现在喝醉了吗?” 时映星眉头微皱:“你说呢?” “那我是谁?”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但还是耐着脾气说:“沈星移啊。” 黑暗之中沈星移似乎轻笑了一声,“睡里面外面?” “嗯?”时映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沈星移的声音含着笑意味深长道:“你该不是打算睡我怀里吧?” “去你的吧。”时映星手脚利索的爬到了床上沿着外沿躺下,“我还是睡外面吧,这样比较容易在被人发现前下床。” 沈星移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这么怕被人发现,你这是在偷.情呢?” 床铺有些狭窄他们俩贴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星移笑的时候微微震动的胸膛,时映星瞬间感觉耳廓滚烫有些发烫,他别扭的往床边又挪了几厘米,“我要睡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微微一使劲将他从摇摇欲坠床沿边捞了回来,时映星刚想问他干嘛,就感觉身边的人声音有些哑,近在毫厘之间甘冽温热的气息吹进滚烫的耳廓,“你是打算睡床底下?” 刚想说话的时映星瞬间偃旗息鼓气势弱了下来,声音有点轻:“我这不是怕挤到你吗?” “没事。”沈星移轻声道。 “不过你放心,我睡姿还是很好的。” 沈星移似乎静了一会儿,下颌线有些发紧,尾音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似乎是不大相信。 时映星忽然就想起来上次他好像喝醉酒的时候跟只树懒一样抱着沈星移睡了一晚上,尴尬的舔了舔嘴角为自己找补:“那次是意外,那是因为我喝醉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时映星以为他不信,下一秒就感觉沈星移似乎微微侧过了身手枕在脑袋下,这个动作像是把他圈在怀里一般,熟悉清冽的气息将他环绕包围,沈星移的声音有些哑,在他耳边轻声道:“但我睡姿不大好。” 第52章 发烧 时映星愣了一下, 刚偏过头却想到沈星移的姿势他们现在应该就是四目相对,于是又转过了头仰躺望着头顶的床板出神。 他本来是想问沈星移是什么意思,但沈星移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下来, 他总不能再把人摇醒追问吧, 这样也太矫情了。 于是想着想着他困意就逐渐蔓延到了眼皮上, 越来越沉眼皮子逐渐耷拉了下来。 罗阳是整个宿舍第一个醒过来的人,他被尿给憋醒了迷迷糊糊的去厕所放完了水坐在床边整个人都不大清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困倦的余光就瞥见了对面床沿挂在床边一条修长白皙的小腿,身上披了一件怪眼熟的外套,好像就是沈星移昨晚穿的那件, 腰线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亲昵熟稔的搭在上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外套之下两人好像是环抱姿势, 他又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不是幻觉,他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操,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女人啊?” “妈的该不会是女鬼吧……” “你一大清早在逼逼叨什么呢?”江鹤隐隐约约听见下铺传来的嘀咕声, 起床气很大的江小少爷语气极差,就看见罗阳从下铺探出一个头, 朝着对床扬了扬下巴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鹤没睡醒有点不耐烦的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没发现后来眼睛瞬间瞪圆了错愕道:“我操, 那谁啊?” 那人身上盖着沈星移的风衣外套面朝着外面蜷缩成熟虾状,睡得很熟身体随着呼吸声略微起伏,腰线处微微下陷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搭着一双手, 因为难以窥见真容而引人遐思。 “你们一大早你操我操什么玩意呢?”魏晁顶着一头鸡窝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显然是被他们吵醒的, 江鹤指了指对床的风光没说话, 魏晁转过头砸吧砸吧嘴又回过头语气稀疏平常:“那不是时哥吗, 脚踝骨上有一小块浅红色的胎记,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江鹤和罗阳瞪圆了眼睛看他,魏晁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愣了几秒后,一瞬间醍醐灌顶:“操!那是时哥!” 他这一声没收着声有点平地惊雷的味道,时映星“唔”了一声窸窸窣窣动了动,掀开了风衣衣角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哑着嗓子有点暴躁:“魏晁你想死吗?” 他刚想撑着手臂起身,却感觉好像腰上有点沉,低头一看一双手就这么不偏不倚的环在他的腰上,他顿感不妙僵硬的缓缓转过头就看见了沈星移那张格外眼熟的脸,大概也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眸光漆黑有些戾气,哑着嗓子:“醒了?” 不止是时映星感觉哪里怪怪的,就连旁边看戏的几个人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莫名有点温柔的语气怎么弄得和事后晨起第一句话似的。 “你……”时映星刚开口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你把手搭我身上干嘛?” 沈星移微微抬起薄而窄的眼皮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懒散道:“因为我睡姿不好啊。” 这句话有有点耳熟。 好像沈星移临睡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但这莫名理直气壮的语气到底谁给他的底气? 时映星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找到反驳的话,他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手一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那件外套愣了愣。 这好像是沈星移的。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坐起身的沈星移,他身上只有一条略显单薄的白色卫衫,低头时背后的肩胛骨清凛冽透过薄薄的衣衫刺入他的眼中。 深秋的夜真的还挺冷的。 时映星心底默默想,他没说话但心尖却有些酸涩,像是还未发酵彻底的果酿初尝是涩的苦而后又悄悄在舌尖回甘。 在一旁看戏的江鹤罗阳都等着看时映星炸毛的样子了,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就这么默默起身下床走进了厕所。 什么都没说。 罗阳:“操,老时这是被治的死死的啊。” 没看成戏的江鹤难掩失望撇了撇嘴:“我们就是太瞧得起时狗了,被占了便宜屁都不敢放一个,居然被吃的死死的,啧啧啧……” “有一说一。”魏晁说:“时哥和学神,我觉得被占便宜的是谁还说不定呢?” “你们三个一大清早废话就这么多,当我聋了啊?”时映星从厕所洗了把脸出来,额角的碎发漆黑的睫毛上都坠着水珠,他揉了揉鼻尖感觉有些鼻塞,“今天周天晚上还要晚自习。” “靠!”魏晁拿出手机想看时间忽然想起来昨天打了几盘游戏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赶紧摇醒还睡的跟死猪一样的许锦阳,“这鬼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的到车,这里的公交车一个小时一班,赶紧赶紧快别墨迹了。” 他这一回离家出走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他们班的黑魔仙也知道了,万一晚自习再缺席了可估摸着以后的日子应该会更难过的。 不过他们几个男生动作也快,靠着沈星移最后仅剩下的百分之五的电量导航到了公交车站,到市区总站的时候正好中午十一点多,一晚上没洗澡睡在那几张破床上浑身腰酸背痛,几个人也懒得出去再吃顿饭了,直接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时映星到家的时候,难得时年尚也在家,银灰色的行李箱摊在地上他在收拾东西。 时映星愣了一下,大概是脑子还在当机状态他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也想离家出走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时年尚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时映星撑着地站起身,“老爸下周要去B市出差一段时间。” “哦,”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有点鼻音:“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暂时还不确定,”时年尚说:“不过最快一个月最慢过年前肯定也能回来的。” 时映星嗯了一声没说话了。 时年尚当然看出他现在的情绪不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对了,魏晁找到了没有,昨天他爸妈急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找到了。”时映星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了,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嗓子像刮过磨砂板似的又痒又疼,“他跑我们老校区去了。” 时年尚哦了一声,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开口:“那老爸出差的两个月你要不要搬回去住一段时间?” 时年尚是商量的口吻说话,他生怕时映星不开心还解释道:“主要是担心没人照顾你,总不能每天吃外卖吧,你个小屁孩一个人住也不安全嘛毕竟。” 他语气放的很低可能是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时年尚也意识到了他就算表面上再这么大条无所谓的样子,到底也只是个虚岁十七的小孩儿,对于那些所谓的偏心不是没察觉,只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就算委屈也要无所谓的样子。 时年尚到底对时映星还是歉疚的,所以他想极力弥补他缺席了十二年的时光。 “什么啊,”时映星有点无语,“我又不是七岁还能把自己饿死吗?” 时年尚:“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有大人照顾还是好一点的。” “是吗?”时映星明明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还故意打马虎眼扯开话题:“再说吧那就。” 时年尚总不好再逼他,心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黑发,“你嗓子怎么了,怎么听起来有点感冒啊?” “有点吧。”时映星清了清嗓子整个人都恹恹的,他想估计是昨天有点冻着了,他又忽然想到沈星移昨天把外套给他盖了一晚上不会也感冒了吧? 当他意识到自己想到哪里去了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意外。 靠,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呢。 果然感冒会让脑子不清醒。 时年尚哪里会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他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晚上是不是还要去晚自习啊,要实在不舒服老爸给你请个假?” “没事。”时映星倒也没虚弱到那种程度,“我一会儿喝点感冒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见他这么说时年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时映星回到一楼在客厅的药柜里找了一盒感冒灵,倒在玻璃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温水找了只汤匙随便搅了搅,就仰头往嘴里灌,大概是水的温度不够压根没冲开,磨砂颗粒感的感冒灵顺着他喉咙滑进去的时候,他苦的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差点直接呕出来,赶紧又倒了杯温水漱漱口。 喝完药恶心的他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间径直倒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窝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困意上头,打开手机设置了一个下午四点半的闹钟后直接丢开了手机,被窝一卷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他整个人睡得格外沉,中途闹钟响过一回被他直接关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幕已经成雾蒙蒙的灰蓝暮色,四野寂寥忽然有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他静静地望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才捞过不知道被他塞到哪个角落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已经五点多了,没时间墨迹了他直接撑着手臂翻身下床,起来的太猛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栽倒,他扶着衣柜站了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晕了才打开衣柜找出自己的校服慢悠悠的走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校服,拎起放在沙发边的书包挎在肩膀上,懒散散的往楼下走去。 时年尚在楼下客厅里不知道和谁打电话,见他走下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次见面再说就直接撂下了手机朝着他走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烫,皱起眉头:“确定不需要我给你请个假?” 照以往时映星的个性巴不得腿擦破点皮也能请个假回家休息个两三天,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蔫了还是不打算请假。 时年尚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不想在家里,他宁愿住学校宿舍里还能见到傅昼越,吴畏还有…… 时映星想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今天早上沈星移那张似笑非笑十分欠揍的脸和那件带着他体温的浅咖色风衣外套。 混沌不清的脑子忽然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清醒了一瞬间,不自然舔了舔唇角扯开话头:“不了,上回都请过一次了。” 这话是实话,上回偷溜出去帮魏晁过生日那次就请过一次晚自习了,就算老李的脾气再好也不能总是请假。 话音刚落时年尚的眉头略微蹙起一座小山丘:“请假?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遭了! 他忘了那次是自己偷偷请的假,没和时年尚通过气。 时映星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做贼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生硬的撇开说漏的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嘴里支支吾吾:“那什么……就那次啊,几点了都,赶紧去学校吧再磨叽就要迟到了……” 时年尚看着时映星紧张的顺拐着往门口走,没戳穿他的谎话,像他们一般年纪的男孩儿有点秘密也很正常,他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还配合着时映星拙劣的演技:“是吗?那可能真是老爸忘性太大给忘了吧。” 时年尚把时映星送到学校门口,提醒他多喝点热水不要熬夜,见他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要实在难受就请个假去医务室看看,听到了没?” 时映星扯了扯外套感觉有点热,嗯了一声朝着时年尚挥了挥手就径直走进学校大门,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走的不算很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李正在门口逮没穿校服的学生,看见他蔫耷耷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多问了句:“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时映星拿手背蹭了蹭发酸的鼻尖:“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哦,这样啊。”老李提醒他,“最近换季流感高发期自己注意点身体。” 时映星嗯了一声也没听清具体老李说了什么,拎着包就往自己座位上走去,教室里的人到了个七七八八,他看向左边空落落的位置愣了一下。 沈星移居然到现在还没到。 他戳了戳前排正在和陆珩聊天的赵简,他靠着后桌微微偏过头,“干嘛?” 时映星嗓子有点疼咳嗽了两声,“沈星移干嘛去了啊?” “老沈啊,”赵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不大好,“他爸把他拦在校门口了,谁知道现在还没进来。” 赵简语气不大好,转过头去的时候低声骂了句:“就他妈跟傻逼似的。” 时映星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爸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虽然不大清楚沈星移他们家的情况,但也能大概知道他和他爸的关系应该很不好。 哎,果然帅.逼都有理不清的家庭关系吗? 时映星脑子晕乎乎的连带着呼吸声都有点重,本来想把周末剩下没写完的作业补完的,但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黑黢黢的小字就跟无数只小蚂蚁在眼前晃悠似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趴在桌子上写字越写越歪,写了一个解的最后一笔直接起飞在卷子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道黑色,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其实虽然睡着了但半梦半醒之间周围人在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得清楚,整个人像是坠入黏糊糊的黑暗之中,处于清醒和困倦之间。 赵简:“怎么样了?那人走了吧?” 沈星移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的声线沉沉坠下:“应该吧,随他去。” 赵简骂了几句,沈星移没接茬幽幽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赵简说:“从一进教室就没什么精神趴桌子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沈星移没说话,时映星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随后一双带着秋寒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在滚烫的额头上有些刺激,冷的他一下子从混沌的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沈星移,盯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看清了他的脸,含糊不清问他:“你干嘛啊?” 沈星移收回手,感觉掌心的温度滚烫,时映星那张本就冷白调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皱紧了眉低声道:“你发烧了。” 时映星又困又累压根没听清沈星移说了什么,没好气的回怼:“你才骚呢。” 沈星移差点被给他气笑了,凑近了距离轻声细语:“我说你发烧了,要去趟医务室。” “不要。”时映星拒绝的很快。 沈星移看着某人病晕头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为什么不要呢?” 时映星头疼的厉害尾音落了下来:“因为我不想打针。” “不会打针的。”沈星移温声道。 沈星移异乎寻常的语气让前排的陆珩还有赵简都看懵了,尤其是赵简刚才看沈星移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现在又和哄孩子似的语气难得好脾气,“老沈,你这也算是见色忘义的过分了啊!” 他说完才发觉不对,对时映星那也算不上见色他刚想往回圆话就听见沈星移嗯了一声,淡声道:“我就是见色忘义。” 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理直气壮的拽样气的赵简话都不想说了,倒是一旁的陆珩看着情况不太好的时映星皱眉:“他好像是发烧了,要不和老李请个假去医务室打个针?” 谁知这句话一出刚才还蔫耷耷的时映星赶紧抬起头:“我不打针。” “行,我们不打针。”沈星移用骗小孩的语气骗他,“我们就是去看望一下我们的校医姐姐,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赵简:“?”还能这样的? 时映星晕乎乎想了想:“好像是,那走吧。” 沈星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夸他:“真乖。”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起身空出来的手勾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时映星整个人像没有骨头的菟丝大半的力气依附在沈星移身上,两人慢悠悠朝着门口走去,老李见状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发烧了,”沈星移说,“我送他去趟医务室。” “哦,那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老李担心的瞥了时映星一眼:“这孩子真是三天两头生病,跟林黛玉似的,怎么搞的到底?” 等沈星移扶着时映星走出了几米远,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反驳:“你才林黛玉呢。” 沈星移听到他的话不由笑出了声,“怎么?时妹妹有意见了?”他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胸膛因为笑意而隐隐震动,时映星头脑晕胀借力靠着沈星移的胳膊,恶意的凑近吞吐的呼吸滚烫:“沈喵喵你再说一遍。”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气息声有些重,尾音有些发软,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沈星移的心脏熨烫服帖,时映星入目只能看见沈星移瘦削流畅的下颌线,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喉结上下轻微滑动了一下,时映星盯着他的喉结出神随后稀里糊涂的就抬起指尖轻轻摸了下去,冰凉的肌肤和有些发烫的指尖交触的一刹那,沈星移愣了一下就听见时映星坏笑着调侃:“沈星移你好紧张啊。” 沈星移抿了抿嘴角,眼底漆黑情绪在眸底暗涌,哑着嗓子轻声警告道:“别动了,再动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切。”时映星嘴上说着你不会的,但手里的动作到底还是老实了不少,他脚下的步子发虚走的不算太快,沈星移从他的背后勾住他的腰窝让他不至于走路东倒西歪,明明就一段路的距离偏偏让他们走出了一身的汗。 还好医务室还没关门,沈星移扶着时映星进去的时候,校医姐姐刚给前一个学生拿完药,看见他们俩的时候特别镇定老熟人一般让他们直接去椅子上坐一会儿,等前一个学生走了这才走上前问沈星移:“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又字就用的很微妙了,沈星移言简意赅:“应该是受凉了有点发烧。” “发烧?”校医姐姐眉头一皱用手背摸了摸时映星滚烫的额头,表情严肃了起来,拿出温度计想要放进他的嘴里测一下体温,没想到某人十分不配合的撇开了头,校医姐姐眉头锁的更紧了,沈星移见此凑近到时映星耳边低语了两句,谁知道下一秒时映星就不敢作乱了乖乖张开嘴啊了一声十分乖巧配合,量完体温38.4度,难怪刚才脸色那么难看,校医姐姐转头去给他开药,“需要输液然后这边的退烧药六个小时吃一次,如果情况有好转那就不用吃了。” 时映星耳朵有点耳鸣,他只听见了输液两个字,撑着胳膊坐起身转头看着身旁的沈星移有点懵:“你刚才不是说我配合的话就不用打针打了吗?” 沈星移抬眸勾了勾嘴角:“对啊,”他靠在椅子上神情松散:“这不是在给你输液吗?” 居然和他玩文字游戏。 时映星脸色非常不好的转过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很明显的把情绪挂在了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沈星移看着有点好笑,轻轻戳了戳气成河豚的某人的胳膊:“还生气呢?” “……” “时映星?” “……” “小时哥哥?” “……” “崽崽?” “……闭嘴!” 说到崽崽的时候,时映星实在憋不住了,耳朵也不知道是发烧还是羞耻的有点红,沈星移低着头忍着笑就怕他又炸毛。 “行了袖子撸起来吧。”校医姐姐穿着一身白大褂露出穿着牛仔裤的腿又直又长,只是表情有些冷淡,尤其是左手拿针右手拿着吊瓶更有冷面修罗那味儿了,时映星咽了下口水看着校医姐姐给他手背涂上酒精有点凉的触感,拿出泛着冷光的针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撇开了头,他倒也不是觉得会疼但看着针尖还是有点发憷,连带着空出来的手下意识握成了一个拳头,校医姐姐余光瞥见了他的拳头有点好笑:“这么大人了,还会怕打针呢?” “谁说大人就不能害怕了?”时映星回嘴,“大人不也是人嘛。” “也对,”校医姐姐低头趁着时映星被扯开注意力的间隙干净利落的刺进了他的皮肤里,快速用胶布粘好难得脸上有笑容:“不过你们俩也算不上大人,充其量两个未成年的小屁孩。” 沈星移挑眉没回声,校医姐姐起身捡起地上的酒精棉丢进桌边的垃圾桶里,嘱咐道:“一会儿不要乱动,记得快要挂完的时候叫我,”她看了一眼沈星移:“你记得看着他一会儿,小心针管回血。” 第53章 维护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很明显有点不服气, 撇了撇嘴故作深沉:“这姐姐还真把我们当小孩儿了啊。” 沈星移撇的很清楚:“不是我们,只是你而已。” “切,你也才比我大三个月好吗, 小屁孩儿。”时映星说完这句话就闭嘴了他鼻音有点重说话含糊不清。 “嗓子不舒服就别说话了。”沈星移单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随便找了部动画片搬了张凳子打开手机支架搁在凳子上, 正好放在时映星的面前, 时映星看着手里屏幕里龇着大板牙的黄色方块脸都快绿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沈星移挑眉看着他轻笑:“小孩儿不看这个看什么?”他手肘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睨着他意味不明:“你要不想看动画片,看我也行。” 时映星愣了一下,表情逐渐有些扭曲:“不要脸。” 沈星移也不恼,反而一副挺自豪的语气:“要脸有什么用,”他挪开了视线喃喃自语:“要脸什么也追不到。” “你说什么?”时映星没听清。 “我说, ”沈星移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淡淡道:“要是不看这个那就看《笔仙》,两个你选一个。” “算你狠。”时映星忿忿不平的靠在椅子上, 医务室一溜都是铁椅子靠在上面脊背上的骨头硌得生疼,时映星不舒服的调整了下坐姿, 下一秒从身后塞进来一件外套垫在他的背上, 时映星低头看了一眼那件外套又看了一眼沈星移,后者没说话负手靠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睫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时映星摸了摸身后那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心里有种陌生的情绪在悄悄暗涌恣意生长。 他本来就有点困窝在椅子里看着手机里咋咋呼呼的黄色方块和粉色海星在抓水母, 眼皮子逐渐耷拉了下来陷入了昏睡里。 沈星移昨晚压根就没怎么睡着,抱着时映星的时候总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压抑而躁郁,心里有点痒。 好不容易挨过了那个晚上, 白天他刚想回去补个觉谁知道在自家门口遇到了等了他很久的沈念, 沈星移难得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其实他对沈念的脸以及记忆都是陌生的, 他似乎只存在于被爷爷当成宝贝存放在书房箱子里的那几本相册之中, 那一张张被精心保存下来略微有些泛黄的老照片是沈星移对沈念唯一的记忆, 只不过照片里的沈念眉眼清润英俊,而现在的沈念似乎眼角眉梢多了几丝岁月的痕迹,但依旧保养的不错西装革领人模狗样的。 沈念其实早三个月前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纠结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勇气来找沈星移罢了,早几年沈思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给他发几张沈星移的照片,有的是他又得了什么奖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有时候是逢年过节被迫和沈锵在一群长辈面前冷这张脸表演节目的他,如今沈星移站在他面前看着这张和他有七分像的脸,他竟然有种酸涩的心情涌上心头。 其实沈星移刚出生的时候沈念是打算把他接过来养的,只不过后来喻白的精神状态实在不能受刺激了,他只能将沈星移留在了喻白身边,他原来一年会回国几趟有时候遥遥看几眼沈星移,但后来念云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后他也无暇分身再回国了,如今眼前的少年出落得玉芝兰树,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慨,他喊了句星移刚要上前,没想到沈星移直接退后了几步,冷着一张脸眼底尽是抗拒的冷色:“你要干嘛?” 冷漠而防备。 沈念在沈星移眼里和一个陌生人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不,甚至在他眼里沈念比陌生人还多了一丝厌恶,一个人抛妻弃子的人在他眼里和人渣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热性子的人,自顾自解开指纹锁就要进去,没想到沈念直接用手挡在了门缝中间,沈星移突然感觉一种极度烦躁的心情涌了上来,连带着最后一丝礼貌的面具都挂不住了,有些暴躁的直接关门,要不是沈念躲避的及时估计真要被他夹骨折了,他抬头本来是有点生气的,但接触到沈星移泛着凌冽寒意的眼睛时他忽然就没话说了,沈星移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幽幽道:“你该不会指望着我既往不咎还得无私奉献救你儿子的命吧?”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凉意,“风水轮流转,你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沈念听到这话登时脸色就铁青了,刚要发作没想到沈星移就直接关门了,他按了几次门铃沈星移都当没听见,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才离开的。 沈星移因为这个缘故连带着下午都没什么睡觉的心思了,约着赵简几帮人开了几局CS,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可以说是枪法十分血腥凶残,以至于赵简他们都发现他情绪不太对,要不是他们是队友,感觉沈星移都能直接把他们给宰了。 可谁知道今天在学校门口又碰见沈念了,他都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了没想到沈念今天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对他和颜悦色的,沈星移是彻底无语了,学校门口人来人往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这里,沈星移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发飙,只能耐着性子和他打马虎眼:“晚自习结束再说。” 幸好沈念也没怎么纠缠,但他已经够头疼的了。 他其实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在想事情而已,身边时映星的呼吸声逐渐平缓沉了下来,随后脑袋就这么轻轻垂在了沈星移的肩膀上,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呼吸有些滚烫,喷在他裸露的颈脖处有点痒痒的。 沈星移身上很凉不仅肤色像冷色调的玉石就连冰凉的温度也相似,时映星贴在他的肌肤上感觉凉凉的情不自禁的蹭了蹭,靠在他的肩膀上能够闻到他身上凛冽冷淡的香气,毛茸茸柔软的发梢蹭过裸露的肌肤,带起酥麻难耐的触感,沈星移的喉结微微滑动,就听见时映星有些微微沙哑的嗓音传进他的耳廓:“沈星移,你身上好舒服啊。” 就好像是指尖似有若无的刮过他的心尖,暧昧而克制的发颤,沈星移几乎能听见脑海里理智清醒节节溃败的声音,他舔了舔唇角没有动,低头看着时映星因为扎针没办法动弹的左手,抬起手轻轻覆了上去,果然很凉,他的动作很轻摩挲着他的指尖小心不碰到手背上的针口,直到感觉到手掌心包裹着的那只手开始回温。 时映星是被渴醒的,他感觉嘴干的都快冒火了勉强睁开眼睛刚想说点什么,刚想抬起手就想起来自己正在输液没办法动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骨节凛冽的手正正好握住了,沈星移的另一只手正握着输液管感觉肩膀上的脑袋似乎动了动,他松开了手,“醒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点滴瓶正好结束,“等下,我去找下校医。” 沈星移起身朝着医务室另一个隔间走去,时映星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出神,刚才那一个多小时沈星移不会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帮他暖手吧。 是他疯了,还是沈星移疯了。 他低着头一直到校医姐姐帮他拔掉了输液针让他用酒精棉按住针口,他都处在一个反应极度迟钝的状态,沈星移都察觉出他的不对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道:“不烫了啊,怎么还呆呆的。” 沈星移覆在额头上的手很冰,时映星就跟触电似的抬手打掉了他的手,沈星移收回手又神情莫名的盯着时映星看,显然就是在无声的问他抽什么风呢? 时映星也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了,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个……可以回去了吧?” “嗯已经退烧了,这边药的计量和服用时间我都和沈星移说过了,多注意休息还有清淡饮食不要喝冷水,其余的有事情直接医务室来找我。” 时映星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奇怪干嘛和沈星移说,他本人不就在这里吗,他们俩好像还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吧。 时映星走出医务室感觉整个人比之前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没有恢复全部精力但至少不再跟脱了水的蔫白菜似的了,两个人肩并着肩往回走。 时映星难得的有些沉默,沈星移都觉得他沉默的有些诡异了,主动扯开话头问他:“是直接回宿舍还是再去趟教室?” “嗯?”时映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先去趟教室吧,我数学卷子还剩最后几大题没写完。” “行。”沈星移的话本来也不多也不再找话题了,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 时映星余光瞥见了他的小动作,表情更古怪了轻声问:“你是不是肩膀很酸啊?” 他以为沈星移会说没有啊,谁知道他微微皱着眉头表情有些认真:“因为某人一直靠着我的肩膀睡得倒是很香。” 睡得很香的某人舔了舔嘴角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短路了鬼使神差的说了句:“那要不一会儿我帮你揉揉?” 话音刚落,沈星移就装不下去直接轻笑出了声,他笑的恣意又张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平时不大爱笑但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其实笑起来格外的鲜活明亮,时映星看着他笑的根本快停不下来了,才知道刚才沈星移根本就是在逗他玩,时映星瞬间炸毛:“笑屁!”说着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到了沈星移前面,只留下一个写着“老子很生气谁都哄不好”的背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子迈的很大,正好赶上晚自习结束他们逆着下课的人流朝着教学楼走去,教室只留下几个走的比较晚的同学,见时映星回来都在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退烧了,时映星刚才一路上和沈星移摆的脸色瞬间消失了,笑嘻嘻道:“早没事了,就一小感冒。” 见他好像确实恢复了点活力几个同学才放下心来,开着玩笑话让他多保重身体,耍了几句嘴皮子才挥手再见。 时映星一个人低头收拾完了包把没写完的卷子塞进包里,拎着包目不斜视的径直从沈星移身边走过去,好像生怕歪一下头就能看见他似的,沈星移觉得有点好笑跟在他身后迈开了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还生气呢?” “谁和你生气呢。”时映星的语气有些生硬。 教学楼的汹涌的人潮逐渐如海浪一般褪去,一盏盏灯熄灭整座教学楼又重新被寂寥的黑夜裹挟起来,沉沉甸甸是化不开的墨汁。 他们沿着长廊走着,忽然老李在办公室门口把他们俩叫住了,两人一头雾水的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因为教学楼的灯熄灭了大半光线有些黯淡,直到走近了时映星才看见老李身边还站着个穿着休闲衬衫眉眼清隽沉稳的中年男人,看见沈星移的时候温声叫了句星移。 但是沈星移在不远处站定似乎不愿意搭理这个男人。 时映星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老李看了眼时映星温声问了句:“烧有没有退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老李才放下心来,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无非是让他早点休息多喝热水之类的,时映星乖乖点头,但余光却在看那个气质贵气的男人,但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这个男人对着沈星移说了什么,瞬间对他本就不多的好感烟消云散。 “行了你先回去吧。”老李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又冲着站在不远处不说话的沈星移说:“那个沈星移你留一下,你爸爸有话要和你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沈星移站在台阶下大半的身影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映出寂寥的轮廓。 老李哎了一声,他不知道沈星移和沈念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只以为是他在闹小孩子脾气,于是在中间当话事人:“不要闹脾气了,你爸爸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晚自习了,一家人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了。” 别说沈星移,站在一旁的时映星都听不下去了,就差上前捂住老李的嘴让他少说两句了。 他深觉沈星移和他爸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能够说开的。 而且他这个所谓的爸爸实在是很有心机的选在老李在场的时候找沈星移,他就是算准了沈星移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和他撕破脸,所以虽然他表现得十分抗拒但到底没说什么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阴暗处一个人兀自抵抗着一切,最后还要被人冠上一句闹脾气不懂事的小孩儿。 时映星莫名就很烦躁,心里暗骂了句心机老男人,下一秒身形颤颤巍巍了几步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老李都懵了:“这是怎么了啊?” 谁知道时映星捂着脑袋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本来就刚退烧鼻音很重:“老师我头好晕啊刚才。”他回头看向沈星移吸了吸鼻子:“沈星移我头好疼啊,我想回宿舍睡觉了。” 他转过头在沈念和老李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沈星移使眼色,沈星移了然的配合着他的表演,又恢复了以往的镇静:“老师时映星身体不舒服我就先送他回宿舍了。” 老李看时映星脸色确实还有些苍白到底还是担心他赶紧让沈星移送他回去让他们早点休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沈念盯着他们俩离开时重叠在一起的背影若有所思,见老李看向他很快收回了视线,语气得体儒雅像是一个慈祥温柔的父亲:“没事,我下回等星移有时间再过来好了,还是麻烦老师您了。” “哪里的话,”老李客套寒暄:“那我先送您出校门吧。” “嗯,我正好也有些关于星移的事儿想问问老师。” “好的,您有什么想知道就问我好了,毕竟我也是当了沈星移两年班主任了……” 时映星靠着沈星移的肩膀慢悠悠走到了长廊拐角处,时映星赶紧松开了沈星移的胳膊站直了身子,刚才那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模样简直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演技收放自如。 他没开口问沈星移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种私事估计没几个人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时映星因为刚才那拙劣的演技而后知后觉的有些讪讪所以低头不语,沈星移本来见到沈念心情坠到了谷底,但刚才时映星就这么义无反顾的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其实这次沈念出现也没让他这么烦了。 他的视线明目张胆的盯着时映星的侧脸,时映星忍了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一直看我干嘛?” “好看啊。”沈星移面不改色回道。 “……”时映星被他这一句好看堵得一时语塞,本来想说的话忽然脑子就一片空白了,色厉内荏骂了句神经病撇过头不再看他了。 沈星移有点好笑,“所以是不生气了吗?” 时映星声音硬邦邦的:“没有。” “没有?”沈星移挑眉显然不信,“那还帮我?” 时映星不受其烦回头下意识回道:“谁帮你了?!”他说话不过脑子就这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可以和你生气,但别人不能给你气受。”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的稍微晚了一点,评论发红包,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哦~ 第54章 心意 话音刚落, 沈星移愣住了抬眸定定看着时映星,后者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表情瞬间就变得有点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恨不得把自己那张没什么把门的破嘴给缝起来, 咬紧了后槽牙勉强憋出一句:“谁让你是我同桌兼任上铺呢。” 他这话说出来别说沈星移了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他挠了挠后脑勺故作镇定也不敢回头看沈星移到底是什么表情, 逃也似的加快了步子朝着宿舍楼走去。 他们俩回到宿舍的时候,吴畏还没回来傅昼越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见他们俩回来了擦着湿发坐到了位置上,“时哥,你感觉好点了没?” 时映星把包挂在椅背上顺势坐到了位置上,拧开杯子嗯了一声, 他早就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仰头咕嘟咕嘟喝着冷水,只不过还没喝两口忽然被一双手夺走了, 他差点没被呛死扭过头刚要发火,就被沈星移一句话给堵住了, “还记得校医姐姐和你说了什么吗?” 清淡饮食, 不要喝冷水。 烦死了。 刚要发作的时映星瞬间偃旗息鼓,变成了瘟猫不说话了。 在一旁的傅昼越都快看愣了, 总觉得这次放假回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尤其是时哥, 平常一点就炸的小炮仗居然因为班长的一句话就乖乖听话了。 诡异,十分诡异。 但可惜寝室里唯一一个能和他讨论八卦的吴畏还没回来,他只能在一旁默默无言看戏。 沈星移拿着时映星的杯子转身走出了宿舍, 没一会儿他又拿着杯子走了回来, 从包里掏出一个装着药盒的塑料袋, 轻车熟路的用嘴撕开包装将褐色药粉倒进杯子里盖上盖子轻轻晃了晃, 又掰了几片其他的药片转身递给时映星。 看到沈星移手里绿色白色的药片时映星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皱着眉哀嚎了一声:“你这是致死量吧喂猪都没这个喂法的吧,你确定没听错计量?” “没有。”沈星移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象。 “那能不能少吃两颗?”时映星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V字,表示真的只是少吃两颗而已。 因为感冒琥珀色的眼瞳有些湿漉漉的水色,沈星移的心软了几分,勾起唇角带着恶意的调笑:“不行,再多一句话就多一颗。” 时映星彻底闭嘴了,忿忿不平的从沈星移手里接过药和杯子,大有与之同归于尽的悲壮。 沈星移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好笑:“你这是吃药还是就义呢?” 时映星低着头盯着那药片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可我不会吃药。” 准确来说他是咽不下去药,小时候嗓子眼细每次吃药都会卡在喉咙里,后来他对吃这种片状药就有阴影,每次水喝了一桶但药片依旧含在嘴里不敢咽下去。 傅昼越显然是会错了意,以为时映星是不想吃药还在一边劝他:“没事吃了药不是好的更快点嘛,眼一闭一吞就完事了。” 时映星顿了顿解释道:“我是咽不下去。” 傅昼越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你说你会卡嗓子啊是。” 时映星唔了一声,低着头把最小的两片圆形药丸丢进嘴里,药丸外面没有药衣触碰到舌尖就开始融化,苦意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时映星就着感冒灵吞了下去,眉头都快皱成一座小山丘了。 在旁边看着他吃药的傅昼越感觉自己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苦意,表情都不由跟着痛苦起来了,“时哥你吃个药怎么跟受刑似的。” “有区别吗?”吃药不就是在受刑吗?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说话的时候,沈星移伸出手捻起一枚药片指尖微微用力掰成了两小片,又重新放到了时映星手里,扬了扬下巴:“今天先吃这个。” 时映星盯着手里掰成两小半的药片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一抬手一仰头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往下灌药,一杯药下肚他差点没恶心的连药带汤都给吐出来。 傅昼越赶紧拿来矿泉水给时映星漱漱口,喝了两口矿泉水的时映星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吃过东西,而且还灌了一肚子的药,他捂着有点抽筋的胃越想越凄惨。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了一点就感觉浑身上下黏糊糊的都是发热出的冷汗,他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穿着白色长袖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清爽甜丝丝的柑橘沐浴露的味道,他出来的时候吴畏已经回来了,不知道在和傅昼越两个嘀嘀咕咕什么,他环顾了一圈宿舍发现沈星移不知道去哪儿了,换了一双拖鞋慢悠悠走到自己座位旁拉开椅子坐下,问了嘴旁边的傅昼越:“对了,沈星移去哪儿了啊?” 傅昼越莫名其妙看了吴畏一眼,砸吧砸吧嘴神情有点难以描述的含蓄问道:“时哥你怎么最近这么关心班长的动向啊?” 明明以前从来不过问沈星移的事情的。 “神经。”时映星从包里拿出数学卷子摊开,在卷子底下垫了一本书抽出一支黑笔咬开笔帽先写了一个解,嘴里含糊不清:“我关心关心同桌兼我的上铺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傅昼越和吴畏连连摇头:“没意见。” 时映星冷哼了一声,低着头看着卷子上的题目但看了几遍都没看进脑子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味起了傅昼越的那一句话。 不过他最近和沈星移好像关系是比从前好了不少,毕竟说实在的沈星移除了平常爱毒舌他几句,除此之外好像真的对他还挺好的,他只是对于感情迟钝而已又不是没有感情,他从小就这样,谁对他好他巴不得对那个人加倍的更好,所以今天看见站在阴暗处落寞孤寂的沈星移他没来由觉得很不爽。 那时候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他要带沈星移走,不管去哪儿。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现在他却有点茫然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插手,会不会让沈星移觉得他多管闲事? 千头万绪涌进脑子里理不清的情绪纠缠成了一团乱麻,牵引着思绪盘根错节,时映星觉得莫名开始烦躁,他咬着笔盖越想越后悔,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吴畏撞了撞旁边的傅昼越,悄声耳语:“时哥这是怎么了啊,做个卷子都能这么暴躁?” 傅昼越挑眉意味深长抛出四个字:“关心则乱。” “……什么意思?”吴畏不懂。 傅昼越却用同情的眼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懂也好,不用吃感情的苦。” 吴畏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门被推开了,沈星移拎着一袋子东西走进来,傅昼越低头看了一眼有点奇怪:“班长你这大晚上去哪儿了啊?” 沈星移把东西放在自己桌子上,“去了趟超市。”他从袋子里拿出打包盒转身放在了时映星桌子边,丢下两个字:“吃饭。” 本来想装缩头乌龟不理人的时映星,这回怎么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了,他低头解开包装袋里面是超市里卖的南瓜粥还有一份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太晚了就只剩这些东西了,校医姐姐说要清淡饮食最近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了。”沈星移不咸不淡道。 时映星哦了一声,指尖在塑料袋上扣出一个一个的小洞声音有点轻:“那你吃过了没有?” 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还会问这句,沈星移倒是有些意外微微抬了抬下巴,“那盒关东煮就是我吃剩下的。” 时映星:“……”他就是有病多的问这句。 不过时映星也是真的饿了,本来发烧的时候倒也还好但现在稍微好点了胃又开始叫嚣了,他也不客气拆开了袋子就咬了一口丸子,关东煮的汤还是烫的一口下肚热意蔓延到了全身上下,本来泛着酸水的胃得以缓解,他小口小口喝着南瓜粥,就听见身后的傅昼越诧异的说了句:“班长,你买那么多梨和冰糖干嘛啊?” 沈星移:“吃啊,不然拿来泡澡吗?” 吴畏恍然大悟悠长的哦了一声:“是不是要做冰糖炖雪梨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傅昼越倒是更奇怪了:“班长你不是不爱吃甜食的吗?”他顿了顿余光瞥见了某人忽然茅塞顿开也跟着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吴畏好奇:“你知道什么了?” 傅昼越笑的一脸神秘也不直说:“你百度一下冰糖炖雪梨的功效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吴畏皱着眉头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跳入来的网页信息映入眼帘,他盯着那几行字不由自主念了出来:“冰糖炖雪梨,清甜可口,具有生津养胃,清热化痰和止咳的功效。”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星移:“沈哥你感冒了啊?” 沈星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吴畏愣了一下:“不是你,那还会是……” 吴畏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变戛然而止。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宿舍不大不小的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时映星窝在位置上喝着粥不说话,连带着吴畏和傅昼越也不敢说话了,吴畏悄悄看了一眼正低头回消息的沈星移又看了一眼默默无言喝粥的时映星,深觉现在的气氛不适合他们两个人大灯泡的存在了,于是拿起水杯抓着傅昼越就往外拖:“陪我去灌个水。” “你不识路啊还要我陪你去?” “我怕黑。” 两个最聒噪的人走了,宿舍又恢复了安静。 时映星又喝了两口粥实在喝不下去了,直接盖上了盖子拎起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里,余光瞥见了沈星移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神情极其认真,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揉成一个团丢进了对面的垃圾桶里。 忽然沈星移抬眸看向他,莫名其妙问了句:“你能吃多甜的?”时映星愣住了还没等他回答,沈星移又自顾自回答:“算了吃太甜的对牙齿不好。” 时映星云里雾里彻底懵了,“你到底要干嘛?” “做冰糖雪梨啊。”沈星移语气不咸不淡。 “冰糖雪梨?”时映星不自觉有些忐忑咬了咬嘴角装作不经意:“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了?” 隐约他是知道答案的,但他就是莫名想听到沈星移的回答。 但他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装作无所谓的低头扣着自己的指尖。 沈星移低头睨了他一眼凤尾似的眼角略微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声音像玻璃杯里的冰块:“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时映星继续扣着指甲装傻。 沈星移似乎轻笑了一声,把手机屏幕上冰糖炖雪梨的做法页面滑掉,熄灭了屏幕丢到了桌子上,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的时映星这回也装不下去了,摸了摸鼻尖低头盯着地面看:“我就是不知道。” 沈星移闻言哼了一声,负手靠在床边脚尖一下又一下慢悠悠点着地面,看着缩头当鸵鸟的时映星有点好笑:“你不是说咽不下药片的吗?” 时映星耷拉着的脑袋动了动,抬起来顺着视线看向沈星移,琥珀色的瞳仁映着白炽灯的光亮晶晶的,他迟疑了很久才开口:“所以想给我做冰糖雪梨?” 他总觉得下一秒沈星移会对他说我是开玩笑的,可什么也没有沈星移只是嗯了一声,视线却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网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几乎无处遁形。 时映星微微垂下了眼睫声音很轻:“干嘛对我这么好?” 沈星移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低声道:“我为什么对你好,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对你好,你不知道吗? 时映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沈星移,连挪开视线都忘了。 要不是门外逐渐传来的动静打破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时映星真的以为下一秒沈星移会对他说点什么。 “你们俩大眼瞪小眼的看什么呢?”一贯没什么眼力见的傅昼越提着水杯走了进来。 时映星忽然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突然站起身,脚步奇怪的走进浴室里边走边说着:“我去把衣服给晾了。” 傅昼越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时哥知不知道他每次紧张的时候走路都会同手同脚啊?” 沈星移看着他姿势诡异的走路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昼越扭头看向他,非常八卦的追问道:“所以刚才你们两个人在聊什么啊?” 沈星移顿了顿勾起唇角:“交流技巧。” “什么技巧?” “你猜啊?”沈星移转头不搭理他了。 “技巧的东西多了,”傅昼越掰着手指头数着,“学习技巧,厨艺技巧,格斗技巧......” 他脑子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忽然想到暧昧不清:“还有恋爱技巧啊。” 时映星晾完衣服就回上铺躺尸了,下铺傅昼越和吴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就听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声音。 傅昼越:“时哥睡了?” 吴畏:“他今天怎么了睡这么早?” 傅昼越:“不知道,我觉得他最近好像都怪怪的……” 吴畏忽然压低了声线:“时哥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傅昼越:“我靠,不会吧?”他想了想,“不过好像也有可能诶,最近他好像温柔了不少而且有时候也不知道和谁聊天就对着屏幕傻笑,不过平常除了我们几个好像也没见他和别的女生有接触啊?” 吴畏:“我擦,他该不是暗恋我们几个里的谁吧,哎呦我操!” 一个枕头破风而来直接精准命中吴畏的门面,他被砸的一下子差点没直接过去了,捡起枕头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铺,看见了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后怕的咽了口口水尬笑了两声:“时哥你原来没睡啊哈哈哈哈。” “你们叽叽喳喳我能睡得着吗?”时映星顿了顿凉凉道:“还有你刚才说我暗恋谁?你们?” 他的话带着威胁的嘲讽,傅昼越赶紧捂着吴畏那张破嘴试图打圆场:“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时哥眼光这么好,要暗恋也是暗恋至少班长这种等级的,怎么可能暗恋我们啊!” 时映星听到班长两个字下意识看向沈星移,却意外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沈星移的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却烫的时映星下意识偏开了视线,“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睡了。”他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背对着他们陷入了安静之中,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吴畏他们几个上床的声音,灯熄灭的那瞬间整间宿舍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窗外细碎的清辉流进宿舍内,黯淡而削薄。 时映星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出神,眼底里根本没有任何睡意,清醒而克制。 脑海里交杂缠绕的情绪和片段像是走马灯一样一遍遍闪烁浮现。 有时候是站在树荫之下抽烟的少年,有时候又浮现出那个背着他把医务室那条路走了一遍又一遍的少年,又或者是那个会用手给他暖输液管的沈星移。 好像太多的记忆在这一夜山呼海啸一般涌上了他的心尖,而他成了海平面上漂浮不定的浮萍,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内心筑起的层层高楼堡垒瞬间兵败如山倒,他的理智和清醒简直不堪一击,顷刻间兵荒马乱。 为什么傅昼越的一句话时映星会反应这么大。 因为他隐隐觉得傅昼越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好像是真的有点喜欢上沈星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哦,终于中秋这天感情迟钝的时哥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果然我的感情线还是一如既往的非常磨叽,但我就是比较偏爱没有确认关系前的那段甜而不腻的暧昧期... 第55章 冰糖雪梨 又或许不是最近, 其实早在那些潜移默化的细节与偏袒里,他的感情就已经在不知不觉变质了。 时映星越想越怅然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从下铺传来沈星移轻飘飘的声音:“睡不着啊?” 时映星猛地听到他的声音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脑袋直接磕到了床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你不也没睡着吗?” 沈星移轻哼了一声:“我没睡着是因为我的上铺不是翻来覆去就是唉声叹气。” 那我也是因为我的下铺才会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映星心里暗戳戳的想,但他怎么可能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突然萌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我是在想今天做的那个数学卷子题目想的睡不着觉。” 他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假的很,沈星移显然也是如此觉得, 因为他听见下铺传来轻蔑的一声冷哼,“是吗?” “废话!”时映星有种被人看穿的羞耻感, “不要和我说话了,我要睡了!” 说完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也没听见沈星移有没有再说些什么, 因为他其实有点害怕。 他怕沈星移看出他的心事,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的话, 会不会觉得他自作多情而厌恶远离他呢? 时映星越想越烦,越烦越清醒, 他窝在被子里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 但没多久就听见下铺窸窸窣窣很轻微的动静,因为他的睡眠很轻所以在沈星移下床的时候他就睁开眼睛了,不过他没说话只是听见他动作很轻的拿着什么东西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时映星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才缓缓坐起身, 望着半掩着的门看了一会儿, 窗外的天还蒙蒙亮而已, 每天早上日常失踪的手机, 他摸索着从床脚找到了手机点开屏幕一看才五点半。 沈星移这么一大清早出去干嘛? 时映星醒了醒头脑, 然后掀开被子扶着栏杆爬下来,他光着脚站在地上凉意透过肌肤传递,他赶紧穿上拖鞋看了一眼傅昼越还有吴畏睡得很沉,他犹豫了一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陶瓷杯转身走出宿舍顺带小心翼翼合上了门。 万籁俱寂,天刚刚蒙蒙亮,雾霾蓝的苍穹挂着一轮若隐约现的月牙,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润的凉意,时映星搓了搓胳膊沿着走廊往尽头走去。 因为上回老钱他们查寝查出来很多违规电器,一中难得非常体贴的在每个长廊尽头的净水机边设置了一个简易的厨房,其实也就是多了几样微波炉和电磁炉而已,不过到现在好像都没人用过,毕竟宿舍里煮东西就是为了围坐在一起边煮边吃这种气氛,你要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口煮东西,好多人又觉得又麻烦又尴尬,还不如点外卖来的方便。 可是时映星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和灰色的运动裤,头发大概是因为刚起床所以稍显凌乱细碎的落在额角覆盖下一圈温柔的阴影,低着头生疏的和手里的梨子做着斗争,小心翼翼的切成小块,丢进沸腾的水里又丢进了几块冰糖,笨手笨脚的被溅出来的沸水烫“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摸着耳垂暗骂了一句什么。 时映星站在不远处感觉脚下好像生了根一般寸步难行,他忽然觉得站在那一方狭窄天地之间的少年与平常那一副聪明但暗藏乖戾的少年大相径庭,笨拙的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他没有笑,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少年清瘦的背影没有眨眼睛,直到沈星移转过身的一刹那他才慌乱的躲到了别人宿舍门前。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雾霾蓝的天空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破晓的晨光倾泻而出,金色的霞光从地平线缓缓蔓延到了白色的建筑物之上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纱,他眼前所见的景物好像都活了起来。 以及他胸膛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鼓噪如雷。 他好像不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沈星移了。 傅昼越刚从厕所刷完牙出来,就看见时映星从门口进来,他揉了揉眼睛有点迷糊:“时哥你去哪儿了啊?” 时映星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撒谎:“我去灌水了。” 傅昼越盯着他手里空空如也的水杯愣了一下:“水呢?” “停水了。”时映星回的很没有灵魂。 “停水了?”傅昼越皱眉:“我刚才还在洗脸呢。” 时映星这回没说话了,正好沈星移从门口拎着一个保温杯进来,傅昼越顺带问了句沈星移:“班长停水了吗?” 沈星移愣了一下,“没啊。” 傅昼越不解:“那时哥怎么说没灌到水……”他刚想回头就看见时映星忽然站起身径直往厕所走去,他回头看向沈星移的时候只看见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厕所门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夹在中间的傅昼越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一大清早的气氛就开始有些令他捉摸不透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中改了到校时间从原来的七点半到了现在的七点五十分,放学的时间也提早了二十分钟,但同样中午的午休时间也被缩短了半个小时。 因此一中学生私下里一直在骂学校简直是丧心病狂,在给他们上课时间长短这一方面可以说是一分钟都不能少,这到底是哪个神仙提出来的破规矩。 时映星早上没和他们一块儿出门,时杳昨天发微信给他说是他们班主任要她开始备战物理竞赛的事儿,她和时映星一样理科比文科更强,高一其他班还没有开始文理分科,不过创新班本就是一中设定的理科尖子班,而时杳她理综几门的成绩已经排在高一全年级前十名,她叫时映星把他高一物理竞赛的卷子还有习题本拿给她一下,所以他特地提早出门了十五分钟顺带去食堂买了包子和豆浆去高一创新班找时杳。 他站在他们班门口发微信让她出来,等了一会儿微信却没有动静,他就叫住了一个刚要进教室的男生,“兄弟你们班那个时杳在吗?” 那个男生忽然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时映星,一副“都是男人都懂得”的表情瞥了时映星一眼:“时哥原来你也喜欢我们杳杳女神啊。” 时映星皱了皱眉:“什么东西?”他顿了顿,“你认识我?” 那男生嘿嘿笑了笑:“当然了,你和沈学神并称我们一中的文曲双子星呢,我上回还去你们考场门口拜了拜你们俩,结果那次我物理创了我历史新高,”他双手合十毕恭毕敬道:“感谢您的庇佑。” 时映星被逗乐了:“那我还挺荣幸的。”他挑眉笑了笑,“不过知道时杳姓什么吗?” 男生愣了一下,用一种学神居然是傻子的表情答道:“姓时?” 时映星点了点头:“那我姓什么?” 他的表情变成了学神果然就是傻子,“姓时。”他迟钝了脑回路突然茅塞顿开惊讶道:“时哥你是杳杳女神的哥哥吗?” 时映星耸了耸肩:“不然呢?” “怪不得,我说你不是和沈星移是一对吗,我还以为是你红杏……” 他红杏出墙四个字还没说完声音变戛然而止,时映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他瞬间感觉情况不对,小心翼翼撇开关系:“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学校里面都这么传……” “什么乱七八糟的,”时映星皱眉:“我们两个都是男生,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他的尾音轻轻落下听不出什么情绪,那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想起班里女生说的那些话,“怎么说呢,这种就叫磕CP,你们在不在一起和我们磕不磕是两码事,毕竟就是这种双向暗恋但克制隐忍的桥段才比较吸引人吗。”他砸吧砸吧嘴:“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生还是女生不是喜欢更重要一点吗?” 他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当然了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女生的。” 时映星呵了一声意味不明:“你懂的还挺多。”时间也不早了也不再和他闲聊了,“所以时杳在教室里吗?” “我刚才在校门口碰见她又出去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停顿了几秒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去哪儿了嘛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我们不太好说……” 时映星隐隐感觉不大对劲,但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再舔着脸追问了,把手里的早餐递给男生笑了笑:“那劳驾你把早饭放她桌子上,谢了啊。” “这有什么的,时哥下回来玩啊!” 时映星笑着朝他挥挥手,小跑着往小洋楼方向跑去,正巧碰上在实验班点名的老钱,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赶紧溜进了教室里。 他走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微凉的风,他把包挂在了椅背上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腮帮子因为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像偷吃东西的仓鼠,他噎得慌伸手拿过桌子上黑白色的保温杯想去饮水机边接杯水,但拿起来的时候发现杯子居然沉甸甸的。 他这才想起来早上好像出门着急忘记带杯子出来了,他往凹槽处一按杯盖弹了起来,清甜的果香伴随着白色的热气从杯子里冒了出来,烟雾缭绕里他愣了一下,然后悄悄偏过头瞥了一眼沈星移,又收回了视线明知故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星移写卷子的手微微一顿,冷不丁道:“□□。” 时映星差点没被嘴里最后那口干巴巴的包子噎死,低头喝了微微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冰糖雪梨汤,清新甘甜的雪梨汁跃上舌尖,身上的寒气似乎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其实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日子也挺好的,可一旦有人真心真意对你好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糟心日子。 感冒的时候让他多注意休息的人很多,但能为他不厌其烦熬雪梨汤的沈星移就只有眼前一个。 时映星一口一口喝着雪梨汁,余光瞥了一眼身边低着头做卷子的沈星移,却又不由在心底里暗自叹气。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的让沈星移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估计以他的性格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还是会因为心里的疙瘩而悄无声息的淡出他的生活吧。 所以还不如维持现在的关系来得好,说不定就像老钱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青春期正常的悸动而已,对那些优秀的人产生了仰慕的情绪被误以为了是爱慕。 一定就是这样。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沈星移放下了手里的笔偏过头看着低头盯着桌子出神的时映星。 “想你啊。”时映星下意识答道,安静了几秒他才意识到刚才他说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白皙的耳廓红的像是要滴血,结结巴巴试图解释:“我说我是在想……想你做的雪梨汤还挺好喝的。” 时映星眯了眯眼睛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倒也不拆穿他拙劣的借口,“那我下回还给你做。” 在后桌听了半天墙角的傅昼越探出了个头,“那我可以也要一份吗,我嗓子也疼。” 沈星移呵了一声:“早说我早上剩下来的梨子皮就不丢了。” “……”傅昼越满脸哀怨:“班长你是认真的吗,时哥喝雪梨汤我啃皮?” “再多嘴你皮都吃不上。” “……” 经过傅昼越这么一插嘴,时映星刚才的口误似乎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掠过去了,他心里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 早上给时杳发的微信现在还没有回。 可能是没看见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时映星心里总感觉有些惴惴不安的。 下午的体育课因为学校里的老师要开会所以被改成了自习课,女生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出去也是晒太阳,但那群都跃跃欲试准备去篮球场上激情对抗的男生就蔫了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老李看了觉得好笑摆了摆手:“行了别鬼哭狼嚎的了,下回的自习课我给你们要来换成体育课总行了吧。” 鬼哭狼嚎又变成了老师万岁,老李看着这群小屁孩儿笑的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不少,“都给我好好写作业不要讲话了,纪律委员坐到讲台上来,说话的人名字都给我记下来,等我回来收拾。” 老李走后没多久,教室就开始隐隐躁动了,从讲台上看下去好像都在写作业,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话声,压得很轻像是发动机嗡嗡的轰鸣声,周泽再说了几遍安静无果后也懒得搭理他们了,直接死亡名单上开杀了。 时映星看了一眼黑板上写的各科作业,决定先从化学做起,从书堆里抽出化学练习册抽出一支黑笔低着头开始写作业,他隐约听见赵简和陆珩不知道在说点什么,突然赵简揉了个纸团趁周泽没注意丢了出去正好砸中了坐在他右上角的秦寿。 秦寿回过头做了个口型无声道:“等会儿我在传了,教室网速不好。” 赵简:“那你直接隔空投送给我。” 秦寿:“行吧,等一下。” 时映星正好写完了选择题,就听见秦寿又转过来问了句:“哪个是你啊?” 赵简“啧”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见讲台上的周泽冷不丁喊了句秦寿:“警告一次,再说话下我就要记名字了。” 秦寿瞬间乖巧,朝着讲台上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我闭嘴。”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他就感觉桌子震动了一下,沈星移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放在腿和桌肚的夹缝处点开了屏幕。 然后就听见很轻的一声女人的呜咽呻.吟从手机里传出,还好教室里不算太安静只有坐在他边上的时映星听到了这一声娇.喘,然后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沈星移的手机屏幕。 入目就是一双白花花的大长腿跪坐在床上,浑圆的某两团在屏幕上晃动格外醒目。 * 作者有话要说: 赵.爱情催化剂.被迫红娘.简 第56章 克制 时映星脑子里嗡了一下突然一片空白, 下一秒沈星移就划掉了这一页然后熄灭了手机屏幕。 沈星移抬头看向时映星发现他低着头好像沉浸在解题之中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他收回视线把手机又塞进了抽屉里倒也没什么反应。 赵简“噼噼”两声怪叫:“你到底传过来没有啊?” 秦寿看了眼屏幕:“我显示这里投送成功了啊。” 赵简愣了一下:“你确定投送成功了,我这里怎么没显示啊?” “怎么可能, ”秦寿又看了一眼确信道:“那个句号不是你吗?” 赵简皱眉:“我是那个黑点不是句号, 你到底投给谁了啊?” “我。”沈星移冷不丁开口道。 赵简:“……” 秦寿:“……”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一个字, 却让两个人觉得无风的教室里突然背后一凉。 秦寿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笑:“大家都是男人吗,沈哥不也是男人吗。” 沈星移背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微微叉开,身形懒散手上有一搭没一搭转着笔,但这个表情好像并没有因为看到了小电影后的刺激亢奋,虽然勾着唇角但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看的赵简和秦寿头皮一阵发麻。 秦寿见形势不对话锋一转:“但是男人也要守男德, 看电影伤身伤神,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虔诚宣誓完成功被周泽盯上了, 大笔一挥秦寿二字落在了死亡名单上。 秦寿的哀嚎声传入耳中,时映星盯着那道化学题已经看了几分钟了也没看进脑子里。 男生看这种不是很正常的吗, 没什么好感到意外的。 秦寿说的话糙理不糙, 沈星移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会看这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不看长腿细腰的美女难不成喜欢看男人嘛。 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男生的。 悸动归悸动, 但不能因为自己的悸动而打扰别人的生活,有些心事放在心底就够了, 等经年过后说不定他再回忆起来这段尘封的情愫,想着当年辗转反侧年少的自己释怀一笑。 说是这么说,时映星还是平白觉得有点烦躁, 没来由的烦躁。 他咬着笔盖用力到笔盖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牙印。 “别咬了, 脏。”沈星移早就发现发了好久呆的时映星了, 伸出手想要抽出他手里的笔, 却没想到时映星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 因为动作太大椅子在地面拖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时映星先反应过来,内心窝火所以语气有点冲:“你以为你干净到哪儿去。”他刚说完便看见沈星移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说这句话,时映星说完这句话其实就后悔了。 他好像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圆场可话到嘴边却又悉数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算了,他们俩本质上甚至连朋友其实都算不上,解释不解释的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样也挺好的,他确实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消化一下自己负面的情绪了。 压抑又别扭,时映星厌恶这样的自己。 时映星一整节自习课都低着头默而不语的写题,除了傅昼越偶尔搭上几句话外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平常还会和沈星移耍耍嘴皮子故意逗他两句,这四十分钟好像只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语气还不怎么好。 时映星不说话沈星移本来也不是什么热性子,再搭了几句话都落了空后也不说话了,就连一贯没什么眼力见的傅昼越都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似乎中间隔了一层隐形的薄膜将两人隔离开了。 下课铃声一响,时映星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笔冲着秦寿喊了句:“老秦陪我去趟超市。” 秦寿在与周泽软磨硬泡都无果后也懒得管记不记名字这事了,顺手抓起塞在抽屉里的校服搭在肩膀上:“走着!” 傅昼越听他们要去超市赶紧说道:“时哥帮我带听冰雪碧。” “顺带帮我带两瓶可乐。”赵简回头,“钱我一会儿微信转你。” 时映星笑着锤了他一拳:“我他妈去超市搞批发啊,要吃什么赶紧说我要走了。” 陆珩探出头:“来包薯片原味的。” 一圈人说完了,时映星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沈星移身上:“你想要什么?” 神情悠然语气稀松平常,瞧不出一丝破绽。 但就是感觉突然之间他们的距离好像无形之间渐远了,沈星移皱眉:“随便吧。” 时映星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和秦寿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走出了教室。 午后的秋日暖阳透过窗外枝叶落下细碎的光斑,一切好像一如往常,但有什么东西又在悄然流逝。 超市临近食堂,因为不是吃饭的点所以超市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体育课或是琴房偷溜出来的学生在买东西,秦寿调完了要买的东西最后又在冰柜里拿了一听冰雪碧出来,转头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站在货架前犹豫不定的时映星:“时哥你选完了没有啊,班长我给他带一瓶可乐吧要不就。” 时映星回过神拿了一瓶无糖乌龙茶走到了收银台前,下意识回了句:“他不爱喝甜的。” 话音刚落时映星怔愣了一下,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把沈星移的喜好都记在了心底,好在秦寿没有察觉出他刚才的异样,超市的收银员姐姐低头扫着价格码:“一起付吗?” 时映星嗯了一声拿出饭卡在磁卡机上滴了一声,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来回还要好几分钟,两个人把一堆东西装进了塑料袋里拎着袋子就快步走回了教学楼。 早上发给时杳的聊天框依旧只有孤零零的绿色的一栏,她一贯是个回消息很快的人,除了被老师没收了手机不回消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二种理由时杳会一天都不回消息。 时映星是晚上接到宋慈的电话才知道时杳今天一天都没来学校,给她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石沉大海,正好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时映星连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就冲出了教室,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 傅昼越抬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门口:“我靠班长,时哥这是要去干嘛,这么着急?” 沈星移皱眉:“他没说。”应该说他今天一天与他的话都少得可怜,也不是不搭理人而是像提线木偶一样,拨一下动一下,你不问他就不答,但和别人却又依旧有说有笑,看不出丝毫破绽。 正好赶上下课熙熙攘攘的人潮涌动,时映星跑到时杳班门口的时候在窗口张望了几眼没看见她,于是只能问两个拉着手走从教室里出来的女生:“那个同学,你们班时杳今天是没有来吗?” 其中短发的女生愣了一下应该是知道他是时杳的哥哥,于是点了点头:“对啊,今天一天都没有来,我们班主任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了,结果下午打电话给她妈妈,说是早上没发短信给我们班主任请过假,早上那个号码根本就不是她的。”女生又说:“我们班主任一下午都没见人影,估计就是去找她了吧。” 时映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你们有没有知道她可能是去哪儿了?” 短发女生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她顿了顿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另一个女生眼神微微闪烁,犹豫了几秒只是委婉道:“反正她这个月经常迟到早退的,上次月考排名都掉到五十名开外去了,我们班主任和她聊过几次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反正从她和蒋寒川认识就……” 旁边的女生听到这儿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短发的女生忽然噤声了,支支吾吾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要不你还是去问问我们班主任吧。”她们似乎不想多说些什么了,边说边往旁边楼梯下去:“那个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时映星看着她们两个略显慌乱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收回视线盯着那生了红锈的栏杆思索。 蒋寒川,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时映星去厕所给钱大辉打了个电话,一段土味喊麦的铃声过后,钱大辉喊了一声喂,“哪个啊?” 电话那头的环境很嘈杂,笑声和叫骂声交杂在了一起,时映星下意识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是我。” 钱大辉“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你他妈谁啊,报名字!”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嘿你个龟儿子出老千啊,妈的!” 时映星听得耳膜都有点疼,“是我,时映星。”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几秒,随后一声厉喝:“行了都给我闭嘴!”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如鸡,钱大辉嘿嘿了两声:“小时哥你怎么突然想到我了?” 两人的关系就是因为家长会那回时映星揍的那个领头的人是钱大辉的死对头开始缓和,本着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的原则,钱大辉态度转变之快从一开始喊他小白脸到现在一口一句小时哥。 时映星没心情和他贫嘴,开门见山问他:“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蒋寒川的人?” “蒋寒川?”钱大辉愣了一下:“认识啊,就是我们江职的,咋了?” “你们江职的?”时映星有点迟疑的重复了一遍。 “对啊,我们江职一枝花,我们玩的还挺好的之前,他这人虽然平常话不多成天冷这张脸,不过胜在脸上的还不错而且打架挺狠的,我们江职那群花痴女还挺喜欢他的,”钱大辉语气酸溜溜的:“不过好像前段时间听说是交了个一中的女朋友,最近可是尾巴翘上天直接不搭理我们了,那女孩儿听人说是一中校花长得挺漂亮的,好像叫什么时……时杏吧?” “大辉哥,那字念杳。” “滚一边儿去!”钱大辉恼羞成怒:“我还记得需要你教,你小学都没毕业还好意思教我,”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冲着时映星说:“对,是叫什么时杳吧。” 电话那头的时映星沉默了几秒,冷着嗓子开口道:“你知道这孙子在哪儿吗?” 钱大辉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对面的时映星好像现在心情非常之差连带着语气都快冻上冰渣了,他悄悄朝边上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有人看见他了吗?” 其中一个花.臂脏辫的小黄毛探出头:“我好像在城西那家Muse的酒吧看见蒋寒川和一个女生在吵架,那女生还挺漂亮的,不过我就是看了一眼穿没穿校服倒是记不得了。” 钱大辉刚想和时映星说话,只不过只说了句那个对面就挂了电话,钱大辉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皱紧了眉头:“这孙子真他妈没素质,都不说再见。” 第57章 失控 时映星在没有见到时杳前只剩下担心就怕她出意外, 可当看见酒吧灯红酒绿之间坐在一群人中间的时杳时,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满腔的怒意,他走上前大力的拽开坐在卡座上正在嘻嘻哈哈的小红毛, 一把夺过时杳手里的酒杯摔了出去, 酒杯落地碎片飞溅, 刚才还喧闹嬉笑的一群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了动静。 时杳转头看向旁边的时候,时映星的脸色冷的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眼里的怒意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她怔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怯怯的喊了一声:“哥……” 时映星强忍着怒意咬紧了后槽牙:“我们在满城的找你,你就在酒吧里喝酒吗?!” “不是!”时杳看到他的时候眼眶一瞬就红了, “我的手机进水了我才没接电话的。” 时映星闻言皱眉,余光瞥见了泡在淡黄色酒水里可怜的那只手机, 低着头眸色沉沉忽然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刚才离时杳最近的小红毛:“谁他妈干的?” 小红毛看着时映星的眼神愣了一下, 但随后想起来敌众我寡怕他个屁, 刚想挺直了腰杆子刚想装一波凶神恶煞却没想到狠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时映星一只手抓住了领子拽近了几分。连声音都像是带着冰渣似的凉:“我他妈说,是、谁、干、的?!”尾音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落得极重。 小红毛不怒反笑, 扬起一副笑脸看不出什么心绪,推开了时映星的手:“别生气嘛, 是时杳的哥哥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啊,”他微微斜睨了旁边的卡座上一看,笑的不怀好意:“毕竟时杳妹妹可是我们小蒋的小女朋友吗, 那既然是女朋友的哥哥那我们就不要伤了和气, 大家都是一家人……” 时映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 昏暗迷离的暧昧诡谲的灯光下, 少年被几个人牵扯住了手脚如同桎梏的笼鸟, 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眸光却浓墨重彩锋芒极盛。 十五岁,还是少年的蒋寒川。 时映星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场景实在算不得太美好,以至于后来他一直看蒋寒川都不大顺眼。 小红毛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寒川一眼又睨了时杳一眼,眼含威胁示意他闭嘴,显然是还没有玩尽,他在心情极差的时候遇上了蒋寒川和时杳,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和这群人包括蒋寒川在内都是老师眼里扶不上墙的烂泥社会上的残渣败类,一辈子翻不出淤泥池塘的泥鳅水蛭,可如今蒋寒川交了个一中的校花女朋友就妄想能够逃离出这片废墟围城,不仅每天居然会认真记笔记还拒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交际,似乎好像摆脱了他们几个就能彻底摆脱了那段不堪的往事一般。 他觉得实在有点可笑至极。 不过他一贯不是个崇尚暴力解决冲突的粗人,他端起酒杯里五光十色的液体递到时映星面前,勾起唇角语气却是与外表不符的温和:“大家既然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喝一杯,喝完这一杯我让你带她走啊。” 时映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显然是不想买他的账,小红毛眸色渐冷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来:“喝了这杯大家还是朋友,如果不给我面子的话……”他皱眉略显苦恼:“我这个人斯斯文文不爱动手,但就是我这帮兄弟不知道他们忍不忍得下这口气了……” 时映星盯着他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笑脸几秒钟,却难得的有些犹豫。 如果和这群没什么道德认知的傻.逼撕破脸,未必后来不会滋事,一旦闹出什么幺蛾子被学校里知道了,时杳别说奖学金参赛资格会被取消,可能严重的会被学校勒令开除。 他凉凉的睨了小红毛一眼,伸出手接过酒杯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醇厚冰凉的酒顺着喉道滑落,他微微皱眉感觉舌尖都在发苦刚丢下酒杯想要拉起时杳的手,忽然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抓住如同桎梏无法挣脱,他顺着手臂一路蜿蜒向上,却撞进了一双漆黑阴鸷的眼睛里。 时映星以为是自己醉意来的太快,他居然看到了沈星移的脸,只不过这人的脸色还真算不得好看,紧抿着嘴角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唯独眸色却有些难以掩藏的暴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翻滚的心绪。 下一秒拽着时映星的手,一言不发的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他扣着时映星的手腕指腹用力到微微发白几乎无法挣脱。 在路过吧台的时候,倚在吧台边看了一晚上戏的肖铎刚要开口却看见了沈星移阴鸷的神情忽然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沉默,目送着他们俩消失在了黑暗的拐角处。 要不是他今天难得心血来潮到了这家他开的酒吧喝酒,或许也不会撞见沈星移那个小炮仗似的小同桌,其实他也就是看见了时映星身上那套怪眼熟的蓝白色校服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沈星移,说了句没想到你们学校的人都这么勇的,穿着校服就敢来我这里的酒吧了。 他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不过但没想到没过十分钟就撞见了刚才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他晃着玻璃杯里醇厚甜腻的酒,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露出一个极为玩世不恭的笑容。 旁边的调酒师略微好奇的探出头看了自家老板一眼:“铎哥你中□□了啊,笑得这么开心?” 肖铎斜睨了他一眼,“你铎哥像是会缺□□这点钱的人吗,眼界放宽一点。”他微微抿了一口酒,笑的一脸暧昧:“况且今天的盛况比中□□还要精彩。” “什么意思啊?”肖铎这话没头没尾让人听了但好像却没听明白。 肖铎却不再多说了,仰头一口饮玻璃酒杯里的液体将空酒杯放在了吧台上,挑眉恶意道:“再多问一句,这个月的奖金全都扣完。” “……” 时映星被一言不发的沈星移几乎是生拉硬拽着到了厕所,他终于在厕所门口的水池边甩开了沈星移的手,他感觉手腕处生疼,皱着眉看着沈星移语气有些发冲:“你发什么疯?!” 沈星移低头定定的看着他,头顶略显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眉眼发梢上覆下一层浓稠的阴影,此刻的沈星移冷漠的他都感觉有些胆战心惊,他开口语气却是陌生的阴沉:“发疯?”他低着头冷笑了一声,“我看是你在发疯吧。” 时映星感觉头疼的厉害眼前晕乎乎的一团团阴云笼罩,他懒得和沈星移多废话纠缠,转身就想走却不料被扣着肩膀拽进了洗手台边,他刚要开口下一秒就被沈星移扣着了纤细修长的脖颈,被一双冰凉的手扣住了下巴微微张开着嘴唇,修长凛冽的指尖犹如一条小蛇探进了他的口腔里,几乎是毫无防备的状态压住了他的舌根,在他舌根与喉咙临界点略显粗暴的扣弄。 时映星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只感觉一阵恶心反胃吐出来的只有泛着涩意的酒,他能感觉到冰凉的水从他的发梢滑落到他的鼻梁唇角下巴,唾液无法自控的从嘴角滑落狼狈不堪,他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理性的眼泪涌出眼眶,终于最后沈星移一把抓起了差点跌倒的他,脱力的他只能依靠着洗手池才能堪堪站定。 湿的发梢和眼睫,鲜润泛着水色的唇,狼狈而颓.靡,像是放在中世纪宫殿之中内被囚禁无法窥见天光的野蔷薇。 时映星红着一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星移,一时间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给了沈星移一拳,却在离近他嘴角的毫厘之间还是心软的收了力道,沈星移却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拳头落在脸颊上的一瞬他的头因为力道微微偏向了一边,只能听见时映星因为愤怒而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带着羞赧的怒意一字一句刺在心尖:“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所以别管我了。”话音刚落转身径直离开。 沈星移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寂静如一尊雕像,良久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嘴角有些刺痛传来,轻轻舔了舔破了口的嘴角感觉舌尖尝到了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方才抬头缓缓迈开步子走出昏暗的阴影处,清瘦的背影却稍显落寞。 时映星再回到卡座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不知了去向,他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门口蹲着小小的一团人影,听见了响动才缓缓起身,红着一双兔子眼看着时映星小声喊了句哥。 时映星难得沉默着没有回应她,以往两个人不是没有拌嘴吵架的时候,每次两个人吵完架冷战的时候时映星一贯总是先开口的那一个,极少他会冷着一张脸将她当成空气。 可时杳觉得这次他可能是真的不会搭理自己了,于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忍者哭腔道:“哥,我不是故意不接你们的电话的,我不想和他们走的,但是他们说要是我再不配合的话就要给蒋寒川一点……”时杳话还没说完,提到蒋寒川三个字的时候,时映星终于有反应了,撇过头睨了她一眼,目光冷冽有种她再敢说这个名字第二遍他就手刃了这对狗男女的错觉。 时杳鼻尖一酸眼眶感觉有些酸涩,时映星看见她这副模样瞬间没了脾气。 他一向最见不得别人哭,尤其是女孩子,难得冷下来的脸却因为时杳的眼泪缓和了些许,但依旧硬着语气先一步往前走:“什么事回家再说。” 听到时映星这句话时杳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了他的脚步。 沈星移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站在走廊口当门神的肖铎,他视若无睹的径直走了过去,却被肖铎半路拦了下来。 肖铎本来是有一堆话想说的,但目光接触到他破了的嘴角时一切的话却都给憋了回去,不无震惊的指了指他的嘴角错愕道:“你这嘴是让谁给啃了?” 这个“谁”字却是心知肚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星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肖铎暂且收回震惊的神情将自己一腔汹涌而出的八卦之心收敛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递给他:“给那小子吃两片解酒的,”他顿了顿皱紧了眉头,“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带他去医院洗一下胃,他们这群人手脚不大干净指不定那酒里有什么东西。” 沈星移闻言没接过那瓶药,摇了摇头:“不用了,他都吐出来了。” “吐出来了?”肖铎没大理解,但很显然沈星移那副表情估计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看他虽然面色没有泄露出多少情绪但此刻心情必然不会太好,所以他不再开口多言。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最近沉迷于磕cp无法自拔而没有码字…… 第58章 伤疤 “嗯, 已经找到了,我已经送她回家了。” “你让她接电话,我有话要问问她。” 时映星的目光挪向一旁正可怜巴巴头快摇成拨浪鼓的时杳, 还是没狠得下心继而编制了一个谎言:“没事, 她说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闹情绪所以没去学校, 我后来在游戏厅找到的她,她现在情绪也不太好。” 对面的宋慈因为时映星的这句话忽然沉默了下来,本来压抑已久的怒意倒是熄灭了大半,时映星把电话递给惴惴不安的时杳,听着宋慈在电话那头显然温软下来不少的语气:“压力大也不能这么任性啊电话不接还学会撒谎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下回如果觉得心情不好可以和妈妈或者老师沟通,不要再突然玩失踪了知道了吗?” 时杳乖乖巧巧嗯了几声点头如小鸡啄米, 宋慈说到最后也已然平静嘱咐了几句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那你们俩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妈妈这两天先不回去了, 医院这里还有事情要忙。” 时杳嗯了一声, 才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时映星。 时映星接过手机若无其事问了句:“什么医院有事情要忙?” 时杳吸了吸有些泛红的鼻子:“哥哥有次凌晨就心脏就感觉不太舒服,然后那天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就开始心绞痛然后妈妈送他去医院, 从那次之后反正到现在我也没见到过他,妈妈就只告诉我没什么大事情让我不要多想, ”时杳看着时映星:“不过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出来,这次好像和之前有点不大一样,妈妈连公司的事情都快顾不上了, 基本上都是公司医院两头跑,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时映星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腹收紧了几分, 猛地抬头看向时杳:“你说谁?”他追问:“时渺?!” 时杳咬了咬唇角声音有点轻:“我也就两个哥哥啊。” 时映星抿直了唇角有些沉默, 良久后才冒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搬出家后不久, 他每天都闷闷不乐的,问他也不说话问他也只说没事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后来就……”时杳随口道,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猛地收了话尾噤声,悄悄瞥了时映星一眼。 时映星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过问了,时杳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熟悉的密码锁“滴”的一声打开,时杳先一步推开门进去,站在门外的时映星没有动作引得时杳回头有些疑惑:“哥你不进来吗?” “不了。”时映星摇头,“我送完你还要回学校。” 时杳哦了一声:“今天还要去吗,估计学校晚自习都结束了关校门了吧?”她顿了顿,“哥要不你就留下来吧,妈妈最近都不在家,张姨最近儿子来了江城,所以她做完饭晚上也都去陪她儿子了,我就一个人在家……” 说到最后时杳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是知道时映星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的,其实关于那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时映星一直都装作若无其事,每次让他回来的时候却又开始随口搪塞,后来时映星住校了两人也就都心照不宣的不再开口提这件事了。 可时映星从一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看着他的神情自己说着说着也没什么把握了,没想到时映星却嗯了一声,“行吧,我明天再回去。”他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快要无力收敛起复杂善变的心绪了。 时杳那双琥珀色的杏眼亮了起来:“好!”她推开门拉着时映星进来,“那你先回房间洗个澡早点睡吧,你的房间张姨每天都有在打扫的。” 时映星嗯了一声就没有其他话了,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悠悠推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房门,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倒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脱下脏兮兮的校服外套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径直倒在了蓬松柔软的床上,脑海里纷乱复杂的心事沉寂了几秒又如翻滚汹涌的浪潮将他整个人冲向了颓靡情绪的深海里。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时渺的那张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忽然感觉有点不大好受,时杳的那句从你走后他每天都闷闷不乐的一直犹如魔咒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虽然这样想实在有点自作多情,不过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话说的再绝最后都会忍不住心软。 时渺是这样,沈星移也是如此。 时映星从校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时渺的聊天框轻轻敲击着屏幕,落下一句:“快点好起来……”他刚想要打小时哥哥四个字的时候,忽然又收回了手换成了小时老师,“小时老师还要教你学数学呢。(臭屁笑脸)” 他按下了发送键,等待着这条不知何时才能收到回复的消息陷入了沉寂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时哥哥这个称呼他私心的只想和沈星移两人之间占有。 可是他今天最后那样的脸色自己还给了他一拳,估计沈星移今后也不会想再搭理他了吧。 他今天为什么会那么失态其实他隐隐知道原因,沈星移一贯对他都会收起自己身上的戾气虽然总会怼他那么几句,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暴戾而失控,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狼狈他觉得很丢人,更何况这么对他的还是沈星移。 别人这样时映星只会生气,沈星移这样他除了愤怒但更多蔓延无尽的酸涩,像是吃了很多的甜桔子越来越没了边界猛地吃到了一个涩橘子苦的心里嘴里都泛出了涩意,又开始患得患失生怕下一次又会吃到涩橘子。 一开始只要能说的上话就会满足,可后来却来越贪心,想要占有想要偏爱,想要所有视线都落在身上,想要变成他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贪心不足蛇吞象,恶劣贪婪但不可控。 时映星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自己纠结反复又连带着别人一起痛苦,偏偏却找不到疏解宣泄的出口,就好像衣袖下溃烂的伤疤虽然肉眼看不见可却在黑暗里无声扩散蚕食。 他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晚自习直接跑出来都忘了和老李打声招呼了,摸索着找到手机躺在床上面部识别了几次都没成功,有点烦躁的开始输密码打开微信跳出100加条未读消息,有的是群里的消息有的是朋友发来的消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沈星移的置顶聊天框上面的红点里是阿拉伯数字4,他点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沈星移三个小时前给他发过微信。 “晚饭吃什么?” “你去哪儿了?” “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我马上到,别人给的东西都不要接。” 时映星看着屏幕上的聊天框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把什么事情又搞砸了。 不喜欢他又不是沈星移的错,而他却因为自己的不甘心而在悄无声息的开始冷暴力。 时映星痛苦的呜咽了一声翻身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猛地抬起头急促的大口呼吸,脑海里那句恶劣刺耳的话萦绕不绝。 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所以别再管我了。 到底出自什么心理才会说出这句话,时映星当然心知肚明。 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错过了,但又怕戳破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两个人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辗转反侧,无法宣之于口的不甘心变成了嘴边伤人的刺,不仅将他扎的满口鲜血,还将试图靠近他的人刺的遍体鳞伤。 时映星这一夜睡得很不好,梦里闪现过沈星移听到他说那句话时候略显错愕的黑瞳逐渐随着画面的流转而褪色黯淡了光彩,时映星梦到这一幕梦魇骤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光早已破晓,暮霭蓝的天空浮云游掠,他其实没太睡好但又怕再睡着又梦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干脆直接起床走进了浴室,站在镜子前刚想刷牙就被镜子里顶着乌青眼圈的自己吓了一跳。 他低声骂了句操,拿起牙膏挤到牙刷上放进嘴里,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昨天晚上沈星移的指尖刮蹭过他唇角舌尖的动作,本来昨天觉得没什么怎么现在突然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时映星吐掉了嘴里的泡沫漱了下口,低头捧了一把冷水猛地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清醒下来,直接拿T恤一角擦了擦脸上的水,莫名脸上不知是因为冷水还是因为其他泛起的红晕。 时映星出门的时候时杳估计还没起床,时间还早他干脆自己走到公交车站,十几分钟的车程他在离一中公交站的前一站下车,慢悠悠走进一条店肆林立的宽窄巷子里,巷子蜿蜒曲折两旁都是各种老式早餐店,包子油条铺或是馄饨面条铺子应有尽有,大都是住在附近穿着睡衣睡裤的街坊邻居来买早饭,其中穿着蓝白校服的一中学生也不少,基本上都是叼着个包子油条手里拿着杯滚烫的豆浆边走边吃,时映星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家卖饭团的摊子前,前面的学生刚买完饭团轮到他:“老板,饭团加腿排里脊肉松。” “诶好。”摊子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整齐干净的马甲衬衫,店铺不大但胜在干净卫生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保存在透明的保鲜盒内,时映星经常来这家买早饭,所以老板也眼熟他经常会多给他加点料。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来啊,之前那个小同学呢?” “嗯?”时映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板说的是谁,随口敷衍了句:“起晚了吧。” 老板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声,笑呵呵了然道:“也正常的,你们一中学习压力大确实都挺辛苦的,多给你加点料,学习压力再大都要好好吃饭,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早饭是一定要好好吃的。”老板年纪大了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时映星倒也不觉得烦,嗯了一声接过饭团掏出手机扫码付钱,朝着老板笑着挥了挥手:“谢谢爷爷,钱付了啊我先走了。” 老板点点头让他路上小心点,可时映星还没走出两步忽然又折返了回来,想了想又冲着老板道:“还是再给我做个全家福饭团吧。” 老板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不要咸菜多点甜面酱?” 时映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轻轻嗯了一声,心道老板怎么就能知道他要给沈星移带个饭团呢。 他接过饭团赶紧付了钱就跑,嘴里说着来不及了其实时间明明就还很早。 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教室的时候才刚六点五十分,教室里面吃早饭的聊天的写题的都有,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把饭团塞到了沈星移的抽屉里若无其事的吃起了自己手里的饭团,他坐下来没多久赵简和傅昼越刚好进教室,傅昼越放下包屁股还没坐热就探出头凑到时映星旁边:“时哥你昨天和班长干嘛去了啊,一晚上都没回来?” 时映星咀嚼着饭团的动作微微停滞了几秒咽下去才问:“沈星移昨天也没回宿舍?” 傅昼越还没回答坐在前面的赵简倒是转过身来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抽的什么风,昨天晚自习可是学校领导来检查你们居然连个请假条都没有就敢跑出去,昨天老钱知道你和沈星移都没上晚自习那个脸比操场上的草都绿,反正昨天我看见他被上级领导给训了一顿,估计今天他还得找你们俩算账,哎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赵简抬眸看了时映星一眼,皱眉:“你这嘴怎么了啊?” 时映星愣了一下,面不改色的扯了个理由:“不小心磕到了。” “磕到了能磕到嘴?”赵简显然不信:“你这磕的是什么玩意?” 时映星懒得搭理他,咬了一口饭团刚想应付过去,就感觉身边的人带着秋意的寒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时映星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了沈星移面色冷淡凛冽的侧脸,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刚要偏过头的分毫却又收敛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就再也没了回响。 赵简看出了沈星移心情不大好,刚想开口问他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在看到他抬头的一瞬间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我操,你的嘴又是怎么回事?” 时映星回头就看见沈星移的唇角上极为显眼的一道浅红色的伤口,因为冷白色调的皮肤显得那道伤口格外扎眼,就听见他不咸不淡的应付道:“磕到了。” 赵简彻底无语了下意识吐槽:“这一个两个的都磕到了……”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们该不是磕到对方嘴上了吧?” 话音刚落,刚才还嘈杂喧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视线朝着他们这里齐齐看来。 赵简:“……”他好像哪里说错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国庆可以快乐码字了! 第59章 别扭 沈星移抬眸意味不明的睨了他一眼,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赵简深觉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笑嘻嘻的打圆场:“总不是你们俩把对方的嘴弄成这样的吧哈哈哈……” 时映星和沈星移各自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回应着赵简的玩笑,以至于他的笑声越来越心虚到最后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嘴角轻微的抽搐不可置信道:“他妈别告诉我你们这嘴真是对方弄成这样的。” 教室里旁观看戏的同学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时映星感觉整个人都像是从沸水里翻滚过一般异常滚烫, 他刚要开口否认就听见身旁的沈星移漫不经心道:“不是,”他声线平静:“是小狗咬的。” “哪儿来的狗啊?”傅昼越好奇的追问道:“学校里还是学校外的,什么颜色的公的母的啊?” 赵简了然的接过沈星移的话茬拉长的尾音啊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就是你们家那只小狗崽子啊,我都说别总是抱着他了,这狗崽子别看外表乖乖巧巧的其实牙尖嘴利着呢。” 其他人不知道沈星移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但时映星当然心知肚明,他现在严重怀疑赵简这几句话是在内涵他, 但是他没有证据也没有这个反驳的理由。 “班长你什么时候养的狗啊……”傅昼越刚冒出一个问题,恰好老李这时脸色阴沉的走进教室, 语气不太好:“都还在说什么话呢, 早自习这么宝贵的学习时间一大清早脑子最清醒的时候不学习就知道说废话了是吧?” “老李怎么了,吃枪药了啊今天, 火气这么大?” “什么吃枪药了,明摆着指桑骂槐呢。” “哦……好像老钱昨天在教导处发了很大的火, 我估计这次就算是沈星移都躲不过去了。” “嘘,别说话了,老李看过来了。” “都给我把之前发下来的卷子好好看下背背古诗词或者英语单词, 再让我看见谁还在说话, 就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上课!”老李语气越发不善, 他视线扫过教室一角, “沈星移还有时映星你们俩给我来教导处一趟。” 班级里的各种同情八卦的视线汇聚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时映星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倒也不大意外,他只是担心沈星移会不会一时间接受不了,下意识的抬眸看向沈星移,他的视线不冷不淡的在他身上蜻蜓点水一般又挪开了视线,轻飘飘像是羽毛转瞬消失不见,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诡异,十几岁的骄傲桀骜的少年都不愿意低头,倔强的坚持着自己所谓的自尊和底线,别扭且幼稚。 老李走在最前面腿不长步子迈的倒是很快,沈星移和时映星前后脚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老李呼吸声有点重好像生怕他们俩听不出他此时郁闷不悦的心情似的,沿着长廊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老李先憋不住了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冲着他们两个语气有些急躁的喊了一句:“跟我在这里玩老鹰捉小鸡呢跟的这么紧,走我旁边来!” 时映星一路上都在低着头出神,忽然被老李这么一声吼吓得回过神,头猛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捂着生疼的额头退后了两步抬头看见沈星移略显无语的神情,才发现自己刚才神游天外的时候撞到了他的背上。 两人都没说话,老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摇着头语气生硬:“时映星你看看你最近的状态,到底是怎么了成天魂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你沈星移,原来挺乖巧认真的一孩子怎么自从和时映星做了同桌以后,什么事儿都敢做得出来了?!” 听到后半段话的时映星暗自腹诽道关他什么事儿。 “和他没关系。”沈星移淡淡道,“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你!”老李听到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行啊,你们俩,我是管不住你们了,还是钱主任来管你们吧!” 时映星在心里叫苦连连,瞥了一脸镇定坦然的沈星移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谁给的底气才能让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对老李这么说话的? 老李铁青着一张脸敲了敲教导处办公室的门,钱育生先是看见了老李笑眯眯道:“李老师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后面的沈星移和时映星,变脸如变天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一声大吼:“你们俩给我滚进来!” 跟在沈星移后面的时映星猝不及防差点没被吓出去,两人走进办公室里在老李旁边站定,老钱看见他们俩气的猛拍了桌子一掌“砰”的一声巨响,脸色阴沉的扫过他们俩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怒道:“你们俩,又是你们俩?!”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上回我态度太好了,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你们俩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嘿,那个钱主任……”老李见钱育生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批,到底还是自己的宝贝学生还是最好面子的年纪,就怕太伤害他们的自尊,连忙打断钱育生的话眼神示意他稍微收敛一点。 钱育生余光接收到了老李的眼神,略微僵硬的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咳嗽了两声:“你们知道昨天有一群领导来学校视察吗,高二高三这么多个班就你们创新班,你们两个人胆子最大,居然都敢给我逃晚自习了?!” 老钱话说到一半火气又瞬间涌了上来,他停顿了片刻缓了缓语气,“所以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他凌厉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犹如利刃,“沈星移你先说。” 明明叫到的是沈星移,但是站在旁边的时映星却跟着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身边的沈星移。 他低垂着眉眼,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睫上氲着薄金色的暖色,声音却凉凉的没什么起伏:“就是不想上晚自习。” 老钱:“……” 老李:“?” 时映星:“?!” 他语气平静却掀起一阵波澜,老钱听到这话脸绿的都快滴水了,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冲着老李咬牙切齿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 老李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这沈星移是怎么回事,赶紧上前打圆场:“胡说八道什么呢,”他转头对老钱解释道:“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情绪一直不太对。” 老钱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看向时映星更觉得头疼:“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时映星根本不知道沈星移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明明就是为了找他所以才没上的晚自习,明明说出来最多就是挨两句训就过去了,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听见身边的沈星移淡淡道:“他追我想拉我回去上晚自习。” 老钱和老李的表情同时愣了一下,时映星也懵了。 编理由能不能编个稍微像样点的? 老李抿了抿嘴显然不大相信:“你确定不是时映星不想上晚自习,你拦着他不让他走?” 时映星:“……” 沈星移轻轻嗯了一声,换来了老钱三个气结的你你你,“你们俩真是反了天了,学校的校规校纪在你们眼里就是摆设是吧?我不听任何理由,每人五千字检讨书,明天下午给我来这里一字一句念给我听,明天前交不上来等着处分吧!还治不了你们了我。” 时映星从教导处走出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自然而然的站在门口等着沈星移,直到他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了在门口没有走的时映星,眸光微动却没说话,倒还是时映星先开口:“那个……你干嘛不和老钱他们说实话啊?” 沈星移这回终于正视着他的脸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格外不讨人喜欢:“我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格外耳熟的话时映星终于感觉到那种被气到吐血的郁闷了,他深吸了一口凉气也难以平息心肺里的那股无名火气,但又不能说什么反驳的话,毕竟好像是他先莫名其妙对沈星移冷淡的。 于是没占到理的时映星头一回嘴笨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沈星移扬长而去的背影郁闷的想着他怎么这么憋屈的,当初生气的是他现在想要和好的是他。 世界又不是围着他转的,凭什么他想要回头就能回头。 时映星去了趟厕所用凉水洗了把脸才回到教室,第一节 课就是小英的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贯听得最认真的英语课头一回走神了,小英在讲台连着叫了他几声都没听见,还是赵简他用胳膊撞了撞桌子他才回过神来,听见小英逐渐不耐烦起来的语气。 遭了,刚才没听见小英说了什么。 “第二篇阅读理解最后一题选什么。”傅昼越低着头在他身后轻声提醒。 时映星翻过周报找到第二篇阅读的最后一题上面被红笔划了一道鲜红的横杠。 完蛋。 这题他选的就是错的。 陆珩靠在后桌上压低了声线:“选C。” 时映星莫名有点心虚:“选C。”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英又道:“选C是对的,那你找出来文章哪一段句子里提到了这个选项。” 时映星:“……”他愣了一下微微偏过视线看了眼沈星移,却看见他懒散散的转着指尖的笔好像并没有听到耳边发生的动静,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陆珩刚想要拿起卷子给他看一眼,就听见小英的声音响起:“陆珩你给我把背挺直了,坐不好就给我站起来!” 陆珩灰溜溜的坐直了背把卷子又收了回去。 “你这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心思呢时映星?”小英皱眉看着他,“你现在是高二了上课还走神,是我这门课学的很好了是吧?还是高考不用考我这门英语了?” 时映星低着头哑口无言,小英说了几句后冷着嗓子让他坐下:“你们全部的人给我把心都收一收了啊,你们作为高二的学生现在的心思就应该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你们年纪还小老师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不是要害你们。” 时映星拿起笔把字母的空隙都涂成了黑色,听着小英指桑骂槐越想越郁闷,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傅昼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一块儿去吃饭,时映星看了一眼起身和赵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沈星移,彻底没了想要吃饭的欲望,蔫蔫道:“你们先去吃吧,我还有道题没写完,一会儿再过去。” 靠在桌子上的沈星移听到这句话视线轻轻落在了时映星身上,意味不明却没说话。 “一会儿还能有饭吗?”赵简嗤笑了一声:“行了啊,不就是被小英骂了两句吗,多大点事儿啊。” “是啊,吃饭最要紧,”傅昼越想了想,“要不我们给你打包回来?” “不用了,我反正也不饿,”时映星越说越没劲儿,赶紧催促着他们:“行了,你们先去吃吧,我现在还不饿。” “行吧,那你一会儿写完了过来,我们给你留个位置。” 时映星嗯了一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个个走出教室然后消失,才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卷子上鬼画符一样的字体叹了口气,拿出笔袋里的胶带将鬼画符撕掉,却不小心将卷子撕了个洞出来露出垫在下面书的颜色。 他彻底暴躁了低声骂了句操。 前排也没去吃饭的周黎阳嘴里叼着面包回过头看见时映星有点意外:“时哥你没去吃饭啊?” “对啊,早饭吃多了我还不饿。”时映星话说到这里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沈星移的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饭团,他本来就不大好的情绪好像又落到了谷底。 “时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时映星回神,“什么?” 周黎阳转过身趴在后桌上嘴里嚼着面包:“时哥你和班长昨天到底去干嘛了啊,”他有点八卦道:“昨天班长晚自习才刚开始就急匆匆当着一群领导的面跑出去了,你那时候是没看见老钱的表情,那眼神就差能吃人了,啧啧啧,他应该没怎么样你们吧?” 时映星提到这个就头疼,“五千字检讨算怎么样吗?” 周黎阳一时无语,“额,没处分就行。” 时映星呵了一声:“有没有处分还得看我检讨书写的怎么样。” 周黎阳:“……”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别扭应该闹得不太长,马上就哄好,我要在国庆七天内让他们说清楚心意!要谈恋爱不要支支吾吾! 然后祝大家国庆快乐哦,学业和工作都顺顺利利! 第60章 篮球赛 一贯没什么眼力见的傅昼越在某一天晚上忽然茅塞顿开的意识到好像他们宿舍有两个人在冷战。 当他把这个重大发现说给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吴畏听的时候, 吴畏的表情难掩内心的无语,“恭喜你,终于连上网了, 北京都申奥成功了你知道吗?” “滚蛋吧你。”傅昼越翻了个白眼。 “那请问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其实在冷战的?”吴畏调侃道:“毕竟这很难发现呢?” 傅昼越无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讲述着他这几天的发现:“就是他们俩上课下课都不说话了, 而且时哥也不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吃饭了,平常我们三个晚自习回来都说说笑笑的,现在就我一个人跟演独角戏似的他们两个也不附和我了。” 吴畏听到这里不由为他鼓掌:“您可真的是明察秋毫啊,就这么点细节就能被你发现了?”他笑了笑:“厉害真是厉害,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您还在这里研究探讨呢。” 傅昼越懒得搭理他挠了挠后脑勺没想明白:“所以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了啊, 怎么突然关系就僵成这样了?” 吴畏非常没有灵魂的回了句:“不知道,应该是吵架了吧。” 傅昼越斜了他一眼:“你这他妈不是废话。” 吴畏砸吧砸吧嘴:“我要是知道我就说了还会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啊, 谁能知道他们俩的心思,一个比一个藏得深。” “也是。”傅昼越挠了挠脸, “不过好像就是从他们逃了那节晚自习开始就开始这样了。” 他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的思索了半天, 吴畏放下了手机看了他一眼:“所以得出结论?” 傅昼越紧皱眉头:“所以得出结论,”他顿了顿道:“他们应该是闹别扭了。” 吴畏:“……” “你们在聊什么呢?”时映星从浴室里走出来擦着湿发走出来听见他们俩在那里嘀嘀咕咕随口问了句。 “没什么, ”傅昼越哈哈尬笑两声:“我就是问他想不想吃宵夜。” “还吃呢,都几点了。”时映星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脖子根本没多想。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沈星移从外面刚回来,最近学生会在忙着年末的换届选举,虽然每年都换届选举但似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一直都是雷打不动的沈星移, 但他们走个过场还是有必要的。 时映星看着一脸倦怠的沈星移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但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时他瞬间收回了视线, 转身又朝着浴室走去:“我去吹个头发。” 沈星移走进宿舍就脱掉了外套, 走到桌子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拉开椅子坐下低着头指尖飞快的回着消息,他不说话宿舍里其他两个人也不敢说话,吴畏和傅昼越默默地看着对方,怨艾的目光落在了沈星移的背后。 操,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们俩快先被折磨死了。 时映星在浴室里边吹头发边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奈何吹风机的噪音实在太过嘈杂他压根听不见什么其他声音。 他掐指一算他好像从那天办公室门口和沈星移不欢而散以后,他们俩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话了,唯一一次说话还是因为小英分小组对话两人不得不进行英语对话,从那次之后两个人就彻底成了看不见对方的哑巴和瞎子。 时映星很烦躁,他有几回都想拉着沈星移直接问他还要记仇记到什么时候,但在看见他那张漠然冷淡的脸时又怂了。 操,敌不动我不动,凭什么要他先开口。 时映星都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估计不会再缓和了,谁知道破冰其实只要一场篮球赛的契机。 周四下午第一节 就是体育课,一群男生抱着几个篮球占了体育场外的篮球场,操场旁的篮球场场地很大以一条白线分成两个小的篮球场,赵简和周黎阳两个人拉着创新班的男生组成两个队,只不过他们还没打多久忽然就听见一声挑衅的口哨声响起,几个人瞬间停了动作往口哨声的方向看去,付流一群校篮球队的人站在篮球场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那个麻烦往旁边稍稍啊,”付流穿着黑色的篮球服抱着篮球懒散散的盯着时映星看,勾唇尾音拖腔拉调:“不要耽误我们训练。” 赵简这暴脾气先受不了他们的挑衅:“学校是就这一个篮球场啊,你们不会去内场训练吗?先来后到懂不懂啊朋友。” 穿着17号篮球服的一个男生忍不住了,扯着沙哑的嗓子吼了句:“谁管你妈先来后到呢,有本事你也进个校篮球队啊?” “他这个子怕是很难进了吧。”其中不知道是谁躲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引得那一群人嘻嘻哈哈讥笑了起来。 赵简脸都快沉的滴水了,“你们他妈的……” 时映星赶紧伸手拦住他,低声提醒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不要和傻.逼计较。”他转头冲着那群人扯开嘴角懒洋洋的笑了笑,“校篮球队啊……” 他的重音落在了那个“校”字上,咬字显得格外刻意带着丝莫名的讽刺:“我还以为是打NBA的呢?”他勾着眼角薄而窄的眼皮挑着一个上扬轻蔑的弧度:“而且听说这回高中篮球杯上我们一中的校篮球队可是屁都没捧回来一个奖,啧啧啧,这可比我们当年在篮球队的时候菜多了,至少我们最菜的时候也能拿个银奖回来。” 他这话说的张扬又狂妄,听到最后那群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男生此刻都铁青这张脸,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都是血气方刚的男生受不了刺激尤其还是对手的冷嘲热讽,有几个安耐不住自己脾气爆的都快冲上来动手了,要不是付流及时拦住了他们。 “狠话谁不会说啊。”付流话是这么说但脸色实在有些难看,“这么吧你们班选几个人和我们来场篮球赛,输了的自动失去这片球场的使用权,然后一个个喊声爸爸来听。” 赵简烦躁的“啧”了一声:“他妈是生怕自己没后呢,到处认儿子。” 他这话没说的多大声,站在他旁边的时映星却正好能听见,他没忍住毫无预兆的笑出了声,他其实只是在觉得赵简这话戳中他的笑点了,但很显然篮球队的那群男生不这么觉得,他们听着这笑声简直是不拿他们当回事儿。 付流铁青着一张脸语气更加不耐烦了:“怎么样啊,敢不敢倒是回句话啊?” 时映星唇角轻扬起一个揶揄的笑,“那行吧,既然你们这么想比的话,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这话说的不错但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付流皱眉反驳:“什么叫我们这么想比啊?” 时映星挑眉哦了一声:“那就是不想比了?” “也不是……”付流彻底被时映星给绕晕了,后知后觉才回过味儿来他是在逗自己玩,脸色越发阴沉了:“别他妈废话了,比赛场上见真招,光嘴皮子利索顶毛用。” 时映星倒也不恼,上下斜睨着打量了付流一眼意味不明:“行啊,那你就看我是光嘴皮子利索还是其他方面也比你顶用了。” 创新班里选了几个之前经常打篮球的男生组成一队,时映星打小前锋的位置,周黎阳打中锋。 比赛一开始周黎阳人高马大直接一跃抢到球直接导球给赵简,他们俩的配合很快赵简一路带球过人,篮球队的人紧急回防,一瞬间场上的蓝黑两种颜色开始狂奔。 赵简极其灵活的穿过对面的防守,对面的7号和14号人高马大严防死守,紧逼防守挑衅压迫的的防守姿态简直是两座大山让他根本没办法突破对方的铜墙铁壁,他身形往左试图突破对方的防线,对方刚要拦截却不料他却是一个假动作骗过了防守人直接将球抛给了对方属于防守的时映星,对面中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蓝白色身影突破了自家的防守人,急的大喊:“协防协防!” 时映星一接到球找准对面的防守空档直接抛球出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接入框,一个干净利落的投球直接引燃了全场男孩的好胜心,尖叫声伴随着兴奋地怒吼声此起彼伏。 “我操,可以啊时哥!” “牛逼啊这他妈居然都进了!” “简哥也牛啊,这假动作直接耍的他们人都傻了哈哈哈哈!” 对面那一帮人脸色瞬间不好了,付流最后的一丝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低声骂了句操斜眼瞪了一眼时映星:“都给我防着那孙子!” 比赛逐渐进行到最火热的高.潮,显然篮球队那帮人开始找到手感了节奏也快了起来,他们的人个子基本都在一米八往上,尤其是他们的中锋和大前锋两个人弹跳力和力量感简直和他们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硬碰硬下来实在不是个明智的想法,他们基本都是依靠着时映星的远距离快速投篮和灵活的配合制造出空档后让后卫直接外线投篮拿分,两个队伍的比分一直拉不开。 球场上飞奔的少年意气风发充满着胜负欲的嘶吼声响彻全场,本来空旷的篮球场边此刻都站满了一群围观的学生,气氛逐渐开始攀升到最高点,每个人的心情都被带动到了沸点,都在为他们自己的班级加油呐喊。 周黎阳直接抢断了对方的运球将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传给了时映星后,他直接带球连过数人在球场犹如一道势不可挡的闪电绕过对方的围剿直接一个急停抬手篮球一跃而出一个精准利落的三分球。 连续的几个精准绝佳的进球直接让他们几个人的气势涨了上来,攻防更加的气势凶悍,全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沸点,两个队的比分又被追平了,傅昼越看的热血沸腾在球场边直接狂奔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时哥牛逼,活脱脱一个球场气氛组。 付流他们几个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显然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估计下一秒就能直接和他们干起来。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分钟两队的比分只差两分,时映星在拿到球刚要起跳投篮的那一瞬间,对面的7号直接急了想要抢断篮板直接猛地用身体将他撞开了,他手里的篮球偏离了既定的轨迹飞了出去,就听见身后的赵简喊了一句:“他妈的推人犯规了!” “谁他妈犯规了,你们眼睛瞎了吧?” “投不进还他妈再那里哔哔!” 时映星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手腕处一阵生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和膝盖果然擦出了血痕,他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忽然就听见赵简他们一群人冲着他惊恐地大喊:“小心!”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直接猛地当面砸向了他的脑袋,他因为毫无防备直接被后坐力砸的摔在了地上,仰头倒在地面上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眼冒金星,望着头顶一方湛蓝的天空久久不能回神,他只能听见周围的人惊恐地喊着他的名字,交织的喊声和骂声在耳边逐渐成了低分贝的杂音,像是处在一片漆黑漫长的轨道之中,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混杂着遥远嘈杂的轰鸣声。 操! 他妈又不是他犯规,怎么每次中枪的都是他啊。 千万别让他知道是哪个孙子砸的他。 看见时映星被砸赵简和周黎阳还有他们班的一群人瞬间怒火就被点燃了,抄起篮球直接往付流他们几个身上砸去,“我.□□妈的,哪个傻.逼玩意刚才砸的给我滚出来!” “我靠老子把你妈骨灰给扬了,你们这帮孙子犯规还敢打人,真把你周爷爷当圣父了啊!” 剑拔弩张的气氛每个人都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怒火冲天,站在不远处刚还在看戏的老曹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冲了上来,就看见篮球场上一片混乱的场景,看见倒在地上的时映星身边围着一群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篮球队那群表情凶神恶煞搞得跟□□似的混小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吹响了脖子上的哨子一声尖锐的哨响后,场上嘈杂的喧闹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他的怒吼声:“你们几个是打篮球还是打人呢,输了球不要紧但不能输人品,你们看看自己干的好事丢不丢人啊?!”他气的面色通红喘着粗气,“你们几个现在给我滚去教导处,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几个犟头了!” 他转身刚想看看时映星的情况,就看见不远处一道蓝白色欣长清瘦的人影径直跑向了喧闹的人群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想在这章破冰但发现好像有点困难,下一章一定! 还有很好奇真的现在高中国庆假期都这么短了吗?(学习要紧) 第61章 明恋 时映星被搀扶坐在地上, 头靠在膝盖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忽然周围嘈杂沸腾的人声安静了下来,他低着头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红色的运动鞋, 顺着蓝白色修长笔直的腿一路蜿蜒向上看去, 他看见了沈星移的脸, 因为低头俯身的视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凌乱的落在额角,少年的身后是水洗过一般湛蓝的苍穹,他站在一方澄澈的蓝天白云之下能望见的只有那一双情绪不明的眼睛里。 时隔几天最后还是沈星移忍不住开口了,他说:“感觉怎么样?” 时映星忽然感觉鼻尖有点发酸,什么东西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带着隐隐的血腥味,他听见旁边人的惊呼声, 他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低头一看手背上都是血,止都止不住的。 他本来想故作轻松说还行吧, 可话到嘴边却一转软了下去:“不好。” 我很不好。 沈星移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倒是微微怔了一下在看见他流下的鼻血时又皱起了眉头。 时映星的皮肤瓷釉似的白显得这抹血色格外刺眼, 下一秒沈星移抬起自己的手臂直接用自己的校服袖子擦了擦唇角鼻尖流下的血, 时映星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沈星移。 他脑子这一刻非常不合时宜的想着沈星移不是有洁癖吗。 他难道不嫌弃自己的鼻血就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 视线划过他破了皮的手臂和擦破的校裤透出的血色,沈星移眼底的阴鸷似乎更深了几分, 伸手穿过他的腰窝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借力就将时映星搀扶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力气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时映星站起身的一刹那才感觉到自己膝盖上传来隐隐的疼痛,他微微皱起眉头, 沈星移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了句:“还能走路吗?” 时映星莫名有种预感如果他说不能的话, 沈星移可能会把他背起来, 但私心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所以摇了摇头:“没事。” 沈星移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旁的老曹看着他们俩赶紧上前安慰时映星:“赶紧去处理下伤口别感染了, ”他顿了顿又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这件事老师肯定是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的,这帮混小子是越来越没章法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沈星移显然此刻懒得听老曹扯东扯西,压抑着内心极度躁郁的心情开口打断了老曹:“那我们先走了。” “哦,行行,快点去看一下,实在不舒服的话记得跟老师说一声。” 两个人慢悠悠走出体育场,时映星感觉膝盖上的伤口痛感好像越来越明显了,他的步子迈的越来越慢,慢到沈星移都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冷不丁开口问他:“疼吗?” 时映星盯着地面静默了几秒,抛出一句轻描淡写的还好,下一秒沈星移忽然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却没什么笑意,弯下腰猝不及防伸手压在了他膝盖的伤口上,疼的时映星瞬间冷汗都冒出来了,刚想开口骂他发什么神经病,沈星移倒是先发制人:“这就是你说的还好?” 时映星愣了一下瞬间没话说了,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还是沈星移先有动作微微弓下了腰,脊背的骨骼清晰凛冽他轻声道:“上来。” 时映星怔怔的望着他略显瘦削的背迟迟没有动作,沈星移逐渐开始失去耐心:“不想背,你是想公主抱?” 时映星听到沈星移漫不经心的语气深觉得他的话很有可能付诸于行动,于是慢吞吞弯下腰轻轻趴在了他的背上,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但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凑近在他耳边故意撩拨他,沈星移也察觉出了他动作里的疏离却没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的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时映星有点狐疑:“不去医务室吗?” “不用。”沈星移说:“我有医药箱。” “你没事带什么医药箱啊?”时映星下意识问了一句,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关你屁事,这么多嘴。 沈星移顿了顿,他拖了拖时映星脚腕稳了稳身形,轻描淡写道:“因为某个傻子隔三差五就受伤。” 时映星在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有些僵住了,虽然他也觉得不应该如此,但依旧自作多情的怀疑沈星移说的那个隔三差五就受伤的傻子就是他本人。 本来两人好不容易打开的话匣子忽然又关了起来,时映星不说话沈星移也懒得开口,两人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直到回到宿舍,沈星移才把时映星轻轻放在了床边,转身在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了医药箱,打开医药箱拿出了碘伏和棉签,半蹲下身子轻轻挽起时映星的裤脚,将裤腿往上推露出膝盖上渗出血的伤口,他挽起裤腿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时映星的脸看,眼神里情绪不明的压迫感几乎让时映星动弹不得都快忘了如何呼吸。 直到将布料和伤口撕开的一刹那他疼的咬紧了牙关才没呜咽出声,沈星移用沾着碘伏的棉签擦在伤口上时他唇色都有些发白,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他终于没忍住轻声道:“轻点。” 沈星移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时映星愣了一下,感觉他因为这句话而放轻柔许多的动作才意识到他刚才擦药时的恶劣,没忍住反驳道:“你明明比我还像哑巴。” 沈星移微微挑眉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你还有理了?” 沈星移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时映星压抑已久的火星子,“我不就说了句气话吗,你至于记仇记这么久吗?” 沈星移勾唇理直气也壮:“是啊,我可记仇了。” 时映星因为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彻底无语了,沈星移给他摸完药抽出两张湿纸巾让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收起了药箱起身嘱咐:“我先走了,你有事情直接微信。”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感觉自己的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他低头视线落在了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上,此刻这只手正轻轻地拽住了他衣角似乎是在无声的挽留他的意思,他抬眸看向时映星没说话,时映星的耳朵有点红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时之间没想到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角,却没想好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沈星移却极有耐心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先开口,时映星舔了舔嘴角莫名其妙道:“那个,其实吧我觉得那种玩意儿还是得少看,毕竟还是很伤身体的,你说呢?” 沈星移愣了一下一脸不明所以:“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时映星暗自腹诽,他斟酌了下用词如何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是单纯的关心同学而已,故作自然笑了笑:“大家都是男生有什么好装的,看这种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嘛,赵简秦寿他们俩这么人模狗样背地里估计也没少看。” 沈星移盯着他的脸静默了许久,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神却直勾勾的不偏离分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内心一样,看的时映星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好像自己所有灰暗隐晦的心思都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他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看见沈星移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他低头遮掩了脸上的神情可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胸膛都在轻轻地颤动。 时映星被沈星移莫名其妙的笑弄得一头雾水,他有点烦躁的用脚轻轻踢了踢沈星移的小腿,“笑屁呢?” 沈星移握拳抵在唇边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可眼底的笑意却无处可藏,他清了清嗓子:“不是我要看的。” 时映星皱眉:“什么?” 沈星移轻声道:“我说你说的‘那种东西’不是我要看的,是秦寿上次隔空投送本来想投给赵简结果不小心投给了我。” 时映星:“……”他现在非常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崩塌。 沈星移半蹲了下来正好他的平视,时映星不自然的微微挪开了视线望着对面漆黑的床底嘴硬:“你干嘛告诉我这些,和我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沈星移轻轻嗯了一声,时映星都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越过去了刚松下一口气,却不料下一秒沈星移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感觉你在吃醋。” 时映星怔了几秒,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可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岔过气,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沈星移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却好像温度滚烫似的时映星微微侧过了身子躲开了他的手,好不容易缓过了气硬着语气否认道:“你有病我有病啊,我没事干嘛要吃你的醋啊?” 沈星移故作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嗯了一声,“因为我感觉你暗恋我。” 时映星这回不咳嗽了直接无语凝噎了,好像有漫天的烟花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响,他久久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梗着嗓子强撑着自己的意志矢口否认:“谁他妈暗恋你了,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沈星移看着他的神情倒是没什么波动,眼底笑意潋滟微微勾起了唇角好像哄孩子的语气软着嗓音:“好,不是你暗恋我。” “是我暗恋你总行了吧。” 是我暗恋你…… 是我暗恋你总行了吧…… 沈星移的话仿佛磁带卡碟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反复不休的在时映星脑海里回荡着,心跳声鼓噪如雷一下又一下震耳发聩,他看着沈星移的眼睛脑子里却只剩下一片空白,感觉大脑因为缺氧而稍显迟钝,他眨巴眨巴了眼睛迟疑的啊了一声。 窗外的暖调的阳光从窗台洒在沈星移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薄金色,他的轮廓隐匿于半明半暗的分界线模糊了凌厉的眉眼所带来的的压迫感,眸底的光华流转跟着他,随着他的动作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压抑着喉咙里的笑意,抿了抿唇角:“哦,可能现在不叫暗恋了,”他微微低头凑近看时映星的表情,“现在应该是叫明恋。” 时映星用了一分钟之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开口的瞬间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酝酿了半天最后也只是非常怂的说了句:“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为了让自己语言显得不是那么刻薄他顿了顿,“你说的应该是那种同学之间的同窗情谊吧,赵简陆珩傅昼越他们也都很喜欢……” “我不喜欢他们。”沈星移盯着他的脸语气温和平静却不容置疑。 时映星舔了舔嘴角深觉自己不该再问,可内心恶劣的冲动却像是冲出牢笼的困兽不可控:“那你喜欢谁?” 沈星移勾唇笑了下。 “显而易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打死不能承认自己暗恋的时哥,所以不如直球小沈先开口 第62章 医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的理智溃败兵败如山倒。 周五放学时映星没直接回家, 反而是打了一辆车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门口下车,他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走到护理站冲着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笑了笑:“姐姐你知道有个叫时渺的病人他住在哪个病房吗?” 女人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眉眼清秀的少年, “你是他的谁啊?” 时映星:“我是他哥哥。”他补充道:“时间的时, 杳渺的渺。” “嗯看到了, 在住院部403病房。” “行,谢谢姐姐。”时映星冲着她乖乖巧巧的挥了挥手,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楼层四,“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时映星走出电梯口站在护士台前迟迟没有迈步,就连护士台里的护士小姐姐都忍不住问他:“小同学, 你是要找人吗?” 时映星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嗯了一声。 “哪个病房的?” 时映星:“403。” 热心的护士小姐姐恍然大悟:“那个403的男孩啊, 你直接从这个走廊过去就是了。” 时映星扯起嘴角嗯了一声:“谢谢。” 他沿着走廊找到了门牌上写着403数字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望了一眼里面, 入目就是一片晃触目惊心的白色, 病床上的时渺本来就白皙的肤色如今好像更苍白了许多,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像一樽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 时映星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许久却没有推开门。 “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怎么不进去?” 时映星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过头就看见了宋慈,那张一贯精致秀气的脸上如今眉宇间难掩倦怠, 冲着他扬起的唇角都显得有些勉强。 “我就是回家路医院顺道过来看看。”时映星随便找了个借口, 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宋慈又不是傻子, 怎么会不知道医院和家明明就是两个方向。 时映星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倒是宋慈笑了笑:“没事了已经, 他最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你们不要担心只要顾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时映星嗯了一声再无他话,宋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忽然说:“去那里坐一下?” 时映星愣了一下,继而又点了点头。 宋慈给时映星倒了一杯白开水,他盯着那杯冒着滚滚白雾的开水发呆,听见宋慈问他:“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时映星看着杯壁滚落的水珠收回了视线:“还行。”他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语气过分冷淡又补充道:“就老样子。” 宋慈嗯了一声:“保持老样子就很好了,你一贯学习都很用心都不需要我们担心。” 时映星听到这话莫名心口一紧,总觉得宋慈似乎话只说了一半,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慈喝了一口茶像是不经意间说道:“其实像你这样的成绩去哪里念书都没什么差别的。” 时映星愣了一下,不明白宋慈话里的意思:“什么?” 宋慈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向他平静道:“妈妈最近联系了临市很有资历的一个心内科专家,你也知道像先天性心脏病这种慢性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而且临市的医疗水平也确实更好,正好临市市一中妈妈也有认识的老师,像你和时杳这种成绩转学到那里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关键他们市一中的重本升学率更高管理体系也更严苛……” “不要。”时映星听都没听完就拒绝了。 宋慈怔了几秒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态度会这么坚决,一时之间没说话。 时映星冷静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我马上就要进入高二下学期了这时候转学还要熟悉新的环境新的教学方式,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而且平常我也是住校回不了几趟家,爸爸下个月就回来了我不会没人照顾的。”他顿了顿又说:“你又要照顾时渺又要照顾我们太费心神了,我已经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了不需要人来操心了,再说了时渺的病现在还不好说,说不定再过两个月就好了呢……” 时映星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宋慈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极其细微的啜泣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响起,到了时映星耳朵里却格外刺耳,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宋慈冷静了一会儿摇着头,眼眶却有些红:“没什么,”她看着时映星那双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笑了笑,像是感叹一般轻声道:“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妈妈好像还没多看你两眼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长大了。” 时映星听着宋慈莫名其妙的感慨没说话,宋慈平复了下心情:“你和杳杳还真是一模一样,一听到我这么说一个拒绝的比一个快,上回我和她说完她就气的跑到外婆家里生怕我把她带走似的。”她想了想,“算了先看情况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考虑这些事吧。” 时映星暗自腹诽想着时杳还不是因为某个人才这么抗拒转学这件事情的。 他想到这里又不禁想问自己那他因为什么而不愿意转学的呢? 时映星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自从上一次在宿舍里沈星移说完那一番话后,时映星表面平静毫无波澜其实内心早就翻起了滔天骇浪理智如决堤的大坝层层断裂崩坏,他那一天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勾着唇角对着他说显而易见的少年和那些萦绕在他心尖的那些话似乎好像只是做的一场梦境罢了,梦醒了一切就都消散了。 他是他,沈星移还是沈星移,两道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 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的时映星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出神,脑子里一会儿是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时渺一会儿是宋慈满脸疲倦的对着他说自己长大了,他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来气深呼吸了几口气,叹息时呼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 十二月的落了霜的江城夜晚的风像沾了烧刀子的刀刃,割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生疼。 时映星将手揣进校服口袋里,刚要起身忽然就听见耳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抬头望向站在路灯下静静望着他的少年,江城的夜很凉,路灯昏黄的灯光自上而下落在了他的眉眼发梢上暖融融的碎光,时映星迟疑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沈星移晃了晃手机,有点好笑:“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这里的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解锁扫了一眼微信的聊天记录,才诧异地发现十几分钟前他发给沈星移的一条定位消息。 “哦,好像还真是的。”时映星闷闷道。 沈星移见时映星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他走近了两步刚想坐到他的身边问他怎么了,却不料时映星忽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路灯像是泛着碎光的琥珀石,朝着他张开了手臂像是很疲倦的模样,尾音落的很轻。 “沈星移,我想要抱抱。” 沈星移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朝着他张开了自己的怀抱,将他环抱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夜风穿过街道卷起一地枯叶,时映星将头埋进沈星移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能听见隐隐震动的心跳声,透过肌肤传递着滚烫炽热的体温,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忽然就被一点点熨烫平整。 像做梦一般浮在云端,但眼前的这个沈星移是真的。 良久后时映星才松开手,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色,沈星移有点好笑的低头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指尖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冰凉的指腹触碰到滚烫的耳朵,冰火两重天激的时映星微微偏开了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凶:“干嘛呢你?” 沈星移挑眉装无辜:“我看你耳朵有点红给你降降温而已。” 时映星被他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半天憋出一句极轻的一句不要脸。 沈星移坐到他旁边无所谓的挑眉轻笑:“追人的时候怎么能要脸呢?”他轻飘飘道,“要脸什么都得不到。” 时映星大概还是没能习惯他这样直白的话,一时之间倒是答不上话来了。 一贯最能说会道的人和最沉默寡言的人似乎对调了角色,他猛然发现果然相处的久了就会慢慢变得像那个人,从动作语气和性格潜移默化的同化。 可是没有光影子也不会存在。 “所以是怎么了?”安静之中沈星移先一步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时映星刚想说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叹息,他没来由的觉得很烦,这种烦躁更多的是因为茫然,对难以自控的当下和难以预料的未来毫无头绪的茫然。 惯例开口的没事,他却觉得自己和宋慈某些地方真的很相似,比如不论出了多大的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总是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他顿了顿又道:“时渺住院了,我妈打算让我转学。” 说到后半段话的时候沈星移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下意识看向时映星难得从他那张脸上能看到名为紧张的情绪。 时映星内心恶劣捉弄得逞,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但是我拒绝了。” 沈星移悬起的心脏轻轻落了地,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怎么?” “主要我这人怕生,”时映星满嘴跑火车:“我怕我和新同学相处不好,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沈星移心下觉得好笑,没一句话是真的。 “放心,他会没事的。”沈星移低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时映星叹了口气,絮絮叨叨说着琐碎的念头:“我只是忽然觉得其实世界上不会有人能永远陪着你,就算是父母家人还是朋友都会在人生的某个节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你的生活里,意外和明天没人知道哪个会先来,现在还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未来还会不会在你身边。” 未来永远无法预料,就好像是不久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时渺如今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流着泪说着他好像突然一夕之间就长大了的宋慈,好像在突然越过了很多年他被迫催着长大了。 来日并不方长,只会见一面少一面,所以他深觉如今要珍惜眼前人。 沈星移指尖一下又一下轻点着胳膊,他不是个善于调节气氛的人此刻却生疏的撩拨着时映星的情绪:“我怀疑你最后一句是内涵我。” 时映星被气笑了冷哼:“听出来就好。” 沈星移轻笑了两声,望着路灯定定出神了片刻,忽然道:“那你就把我当成风。” “嗯?”时映星回头。 沈星移的声音很轻:“风过林间绿浪翻涌,湖面泛起的涟漪,盛夏里起伏的麦浪。” 那是我,我永远在你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1情话是必修课程 第63章 胖虎 时映星莫名鼻尖有点发酸, 揉了揉鼻子嘴角扯出一丝笑轻轻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沈星移的胳膊,“果然是沈学神啊,这排比句用的都比别人好。” 沈星移也笑, 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起身:“要不要去我家看胖虎?” 时映星愣了一下, 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回去也是一个人跟着起身, “行啊。” 沈星移带着时映星来到了沈家老宅,老宅是中式设计相较于别墅更像是隐匿于山湖之间的江南园林,曲折连廊花窗漏阁,时映星站在门口的时候忽然莫名笑出了声。 沈星移问他:“笑什么?” 时映星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怕我一进去就有一个管家和我说: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好久没看见少爷笑了。” 沈星移哂笑:“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推开门, “这个点老爷子他们估计都睡了。” 时映星哦了一声,跟着沈星移蹑手蹑脚的走上了楼梯, 就连关上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动作,合上门的一瞬他松了一口气, 沈星移却笑出了声。 “又不是偷.情, 你怎么紧张干嘛?” 时映星一僵,“你说的是人话吗?” 沈星移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说的是情话。”但继而他又没忍住皱眉:“操, 真的有点油腻。”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声。 胖虎听到了人声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围着时映星的裤腿一直喵喵叫的转圈,还时不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一点也不怕生的模样, 时映星弯下腰将他抱在怀里,胖虎似乎比之前长大了不少橘色的毛发柔软蓬松,他揉着胖虎软乎乎的脑袋舒服的胖虎发出呼呼的鼾声, 时映星忽然没来由的想到一个脑洞, “你说如果给胖虎看猫和老鼠对于它而言算是恐怖片吗?” 时映星问完这句话却无人回应, 他回头看向沈星移, 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问:“你想什么东西呢?” 沈星移微微歪头语气稀疏平常:“想亲你。” 时映星怔了一下,呆呆地啊了一声。 沈星移非常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哑带着轻微的颗粒感,视线却在他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划过,“我说我想亲你。” 时映星这回听明白了,指尖因为紧张而收紧怀里的胖虎被掐的喵喵叫挣扎着跳出了他的怀里,趴在沙发上慢悠悠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时映星看着沈星移的表情在斟酌他说这句话的真实性,可最后发现好像他是真的,一瞬间时映星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挪开了视线盯着房间某个漆黑的小点,“现在不行。” 沈星移挑眉,咀嚼回味这四个字的言外之意:“现在不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那就是未来可以。” 时映星却嚼不出半个字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动作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从容,“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推门,沈星移拿上椅背上搭着的外套:“我送你回去。” 时映星都到嘴边的不用了还是没说出口。 过了下班高峰期的夜晚6号线地铁站倒也不算拥挤,出了地铁口离时映星的家还有一段距离,已入深夜一路上走过江城喧闹繁华的夜景进入了居民区周围的灯一盏盏开始黯淡了下来,从灯红酒绿变成了家家户户从窗沿透出的暖色。 盛夏的林荫在入秋已经开始枯黄卷着夜风簌簌作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打破沉默的还是时映星口袋里的手机闹钟,他掏出手机划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停住了脚步:“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沈星移倒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反正都到门口了,索性送到家吧。”他顿了顿:“你该不是因为怕你爸妈看到我才让我回去的吧?” 他一副我就这么见不得人的表情,时映星想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好吗?” “就你一个人?”沈星移重复了一遍,本来没什么含义的一句话在他嘴里多了一股莫名的意味,“巧了,我家里也没人。” 时映星皱眉:“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搬到一块儿住。”沈星移语气波澜不惊。 沈星移可以镇定如此,可时映星却愣在了原地,硬是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玩笑道:“不行,我严重怀疑你对我有不轨之心,”他皱眉反问:“怎么突然想到这里来了?” 沈星移望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嗯了一声,“因为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从一开始的招惹到压分换座位成了你的同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一中周一的升旗仪式上付流那一帮篮球队的被老钱拽到主席台上罚站,当着全校几千个学生的面念自己写的两千字检讨书,时映星其实没什么感觉但身后的傅昼越还有赵简笑的实在有些太夸张了,连带着他被传染都快绷不住自己的笑声了,老李站在队伍后面盯了他们好久,直接上来给了他们几个屁股一人一脚,几个人老实下来了他才凑近悄声道:“现在笑这么多人看着呢显得我们一班都不地道,回教室想怎么笑都行。” 时映星憋笑嗯了一声:“果然还是您老谋深算。” 傅昼越:“是,果然还是老李老奸巨猾。” 老李又给了傅昼越一脚:“你叫我什么?!” 傅昼越嘿嘿一笑:“李老师,李老师。” 付流一群人悻悻走下主席台的时候正好路过了一班的方阵,付流的脸上还带着因为羞耻而微微泛起的红,看见时映星的时候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时映星下一秒转头就冲着老李装无辜道:“老师,他说让我等着。” 付流:“……” 他妈个死绿茶。 付流憋了一肚子的火硬生生又给憋回去了,看着时映星那张故作无辜害怕的脸他气的肝都在隐隐作痛,狠狠瞪了他一眼硬是没说出话来,还是身后的有个男生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劝他:“算了付哥不用和他计较。” 时映星抬头看向站在付流身后的那个男生,皮肤很白眼窝很深在阳光下覆下一圈深色的阴影,他淡淡的扫过时映星的脸时语气听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如何,“报应不爽,这不过早晚的事情而已。” 莫名其妙。 “你这孙子才遭报应呢,不会说话给我把嘴闭紧喽!”赵简这暴脾气听到这话脸都黑了,本来就结下的梁子他说话也不客气。 时映星也只看了他们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和傅昼越他们几个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了,倒也没太在意这点小插曲。 几个人皮皮打打着回到教室,老李后脚就跟着回到了教室里,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都安静一下啊,我有几件事情要通知一下,就是下周不就是圣诞节了吗,圣诞节的话呢学校准备……” 老李忽然环顾了一圈教室故意卖关子惹得全班的期待值都拉满了,坐在讲台边上的钱飞没忍住眼巴巴的问了句:“老师是放假吗?” 老李点了点头,全班刚欢呼还没三秒钟他话锋一转猛地泼了一盆冷水:“放什么假呢,一个洋节还给你们放假想的倒是挺美的,照常上学!”他看着讲台下瞬间响起的哀嚎声笑道:“但是我们31号元旦汇演完了放假啊!”他笑眯眯道:“而且还是放三天假哦!”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两级反转,刚才还死寂沉沉忽然又欢脱了起来。 尤其坐在最后排的几个简直就是要掀翻教室的嚎叫了起来,老李赶紧拍了拍桌子:“都行了啊一个个的都快翻了天去。” 老李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讲,都静一静。”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学校每年都会有国外的交换生来我们学校一个月,主要是来体验一下我们一中的学习氛围,大家也应该都知道的。咱们创新班作为这一届高二年级的学生,当然今年这个交换生的活动我们作为一中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要参加的。老师会从班里选出几个学生代表主要是帮助我们的交换生尽快熟悉和感受一中的校园生活,”老李特地强调:“每年的交换生活动学校都是很看重的,你们都给我积极一点,对于每学期的评优评先也是有好处的,别一个个现在都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老师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老李摸着下巴算了下时间:“这学期都快到尾了,又碰上了圣诞节,估摸着得到下学期初才能来了吧。” “嗐,这不还早着呢吗?”钱飞撇了撇嘴。 老李敲了敲钱飞的桌子冷呵了一声:“正好趁着还有点时间,好好锻炼下你们的口语,你们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去的吗,你口语不好指望着那些交换生会说普通话啊,一个个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钱飞被老李说的涨红了脸悻悻然闭上了嘴。 老李走后赵简和陆珩转过头,冲着他们俩扬扬下巴:“你们报不报名啊?” 时映星抬头手掌托着下巴懒散散的:“你是觉得我口语很好嘛?” 赵简砸吧砸吧嘴:“算了当我没问,”他看了一眼沈星移:“估计老沈得占一个名额了。” “我不去。”沈星移淡淡道。 “干嘛不去?”几个人看向他,赵简不懂:“多好的机会啊,反正就一个月他们就走了,那些交换生再怎么难搞也就一个月而已。” 沈星移没说话,陆珩的视线从沈星移身上挪到了在旁边事不关己的时映星身上,忽然明白了意味深长道:“听说参加的学生是要去外教班跟着他们一块儿上课的,我想老沈可能是舍不得离开我们班一个月吧。” 陆珩的话说的暧昧,坐在旁边写题的时映星笔尖忽然顿了一下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墨点,赵简没反应过来“啧”了一声:“嗐多打点事儿啊,大不了我们每天都去看你几眼,不必这么想念我们的,唔……”赵简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珩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干嘛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陆珩无语:“我在阻止你自作多情的行为。” 赵简擦了擦自己的嘴:“说什么玩意呢?” “对了,”时映星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们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啊?” “过个屁的圣诞节,”赵简扣了扣自己指甲,“咱们红旗下长大的华夏子孙过什么锤子洋节呢。” 陆珩在一旁泼冷水:“上一年谁上赶着问别人要苹果来着?” 赵简显然被怼的梗了一下,才干巴巴反驳:“那叫平安夜,我只是不过圣诞节而已。” 陆珩冷笑懒得搭理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过圣诞节啊?” “也不是过圣诞节,”时映星转着笔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25号你们怎么过的……” 赵简皱眉:“25号不就是圣诞节吗?” 时映星张了张嘴又噤声:“算了当我没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25号到底是什么日子?感谢在2021-10-04 20:26:13~2021-10-05 17:5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Eugen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uge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予 3瓶;暮雨江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生日 时渺的情况大概是没有好转, 宋慈在圣诞节前一周带着时渺去了临市,他们走的那天江城的天气不大好阴沉沉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 像是一个扭曲的笑脸, 时映星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大好的起来。 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大家说都说过什么洋节, 但每个人却都因为收到了苹果而高兴的到处炫耀,尤其是口嫌体正直的赵简,说着自己不过什么洋节但嘴角咧的比谁都开,回头敲了敲时映星的桌子不无得意:“要不我分你一个苹果吧,这大过节的你这样门庭冷清我作为你的前桌也很心疼。” 傅昼越趴在后桌上哼了哼两声:“大哥,你敢不敢看一眼他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些什么啊?” 赵简直接趴在时映星的桌子上头都快伸到桌子里去了, 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冷哼了一声:“切,不就几个苹果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舔了舔嘴角看了一眼沈星移空落落的座位生硬的转移话题:“老沈估计这两天都没时间过来了, 你说那老钱也是挺好笑的,隔三差五的不是什么外国交换生就是日本高中生来访问学校, 这老沈也不会个日语非得带着他一块儿莫名其妙。” 傅昼越趴在桌子上因为中午没休息好整个人都蔫蔫的没劲儿:“听说这两天又带着他们去参观江城老城区的古建筑风景区去了, 美其名曰去了解一下江城旧时的风貌和风土人情,我好羡慕班长啊这几天正好避开了几门课堂测试。” 时映星回头:“他这两天都回不来了吗?” “应该是吧, 今天才刚出发等到那里估计都得晚上了,估摸着大后天肯定也就回来了, ”傅昼越撇撇嘴吐槽:“这群人也真不嫌折腾,那地方专宰外地人东西贵的要命。” 时映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刚才卷子上那个墨点若有所思, 莫名开始心烦焦躁。 圣诞节那天时映星醒的特别早, 才五点零三分他却没了什么睡意, 宿舍里对床两个人的呼吸声平缓睡得正熟, 冬天天亮的晚窗外还是黑黢黢一片, 时映星轻声轻脚爬下床路过傅昼越床前的时候,他正好翻了个身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对着他说:“时哥圣诞快乐啊。” 时映星嗯了一声轻声道:“圣诞快乐。”再低头看傅昼越的时候他已经又睡熟了,时映星觉得好笑后才感觉到冷搓了搓胳膊,穿上搭在椅背上的格子毛线开衫悄悄推开门,一股冷风顺着开衫的缝隙细细碎碎的钻进每个毛孔里透出刺骨的冷意,走廊没有灯时映星只是打开了手电筒用微弱刺眼的光辨认了一眼有些失望。 江城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初雪却落得很晚,迟迟不愿落下。 他忽然很想问问沈星移那里下没下雪,他起了这么念头低头再看手机屏幕上已经发了出去,他盯着那屏幕出神了几秒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蠢事。 都是在江城他问沈星移下没下雪这种问题不仅蠢而且显得非常刻意,他刚想撤回忽然就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觉得呢?” 又震动了一下。 “怎么起这么早?” 时映星低头回复:“你不也醒这么早吗?” 对面安静了几秒,又震动了一下,发来了一条几秒的语音。 “我没睡醒啊,被手机震醒了我刚想骂人,看见是你我就突然不生气了。” 沈星移的声音有些哑在静谧的夜色里悠悠沉沉。 看到是你我就突然不生气了。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他凑近了手机压低了声线轻声道:“你今天还回学校吗?” “难说,今天来得晚他们早就休息了,明天才能带着他们逛下景点。” 顿了几秒又是一条只有两秒的语音:“怎么了?” 时映星莫名有点心烦,他想了想打字:“没事。”又觉得莫名这两个字有点冷漠,又打了几个字:“圣诞快乐沈星移。” “嗯圣诞快乐。” 时映星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好久,心里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但对面似乎安静了下来,他又过了大概一分钟才熄灭了手机屏幕,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才回宿舍。 不知道是不是凌晨脑子抽风站在外面给冻得,时映星这一天都跟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垮垮的,但老李今天显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进教室这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对面实验班的班主任赵姐路过门口的时候,他们俩还聊了两句。 “哟,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你怎么就看出来我心情好了,尽在那里瞎说?” “都笑的合不漏嘴了还跟我在那里装呢,今儿一大早钱主任就在办公室那样表扬你们班那个沈星移,说这几天那群来访的日本人都在一个劲儿夸我们一中学生素质高见识广,估计今天的评优又是你没跑了。” “这不能乱说,不过我们这帮小兔崽子平常不着调一到关键时候真给我长脸。” “对了,今天打算怎么和嫂子一块儿过啊?” “还能怎么过都老夫老妻的了,我这晚自习结束回去估摸着都九点多了,我这不准备和钱主任说一声提早一点回去商场里吃顿饭得了。” “他们这话说的怎么和老沈是去塞外和亲了似的?”傅昼越在后桌嘀咕,时映星听了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尖。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时映星看了一眼正聊得开心的老李悄悄掏出手机,看见“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的一连串消息,在祝他生日快乐,用的还是最土的那种单字表情包一个一个字,在屏幕上闪烁旋转的时候旁边还会有大红大紫的花。 魏老狗:“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儿吃啊?” 江狗:“你确定我们还能出去吗,上回给你过生日晚自习迟到那回你忘记莉莉让我们每个人写的那一千字检讨书了吗?” 罗狗:“最近不是有日本来的学生来访问一中吗,听说最近老钱抓迟到早退抓的很严。” 桑桑子:“反正明天就周五了直接放学再去补一顿生日宴,正好叫上其他人一块儿,我请客。” 时映星发了一个扭动发射爱心的羊驼表情包,正好老李转身走进教室他熄灭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脑子是最清醒的时候,不要浪费时间了把书都拿出来好好背背单词古诗词,不要再说闲话了啊。”老李拉开讲台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今天晚自习老师有点事可能要提早走,你们都给我乖一点。” “是去烛光晚餐吗?”坐在讲台旁的钱飞没忍住八卦多了一嘴,话音刚落全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喔声,都在起哄尤其是最后两排的学生。 老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钱飞,“平时学习就没见你这么积极,”他环顾了一眼教室,“我可提醒你们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期末考试了啊,这个寒假过得好不好就看你们自己考得怎么样了。”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教室因为这一句话都有点打蔫,老李还不忘继续补刀:“我可先和你们说好了,这个寒假老师会家访和你们爸妈沟通一下这学期你们的学习情况哦。” 讲台下顿时哀嚎声起。 下午最后两节课的时候,赵简敲了敲时映星的桌子:“学校对面新开了家川菜馆去不去搓一顿?” 时映星点头:“行啊。” 大概是新店开张优惠力度大又赶上节日所以那家川菜馆异常火爆,但最绝的还是这家格外粗暴直接的店名,就叫好吃川菜馆。 店铺不大红漆桌子长板凳,装修风格也是更偏向于中式,一进门就是穿的跟花被面儿头戴着红色巾帕的服务员,冲着他们指了指最里面的空桌:“里面请,直接桌子上扫码点餐。” 几个人找了空座刚坐下来,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拿了一壶大麦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今天咱们新店开张学生的话可以打八折,如果生日的话还能赠送一份咱们店里的特色菜。” “我们有人今天生日吗?”傅昼越看了他们一眼。 “你说呢?”赵简喝了口大麦茶显然觉得他的问题很白痴。 时映星冷不丁开口:“我啊。” “啊?”几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表情错愕。 赵简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擦嘴:“时狗你该不是认真的吧?” 时映星无语:“骗你们有钱赚吗?” “操,那你不早说?”赵简皱眉,“早说我去订个蛋糕也成啊?” 傅昼越有点苦恼:“那现在去买个蛋糕还来得及吗?” “行了,就能出来一个多小时,”时映星笑了笑:“明天放学有空没,一块儿去吃饭?” “行啊,正好礼物明天补给你。” 陆珩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说你怎么昨天突然问起来圣诞节怎么过的,原来你生日就是圣诞节这天啊?” 时映星嗯了一声,在手机上点完菜下单放下手机:“别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了,这顿饭就当你们给我的礼物了。” 赵简:“不行,弄得好像我们多小气似的。” 站在旁边的的服务员姐姐大概也没想到还真有人生日是12.25礼貌的笑了笑:“那个麻烦您可以给我们看下证件吗,随便什么都可以的。” 时映星唔了一声,从支付宝里找出自己的电子身份证给她看了一眼,果然身份证号最后连着的几位就是1225,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先祝您生日快乐,稍后会为您这一桌送上一道我们的特色菜的。” 时映星倒也没太在意这件事,过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才发现时年尚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几条微信,他点开一看就是一个红包,红包的页面上写着:生日快乐崽崽! 和几条60秒的语音,时映星最烦的就是时年尚动辄就发来好几条几十秒的长语音,尤其是偶尔环境嘈杂翻译文字还翻译不出来的时候,他偶尔不小心碰到屏幕就得重头再听。 周围人声鼎沸喝酒谈天的都有,根本听不清语音里到底说了些什么,时映星干脆语音转文字。 “崽崽吃过晚饭了没有啊,今年生日是不是得在学校里面过了,老爸估计再过个两周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再给你补个生日,你先把生日红包给领了。” 后面的几条语音无非是在问他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惹事的一些家常话,时映星捂着手机回了两条语音,时年尚估计没事回复的很快,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时映星嗯了一声,“我还在外面吃饭回去再说吧。” 时年尚:“行,你先吃饭把红包领了。” 时映星发了个符合时年尚这个年纪的表情包,然后点开了红包才发现时年尚给他发的红包后面跟了四个零,他没忍住笑出了声,非常狗腿的发了句:“谢谢老板。” 这家川菜馆虽然生意很火但上菜的速度倒是很快,而且菜量也足味道也不错,江城人一般都爱喝汤口味清淡,这家川菜馆很合时映星的胃口,但显然赵简他们被微辣的程度就辣的不行,一大罐大麦茶都见底了,傅昼越仰头喝了一杯水辣的嘴肿成了嘟嘟唇:“班长是不是今天也回不来了啊?” “也赶不回来了吧,”赵简吃了口干锅花菜解辣:“那老城区地铁都没有,就几班公交还得坐俩小时才能到主城区,他们不是坐大巴去的吗估计得明天坐大巴回来了。” “我就好奇江城这么大哪里不比那些景区好玩。” 时映星喝了口雪碧,冰凉的雪碧和嘴里刺激的辛辣交织在一起他皱起了眉头。 几个人吃完饭从川菜馆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大半,街边的了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有的商店门口摆上了圣诞树挂上了铃铛,缠绕在枝叶间的亮起的小彩灯流光溢彩像是落在人间的星子,傅昼越打了个饱嗝:“天气预报不说今天会下雪吗,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下?” 赵简冷哼:“可别下雪了,每年下雪都要我们去扫积雪累的跟狗似的。” 时映星“呵”了一声,听这俩人说话心情还挺不错的,他掏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天,点开朋友圈随便划拉了几下。 有人在朋友圈里吐槽圣诞节居然不下雪,有的人吐槽出来吃顿饭商场里人多的跟丧尸围城似的还发了一张人山人海的照片,时映星给他们点了个赞,再往下拉是宋慈一个小时发的朋友圈,她一贯不大喜欢发朋友圈,时映星看见了一张蛋糕的照片配上上面的文字:“希望你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这个你不言而喻是谁,时映星想起来今好像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生日,时渺和他都是今天生日,他盯着那张生日蛋糕的照片出神了许久,直到眼睛有点酸酸的才合上了手机屏幕。 时映星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忽然有些沉了下来。 他好像今年都没有吃到生日蛋糕。 晚自习的时候因为老李不在办公室的缘故,一直都有人在讲台下嘀嘀咕咕说话聊天,气的周泽连喊了几遍安静,不知道是谁突然在走廊喊了一句:“下雪了!” 一群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跑到了走廊上,一时之间整个走廊都闹哄哄的站满了围观着看雪的学生,天幕极黑只有走廊的灯光冷冷清清的照亮视野,刚下的初雪细细碎碎根本看不大清楚,但大家却兴奋地跟第一次看见雪似的,听见从对面教学楼传来其他班学生的叫喊声,喊着圣诞快乐。 犹如病毒传播每个人都趁着喧闹嘈杂的人声里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和心事与暗恋。 有的人喊着某某某我爱你,有的人喊着正经人他妈过洋节啊。 几座教学楼都快炸开锅了。 其实也根本不是冲着初雪才去的,大家可能只是不大想在教室里待着而已。 “都在干嘛呢?反了天了都给我回去!”突然楼道口一声怒吼响起,那句熟悉的反了天了就都知道是老钱来了,一群学生犹如鸟兽散瞬间跑回了自己的教室。 老钱脸色铁青着走进了教室,眼神凌厉的环顾了一周鸦雀无声的教室,猛地拍了拍教室的门:“你们是看自己班主任不在学校里就没人管你们了是吧,无法无天了都给我写作业,再让我看见谁还在说话就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看个够别坐着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只有老钱一个人沉重的喘息声,“纪律委员给我管好你们班的纪律,要再说话的直接让他站在办公室门口!” 经过钱育生这么一动怒,后面的晚自习都没人敢说话了,隔着走廊都能听见老钱走到其他班的怒吼训斥声,直到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一个个才活过来,嘻嘻哈哈收拾完东西勾肩搭背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 时映星刚收拾完东西起身,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解锁屏幕才看见是沈星移发的一条微信。 “在教室等我一下。” 七个字让时映星莫名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他压下心里的悸动回道:“你是要回来吗?” “嗯。” 夜里的温度有点低,时映星却感觉指尖有些滚烫:“回来干嘛?” 对面静默了几秒,又是一声震动,时映星点开语音靠近耳畔,教室里很嘈杂聒噪,沈星移的声音穿透这喧嚣落进他的耳中。 “回来给某人过生日。” 时映星握着手机的手莫名收紧了几分,指腹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走了时哥。”拎起包冲着他喊了声。 “你先走吧,我突然发现还有点事情没弄完。”时映星随口应付道。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傅昼越狐疑,“要不我陪你弄完?” “不用了,还不知道几点能结束,你先回去吧。” “哦,好吧,那你忙完了早点回来。”傅昼越倒也没多说什么:“那我先走了啊。” 时映星嗯了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 教室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周围很安静,只有夜风敲打在窗台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时映星拿着笔想要刷题,但卷子上的白纸黑字就是读不进脑子里。 他其实想说不用特地回来陪他过生日了,可那句话却哽在喉间说不出口。 他没和沈星移说过,其实他很讨厌自己一个人。 讨厌忽视讨厌偏心。 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在意旁人的评价,其实却会因为一个人无心的一句话而辗转难眠。 缩在一个难以窥见天光的壳子里,周围满布荆棘不仅刺伤自己还斩断了他人一切想要靠近的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很想沈星移。 后门被朝内推开。 刺骨的夜风灌着霜寒吹进了教室里,走廊的灯清清冷冷有些寡淡落下月华似的清辉,少年的漆黑的发梢连带着眉眼都落了细碎的雪花,手里拎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蛋糕,冲着他笑。 “生日快乐。” 在圣诞节这天别人都在说着圣诞快乐,只有沈星移在初雪落下的时候祝他生日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甜的写多了就很想写刀(bushi)感谢在2021-10-05 17:57:30~2021-10-06 18:3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初雪 “好冷。”沈星移冻得鼻尖微微发红。 时映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头上肩上的落雪, 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回来了?” “今天圣诞节啊。”沈星移盯着他漫不经心轻声道,见他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凝固,才没忍住嘴角压抑的笑意笑出了声:“而且是你生日。” 他提着蛋糕小心翼翼放在了课桌上, 解开丝带轻手轻脚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个画着一张略微粗糙的卡通男孩的脸, 歪歪扭扭的眉毛和眼睛还有一张血红的嘴巴,如果不是鼻尖上那颗小痣时映星估计很难辨认的出蛋糕上画的是自己。 咧着嘴冒着傻气滑稽又可笑。 但时映星却难得的鼻尖有点发酸。 沈星移关掉了教室的灯周围陷入了黑暗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口流进地面落下斑驳陆离的星点,他手忙脚乱的插上十七根蜡烛又掏出打火机一根一根点燃,蜡烛葳蕤昏黄的烛光点燃了一方狭窄的小天地。 这一方光晕里只有他和沈星移。 “生日快乐崽崽。”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盯着那跳动的烛火定定出神,眼底有细碎的火光在跳跃,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嗯,”沈星移笑了笑:“我还要说很多遍, 很多年。” 沈星移的声音很低,像是野猫的利爪挠过心脏, 又疼又痒。 “许个愿吧。” “你还没有唱生日歌。”时映星抬头看向他, 舔了舔嘴角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沈星移怔了一怔, 随后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唱但你不准笑。” “我不笑。”时映星信誓旦旦道。 只是话是这么说, 他确实没能想到眼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沈星移,唱歌能如此不着调。 一首生日歌能让他唱的山路十八弯,支离破碎。 时映星憋着嘴角即将溢出的笑意猛地将头撇向了一边, 肩膀因为喉腔发出压抑的笑声而轻轻颤抖着, 越是强忍越是忍不住。 “要笑就笑出声。”沈星移瞥了他一眼, 声音略低尾音软软的落下:“我知道我唱的很难听。” 时映星听着他好像撒娇似的语气终于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为了安慰他受伤的自尊心强行摇了摇头试图圆场:“没有, 仔细听其实还是能听得出来调子的。” “我倒是谢谢你,”沈星移哼了一声,“许个愿吧。” “许愿?”时映星一时间倒没想到能许什么愿望,低头思索了片刻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大概过了十秒钟继而又睁开了眼睛朝着蜡烛吹气。 随着烛火的熄灭周围又黯淡了下去,沈星移起身打开了墙上的开关,忽然的明亮晃得时映星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沈星移从餐具包里拿出了刀叉和小碟子,沿着蛋糕切下完整的一小块放进纸质的小碟子里递给时映星,似是不经意间开口:“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许了……”时映星下意识回答却在半道戛然而止收了声:“愿望得放在心里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星移闻言哼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你倒是不上当。” “毕竟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时映星挖了一勺蛋糕上的奶油塞进嘴里,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在舌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突然这么回来老师他们知道了会生气吗?” 沈星移拿出塑料叉子轻轻刮了一小勺奶油放进嘴里,他不太爱吃甜食吃的一口又放下了叉子,“没事,本来就是明天上午就回来,我打过招呼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低着头一勺又一勺吃着蛋糕。 “好吃吗?”沈星移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虽然长得丑,”时映星抬头,“但味道还不错。” 沈星移嗤笑了一声倒也不生气,“对了,元旦三天你打算怎么过?” 时映星咬着叉子想了想:“我想回一趟清水镇看看我妈。” 沈星移嗯了一声,“票买好了吗?” “还没呢,”时映星拿着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碟子上剩下的奶油,“去清水镇坐绿皮火车转大巴,抢不抢得到票还说不准呢。” “那我帮你买票,一会儿把身份证号和手机号发给我。”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怎么我抢不到你就能抢得到了?” 沈星移微微扬起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听见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速度很快的将蛋糕放在了椅子夹缝处,时映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双手勾住他的肩膀将他从椅子上拐了下来藏在了课桌后面。 下一秒门外有人敲了敲门狐疑道:“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来着,见鬼了?” 时映星的嘴被沈星移的手紧紧捂住,两张课桌之间的缝隙并不算宽阔两人几乎是脊背贴着胸膛,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星移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连带着温热湿润的呼吸声都在他耳廓环绕近在咫尺。 时映星很少看见这样的沈星移,忽然起了一种恶劣的趣味,他的视线划过沈星移的脸,然后微微张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沈星移的掌心,沈星移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和时映星的视线接触,头顶的白炽灯刺眼泛着苍白,落在头顶覆下清冷的光晕,眸光却是隐晦不明的暗色。 “奇怪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门口值班的叔叔喃喃自语,忽然关掉了教室里的灯,“嘎吱”一声合上了教室的门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 寂静的教室里时映星只能听见两人因为距离而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他抬手扯下沈星移捂在他脸上的手,“他走了吧?” 沈星移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依旧冷冷清清:“走了。” 时映星松了一口气。 “还挺刺激。”沈星移似笑非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是挺刺激的。”时映星摸着刚才疯狂跳动的心脏,缓了一口气。 “干嘛舔我?”黑暗中看不见沈星移的神情,声音却有些微微喑哑莫名有些压迫感。 时映星闷闷的哼笑了两声,难得看见沈星移吃瘪他心情格外的好,他心情好的时候嘴上说话就没有把门,“既然要追求刺激就得贯彻到底喽。” 沈星移闻言静默了几秒,就听见他轻笑了一声,哑着嗓子轻骂了一句:“小疯狗。” 两个人慢悠悠沿着小路肩并着肩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走到宿舍楼楼下的时候两人的发梢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霜白,两人看着门口落了锁的大门四目相对。 时映星愣了一下:“怎么办?” 宿舍楼的阿姨最近不知道什么事不大顺心,近日有脾气越来越暴躁的趋势,尤其是这天寒地冻大半夜把她从睡梦里叫醒,时映星很难判断,到底是睡在外面可怕还是把宿管阿姨叫醒更可怕。 “还能怎么办?”沈星移轻飘飘睨了他一眼,然后拉起他的手腕顺着宿舍楼外的灌木丛跨了进去,站在宿舍楼边的玻璃窗前轻轻推开半掩着的玻璃窗,然后冲着时映星扬了扬下巴,“你先进。” 时映星表情难掩错愕的看了沈星移一眼,然后迈开长腿登着窗沿爬进了窗户里,堪堪站定后沈星移也轻车熟路的跨了进来,轻轻掩上了玻璃窗,抓着时映星的手轻声轻脚的往楼道口走去。 两人沿着楼梯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往四楼走去。 “看不出来啊,”时映星调笑,“原来我们沈学神老师眼里的乖乖仔还有这样一面呢?” 沈星移冷哼了一声,“整栋宿舍楼大概就你不知道这里能直通楼道口了,”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笑了笑,“这么说,你才比较像遵守校纪校规的乖崽崽。” 最后三个字沈星移落得格外轻飘飘,像羽毛划过心尖四似有若无的痒,时映星忽然庆幸周围的光线足够昏暗,才能恰好将他耳尖爬上的血色遮掩。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傅昼越和吴畏正好在双排开黑,傅昼越听见响起的开门声抬眼瞥了一眼门口,就看见时映星走了进来,顺嘴问了句:“时哥你怎么搞了这么久才回来?”他看见时映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沈星移,有些诧异的喊了句班长,“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啊,不是说……” 时映星提着蛋糕走了进来,傅昼越的话忽然停在了嘴边戛然而止,了然的唔了一声心知肚明的哼哼了两声:“我就说班长怎么突然不回消息了,原来是没心思回消息了。” 时映星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脱下了外套,吸了吸鼻子,“什么意思?” 傅昼越哼唧唧了一声,“时哥这你就得谢谢我了,要不是我和班长说今天你过生日,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啊?” 傅昼越一脸得意的邀功,只不过还没高兴过两秒忽然一声哀嚎,“我操,哪个孙子直接给我一枪爆头了!” 吴畏啧了一声:“你打游戏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又他妈的只剩我一个了。” 傅昼越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从床上跳了下来蹦跶到桌边,“这哪儿来的蛋糕啊?” 宿舍里的暖气很足时映星的脸也有些微微泛红,他拿出刀叉切了一块递给他:“吃你的吧这么多话。” 傅昼越嘿嘿笑了两声,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目光却在蛋糕上挪不开视线,含糊不清道:“这蛋糕谁做的啊,这丫的丑的可以赔钱了都。” 沈星移的目光凉凉的划过他的脸,傅昼越砸吧砸吧了嘴:“啊,班长做的?” “那没事了,”他顿了顿,“其实仔细看这小狗还是蛮可爱的。” “你哪儿就看出来这是只狗了?”时映星无语直皱眉。 “不是狗是什么?”傅昼越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你别告诉我那玩意画的是你。” 时映星:“……” 傅昼越见周围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就算他在没眼力见也能察觉出气氛不对,硬着头皮试图打圆场:“乍看不太像,其实再乍几眼还是挺像时哥你的。” 时映星没憋住笑,“滚你妈的。” 话音刚落,他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声,他转身捞过手机划开了消息,却发现是宋慈发来的消息。 “生日快乐小时。” “今年妈妈不在你身边不能陪你一块儿过生日了,礼物已经送到你们学校了,记得有时间去拿。” “虽然今年妈妈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但还是祝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时映星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忽然笑出了声。 傅昼越狐疑的看着时映星,“时哥你这突然笑什么呢?” 笑的他怪毛骨悚然的。 时映星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好像一切糟糕的事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终于满十七周岁的时崽,谈恋爱什么等成年了再说 第66章 清水镇 十二月三十一号, 又到了碌碌一年的最后一天。 时映星参加完学校的元旦庆典直接拎上包在学校门口打了一辆车径直奔向江城火车站。 清水镇这地方地理位置偏山峦环绕,坐绿皮火车七八个小时到县城还得搭上长途大巴快两小时才能到镇上的枢纽站,时映星刷着身份证进了站, 掏出手机看了眼沈星移发给自己的车票截图上的车次, 抬头看着巨大的显示屏上的时间和检票厅。 大概是临近元旦节的前夕火车站里人山人海, 坐在路边吃泡面的闲聊的都有,时映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空座,离检票进站还有一个小时他干脆倚在墙边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和魏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云淡风轻:“时哥你记得回去给我带点上回那个红豆糕,千万别忘了!” 知足常乐:“行了我记着了,您老都说了百八十遍了。” 云淡风轻:“我这不是担心您贵人多忘事嘛, 重要的事儿多说几遍。” 知足常乐:“行了哥哥,我把自己落下都不能落了你的红豆糕, 成了吧?” 魏晁发了一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时映星笑了笑收起了手机揣进了兜里调整了下站姿, 感觉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以为是魏晁又发了什么东西过来,倒是没想到是沈星移发来的消息。 ZZ:“到了吗?” 云淡风轻:“早就到了。” ZZ:“行, 等下。” 云淡风轻:“?” 时映星发了个问号没明白他说的什么等下,结果对面却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个“什么”的表情包沈星移依旧没有回复,他熄灭了屏幕听见喇叭里传来女声检票进站的提示音,才发现检票进站的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 赶紧排进队伍里掏出身份证检票, 顺着站台上的显示屏找到了13号车厢。 一进去乌泱泱的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泡面混杂着其他的气味, 他跟着人流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多久身边也跟着坐下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火车上手机的信号很差他只能戴上耳机听着歌,戴上了卫衣的帽子窝在座位上眯一会儿,周围的声音都隔离在了耳机的鼓点声之外,他只是感觉身边的座位似乎有人起身又有人坐了下来,他昨天睡得有点晚困倦上头倒也没注意周围。 火车驶入黑暗的隧道,时映星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脑袋呆滞放空了几秒钟才惊觉自己竟然靠在了旁边那个大叔的肩膀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那叔叔也不说话,他感觉坐直了身体哑着嗓子开口:“叔叔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刚才。” “没事,”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忍着笑意,“叔叔不介意的。”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时映星整个人显得有些迟钝,乍一听这声音感觉有点耳熟,他愣了几秒钟掀开了帽子,盯着那“叔叔”又看了十秒钟,“叔叔”睨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也看着他。 时映星想这人和沈星移居然长得有点像,他收回了视线又转头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出神了一会儿,忽然猛地转过来头错愕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星移调整了下坐姿漫不经心道:“这么惊讶干嘛,我又不是逃票上的车。”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映星还是一头的雾水没明白为什么沈星移会出现在这里,“你这是要去哪儿?” “清水镇啊。”沈星移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 时映星皱眉:“你回清水镇干嘛?” “陪你去见家长啊。” 沈星移语气波澜不惊,时映星却愣了一下心猛的跳动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时映星不说话,沈星移才开口解释:“我是回去看看我奶奶,顺道看看阿姨去。” 时映星听到沈星移的话短暂了沉默了几秒,忽然想起来沈星移奶奶的墓地好像就落在了清水镇的一处山水环绕的墓园里,这次回去倒也不奇怪。 他嗯了一声又窝回了座位里,“那你不早说。”他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出来的急才发现没吃晚饭,刚才睡着了错过了来回的餐车,捂着有些饿的痉挛的胃弓着肩膀缩成了一团试图缓解胃疼。 他靠着车窗发呆忽然感觉旁边的沈星移撞了撞他的肩膀,“吃不吃?” 时映星回头看见沈星移递给他一个便利店里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奶递给他,时映星接过三明治撕掉外面的塑料包装轻轻咬了一小口,玉米粒在齿间渗出清甜的汁水,就听见沈星移低声道:“怎么胃疼每次还都记不住好好吃饭?”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无意又像是无奈的苛责,时映星嘴里嚼着三明治含糊不清:“不是还有你吗?” 沈星移怔了一下,忽然轻笑了一声,“嗯,还有我。” 时映星慢吞吞的吃完了一个三明治又喝了半瓶的牛奶,才感觉胃疼稍微缓解了一些,火车的车厢里熄灭了灯一片黑暗,窗外穿梭斑驳的光影倒映在玻璃上光怪陆离,隐匿在茫茫夜色里遥遥连绵的山峦,时映星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现是1班的班级群里炸开了锅,秦寿发了条新年快乐,结果下一秒跟了一句:“我操,发早了一分钟。” 赵简:“这不是才59分吗?” 傅昼越:“他妈丢人也没你这么丢人的。” 江蘅:“秦哥失策了啊这波。” 下面是一堆嘲笑秦寿的学生,大家都以为老李已经睡了没想到群里聊得正嗨的时候老李忽然冒泡了:“谁刚才说脏话了。”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 傅昼越:“……老班我错了。” 老李沉默了几秒,忽然发了个新年快乐的红包,群里瞬间又沸腾了起来每个人手速惊人,有人在说自己手气不好也有人发感谢老板的表情包,时映星只抢到了一分多钱全班手气最差皱着眉:“操,我这手气。” 赵简傅昼越最先发现,在班级群里嘲笑他。 赵简:“时狗你这手气真的不去买彩票都可惜了。” 傅昼越:“彩票店老板都以为时哥在做慈善吧。” 时映星眉头越皱越紧,发了个举着菜刀的表情包哼哼了两声,忽然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条新消息,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沈星移发来的。 是一个写着新年快乐的红包,时映星回头看着身边低着头回着消息的沈星移,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周围的光线很暗,像是隔离了一整座世界一般遥远而寂静,沈星移低头着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微信里的祝福消息,忽然感觉身旁的人动了动,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凑近到他的耳边,温热柔软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有些温柔。 “沈喵喵,新年快乐。” 沈星移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时映星,望进了一双含着澹澹水色的眼睛,他嗯了一声,“崽崽新年快乐。” 他的心伴随着沸腾炙热的爱意坠入他眼底。 这一年的蝉鸣声阵阵的夏天好像就在昨天一样,却又在时间裂隙里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漫长决绝的冬天悄无声息的来临,却难抵少年热爱烂漫长久。 火车抵达最终站下车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南方冬天的寒冷似乎能穿透衣服细细密密的像冰针刺进皮肉骨髓里一般,时映星裹紧了外套跺了跺脚,两个人顺着人流朝着出站口走去。 乌泱泱的人群逐渐朝着各自既定的方向散去,时映星哈了一口白气掏出手机刚想要打车去大巴站忽然想起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扭头看向沈星移语气有些不确定:“你说这个点还有大巴吗?” 沈星移回头默了默,像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说真的有人坐大巴不提前看票的吗?” 被内涵到的时映星扯着嘴角哈哈干笑了两声:“好像有,”他顿了顿:“我就是。” 沈星移被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给气笑了,提着包先迈开了步子,时映星连忙跟上,“去哪儿啊?” “幸好就没指望某人,”沈星移笑了笑,“我在附近旅馆定了一间房了。” 时映星撇了撇嘴:“不早说,”他和沈星移肩并肩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说定了一间房?” 沈星移嗯了一声。 时映星又问:“一间?” 沈星移又嗯了一声。 时映星没说话了,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沈星移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直到他们俩领了房卡站在房间门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沈星移说的居然是真的。 “你怎么不定两间房?”时映星没懂,虽然他觉得一间房两间房的也没什么关系,但感觉沈星移这个人睡眠浅,他还以为他会定两间房。 沈星移用房卡“滴”了一声打开了房门,边插上房卡打开灯边开口道:“你觉得节假日这附近还能有空房吗?” 时映星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 旅馆的房间不是很大但胜在还算干净,从门关走进房间里,时映星才发现一件比起一个房间更为严苛的事情。 这不是一间双床房,还是间大床房。 时映星盯着那张床沉默了一会儿,“只有一张床吗?” 沈星移把包丢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空调嗯了一声,“双床房没了。”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没事,可以睡沙发。” 时映星坐在床边倒是摇了摇头:“也不用这么矫情,咱么俩又不是没睡过。” “嗯?”沈星移轻飘飘嗯了一声,带着鼻音尾音微微上扬。 时映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口误了,赶紧往回找补:“我是说咱们都一个宿舍的,而且又不是没在一张床睡过。” 他越说声音越小,好像这么说也很奇怪。 “而且毕竟是你出的房钱,再让你睡沙发我也不大好意思。” 时映星难得有良心,靠在沙发上懒散散的沈星移挑了挑眉看着他,“不用不好意思。”他指了指沙发,“我说的是让你睡沙发,我睡床。” 时映星:“……” 果然他就不该指望着沈星移有什么人性。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沈星移拖着下巴神情散漫的睨了他一眼:“我也不是不能和你睡一张床的。” 时映星冷哼了一声:“真是委屈你了。” 沈星移见他快要炸毛的样子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行了,先去洗个澡吧,你先我先?”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你先吧,我先叫前台送两瓶水上来。” “行。”沈星移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的衣服慢悠悠走进浴室里。 时映星打完电话给前台又打开了买票的平台看了一眼今天还剩下哪些时间点的大巴车票,幸好去清水镇的车票每个时间段都还剩不少,他低着头琢磨着他们几点能起床,本来想给江燕发条消息来着,但又想着太晚了估计第二天又得被他叨叨熬夜的坏处,索性拉着还在线的江鹤几个人玩了一把吃鸡,还没等他玩完这局沈星移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刚吹完的头发发梢还有些微湿的贴着额角,他朝着床边走去身上还带着熟悉的薄荷冷杉的气味,低声开口:“你还不去洗?” “等我玩完这把。” 话音刚落,从时映星的手机里传来魏晁不可置信的声音悄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像我们沈学神的?” 江鹤:“可不就是他吗?时狗你怎么和他在一块儿啊?” 罗阳:“我操,你们俩在哪里啊,他是不是叫你去洗澡?时哥,你有事情瞒着我们,你不能这样,我们是未成年人,不能这样的……” 时映星被这三个人气笑了:“滚你妈的,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是和沈星移一块儿回清水镇而已。” 罗阳和魏晁一唱一和:“完了,完了,这他妈都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时映星被他们气的直接想闭麦,尤其还是在沈星移面前,他感觉耳尖有些滚烫,“行了,你们快给我闭嘴,”他转头将手机丢给沈星移,“帮我苟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沈星移抬眸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时映星,勾起唇角笑了笑意味不明道:“那你快点洗,我等你。” 时映星嗯了一声,又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拿起衣服尴尬的同手同脚的走进浴室里。 手机里安静了很久,罗阳忽然冒出一句悄悄话:“现在对面是谁啊?” 魏晁也压低了声线:“我感觉是学神,时哥好像去洗澡了。” 江鹤:“你们两个傻逼觉得这样说话他是听不见吗?” 魏晁这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叫了一声沈学神。 沈星移有点好笑:“叫我沈星移就行。” “哦。”魏晁格外乖巧,“沈哥你怎么会和沈哥一块儿回清水镇啊?” 沈星移盯着屏幕上倍镜里的某个点漫不经心道:“我那边也有认识的人。” 他没说的太明白,魏晁他们倒也没追问。 话音刚落,AWM一发远狙直接一枪把对面楼里的人爆.头。 魏晁和罗阳两个气氛组开始鬼叫。 “可以啊,沈哥!” “牛逼牛逼,我还以为你不会玩游戏呢?” 沈星移听着他们的声音轻笑了一声。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时映星平常会这么咋咋呼呼了,他们几个的咋咋呼呼的一面简直是模板复刻出来的。 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时映星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潮湿的白雾,他关上浴室的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走向沙发还是走向床边,只能干巴巴的问了句:“打完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完了。” 时映星哦了一声,揉了揉鼻尖脚下没有动静。 沈星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喉间的笑意散漫的靠在床头,昏黄的床头灯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在眉眼处覆下一层幽幽暗色,语气懒洋洋的没什么情绪:“站在那里当门神吗?”他轻哼了一声慢悠悠喊了一句时哥。 “所以你是在害羞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最近学校忙着培训的事情所以有点忙QWQ 第67章 回家 时映星听着沈星移带着恶趣味的调侃愣了一下, 下一秒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冷哼了一声,“害羞两个字怎么写的不如你教教我?” 时映星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慌得一批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被窝里,室内的空调热得很慢尤其刚洗完澡细细密密的寒意透过毛孔钻进四肢百骸, 虽然是一张床但他和沈星移之间却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勉强挨着床边只搭了个被子边而已。 沈星移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夜深人静房间里很静只有老式空调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显得他那一声轻飘飘的笑声格外刺耳,时映星抬头看了沈星移的侧脸一眼忽然有点懊恼。 他妈的又不是没睡过,他紧张个屁呢。 他不动声色的往床中间挪了挪,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闷闷的:“我想睡觉了。” 这话是真的奔波了一整天, 一躺下来他感觉就像是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整个人被倦意一点点包裹,他打了个哈欠感觉沈星移好像笑了一声下一秒听见一声开关的声音能感觉灯熄灭了视线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又从被窝里探出头听见窸窸窣窣被子摩挲声似乎是沈星移躺了下来。 他感觉眼皮子快越来越沉快耷拉了下来但偏偏意识却是越来越清醒,他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沈星移的方向,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视线里只有沉沉的黑暗, 时映星也不知道沈星移到底是什么睡姿,他蹭了蹭枕头声音因为困意而有些软绵绵的, “沈星移你睡着了吗?” “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 “梦话。” “哦。”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哈欠:“那你和我说说梦话吧。” 沈星移忽然不说话了,时映星盯着黑暗出神了一会儿, 感觉沈星移的呼吸声好像是面对着他的方向轻轻缓缓,他抿了抿嘴唇刚想翻过身,忽然就听见沈星移冷不丁道:“想聊什么梦话?” 时映星翻身的动作一顿又转了过去, 他其实是真的困了迷迷糊糊的随口回了一句:“随便吧。” 沈星移沉默了几秒钟, 轻轻缓缓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好像就在他耳边低声耳语的距离:“从前有个人他出去旅游住了一间小旅馆, 因为房间不多了他只能定了一间楼尾的房间……” 时映星听得昏昏沉沉忽然来了句:“沈星移你说的故事是什么类型的啊?” 沈星移顿了顿似乎声音里带着笑意:“助眠的。” 时映星软着嗓子闭着眼睛轻轻哦了一声, 又乖乖听故事不说话了。 “住进那间房间的时候旅馆的老板和他说每天十二点前必须上床闭上眼睛睡觉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睛, 尤其是一种咚咚咚的声音,再好奇也不许睁开眼睛……” 时映星闭着眼睛越听越奇怪,沈星移的声音其实没什么起伏像是玻璃杯里透明的冰块透着清清冷冷的凉意,但偏偏是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让整个故事透着丝丝冷意。 时映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莫名往沈星移的方向缩了缩,“你确定是助眠的吗?” 他怎么感觉整个人越来越清醒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 时映星眯着眼睛忽然问道:“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啊?” 沈星移静默了几秒钟,“倒着跳的女人。” 时映星:“……”他默了默感觉后背好像莫名有些发凉,下意识的往沈星移的方向缩了缩,“倒着跳?那她怎么走路?” 沈星移的声音似乎和他近了些许,凉凉薄薄响起:“拿头。” 时映星怔了一秒钟把放在被子外面的脚猛地伸进了被窝,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拿头一层一层跳上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一旦脑子出现了这个画面就像是扎根虬枝肆意生长,仅剩的一点睡意都瞬间烟消云散。 大概是他刚才猛地缩回脚的动作实在动静有点大,他甚至听见沈星移促狭短促的一声笑声,一种被耍了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恼羞成怒的时映星语气不善的喊了一声沈星移。 沈星移嗯了一声,下一秒就感觉一双冰凉的脚毫无征兆的碰到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他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奸计得逞的时映星终于舒了一口恶气,更加得寸进尺的凑近用冰凉的手往沈星移身上凑,赤.裸的肌肤毫无顾忌的接触,传递着对方的体温。 沈星移越是多他越是恶意的往他身上凑,两个人打打闹闹沈星移被他闹得简直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抓住他恶意作乱的手脚气息有些紊乱的笑道:“行了别闹了。” 时映星被沈星移抓住手腕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挣脱开来,他倒是有些得意的哼笑了一声:“叫你故意吓我。” 沈星移被他闹得浑身燥热声音透着股懒散散的劲儿:“谁叫你这么不经吓?” 时映星不服气:“谁叫你他妈老吓我?” 沈星移忽然笑了一声,慢悠悠道:“不吓你你怎么投怀送抱?” 他声音里带了揶揄的笑意,时映星瞬间炸毛:“沈星移你他妈做个人吧?!” 手不能动脚还不能动吗? 他的脚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轻不重的踹了沈星移一脚,沈星移只能躲着他作乱的脚两个人把被子搅成皱巴巴的一团,一时不妨只听见沈星移一声闷哼,时映星愣了一秒忽然不动了。 他感觉刚才好像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不该踢的地方了。 时映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脚,故作乖巧状沈星移没说话,他沉默了几秒钟干巴巴的憋出几个字:“你还好吧?” 沈星移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时映星总觉得他是咬紧了后槽牙勉强吐出几个字:“你说呢?” 时映星舔了舔嘴角喃喃自语:“你问我我怎么能知道?” 沈星移嗯了一声,懒洋洋的尾音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时映星哑巴了。 沈星移问他怎么不说话,时映星眨巴眨巴眼睛理不直气也虚:“我在深刻的忏悔。” 沈星移被他逗乐了,伸出手替他将被子的边缘搞得严严实实,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时映星都能感觉到沈星移凑近时吞吐在他脖子上温热湿润的气息,夜色里隐隐约约描绘出他的轮廓。 只有借着这黑暗才能肆无忌惮的用眼神描绘出他的轮廓。 “不早了睡吧。” 时映星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真真切切的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这一夜做了一个漫长漂浮不定的梦。 他梦见一个人,一个隐匿于白雾里的人影,只能窥见轮廓就能知道他是谁。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眉眼,清晰凌冽的腕骨轻轻蹭过他敏感的后颈带起酥麻冷冽的触感。 柔软的嘴唇带着凉意轻轻覆上。 和梦里他鼓噪如雷的心跳声。 时映星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天光大亮。 他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直勾勾盯着他的沈星移,他大概也是行醒了没多久眼底还残留着惺忪的倦怠,那双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的漆黑眉眼让时映星不由自主的视线下滑,落在了少年略显凉薄嘴唇上。 不知道亲上去和梦里面是不是一样软? 时映星脑子里不由喃喃。 当他从混沌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后他惊觉自己刚才那个诡异的想法。 操! 他妈一大清早他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沈星移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表情有点好奇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该不是梦见我了吧?” 他不过是想逗逗随口一说而已,谁知道做贼心虚的时映星下意识回了句:“你怎么知道?” 沈星移愣了一下,下一秒戏谑的勾起嘴角,“我瞎猜的。” 时映星反应很快:“我也是瞎说的。” 沈星移轻挑眉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是吗?”他顿了顿:“我看着还挺像肺腑之言的。” 时映星感觉耳尖有些发烫,硬着头皮反驳:“那就是你识人不慧了。” 沈星移冷哼了一声撑着手臂坐起了身,低头睨了时映星一眼哑着嗓子道:“起床了,不回家了吗?” 时映星才想起来撑着床沿坐起身来,听着浴室里发出乒乒乓乓洗漱的声音他又躺回了床上。 忽然感觉心情很好。 他忽然有点想和沈星移有以后了。 想他们的以后。 他们俩买了九点班的一班大巴,是最老式的的大巴车,一路的水泥路让司机师傅开的山路十八弯,成功地把时映星给开晕了,还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颠簸的一个多小时,踏在平地上的那一瞬间时映星差点腿软一跟头栽在地上,沈星移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起来堪堪站定:“还能走吗?” 时映星突然庆幸自己还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强忍着干呕的冲动,蔫蔫道:“不能走还能怎么着?”他瞥了一眼沈星移,“难道你背我吗?” 沈星移神情平淡:“也不是不行。” 时映星成功吃了个瘪,扯正了自己的书包带子掏出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路过的小吃街店铺和居民楼逐渐变得熟悉,脑海里一幕幕的场景还是生动鲜活了起来,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熟悉的居民区前停下。 这一带的建筑有些老旧,三层高的楼房窗户装着生了锈的防护栏,玻璃窗上贴着泛着蓝光的窗纸,剥落的墙皮楼道里堆放着各种杂物,水泥地坑坑洼洼的污水坑,沈星移拖着行李箱格外费劲,干脆拎着行李箱进了楼道口。 因为建筑比较老旧的缘故所以没有电梯,但也幸好最高的楼层也是有三层所以两个人爬到三楼倒也没费什么劲儿,从楼梯口往右拐是一条狭长的楼道,挨家挨户放着鞋架子和垃圾袋。 时映星站在305门前,门两旁贴着已经起了边有些褪了色的春联,门前摆着一张黑里透红的地毯上面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字,他刚想按门铃忽然发现大门根本就是半掩着的没有关严实。 果然江燕还是老样子总是记不住进出门得关门。 时映星推开门的时候感觉鼻尖有点发酸,熟悉的家具映入眼帘他吸了吸鼻子,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却很干净。 他听见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厨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整座屋子里飘着饭菜混着油烟的气味,他走到厨房看着熟悉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厨房的烟熏的还是怎么,感觉眼睛一阵阵的发酸,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江燕听见声响回头,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会回来的缘故她一时之间竟然没认出来是谁,问了句:“你们找谁啊?” 时映星喊了句妈,江燕愣了一下,下一秒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看了他大概十几秒之久,才红着眼睛上前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带着哭腔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死孩子,怎么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 时映星强忍着酸涩却感觉喉间有些哽咽,“我要是告诉你那还有什么惊喜啊。” 江燕拍完他的胳膊又忍不住心疼的揉了揉,“什么惊喜你快吓死我了,怎么不早说,早说我还得多准备几个菜真的是,你……”江燕看见站在时映星身后的沈星移愣了一下,“这个是?” 时映星回头顿了顿:“是……我同桌。” 他有私心觉得同学太普通,但他们的关系又确实不是那么亲昵,只能用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的同桌来概括。 “小时的同桌啊,”江燕瞬间又变脸笑眯眯道,“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的,你让人家大老远来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啊,这孩子真的是……” 见江燕又要喋喋不休,时映星赶紧打住她的话头,勾过沈星移的肩膀将他拉近,笑嘻嘻道:“妈,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吗?” 江燕噼里啪啦的一顿话停了下来,盯着沈星移的脸左看右看,小男孩儿长得真是不错,再看看好像是哪儿有点像谁,但眼熟归眼熟,到底十年的时间江燕怎么也不可能猜到他是谁。 时映星也猜到江燕的心思了,直接开门见山:“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个叫沈星移的小跟屁虫吗?” 江燕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是赵奶奶家里那个小孙子是吗?”她笑了笑:“我说呢怎么看着怪眼熟的,原来都是熟人了。” 沈星移生了那样一张面皮在长辈面前弯起眼角的乖巧样子很受用,“阿姨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吗?” “嗯,我一切都好,”江燕笑了笑感慨道:“真的是你们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果然我也老了……” 时映星看着江燕又要一顿长篇大论,忽然开口冷不丁道:“妈,你锅是不是糊了?” 江燕这才想起来锅里还烧着菜惊慌着关了火,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行了厨房烟火气大你们先出去吧,中午就凑活一顿,晚上阿姨再做顿好的给你们接风。” 沈星移笑了笑:“没事,阿姨做的菜都很好吃。” 江燕被他哄得合不漏嘴,时映星在一旁凉凉道:“你吃过吗就夸?” 江燕脸又垮了下来,“你行了啊别总欺负人家小沈了!” 时映星一时语塞:“我欺负他?” 沈星移一脸的无辜:“阿姨他没有欺负我。” 但偏偏他越是这么说江燕越是觉得这孩子懂事受欺负了也不愿意说,语气越发温柔:“别怕有阿姨在还能让他欺负你?”她顿了顿转头斜了时映星一眼:“还不快去收拾收拾桌子?” 时映星看了看江燕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沈星移气的牙痒痒,转身走出厨房脚步跺的掷地有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气愤,沈星移强忍着笑意对着江燕继续装乖巧:“阿姨我去帮忙。” “不用,”江燕摇了摇头,“你休息让那兔崽子收拾去。” 沈星移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走进客厅的时候听见某人把碗筷收拾的叮当响,他半蹲着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漫不经心道:“怎么?准备炸了这里?”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没搭理他。 就看见沈星移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几盒东西,看了眼包装好像是什么滋补品,他没忍住开口:“你带了半行李箱礼物来?” 沈星移挑眉语气稀松平常:“不然呢?”他勾起唇角:“第一次见家长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脸瞬间红了,下意识的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线:“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沈星移顺着他的视线睨了一眼,嘴角的笑有些散漫,呵了一声:“还挺刺激。” 第68章 庙街 “快洗洗手开饭了。” 江燕端上最后一道菜, 时映星和沈星移刚洗完了手顺着位坐了下来。 大概是他们回来的毫无预兆,江燕平时自己一个人也节俭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做了几道时映星爱吃的家常菜倒是色香味都不差, 但毕竟这次回来的还有一个沈星移, 江燕一直往他碗里夹菜边愧疚道:“这孩子真是一句招呼不打就回来了, 我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你将就着吃一顿,下回阿姨做顿你们爱吃的。” 沈星移笑了笑:“没有,已经很好了阿姨。” 时映星在旁边咬着筷子:“这已经是你说的第多少遍了。” 江燕切了一声,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这次是要呆几天啊?” 时映星吐出来排骨骨头含糊道:“元旦三天,后天中午的票。” 江燕哦了一声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随即又收敛了情绪:“那你下午可以带着小沈可以到处转转, 正好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最近不是庙街那里在弄什么庙会你们俩可以去看看。” 时映星唔了一声, 瞥了一眼旁边静静吃饭的沈星移忽然道:“对了,他睡哪儿?” 总共就两室一间江燕一间他的, 总不能让沈星移睡客厅吧? 江燕瞪了时映星一眼, “还能睡哪儿?”她顿了顿:“你的房间我都有在收拾的,这两天就让小沈在你那儿挤一挤, 俩男孩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时映星抿了抿嘴,“谁不好意思了, 又不是第一次。” 沈星移回头瞥了他一眼,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映星后面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嘀嘀咕咕说什么东西呢?”江燕看了他们俩一眼还好心思大条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 三个人坐在桌前, 沈星移吃饭的时候不大爱说话, 时映星和江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发生了什么, 忽然江燕状似不经意间道:“对了, 那个小渺这次没回来啊?” 时映星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上一回和江燕聊天的时候好像是答应了要带时渺一块儿回来的,不过谁能预料到时渺身体情况急转直下,但又不好直接和江燕明说只能徒增担心,他想了想神情自然道:“哦,元旦他们班主任拉着他们班补课所以没时间回来了。” 江燕点了点头倒也没多想,只是有点奇怪:“你们这学校怎么成天抓着节假日补课,上回国庆也是。” 时映星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上回国庆他运动会受伤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学校里补课没时间回去,没想到江燕还记得这茬,关键是在沈星移面前说了出来。 时映星有点心虚的随口应了一声,旁边的沈星移忽然开口道:“是,我们学校特别爱节假日补课。” 沈星移这话江燕听不出来话里有话,但落在时映星耳朵里尤其是最后几个字格外的虚伪,但偏偏就是时映星还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只能咬着筷子干笑了两声糊弄了过去。 吃饭后帮江燕收拾了下卧室,又陪着她去对面的菜市场买菜,回来江燕就忙不迭进厨房做晚饭了,虽然说了很多遍人不多不要做太多菜,但江燕还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两人到最后都躲着江燕夹菜的手。 太阳已从层层叠叠的山峦缓缓落下,两个人撑得难受干脆下楼散散步。 一月份的南方夜晚风里都带着冷刃一般的寒意,潮湿的寒意像是蛛网一般细细密密的透过外衣皮肤钻进每一寸肌骨里,时映星搓了搓胳膊忽然笑着撞了撞沈星移的胳膊:“要不要去庙街看看?” 沈星移其实撑得不大舒服尤其是南方的夜晚又冷又潮,他提不起什么兴趣但看见时映星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句看起模棱两可实则妥协的随便你。 时映星显然心情很好地样子,拽过他的胳膊懒散散的拉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就不冷了。” 沈星移低着头看着时映星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不在意去哪儿,去做什么。 庙街离家走路大概十几分钟的距离,越靠近周围的人愈是密集,大概是因为元旦一条庙街人头攒动,沿着一条长街灯火通量明亮如白昼,沿街的小吃街还有各式套圈捏糖人的小摊络绎不绝,在黑夜里像是一条明亮的银河。 时映星走在沈星移的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走丢,周围的人潮越来越汹涌,忽然他感觉手心一热,谁的手悄无声息的牵住了他的手,克制的动作有些轻似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挣脱开来,时映星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手忽然紧紧的回握住了沈星移的掌心如同桎梏,拉近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 他抬头望向沈星移眼底,笑了笑:“沈星移你要抓紧我的手,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 沈星移一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眼底倒映着细碎的光,“不会,”他笃定道,“如果走丢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时映星心底莫名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般,又疼又痒。 他带着轻微的鼻音像是喃喃自语:“那你不能骗我。” 但周围的人声太嘈杂淹没了这句像是呢喃一般的自语,沈星移似乎也没有听见。 两人慢悠悠在穿行在人潮之中,虽然是吃饱了出的门但一路上的各色小吃他们还是没忍住。 时映星嘴里嚼着蒸糕,滚烫刚出锅的紫米蒸糕格外松软一咬开香甜的红豆沙溢了出来,烫的他皱紧了眉头呜咽了一声,张着嘴呼气含糊不清:“烫死我了!” 沈星移没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放在时映星的嘴边轻声道:“吐出来,别烫坏了。” 时映星没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嘴里那一小块蒸糕吐在了沈星移手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星移已经神情自然地丢进手里的塑料袋里了。 时映星愣了一下看了眼沈星移的手又顺着抬头看向沈星移,他想问你不是有洁癖的吗怎么现在又没了,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这么没有情商的问题了。 “好吃吗?”时映星看向沈星移手里的那块糯米蒸糕问了句。 沈星移其实根本不饿而且他不是很喜欢吃这种又甜又糯的糕点,但话到嘴边他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他咬着嘴里甜丝丝的糕点感觉时映星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抬眸回看向他:“你在想什么呢?” “想以后。”时映星轻声答道。 “什么?” 时映星望向沈星移的眸底忽然笑了笑,“想我们的以后,”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轻却一字一句落在了沈星移的心尖。 “沈星移,我想和你有以后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点少,下一章肥一点。 第69章 橘子味 大概是完全没想到时映星会说这样的话, 沈星移在原地怔愣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握着时映星的手有些凉于是轻轻将他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在口袋里亲昵的把玩着时映星的手指。 周围的人潮汹涌川流不息没人注意到他们隐匿在外套下紧握的手。 沈星移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声音低低沉沉恰好是时映星能够听见的音量, “我其实不喜欢这座城市。” 他牵着时映星一步步往前走去, “小时候就不喜欢,她把我丢在这里的时候我每天都想要逃离这座城市。” 时映星愣了一下,微微侧过头看向沈星移,却发现他只是目视着前方语气又清又冷。 “但我又想如果未来是和你在这座城市生活,我们会像这三天样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逛庙会,”他声音忽然落了下来:“我忽然有点期待这样的未来了。” 时映星似乎察觉到了沈星移的情绪, 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忽然抬高了音量:“沈星移,想不想捏面人?” “什么?”沈星移有点好笑, 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捏面人啊,”时映星扬了扬下巴, “你这不会都不知道吧?” “我应该知道吗?”沈星移问。 “倒也不是, ”时映星顿了顿,“其实我也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而已。” “什么电视剧?” “就是……”时映星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噤声, “电视上播的电视剧。” 他脑子里刚才非常不合时宜的想到好像古装剧里那些男主角每次和女主感情升温或者定情的时候都特别爱送面人。 他神情不自然的把话憋了回去,沈星移看了他一眼幸好也没再追问什么。 庙街捏面人小商贩的小摊车和古装剧里很像, 那人还特地穿了深蓝色的古装一股浓浓的影楼风。 时映星上前问他:“捏两个面人多少啊?” 那小哥指了指面前摆着的各色面人笑眯眯说:“本来是一个人一百五,但你们两个的话就算两百五好了,两个人给你们便宜五十。” 沈星移掏出手机直接扫了旁边的二维码, 就看见身旁的时映星欲言又止, 又收回了手:“算了你付吧。” 那小哥听见收款两百五的声音才笑眯眯的掏出工具, “那个你们可以发张自己喜欢的照片给我。” “照片?”时映星一怔掏出手机, “你等等我找下。” “不用, ”沈星移递过手机,“就这张吧。” 小哥看到照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没问题您发给我一下,或者直接传给我都行。” 时映星在一旁戳了戳沈星移的胳膊有点好奇的探头要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什么照片,给我看一眼。” 沈星移偏过了身体将手机偏离了时映星的视线之内,笑了笑:“你一会儿不就能看到吗?” 时映星嘁了一声撇了撇嘴:“搞什么神秘,我还不稀罕看呢。” 沈星移有点好笑的点点头,煞有其事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看那我就不给你看了吧。” 时映星瞪了沈星移一眼,气的不想搭理他,直接径直往前走去,捏面人的小哥非常有眼力见的朝着时映星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快去哄哄那小朋友吧,我这一时半会还好不了,一会儿你们再过来拿。” 沈星移笑了笑:“那谢谢,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时映星其实压根没走远,他生怕沈星移一会儿真没来找他自己灰溜溜的回去容易尴尬,他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拿了个小马扎坐在路边上,地上摆着几个塑料盒子和红绳,他好奇的蹲下来问了句:“爷爷你这卖的是什么啊?” 老爷爷应该是清水镇本地人操着一口熟悉的口音:“红绳辟邪护身,有心上人送给他当做定情信物长长久久。” 时映星唔了一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沈星移的声音:“你想要买?” 时映星猛地回头抬头看了沈星移一眼,有种心事被看穿的不好意思,哼哼了两声:“我买这送给谁啊?” “送给我啊。”沈星移跟着蹲在他旁边,手肘倚在膝盖上托腮歪头看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不然你还想送给谁?嗯?” 老爷爷听不出他们俩话里有话,还在一旁笑眯眯的解释道:“这里还有刻字银坠你们看看有没有的字。”他指了指几个塑料盒子里刻了一个字的环形银饰。 时映星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看了眼沈星移那张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的脸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你也信这种吗?” 沈星移摇了摇头,“也不是。” “那走吧,逛了一圈回家了吧。”时映星说。 沈星移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刚才那个面人还没拿,你要不去拿一下我想再去买两块糖糕。” 时映星哦了一声,“那你别走了,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沈星移点了点头,时映星倒也没多想转身就朝着捏面人的摊位走去,他来的时候小哥刚好在收尾,他好奇的走到他身后看到那两个面人的时候表情瞬间有些奇怪起来。 他探头瞥见了小哥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有些错愕的盯了良久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了。 照片上还是盛夏的时候,时映星穿着蓝白色校服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臂撑着桌子微微仰着头笑的花枝乱颤,毛绒绒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薄金色明艳又张扬。 时映星收回了视线问着旁边的小哥:“刚才那个男孩儿没发他的照片给你吗?” 小哥低下头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照片的右上角,努了努嘴:“喏,这不是他吗?” 时映星低头看了一眼,在照片的一角讲台上还真看到了沈星移,只不过因为照片的视角原因第一眼根本不会注意到角落,沈星移似乎在和赵简说话,不知道说着什么他微勾着唇角,但仔细看却发现沈星移的视线却似有若无的往他的方向偏离。 时映星拿着两个面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糖糕蒸锅旁边被白雾环绕的沈星移,笑嘻嘻的上前逗他:“你怎么这么听话啊,说让你在这儿等我还真就一动一动了啊?” 沈星移勾起嘴角:“对啊,我有在乖乖等你找到我。” 时映星听到沈星移这句话,莫名心软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沈星移的头发语气调侃道:“嗯,我们沈喵喵果然很乖。” 沈星移笑着躲开了他的手,轻骂了一句操。 时映星把手里的面人递到他面前晃了晃,沈星移挑眉:“什么意思?”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时映星哼哼笑了笑:“说吧,照片到底哪儿来的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张?” 沈星移才知道时映星想问的是这件事,“傅昼越发给我的,好像是学校八卦墙上存下来的吧。” “什么?”时映星皱眉,忽然想到了那次不小心喷了沈星移一脸雪碧结果那个该死的八卦墙上传的血雨腥风。 他砸吧砸吧嘴决定闭嘴不谈这件事了,举起手里的面人看了看忽然轻声说了句什么,沈星移没听清:“什么?” 时映星叹了口气:“我说现在抢劫其实也挺文明的,你看抢钱居然还会送面人了诶。” 沈星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映星是什么意思,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操,就这还没我手掌大的面人花了我两百,他这捏面人是副业抢劫才是主要业务吧。”时映星捏着面人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比较像个两百五,啧啧摇头:“算了,回家了我们。” 沈星移嗯了一声:“回家了。” 两人和出来一样又并肩走路回去的,路上时映星还买了一小袋水果硬糖,随便掏出来一颗丢进了嘴里,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到家楼下隐隐约约能听到不远处烟花爆炸的声音传来,隔绝在一层又一层晦暗破旧的老楼之外。 微凉的夜风卷着衣角簌簌翻飞,时映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走进楼道口,借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才能看清前面漆黑的路,“靠怎么路灯还坏了。” 两个人走进楼道内才发现楼梯口的灯也坏了,漆黑一片只有楼道窗户流进细碎的月色,沈星移忽然拽住了时映星的手,带着微凉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时映星心脏莫名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抬头看向沈星移,只能隐隐约约窥见他隐匿于黑暗里的轮廓,忽然感觉手腕被一根有些冰凉的东西环绕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一根鲜红的红绳上面还有一个刻着星字的银饰。 鲜红的红绳,凛冽清晰的腕骨,格外的相衬。 时映星愣了一下,忽然开口:“你不是不相信这种东西的吗?” 沈星移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沉沉的响起:“嗯,不太相信,”他顿了顿,“不过还是希望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 时映星怔了一下,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一声又一声鼓噪如雷。 忽然一声烟花爆炸的声音响起,楼道的窗外在这一瞬亮如白昼,时映星看清了沈星移的表情。 烟花的流光一层层堆叠,他像一只无意落在蛛网之上被层层捆缚住渺小的昆虫,越想挣扎蛛网遇是迫近收紧,几乎将他那颗鼓噪如雷的心脏勒紧至临界点,他感觉此刻在他深邃漆黑的眼里即刻就要溺毙,忘记了如何呼吸。 时映星直勾勾的看着沈星移忽然很轻的喊了一声沈星移,声音有些轻:“沈星移,你想亲我吗?” 沈星移愣了一下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时映星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身上,喉结微微滑动,“可是我有点想亲你。” 下一秒沈星移感觉唇上覆上了一层柔软,少年生疏而又热烈的吻像是夏日的晚风温柔而灿烂,试探而克制的唇齿交缠。 沈星移感觉到了唇齿间清冽而甘甜的气味。 原来时映星吃的是橘子味的糖。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要直球,就是要亲亲 第70章 心疼 时映星到家的时候脑子里还晕乎乎的。 江燕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从客厅里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星移倒是语气平静说瞎话也不打草稿:“路上看了一场烟花没顾得上时间。” 江燕哦了一声, 根本没有想太多,“这样啊。” 时映星站在一旁听见了烟花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不久前那段混乱暧昧的记忆, 脑海里仿佛有烟花轰然炸响, 整个人像是从沸水里刚捞出来一般滚烫。 他的肤色接近于冷调的白脸红时尤为明显, 就连江燕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皱着眉问他:“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该不是在外面着凉了吧,说让你们出门多穿两件就是不听,我一会儿煮点姜汤给你们……” 江燕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在时映星耳朵里简直是当面处刑,他都不敢转头看沈星移此时的表情, 只是摆了摆手随口搪塞道:“不用了,我去洗澡了。” 话音刚落, 逃也似的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江燕皱着眉狐疑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回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奇奇怪怪的。” 沈星移收回了视线憋着嘴角的笑镇定道:“可能是烟花太亮晃了眼。” “烟花晃了眼?”江燕重复了一遍, 显然不信但又碍于和沈星移也不大熟悉就不好再追问他了。 沈星移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 还听见江燕在身后嘀嘀咕咕的声音。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时映星站在浴室里良久没有动静,直勾勾的盯着浴室里那面白的晃眼的瓷砖上细密的裂痕出神, 脑子里一会儿是烟花,一会儿是沈星移的脸, 又想到了接吻时沈星移嘴唇柔软略带凉意的触感。 越想越羞耻。 一月的低温里,浑身燥热像是滚水里烫熟鲜红的虾子。 “你在里面洗澡?”沈星移的声音冷不丁在浴室门口响起,声线平静。 时映星被吓了一跳回过了神, 做贼心虚一般嗯了一声。 他好像听见了门口的沈星移轻笑了一声, “你洗澡干搓不用水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沈星移说的是什么, 赶紧慌乱的打开开关, 结果花洒里冰凉的水直接当头淋下浇了他一身, 冷的他轻骂了一声赶紧退后了两步。 沈星移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和隐隐约约的水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时映星回应的很快,生怕沈星移冲进来似的:“我刚才看到了一只飞蛾而已。” 不知道沈星移想起了什么,听到飞蛾两个字的时候好像在门口笑。 时映星皱着眉伸手感觉水流开始升温,“你笑什么呢?” 沈星移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时映星边脱衣服边和他说话,“一只飞蛾有什么好笑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几个关键词:教室,窗边,飞蛾,和惊慌的自己。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 花洒里的热水落下冲散了浑身的燥热,浴室里雾气腾腾模糊了视线。 时映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歪着头擦着潮湿的发尾,沈星移刚好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阿姨说让你赶紧喝了。” 时映星下意识退了两步,眉头皱成了一条线有点抗拒的看向沈星移,语气有点软像是撒娇:“非喝不可吗?” 沈星移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心软,但想了想感冒更麻烦还是嗯了一声。 时映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冷着脸接过姜汤仰头打算一饮而尽,结果还没喝一口差点没被烫死,痛苦的皱着眉抬手捂着嘴呜咽了一声含糊不清道:“这算是谋.杀吗?” 沈星移又心疼又好笑,给他倒了杯凉水递给他:“这充其量算是情.杀。” 时映星差点没被这一口水呛死,呛得他咳嗽了半天脸都涨红了。 沈星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良久时映星才缓过一口气来,就听见沈星移嗤笑了一声:“刚才接吻的时候不是还挺横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害羞了?” 心事被戳破的时映星表情瞬间有点难以言喻起来,转头就要走,沈星移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敢再逗他了,软着声线哄人:“好了,好了,其实是我比较害羞。” 时映星横了他一眼。 你他妈这还不如不说呢。 沈星移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把那一碗姜汤放在了桌子上低下头拿起陶瓷勺一下又一下轻轻吹凉。 时映星最后残存的一丝气闷瞬间烟消云散。 他坐到床边有一搭没一搭擦着头发,忽然开口问:“你都喝完了?” 沈星移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时映星皱着眉似乎感觉到了姜汤那股味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不爱吃姜和蒜的吗?” 沈星移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对啊。” “那你干嘛还喝?”时映星不解道。 沈星移搅了搅碗里的姜汤,平淡道:“因为我要在阿姨面前留个好印象。” 时映星:“……” 他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了,默默良久还是没忍住开口:“为什么要留下好印象啊?” 沈星移一眼就看穿了时映星的心事,但却不戳破顺着他的心思开口:“为什么啊?”他笑了笑:“因为这样阿姨才放心把他宝贝儿子交给我呗。” 时映星非常不争气的又红了耳朵,嘴硬道:“你确定我妈就会接受我找一个男朋友吗?” 沈星移搅动姜汤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皮认真地睨着他:“那我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眸色漆黑,“反正我们还有这么多年要一起过,早晚我能用我的真心打动阿姨的。” 沈星移这话说到最后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却掺杂着他更多的真心,时映星听到这话感觉心脏莫名柔软了下来,懒散散的靠在床头歪头看着他:“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和我妈在一起呢?” 沈星移低头轻笑了一声,把温热的姜汤递给他,时映星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犹如就义一般一饮而尽,喝完赶紧拿起旁边的水漱了漱口,感觉满嘴都是一股又甜又辣的味道,但确实感觉手脚都暖了起来。 他刚放下水杯就听见沈星移忽然道:“如果我是要和你妈在一起,那岂不是要做你后爸了,”他手肘撑着桌子上托着腮整个人微微朝着一边歪着,嗓音有些慵懒,幽幽道:“那叫句爸爸听听?” 时映星:“……” “你他妈可给我滚吧!” 沈星移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的吗?”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挑了挑眉声音有点轻但落在沈星移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我把你当男朋友你却想当我爸爸?” 沈星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站在时映星面前微微弯下腰低头俯视着他,漆黑的发丝垂下眉眼有些漆黑,舌尖抵着腮帮子眼神有些莫名的压迫感,距离近到都能感觉到他呼吸吞吐在脸上微微有些痒,低沉而暧昧道:“那不如一会儿陪你爸爸睡个觉?” 时映星怔了一下。 沈星移摇了摇头:“不是,”他说,“应该是陪你男朋友睡个觉。”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骚.话? 时映星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还没等他开口,沈星移已经站直了身子转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直到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坐在床边的时映星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操! 他怎么就在沈星移面前沉不住气呢?! 还有沈星移说的那句一起睡觉又是什么意思? 时映星仰头倒在柔软的被窝里,越想越羞耻烦躁的揉着自己一头乱发。 沈星移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倒在床上裹成一个蝉蛹一般的时映星,好笑的上前隔着被子戳了戳某人:“又不是第一次睡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时映星在被子里闷闷的让他滚。 沈星移哼笑了一声拿起碗推开门出去了。 时映星听到关门的声音才从被窝里探出了个头,脸被憋得两颊泛红,没多久沈星移又从外面回来了,看见顶着一头鸡窝头的时映星抬眉故作诧异道:“怎么不躲了?” 时映星懒得搭理他,躺在床上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边回边笑半天没有从手机里抬起过头。 沈星移眸色冷淡的睨了他一会儿,忽然上前抽过他的手机,时映星刚想问他干嘛,就听见沈星移凉凉道:“睡觉前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时映星刚想发作的火气瞬间消失了,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大笑:“沈星移,你真的好像我爸啊!” 沈星移冷哼了一声:“那倒是叫句爸爸来听听啊。”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翻了个身腿压在被子上懒散散的看着他:“你又是怎么了?” 沈星移的视线落在时映星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刚才在和谁说话呢笑的这么开心?” 时映星怔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目光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软着嗓子笑嘻嘻道:“沈星移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沈星移眸光一顿,忽然好像是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为什么看见时映星和别人有说有笑会觉得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为什么会听到时映星和时渺一块儿上下学在一起会对时渺有种莫名的敌意。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因为因为占有欲而萌生出的嫉妒,像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生长的花,纵使再娇艳也难以窥见天光。 而时映星却轻易将他戳破。 在他每段看不见天光的日子里,就好像是夺目到足以撕破穿透厚重阴霾的一束光。 他的心脏浸泡在捏碎了尚未成熟的果子的汁水里又酸又涩。 经过良久的沉默,时映星都以为沈星移是不想搭理他,刚想开口却听见沈星移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确实有点吃醋。” 这回轮到时映星沉默了。 他还真没预料到沈星移会说的这样直白,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静默良久后,时映星抬头看向沈星移:“我刚才在和他顿了顿:“我刚才在和魏晁他们聊天,他们说江鹤喝醉酒结果进错包厢和别人耍酒疯,他们还给江鹤拍了视频等他酒醒了给他看。” 他说:“江鹤一出丑我就觉得很好笑。” 大概是房间内太安静了,时映星莫名的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你不信我吗?” 沈星移目光落在时映星身上摇了摇头,缓缓半蹲下身子正好能和时映星视线平视,“我相信,”他声音有些沉,“就是我在想你这么好,咋咋呼呼和谁都能这么开心,我怕我太无趣,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单调又无聊……” 时映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直接打断了沈星移的话,伸出手捏了捏沈星移的脸严肃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微微抬头看着沈星移,房间内的白炽灯落在他的眼底倒映着细碎的光,“一点都不无聊,和你在一起我每时每刻都很开心。” 他捏了捏沈星移的脸,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知道了吗?” 沈星移点了点头,像是浑身紧张的情绪都松懈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勾唇笑了笑:“听到崽崽你这么一番真情表白真的让我有点感动了。” 时映星默了默,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恼羞成怒的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向沈星移,“沈星移我下次再信你的鬼话老子就是狗!” 沈星移接过来势凶猛的枕头掂量了两下,看着炸毛的时映星决定不再逗他了,收敛了笑容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睡了吧。” 时映星的呼吸停滞了几秒钟,见沈星移站起身坐在了床边,他赶紧翻了个身让开了位置,感觉到了身边床垫微微凹陷下去了,然后下一秒就感觉沈星移似乎朝着他这里靠近了些许,衣服和被子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温热的体温透过略薄的衣物传递过来形成一个近乎环抱的暧昧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时映星都能闻到沈星移身上与自己一样柑橘沐浴露的味道,他莫名有点紧张咽了口口水,开口问他:“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下一秒突然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就听见沈星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在忍着笑意:“关灯啊。” 时映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房间的灯确实在他这一头的床头柜上。 操! 真他妈丢人。 他忽然庆幸还好现在房间是一片漆黑,不然他估计脸红的跟猴屁股没什么两样了。 强忍着羞耻他尬笑了两声:“关灯啊,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呢。” 沈星移默了默反问他:“你还以为什么?” 时映星张了张嘴憋出生硬的几个字:“没什么,睡觉!” 时映星闭上眼似乎感觉到了沈星移因为憋笑微微颤动的胸膛,实在没忍住翻身锤了他一拳:“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沈星移这才没忍住笑出了声,声音因为笑意而柔软了下来:“所以让我猜猜你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许猜!” “干嘛?” 时映星破罐子破摔:“谁他妈能知道你说的睡觉就是真睡觉啊。” “不然呢?”沈星移顿了顿,“你以为是哪种睡觉?” 时映星沉默了几秒钟,想了想:“我以为你垂涎我的美色,难以自持。” 沈星移没忍住又笑出了声,这声笑深深刺中了时映星脆弱的自尊心,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星移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沈星移感觉到身旁的人翻身的动作敛起笑意温声开口:“没错,是我垂涎你的美色,难以自持,我真是太龌龊了。” 沈星移说这话的时候离他的耳边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廓有些痒,时映星缩了缩脖子轻骂了一声。 沈星移隐隐听到了不是什么好话,压低了声线问他:“你说什么?” 时映星:“老色批。” 沈星移冷哼了一声,略微有些凉的手猝不及防的捏了一下时映星腰侧的痒痒肉,时映星没忍住哼唧了一声瑟缩了一下,“你干什么呢?” “你啊。” 时映星没听清楚只顾着躲沈星移,被子都快被他缠成一团乱麻,他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行……行了,睡觉!” 说要睡觉的时映星结果睡不着的也是他,望着黑暗难得有些失眠。 他总有种错觉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象,每一个脚步都是仿佛踩在云朵上,轻轻飘飘不太真实,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所以他不敢闭上眼睛。 他莫名叹了口气,下一秒一双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然后捂住了他的眼睛,沈星移的声音带着困倦低低沉沉响起:“睡觉了。” 时映星感觉到了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那双手温热的温度,忽然那颗飘浮不定的心落了地,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未来的事情总难以预料,但至少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沈星移是真的。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天早上时映星难得起了个大早,地上沈星移的行李箱摊着,带回来多少东西,江燕又准备了多少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清晨的清水镇隐匿在茫茫薄雾之中,空气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时映星穿着沈星移的外套走出房间门,就看见江燕一早就在厨房给他们准备早饭,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江燕转身差点撞上他,吓了一跳,下一秒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小兔崽子怎么走路声音都没有。” 时映星刚想开口忽然瞥见了江燕略微有些泛红的眼角,皱着眉道:“妈,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江燕推开了他有点躲闪的意味:“什么眼睛红,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时映星知道江燕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感觉鼻尖有点酸涩,轻声道:“干嘛这样,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江燕听到这话气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大清早就在那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朝着灯呸呸呸。” 时映星捂着生疼的胳膊呸呸呸了三声,江燕才消气,又揉着他的胳膊问他:“今天几点钟的票啊?” 时映星想了想:“十一点的吧。” 江燕叹了口气:“那九点估计就得出发了,今天的中饭也吃不成了,我还特地买了你爱吃的排骨,”她又不想表现得太失落只能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算了,下次回来妈再做给你吃。” 时映星嗯了一声,“那你有事的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眼睛不好晚上不要出去打麻将了……” “行了,絮絮叨叨,你妈我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这点道理都不懂的?”江燕转身擦了擦眼角:“回去好好读书,好好生活,和……”江燕顿了顿:“和你爸妈好好生活不要赌气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听到了没?” 时映星嗯了一声。 江燕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干呢,别杵在这里当门神了,快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完的,别丢三落四到了车站才发现少了东西。” 时映星被江燕推搡着走出了厨房,就看见沈星移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时映星不想说话他也没多问。 两人拿着行李上了预约的出租车,时映星看着强忍着情绪朝着他们挥手告别的江燕心里也不好受,他回头看着逐渐远离成了一个漆黑小点最后消失不见的江燕,缓缓收回了视线,坐在后座默默良久靠在车窗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沈星移盯着他的黑漆漆的后脑勺最后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一头毛绒绒的黑发,轻声安慰道:“没事,早晚会再见面的。” 时映星本来是能憋得住的,但偏偏沈星移一开口他就憋不住了,强忍着的情绪像是开闸的洪水倾泻,微微颤抖着肩膀忍住了梗在喉间的呜咽声。 下一秒他感觉眼前一黑,带着沈星移身上木质冷香气味的外套盖在了他的头上,遮盖住了此时狼狈的自己。 经历了快八个多小时的路程,时映星和沈星移两个人到江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时映星一出车站感觉踩在地面上的脚都是虚浮的。 呼吸到了江城的空气,时映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冻僵的胳膊,一月的江城已经是零下的温度了,他们出了车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小雪,在昏黄的路灯下朦朦胧胧的一片。 沈星移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你要怎么回去?”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感觉好像自己有点感冒的前兆:“打车呗。” 沈星移嗯了一声忽然道:“要不直接去我家?” “什么?”时映星转过头看他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我家离这里地铁几站就能到,下着雪打车也不安全。”沈星移说话慢条斯理。 时映星想了想又问:“不对啊,你家和火车站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怎么会离得近?” “那是我爷爷家。”沈星移言简意赅。 时映星哦了一声,轻轻蹭了蹭沈星移的胳膊歪着脑袋看他:“没想到我男朋友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这句男朋友显然沈星移很受用,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是啊,你不是还说我每天从三百平米的床上醒来吗?”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没想到你这么记仇,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呢?” 沈星移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没搭茬。 两个人进了坐了十几分钟的地铁走了一段路就到了沈星移的家,周围很安静,层层环绕的常青树枝叶累着厚厚的积雪。 比起上一次沈星移爷爷的家这里更像是沈星移的风格。 整个房子的色彩极为单调,只有冷色调的黑白灰三色,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冷淡空洞,非常干净,干净到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时映星走进客厅放下包坐了下来,看着干净到一层不染的玻璃茶几忽然道:“你家确定有人住吗?” 沈星移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毛巾递给时映星,在柜子里翻翻找找了一圈才找到玻璃杯,倒了两杯热水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妈出国了我平常又住校,所以严格来说这间房子确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人的状态。” 时映星也见到过沈星移的爸爸虽然不大了解他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大概知道沈星移和他们家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他喝了一口热水没有追问他。 沈星移忽然抬头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什么东西呢?” 时映星放下玻璃杯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困倦又懒散:“你想说我就听,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问的。” 沈星移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其实。” 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环境还是眼前的人是时映星,沈星移的心难得的有些柔软,他忽然很想和一个人倾诉。 客厅的灯有些昏暗,落在沈星移的眼角眉梢在眼底覆盖下一层阴影,那张脸稍显苍白。 “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我爸因为和自己的初恋对象出轨所以和我妈离婚了,之后出国就没再回来过了,上一次他来找我就是因为他儿子得了白血病他想让我去看下骨髓适不适配。” 时映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沈星移开口。 “他回来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我对他的记忆只存在于老爷子给我看的那些照片而已,他每次和我说不要忘记爸爸的脸时我就想笑,这人算哪门子的父亲,但我又怕别人觉得我太薄情格格不入只能乖乖点头。” “我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恶劣的想,为什么他儿子会得白血病,这难道不是一种报应吗,他说我没良心薄情寡义,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见死不救,我就发现果然遗传是样神奇的东西,他口中的我其实就是他自己。” 沈星移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平静,平淡到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他盯着玻璃杯里滑落的水珠忽然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寡情?” 时映星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紧了一般有些难受,“不是,”他顿了顿:“为什么要把上一代的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况且你爸就是个……”时映星嘴里的那句人渣戛然而止,到底是沈星移的爸爸也不能说的太难听,“如果是我也未必能做到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捐骨髓,我们都只是有情绪的人类又不是机器人,你爸之前从未参与过你的人生现在却来用亲情血缘道德绑架你,不要听他的鬼话知道吗?” 时映星越说越气,上次看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没想到还是个抛妻弃子的斯文败类。 果然人不可貌相。 时映星忽然想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和我说这些了?” 沈星移侧目看向他,想起了那个人表情有些冷淡:“我觉得你该知道这些,”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轻:“而且我想你心疼我。” 第71章 期末 时映星闻言愣了愣,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沈星移说了什么,心化成了一滩水,忽然问:“为什么?” 沈星移垂眼漫不经心道:“因为小说里不都是男主和女主诉说着自己的悲惨童年, 然后女主心疼他进而爱上他吗?” 本来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时映星瞬间感觉沉寂的气氛烟消云散, 差点没被气笑了, 他靠在沙发懒洋洋看向沈星移:“那不用了,毕竟我已经进展到最后一步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没听懂他的话。 时映星换了个动作感觉脚有的麻了,“我说毕竟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前面的前缀要求就不用了。” 沈星移沉沉的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时映星问他:“你要去干嘛?” 沈星移回头:“帮你收拾房间啊。” 时映星因为有点着凉又加上奔波了一天实在有点困, 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的有点迟钝:“什么房间?” 沈星移笑:“你该不是想和我继续睡一个房间吧?”他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不可以。” 时映星这才反应过来沈星移说的收拾房间是什么意思,瞬间感觉耳朵有些发烫:“那你快去吧, 我正好去洗个澡。” 沈星移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对了客房的浴室很久没用了,你先在我房间浴室洗吧。” 时映星倒也没多想拿起自己的包跟着沈星移到他的房间。 果然不出所料, 这间房子的所有布置和格局都有种性冷淡的味道, 配色极其单调房间里东西不算太多也是干净到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最显眼的就是放在玻璃桌上的一架机甲乐高,已经拼了大半地上还放着其余的零件, 时映星看了一眼就径直走进了浴室里。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只需要穿一件单薄的卫衣就够了, 时映星擦着头发才看见原来在那架机甲高达后面是一整面的手办墙,时映星惊叹了几秒走到手办墙前半弯下腰看了一圈,发现了其中好多已经绝版的手办, 基本上都是他看过的动漫里的。 他把半干不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站起了身, 忽然听见开门声往后转身,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一眼散落满地的乐高积木怔了十几秒, 才缓缓抬头看向沈星移,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我帮你拼好,”他想了想又道:“你该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去吧?” 沈星移被他气笑了,“你真是……”他哭笑不得:“算了先别弄了下次回来再说吧。” “那周末过来我帮你收拾,”他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不给你拼完我不会走的。” 沈星移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点了点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早点休息。” 时映星低头看了一眼满地残骸,就听见沈星移说:“没事,我等着周末你帮我拼好。” 直到时映星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怀疑沈星移会不会越想越气会冲进房间里把他给宰了,直到睡着前他都在想这件事。 于是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沈星移双眼通红对着他说:“你杀了我的机甲,你杀了我的乐高机甲!” 他突然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他打开手机一看六点他恍惚的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昨晚被绑架了,思考了一会儿脑子开始运转他才想起来这是沈星移的家。 他又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隐约有开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脚步声,应该是沈星移开门下楼的声音,时映星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仅存的那点睡意消失瞬间清醒,赶紧翻身下床冲进卫生间洗漱。 等他拿起包慌乱地冲出门和门口的沈星移撞了个满怀,要不是沈星移伸手卸了他冲击的一点力道可能今年的第一摔就发生在两秒前。 时映星堪堪站定就听见沈星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似乎很愉悦:“只不过一晚没见而已,怎么一大清早就投怀送抱了。” “你吃错药了?”时映星看了沈星移一眼:“一大清早心情就这么好?” “嗯,因为我一早就能看见你。”沈星移说刚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轻骂了一声:“操,果然我不适合这一挂。” “早饭我买了直接路上吃吧,”沈星移拎着塑料袋将早饭递给时映星。 一个栥饭团和一杯塑封着口子的豆浆。 摸着温度还是温热的。 时映星插上吸管边走边喝豆浆,忽然想起来早上六点的脚步声转头看向沈星移:“你早上六点下楼就是去买早饭的?” 沈星移嗯了一声,“你听见了?” “能听不见吗?”时映星咬了口栥饭团吃到了裹着甜面酱的煎鸡蛋,嘴里含糊不清:“我本来也想起来了,但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住了我的动作,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我都怀疑我睡觉的时候穿越时空了,怎么就眯了一眼半小时就过去了。” 沈星移听着耳边时映星絮絮叨叨的声音嘴角微勾:“我总算是知道你怎么总迟到了?” 时映星哼了一声:“你和我最多也半斤八两好吗,只不过你每次迟到老李都当做没看见而已。” 沈星移笑了笑没说话,两个人一起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傅昼越和秦寿跟个大喇叭似的嗓门不知道在说点什么,看见他们俩的时候傅昼越摸着下巴啧啧了半天:“你们俩今天什么情况,怎么一块儿进的教室?” 时映星放下包决定不和傅昼越这个大喇叭说实话,只是随口搪塞道:“没有啊,路上碰见就一块儿过来了。” 傅昼越哦了一声没多想。 倒是坐在前面的赵简转过头来一脸哀怨的看着沈星移。 沈星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和他对视,明知故问:“怎么了?” 赵简冷哼了一声:“沈狗,你这元旦三天是人间蒸发了?找你打游戏没时间找你聊天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他趴在桌子上眯了眯眼睛:“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沈星移没说话,赵简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开年情感大戏:“操,说实话,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哪个班的?今年多大了?长得漂亮吗?怎么认识的?说罢如实交代!” 沈星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有点好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个?” 赵简愣了一下,随即和陆珩四目相对诧异道:“我操,沈狗居然没有否认,你他妈还真的谈恋爱了啊?”他靠着桌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直摇头:“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生物这辈子是不会谈恋爱了,没想到你就这么抛弃兄弟了,确实是我看错人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星移看了眼手机随口道。 赵简依旧不死心,又探着身子凑近了一点有点八卦:“是哪个班的女孩儿啊?” 听到赵简的话,坐在旁边的时映星莫名的心口一紧,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沈星移收起手机靠在椅背懒散散的笑了一声,余光似有若无的从时映星身上掠过,忽然道:“不是我们学校的。” 时映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赵简皱着眉头重复道:“不是我们学校的?那是哪个学校的,你告诉我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时映星心道:你还真认识。 沈星移翻开练习册生怕赵简看不出他此时的敷衍,“你猜啊?” “我要能猜得出来,还需要问你吗?”赵简没好气道。 傅昼越探出个脑袋:“班长你还真谈恋爱了啊?”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提醒道:“今天1月4号,可不是4月1号诶。” 沈星移被他们几个吵得头疼,抬手把傅昼越那颗八卦的头推了回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不是愚人节,我说的也是实话,行了吗?” 沈星移说的很明白了,傅昼越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再追问更多了,心满意足的缩回了脑袋。 终于消停了下来。 没多久老李从门口进来,笑眯眯的走上讲台:“同学们元旦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 地上乌泱泱说什么的都有,老李咳嗽了两声示意他们安静:“行了啊,既然假期已经过了就赶紧收收心,准备一下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了。”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教室忽然哀嚎声四起。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期中考试才过去没多久怎么期末考试已经来了?” “我得赶紧让我妈把那件PSP给买了,不然期末过后我是想都别想了。” 老李拍了拍桌子:“这些事情你们等到下课再去讨论,我还有件事要宣布,就是下一学期咱们就进入了高二的下半学期,相信你们也应该听之前的学长学姐说过,咱们高二高三的学生是只有周末才能放假休息的,住校生得在周末晚自习前到校。”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似乎都能猜到老李接下来要宣布的内容了。 “所以下半学期呢,我们高二的学生双休日就变成了单休日,我们的住校生也需要在周日晚自习前到校。” 讲台下的哀嚎声似乎更加凄厉了些许。 “教育局呢,我要打电话举报一中。” “我靠,一天假还不如不放呢!” “你一天算什么,我们这种住校生简直就是回家睡了一觉就得赶回学校了。” “这是什么疾苦人生。” “好了,知道你们有苦说不出,但这是学校规定的老师也没办法,”老李压低了声线:“你们以为我们老师就不想放假想给你们上课?这都是学校的规定我们就只能照做。” 老李看了一眼窗口瞥见了路过的钱育生,话锋忽然一转:“好了都给我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都别闲聊了啊,诶钱主任你来了啊?” 老李走下讲台和门口的钱育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从老李走出门那一刻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吐槽学校唉声叹气的都有,傅昼越和赵简他们几个苦大仇深的吐槽学校领导的无良。 赵简托着下巴啧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学校的领导是有多热爱工作啊,这少一天都不行?可你们工作就工作了,非得抓着学生一块儿是怎么回事?” 傅昼越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什么单休,根本就是连单休的时间都没有,下午就得来晚自习,我床都没焐热就得回学校了,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时映星听着傅昼越的话就觉得好笑,转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我们几个不都是这样吗?” 傅昼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奇怪:“时哥平常出了这种事儿属你骂的最欢,怎么这次你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啊?” 时映星负手笑了笑:“你哪里看出来我开心?” 傅昼越想了想道:“哪里都能看出来,尤其是你文明的语言。” 时映星:“……” 时映星瞬间懒得搭理他了。 说实话他确实没什么感觉,反正回家大多数时间也是一个人,在学校还是在家,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托着腮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星移又想:而且周六上课的话,他就能和沈星移再多待一天。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就没那么让人生气了。 沈星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和时映星正好四目相对,嗓子里透着一股懒散:“想什么呢看我看的这么出神?” 时映星像是被烫了一下略显慌乱的收回了视线,从旁边的书堆里抽出了英语练习册,“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谁看你了。” 沈星移哼笑了一声没有再搭话。 临近期末考试这段时间每个人都铆足了精神学习,平常下课还会有三五个学生勾肩搭背上厕所去小卖部的现在都寥寥无几,就算是下课大家都各自刷着题教室里只有笔划过纸面沙沙的声音,连说话的声音都自觉放轻了不少。 每次老钱路过一班教室都要和老李夸一句:“果然是我们创新班的学生,每次都关键考试都不会掉链子,我这一路过来就数你们班学习自觉性最高。” 时映星做着沈星移给他找的英语完形填空的卷子,一溜下来全是完形填空做的他都快分不清ABCD了,碰到犹豫不决的他就会下意识的咬着笔盖琢磨,沈星移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时映星的嘴唇,时映星愣了一下,才听见沈星移轻声道:“别咬笔盖。” 时映星哼哼了两声:“不咬笔盖我做不出来。” 沈星移挑起唇角,“什么歪理,”他抽过卷子问道:“哪题不会?” “哪题都不会。”时映星懒散散趴在桌子上声音很轻尾音有些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沈星移漫不经心的睨了他一眼,他才凑近指了指第七题和第九题。 这些都是沈星移做过的题,他扫了一眼文章大概也都还记得答案,想了想才开口解答:“联系文章前面then his daughter选择added,他的女儿补充道…… ” 时映星托着腮在脑子里消化着沈星移说的知识点。 沈星移一贯说的很详细,这些完型都是他整理出来一些比较典型的题型,除了一些比较常出现的单词基本的语法也都能涵盖,时映星做了几套下来好像确实比之前做题的速度会快上很多。 傅昼越在后座长吁短叹:“时哥你们怎么学的进去的啊,宿舍做题教室也做题出去吃饭聊得还是做题,我他妈真的快写题写吐了。” 时映星转过头摸了摸傅昼越耷拉下去的脑袋,“你现在不学等期末考试再退后几名,你猜是你左腿先被打断还是右腿先?” 傅昼越愣了一秒忽然打了个寒颤:“时哥别打扰我了,除了学习我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 期末考试那天时映星特地定了六点的闹钟起床,结果一下床就看见了坐在位置上拿着英语书还在背单词的傅昼越,略微诧异道:“你该不是一夜没睡吧?” 傅昼越从英语书里抬起头,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嘴边了,诡异的笑了笑:“那倒不至于,我今天五点才起的床,都给我卷起来,玩命的卷大不了大家都别活了。” 时映星莫名又打了个寒颤。 第一天早上九点半就开始第一门语文考试,时映星这一个月背了好多写作素材,一篇作文写得洋洋洒洒第一次感觉到了下笔如有神助的感觉。 下午的数学和英语,数学不用说英语这回他基本上从头写到了尾,也还算顺畅。 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的很快,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响彻着学生喧闹的声音,一个个像是脱缰的野马跑回教室就等着放学。 老钱和其他老师在楼梯口嗓子都快喊哑了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跑太快。 时映星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回到教室就被一群同学围了起来对答案,期末考试的卷子不能带回来,大家基本上都是靠记忆你一嘴我一嘴对题,沈星移和时映星的桌前围满了同学,叽叽喳喳的格外喧杂。 “好了啊,都回座位上去了,一群人围在那里对什么答案呢?”老李从教室门口进来走上讲台:“现在再怎么对答案你答题卷上的答案也不会变了,再说了时映星和沈星移他们做的就一定对了,怎么就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呢?” 钱飞挠了挠脸:“老师,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不一定了。” 此话一出教室里笑成了一片,老李被他怼的一时语塞,抬起手咳嗽了两声:“那个恭喜大家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圆满结束,你们的寒假已经开始了。” 老李话音刚落,下面瞬间炸开了锅。 他赶紧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安静:“等等,我还要几个事情要说,大家也都知道无非是老生常谈的安全问题,虽然每次谈但每年还是都有意外事故的发生……” “你们寒假出不出去玩啊?”赵简回过头冲着他们轻声道。 陆珩摇了摇头:“你懂得,每一年的寒暑假我爸妈都会把我送到我姥爷家,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车都开不进去,我基本上就算是和现代社会断开连接了。” 赵简啧了一声,“没意思,”他看向沈星移,时映星还要傅昼越三个人:“你们有没有计划啊?” 傅昼越用英语书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嘴里不知道在吃些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还计划呢,都高二下半学期了,我爸妈肯定直接家教老师超级加倍,这一次寒假我都不想回家了,出不出去玩的再说吧。” “那你们俩呢?”赵简看了一眼时映星。 时映星低着头在回时年尚的微信,抬眼想了想:“我都随便你约时间直接微信告诉我就成。” 赵简乐了:“靠,果然还是时哥最靠谱啊,你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小学生啊?” 时映星嗤笑了一声,感觉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聊天框里时年尚和他说一会儿放学在学校门口接他去吃饭,时映星抬头看了一眼老李见他没注意这里的情况,赶紧低头发了句OK。 “行了说来说去也就这么点事情,钱飞你带几个同学把我办公室座位下面的寒假作业拿过来,每个人拿了寒假作业就直接放学吧。” “啊,还有寒假作业啊?” 老李没好气的瞪了说这句话的同学一眼:“你这话说的,哪一年能少了你们的寒假作业,少你们一天假都不能少了你们一道题。” 时映星听到这极其缺德的话差点没笑出声。 老李盯着每个人拿起了寒假作业嘱托了几遍一定要记得每天写两页才放他们放学,一群人乌泱泱的冲出教室,还听见老李在身后喊:“记得到家了用家长微信给我发一句平安到家!” 时映星慢悠悠走出学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熟悉的车牌号,走过湍急的人潮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才松了口气,“怎么和丧尸出笼一样。” 时年尚笑眯眯的接过他的包扔到了后座上,第一句问的不是考试成绩,反而问他:“怎么样这两个月过的,是不是没人管很自在啊?” 时映星哼了一声嘴里含着一颗柑橘味得水果硬糖,“还自在呢,除了周末回家我还是得每天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请问哪里自在了啊?” 时年尚一想好像也是,笑着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得,今天正好期末结束带你出去吃一顿,”他看着周围的人群分出心思来问时映星:“怎么样啊这次期末考试?” 时映星咬碎了嘴里的硬糖想了想:“还成吧,反正这次英语我写的挺顺的。” “那就成,”时年尚说:“只要你英语没什么问题基本上其他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时映星窝在副驾驶上有点好笑:“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有自信啊?” 时年尚硬生生气笑了:“废话,你是我儿子,我不对你有自信还能对谁有自信啊?” 第72章 春节 时年尚硬生生被他气笑了:“废话, 你是我儿子,我不对你有自信还能对谁有自信啊?”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望着窗外车乌泱泱的人潮,“去哪儿吃啊?” 时年尚想了想:“去上次那家泰国餐厅?你不是说那家餐厅的咖喱螃蟹好吃吗?” 时映星低着头回着沈星移的微信, 随口应了句:“都行。” 沈喵喵:“到家了吗?” 时崽崽:“别说到家了, 我已经在学校门口停滞了快二十分钟了, 你呢?” 沈喵喵:“我也是。” 时映星看到这三个字不由自主想到沈星移会是什么表情,莫名就笑出了声,惹得时年尚回头看了他一眼:“和谁聊天呢笑的这么开心?”他眯了眯眼睛有点狐疑:“你这小子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时映星打字的手指猛地一顿,心脏在那一瞬间漏了一拍,面上没有慌乱故作镇定的把聊天页面给时年尚看了一眼,“还能和谁聊天, 和你亲爱的小沈聊天呢我。” 时年尚听到沈星移的名字笑了笑:“小沈啊,你和他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时映星又剥开了一颗水果糖丢进嘴里, “老爸,请让我有点隐私好吗?” “也是, 老爸的问题, 不该问这么多的,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有点秘密很正常, ”时年尚看了一眼时映星皱着眉:“少吃点糖你牙不想要了?” 时映星低着头随口敷衍道:“我才吃了两颗而已。” 他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字。 时崽崽:“你知道刚才我爸问我什么了吗?” 沈喵喵:“什么?” 时崽崽:“他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时映星想了想又打字道:“我和他说我是在和你聊天他又不说话了。” 时崽崽:“他还说什么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有点秘密很正常。” 沈喵喵:“嗯,然后呢?” 时崽崽:“可我在想要是我爸知道我真谈恋爱了, 谈的还是个男朋友他会是什么表情。” 时映星打完这句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时年尚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设想如果有一天他和沈星移的事情真的被时年尚和宋慈知道了,那一天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在心底早已经设想了成百上千次那样的场景, 也许早就有了一个答案但却压在心底阴暗的角落里不愿去细想。 因为他隐隐有预感, 他心底的那个结果或许会支离破碎, 或许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他们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说到底无法彻底的去掌握自己的人生。 不过就像沈星移说的那样, 他们还会有很多年,他们还会在一起度过很多年,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在天光之下能将自己的爱意坦白。 时年尚开车带他来到上次那家泰式餐厅,和上次来的时候装潢菜式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两个人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时映星点了几道菜,时年尚只是多加了一道沙拉就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时映星喝了一口柠檬水有些意外:“老爸你居然会点沙拉了啊,你不是说自己吃不下去这种东西吗?” 时年尚用纸巾擦了擦桌面:“现在上了年纪了不比从前了,总要吃的健康一点,我还得好好活到抱孙子那天呢。” 时映星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点不敢看时年尚的眼神,只能生硬的转移着话题:“你怎么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时年尚知道时映星不爱听他说这种话赶紧给自己圆场:“是老爸说错了,这不是我身体好了以后才有体力给你带孩子吗,否则像你这样的性格哪里对小孩儿耐性啊……” 时映星越听越不是滋味,赶紧打断了时年尚的话:“老爸,我才十七你说这些会不会也太早了,我还是个未成年人。” “时间过得可是很快的,”时年尚喝了一口柠檬水,“当初你才多大一点小孩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 时映星一看就知道时年尚又得开始他的长篇大论抒情语录了,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时映星心下松了一口气,赶紧动筷子生怕时年尚又开始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时年尚自从上回出差回来,他一整个寒假基本上就是公司和家两头跑,每天准时准点到家给时映星做饭,弄得时映星大半个月都没敢出门,生怕少吃了时年尚做的一顿饭都能被他的口水吞没。 转眼已是有一年的除夕夜。 时映星窝在沙发里和傅昼越几个人玩吃鸡,今年的春节时渺还是没能赶回来一起过节,不过听宋慈说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大半,不过因为以防万一南北水土差异时渺可能容易不适,所以今年春节还是留在了H市。 时年尚把时杳从姥爷家里接了过来,时映星知道她还没和那个蒋寒川分手连带着看时杳都格外不顺眼想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早恋分子里的一员,那些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除夕那天中午时映星和时杳他们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到了晚上时年尚亲自下厨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煮了一桌子的菜结果其实也只有三个人吃。 好在时映星和时杳两个都是聒噪热闹的性格,时年尚被他们两个一人一句哄得格外开心,就连红包都给的厚了不少。 吃了年夜饭三个人窝在沙发里等着春晚开始,时映星和沈星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沈星移给他拍了胖虎的视频,就看见视频里的胖虎在吃猫罐头,不知道是视频角度的原因还是胖虎真的吃胖了,整只猫像是吹气球一般膨胀了起来。 时崽崽:“胖虎怎么会胖成这德行?” 沈喵喵:“一天五顿不嫌多,老爷子把它当猪喂。” 时映星有点好笑,“你在干嘛呢?” 沈喵喵:“等着看春晚。” 时崽崽:“我也是。”他想了想又打字道:“沈喵喵我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正好没人注意,悄悄凑到手机边耳语道:“我有点想你。” 他说完这句话又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赶紧放下了手机。 过了大概一分钟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时映星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就看见沈星移给他发的几个字:“我也有点想你。” 就这么几个字,时映星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嘴角挂着他尚未察觉的笑意,就连时杳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凑过来狐疑道:“哥你在看什么呢,笑的这么灿烂?” 时映星连忙收敛起笑意,反问时杳:“你刚才又是在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灿烂?” 这回轮到时杳无话可说了。 春晚似乎一年比一年无聊了,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只是单纯的春晚上熟悉的面孔在悄无声息中淡出了视线,时映星看的有些犯困,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手机。 班级群里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红包,结果秦寿点开一看只有一角钱,在群里强烈谴责此人:“我靠,钱狗你也太小气了吧,一角钱简直在浪费我的手机流量。” 钱飞飞:“那不是专钓你这种爱占小便宜的鱼吗?秦寿哥果然单身十七年手速就是快啊。”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结果下面也跟着有人插话进来了。 时映星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道是哪一个人提出来发红包抢到最多的人下一个接龙的主意,班级群里一遛弯下来都开始在发红包了。 红包都不大每个人却铆足了劲儿抢,时映星运气不错好几次都是第二大的红包,气的傅昼越在底下酸溜溜的说他开挂了。 时映星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已经11:58了,时年尚早就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了,时杳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压根没看电视上的春晚。 时映星点开和沈星移的聊天框输入了四个字:春节快乐!又觉得有点单调加了个颜文字正准备卡点发给他,结果就看见聊天框上面出现了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下一秒沈星移的消息跃入时映星眼中:“到楼下来。” 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却让时映星的心脏漏了一拍,他突然蹦起身跳下沙发朝着门口仓促的穿着鞋,时杳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哥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 时映星随口应付道:“去拿外卖。” 时杳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这大过年的谁家外卖还开门的啊?”只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时映星已经关上了门。 时映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跳能跳得这么快,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寒风从衣领灌入他竟然没觉得寒冷,从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 夜色里不远处刻画出熟悉的轮廓,时映星看着熟悉寂寥的背影站在那里忽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沈星移听到了声音转身看向他,时映星吸了吸鼻子在他温柔而专注的目光里缓缓走向沈星移。 他刚想开口沈星移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笑着对他说道:“新年快乐,崽崽。” 下一秒火树银花伴随着沈星移的声音齐齐灌入他的耳中。 烟火像流星白昼一般绚烂明艳,沈星移看向他眼底。 第73章 交换 江城一中三月开学, 随着春天的到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宋慈说时渺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大概不久后就能回江城。 时年尚也终于愿意去医院进行一次全面检查,虽然一直都有高血压的老毛病, 但好在时映星耳边天天唠叨降压药也有在认真吃了。 开学那天早上时映星醒的格外早, 抓起枕头底下的手机眯着眼睛划开屏幕才看见沈星移五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 沈喵喵:“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时映星突然仅剩的那点睡意消失殆尽, 翻了个身将手机凑到耳边长按语音:“好啊,”他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怎么不早说,你就不怕我睡过头没看见消息啊。”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时映星点开消息,是沈星移的两条消息。 “怕。”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像我想见你一样想见到我。” 时映星盯着下面那条消息看了好久,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忽然一个打挺翻身下床, 蹦跶着跑进浴室里洗漱。 时年尚刚从房间里出来就撞见了拎着包冲下楼的时映星,略微有些诧异:“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少爷你怎么起这么早?” 时映星这一个寒假几乎都是不睡到中午就不肯起床, 时年尚三番五次抓着他想要一块儿晨跑都以失败告终,没想到反而开学第一天能一大清早自己爬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 皱眉追问:“你们不是七点五十才到校吗,这么早出门干嘛?” 时映星正在鞋柜边弯腰穿鞋:“我约了人一块儿吃早饭。” 时年尚哦了一声, 没忍住又问了一嘴:“谁啊?” 时映星登上鞋拎起包:“沈星移。”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名心脏有点紧,但又在心底下意识的沈星移这个名字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不想骗时年尚。 好在时年尚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小沈啊, 你们俩关系关系不错啊, ”他笑了笑:“也是, 这个年纪多个交心的朋友也是好的。” 时映星随口应了一声是, 也没再多说什么朝时年尚挥手径直出了门。 江城的三月还是有些未消散的寒意, 时映星穿着蓝白色的冬季校服将手揣在口袋里背着包往公交站走去,幸好他长腿长脚才没显得那么臃肿。 下了公交他几乎是边走边跑着到了约定的早餐店。 又是一中对面那条熟悉的老巷子里,熙熙攘攘的人潮逐渐鲜活起来的一切,时映星对着包子铺老板熟络的打了声招呼就轻车熟路的往店里面走。 店铺不大只靠着墙摆了几张土黄色的桌子,但狭小的空间里却挤了个满座,时映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外面那张桌子的沈星移,他走到桌边一路上跑过来浑身都热了,喘着气解下围巾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热的红晕。 沈星移将一杯豆浆和一碟包子推到他面前,看着他眼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又不会跑,这么着急干嘛?” 时映星拿起豆浆喝了一口,额角挂着几滴汗珠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见你当然是要用跑的了。” 沈星移拿筷子的手一顿,又恢复如常递过筷子,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时映星,熹微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发顶,琥珀色的眼瞳似乎颜色更浅淡了,咬着包子脸因为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 沈星移忽然心软的一塌糊涂。 时映星咽下嘴里的那口包子,突然放下筷子。 “怎么?”沈星移皱眉:“吃饱了?” 时映星摇了摇头:“不是,”他勾着嘴角笑着叫了一声沈星移。 沈星移一看他的表情就感觉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时映星下一句就是:“你的那个寒假作业有没有写完啊?” 沈星移:“……” “地理卷子?” 沈星移无语了:“这一个寒假你都干嘛去了?” 时映星砸吧砸吧嘴面露尴尬:“如果我和你说我到今天早上收拾寒假作业的时候才发现包里还剩两张地理卷子没写你信不信啊?”他顿了顿:“关键地理的寒假作业我放假前两天就做完了,然后一个寒假我都没打开过包。” 沈星移:“……”沈星移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次千万别忘了,作业自己做。” 说是这样说但沈星移还是从包里把卷子找了出来,时映星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毕竟知识是自己的嘛。” 沈星移看着他的表情轻哼了一声,见时映星掏出笔奋笔疾书忽然抽过了卷子拿了一支自己的笔出来,时映星愣了一下,沈星移面无表情道:“你先吃饭一会儿冷了。” 说着低下头笔尖在卷子上沙沙作响。 时映星咬了口包子:“沈星移你记得字不要写的太好看了,”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差点忘了你上回帮我抄书的时候老钱都没看出来,干这个你是老手了。” 沈星移低着头冷哼了一声:“再废话自己做。” 时映星瞬间乖巧。 时映星看着低头认真专注的沈星移忽然道:“沈星移,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啊?” 沈星移笔尖依旧不停,反问他:“你呢?” 时映星愣了一下嘴里的那口包子有点噎人,他就着豆浆下肚想了想又摇摇头:“不知道,谁不想考清北啊,”他顿了顿:“但我感觉有点难,Z大和F大也好,而且我也挺想去南方的。” 沈星移嗯了一声:“那你填志愿那天一定要告诉我。” 时映星咬着筷子眯了眯眼:“干嘛,要和我考一个大学吗?”他笑了笑:“那可不行,老钱他们就指望着你们几个考清北呢,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那我真的寝食难安了要。” 沈星移意味不明的睨了他一眼,时映星视若无睹:“别说,我爸还希望我学法呢,可惜我对这些没太大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沈星移问。 时映星想了想:“我还挺想做游戏设计开发这个方向的。” 沈星移勾唇:“除了吃就是游戏。” 时映星:“……”他忿忿的咬着筷子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你是不是开学就要去那□□换生的班级上课了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抬头看了时映星一眼:“怎么了?” 时映星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叹了口气:“就是要很久见不到你了。” 沈星移轻笑了一声:“没事,也就半个月左右而已,老钱可不会让我们在这种事情上花太多功夫。” “也是,”时映星想了想声音放的有些轻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你半个多月见不到我好像挺开心的啊……”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忍着笑意抬头看向故作云淡风轻的时映星嗯了一声,见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又话锋一转:“我哪里看出来我开心了?” 时映星喃喃自语:“哪里都看出来了。” 沈星移轻哼了一声语气慢悠悠的压低了声线,凑近了些许道:“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 时映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沈星移说了什么后耳朵一瞬间就红了,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尖:“你哪个也字什么意思,谁也了?!” 沈星移看着他一副想极力撇清的模样决定不再逗他,“不是回宿舍就能见面了吗,”他顿了顿,“别说见面了睡一张床都行。” 时映星:“……你闭嘴。” 两个人吃完早饭慢悠悠的从学校门口走到教学楼,一路上熙熙攘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清一色的黑发带着朝气蓬勃希望的一张张脸,一路上嘻嘻哈哈讨论着寒假里发生了什么,整座校园又开始鲜活生动了起来。 他们俩刚一进教室就听见了傅昼越和钱飞两个大嗓门在说些什么,周泽坐在位置上喊着安静,教室里聊天的吃早饭的狂补作业的都有,乌泱泱的一片。 时映星看到却觉得心底意外的翻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情绪。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就在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时哥!班长!”傅昼越看见他们俩个朝着他们招手。 “傅昼越,我不写你名字你还越来越来劲儿了是吧!”周泽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我操,周哥!”傅昼越见周泽低着头刚要拿起笔赶紧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周哥你冷静一下,我再也不说话了,你别记我名字!” 周泽被他抱得动弹不得,涨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你……你快给我放手!”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记我的名字了。”傅昼越嘴一撇抱得更紧了。 “操,我他妈服了,”周泽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不记了,你他妈快松手!” “早说嘛,周哥,”傅昼越听到这句话松手松的比谁都快,转头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探出个脑袋凑上前喊了句:“时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时映星转过头差点和他的脑袋撞上,伸手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了回去,嗤笑了一声:“傅昼越,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傅昼越嘿嘿笑了笑:“哥哥不嫌多嘛。” 赵简嘴里叼着一袋纯牛奶转过头冲着沈星移问道:“老沈你这两天是不是就要过去那个交换生班了啊?” 沈星移嗯了一声,“明天去。” 赵简哦了一声,忽然嘿嘿一笑:“到时候说不定那个班还有几个外国金发碧眼的妞呢,你可得‘完璧归赵’啊。” 沈星移懒得搭理赵简的荤话,身后的傅昼越没忍住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班长都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我一定会替嫂子看好班长的。” 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时映星莫名听到傅昼越的话有些羞耻,赶紧打断他:“行了早自习了还这么多废话。” 傅昼越刚想说什么,还没张嘴就听见窗口传来老李的声音:“傅昼越现在是早自习还是下课呢,这嘴就没停过。” 傅昼越转头看见站在窗口不知道多久的老李悻悻的缩回了脖子闭上了嘴。 老李从后门进来走上讲台,环顾了眼四周,忽然从门口进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学生,“孙雨,许诗毅你们俩给我站门口!” “开学第一天就给我迟到!” 他转过头朝着讲台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都安静啊,既然寒假已经结束了你们也都该收收心了啊,这一学期短,一眨眼的功夫你们马上也就是高三的学生了,都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专心学习备战高考才是正事……” 傅昼越托着腮哼哼唧唧:“这才高二下半学期开学呢,老李就已经在想高三的事儿了,我们是蜉蝣生物吗……” 时映星听着他的嘀嘀咕咕想笑,只是太没笑出声就听见老李一声高喝:“傅昼越你又在那里说什么呢?” 傅昼越赶紧摆手满脸的诚恳:“老师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作为一个高二马上就要升高三的学生,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备战高考才是正事……” 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句:“你搁这翻译老师的话呢?” 讲台下响起窃窃的笑声,傅昼越闹了个大红脸挠了挠自己的头,老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行了都别笑了,”老李想是想起来什么又说:“对了,我们班沈星移明天就要去那个德国交换生的班级了,这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就交给叶也处理。” 老李忽然笑了笑:“当然了最好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敲了敲讲台,“差点忘了,每个人从后往前把寒假作业分科放在讲台上。” 讲台下的学生神情各异,写完的已经开始往前传自己的作业了,没写完的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奋笔疾书,老李哼哼冷笑了两声:“都给我停笔了啊,你们下面什么小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眯了眯眼睛,“寒假这一个月这么多时间不写,一会儿没写完的我让你们到办公室里写个够。” 老李走后教室里又开始叽叽喳喳了,前后桌有你一嘴我一嘴聊着八卦。 时映星的早起后遗症一个早上都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响,一群人乌泱泱的涌了出去,沈星移中午要去趟教室,老钱他们几个叫这群去交换生班级的学生布置一下教室,写几句欢迎词之类的板书。 中午的时间不是很长,时映星他们几个干脆就在学校的食堂吃了。 一中的食堂只要一到饭点就是熟悉的人头挤人头,时映星从二号窗口打完饭径直走向沈星移那桌。 傅昼越三个人在那里演着年度伤感离别大戏,筷子夹起自己餐盘的一只鸡腿就放进了沈星移的盘子里,依依不舍道:“我舍不得你。” 沈星移看了一眼傅昼越笑了声:“你说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鸡腿?” 傅昼越娇嗔了一声,“死鬼你当然比鸡腿重要啊。” 赵简在旁边咬着筷子偷笑:“你这话说的老沈应该感觉荣幸是吗?” “也不用,”傅昼越瞄了沈星移一眼,“就当是为班长践行了。” 时映星瞥了一眼沈星移的表情又瞥了一眼那个鸡腿,还是没忍住:“你践行归践行,怎么啃了一口的鸡腿还给别人啊?” 傅昼越愣了一下,极力反驳:“那不是我啃的,那是掉了一块肉,”他撇了撇嘴,“我在你们眼里格局就这么小吗?” 几个人嘻嘻哈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顺着他们隔壁的那桌空位就坐了下来。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呢?” 几个人顺着声源看去,就看见篮球队几个熟悉的面孔和付流坐在隔壁桌看着他们。 傅昼越自从上次篮球赛之后就看篮球队那群人不大顺眼,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了一声语气有点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你说什么呢?!”那一桌的某个寸头的男生听到这句话坐不住了,放下筷子瞪了傅昼越一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人高马大的一群人,对比之下傅昼越像是一只弱小的小鸡仔。 陆珩笑了声打圆场:“没什么,”他看了付流一眼,“你们刚训练完?” “是啊,”付流喝了一口运动饮料鼻尖还有晶莹的汗珠,“最后一节体育课刚下球场。” 男生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是三两句话就能破冰的事儿,当初说着你等我走着瞧的狠话早就抛在九霄云外了,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忽然不知道是谁开口喊了声沈星移。 沈星移抬头看了一眼隔壁桌,就看见坐在付流旁边很扎眼的男生。 说他扎眼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那一堆篮球服里唯独他穿着整齐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带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看起很斯文的模样。 那个男生看着沈星移笑了笑:“咱们后面就都是那个交换生班级的同学了,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沈星移大概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但还是礼貌的嗯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还没说话,倒是篮球队那群人坐不住了,其中不知道是哪个人开口嗤笑了一声:“你还能和他好好相处啊秦天,人都抢了你多少次奖学金和三好学生了,啊?” 此话一出,篮球队的那群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付流在一旁不忘嘴一句:“人全校第一和你有什么学习问题能交流的,脸还挺大啊你?” 秦天听到他们的话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反驳:“那好歹我也是进了这个班的,你们连全校前三十都没有还说我……” 秦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时映星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旁边的傅昼越拱了拱他轻声道:“这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升旗仪式站付流旁边说我们报应不爽的那个?” 时映星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好像是。”他撞了下傅昼越的肩膀笑了笑:“你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傅昼越冷哼了一声:“废话,他那时候的表情巨他妈阴森,我这颗幼小的心灵都快留下阴影了。” 时映星:“说话归说话,怎么又开始恶心人了。” 付流听到这话怔了一下,随后勾着嘴角笑的有点贱:“你这话说的,那人家时映星成绩不比你好,怎么人家就没被选上,你怎么进去的还要我说出来吗?” 秦天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突然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了。 时映星听出来付流话里的威胁,下意识的看了秦天一眼,却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却有些微微发白。 第74章 意外 沈星移换班这半个月时间只带了几本书过去, 因此经常隔三差五的就回到自己的教室找书找作业。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单纯的回来找书,只有时映星知道他是趁机能和自己说两句话而已。 沈星移走后,时映星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 傅昼越顺理成章的每节课都坐到前面来。 关键他坐也就算了, 还成天在那里念叨着:“星移走后的第一天, 想他。” “星移走后的第二天,想他。” “星移走后的第三天,想……” “想你妈呢,傅昼越!”时映星实在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打断了傅昼越的念念有词。 “时哥,你不想班长啊?”傅昼越趴在沈星移的桌子上吸了吸鼻子:“我有点想他。” 时映星姑且不说傅昼越趴在沈星移桌子上的那副样子有点像个变态,他被他吵得连写题的心思都没了, 有几次时映星都差点要忍不住和傅昼越来一句:“他到底是你男朋友还是我男朋友啊,你成天想他想他的?” 但还在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你不是每天宿舍里都能见到他吗, 想什么想呢?”时映星斜睨了他一眼。 傅昼越托着腮痴痴地望着窗外出神,“那不是我前面少了一个人挡着, 我看书吃零食都不方便了吗。”他皱了皱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星移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 想他千千万万遍。” 时映星:“……” 江城的天气一连阴阴沉沉的几天,时渺回来的那天天气难得的晴朗。 午休的间隙正好没什么事情, 时映星帮着小浣熊理完物理卷子回到教室,刚掏出手机就发现时渺竟然破天荒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他发的那句:怎么样了? 想想好像他已经快小半年没有见到过时渺了。 他点开聊天框看见时渺给自己发的那几条消息。 奇思妙想:“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我今天就回江城了, 在南方待太久了, 突然回来就感觉江城好冷, 你要多穿点。” 下面发了一张自拍照, 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格子围巾只露出瘦削苍白的下巴。 时映星笑了笑,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 时崽崽:“现在才回我,我担心都担心完了。” 时渺回消息回的很快。 奇思妙想:“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妈妈说什么小心把眼睛看坏了就一直没给我手机。”他后面跟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时映星也不逗他了,“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奇思妙想:“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吧,妈妈已经把复学申请交给学校了。” “我们班主任刚才打电话给我,我有一堆的作业要补,我怕我已经快跟不上进度了。” 时映星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傅昼越转头看了他一眼:“时哥你在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时映星摇了摇头:“没什么。” 傅昼越趴在桌子上忽然了然的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和班长聊天啊?” 时映星愣了一下,“沈星移?”他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和他聊天?” 傅昼越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托着腮笑眯眯道:“因为你只有和班长说话的时候才会笑的这么开心。” 只有和沈星移说话的时候才会笑的这么开心吗? 原来身边的人也都能看出来沈星移对于他而言的不同了吗? 时映星顿了顿,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给了傅昼越一拳,“放什么屁呢,我和你们说话不也是一样的吗?” 傅昼越哼哼了两声捂着手臂远离了他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时映星问他。 傅昼越想了想好像没有合适的用词,“反正就是不一样,这是一种感觉你知道吗,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傅昼越神神叨叨的,时映星却有点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随口敷衍了一句:“神神叨叨。” 他略微有些刻意的低下头回消息去了。 时崽崽:“没事,这不是有你哥在吗,下次回家我帮你补习。” 奇思妙想:“好,我等着学霸帮我补习。” 时渺停了几秒,忽然发了一句:“你怎么换昵称了?”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你崽崽吗?” 时映星刚想回复消息的指尖顿了顿,回了一句:“有吗?” 奇思妙想:“有。” “你忘了之前爸爸喊你崽崽你炸毛的样子了吗?” 时映星隐约好像记得是有这件事,但他总不能和时渺说这是他和沈星移的情侣网名吧。 关键沈星移的昵称还是有次他趁着沈星移去洗澡偷偷打开了他的微信换的。 除了赵简他们几个说过沈星移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时映星想了想敷衍道:“想叫就叫了。” 时年尚这时非常恰好的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崽崽晚上爸爸约了餐厅庆祝一下渺渺回来,爸爸已经帮你请了晚自习了,晚上过去接你。” 时映星看着这条消息默默了良久。 时崽崽:“你是生怕我反悔吗老爸?” 把一切能拒绝的后路都给解决了。 “胡说什么,一家人一块儿吃个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时映星看到这句话很想回一句:你们现在确定是一家人吗? 但为了避免时年尚尴尬他还是回了一句:“行。” 最后一节课铃响的时候,时映星收拾完了东西和秦寿几个人一块儿走到了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时年尚的车冲着秦寿他们挥了挥手:“走了!”说着径直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就上了副驾驶,时杳坐在后座嘴里不知道在吃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喊了句哥。 “少吃两口,”时年尚提醒了句:“一会儿晚饭还吃不吃了?” 时杳说了句哦下一秒又悄悄塞了一口进嘴里。 时年尚看了一眼时映星突然来了句:“你包呢?” 时映星系上安全带低着头:“什么包?” “书包啊,”时年尚说:“我替你请了假明天早上再去学校。” 时映星系好安全带将自己的卫衣帽子扯了出来,“不用了,吃完饭我还是回宿舍吧。” 时年尚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喜欢住那个小破宿舍啊?” 时映星撇了撇嘴有点不大高兴:“不破好吗,我们学校宿舍才刚装修的。” 时年尚笑了笑:“你之前不才说学校的床又小又挤,每次洗澡都要排队的吗,怎么现在变了?” 时映星听到时年尚的话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车流,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了句:“人都是会变得。” 时年尚听到时映星在嘀嘀咕咕什么也没太在意,边开车边说:“一会儿你妈妈也会在。” 时映星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时年尚:“所以怎么了?”他顿了顿,“干嘛突然和我说这句话?” “这不是怕你不知道,跟你提个醒吗?”时年尚说。 时映星听乐了,靠着车窗懒洋洋的看着时年尚意有所指道:“老爸,你放心吧。” “你要是不尴尬,怎么也不会轮到我尴尬的。” 时年尚被他这一句话差点被噎死,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只能生硬的憋出了一句:“小兔崽子,连你老爸都能调侃了。” 时杳在后座还不忘添油加醋:“老爸你忘了吗,他一直都是这样,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时映星凉凉的睨了一眼他,“真巧,这句话送给你也合适。” 时杳刚要说点什么,时年尚就开口打断了他们俩:“好了都少说一句,兄妹俩怎么成天拌嘴。” 时杳悻悻的闭上了嘴靠在后座上,时映星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时年尚选了一家江城评分很高的中餐厅,定了一间包厢,等他们三个到了的时候,宋慈和时渺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 时年尚刚一入座,宋慈的神情也有点不大自然,在场的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连带着他们三个都觉得有的尴尬。 时年尚突然目光飘忽不定的问了句:“菜都点好了吗?”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了声,“老爸你对着谁说话呢?” 他这句话一出时杳和时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宋慈刚才还稍显不自然的神情也跟着松懈了几分,轻声开口给时年尚找台阶下:“还没点呢,菜单在这里。” 时年尚哦了一声,“那你们先点吧,”他擦了擦额角流下来的汗,生硬的试图找话题:“泰明路可真是越来越堵了。” 宋慈嗯了一声,两人之间又没话了。 时映星托着腮看了眼他们俩又看了眼时渺,凑近压低了声线:“怎么搞的像是拖家带口来相亲的似的。” 时渺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时映星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偏偏包厢的隔音效果极好以至于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了时年尚的耳朵里,他猛地抬起头瞪了时映星一眼,后者乖乖的闭上了嘴。 等菜的间隙时年尚和宋慈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题,最后还是将话题落到了时渺身上才打开了话匣子。 时年尚喝了一口茶看着时渺忽然道:“渺渺看起来好像恢复的很好啊,脸色都好了不少。” 宋慈笑了笑:“确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专家说不要有什么情绪上太大的起伏波动,其余生活都不需要太担心了。” 时映星看了一眼身旁的时渺,好像确实比以前瘦了不少,那张瘦削的脸略显的有些苍白,但眼睛却很亮看起来精神气确实很好的样子。 “对了什么时候复学啊?” 宋慈看了一眼时渺:“大概后天就能回学校了,就是落下太多功课了估计后面还得辛苦一段日子补习。” “这好说,”时年尚这句话一出,时映星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这不是崽崽也是高二的嘛,他成绩一贯很好让他多帮渺渺补习补习功课,都是兄弟互帮互助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嘛。” 其实时年尚这话说的没错,就算他没说时映星也会这么做,但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刻意。 时映星还没说什么呢,就听见时年尚又说:“那既然要帮时渺补习功课那还住什么宿舍啊,不如住家里来的方便。” 时映星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我不要。”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他自己。 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会拒绝的这样干脆,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氛瞬间有些沉了下来。 还是宋慈开口打圆场:“看你自己的意愿,住学校其实也挺好的每天能多睡一会儿,补习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周末回来就行……” 时映星听着宋慈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了想如何开口:“就是我觉得住校也挺好的。” 又听到这句话的时年尚忍不住皱眉:“这住校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说给我听听?” 时映星听到时年尚的追问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正好这时门被打开了服务员开始上菜,时映星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时杳在一旁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人让你觉得住校比家里好啊?” 其实时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偏偏时年尚今天格外的耳聪目明,一句话就被他捕捉到了:“什么人啊?”他看了眼时杳和时映星:“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时杳其实只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而已,她是有听说过学校八卦墙上关于时映星和沈星移的事情,不过大家都是抱着玩闹的心思讨论而已,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真过。 “没什么,我胡说的。”时杳深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又说:“我是说肯定是哥哥的室友特别好所以才让他觉得住校更好的。” “是吗?”时年尚看了一眼时映星随口问道:“你们室友都是一个班的吗?” 时映星嗯了一声,“两个是的,还有一个之前和我一个校篮球队的。” 时年尚哦了一声,突然意有所指道:“现在你们几个还是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谈恋爱这种事情可以等到大学再说,等高考完了你们成年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们什么了。” 时映星和时杳两个人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随口应了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了,还好宋慈在一旁忽然说:“赶紧动筷子吧,再说两句,一会儿菜都凉了。”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圣音,赶紧附和了一句生怕时年尚又追问什么。 这一顿饭下来大多数时候是时年尚在说宋慈偶尔附和个一句两句的,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时年尚回忆起时渺和时杳小时候的事,脸上都带着几分笑容:“那个时候他们才幼儿园吧,我给渺渺新买了一辆小自行车结果这孩子非要逞能带着杳杳出门,结果两个人人仰马翻摔在了楼下的草丛里,回来头上还带着草,渺渺脸还磕破了一块,一问他什么也不说,杳杳那时候还不会说话摔的浑身是泥,气得我让他去门口罚站,结果还没两分钟就被你叫了回来,还没怎么能就心疼的不行。” 他喝了一口酒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时映星皱着眉头夺过酒杯:“别喝了。” 时年尚笑了笑:“难得今天高兴多喝两口,以后就不喝了。” 时映星没忍住斜了他一眼,“这句话好像我听你说过不下十次了。” 宋慈在一旁搭腔:“你不是血压一直偏高吗,还是少喝点酒吧。” 时年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最后还是放下了酒杯。 时映星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眼喝的满脸通红的时年尚,不知道他是因为高兴才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因为伤心才喝了那么多酒。 他突然发现好像大人都搞定不了自己的感情,更何谈他们呢? 时年尚忽然起身冲着他们道:“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先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总感觉时年尚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时年尚出去后包厢里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时杳忽然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啊,”她调侃道:“老爸该不是看到账单逃单了吧?” 几个人因为她这句话笑了起来,宋慈轻笑了一声:“不许胡说。”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笑多久,忽然门被猛的推开了,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黑金色衣服的服务员看见他们慌张道:“您这里刚才是不是出去了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先生?” 看着他慌乱的神情几人瞬间感觉情况不对,宋慈先站起身皱眉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服务员紧张的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刚才有客人上洗手间的时候,发现那位先生晕倒在了洗手台旁,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就等着救护车过来了。” 时映星没听清楚最后服务生说了什么,他已经推开门冲了出去,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像卡碟的老式录音机一般重复这一句话:“发现那位先生晕倒在了洗手台旁……” 直到时年尚被送进急救室抢救,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时都处于一个懵圈缓冲的状态,他脑子里纷乱的思绪都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宋慈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走上前,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时映星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她让司机接时杳和时渺先回去了,他们在这里也只能更加担心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时映星她说了几次终究还是劝不住他。 宋慈以为时映星一言不发是镇定的等待着手术的结果,但走近看到时映星颤抖的身体,忘了他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完全懵的状态。 宋慈顺着时映星身边的座位坐下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爸爸会没事的。” 她安慰的语言极其贫乏,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没事的,与其说是安慰时映星不如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时映星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迟迟没有反应。 后来手机开始一直震动了起来,时映星才后知后觉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沈星移给他打了微信电话。 宋慈看了他屏幕一眼轻声道:“有电话就去接一下吧,这里有我在的。” 时映星想了想才站起身沿着长廊走到了黑漆漆的楼梯口,才安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沈星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沉沉缓缓的传来,时映星忽然感觉鼻尖有点发酸。 他没开口说话,沈星移却感觉到了他情绪不对,似乎呼吸声有点沉重:“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时映星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翻滚汹涌的情绪,控制着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嗓子开口喊了句沈星移。 对面耐心的嗯了一声,有些温柔的开口:“我在听。”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哭腔开口:“我爸刚才送抢救室了。” 沈星移似乎怔了一下默默了几秒钟,但开口的时候情绪依旧很镇定:“怎么了?” 时映星断断续续的解释着前因后果,沈星移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沈星移只能听见遥远的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和浓重的哭腔,一切言语的安慰都显得有些无力。 那一瞬间沈星移忽然在想,要是这个时候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不是你能在我身边,而是我能在你身边。 沈星移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时映星。 时映星愣了一下,鼻音很重有点含糊不清:“怎么了?” “你相不相信我?”沈星移突然问。 时映星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星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贴近在耳边像是温柔缱绻的耳语:“放心吧会没事的。” “中心医院的医疗条件很好,所以你爸爸会没事的。” 沈星移说话的时候声线很平缓,一字一句落进时映星耳朵里的时候一丝丝抚平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时映星望着窗外那弯皎洁明亮的月牙忽然轻声道:“沈星移,我好像有点想你。” “我有点想见你。” 可能不是好像,或许也不是一点。 要是你能在就好了。 时映星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第75章 偷看 时映星絮絮叨叨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 沈星移那头似乎有点嘈杂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换了一个地方,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在耳畔。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你现在是在外面吗?” 沈星移嗯了一声, 语气里似乎藏了一丝疲倦略微有些沙哑:“这群.交换生刚来中国见什么都新鲜, 拉着我们一群人出来吃宵夜。” “沈星移。”时映星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沈星移挑了挑眉, 尾音微微扬起:“嗯?” “你是不是很累啊?” 沈星移似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还好,”他问:“怎么了吗?” 时映星摇了摇头似乎缓过了些许情绪,“没什么,”他在玻璃窗上用指尖画着什么东西,“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已经没事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Leo,沈星移应了一声和那个人用德语说了些什么, 那个男生笑嘻嘻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两人说了几句后那个男生就离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时映星问, 他还不知道沈星移会德语倒是有点意外。 “没什么, ”沈星移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问我是不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时映星的指尖在玻璃窗上一顿一张笑脸瞬间歪了一笔, 显得有点扭曲:“你怎么说的?” 沈星移似乎轻笑了一声,“我说是也不是, 他说我这是欲盖弥彰。” “我欲盖弥彰了吗,”沈星移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透着那么丝被误解的委屈,“我明明说的很清楚了啊。” 时映星听着他的话都能幻想出沈星移此刻的表情, 声音放的很轻尾音落在空旷黑暗的楼梯口里回荡着寂寥的回声, “你没错啊, 男朋友……” 他还没说完, 身后的门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声响, 时映星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宋慈,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里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时映星感觉心跳声莫名的有些急促,也不知道宋慈在身后站了多久了,到底听到了什么。 他慌乱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沈星移的电话,面对着宋慈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了。 宋慈看着他默默了良久忽然生硬的开口道:“要不要去看一眼你爸爸?” 时映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迟钝的嗯了一声,从宋慈身边擦身而过,竟然有点不敢看她此时的表情。 时年尚的手术结束已经到了深夜,医生说他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幸好送来的及时出血量不算很大,血肿清除手术很成功,人被送到病房后不久就醒了过来,但人不是很有精神。 宋慈和医生在外面交流了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来,轻轻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时年尚。 “好了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她脸上也带着浓重的疲倦,“这里我在的,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课的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映星看着宋慈的神情,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过的模样,心口悬着的石头稍稍松懈了些许。 或许宋慈当时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是自己草木皆兵担心的太多了。 时年尚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杵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一点作用,于是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时年尚轻声道:“那我明天放学再来。” 宋慈嗯了一声送他下楼,司机已经等在楼下等着了,她和司机嘱咐了一声,又敲了敲后车窗:“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时映星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精神。 他窝在后座上从刚才那种紧绷的情绪中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累散了架一样提不起一点儿劲儿了。 他刚到家打开灯慢悠悠的走上楼,提着最后的劲儿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径直倒在了床上眯着眼睛回了傅昼越的消息告诉他今天不回去了,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聊天页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就睡过去了。 睡觉不盖被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被冻醒了,嗓子就像是从磨砂纸上摩擦过的一般又疼又哑,随便从药柜里找了一盒感冒灵泡了一杯喝完,拎上包就出了门。 他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垮垮的,傅昼越都察觉出了他精神不大好,戳了戳他的后背问了句:“时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时映星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吃药了吗?”傅昼越皱着眉头有点担心:“最近换季流感好像还挺严重的。”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鼻塞,“吃了已经。” 傅昼越看着时映星忍不住叹了口气,长吁短叹道:“班长才离开多久啊,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时映星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时映星非常不明白傅昼越与常人不太一致的脑回路。 “怎么没关系,”傅昼越托着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答应了班长要好好照顾你的。” 时映星皱眉看了傅昼越一眼,“替他照顾我?” 傅昼越仰着下巴嗯了一声。 时映星:“谁说的?” “没谁说的,”傅昼越指了指自己:“我自己说的。” 时映星没忍住短促的嗤笑了一声。 “别笑啊,”傅昼越坐直了身子,“你是班长的同桌,而我又是班长最贴心牢靠的后桌,他的后桌替他照顾他的同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时映星本来就因为感冒脑子里嗡嗡的,听着傅昼越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感觉头更晕了,冷呵了一声:“那这层关系还真‘近’啊。” 傅昼越无视了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不然你还想什么关系啊,再近点,男朋友?” 时映星的心脏莫名紧了一下,故作镇定的没说话。 傅昼越自己自言自语:“那你就别说了,班长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很直。”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就想笑,他在心底暗暗反驳:沈星移这个人除了说话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是直的。 傅昼越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压根没在意,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线,“你别不信,”他装的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之前问班长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反驳我还默认了这一点,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班的女孩子能有这么大本事,沈星移那座万年老冰山都能被融化了,现在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时映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提了半点兴趣附和了一声:“哦?说来听听。” “上回我去前面教学楼给物理老师送粉笔的时候路过了他们教室,我看见苏青青拿着卷子坐在班长旁边问他问题。” 时映星等着听后续,没想到傅昼越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挑了挑眉有点不屑:“就这?” “什么就这儿啊!”傅昼越说越起劲儿,“你没看见他们俩凑得多近。” 傅昼越清了清嗓子:“你没看过校园剧吗,女主拿着卷子一脸天真的问着男主数学题,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女主柔软的秀发上面容格外温柔,男主在此刻回头看见了沐浴在阳光下那张美丽的面孔一瞬间天雷勾地火,俩人这就勾搭上了啊。” 时映星越听越像笑,哑着嗓子开口:“你不去当编剧真的可惜,中国演艺行业都要倒退至少四十年。” “什么嘛,”傅昼越撇了撇嘴,“昨天班长还送苏青青回的宿舍楼呢。” 时映星这回听清楚了,扭过头难得有点认真地问了句:“什么?” “什么什么,就是字面意思啊,”傅昼越砸吧嘴吧嘴,“你昨天不在这小道消息整个一中都快传遍了,班长昨天晚上送苏青青到了宿舍门口才回的宿舍。” “你说说都能送到宿舍楼下了,这俩人关系还用我说嘛?”傅昼越嘿嘿笑了笑:“而且人家苏青青好说也是文娱部的部长,每次艺术节都少不了她,郎才女貌还挺配的……” 时映星唔了一声转过身没继续问下去了,他掏出手机给沈星移发了两条消息。 “听说你昨天晚上送苏青青回宿舍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说郎才女貌还挺般配。” 沈星移回消息回的很快,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谣言。” 时映星看到这两个字就想笑,他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着:“可是学校里都传遍了都说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呢?” 过了几秒沈星移回了一句:“你信吗?” 时映星懒洋洋的撑着下巴回了两个字:“不信。” 时映星除了听到别人这么说有点别扭之外其实根本没有更多的情绪了,事实上他完全相信沈星移不会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只不过这个人某些地方实在迟钝的不像话,如果他不和沈星移说一声的话,学校里的谣言越传越烈,恐怕对苏青青也会是一种伤害。 沈星移那里安静了一分钟才回了消息,却是在向他解释:“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了,我才送她到了宿舍楼下。” 时映星看着这条消息就想到了手机那头沈星移发这段话时候的表情,莫名心就有点软了下来,勾起嘴角发了一句话。 “我就是觉得我男朋友太有绅士风度了,然后就更喜欢了。” 下午小浣熊让他帮忙把实验班的物理卷子拿到他们班去,正好路过交换生的教室,时映星下意识的透过窗口向里望了一眼,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周,沈星移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和身旁的那个德国交换生说着什么,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目光和时映星撞了个满怀。 时映星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抱着一堆卷子走到了实验班的门口,敲了敲门把卷子交给了门口的同学,将小浣熊要布置的作业和他们班的物理课代表说了下,转身就朝着原来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其实两栋教学楼之间长廊都是直通的,但时映星偏偏就是想再路过一次他们的教室。 时映星故作随意的路过他们教室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却没有看见沈星移的人影,他隔着窗户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还是没看见他。 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促狭的笑声,回头才发现沈星移双手插兜倚在后门懒散散的看着他。 沈星移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落满阳光的长廊上,漆黑漂亮的桃花眼,凛冽的眼尾勾着上扬的弧度。 站在他面前冲他笑。 “还有一分钟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第76章 电影 白色情人节恰好在周末这天, 时映星和沈星移约了上午十点场的电影。 三月十四号新上的一部科幻片,时映星一大早给时渺补习完物理,随手从衣柜里抓了件克莱因蓝的棒球服和书包刚要出门, 就撞见了刚要出门的宋慈。 “这是要出门?” 时映星哦了一声, 随口敷衍道:“没有就是出去看个电影而已。” “看个电影?”宋慈笑了笑忽然道:“今天这个节日去看电影?和谁, 男生女生啊?” 她语气里带着笑显然只是玩笑着随口一问而已,时映星却顿了顿。 说女生好像不对,说男生好像对也不太对。 戴上棒球帽,压低的帽檐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故作不解道:“什么节日啊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正好周末和朋友出去看个电影吗?” 宋慈也不多过问, 只是嘱咐他多穿点下午返校注意点时间就走了。 时映星打的到市中心商城电影院门口,刚想给沈星移发个消息还没等他回消息, 忽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就看见了傅昼越一帮人。 赵简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左右张望了两眼, 笑道:“时狗, 怎么周末一个人出来看电影啊?” 时映星还没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是沈星移发来的消息。 “我在买爆米花。” “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时映星看了眼傅昼越他们,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问了句:“你们看的哪部啊?” 傅昼越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广告牌:“这部啊,除了这部其他新上的几部不都是青春伤痛爱情片吗?” 时映星哦了一声,低头给沈星移发了条消息。 时崽崽:“你猜我遇到了谁?” 沈喵喵:“谁?” 时崽崽:“赵简他们。” 沈喵喵:“……所以?” 时崽崽:“我突然庆幸还好我们没选旁边那部爱情片。” “时哥你在和谁聊天呢?”傅昼越见时映星一直低着个头有点好奇的问了一嘴。 时映星抬头:“没什么, ”他收起手机一把勾住傅昼越的肩膀, “走吧一块儿进去。” 傅昼越其实对于在电影院撞见时映星没感觉有什么意外的, 但在电影院前台看见抱着爆米花一脸漠然的沈星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做好表情管理。 他看了看时映星又看了看沈星移, 思来想去只能干巴巴的憋出一句:“班长, 你也一个人来看电影的?” 他私以为沈星移和时映星两个人偶遇的可能性都比约着一块儿出来看电影的可能性要大。 时映星刚要开口说真巧,沈星移就先一步开口嗯了一声,微微朝着时映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和他一块儿来看电影。” 傅昼越一时之间错愕的看了眼身后的时映星,“你们俩什么时候约着看电影都不叫着我们几个了?” 赵简在一旁酸溜溜的来了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居然背着我们两个人偷偷摸摸来看电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直站在一旁没开口的陆珩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沈星移,忽然打断了赵简的喋喋不休,一把勾过赵简的后脖颈将他往电影厅的方向带,“电影快开始了,走了走了。” 赵简还在絮絮叨叨:“什么玩意啊,不还有十几分钟才开始吗,着什么急啊?” 傅昼越几个人是在二号厅,他低头看了眼电影票上的座位随口问了句:“时哥你们俩在哪个厅啊?” 时映星的神情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他要是只能看电影都撞见傅昼越他们,打死也不能买情侣厅的票了。 他摸了摸鼻子随便指了个方向:“就那个厅啊?” 傅昼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你们在厕所看呐?” 时映星:“……” 沈星移没忍住笑了一声,下一秒遭到了时映星一记暗藏威胁的白眼。 “没,”时映星淡定道:“我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等时映星从厕所里磨磨唧唧出来的时候,原地已经只剩下沈星移一个人了,走到他身边左右张望了一眼,“他们已经都进去了?” 沈星移嗯了一声,看着他战战兢兢的表情,忽然有点好笑,“我们又不是在偷.情,怕什么?” 时映星愣了一下,随机挑了挑眉挑衅道:“你不是说你喜欢追求刺激吗?” 沈星移笑了笑,“追求刺激的方式有很多,况且我们是在谈恋爱,不需要偷偷摸摸。” 时映星想想好像也是,自己好像有点小心谨慎过了头他们是在谈恋爱,又不是在偷情。 于是伸手抓住了沈星移藏在卫衣袖子里的指尖轻轻的捏了捏,“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情侣厅没有很大他们买了最后一排的票,他们俩踩点进场,大概这部电影是院线黑马又撞上了周末,基本上整个厅已经坐满了人了。 他们沿着影厅旁边的楼梯走上最后一排入座的时候,坐在他们身边的那对情侣听见了身边的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个女生视线在他们俩身上顿了顿又不着痕迹的挪开了,那个男生却有点傻眼了盯着他们俩一时间竟然忘记转过头了。 时映星注意到了旁边那个人的视线坐了下来,过了几秒钟忽然转过头冲着旁边那个男生笑了笑,“好看吗?” 男生愣了一下略显迟钝的啊了一声。 倒是过了几秒钟那个女生先反应过来了,戳了戳旁边男朋友的胳膊声音压得很轻:“你看什么呢,看电影了。” 男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转过头凑近自以为声音很轻的和旁边的女朋友耳语道:“这俩男的怎么一块儿来看电影啊,这不是情侣厅吗?” 女生语气里有一丝对男生八卦的不耐烦:“你管人家呢,情侣厅就不许朋友来看了,这么八卦……” 时映星听到朋友两个字默了默干脆当作没听见,忽然旁边的沈星移动了动塞了颗爆米花到他的嘴边,声音不大不小却略显刻意:“男朋友张嘴。” 时映星像个无情的吃爆米花机器下意识的张嘴,直到嘴里传来爆米花焦糖似的甜味才反应过来沈星移刚才说了什么。 旁边的那对情侣似乎这次听得很清楚,女生不知道做了什么男生忽然痛苦的啊了一声,“你掐我干嘛?” 女生似乎有点无语:“能闭上你的嘴了吗?!不看我就走了……” “别别别……” 时映星忽然感觉有点好笑,黑暗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星移凑近了轻声道:“你故意的吧?” 沈星移微微偏过头,沈星移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的3D眼镜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语气却有些无辜的开始装傻:“什么故意的?” 时映星挑眉反问:“你说呢?” 沈星移抬手微微扯下了鼻梁上那副3D眼镜露出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莫名有点勾人的意味,“什么意思?”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说你是我男朋友还错了?” 时映星一听这语气还莫名有点委屈,赶紧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都对。” 沈星移满意的勾唇笑了笑,又塞了一颗爆米花在他嘴里,“好吃吗?” 时映星嘴里嚼着爆米花只吃到了一股焦糖的味道,但还是点了点头。 电影开始了周围的光线明明暗暗,时映星的目光被电影吸引了过去。 电影其实就是废柴主角经过一系列迷失挣扎自暴自弃最后觉醒拯救世界的烂俗剧情,但胜在剧情和特效做的还不错。 就是整场下来男女主不是在打啵儿就是在打啵儿的路上。 大概是因为是情侣厅的缘故,时映星坐在最后一排视野极好,已经看到不少对小情侣的脑袋已经黏在了一块儿,就连旁边的那对情侣都黏黏糊糊的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时映星莫名感觉有点尴尬,谁能知道看部科幻片还能看的他面红耳赤的。 他倒不是觉得尺度有多不能接受的,关键是旁边做的是沈星移莫名就有点奇怪的羞耻感。 尤其是这一幕两人接吻交缠的唇瓣的直接大特写。 时映星伸出手想抓一把爆米花桶里的爆米花,却不小心摸到了沈星移有点凉意的手,他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星移,小心翼翼的抓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我摸错了。” 情侣厅的座位很柔软,沈星移靠在扶手上,影厅里的光线晦暗不明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究竟如何,只是沈星移突然开口:“好吃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开口,下一秒却感觉沈星移猛然凑近的距离,带起的风似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脸颊。 时映星感觉沈星移的手轻轻抬起了他戴着的棒球帽帽檐,和毫无防备覆盖在嘴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 黑暗中的视线有些暗淡不清,唇齿交缠的触感则像是放大感官后一丝一毫难以自持的失控。 鼻息之间是熟悉的薄荷冷杉的气息像是一丝丝束缚裹挟的蛛网将他环绕包围,沈星移扶着他的后颈一层层加深了这个本来蜻蜓点水的吻,舌尖肆意侵占他的口腔煽风点火。 时映星感觉心脏在他的胸腔内鼓噪如雷,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吻让他几乎无法找到呼吸的当口。 沈星移微微退后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刚才差点溺毙在沉浮的情.潮之中。 偏偏沈星移却能神情镇静的全身而退,嗓子却微微有些喑哑,“我没亲错。” 时映星怔了证,大脑迟钝的反应过来沈星移是在回应自己前面那句我摸错了。 忽然觉得这个人幼稚的有点好笑。 沈星移忽然伸出手替他理了理刚才被弄乱的额发和帽子,电影里一瞬间的爆炸让整个影厅亮了几秒钟。 爆炸的声响几乎遮掩了所有的声响,时映星只能看见沈星移的嘴巴动了动。 时映星却看清了他的唇语。 两个字。 “好甜。” 时映星感觉脸颊一瞬间像是被爆炸声波及一般滚烫蔓延至他的全身,赶紧转过头盯着大屏幕故作镇定,但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电影结束大屏幕上出现片尾字幕,整个影厅的灯都亮了起来。 时映星和沈星移起身走出影厅的时候没有看见傅昼越他们几个。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是会在电影院门口碰到和别人一块儿逛街的宋慈。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时映星感觉心脏猛然漏了一拍,宋慈的目光落在沈星移身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又收敛了自己的神情,冲着时映星笑了笑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位是谁啊?” 第77章 谎言 时映星的心跳突然猛地漏了一拍, 表面没显露出丝毫慌乱故作镇定道:“他是我同学。” 沈星移点头问好:“阿姨好久不见。” 宋慈的神情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轻嗯了一声,“电影好看吗?” 时映星根本没想其他的只是想赶紧逃离这里, 随口搪塞:“还行吧。” 宋慈笑了笑:“只有你们俩来看电影了吗?” 时映星莫名心脏有一瞬的抽紧, 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忽然有人在叫他。 傅昼越几个人从电影院里勾肩搭背的走出来, 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俩怎么都不等等我们?” 时映星头一次这么觉得傅昼越出现的如此及时。 傅昼越刚从背后一把蹦到时映星背上就看见了宋慈,迅速站定乖乖打了声招呼:“阿姨好啊,我是傅昼越。” 陆珩赵简两个人跟着问了声好。 宋慈的神情似乎稍有缓和,笑着点了点头:“我常听小时提起你们几个。” 时映星站在一旁听着宋慈的客套话默默无言,几个人聊了几句宋慈忽然道:“你们下午是不是就得回校了,需不需要阿姨送你们?” 赵简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姨, 我包都没拿一会儿还得回家一趟。” 傅昼越碰了碰陆珩的胳膊,“我和他还有约了人一块儿吃饭了就不麻烦阿姨了。” 宋慈也不强求, 转头看向时映星,“吃完中饭我送你回学校。” 宋慈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再询问他意见, 时映星开口:“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就行, 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公司的吗?” 宋慈也不否认嗯了一声,“没事, 也不着急吃饭这一会儿功夫。”转头和身边的助理侧耳嘱咐了几句,助理点了点头, “那我一会儿发到您微信上。” 宋慈嗯了一声,冲着一旁的沈星移问道:“要不要一块儿吃点?” 宋慈的语气有些淡更像是出于礼貌,沈星移倒也不戳破, “不了阿姨, 我一会儿还有事。” “那好吧, 你们路上小心。” 遇见宋慈不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时映星本来想和沈星移一块儿吃顿中饭就回学校了, 但事出突然好像也只能作罢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宋慈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 不是对其他人不大一样,而是对沈星移的态度有些奇怪。 奇怪的冷淡。 时映星点完菜咬着杯沿有点走神,宋慈叫了两遍他的名字他才略显迟钝的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根本没听清宋慈刚才说了什么。 宋慈看着他笑了笑:“我让你不要咬杯子了。” 时映星才发觉刚才走神走的似乎有点太明显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倒了一杯茶,就听见宋慈好像不经意间开口:“刚才哪几个男生和你关系都很好?” 时映星嗯了一声,“有两个是我室友。” 时映星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果然下一秒宋慈就又问道:“哪两个啊?” 果不其然。 时映星夹了一口餐前小菜语气平淡:“就刚才那个傅昼越和沈星移啊。” “沈星移啊,”宋慈喝了一口茶忽然道:“就是那天晚上和你打电话的那个男孩儿吗?” 时映星怔住了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下意识的回道:“什么?” 宋慈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他正色道:“你忘了?” 她空出来的右手食指无意识的轻轻叩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无端生出一丝紧迫感:“那天你爸住院你不是在和他打电话吗?” 时映星脑子忽然轰的懵了几秒钟,心脏顿时停滞有一瞬的窒息。 宋慈一直的缄默不语他一直以为那天只不过碰巧路过而已。 而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天晚上他和沈星移的电话宋慈到底听到了多少。 时映星心脏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但表面上却神情自然的装作记性不大好的样子:“哦,我差点忘了。” 他在试探宋慈,宋慈面上不动声色泄漏不出一丝情绪,像是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门被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个服务员开始上菜,打断了他们俩的话,时映星心下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无言的看着一道道菜端上桌,时映星盯着面前那道绿汪汪的青菜,咬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宋慈瞥他一眼:“吃饭怎么还走神?” 时映星垂下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迟缓的回过神开口:“没有啊。” 宋慈目光淡淡的扫过他的脸又收回了视线,没有戳穿他略显拙劣不走心的话,夹起盘子里的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碗里。 时映星低着头夹起那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麻木的开始咀嚼的动作。 头一次切身的体会到食不知味是什么意思。 嘴里的糖醋排骨简直是味如嚼蜡尝不出是酸还是甜。 “好吃吗?”宋慈问。 时映星嗯了一声,“挺好吃的。” “上次你打电话说的我很想你,说的就是今天那个沈星移吗?” 宋慈跳跃的话题让时映星一愣,下一秒被嘴里的食物猛地呛岔了气,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 宋慈见状赶紧端着一杯茶水递给他,微微蹙着眉:“妈妈就是问一问,你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时映星接过宋慈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几口才缓过气,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宋慈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呛到了而已,”他放下茶杯,“没反应激烈啊。” “是吗?”宋慈盯着他脸上细微表情的变换试图看出他此时的心绪,默默无言了良久轻声道:“上次你叫的男朋友就是他?” 时映星握着筷子的手缓缓收紧,指腹用力到都有些泛白,只有这样才能忍住压抑在心底翻涌难以宣泄的情绪。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宋慈在一旁自说自话:“妈妈不是故意听你的电话,只是那时候我刚正好去找你碰巧听见你在和谁打电话,就听见你在说什么很想你,男朋友之类的话,”宋慈这回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妈妈有点好奇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慈话音刚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时映星,却看见他低着头笑了一声,抬眸眼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神态轻松自然:“什么啊,他这个人不大爱给人面子,我就说他要是谈恋爱当别人男朋友得是什么样子,不得天天让他女朋友生气啊。”时映星笑了笑,“妈妈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啊?” 宋慈听到时映星的话有一瞬的怔愣,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很快就收起了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低着头也勾起唇角:“是这样吗?” “不然呢,”时映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你该不会觉得我和他在谈恋爱吧?” 时映星笑眯眯开玩笑的样子让宋慈那颗本来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轻轻落了地,淡然轻声道:“胡说什么呢。” 她嘴上说着胡说,可后半句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显然不是真心话。 “不过你们现在年纪还太小了,心思该放在学习上,往后大学你在和你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妈妈自然也管不到你了。” 时映星觉得宋慈口中那句女孩子莫名的带着些刻意的意味,他没说话只是唔了一声。 一顿饭吃的他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宋慈要送时映星去学校被他借口和人约好了一块儿搪塞拒绝了。 宋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就开车走了。 时映星目送着宋慈的车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内,才感觉刚才那种窒息沉重的紧迫感稍稍消减了些许,明明初春已经温度已经回暖他的手心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意。 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他有一瞬的大脑空白,盯着不远处树下那只上蹿下跳的金毛直愣愣的出神了一分钟之久,直到口袋里响起了一声震动才让他回过神来。 低头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看见了沈星移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沈喵喵:“。” 时映星看着那个句号莫名有点好笑,非常不走心的回了一个逗号。 沈喵喵:“?” 时映星看着那个问号没忍住笑出了声,把手机放到嘴边按下语音键,本来想说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说了没两个字又取消了语音,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说了。 宋慈好像并没有很喜欢沈星移,虽然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论是从哪种原因,他都不太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太僵。 时映星按下语音键语气坦然:“我刚吃完饭,现在准备打车去学校。” 沈喵喵:“一会儿回宿舍吗?” 时映星想了想又凑近手机轻声软语:“那你想让我回去吗?” 他对着听筒凑得很近,仿佛可以听见他轻微细碎的鼻息声轻轻柔柔吞吐在耳边,莫名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时映星松开了语音只听见耳边“咻”的一声,消息发送成功。 他站在路口等车,路口的司机对着他打着双闪,他刚上车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掏出手机一看,沈星移非常矜持简略的两个字:“有点。” 时映星似乎能通过屏幕想象出沈星移打出这两个字的表情,没忍住憋笑出声,愣是看的前面的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频频回头,还以为这孩子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时映星背着包一路小跑着爬上四楼,宿舍的门半掩着,时映星悄声推开门本来想吓沈星移一跳,结果进门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傅昼越和吴畏两个没来那么早,整个宿舍空落落的有些让他不大习惯的安静。 时映星站在沈星移的床前掏出手机刚想给沈星移发条消息,结果才刚打了两个字:你在...... 还没打完忽然就感觉谁站在自己的身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猝不及防地凑近到了他的耳边,发梢划过他裸露在外的脖子有些痒。 沈星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缓缓的响起:“在和谁发消息呢?” 时映星没有防备,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沈星移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从手机飞出去,刚想转身就被床栏绊了一脚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了沈星移的床上。 还好他摔在了沈星移的被子上倒也没什么痛感,调整了个姿势躺在他的床上,就看见沈星移嘴角挂着一丝揶揄的笑容歪着脑袋看他耍猴戏:“我的床躺着还舒服吗?” 时映星躺在沈星移的床铺上,狭窄的床铺容不下两条长腿只能大剌剌的叉开,眨了眨眼睛挪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还不赖。” 沈星移看着他实在算不上雅观的姿势笑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时映星非常配合的伸出手握住了沈星移的手,下一秒往回用力一拽。 沈星移一个不防身形一踉跄往时映星身上跌去,慌乱之中怕砸着他伸手撑住了大半的力道,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时映星在他身下得逞而又恶劣的闷笑声。 他低头撞进了时映星眼底,颜色略显浅淡的琥珀色眼睛因为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距离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脸,近到能感觉到对方湿润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还是如何,莫名连呼吸声在耳畔都显得有些聒噪。 时映星盯着沈星移凛冽的眉骨,漆黑浓密的睫毛略微垂下覆下一个月牙一般的弧度,眼神像潮湿的海水略显疏薄。 狭小拥挤的空间两个人紊乱的呼吸交错缠绵难以分辨,他甚至感觉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跳更快还是沈星移的心跳错了拍子,清着嗓子咽了口口水。 “沈星移,我的心跳好快。” 下一秒他感觉眼前一黑,一双略微有些凉意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皮上遮盖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一个压抑着紊乱呼吸和心跳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陷入黑暗的视线,一切的五感变得更加的敏感脆弱,像漂浮在海上起起伏伏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辗转试探。 时映星感觉覆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似乎松了些许,沈星移沙哑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我也是。” 时映星愣了一下。 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沈星移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跳也很快。 时映星微微扯下沈星移的手才能见一丝天光。 沈星移的头发被他揉的有些凌乱,卫衣的领口被他车的有些低,露出了清晰瘦削的锁骨。 时映星看着自己的杰作刚想笑,结果一扯开嘴角就感觉一阵刺痛,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疼得他“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哑着嗓子声音带着点委屈:“我嘴被你咬破了。” “你属狗的吗?” 沈星移睫毛颤了颤笑了一声刚想开口,下一秒就听见门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和门把手被打开的声响。 *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来了..学校内容应该还有几章就结束了,成年人才能干成年人该干的事情! 第78章 秘密 时映星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反应的这么快, 几乎是在听到脚步声的下一瞬间已经推开了沈星移坐起身来。 下一秒“咯吱”一声开门声响起,门被向内推开,傅昼越从门口进来就看见宿舍里的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贯没什么眼力见的傅昼越嘿了一声有些诧异道:“你们俩在啊, 门关这么好我还以为没人在宿舍呢?” 他把包丢在自己的座位上, 转过身就看见时映星已经从沈星移的床上站起身了。 傅昼越手里捏着一罐冰可乐, 三指捏着易拉罐食指扣紧拉环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可乐的拉环被打开了,他喝了一口冰可乐皱了皱眉头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 傅昼越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忽然问:“对了,你们俩刚才干嘛呢?” 时映星莫名心头一紧,下意识反问:“怎么?” “什么怎么?”傅昼越放下手里的冰可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刚才门关这么严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没人呢。” 时映星抽紧的心脏骤然松了下来, 拖长了尾音啊了一声,扬起唇角眯了眯眼笑得有点欠揍:“我们在说悄悄话, 可不得关紧门嘛。” “什么悄悄话?”傅昼越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加我一个听听。” 时映星故作神秘的凑近到了傅昼越耳边,傅昼越扬着耳朵全神贯注等着时映星开口, 就听见他在耳边非常贱兮兮的轻声道:“就不告诉你。” 傅昼越:“……” “什么玩意啊,”被耍了的傅昼越脸顿时拉了下来, “时哥你这可就不好玩了,别吊着我啊,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小秘密?” 时映星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 嘴角的笑容有点神秘故作玄虚道:“那你不能知道的小秘密可多了去了。” 傅昼越气的牙痒痒, 哼哼了两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的小秘密呢?” 时映星被他这段绕口令给逗乐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勾过傅昼越的肩膀又朝着沈星移扬了扬下巴, “肚子饿了,吃饭去。” 三个人吃完饭就分道扬镳,沈星移去了前一栋教学楼,时映星和傅昼越两个人沿着长廊慢悠悠往教室走去。 时间还早教室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时映星把包放下起身走出教室上了个厕所,在洗手池低头洗手的时候遇到了抱着一大堆书往办公室方向走去的小浣熊,赶紧上前接过他怀里的作业册。 小浣熊看见时映星就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背:“怎么还不去上晚自习啊,是不是又偷跑出来了?” 时映星用手托了托堆起来的作业册稳当的靠在怀里,听到小浣熊的话有一瞬的无语:“老师这才几点,晚自习都还没开始呢,”他皱着眉头委屈道:“您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哪里像是会逃课的学生啊?” 小浣熊无言,心道哪里看着都像。 “对了,”小浣熊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这周的卷子写完了吗?” 时映星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是写完了。” 小浣熊点了点头,“行,一会儿把卷子拿过来我给你批改一下。” “怎么了?”时映星问。 小浣熊目视前方:“一会儿帮老师批下其他班的卷子。” 时映星顿了顿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了。” 小浣熊又拍了拍他的背皱着眉苦口婆心:“什么话,”他说:“批改卷子也是能让你自己加深对题型的理解运用,怎么说的好像我是在害你似的。” 时映星最会装乖,连着说了三个是,“您都是为了我好。” 小浣熊看着他耍贫嘴的样子气笑了,“行了快去把卷子拿办公室来。” 时映星应了一声,沿着长廊走到了教室窗口,把作业册抵在窗沿上,抖了抖发酸的左手,探头进窗户喊了声傅昼越:“你在我包里找下这周的物理卷子。” 傅昼越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闻言嘬了嘬手指,起身趴在桌子上伸手去勾时映星挂在椅背上的包,拉开拉链翻了几下,书包里一堆的卷子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低着头苦找了一番还没找到,抬起头冲着时映星说:“你先去吧,我找到了直接拿给你。” 时映星也没多想:“行,那你直接拿办公室来。”说着托起那一堆的作业册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在办公室帮小浣熊理了一会儿卷子,迟迟没有见傅昼越过来,他以为是傅昼越没找到刚想自己去教室找,就看见傅昼越推门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几张物理卷子,走到小浣熊的办公位旁边递给他。 时映星接过卷子说了声谢了,却看见傅昼越还站在原地没有走,而且表情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时映星有些奇怪的问了句:“怎么了?” 傅昼越却不大自然的挠了挠头:“其实也没怎么……” 时映星看着傅昼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笑,稍微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开玩笑:“干嘛,在我包里找到了我写给你的情书吗?” 时映星这话显然就是在开玩笑,往常要是傅昼越听到了这话肯定会非常配合的和他演一出戏,可今天傅昼越听到了这话,悄悄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微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就转身朝着办公室的门走去。 时映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刚才奇奇怪怪的傅昼越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但他倒也没怎么当回事,转身就将困惑抛在脑后。 出了办公室的傅昼越沿着走廊往回走,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赵简和陆珩在后面叫了他几声都没听到。 赵简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背后偷袭一把勾过傅昼越的脖子,压低了声线捏了捏他的脸玩笑道:“我们越越在想什么呢,我们俩喊了你几声了都没反应。” 傅昼越被赵简吓了一跳,抬手把赵简作恶的手臂从自己的后脖颈拉了下来,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矢口否认:“我没想什么东西啊。” 赵简显然不信,哼哼了两声模仿他刚才的语气:“我没想什么东西啊,”他撇了撇嘴:“你看我信吗?” 傅昼越懒得搭理他,因为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大信。 其实他今天回宿舍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了班长趴在时哥身上,姿态亲昵暧昧,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好像在亲他的脖子。 进门的那一瞬间他头一回知道自己的演技能这么精湛,没有让他们察觉到丝毫的破绽。 他一路上都告诉自己他们俩就是男生间的玩闹很正常,很可能就是角度问题而已。 时哥和班长两个人怎么可能呢。 他们俩要是谈恋爱对于傅昼越而言就好像是张飞和关羽是一对一样的离谱。 可是就在放下不久,傅昼越给自己的心理建设突然轰然倒塌。 时映星让他翻包找卷子的时候,傅昼越却在他的包里看到了两张今天上午十点在华瑞影城情侣厅的电影票。 早上十点的这场电影好像就是班长和时哥两个人一块儿看的。 联想到早上他问时映星在哪个厅时,他支支吾吾的神情,傅昼越感觉好像几个点突然就串联在了一起,一个秘密好像被他发现了。 班长一直没否认过自己谈恋爱了,他们几个一直起哄问那个女孩子到底是哪个班的。 可是现在他回想起来,好像班长一直就没有说过那个人是女孩子…… 傅昼越觉得自己撞破了一个大秘密,但又不能随便和别人说,就算是赵简他们这回也不能,只能默默的烂在心里。 让他莫名觉得有点别扭。 他倒不觉得两个男生或者女生在一起有什么,只不过一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天雷勾地火看对眼了,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他们三个每天不是教室就是宿舍基本都待在一块儿,怎么眼皮子底下这两人就搞在一块儿,偏偏他像个傻子一样,要不是自己撞见了估计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你到底背着我有什么秘密,”赵简搭在傅昼越的肩膀上有点好奇,“什么是我们几个还不能知道的了?” 傅昼越叹了口气,扭过头望着赵简又叹了口气:“不是我有秘密,而是……”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算了,你就当我有不能说的秘密吧。” “什么玩意儿?”赵简皱眉:“你说的好像都是中文,怎么合在一块儿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赵简转过头看了一眼陆珩:“你听明白了吗?” 陆珩瞥了一眼傅昼越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走到他旁边一把把他从赵简的魔爪下拉了出来,搂过他的胳膊就往前走,话里有话:“秘密说出来还叫秘密吗,你说是吧,越越?” 交换生班级的晚自习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基本上除了一中的几个学生在做题以外其他德国的交换生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尤其是坐在沈星移旁边的Adam,简直就是个不会说普通话的翻版傅昼越,话又多又吵,非常没有眼力见的程度比傅昼越有过之而无不及。 “Leo你们怎么每天晚上还要上课?”Adam咬着笔盖盯着正在做题的沈星移,在他旁边托着下巴碎碎念。 沈星移敷衍道:“那你该问学校。” Adam丝毫不在意他的敷衍,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按着圆珠笔笔盖,一下又一下笔盖里弹簧的声音有些聒噪,在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你们怎么每天要学这么多,记得住吗?” “为什么每天要起这么早,还要逼迫我们晨跑,这难道不是自愿参与的吗?” “Leo你是在哪里学的德语?” 沈星移被他吵得一刻也不能安静,干脆停下笔转头看着Adam,抿直的嘴角和略显不耐烦的眼神都透露着他此时有些烦躁的情绪,“或许你可以让我的耳朵休息一会儿。” Adam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沈星移话里的意思,他也不生气托着下巴忽然暧昧的笑了笑:“Leo,你和你的女朋友说话也会这么不耐烦吗?” 沈星移怔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了时映星的脸。 莫名刚才的烦躁的情绪好像消散了不少,抿紧的唇角松懈了下来。 Adam注意到他缓和些许的神色,那颗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烧旁敲侧击道:“我猜你的女朋友脾气一定很好。” 沈星移有些好笑的挑眉反问:“为什么?” Adam摸着下巴笑了笑:“因为你都这样冷冰冰了,如果你的女朋友也是一块冷冰冰的冰块,那你们俩会把对方冻死的。” 沈星移觉得Adam的冷笑话非常不好笑,但还是配合的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 没有得到他回应的Adam依旧自说自话:“我猜她肯定很特别,不然你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沈星移听着Adam的话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时映星的脸,心里莫名有些柔软了下来,声音放得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其他人。 “他脾气不太好。” Adam挑眉不语。 “有时候倔脾气一上来哄都哄不好,喜欢打游戏总熬夜不按时吃饭,说了多少遍也不听,有时候不开心就会一直不说话。” “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星移顿了顿:“但我很喜欢他。” 第79章 撞破 Adam笑容暧昧的戳了戳沈星移的肩膀, 仿佛一副很懂得模样摇了摇头:“Leo你错了。” “她对你而言很特别,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沈星移微微侧过头短促而意味不清的笑了一声,“你好像很懂?” Adam眯着眼睛洋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当然, 我……”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呢?”秦天抱着一叠文件夹从后面走进来, 看了眼Adam用英语问道。 Adam转过头看着他眯了眯眼笑了笑, 他和秦天不是很熟,语气有些客套的开了个小玩笑:“没事,那是我和Leo的一个小秘密。” 他说小秘密三个字的时候还特地转头瞥了沈星移一眼,生怕他听不出自己语气里的调侃之意。 秦天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秒,顺着Adam的视线看了沈星移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抱着一叠文件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八班的宋霖拿着保温杯刚坐下来, 转过头就看见秦天怀里抱着的几个深蓝色的文件夹,有点好奇的凑上前:“你怎么每天忙得不见人的, 刚才下课又去哪儿了?” 秦天低着头语气有些平淡:“刚才钱主任找我去给他帮忙做点事情。” 宋霖哦了一声,“怎么最近老钱老找你做事啊, 他可是越来越懒了……” 秦天从笔袋里掏出了一支笔, 语气不咸不淡道:“不知道,可能沈星移最近都忙着和那些交换生处好关系, 没时间做这些吧。”他顿了顿又说:“而且钱主任也是在锻炼我处理事情的能力。”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都喜欢吐槽吐槽老师什么的,宋霖也是头一回碰到秦天这样一本正经的人, 一时之间倒是说不上来话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干巴巴来了句:“是吗?” 坐在秦天旁边的赵玲玲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和秦天是一个班的同学早就对他的性格见怪不怪了, 在一旁意味不明道:“对, 沈星移忙着和那些交换生打好关系, 你不一样你忙着和我们钱主任为我们建设美好一中努力, ”她撇了撇嘴:“你怎么天天的比人学生会长还忙呢?” 秦天闻言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夹枪带棒道:“那也总比某些人天天无所事事还阴阳怪气别人来的好吧?”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赵玲玲冷嘁了一声:“人家也没提沈星移啊,你扯人家和那些交换生关系好干嘛?也就是你和人家搭不上话,要不然你还会天天在老钱面前晃悠刷存在感。” “我可不稀罕和那些交换生处好关系。”秦天语气有些生硬和不屑。 赵玲玲冷哼,忽然恍然大悟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差点忘了,是不是担心下个月就要评市三好了,难怪了,”她笑了笑:“我说你怎么天天在老钱办公室忙前忙后的。” “你!”秦天越听脸色越差,“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什么样的心思揣度别人。” “还我什么心思……” 宋霖眼见两个人都快吵起来了,赶紧插了一嘴:“这么多东西,要不要我们帮你一下吧?” 秦天的脸颊被气的有些泛红,推了推镜框摇了摇头:“不用,这些东西你们也不会弄,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霖哦了一声悻悻转过了身,赵玲玲哼了一声嘀嘀咕咕了一句。 “穷端着。” 秦天低着头没说话,握着笔尖的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落在白纸上重到渗出一点漆黑的墨穿透纸背。 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 十几个来的德国交换生来了大半个月之久终于结束了他们的中国之行。 显然今年的交换生体验活动办得很成功,连带着难得的升旗仪式老钱都是喜气洋洋的站在升旗台上,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沈星移前脚刚播报完三个年级每周的文明班级,后脚老钱就接过话筒顺带着拦下来刚要走下台的沈星移,清了清嗓子话筒“嗡”的一声刺耳的电流声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里,站在喇叭边的学生差点没当场去世。 “各位一中的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这个话头一起,赵简烦躁的啧了一声:“又来了,没个十几分钟说不完了,”他低着头躲在陆珩的背后躲太阳,“他是不知道太阳有多晒吗?” “咱们一中一年一度交换生活动终于落下了帷幕,这也是我们一中这十年来的一项独特生动的教学活动了,每年都会有来自各个国家的优秀学子来到我们一中这个充满奋进向上的小院大家庭之中体验我们中国特色的教育文化,进行一个友好的文化交流分享……” 赵简转过头冲着时映星他们几个撇了撇嘴:“好吧,是至少二十分钟起步。” 老李站在队伍的后面鹰眼扫见了赵简,慢悠悠走到方阵边咳嗽了一声:“赵简要是这么想和人聊天,一会儿回去办公室门口让你们几个聊个够怎么样?” 赵简悻悻一笑,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赶紧转过头闭上了嘴。 时映星热的感觉背后被太阳晒得出了一层薄汗,现在的温度不算很高但太阳穿透削薄的云层还是有些毒辣。 “江城人杰地灵,作为一座在历史长河中坚守千年的古都,既有历史的厚重沉淀又有新时代更迭的新颖科技感。” “这些德国来的交换生初来乍到对于我们的城市还不是很熟悉,但是我们一中的优秀学生代表们真的是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这些国际友人,从他们身上也体现了我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这次活动过后德国带队老师特地感谢了我们一中的学生,尤其是沈星移着重点名表扬,当然了还有我们其他的几名学生也是非常热情贴心主动的帮助他们去适应一中的校园生活,为此我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 老李突然走到了女生队伍那一排,站在叶也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会儿你叫沈星移还有周泽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明所以的叶也点了点头。 升旗仪式结束后几个方阵乌泱泱从岔路口分散朝着自己的教学楼方向走去。 回到教室后渴的冒烟的一群人拿起水杯纷纷奔向饮水机旁边,一时间门口挤满了人头,老李从前门进来嘿了一声,乌泱泱的人头才退开了一条路,他走上讲台看了一眼他们叮嘱道:“灌开水小心点,别挤在一块一个一个来。” “喝完水的赶紧回自己座位上,我有一件事要讲。” 他刚起了个话头,沈星移他们几个人就从后门进来了,从教室的最后排走到位置上坐下。 时映星嘴里咬着AD钙奶的吸管,听见身边椅子被拉动的声响转头看向沈星移,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问:“你们去干嘛了?” “就市优干评比的事情。”沈星移说。 时映星哦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揶揄的笑,“名额已被我内定?” 沈星移听见他押韵的调侃没忍住笑了一声,微微挑眉也不否认:“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操,你这渣男语录用的还挺熟练的啊?”时映星眯着眼睛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危险。 沈星移笑了一声刚想说话,讲台上的老李突然拍了拍桌子,“好了都安静一会儿,我说一个事情。”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望向讲台。 “这个月月底就要开始我们的市三好学生优秀学干的评选了,老师的话呢心里是已经有几个人选了……” 老李说到这里,不知道讲台下面谁来了句:“冠军已被我内定。” 教室里瞬间笑作了一团。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李无奈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我是觉得咱们班叶也还有周泽两个人平时不管是学习还是日常的纪律方面都是非常优秀的,”老李顿了顿,“至于市优干咱们学校名额有限,我是觉得沈星移还是很有机会的,在平常的学习生活还是学生会一些事务处理的都是井井有条的。” 老李扫了一眼教室,“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公平公正公开全透明的评选,你们如果有什么心仪的人选或者觉得自己也不错的可以现在提出来或者自荐也行,”老李笑了笑调侃道:“比如啊你觉得自己比沈星移更有竞争力啊,或者是比叶也他们两个学习更刻苦努力的……” 坐在讲台旁边的钱飞忽然举起手:“老师我觉得我还不错。” 老李苦口婆心的拍了拍钱飞的肩膀:“其实老师也不想打击你,但你倒是争气点给我先拿个校三好再说这些吧?” 钱飞举起的手默默放了下来。 “行了,我说的也就这些,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那咱们班就这么定下来了,如果有意见的话欢迎现在提出,咱们举手表决。” “没意见!” “举双手表决。” “我倒想有意见,可惜我是个‘平民’。” “好了,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你们三个今天前来我办公室把登记表填一下,”老李指了指身后的黑板:“今天的值日生呢,黑板上面怎么都是灰?” “你们准备准备上课了,要上厕所要喝水的都赶快了,”老李扫了一眼教室眼睛骤然一眯:“傅昼越你嘴里又在嚼什么东西呢?快收起来!” 傅昼越咀嚼的动作一顿,手忙脚乱的把桌子上的干脆面塞进了抽屉里。 时映星转过头好笑了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傅昼越了然的舔了舔嘴角的干脆面渣子。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还剩下十分钟,赵简突然转过头敲了敲桌子,“一会儿食堂还是外面?” 时映星一边在草稿纸上算题一边回他:“我都行。” “那你呢?”赵简又敲了敲沈星移的桌子问他。 沈星移抬起头表情有些冷淡:“我一会儿有事儿出去一趟。” “什么事儿?”赵简问,“就急着饭点出去?” 赵简摸着下巴表情有些莫测:“该不会是和女朋友一会儿出去吃饭吧?” 沈星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就看见后排突然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义愤填膺:“你不知道就别瞎猜!” 赵简看着一脸嫌弃的傅昼越“啧”了一声,反问道:“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时映星和沈星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傅昼越张了张嘴看了眼两人最后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只能干巴巴的喃喃自语:“我……我反正比你知道那么一点。” 赵简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屑的嘁了一声,“你可别……” “赵简,傅昼越!你们俩再说话我就记名字了啊。” 赵简立马转过身给自己的嘴拉上了拉链:“得,我闭嘴!” 时映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有些奇怪傅昼越刚才支支吾吾样子。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几栋教学楼的学生乌泱泱的蜂拥而出,朝着食堂犹如脱缰的疯马狂奔。 沈星移不紧不慢的做完了最后一道题,放下笔收起了卷子直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了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出教室。 正好是放学时间,背着书包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朝着校门口走去,也有高二高三晚自习的学生成群结队出去吃饭的。 三月中旬的江城傍晚还有些萧索的寒意,透过衣服的缝隙细细密密的钻进每个毛孔里,感觉连骨髓都是像被针扎的刺痛。 沈星移慢悠悠的走到学校门口站定,目光环视了一圈四野似乎没见到那个人的身影,他也不找了干脆躲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玩起了手机。 过了大概十分钟,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在他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沈星移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底,静静默默的像黑夜里化不开浓稠的墨。 沈念在他面前默默站了一会儿。 他不说话,沈星移也不说话。 见自己要是不开口沈星移就会把他当做空气的架势,沈念沉默良久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的主动开口:“怎么我不找你你也不知道找我的吗?” 沈星移闻言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寡淡的冷漠,淡淡的瞥了一眼沈念没说话,却默认了他的话。 沈念见他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其实隐隐有些气闷,但好不容易沈星移能答应自己出来吃顿饭,要是再给他摆脸色估计以这小子的脾气下一秒可能就得离桌走人了。 沈念到底是见惯了商场风云的商人,面上显露不出一丝的情绪反而动作熟稔的抬手想拍了拍沈星移的肩膀,只是手还没落下却被沈星移刻意的拉开了距离。 落空的手停在半空中,像一只出现在夜晚不合时宜的风筝有些格格不入,气氛顿时有些停滞住了。 两人之间的礼貌距离是旁人都能看出来的刻意,显然沈星移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单纯的就是想恶心一下沈念。 但沈念脸上的尴尬也只是轻轻掠过就收敛的毫无声息,淡然的收回了手语气亲昵又自然,轻轻笑了笑:“走了,想吃哪家店?” 沈念纵容又淡然的神情反而显得刚才沈星移的举动像是小孩子一般的无理取闹。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莫名有点烦躁,紧绷着肩背连带着语气都染上了一丝不耐:“就附近随便一家,”他顿了顿语气生硬:“我还要赶回来上晚自习。” “没事,不用着急,”沈念掏出钥匙只见对面的一辆车灯闪了闪,“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请了假了。” 沈星移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没等他说话沈念就先他一步开口:“你不是早就想和我谈谈吗,那就干脆坐下来好好说清楚不好吗?” 沈念的语气也有些淡了下来,抬头看着沈星移,深邃的眉眼落下一圈淡淡的阴影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良久后沈星移才漠然的指了指对面街拐角的餐厅:“就那家吧。” 其实倒不是那家餐厅有多好吃,相反地那家餐厅的生意并不太好,但无所谓,沈星移本来今天出来就不是为了吃饭的,他正好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人少的地方。 沈念见他终于松了口,抿紧的唇角才松懈了下来微微一笑,眼角的笑纹融化了他眉眼间凌厉的锋芒:“好,都听你的。” 两人前后脚走进街拐角的那间餐厅,果不其然一踏进店内只有三两个人坐在窗边吃饭,沈星移自顾自走上二楼,就听见身后的沈念和老板说了句:“两个人,楼上。” “行,您直接扫码点餐就行。” 沈星移坐下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桌角的二维码,沈念好奇的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现在都是这样的点餐方式了吗,还真是挺方便的。” 沈星移低着头没说话,沈念的话头落了空,在有些空旷的二楼轻轻响起又轻轻落下。 沈念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的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沈星移,语气一贯的温和:“帮爸爸看看是哪个软件,我还不太懂如何操作。” 沈星移低着头微微蹙紧了眉头,不知道是沈念的语气还是那句爸爸让他感觉十分不自在。 但还是出于礼貌接过了手机,点开了微信无意间瞥见最上面置顶的一个聊天框备注是云云,沈星移只草草的扫了一眼,快速的扫描了一遍二维码就递给了沈念。 沈念接过手机略感新奇道:“果然还是上年纪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了。” 沈星移低着头点菜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回怼:“那是你在国外呆久了……”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骤然噤声,心底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多言。 沈念神情自然似乎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但沈星移忽然放下手机正色道:“其实我今天……” “吃完饭再说。”沈念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没心思听。” 沈星移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正好他也想这一次摊开了和沈念说清楚。 沈星移没来上晚自习。 时映星将手机放到膝盖上划开聊天框,半小时前的消息还是静静地躺在聊天框里没有动静。 沈星移极少有这种不回消息的时候,时映星想起白天他就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心底总有些隐隐的担心。 连带着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了。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就听见身后的傅昼越幽幽道:“时哥不要担心了,班长这么大人不会有事的。” 时映星回过头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担心沈星移呢?” 趴在后桌的傅昼越莫名心虚的没有抬头,声音轻的跟蚊子叫似的:“不然还有谁啊……” 傅昼越蔫了吧唧的声音落进时映星耳朵里,他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傅昼越的语气总让他觉得莫名有些不安,像是心底的心事被看穿的模样,一切的伪装在他面前就稍显的有些刻意了起来。 沈星移直到晚自习结束也没有回来,时映星回到宿舍最后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干脆先去浴室洗个澡。 他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着块灰色的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湿发,门在这时从外面推开了,傅昼越靠在椅子上微微往后仰着头看了一眼,发现回来的是吴畏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 刚从篮球场回来的吴畏擦了擦脸上的汗,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一头雾水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推开门走了出去盯着门框上的数字来来回回辨认了几眼,才放下心走了进来,“我没走错宿舍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这种表情看我啊?” “你不懂,”傅昼越嘴里不知道在嚼些什么,“班长失联了。” “……” 空气有几秒钟的静默。 下一瞬间吴畏已经嚎着他的大嗓门冲上前:“失联了?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呢?现在人呢……” “行了!”时映星被他们俩吵得头疼,“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昼越也知道自己实在有点夸张了,赶紧帮自己往回找补:“其实也不是失联,就是没回消息而已。” 吴畏:“没回你的消息?” 傅昼越:“没回时哥的消息。” 吴畏:“没回时哥的消息,”他顿了顿眉头一皱一副事态不妙的神情:“那和失联有什么区别。” 时映星:“……” 傅昼越探出个脑袋:“我也是这么想的。” 时映星给了他一记爆栗子,“你想个锤子,还不赶紧去洗澡,一会儿熄灯了。” 傅昼越捂着生疼的额头,抱着换洗的衣服一脸委屈的进了浴室。 时映星在位置上坐着看了会儿错题集实在静不下心来,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却喝到了一嘴的空气。 操,不顺的时候喝水也不顺。 他拿起杯子往门外走去。 已经快到熄灯的时候了,四楼走廊的尽头的灯坏了,如果只是坏了也还好,但它偏偏就是间接性抽风跳闪。 一路上只有头顶微弱的灯光沿着狭窄的长廊亮起,透过门缝能隐隐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整栋一中像是陷在夜幕里只剩下宿舍楼灯光最后的星星点点。 有一说一。 灵异效果拉满。 时映星表面上镇定的一批,其实脚底下的步子已经不自觉的加快了,沿着长廊走到尽头灌水。 静谧的空间内,开水机的水流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回响,有种恐怖电影浴室桥段拉近特写浴缸的水龙头往外一滴一滴滴着血水的既视感。 真他妈刺激。 这时候要是漆黑的楼梯再响起脚步声,那简直就是灵异片恐怖镜头前的标准气氛渲染了。 时映星这嘴也不知道是开了光还是怎么的,他竖起耳朵貌似好像大概或许真的听到了从三楼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而且在朝着四楼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这个点了宿舍都快熄灯了还有谁在外面瞎晃悠的,关键是瞎晃悠也就算了。 怎么上楼梯还不开灯的? 时映星头一回觉得这开水机的水流这么慢的,就一杯水的时间也让他觉得漫长。 好不容易灌完了水他拿起水杯刚要开溜,那道黑色欣长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四楼的楼梯口,站在明暗光线的交界处身影被分割成了两重光影,身后陷在漆黑一片之中。 时映星愣了一下,感觉这道身影莫名的有点熟悉,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沈星移?” “嗯。” 熟悉的声音,时映星紧张的心脏瞬间放松了下来。 有些气闷的走上前想问他到底干嘛去了,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里。 沈星移的手臂箍着他的怀抱有些紧到喘不上气,时映星愣了一瞬下一秒却抬起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故作轻松活泼:“就出去几个小时不至于这么想我吧?” 沈星移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柔软细碎的头发轻轻蹭过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带起酥痒的触感,就像一只在撒娇的大猫软着语气:“我好想你。” 短短的四个字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沈星移现在很不开心。 时映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任由着他不收力道的抱着自己,像是失足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般,他难得耐心的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大猫,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好了好了,我也很想你。” 沈星移松开了自己的桎梏缓缓抬起头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时映星有些奇怪的微微偏过头看他,却看见沈星移并没有看他而是视线落在了他的身后。 时映星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僵硬着转过身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不远处拿着水杯的傅昼越定定的看着他们。 时映星感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昏暗寂静的走廊里,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傅昼越率先一步打破沉默,扯了扯嘴角想要故作自然,但嘴角的笑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透着丝尴尬的诡异,“我突然感觉不渴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逃也似的转过身往回走。 还没等时映星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傅昼越忽然又转过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沉默了几秒钟:“要不你们回宿舍再抱吧,别一会儿再来人了。” 说完他就转过身脚步匆匆的小跑回了宿舍。 留下一脸懵圈的时映星和沈星移四目相对。 第80章 转学 吴畏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见从门口神情恍惚冲进来的傅昼越,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开玩笑:“咋了,让鬼给撵了?” 难得的傅昼越没有回怼他。 反而是沉默的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吴畏起身找了块毛巾擦了擦头发, 余光瞥见了傅昼越空荡荡的杯子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去接水的吗, 水呢?” 傅昼越迟钝的转过头刚想开口说话, 就看见时映星和沈星移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他们又把目光转向了吴畏,干巴巴的开口:“水在开水机里。” 吴畏表情有一瞬的无语:“我不知道,要你提醒我?”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突然熄灭了,宿舍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浴室玻璃上透出来隐约的光。 傅昼越头一次觉得宿舍的灯熄灭的如此及时, 他悬在心头的一口气因为这黑暗稍稍松懈了下来,赶紧翻身上床转移话题:“都熄灯了, 我要睡觉了。” 吴畏开了盏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角落, 他借着灯光看着莫名其妙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傅昼越:“头一回见你睡这么早。” 傅昼越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我累了一天了, 早点睡也不行?” 吴畏边擦着头发边哼笑,“你是腮帮子累了一天了吧?” “滚你丫的, ”傅昼越闷在被窝里又骂了一句,“我真睡了别和我说话了。” 说完之后还真就没动静了。 时映星盯着傅昼越拱起来的被子神情难掩其中的落寞。 好像就算是神经如此大条的傅昼越似乎也很难接受他的沈星移的关系。 这一个认知让他莫名有点难受。 躺在床上时映星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望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良久,直到感觉眼眶微微有些发酸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觉胸腔里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脏上, 让他难受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的错觉。 忽然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时映星抓过手机, 长久的黑暗突然直视屏幕的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划开了聊天框。 沈喵喵:“还不睡?” 时崽崽:“你不也没睡。” 沈喵喵:“某人在我上铺翻来覆去长吁短叹我也睡不着。” 时崽崽:“我是有点睡不着。” 沈星移那里沉默了几秒, “不用在意,他可能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已。” 时映星却想起了傅昼越这两天略显奇怪的举动和话,联想到今天他撞见他们俩抱在一起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多诧异的模样。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或许傅昼越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其实时映星根本不在意其他那些无关紧张的人的想法,可他却隐隐希望着他身边重要的朋友家人能够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这么宝贝的沈星移实在不想听见别人诋毁他的声音。 大概是见时映星每天没有动静,沈星移又发了一句:“我今天是去见沈念了。” 时映星盯着沈念两个字努力的回想了一番这是哪一号人物。 “我让他别再来找我了,我说我已经过了那个哭着就会找爸爸妈妈的年纪了。“ 时映星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一个个漆黑的字。 字是没有声音的,但组合在一起的一句句话,他却好像望见了几岁的沈星移哭着抱着自己说想爸爸妈妈的样子。 “我和他说不用对我感觉愧疚了,我并不恨他,恨通常是伴随着希望和爱而来的,因为还抱有希望所以才会有怨恨,可我努力想了想上一次还能梦见他,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甚至对于那段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说希望我去医院看看那个我所谓的弟弟,我拒绝了,他说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希望我不要怪弟弟,希望我能和他和解。” “你看这个人就算到这种时候都还是在袒护着他儿子。” “真奇怪,没有感情,哪来的和解。” 时映星看着沈星移的每一句话都在说着自己的释然,可他却感觉到了他隐藏在字里行间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委屈。 沈星移表面再这么冷漠寡薄但其实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沈星移躺在床上漆黑的眼瞳望着黑暗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就想这么放空着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忽然手边安静了很久的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两声。 “我们沈喵喵做得很好,不用在意那个人的话。” “小时哥哥陪着你。” 又是震动了一声,一个有些滑稽的小人左摇右摆的飞着爱心。 沈星移望着这个表情包猝不及防短促的轻笑了一声。 眼角有什么东西静静地滑落消失在耳边发梢之间,心底的阴霾却悄然消散。 昨天睡得太晚的下场就是第二天起床困难,连吴畏都洗漱完了从厕所出来了,时映星才刚刚艰难的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吴畏又敲了敲他的床:“起来了时哥,再不起就该迟了。” 时映星又磨叽了两分钟掀开被子迷迷瞪瞪的从上铺爬了下来,趿拉着拖鞋走进厕所的洗手池边,就看见同样起晚的傅昼越刷牙刷的满嘴的白沫一脸痴呆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时映星也没说话。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一回气氛有些尴尬。 时映星拿起自己的牙杯,在牙刷上挤了点牙膏塞进嘴里,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在一片寂静中都显得有些聒噪。 两个人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虔诚的仪式一般目不斜视的盯着洗手池前面的瓷砖墙出神。 时映星草草刷完了牙低着头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有些刺骨的寒意,正好让迟钝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洗漱完两个人默默地收起了东西,时映星一贯是憋不住话的性格,尤其是这种没有理由的生疏。 “傅昼越。” “时哥……” 寂静的空间两道声线同时响起,傅昼越和时映星同时愣了一下。 “你先说。” “你先说吧。” 又是异口同声,时映星被逗笑了,“你跟我在这里演双簧呢,你先说吧,从昨天看见我们俩抱在一块儿就一直不搭理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昼越皱着眉头矢口否认:“我哪里不理你了?” 时映星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傅昼越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像可能确实是尴尬了那么一晚上,但可不是我不想理你,”傅昼越缩了缩脖子:“是我担心我撞破了你们俩之间的私情你们半夜暗杀我。” 时映星:“……” 你到底是看了多少的宫斗剧。 “所以?”时映星歪了歪头。 “什么因为所以,”傅昼越吸了吸鼻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清都没了多少年了,谁还会在意性取向这种事……” 傅昼越的声音越说越小,视线飘忽不定的落在一角,”你喜欢女生是我朋友,你喜欢男生不也是我朋友吗,我就是觉得有点神奇而已,你和班长总感觉……“ “感觉不搭?”时映星问。 傅昼越一顿,想了想好像郎才男貌的挺般配的,他摇了摇头,”就是奇怪我们几个每天待在一块儿你们到底是怎么背着我们搞在一起的……哎呦!“ 时映星给了傅昼越一记爆栗子,“你怎么说的跟我们俩偷情似的,“他笑嘻嘻的勾过傅昼越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傅昼越刚想说昨天晚上,看见了时映星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老实道:“你还记得上一次你让我在你包里找物理卷子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努力回忆了一遍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情。 他唔了一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傅昼越闻言凑近悄咪咪道:“我翻卷子的时候翻到了你们俩那两张电影票了……” 傅昼越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几不可闻,他心虚的东瞥西瞟就是不看时映星。 时映星恍然大悟拖长尾音的哦了一声,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把将傅昼越勾了回来:“就因为两张电影票你就觉得我们俩不对劲儿了?” 傅昼越不愿欺骗自己的内心,眼神诚恳地点了点头。 时映星简直不可置信:“那就不能是好兄弟两个一块儿去情侣厅看场电影吗?”他皱了皱眉指着自己:“毕竟我看起来这么直一男的。” 傅昼越瞥了一眼时映星,在一旁嘀嘀咕咕:“看起来也不是很直啊……”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时哥你们俩洗完了没有啊,我想去食堂吃饭了!”吴畏推开门探出个脑袋,“你们俩孤男寡男的一大清早在厕所干什么呢……” 傅昼越听到吴畏口无遮拦的话赶紧跳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靠,吴老狗这可不兴瞎说。” 三个人打打闹闹简直比三十个人还闹腾。 沈星移站在门口看着快拧成一根麻花的三个人忽然轻笑了一声,“再晚两分钟只能去食堂啃墙皮了。” 缠成一根麻花的三个人闻声瞬间冲出厕所,拎起包就跑。 事实证明一中的学生都是早起早睡生活习惯良好,几个人在食堂就抢到了几个剩下的素菜包子和豆浆。 傅昼越啃着手里的青菜包子惨戚戚的敲着自己被噎住的胸口含糊不清道:“都怪时哥今天起晚了,操,这包子是拿墙皮捏的吧,怎么这么干巴?” “他们俩说我也就算了,”时映星一脸嫌弃的给快要被一口包子噎死的傅昼越递上了豆浆,“就你一个起的比我还晚的还有脸说我?” “我不管,我没吃饱,我想吃热乎乎的煎饼还有饭团。”傅昼越喝了一口豆浆把噎人的包子顺了下去,又开始耍无赖脾气。 让傅昼越没吃饱简直堪比唐僧念经的折磨程度,一路上四个包子都堵不住他嗷嗷待哺的嘴,仿佛3D立体声一般环绕在耳朵周围喋喋不休。 时映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包子塞到了他嘴里企图堵住他魔咒一般的碎碎念。 耳朵边上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们几个刚走进教室没多久,一帮小红帽就拿着点名册挨家挨户的清点班级人数了。 前脚小红帽刚走后脚老李就走进了教室。 “谁又在教室里吃东西了一股味道,”他挥了挥手,“打开窗户透透气,说了多少回了别在教室里吃东西。” 嘴里嚼着包子的傅昼越缩了缩脖子,拿着一本化学书挡着半张脸偷偷吃着最后两口。 老李站在讲台上忽然喊了一声傅昼越,傅昼越抬起头唔了一声。 老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问他:“你猜这是什么?” 傅昼越嘴里嚼着东西没办法说话,只能睁着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老李。 老李笑了一声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指着自己的眼睛道:“这是眼睛,不是肚脐眼,你在底下干什么我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秦寿转头看了一眼傅昼越没忍住笑出了声:“老傅,你欲盖弥彰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傅昼越尴尬的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嘿嘿笑了两声。 老李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了,“课代表赶紧把作业收了放办公室去,”他顿了顿,“一会儿下课沈星移来趟办公室。” 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沈星移沿着长廊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报告。” 推开门进来却和里面一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那个人很快挪开了视线。 沈星移却感觉这个人莫名有点眼熟。 好像叫什么…… “秦天,老师还是觉得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的,这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情,不论是市三好还是优干其实都是一种荣誉,登记在你的档案里而已又不能给高考加分……” 沈星移走到老李的办公桌前,老李抬起头看见他开口道:“来了啊,昨天你不是没来晚自习吗,现在你把那个登记表填一下,我先告诉你怎么填……” 那边的谈话声依旧在继续,“而且优干的竞争更加激烈,学校里面就那么几个名额,与其说是去和沈星移周瑞岭那样的学生去竞争那几个名额,倒不如说市三好对你而言更有把握呢,毕竟你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 听到自己名字的沈星移下意识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左边声音的方向,却意外和秦天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秦天眼神有些冷淡的撇开了。 沈星移压根没在意的收回了视线,听到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秦天不咸不淡的一句:“老师和他们比未必就输在哪里。” 他的声音并没有收着,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字不差的落进了沈星移的耳朵里。 在沈星移和沈念吃完饭的第三天,喻白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了回来,行程之匆忙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奔向一中教师办公室。 老李才刚上完课回来还没坐下就听见喻白说要给沈星移转学的事情,急的他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 他也从没听沈星移提起过有要转学的想法,从喻白口中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他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请喻白去茶水间里坐下给她泡了杯茶,老李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客气的问道:“沈星移妈妈怎么突然提到要给他转学的事情了,冒昧的问一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翠青色的茶叶漂浮在釉白色的茶杯里局促不安的收拢着纤弱的叶片,滚烫的热气模糊了喻白的眉眼里的孤高。 “李老师是这样的,我常年在国外忙于工作没办法在他身边照顾着,疏于对孩子的陪伴他和我总是不太亲,前两年我都是国内国外连轴转,现在我想工作也稳定下来了也可以把星移接到我身边生活了,”喻白笑了笑勾起的唇角上有两颗浅浅的梨涡,“我也考察过国外的高中确实有比较心仪的学校,所以再三考虑下还是选择提出转学申请。” 老李再这么迟钝也能听明白喻白的话了。 喻白虽然说话的声音并不迫人但话锋却有些锐利,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淡薄。 沈星移身上还是带着喻白的影子。 老李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是这样的,相信您也知道沈星移一向是成绩非常优异的一个学生,不管是老师还是身边的同学都是非常喜欢信任他的,”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们一中是江城重点高中,我们的师资教学力量您完全可以放心,毕竟已经处于高二下学期马上要升高三的一个重要节点了,我是觉得如果您考虑未来让他在国外发展的话其实也不急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也可以申请出国留学或者考研等选择。” 老李以为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让喻白动摇,可惜喻白本就不是奔着这一点来的。 老李见喻白的态度没有半点松动,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思考了片刻后打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要不我去把沈星移找来,让他来说说自己是怎么想的吧,毕竟还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的……” 老李其实就是觉得沈星移似乎没有什么转学想法所以才笃定的想听听他的想法,可却不料喻白直接干净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喻白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已经决定好了不需要听他的意见。” 老李这回彻底无言了。 一半是因为喻白果决不容置喙的态度一半是因为他摸不准沈星移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摸着滚烫的杯沿沉默了片刻,喻白也看出来老李此刻的犹豫,抿了抿唇角扯出一个有些冷淡的笑容,退了一步道:“好吧,您说的有些观点我也认同,一会儿我会和沈星移商量决定一下的。” 喻白主动退让的这一步让老李松了一大口气,能商量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惜他似乎并不了解喻白的性格,退让一步只是粉饰太平而已,她最后决定的事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群人蜂拥着奔向食堂,时映星几个人拐了个弯沿着长廊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办公室门前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穿着裁剪修长利落的米白色风衣,眉眼精致气质清冷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们。 他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刚想拉着沈星移快点走就听见那个女人开口叫了一声沈星移。 语气不算亲昵但却极为熟悉。 沈星移闻声抬头看向了那个女人,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沉了下来,喊了一声妈。 老李走上前冲着他们几个道:“你们几个先去吃饭,沈星移你过来一下你妈妈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沈星移很了解喻白的性格,一般说是商量其实就是一个虚伪的幌子而已,他深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事实上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当他听到老李说喻白要给自己转学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惊愕或者愤怒,而是觉得可笑。 一种没来由的可笑。 他了解喻白就像喻白了解他的性格一般。 她就是料准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同意转学这件事所以才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赶来了学校办手续,甚至她都不需要考虑他的意见。 因为她并不在乎那些与她心意相反的意见。 沈星移总觉得自己和喻白非常不适合做母子。 一个果决专横一个又是个不愿低头服软的性格。 如同以往的每次争吵,沈星移没有过多的歇斯底里只是冷静的和老李说道:“老师我不转学。” 听到沈星移的这句话老李是有一瞬间的欣喜闪过心头的,可惜这种欣喜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喻白厉声打断,“我做这个决定是在告诉你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沈星移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很累。 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神情却没有愤怒只是眼底冷冷清清的望着喻白。 喻白看着沈星移那张有着沈念七分相的脸莫名有一瞬的恍惚,微微放软了几分语气:“妈妈是为了你好,国外那家高中我已经去考量过了各方面都是顶尖的,待在妈妈身边不好吗?” 沈星移面上的神情有些冷淡却在听到喻白的最后一句话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语气像泛着寒光的利刃又薄又凉:“你不是希望我待在你身边,而是希望我不要和沈念有任何来往吧?” 沈星移的话像是戳破喻白冷静外表的最后一把薄刃,下手果决干脆,以至于喻白没能维持住脸上平静的假面,抬手的瞬间带起一阵簌簌的风声,但看见沈星移那双和沈念极像的眼睛,总是清清冷冷望着她。 那一瞬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颤抖着收回了手,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李看着这母子俩奇怪的气氛和差点动手的喻白,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你们俩先聊,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忙,您有事电话联系。” 老李临走前拍了拍沈星移的肩膀语气难得的认真:“有话好好说。” 老李走后整个茶水间就只剩下沈星移和喻白两个人。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狭窄的空间里是压抑沉闷的窒息感。 喻白平静了情绪抬眸看向沈星移,忽然道:“我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你就这样一副表情对着我吗?” 沈星移的目光却落在了釉白色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之上,苍翠的茶叶在滚烫的茶水里翻滚浮沉,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茶水间里响起有些突兀:“我和他刚吃完饭你第三天就赶回来了,”他的尾音有些沉,“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这么了解我的行踪?” 时映星从吃完饭回来的时候,他旁边的座位还是空落落的。 他莫名的感觉胸口处也空落落的。 傅昼越不知道嘴里嚼着什么零食,望着沈星移的座位皱紧了眉头:“刚才那个是班长的妈妈吗,她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赵简的表情似乎也不大好,他和沈星移从小学就认识自然也见过喻白,只不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隐约记得喻白是在国外工作鲜少回国,所以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学开始沈星移的家长会都是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哥来参加的。 高中两年都没有见过喻白来过学校一趟,这一次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来学校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正好是午休的时间,从广播里传来舒缓的音乐声,三三两两的学生回到了教室里开始午休。 从门口走进来的宋怡和余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刚才那个是沈星移的妈妈呀,看起来好年轻啊。” “确实,不过刚才他们冷下脸来的表情其实也挺像的,你不觉得吗?” “漂亮但冷冰冰的,”宋怡皱着眉:“但是刚才他妈妈在说什么转学之类的话,是沈星移要转学了吗,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好像也没听沈星移说过这些啊?” “他成绩这么好干嘛突然要转……” “你们说谁要转学?” 宋怡和余婷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似乎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慌乱,她们转过头就看见时映星站在他们身后微蹙着眉头神情难得的有些严肃的认真。 宋怡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是刚才我们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其实也可能是我们听……” 宋怡后半句听错了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时映星已经冲出了教室。 时映星的脑子里只有那句要转学了,就像是卡碟的磁带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反复重播,搅得他脑袋生疼。 他从教室里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刚从茶水间走出来的沈星移还有喻白。 一脸漠然的沈星移看见他的一瞬间有点怔住了,倒是喻白看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温和道:“你是我们星移的同学吗?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她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时映星又轻飘飘的落在沈星移身上:“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趟教导处。” “我不转学。” “他不转学。” 喻白的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都带着毅然的笃定。 沈星移略微有些错愕的转头看向一旁神情冷静的时映星,后者却只是镇定的看向喻白,斟酌着语气开口:“阿姨,沈星移他早就不是六七岁没有主见的小孩儿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个会呼吸会有情绪的人,你总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和期望全部施加在他身上。” 喻白听到时映星的话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表情复杂的看向时映星。 “上一次他和……”时映星提到这里顿了一秒钟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称呼沈念,“他和沈叔叔一块儿出去吃饭其实早就把一切都聊开了,”时映星不想和喻白解释的太多斟酌着用词开口:“他上次说的就是希望沈叔叔不要再来找他了。” “不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沈星移已经不需要了。” 第81章 期末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 又一年的夏天悄然而至,一中校门口的银杏树枝繁叶茂。 厚重的冬季校服换成了轻薄的蓝白色短袖,气温开始随着月份慢慢攀升, 空气中都是毛茸茸的暖意。 临近一中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 一班的学生都铆足了精神复习备考, 钱育生每逢走过一班门口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和老李夸两句果然还是创新班的孩子争气。 老李谦虚着摆着手嘴角却乐开了花,连说了几声没有,“他们有时候也闹腾得很,都差不多。” 钱育生笑夸他谦虚,从窗口向教室里张望了几眼,拉着老李低声问:“那个沈星移妈妈最近没和你提过给他转学的打算了吧?” 老李回头看了一眼教室, “都好好写自己的作业别交头接耳了。”转头冲钱育生轻轻摇了摇头,“从那天走了以后就没再提过了。” 老李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都觉得沈星移妈妈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给沈星移转学,他甚至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又知道峰回路转当天晚上又接到喻白的电话说思考之下还是决定不转学了。 老李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这两个月过去了也没听沈星移提起过这事儿,喻白那里也再没什么动静了, 他长久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老李和老钱两个又在那里叽里咕噜八卦什么呢?”傅昼越咬着笔盖偷摸摸望了一眼门口说话的两人,用笔盖戳了戳时映星的后背。 时映星回头低头看了一眼刚才戳自己后背的那支笔, 笔盖上啃得一圈明晃晃的牙印,不由咬紧了后槽牙吐出几个字:“你拿我衣服当口水巾呢?!” 傅昼越讪讪收回了笔嘿嘿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时哥你想没想好考完期末去哪儿浪啊?” “没想到, ”时映星挑眉, “怎么你有建议?” 傅昼越嘿嘿一笑, “咱们要不去那家‘迦南’吧, 正好现在预约还能预约的上!”他又用手指戳了戳沈星移, “班长怎么样?” 沈星移听到迦南两个字不由挑了挑眉,“你想去这家?”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侧过头戏谑的睨了一眼时映星。 时映星看见他的眼神,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画面,忽然想起来就是在那家店他误会沈星移被人霸王硬上弓妄想见义勇为结果闹出的乌龙。 想起这件事他莫名感觉耳朵尖有些发烫,默默转过了头不搭话了。 “是啊,”傅昼越咬着笔盖乐滋滋说,“这不今年暑假难得我妈终于不把我送去我奶奶家了吗,我这不得趁着她没反悔赶紧出去玩一波。” 沈星移点了点头回了句行。 反正这店是肖铎的地盘他也不是头一回去了。 见沈星移都点头了,傅昼越又问时映星几号去。 时映星转身挑眉:“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去?” “班长都去了,你干嘛不去?”傅昼越一脸的理所应当。 时映星被他这句无心之言弄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半晌才开口:“这个理由显然不够充分。” 傅昼越想了想软着嗓子哄道:“因为我离不开你时哥。” 沈星移微微侧过视线睨了傅昼越一眼,但显然这句话对时映星非常受用。 他刚要点头就听见傅昼越后面跟了一句:“如果没有你那唱K的时候谁给我兜底啊,那我不得唱的最难听的一个了……” 时映星:“……” 期末考试在六月下旬开始,压抑了一整个月的复习阶段,当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一群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乌泱泱从教室涌了出来,几栋教学楼传来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一中的校园沉浸在一片喜悦轻松的欢呼声中,一张张年轻的笑脸鲜活而明亮。 时映星刚跨进教室就看见他们的座位旁围满了人,他才刚一靠近就有人喊住了他的名字,钱飞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问他:“时哥你选择最后一道大题选的什么?” 时映星想了想:“好像是C吧,儿子患病概率在72分之一不是128分之一。” 钱飞愣了一下,突发恶疾一般突然爆了句粗口:“我操,他妈选的是错误的一项啊,我看A正确我就选了A,妈的……” 秦寿在一旁笑他:“老钱你这化学课代表当的显然不够格啊。” “你选对了?”钱飞问。 “没有,”秦寿贱兮兮的笑了笑:“我选的D。” 钱飞大笑:“操,禽.兽哥你这还不如我呢。” 时映星被这俩人逗乐了,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从窗口传来老李的声音:“我在办公室就听见我们班的声音,既然考完了成绩也不会改变了,就别一群人围着沈星移对答案了。” 听到老李的话围在沈星移旁边的一群学生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李从窗边走到前门进来,今天他穿着一件略显花哨的POLO衫,时映星咬着笔盖笑嘻嘻的凑近沈星移咬耳朵:“旺仔牛奶出新皮肤了。” 沈星移看了老李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抬手把笔盖从时映星嘴里拿了下来,他刚开口就被时映星抢了先,熟稔的学着他的语气:“不要咬笔盖,脏。” 时映星弯着眉眼笑了笑:“我学的像不像?” 沈星移勾着嘴角笑的有些漫不经心:“有那么点精髓。” “沈星移看来考的不错啊,”老李看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沈星移忽然道,“和时映星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突然听到沈星移的名字,时映星第一瞬间莫名有些紧张。 在听见后半句才松了一口气。 沈星移神情却极为冷静的回道:“我们在讨论学习上的事情。” 非常虚伪的一句话,班里的其他学生没忍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老李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倒是坐在后排的傅昼越探出了个脑袋幽幽道:“学习?”语气莫名带了丝意味不明的暧昧:“学习的什么内容呢,我流量包月可不可以展开来说说?” 时映星伸出手按在他的脸上一把将他推了回去:“收起你那些猥琐的想法。” 被拒绝的傅昼越忿忿的撇了撇嘴切了一声:“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时映星听到傅昼越的碎碎念懒得搭理他。 “好了,大家都静静……” 老李刚起了个话头,不知道是谁突然学着他的语气预判了他的话,“我有几件事情要和大家说一下。” 这声音一出,整个教室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大笑了起来。 “这谁啊,模仿的还挺像?” “老李的暗杀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坏了,老师被人预判了。” 老李哼哼笑了两声也没计较这段小插曲,笑眯眯的拍了拍讲台的桌子,非常配合的说道:“好了安静下来了,老师有几件事要说一下。” “既然高二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大家也都别对什么答案了,开开心心过个暑假,至少等到出成绩前过的开心点吧,是不是?” 老李正了正色神色:“不开玩笑了啊,今天的最后一门考完我们就要和高二说再见了,接下来我们即将跨入最紧张也是最有激情动力的高三学年,老生常谈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这个暑假呢就开心的过,下学期大家就得收起那些有的没的心思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了。” 老李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班级里总有几道视线暧昧的落在一起,伴随着一句默契拉长了尾音的“哦~” 和几张羞红了脸颊青涩的脸。 时映星悄悄戳了戳沈星移的胳膊,压低了声线耳语:“听到了没,收起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沈星移微微偏过视线,看见时映星眼底揶揄的笑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语气有些为难的轻声道:“那恐怕有点难。” “第二件事就是……”老李卖了个关子停顿了几秒,忽然拍了拍讲台两边的座位:“辛苦你们两个把办公室的暑假作业搬过来,给各位准高三学子分发下去。” 刚才还一片笑声的教室瞬间哀嚎声顿起。 老李看见他们痛苦的哀嚎声没忍住嘲笑了一声,“还有第三件事,一会儿麻烦各位把桌子里的东西还有书都收拾一下,男生负责把桌子搬出去,女生负责用扫帚把教室里面打扫一下,坐在窗边的同学把窗户稍微擦一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每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教室里有气无力的一声知道了。 “好了那现在开始吧。” 老李刚说完教室里就开始行动了起来,把堆在桌面上的书收拾了起来,男生负责把桌子搬到教室外面排好,女生从教室后排的垃圾角拿来了扫帚开始打扫教室的卫生。 几栋教学楼的高一高二学生都在打扫卫生,一中的角角落落都热闹了起来,拎着水桶和扫把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学生,无数种笑声和打闹声交杂在一起成了青春和谐的奏鸣曲。 钱育生和一群老师在走廊上喊着:“哪是几班的学生啊,走廊上不许打打闹闹!” “那个男生别跑了小心受伤!” “把校服给我穿起来,谁让你们穿自己的衣服的?” “嘿,哪是谁班的学生啊把手机给我交上来!” “你们俩给我站住,哪个班的居然敢在我的眼皮下面牵手,不许早恋说了几次了,把你们家长一会儿给我叫过来!” 时映星撑着拖把站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门口看着另一头的钱育生和旁边的秦寿还有斐然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早恋杀手。” 秦寿害怕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我没被老钱逮到过。” 斐然在一旁冷不丁补刀:“你倒是想,关键你有吗?”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幸灾乐祸笑出了声,气的秦寿差点没蹦到他身上,“笑什么笑,时哥我没有难道你有吗?!” 时映星勾着眉眼懒散散的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弄得秦寿有点好奇,“靠,时哥你该不是认真的吧,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戳了戳旁边的斐然。 斐然了然的点点头开口道:“有多少真心话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对对对,”秦寿重复了一遍:“有多少真心话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时映星挑眉语气轻快:“我没开玩笑啊。” 秦寿愣了一下瘪了瘪嘴转头看了一眼斐然:“他说了这句话我又不信了。” 斐然点头:“巧了,我也是。” 时映星简直给他们搞得莫名其妙,他说了实话他们居然反而不信了,但他也懒得和这两个人多解释什么。 三个人嘻嘻哈哈说着话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忽然时映星听见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转身就看见了付流跟着几个篮球队的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走到他面前他闻到一股很重的烟味。 时映星皱眉提醒了一句:“老钱就在办公室门口。” 付流听到这句话才抬头朝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严肃的老钱。 “靠,差点撞枪口上,”他感激的拍了拍时映星的肩膀:“谢了啊兄弟。”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看了一眼时映星周围有些奇怪:“对了,沈星移去哪儿了?” “你找他干嘛?”时映星问。 “紧张什么,我又不找他麻烦,”付流笑嘻嘻道。 时映星心道你倒是敢找沈星移的麻烦。 “你们俩不成天黏糊在一块儿吗,我这不就是随口一问。”付流说。 “谁紧张了?”时映星皱眉,“还有什么叫成天叫成天黏糊在一块儿?” 付流见时映星脸色不大好,这回倒是非常好脾气的给自己打圆场道:“这不是说你们俩关系好吗,”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一个男生道,“你看我们天哥倒是想和沈星移好,你看人家搭理他吗?” 付流旁边的男生听到这句话嗤笑了一声:“付哥你这话说的,人沈星移好歹也是学生会长,”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差点忘了他还是市优干,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这群人啊。” 他后半句话一出,时映星发现旁边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好像上回在食堂吃饭也碰见过他。 还没等他说话,付流就给了那个男生一脚,“啧”了一声:“你看你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人心口上戳。”他勾过那个男生的肩膀:“秦天别跟这个傻.逼生气……” 他话还没说完,秦天的脸色沉的快要滴水了,一把甩开了付流的胳膊一言不发的一个人往反方向走了。 付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不怒反笑,“装什么装呀。” 他看了一眼旁边不明所以的时映星开口道:“秦天我们班班长,校榜上前三的人物,回回被沈星移和周瑞岭压一头,”他顿了顿哦了一声:“除了有一回沈星移翻车跌出前十那次。” 时映星看着他一副嘲笑别人的表情忽然有点好笑:“你笑人家笑榜前三?你没搞错吧?”他冷不丁问了句:“那你排第几个?” 付流被时映星的话噎了一下,砸吧砸吧了嘴憋出一句:“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 时映星笑:“那什么有意思?” 说到这个付流就来劲儿了,“你还记得上回市里评优评选吗?” 时映星没搭茬,付流也不尴尬干脆自顾自说了下去:“就刚那人非得争什么市优干的名额,你说要他拿成绩去选个什么市三好不妥妥的吗,可他就是不听我们班主任的话,结果我们高二市优干就俩人,一个沈星移一个周瑞岭,他因为这事儿一连两个月都拉着一张脸,啧啧啧这不是欠的吗,我真是不知道他图哪门子的面子?” “你怎么就知道他图面子?”时映星问。 付流摸着下巴认真分析:“这要是我回回被人压一头我也想争个面子,总不能次次被人压在身上吧,这多没面子啊,”他忽然贱兮兮的笑了笑:“要我早晚得找个机会干.死他!” 时映星:“……” ? 付流看着时映星一副我遇见变.态了的表情赶紧解释:“我是字面意思上的干不是那个干,你这什么表情……” “诶,你别走你听我说清楚,不是,我又不是基.佬,你别误会……” 时映星拎着湿拖把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叶也和几个女生站在椅子上拿着报纸擦玻璃,他把湿拖把递给了身后的秦寿,在讲台上拿了两张报纸团成团,走到叶也椅子上,“你们几个下来吧,我够得着上面的玻璃我来擦吧。” 叶也低头看了一眼时映星,笑了笑嘴角边有两颗小小的酒窝,点了点头:“也行,”她轻声道:“那你小心点。” 拿着报纸站在时映星旁边的秦寿酸溜溜道:“学委你怎么就对他说小心点,难道我的命就是不命了吗,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你就区别对待我们呗?” 叶也被他的话说的有点脸红,“没有没有,你们都要小心……” 时映星听到秦寿没边际的话给了他屁股一脚:“你是擦玻璃还是准备跳崖呢?” 秦寿一声痛呼,拿着报纸在玻璃上委屈的擦了起来。 时映星站在椅子上伸手够着窗户上方的玻璃清理,他个子高胳膊长正好能够擦到。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少年个子长得也快,夏季的短袖似乎随着抬手擦玻璃的这个动作而稍显的有些短,蓝白色的校服下露出了少年大片腰腹处的白皙的肌肤,因为抬手用力的动作而能看见清晰凛冽的骨骼,流畅紧实的腰线稍显的有些单薄瘦削,冷白的皮肤在蓝白色校服之下极浅薄。 秦寿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脑子里不由冒出两个字。 好腰! 但是这腰还没看两眼就被一双大手挡住了视线,下一秒那只还挺好看的的手顺带着把时映星的下摆拽了下来。 秦寿愣了一秒。 第一反应是哪个没眼色的傻.逼这么多事儿。 当他转头看见沈星移那张略显冷淡的脸的时候,他又想原来傻.逼竟是我自己。 时映星正擦玻璃擦的认真,就感觉一只手突然摸到了他的腰,指尖还带着凉凉的水珠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时他一激灵,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盯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沈星移。 他见到沈星移的那一刻,咧着一口白牙笑的眉眼弯成了两弯月牙,琥珀色的眼睛在六月末尾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浅浅的碎光,他喊着沈星移的名字。 明亮又鲜活。 这一幕沈星移记了很多年。 第82章 接吻 七月初暑假开始, 江城的温度一天攀升至一天。 时映星和时渺一块儿去医院看望时年尚。 时年尚最近的气色不错,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妈妈一直不放心让他再休养一段时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带着抱怨却又难掩话语里的欣喜。 时映星转头朝着时渺挑了挑眉, 时渺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时映星给时年尚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是是, 妈妈真是太担心你了,吃个苹果一会儿再高兴。” 被时映星两句话戳穿心事的时年尚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轻咳了两声矢口否认道:“你哪儿看出我高兴了?” 时映星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时渺的眼睛,“四只眼睛都看到了。” 时年尚这回彻底绷不住了,面露尴尬的骂了句小兔崽子,“你这苹果削都只剩个核了怎么吃?” 时映星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拿腔拿调:“那是不如妈妈削的好吃。” “那是……”时年尚一个不妨又落进了时映星的圈套里, 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了一张笑的不好怀疑的脸和旁边憋笑憋的脸都红了的时渺,怒道:“你个兔崽子又给我挖坑!” “好了, 不说了。”时映星见时年尚情绪有些起伏,赶紧给他找个台阶下, “我承认我这苹果削的是没什么水平, 大不了我以后找个会削苹果的不就行了吗?” 时映星说完这句话,时渺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却没有开口搭茬。 “你还真有志向,”时年尚被气笑了, “会削苹果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倒是都喜欢个遍啊?” 时映星低着头像是不经意回道:“那也不是随便一个人我就喜欢。” 时年尚没听出时映星的言外之意,但是一旁的时渺似乎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黯淡了些许。 时映星收拾完垃圾桶边上削的到处都是的苹果皮, 忽然站起身:“行了老爸我先走了啊。” 时年尚抬头:“你这是还要去哪儿啊?” 时映星:“和我同学出去玩会儿。” 时年尚也不多问, 点了点头:“也是, 马上下半年就要高三了, 趁着这个暑假多和朋友出去玩玩放松放松也好。”他转头看向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时渺, “渺渺也回去吧,爸爸这里有人照顾的。” 时渺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棒球帽,“那我下次再过来。” 时年尚嗯了一声,嘱咐他们俩:“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时映星和时渺一起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们俩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处等车。 时映星低着头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时渺盯着他良久开口道:“你是要去哪里啊?” 时映星听到时渺的话才抬起头眨了眨眼,“去吃饭啊。” 时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心绪,眉眼都是淡淡的:“是和你高中同学一块儿出去吗?” 时映星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时渺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时映星似乎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是出什么事情了?” 时渺摇了摇头,扯开嘴角笑了笑:“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见时渺似乎也不想说,时映星也没有再多追问。 公交车朝着站牌的方向驶来,时渺忽然转头看向时映星问他:“一定要去吗?” “嗯?”时映星抬眉歪头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一定要去赴约吗?”时渺的表情认真的盯着他:“不和我回家了吗?” 时映星愣了几秒,“我可能得晚点再回去了。” “我知道了。”时渺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公交车在他们前面停下,时渺朝着公交车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朝着时映星挥了挥手:“走了。” 他明明在笑却总给人一种空落落的寂寞。 时映星收起心底奇怪的错觉嗯了一声,“路上小心。” 直到公交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时映星总感觉刚才的时渺似乎哪里怪怪的。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是傅昼越在问他有没有出发了顺带发了个定位过来。 时映星发了句等我。 打车到迦南的时候,整个餐厅的生意异常火热,不管是公众餐区还是各个包厢都被订满了。 时映星走进迦南的时候就看见了倚在吧台上不知道和谁打着电话的肖铎,依旧是熟悉的黑色绸缎衬衫配着一条笔挺的西装裤,窄腰长腿寸头眉眼锐利,莫名给人一种极大地压迫感。 时映星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迦南了,他一想到肖铎和沈星移的关系又想到自己那次脑子一热的壮举,他就非常不想见到肖铎。 他只是扫了一眼站在那里打电话的肖铎而已,却不料下一秒肖铎的视线就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了,和时映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朝着时映星笑着挥了挥手,谁知道时映星梗着脖子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低着头假装玩着手机朝着二楼的包厢走去。 肖铎识破了时映星当作没看见他略显拙劣的演技,烦躁的“啧”了一声:“这小子怎么见了我就跑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肖铎忽然笑了一声舌头抵着牙齿表情有点邪:“你还记得上回我们在包厢里突然闯进来那个男生吗?” “对,就是沈星移那个同桌,我刚才碰见他了,谁知道丫这小崽子一见我就跑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他是有点尴尬吗?”肖铎不解:“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说谁脸皮厚呢?我不就对你脸皮厚吗?”肖铎不知道在和谁耍嘴皮子语气散漫带着调笑意味。 “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嘟”的一声肖铎低头看了一眼挂断的电话,轻骂了一声操。 时映星推开门走进包厢的时候,沈星移他们几个已经到了,傅昼越不知道在和赵简秦寿他们说些什么笑的都快厥过去了,陆珩在一旁都懒得搭理他们几个。 听见门口的声响才抬起头,斐然先看见他冲着他招了招手:“时哥,你快来坐。” 一个包厢里坐了差不多十个人,只剩下沈星移旁边的一个位置还空着,时映星刚坐下来斐然就把点菜平板递到他面前:“你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刚才我们都点过一圈了。” 时映星接过平板扫了一圈上面的菜单才发现他想吃的那些都已经选好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星移,低着头玩着手机的沈星移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在嘈杂的包厢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沉静,透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落进时映星的耳廓里。 “还有什么想吃的?” 时映星放下了平板没忍住上扬的嘴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软着尾音落下:“你不都点好了吗?” 包厢里的几个人都在各自谈论着话题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动静,秦寿笑的一脸猥琐,戳了戳傅昼越的胳膊嘿嘿一笑:“好变.态,但我好喜欢哦……” 话音刚落,忽然紧闭的包厢门被人推开了,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的一身黑的板寸男人。 刚才还气氛热络的包厢忽然安静如鸡,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门口那个穿着骚.包黑色衬衫的男人,衬衫的领口凌乱的扯开露出清晰硬朗的锁骨。 沈星移没说话冷着表情盯着肖铎,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时映星也没说话,他只看了一眼肖铎就低下了头故作镇定的玩手机,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没敢说话,生怕是他们其中不知道哪个人惹了黑.社.会大佬今天正好一群人撞枪口上了。 最后还是肖铎自己先开口说话了,他抬手指了指坐在沈星移旁边装死的时映星忽然道:“那个低头玩手机的小朋友,怎么今天一见着我就跑啊?” 他勾着唇角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微压着眉眼邪笑莫名有些野。 秦寿看了看肖铎又看了看时映星,轻轻撞了撞旁边的斐然,用眼神示意。 “完了完了,一定是时哥不小心得罪了人家,这回人家上门来寻仇了。” 斐然的脸色也不大好,悄悄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沈星移,紧张的情绪莫名松懈了些许。 “我觉得我长得还挺慈眉善目的,”肖铎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轻笑:“是吧?” 几个人小鸡仔式乖巧点头。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沈星移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开口:“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就去把菜上了。” 众人:“……嗯?” 肖铎轻骂了一声但又想起这都是一群学生,于是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摸着鼻尖轻咳了两声,“臭小子好歹这家店也是我的,你就这么把我当服务生使唤?” 还是傅昼越先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儿恍然大悟道:“你和我们班长认识啊?” 肖铎挑眉反问:“不然呢?” 傅昼越摇了摇头,心道我还以为你是来寻仇的呢。 肖铎还是没忘记那一茬,慢悠悠走到时映星身边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搭在他的的肩膀上用了几分力道,压低了声音耳语道:“小朋友别觉得尴尬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经历过几次社死的,”他顿了顿,“而且有一说一你上次冲进来那个气势我差点以为是哪个仇家上门了。” 肖铎本意是想安慰时映星不用在意这件事来着,可偏偏他越说时映星的耳朵越红,他本来皮肤就薄冷白的皮肤因为害羞的情绪而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绯红,逐渐蔓延到了耳垂脸颊,咬着后槽牙打断了肖铎的话:“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别说了。” 肖铎的话头一顿,忽然道:“你脸怎么这么红,空调是不是坏了?” 沈星移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换来的是时映星一记威胁的冷眼,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开口道:“行了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吗,还不走?” 肖铎倒也没多想,只是多嘱咐了一句:“要是觉得热告诉我,我给你们换个大点的包厢。” 肖铎走后包厢里又开始吵吵闹闹起来,秦寿松了一大口气:“我靠,原来这是迦南的老板啊,我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刚才。” 赵简嗤笑了一声:“我忘了你们不认识铎哥了。” 秦寿:“原来你知道啊,那刚才怎么不早说?” 赵简也突然发现了这件事笑了声:“你们刚才那么紧张搞得我也有点紧张,忘了这茬了。” 秦寿:“操。” 斐然喝了一口水转头看了眼脸上的浮红还没有消下去的时映星突然开口:“时哥刚才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啊?” 提到这个时映星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斐然没多想哦了一声,一场小插曲过后一群人终于安安心心吃了一顿饭。 迦南这两年的生意之所以越做越好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是一家既可以吃饭内包厢也可以唱K的店。 一群人吃完饭就吵吵闹闹的到KTV区唱K去了。 迦南虽然说是一家餐厅,但KTV区装潢却很奢靡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傅昼越和秦寿两个人非得要吃完饭就情歌对唱,情歌对唱也就算了两个人跑调的功夫竟然难分伯仲,时映星吃饱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窝在宽大的沙发里,有些意兴阑珊:“挺好,这两个原唱歌手现场作曲了。” 沈星移在一旁听到了这句话轻轻哼笑了一声。 赵简和陆珩几个人在那里四排开黑,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赵简的声线依旧能穿透一切杂音传进时映星的耳膜里,震得他耳鸣。 他转过头看着绚烂灯光下沈星移的眉眼被分割成明暗的两道光影,清清冷冷的眉眼随着斑驳的光影沉浮不定,像是距离他近在咫尺又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 时映星忽然伸出食指勾了勾沈星移的指尖,声音有些软近乎于撒娇的意味:“陪我出去一下。” 两个人从包厢里出来后,沈星移亦步亦趋的跟在时映星身后,左手的指尖被他轻轻牵着往前走,走到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他忽然感觉胳膊上一紧,身前的人用着一股蛮力将他推到了墙边,下一秒沈星移感觉到覆上来的柔软唇瓣,坚硬的牙齿莽莽撞撞的磕到了他的嘴唇上,蛮横又生涩的吻却格外让人心跳失频。 灯光昏暗而暧昧,隐隐传来沉重的鼓点声震荡着耳膜却抵不住胸腔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时映星退开了些许的距离,一双琥珀色的眼瞳有些失焦,唇瓣上沾着一丝暧昧的水色,因为紊乱的心跳而喘着粗气。 失控又热烈。 沈星移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与时映星的无措相比他有些意外的克制和冷静。 时映星刚想要开口说话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人堵住了气息。 沈星移的吻和他一样温柔而克制,轻轻地交缠而并不侵略,像是海妖的歌声无法抵抗拉着他沉沦欲.海。 时映星感觉嘴唇上的触感轻轻退去,再睁开眼就看见沈星移正含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盯着他看,漆黑的眼艳色的唇。 沈星移的声音似乎带着细碎的笑意沉沉落下:“突然发什么疯?” “不是。”时映星微微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沈星移:“什么事?” “那次我冲进包厢的时候听见了肖铎说了一句话。” 沈星移非常配合的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什么?” “我记得他说有个人之前一直在他们面前提起我,”时映星轻轻凑上前盯着沈星移似乎是不愿意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神情。 “你这么早就在他们面前提过我了?” 沈星移也不否认轻轻嗯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时映星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故作严肃的威胁着他开口:“说吧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觉得喜欢两个字实在有些肉麻,斟酌着用词又换了个问法,:“什么时候对我有那么一丝丝好感的?” 沈星移挑眉声音有些哑:“还有说吗?” 人尽皆知。 “秦天你干嘛去了,刚才怎么半天找不到你人啊?”付流刚从包厢里出来在抽烟区点了根烟,余光瞥见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秦天皱着眉问道。 秦天却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听见他的话半天才迟钝了回道:“没事,我去上了个厕所。” 付流看着他一副魂不守神的样子不由嗤笑了一声,“怎么在厕所撞见鬼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秦天却压根没搭理付流的话。 脑子里刚才那副画面又浮现了出来。 他刚才好像看见了两个很像沈星移和时映星的人在接吻。 第83章 破局 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秦天沉浸在刚才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里久久不能回神, 付流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 付流掐掉了指尖的烟丢进了烟筒里,瞥了一眼跟丢了魂似的秦天不耐烦的来了句:“莫名其妙。”忽然瞥见了身后两道熟悉的身影神情一变,挥了挥手喊了句:“时映星!” 听到这个名字, 刚才还一直沉默的秦天猛地转身看到站在走廊另一头的两人, 表情错愕的盯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他们走到他跟前,时映星的视线与他交汇他才略显不自然的撇开了头。 时映星看着秦天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发现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了吗?” 秦天摇了摇头视线却落在了一处角落。 倒是一旁的付流一脸的嫌弃:“谁知道他啊,刚才上厕所回来就跟见到鬼了一样。”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忽然瞥了秦天一眼,他的眼神很淡并不咄咄逼人, 但秦天却像是慌了神似的低着头错开了视线,拍了拍付流的肩膀道:“我先回去了。” 付流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比起举止诡异的秦天他更诧异沈星移居然也会来这个地方。 沈星移因为之前付流和时映星的矛盾对他的观感并不算很好,显得有些冷漠, 但付流也并没有打算和沈星移有什么深交倒也没多在意他的冷淡, 几个人说了两句也就散了。 秦天推开包厢的门就听见几个人站在包厢里声嘶力竭的飙着稀碎的高音,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 脑子里的思绪还是有些混乱,那一幕像是暂停键一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最近的一张照片。 昏暗的灯光下能看见两个挺拔欣长的人影交叠在一起姿态暧昧亲昵的接吻, 能隐约看到两个人的侧脸。 秦天放大了这张照片,瘦削清晰的侧脸能更加确定这两个人就是沈星移和时映星。 他盯着那张照片出神良久直到眼眶微微发酸,纠结了很久伸出指尖点了下右下角的删除框跳出了一行删除照片, 他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点了取消。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一般, 秦天有一种窥见秘密的欣喜和负罪感交缠的复杂情绪。 他想只要放在相册里面没人第二个人知道就没事的。 “你在看什么东西眼珠子都快掉手机里去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忽然凑近了好奇的想看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秦天一惊眼疾手快的关上了手机, 语气生硬的拒绝:“没什么。” 那个男生吃了闭门羹讪讪的坐直了身体离他远离一点, 撇了撇嘴“不看就不看呗。” 秦天握着手机的屏幕紧到指尖都有些发白,明明包厢里的冷气很足但他仍然出了一掌心的冷汗。 他甚至感觉不到究竟是手机滚烫还是他的掌心温度炙热,他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像是掩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高二这一年的暑假,时映星成天到沈星移的爷爷家里,说着是去看胖虎的,其实按照他自己的话就是没羞没臊的厮.混。 沈星移的爷爷似乎很高兴自己家那个成天冷冰冰的小孙子终于有了个知心的朋友,一贯不苟言笑的老人每次见了时映星这个嘴巴甜的小孩儿也总会笑眯眯的叫他的名字。 沈老爷子养猫很有心得,胖虎似乎这一年又长胖了不少,浑身橘黄的毛发油光水滑,也不怕人成天懒洋洋的趴在花园的大理石上晒太阳,偶尔见了人路过他身边撸他就软绵绵的喵一声。 时映星懒洋洋的趴在沈星移的床上,胖虎仰躺在一边露出毛绒绒柔软的肚皮任人抚摸,时映星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胖虎的肚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说我们读大学了要把胖虎带在身边吗?” 沈星移在一旁停下了做题的笔,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我们俩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把胖虎也带上,如果胖虎觉得太寂寞那就再养一只陪它。” 时映星从沙发上坐起身,笑嘻嘻的问道:“你是已经想过这件事了吗?” 沈星移勾唇嗯了一声。 时映星非常煞风景的来了句:“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俩能考在一座城市呢?万一我就一个发挥失误没去北京呢?” 沈星移托着下巴声音透着一股散漫的意味,落进时映星的耳朵里却清晰到连他的气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哪座城市我就在哪座城市。” 沈星移话音刚落,就感觉背上一沉,时映星勾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沈星移的肩胛骨处,喷出的温热的气息落在裸露的肌肤上有些酥痒,“那我可得用心点了,不然一中明年少个清北名额我罪过可就大了。” 高三的暑假只放了一个月,在八月初就开学了。 大概是暑假这一个月玩的都太疯了,明明已经开学一周了,但刚升入高三的学生那颗疯玩的心还没收回来。 急的老钱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上花了一个小时在烈日下面给他们做心理辅导,热的底下的一中学生叫苦连连。 终于在长达一个小时的心灵励志鸡汤后一句“解散”,每个班快热疯了的学生疯跑回了各自的教室。 老李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也是热的一脑门的汗,拿着玻璃杯连喝了几口茶水才缓过气来,“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们注意多喝水,不要中暑了。”他走下讲台走到了沈星移的座位边敲了敲他的桌子:“你一会儿课间有时间去趟德育处,钱主任找你有事情谈谈。” 沈星移点了点头。 老李走后赵简转过身来八卦道:“什么事情啊,老钱居然找到你了?” “能有什么事情?”傅昼越啃着早上没吃完的面包含糊不清道:“能找到班长的总不可能是什么坏事。” 赵简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也是。 第一节 语文课结束后,沈星移来到德育处门口敲了敲门,门虚掩着从里面传来了老钱的声音:“进。” 沈星移推开门看见办公室里不止有老钱,还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儿,听见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周瑞岭看见沈星移笑着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沈星移点了点头。 老钱让他们俩坐下,双手交叉合十静默了几秒钟斟酌着如何开口:“今天我找你们俩过来呢是因为接到通知,咱们江城一中作为市重点中学有两个可以参加市里红色献礼仪式的名额,我是觉得你们俩不论是从成绩还是各方面出发都是非常不错的,而且这一次的献礼活动确实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主要今天是想问一下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那老师就这么把你们俩的名字汇报上去了。” 老钱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他们俩:“怎么样?” 两个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老钱见他们俩没什么问题紧跟着点了点头,“那行,那就先这么确定下来了,时间也不多了就在下个月,学校里会安排你们去训练几天,如果还有其他的话我也会和你们班主任及时通知的,其他倒也没什么,你们俩就先回去吧。” 沈星移和周瑞岭从办公室推门出来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周瑞岭站定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秦天,“你怎么在这儿?” 沈星移听到这个名字抬起头看向他,秦天恰好也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又下意识的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秦天的表情和周瑞岭那张成天笑嘻嘻道脸对比下有些冷淡,“没事,我就是路过。” 周瑞岭倒也没多想哦了一声,“那我们先走了。” 秦天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目送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处,秦天才收回了视线敲了敲德育处的门,“报告。” 老钱听见响起的敲门声说了一句进,听见开门声才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见到是秦天有些奇怪:“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天犹豫了很久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进了办公室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师我是想问下那个献礼活动的事情。” 老钱听到这句话也大概知道了秦天是想说点什么了,他知道秦天一向是个上进有刻苦做事一贯要力争最好的学生,他斟酌着用词试图用一种缓和的方式解释尽量不伤害到秦天的自尊心,“秦天是这样的,这次的献礼仪式我们整个一中是只有两个名额,也不只是从学习单方面去考虑的,如果是从学习成绩来说你肯定是非常适合的,只不过沈星移还有周瑞岭他们俩在学生会都有担任工作,也是市优干,老师是觉得或许他们这次更适合一点,你看像叶也……”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秦天突然开口打断了老钱的话,语气稍显的有些生硬:“那我先回去了。” 老钱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才刚说了个好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秦天推门沉默着离开了。 他摸了摸额头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现在的孩子真是……” 时年尚这周出院,时映星特地请了个晚自习到江城中心医院接他出院。 等他坐车到江城医院的时候,时年尚已经神采奕奕的从医院门口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宋慈。 时映星先一步看见站在门口的时映星,时年尚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喊了声崽崽。 中气十足,看来确实恢复的不错。 宋慈特地预约了江城一家极难预订的百年老字号,给大病初愈的时年尚接风洗尘。 一家人上一次聚在一块儿吃饭已经是快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确切而言也不算是一家人,至少法律意义上不算是一家人。 时映星也不摸不准时年尚和宋慈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似乎两人之间恢复到了从前的关系但又总隔着些什么无法逾越。 时年尚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从出院出来后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 点完菜喝了一口茶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听说上回期末你们三个考的都挺不错的?”他冲着时映星笑道:“听说崽崽上回考了全校第五,看来这一年的心思确实都放在学习上了,这成绩一次考的比一次好,爸爸今天高兴一会儿带你们去逛街,看中什么都给买,就算作期末考试迟到的礼物。” 三个人听到这话顿时欢呼了起来,时映星和时杳两个人聒噪的人最甚。 宋慈在一旁舀了一碗汤递给时年尚,“他们什么都不缺没什么要买的。” 时年尚却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他们是什么都不缺,但我总想给他们买点什么。” 宋慈也不多说些什么,“行了先吃饭。” 宋慈不是个热闹的性格,吃饭的时候多数是听他们几个人说话,时不时因为几句调皮话勾起嘴角笑一笑,包厢里的气氛难得的温馨融洽。 时杳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一震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碰掉了桌边的汤盅,只听见一声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汤盅里的鸡汤溅的满地都是,像是划破平静夜晚的最后一道利刃,尖锐而锋利。 宋慈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上没烫着吧?” 时杳才后知后觉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她的脸色莫名有些发白,声音放得很轻:“没烫到。” 时年尚也察觉出不对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时杳:“怎么了杳杳,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时杳这才反应过来扯着嘴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都怪我同学给我发了一张恐怖的照片,我刚才吓了一跳。” 宋慈听到这话皱着眉头温柔的嗔怪了一声,“都多大了怎么还怕这些?” 时杳摸着鼻尖低着头哼笑了两声,只是笑意只浮于表面眼底却是浓重的慌乱。 “她不一向胆子就小,妈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时映星在一旁轻笑着逗时杳。 但是头一回时杳没有怼回来,只是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下一秒时映星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伴随着震动声响起的还有宋慈的手机。 宋慈起身出去接电话,时映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却发现居然是时杳发过来的消息,他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时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划开消息框就看见时杳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哥你看下学校八卦墙。” 时映星还没等打开学校八卦墙就听见自己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声,上方的通知栏显示着魏晁江鹤傅昼越一堆人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总感觉网速总是格外的慢,等浏览器终于跳转页面到了八卦墙,时映星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显示的那条只有一个“.”的贴子名。 他点开帖子看见置顶在最上方那张照片的时候,感觉从头到脚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被冻结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过后空白一片。 不知道是包厢里的空调温度太低了又或是其他,时映星感觉每一口灌进肺里的冷气都像带着霜寒的利刃,分割着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那张照片上是沈星移和他在接吻。 他整个人都像是置身冰窖,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让他只能呼吸到单薄的氧气几乎快要窒息,他甚至不敢往下划下面的评论,只能颤抖着手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门被人从外往里拉开,宋慈从门口进来,时映星惊慌之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她,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给她打来的电话。 是公司…… 还是学校…… 宋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平静的坐回了位置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时映星隐隐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时年尚陪着三个孩子一块儿逛了会儿商场,只不过他也看出来从刚才宋慈接了电话以后几个人情绪似乎都不大高,尤其是时映星简直是魂不守舍脸色似乎也不大好的样子。 时年尚以为他是没休息好,嘱咐了几句让他多注意休息就让宋慈带着他们几个回去了。 一路上宋慈都没有提过关于照片的事情,或许是老李他们还没发现这件事,但他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几个人各怀心思都沉默着不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沉寂。 车前的挂饰一下又一下摇晃着,像是危险的倒计时。 等回到家时映星再打开八卦墙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帖子居然没了,他连续刷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还没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宋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冷淡的声线下是难以掩饰的隐怒:“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时映星愣了几秒看着宋慈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指甲几乎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但却感觉不到疼痛,试图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侥幸的想着或许宋慈只是找他有别的事而已。 他故作镇定的踏进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宋慈一路上艰难维持着冷静从容的面具终于破裂了,颤抖着声线开口问他:“你知道刚才是谁和我打电话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就听见宋慈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格外刺耳清晰。 “是你们老师。”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感觉一颗心脏如坠冰窖。 宋慈红着一双眼嗓音沙哑艰涩的开口。 “你一直在骗我。” 第84章 八月 宋慈眼底的惊怒失望仿佛无形的藤蔓纠缠住了他脚下的步伐让他寸步难行。 他有一瞬感觉有种被人扒光置身旷野无处遁形的错觉。 他握紧了拳头紧到虎口发白指甲硬生生扣进了掌心里, 他用疼痛强迫着自己的大脑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装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慈听到这句话扯开嘴角短促的笑了一声, 眸底像是有化不开的浓雾沉沉, 她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疾步走近到时映星面前颤抖着手将屏幕举到他面前厉声质问:“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映星在看到宋慈手机里那张照片的时候, 脸上努力维系的神情一瞬间土崩瓦解,艰难的张了张嘴声音像是在划过磨砂纸一般喑哑生涩:“我……” “你和沈星移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慈极力压抑着紊乱的呼吸,“所以那天在医院你喊的那声男朋友是在叫他?“ 宋慈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顿了顿,呼吸声在寂静的书房显得有些沉重,盯着他的眼眶泛红艰难开口:“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生了?” 时映星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但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一贯能说会道的那张嘴现在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宋慈看着他的神情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几分语气:“你现在还小什么也不懂, 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 等到以后你就知道……” “我怎么不清楚?”听到这里时映星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宋慈,梗着嗓子声音不大却笃定非常:“我是真的喜欢他。” “你喜欢什么!”宋慈听到时映星的这句话脸上瞬间沉了下来, 语气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你喜欢他?”宋慈抬手搭着眉骨缓了缓翻涌的气血,“我是说你还太小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是别人我会尊重他们的性取向,可你不一样, 你是我的孩子,这条路以后会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你有为你的未来考虑过吗?” 时映星忽然感觉很头疼,生理性和肉.体的双重疼痛让他眼前的画面有些失焦的模糊,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在宋慈眼里好像他喜欢沈星移是件多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和沈星移在一起就是没有考虑过未来。 他明明在每个细节里一次次反反复复的深思熟虑才把沈星移稳稳放在他的未来里。 怎么在宋慈的口中却成了因为不成熟而走偏了一条路误入歧途了一样。 “我怎么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 ”时映星抬头语气执拗的有些生硬:“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会因此而耽误学习, 我分得清孰轻孰重,我会对我的未来负责。” 宋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重复了一遍他最后那一句话,“你们现在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却在和我谈什么未来。”她叹了一口气,“你觉得这现实吗?” 宋慈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无理取闹的小朋友一般,让时映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四肢百骸。 宋慈说完话后,时映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仿佛试图用置之不理就能倔强的抵抗着外界一切反对的声音一般。 宋慈望着他的脸,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不容置喙的开口道:“明天我会去趟你们学校。” 听到宋慈的这句话,时映星猛地抬起头无法装作没事人的模样,“你要做什么?” 时映星带着警惕的语气让宋慈心底隐隐的怒意上涌,她竭力控制住自己冷声开口:“做什么?” “我明天会和你们老师谈一下关于你转学的事情……” 宋慈的话还没说完,时映星就哑着嗓子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要。” 时映星越是慌乱宋慈却却是冷漠,“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她顿了顿,“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学校里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都什么年代了,而且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你不在乎?那你爸爸呢?”宋慈说,“是,确实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思想都足够开放了,可你也知道那只是一部分人,那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呢,他们会怎么样你知道吗?如果你爸爸知道了那些人对你的指指点点,他觉得他会是什么滋味?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时映星很想说别拿时年尚和他说事,可不得不说宋慈的三言两语确实说中了他内心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人总是心怀侥幸,万一两个字本就是假命题。 纸究竟包不住火。 就算时映星费尽心思抵抗了几天也只是以卵击石而已,在宋慈眼里他的手段还是太稚嫩了。 逃避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喻白打电话给时年尚的那天午后,时映星其实站在玄关处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不见喻白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时年尚在电话这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喻白说到了什么,一直沉默着的时年尚忽然提高了几分音量开口打断了喻白:“我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希望你我说话都客气一点,我们家孩子我会自己教育好而不是外人一味地指责,两个孩子都很好不要将错全都归结到他们身上了,未必大人的疏忽没有责任……” 说到这里的时候时年尚的声音有些轻了下去,可落在时映星耳中却像是千斤重的巨石压迫着他的心脏,胸口好像被什么莫名的情绪堵住了出口让他莫名有点呼吸困难。 挂断电话后,时年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时映星看着他微微佝偻着腰的背影在这一瞬觉得他好像老了十岁一般,垮下来的肩膀让时映星看的眼眶有些微微酸涩。 他在那这一生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几分钟里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宋慈的那句话。 他们现在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握不了,更何谈掌握对方的未来。 而他们之间横亘着的又何止是外界的阻碍呢? 他们不谙世事天真莽撞的抗拒挣扎在大人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一般脆弱。 转学手续下来的很快,时映星说他答应转学的时候宋慈都有些意外,她问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其实没想通,但想不想的通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说不想转学有用吗?”时映星平淡道。 宋慈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只能苍白的重复着说了不知多少遍的那句话:“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太年轻了根本就不懂什么孰轻孰重,你……” “我想去学校一趟。”时映星突然道。 宋慈以为他是还想再去见沈星移一面,刚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却不料时映星下一句却是去收拾一下宿舍的东西。 宋慈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而点了点头:“好。” 时映星再次回一中收拾东西那天正好是周五,傅昼越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他来学校了,直接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间隙偷溜了出来。 时映星看见他们还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上课吗?” “自由活动我们就跑出来了。”傅昼越站在一旁看着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时哥你确定要转学了吗?” “不然呢?”时映星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你以为我收拾东西旅游去吗?” 时映星的玩笑并没有让他们几个的表情转晴,赵简烦躁的叹了口气轻骂了一句,“他妈的要不是那个傻.逼爆出来的照片根本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傅昼越想到那个人表情也有些冷,他看向时映星:“你还记得那个付流旁边总是不爱说话的那个秦天吗,那张照片就是他拍的。” 时映星整理东西的手一顿。 “上回在迦南正好碰上他们班几个人也去了,估计就是那时候偷拍的。” “你怎么知道?”时映星问。 “你不知道那个帖子,”陆珩说到这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时映星,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才继续往下说:“那个帖子就是沈星移爸爸知道了第一时间找人删了才压下来的,前两天老钱都直接找他问话了,这不明摆着呢吗,这孙子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来学校了,他妈的幸好他没来学校……” 提到沈星移的名字,时映星才有些反应,“他人呢?” 赵简叹了口气:“自从那次晚自习被他爸带走了之后,我们也就没见过他了,”赵简皱着眉又说:“别说人了我们发的消息也都没回过,估计是被他爸关起来了。” 赵简说完看向一旁盯着一角若有所思的时映星,却只听见他嗯了一声没有作声。 傅昼越这个人最藏不住事情,看见时映星什么也没说急的他直接开口问:“时哥你打算怎么办?” 时映星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傅昼越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只不过他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有些黯淡:“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他顿了顿,“也可能不是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 听到这句话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傅昼越不可置信道:“那就这样走了吗,不遗憾吗?” 见傅昼越越来越口无遮拦陆珩赶紧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短促的轻笑了一声,眼底的光彩有些黯淡:“那我应该怎么做?諵福” “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绝食抗议还是干脆直接拉着他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 在那些大人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闹脾气幼稚可笑的手段,脆弱到不堪一击。 赵简被傅昼越如此简单的脑回路弄无语了,抬手搭着眉骨感觉一阵头疼,“你觉得沈星移他爸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吗?你别看他表面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你真以为他这么简单啊?”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沈狗平常再这么无所不能但说到底也就是个高中生,跟他爸这老狐狸斗,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赵简话音刚落,宿舍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操,越想那傻.逼越来气,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吗?”傅昼越一脸窝火:“他就是眼红班长次次都压他一头呗,要不是他哪会有这些破事啊。” 时映星盯着傅昼越那张义愤填膺的脸突然猝不及防的笑了一声,吓得旁边三个人面面相觑。 傅昼越:“操,总不能伤心疯了吧?” 赵简“啧”了一声,脸上有些担忧:“让你刚才别胡说八道。” 吵吵闹闹的几个人只是从头至尾担心着他,只字未提他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时映星看着叽叽喳喳的三个人,忽然感觉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不过说真的,”傅昼越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你就这么走了不和班长告别了吗?” 时映星垂眼扯了扯嘴角,那天之后他的手机就被宋慈收走了,他也不记得沈星移的电话,不过就算记得估计也打不通吧。 他揉了揉鼻尖故作轻松而散漫的语气有些逞强:“我们靠什么联系,心灵感应?”他顿了顿隐晦道:“而且就算联系上了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时哥……”傅昼越皱眉担忧的看着他。 时映星看着他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他实在不喜欢沉重的气氛,就算离别也一样,生硬的扯开嘴角笑了笑:“如果能再见到他帮我和他说一句我要走一段时间……”他顿了顿像自我否认一般的摇了摇头:“不是,帮我和他说声再见。” 早晚有一天会再见的再见。 时映星拖着行李箱走出一中的时候正好赶上放学的时间。 八月,夏意正浓,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一中附近的银杏树枝繁叶茂,聒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成群结队的一中学生穿着清一色的蓝白色校服散三三两两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在重重叠叠的落霞下面吵吵闹闹着说着什么。 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烦恼能压倒少年人的肩膀。 时映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 其实傅昼越问他不会遗憾吗的时候他撒了谎。 是有遗憾的,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望着校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潮仿佛要看到头一般,只不过直到人潮散去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叹了口气感觉鼻尖有些酸涩的厉害。 他后悔了。 要是知道那次放学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说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春来暑往,来日方长 第85章 白云 时映星在一个普通的周一离开了江城。 在离开江城的飞机上宋慈递给了他一本同学册, 书册封面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卡通字体。 “你同学给你的。”宋慈说。 时映星接过那本厚厚的同学册轻轻摸了摸书页,像是不经意的问:“怎么会给你的?” 宋慈沉默了片刻,“他们应该是微信联系不上你所以打了电话过来。” 然后碰巧被你接到了。 时映星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所以什么时候把手机还给我?”时映星冷不丁道, 他侧过头望着舷窗外湛蓝的天空有些平淡:“总该有个头吧。” 宋慈默了默缓缓道:“高三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手机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映星听到这句话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一声, 他转过头嘴角还荡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冷着嗓子问她:“以后是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无限期?” “怕我和沈星移联系?”时映星表情漠然的有些陌生:“我要是想和他联系方法这么多,你都能拦得住吗?” “难道我离开了江城就得把在那里的一切都断掉了?”时映星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情绪,“还是说魏晁江鹤我那些朋友还有同学,甚至是我爸都不能联系了?” 宋慈的脸色瞬间有些沉了下来, 却没说话。 直到时映星控制不住情绪说出那句:“从前也没管过我,现在管我有什么必要吗?” 宋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寒芒的薄刃, 因为了解所以刀刀往最柔软致命的心窝里刺,直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在飞机上宋慈就算再愤怒也没有失去理智, 缓了缓呼吸她压抑着自己的声线:“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 以后等到了临市办完了入学手续之后你就断了那些心思,平常我忙的时候我会找宋阿姨来照顾你, 你现在只管学习别的不用想。” 到底是照顾还是监视谁又不清楚呢? 时映星觉得心里一片荒凉。 他不想和宋慈争执不休,她对于自己的一切冷漠对抗都无动于衷。 时映星低下头拿起手边的同学册翻开了第一页,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傅昼越洋洋洒洒的千字小作文。 傅昼越大概是提起了笔就把自己想说的都写了上去,好几个错别字被直接涂成了几个黑点。 傅昼越这个人说话自带笑点,可这回是时映星唯一没有笑的一次。 傅昼越这个人每天都嘻嘻哈哈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就算不开心也不会放在脸上, 可字里行间都是他压抑的情绪。 “时哥, 以后真就没人陪我一块儿迟到挨老钱骂了, 你走了小英上课还不得又逮着我抽问, 操,你干脆把我也带走算了!” “哎,说真的,前桌突然空了出来,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时映星往后翻着一页页,傅昼越,赵简,陆珩,秦寿,斐然,钱飞,叶也…… 一页页同学录一张张青涩又熟悉的脸浮现脑海。 时映星感觉眼眶有些酸涩。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一簇纯白的茉莉花掉了出来,大概是夹在书页里时间久了微微有些枯萎,层层叠叠的花瓣气味却依旧馥郁。 时映星捡起那支茉莉花花枝看了一眼,没多想将它轻轻放到了同学录的书页里合了起来。 直到翻完了这一本同学录,他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其中。 也是。 要是那个名字出现在了书页的某一页,估计宋慈也不会把这本同学录给他了吧。 一切的一切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宋慈当初时渺治疗的那段期间就有打算让他转到临市市一中,兜兜转转最后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结果依旧没变。 变的只是从一开始的时渺时杳与他变成了单单一个他。 时渺和时杳跟着时年尚一块儿,宋慈则陪着他一起到南方度过他的高中的最后一年。 不知道是刚转学还是临市一中的学习节奏太快,面对着大大小小接二连三的各种模拟考月考,时映星似乎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从第一次月考跌出年级前五十后,接踵而至的各种模拟考和随堂考他的排名一路滑铁卢式下滑。 宋慈被叫了几次家长之后,在有一天晚上终于忍不住找他谈了话。 “你到底是在和我赌气还是在和自己赌气,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最后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宋慈斟酌了许久的用词在看见时映星脸上满是无所谓神情后话锋一转沉了下来,“你现在和我赌气一点用也没用,为了一时的感情自毁前程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想让我不管你,那你至少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心血让自己更快的成长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做给谁看。” 宋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抵着一头推了过去,“手机还给你,”她顿了顿语重心长道:“还有别再意气用事了。” 说完这句话宋慈转身推门离开了时映星的房间。 时映星抬头看着课桌上那只熟悉的手机伸手拿了过来,长按了开机键却依旧漆黑一片,他赶紧找出来数据线插上充电,长按开机键开机动画过后屏幕亮了起来,查找到了信号后一连串的未读消息疯一般的跳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催命一样的提示铃聒噪又熟悉。 时映星解锁了手机屏幕,点开微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魏晁:“时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江鹤:“时狗你没事吧?” 罗阳:“时哥没事,高三就一年早晚我们还能见面。” 赵简:“时狗你怎么不回消息?赶紧看到给我回个消息!” …… 一条条消息跃入眼帘,直到他看到傅昼越半个月前的消息彻底慌了神:“时哥班长也转学走了。” 他颤抖着指尖打了一个问号,谁知道对面的傅昼越回的很快:“你现在能接电话吗?” 时映星回了句嗯。 过了十几秒响起了微信语音的提示音,时映星起身锁上了门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傅昼越熟悉的一声时哥,时映星应了一声。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估计傅昼越现在在宿舍阳台处,夏日的晚风与蝉鸣伴着他的声音灌入听筒里:“时哥你终于回消息了,我们都还以为你被关起来了,要不是我拦着赵简他就差报警了。” 傅昼越的声音依旧毛毛躁躁带着好像永远也用不完的活力,时映星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焦躁的心情似乎消散了些许。 只是他还是迫切的想知道傅昼越的那条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提起沈星移的名字时映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你说的那个……沈星移转学了是怎么回事?” 傅昼越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回事,就是字面意思呗。” “你那天来学校收拾东西过后没两天班长也来了一趟学校,我把你的事情和他说了,他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傅昼越回想起那天沈星移的神情,盯着某处出神似乎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阴影,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那样子的沈星移。 傅昼越最后情绪低落的说了句:“时哥就这么突然走了,我还真有点难过。” 沈星移默然了良久,忽然道:“不要难过,总有一天会重逢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教室里那个空了很久的座位,不知道是说给傅昼越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 “后来过了没两天老李就和我们说班长转学的消息了。” 时映星在电话这头低垂着眼睛,漠然的看着窗外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他去哪儿了?” 傅昼越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想想班长和他爸的关系应该不可能会愿意跟着他,如果跟着他妈妈的话那应该就不会留在国内了吧。” 傅昼越说到最后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落进时映星耳中却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设想最坏的结果还是如何,时映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显露出多歇斯底里的状态,挂断了电话一个人默默地坐到了床边。 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间黑暗的一角出神,因为克制压抑自己的情绪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在颤抖。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备注着沈喵喵的聊天框,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那天他发的我和我爸妈去吃饭了。 沈星移发了一条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自此之后再无下落。 时映星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删掉,周而反复斟酌纠结数十次后还是打下了一句:“我到家了。” “所以你去哪儿了?” 从那天把手机还给时映星后,宋慈发现他就真的好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也再没有和自己提过以前的事情。 似乎一切都在往正轨上发展。 其实时映星根本就没有自暴自弃,他刚来临市市一中还没太适应这里的学习环境,而且确实这里的学习压力和难度比起江城一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肉.体在前进和灵魂却留在了原地,成绩好的一路攀升,而处在后排的学生就像是在悬崖上踩空的人跌入永无止境的万丈深渊,只能在一场又一场排名考试里麻木的陷入了一个周而反复的恶性循环中。 时映星从一开始累得有些喘息不过来,埋在一堆卷子里写完了不知道多少只黑笔,梦里都是在做各种习题卷子。 他从来不是个愿意服输的人。 就算成绩屡屡碰壁偶尔让他感觉辛苦却也没让他产生过一丝想自暴自弃的念头。 日子一天一天像流水一般转瞬即逝,一眨眼就溜走了几个月的时光。 时映星的成绩从一开始的五六十名开外一点点往上爬,终于回到了年纪前十的位置。 又一年的寒冬悄然而至。 临市的冬天没有雪。 南方的冬天空气里都像是有水雾一般潮湿寒冷,那种细细密密的刺骨的寒意似乎能无孔不入的钻进每一寸毛孔里。 时映星感冒了。 他一直很不明白,江城的冬天动辄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怎么他在临市这个南方城市里总是感冒个没完。 病气缠缠绵绵绕着他不肯走,到圣诞节前几天他彻底病倒了,发烧快到了四十度,整个人像是在沸水里滚过一遭一般,昏昏沉沉看人都带着重影,在某天的晚自习做卷子的时候终于抗不住了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吓得他们班主任赶紧打电话给宋慈送去了医院。 时映星在那几天里浑浑噩噩在医院里挂水,直到圣诞节他生日那天才差不多痊愈。 出院的那天临市居然破天荒的下起了毛毛细雪,路上的行人惊喜的拿出手机拍照,时映星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想起一个笑话。 冬天比看雪更有趣的事情,是看南方人。 那时候是对谁说这个笑话的,他怎么好像有点记不起来了。 街边的各色餐厅商场都布置起了圣诞节的装饰和五颜六色的彩灯,昏黄路灯下的细雪飘飘洒洒落在行人的发梢肩头。 宋慈问他想吃点什么。 时映星抬头望着细细碎碎落下的雪花禁不住伸出手,细雪融化在掌心转瞬即逝。 “我想喝冰糖炖雪梨了。” 时映星忽然道。 “冰糖炖雪梨?”宋慈有点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但却没多说什么,“好,妈妈定了一家餐厅给你过生日,一会儿去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冰糖炖雪梨。” 时映星没说话。 他其实根本不是想喝冰糖炖雪梨,他只是想起了那个会在他感冒的时候给他做冰糖炖雪梨的沈星移了。 那个会在下雪天里赶回来给他过生日,听他讲南方人冷笑话时明明觉得不好笑却还是在一旁配合着轻笑的沈星移。 时映星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不要停下来有空闲胡思乱想的时间就能随着时间逐渐淡忘从前的一切。 可好像他失败了。 沈星移的存在就像是南方的严寒一般几乎无孔不入,经历的每个瞬间都有他的影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第二章 晚点更哦 上一章内容稍微改了一下,感觉宋慈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知识女性言行不应该这么偏激,有点ooc,小改了一下 第86章 苍狗 临市市一中高三的寒假短的可怜,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宋慈忙着公司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时映星和她说想回一趟江城,宋慈也没多问什么给他买了往返的机票。 再次回到江城时映星竟然有点不太能适应这里寒冷干燥的天气了, 江城的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纯白。 病去如抽丝, 时映星的感冒一直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他下了飞机受了寒又严重了起来。 以至于魏晁江鹤他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围巾围的只剩下一双清亮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江鹤还是一贯的爱怼他:“时狗你不至于吧,到了南方虚成这德行了?” 桑芷还是最护短的一个:“你不虚,怎么今天一出门就摔了个狗吃屎。” 一群人看江鹤吃瘪纷纷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时映星约了魏晁他们几个还有傅昼越他们一块儿出来吃饭。 也不知道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昼越几个居然和魏晁他们玩在了一块儿。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什么都能改变。 酒过三巡,几个人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罗阳撑着下巴有些犯困, 戳了戳一旁的时映星问:“时哥,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自招了, 有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时映星的酒量一向不是很好, 他喝酒容易上脸,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醉意, 托着下巴想了想:“西政。” 他这话一出傅昼越都在一旁诧异的搭腔:“你想考西政?!”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们的反应有点不高兴的皱眉:“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赵简呵了一声,“你这句话除了‘我’这个字, 其他每个字都很奇怪好吗?” 傅昼越也有点上头了,他嘿嘿笑了笑:“时哥你这个性格不太像喜欢学法的啊,你理科这么好干嘛学法去啊, ”他顿了顿打了个酒嗝:“我怎么记得以前班长也说过自己想学……唔!” 傅昼越的醉话被陆珩抬手一把捂住, 凑近他耳朵边笑着威胁道:“你喝醉了就少说两句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见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江鹤忽然在一旁笑着锤了锤时映星的胳膊:“你要是当了律师, 我都担心你和对方律师当庭打起来, 直接当场律师变被告!” “操!”时映星听到这话又气又好笑,一把勾过江鹤的脖子:“那我不得先拿江狗开刀!” 他笑着开玩笑神情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在意刚才傅昼越的那句话,众人见他在和江鹤打打闹闹才松下了一口气。 似乎一切都没变,时映星还是从前那个时映星。 开学后不久时映星就开始忙着准备各种申请材料复印件还有自荐信,临市一中忙着给高三学生的自主招生的事情,又是帮忙准备各种材料又是签字盖章。 到了三月底西政开始网上报名,时映星填报了西征的法学专业,把各种申请材料都邮寄了出去,等待着审核结果的那段日子准备着笔试。 对于他突然想要学法的念头宋慈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但诧异归诧异她到底没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时映星身上。 时年尚知道了时映星报考了西政还是挺高兴的,他从前就有意这个专业,可那时候的时映星不大喜欢这个专业,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一夕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四月底通过名单出来了,时映星通过初审,六月中旬参加考试。 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十七天逐渐减少,每个学生像是上紧了发条一般将所有的精力和心血悉数投注于那盛夏最大的一次考试之中。 所以当高考最后一门考试铃响的一刹那,所有人如释重负。 几年的努力会在这个夏天得到最终的答案。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一生至此一次的高中生涯在那一天画上了句号。 时映星感觉脑子里绷紧了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望着凭空多出来的那么多时间却找不到事情做的空虚感涌了上来。 宋慈的分公司在临市越做越大,她能空闲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时映星在那年暑假买了飞回江城的机票。 他约了魏晁他们几个出来喝酒。 魏晁考上了重庆师大音乐剧专业,连魏晁都开玩笑说自己这辈子是注定逃不开他了。 江鹤和罗阳一个北上一个南下,那天晚上两个人喝高了,情绪一上来抱头痛哭说着他们俩有缘无分下辈子再做好兄弟,时映星在旁边看着一脸无语:“大白天喝酒也能喝成这德行?” “正常,”魏晁看着俩活宝笑了笑:“谁还没个喝酒伤心的时候了。” “我就没有。”时映星喝了一口果酒眼底被醉意染得有些迷蒙。 “你确定没有?”魏晁听到他的话不由挑眉反问。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丢人的时候了?”时映星正经了神色:“你该不是说认真的吧?” 魏晁望着他几秒后笑着撇开了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后时映星悬着的心才放心下来,继续和罗阳他们扯皮去了。 魏晁望着和罗阳笑成一团的时映星,到嘴边的话想想算了,还是不说了。 或许连时映星自己都忘了,在去年那次饭局上喝到最后就只剩下他和时映星两个人的时候。 他是第一次看见时映星醉成那样,醉的已经分不清何年何月了,红着眼眶说:“要是知道那次放学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不和沈星移拌嘴了。” “我都还没把他介绍给你们过呢。” 时映星走出店门的时候正好是傍晚。 夏夜渐浓,虾子红色的晚霞如火如荼仿佛天边燃起了大火,一点一点的将不远处的建筑物染成了热烈的金色。 时映星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将聊天页下滑至最底部打开了那个他许久未打开的聊天框,对着漫天落霞举起了手机拍下了一段录像。 录像里十八岁的他说:“沈星移好想和你一起看晚霞啊。” 像是叹息一般转瞬即逝。 “其实也不是看晚霞。” 这条消息在聊天框里沉默的呆了很多年。 魏晁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口味一贯清淡,因此他初到重庆这个地方发现人家几乎每道菜都要加辣,他来重庆最初的几个月上厕所都不大方便。 每次和他一块儿出来吃火锅时映星总得点道鸳鸯锅底,每每都要被他那群重庆本地的朋友吐槽说这是对火锅最大的不尊重。 魏晁这个人从小就没有离家太久过,离开家的第一天就抱着时映星大哭了一场说想家,后来隔三差五就约着他出来吃饭。 次数多了,时映星那三个室友就偷摸摸问他是不是去见女朋友了,时映星解释了几遍无果后干脆任他们猜去了。 后来室友老赵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他去了趟重庆师大,于是他有女朋友的谣言变成了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的女朋友。 谣言最为可怕,一传十十传百,从他有女朋友变成了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的女朋友,到最后成了重庆师大音乐系系花女朋友。 自从魏晁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每每见面他都要拿出来当笑资谈论。 不过这样的谣言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自从学校他有个重庆师大音乐系系花的女朋友后他也就彻底和各种桃花绝缘了。 大学头两年时映星一次家都没回去过,连过年都是借口学校有事推脱了。 直到有一年宋慈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嗓子问他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 时映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还好吧。 宋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果是从前的话宋慈这样问他一定会藏起自己的情绪笑着说没有啊,可他现在面对着宋慈的追问却连撒谎的耐心都没了。 大三那年的寒假时映星还是回了趟家。 那时候时年尚在门口贴春联,听到脚步声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时映星怔愣在了原地,等时映星喊了声爸他瞬间就红了眼眶,摸着他的肩膀喃喃自语的重复了很多遍:“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时年尚自从几年前那次意外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时映星站在他面前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比他高了这么多,低头余光瞥见时年尚鬓角的白发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尖。 后来有一次和魏晁他们几个出去喝酒,其中一个人喝大了醉醺醺的脑子犯迷糊把他的手机顺手放在了酒杯里,等时映星发现的时候已经开不了机了,他们几个头一回看一向笑嘻嘻的时映星那样的表情,吓得那个人忙说要赔个新的给他。 魏晁看着那部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机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是换一部新的手机就能解决的。 如果只是换一部新手机就能解决一切的话,那有个人就不会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几年了都走不出来了。 不过也是万幸,最后送去手机店还是能修好的,时映星当晚就买了部新的手机,然后在电脑里把旧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与过去一切有关的东西都备份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他有一天突然说自己准备考研了,魏晁知道了这个消息笑着调侃他是准备读到八十岁吗? 他那时候陷在一堆考研资料里昏天黑地:“不知道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吗?”他顿了顿语气揶揄道:“也是,这些已经超出你的知识范畴的东西确实不懂。” 魏晁在电话那头瞬间暴跳如雷。 考研那一年他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发挥的很好,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他才和时年尚宋慈先斩后奏。 宋慈拿到那张常青藤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默默了良久,最后只问他:“还打算回来吗?” 时映星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笑着装傻:“可能吧。” 在国外的两年时映星边读研边在导师朋友的律师事务所里实习,两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案件,他很聪明学习能力强情商也高,事务所的同事都喜欢和他打交道,因此临近毕业的时候导师问他是准备继续留在律师事务所还是回国。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他在大学的学长在北京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前景挺不错的,他准备回国发展了。 导师听到他的回答还是显得有些失望,劝了近一个月无果后也只能作罢。 回国的那天天气很好,时映星在上飞机前和楚然说了句他先回江城一趟再飞北京。 楚然就是他大学学长,学生会主席,两个人是在学生会的聚餐上认识的,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也是从他两年前刚来国外后就开始给他灌输毕业后就来他们律师事务所的想法。 时映星毕业那天第一个给他发来祝福消息的就是楚然,结果三句离不开挖人,最后时映星答应他的时候,他那一嗓子差点没把在大西洋彼岸这头的时映星送走。 时映星回江城在时年尚家里住了几天,时渺忙着在研究所的工作还硬是抽出了两个小时和他吃了顿饭,时映星生怕耽误他时间从头到尾吃的比时渺还着急。 时渺让他吃慢点,时映星说:“这不是怕你着急吗?” 时渺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还是像老样子。” 时映星垂下了眼睫遮掩住了眼瞳里的情绪,勾起唇角笑了笑。 “不一样了。” 他临走前的前一天买了点东西开车去一中看望老李。 老李见到他惊喜了好久,和他聊了聊近几年的情况,老李听后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那时候就觉得你和沈……”老李在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噤声,话锋一转:“就觉得你这臭小子前途无量。”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时映星,见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似乎并没有听清才松了一口气。 老李和他寒暄了一阵后,非得拉着时映星到班级里给他现在带着的那帮猴孩子介绍一下他,尴尬的时映星脚趾扣地。 但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很多年前老李也是像现在这样满脸的骄傲自豪拉着他的得意门生介绍给他们这帮猴孩子看的。 只不过那时候坐在讲台底下一脸崇拜的人是他们。 时映星从学校离开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中中午午休放学。 他站在不远处看见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孩儿女孩儿清一色的蓝白色校服,素面朝天扎着素净的马尾辫嘻嘻闹闹的从校门口走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高中总去的那家饭店老板总是望着他们感叹十六七岁的年纪真好。 那时候时映星没什么感觉,只是听一听就过去了。 七月的阳光越过跳动的红绿灯越过熙熙攘攘的斑马线越过路边苍翠繁茂的银杏树落在那一张张明媚朝气的脸上,仿佛发着光一般。 时映星在这一刻忽然理解了那个老板的那句话。 十六七岁的年纪真的很好。 敢爱敢恨,热烈而明媚。 可以毫无顾忌炙热而沸腾的去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开怀大笑,永远怀揣着希望和无畏的勇气。 时映星在家的几天被楚然催的头疼,干脆把第二天下午的飞机票改签成了早班。 时年尚知道他要走也跟着起了个大早要送他去机场,时映星劝了几句实在犟不过他。 路上时年尚问他一会儿路过一中附近要吃什么早饭。 时映星其实早起没什么胃口,他这个人以前上学的时候就饮食不规律,到了国外读研没人管他了,时常忙着忙着就忘记吃饭,这两年的胃似乎越发不好了。 他感觉胃里泛着酸水整个人都有点犯恶心想了想才说:“一会儿在前面那个岔路口放我下来,我随便买点吃吃算了。” 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他本来是不太饿的但闻到这股香气好像确实有点饿了。 沿着熟悉的长街一路往前走,依旧是几年前的模样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来吃早饭的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或者穿着校服行色匆匆的学生,长街一路蜿蜒与尽头的金灿灿的朝阳连成一线。 时映星走到一家卖粢饭团的老店铺前停下,没想到之前推着早餐车卖粢饭团的老爷爷现如今开了一家店铺。 阳光从玻璃窗户里透过,被镂空的纱窗分割成斑驳黯淡的光点。 大概是确实上了年纪,时映星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他上学的时候总来这家店买粢饭团的时候老爷爷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卖了三十多年的了,哪里还会每个人都记得。” 时映星笑了笑没说话,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放辣和花生。” 他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有些东西嘴上说着都忘了,谎话说了太多遍就连他自己都快信了,可某些记忆却总会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里偷偷跑出来提醒着他根本没忘。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名字早就被他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成了一根融入骨血的刺,他甚至都要淡忘了这根刺的存在,可偏偏只要想起就会被扎的鲜血淋漓溃败腐烂。 时映星刚下飞机出出站口就看见站在人群里手里拿着写着时映星三个字的接机牌,拼命朝他招手的楚然。 在那一瞬间他非常后悔回国的这个决定。 楚然送他去公寓的一路上又是给他开门又是给他调整靠背,直到他第十次问他空调温度怎么样的时候,时映星实在忍不住了搭了搭眉骨主动开口:“想干什么直说。” 楚然正愁找不到话头提起这件事,见时映星主动问起赶紧顺着台阶上去,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从包里翻出了一叠文件夹递给他,“你先看看。” 时映星接过文件夹低下头看了一下里面的文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合上文件夹把他放在了一边不说话了。 楚然见他不说话沉默了几分钟后实在憋不住开口问他:“看完了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时映星撑着下巴懒散撒的靠在车窗边表情有些冷淡:“没什么想法。” “别介啊!”听时映星一副兴致淡淡的模样楚然有点慌了,“你要是没什么想法还有谁能有想法啊?” 时映星低头刷着手机敷衍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去帮忙打这场官司?” 楚然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你看的那个女人是现在娱乐圈一线小花,之前在圈子里混的是风生水起,后来听人说好像是攀上了另一位金.主结果惹恼了前任现在被黑的很惨,尤其是对头那家公司来头还不小,他们那家公司法务部门有个名号叫什么……什么西城必胜客,十几年来打的大大小小的官司几乎未尝败绩。” 时映星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忽然挑眉重复了刚才他话里的两个字:“听说,你听谁说的?” 楚然:“这不都是听坊间谣传的吗?” “你也知道是谣传的了,那还信?”时映星的表情有点沉了下来:“不确定真假的东西就别随口说出口,每个人随便一句所谓的谣言就能诋毁掉一个人。” 楚然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你说的也是,我个学法的人还会信这种没有实据的传言确实不应该,回去把民法典再背一遍。” 时映星被他逗笑了,“所以你找到我了?就对我这么有自信?” 楚然也笑了:“废话不对你自信还能对谁自信啊,而且我和你说人家点名要你接手的。” “点名要我接手?”时映星皱眉:“她怎么知道我的?” 楚然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拔下钥匙解开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旁的时映星,“不是她,是这家公司的总裁点名要你接手的。” 时映星解开安全带的手一顿,就听见楚然继续在耳边念叨着:“听说那个总裁还挺年轻的,姓沈,叫什么沈锵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重逢,沈锵老牵线人了 PS:虽然但是好像不是大学就能重逢…… 第87章 破镜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映星愣了一下, 转过头看着楚然皱眉重复了一遍刚才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沈锵?” 楚然刚要打开车门,听见时映星有些错愕的语气怔了一秒,随即点了点头:“对啊, 沈锵。” “你应该知道的吧?”楚然有点奇怪:“这沈家就是在江城发的家啊, 他们家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 沈氏在他这辈就走了下坡路,硬是在他手里几年内起死回生叱咤商海几十年,就是晚年经历挺唏嘘的,好在他长孙争气沈氏这几年的态势倒是越来越猛了,什么产业都要分一杯羹,爪子都伸到人老美碗里去了, ”楚然又想起了什么:“听说沈家那个小孙子不是最近也从外国回来了吗?” “不是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江城人, 怎么这消息还没我一个外地人灵通?” “你说谁要回来了?” 时映星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他被弄得有点懵唔了一声点点头, “对啊我听我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说的, ”他摸着下巴思忖了几秒:“好像是做风投的,这两年沈氏投资的几个大项目都和他有关, 不过他眼光毒辣确实有野心也有这个资本……”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嗓子说:“听说沈老爷子还挺喜欢这个小孙子的,你说会不会回国以后来一场亲兄弟反目成仇的夺权大戏?” 楚然越说越来劲儿, 说到后面才发觉旁边的时映星似乎已经沉默很久了,他扭过头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就一直走神?” 时映星哦了一声, 神情有些淡:“没什么。” 他推开车门径直走下车, 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楚然刚下车就听见时映星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别送我了, 我找得到路。” 说着就要走,楚然突然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就看见楚然胳膊撑在车窗边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无奈,“你找得到路,”他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但开的了门吗?” 时映星抬手搭了搭额角也被自己给蠢到了,接过钥匙朝着楚然招了招手,“路上小心。” 公寓装修风格偏冷色调显得有些冷清,时映星收拾了一下卫生,翻找冰箱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荡荡一片,本来是想半路让楚然捎自己去趟附近的商场顺道买点日用品,可谁知道他突然提起沈家的事,他脑子一刹一片空白,到家才想起来这茬。 时映星神情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骨。 他还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释怀了,谁知道再次提起那个人相关的一丝一毫还是能让他寂静的心海泛起涟漪。 从七年前那次分别后,那个人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条消息停留在了那年的落霞后再无瓜葛。 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迹可寻,时映星有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那几年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黄粱美梦而已。 梦醒了,梦的人就该消失了。 收拾完公寓差不多傍晚五点多,时映星感觉空荡荡的胃又开始泛起了酸水,那种熟悉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他撑着膝盖微微弓着腰试图缓解胃痉挛带来的疼痛,瘦削的后背尾椎骨凛冽的透过薄薄的衬衫清晰而锋利。 他忍着胃疼在公寓里找了一圈钥匙最后才发现居然是插在门上忘记拔下来了。 他都快被气笑了。 楚然安排的公寓楼在二环不论是交通还是娱乐都很方便,离附近的商场打车就几公里的距离。 恰好赶上晚高峰就这几公里的距离硬是堵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他下了车直奔商场内,逛了逛日用品区买了点最基本的东西,想着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购置也不着急。 逛到零食区他拿了两提罐装雪碧又买了点能缓解胃疼的苏打饼干,刚转身的时候就听见离他不远处有个小男孩儿抱着一个男人的大腿撒娇:“我想吃这个。” “可以吗?” “可以吗?” “可以吗?” …… 小男孩儿大概就三四岁的模样,执着不懈的用自己肉乎乎的小脸蹭着男人的大腿,时映星看着觉得有趣就多注意了两眼,刚推着购物车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被小男孩儿抱着大腿的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 “撒娇也没用,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时映星的心跳在那一瞬漏了一拍,下意识的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那道身影挺拔如竹,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尾端被扎进了裤子里勾勒出纤韧清晰的腰线,衬衫的袖口半挽在小臂处肤色有些苍白。 两个人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可却好像隔着一整个无法跨越的青春与无端消失的那几年。 沈星移隔着不远处微微转过了身子,眉骨清冽神情寡淡又懒散,那双桃花眼微微低着头眯眼时,漆黑的眼睫勾勒出浓墨重彩的弧度。 十七岁少年的脸与现在重合在了一起。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个短暂的课间而已。 时映星在那一刻感觉指尖发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快冻结了,怔愣的看着沈星移还有抱着他大腿的那个小男孩儿怔愣在了原地。 直到沈星移拍了拍小男孩儿的脑袋,动了动脚下的步子朝着他在的方向走来,时映星转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落荒而逃。 沈星移抬头望了一眼时映星离开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就感觉裤子被人扯了扯,“小叔叔,我想吃巧克腻,”沈了了捏起胖嘟嘟的小手比了比,表示他真的就是只吃一点点。 沈星移勾了勾唇角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沈锵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他惯常不正经的语调:“怎么样,我儿子还活着吧?” “会喘气,还要吃巧克力。”沈星移说。 “我靠那可别给他买了,别回去我又得被我妈念叨了。” 沈星移低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他的沈了了又指了指手机,轻轻摇了摇头,沈了了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嘴但却没有闹脾气。 沈锵在电话那头忽然诶了一声,“差点忘了跟你说了,你那个时映星也来北京了。” 沈星移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 “你说你现在也基本在沈氏站稳了脚跟,老爷子也退居幕后不管事了,现在终于是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怎么从回国就没见你有什么动静了?”沈锵在电话那头自说自话,“我还以为你回国是为了找他的,结果现在看来好像是我猜错了。”沈锵调侃道:“怎么?已经放下了?” 沈星移握着的指尖收紧又松开,像他错了拍的呼吸声难以察觉的尾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我知道了。” 沈锵轻笑了一声,“还是不敢了?怕他怪你无声无息消失了这么多年还是怕他早就释怀放下了过去种种?” 沈锵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落进沈星移耳朵里,精准而狠戾的刺中了他心里最害怕的几种可能。 喻白在得知那件事砸了他的手机销了他的卡,他才发现原来他和时映星之间的联系竟然那么薄弱,天南地北就是少年如何也跨不过的距离。 那年高三他选择跟着沈念去了北京,原因很简单,能够留在国内。 沈念不知道和喻白说了什么,喻白居然同意了这件事。 可后来他才发现跟着沈念才是他做的最错的选择。 那时候两个人之间吵得很凶,沈念后来妥协说只要完成了学业以后就不会再管他了。 沈念似乎觉得只要几年过去了再不能忘怀的人与事总能逐渐淡忘,他把沈星移送去了国外。 一切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大三的时候他修满了学分提前毕业,在意识到沈念一而再再而三搪塞他之前的许诺,他只能去找老爷子说有回国的打算,可老爷子头一次默认了沈念的意思,让他进入沈氏在国外的企业美其名曰学习实则却是把他软.禁在了国外。 有一次他问沈念:“是因为你那个儿子彻底没希望了所以你才想起我来了吗?” 沈念沉默片刻:“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根本没用,你现在拿什么筹码和我谈判?” “你也不用找老爷子了,他早有意让你完成学业后就进入沈氏,早晚你都是要接手公司各项事务的,既然生在沈家,顺风顺水的过了二十年总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无论是婚姻还是感情都不是你能做决定的,你做的每个选择都关乎于沈氏未来的发展还有你自己的前途,我再最后说一次,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趁早给我断了。” “就像你和我妈一样?名存实亡的婚姻?” “你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凭什么管我?” “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劝,不过老爷子脾气可没我好,他要是知道你还想找那个......”沈念顿了顿轻声道:“时映星对吧?你猜以老爷子的性子他会怎么做?” 案板上的鱼永远抵不过刀俎,没有实权就得一辈子受制于人。 从那一次争吵后沈星移就再也没提过时映星了。 他边读研边在公司实习,他高二某天晚上无心拷贝在电脑里的聊天记录。 时映星发的每一条语音,沈星移听了整整七年,甚至连他每句话的语气和停顿都已经深刻入心。 沈星移用了三年才真正的在沈氏有了话语权,他还记得沈念得知他要毫无预兆要回国的消息后,看着他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早有预料的神情:“长大了翅膀硬了还真的管住不了。” 而如今沈锵说的每一句话其实他都有想过。 如果是责怪他杳无音信的消失了这么多年,他该说什么。 如果是笑着告诉他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释怀放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他又该说什么? 祝福? 他不甘心。 可他从来就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沈星移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在害怕。 患得患失,优柔寡断。 七年不是七天七个月,人生有几个七年。 那些他不曾参与一无所知的日子。 后来他想就算当时有时映星的电话或许自己也不会打过去了。 能和他说什么? 说你等我几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是更久。 那是一个自己都无法预料的时间,凭什么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毫无保留的等。 时映星回到了家,在客厅的沙发地毯上坐下。 客厅只开了一盏墙灯冷色的灯光清冷的落在时映星的发顶覆下一层黯淡的光晕,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后来实在是腿麻的厉害忍不住换了个姿势。 从袋子里找了一袋苏打饼干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寡淡干涩的口味味如嚼蜡,他只是麻木的咀嚼着嘴里的苏打饼干。 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操,胃今天怎么这么疼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这真的是最后一章小刀了,回归小甜文 第88章 重逢 周三的时候时映星抽空去了趟锐华。 林瑶和她的经纪人坐在会议室内, 听见推门声林瑶抬头看向来人,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时律师是吗?” 时映星笑着点了点头, 她身边的经纪人上前抽出一张椅子端来了一杯水放在一边, “时律师请坐。” 时映星说了声谢谢顺势坐下, 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桌子上,林瑶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表情似乎有点紧张。 时映星放缓了语气安慰她:“不用太紧张,只是做个简单的询问笔录,你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就行。” 林瑶点了点头,“好。” “我是北京君越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时映星,针对您的来访案件由我接待并做谈话记录, 您是否同意?” “同意。” “首先请您如实陈述一遍案件的真实情况以及详谈一下您的要求。” 林瑶虽然看起来神色有些倦怠,但说话条理思路却很清晰, 一次面谈下来很顺利,倒也没有花了太长时间。 时映星做完了记录递给林瑶一支笔, “需要您在这里签字确认。” 林瑶接过笔笑了笑:“不要一直您您您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叫我林瑶就行。” 时映星勾起唇角不置可否。 林瑶签完字把笔递给时映星,“我还真没想到时律师你会这么年轻, 你刚进来的时候我都有点惊讶,”她顿了顿有点好奇, “冒昧的问一句你几岁了?” “只是单纯好奇。”林瑶补充道。 时映星也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24,怎么?” 林瑶点了点头, “难怪, 时律师还真是年少有为, ”她看了一眼时映星忽然道:“像你这么标致的男生是不是大学就有很多女生喜欢啊?” 时映星被她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怔, 挑眉有点好笑的重复了一遍两个字:“标致?” “就是夸你长得好看的意思, ”林瑶也笑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吗?” 时映星沉默了几秒,思考着林瑶的反问句到底反问的是那一句,摇了摇头模棱两可否认道:“也不是。” 林瑶有点诧异,“哦?不太可能吧?” 时映星耸了耸肩,“因为我是单身主义。” 林瑶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 两个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忽然就听见从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逐渐清晰,来人的交谈声落入时映星的耳中。 “今天这么一聊真是受益匪浅,越发觉得和小沈总相见恨晚,我正好最近新发现一家环境很不错的餐厅要不一会儿坐下来慢慢聊……” 时映星听着这溜须拍马声有点好笑,但他没有觉得好笑太久。 因为他看见站在不远处一群西装革领的人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沈星移,穿着黑色衬衫腰口束进西装裤之中,窄腰长腿显得整个人矜贵又利落。 他侧过头不知道在和旁边的沈锵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侧脸清晰的下颌线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时映星有一瞬僵在原地,下一秒就和沈锵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心觉不好,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沈锵热情的朝着自己招手。 这回时映星也不好意思装没看见了,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沈锵一群人朝着电梯的方向走来,越是靠近时映星越是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倒是沈锵先一步朝他走近,熟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都谈完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沈锵点了点头冲着身边的林瑶说:“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大家都是熟人。” 林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下意识觉得两人是朋友。 但其实他们俩也不是非常熟悉,只不过高中的时候去沈家老宅撞见过几面而已。 见沈锵熟络的和时映星攀谈,其中一个男人笑着和时映星主动打招呼,其他几个也跟着冲着他招呼点头。 成年人之间的社交礼仪时映星已经能非常熟练的掌握,礼貌微笑着一一回应,只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沈星移脸上时,心脏还是忍不住随着呼吸声稍显紊乱。 他已经很会伪装,伪装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扯起嘴角平静道:“沈总。” 沈星移望着他眸色沉沉,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如何,朝着他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淡:“时律师。” 时隔多年的重逢没有电影里波涛汹涌的宣泄,不过两声客套疏离的称呼。 沈锵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笑着扯过时映星的肩膀顺势道:“正好我们要去吃饭,”见时映星一脸抗拒他又说:“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案件的进展。” 时映星面无表情:“还没有进展。” 沈锵被他面无表情的拒绝噎的一愣。 身边的沈星移闻言轻笑了一声。 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各异。 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的青年人反应很快,笑道:“时律师正好最近我遇到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你,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您抽空一块儿吃个饭聊聊?” 其他几个人也紧跟着附和。 时映星直到坐在包厢里都处于一个懵圈的状态,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下来。 他其实有点后悔但面上却不显山水,自得的和周遭的人交谈着,气氛还算不错。 忽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朝着时映星举起杯子,自来熟的闲聊道:“对了,时律师是北京本地人吗?” 时映星摇了摇头:“我是江城人。” 那个男人有点惊讶,“原来你和沈总他们都是江城人啊。” 沈锵大概是心情不错顺带着附和了一句:“他们俩都是江城一中的。” 男人笑了笑恭维道:“这江城一中可真是个好学校啊尽出青年才俊。”男人自顾自拉近着关系,“大家原来都是熟人呐。” 时映星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熟。”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男人听到他冷不丁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到底是打拼多年的老江湖很快就收敛了诧异的神色,“不应该吧,我听说小沈总在学校可是年年第一的风云人物,怎么会不认识呢,时律师真是爱开玩笑。” 时映星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没说话。 抬眼的一瞬却与沈星移的视线对上了。 沈星移目光坦然的看着他。 包厢内的灯光很亮,落在沈星移的微陷的眉骨处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漆黑凉薄,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如今的沈星移锋芒比之从前更为迫人。 时映星下意识的偏开了视线。 口袋里的手机非常合时宜的震动了两下,时映星掏出手机解锁,居然发现是老李给他发的两条消息。 他借着这个机会起身到包厢外面的过道处透透气。 时映星走到一块安静的地方才把老李的两条语音转成了文字,刚转完他看了一眼就被气笑了。 全篇幅转出来至少出现了十几处“嗯”“那个”“额”的语气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破解什么密码。 从那垄长的一百一十七秒语音内时映星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高三讲座,邀请,优秀。 简而言之就是一中近期要举办一个高三动员大会讲座,邀请历届优秀学生代表回去给这届高三的学生灌鸡汤打鸡血。 时映星低头懒散的半倚着墙,指尖在屏幕上打字。 “老师,我有这么优秀吗?” 屏幕上方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但凭着老李老年人一般的打字速度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隔着屏幕都能知道你尾巴翘到哪里去了。” 时映星看到这条消息没忍住笑了一声。 聊天框又弹出了老李的一条语音。 “主要呢,额……这是那个这届高三是老师带的最后一届亲生班了,所以这个,额,这个不是想着让你们过来给这群猴孩子做个榜样,那个分享下学习经验什么的,具体时间还是主要看那个你们的时间来定。” 时映星听完语音有点诧异:“不准备当班主任了吗?” “都当了二十多年的班主任了,一把年纪了真是管不住这帮猴孩子了,再过几年退休了就能享清福了。” 时映星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老李今年都五十多了,带他们班的时候才四十多岁。 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时映星按下语音键回了句:“行,到时候我有时间就联系您。” 他说完这句话才站直了身子,低着头回着微信上的消息,走了两步却看见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时映星顿了一下,随着那两条笔直的长腿往上看,就看见了沈星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时映星登时有点懵,脑子空白了一瞬忽然开口道:“好久不见。” 说完时映星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意思。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收敛了神情时映星刚要迈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却听见沈星移突然在擦肩而过的一瞬拦住了他,“聊聊?” 时映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沈星移,似乎在怀疑到底是沈星移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的可能性大。 沈星移却不给他迟疑的机会,定定的看着他,眸色漆黑。 长久的沉默盘旋在两人之间,最后还是时映星撑不住这漫长的寂静先开口:“聊什么?聊这几年的近况?” 他尽可能控制着语气不宣泄出压抑的情绪,但话出口总有点奇怪。 不知道是心境如此抑或是其他。 沈星移望着时映星的脸,发觉他似乎比以前要清瘦很多,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冷淡平静的望着他。 像是暴风骤雨后只剩寂静漫长的无声。 沈星移忽然感觉到嘴边的话却艰涩的难以出口,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怎么会想到读法学了?” 时映星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的话题怎么会如此跳脱。 况且那是个他不能说的答案。 他微微撇开了视线故作淡然的搪塞了一个理由:“突然感兴趣就学了。” 他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虚假。 幸好沈星移没再多追问什么。 他一贯是个不喜欢气氛沉下去的人,摸了摸鼻尖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话题开口:“你怎么突然想到回国了?” 沈星移闻言勾起唇角短促的轻笑了一声,“突然想回国就回了。” 时映星默了默觉得这话的格式格外耳熟,他扬起眉尾嗤笑了一声,“你猜我信不信?” 他本意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沈星移却沉默了下来,时映星以为自己开错玩笑正要开口缓和的时候,却听见沈星移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回来的,你信不信?” 狭长昏暗的过道沈星移的声音并不算大,落进时映星耳中却砸的他震耳发聩,一声一声回响不绝。 他抬头看向沈星移,似乎在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可沈星移望向他的目光没有闪躲,眼底倒映着稍显错愕迟钝的自己。 时映星其实想过很多次这样久别重逢的场景,甚至也想到过沈星移对自己说这句话是怎么样的神情,自己会如何反应。 可真的等到这一天这一刻这一句话,时映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之下泛滥汹涌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们俩在那儿干嘛呢?”沈锵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凝滞的空气,脚步声逐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近,“找了你们半天了,原来躲着这儿来了。” 沈锵大概是喝了酒有点上头嘴上没个把门:“怎么,人多影响你们俩叙旧了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直球.沈,所以和好应该不会太远 PS:主角的妈火葬场这一条让我笑出了声(不是 第89章 融化 两道视线冷不丁落在沈锵身上, 他刚开始还没意识到直到看见沈星移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气氛不对。 他砸吧砸吧嘴尬笑了两声:“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时映星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来的正是时候。”说完擦着他的肩绕了过去。 沈锵扭头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沈星移,“我坏事了?” 沈星移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懒得搭理。 “挺赶巧。” 时映星回到包厢又呆了一会儿, 人没记住两个倒是加了一堆对不上人的微信。 有的倒还好发了验证消息过来还知道是哪个, 有的既没有验证消息朋友圈里又没照片的最头疼。 但多数都是加了就没下文了,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脚不沾地忙了近三个月,九月底刚忙完一审抽了空飞回了一趟江城。 他说了几次让时年尚不用来接机但出了出口还是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有点无奈的朝着时年尚的方向走去,见他伸手还要接过自己肩上的包,时映星微微偏过身躲开了, “没多重。” 时年尚收回手也没多说什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十一回来几天啊?” 时映星如实道:“算上今天三天吧,”他想了想又说:“最近的案子还没结束。” 时年尚虽然有些失落但时映星难得回来他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连连点头哦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神情笑着搂过他的胳膊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先去吃饭。” 又是那家熟悉的泰餐店,过去了这么多年装修换了一轮又一轮店面扩建了不少, 就连店主了换了一个,时年尚还是乐此不疲的带他来这家餐厅。 其实时映星早就没高中那么喜欢吃这家店了, 也许是在时年尚眼里17岁的他和24岁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菜单上新增了许多菜色,时年尚点了老几样,时映星多加了一道沙拉。 他近几年胃不大好吃的清淡。 点完菜时映星看着下单处那老几样的菜色无言良久, 时年尚还浑然不觉喝了口大麦茶反过来问他:”你怎么这么念旧呢, 从高中来就爱吃这几样菜, 都多少年了。” 时映星莫名有点好笑, 他懒得反驳:“是是是, 我最念旧。” 时年尚默了默:“再怎么念旧也要朝前看。” 时映星闻言握着茶杯的指尖紧了紧,嗯了一声。 下午傅昼越发消息过来,让他顺道接他一块儿去学校。 时映星想了想没忍住问了句:“你也要去学校?” 傅昼越听了他这话有点不服气的反驳:“怎么了,我也是老李的得意门生,我去给我们学弟学妹分享一下那些年我成功的学习经验不是很正常吗?” 时映星回了个:“哦?” 傅昼越那头默了默,“主要我们公司离学校也不远,上回我在商场里碰见老李还聊起这件事儿了。” 时映星:“哦,主要是因为近。” 傅昼越:“你他妈听话怎么只听前半截?!” 两个人开车到一中门口,正好老李就等在门口的保安亭,冲着保安说了两句,拦在车前的电动伸缩门就打开了。 他们俩刚停完车,老李就等在车库门口迎了上来,“就等你们俩了还不快点。” 时映星听着老李这话莫名觉得有点耳熟。 “从前上学就你们俩最爱迟到。” 时映星抢先一步:“主要是傅昼越这个人磨磨唧唧,高中的时候我和他一个宿舍就这个德行。” 傅昼越气结:“你给我少来!” 老李被他俩拌嘴拌乐了,在一旁搭话:“你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学校报告厅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学生还在上第二节 课,经过几栋教学楼还能听见教室里的教书声。 报告厅下方的座位空落落的,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学生在准备下午讲座的彩排。 来的不只是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也有在他们前后的几届学生,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时映星刚踏进报告厅就听见有两个人朝着自己挥手,他出门没戴隐形离远了模模糊糊只能看清个性别看不清脸,他下意识的笑了笑点头问好,感觉有点莫名熟悉。 旁边的傅昼越先一步朝着那几个人走去,等走近时映星才看清那个朝他挥手的人是谁。 傅昼越熟络喊了句小叶子:“你也来了啊?” 旁边的周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拆台道:“你这不都来了吗,人叶也来有什么好惊讶的?” 傅昼越“嘿”了一声,上前抬手搭上周泽的肩膀,锤了锤他的胸口:“就你会说话是吧,上学那会儿记了多少回我的名,老钱隔三差五找我喝茶,信不信今儿个我一次还回来。” 谈起从前上学时候的事情,周泽也忍不住笑了,“那不是你嘴就碎吗?不是和时映星他们两个说话就是吃零食,我不记你的名记谁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聊着上学那会儿的趣事儿,老李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行,还没开始,你路上注意安全,对,就在报告厅这里。” “学长你是哪个大学的啊?” 时映星收回视线,身边围着几个穿着蓝白色夏季校服的学弟学妹,“西政。” “西政吗!”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眼睛亮了亮:“这也是我第一理想志愿的学校,学长你是哪个专业的?” “法学。”时映星说。 女生还没说话,旁边的那个寸头的男生笑嘻嘻的插话道:“法学吗?听起来还挺牛的,我之前看了不少破案悬疑的小说,”男生顿了顿推了推虚空的眼镜莫测道:“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当法医。” “你可拉jb倒吧!” “你还当法医,你不被解刨就得了。” 旁边的几个学生听到男生的话笑成一团忍不住吐槽,“孙哥,咱不如先定个小目标,咱先争取争取数学及格先,你知道西政分数线吗?” 那个被叫孙哥的男生显然就是班级里最会活跃气氛的人,被人笑话了倒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接话:“我就不信能是四位数!” “……你是真牛。” “孙一航幼稚死了,”有个女生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像学长一样成熟一点吗?” 时映星还没说话,傅昼越听了这话就忍不住了,勾着时映星的肩膀冲着那女生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你可别被他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的外表给骗了,你们这位学长高中的时候比他还闹腾十倍。” 傅昼越下巴朝着孙一航的方向扬了扬。 时映星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你也不差。” 孙一航听到傅昼越这么说就来劲了,“看吧我就说我还是很有机会的吗,懂不懂什么叫厚积薄发?” 刚才怼他的女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傅昼越话锋一转,“也是这个人当年理综月考几乎回回第一。” 傅昼越拍了拍孙一航的肩膀点了点头:“小朋友你仍需努力。” “啊?”戴眼镜的女生有些诧异,“那学长你为什么要学法呀,不是继续学理更好吗?” 时映星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好像曾经也有很多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兴趣了。” 傅昼越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讲座三点准时开始,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报告厅门口鱼贯而入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整个室内。 几届的毕业生坐在第一排,每个班的学生列成一队从他们座位边的台阶往上走,老钱站在话筒边喊道:“每个班加紧速度坐到自己班的座位上,不要坐错位置了!”顿了顿他皱着眉中气十足的又开始倒带重复:“不要坐错位置,抓紧时间了我们的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傅昼越撞了撞时映星的肩膀,凑近悄声耳语:“老钱行啊,老当益壮,这嗓门可是一点儿没退步,”掏了掏耳廓:“炸得我耳朵疼。” 时映星凑近皱眉:“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 傅昼越信他的鬼话:“操,你这就有点夸张了。” 两个人在一块儿聊着天,周围路过的学生叽叽喳喳环绕着报告厅混着老钱话筒里传来的声音鼓噪喧杂。 傅昼越和他扯着皮,时映星偶尔搭两句话,“我真怕你从兜里又掏出两包薯片。” “操,我早不干这事儿了行吗,”傅昼越低声控诉:“想当年我次次偷藏零食都没被老李发现过,就你汽水灌保温杯里那回喷了……” 傅昼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差点提到了某个名字他下意识的看了时映星一眼。 时映星抬眼神情平静帮他补充了后半句:“喷了沈星移一身?” 大概是没想到时映星会这样坦然的说出来,傅昼越有些转不过来弯的点了点头呐呐了两声,忽然冲着他说道:“班长?” 时映星有点无语:“我又不是失忆了。” 傅昼越有点诧异的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映星皱眉:“你说呢?” 时映星刚想说他是中了哪门子妖风了,就听见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刚刚。” 时映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了沈星移那张脸。 大概是刚从室外赶过来,黑色碎发微微汗湿凌乱的耷拉在额角。 时映星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脑子还没清醒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沈星移抬眼反问:“很奇怪吗?” 时映星怔了一瞬随即摇摇头:“不奇怪,毕竟连傅昼越都来了。” 傅昼越:“时哥你他妈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沈星移闻言轻笑了一声,冷冷清清的笑意在他眼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那你怎么来了?” 时映星两只手重叠在一起摩挲着指尖:“我纯属成绩好,比较优秀。” 沈星移挑眉:“巧了我也是。” 这段对话莫名让时映星有种回到高中时候的错觉,似乎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中,校服,报告厅,十七岁,他们两个。 没有毫无瓜葛的最后一条消息,没有消失的那几年,没有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 傅昼越看了一眼旁边目不斜视突然瘟了下来的时映星,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好像以前他们俩个通常是时映星说的更多,沈星移是那个在旁边听的人。 可现在两人之间好像对调了角色。 讲座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在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时映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划开屏幕点开微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被拉进了一个群聊里。 上面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周瑞岭邀请您进群聊。 时映星往周瑞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转头看向自己摇了摇手机示意他看群消息。 周瑞岭:“朋友们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一会儿结束聚聚?” “行啊。” “可以啊难得赶上假期出去放松放松。” “去哪儿啊?” 时映星感觉手机震动了一声。 周瑞岭拍了拍你。 “大忙人难得回来三天可不能让你溜了。” 时映星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周瑞岭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休息三天,他转头看向身边低头回消息的傅昼越。 傅昼越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迎了上来,不用屈打就全招了,“这不是他问我,我顺带回了一句嘛,”他笑了笑没往深处想:“反正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时映星倒不是担心这个,他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只不过他在想。 思及此处他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沈星移,见他心无旁骛的望着演讲台上的方向,又收回了视线。 他这个不爱热闹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局。 他低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屏幕回了一个字:“行。” 讲座快结束的时候沈星移突然起身走出报告厅去接电话了,直到结束也没有见他回来。 时映星和傅昼越往车库的方向走去,刚开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周瑞岭就在群里发了地址过来,他低头看了眼群消息瞬间脸色就变了。 时映星在倒车出库还在来得及看群消息。 傅昼越悬紧的心稍稍松懈了些许随即冒出一股邪火,点开周瑞岭的私聊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周瑞岭:“?我又怎么了。” 傅昼越一看周瑞岭一副蒙在鼓里我很无辜的语气邪火蹿的更烈了,“你看你选的什么好地方?” 周瑞岭那里沉默了几秒:“迦南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忽然又消失了几秒,周瑞岭一句我操就蹦了出来。 “我他妈给忘了这破地方了。” “我现在换地方还来得及吗?” 时映星看着后视镜问了句:“什么地方?” 傅昼越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说地址,我导个航。” 傅昼越半天没给个答复,时映星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从旁边的扶手盒上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看到周瑞岭发的那条地址消息也知道刚才傅昼越为什么不说话了。 傅昼越扭过头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时映星,舔了舔嘴角干巴巴憋出一句:“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时映星收回视线熄灭手机屏幕丢在了一边,指尖在导航仪上输入迦南两个字神情自然平淡:“就去那儿吧,好多年没去过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迦南的占地扩了又扩,店内的装潢比之从前更加奢靡。 时映星看着门口一个个门牌号找到了包厢,推开门进去包厢内低音贝斯和激荡的鼓点声瞬间放大了数倍震动着耳膜和心脏起起落落,开门的一刹那,一道清清冷冷的视线透过迷离起伏的灯光落在了他脸上。 沈星移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击着玻璃杯身,看到他的一瞬并不诧异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倒是一旁K歌K的正起劲儿的周瑞岭看见时映星和傅昼越来了赶紧放下了话筒:“你俩终于来了,就差你们了。” 傅昼越轻车熟路的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就差我们两个了,有什么活动?” 包厢里都是熟人,见时映星进来叶也朝他挥了挥手让开了位置,“你坐这儿吧。” 时映星顺着叶也空出来的位置坐下,紧挨着沈星移。 旁边的人低头回着消息似乎没注意到周边的动静,时映星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知味的感觉涌了上来。 幸好傅昼越和周瑞岭几个都是话痨的人,气氛一刻也降不下来。 周瑞岭坐到沈星移旁嘴里叼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又抽了一支出来递给沈星移:“来一根?” 在一团烟雾缭绕之中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沉沉静静的声音响起:“不抽了。” “不抽了?”周瑞岭似乎有点诧异,“什么时候不抽烟了,背着我偷偷养生了?” 沈星移对他的调侃置若罔闻,“高中那会儿。” 周瑞岭有点没懂他的意思,“怎么突然想到戒烟了,我记得你那会儿抽的比我现在还凶啊。” 沈星移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短促的笑了一声:“因为有个人告诉我吸烟有害健康。” 听到这句话时映星握着酒杯的指尖紧了紧。 好像在很多年前学校教学楼后墙的那个漫长而决绝的炎夏,婆娑斑驳的树影,隐隐约约传来夏日长廊的微风,挟带着淡淡的尼古丁的气味。 记忆里他和沈星移说过这几句。 他以为他快忘了,却好像似乎连那天的每个细节每个光影都深刻进了记忆里。 周瑞岭被沈星移一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泽靠在沙发上有点不耐的催促了句:“不是说要玩什么游戏吗,怎么还没开始?” “哦对!”周瑞岭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人都到齐了,你们玩没玩过七.八.九啊?” 几个人摇了摇头。 周瑞岭兴致突然就起来了,“就是摇骰子,摇到1到6不用喝,摇到7也不用喝但要往公共杯子里加酒,想加多少随自己的意思,下一个摇到8的就得把公共杯的酒喝一半,摇到9得全喝完。” 他还没说完就有人说:“操,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的啊。” “我还没说完,”周瑞岭笑了笑,“如果能摇到两个1就能指定在座任意一个人喝完这杯酒。” “怎么样,听懂了没?”周瑞岭问。 傅昼越也来了兴致挽起了袖子:“行,不就是比酒量吗,这么多年我也是酒场上练出来的。” 周泽有点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游戏,你们怎么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周瑞岭不怒反笑:“你最好别太早立flag,一会儿有你哭的。” 周泽哼了一声没多在意。 结果不知道周瑞岭这嘴是开过光还是怎么的,第一局傅昼越率先摇到7,他狠了手倒了几乎满杯的酒,轮了一圈到周泽的时候正好摇到了个9,他顿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脸都快绿了。 傅昼越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最大声,丝毫不打算给他面子。 时映星强忍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才第一局。” 周泽的脸垮的更厉害了,“你这句话也没安慰到我什么。”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可以呀周哥,这酒量见长啊。” 也不知道这霉运是不是会传染,下一局沈星移摇到了个7往公共杯里索性他手下留情倒的不多,结果坐在他右手边的时映星下一个就中招了摇到了个8。 时映星松了一口气,在周泽艳羡的目光下喝完了酒。 周泽没忍住瞪了傅昼越一眼,“你看看人家倒的量,你再看看你做的还是人事儿吗?” 几轮下来傅昼越彻底玩嗨了,“再来再来。” 又是一轮下来公共杯里的酒越到越满,越到这种时候越是紧张,轮到周瑞岭掀开蛊盅摇出了两个1,他猛地一拍膝盖提高了声线:“看到没这就是实力!” 几轮下来时映星感觉也有点上头了,刚搭了搭眉骨想清醒一下就听见周瑞岭喊了声自己的名字,他抬头表情稍有些迟钝,见众人都在看自己才意识到周瑞岭指定的人就是自己。 “操。”时映星感觉有点头大,“你还是个人吗?” 几个人在一旁拍手起哄,时映星被他们吵得耳朵疼拿起酒杯硬着头皮灌完了一杯酒,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浮云上迷迷糊糊找不到焦点了,就听见耳边传来沈星移的声音,带着温热湿润的气息轻飘飘的落进了他的耳中,“还能喝吗?” 时映星耳朵怕痒微微偏过了头看向沈星移,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近到时映星甚至能看到沈星移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他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醉到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看见沈星移就觉得莫名有点委屈,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底的雾气看清楚他的脸,“沈星移你是不是克我啊?” 沈星移似乎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有一瞬的怔愣,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突然柔软了下来,“怎么?” “坐你旁边酒全让我喝了。” 沈星移望着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瞳孔勾了勾唇角,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时映星能听得见,“我帮你赢回来。” 几轮下来显然包厢里的一群人都有点上头了,唯一清醒的还是坐在一旁没参与游戏的叶也,傅昼越吸了吸鼻子催促着时映星:“你们俩在偷偷摸摸说什么悄悄话呢,快点快点下一局了!” 叶也听到傅昼越的醉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星移和时映星的方向。 昏暗斑驳的灯光下莫名沈星移的神情有些温柔。 又是一轮下来沈星移这回摇到了两个1。 周瑞岭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和沈星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沈星移朝着他轻轻挑了挑眉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周瑞岭看了一眼杯里满的都快溢出来的酒,又看了一眼旁边喝醉后格外乖巧安静的时映星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醍醐灌顶:“我操,沈狗可不带你这么偏心的。” 沈星移轻笑了一声,语气散漫又坦然:“我愿意怎么了?” 傅昼越在一旁看热闹看的起劲,几轮下来他也有点迷糊嘴上越发没个把门:“活该吗你这不是,谁让你欺负时哥。” 周瑞岭心不甘情不愿拿起酒杯硬生生喝了一杯,喝完之后整个人脸都红了,叶也赶紧拦住了他们,“好了别喝了。” 一群人也确实喝的差不多了,孙宁扯了扯领带迷迷瞪瞪的起身,“怎么来KTV不唱歌光喝酒,我先来热个场子。”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忍不住泼冷水:“操!你就别来了,我怕我直接吐出来。” “叶女神来一个呗,我高中就没听过你唱歌。”有一个人提议道,其他人附和起哄。 叶也架不住几个喝醉酒的人快把包厢顶掀了的音量,顺着他们的意思点了一首歌。 时映星窝在沙发里睡意有点汹涌,他隐约感觉旁边有人勾着他的后腰借力让他不至于东倒西歪。 他莫名有种想靠近这个人的念头,熟悉的冷杉气息将他细细密密的环绕裹挟。 时映星就算喝醉了却也知道他身边这个人是谁。 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勉力的在想,如果借着喝醉的名义而放肆什么都不想一次,这样会不会很卑鄙。 叶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包厢里响起,时映星听了几句才听清楚她唱的是哪首歌。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个红豆。” 时映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迦南,夏日的夜风轻轻吹过他的脸,稍稍让混沌的大脑有一瞬的清明。 他感觉一双手搭在腰窝处紧如桎梏,他偏过头靠在沈星移的肩窝处感觉有细碎的发梢轻轻刮蹭过肌肤微微酥麻的触感。 缓慢的抬起眼视线所及之处是他清晰瘦削的下颌骨,勾勒出一个清冷削薄的弧度,他感觉沈星移稍稍低下了头,随着气息胸膛微微颤动:“醒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 “还能认出我是谁吗?”沈星移轻声问。 时映星笑了一声,戳了戳沈星移的喉结,感觉他轻轻吞咽的动作,语气惺忪缓慢:“沈星移啊,你不是刚刚问过了吗,怎么你每次都爱问这句话。” 沈星移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真喝醉了。” 醉到从前现在的记忆交织错乱在了一起。 他拖了拖快软成一滩水的时映星,语气有些柔软:“还有谁能接你回家?” 时映星迷迷糊糊的掏出手机,磨磨唧唧的点开了微信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尾音有些轻带着丝无法克制的委屈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是不要我了吗?” 沈星移低头看了他一眼,只听到熟悉的接听铃在寂静的夏夜里一遍又一遍喋喋不休。 根本没有人接电话。 沈星移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的一瞬怔愣住了。 灰色的通话框上赫然备注着沈喵喵三个字。 时映星在和自己之前那个微信号打电话。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了六年前。 他颤抖着指尖点开了那个默默无言了六年的视频。 所及之处是六年前那个炎夏里的漫天落霞,时映星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 “好想和你一起看日落啊。” “也不是看日落。” 是想和你一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文中“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歌词引用梁静茹《情歌》 第90章 相拥 时映星后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头疼的厉害,望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感觉喉咙干涩的像是吞了沙子一般,坐起身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头疼欲裂的感觉稍稍有些缓解, 他搭了搭眉骨, 轻柔眉心的动作骤然一顿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环顾了一圈房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哪里? 时映星努力回忆着最后迷糊的记忆,好像他是和沈星移一块儿离开的。 然后呢? 后面被酒精麻醉的记忆支离破碎,时映星想破了脑袋也回忆不起来断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低声轻骂了一句。 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了。 他喝醉后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清醒后强烈的后悔情绪涌了上来,他烦躁的揉乱了一头黑发,翻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穿上放在床边的拖鞋,环顾了一圈房间的装饰。 莫名感觉有点眼熟。 当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往外走的时候, 他终于知道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这是沈星移之前的家。 他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暗淡的壁灯光线昏暗难以窥物, 他走过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在了鞋柜角上疼的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昏暗寂静的客厅里传来沈星移低低缓缓的声线:“醒了?” 时映星吓了一跳,迎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才勉强看见沙发上似乎有个人隐隐约约的轮廓, 清冷又寂寥。 他大着胆子喊了一句沈星移。 那道深陷在黑暗中的人影轻轻应了一声。 时映星听到回应才松了一口气, 打开客厅里的灯一瞬明亮的灯光充斥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隐匿于黑暗里的沈星移。 “你在这里干嘛?”时映星的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好像说错话了。 在人家家里的貌似是他。 沈星移倒也没多想, 手撑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深邃的眼窝底下倒映着浅浅的阴影, 仰头的角度眼底映着斑驳的光影,开口的时候嗓子有些沙哑:“我在想些事情。” 时映星不打算追问他在想什么事情,因为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没有亲近到能追问细节的地步,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生硬的缓解着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大半夜不睡, 装深沉?” 沈星移低垂着眼睫轻笑了一声,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走进厨房, 只能听见隐隐约约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知道在做什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递给他,“喝点蜂蜜水。” 时映星接过杯子迟疑了两秒,抬眼看着他干巴巴道:“你这该不是几年前的蜂蜜了吧?” 沈星移这几年都在国外,谁能知道这房子里的东西都是多少年的老古董了。 看到时映星的表情沈星移没忍住勾起了嘴角,眼底的倦怠稍稍退散了些许,“放心,我回来的路上买的,吃不死人。” 时映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轻轻哦了一声,温热微甜的蜂蜜水顺着喉咙下肚缓解了不少醉酒恶心反胃的感觉。 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端谁也没开口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倒也不尴尬,反而是难得的放松。 好像很多年前他们俩总是躲在沈家老宅房间,那个漫长而炎热的暑夏,窗外的蝉鸣声此消彼长连绵不绝的暑热,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各做各的事情却是亲密而惬意的距离。 时映星突然在这一刻意识到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酒精麻醉了神经还是夜太深了脑子还不太清醒的缘故,时映星突然有点怀念这样的感觉。 “头还疼吗?” 沈星移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迷,时映星回过神缓缓抬起头如实道:“好多了。”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沈星移摇了摇头:“找了代驾。”他看着时映星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又问了句:“怎么了?” 时映星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个……”时映星摸了摸鼻尖声音有点轻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没发酒疯吧?”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短促的笑了一声,眼角勾起的弧度淡化了他眉眼里的锋芒,见时映星的表情似乎沉了下来又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你指的耍酒疯是什么样的?” “就是比如在大街上乱喊乱叫?逮着个人就称兄道弟?裸.奔?……”他默了默:“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时映星越说越觉得虚到最后声音几乎几不可闻,他用余光打量着沈星移的神情,似乎想要从细枝末节里窥见那几段断片的记忆。 “乱喊乱叫,裸.奔没有,”沈星移顿了顿又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好像也没有。” 时映星听到后半句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却不料下一句沈星移轻声道:“只不过你一直在给一个人打电话。” “打电话?”时映星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和谁?” 沈星移平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眼底似乎藏着什么更深的情绪,像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夜。 时映星掏出手机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划开微信消息页面当他看到最上方那个聊天框几条未接语音通话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感觉手里的手机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拿着也不对。 那层薄膜好像就这么被轻易戳破了,只不过时映星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时映星低着头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出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听见沈星移的声音沉沉响起:“什么时候我们再去一中看一次日落?“ 一句轻飘飘的疑问句,砸在时映星的耳中却震耳发聩,让他感觉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嘴里又苦又涩。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水雾,将藏在心底快要溃烂腐败的那句话问了出来:“所以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会在怎么样的场景下问出这句话,沈星移会是怎样的表情他究竟会说些什么。 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像是做了无数次的预想最后的结果却与预想背道而驰。 沈星移的神情平静像是暗潮汹涌的深海压抑而克制着翻涌的情绪,望着时映星开口声音低哑。 杳无音讯的几年时光又何止是三两句话就能说得尽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就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在寂静中显得有些聒噪嘈杂。 时映星收紧五指捏成拳头指尖的温度凉的惊人,他吸了吸酸涩的鼻尖感觉喉头好像哽咽着翻滚失控的情绪声音微微有些变调:“所以现在为什么又回来找我了?” 沈星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角有些微微泛红,”因为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下去,”除非你不想。” 时映星的指尖几乎都要扣进掌心之中,他哽着喉咙艰涩的开口:“久别重逢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还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沈星移的声音很低,昏暗的壁灯光线将他的脸分割明暗不清,很难看清他脸上此刻的神情:“不是久别重逢,是我蓄谋已久。” “我经常想我们相遇时你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是会直接跑掉还是对我说好久不见,可那天你喊我沈总那样自然而漠然的语气和神情,我还真有点感觉后怕。” 沈星移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时映星感觉呼吸好像错了一个拍子,紊乱而急促。 “不过好在对你我一贯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今年24岁如果无病无灾的话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他停顿了片刻看向时映星,“这次换我等你。” * 三天的假期一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时映星从江城回来又全身心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里,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深夜回来已是家常便饭。 他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的脑子才不至于去想那些纷杂的思绪。 今天难得早回来一趟,他刚从电梯里出来还低着头回着楚然的消息,慢悠悠往自家门口走输入密码只听见“滴”的一声他拧开门把手进门。 他放下包捏了捏酸涩的肩颈,将手机凑近嘴边:“行了我刚到家先洗个澡,文件我一会儿发给你。” 说完他走进卧室找了套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拿起手机边回消息边擦着半干的头发。 打开电脑把文件传给楚然,他拿过手机发了条语音:“传过去了你看下。” 楚然回了句OK。 忙完一切时映星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胃饿的有点难受,放下手机推开房门走出去,他走进厨房翻了下冰箱,因为平常工作忙的缘故除了最简单的一点速食冰箱里连肉类还有蔬菜都没有。 他从冷冻柜里带了一袋速冻水饺出来,刚关上门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猫叫声。 他猛地回头看向光线昏暗的客厅却什么都没发现,以为是自己自己听岔了也没多在意,可当他拆开包装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他又听见了一声“喵”,这回的声音比上一次要清晰很多。 好像是从桌子底下传来的。 时映星弯下腰低头往桌子底下看去,就和一双圆溜溜的黑豆眼对上了。 时映星愣住了。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直到那猫对着时映星又叫了一声从桌子底下慢悠悠迈着猫步走了出来。 时映星更傻了。 这是猫是猪? 还是一个橘色长毛的煤气罐罐? 橘黄色的煤气罐罐围着他转了两圈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裤腿,喵喵喵的冲着他撒娇。 时映星弓下背半蹲在地上摸了摸橘猫的毛茸茸的脑袋,这猫很亲人顺着他的手微微歪过脑袋一下又一下的蹭着他的掌心,他笑了笑:“饿了吗?” 他家里没养过动物所以也没什么猫粮给它吃的,从冰箱里找出一盒鸡胸肉放在锅里煮熟了撕成条喂这只橘猫,它倒也不挑食吃的依然很香。 时映星想他的主人养猪肯定很有一套。 橘猫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护食,吃完了之后舔了舔嘴冲着时映星绵长的喵了一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他跟前突然一个翻身露出柔软白色的肚皮一动不动,似乎等着时映星继续摸它。 猫这种生物警惕性很高,很少有会主动露出肚子让别人摸的,时映星突然就想起了胖虎。 胖虎从前也是这样,每次吃饱了就会慢悠悠走到他们面前躺下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他们揉捏。 除了胖虎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亲人的猫,尤其还是面对着一个只是给了它一顿饭的陌生人。 时映星摸了摸他柔软温暖的肚子,轻笑了一声:“我以前也有一只像你一样的小橘猫,它叫胖虎和你一样能吃……” 橘猫喵了一声。 时映星有点诧异又喊了句胖虎,橘猫翻了个身又软绵绵的喵了一声。 时映星轻抬眉梢有点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真敢应。” 时映星煮了一碗水饺端到桌子上抽开椅子坐下,点开微信找到了小区的业主群发了句:“谁家的橘猫丢了?” 他又发了一张橘猫的照片。 业主群的消息回的不是很快,他吃完了饭顺带洗了碗再打开群消息才发现有个人at了他。 “是新来的租户养的橘猫,好像这两天出差了估计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你加下我微信我把他推给你。” 时映星点了点那个人的头像添加了好友,那个人通过得很快发了句你好紧接着就把微信号推了过来。 “我原来住你对门的,因为工作原因没住多久就搬走了,结果正好遇上这个男生要租房子,不过他好像工作挺忙的不经常来这儿,你们应该俩还没打过照面,有什么事儿你就联系他吧。” 时映星回了句谢谢,他点了点推送过来的名片,大概也能知道这确实是橘色煤气罐罐的主人。 因为他的头像就是一只卡通的橘猫。 他备注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意图点了确认。 过了很久时映星也没收到通过的消息。 他甚至都怀疑这家主人该不是搬走了把这只煤气罐子给丢下了,他找了件衣服叠在靠垫上给它当临时的窝,这猫也不怕生熟络的趴在靠垫上懒洋洋的模样。 到了晚上十点他的手机跳出了一条验证通过的消息。 时映星:“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沈。” 时映星:“沈先生,你的猫现在在我家。” “嗯,我知道。” 时映星看到这条消息愣了一下,“所以您看下什么时候方便我把猫送回去?” 对面安静了一分钟才回。 “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在外地出差没办法赶回去,你这里方便的话能帮我照顾两天吗,我回去给你做饭?” 对方越是客气时映星越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心想反正都是对门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搞好关系总归不是坏事,就应了下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给他做饭而不是请他吃饭。 就这样一人一猫就这么相处了下来。 北京的秋老虎来的气势汹汹,时映星也没吹干头发困意就涌了上来,没吹干头发吹了一晚上的空调,第二天他就感觉喉咙疼的像是磨砂纸摩擦过一般。 他起先没在意忙着整理案件的信息,到了第三天半夜回到了家终于是挺不住了,感觉整个人脑袋就像是注了铅头重脚轻,头又疼又晕,浑身像是在沸水里滚过一般滚烫,他从医药箱里找了两粒退烧药就着热水喝了下去,躺在床上随便裹了下被子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覆在了他发烫的额头上,就像是身处在沙漠里的人找到了水源一般,时映星下意识的紧抓住了那双带着凉意的手,将自己滚烫的脸颊在那人冰凉的手背上蹭了蹭试图缓解燥热的病气。 他听到开门声响起,脸上冰凉的温度也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是很想让这个人离开,极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深陷在暗无天日的沼泽瘴气之中如何也挣脱不开。 就在他在梦境中极为不安的时候突然额头上覆盖上了一层冰凉潮湿的触感,一双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声音很轻在耳畔低声耳语温柔又缱绻:“没事,我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句话时映星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像是被熨平了皱褶莫名安心了下来,困意缠缠绵绵的将所有思绪吞噬拉进深渊。 这一觉时映星睡得很沉,一夜无梦醒来感觉出来一身的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似乎好转了不少,只是喉咙干涩的难受,用手肘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静其实不大,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你醒了?” 时映星毫无预兆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朝沙发看去才看发现原来那里坐了个人。 沈星移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窝微陷眼底的乌青显得格外刺眼,见时映星呆呆地看着自己还以为他还是不大舒服,起身走到床边弓下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默了默又道:“温度降了,怎么人还难受吗?” 时映星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所有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他抬头看向沈星移,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沈星移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弧度。 眼神专注又温柔,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 沈星移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眶神情难得有点紧张:“头还疼吗?” 时映星突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直至空气有些稀薄,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摇了摇头,太久没说话嗓子哑的厉害:“没有。”他低头撇开了视线,吸了吸鼻子猛然间才发现一件事:“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严实,我在门口叫你一直没回应,我感觉不对就进来了,”沈星移顿了顿:“你睡得很沉。” 某人从前忘性就大,不是忘了随手关门就是忘了出门关灯,万一今天不是他发现了,以时映星睡的不省人事的状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时映星嗯了一声,“我去洗个澡。” 他掀开被子下床没有再看沈星移一眼,从衣柜里随便找了套衣服心不在焉的走进浴室。 从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他感觉浑身上下终于没了那种黏腻的感觉,房间里已经没有沈星移的身影。 时映星莫名觉得有点失落。 擦着头发推开卧室的门,突然听见从厨房传来细碎的声响,他朝着厨房走去。 就看见沈星移背对他站在光影里,肩线流畅背影挺拔,脚边的橘猫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漆黑柔软的碎发细细碎碎的落在额角,目光专注的望着他。 有一瞬时映星觉得过去那个少年的脸和现在重合在了一起。 十七岁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这样的场景不过是以后他们每天最稀疏平常的一幕而已,可他们却生生跨越了一个青春才得到。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里,沈星移望着定定看着自己良久的时映星笑了一声,走上前摸了摸他微湿的头发,“怎么又不吹头发?” 他的语气亲昵并没有责怪的意味,“我做了冰糖炖雪梨要不要喝?” 时映星抿了抿唇角深吸了一口气,但哽在喉头的情绪依旧在肆意翻涌,越是克制就越是汹涌,他开口的一瞬就红了眼眶:“沈星移,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沈星移愣了一下:“什么?” 时映星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灵魂深处,眼角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极力压制却又失控,哽咽着哭腔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入耳中。 “下次再敢跑这么远不回消息,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强行压抑克制的情绪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像是决堤的洪流覆水难收。 沈星移愣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 颤抖着抬起手摸上他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他的指尖很凉眼泪的温度有一瞬让他觉得滚烫,漆黑的眼底翻涌着深深的情愫,哑着嗓子很轻的嗯了一声:“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沈星移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眼角的泪水,勾起唇角笑了笑,“所以要不要喝冰糖炖雪梨?” 时映星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但又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可能会有点丑,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矜持道:“有那么一点吧。” “你去坐着我给你盛一碗。”沈星移温声道。 时映星难得乖巧的配合,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沈星移脚边的那只橘猫看了一眼忽然道:“这只猫你养了几年了?” 沈星移端着陶瓷碗走到桌边,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一下,“七年。” “七年?”时映星想了想,“那不是和胖虎一样大吗?” 那只大胖橘听到时映星的话又喵了一声。 沈星移嗯了一声,“确实一样大。” 沈星移的声音似乎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时映星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发觉沈星移眼底揶揄的笑,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丝念头:“这只煤气罐头不会是胖虎吧?” 橘色的煤气罐罐软绵绵又配合的喵了一声。 操! 难怪他提起胖虎这个名字这只猫就会喵喵喵的叫,他原来以为是在猛虎撒娇,没想到其实是胖虎在回应他的意思。 时映星摸了摸鼻尖尴尬的和胖虎的黑豆眼四目相对,莫名感觉有点愧疚。 他搅了搅碗里的雪梨汤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搬到我家隔壁那个沈先生该不会就是你吧?” 沈星移抽开一张椅子坐下:“现在才知道吗?我都搬来多久了,就没见到过你的人。” “怎么突然搬家了?”时映星问。 沈星移嘴角微微扬起,语气略带一丝戏谑:“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时映星愣了一下耳垂有些发烫,莫名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低下头撇开了视线,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雪梨汤送进嘴里,感觉清甜熟悉的味道涌上舌尖。 “好喝吗?”沈星移问。 时映星放下勺子脑海里的思维跳跃的很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高三下学期在临市一中有一次发烧烧的很严重,快四十度了我都被烫熟了,晚自习的时候我突然就撑不住了,那一次我住了好几天的院。” 时映星的话与他的问题似乎毫不相干,沈星移还是托着腮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他,像是从前一般一个说一个听:“然后呢?” “然后我出院的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时映星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我那天突然就很想喝冰糖炖雪梨,我妈带着我去餐厅点了一份,我却总觉得味道哪里不对,其实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是东西不对,是人不对。 沈星移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目光有些温柔,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鼻尖擦掉了沁在上面的薄汗。 时映星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你在想什么?” “以后,”沈星移望着他轻声低语,“我和你的以后。” 这么远这么久,他好像第一次感觉到了以后这个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阳光正好,沈星移站在厨房里洗碗,脚边的胖虎懒洋洋的舔着爪子。 时映星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轻轻的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温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沈星移的动作一顿却没说话,暧昧又缱绻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时映星刚想起身的一瞬一只手将他扯了过来,他没有防备失重的摔进了沈星移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将他环绕包裹,沈星移空出的一只手环抱着他的腰紧如桎梏。 时映星怔愣了几秒,缓缓抬起手环抱住了他的腰。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左右就差不多结束啦 第91章 12.25 北京的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临近圣诞节前后下了场雪, 雪融的时候气温越发严寒。 时映星一时换衣不及又中了招,被沈星移抓着连喝了几天的冰糖炖雪梨,他自己都开玩笑说是准备把这几年没喝的一块儿补回来。 自从那天以后, 沈星移没过两天串门的日子干脆就搬到了时映星那里。 时映星那些不健康的习惯因为他的存在不得不改掉, 每天被沈星移抓着吃完了早饭才能出门。 也不知道沈星移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厨艺倒是长进了不少,因为他这个饮食不规律的毛病每天都做好了饭让他带到事务所,一到了饭点就问他有没有吃饭了,到后来楚然都忍不住八卦的追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事务所实习的几个女孩儿每次看到他带的便当都会夸几句嫂子真贤惠的话,他次次笑而不语然后转身发给沈星移。 “今天我们事务所那帮小姑娘又夸你了,说嫂子真贤惠。” 他放下手机没多久就听见震动了一声, 沈星移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他们也知道我在北京有个‘女朋友’。”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 沈星移:“我说的。” 时映星愣了一下,沈星移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我先开会去了, 今晚下班我过去接你。” 时映星刚听完语音就听见有人在敲门,楚然从办公室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 “我打扰你谈恋爱了?”他推开门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家那位怎么管的这么严啊?” 时映星冷哼了一声没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又怎么了?” 楚然又调整了个坐姿歪着身子半搭着腿:“你女朋友北京本地的?” 时映星从电脑屏幕里斜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楚然, 轻飘飘道:“有人和你说过你这姿势很0吗?” 楚然一愣嗯了一声,继而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腾起屁股坐正了:“什么玩意,你可少在这儿胡扯,”他顿了顿突然嘿了一声, “不是, 你怎么又给我岔开话了, 上回在门口接你的那辆车是不是就她的?” 时映星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敲打。 楚然架着二郎腿脚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这姑娘家里条件挺好啊, 不过女孩儿开这车的还挺少见的。” 确实少见。 因为压根儿也就不是女孩儿。 时映星心底暗自腹诽。 “对了,”时映星像是想起了什么:“今天我得提早走半个小时。” “行啊,”楚然点了点头,“怎么你也要去过圣诞节了?” “你不是都不怎么过节的吗?”他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拖长了尾音啊了一声,“也确实,大忙人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能理解能理解。” 时映星睨了他一眼,也没否认。 他没向楚然提过自己的生日,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下午五点他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路过实习生工位的时候,几个实习生看见他朝这里走来,都主动冲他打招呼:“时律师,圣诞快乐!” 时映星笑了笑:“你们也是。” 他这个人长了一张笑脸,笑的时候眉眼都会勾成月牙弯,这些年打磨掉了他身上的尖锐戾气的棱角,让他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实习生和他的关系都很亲近,有个实习生打趣着他:“时律师是不是要和嫂子去约会了啊?” 坐在工位上的齐耳发的女生皱着眉头比他否认的还快:“胡说什么呢,时律师哪里来的对象啊,人家是单身好不好,”她望着时映星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呀?” 时映星勾着嘴角笑了一声,“没,我有对象了。” 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有点微妙起来,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最开始那个男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时律师你还是快点走吧,今天圣诞节路上绝对堵的不行。” 时映星也没多言冲他们指了指外面,“你们继续忙,我先撤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哀嚎声顿起。 他走出事务所低头回着群聊的消息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魏晁他们准备跨年来北京一趟约着他一块儿出去滑雪,他有一搭没一搭附和几句抬头就看见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车。 他朝着车走去拉开车门,沈星移在和谁打电话听见声响转过头边回着电话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就按照方案执行,我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沈星移揉了揉眉心,车内的光线昏暗他低垂着眼睫显得瞳仁漆黑冷调,侧过头盯着他勾起嘴角声音有些温柔:“生日快乐崽崽。” 时映星揉了揉他的耳垂,压低着声线:“是不是很累?”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微微眯起眼睛神情惺忪散漫,凑近距离轻轻把头靠在时映星的肩膀上,呼吸声在寂静的车内清晰而沉缓,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裸露的肌肤上有些难以抑制的酥麻,声音里透着一股松散劲儿,“我好累啊。” 他手不老实的捏着时映星的耳垂,“快累死了。” 时映星没忍住撇开了头,笑出了声。 沈星移抬起头看他声音里似乎也带了笑意:“你笑什么呢?” 时映星:“这个时候一般的男朋友不是都会说我不累,为了我们的以后吃再多的苦我都不会喊累的吗?” 沈星移也笑了一声,“你也说了那是一般的男朋友,我是创新班的。” 时映星闻言舒展了眉眼嗤笑了声:“什么烂梗。” 沈星移忽然凑近了许多,几乎是紧贴的距离紧盯着时映星的脸,近到能看见那双漆黑眼瞳底下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时映星在这样的压迫感下莫名心脏有点微微收缩,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怎么?” 沈星移突然从后座上拿出了一束花递到了他面前,“当然我也会做些一般人的事情。” 时映星有些诧异的接过那一捧清新淡雅的茉莉花束,“怎么想到送我茉莉花?”他笑了笑,“难道不是送玫瑰花的更多?” 沈星移的语气似乎很寻常,“习惯了。” 时映星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送别人也是送的茉莉花,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茉莉花束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我高二转学的那天傅昼越他们给我做了本同学册,你猜里面有什么?” 他话刚出口才想起来不对,“差点忘了,你那时候也转学了哪里知道,”他顿了顿又说:“同学册最后一页不知道谁给我夹了一束茉莉花,名字也没写,那本同学册到现在还放在我房间里。” “我知道。” 时映星愣了一下,“你知道?” “那天我也在学校”沈星移开着车,“那支茉莉花是我放进去的。” “那是你放的?”时映星错愕的扭头看向他,“那怎么不署……” 话音戛然而止,为什么不署名的原因显而易见。 时映星非常适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们定的那家火锅店是家老北京特色火锅,尤其是在圣诞节这天店门口排队等号的人绕成了一条弯,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的服务员倒了两杯热茶递上来一张菜单,“您二位先点菜。” 沈星移把菜单递给他:“你点你爱吃的。” 时映星拿着铅笔勾了几道菜又递给了沈星移。 这家店生意很好上菜速度也快,店里都是很有特色的老式铜锅配着麻酱涮肉,咕咚咚冒着缭绕的白雾很有气氛。 时映星虽然是北方人但是比起麻酱碟更热衷于油碟,店里的生意火热没开空调吃到一半都热出了一头的汗。 人声鼎沸之间叫号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服务员带进来几个人路过他们桌边的时候,沈星移还在给时映星夹菜,就听见有个人喊了一声哥。 那人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偏偏就是站在他们位置不远处,时映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皮肤很白眉眼清隽的男孩子正冲着沈星移招手朝着这里走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星移抬眼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有段时间了。” 男孩儿哦了一声丝毫没有介意他语气里的冷淡,“怎么回来都没说一声?” “最近工作忙。”沈星移回的客套又生疏。 他点了点头和沈星移聊了两句实在没什么好接话了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旁边还有个时映星,弯着眼睛笑了笑:“你好,我是沈念云他弟弟,你是我哥朋友吧?” 沈念云。 时映星看了一眼男孩儿才发觉他的眉眼和沈星移确实很像,只不过沈星移的眉眼更深一些。 他以前确实听过沈星移说起沈念还有个小儿子,只不过因为沈念的缘故他对眼前这个男孩儿很难提起更多的好感,但依旧客气地笑了笑,刚要开口却被沈星移漫不经心的话打断了。 “他是你嫂子,看不出来吗?” 沈星移的语气很淡,但时映星听到都愣了几秒钟,大概是没想到沈星移就这么直接将两人的关系坦白了。 更何况是沈念云,他错愕的扭头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沈星移又看了一眼旁边时映星恍然大悟:“你就是他那个差点和家里闹翻天的祸水?!” 沈星移冷不丁睨了他一眼,沈念云立马噤声变成小绵羊,“是爷爷这么说的,不是我……” 时映星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人称为祸水,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沈星移越发有些不耐,“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傻站着的?” 沈念云也听出沈星移语气里逐客的意思,低低的哦了一声又冲着时映星勾了勾嘴角说话甜腻:“嫂子下次我再找你出来玩。” 时映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等沈念云转身朝着他朋友的方向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喊了一句什么。 一股热意涌上了耳垂,他感觉耳根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热气蒸的滚烫。 沈星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你刚才应得还挺快啊?” 时映星抬头看着他随即反驳:“我那是下意识没反应过来。” “哦,是下意识啊。”沈星移慢悠悠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微扬的嘴角噙着揶揄的笑意。 时映星就知道他是在逗自己,莫名有点羞耻的恼怒喊了一句沈星移。 沈星移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行了不说了,”他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他的碗里,“我定了七点半的票一会儿看电影。” “怎么突然想到看电影了?”时映星喝了一口水问道。 “不是你前两天说想看电影吗?” 时映星哦了一声,突然提起了魏晁他们,“跨年我准备和魏晁他们几个去滑雪,你有空吗?” 沈星移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蘸料,“有的。” “可我看你这两周好像都挺忙的,”时映星看着他眼底轻微的黑眼圈皱了皱眉:“没时间也没事,我们多的时间可以一块儿去。” 听到这句话沈星移紧抿的嘴角松懈了下来,托着腮看着他眼底有些柔和的心绪翻涌:“不用担心,没时间我也会空出时间。” 时映星的心跳空了一拍。 从火锅店走出来的时候明显感到了一股寒气涌了上来,时映星下意识的缩了缩肩颈,下一秒就感觉一只带着温热体温的手牵住了他的手,捏了捏他发凉的指尖自然而然的握着他的指尖将他的手塞进了宽大的风衣口袋里。 时映星的那颗心脏像是被猫挠过一般,又疼又痒。 他呼出了一口白气,路灯下沈星移的脸被分割成明暗两道光影,时映星忽然开口在口袋里回捏了捏他的指尖:“你这样不怕被别人看到?” 沈星移低头看他似乎没明白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 时映星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沈总万一遇到熟人,你不怕被人传流言蜚语吗?” 沈星移勾起嘴角笑了笑,看着他的眼底有细碎的微光。 “没关系,那我就捂住耳朵。” 电影院离的不远,两个人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时映星轻轻撞了撞沈星移的肩膀,像是无意间提起:“我今天还没吃蛋糕。” 沈星移低头不知道回着谁的消息,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吃吗?” 时映星有点气闷,他倒也不是有多喜欢吃蛋糕,前两年在国外的时候生日都是在工作中草草了事的。 但沈星移忘了这件事他却有点在意。 果然如傅昼越所说,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很双标。 他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还好吧,小孩儿比较爱吃那些东西。”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猝不及防的短促的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是吗?” 沈星移买的是这周票房黑马的科幻片,刚进影厅电影才刚刚开场,他们是后排的座位刚入座没多久时映星就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事务所那个总是咋咋唬唬的男孩。 “时律师我刚才是不是看见你从我旁边走过去了?二号厅?” 时映星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低头回了句:“对,来看电影。” “时律师你陪对象来看电影的?” 时映星回了个嗯。 对面沉默了几分钟回了句干巴巴的好的。 电影走着常规的少年一路成长最终成为英雄的老套路,但胜在特效不错一场电影下来倒也没有特别无聊。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时映星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就看见了事务所几个实习生挥着手朝他的方向走来,走在最前面那个咋咋呼呼的男孩儿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看着他手里的茉莉花束暧昧的挑了挑眉:“时律师这是准备送给你女朋友的吗?”他顿了顿忽然说:“茉莉和莫离同音,是希望对方不要离开的意思,时律师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嘛。” 男孩儿的声音不大但落在时映星耳中却砸的他震耳发聩。 他好像知道那本同学册里的茉莉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十七岁的沈星移在无声的挽留他。 在一个无能为力的年纪里遇到了想留下来的人。 男孩儿左顾右盼的一圈四周:“时律师你不是说陪女朋友来看电影的吗?她人呢我们要不要打个招呼啊?” 站在他旁边那个齐耳发女生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你在胡说什么呢,时律师哪里有陪女朋友看电影啊,你少在这里乱造谣。”她转过头看向时映星杏眼弯成两弯月牙,笑得很甜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是不是时律师?” 时映星默了默弯起嘴角笑了笑,轻轻勾起沈星移的手腕语气自然熟稔:“我陪我男朋友来看的电影。” 男孩儿愣了几秒钟像是卡碟了似的啊了一声,还是身边的女孩儿先一步反应过来,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玩笑似的拍了拍男孩儿的后背:“你真是,怎么连男朋友女朋友都能认错?!” 男孩儿有点委屈的捂着肩膀:“我哪儿知道怎么多。” 女孩儿其实也有尴尬眼眶有点红:“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时映星嗯了一声,“路上小心。”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在路灯葳蕤昏暗的灯光下飘飘摇摇,像揉碎了的柳絮落在行人的肩头 又消失不见。 时映星忽然很喜欢这样的画面,似乎这样的场景他曾经已经幻想过无数次,就他和沈星移两个人做着无聊的琐事,消磨着无聊的时光,他突然很想就停在这一刻,让时间无限的延长下去。 他感觉浑身的负担枷锁都松懈了下来,情绪轻飘飘的降落了下来懒洋洋的不想说话,他似乎感觉沈星移在盯着自己看,他刚一抬头就感觉沈星移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往怀里带,微微低下了头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有些寒夜的凉意,吻却格外炽热,探着舌尖一路攻城掠地气息滚烫有些紊乱,缠绵又甜腻的吻铺天盖地的掠夺他的气息。 在他稍稍推开了些许距离后,时映星才得以有一秒钟的喘息时间,错乱的呼吸开口笑骂:“发什么疯?” 沈星移也在笑语气是漫不经心的调笑,手却搂着他的腰:“看来时律师果然到哪里都这么讨人喜欢。” 时映星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你看不出来别人对你的意思吗?”沈星移轻声道。 时映星默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说刚才那个女孩儿?”他笑了笑:“人家没那个意思,你吃什么醋?” “我就是吃醋,”沈星移勾着他的腰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实在太迟钝了。” 时映星被捏着痒肉没忍住躲了一下,耳边传来沈星移语气不明的声音像是无意间开口:“怎么突然就说我是你男朋友了?” 时映星被他这跳跃的话题弄得哭笑不得,“你不也向你弟说了我吗?” 沈星移没说话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时映星耐着性子软着嗓子开口:“而且你是我可以宣之于口的名字,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星移勾着他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时映星吸了吸鼻子:“冷死了,回家了。” 沈星移终于抬起头牵过他的手腕紧如桎梏,轻轻嗯了一声:“回家了。” 北京夜晚的温度很低,到家的时候才感觉整个人缓了过来。 他才刚进玄关就被沈星移勾着手腕压倒了玄关处的柜子上,不小心磕到了尖锐处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微微张嘴,却正好给了沈星移舌尖纠缠试探的机会,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更加肆无忌惮。 玄关处的光线很昏暗,时映星看不清沈星移此刻的神情,只能感觉他微凉的指尖从他的尾椎骨一路蜿蜒暧昧的摸了上来,混乱之间他看见了沈星移泛着水色的漆黑瞳仁有些意乱,艳色的嘴唇带着暧昧的水光,就在两人快要擦枪走火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猫叫声。 黑暗之中一双猫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时映星瞬间歇火了。 探着手打开了玄关处的灯,胖虎又喵了一声,迈着优雅的猫步慢悠悠的走到他的脚边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腿,时映星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沈星移:“你给他喂猫粮了吗今天?” 沈星移嗯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笑:“他就是纯胖的。” 胖虎不服气的喵了一声。 时映星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领,“我去再给他喂点。” 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小袋猫咪营养棒弯下腰给胖虎加餐,一条猫条没一会儿就被胖虎吃的精光,他刚起身准备丢掉手里的包装袋,转过头就看见了客厅桌子上放着的蛋糕。 沈星移正在低头插着生日蜡烛,抬头看向他语气有些温柔:“我们崽崽今年二十四岁了。” 时映星还有些懵,走到桌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相貌实在算不上好看的蛋糕,“你做的?” 沈星移摸了摸鼻尖:“确实算不上好看,但味道应该不差。” 时映星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沈星移关上了壁灯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拿着手机打光点上了蜡烛,昏黄摇曳的蜡烛照亮一方温暖的小天地,葳蕤缱绻的烛火倒映在沈星移的脸上明暗起伏,他的声音有点低哑:“许个愿望。” 时映星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感觉到沈星移的视线。 他再睁眼吹灭了蜡烛,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沈星移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生日快乐崽崽。” 十七岁还是二十四岁。 别人祝他圣诞节快乐,沈星移却祝他生日快乐。 时光或许会冲淡一切的人和事,可好像眼前这个人却一直在他心里永远熠熠生辉。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左右正文就结束啦,大概这两天会结束。 故事快要结束了,接下来他们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第92章 所愿 跨年这天早上, 时映星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蒙蒙的从枕头底下胡乱摸索着找打了手机,费力的眯着眼睛接通了电话,傅昼越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时哥你人在哪儿啊, 我们几个快冻成冰柱子了!” “冰柱, ”时映星还没清醒过来含糊不清的鼻音喃喃重复了一遍:“什么冰柱?” 电话那头的傅昼越沉默了几秒钟, 仿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别告诉我你他妈还没起床,不说好了一块儿在北京跨年的吗?!” 时映星脑子里自动过滤出跨年这一个关键字,突然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头瞬间瞌睡全无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声音都清醒了几分:“你们已经到了?” 江鹤一把夺过手机声音比傅昼越还要大,像个活喇叭:“时狗你他妈看下手机都几点了,你再不来就给老子收尸得了, 前两天不才提醒你定个闹钟说去滑雪的吗……” 赵简在一旁咳嗽了两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行了你丫能不能别炸人耳朵了。” 大概是时映星的动作太大又或者是江鹤这大嗓门实在难以忽略,沈星移迷迷糊糊被吵醒半眯着眼睛, 人还没太醒过来伸出一只手勾着时映星的腰想用蛮力把他拉进怀里,声音又低又哑带着点不自觉的欲:“谁啊?” 时映星感觉沈星移那只作乱的手在有意无意捏着他腰间的痒肉, 他被闹得不行拍了拍他一大清早就不安分的手, 语气却很柔软:“别闹。” 对面聒噪嘈杂的几个人突然像是被按下静音键一般猛然噤声。 过了大概十秒之久魏晁的声音蔫了吧唧的响起:“他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江鹤额了一声,“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傅昼越默默良久有点迟疑着开口道:“好像还有点耳熟……”他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好像有那么点像班长?” 时映星强忍着笑意唔了一声:“不是像。” 对面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傅昼越接过电话小心翼翼的喊了句:“班长?” 沈星移撑着手肘起身, 柔软漆黑的碎发有些凌乱的贴在额角,微微眯着眼睛让眼底的锋芒柔化了不少, 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 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傅昼越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操,你们俩又是什么情况?” 魏晁和江鹤在一旁叫嚣着让他老实交代。 时映星被他们几个闹得不行,“还能什么情况, 就如你们所想。” 魏晁没懂:“什么意思?” 一旁的江鹤“啧”的一声:“蠢!这都不明白?就是他们俩又搞在一起, 旧情复燃了呗。” 魏晁不死心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还是赵简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行了快别说了, 再问就得冻死了, ”他接过电话:“我们先去找个地儿点菜, 一会儿定位发你,赶紧过来啊。” 时映星嗯了一声,挂点电话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掀开了被子翻身下床,扯开了卧室的窗帘让光照了进来,温暖明媚的阳光细细碎碎的落满了整个房间的角落,他走进浴室里洗漱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散了架般的腰酸背痛,透过浴室洗手台的镜子才发现嘴角居然有点轻微的破皮。 响起昨晚那毫不节制肆意迷乱的一幕幕场景,他后知后觉的感觉耳朵有点滚烫。 草草的洗了个澡他才发现身上那几块位置暧昧的淤青,难怪会感觉腰酸背痛,他换了件高领从卧室里出来,就看见沈星移在那里喂胖虎还有二饼。 胖虎在埋头苦吃,二饼听到了声响转过头看见了他摇着尾巴兴奋地朝他跑过来。 此时阳光正好细细碎碎的落在沈星移的发梢上隐隐有薄金色的光晕,回头看着他整个人都陷在金色的光影之中,起身朝着他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桌上有早饭去吃点垫垫肚子。” 时映星像是整个人没了骨头一般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尾音又软又轻:“我是你今天早上投喂的第三个。” 沈星移顿了顿勾起嘴角笑了笑:“那我第三个乖崽快去吃饭,”他捏着时映星的耳垂,“我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出发。”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沈星移把滑雪板和护具放在后备箱里,开车到傅昼越他们约好的地方正好十一点。 正好赶上年末的最后一天又是饭点,整个商场简直就是人头挤人头,找到包厢推开门进去气氛明显的有些不对劲儿。 几个人坐在包厢里看着他们两个,几双眼睛大眼瞪小眼神情诡异的在两人之间转悠,还是傅昼越先开口:“老实交代你们的犯罪过程,否认一会儿有你们苦头吃的。” 时映星在原地定格了几秒钟,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那请问我们能先坐下来再交代吗?” 江鹤冷哼了一声,拽着下巴嗯了一声:“准了。” 时映星绷不住了笑骂道:“滚你妈的,给你们脸了!” 这句话一出来包厢里其他几个人也绷不住了,罗阳快笑到魏晁怀里去了,“好他妈傻逼啊,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干这种蠢事啊!” 两个人刚一入座他们就忍不住了,尤其是傅昼越和魏晁两个,拉开时映星旁边的椅子搞得跟审问似的,“老实交代吧,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明白了,不说清楚我们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时映星喝了口茶水,嗤笑了一声:“怎么不放过我呢?” 傅昼越和魏晁对视了一眼,转过头猛地扒拉上时映星的胳膊,“你别逼我们跪下来求你!” 时映星被他们俩闹得头大,无奈妥协连说了三声行:“重死了,你们先从我身上起开。” 傅昼越正闹得开心,余光无意间斕泭瞥见了坐在时映星旁边的沈星移,一瞬间就老实了乖乖站起身笑眯眯的喊了句班长,跟猴子似的又去闹他了。 关于他们怎么和好的过程时映星几句话草草带过,傅昼越几个虽然不甘心,但奈何沈星移在场他们也不敢太折腾时映星。 老友相聚不论多少年,似乎都像是从前一样。 傅昼越的酒量还是和从前一样人菜瘾大,几轮下来都喝得有点开心了,一开心这嘴上就没个把门,拉着时映星一直追问时映星嘴怎么破了,时映星被他烦的不行随口搪塞:“被狗咬了。” 傅昼越嘿嘿冲着沈星移笑了笑,“你们还记不记得就高二有一回,你们俩有一天过来嘴角都破了个口,我问你你还和我说是不小心摔了,我那时候心想那得是怎么摔得把嘴角摔成那样,”他暧昧的撞了撞时映星的肩膀,“从那时候我就感觉你们俩不对劲儿,毕竟我可是第一个知道你们俩奸.情的人。” 时映星还没说话一旁的陆珩就忍不住反驳:“什么就你是第一个了,我早你之前就知道了好吗?” 傅昼越切了一声,“你少来。” “我怎么就少来了,”陆珩喝了一口酒挑了挑眉:“也就是你们几个眼瞎,但凡是个眼神好的就他们俩那时候谁能看不出来,就他和沈狗背古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俩有点怪了,谁他妈背古诗一句一句背的。” 陆珩笑了笑又说:“还有那次我们撞见他们俩情人节一块儿看电影,正经人谁情人节一块儿看电影啊。” “不对,你怎么连自己又骂进去了,”赵简脑子还算清醒,“我们不也一块儿看电影吗?” 陆珩摇了摇头:“我们那是三只单身狗一块儿看的电影,”他又指了指他们俩:“他们是两个人背着我们偷偷摸摸,那能是一回事儿吗?” 傅昼越还在一旁搭腔:“是,我还看见他们情侣厅的电影票过,我那时候吓了一跳,打死我都不能想到这两人怎么就看对眼了。” 时映星被他逗笑了。 魏晁的脸上有点醉红,看着时映星不大明白:“时哥你以前不是可看不惯人家吗,到底是哪种机遇让你突然转了性了,我以前和你好的都快穿一个裤子了,也没见你喜欢我啊?” 江鹤没忍住笑出了声,嘲讽道:“人是弯了不是瞎了行吗?” “滚犊子你给我!”魏晁给了江鹤一锤。 赵简听着几个人翻旧账也来了兴致:“还有高二那次月考你们还记得吗,”他暧昧的冲时映星眯了眯眼:“有的人不是那会儿就有暗恋的人了吗?” 他拿腔捏调的开口:“我到现在还记得特清楚,那一句他带着光而来,亦或是他就是光本身,”他幸灾乐祸的笑道:“沈狗你也不成啊,人家初恋可是另有其人啊。” 时映星愣了一下,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似乎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谁能知道这群人的记性这么好,都多少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被提起旧事的时映星难得的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星移,却见他神情自然地对着赵简淡淡道:“他的初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未来是我的,不就成了?” 赵简被沈星移的话噎的一时语塞,骂了一句操:“我就不该多问的,还给我塞了一嘴狗粮了。” 几个人笑成了一团。 一群人醒了会儿酒,沈星移没喝酒其余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叫了辆代驾开车去了离市区最近的滑雪场。 除了沈星移还有赵简会滑雪以外,其余几个人几乎是从上了滑雪场就开始各种花式摔,时映星就算有沈星移在一旁看着但也没少摔,到最后他和魏晁两个人终于能大差不差滑一段距离了,魏晁忍不住对着罗阳炫耀:“我们俩虽然说摔得腰酸背痛,但好歹也是会了,阳哥你好像有点虚啊?” 罗阳不怒反笑,意有所指道:“你腰酸背痛的原因和时哥腰酸背痛的原因是一个吗?”他勾着嘴角嘲讽道:“啊?单身狗?” 魏晁:“操!” 时映星:“操!” 晚上摔得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又一块儿约了顿烧烤,晚上这顿白天没喝尽兴的几个人终于痛痛快快了喝了一回,喝到最后傅昼越几个还没到跨年的点就醉倒了,沈星移给他们叫了两辆代驾,临上车前傅昼越和魏晁他们几个突然从车窗里冒出头,大着舌头冲着他们招手,“时哥,班长新年快乐!” 时映星也喝的迷迷糊糊从沈星移身上抬起头,口齿不清的回道:“宝贝们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时映星就感觉自己的腰窝被人不轻不重的揉捏了一下,他皱着眉头转头看向沈星移,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你干嘛呢?” 沈星移盯着他眸色漆黑,“你刚才叫谁宝贝呢?” 时映星愣了一下,用他醉酒后迟钝的大脑想了想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笑着贴近他的怀中眉眼弯成了两弯月牙,“沈星移,你是吃醋了吗?” 沈星移低头勾着他的后腰让他能够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头敛着下巴情绪不明的嗯了一声。 时映星大概没想到沈星移就这么承认了,一时之间倒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怔怔的望着他:“因为我喊他们宝贝?” 沈星移听到这句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还有呢?” 时映星的眼角和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冷白色的肌肤透着绯红的色泽,琥珀色的瞳仁有些潮湿像是含着山间的薄雾,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忆着。 沈星移的声音响起不咸不淡听不出他的心绪如何:“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初恋的存在?” “初恋?”时映星一时没想起来什么初恋默然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你说我卷子上写的那个是我的初恋?” 时映星莫名有点好笑,“所以你吃的是这个人的醋,你不是说你不在乎的吗?” 沈星移指尖勾着他鬓角的碎发一下又一下,“因为在乎所以没办法不在乎。” 时映星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煞有其事的开口:“我不想骗你,那个人确实是我的初恋。”他看了一眼沈星移的脸色,勾着嘴角带着笑意:“所以你想我写的到底是谁?” 沈星移望着时映星愣了一下,广场上大屏幕响起了倒计时一下又一下震动了耳膜,周围的人潮从他们身边路过来来往往更迭不休。 而他眼底只能望见一个人。 沈星移突然感觉心跳空了一拍,胸腔里那颗鼓噪如雷的心脏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束缚勒紧直至崩溃的临界点。 时映星望着他叹了口气,炙热的呼吸在冰天雪地里化成了氤氲的雾气,伸出手坏住了他的腰,将下巴轻轻靠在他深陷的肩窝处语气缱绻而笃定:“是你。” “从前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也只会是你。” 新年的钟声混杂着欢呼声一同伴着风灌入耳中。 “新年快乐。” 不止今年,是往后的每一年。 今年过年时映星和沈星移买了飞江城的票,他提前没和时年尚说过自己要回来的消息。 当他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时映星的时候,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愣在原地还是时映星喊了句老爸他才回过神,惊喜的拍着他的肩膀笑容满面迎着他进门:“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时映星走进家门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时年尚心情不错的样子,“今年是准备在家过年吗?” 时映星窝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和谁回消息,抬头唔了一声,“今年休息到初四。” 时年尚点点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先忙什么了,“那个我先把你房间收拾下,爸爸今天下厨你先休息一会儿。” 时映星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没事儿,房间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他站起身朝着时年尚走来,“别忙了一会儿出去吃一顿就行。” 时年尚哎了一声,“难得回来一会儿哪有次次出去吃的,”他顿了顿又说:“那成,你先收拾收拾房间,我去楼下买点菜。” 时映星见拗不过时年尚也不多说什么了,看着时年尚穿上外套正要出门又喊住了他,从桌边拿起手机递给他:“手机别忘了,一会儿拿不下记得给我打电话。” 时年尚听着耳边时映星的唠叨,有一瞬间觉得还真是时光荏苒一去不返,自己儿子还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时候毛毛躁躁又恣意妄为的少年了。 他笑了笑赶紧让时映星关上门,“行了比我还会啰嗦,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微信发给我。” 时年尚走后,时映星回到了卧室坐在床上掏出了手机,给沈星移发了条消息。 “你走了吗?” 沈星移消息回的很快:“还没,不着急。” 时映星拉开窗帘向窗外张望了一眼没看见沈星移的车,突然想起来沈老爷子今年似乎在国外还没回来,喻白常年在国外而沈念那里他又不可能一块儿过年。 那沈星移在江城就只有一个自己空落落的家了。 时映星在那一瞬间感觉心尖有点发酸。 他低头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打出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了按着语音键凑到嘴边:“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你。” 沈星移那里默了默,回了句:“好。” 时映星在卧室里收拾了会儿,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去,时年尚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进来,时映星赶紧上前接过来,语气有点不大好:“不是说了让你拿不下打电话给我吗?” 时年尚默了默说了句没事儿,他脱下外套拎起那两袋东西往厨房的方向走,时映星感觉时年尚莫名有点沉默,但也没想太多,直到时年尚快走到厨房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时映星忽然道:“楼下停的那辆车是小沈的?” 时映星愣在了原地。 时年尚神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刚才我看见他靠在车边好像在和谁回消息,”他顿了顿默然道:“你们俩又在一块儿了?” 时映星感觉指尖有点发凉,他想撒谎说就是碰巧遇见了而已,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不想骗时年尚,更不想委屈的将沈星移藏起来,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存在一般,默然了几秒看着时年尚僵硬着动作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久到时映星甚至觉得时年尚可能下一秒就会把他赶出家门,可谁知道他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把他叫上来一块儿吃顿饭吧,这天也怪冷的。” 时映星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的望着时年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观察着时年尚脸上的情绪试图猜测他这句话的含义。 可却无疾而终。 时年尚的神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句:“对了,小沈能吃辣吗?” 时映星望着他的脸忽然感觉鼻尖有些酸涩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可偏偏寒冰却在悄无声息的融化,或许冰非一日之解。 但没关系,就像沈星移说的那样。 他们往后会有很多的时间,来日方长。 七月的江城林荫苍翠阳光炙热。 时映星难得有空回了趟江城,谁知道还没休息两天就被叫了家长。 他最小的那个表妹今年也已经高二了,在江城一中读书,十七岁的年纪正好赶上青春萌动期,和他们班一个男孩儿早恋结果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哭着求着让他见一次他们教导主任千万不能让她妈知道了。 沈星移刚好下午没事送他去了一中。 走到德育处的时候沈星移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停住了脚步,“我在这里等你。” 时映星沿着熟悉的长廊走到德育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诧异的喊了句:“钱主任。” 钱育生闻声抬起头也有些惊喜:“时映星?”他起身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来了?” 时映星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眼睛哭的通红的女孩儿,“我是时言的表哥。” 老钱恍然大悟,扭头看了一眼时言被气笑了:“你们这兄妹两个还真是一刻不让我消停,以前是你,现在又是她。” 时言吸了吸鼻子没明白老钱的意思,时映星却笑了笑没说话。 从德育处出来的时候,小姑娘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时映星摸了摸她的头,“还不开心呢?” 小姑娘瘪了瘪嘴:“能开心吗?”她红着一双眼有点不甘心道:“喜欢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时映星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勾着嘴角笑着开解她就像开解当年的自己一般:“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变得更优秀,就算那时候没能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相遇的。” “那如果还是没能在一起呢?” 时映星有点好笑:“但是你已经变好了,就算没有在一起你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了。”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重,带着小孩子脾气:“那要是我喜欢的人未来的生活没有了我的存在,我希望他过得惨一点,这样才能永远记得我的好。” 时映星没忍住笑出声,“你还挺有仇必报啊。” 小姑娘被他逗笑了,揉了揉她的眼睛拉着时映星的手臂问:“不都是这样的吗,哥你难道不这么想吗?” 时映星扯了扯嘴角,聒噪的蝉鸣声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散漫的笑意,“也不全是。”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他能得偿所愿,结局圆满。” 送小姑娘回了教室,时映星往回走的时候听见不知道哪间教室传来熟悉英语听力广播的声音。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C项并将其标在试卷上,现在你有五秒钟的时间阅读第一小题的有关内容……” 一中的环境依旧如往年无一般,枝繁叶茂的林荫大道,走进教学楼就能看见隐秘在苍绿间的纯白小洋楼,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在楼道间嬉笑打闹。 有一瞬间时映星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着这些鲜活明亮的少年,他就感觉好像一切只是昨天发生过的一般,每天只需要担心考试的排名纠结中午到底吃什么。 当初极力想要逃出去的地方,现在却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他沿着长廊往回走,在长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映星开口喊他的名字,沈星移回过头看着他在笑。 曾经的画面与现在重叠在了一起。 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十七岁的少年站在落满阳光的走廊处意气风发的模样。 耳边的蝉鸣声不绝,漫长而决绝的又一个炎夏。 他在这一瞬,望见了和他的未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磨叽加拖延症患者终于把他们的故事写完了,非常感谢每个看过这个故事的各位。 下本开无限流,近期在备考和列大纲中比较忙,这本的话就没有番外了,但会在未来的几本书里出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