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坏很撩》作者：宁兰舟 文案： 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第一天就惹了老板，从此花样受罚。 没事抄抄员工守则，进办公室接受批评教育，陪老板加个班…… 众人看在眼里，纷纷暗骂老板没人性。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顾连玥同学真正怕的是： 老板近距离低音炮说话， 老板请吃饭， 老板日常告白， 以及， 老板耍流氓…… * 都说叶丞此人生性傲慢矜贵。 只有后来羊入虎口的顾连玥知道，什么傲慢矜贵，全都是骗鬼的。 这男人不要脸起来，就是只彻头彻尾的禽兽…… 游戏原画师X游戏公司老板，有钱X更有钱 一句话简介：公主和王子幸福地在一起啦。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连玥，叶丞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夏日炎炎，一块钢化玻璃门将室内和室外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顾连玥此刻正坐在陌生的写字楼一楼大厅里，两颊泛着明显的红色，细看之下，额角还沁出了一层薄汗。 在包里仔细翻了翻，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小姑娘秀气的眉毛颦起来。 “是要这个吗？”接待她的前台小姐姐递过来一包纸巾。 顾连玥弯唇一笑，露出八颗异常整齐的牙齿，说了声谢谢，然后拆开包装，拿一张擦汗。 她今天化了淡妆，只用了很小的力气在脸上按压，擦完之后见纸巾上并没有沾上粉底，才放下心来。 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楚小蹄子：【找到地方了吗？】 顾连玥：【……】 楚小蹄子：【你别告诉我你走错了？！】 顾连玥：【找到了！】 楚小蹄子：【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是丢了你爸会弄死我的。】 顾连玥：【他会冻死你。】 顾连玥她爸顾廷禹那张冰山脸，大人拿来震慑小孩比黑山老妖还管用，她闺蜜楚绾绾从小也因此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顾连玥回想着刚才一路上的艰辛，其实特想把楚绾绾闷在被窝里滚几圈，嘟着嘴又给她发消息：【我ballball你下次不要再用东南西北给我指路了，咱接地气一点儿，前后左右不好吗？】 唉不对，她左右也不分。 继续敲字：【地图上的标志性建筑画仔细一点？你也是个女孩子，要优美要细致！】 楚小蹄子：【我也想优美想细致，你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我就结束每天替你操心为你脑壳疼还不得不活成一个身强体壮糙汉子的悲惨生活，安心做个小仙女好不好？】 顾连玥：【……对不起你辛苦了。】 楚小蹄子：【啧。】 “我们老板还有五分钟结束开会，请稍等哦，要不要我给你添点儿水？”前台小姐姐又说了一句。 顾连玥莞尔：“好的，谢谢姐姐。” “不用谢。”小姐姐笑得超甜，身上仿佛还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刚才有个瞬间，顾连玥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摸头。 打开微博，小号又收到一大堆评论点赞以及私信。 自从她这号锦鲤运爆棚，抽中天盛集团那个总裁大叔发放的一辆雷克萨斯LC，粉丝数一路暴涨，都快赶上她大号了。 虽然大号也不怎么红，只是个漫画小透明而已。 今天拜锦鲤了吗：【小姐姐小姐姐，取到车了没有？】 禹哥的小仙女：【还没有呢，我在等……】 今天拜锦鲤了吗：【小姐姐记得微博放照片鸭~】 禹哥的小仙女：【好的~】 又翻了会儿热门微博，听见不远处传来“叮”的一声，顾连玥整个人身体紧绷起来，目光很快投向连接电梯口的走廊。 走过来的一行大概五六个人，个个西装革履，精英模样。为首的是个大叔，面容和蔼。 顾连玥站了起来，两只手放在前面，紧紧攥着粉红色的贝壳包，表情是标准的学生式乖巧。 大叔最先和她说话，“小姑娘是微博上那个？取车的吧？” “是的。”顾连玥点了两下头，“您好……叶董。” “哈哈……你误会了，我是叶董的秘书。”大叔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高个子男人，“这次出差老板没过来，这是我们小叶总。” 顾连玥一早就注意到了。 一行人当中就数他个头最高，目测和她爸差不多的样子。之前顾连玥的目光一晃而过，没敢细看他的脸，怕不礼貌。 这会儿知道是正主，不看也得看了。 男人的下巴轮廓分明，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但一双薄唇周围还是泛着层淡青，平添了几分性感。再往上是挺翘的鼻梁，浓眉之下，纤长睫毛覆盖着的深邃如海的眼睛。 他的脸型很精致，头发没像其他男人一样喷着油光发亮的东西，也没烫没染，自然健康的黑色，寸头，显得特别年轻。 顾连玥猜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好，我是叶丞。”男人朝她微微一个点头，脸上笑意很浅淡，全然是礼貌疏离。 顾连玥看着他，脑子里在回顾着大一老师教的社交礼仪，握手好像是要女生主动的，于是缓缓地把右手伸出去，“你好……我是顾连玥。” 叶丞眸底微动，随即伸手握住她的指尖。 两只手是一样的白皙修长，只不过女孩子的骨架小，柔软，男人骨节分明，指肚略微粗糙些。 顾连玥觉得自己被烫了两秒，当他收回手的时候，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旁边车行，跟我来吧。”叶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刚才那大叔，“魏叔你也过来，其他人散了。” 提车需要一些手续，零零碎碎的步骤顾连玥不太懂，都是魏叔办的，叶丞就一直坐在宽大的红色皮沙发中间，翘着一条腿打电话。 顾连玥平常见人跷二郎腿都会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一下，可看着这位小叶总，居然品出点儿风流美男子的味道来。果然一切都是看脸，比如全家最帅的她亲哥再怎么无赖，也不会有人说猥琐。 “这是车钥匙，其他东西都在袋子里，你收好了。”魏叔耐心嘱咐，“现在过去跟我们小叶总拍张照，就可以回去了。” 顾连玥眼皮子一跳，“拍照？” 要和那个大帅比一起拍照吗？有点激动……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魏叔笑了笑，“是的，奖品成交，董事长说一定要发到微博上。” “啊，好的。”顾连玥矜持地点点头，跟着魏叔走到车子旁边。 魏叔把小叶总也喊过来，让车行老板给他们拍照。 白色的雷克萨斯LC，车形流畅酷炫，顾连玥记得她爸车库里曾经有一辆高配，加上后来改装总共花了160多万，后来送她哥拿去玩了，不知道现在在他哪个哥们儿手里当装逼道具呢。 车头牵着一条红色绸带，绸花摆在引擎盖中央，老板又拿了一捧鲜花过来，祝贺她喜提新车。 顾连玥和叶丞一起托着那捧花，完成拍照。 “有驾照吗？”把花塞进后座，叶丞随口问一句。 顾连玥愣了两秒，点头。 “会开？” “……会。就是，方向感不太好。”顾连玥把自己的路痴形容得很委婉。 叶丞笑了一声，叫车行老板过来，“检查系统，更新一下导航。”说完看向顾连玥，“你稍微等会儿，最多半个小时。” 顾连玥本来也打算在这儿等楚绾绾下课来开车，于是欣然道谢了，老老实实地坐到沙发上等。 魏叔已经把提车的照片发到天盛集团董事长叶运华的微博上了，顾连玥也响应粉丝号召，把魏叔给她的照片发到微博上。 只不过魏叔没打码，她给自己和叶丞的脸上都贴了萌萌的粉兔子头。 评论来得很快，提示音一声接一声，顾连玥暗戳戳瞄了沙发另一头的叶丞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悄悄把微博推送关掉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恭喜小姐姐！蹭欧气！车好漂亮啊啊啊！！】 今天拜锦鲤了吗：【小姐姐居然没露脸……呜呜，不过看身材是超好的啦，又高又瘦，小哥哥也好高！咦，怎么不是叶董吗？】 花香香：【叶董微博也发皂片啦，不是叶董，是小叶总@叶丞，啊我老公还是辣么帅~】 年少有为ORZ：【首富微博摸过来的，就想说一句，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和小叶总居然有点配~】 她很美很可爱：【觉得是小妹妹？[狗头]我不管我只是个蹭锦鲤的。】 大部分粉丝都是蹭锦鲤运，顾连玥看了看觉得没意思，不由自主地又瞥向那个男人。 饶是她家里基因好得逆天，爹帅哥帅叔叔也帅，这男人长得却太对她胃口了些。 她刚翻开微信打算问一下楚绾绾到哪儿了，手一滑，就看见楚绾绾之前发的那条微信—— 【我也想优美想细致，你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 男朋友？ 不是她不想找，因为她爸顾院长的极端挑剔，她本人对谈男朋友这个事儿也特别谨慎。稍微看得上眼的，了解一下家庭环境，再考虑一下她爸会答应的可能性，100%都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过这位可是H省首富公子……看基因和他们家不相上下，家庭条件也不相上下，或许还会好那么一丢丢。可是问题来了，H省的……虽然飞机单程只有两小时，从地图上看距离也是一千公里。 太远了，她妈肯定不喜欢。 算了吧还是。 顾连玥心里有点惆怅，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叶丞，大部分时候眼神是放空的。 不过叶丞还是发现了。 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只是微微勾着薄唇，礼貌却不热情，“你有话要说？” 顾连玥心底“咯噔”一下，“没，没有。” “看你眼神，我还以为你有话要说。” 顾连玥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噢，我在想事情。” “嗯。”叶丞起身去柜台了。 车行老板似乎和他很熟，两人聊天的气氛比刚才在沙发上尬问尬回轻松了不知道多少，顾连玥发现叶丞的背影越发好看了起来。 不过她倒是清楚，自己对这个男人仅止于外貌欣赏。星座学说她不是会轻易动心的那种。 楚绾绾过了半个小时赶到车行。 “喏，钥匙给你。”顾连玥给楚绾绾打开车门，“我去跟人家打个招呼。” 顾连玥走到柜台的时候，车行老板正好有事出去了。 她抬头看着叶丞说：“我朋友到了，今天谢谢你。” “嗯，再见。”叶丞双手插兜，站得很直。 顾连玥点了一下头，“再见。” 转身走了两步，不知道怎么的，一时冲动又转回去。 叶丞也正好抬头，握着手机，看着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那个……”顾连玥把贝壳包攥得很紧，目光澄亮，“你有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着我家小仙女来啦！希望你们喜欢。 第2章 男人毫不吃惊，手机拎在手里转了个圈，神色慵懒地倚着吧台，“没有，怎么？” 小姑娘斟酌了一下措辞，几秒后问他：“那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叶丞低低地呵了声，一只手插在兜里，慢条斯理地朝前走了两步。 跟她离得有点近。 男人身上不知道是哪种香水的清雅味道，让顾连玥目眩了一个瞬间。 紧接着，听见他低沉带笑的声音：“好啊，一千万。” “……”看多了霸道总裁文的霸道总裁？ 顾连玥没表现出来心里的不高兴，语气认真：“我是正经人，我不要你的钱。” “你误会了。”叶丞唇角一勾，“给我一千万，我就当你男朋友。”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顾连玥面色平静地丢下一句“告辞”，人就跑到雷克萨斯的副驾驶，上了车。 楚绾绾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车行老板江湛上完洗手间回来，差点撞见刚才那幕，不过他躲在吧台后的走廊里，也算听了个完完整整。 出来就调侃叶丞：“挺好一小姑娘啊，怎么了？还这么主动，是我我就要。可惜我没那个命。” “挺好？你瞧着哪儿好了？”叶丞睨他一眼，唇角夹着讽意。 江湛举起右手，有模有样地掰着指头数，“长得漂亮，人又单纯，有礼貌有教养，她手上拿的那包你没注意吧？这个数。”江湛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家里肯定也不差，你后妈不敢挑刺儿的。” “单纯？”叶丞把手机按亮了，解完锁递给他，“你眼不瞎，就是眼神儿不好。” “什么东西？”江湛皱眉，眼睛瞟向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是一个微博主页，昵称……禹哥的小仙女？ 江湛抬起头，张了张口：“她有主儿了？” 叶丞收回手机，轻嗤了一声。 * “车还不错。”楚绾绾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四处摸摸看看，十分满意，“哎对了，你微博小号叫什么名字？我下周演讲比赛，也蹭个锦鲤去。” 顾连玥：“禹哥的小仙女。” “噗——”楚绾绾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 顾连玥很淡定，“怎么了？我爸说我妈是他的大仙女儿，我是他的小仙女儿。我妈微博名就叫禹哥的大仙女。” 楚绾绾默了片刻，说：“可是你没觉得你这微博名有点儿……” “回头再登不登还不知道呢。”顾连玥毫不在意，把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吹风吹得一脸享受，“反正就一小号。” …… 楚绾绾和顾连玥家住同一个小区，车直接开到顾连玥家里。 今天哥哥顾连宸回来得早一些，坐在餐桌上朝她耀武扬威。 顾连玥懒得理他，接过她妈江晓递来的碗筷，自己给自己盛饭。 孩爸顾廷禹最后从厨房里出来，瞅了女儿一眼，“车取回来了？” “取回来啦。”顾连玥脸上得意，“您要不要一会儿去看看？” “不就是个LC，有什么好看的？”顾廷禹目光浅淡地收回来，“前阵儿还想着兰博基尼Aventador那款黄色挺适合你的，不过你有车就算了。你楚叔叔他们公司新上市一种导航，专门针对你这样的纯路痴，改天让绾绾带你去装。” 顾连玥心底汪的一声哭出来。 我抽中了雷克萨斯并不代表你不用给我买兰博基尼啊爸爸……人不知道钱知道LC和Aventador哪个更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漂亮的女孩子车库里永远少一辆漂亮的跑车。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啊，微博还能抽车。”顾廷禹说完，看了老婆一眼。 “是啊。”江晓点点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老古板，孤陋寡闻？前几年就能了，不光是车，什么都能抽奖。” “我老古板？”顾院长寡淡的眉梢扬起来，“好，你等着。” “……”江晓看似镇定地转过头去，脸颊泛着一丝可疑的红。 被强塞狗粮的一双儿女，各自心情复杂。 顾连玥填饱肚子就回到房间。 网上连载的漫画明天要交稿，她还剩下一点收尾工作。 全部完成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屋里静得没有一点声儿，但她知道某22岁大龄男青年肯定在房间里打游戏并且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客厅没人，爸妈肯定也在房间里……干什么就秘而不宣了。 反正这房子隔音完美。 顾连玥倒了杯水，放进去一片柠檬，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以楚绾绾写的小甜文为脚本故事的漫画《南风解花语》已经更新到第108话了，飞漫APP现代组金榜吊车尾，顾连玥最近每个月靠连载漫画大概能有个五六千的收入。 她翻了翻下面的评论，选择性地回复几个眼熟的小天使，然后关掉漫画APP去微博，退出小号登录了大号。 十几条未关注人私信，大部分是催更和调戏的，有一条倒是正经。 【您好，在吗？】 对方微博名是“雷霆公司”，蓝V，点进主页，详细介绍是“雷霆网络发展有限公司”，粉丝几百万，看微博评论转发和点赞数，应该是真的。 顾连玥低头敲字回复。 将圆：【在的，请问有什么事？】 雷霆公司：【您好，我是雷霆的游戏策划，我们老板很欣赏您的画风，请问您对游戏原画这方面有兴趣吗？】 将圆：【不好意思哦，没兴趣。】 雷霆公司：【好的，打扰了。】 将圆：【没关系，谢谢你们老板抬爱。】 顾连玥想了想自己的漫画连载和课业，实在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 雷霆大厦里，刚在微博上被拒绝了的策划小组长唉声叹气：“老板，将圆大大说没兴趣，怎么办啊？” “再找。”男人面朝落地窗站着，只露出个剪得干净利落的寸头，包裹在黑西装里的身材挺拔匀称，光背影就很撩人。 “可是我很喜欢她的画啊。”短发女孩双手托腮，对着电脑神情忧郁，“我都说了是我们老板欣赏她，她居然都不答应诶，不给你面子。” “我的面子很值钱，要不从你工资里扣？”男人背着她轻嘲一声，稍提高音量，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并说道：“都下班吧，明天继续。” “啊啊啊啊老板万岁！” “老板最帅！” “老板最有钱！” 办公室里一片疯狂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不就是个画画的，满大街跑哪里找不到？ 很久以后……“对不起，我只要我媳妇给我画。” 第3章 第二天上午，江晓做了酱肘子，让顾连玥送到她哥房间里去。 有时候顾连玥真觉得她哥是个妈宝。但没有谁家妈宝会被爸妈共同嫌弃的，顾连宸大概是个奇葩妈宝。 房间里倒算整洁，没有像网上看过的那些游戏宅照片那么夸张，除了床尾凳上搭着几件放飞自我的T恤和牛仔裤。 “行了，别打游戏了。”顾连玥走到窗台边，盘子放到电脑桌上，“妈要你趁热，凉了闹肚子。” 顾连宸“嗯”了声，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顾连玥见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他操纵的游戏角色穿着银色甲胄，身后的红色披风动感十分僵硬，挥舞长-枪几个回合，画面灰白了，变成复活选择界面。 “……”顾连宸肩膀松懈下来，颇有些哀怨地瞅了他妹一眼。 “怪我啰。”顾连玥撇嘴，扬了扬下巴，“赶紧吃吧，熬夜通宵还饿肚子你小心猝死，到时候家产可都是我的了，你想要的一切全都是我的，英年早逝你连媳妇儿都没……” “闭嘴。”顾连宸凶神恶煞地打断她，站起来摘掉耳机，去洗了个手，回来拿起酱肘子开啃。 顾连玥轻嗤一声，霸占了他的电脑椅，手搭上酷炫的限量版键盘鼠标。 摸着手感真挺好的，不愧天价，可造型却实在不敢恭维。直男审美果然太奇特，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欣赏的。 “你千万别动啊。”顾连宸咬着一块肉嘱咐道，“你过去送死还不如在这儿挂着。” 顾连玥本来只想摸一下蹭一下，被他这么一提点，心里顿时有了别的想法。 她笑嘻嘻地把电脑椅往前一滑，学着顾连宸平时的模样调整好姿势，手指探向键盘上的ADWS。 顾连宸一张俊脸瞬间扭曲。 “别动宝贝儿，别动，哥平时最疼你了是不是？咱不带这么恩将仇报的。” 顾连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操纵着游戏里的银甲小哥哥。最开始撞了几下墙，然后机智地明白过来，是需要用鼠标的。 没一会儿，她就能顺溜地往前跑了。 顾连宸一双捏着猪肘子的油手，什么都不敢碰，只能不停地叫唤，眼睁睁看着一个游戏小白操纵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仿佛可以想象出儿子被敌对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画面，心痛得滴血。 要哭了。 “宝贝儿咱回安全区呆着行不行？你乖。” “别动了我求你别动了！” “我他妈叫你祖宗！小祖宗！你不是不打游戏吗？” “我装备耐久没了会炸的，你给我修一下再去送死行不行？我这身极品满钻重铸要一万金啊！” …… 顾连玥没有真糟蹋他儿子，跑了几步过过瘾，就回来了，笑着说：“看把你吓的，一个游戏而已至于吗？这游戏你玩儿几年了？我怎么觉得画面完全没有进步？” 作为一个美术生，她的关注点只在画面上，而这画面实在让人觉得寒碜。 “你懂什么？哥玩儿的是情怀。就你们女孩子只看画面，肤浅。”顾连宸去洗了个手，回来，把盘子往边上挪了一些，握着鼠标打开装备界面维修，边点边说，“这里边很多朋友，都是认识了好几年的，从上学到工作，兜兜转转，A了又回来，现在还能一起并肩作战不容易。还有一些是以前的同学，现在见不着面，就靠这个交流一下感情。” 顾连玥不懂他所谓的情怀，和靠打游戏交流感情，倒是少见顾连宸这么正经，也不多做评价了，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 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执念地问一句：“可是游戏公司为什么不能把画面做好看点？有女孩子来玩，不等于赚更多钱吗？” “别提了，这些美工现在天天被吐槽吃白饭。”顾连宸轻哼了声，“你不是很棒吗？你去啊。” 顾连玥端起盘子，得意地笑了笑，“昨天晚上还真有游戏公司请我。” 她哥眉梢一扬，有点意外，“哪个公司？” “好像叫什么雷霆……”顾连玥思索了下，只记得个大概。 顾连宸正经脸一秒破功，笑得像个疯子。 这笑让顾连玥很不舒服：“你笑什么？” “你就编吧，知道雷霆公司有多牛吗？知道雷霆公司的老板是谁吗？他们能要你，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顾连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不小心可是会付出代价的哦。” 顾连宸笑得越发放荡，“什么代价？你的么么哒还是嘤嘤嘤？” 顾连玥一脚朝他椅子踹去，“给我滚！” 女孩子声音娇软，虽然装得很凶但没有丝毫威慑力。 顾连宸反应快，及时躲开。 顾连玥踹了个空，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请珍惜你的脑袋，再好好和它亲近一下吧。” 说完就端着盘子风风火火地离开，门用力摔上。 “……啥意思？”屋里人摸着脖子一脸懵逼。 * 其实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雷霆公司官博又发了条私信来，说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跟他们联系。 顾连玥不知道自己如果答应雷霆公司的邀请，工作量能不能hold得住，会不会影响学业。 一方面，游戏方面她从来没有涉猎过，对方又是那么厉害的游戏公司，要求肯定跟她在APP上连载少女漫画发发小甜饼不是一个档次的。 再有，上学期的毕业作品通过得也不是特别顺利，说明专业技能还需要磨练。 考虑周全之后，她还是把这件事暂且搁下了，横竖顾连宸的狗头要来没什么用。 *** 暑假前最后一个周末，楚绾绾过生日，她爹本来打算帮她在金地会所包下一整层图个清静，后来会所生意太好，另一个大老板也非要顶层，协商之下两边各半。 楚家是出了名的钱多又好说话。 顾连玥和顾连宸出席是肯定的，加上楚绾绾中文系的同班同学，一共十五个人。 饭都没好好吃，玩得倒是挺嗨，扑克牌不当扑克牌打，有人提了个口传纸牌的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第一个人用嘴吸着纸牌，传给第二个人，再依次往下传。 纸牌是平贴着嘴唇，需要一定技巧和默契，所以游戏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小小的意外，比如说两个人都没吸住纸牌掉下来，然后由于惯性，嘴贴个嘴什么的…… 顾连玥回忆了一下在微博上看过的视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于是借口出去拿酒去了。 另一个女孩子紧接着也要去。 第一个借口的是机智，第二个就是找收拾了，这女孩儿直接被拖回去塞到了队伍中央，旁边还是个男生。 两人好像本来就有点儿暧昧，包间里一时间起哄不已。 * 拿酒是真拿。 顾连玥熟门熟路地找到服务员，亲自去酒窖选了几瓶红酒回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于是暂时在外面逗留。 从8点31分到8点41分，十分钟，她心想应该差不多。 现在8点35。 顾连玥低头看着脚尖踱步，突然面前被人给堵了。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怎么，第一次来？” 这声音仿若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溪水，清澈却寒冷，还有那么点儿似曾相识。 顾连玥猛地抬头，撞入一双深海般的眸子。 乍然重逢，有点吃惊。 她还愣着没说话，就见对方唇角上扬些许，又笑了一声，“没人带你吗？” “……”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楚总这边都是学生，不需要这么多酒，也不需要服务。”叶丞抬了抬下巴，“酒我都买了，你走吧。” 他的手伸向口袋，看样子，真打算掏钱。 顾连玥这才明白过来，叶丞是把她当成小姐了，气得七窍生烟，语调不自觉高昂起来：“我乐意拿这么多，喝不完泡澡也不给你！” 你特么见过穿得这么良家妇女的小姐吗？！ 叶丞拎着钱包的手一顿，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小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后。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我错了，乖，我家酒窖的红酒全都给你泡澡。 第4章 顾连玥一进包间，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又开始侵入耳朵。 游戏不知道是已经结束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进行不下去，之前想跑掉却被拽了回去的女孩子、和那个正在暧昧期的男孩子都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羞涩拘谨。我看你一下你看我一下，偶尔目光相交，就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顾连玥不禁想起游戏成就情侣的说法。 其他人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还有两个姑娘在K歌区跳爵士舞。 舞好看，歌也好听。 没想到中文系的姑娘们这么多才多艺，她一直以为都是长裙长发飘飘、静若处子的下凡仙女来着。 顾连玥把酒放到吧台上，楚绾绾刚好走过来。 “怎么了？拿个酒回来脸都黑了。”楚绾绾朝空杯子里倒了一半酒，抬眼看人。 顾连玥闷着声道：“没事儿，碰见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楚绾绾挑挑眉，“不会吧，这层就我们两家，你说的是另外那家？” “应该是。”顾连玥点头。 是小叶总的话，能把这顶层包下一半来倒也说得过去。可惜那人白长了一张好脸，内心肮脏猥琐无耻下流。 看见女人就觉得是小姐，平时肯定没少找小姐。 顾连玥腹诽得咬牙切齿。 “别咬碎了，满嘴玻璃渣哭死你。”楚绾绾趁早把酒杯从她嘴里解救出来，放桌上，随口问：“什么样的神经病能把你气成这样？” “就那个天盛集团老总的儿子，刚才在门口碰见，他居然以为我是……卖酒的。”顾连玥措辞很委婉，想了想，紧接着把那天在车行发生的事也一并告诉了她。 楚绾绾听完，趴在吧台上笑了好一阵。 后来抿了口酒，边笑边说：“可以啊小妞，看你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是个行动派，说表白就表白。” “你别乱说啊，那算什么表白？我又不是喜欢他。”顾连玥瞪她一眼，“就觉得长得挺好看，可以接受。” 楚绾绾挑眉，“只是可以接受？” “……好吧，超出预期。”某人老实承认。 不然她也不会豁出这张脸去了。 “现在想想，还好他没答应。”顾连玥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要不然我人生第一次谈恋爱岂不是妥妥的要被渣？” “也许吧，有钱的公子哥儿人品都不好说，毕竟像你哥这种表里如一的太少了。”楚绾绾表情也很认真。 顾连玥正好抬眼看，不远处的顾连宸对着麻将桌笑得像个傻子，她没忍住“噗嗤”一声，“你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表里如一的草包？” “……说草包过分了吧，他脑子好不好使你不知道？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学习还那么牛。”楚绾绾“啧”一声，“我爸说你哥这点儿随他。” 顾连玥笑得捧腹，合不拢嘴：“抱错了？” “谁知道呢。”楚绾绾也搭着她肩膀笑个不停，“万一哪天查出来，你得白送我一个哥。” “你确定你要？” “……有点儿嫌弃。” “那不就得了。” 楚绾绾收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弯着腰，“哎你说会不会有可能，那叶丞是看上你了，想故意引起你的注意？” “别。”顾连玥连连摆手，“他那种人，最好是江湖不见。你闭上你的乌鸦嘴啊，万一应验了我跟你急。” 楚绾绾笑：“怎么这江湖不见我就不信呢？” 顾连玥捏住她两边脸颊，一字一顿，“再说一遍，闭上你的乌鸦嘴。” *** 九月开学，顾连玥和楚绾绾正式步入大学的第三个年头。 楚绾绾准备考研，而顾连玥他们学院安排了实习。 说是安排，其实学生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自己去找，不过大部分图省事，欣然接受学校安排。 顾连玥本来也觉得无所谓。 名单还没报上去，上面通知已经下来了，这一届安排实习的地方是广州的一家设计公司，而且和往年不一样，大院各专业的艺术生全都分在一起。一辆车拖过去，统一安排食宿，实习期结束再一辆车拖回来。 纯美术和设计就算了，就连传媒类和摄影篆刻也一视同仁。 生生有种分大锅饭的即视感。 类似的事情，学校不是第一回做了。 “这敷衍得也太明显了，把我们艺术生当傻子吗？”顾连玥和楚绾绾吃饭的时候不禁抱怨，“我看实习期下来什么都学不到，白给人当几个月的劳动力。” “现在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换了那谁当校长，不一直都是厚此薄彼嘛？”楚绾绾小声道，“是你运气好，摊上老牛这么个好老师，虽然严格得有些过分，对你有益处。” 顾连玥点头赞同，“对啊，老牛确实挺好的，美院师资力量大缩水，这么专业又负责的老师很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去混几个月？”楚绾绾问。 “才不要，明知道是坑我干嘛还去？”顾连玥撇撇嘴，“几个月的大好时光呢，我做点儿什么不好？要去那儿浪费生命啊。” 楚绾绾笑了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这话说的，特别像我未来的男朋友。”顾连玥表情忽然严肃，“要不咱俩以后去国外结婚吧？反正你爸妈还有你姐，我爸妈还有我哥。” “这想法不错。”楚绾绾点点头，“咱俩30岁要是还都没对象，就搭个伙儿。” “再收养个孩子吧。” “行，咱俩都是女的，收个男孩子，一定很好玩。” 餐馆门口刚进来一群人，听着她们俩一本正经地商量出柜事宜，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圆了。 * 当天下午，顾连玥回到宿舍就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说她自己去找实习，不跟院里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想得脑仁儿疼，打算休息一下。上微博删了几条没营养的新私信，手指往底下一滑，就看见之前雷霆公司的那一条。 心念一动，把对话框打开。 【您好，您那边还缺画师吗？】 神经质地敲完这么一句，她又神经质地删掉。 【您好，我重新考虑了一下……】 还是怪怪的。再删掉。 反复打打删删，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发出去了。 将圆：【请问你们那儿收美术实习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江湖不见？不你想多了。我在这里等你。 明天看小叶总继续日常作死。 ---------- 喜欢的宝宝记得戳个收藏呀，（划重点）网页看的宝宝，麻烦在文章主页点一下[收藏此文章]哦，么么哒！ 另：《他很坏很撩》，这个书名怎么样？ 第5章 对方很快就回了话。 雷霆公司：【大大要推荐学生过来吗？我们这边已经聘请到主美了，缺助理，实习生的话可以试试看。】 雷霆公司：【大大推荐的人一定不会差。[可爱]】 顾连玥无语望天，又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敲字。 将圆：【不是……是我自己要实习。】 雷霆公司：【！】 雷霆公司：【？】 雷霆公司：【不不不，大大你是学生吗？】 将圆：【啊……是的，刚刚大三，学校安排的实习有点坑，就想自己找找。】 雷霆公司：【等等你让我缓缓。】 好，让你缓缓…… 虽然顾连玥不知道这人是要缓什么，还是给了她充足的时间，默默地等着后话。 许久之后，对方发消息过来，语气看上去有点丧。 雷霆公司：【大大是这样的……之前本来是想邀请你做原画主美的，这边也会给到主美的薪资，但是现在只有助理职位了，薪资方面可能会……我们老板说，说……】 将圆：【说什么？】 雷霆公司：【我们这儿不是菜市场，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要么拿助理薪资做该做的事，要么觉得屈才或者钱少了，就请她另谋高就。以上是老板原话[可怜]】 顾连玥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一抽。 这老板能当上老板绝对不是靠情商的吧？ 雷霆公司：【我们老板他说话就是这样，比较直，工作上比较严格，人还是很好很好的，而且非常非常厉害，我保证。就是薪资方面你自己考虑一下哦。】 确定官博是个小姐姐无疑了。 小姐姐很快又接下一句。 【我个人是很希望大大来的[爱心]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呀。】 好吃的……有点被诱惑到。 官博小姐姐也有点可爱。 对顾连玥来说，实习而已，薪资什么的无所谓。 那么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顾虑。 将圆：【你们平常工作的时候，老板会经常在吗？】 另一边，雷霆大厦里的策划组长暗戳戳瞅了一眼正在和程序员对话的自家老板，昧着良心回答：【不会哦，老板他很忙的，没空管我们。】 将圆：【好的，那我大概下个月初过来，可以吗？】 雷霆公司：【可以的，大大提前跟我联系就好。加个我的微信：13XXXXXXXXX。】 顾连玥家离学校很近，因为妈妈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爸爸工作在大学附属医院，当初换房子的时候特别选在两个地址中间。 所以她一直没住校，每天都能回家浩。 正躺在自家按摩椅上享受美好时光的时候，微信一声接一声地叮咚个不停。顾连玥皱皱眉，从旁边的架子上把手机拿过来，两手握紧，生怕给抖掉了。 楚小蹄子：【你微博小号呢？】 楚小蹄子：【我关注你好久了都没反应。】 楚小蹄子：【回关一下会死否？】 顾连玥：【蹭个锦鲤还要回关？】 她都很久没上过微博小号了，也懒得上。 楚小蹄子：【我是谁？我和别人能一样嘛？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顾连玥：【……】 得，都说上疼痛情话了。 她还能拒绝么。下一句恐怕是分手情话。 打开微博，换账号，搜索楚小蹄子，关注，一气呵成。 正打算关掉，她发现消息栏红圈数字有点多，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忽略之前楚绾绾发来的那些没营养的连番轰炸，基本上都是未关注人私信。 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让她不自觉懵了一懵。 叶丞：【那天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一个星期之前发来的。 这家伙微博账号有霸气拉风的红V认证，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他是个活生生的富二代。 顾连玥撇撇嘴，出于礼貌回了一句。 禹哥的小仙女：【没事。】 叶丞：【你都不上微博的？】 禹哥的小仙女：【很少上，干嘛？】 叶丞：【不干嘛。】 顾连玥没理他了，继续躺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跟着频率抖了一会儿才突然抖明白过来，那人是在抱怨她回复得太晚？ 啧。 一道歉的，脸还挺大。 *** 学院统一的实习时间安排在下个月初开始，为期3个月，课程表也是按照这个来的，所以这半个多月她还得上课。 好在雷霆公司那边已经谈妥了，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顾连玥每天除了上课交作业就是画漫画给自己攒钱买小裙子，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惬意。 如果能忽略家里两个男人之间的冷暴力的话。 顾连宸在临海大学医学院念书，今年大四，将来是要继承老爸衣钵的。最近两个专业人士就考研选择的研究方向闹得很不愉快。 顾廷禹只要说起正经事来，一张冰山脸不能看，态度也很强硬，对比之下，本来就不太严肃的顾连宸就显得更加轻佻了。 两个人从专业问题扯到态度问题，再从态度问题扯到人生问题，分歧愈演愈烈，最后谁都不让步，冷战开始。 母女俩面面相觑，十分无奈。 顾连玥窝在单人沙发上，顶着满屋低气压暗戳戳地登录微博小号，发了领奖之后的第一条微博。 【[摊手]我家禹哥和宸哥大概上辈子是情敌吧……emmm，这辈子也是。】 如果说儿子是妈妈前世的情人是真的，她爸当初应该会直接把这个儿子……扔到山沟沟里去吧？ 她爸现在肯定后悔当初的一念仁慈了。 情敌养到这么大，想扔都扔不动了。 顾连玥的微博大号几乎只关注美术圈和漫画圈，推送内容千篇一律，一般很少刷热门微博，偶尔看一下热搜和新闻关心近期大事。所以她不关心甚至反感的东西很少会主动扑到眼前来。 但小号就不一样了，当初建号的时候比较草率，系统自动关注了几百个五花八门的博主，什么样都有。 搞笑视频，搞笑段子，热播电视剧，明星出轨，看相算命…… 顾连玥随便刷了一会儿，头都晕了。 刚要退出，热门微博里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游戏菌： 某人说，5年内打造国产网络游戏巅峰之作，20年内无人能及，已截图留证~@叶丞……】 这个博主是转发叶丞的一条微博，顾连玥点进原博，大意就是那位游戏博主概括的那样，除了表达雄心壮志的慷慨陈词，游戏方面的专业术语她并不懂，看了两眼就点开评论。 叶丞粉丝后援会：【哇，期待期待！】 小灰灰：【丞哥别闹了，你爸喊你回家泡妞。】 椰子花：【《血河》一直没有大革新，是因为要投入新游戏了吗？】 撩动我心弦：【《血河》火了这么多年，但《血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的确需要开启新的篇章。】 Len：【《血河》火了这么多年请问跟叶总有什么关系浩？游戏是从飞达公司买的，买过来之后年年亏损，老玩家都知道游戏体验大不如前，KFZ运营美工都是狗屎，公司能活到现在还是拼的爹吧？有个好爹，什么都能买回来砸手里。】 黄焖鱼：【飞达为什么要卖掉《血河》你们心里没B数吗？什么脏水都往叶少身上泼，老玩家就能满嘴喷粪不负责了？】 Kim今天也要吃肉：【[狗头]所以叶少今年打算亏几个亿呢？】 往下看了几十条评论，顾连玥大概从他粉丝的话中提炼出三条信息。 一，叶丞公司是做游戏的，老游戏亏钱扶不起来，所以准备做新游戏。 二，每年亏几个亿不带眨眼的，他真的很有钱（这是废话）。 三，这人是个花心大萝卜，泡妞比换衣服还快的那种。 顾连玥突然觉得万分庆幸。 感谢某人当初拒绝之恩。 * 另一边，雷霆大厦总经理办公室，夜晚11点灯火通明。 叶丞把眼镜取下，揉了揉眉心，正好听见有人敲门，懒洋洋开口：“进来。”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高跟鞋底清脆的声音。 叶丞抬眼一看，是月初新聘来的主美，龚凝。 这女人外貌还行，瓜子脸大眼睛，翘鼻小嘴，虽然明显是画出来的轮廓分明。大晚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贴身连衣裙，一字露肩，裙边只到臀部往下十公分，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大白腿。 叶丞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龚凝已经把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在他桌面上，笑容妩媚，声音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叶少，您忙了几个小时了，喝点咖啡提提神吧。” “请叫我叶总。”叶丞没伸手拿咖啡，依旧靠在老板椅上，只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下班？” “有点事情还没做完。”龚凝绕过办公桌，扭着腰款款地往他身旁走，“叶总您累了吧？我给您按按肩。” 叶丞低着头，唇角扯了一下，“我付给你每个月多少钱？” 龚凝突然被问，愣了一秒，答：“现在是四千，转正后八千。” “你的试用期还没过。”叶丞站了起来，瞬间变成居高临下。 龚凝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没敢再靠近，只能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我请你来是工作的，如果你心里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建议你趁早走人，免得到时候大家面子上不好看。”叶丞双手插兜，站姿略显慵懒，背脊却是挺直的，带着一股不容挑战的威严，“还有，你拿的是主美的薪资，端茶送水按摩揉肩这种事就不劳驾你了，我这儿不需要服务员。” 龚凝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一声冷冰冰的：“出去。” 穿着细高跟的女人被震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十分狼狈地扶着墙出去了。 叶丞重新坐下来，整个人彻底松懈地靠在椅背上。抬头时，被灯光晃得一阵眼花，忽然就想起那天那个目光清澈的小姑娘。 “你有女朋友吗？” “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之前他认识的几乎所有女人，都是叶少长叶少短，千娇百媚的，一个个恨不得自己脱光了往他床上爬，能一起过个夜都感恩戴德。 虽然他都没要过。 那是第一次有人大言不惭，说想当他女朋友。 那双眼睛是真的干净澄澈，小姑娘整个就像是不染凡尘的仙女儿，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也最不张扬的。 第6章 九月中旬的天气，不冷不热还阳光普照，就适合搬把躺椅去后院里歪着，边吃东西边追剧。 顾连玥这个周末是想宅在家的，结果刚要下楼，就被人拽住了衣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顾连玥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顾连宸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又从兜里拿出来一根递给她，还扬了扬下巴，那得意的眼神就仿佛在说：你看哥对你好吧有好吃的都想着你。 顾连玥拿着棒棒糖，警惕地眯了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连宸这个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爱护妹妹这个词，她清楚得很。 他走了两步靠在栏杆上，把棒棒糖拿到手里和她说话：“是这样的啊，我那车预约保养，排了好久的队终于排上了，今天下午。但是呢，咱爸非要让我去听学校那个讲座，听完还得写5000字感想……” 顾连玥：“要我帮你听讲座写感想吗？” “你？”顾连宸眉梢一挑，“你觉得我信得过你的智商吗？我现在可是水深火热，好不容易才守住我的梦想，再犯错爸就要停我低保。” 顾连玥轻嗤，“你都是拿低保的人了，还养得起车？” “可不么。”顾连宸摸了摸脖子，仰头叹息，“保时捷换成了凯迪拉克，再穷我要换QQ了。” “那祝你早日换QQ，记得找我给你庆祝一下，同款QQ糖送你一箱，吃到99。”顾连玥说完就要下楼。 “哎你等等，哥还没说完呢。”顾连宸迈脚跟上去，“你给我把车开去保养一下，要不我重新预约还得再等俩星期。” 顾连玥脚步没停，边下楼边说：“让我一个路痴给你开车去做保养，你没脑残吧？” “你怕什么啊。”顾连宸又揪住她衣领，“我让楚叔给我换了导航的，你随便开，丢不了。” 哦那个立体实景导航。 顾连玥懂了，伸手，“钥匙给我。” 顾连宸笑嘻嘻地从兜里拿出来给她，“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乖啊，么么哒。” 顾连玥一脸嫌弃，“……再恶心一句我就不去了。” * 虽然现在很多人已经习惯用手机导航，车载导航形同虚设，但是对顾连玥这样的纯路痴来说，用手机那么小的屏幕看地图，除了头昏眼花还是头昏眼花。 楚绾绾她爸公司开发的这款车载导航是立体实景的，100%还原街道，每周更新两次以确保最新的街道状态，方向定位也是市面上所有导航包括高端手机导航中最灵敏最准确的。堪比真人即时导航。 不得不说楚总是真的厉害，能让一个夕阳产业在自己手里屹立不倒。比肚子里没点儿东西还那么膨胀的某某富二代强太多。 自从有了它，顾连玥就敢独自开车上街了。 4S店在另一个区，开车半个小时，顾连玥到那儿的时候，直接报了她哥的名字。 因为是预约好的，店小哥说只需要四十分钟左右，让她在沙发上坐坐。 还送了一瓶绿色的小茗同学饮料。 彼时，叶丞和江湛正在后面的贵宾室里，等他们俩出来的时候，顾连玥已经在前台签字，签完字一抬头，目光和某人撞了个正着。 发明冤家路窄这个成语的人可真是个大智慧家。 顾连玥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江湛已经挑眉“哟”了一声，径直朝她走过来。 “小妹妹，真巧啊。”这男人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跟楚绾绾她爸一样，帅归帅，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 顾连玥想起这是她提LC那家车行的老板，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看向他身后的叶丞的时候，也很浅淡地点了一下头。 对方的回应和她一模一样，表情比她更酷。 “顾小姐，这是您保养汽车的收据，请拿好。”前台小姐姐递给她一张单子。 “谢谢。”顾连玥把单子放进包里，对着两人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两位慢聊。” “你是过来保养车子？”江湛对她说完，又回头看向叶丞，“你不正愁回不去吗？让小妹妹给你捎一个。” 顾连玥疑惑，江湛解释道：“他车坏了，跟我一起来玩儿的，他4点公司还有个会，我临时有事走不了，你要是顺路，载他一程。” 顾连玥点了点头，问叶丞：“你去哪儿啊？” 叶丞想了一下，“江宁路。” “哦。”顾连玥问完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儿，很坦诚地道，“顺不顺路我也不知道。” 叶丞：“……” 江湛：“你不是本地人吗？” 顾连玥脸红了红，嘴硬了一下，“本地人也不一定什么地方都知道。” “那好吧，你回哪儿？”江湛问。 顾连玥：“天屿。” 江湛明显是个比她称职的本地人，了然地笑了笑，“顺溜，你就走你回家的线，路上随便找一犄角旮旯给他扔下去就行。” 顾连玥当真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的。” 正被琢磨着从哪儿扔下去的人：？？？ * 叶丞坐进了凯迪拉克的副驾驶。 顾连玥什么都没问，也没和他说话，直接把导航设置成回家，然后发动车子，驶离4S店。 十分钟了，车里只有导航提示音。 顾连玥本来就是喜静的性格，多长时间不说话都不会觉得无聊，跟人呆一起互相沉默也不会尴尬，更何况她实在没有和这个人讲话的欲望，从头到尾把他当成空气太容易了。 但叶丞和她不一样。 身边有人和没人的状态在他这儿区别很大。 一个大活人在旁边摆着，却只能听冷冰冰的导航语音，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煎熬。 还有点儿心理落差。 那天她语气软软的，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晃悠着，这会儿却连话都不跟他说了。 堂堂首富太子爷，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这样冷待过他。 不过叶丞这么骄傲的性子，主动开口更不可能，于是一张脸憋得十分精彩。 只到了某处街边，终于不得不开口说了一句：“停车。” 顾连玥“哦”一声，靠边停住，连手刹都没拉起来，等着他立马下车。 结果某人坐着不动如山。 顾连玥皱眉看过去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解掉安全带，视线一扬，正好和她对上，唇角弯了弯，“谢谢啊。” 顾连玥觉得他还是不笑比较好，安安分分地当一个不讨喜的人。 毕竟长得太好看，从人生起点就是犯规的，过程中更是一不留神处处犯规。 “不用谢。”她别过眼，手握着方向盘没动，“你快走吧，只能停两分钟。现在还剩下30秒。” 叶丞：“……”虽然小姑娘声音依旧温吞柔软，但那一脸冷漠.jpg他不是瞎。 当即觉得脸面挂不住，火速下车。 白色的凯迪拉克在十秒钟内呼啸而过，还扬了他一身灰。 等车尾巴彻底从视线里消失，叶丞才猛地反应过来，是谁说这地儿只能停两分钟的？虽然他才正式落脚L市没多久，但这块地盘方圆几百米都写着他名字，没听说过这么扯淡的规定。 更扯淡的是他居然还信了？ 这小姑娘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他妈的其实有毒吧？ * 顾连玥经过超市顺道停车下去逛了逛，买了一大包零食，正打算回家的时候，楚绾绾电话过来了。 两人约了个晚饭，在外面溜达到七八点。 楚绾绾边走路边刷着微博，顾连玥纵然满心满脸都是嫌弃，却还是一路扶着她胳膊，怕她摔个狗啃泥。 “走走走我们去对面商场。”楚绾绾突然收好手机，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她往斑马线跑。 顾连玥被她拽得手疼，到了地方连忙挣脱出来，自己揉了揉，皱眉道：“你干嘛？去什么商场啊现在？” “看我新晋男神。”楚绾绾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整个人容光焕发，眼睛发亮，“微博最新消息，余启航在银泰百货一楼路演。” 顾连玥：“哦。” “你怎么这么冷漠？”楚绾绾扬眉。 “又不是我男神。”顾连玥两手插在兜里，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街对面，“绿灯了。” 楚绾绾激动得先跑了出去。 顾连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步子很慢。 银泰百货商场门口围了很多人，一楼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两个人好不容易往前挤了些，楚绾绾还想再接再厉，前面的小姐姐顿时回头，一个充满杀意的死亡眼神。 楚绾绾：“……” 顾连玥：“……”好凶，追星的女人惹不起。 其实她们的位置已经很靠前了，再两排就是拉着横幅举着应援牌的粉丝团，也怪不得人家瞪眼。 那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以大幅海报为背景搭建的临时舞台上，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正在和粉丝互动，顾连玥觉得自己都要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给震聋了。 还好楚绾绾只喊了两声，就安静下来。 “你现在喜欢这样的？”顾连玥收回目光，着实觉得那男人的长相……虽然好，但不是特别好。在她这儿只能混个还行。 楚绾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怎样啦？你觉得哪儿不好了？” “哪儿都好。”顾连玥暂停以貌取人，正儿八经地提意见，“就是你爸不喜欢。” 楚总一向最看不上这种奶油小生了，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男人可以长得好看，比如我（着重音），但一定不能靠脸赚钱。 楚绾绾“啧”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找个男人还要先考虑一下老爸老妈会不会接受？你累不累？你这样我是不会陪你单到30岁的。” 顾连玥撇嘴，“好啊，那你就拿下这个余什么的，回去气死你老爸。哎要不我们打个赌吧？你要是能追到这个余什么……” 楚绾绾没等她说完就笑了出来。 “我就粉个明星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么？”她戳了一下顾连玥的额头，“别想激我，我是不会拿我那套绝版汉服跟你打赌的。” “……”好吧，被看穿了。 第7章 顾连玥回了家刚进大门，瞥见她爸顾廷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沙拉往楼上走，来不及放包就跑过去，“爸爸爸我要吃！” “多大人了不会自己削？”嘴里虽然抱怨着，还是把盘子递到她面前，“最多两块，这是给你妈的。” 顾连玥挑了两块最大的火龙果，望着她爸上楼的背影，有点哀伤。 觉得老爸越来越不爱自己了。 小时候吧，被抱在怀里一口一个小公主，上了初中晚上散步还背她，要什么给什么，摘星星摘月亮都愿意，顾连玥一直有种万年冰山为朕融化的优越感。可自从上了大学，顾院长就变得严肃多了，虽然老爸还是老爸，从来不会亏待她。 不过想想自己还能吃两块呢，换了顾连宸，应该会直接一脚给踢出去吧……心里顿时舒坦了起来。 “别看了，傻不拉叽的。”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半苹果，“喏，就剩这个了，好吃的都给咱妈端上去了。” 顾连玥神色哀怨地接过来咬了一口，难得和她哥统一战线，“……我俩别真是捡的吧？” “你是不是捡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顾连宸咬着他手里的另一半，“你得空去做个亲子鉴定，万一真不是亲生的，我给你办个欢送仪式。” “……” “别哭，到时候哥认你当干妹妹。” “……”干你大爷。 顾连玥把车钥匙甩他手里，转身上楼了。 后天又是连载更新日，为了避免明早起不来床荒废掉一天，她今天晚上得先干点正事。 这数位板还是16岁生日的时候老爸送的，即将寿终正寝，这段时间她正在琢磨着买个新的。 可同时她又看上了山鬼家的价格四位数的预售款汉服。 有点愁。 其实说实话，她和顾连宸算是认识的豪门后代当中最穷的。 爸妈怕把他们俩养成纨绔子弟，从小教育很严格，经济上和个性养成上都不骄纵，所以顾连宸这个天生的刺儿头没少挨打，直到现在还经常被老爸教育。 经济上顾连宸比她好一点，毕竟早成年了，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手上总能攥着十几万块闲钱。 就这样，他还好意思找爸妈要零花钱，还哭穷，说实话顾连玥特鄙视他。 她打开手机支付宝看了看余额，13730.10，减掉那件汉服，6888，还剩下不到7000，数位板买个差不多点的，封顶算3000……不过转念一想，到时候选来选去，肯定不会甘心只买2000多的数位板，说不定最后还是看上一个五位数的，她太了解她自己了。 于是陷入了买还是不买，都买还是只买一个，到底买哪个的无限纠结中…… 晚上睡觉之前，她登陆了微博。 因为最近没什么需要，她小号一直还没切回去，刚打开就看见消息页面的提示数字。 叶丞又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我钢笔好像落你车上了。】 禹哥的小仙女：【……】 叶丞：【你有没有看见？】 禹哥的小仙女：【没注意，明天找找吧。】 叶丞：【好，谢谢啊。】 顾连玥想了想，还是不能等到明天。万一她哥一大早把车开走了呢…… 禹哥的小仙女：【算了我现在去找，你等着啊。】 叶丞：【太晚了，我不急。】 禹哥的小仙女：【我急。】 叶丞：【[捂脸]】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顾连玥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披了件薄外套找她哥拿钥匙，然后就去车库了。 灯开起来，地下车库依旧不怎么亮，顾连玥打开副驾驶车门探进去找。 座椅上没有，储物盒里也没有，那可能就是掉地上了。 她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一圈，在前面没找到，于是手探进座位底下去，终于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钢笔形状。 她赶紧拿出来揣兜里，给人发消息。 禹哥的小仙女：【找到了。】 叶丞：【谢谢，你给我个地址，我明天来找你拿。】 禹哥的小仙女：【就天屿，你明天到了给我发个私信。】 叶丞：【好。】 禹哥的小仙女：【上午不行。】 叶丞：【……好。】 这六个点寓意颇深，让顾连玥感觉到对面的人好像看穿了自己睡懒觉的事实，囧得脸颊微热。 上半身从车里撤出来的时候也一个不小心，额头撞到了车门。 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 “……”真特么疼。 难不成以后来自己家车库还得提前看黄历了？ 她“嘭”地一声甩上车门，捂着额头边哭边去坐电梯。 爸妈都已经睡了，顾连玥到了一楼就没再哭，自己去拿了盒药膏回房。 对着镜子一看，果然青了。 她皮肤本来就比一般人白，额头上那一点拇指盖大小的淤青特别明显，顾连玥扁着嘴抹药膏，自己心疼自己心疼得不行。 他什么人啊大半夜的给他找东西？ 找就算了，还害自己破了相。 那个臭男人是有毒吧？ 以后一定要离远点，越远越好……要不然被雷劈还要连累她。 抹完药上床，她才又打开手机，屏幕还停在私信界面。 叶丞：【你给我微信吧，私信你肯定又看不到。】 第一条消息十分钟后…… 【人呢？】 【……】 【睡着了？】 顾连玥关了灯躺进被窝里，敲字，指腹力道带着浓浓的愤慨。 禹哥的小仙女：【刚才没看到。】 叶丞：【……还是加个微信吧。】 可是她不是很想给微信怎么办？ 顾连玥努了努嘴，极不情愿地发过去：【15XXXXXXXXX】 大不了交易完事立马删。 嗯，就酱紫。 叶丞：【加你了，通过一下。】 禹哥的小仙女：【哦。】 顾连玥不再看微博，切到微信去同意了好友申请，没跟他打招呼，直接关机睡觉。 * 第二天早上，顾连玥破天荒起床了，一个上午没有消息打扰，她效率很高，把第二天的画稿全部搞定。 三点多的时候收到叶丞微信，她换了身衣服，拿着钢笔出门。 虽然这个小区里有钱人很多，大部分都是高产阶层往上，停在大门口的劳斯莱斯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些。 顾连玥几乎不用思考，直接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旁边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里面坐的是叶丞没错。 今天他只穿了件黑色的带字母花样的短袖T恤，和之前西装革履的形象差距太大，顾连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轻笑一声，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呆了？” 顾连玥目光很平静，没解释，把兜里的笔递给他。 “谢谢。” “不用。” 说完她摆了摆手，直接转身。 “等会儿。”对方叫住她。 顾连玥回过头，眉一皱眼一眯，“怎么了？” 叶丞朝她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顾连玥很不耐烦地过去了。 叶丞抬头盯着她的脸，“额头怎么回事？” 顾连玥双手揣兜里，整个人懒洋洋的，“不小心撞了。” 叶丞又多看了几秒钟，忽然眉梢一扬，“不会是昨天晚上给我找东西撞的吧？” 顾连玥：“……” 活生生的会把天聊死说的就是这种人。 虽然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和他聊天的欲望，这下彻底不想理人了，“拜拜。” 叶丞这次没让她走，直接伸手拉住人胳膊，“上车，请你吃饭去。” “干嘛？无功不受禄。”顾连玥甩了甩，没甩开。 “谢谢你昨天载我一程，还那么晚去帮我找钢笔。”叶丞一本正经地说着，手上力道一点儿没减，“还有，你嘴硬归嘴硬，如果额头上的伤真是昨晚上帮我找钢笔撞的，这顿饭我就更该请了，上车。” 说完，他才松开她的胳膊，朝副驾驶扬了扬下巴。 顾连玥捂着被他捏过的地方，毫不掩饰嫌弃地皱眉，“你换辆车我还考虑一下。” 小姑娘转头就跑。 叶丞呆看了十几秒钟，人背影都没了，才忽然失笑。 请人吃饭被拒绝？这算是他活了二十四年的人生巅峰了……嗯，还有这辆遭人嫌弃的劳斯莱斯给他作伴，同命相怜。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建议您换辆QQ再来请我，谢谢！ ---- 想看男追女的宝宝这本可以如愿了哈哈哈哈，小叶总前面作的死，后面都是要还的~ 谁让他在小玥玥眼里就是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渣男…… 第8章 （改错字） 对方明摆着不稀罕，叶丞也就不再坚持，收回目光，把钢笔小心放进储物盒里，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掩去了。 其实他最近烦得很。 《血河》游戏并没有像外界传闻一年亏几个亿那么夸张，网友调侃罢了，但盈利确实甚微，虽然公司不是单靠这个游戏养活大家吃饭，一部分董事也已经明确表示出不满了，几次三番提出关服。毕竟把这些人力和财力拿去投入其他任何项目，账目上或许都会比这个好看。 如果再年轻两年，他大概会慷慨激昂地说宁愿自己花钱养着也不关，但现在不一样了。 筹备《北冥》，就是对现状的第一步妥协，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迈出下一步。 ****** 顾连玥破天荒地出现在临海大学自习室里，面前放着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许久都没有翻开。整个人精神恹恹的，仿佛随时都可能睡着。 前两天她发现她哥不太正常。游戏不打了，也不成天宅屋里了，居然还在家看《微生物实验技术》《蛋白质工程》这种书……要知道顾连宸那个从来都是靠意念学习的人，离开教室是绝对不会再看书的。 甚至连气质也变得有些忧郁，经常45度角仰望天空。 顾连玥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哥是不是被穿越被附身了，顾院长直接扔给她三本书：《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资本论》，还有一本黑格尔的《哲学全书》。 去年被马哲这门学科支配的浓浓恐惧再一次排山倒海而来。 要知道学校考试连蒙带猜外加胡扯卖萌可能60分及格飘过，放她爸那儿是不可能的。 顾院长对于学术的严苛近乎于变态，人也古板得要命，不然也不会因为她一句玩笑话就坚决认为她需要接受科学唯物主义的熏陶和改造。 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楚小蹄子：【你在干嘛？晚上去蜀九香吃火锅呀。】 顾连玥：【没空，领家法呢。】 楚小蹄子：【不会吧……全世界母猪爬上树，你爸都舍不得打你。】 顾连玥：【是啊，但是他要我背马哲……】 楚小蹄子：【那还不如打你。】 最懂她还是楚绾绾。 两人只好约下次。 这都快四点了，顾连玥才终于翻开那本《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 叶丞是来临大挖人的。 《北冥》的主程序他原本打算自己独挑大梁，但一方面工作量实在太大，另一方面，他对那位星耀杯游戏设计大赛的冠军太感兴趣。对方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创作风格，都跟他不谋而合，很多细节也别出心裁。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就专业领域的话题相谈甚欢，自己最后居然被拒绝了。那位大神声称自己参加比赛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打算过早地离开校园进入社会。 那位大神今年研二，和他年纪相仿，叶丞听着人家一番话，却瞬间觉得自己沧桑了。 在洗手间盯着镜子看了好久，依旧是一张完爆娱乐圈小鲜肉的帅脸，才终于心里舒坦了些。 至少这副皮相还能唬唬人。 自习室外面的大厅里有不少学生在背诵，古文英语法律条文，甚至还有一些听不懂的语言，而玻璃门窗的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座位，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埋头学习。 叶丞边走边看着，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在靠窗的座位上，小姑娘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一支连笔帽都没拔开的中性笔，时不时地在书页上敲一下。 目光无神，嘴唇微微嘟起，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原来她是临大的学生吗？ 顾连玥此刻满脑子全都是思维与存在……社会意识形态……世界观与方法论……每看三行就要走神一小会儿的状态。 平日里拿起画笔就如有神助，这会儿盯着这本《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脑子完全就不够用了，看不懂也记不住。 人的天赋真的不能强求……可惜她爸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连玥的思绪已经飘荡到九霄云外，直到耳旁传来一声低低的：“喂。” 这一个字仿佛还带着热气，震得她头皮一麻，赶紧往另一侧躲，顺便转过头。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顾连玥满脸嫌弃，“你干嘛？” 没等他回答，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嫌弃分毫不减。 叶丞已经习惯她这副表情了，总之每次见到自己都没好脸。他不甚介意地笑了笑，把手里厚厚的一本书放到桌面上，扬了扬下巴，“充电。” 顾连玥没看懂他的书名，但很明显是比马克思更深奥的东西。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书本，这会儿居然觉得马克思特别亲切。 “难吗？”叶丞瞄了一眼她的书。 顾连玥脱口而出，“这有什么难的？” “哦。”叶丞点点头，“刚才在外面看你的样子好像很苦恼。有需要随时可以跟我说，我考研政治98分。” 顾连玥凉飕飕地一扯唇。 叶丞也笑了一下，又把她书的封皮掀起来看了看，语气正经些：“你怎么借这个版本啊？” 顾连玥眉毛动了动，“这个版本怎么了？” “比课本难很多。” “……”要不怎么说是被爹坑呢？顾连玥皮笑肉不笑：“我就喜欢看这个版本。” 笑话，还有资本论和黑格尔呢，这算啥。 能学完她绝对就是艺术生里的大神级别了。 “哦，不错嘛，勇于攀登险峰的人，我欣赏。”叶丞往回翻了两页，问她：“唯物辩证法的三大规律是什么？” 顾连玥：？？？ 一言不合就考试什么鬼？ 小姑娘一脸错愕，叶丞瞬间就懂了，唇角一弯：“你别是去年挂科重修的吧？” “你才挂科！”顾连玥面色微红，语气却自豪得很：“我60分。” 叶丞直接笑了出来，“60分，厉害厉害。” 顾连玥一本正经，“多一分浪费。” “有道理。”叶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需要我这个浪费了38分的人帮帮你吗？” “……”转过头不理人了。 叶丞也不再逗她，开始专心看自己的。 顾连玥本来就不太学得进去，旁边又坐了个讨厌的人，存在感还那么强烈，效率比下午那会儿还低。 七点多的时候她就懒得再看，收拾收拾准备走人了。 叶丞拿着那本厚厚的硬壳书跟在她后面。 一直快到学校门口，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老跟着我干嘛？” 叶丞笑了笑，没回，拿着车钥匙一摁，前面的一辆奥迪小轿车车灯正好一闪。 顾连玥：“……” 叶丞好心提议：“送你回去？” “算了，没几步路。”她脑抽了才会坐他的车。 说完，就加快步子往前走了。 夜幕降临才没多久，天幕还是灰蓝灰蓝的一片，天边一轮圆月格外分明，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满天繁星的景色，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见到过了。 就连她平时画夜景的时候，添上几颗星星都会觉得不真实。 门口那家卖手抓饼的不知道今天来了没，顾连玥提前把手机从包里找了出来。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车喇叭。 她皱眉让道，顺带往后瞥了一眼。 刚刚分别的人从驾驶座的窗子里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接，他笑着说：“请你吃晚饭。” 顾连玥刚要拒绝，这人便抢着补充：“我换车了，就比QQ多两个圈儿。” “……”居然无法反驳。 “上车吧。”叶丞又喊道。 顾连玥心里想了想，在路边买个手抓饼加鸡蛋里脊边走边啃显然比跟这家伙去某个高档餐厅面对着面尬吃晚饭要舒坦得多，她怕消化不良，当即摇了摇头，“不去，我不和阶级敌人吃饭。” 叶丞：“……”这丫头学的是马哲不是毛概吧？ 他开车缓缓跟在她旁边，一只手搭在窗子上，神情慵懒又有点无奈，“我怎么就成阶级敌人了？” 顾连玥攥着书包背带回头看着他，表情严肃，“政治考98分不是阶级敌人是什么？10分一层天花板，咱俩隔多少层了你说？” “小姑娘，吃顿饭你至于这么较真吗？”叶丞有点挫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顿饭请不到就死活惦记着，心里想着大概请完就好了吧，于是愈发穷追不舍。 奈何对方不领情。 顾连玥觉得他病得不轻，甩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脚步加快，从门卫旁边的小门窜出去了。 叶丞嘴角一抽，咬牙切齿，“……行，以后千万别落在老子手上。不然天天请你吃，胖死你。” * 顾连玥还不知道某人在背后用最恶毒的伎俩算计她，开开心心地在路上啃了个手抓饼。 回到家，顾连宸刚从茶水间走过来。 好不容易逮着人，她忙跟上去，“哎，你这几天怎么了嘛？” 顾连宸喝了一口咖啡，回头看着她，“什么怎么了？哥挺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健康。” “那你怎么不打游戏了？还学习那么认真？” 顾连宸仰头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了，空杯子递给她，向来明朗爱笑的脸上挂着几分偏成熟的淡愁，刚被液体润过泛着诱人水泽的唇微微一动，“你听见过信仰破碎的声音吗？” “……”什么鬼？ 顾连宸不等她回神，直接上楼，走到楼梯中间吆喝了一句：“把哥的杯子洗干净，洗五遍。” 终于反应过来的顾连玥差点把杯子给他扔了：“顾小明你给我等着！” 往你杯子里下砒-霜，阿呸！ 最后还是草草给他冲了两遍凑活。 晚上睡觉之前，顾连玥收到某人的微信。 叶丞：【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顾连玥：【……】 有病吧这个人？ 叶丞：【就是突然觉得老了。唉，你觉得呢？】 顾连玥：【我猜您年年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祝您年年十八一枝花～ 小叶总：……换个别的。 小玥玥：哦，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叶总：找收拾呢吧？ ———— 都到这里了还是想臭不要脸求个收藏，帮帮孩子勇闯年底榜单修罗场吧！爱你们(o^^o) 第9章 因为国庆节长假，顾连玥去雷霆公司实习的时间定在10月8号开始。假期和加了微信的官博小姐姐聊天，还在听她抱怨。 栗子：【唉，前几天我们一个个加班累成狗，还好国庆来了可以喘口气儿。】 顾连玥：【这么忙的吗？】 栗子：【是啊。老板上周开会说要把制作时间压缩在两年内，两年成型，第三年开始测试，这几天怨声载道的哇。】 顾连玥：【……你们老板好可怕。】 栗子：【老板写主程序，他自己比我们还累，每天晚上都在公司睡的，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啦。都是董事会那帮老男人，天天嚷着要关掉《血河》，那可是我们老板的心头好，花钱养着都愿意的那种。其实我们老板压力很大的，（小声）最近还特别暴躁。】 顾连玥：【摸摸头。】 这游戏名有点熟悉，但她没多想，又和栗子闲扯了两句，就换上泳衣，穿了件长款外套出门了。 楚绾绾在酒店门口等着她。 夏末秋初，内陆天气普遍转凉，这时候来三亚度个假实在是太舒服了。 在温暖的阳光下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吹着凉爽却不寒冷的海风，听着由远及近的波涛汹涌的声音，看着一层一层的浪花扑面而来，有时候落在脚边，有时候淹没小腿，留下一片舒爽沁凉。 “休完回去就上班啦？”楚绾绾问她。 “嗯。”顾连玥在沙滩上用脚画桃心，边画边叹了一声，“听说老板超严格的赫。” 楚绾绾从另一头开始画，笑嘻嘻道：“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让你去广州混日子你还不去呢。” “我爸说了，做一行就得像一行，混日子算什么？他让我学美术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宽容了，如果我再混得差，他怕是要把我拎到院里去当标本。” 楚绾绾嘴角一抽，“活体标本？” 顾连玥淡然，“内脏标本。” “……” “画好啦。”顾连玥拿出手机，用APP选了个相框，把楚绾绾拉过来，“我们拍一张。” 叶丞十月三号还在办公室里。 忙了一个上午，吃完外卖，关上窗帘休息了二十分钟。 醒来的时候，照例刷一会儿朋友圈提神。 看见顾连玥的朋友圈的时候，叶丞才想起来有几天没联系她了，饭也还没请。 小姑娘发了两张照片，一张和另一个女孩的合照，一张她自己。 蓝底碎花的露肩吊带泳衣包裹着女孩高挑纤瘦的身材，款式俏皮不露骨，透着几分欲说还休的味道。 这张脸无疑还是美的，镜头下的素颜也毫不逊色。 嗯，胸不大，泳衣的垫片明显没有撑起来。 他不自觉笑了一声，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 顾连玥在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才回到L市，晚上在家准备第一天上班需要的东西。 身份证学生证，老牛写的推荐信，还有一张在校简历。 不知道公司有没有数位板或是趁不趁手，她就把自己的带上了。 顾连宸站在她房间门口，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着，也不说话。 等她收拾好了才开口：“听说你明天开始实习？” “嗯。”顾连玥把书包扣好，小心放在桌上，“怎么了？” 顾连宸：“去哪儿实习啊？” 顾连玥笑了笑，背着手站到他面前，眼睛亮得仿佛在发光。 “你不问我都快忘了。”她眨了一下眼睛，“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顾连宸“啧”一声，“哥那么多经典名言都能编本书了。” “你说，我要是……”顾连玥顿了顿，满脸神秘，“你就把脑袋拧下来给我当球踢。” “……”肉眼可见的眼皮颤抖。 顾连玥笑着宣布：“我，明天，正式去雷霆公司实习了。所以你的脑袋，安排一下？” 顾连宸酷酷的一个转身，端着杯子潇洒地走了。 顾连玥在后面一脸嫌弃地关上门。 * 第二天一大早，顾连玥开车去上班。 本来她是想低调一点，坐地铁或公交的，但无论是地铁站还是公交站，对她来说辨认方向的难度都有点大，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车停在不远处路边划出来的停车带，再往前直走两百米。 雷霆大厦是软件园区的一整栋高楼，顾连玥在楼底下抬头，居然都瞧不见顶，这会儿总算是信了她哥的话了。 向前台小姐姐说明来意，没过多久，就有个短发女孩下来领她。 “你好，我是栗子。”女孩笑着朝她伸手。 顾连玥也伸手和她握了一下，“我是顾连玥。” 因为之前说好了不想掉马，两个人就很默契地没提起她是网络漫画手将圆的事。这事除了栗子和老板没人知道。 《北冥》工作组在22和23两层楼，因为游戏尚在筹备阶段，划分出来给IT大军的23楼北区还没有投入使用，大家都一起在22楼办公。 所有部门加在一起，一层楼都快坐满了。 办好手续，栗子把她带到角落的一个空座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目前就剩这一个工位，你先暂时坐在这儿吧。” 顾连玥往四周望了一圈，栗子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还有一个位置，在老板办公室的门口……” “就这儿吧，这儿挺好。”顾连玥果断接受了这个位于大厅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老板这两天不在公司，只能等他回来再打招呼了。我先带你去见一下你们老大。” “好的。” 顾连玥对那个美工部老大还是挺期待的，能让雷霆公司聘来当主美，肯定不是一般人物，还没见到，心底就已经有了一丝小崇拜。 栗子带着顾连玥走到稍宽敞的工位区，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大美女。 “凝姐，你的新员工到啦。”栗子笑着敲了敲她的桌子。 “哟，来了？”大美女刚才还在画图，这会儿抬头笑了笑，朝顾连玥伸手，“你好，龚凝。” 顾连玥也伸出手，报了自己名字，“总监好，我是顾连玥。” 大美女看上去就是干练型的，但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又都充满着成熟女人的风情。 顾连玥装作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那布局那笔触，确定是个业界大佬没错了。 “我这儿不兴什么总监不总监的，听着生分，跟他们一样叫老大就成。”龚凝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东西，“员工手册，《北冥》的设计理念和游戏背景，我定好的美术风格，这几天你就先看这些，不懂的直接来问我。” “好的。”顾连玥把厚厚的一叠资料抱好，点了点头。 龚凝还有事情要忙，栗子带着顾连玥回到工位。 “这位凝姐也是挺厉害的。”栗子说，“听说之前在国外一家很牛的游戏公司做美术总监。” “那是挺厉害。”顾连玥沉吟。这位主美明显和她不是一个段位的。 她不过小打小闹赚几个零花钱，运气好攒了些名气，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大神。 时间还早，栗子跟她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就回去工作了。 顾连玥开始看员工手册。 每翻个一两页，她就忍不住抬头瞅一眼各自忙碌的同事们。到目前为止还觉得挺不可思议。 好像一下子就从学校踏入了社会，即便有所准备，仍旧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她选择一个人出来实习而不是跟着院里分大锅饭，所要面对的不一样的心境吧。 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能自己面对。 “加油呀。”她笑嘻嘻地对自己说着，在员工手册右上角画了一个超可爱的、长着一对翅膀的桃心。 * 叶丞已经完全不记得有个美术实习生要来公司的事。 这两天他都在外面开会，忙得焦头烂额的，偷闲时刷刷某个小姑娘旅游发的朋友圈解闷。她几乎每天都发。 对着照片看三亚的天空和海，不知道为什么，竟也有种身临其境的放松感。 然而今天等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多，他还没等到顾连玥的朋友圈。这才反应过来是10月8号，假期已经结束了。 手指习惯性地往下滑了一下，倒正好刷出来一条新的。 小姑娘：第一天上班√ 下面附着一张办公桌上的照片，资料都打了码，露出来右上角一个长着翅膀的桃心，照片还用了可爱的海报边框。 叶丞笑了一下，戳开聊天界面。 【你上班去了？】 顾连玥收到他微信的时候正在吹头发，看了一眼，没理，把头发吹干又梳好之后才慢悠悠地给他回过去两个字：【实习。】 另一边，叶丞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陡然失笑。 想起她模样的时候，总没办法把那个温软漂亮的小姑娘和她对自己冷漠敷衍的态度联系起来。 可他这个人，天生就有股子迎难而上的倔劲儿。 叶丞：【怎么这么快就去实习了？三大规律弄清楚了吗？马哲背完了吗？】 他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反应。于是笑着继续敲字：【我之前说的话一直有效哦。】 几乎是按下发送键的同一秒，屏幕下方出现一条灰色背景的系统消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叶总终于作进黑名单~ 后面对手戏会多起来啦【你们懂的~】 第10章 顾连玥前手把某人拖进了黑名单，后手就在微博上刷到了叶.作精.丞的花边新闻。 还真不是她想看的。 自从有一次闲着无聊，用大号搜索了一下那个人，翻了几条和他有关的微博，现在热门微博区随便往下一滑，总能看见他的名字。 X浪的系统太机智了，她实在无能为力。 【网曝叶丞新女友，两人同游澳门，举止亲密……】 后面贴了9张照片，像素低光线暗，有点模糊，但姑娘看轮廓长得还行，身材火爆前凸后翘，两人举止也够亲密的，虽然某人全程没露脸。 顾连玥“啧”一声，滑到评论区，最顶上一条赫然是他老爸叶运华，发了三个光溜溜的感叹号。 下面一堆人回复他。 小饼干甜甜甜：【叮——又到叶少换新季，老爷子稳住呀。】 老子天下第一：【老爷子稳住，哈哈哈哈……】 土拨鼠：【老爷子看对眼了赶紧拍板让你儿子娶回去吧，不然马上又要换了。】 Shakei：【娶回去也不顶用，该换还得换~】 将军的小仙女儿：【讲真，这女的长得不太行，还不如之前那个模特儿。】 竹子：【不行抬走，下一个。】 佛了佛了：【抬走，下一个。】 男神家的小豆豆花：【抬走，下一个。】 …… 顾连玥看着下面整整齐齐的队形，不禁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得是多么深入人心的渣……说实话，挺不容易的。 一个人要想好到极致不容易，渣到极致也是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 此刻顾连玥更加庆幸自己拉黑他的行为。 正经人不能和这种人做朋友，嗯。 * 第二天中午，顾连玥和栗子在公司食堂吃饭，栗子接了个电话，跟她说：“老板回来了。” 顾连玥抬了一下眼，“哦。” “一回来就要召集各部门老大开会，唉……”栗子长叹了一声，“每次开会我都会心里一抖，准没好事儿，尤其是老板现在脾气特别暴躁，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凶。” 顾连玥点点头，选择性地没有评价老板，安慰栗子：“项目刚开始是这样的啦，事情多，不过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意思呀。” “确实很有挑战性。”栗子笑了笑，“不过做游戏和玩游戏可是两码事，你别看外面的人都以为在游戏公司上班多幸福多有意思，其实在哪儿上班都一样。再有意思的东西天天看，还不会乏？要挣钱哪有舒舒服服的？夜总会小姐还有本儿难念的经呢。就比如我看你吧，以前不认识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有很多人生阅历的大大，结果呢，”栗子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小姑娘萌成什么样啊？还比我小三岁，来，叫姐姐。” 顾连玥鼓着腮帮子又忍不住笑，直往后躲。 “说出去我也是摸过将圆大大本人的了，多有面子。”栗子继续调侃她。 顾连玥边笑边扑过去捂她嘴，“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 …… 吃过饭之后，顾连玥回到工位上准备睡午觉。 十月份的天气虽然凉下来了，但还没到需要开暖气的地步，中午睡觉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感冒，于是她自己从家带了小毯子，午休的时候披在身上。 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行人，吸引了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顾连玥打了个哈欠，目光也很给面子地跟着挪过去。 下一秒，她就认出了为首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依旧是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如同玉雕出来一般的完美，虽然隔得远，瞧上去依旧轮廓分明，器宇轩昂，容貌的少年感和稳重的气质糅在一起，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矛盾违和。 顾连玥看呆了一小会儿，直到那人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环顾四周，她才猛地用毯子把脑袋盖住，趴在桌面上装死，啊呸，装睡。 叶丞记性好，一眼就看出来角落里那一坨顶着粉红色毯子的东西没见过。 他皱着眉问栗子：“有新人？” 栗子点点头，“之前跟你说过的呀，有个临大美院的实习生，就是那个……” “知道了。”叶丞没兴趣听她解释，转身去推办公室的门，“我这儿不养闲人，你安排好。” 栗子笑道：“放心吧，我家大大很勤快的。” 叶丞“嗯”了一声，表情很淡，“两点半开会，通知他们别迟到。” 栗子：“好的。” 顾连玥蒙在毯子里都快缺氧了，一个中午没睡着觉。 两点半照常开始工作，头昏沉沉的，资料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还时不时抬眼留意着总经理办公室的动向，生怕门一开，那人就出来了，然后发现自己成了他手下的小喽啰一枚。 肯定会被整死的吧……？ 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在微博，栗子转述叶丞的那番话—— 我们这儿不是菜市场，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要么拿助理薪资做该做的事，要么觉得屈才或者钱少了，就请她另谋高就。 瞅瞅，多么的冷酷无情。 再想起中午看见那人一脸严肃的模样…… 嗯，还有自己昨天晚上拉黑了他的微信…… 当初有多豪情万丈，此刻心里就有多虚。 “我这会儿要是在自习室背马哲多好……”顾连玥苦着脸抱住头，低声嗫嚅，“老天爷，让我穿越一下下，就一下下，呜……” 两点半，各部门老大都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开会，大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特别是女员工们，三个两个凑在一起，抓紧时间说八卦。 “昨晚我们老板又上热搜了知道吗？” “谁不知道啊，听说换了个新女朋友。” “你们猜这个能坚持几个月？” “颜值不如之前那个，我猜就半个月吧，搞不好几天就换。” “也不一定，这个胸大，你们看照片了吗？起码F。” “啧，不好说不好说，老板也不是喜欢胸大的。之前有个模特儿谈了三个月呢，我算了一下，是时间最长的。” 顾连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脑袋也开始疼，旁边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太能说了……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啊，咱那个美术总监不是挺漂亮的？还单身。都来公司这么久了，老板也没祸害一下，不是他风格……” “难道是嫌年纪太大了？海归博士呢，我们老板才芳龄24，比我还小。” “对啊，他之前那些女朋友都是18，19，最多20出头吧。” 一个年资稍老的女人“啧”一声，道：“你们懂什么？那是因为老板从来不祸害自家人。” “哇，真的？” “当然是真的，咱们公司漂亮妹子也不少，老板从来都不沾，他很有节操的。” 啧，节操…… 顾连玥忍不住笑趴在桌面上。 这怕是节操这个词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那几个女人还在继续八卦叶丞和他的女朋友们，说的内容越来越不着边际，还一本正经煞有介事。顾连玥在旁边笑得不行，最后都咳起来了，也没注意到工区里骤然安静。 她把头埋进胳膊里，还在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 “很好笑吗？” 顾连玥瞬间大脑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刚才有人和我说话吗？没有吧……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不过很快，“幻觉”又来了。 “还不快起来？”那人冷着声继续说道，“我记得员工守则里写得很清楚，下午两点半以后没有直属领导批准，不能擅自躺下休息。你哪个部门的？领导是谁？” 顾连玥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目光全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颇有几分上课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的窘迫。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手拢在额头上挡住脸，捏着嗓音嗲嗲地说：“我是美工部的实习生，对不起叶总，以后我会注意的。” 听到美工部，大家都齐刷刷地望向龚凝。 龚凝讪讪一笑，忙跟叶丞解释：“这是新来的实习生，还不是很懂规矩，叶总别生气，我会好好教她的。” 说话的是龚凝，叶丞却没搭理她，反而看了栗子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看你招来的人，什么东西。 栗子本来还躲在后面偷笑，这会儿不得不站出来，清了清嗓，对顾连玥说：“那个，小顾同学，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啊。” 顾连玥语气十分乖巧地“嗯”了一声。 叶丞见栗子明显护短，懒得再说，表情略躁地转过身去，却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 紧接着他又转回去，望着埋头看员工手册的小姑娘，开口道：“头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你看你招来的人，什么东西。” 后来…… “算了，我带回家亲自教育。” 男主是洁身自好的好宝宝请相信我2333 emmm辞辞小仙女给我起的莲叶CP，看起来就很小清新～啃一口鸭～ --- 第11章 顾连玥：？！ “没听见吗？要你头抬起来。”男人放慢语速，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搁在桌面边缘，微微倾身，唇角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怎么，不敢看我？” 是啊是啊不敢看。 顾连玥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说：早死晚死都得死，越矫情死得越惨；另一个声音却很有骨气地告诉她，多活一会儿也是赚的。 她竭力镇静下来，继续捏着嗓子嗲嗲地说：“叶总，我中午吃东西过敏了，怕吓着您。” 叶丞忽然轻笑了一声，在顾连玥听来更像是冷笑。 “员工守则抄二十遍，下班前亲自交到我办公室。”男人语气毫无波澜，边说边站直了，顺带提醒其他人：“再有谁上班时间讲八卦，抄五十遍。” 刚才讲八卦的姑娘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望向顾连玥的眼神变得无比同情。 被老板这招杀鸡儆猴的小可怜。 叶丞则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员工，眉头拧得比山沟沟还深，语气不耐：“还不工作都在看什么？想跟她一起受罚？”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开始埋头做自己的事。 像被教导主任训了话的小学生一样。 顾连玥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个人凶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散发着冷气，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个叶丞判若两人。 二十遍员工守则下班前抄完倒是不难，不过一想起要亲自交到他办公室，顾连玥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叶丞走后，龚凝还跑过来添油加醋了两句，虽然态度还算温和，说出的话却并不客气。 “你好歹是名牌大学过来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会考虑给你换个位置，或者提前结束实习。” “哦，对了，员工守则抄完之后，画一套分镜图，我得知道你的功底才好安排任务，明天早上之前画好发到我邮箱就可以了，要求我一会儿给你，注意收邮件。” 顾连玥依旧低着头，“好的。” 声音透着几分有气无力。 等周围终于没人了，顾连玥拿出稿纸开始抄守则。 总共三十条，每一条字数都不少，她不想再给领导留下一个做事草率的印象（虽然那个领导是叶丞），所以字迹抄得很工整，自然也就慢一些。 等到六点，大家都准备下班了，她才抄到最后一遍末尾。 栗子过来找她。 “写完了吗？” 顾连玥趴在桌子上，笔没停，“还差一点点。” 栗子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那我等你吧。” “不用，我一会儿还有事呢。”顾连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老大让我画一套分镜，明天早上给她。” 栗子张了张口，有点惊讶，随即叹了一声，摸着她脑袋说：“可怜的孩子，凝姐估计也是做给老板看的，你别怪她，不过以后学乖了啊，上班的时候注意点儿。刚才我都不敢给你说好话，老板是个顺毛驴，那会儿又正好在气头上，不说还好，我要真说了，他罚得更狠。” 顾连玥点点头，抄完最后一个字，把笔帽盖上，咬了咬唇对栗子说：“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 “这个，”她把一沓稿纸递出去，“帮我交一下好不好？” “不行，老板说要你自己交的。”栗子没接，想想就知道她是怕什么，笑了笑，“要不这样吧，我陪你进去？” “……算了，还不如我自己去。”顾连玥表情哀怨地抱着那一沓起身，“你快回家吧，不用管我了。” 栗子点点头，“那行，明天见。” 等到大厅里人差不多都走光了，顾连玥才磨磨蹭蹭地踱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又鼓了好久的勇气，才抬手敲了两下门。 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她的小心脏立刻开始打颤儿，就跟小时候在学校犯了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样的心情太过久违了。 自从上了大学，老师变得没那么可怕，反倒是这位叶总如今让她心里虚得很。 推开门的手忍不住冒汗。 总经理办公室的装修十分简洁，整体黑白色调，除了桌椅、文件柜和一整面墙的书柜，没有一丝多余的缀饰。 帅气矜贵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黑边框的眼镜，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摘下来，深邃如海的目光也同时望向从门口走进来的忐忑不安的小姑娘。 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些许弧度，又很快收住。 “抄完了？”叶丞的身体微微朝前倾，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下巴点了点，“过来。” 顾连玥觉得他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严肃了，心跳逐渐趋于缓和，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把抄好的员工守则放到他桌上，还讨好地笑了笑：“叶总。” “嗯。”这人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拿过来也没数，从最后一页快速翻到第一页，表情倒是挺满意，重新看向她：“有练过字？” “没有。”顾连玥如实回答，毫不谦虚，“从小就写得好看。” 男人听完轻笑一声，浅淡的目光带着一丝戏谑，“过敏？” 顾连玥囧得脸颊发热，咬咬唇，“……叶总我错了。” 男人把她写完的稿纸扣过来，头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眼，“每个月有几次漏打卡机会？” 顾连玥张了张口，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一次。” “迟到时间怎么算？” “……五分钟之内扣一倍工时，特殊情况报给直属领导酌情赦免，超过五分钟扣十倍，除非请假，没有特殊情况。”顾连玥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她早有准备，抄的时候特意记了。 这人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一言不合就考试。 “不错，没白抄。”叶丞弯了弯唇，总算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接着问：“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是什么？” 啥？！ 顾连玥脑子一嗡。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表情委屈地看着他，嗫嚅道：“这不是员工守则。” “嗯，不是。”叶丞目光坦荡荡，眼睛里仿佛在说：我开心我就要问这个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不能怎么样。 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人家是总经理，而她只是一个得罪了总经理无数次的小员工。 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 顾连玥现在只想两眼一翻晕过去。 正在脑子里飞速搜寻着前段时间看过的马哲知识点，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拯救了她。 “叶总，我们该走了。”外面一个男人说道。 “来了。”叶丞起身关掉电脑，穿上西装外套，下巴点了点办公桌对面窘迫的小姑娘，“你下班吧。” 终于得到赦令的顾连玥激动地“嗯”了一声，立刻转身开门跑出去，把等在门口的总经理特助都惊呆了。 龚凝安排的工作还没开始，顾连玥回到座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邮箱，把龚凝发的邮件下载下来。 还好要求不是特别复杂，她粗略计算了一下，应该九点之前能弄完。 刚把设备接上，叶丞突然走过来问了句：“不走吗？” “我还有工作。”顾连玥如实交代。 “嗯，那记得吃饭。”叶丞没再多说，转身和特助一起离开了。 * 电梯直通地下车库，上了专车后座，他神情有点疲惫，仰头靠着，语气轻飘飘地吩咐副驾驶上的男人：“点份外卖送到公司。” 他的特助愣了愣，第一遍没能领会，“啊”了一声。 “点份外卖送到公司。”叶丞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中国话，很难懂吗？” 说完紧接着把腿跷起来，有点烦躁，“算了，我自己点。” 他打开外卖APP，给小姑娘选了一份看起来颜色比较诱人的小炒肉，再加一份紫菜蛋汤，下了订单。 付款的时候在添加备注的界面停留了片刻，想写点儿什么。 【忙完早点回家。】 太正经了。 他摇了摇头，删掉重写。 【说好请你吃饭的，这次不许拒绝。】 敲完字他看了看右下角的计费，加上配送费总共40.5，都不好意思说是请吃饭。 于是又删掉。 【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不能陪你加班，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等等，刚才那个念头他妈的是魔鬼吧？居然想陪她加班…… 都怪那丫头长得太欺骗大众了，一副让人不放心的样子。 我可真是中国好BOSS。 最后他咬牙删掉所有的字，直接付款。 备注里什么都没写。 手机响了两下，是店家和骑手的接单通知，他草草看了一眼，问前面的人：“屈峰，我们公司那块儿治安还行吧？” 屈特助想了一会儿，说：“大厦保安24小时值班的，监控几乎没有死角。怎么了叶总？” “没什么。”叶丞揉了揉眉心，“你给派出所的刘所长打个电话，就说快到年关了，从今天开始，晚上七点以后多派些人，加强巡逻。” 屈特助：？！ 这才十月份，您过年过得可真早。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来，面上还是笑着答应，“好的，我这就打。”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好委屈……居然不陪我加班……男主同学你认真的？？？ 小叶总：没关系，我的心在你那里。 小玥玥：哼！ — 早安呀～ 第12章 六点半，顾连玥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吃掉了。 任务完成得比想象中要快，到七点已经画完一半。 她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一鼓作气，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狐疑地按下通话键。 “顾小姐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门口保安不让进，方便下来拿一下吗？” 顾连玥皱了皱眉，“我没有点外卖啊。” 外卖小哥：“这边订单上显示的是江宁路特1号，雷霆大厦，您是在这个地址吗？” “是的。”她点了一下头，“但是我真的没有点外卖。” “可能是您朋友帮您点的吧。”外卖小哥有点急，“我这边赶时间，您有空的话能不能快点下来拿一下？” “那好吧，你等等哦。” 顾连玥挂了电话赶紧去乘电梯。 到一楼大厅她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还好早上出门带了伞。 雨势不大，但外卖小哥的衣服和头盔都是湿的，有点狼狈。顾连玥接过袋子之后非常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回到办公室，她边吃饭边给栗子发微信。 【姐，你给我点外卖啦？】 栗子：【没有呀。】 不是她？那能是谁啊…… 家里人知道她加班，但点外卖这种贴心事绝对不是她哥她爸能干出来的，江教授天天念叨着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更不会。 叶丞？ 顾连玥头皮一麻，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他了…… * 晚上十点多，叶丞从会所里出来，雨势已经很大了。 每年国庆过后的半个月雨季，L市和他的家乡江城是一样的。连绵阴沉，十分影响人的心情。 叶丞多喝了点酒，虽然没醉，但人不是特别舒服，一上车就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屈峰回头看了看自家老总，对司机道：“回家。” “不回家。”后座的男人用手背挡着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望向车窗外一股一股滑下来的雨水，嗓音慵懒乏力，“先去趟公司。” 屈峰：“这么晚还去公司？” 叶丞“嗯”一声，“我落了东西在办公室。” 从会所到大厦半个小时的车程，叶丞眯了一觉，甚至还做了个梦，屈峰喊了好几声才醒。 “别跟来，车上等我。” 他揉着眼睛丢下一句话，直接下车跑进了公司大门。 雷霆大厦到了晚上灯不会全关，每一层在走廊和工区门前留两个灯管亮着。 叶丞到22楼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 他循着微弱的灯光走到最角落那个位置。 看见桌面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他心底一根弦蓦地松开了，同时又有一丝难明的落寞。 收回目光，叶丞拿出手机给备注为小姑娘的人发微信：【到家了吗？】 却只收到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啧。”他扯了扯唇，忍住把手机摔个稀碎的冲动，大步流星地朝电梯口走。 全天下最傻的大傻B。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他默默地把自己骂了几十遍。 看来是最近太忙，思虑过度，脑子有点不好使了……居然会担心一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 顾连玥回到家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 江晓心疼女儿心疼得不行，又是做夜宵又是泡牛奶的，全给她端到房间里去，就差一口一口喂了。 “怎么实习还要加班啊？大公司这么忙？你爸爸他们值大夜班还能休一天呢，小夜班也能休半天，你看看你这，大半夜回来，明天还得去上班……女孩子家家的，每天都这么晚可不行，开车也不安全。要是一直都这样，我去找你们领导说……”她妈虽然一把年纪了，可当年读研留校一条龙，又被她爸宠上天，除了搞学术研究什么都不用操心，更没在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企业里的那一套不太懂。 顾连玥听了直笑，“好了妈妈，我这才加一次班，看把你给担心的。今天是意外，又不会经常这样。” “那就行。”江晓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道，“你们俩现在都懂事了，不需要爸爸妈妈操心了。” “我是懂事啦，我哥么……”顾连玥闷声笑起来。 “你哥现在学习态度挺上进的，教授见了我都夸他。” 江晓提起儿子现况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欣慰和自豪的光芒。 顾连玥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咽下去了。 她可以不爱顾小明，但是她要守护江教授的笑容啊。 她怎么忍心告诉她妈，顾小明之所以改邪归正，是因为他心爱的游戏即将要关服了呢…… 无非是一个大猪蹄子痛失白月光退而求其次的狗血故事，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超凡伟大。 母女俩正聊着，顾连玥手机突然响了声。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安全到家了吗？】 “谁啊？”江教授一低头，就把短信内容瞧了个清清楚楚，“同事？” 顾连玥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应该是吧。” 江教授笑弯了眉毛，“男同事？” 顾连玥老实答：“真不知道。” “行，早点睡吧。”江晓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出去了。 顾连玥满脸疑惑地敲字：【您是哪位啊？】 对方回复很快。简简单单几个字，隔着屏幕，却让她品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您黑名单里那位。】 顾连玥手机都惊掉在被子上，速度捡起来回短信。 【……叶总？】 没过几秒，对方直接甩了个电话过来。 顾连玥望着那串号码眼皮子一抖。 不接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实习评价不想要A了，资料已经报给学校，现在说要换公司老师肯定觉得她是个事儿妈，还要问原因，总不能说跟老板有仇吧…… 她认命地哀嚎一声，钻进被窝里，紧接着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 “喂，叶总？” 小姑娘声音轻柔软糯，听得对面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漏了拍子。 他低低地清了清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高冷：“走的时候打卡了吗？” “打了呀。”顾连玥捧着手机，说话很小声，“可是实习生不算加班的。” 所以6点打还是走的时候打，都没什么关系。 正在阳台上跑步的男人脚步一顿。 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随口问一句，没想太多。 这会儿听着小姑娘不带一丝委屈和抱怨的平和语气，他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 叶丞拧着眉从跑步机上下来，拿着毛巾往浴室走，边走边说：“早点睡吧。” “哦。”顾连玥翻了个身。 或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温柔，她心底微微发麻，话在嘴边犹豫了几秒钟，忍不住问了出来：“晚餐是你给我买的吗？” 对方“嗯”了一声，似乎有笑。 顾连玥仔细品了品，也不知道他究竟笑没笑。 纠结无果，一只手拧着床单上的印花，说：“谢谢啦。” “别想太多，我只是关心一下加班员工，怕你不好好吃饭，影响工作效率。”男人语气浅淡，“挂了，晚安。” 啧，幸好没真感动。 顾连玥撇了撇嘴，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晚安。” 收了线，她赶紧把叶丞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就像从来没干过坏事一样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不需要脸，舔就够了。自我鄙视一秒钟，然后笑着继续舔。 沙雕男主跟你们说早安~ 第13章 第二天上午，顾连玥先是被龚凝叫过去，看了她画的分镜图后，公式化地把她表扬了一番，又安排下来一堆任务，连带着各大流派基础人设也交给她起草了。 “之前听栗子说你厉害，我本来还不信的。分镜画得很好，比我手下几个老员工都强太多了。”龚凝对她勉强算是笑脸相迎，“人设下周五之前给我就行，不用着急。” “好的。” 结果回到工位上屁股还没坐热乎，栗子就过来传话，说里面那位找她。 “……”还能不能好好画个图了？一大早连面都没见着，又怎么得罪人了…… 栗子一边陪着她往总经理办公室走，一边同情地安慰她：“可能你是真的运气不好，触了老板霉头，别担心，一会儿好好说话就是了。” 顾连玥牙都快咬碎了，还得尽量保持微笑：“好。” 谁叫她以前嘴那么贱呢……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没事被叫进办公室批评教育一下算什么？就当让老板出出气造福大众了，只要不被潜规则…… 想到这她后背一凉。 等等，应该不会……真的被潜规则吧？ 昨天还稀里糊涂吃了他一顿晚饭来着。 虽然他说是关心加班员工，可这种男人衣冠楚楚表里不一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栗子夹着轻叹的声音敲醒了她。 顾连玥背脊瞬间挺得笔直。 栗子“噗嗤”一笑，“快进去吧，没事的，老板不吃人。” 顾连玥默默地撇了下嘴。 那要看怎么个吃法了。 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过后，她压了压门把手，推门进去。 阳光洒满了大半边屋子，从门口就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暖意，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语气淡淡的：“关上。” “……能不关吗？”顾连玥顶着锅盖看过去。 叶丞也正好转身，扔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意念中的锅盖“哐”地碎掉。 行行行我关就是了，您就不要这么看着我。 很轻的一声，门锁扣上，顾连玥脚却没动。 男人走到咖啡机旁边，倒了两杯，坐在沙发上回头，“傻站着干嘛？过来。” 今天的叶渣男不凶。 顾连玥稍放心，缓缓走过去坐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双引人遐思的手。 笔直修长，骨节分明，看上去就是豪门贵公子保养得益的一双手，可是她握过，还记得指腹微微的糙感，虽然不明显。 这双手把茶几上的杯子端了起来，于是她的目光又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男人居高临下，将小姑娘强自镇定的神色尽收眼底，弯着唇角，下巴点了点桌上另一杯咖啡，“不尝尝？” 顾连玥扁了一下嘴，很实诚：“我不爱喝咖啡，有没有牛奶？” “要求还挺多。”男人轻嗤，“没有，不喝那就渴着吧。” “……”并没打算呆到渴。 叶丞放下杯子，胳膊闲闲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身子稍往她面前倾，被咖啡润得光泽明亮的唇动了动，“昨天晚上临时有事，没来得及，现在叫你过来，好好认识一下。” 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加上薄唇微湿的视觉冲击，无懈可击的容颜和浅淡和煦的笑容，让小姑娘不自觉漏了心跳，说话都结巴了：“不，不需要吧……” 都这么熟了是不是…… 数面之交虽然都不怎么愉快，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 “我的意思是，重新认识一下。”叶丞从桌角拿过来一个文件夹，打开，立马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直属领导，你归我管。” 顾连玥小声嘀咕：“不是美工部吗……” “实习生不属于任何部门。”男人一个眼神就把她要问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不用问，我刚刚规定的。” 您是老板您说什么都对……赶明儿就让公司改名换姓可还行？ 可顾连玥最后还想倔强地争取一次：“但是我是来实习的，你这样我没办法提高水平。” 美术生跟着总经理，当秘书跑腿吗？过分。 “业务上你继续跟着龚总监，行政上归我管，有问题吗？”对方眉梢一挑，仿佛她再说有问题就是找抽。 那么必须没问题了。 “所以你的实习评价……”叶丞唇角弯起，笑得明朗如画，一字一句地说道：“由我亲自写。”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右下角盖着红艳艳的学校公章。 白色的纸张辉映着小姑娘瞬间惨白的脸。 —————— 其实半个小时之前，叶丞去找过龚凝。 “顾连玥的实习资料在你这儿？” 骤然被问的龚凝愣住。 自从那天晚上勾引失败，她对叶丞就怕得很，叶丞也很少主动单独和她打交道。她还以为这次老板亲自驾临有多大不了的事，没想到只是为了个实习生。 龚凝片刻才回神，摇了摇头，“我这儿只有评价表，其余资料都在人事。” “表给我。”叶丞手伸出去，小臂搁在桌前的挡板上，目光很淡地落在桌面，压根儿就没看她。 龚凝睁大了眼睛，又一次愣住。 “评价表。”他敲了敲桌子，神情不耐，语气加重了些，“给我。” “哦，好。”龚凝赶紧找出来递给他，“其余资料是人事的薛姐亲自收的，不过薛姐出差一个星期，叶总你……” “行了。”叶丞没让她说完，反正他要的也只是这个。走之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实习生不需要加班，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龚凝眼皮子抖了抖，“嗯。” “知道就好。昨晚的加班时间按员工标准报上去，以后再有急事，该安排谁安排谁。” “……好的。” 叶丞表情冷漠的一个转身，拿着单子往办公室走去。 龚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许久，直到男人的背影掩入办公室门后，再也看不见。 昨天叶丞当众对小姑娘不假辞色，还亲口重罚，她以为他是讨厌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的，于是自己安排任务的时候也不自觉捎带了一丝情绪，想着给她点颜色看看。 结果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不光把她手下实习生的评价表要走了，还明确对她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龚凝一直觉得这男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可现在是越发猜不透了。 —————— 这些顾连玥并不知道，叶丞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稍微一逗就慌了神，叫他忽然想起两人初次见面，她被气得落荒而逃的模样。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行了。”他宽慰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很大度，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只要你好好工作，我可以考虑给你评价写好看一点。” 顾连玥眨了一下眼睛，“真的吗？” “再啰嗦一句，我也不介意给你穿小鞋。” “……”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归我管，听我话，有糖吃。 小玥玥：你保证不潜规则吗？ 小叶总：反过来再说一遍？ 小玥玥：…… 小叶总：我保证。 小玥玥：妈妈我要辞职！ 第14章 顾连玥老觉得自己貌似被坑了，可又说不出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回是注定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以后每周一来一趟我办公室，交工作总结。”叶丞继续说，“鉴于你还是实习生，不需要很复杂，写清楚上周的工作内容就可以了，我需要知道你的工作状况，嗯？” “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提出来，那最好。” “……嗯。”这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龚总监虽然业务拔尖，但她手下员工很多，不一定都能照顾得到，如果你对现阶段的工作任务有疑虑，或者有困难，记得主动跟她说。”男人勾了一下唇，“她要是做不了主，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顾连玥快要被绕晕了，但还是能听懂好赖话的，心里对这个人的成见稍微放下了些，点点头，“好的。” 叶丞笑了笑，“实习评价，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 “去吧。”他不再逗她，站了起来。 顾连玥也慌忙起身，不小心裙角勾到了茶几抽屉的拉手，偏她自己没发现，又走了一步，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本来以为要摔跤出洋相了，心里还寻思着一会儿被他笑话要怎么反驳才有面子，突然一双手臂横空过来，圈住她的腰。 顾连玥没摔到地上。 然而她的脑袋由于惯性撞在男人硬邦邦的胸口，也头晕目眩了一阵。 还没缓过来，就听见叶丞低沉的嗓音夹着稍重的气息漫过头顶：“我怀里很舒服是不是？” “……”脑子里嘭地炸了一下，顾连玥骤然清醒，一脸窘迫地要推开他。 身上使了劲，却挣不开。 那双手臂依旧结结实实地搂着，男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璀璨得令人心慌。 顾连玥咬了咬唇，小声嗫嚅：“……我要走了。” 对方淡淡地“哦”了一声，手臂力道终于松开。 顾连玥脚下冒烟似的跑了，连门都忘了关上。 怀里一空，叶丞低下头，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怀里舒不舒服不知道，可是刚才搂着小姑娘细软的腰，螓首埋在他胸口的时候，是真的有点舒服。 * 自从昨天那么一闹，不管是工作时间还是闲暇时间，工区里没人聊叶丞的八卦了，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 中午顾连玥和栗子带着另外两个新人小姐姐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四个脑袋凑一堆小声嘀咕。 一个又帅又年轻的老板，总能成为新员工尤其是女员工之间无法避免的话题，不管放不放在明面儿上。 “栗子姐，我们老板是双面人吗？就是那种在公司和在女朋友面前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栗子专心吃着盘子里的菜，“不知道，没见过他女朋友。” 另一个小姐姐：“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他女朋友换那么勤，说不定就是因为太凶了。” 顾连玥本来只是安静地听着，这会儿良心驱使她开口：“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凶。”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小姐姐齐刷刷看过来，同情的眼神里夹杂着迷之崇拜。 “你都被罚了20遍员工守则还说他不凶？”栗子笑了，“可以啊小妞儿，保持这个心态继续努力吧，说不定哪天能把叶总干下去。” 顾连玥也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过分了啊。” 她一个实习评价被人攥在手里的小可怜，算了吧还是。现实那么骨感，连梦想都不要有。 栗子没再开玩笑，正儿八经地跟她们说：“其实叶总挺好相处的，一点儿都不凶，人老板总不能在工区跟你们嘻嘻哈哈吧？他只是看不惯员工在工作时间开小差，这段日子公司又诸事不顺，他躁得很，你们安安分分的，不触霉头就OK了。” 才触了霉头的某人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对了。”栗子看着顾连玥问，“上午你去他办公室，他没为难你吧？” 后者昧着良心摇摇头，“没有。” 脑子里却放电影似的，划过某个尴尬的画面。 还有那一瞬充斥在鼻间的，不像是普通香水的清淡香味。 * 午休刚起来，顾连玥发现楚绾绾终于回了她微信。 楚小蹄子：【啊啊啊我的天赶榜单赶到头秃，要死辣！！！一夜肝了两万字。】 顾连玥：【你还好吧？多多休息啊。】 楚小蹄子：【没事，睡了一上午精神好着呢。对了，你这次真不接稿了？我开文的时候都跟编辑说了，这本打算继续合作来着。】 顾连玥：【不接啦，实习很忙的。】 楚小蹄子：【那等你实习结束？】 顾连玥：【不用，三个月小说热度都过了，还不如抓紧找个公司把IP卖出去，咱们下本再约啦。】 楚小蹄子：【那行吧……哎，你昨天找我什么事？我关小黑屋呢，手机也飞行了，没看见。】 顾连玥苦着脸揉了揉眉心：【我告诉你你可千万要稳住。】 楚小蹄子：【[乖巧.jpg]】 顾连玥：【我实习公司的老板，是叶丞。】 消息发出去之后，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应，顾连玥以为楚绾绾去忙别的事情了，也开始准备工作。 结果电脑刚打开，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推送界面是楚绾绾发来的微信，一长串张牙舞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连玥：【摸着你的良心笑给我听？】 楚小蹄子：【哈哈哈哈……脸疼不疼？】 顾连玥：【滚，再笑绝交。】 楚小蹄子：【没没，我只是想起来你说江湖不见的时候那副帅炸裂的模样，还有现在在他身下，啊呸，在他手下瑟瑟发抖的模样，再让我多笑一秒钟。】 顾连玥看着屏幕上的字眼，居然很不争气地脸红了，愤愤回：【你特么打错字删掉重打行不行？小心我跟你编辑举报你在XX网披马甲写小黄文。】 楚小蹄子：【我错了嘛。】 顾连玥：【算了我要开始工作了……等会儿被他发现上班玩手机，说不定又要抄员工守则。】 对面默了几秒钟，消息接二连三地过来。 【讲真，我好像没听说过哪家公司罚抄员工守则的，又不是小学生。】 【一般不都是口头警告到开除一条龙吗？】 【老板亲自罚抄？这是什么清奇的宠溺手法？】 【我的创作嗅觉告诉我，你俩之间绝对不简单~】 顾连玥“啧”一声，漫不经心地敲字：【您多虑了，拜拜。】 不愧是写小说的，屁大点事都能脑补一出言情大戏。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身下？可以，来吧。 小玥玥：…… 作者妈：请按照程序办事谢谢。 小叶总：反正今天抱到了(o^^o) 第15章 接下来平静无波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唯一不顺心的就是画好的人设图被打回来修改了，不过顾连玥没觉得灰心，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能一次通过。 再怎么也不会比上学期的期末考核更虐了。 现实是有多倒霉，才能一发入魂，抽中百来万的轿跑呢…… 起码龚凝没像老师那样，把她的画批得一文不值，还挺温和地提出了修改意见。 周五晚上，22楼的员工集体加班，顾连玥作为实习生本来没有被硬性要求，可看着手头上狗屎一般的画稿，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下班。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隐隐的头痛。 和栗子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完全没胃口，顾连玥只买了一碗素面，吃一半剩一半，勉强把胃垫了个底儿。 晚上七点半改完一张画稿，她伸个懒腰准备小休一下，手臂刚抬起来，小肚子忽然一抽，紧接着便是绵延的坠痛，同时感觉到下面涌出一股热流。顾连玥心底“咯噔”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八成是大姨妈造访了。 她赶紧把外套系在腰上，起身往厕所跑去。 公司行政的小姐姐很贴心，在女厕所的柜子里准备了干净的卫生棉，专给女员工应急用的。 顾连玥处理好之后检查了一下牛仔裤，没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算日子。 这个月比上个月晚了好几天。 最近工作太忙没怎么留意，结果猝不及防。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觉得比以往更不舒服些。 顾连玥正打算往回走，小腹里的肉突然开始像刀绞似的疼，头也比下午那会儿更疼了。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秀气的眉毛紧紧地拧起来，捂着肚子无力地滑下去，蜷缩在墙角。 手心直冒冷汗，眼皮闭上又艰难地睁开，视野里一片花。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兜，才发现手机没带，于是泄了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连玥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可每每意识模糊的时候，又被一阵清晰的绞痛拖拽回来，无法安宁。 头始终昏昏沉沉的。 直到周身突然间被一阵温暖包裹住，脚离了地面，后背抵着的冰冷墙壁变成了一双结实的手臂。 鼻间嗅到的清淡香味，她闻过。 顾连玥骤然清醒过来，铆足了劲儿在男人的怀里乱犟。 叶丞停下脚步，眉头拧得比她还深。 一米六几的女孩子，少说也有九十多斤，抱是能抱起来，可也禁不住她这样折腾，于是压着怒气低声吼她：“闹什么？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小姑娘本来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就，就例假，你放我下来。” 说完用拳头抵了抵他胸口，无意识的带着些许娇嗔。 叶丞心头一软，将信将疑地看了她几秒钟，瞧着她脸色确实比刚才好些了，才把人放下来。 “能行吗你？”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能。”顾连玥点了点头，“刚才那阵过去了。” 他还是有些顾虑，手扶在她身子两边，生怕人突然间又倒下，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苍白的脸，“确定能走路？” 顾连玥咬了咬唇，“能。” 叶丞这才彻底松开她，低声道：“来我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工区。 叶丞步子迈得不大，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她一眼。 顾连玥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也不是没感觉到大厅里那么多人投过来的注目礼。但她此刻只能苟着，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看。 “我的天，小顾又被老板训了？” “应该是吧……好可怜……” “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你瞅瞅脸都白了，这训的得多凶啊……” “好惨啊，一直在被老板针对……是我我可受不住，早就走人了。” “叶总也真是的，就不能对小美女温柔一点吗？” 顾连玥：“……” 好吧，她的担心始终是多余的。 谁让那家伙一天到晚的对人脸那么臭呢，背锅也不能怪她，嗯。 顾连玥如此想着，心里顿时没了包袱。 直到关上门的前一秒，她还能听见小姐姐们同情的呼声。 叶丞在给别人打电话，顾连玥自己乖乖地坐到沙发上去。 “立刻来我公司一趟。……嗯，加班呢，你赶紧的。……挂了。” 撂下电话，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去给她倒水。 小姑娘许是刚才疼哭了，自己都没察觉，眼眶周围泛着红，还有隐约湿润过的痕迹。 叶丞坐到她旁边，水杯递过去，心底一直软着，说话也是少有的柔和：“喝点儿吧，温的，不烫。” 顾连玥双手接过杯子捧起来，“谢谢。” 叶丞弯起唇角笑了一声。 这会儿倒还记得说谢谢。 顾连玥抿了一口就放到桌子上，叶丞看着她皱了皱眉，“你嘴唇都干了，再喝几口。” “……我一到秋天就干。”还属于一天到晚润唇膏不间断都照样起皮的那种，更别说喝水了，“而且，水又不好喝。” 男人几不可见地眉毛一抖。 这话说的，好像谁天生就爱喝白开水似的……家里得惯成什么样？ 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姑娘的容忍度和好脾气是史无前例又毫无道理，要换了别人，早不知道被扔出去多少次了。 冤家。 “那个，”他表情尴尬了一瞬，“能喝牛奶吗？” 顾连玥愣愣地张口，“啊？” 叶丞偏过头，揉了揉眉骨，语气尽量耐心：“生理期，能喝牛奶吗？” “……可，可以。”原来问的是这个。 顾连玥摸摸脸，囧得不行。 男人脸上也不是很自在，拿着杯子走了。 顾连玥转过头，目光跟着他从水池到办公桌，又到饮水机旁边，然后带回一杯泡好的热腾腾的牛奶。 马克杯里乳白色的液体冒着蒸汽，一口接一口地下肚，手心发烫，全身也一并暖和起来，人舒服些，小腹的坠痛感也不那么霸道了。 顾连玥抬起头，隔着杯口冒出的蒙蒙白汽看向他，“不是说没有牛奶吗？” 男人仰头靠在沙发上，听见她说话，下意识地往这边瞄了一眼，又很迅速地挪开视线。 “屈峰收的礼吧，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他拿出手机在主屏幕划来划去，似乎看得很仔细，却没点进去任何一个APP。 “哦，送礼的还挺有心。”顾连玥没多想，笑了笑，“这是瑞典的semper奶粉诶。” 叶丞闻言，目光抖了一抖。 这丫头，喝奶喝成精了吧，尝一口就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屈特助：今年过节不收礼。 小叶总：呵。 第16章 等她把牛奶喝光，叶丞重新接了杯热水过来，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张灰色的毛毯扔给她，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沙发背对着办公桌，顾连玥心理压力稍微小点，干脆把鞋脱了，蜷着身子，用毛毯把肚子以下都盖住，没多会儿就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了。 后来是一阵敲门声，把刚刚陷入浅眠的意识拉了回来。 叶丞在背后说了声：“请进。” 紧接着门被打开。 顾连玥半眯着惺忪的眼睛瞧过去，是个女人。 一张漂亮精致的鹅蛋脸，黑短发，空气刘海，头发一侧夹着珍珠边夹。穿一身枣红色绒面花纹的复古旗袍，胳膊上搭着卡其色的针织披肩。 顾连玥不留意晃了神，还以为是民国时期大上海穿越来的富家小姐。 “发什么呆呢？”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顾连玥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大美女已经坐到自己旁边了，叶丞站在她身后，抿着唇，收着下巴，眉心皱了皱。 大美女青葱的玉指伸到她面前，“手给我吧，让我瞧瞧。” 长得好看气质出挑说话还这么温柔…… 顾连玥忍不住在心里揣测两人关系，却还是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下一秒，细腻微凉的指腹搭上她的脉搏。 哦，是个中医小姐姐。 叶少新女友新气象？连职业都这么一股清流。 距离上一次新闻曝光貌似正好半个月吧，真让那些八卦女员工说准了。 顾连玥那次还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亲眼见证换新现场，心里居然有几分憋屈。 应该是内心的正直和骄傲，让她不想和这种人继续做朋友吧…… 过了半分多钟，大美女放开她的手，莞尔：“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前段时间受风着凉了，注意保暖，平时一定要多喝热水。” 顾连玥笑容浅淡疏离，“谢谢。” 大美女握了一下她的手，“你体质还挺弱，要加强锻炼哦。” “嗯。”好吧，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她得承认自己耳朵都要酥了的事实。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男人的声音却很不和谐地插了进来：“不用吃药吗？她之前好像挺难受的。” 顾连玥脸一热：“……” 非要秀存在感的二傻子令人好生尴尬…… “不用，又不是生病。你好好照顾她，明天就没事了。”大美女从茶几上拿过一次性纸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嗯，谢了。”叶丞点了一下头。 大美女起身拿包，叶丞亲自送到门口。 关了门折返回来，他望着沙发上的人问：“还疼不疼？” “一点点。”顾连玥抱着膝盖低下头。 小姑娘黑乎乎的头顶对着他，似乎透着几分倔强，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丞若有所思，坐到她旁边，只隔了十公分的位置。 顾连玥把毯子拢紧了些，明显没打算理人。 叶丞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地想解释点什么，可又担心太唐突。于是斟酌之下，过了许久才开口：“胡医生是我兄弟的女朋友，在中医院口碑挺好的，她说没事肯定就没事。” 顾连玥本来也没以为自己有事，忽然觉得刚才的情绪挺莫名其妙。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发现他手上拿了一叠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收购《血河》的合同。”叶丞递给她。 顾连玥接过去，听见他叹了一声，“五年了，当初我拿到手里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顾连玥翻了几页，看见那个熟悉的LOGO，才想起来是她哥一直在玩的那款游戏。 游戏名字她没什么印象，因为对图像天然的敏感，LOGO倒是记得很清楚。 “五年？”她记得这个人好像今年也才24，“那时候你才19岁啊。” 他笑了一声，“所以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顿，说我不务正业，行事冲动，一点儿都不像他儿子。” 顾连玥也觉得他挺冲动的，当然放在心里没敢说。 “雷霆本来是做IT的，买了《血河》之后，一来为了跟我爸较劲，二来也是舍不得我们这一代人的回忆，我就一心想把它扶起来。” 顾连玥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那为什么不继续了？” “《血河》是20年的老游戏，当初飞达公司打造它用了两个亿不止，我不可能再花费那么多人力和资金让它大换血，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东西。”叶丞跷着一条腿，手指缓缓摩挲着袖口上的扣子，“它寿终正寝，合该退场了。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作品，来成为这个时代的经典。” “可是为什么会选择做游戏呢……最开始。”她不知道是今天的叶丞格外不一样，还是自己的心情和以往不太一样，很能理解也愿意去理解他，“我没有说它不好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做这行所承受的压力必定会很大。来自一部分思想保守的人的不理解甚至批判，就会形成相当的舆论压力。 叶丞靠着沙发偏过头来，眸底深邃地望向她，“你觉得游戏是什么？” “没怎么玩过，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顾连玥低下头，手指搓了搓毯子上的绒毛，“不过我哥从小就很喜欢，家里好几台游戏机，前阵子听说《血河》要关服，也郁闷得不行。” 叶丞笑了笑，“那你怎么看电视剧和网络小说？还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的娱乐综艺？” 顾连玥不假思索地给出五个字：“快乐的源泉。” 有点意外这个答案，叶丞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又问她：“那么有区别吗？” 小姑娘眼神蒙蒙的看过来，“嗯？” “它们和游戏，有区别吗？”叶丞从她手里把合同拿回去，“公众对于游戏的槽点无非就是上瘾。但是，你所说的那些快乐的源泉，哪一个不让人上瘾？只不过表现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他笑了一声，指腹擦了擦塑胶封的边角，“一个合格的成年人需要有最起码的自控能力，沉迷游戏是个人自身的问题，就像摔了跤责怪路上的坎儿一样，算作游戏的错就很可笑。” “当然了，我维护的不包括那些辣眼睛的劣质游戏，也不包括想尽办法圈钱、早就脱离了初衷的某些巨制。” 顾连玥托着腮点了点头。 其实她很认同，要不所有的娱乐行业都该被diss，人类世界回归原始好了。 她眸子晶亮地望着他说：“其实现在更多的问题出在未成年人身上，导致相当一部分家长存在偏见，而且，这个确实不太好解决。就像你说的，孩子真的没有自控能力，不管是教育还是监督的缺失，很多时候都会被迁怒到游戏本身。” “这个我有想过，但能解决的也只是一个方面。”叶丞叹了一声，“针对未成年人这块将来可能会推出比实名制更严格的人脸验证，来杜绝身份信息的滥用，让防沉迷系统不再是摆设。我不介意花费巨资，但是说白了，我开的是公司，不是教育机构。” 顾连玥笑了笑，“已经比很多公司良心太多了。” “听你一句好话可真不容易。”叶丞半是感慨半是戏谑，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神里洋溢着认真和自信。 男人精致到完美的容颜，在灯光下有些炫目。 直到许多年后，她还能记得这天晚上他说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某种程度上，现在的游戏和三十五年前的香港电影，四十年前的武侠小说并没有多大区别。它也是属于一代人的情怀和记忆，并且会不断地被时代赋予新的生命，永远不会死掉。” …… 难得静下心来聊了一会儿人生理想，小姑娘眼睛半眯着，又开始犯困。 叶丞不再拉着她讲话，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他把会议通知的邮件发下去，再回来瞧的时候，顾连玥已经睡着了。 原本是抱膝坐的姿势，这会儿已经顺着沙发背滑了下来，身子微微蜷着，毛毯有一半掉到了地板上。 叶丞发现她今天晚上特别喜欢像这样弓着背，可能肚子会比较舒服，于是忍着强迫症没动她，只俯下身，把毯子捡起来盖好，往她肩膀后面掖了掖。 几根不听话的头发丝落在脸颊上，他见她皱眉，就顺便帮她拨开了。手指一不留神碰到了女孩细嫩的皮肤。 像煮熟的鸡蛋清一样，温热滑腻。 刹那间，心头便像湖中央落下了一滴水，震颤，交融，荡漾……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节节靠近，屏住呼吸，却越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直到鼻尖碰到她鼻尖的陌生触感让头脑骤然清醒，迅速而狼狈地退开。 还好，她没醒。 叶丞表情懊恼地薅了一把头顶上的短发，坐回到办公椅上，仰头闭眼。 居然对一个名花有主的小丫头产生了错觉，还差点…… 他不会得了传说中的长期单身病吧？ 看来是该正儿八经找个女人，治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你说什么？我喜欢她？不可能。 真香倒计时…… 第17章 顾连玥周一再去上班的时候，栗子告诉她，叶丞亲自下的命令，把她的位置换掉了。 新的工位正对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 栗子帮她归置好东西，开玩笑道：“老板不会真打算以后就拿你抓典型吧？” “……”宝宝心里苦。 “可怜的娃。”栗子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得去忙了，你听话一点啊。” 顾连玥表情哀怨地打开电脑。 这边的工位挡板略高一些，看不见一体机的USB插口，她只好绕到电脑后面去插。 结果刚站到走廊里，就被一个人撞到了，那人还掉了一地文件。 顾连玥赶紧蹲下身帮忙捡。 等捡完了递给人家，才发现是叶丞的特助，屈峰。 之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叶丞叫到办公室，两人见过几面，屈峰这个人性格挺好的，聊了两次就熟悉了。 屈峰借她的桌子整理文件，边弄边问：“怎么换位子了？” 顾连玥摇头，“不知道，早上栗子姐让我换的，说是叶总命令。” “这可是个好位置，甭管你上班是聊天看剧还是玩手机，老板一出来就能发现。”屈峰打趣她，“加油啊小朋友，争取再被抓几次典型。” “……”她一个五好乖宝宝在这儿名声算是废了。 “好了。”屈峰把整理好的文件捋了捋。 顾连玥看见最上面的几张照片，有点好奇：“这什么啊？” 屈峰直接拿起来给她，“你自己看。” 顾连玥笑了一声，接过来，发现一水的都是美女，每一张后面还写着字。 “新科电子董事长的女儿，华益证券财务总监，华夏银行，信驰金融……”顾连玥挨个念了一遍，“干嘛呢这是？选美比赛啊？” “差不多。”屈峰把照片放好，文件重新抱起来，“给老板选姑娘相亲。” 顾连玥嘴角一抽，“你还管他相亲？” 现在的特助都这么全能了吗…… “我得谢谢他让我管，不然也没人管得了。”屈峰满脸无奈，“我们来L市三个多月，董事长隔天一个电话，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什么时候让他老人家满意，什么时候我就能解脱。” “相亲啊……”顾连玥喃喃了一句，“可是他女朋友怎么办？” 屈峰“啧”一声，笑道：“你真信他有女朋友？” 顾连玥张了张口，正要问，屈峰脸色一变，“那什么，我开玩笑的，我得进去送文件了，拜拜。” 话音刚落，人就溜了。 “……”好吧，跟她有什么关系？ 明知道没关系，可她还是不由地想起礼拜五晚上叶丞说的那些话。 作为一个有想法有野心的男人，相亲这个充满了妥协和宿命感的词，用在他身上也太不搭调了。 而且他才24啊……着急结婚吗？ 至于刚才照片里那些女人…… 单拎出来看一个个都挺标致的，可要是和叶丞……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登对。 别扭，满心满眼的别扭。 “NND，关我什么事，管他是娶母猪还是母牛呢……”顾连玥嘟哝着，画了一只简笔大猪头，用力叉掉。 * “老板，这是今年六月份以前游戏机的返厂记录。” “放着吧。” “这是要签字的文件。” 叶丞“嗯”了一声，目光总算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把文件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后面签了字，递给他，“还有吗？” “没有了。”屈峰把文件拿好，“再就是您前天要我在本市名媛里挑的……” 男人揉了揉眉骨，表情不怎么耐心，“知道了，你放这儿我自己看。” “行，那我去忙了。” “等等。”叶丞叫住他。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大厅东北角那扇窗户坏了半个多月了，没人提过吗？” 屈峰诧异，“这个……这个还真没有。” 叶丞瞥了一眼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照片，又淡淡地收回目光，“你找人修一下，快过冬了，别到时候有人吹感冒。” “好的。” “没事了，你走吧。” 门被关上，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外面的天阴沉沉一片，飘着大朵大朵的乌云，像是又要下雨了。 里面的人心情也有些压抑。 叶丞把那些照片拿过来，兴趣缺缺地翻了几张，没感觉，就望着窗外的乌云发呆，片刻才醒过神来，把那些照片全都扔进了抽屉里。 他缓缓踱步到大楼内侧的窗子旁边，将紧闭的灰色百叶窗拨开一点细小的缝隙。 从这个位置，能将绝大部分工区一览无余，而最近在眼前的，就是某个小姑娘的后脑勺。 她似乎正在思考着如何下笔，朝右边歪着脑袋，如瀑的黑色长发一半铺在桌子的左边，另一半顺着桌沿垂下来。 一头青丝看上去光滑柔软，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叶丞用力拍了下脑袋，试图甩掉这个荒唐的念头，又忍不住继续YY。 啧，长期单身综合症，真TM要命。 …… 午休过后，是叶丞每周一特地留出来看小实习生工作报告的时间。 顾连玥上班很用心，脑瓜也挺会融会贯通的，以往她把报告交给叶丞过目之后，也会说出一些不理解不习惯的地方，偶尔提点稀奇古怪的小意见。 可今天太不寻常了。 她从进门起就很乖，除了被问话时作个答，基本上不开口，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对方说什么听什么。 唯唯诺诺的像个小媳妇儿，还稍微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心情不好？”叶丞把看完的报告放到桌上，皱眉，“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小姑娘眼皮颤了颤，视线依旧是低垂着，“我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先回去了。” 说完打算直接离开。 刚要转身就被人叫住，“等会儿。” 顾连玥抬眼迎上他目光，又不着痕迹地错开。 “忘了这个。”叶丞把她带来的报告递还给她。 顾连玥隔着桌子接住，对方却还攥着另一头。 她皱了皱眉。 “你还有加班工时，实在不舒服跟我说，调休就好了。”叶丞语气低缓地说完，见她依旧没反应，才松了手：“去忙吧。” 顾连玥默默地转过去，快步走出办公室，把四厘米的小高跟踩得噔噔响。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听说某人还要自欺欺人，喜欢上本仙女很丢脸吗？ 作者妈：原谅他吧，恋爱脑发育中…… 宸哥：让我给他开个颅，瞬间发育。 小叶总：…… ——— 抱抱还没放假的小可爱们，考试都要加油呀，祝你们考神附体！！！ 第18章 顾连玥从小除了跟顾连宸吵架拌嘴闹不愉快，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 她对心理上的舒适度十分敏感。 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原因跟叶丞走得很近，不能否认这个男人在外貌之余的人格魅力，所以，她感觉如今和他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舒适范围，需要有意识地控制一下。 晚上下了班，楚绾绾请顾连玥吃饭。 大作家下午刚刚卖出去一个影视版权，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是说去撸串儿嘛？怎么来这么个餐厅……”顾连玥跟着她往里走，皱了皱眉。 相比于这种有钱人用来装B又不一定好吃的餐厅，她更倾向于刺激味蕾的街边烤串。 吹着小风吃着肉串，再来两瓶王老吉，别提多舒服了。 “你想撸串儿以后有的是机会。”楚绾绾道，“今天庆祝我的大IP，咱吃最贵的。” 顾连玥木木地点了一下头，“你开心就好。” 反正她只是个蹭吃的。 这家餐厅的吊灯普遍不太亮，而在每个桌子上放着一个欧式小台灯，也是暖光，刻意营造出一种暧昧微醺的夜氛围。 但即便如此晦暗，顾连玥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前面窗子旁边的某个男人。 沙发靠背很高，他对面坐的不知道是谁，但来这种地方，八成是和女的。 男人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端着杯子喝着茶，也没和对方说话。 顾连玥急忙拽住楚绾绾袖子，“就这儿吧，别走了。” 其实遇见了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儿，可她莫名的不想被发现，在那人听见声响抬头之前，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行，那就这儿吧，正好能观赏夜景。”楚绾绾对服务员笑了笑，也坐下来，“请给我们看下菜单。” “好的。” 现在很多餐馆都是用手机或ipad点单了，这家店依旧保留着奢华厚重的菜单，又一股浓浓的装B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点完菜，隔着一盏小灯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顾连玥背后还时不时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 “叶先生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年轻有为，风姿倜傥。” “嗯。” “不知道叶先生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和消遣？” “……除了工作，没什么爱好，也没时间消遣。” 噗…… 顾连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笑什么呢？”楚绾绾不知道她后面坐着叶丞和那个相亲女，见人这副反应，疑惑地问。 顾连玥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刚说西城娱乐怎么了？” “余启航就是西城娱乐的签约演员啊。”楚绾绾托着腮傻笑。 “余启航？”顾连玥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就是她那个新晋男神，“人娱乐公司那么多演员，也不一定就轮到他演。” “万一呢。”楚绾绾朝她抛了个媚眼。 “万一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顾连玥理智分析，“你不过就是个原作者，卖完版权就没你事儿了，除非能混上个编剧……” “……算了吧，编剧不是我的菜，干不来那个。”楚绾绾被她说得泄了气，嘟哝，“可是余启航是我的菜啊。” 顾连玥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来真的吧？粉个明星而已，别太过了。你要真拎个演员回去见家长，楚叔叔会掀房顶的。” 楚绾绾用筷子夹了一片凉拌牛肉放在碗里，垂着眼道：“不带回家不就得了，反正我现在又不是没钱。” 顾连玥撇了撇嘴，放弃劝她。 楚绾绾现在有钱是真有钱，虽然比不上她老爹的冰山一角，好歹能把自己养活了，还能养个小白脸不嫌多。 而跟楚绾绾相比，她还是条穷酸的米虫。 服务员上了一盘素菜，两人正好都饿了，于是默契地没再说话。 身后的那两人却还在继续。 相亲女：“听说叶先生公司是做游戏的？我平时经常玩游戏，我觉得我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其实工作忙也需要偶尔调节一下的呀，我们可以一起玩玩游戏。” 叶丞语气依旧很淡，似乎是谈到游戏才比之前好了些许：“你玩什么游戏？” 相亲女沉吟几秒，开始如数家珍：“泡泡龙，植物大战僵尸，保卫萝卜，开心消消乐……我最近在玩贪吃蛇~” 对面男人轻笑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顾连玥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居然觉得有点萌？ 这妹子声音是极好听的，软软糯糯的那种，又温柔可爱，他应该会喜欢吧…… 不知道为什么，刚喝进去的一口大麦茶不是滋味儿。 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紧接着便是优雅的高跟鞋声，相亲女去洗手间了。 顾连玥一颗接一颗地吃着花生米，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微信。 叶总：【。】 什么鬼？ 顾连玥：【？】 叶总：【真的是你啊。】 顾连玥心底“咯噔”，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 叶总：【关声儿也没用，早听见了。】 顾连玥：【……】 叶总：【相亲这种事果然不太适合我。】 顾连玥撇了撇嘴，使劲敲字：【您半个月一换的频率，的确不适合。放过这些正经小姐姐行么？】 叶总：【没办法，长得太帅，正经不正经的小姐姐都不愿意放过我。】 顾连玥：【老板，要点脸。】 叶总：【顾同学这么热心，要不要帮我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顾连玥：【……】 叶总：【开个玩笑。】 过了几秒又发过来：【我走了，你和朋友慢慢吃。】 刚收到微信，就听见背后叶丞的声音：“我公司还有事情，不久留了。需要送你吗？” 相亲女娇滴滴道：“太远了，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打车回去。” 叶丞：“嗯，那我先走了。” 相亲女似乎愣了愣，都没接上一句再见，而听着脚步声，叶丞是真离开了。 顾连玥：“……” 小姐姐故意客套您是听不出来咋滴？ 可操碎了心。 就这情商也别相亲了吧，分分钟见光死，靠脸骗骗小姑娘得了。 楚绾绾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叶丞啊？” 从来没近距离看过本人，刚才男人经过时一个晃眼，她不太确定。 顾连玥点了点头。 楚绾绾问：“约会？” “相亲。”筷子把娃娃菜戳了个洞。 楚绾绾目光从顾连玥脸上移开，一抬头就看见站起来背包的女人，“啧”了一声：“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说从良就从良？” 顾连玥嚼着花生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等那女人走了，楚绾绾又道：“还好他没真对你下手，我看这男人手段高明得很，而且当断则断，心狠手辣。” “……嗯。”其实不太苟同。 楚绾绾继续：“从他之前换女朋友的频率来看，他对女人的新鲜期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算结婚了，估计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种。” “……嗯。”顾连玥草草应着，低头吃菜吃得很认真。 这姑娘脑洞太大，她没兴趣陪着她畅想到八-九十岁，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情节。 楚绾绾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不太满意地皱了眉，“你怎么就会‘嗯’？” 顾连玥嘴里叼着一片娃娃菜，眨了一下眼睛，“因为你说得都对啊。这地儿这么安静，我总不能跳起来说你真美你真棒给太太打CALL再投俩深水鱼雷吧？对了我晋江币没了，你晚上给我发个大红包。” “不会自己充？将圆大大是缺钱的人吗？”楚绾绾一脸鄙视。 顾连玥义正辞严：“我是你包养的女人啊，你要对我负责。” 楚绾绾凉飕飕地轻呵了一声，“但愿以后你对你男人也能说得出来这话。” 顾连玥：“我有皇位要继承，才用不着男人养。” 楚绾绾：“皇位不是你哥的吗？” 顾连玥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皇上日理万机，让给他吧，我拿钱就好。” 楚绾绾：“……” 天上掉下来的小公主无疑了。 不知道谁能三生有幸捡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还有更，中午12点来哦 第19章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顾连玥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以上就是今天会议的所有内容，每个人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完善好，后天晚上之前交给我整合。散会。”龚凝把文件夹收好，拔出电脑旁边的U盘，“小顾，小方，你们俩留一下。” “好的。” 美工部其他人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就剩下龚凝和顾连玥，还有另一个叫方羽的女员工。听说在顾连玥来公司之前，方羽是龚凝最器重的手下。 龚凝把文件夹抱起来，冲两人笑了笑，“后天晚上可能要辛苦你们一下，陪我加个班。加班费按双倍算，小顾这边，我会亲自跟叶总说的。” 方羽：“好的老大。” 顾连玥也点了一下头，“好的。” “嗯，那都回去吧。” * 这次龚凝找叶丞说让顾连玥加班帮忙，他倒是没有驳回。 隔了没多会儿，屈峰又进来。 叶丞听出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时间弄清楚了吗？” 屈峰：“弄清楚了，董事长他们周四下午五点的航班。” 叶丞点了下头，“那应该来不及单独见面了，后天把IT、策划和美宣各留几个人加班，市场运营那边也调个人给我……要不就徐刚，你直接通知他，没问题吧？” 屈峰：“我这就去通知。” 过了几秒，叶丞抬头，见他还没走，皱了皱眉，“还有事？” “是这样的老板。”屈峰揪了揪领带，酝酿了一下，说：“刚才巴黎百货的老板打电话跟我联系了，说她的女儿……” “这事儿先放一放，把老头子应付过去再说。”叶丞没什么兴趣，直接打断他。 “好的。”屈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一脸顶着锅盖的表情，忍不住又道：“不过老板，我跟您交个底吧，因为您之前故意弄的那些花边新闻，现在很多老板都不太愿意……就我知道的有七八个，明确表示不想女儿跟您接触，还有我不知道的呢，估计压根儿就没放出来风声，生怕好好的闺女被您给盯上喽……” “你很闲吗？”叶丞目光凉薄地瞥向他，“我爸不是天使投资，这两亿要是拿不到手，想我治你个什么罪？”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市场部。” 屈峰走后，办公室里的男人揉了揉眉心，把眼镜摘下来，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他挑了几个看得过眼的女孩儿见过面，可每次跟人家约饭，从头到尾兴趣缺缺，自然没下文。 都是长得好，家世也好的千金大小姐，几乎挑不出毛病。 *** 周四晚上，顾连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留下来加班。 周五是天盛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叶丞的父亲亲自出席在L市举办的投资竞标，部门留了三分之一的人加班，包括叶丞自己。 美工部留了三个人，分别负责原画资料整合，宣传动画，还有几个主要地图和界面UI，其中还有一些项目是需要和程序那边同步进行的。 顾连玥不懂IT也不会用动画软件，于是负责整理原画资料。 等资料弄得差不多了，她人也困得不行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就看见龚凝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旁边的总经理办公室。 没到一分钟，又面色仓皇地跑出来。 随后跟着出来的是叶丞。 他模样倒是挺淡定，看了顾连玥一眼，“去我办公室等着。” 顾连玥一脸黑人问号，指了指自己。 可对方没给她反馈，径直往美工部的工区走过去了。 顾连玥在总经理办公室等了两三分钟，叶丞才回来。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见他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插电打开。 顾连玥见他神情严肃，心里敲着小鼓，凑过去问：“怎么了吗？” 叶丞把落地窗边的椅子搬过来，和他的并排放着，边往USB插口里插U盘边说：“龚凝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赶去医院了，她剩下的任务我移交给了方羽，你来做动画。” 顾连玥脑子一嗡，张了张口，“我，我不会啊……” 她只会画画，对动画是一窍不通…… “没事，我教你。”男人十分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把软件打开，然后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着，“软件是我自己做的，操作比外面那些要简单，很好学。你就在这儿，有不会的直接问我。” “……”自己做的，这么牛的吗？顾连玥又一次对这个人刷新了认知。 见小姑娘还在发呆，他皱着眉用胳膊怼了她一下，“过来，好好看着……” …… 叶丞只讲了五分钟，基本操作她就会了。 确实挺简单的。 顾连玥想起她在学校看别人做动画的界面，不禁撇了撇嘴，“傻瓜软件。” “不正适合给你这个傻瓜用？”叶丞还维持着刚才讲课的姿势，一只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低下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你要是和方羽一样会用IFX，或者你懂UI，我明天的演讲应该档次会更高一点。”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明明是别人临场掉链子，她才要被赶鸭子上架。 语气也就冲了些，眼睛里的不满很明显：“怪我吗？” 叶丞低低地笑了声。 “没怪你。”他嗓音很轻，表情柔和，似乎带着一丝讨好，“辛苦你了。” 顾连玥心底一颤，抬起头，不经意和他目光相撞。那双深邃的眸子便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她，任凭心底里波涛汹涌又嘶吼怒号也挪不开眼。 男人此刻的姿势更像是把她拥在怀里，周身全都是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一如之前的那两次…… “辛苦你了。”他又重复一遍，还摸了摸她的头顶，唇角依旧挂着笑，“开始吧，争取早点弄完回家。” 顾连玥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嗯。” ** 十点多的时候，叶丞结束战斗，一转头就发现旁边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动画已经做完，U盘拔-出来放在桌角。电脑被她往前推了将近二十公分，就这么丁点儿地方，屈着胳膊侧着头，睡得还挺香。 单薄的修身款T恤因为双臂抬起而绷得很紧，更显得腰肢纤细诱人。配上这张微微泛着红的漂亮脸蛋儿，整一幅勾人犯罪的画面。 叶丞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心生躁意，把自己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小心盖在她肩膀上。 目光却依旧挪不开。 脑子里也一幕幕地回忆起两人从相识至今的所有画面。 他以为忘掉了的，居然全都清晰如昨。 还记得第一次抱着小姑娘的时候，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动，记得那让他不舍放开的纤细柔软的腰肢，记得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胸口，也同时灼烫了里面那颗心，记得她发间惑人的香味…… 以及那个未遂的亲吻。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其实不是因为单身太久对女人有了渴望，而只是单单，对她有了渴望。 * 屈峰给大厅里的同志们分完夜宵，拿着最后两盒去叶丞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也就没敲，直接推开。 结果一抬头，就被屋里的景象吓懵了。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着，身上披的是老板的高定西装外套，平日里连他都不敢乱碰，而向来在人前骄傲矜持的自家老板，就静静地坐在旁边，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神里是他跟了叶丞这五年来，从未见过的温柔。 叫他觉得屋里的空气都弥漫着暧昧黏腻的气息。 继续这么尬等着也不是办法，夜宵再等就凉了，他故意挪开眼，清了清嗓子。 办公桌边上的男人倏地坐直。 他假装没看见，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把饭盒放在桌上，“老板，大家的都发完了，这是你和小顾同学的。” 叶丞淡淡地点了下头，脸上不见一丝尴尬，“嗯，出去吧。” 屈峰走后，他手指在顾连玥旁边的桌面上敲了敲，小姑娘就醒了，一脸懵逼地抬眼看过来。 男人对着她笑了笑，把饭盒打开，“吃点儿东西，吃完送你回去。” “那你呢？”顾连玥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我等着他们弄完，过最后一遍。”说着把筷子递给她，“用不了多久。” “哦。”顾连玥没用筷子，直接拿起来一串烤肉，“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不用你送。” “太晚了，我送你。”他语气不容拒绝，“等他们也是等着，就当出去兜个风。” 顾连玥低下头，“好吧。” 两人吃完饭一起去乘电梯。 大家都很忙，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都十点多了。”顾连玥看了眼手机，皱眉，“等他们弄完估计都转钟了，你晚上还能睡吗？” 男人靠着电梯扶手，冲她勾唇，“你这是关心我？” 顾连玥嘴角一抽，“……您当我没问。” “听见了。”他心情很好地笑了出声，“你关心我。” 顾连玥瞪了一眼不再看他，转过身面对着电梯门，“没错，为了我的实习评价和工资，希望您活久一点。” 电梯“叮”一声，停车场到了。 顾连玥率先跑出去，叶丞紧跟其后，笑着说：“放心吧，我会活到七老八十去看你跳广场舞。” “谁准你看我跳广场舞了？”顾连玥忍不住回头，凶巴巴地看着他，“不对，谁说我要跳广场舞了？” “怎么，还瞧不起广场舞大妈？”男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脸戏谑地对她笑，“我告诉你，这年头，混得不好的大妈还没那闲工夫跳广场舞呢。” 顾连玥坐进车里，轻描淡写道：“那么喜欢广场舞，去看你妈跳啊。” 这话分明没什么毛病，说完她却感觉空气窒了一秒。 随后，听见男人十分淡然的声音：“我没妈。” “……”小姑娘脸色瞬间白了。 身旁的车门被嘭地关上，男人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顾连玥觉得自己仿佛被安全带压得喘不过气来，以往令人叹为观止的华丽街景也晃得她眼酸，她回头看叶丞，更不好意思。 过了许久，才嗓音干涩地开口：“对不起啊。” 叶丞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隔了几秒，他把车载音响的音量扭到最小。 “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我对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车里只剩下男人低沉淡然的嗓音，一字一句重重地落在女孩的心上，“对我而言，真的就只是没妈这么简单，二十多年都过来了，谈不上难过，你不用多想。” 顾连玥“哦”了一声，嗓子发哑。 他的手虚虚地搭在变速杆上，连骨节都透着一股子清冷矜贵，就像她初见他时看见的模样。 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有着沸腾的热血，和一颗平常人的热心。 他只是擅长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冷漠无情的老板，或是一个品行恶劣的二世祖。 那都不是完全真实的他。 有那么一刹那，她十分冲动地想要握住那只清冷矜贵的手，脑子骤然一个激灵，生生把这阵冲动遏止住了，指尖攥着裙边发凉。 一路无话，进了小区之后，叶丞才提醒她指路。 虽然别墅区的保安认识顾连玥，还是登了记才让开进去。 “就是这儿啦。”顾连玥指了指前面那个院子，“别再往前了，门口正好可以倒车。” “嗯。”男人应了一声，到位置停车。 顾连玥把安全带解开，冲他笑了笑，“谢谢叶总。” “嗯。”叶丞依旧淡淡应着，看见她的手搭上车门，又没忍住低声唤道：“等一下。” 顾连玥回过头，“怎么了？” 叶丞拉起手刹，从储物格子里拿出来一盒木糖醇，自己吃了一颗，递给她。 顾连玥摇摇头，“不要。” 他没坚持，把盒子放回去了，嗓音低沉地说：“明天上午在家休息。下午三点半之前到公司就行，竞标结束我要开个会。” “哦。”顾连玥点了两下头。 他笑了笑，又说：“今天辛苦你了，我会额外给你发奖金的。” 小姑娘眼皮子一抖，连连摇头，“不用，有加班费就可以了。” “实习生加班本来就不应该，不过没办法，你们老大看重你。”叶丞意有所指地望着她，“所以这个奖金，不许推辞。” 顾连玥眨了下眼睛，“……哦。” “还有件事。”他顿了顿，手搭回方向盘的横杠上，似乎犹豫了几秒钟，才又开口：“这话或许不该我说，不过憋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住要多嘴一句。” 顾连玥十分认真地等着他后话。 叶丞叹了一声，道：“可不可以拜托你男朋友对你上点儿心？” 抛却自己对她那份不应该有的喜欢，这话真心的。 作为一个有对象的小姑娘，他觉得顾连玥实在活得太过独立了些。 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首先想到的都是靠自己，和他接触过和听说过的那些十八九岁小姑娘太不一样了。 有时候让他觉得，那个素未谋面的男朋友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生理痛那天，是他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的。 今天，也是他送她回家，哪怕她推脱的说辞也是自己开车回来，而不是叫男朋友来接。 从她偶尔更新的微博能看出来两人并非异地。 如果不是对方不够疼爱和重视，让她完全没有依赖的意识，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小姑娘听完他的话，表情有点懵。 片刻，张了张口反问：“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 第20章 叶丞愣住了。 小姑娘刚才的话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着，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他反复回味了几遍，每一个字眼都小心地琢磨，生怕会错了意。然而就这犹豫的十几秒工夫，院门被打开了。 顾连玥听见声音转过头去，隔着后玻璃看见穿着长袖家居服的顾连宸，赶紧跟车上的男人道别，“我哥出来接我了，叶总拜拜。” 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往家里跑去。 车门哐地一声，把尚在深思中的男人拉回现实。 * “你没开车？怎么不喊我去接啊？”顾连宸收回盯着卡宴车屁股的目光，表情十足的不高兴，“干嘛让陌生男人送你回来？” “开了。”顾连玥把包扔给他，“就我们老板说太晚了不安全，顺路送一程。”完事补了一句，“不是什么陌生男人。” 顾连宸“啧”一声，胳膊被链条包的带子绕住了，满脸嫌弃，“那也是外面的男人，以后这么晚不许上男人的车，有事打我电话，记住了吗？” 顾连玥不想继续陪他抽风，“爸妈都睡了？” 顾连宸掀了掀唇：“不在家。” “啊？”这个时候不在家？ 顾连宸薅了一把后脑勺，边上楼边说：“好像又是什么什么纪念日，哎不知道什么鬼，反正两个人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那我可以晚点睡了。”顾连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好累好累哦，泡个澡再睡，反正明天不上班。” “你不上班？”刚站到房间门口的男人眉梢一挑，有那么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明天周五你为什么不上班？我早上还要上课呢。” 这明晃晃的悲愤加嫉妒，让顾连玥洋洋得意：“老板说我今天辛苦啦，明天上午休息~幸福吧？” 顾连宸皱起眉头，脸黑了一个度，忽然走上前来，把她逼到墙边。 “你干嘛？”顾连玥一慌，瞳孔都缩了缩，“我告诉你虽然爸妈不在家我也不怕你的啊。走廊有监控，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顾连宸唇角一扯，沉着声：“姓叶的是不是看上你了？” 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寒气冻人。 顾连玥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当然不是了。” 话虽这么说，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点心虚。 “不是最好。”顾连宸往后退了一步，两手放进裤兜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语气低沉严肃，“我提醒你，这人风评差得很，你别被他给骗了。” “我知道。”她边说边暗戳戳地想，人品OK就行，又不跟他谈恋爱…… “这世上的男人除了我和爸，你都给我多留个心眼儿。” 顾连玥摸了摸耳垂，小声嗫嚅，“知道。” 顾连宸低着头，又认真地盯了她片刻。 兄妹俩从小都长得好看，放人堆里简直晃眼的那种。他大她三岁，两人除了小学没能同校过，但她小学后三年和念中学的那六年，他一直都有托人在学校里照看。 一般男生递个情书表个白他懒得管，可如果过分到影响她的学习和生活，就都被他手下的小弟们暗中收拾了。 虽然顾连宸这个人很多时候不着调，但有一点是深得老爸真传的——保护老妈和老妹，特别是对外面那些男人。 所以他在家怎么欺负顾连玥都成，绝不能让别的男人欺负。 本来上了大学是不想再管她谈恋爱的，可普通男人就算了，叶丞在富二代圈子里的风评实在太差，传言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勤。 关键是长得帅。 虽然他不甘心承认，在相貌上能和自己平分秋色的男人很少但仍有，叶丞就算一个。 自己家这个单纯得跟张白纸似的丫头，他没办法不担心。 “以后加班喊我去接。” “哦。” “出门定时汇报行踪。” “哦。”顾连玥拨着手指头应了一声，脑子突然灵光起来：“哎不对，你这样就过分了啊，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不汇报也行，那以后周末就别出去玩了。”顾连宸说完直接转身，拉开门进了房间。 “哎你——” “嘭”地一声，她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隔在了外面。 顾连玥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房间，去浴室放水泡澡。 第二天她没定闹钟，一觉睡到十二点多。 刚把手机解除飞行模式，微信提示音就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顾连玥揉了揉眼睛，趴在床上看消息。 全都是美工部小群里的。 她从推送墙直接点了进去。 方羽：【这下老板要请吃海鲜大餐了！！！昨晚上的烧烤外卖怎么能够？！】 员工A：【啊啊啊啊两亿！两亿两亿两亿！我活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啊！】 员工B：【太上皇就是太上皇，出手阔绰天下第一！】 方羽：【牛掰还是我们叶总牛掰，听说竞标会上被叶董事长刁难得不行，那么多家公司就光整我们，结果还是把投资赢过来了呀。】 龚总监：【大家今天晚上都别早退，可能真的有聚餐哦[微笑]下午开完会给你们通知。】 这是……竞标成功了？ 顾连玥激动得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才发现界面左上角的（1），还有别人发来的消息。 她返回微信主界面。 叶总：【起床了吗？】 时间是9点。 顾连玥回过去：【刚起。】 叶总：【懒虫，感谢我给你放假吧。】 顾连玥：【……】 叶总：【晚上聚餐想吃什么？】 顾连玥：【真有聚餐呀？】 叶总：【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请你们搓顿好的。你喜欢吃什么？】 顾连玥：【干嘛问我啊？】 叶总：【关照小朋友。】 “啧。”顾连玥摇摇头，觉得今天这男人不太对劲。 她回道：【我什么都喜欢吃，不用特别关照我。】 叶总：【什么都喜欢吃？】 顾连玥：【嗯嗯。】 叶总：【你是猪吗？】 顾连玥：【……】 叶总：【算了，我让屈峰随便定了。】 顾连玥不想理他了。 大约两分钟后，这人打了个电话过来。 顾连玥鼓了鼓腮帮子，接了。 “喂，叶总？” 叶丞：“我现在还在资本大厦，两点半回公司。” “哦。”顾连玥语气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差不多三点的时候经过你家小区。” 顾连玥：？？？ 对方没给她思索的时间，继续说道：“你车昨天不是没开回家吗？我顺道过来接你，一起去公司。” “我……”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这时候说我还有好多好多辆车是不是显得很装B？ 顾连玥还在仔细考虑着要怎么拒绝，对方一句“说定了”，就挂了电话。 断线的嘟嘟声震得她耳膜发痒。 还是觉得今天的叶丞有一丢丢奇怪啊…… 又在床上赖了没多久，顾连宸喊她吃饭。 午觉是睡不着了，顾连玥吃完饭躺在阳台上看了会儿小说，两点多的时候去化了个日常淡妆。 差不多弄好了，叶丞微信喊她下去。 【来你家门口还是？】 顾连玥人一抖，刚拿起来的口红都差点给抖掉了。 【别别别！就在小区门口吧。】 再被顾连宸碰见就说不清了。 本来没干什么坏事，整得跟做贼一样…… 她赶紧涂完口红，收拾好包包出门。 结果在院子里迎面撞见某冤家。 顾连宸眉梢一挑，“上班？” 顾连玥还没开口，他就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 “……” 见她站着不动，男人漂亮的眉毛皱了皱，“走啊，车在门口呢。” “不用……”顾连玥紧紧攥着包带，心里莫名其妙的，真有那么点害怕被捉奸似的慌张，“我中午吃多了，走走，去华安路坐地铁。” “都两个小时了你还没消化？”顾连宸轻嗤，把车钥匙装进裤兜里，“那我送你去地铁站。” 顾连玥简直想哭，“真的不用了！” 放老板鸽子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但今天的顾连宸执著到疯魔。 “坐地铁还是坐我的车浩？选一个。” 俨然一副不听话今天就别想出门了的架势。 顾连玥苦着脸答：“我突然觉得不撑了，坐车吧。” 磨砂黑的玛莎拉蒂GT，不知道是某人最近发了横财，还是从哪个哥们儿手里弄来的。 顾连玥窝在副驾驶，偷偷给叶丞发微信。 【那个……你自己去公司吧。】 叶总：【嗯？】 顾连玥：【我哥非要送我，不好意思了。】 叶总：【行吧。】 行吧？ 她反反复复品了好几遍，也品不出这两个字究竟是个什么语气。 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所以实习评价还有救么？ 这边小姑娘心里惴惴不安着，小区门口的男人却只是无奈地弯了弯唇，放下手机，启动车子扬尘而去。 车载音响的VOL键往外侧扭了一半，车里顿时响起清澈透亮的男声—— “若此刻能奔向你，紧紧拥抱你，我会毫不迟疑……” 叶丞笑着把车窗打开，胳膊肘搭在窗框上，整个人神采奕奕，如沐春风，也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直觉我们应属于彼此，否则我不会每次无法停止。想你想成了心事……” 第21章 顾连玥让顾连宸把车停在了距离大厦两百米的路边，自己下车走到公司。 在门口碰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栗子。 对方拉住她胳膊，示意她等会儿。 栗子很快挂了电话跟她一起进去，边走边问：“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怎么了？”顾连玥一头雾水。 “哦，叶总说你身体不舒服请了半天假，我还想你怎么不干脆请一天好好休息呢。”栗子笑嘻嘻道，“看到你生龙活虎的就放心啦。” 顾连玥一边朝她笑，一边暗戳戳地想我也希望休整天呢，某人下午非要开会来着。 今天的22楼工区气氛欢天喜地，没几个人在正经做事了，脸上都洋溢着十分夸张的笑容，跟过年一样。 跟那两亿块是分给自己的一样。 三点半，叶丞和几个部门主管一起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 主持会议的是栗子的上司，策划部老大，一个年纪奔三的辣妈，听说前年生了一对龙凤胎，某次公司活动带过来玩，就被奉为整个楼层的吉祥二宝了。 栗子给顾连玥看过照片，的确萌得不要不要的。 与会的每个人都有红包，昨晚上加班的同事还受到了特别表彰，再慷慨激励一番，展望一下未来，会议就结束了。 晚上确定在离公司不远的酒店吃自助餐，公司包下了整个餐厅。 “早知道我昨天晚上主动留下来加班了……”栗子看着顾连玥手里的两个红包，后悔莫及，“奖金多少钱啊，看了没？” 顾连玥摇摇头，她还没拆，倒是听见旁边有同样加了班的同事喊有三千块。 栗子现场抓狂：“我失去了一个月底薪啊啊啊啊啊！” “没关系的，今天晚上去吃够本儿。”顾连玥安慰她。 栗子捂脸，“那家人均才八百，我要带好几个胃吗？” 顾连玥一本正经，“晚上我教你，捡最贵的吃，三千块算什么啊。” 打小跟着顾连宸，没少见识他那群二世祖兄弟的各种奢侈腐败，耳濡目染，这个她是真在行。 “别怄了小姐姐，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啊。”顾连玥拍拍她脑袋，笑嘻嘻道。 说完拿着她的空杯子去茶水间了。 茶水间是钢化毛玻璃隔出来的，里面说话外面差不多都能听见。 顾连玥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我也觉得好奇怪啊，那个女的。” “刚开始还觉得她挺可怜，老是被叶总针对，哪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没放心里啊，要不然早就走人了吧？你们说她一直赖着不走，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长得那么漂亮，真不好说，毕竟人家有资本。”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引起霸道总裁的注意，装小白兔博同情什么的……” “先是叶总办公室常客，后来工位莫名其妙就换到叶总门口去了，鬼才信没猫腻呢。” “昨天晚上加班她不是也在么……一个实习生加班也就算了，后来一直都待在叶总办公室里没出来。” “他们俩好像还一起走来着……” “一起走？你没看错吧？” “没……当时忙着呢，也就看了一眼，不过我确定没看错。” 顾连玥听得整个人如坠冰窟，腿脚都僵了，迈不上前，也退不回去。 她只是一心想好好上班，多学点东西，拿了公司给的实习工资就要尽她所能为公司发光发热。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也从来没想过跟叶丞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可是到了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在背后…… 她委屈得眼眶发红，身体也微微颤抖着，手刚从门上拿下来，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她前面，毫不犹豫地推开玻璃门。 顾连玥心底猛跳了一下，拔腿就跑。 去楼下给栗子接了杯水，她就直接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闷闷不乐坐着发呆。 过了几分钟，叶丞也回来了，似乎在她旁边停顿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进了办公室。 片刻，顾连玥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叶总：【哭了？】 顾连玥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就有点眼睛酸。 【没。】 叶总：【奖金拆了没？】 顾连玥：【没。】 叶总：【看看。】 顾连玥差点忘了这回事了，经他提醒，赶紧拆开数了数。 五千…… 她给他发消息：【怎么这么多啊？】 叶总：【小朋友比较辛苦。】 顾连玥：【……】 叶总：【想想你比她们拿的钱多，是不是心情就好了？】 顾连玥：【并没有。】 金钱并不能弥补心灵的创伤。 叶总：【那你要怎么样啊？】 【对不起我没管好手下的员工，郑重地跟你道歉。】 【还是你进来，我亲自安慰一下？】 顾连玥突然脸颊发热，迅速敲字：【不用了。】 再进他办公室才是找骂…… 叶总：【嗯，我会在员工守则里加上一条的。】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 顾连玥：【哦。】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她放下手机摸了摸脸，好热。 * 下班前，屈峰把签好的合同拿过来给叶丞看了一遍，没问题就放进柜子里锁起来了。 回头见屈峰站着没动，叶丞皱了皱眉，“还有事？” “有。”屈峰摸了摸耳朵，笑嘻嘻的，“这次我给您挑了个超正的妞儿，您绝对喜欢。” 叶丞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用了。” “看完再说用不用行吗？”屈峰一脸谄媚，把夹子放他面前，“我保证，如果这个您看了之后不喜欢，我下个月薪水不要了。” “行，给我省几千块也是省了。”叶丞唇角一弯，翻开。 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陡然一亮。 屈峰双手撑着桌面往前倾，表情贼兮兮的，“怎么样老板？” 叶丞睨他一眼，强自镇定地清了清嗓，“还行，比之前那些强。” “是吧？我也是机缘巧合发现的这么一条漏网之鱼。”屈峰煞有介事，“今天在资本大厦碰见顾氏集团的总裁，聊了两句才知道人还有这么个侄女儿，就在咱们市。家里背景不一般，就是挺低调，也没打算让姑娘相亲，资料是我自己一时好奇去查的。所以呢，直接约人家可能会有点儿唐突，您自己看着办吧。” “没事了吧？”叶丞手指捻着A4纸的边角，凉飕飕地冲他笑，“去给餐厅打个电话问问，准备好了没。” 屈峰顶着锅盖问：“我下个月工资保住了吗？” 叶丞笑了一声，“滚出去。” 待门关上，他才重新看向桌面上的资料。 父亲：顾廷禹。 临海大学附属医院院长。 哥哥：顾连宸。 看了好几遍，哭笑不得。 什么禹哥什么宸哥…… 活了24年，他头回觉得自己真像个二百五。 第22章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雷霆大厦里走出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街对面的金玉满堂大酒店而去。 “古人曰的真不错啊，美食是治愈心灵的良药。”栗子边啃着螃蟹边说，“三千块跑了就跑了，不吃照样没有。” 顾连玥特别佩服栗子收放自如的情绪。 其实她直到现在，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不舒坦。 茶水间的那几个女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其中有一个，是很熟悉的声音。 听错是不可能听错的，她转念一想，人家可能早就对她不满了吧。 美工部在龚凝手底下的员工有六七个，方羽业务能力强，也会讨人喜欢，一直是龚凝的得力助手，普通员工里的大姐大。可是顾连玥来了之后，没用多久就成了龚凝手底下另一个备受器重的人，几乎和方羽平起平坐。 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不会甘心吧…… 可是她从来没想挡谁的路啊。 她一个实习生，过两个月不就走了，能把谁的位置抢去啊？ 女人的心思真的……唉。 顾连玥咬着果汁杯里的吸管，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怎么不吃啊？”栗子问她。 顾连玥淡淡答：“有点饱了，你多吃点。” 手机正好响了一下，是顾连宸发的微信，问她在哪儿。 她回了个酒店名。 叶丞带着两个副总挨桌敬酒，到她们这儿的时候，果汁不行，有个副总硬给小姑娘满了一杯红的，叶丞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只抿了一丁点，他却一口干到底。 “行啊小姑娘，老板还真把你当成大功臣了。”栗子坐下来就和她开玩笑，“一口闷不带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一口酒，她嘴巴也激动起来：“什么功臣，眼中钉还差不多。” 栗子满脸不信，“没吧，我看老板现在对你挺和善的。” “我不是说他。”顾连玥努了努嘴。 栗子：“那是谁？” 顾连玥挫败地晃了一下脑袋，“算了，没谁。”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栗子表情严肃起来，“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整个公司除了主管我都没在怕的。如果是主管，我去跟叶总说。” “真的没谁。”顾连玥不太想背后议人是非，“我的意思是，最开始叶总是挺讨厌我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啧，什么好多了啊。”栗子笑了笑，“我看他现在对你是刮目相看。” “有嘛？”顾连玥咬咬唇，垂下眼，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吃完饭，大部分同事都坐专线班车回家，顾连玥跟栗子道了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她刚把车锁打开，就看见一辆卡宴从身后经过，稳稳地停在了她的LC前方。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后座里下车，朝她走了过来。 可能因为吃饭喝酒之后有点燥热，他把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脖子下面的少许皮肤在月光的阴影里若隐若现，格外勾人心魄。 顾连玥一直知道他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的外貌起了心思。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朝夕相处的，她早就对这副皮相免疫了。 可兴许是夜色本就暧昧，让攥着车钥匙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局促地捏着裙摆。 叶丞站到她面前，因为接连熬夜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嗓音低哑，“来吧，送你回去。” 顾连玥摸了摸车门把手，“我开车回去就好了。” 叶丞往前一步，虚虚地握住她胳膊，“你喝酒了。” “……就一口。”她稍微挣了挣，对方却还是捏着，“没事的，我没醉。” “喝一口也不行，这点儿常识不知道吗？你驾照怎么考过的？”叶丞较了真，直接拉着她往前走。 顾连玥几乎是被他拽着一步一步挪动的，手腕还在使劲挣扎，“你放开，我自己走。” 叶丞回头看着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皱得紧紧的眉头，分明想表现出嫌弃，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小女生的羞涩，心头一动，松开了手。 然而顾连玥还来不及欣喜，就忽然被拉入怀。 他抱得很紧，简直动弹不得。 小姑娘脸都快烧起来了，“你放……” “嘘——”叶丞在她头顶说话打断，低沉而小声，“有人。” 不用他提醒，顾连玥这会儿也听见了，应该是几个IT的小哥哥路过，正在讨论代码程序什么的。 叶丞身上有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餐厅里的味道，早盖过了平日里的那种淡香。顾连玥虽不讨厌，却忍不住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因为被男人的体温环绕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全身燥热，度秒如年。 听见那群人说话声远了，赶紧在他怀里犟了犟，“叶总。” 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手却在她背后玩弄着女孩长长的头发。穿进去，绕两圈，再摸一摸，流连忘返。 光滑如绸缎，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一想到她其实没有男朋友，就仿佛这怀里的温香软玉，满手长发已悉数拥有，心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整个人飘飘欲仙。 直到小姑娘再次开口，连哭腔都憋出来了：“叶总，我好热。” “……哦。”他怔了怔，才终于松开。 顾连玥低着头，绕过他往车门口跑去，却忽然听见一声叫唤：“玥玥！” 脚步顿住了，小鹿乱撞的心跳停止了，身上温度也陡然降了下来。 只见顾连宸穿着一身运动装，顶着鸡窝头，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站在她的车子旁边，眉毛一挑，“过来。” “……”来得可真是时候。 小姑娘回过头，歉意地朝叶丞摆了摆手，跑向自家亲哥。 顾连宸冷冷地勾着唇，目光意味深长地和站在卡宴车后的男人对视，将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一下咬碎，连棍子都差点折了。 最后板着脸从顾连玥手里抢过车钥匙，直接钻进驾驶座。 “哥……”顾连玥苟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顾连宸看也没看她，一脚油门踩出去，语气不咸不淡，“我不是说过吗，晚了就来接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小姑娘心虚得很，“就，你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顾连宸瞥她一眼，轻嗤，“来早点儿是不是更精彩啊？” 顾连玥：“……”完了完了。 知道这下老哥是彻底炸毛了，顾连玥继续低头苟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 这边叶丞刚上了车，旁边的屈峰全然不给面子，笑了很久。 “笑什么？”叶丞坐得端正，冷着脸扣衬衫扣子。 “咳……”屈峰好不容易收住，清了清嗓，道，“老板，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叶丞不耐地瞥他一眼，“什么？” “喜欢女孩子是要先追的。”屈峰语重心长，“您上手就抱，那是耍流氓。” 男人一张俊脸唰地黑了，咬牙切齿，“开车。” “老板，看来小顾同学的家里人对您不怎么满意啊。” “……” “强取豪夺肯定行不通，您八成强不过人家。” “……” “这姑娘难度系数有点儿高，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 “我回头再找找……” “闭嘴。” * 顾连玥一回家就被她哥带到了客厅里，爸妈都在。 江教授正歪在老公怀里吃着水果呢，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黑得像炭似的脸，“怎么了这是？” 顾连宸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里，瞥了顾连玥一眼，“让她自己说。” 顾连玥：“……” 江晓又看向女儿，温声道：“玥玥怎么了？把你哥气成这样。” 顾连玥顶着锅盖瞅了她哥一眼，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种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了。 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来了个特别优秀的转学生，大张旗鼓地追她，然后她爸就突然带着她去整牙，戴了两年的牙套，也彻底绝了那些想找她谈恋爱的男孩子的心思。 后来她才知道是顾连宸怕她早恋，向老爸告的密。 这次依然还是顾连宸开的口。 “爸，您知道雷霆网络那个叶丞吧？” 顾廷禹看着电视的目光一顿，“叶丞我知道，怎么了？” 江晓抬头问：“叶丞是谁？” 顾廷禹回头看着她说：“天盛集团叶运华的儿子，不熟，四哥他们应该认识，生意场上的。”目光瞥向顾连宸，“到底怎么了？” “那孙子——”顾连宸刚开口就被老爸横眉一瞪，立马改口，“那小子，在追您闺女。” 顾连玥赶紧解释：“爸爸他没有！我哥胡说八道！” 顾连宸：“都抱上了还说没有？” “……” “都抱上了还叫追呢？”江晓赶紧坐到女儿旁边，搂着她笑，“宝贝，谈恋爱怎么不跟妈说啊？” 顾连宸着急地叫了一声：“爸。” “嗯。”大家长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挺好看，伸了伸手，“老婆，回来。” 江晓只好坐了回去，三个人一致对着另一边沙发上的小姑娘。 顾院长看着女儿，十分严肃地问：“你哥说的是真的吗？” 顾连玥：“不是。” 顾院长：“那是怎么回事？” 顾连玥咬了咬唇，说：“爸爸是误会，他真的没在追我，更没在谈恋爱了。就是吃完饭顺路过来开车，然后不小心才……” 顾连宸“啧”了一声，“不小心就搂搂抱抱了？你怎么没不小心抽那小子一巴掌？” “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而且他是我老板，更不能打了。”顾连玥表情特别认真，“还有你别那小子那小子的，他比你大两岁呢，你有没有礼貌？” 顾连宸怒目，“你少胳膊肘朝外拐——”被老爸一个眼神，声音才消下去了。 顾院长清了清嗓子，又问：“他是你老板？” 顾连玥：“嗯，就是我实习公司的老板，爸爸他挺照顾我的，不是我哥说的那样……” 顾院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们两个关系正常？” 顾连玥点头如捣蒜，“很正常，非常正常。” “嗯。”顾院长收回目光，从茶几上把水杯端过来，喝了一口，语重心长道：“你还小，有些人有些事要多看看，多思考，不能急着下定论。就像爸爸不能轻易说他坏，你也不能过于草率地认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明白吗？” “我没有认为……”顾连玥迎上老爸的视线，一慌，赶紧点头，“好的。” 顾院长面色缓和不少，“去睡吧。” 小姑娘得了赦令，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顾连宸差点急火攻心，“爸，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顾院长难得笑了笑，“我闺女我知道。她没说谎，你放心吧。” “可是……” “老婆，我们睡觉去。”顾院长搂着江教授站起来，“对了，刘姨这两天请假，小明你把这儿和厨房一起收拾了。” 顾连宸：“……” 操完心还要操劳，可真是活在金字塔底层的人了。 第23章 顾连玥回到房间，终于松了口气。 顾小明这两天真的是疯魔了，她宁愿他继续当个妈宝，也不想要这么个一惊一乍鸡飞狗跳的哥哥。 出门连头发都没梳，也太不修边幅了…… 还给叶总看冷脸。 等等，该不会被觉得很没礼貌没教养吧？ 顾连玥一个激灵，赶紧掏出手机给叶丞发微信。 【不好意思叶总，我哥他比较担心我，所以……】 这话好像就差说你长得看起来像个流氓了…… 不行，删掉重打。 【我哥好像误会了。】 又并不想再提起那茬……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思虑再三，她还是装作平常地问了一句：【叶总，你安全到家了吗？】 想着人家本来准备好心送自己一程的，问一下也不算唐突。 对面回得很快：【嗯，到了。】 顾连玥：【哦，我也到了。】 消息发过去，她才意识到好像把天聊死了，正愁着怎么办，对方的回复先到：【你晚上没吃多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顾连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多少啊？】 叶总：【一只螃蟹一只扇贝两个小蛋糕？哦，再算上那杯蓝莓汁。】 顾连玥：【……】 叶总：【人均800，你连80都没吃够。】 顾连玥努了努嘴：【浪费您的钱啦，不好意思。】 叶总：【是我没选好地儿，下次请你吃别的。】 这话似曾相识，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 叶总：【为什么？】 还没编出个理由，他回得比她快：【今天这顿饭是犒劳你们的，你就吃那几口，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顾连玥：【不用过意不去~肯定有人吃得比我还少，只不过你没看见~】 叶总：【哦，我只看见你了。】 貌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她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却莫名快了些许。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对方还在继续。 【现在我不是你的阶级敌人了。】 【是阶级领导，嗯？】 顾连玥嘴角一抽，就没见过把职务之便利用得如此淋漓尽致的，还真是商人本色，毫不吃亏。 她撇撇嘴，用力戳屏幕：【好的领导，您说什么都对。】 叶总：【你不用紧张，我接下来会很忙，暂时没时间请你吃饭，先欠着。】 顾连玥顶着张乖巧脸回消息：【嗯嗯，领导您日理万机，千万不要把请我吃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放在心上。】 忘得一干二净就最好了。 叶总：【早点睡[摸头.jpg]】 突然被隔空摸头的小姑娘脸颊一热。 【哦，好的。】 顾连玥退出微信，拍了拍脸，又深吸了一口气，静坐一会儿，才把心底微微的燥意散去了。 然后用网易云选了张歌单，把手机带去浴室洗澡。 花洒打开的时候才猛想起来，要说的正事压根儿就没说，完全被他带沟里去了。 顾小明的形象大概是无法挽回了…… * 灰色调现代简约风格的高层公寓里，两个男人各占一个沙发。半小时过去了，除了进门时那声惯常问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叶丞和小姑娘聊完，把手机屏幕按黑了，打算起身回房的时候，正对着茶几的中年男人才看过来，轻叹道：“公司你爱搬到哪儿就搬到哪儿，我不会再干涉你。” “您以为搬公司是过家家呢？”叶丞微低着头，带着些疲惫却依旧清明的目光和他父亲对视，“我不是闭着眼睛选的地方，以后雷霆的总部就在这儿，我也不会再搬了。您别以为自己那点儿破事儿对我来说影响有多大，行么？也不用装作觉得很亏欠我，不需要。” 叶运华年岁将近五十，保养得比大多数人要好，头发乌黑，发量正常，身材也没怎么发福，穿着西装从背面看，俨然还是个青年精英模样。 只有脸上显出些许岁月的痕迹，皮肤不再细腻，法令纹和眼尾纹比较明显。 他看着儿子，面色缓和，不想和他吵，“你闹过了，也解气了，下个月你霍阿姨生日，场面挺大的，你就算是回去露个脸也行，省得到时候媒体上乱写。” 叶丞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动作慢条斯理的，全然不是争吵的架势，话却不怎么好听：“做都做了，还怕人写吗？” “你……”叶运华强忍着脾气，嘴唇发抖，“为了照顾你的感受，你妈去世十几年我都没再娶，我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能理解爸爸的苦衷，……你是非要我孤独终老才行是不是？” “没人逼着您孤独终老。”叶丞语气平淡，“过去十几年我都没说过不让您娶老婆，是您自己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一直觉得您挺不容易的，能有个人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是好事。” 他握着杯子缓缓地说：“今儿您就是娶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生七八个孩子我都没意见，横竖钱我自己挣，没惦记您家产，投资咱也是走正常程序，您爱给不给。” “将来再有弟弟妹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拎得清。但后妈生的，可不一定都是我弟弟妹妹，您乐意帮别人养孩子，我还嫌膈应得慌呢。” 叶运华微微弓着身子，胳膊搭在大腿上，手指握了又松，脸上表情沉重，默了片刻才说：“好不容易，我这才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带个孩子怎么了？咱家是缺这点儿钱养不起一个孩子吗？再说晓斌已经上大学了，还能养几年啊？” 叶丞搁了杯子，低头笑了笑，从茶几下面拿了包烟，抽出来一根。 点燃了烟头的打火机清脆地一响，被他扔在玻璃面上，这一方寸空间里顿时烟雾缭绕。 “您不缺钱。”他又笑了一声，“甭说姓霍的那一个小子了，街上见一个捡一个，您都给养起来都成。我说了，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行不行？” “你少抽点儿，不是都戒了吗？”叶运华皱着眉，把那包烟剩下的直接给他扔垃圾桶里去，“那你想要我怎么办？结婚已经说定了，亲戚朋友都知道我跟你霍阿姨的关系，请帖马上就要发，而且，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喜欢就娶啊，是您结婚又不是我结婚。”叶丞把垃圾桶拿过来，朝里面掸了掸烟灰，“爸，谁都有接受不了的事儿，您不能事事都强求两全其美，既想娶到心爱的女人，又希望我跟她儿子和和气气地称兄道弟，这不可能。那个女人的儿子进门，咱爷儿俩以后外面见，就这么简单。” “生意场上混了几十年，有舍有得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懂。” 说完他站了起来，手机揣进裤兜里，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公寓正对着小区里那栋欧式钟楼，这会儿时针不偏不倚地朝天指着。 十二点。 钟声他没细数，端看着钟面角落的阴影发着呆。烟草过肺，将身体的疲惫感减少了些，刚才在屋子里的那份压抑也逐渐消弭了。 虽然早就戒了烟，却总在情绪压不住的时候，需要来一根缓缓。 手机响了一下，是邮箱的提示音。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明天公司日报的样版，草草浏览一遍之后回了个OK。 这种东西下面的人都能做得好，不过发过来走个形式而已。 手指又不由自主地点进微信。 小姑娘的聊天被他置了顶，不管有没有新消息，总显示在最上方。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头像换成了一只头戴花环的猫，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盯着每一个看着这张照片的人。 像个漂亮的小公主。 像她。 其实他当初从江城来到这儿，的确是带着一股子怨气的，见谁都不高兴，但和遇见她这件事比起来，那些糟心事儿就全都不值一提了。 一个人的出现可以点亮他整个世界，从前他没敢想过。 顾连玥的朋友圈发得挺勤，几乎每天都有，情绪更饱满的时候一天能发好几条。 正是女孩子事无巨细都爱显摆求认同的年纪，但在他眼里，她这样的行为十分可爱。 【我宸哥居然偷偷在院子里抽烟，要不要告状要不要告状？顺便diss那些抽烟的男人，讨厌讨厌讨厌！】 叶丞心脏一抖，手也跟着一抖，半截烟就顺着指缝掉下来，把价值十多万的高定西裤烫了个洞。 然后始作俑者功成名就躺落在瓷砖上，烟屁股上的火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在邀功。 行吧，家里那半条烟直接扔掉得了。 办公室还有几包，也一并扔了。 叶丞浅浅地弯着唇，蹲下身把烟头捡起来，再进屋插进烟灰缸里。 还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抬头望向他，带着些为难的坚持，“那下个月……” “这事儿就别提了，您早点休息。”叶丞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转身往卧室里走。 *** 顾连玥在家宅了一整天，周日，楚绾绾约她去护理头发。 楚绾绾的头发常年烫染必须定期护理，而顾连玥发量多、留得长，虽然不烫不染，也是特别需要护理的，否则不被风吹也像个疯子。 因此两人都是那家店的常客。 躺在洗头床上按摩头部的时候，店员小姐姐和以往每次一样，说她多处经脉不通，需要加强锻炼。 顾连玥一边疼得哇哇叫，一边应声说好。 “你啊，要是平时多锻炼身体，就不会这么疼的。”这位小姐姐一直很热心肠，“疼就说明有问题，要引起重视。现在年轻不觉得，等年纪大了就知道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锻炼啊。”顾连玥苦着脸，把手机举起来发朋友圈，“只能尽量，饭后散个步就算不错了。” 小姐姐笑了笑，没再说她，继续专心致志地按摩。 顾连玥朋友圈只编辑了三个字：疼疼疼。 本来没指望大中午的会有人理她，哪知道刚发出去，就有微信消息过来。 叶总：【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连玥：【我没事啊。】 叶总：【哪儿疼？】 【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别自己撑着。】 【家里有人吗？要不要我接你去？】 顾连玥哭笑不得地回他：【我按摩呢。】 这人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没脸见人，回了一串“……”人就消失了。 手机屏幕没刻意挡着，小姐姐不经意一个抬头就看见了，笑着问：“是男朋友？” “不是的！”顾连玥下意识想摇头，却发现脑袋被摁着，动不了，表情顿时有点囧，“就普通朋友。” 旁边床上的楚绾绾听见了，扬声问：“男朋友？怎么回事啊？” “没有。”顾连玥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是叶丞，不是什么男朋友。” “哦。”楚绾绾语气带着明显的鄙夷，说完就沉默了。 小姐姐按摩完把罩子罩上，开了蒸汽做SPA，头顶暖呼呼的，顾连玥躺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每次中午吃了饭过来，到这个步骤正好午睡。 即将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旁边一声大叫：“姓叶的不会在追你吧？” 顾连玥骤然清醒，连身子都颤了颤，简直想哭：“大小姐，别一惊一乍的，我睡午觉呢。” 楚绾绾不依不饶，“姓叶的是不是在追你？” 顾连玥有点起床气似的烦躁，“没有！” 楚绾绾：“我跟你说，离他远点儿知道吗？H省那个首富老头子要娶新老婆了，还带个儿子，最近新闻可精彩呢，欢天喜地，天盛集团股价都蹭蹭地涨。” 顾连玥翻了个白眼，“娶老婆就娶老婆呗。” “我妈说，有些东西父子之间是可能会遗传的。”楚绾绾一本正经道，“比如说，花心。” 顾连玥：“……” “我觉得叶丞肯定遗传他老爸了。”楚绾绾道，“他爸应该已经快五十岁了吧？二婚，还凭空得个儿子，真刺激。” 顾连玥偏过头看着她，见屋里没别人，才缓缓开口道：“他一岁的时候，他妈妈就不在了。他爸爸一个人过了二十几年，这才再婚，哪儿花心了？” “真的？”楚绾绾有点惊讶。 刚把这道信息消化完，突然意识到不对：“你怎么这么清楚？你俩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关系都没有。”顾连玥把头转回来，继续仰躺着，“就偶然知道的。” 楚绾绾“嗯”了声，“那就行，我是真担心你。” 顾连玥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轻声道：“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 “嗯？”楚绾绾声音有点儿弱，像是在梦里回她。 不知道对方还在没在听，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 “我觉得叶丞一点儿都不像个花天酒地的男人，他身上没有那种……那种在女人堆里混久了的感觉，很干净。而且他做事情非常认真，工作也是真的好忙，不像有时间谈恋爱的样子，更别说那么夸张，一个接一个地换女朋友了……我要是像他那么忙，一个男朋友都陪不过来。哎，你说……绾绾？” 那头已经睡着了，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顾连玥无奈地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第24章 这一觉睡得不太长，但很舒服。 顾连玥是在温热的水流冲刷头皮的时候，悠悠转醒过来的，神清气爽。 小姐姐正在给她洗头发。 刚刚把头发包好坐起来，兜里手机响了，她闭着眼睛接通：“喂？” “你在哪儿呢？”是顾连宸的声音。 顾连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有气无力道：“和绾绾在养发馆。” “都两个小时了。”顾连宸道，“你没骗我，一个人瞎跑吧？” 她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换了一边拿手机，走下台阶，“我骗你干什么啊？刚洗完头呢，要去吹了，你别闹。” 顾连宸：“电话给楚绾绾。” “……”您可真敬业。 “快点儿，我就跟她说一句话。”顾连宸催促，“不然就把你那件8000块的限量版汉服给剪了啊。” 是8888呢哥。 顾连玥气得鼻孔冒烟，心道回去就给衣帽间上个锁，还是把手机给了楚绾绾，“我哥，他失心疯了。” “啧。”楚绾绾笑了笑，拿着手机往前走去，嗲声嗲气地说：“喂，宸哥，我带着你宝贝妹妹在御都找小哥哥玩呢，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嗨呀？” 顾连玥：“……” 那边男人瞬间挂了电话。 楚绾绾还没发挥完，有些挫败，“他不失心疯吗？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顾连玥凉飕飕地呵了一声，“御都晚上才开门，你不懂就不要装内行了好吗？我哥现在铁定在心里笑楚绾绾那个大傻叉呢。” 楚绾绾认真地瞧她：“你居然这么懂。” “我只是比较博学。”顾连玥正色，坐到镜子前的皮椅上。 小姐姐温柔地问了句：“今天要刮痧吗？” “不了吧。”顾连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一会儿还想去做个指甲，绾绾你呢？” “嗯，那我也就吹吹，陪你去做指甲，然后吃晚饭。”楚绾绾道，“你哥说了，你晚上七点前必须到家。” 顾连玥：“……” 可去他的吧，真疯了。 头发吹干之后，感觉整个脑袋都变轻了许多，之前隐隐约约的油腻感没有了，干爽又顺滑。 楚绾绾去洗手间了，顾连玥在前台对记录表。因为账上有钱，不用重新付，就检查一下每个项目就行。 “今天就只有洗护和SPA哦。”小姐姐指给她看，“您会员卡里还有三万七千块。” “好的。”顾连玥把卡收了起来。 旁边一位顾客也在结账。 “贵宾卡必须要一次性充三千块吗？我今天只花了两千啊。” “是这样的，您今天的消费是两千块，还没到办卡的门槛哦，如果充值三千办张卡，可以打8.5折，也就是只需花费1700块，剩下的1300块还留在您卡里，下次过来依旧是8.5折。当然如果您不想办卡，直接付2000也是可以的。” “哎呀我知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说得一套一套的就会唬人，直接给我打个折不就好了？非要办什么卡啊，既然可以打折就打折不就好了！” “阿姨，我们这边的所有数据都是载入系统的，不是我说给您打折就能打折，办了卡系统里才能打折，这是规矩。” “哎你就说干不干吧，真麻烦。” “给您护理之前我就说过了，套餐是2000块，要不您就直接付2000块吧，不用办卡了。” “不给我打折啊？” “您没有办贵宾卡，是不可以打折的。” “那我就只有1700块。”阿姨干脆开始耍赖了，“我只带了1700块，你们看怎么办吧，打个折多大事儿啊？” 前台的两个小姐姐对视一眼，都很为难。 顾连玥实在听不下去了，往旁边瞥了眼，这阿姨一身土里土气的，明显的市井小民。 她从来不轻视没钱的人，却很讨厌没钱还仗着没钱胡搅蛮缠的，和仗势欺人一样讨厌，忍不住道：“不够就刷卡呀。要么办会员要么付全款，规矩明明摆摆的，二选一很难懂吗？姐姐们也只是大公司的小员工，没办法替您做这个主，直接打了折，她们是要自己贴钱进去的。人家凭什么贴这个钱？” 有些话服务岗位的员工不能说，她一个顾客还是能说的。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胡搅蛮缠的阿姨有点脸红，“那，那谁能做这个主了？找你们经理，找你们老板来。” “您多大的面子要找老板？”对方依旧不讲理，她也就不摁着脾气了，捡难听的说，“这家店保底消费2000，您连300块都要斤斤计较，也不像是能来这儿的常客，怕是连卖脸熟都不管用吧？您以为人家开店是干什么的？扶贫吗？” 阿姨气得脸通红。 “妈！”从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顾连玥回头一看，冤家路窄，居然是方羽。 屋里一水的年轻小姑娘，她口中的妈，自然就是面前这个刚闹了口角的阿姨了。 方羽看见她，还笑着打了个招呼：“真巧啊小顾。” “真巧。”顾连玥也对她笑了笑。 正好楚绾绾从里面出来了，她赶紧上前挽住楚绾绾胳膊，对方羽道：“我先走了。” 她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为免尴尬先溜为敬。 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相携离开，那阿姨气得嘴唇发抖，“你跟那个小婊-子认识啊？” “妈您说什么呢，这么难听。”方羽歉意地对着店员笑了一下，“是我同事，怎么了？” “就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刚才居然在这儿教训你妈。”有女儿在旁边，阿姨顿时又趾高气昂起来，“你这个同事厉害得很啊。” 方羽皱了皱眉，问店员：“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姐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这下轮到方羽面子挂不住了，忙给了人2000块，还连连道歉。 “哎呀我说好了1700的啊，你怎么你……给2000呢？”阿姨被方羽往店外拽的时候还在叨叨，“那300块钱上面有狗屎啊？你跟她们说说不就……” 顾连玥同样把这段子讲给楚绾绾听了，两个姑娘被极品逗得笑个不停。 * 晚上回到家，顾连玥头件事就是把衣帽间门上的钥匙给拔下来，装进自己的钥匙圈里。 顾连宸在旁边亲眼看着全过程，凉飕飕地撇着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 “耍流氓我当然比不过您了。”顾连玥也凉飕飕道。 顾连宸冷哼了一声，“耍流氓我也比不过某些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闭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顾连玥气冲冲地打断，“都说了是意外了，你还要怎么样啊？” 顾连宸双手环胸靠在墙边，“不怎么样。你跟我保个证，我就暂停对你的监视。” 顾连玥：“保什么证？” “你保证绝对不跟姓叶的谈恋爱。” “……有病。”顾连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嘭”一下摔上门。 *** 拖到双十一，顾连玥终于把数位板给买了，虽然那个牌子一直挺傲娇，打折打得其实并不多。更主要的是发了实习工资和奖金，花起钱来没有罪恶感。 顺便凑一凑热闹，表示自己也参与了国民剁手日。 可十一月中旬的快递就不那么让人开心了。 平时网购两天就能到的东西，她等到第五天，才等到电话。 顾连玥当时正学IFX学得起劲，接了电话就让人放在前台，准备得空再拿。 中午吃完饭，她和栗子一起下去。 前台小姐姐问：“快递公司和姓名？” “顾连玥，申通的。” 小姐姐把申通的记录本拿出来，翻了翻，片刻抬起头告诉她：“已经取了呢。” “取了？”顾连玥诧异，“我没有来取过啊。” “嗯，这边登记的是您主管的名字。”小姐姐道。 “凝姐拿的？”栗子皱了皱眉，“我们上去问问吧。” 跟前台道了谢，两个姑娘又一起上楼。 龚凝正在工位上忙着，栗子直接走过去问：“凝姐，你给小顾把快递取了？” 龚凝抬起头，一脸懵，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什么快递？” “你没取？”栗子抬高了声调，“前台说是你签的字啊。” 龚凝笑了笑，“我真不知道。今天我忙了一上午，连饭都没吃呢，更别说下楼拿什么快递了。不信你问问杨主管和吴主管，我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这儿。” 顾连玥也是一头雾水，“那您有把工牌给别人吗？” “怎么会呢，我工牌一进公司就放包里了，拿都没拿出来过。”龚凝摇头，表情挺坦诚的，“你去问问其他人吧，兴许是平时玩得好的同事帮你取了呢。我这儿还一堆事儿，别闹啊。” “可是……” 栗子还想说，被顾连玥拉着走了。 她回到工位上特地看了看，并没有谁帮她拿回来。 前台登记的的确是龚凝的名字，但龚凝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骗人。 顾连玥一个中午心神不宁的，午休也只是披着毯子闭了会儿眼睛。下午精神不济，没多久就撑着脑袋开始打盹儿。 如果不是突然间桌子被敲了两下，她都快睡着了。 顾连玥浑身一抖，慢吞吞地抬起头，正对上叶丞那双深邃的眸子，男人眉心轻轻地皱着，低声问她：“现在是上班时间，干嘛呢？” 虽然他声音不大，周围员工的注意力还是都被吸引过来了，有人望着顾连玥的眼神里又蓄满同情。 两亿资金都到手了，老板还揪着人小姑娘的小辫子不放，真可怜。 “对不起叶总。”顾连玥低着头，又乖又委屈。 叶丞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困了就睡一会儿，你这样工作效率更低。” 顾连玥依旧低着头，“好的。” 围观员工们都大跌眼镜。 这个如沐春风到疑似温柔的男人还是他们心目中冷血无情的大BOSS吗？ 困了就睡一会儿…… 当初说过了两点半就不准休息还大发雷霆罚人家超了20遍员工守则的不知道是谁。 看来那两亿块的威力真挺大的。 “叶总。” 沉浸在脑补中的众人被栗子的声音打断。 叶丞手撑在顾连玥的工位挡板上，看过去，“什么事？” 栗子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小顾是才丢了东西，有点儿心不在焉吧，你别责怪她。” 叶丞眉梢一凛：“怎么回事？” 栗子把她丢快递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当着大家的面讲给叶丞听。 叶丞越听脸色越差，手都放下来了，贴着工位挡板握紧了些，“龚总监呢？” 没多会儿，龚凝被叫了过来，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对叶丞笑了笑，“叶总，有事？” “顾连玥放在前台的快递是你拿的？”他开门见山，语气冰冷。 龚凝眉梢挑了一下，不露半分怯意，“我没有。她们中午来找过我的，我都说清楚了，我没拿过。” “那为什么前台登记了你的名字？”叶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工牌呢？” 龚凝从兜里掏出来，“这儿。” 叶丞：“今天没给过别人？” 龚凝摇头，“没有。” “公司有规定，前台拿快递必须出示工牌，代拿也要出示工牌才允许签字。”叶丞唇角冷冷地一撇，“你还有什么话说？” 龚凝听着平日里溜须拍马的员工们窃窃私语，叶丞也毫不顾忌地当着这么多人下她面子，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要是真拿了她东西，为了推脱大可以说我工牌丢了，何必让你抓到把柄？叶总，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这件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做。至于怎么定夺，悉听尊便。” “空口无凭，我没办法相信你，这和我对你有没有私人态度是两码事。”叶丞看了顾连玥一眼，“你买的什么？” “数位板。” “多少钱？” 小姑娘目光闪了一下，嗫嚅道：“就，就三万……” 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龚凝眉毛也是明显地皱起来。 顾连玥怕别人以为她是碰瓷，赶紧把某宝的订单调出来了，递给叶丞，“喏，这个没怎么打折，就还是三万二，确认收货可以返3000红包的，可是我还没收到东西，所以……” 这姑娘是实诚到不行了。 叶丞心底没来由的一软，连带着对龚凝的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吓人，只是依旧冷淡些，“你自己说怎么办。” “赔是不可能赔的，我压根儿就没承认我拿过。”龚凝高昂着头，嗓音清亮傲气，“叶总大不了就撤了我的职。” “这是你自己说的。”叶丞面无表情地撇开目光，把手机还给顾连玥，“江北区那家游戏机门店缺人，明天开始你去补个缺，顺便反省一下。” 龚凝冷笑一声，“我辞职行吗？” “随便你。”叶丞一副公正严明的态度，“如果确定要走，四点前给我发邮件，不然时间要从明天开始算。” 说完他敲了敲顾连玥的桌子，“你跟我进来。” 第25章 叶丞给她泡了杯牛奶，然后自己煮咖啡。 小姑娘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站在他旁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只小勺子，往滤纸上倒黑黑的粉末依。 手指好看得挪不开眼。 摁下开关，他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来。 “叶总。”顾连玥迎上他目光。 男人神色温和，跟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判若两人，眉梢微微一扬，“嗯？” 顾连玥沉吟了片刻，才说：“我觉得龚总监没有说谎。”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男人把纸巾揉成一团，远远地抛进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噙着笑看她，“叫你进来是有正事。” 顾连玥嘬了一口牛奶，“什么事呀？”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先等了一会儿，倒出第一杯咖啡，朝她递了递，“真的不尝尝吗？很好喝的。” 顾连玥一看颜色就知道是那种苦掉牙的咖啡，表情是满满的嫌弃了，“不要。” 居然说好喝，这家伙是魔鬼的味蕾吗？ 记得有次在星巴克被顾连宸骗着喝了一口无添加的纯美式，害她一整天嘴巴里都是苦苦的，连吃饭都没食欲。 以后也再不想喝咖啡了。 叶丞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弯唇笑着，“你过来。” 顾连玥一米六二的个子，放在女孩儿当中不算矮了，被他像摸小学生那样……她捂着头顶，不太高兴地跟过去。 叶丞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直接放到她面前，然后从某个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装订好的A4纸。 不太多，看起来也就四五张。 顾连玥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什么？” “今年年会的邀请函。”男人把那叠纸递给她，“这些是名单，你拿去照着写。” “哦。”果然是奴役她的正事。 顾连玥正翻看着手里的名单，那人直接往纸上扔了一块德芙。 居然还是她最喜欢的牛奶味。 刚要说谢谢，对方先笑呵呵道：“奖励。” “……就一块巧克力，你这么抠的吗？”顾连玥一下子表情就凝住了，“两百多号人呢，我手会写废的。” 叶丞笑了声，自己撕开一块巧克力，“当然不止这个。”他咬了一口，又道：“我是那么抠的人吗？” 顾连玥把巧克力握在手中，一本正经，“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而且慷慨的。” 言外之意，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的从桌子后面走到她旁边。 “我打算圣诞节之后办年会，邀请函最晚这个月底会发出去，所以，辛苦你陪我加几天班。”他离得很近，头顶传来的嗓音是能震动心脏的低沉悦耳，顾连玥手不自觉僵住，只能听着他继续说，“加班费肯定会有的，而且管饭，怎么样？” 顾连玥转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拒绝加班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不知道。”男人的手慵懒地撑在桌沿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矜贵的风流，眉眼弯弯地睨着她，“他们没有实习评价在我手里。”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我给你写？”顾连玥恍然大悟。 被握着把柄的实习生比较好用是吧……无力反抗还廉价。 再见，没有心的无良商人。 小姑娘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想多了。”男人语气很淡，耐心地把巧克力的包装袋对折了好几下，直到再也对折不了，抬眼看着她，“让你写，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仿佛听见对面的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满意笑着，把她的手握起来，小小的一团放在她掌心里，才又缓缓动了动唇，“的字。” “……”滚吧。 * 顾连玥再次成为了加班小团队中的一员。 其实小团队只是技术部哥哥们的小团队，那头时不时传来男tangxin生笑闹的声音，而她依旧孤零零地在叶丞的办公室门口。 虽然也很想找个人抱团取暖，可这次她是铁了心的，打死也不踏进那扇门。 刚才屈峰过来给了她一份晚饭，又拿着另一份进去，旁边的办公室门内一直很安静。两人不知道在里面说着什么，已经许久了。 顾连玥吃完晚饭就插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写，又怕写错字，于是还一边对着名单念念有词。 直到透过耳机传来一声男人的轻笑。 顾连玥笔尖一抖，差点写歪了，咬着牙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看他，把耳机摘下来一个，“干什么？” “看看你写得怎么样了。” 他低声说着，一只手撑在她胳膊旁边，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身子稍稍往下倾。虽然有衬衫包裹，却依然掩不住精瘦的腰身，仿佛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的诱人风情。 还有让她十分熟悉的、溢满了鼻间的的淡淡香味。 跟她闻过的所有高端男士香水都不一样，更像是某种香薰长期浸透，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 顾连玥不禁喉咙干涩，低头嗫嚅：“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男人笑了声，看了看前方又低头看她，“我怎么记得有些人曾经跟我说，从小就写得好看，练都没练过，天赋异禀……” “我才没说过什么天赋异禀。”顾连玥撇撇嘴，瞪他，“我没你那么厚脸皮。” “厚脸皮不好吗？”男人扶在椅背上的手移到她头发上，头又低了些，几乎要和她平视，声音也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还可以再厚脸皮一点。” 顾连玥小心脏一抖，“……你要干嘛？” 叶丞的手劲儿已经完全放松在她背上，手指插进发间，流连忘返，笑着说：“以后你要是不想画画了，就帮我写东西吧。” “写什么？” 顾连玥脑子里警钟鸣起，惊觉两人现在距离有点……不对劲。 这姿势也像是背着其他同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她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另一侧躲了躲。 叶丞见着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些，望着工位的挡板沉吟片刻，说：“我这个人虽然语文成绩不太行，还挺喜欢古诗词的。”他顿了顿，复又看着她，“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 顾连玥眨了下眼睛，表情木木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男人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接着写吧。” 潇洒的背影很快地掩入办公室门后，带着几分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似气愤。 “生气了？”顾连玥咬着笔帽自言自语，“生什么气嘛……” 写了几个名字，又忍不住叹一声，“这个男人好小气啊，还有点神经，以后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 技术部的小哥哥们忙到八点多就走了，顾连玥写到九点半，把写完的和没写完的一股脑都放回到总经理办公室里，跟着叶丞一起下楼。 顾连宸说接她不是开玩笑的，早上就把她车子的另一把钥匙拿了，晚上自己打车过来，把她的车从早上停的地方开到公司门口等着。 看见那一抹干净流畅的白色，顾连玥下意识地和旁边的男人拉开距离，慢慢地走到他后面。 顾连宸从车里走出来迎她，先碰上的是叶丞。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冷了。 顾连玥抱住胳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想起曾经看过的热血动漫，脑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场景，她不由自主地站远了些，以免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可接下来的剧情进展得有点奇妙。 风吹起初秋的叶子，树上树下均是沙沙地响着，顾连玥看着地面上翻飞打旋儿的落叶，走了神，所以也不知道那两人谁先伸的手，总之是握到一起去了。 “叶丞。” “顾连宸。” 顾连玥第一次发现这两人的名字放一起，还挺押韵的。 叶丞笑了一声，是很正经的官方腔调，“久仰。” 顾连宸虽然弯着唇角，表情却有些凉薄，说起话来意有所指：“比不上您叶总，如雷贯耳。” 他今天不但梳了头，还几乎把每根毛都理得整整齐齐的，身上那件貌似普通的格子毛呢也是Gucci今年秋天的新款。 不贵，没她丢的那个数位板贵。 其实顾连宸在穿上面不太讲究，条子正怎么穿都好看，他衣柜里最贵的也差不多这个价码了，还大部分都是江教授给买的。 他没事就爱晚上去学校后街的夜市上淘几件T恤牛仔裤回来，是传说中最遭恨的能把地摊货穿出高定气质的那种人。 可是顾连玥听屈峰说过，叶丞身上随便一套西装，都是不低于十万的。偶尔还有大师定制限量款的几十万上百万，全世界仅此一套的那种。 是真的骚。 这茬顾连宸是肯定比不过的。 顾连玥默默地为他红了红脸。 两个男人接下来都没说话，仅仅是对视，就比武侠剧里的武林高手交手前对峙的场面还要让人紧张。 “那个，时候不早了。”小姑娘双手放在衣兜里，想救个场。她样子有点怂，看一眼叶丞，又看一眼她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心底“咯噔”一下，她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脸慌张地看着叶丞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他笑了笑，目光柔和，又朝顾连宸点了一下头，“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他拿着电脑包走向路边，等着他的那辆车里。 顾连玥上了车，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对不起。】 为了避免顾连宸发现了炸毛，她把手机调成静音。 叶总：【不如你安慰我一下？】 顾连玥：【……】 刚才当着人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丞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刚才不太好意思。】 顾连玥撇了撇嘴，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等他继续。 叶总：【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 【所以我好像真有点儿伤感。】 顾连玥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我妈妈说，天大的事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叶总：【笨蛋。】 顾连玥：【？】 给你支招还骂我是笨蛋…… 叶总：【对小朋友来说是这样。】 【现在不行了。】 【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只会睡不着。所以你安慰我一下？】 顾连玥小心翼翼地瞅了她哥一眼。 【怎么安慰啊？】 叶总：【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就是夸夸他的意思么？ 顾连玥不假思索：【叶总你真棒。】 叶总：【……走点儿心好不好？】 顾连玥苦了脸：【我不会……】 叶总：【你们女孩子不是动不动就抱一抱，么么哒什么的。】 顾连玥：【……】 叶总：【来一个，我今天心里就舒服了。】 【么么哒？】 么么哒你个头。 顾连玥嘴唇都快咬破了。 叶总：【不好意思的话，抱抱也成。】 【反正又不是没抱过。】 顾连玥一时情急，直接把心里话发了出去：【你滚！】 叶总：【……】 虽然对方火速撤回，他还是看见了。 两个字夹带着的怒火仿佛要从手机屏幕里喷涌而出，卡宴后座上的男人不自觉笑了出声。 好像把人给撩炸了，怎么办…… 更难以抑制的是他心底密密麻麻的情绪。 对话框里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一咬牙，发出去。 【玥玥，我好像后悔了。】 第26章 龚凝最后还是没有辞职。她一走，美工部就只有方羽可以接替总监的事务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叶丞并没有发布任职邮件，只是口头让她暂时照管，大家都以为会有空降总监，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连玥没参与那些议论。 她一整天都猫在工位里做事，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没出去过，更是避免和里面那位有任何接触，包括目光的接触。 光是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尴尬得要死了。 可即便如此，晚上的加班还是躲不过。 今天连技术部的小哥哥们都不陪她了，外面工区只有她一个。 顾连玥吃了晚饭，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那人听着没什么情绪。 她轻轻地把门推开，身子夹在门缝里说：“叶总，我来拿一下东西。” 怂得不能再怂了。 明明昨天表白的是那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怂。 叶丞没抬眼，正在办公桌前写着东西，闻言只“嗯”了一声。 顾连玥心里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把昨天放进文件柜里的袋子拎出来，然后看了一眼叶丞，打算悄咪咪离开。 “你等等。” 刚到门口，人就被叫住了。 她回过头，叶丞刚好放下笔，朝她走过来。鼻梁上那副金丝细框的眼镜还没取。 这男人不戴眼镜的时候帅，戴了眼镜，还是帅，不过莫名给人几分斯文败类的错觉…… 叶丞把她从门口拉到墙边，然后长臂一伸，直接把门给哐上了。 耳畔“嘭”地一响，顾连玥心底也猛震了一下。 “我说过的话不可能收回，也不喜欢被人当成耳旁风。”他一只手按在墙上，逼得她无路可退，头低下，将女孩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着一丝浅淡的笑容，“一个晚上加一整天，还没想清楚吗？” 顾连玥垂着眼，睫毛发颤，“……我没想。” 昨天晚上他发过来那句话之后，又紧接着问了她一句。 【现在想当你男朋友，还来得及吗？】 当时吓得她立马把微信关掉了，后来也没敢再打开看。 “那就现在想。”男人的手虚虚地捏住她下巴，倒是没有强迫她抬起头来，“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昨晚他说完那句话就石沉大海，一晚上都没睡安稳，梦里被某人的影子占了个全，这丫头倒好，逍遥一整天，告诉他连想都没想。 小姑娘抬眼瞅他一秒，又惊慌地垂下来，挺直了背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我可以拒绝么？” 叶丞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 “其实你可能误会了。”顾连玥咬了咬唇，“我那天……那天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可以试试……所以才说……” 男人勾着唇，故意曲解，“哦，一见钟情是吗？” “我没有，我不喜欢你。”顾连玥不禁脱口而出，突然又觉得于心不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不喜欢你但还是很欣赏你的，我觉得你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你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值得尊敬……” 哦，值得尊敬。 这好人卡发得也是比别人家的高端漂亮，配得上他举世无双的气质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丫头。 叶丞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还打算继续润色好人卡的小姑娘蓦地住了嘴，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胸前的衬衫纽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其实这会儿叶丞心里已经堵了一大把火气了。 从来只有女人倒贴他，头一回主动跟姑娘表白，提心吊胆一天一夜居然被拒绝。偏偏看着她小猫似的模样，一点儿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在胸腔里越烧越烈。 片刻，他喉结动了动，紧抿的唇张开。 “出去吧。” 男人低哑的嗓音里夹着轻叹和无奈。 再让她多呆一秒，保不准自己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顾连玥见他放下手臂，赶紧打开门溜了出去。 邀请函第一天写了80多份，剩下的预计两天可以写完。 顾连玥算了算，她最多还需要加明天一天班，心情一下子就畅快了。 叶丞表白的事情暂时被她抛在了脑后。 人家一省首富的儿子，肯定不会吊死在她这棵歪脖树上。等实习结束，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 第二天晚上，屈峰来送晚饭的时候，同时抱来一个纸箱子给她。 看起来好像有点沉，因为太占地儿，他直接放在旁边的地上打开，把东西从快递箱里拿了出来。 顾连玥一看见包装就懵了。 “这，这不是我丢的那个……” “哦，你丢的真没找到，龚总监坚持说她没拿，我们也没办法。”屈峰笑了笑，“这是老板给你重买的。” “……不用了，我这个还没坏。”顾连玥背着手，没接。 屈峰给她立在桌子旁边，笑着，用下巴点了点后面那扇门：“我是奉命行事，你别让我难办啊，真不要自己进去说。” “……”不敢，不想，不敢想。 她没打算再去惹那个人，对方却还是来惹她了。 顾连玥刚好把邀请函写完，全都捋整齐装进袋子里，听见门声，又闻见那阵熟悉的味道，于是关上笔帽抬起头，表情正经道：“叶总，数位板您收回去吧，我不能要。” “收回来做什么？我又不用这个，挂在墙上当镜子吗？”男人笑了出声，闲闲地倚着她工位挡板，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顾连玥对于这种形式的相处总是有一些心理压力。 她动了动唇，“……可是太贵了，我不能要。” “才三万而已，不贵。”叶丞低头睨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包装盒，“你自己说的。” “……”她原话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好吧，意思也差不多。 叶丞没再逼着她，笑了一声，道：“如果你觉得心里过不去，就当成是公司设备，走的时候带不带，随你。” 顾连玥点了点头，“哦。” “玥玥。”他走近一步，唤了她一声。 顾连玥心口一跳，还是没太习惯这个称呼，手指也不自觉收紧。 “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对我这个人有所了解。”他语气平静地说着，一只手搭在半人高的挡板顶上，手臂挨着她的身子，“我认定的事业，喜欢的东西，包括喜欢的人，都没那么容易改变，更不会轻易放弃。” “我知道外面那些传言你没尽信，今天我就和你坦白清楚。新闻全都是假的，买营销号做的假，为了让我爸别给我找女人，干扰我工作。过去我的生命里只有事业，没有女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想带进我的世界，想和你在一起的女人。” 隐约的预感被他亲口承认了，顾连玥表情有点呆，抵在挡板上的背用力得发疼。 目光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像之前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胸前的衬衫扣子，盯得眼睛都快花了。 “我不会逼你，所以你别刻意躲着我，好吗？”男人的手从她的肩膀往上移，将女孩秀气的下巴轻轻托住，又叫她名字，“玥玥。” “啊？”这次她有了回应，眸子晶莹透亮的，也望着他。 叶丞笑了笑，“让不让追？” 顾连玥两只手纠在一起，想了一会儿，如实道：“我哥不让。” “那你呢？”他继续问，“你让不让？” 男人的嗓音低得仿佛夹着砂砾，磨得她心头发痒。 顾连玥鬼使神差地，就点了下头，“嗯。” 这事儿她跟谁都没敢说，除了当事人两个，知道的顶多就一个屈峰。 因为后来某人用来收买她的早餐，都是屈峰悄悄送的。 *** 顾连玥吃了叶丞一个月的早餐，最开始心里过意不去，偶尔暗戳戳给他点个外卖，自从被调侃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给他点了。 早餐倒是一直都没断过，还变着花样来。 研发部打算在圣诞节当天办个园游会，就在公司后面的院子里，每个小部门出一个摊位。 美工部这边，暂代总监职务的方羽二话不说，就指定让顾连玥负责。 看其他同事都没有自荐或解围的意思，她只好应下了。回头就让栗子手下的小姐姐们采买东西的时候给她捎带一份。 反正这种活动重要的是气氛，不在乎真卖出去什么东西。 所以大家都比较热衷于零食。 12月24日的早上，公司行政部在门口给每个进来的员工发礼物。用印着圣诞树的红色硬纸袋子装着，一个苹果，一盒巧克力，圣诞风围巾和手套，还有手写的贺卡。 苹果是精挑细选的，个个又大又圆，包装得很漂亮，连彩带都绑得精心。巧克力是德芙夹心一整盒，围巾手套也不是粗制滥造款，完全戴得出门的那种。 贺卡是音乐卡，虽然里面写的祝福语千篇一律，但造型漂亮，每个人都很喜欢。 顾连玥发现叶丞在员工福利这方面特别舍得，过节礼物就不说了，正式员工每两个月发一次物资，她问过栗子，平时基本上不用自己买什么生活用品，除非女生对洗发水沐浴露这种东西有比较高的要求，多的还能补贴家里给父母用。 顾连玥暗自感叹，有的国企都没这么好。 栗子开玩笑跟她说：“怪不得凝姐被下放也不辞职。跟着我们老板混，比铁饭碗还要铁饭碗。” “也说不定，她还会回来呢。”顾连玥吃着巧克力，若有所思道。 栗子望着她笑，“你头回被老板抓包她就给你个下马威，你还这么喜欢她？” “喜欢谈不上，我是真挺崇拜她的，就觉得她不是那种人。”顾连玥点点头，“按照总监的性格，如果真是她干的，她那天气成那样一定会嚷嚷得整个研发部都知道，就是我你们能把我怎么办吧，然后仰天大笑出门去，那才酷。” 栗子笑得合不拢嘴：“我看你是她迷妹吧？小朋友。” “没有啦。”顾连玥也笑了笑，“只不过脑补了一下，觉得那样比较适合她。” 远处，方羽带着两个美工部的女孩子到总监工位上，三个人对着电脑在商量什么。 栗子收了脸上的笑容，“你最近还是闲着？” “是啊。”顾连玥撇了撇嘴，“自从换了方羽，我这算是闲下来了，刚开始还有点儿不痛不痒的任务，自从叶总去了上海，就每天上班摸鱼，无所事事。” “园游会这种杂事倒有脸想起你来了。”栗子冷哼一声，“真不要帮你挫挫她锐气？” “不用，挫她干什么，还真把她当根葱了？叶总连任命邮件都没发，谁知道她能得意多久啊？而且在她手底下我本来就不指望能干出点儿什么来。”顾连玥叹了叹，“我现在每天学学IFX挺好的，让她觉得自己牛逼，我学会了才不比她差呢。” 当初叶丞那话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要是和方羽一样会IFX…… 可去她的吧。 老妈那么极品，果然闺女也好不到哪儿去。 “行，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栗子笑了笑。 “没什么委屈的。”顾连玥把巧克力包装袋一下一下地对折，“总监在的时候天天累成狗，我已经充分发挥了我的价值，现在总监不在了，正好休息休息，而且，实习期也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沉甸甸的难受。 手一松，包装袋叠成的小团子就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进垃圾桶里。 那天他也是折了一个小团子放在她手心。 回忆起来，那种痒丝丝的感觉仿佛还在。 第27章 这个平安夜和往年的平安夜差不多过法。 不管是情人节七夕还是圣诞节，顾连玥和楚绾绾两个单身妞一向都是结伴度过的，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装les装得很是得心应手。 如果没有在临睡前接到某人电话的话。 他出差很忙，顾连玥本来以为今天晚上他不会联系她的。 “还没睡呢？” 电话那端有隐约的街声，男人的呼吸有点重，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天冷，还是喝了酒的缘故。 顾连玥靠在床头，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努努嘴，道：“你不打电话，我就睡了。” “不好意思啊，太想你了。”叶丞笑了笑，毫不掩饰，“刚从饭店出来，看见咖啡厅门口的圣诞树，才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 顾连玥强迫自己忽略他那句调戏的话，正正经经道：“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明天没事儿吗？” “明天就回来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我在震旦大厦的楼底下。” “嗯？”顾连玥不是太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叶丞似乎是仰着头，嗓音发哑，“什么时候你答应我了，我就光明正大地在这儿买块广告，整个外滩都能看见。” “……” “不够，到时候全网直播，整个中国都能看见。” “……”喝多了吧？ 顾连玥咬着唇不出声，叶丞今晚却格外的话痨。 “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想我？” “没关系，我想你就够了。” “玥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怕狗？这边儿好多遛狗的，每天七八点的时候……我想着你在就好了，我牵着你，我就不怕了。” 这是酒劲儿上来了吧？ 顾连玥有点担心，“屈峰呢？他就让你一个人出来溜达？” 那边没回她，还自顾自地叨叨着：“你真不想我啊？” “我问你屈峰在哪儿呢？你知不知道怎么回公寓？”顾连玥拔高音调。 叶丞嘻嘻笑着：“想不想我？” “想想想，行了吗？”她简直要疯了，放着几十个亿的身价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心可真宽，“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拜托您给屈特助打个电话，让他带你回公寓睡觉好吗？” 他笑了一声：“好。” 那头的家伙黏黏糊糊的，顾连玥耐着性子又哄了一会儿。 挂电话之后，她还是不太放心，立马给屈峰打过去，确定找到了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关了灯捂在被窝里面，想起刚才那人一句一句跟撒娇似的，忍不住发笑。 这就有点可爱了吧…… * 第二天园游会，顾连玥和策划的小姐姐们说好了穿汉服，一大早带着她约的化妆师去公司，给大家都捯饬得美美的。 天气冷，所以穿的都是冬款，外面再罩一件宽松款的毛呢也还行，不算很出戏。 美工部那七八个人打定了主意孤立她，她也就懒得和她们打交道，摊位和策划部拼在一块儿，还找技术部管音箱的小哥哥们借了个插排牵过来，三个人凑一堆烤取暖器。 角落吹不着风，又有热源，还挺惬意的。 只不过别的部门下午就有人来换班，她却要在这儿坐一整天。 吃午饭的时候也是让旁边的策划小姐姐帮忙看摊位。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太阳渐渐往西边去了，气温越来越低，靠取暖器维持的姑娘们也开始觉得受不住，准备收摊。 顾连玥这边正把没卖完的零食往袋子里装，突然听见后面传来起哄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叶总叶总的。 她脑袋一个激灵，赶紧扭头去看。 真的是叶丞。 他正在和技术部的小哥哥说话，还没注意到她。 顾连玥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结果拎着袋子刚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怎么就你一个人？”叶丞紧拧着眉，“方羽他们呢？” 顾连玥还在思索怎么回答，旁边的一位姐先帮她开口了：“叶总您是不知道，美工部其他人都死了，就剩小顾一个喘气儿的，还不得在这儿坐上一整天啊？” 叶丞眉头拧得更深，也顾不上这儿还有别人，抬起手捂了捂小姑娘冻得冰凉的脸蛋儿，然后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递给屈峰，声音寒得像冰：“你找人过来收拾。” 说完，直接牵着顾连玥走了。 22楼的工区还热闹着，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刚出差回来的老板牵着那个像是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进了办公室。 “嘭”地一声过后，顾连玥被他按在门上。 墙上的空调开关也被他摁开，嘀嘀几下开到30度。 “被欺负了怎么不跟我说？啊？”他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她，于是竭力压着脾气，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冒出火来，“他们还干什么了？” 顾连玥顶着他的注视，小心脏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这人今天的样子忒可怕了，她赶紧解释。 “没有，他们是想欺负我来着，不过有栗子姐呢，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而且我也没干什么活。”说着她把一双白玉似的手摊起来给他看，“东西是栗子姐和姗姗姐买的，摊位是李工刘工他们一起弄的，我就在那儿坐着玩了一天，还有取暖器呢。” 叶丞眉心稍微舒展了些，“真的？” “真的。”顾连玥认真地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握住她的手。 顾连玥往回拽了拽，挣不开，只好满身别扭地任他握着。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就找栗子帮忙。”叶丞看着她，“她是我表妹，自己人，别跟她客气。” 顾连玥：？！ “什什什么？”一不小心都结巴了。 “那丫头不想让人知道，也不想管事儿，就是借我这地儿呆着。”叶丞笑了笑，“不过她性子风风火火的，大小姐脾气，没人敢欺负她，有她罩着你我放心。” 顾连玥“哦”了一声，转念一想，这事儿不是毫无苗头。 之前她还纳闷儿过，栗子一个策划小组长，跟叶丞的关系看起来却比很多主管都熟稔得多。 原来是正儿八经沾亲带故的关系户。 可是经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不清不白了。 顾连玥努了努嘴，“那是我和栗子姐好，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谁跟你自己人啊！” “跟我没关系。”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可我记得有人昨天说想我来着。” “……那是你无理取闹，逼我哄你的。”顾连玥不禁脸热起来。 “我不管，说了就是说了。”叶丞笑得如沐春风，人也靠得更近了些，明显就是耍无赖。 顾连玥被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地扭在一起。 片刻，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尖叫：“叶丞你个臭流氓！！！你滚出去啊啊啊啊——” 紧接着“嘭”一声，门被打开又关上。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员工们齐刷刷地看向办公室门口，双手插兜、表情有点精彩却故作镇定的自家老板。 平日里装凶装面瘫的那张脸，此刻泛着些不易察觉的可疑的红色。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叶丞烦躁的眼神扫射过去，“再不走都给我留下来加班。” 众人纷纷低头，火速收拾完东西跑了。 而办公室里面，顾连玥一张脸更红，眼睛也是红的，都快哭了，坐在沙发上整理裙子。 她穿齐胸襦裙的时候怕勒得难受，从来都不会把带子系得特别紧。今天这件还挺长的，裙边刚好及地，因为穿了一整天，有点下滑，刚才站得又不是很直，所以有几公分拖着。 结果某个不长眼睛的往前那一步，直接给她踩掉了。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从上到下要被看个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清咳，“玥玥，好了吗？” “你滚！！！” 小姑娘从来没有这么中气十足过。 门外的男人被震得浑身一抖，皱着眉捂了捂耳朵。 * 经过昨天那么一闹，顾连玥在研发部红到发紫了。 从之前老被叶总怼着教训的小白兔，变成了敢把叶总轰出办公室的女霸王。 当然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寻常关系。 栗子就更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她要不要预定未来表嫂的位置。 顾连玥囧得不想理人。 叶丞又一次被她放进黑名单。 这次不光是微信，还有手机号，顾连玥灵机一动想起还有微博，也一样拉进屏蔽。 圣诞节翌日，年会前的工区大扫除刚刚做完，栗子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示意大家安静。 顾连玥也抬头看过去，她的表情有点严肃。 “叶总丢了一个U盘，里面有很多秘密文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位上不要动。” “刘工把门关上，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进出，由主管逐一检查每个人工位上的东西。” 话音刚落，美工部那边有个女孩子举起手说：“栗子姐，方羽姐不在。” 一般逢上打扫卫生这种事，方羽都是恰好不在的。 栗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鄙夷，点了一下头，“我过来检查你们。”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顾连玥的桌面和抽屉里，就嘱咐她跟着，两人一起去了美工部那边。 其他主管都在各自的工区查找，栗子和顾连玥负责美工部。 过了没多久，栗子忽然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这谁的位子啊？” 旁边两个姑娘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个说：“方羽姐以前坐这儿。” “抽屉怎么上锁了？”栗子皱眉，“打电话让她进来。” 那姑娘赶紧打了个电话，得知方羽就在门口，被刘工挡着呢，这才放人进来。 “怎么回事？”方羽仰着脖子，趾高气昂，“谁准你们翻我东西的？” “代理总监，这普通员工的位子你不是不坐了吗？”栗子冷淡地扯了扯唇，“不好意思啊，叶总命令，没人坐的位置也得查，既然锁是你上的，麻烦打开一下。” “有什么好开的？我座位早就搬到那边去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方羽双手环胸偏过头，一副说什么也不配合的架势。 栗子冷笑一声，“那也得打开看了之后，我才能告诉叶总你这儿到底有没有。” 方羽正要开口反驳，叶丞已经亲自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目光冷凝地扫了一眼方羽，又望向栗子。 “叶总，这位代理总监不配合，她抽屉上着锁呢，不让看。”栗子闲闲地靠在工位板上。 顾连玥一直默默地听着看着，总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单纯。 叶丞面无表情地伸了手，“钥匙拿来。” 方羽张了张口，犹豫道：“叶总……” “拿来。”叶丞嗓音发冷，“你不配合，我找人砸了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损坏公物算你头上？” 方羽咬着唇，从包里找出一把钥匙，递出去。 顾连玥发现她手指在发抖，越发能预感到什么了。 叶丞用钥匙打开锁，把抽屉拉了出来。 里面确实没什么东西。 只有一样。 栗子走上前把那条显眼的蓝色带子扯了出来，下面赫然吊着一个工牌。 名字写的是龚凝。 她拿起来晃了晃，“解释一下吧。” 这会儿不光是美工部，研发的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没检查完的也不检查了，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方羽顶着大家的注视，脸憋得发红，“……这是我之前帮总监拿去换新工牌的。” “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不用避重就轻。”叶丞笑了一声，道，“照理说旧工牌应该交给人事部统一销毁，你还留着做什么？龚凝知道吗？我猜肯定不知道吧。” 方羽目光闪了闪，“我，我忘了扔。” “哦，忘了。”叶丞点了点头，从栗子手里接过龚凝的旧工牌，望向方羽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你把我当傻子蒙？” 方羽被他吼得身子一颤，“我……” 叶丞把工牌举到她眼前，语气低沉冷漠，“老实交代，你还有求情的机会。” 方羽瘫靠着身后的白墙，浑身发抖，嘴唇都被咬白了，“我没，没有。” “还嘴硬？”叶丞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把工牌扔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好，那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手机连上工区正中央的LED屏幕，一段监控视频，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方羽被打得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顾连玥默默地看着，也是逐渐背脊发凉，满手冷汗。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方羽在明着跟她过不去，却没想到背地里心机那么深，那么胆大包天。 连总监都敢拿来当棋子。 龚凝留下，从此和她结下梁子，别说继续重用了，以她泼辣直爽的性子，不日日针对就算好事；龚凝走了，只有方羽这个始作俑者能够接替总监的位置，一举两得。 这棋不管怎么走，局势都在方羽掌控之中。 顾连玥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以为招招都是赢，以为方羽真奈何不了她，其实早就输得一败涂地。如果没有叶丞和栗子，以方羽的心机再谋划点儿什么，她怕是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顾连玥走近方羽，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丑态毕露的女人。 “东西的去处我就不问了。我这个人，不喜欢丢过的和二手的东西。”她凉薄地笑了笑，“取个整，你赔我三万吧，剩下那两千，就当是扶贫了。” 方羽被羞辱得面色惨白，表情狰狞，“你——” “哦，不想赔的话，我们法庭见。”顾连玥语气轻飘飘的，却掩不住眸底的嫌恶，“你用那两千块请个好律师吧，我和我的律师团等着你。” “顾连玥！你不要太过分了！”方羽失声咆哮，正要冲上来的时候被保安摁住，依旧目眦欲裂地盯着她大喊，“本来我年底就能升组长了，就因为你长得好看，你家里有钱，自从你来了之后老大看都不看我一眼，她们都说你实习结束之后留在这儿，就能完完全全取代我的位置了。凭什么？我是跟着公司从江城过来的，学历不够我当不上总监，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空降一个总监，行，我跟着她好好干，我想着总有一天能混出头的……好不容易我成了她面前的红人，又凭空降下来一个你！” “我只有三个月实习，没打算继续留在这儿，也从来没想过取代你的位置。”顾连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老大看中我不是因为我长得如何，也不是因为我家里有没有钱……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自以为是地诋毁别人吗？你想说我是没用的花瓶，还是说老大识人不清？大家都有眼睛，会看，承认自己自卑嫉妒患得患失就那么难吗？” “我自卑我嫉妒，你以为你多高尚啊？”方羽冷笑一声，“在座的各位都还不知道吧？这个女人当人一套背后一套，在公司装得温柔和善，当初仗着自己有钱，又是怎么羞辱我妈的！” 方羽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栗子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走上前，“方羽！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问她啊。”方羽张牙舞爪地指向顾连玥，“顾小姐，舌头没有四两重，搁人身上如千斤，你这种家境优越的大小姐，怎么能理解别人的难处呢？我妈是有错，但也轮不到你教训。” 周围各种各样的议论传入耳中，顾连玥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似乎弱者穷者总是占理的，所有人合该给他们让路，所谓的强者就只能忍着跟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被人指摘。 叶丞拍了拍她的肩，转头吩咐栗子，“你处理一下。” 然后揽着她走了。 顾连玥被叶丞带到了办公室里，喝了杯牛奶，心情才终于平静了些。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对方点了一下头，“嗯。” “你一直都有监控视频，为什么还要把总监……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她，所以故意冤枉她泄愤？”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叶丞笑了一声。 顾连玥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龚凝确实有能力有才华，自从她来到公司，我手下如虎添翼。可是她为人太过恃才傲物，大事小事不听劝，一个美术总监，在整个研发部搞得唯我独尊，其实自己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叶丞喝了一口茶，低缓地说，“趁着这次机会，让她下去磨磨性子，也好好想清楚，以后怎么管理手下的人。” 原来真正的狐狸在这儿呢…… “那你怎么确定她不会辞职啊？” “我确定。” “为什么？” “不告诉你。” 顾连玥“啧”一声，“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叶丞笑了笑，过来挨着她坐。 身旁一暖，她眼睛却忽然酸了酸，“那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 她没有明说，因为实在心里难受。叶丞也没有点穿，“你在我眼里，就是我喜欢的人。” “谁问你这个了！”顾连玥脸一红，不想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你把监控直接拿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的搜东西？” 叶丞盯着茶杯里氤氲起来的雾气，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不觉得一点一点的剥皮削肉，比直接宰了更有意思么？” 顾连玥先是微怔，反应了几秒钟才大叫：“你好变态！” “你不是讨厌她？剥给你看的。你想想她刚才的样子，直接放监控可没那么精彩。”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我不是变态，也没有特殊癖好。” 顾连玥摇头，不信。 求生欲让她决定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你信不信都好，我这个人其实很良善的，不随便跟人过不去。”叶丞看着她，眉眼温柔得不像话，“不过我现在，可算是有点儿理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心思了。” 顾连玥低着头，努力想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叶丞刚想再撩她，突然间没忍住，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你感冒了？”顾连玥看见他变得红红的鼻子，皱眉道，“你身体怎么这么差啊？我昨天吹了一整天的风都没……” 话说一半，她自己接上了第四个喷嚏。 两个人面面相觑。 顾连玥这波打脸打得有点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行解释：“我……我可能是有点着凉，回去喝两袋板蓝根明天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这个人不光流氓，还变态，说不定还喜欢S-M什么的……好可怕。 小叶总：……我的形象还能不能翻身了？ 第28章 第二天，整层楼的员工都知道正在闹绯闻的两个人，一起感冒了。 大家的看法很一致：鬼知道他们两个干了什么…… 顾连玥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真要说干了什么，她还没忘了自己被扯掉裙子的糗事儿，这辈子都没打算原谅他。 每次见某人安安分分地呆在黑名单里，她心情才稍微能舒坦一点儿。 *** 方羽被赶出公司，也顶不住压力赔了钱，而无辜被冤枉的龚凝在年会那天正式回到岗位，和其他主管一起出席。 叶丞发言时点名嘉奖，一个巴掌后的甜枣给的相当漂亮。 酒过半巡，都是男人们的天下了，台上歌手在唱着歌，龚凝从舞池下来，正好发现许久未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用手机拍甜品摆台，找角度找得特别认真。 她款款走过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 顾连玥穿的是吊带小礼服，香肩裸露，女人的手指有点凉，一碰上就吓了她一跳。 回过头见是龚凝，眉头才舒展开来，冲她弯了弯唇，“老大。” 龚凝举着高脚酒杯，笑着示意她，“不喝吗？” “我酒量不好，怕出丑，还是不喝啦。”顾连玥两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身前，模样十分乖巧，“老大你不是在跳舞吗？刚才跳得可好看了。” “是吗？许久没跳了，我还怕有点儿生。”龚凝挽着她的手，两人找了个位子坐下，“听说我不在的时候，方羽给你使绊子了？” “她是使绊子了，不过也没能把我怎么样。”顾连玥摇了摇头，“倒是老大你，平白被冤枉……” 虽然她知道叶丞是故意的，真相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被冤枉也是我活该，我自找的。”龚凝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要换了别人，可能叶总不会处理得这么不留情面。” “为什么呀？”顾连玥隐隐想起些什么，“啊对了，当时老大你好像说叶总对你有意见来着……是怎么回事？” 龚凝没有马上回答，仰头喝了几大口红酒。 再开口时，语气有了微微的醉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连玥睁着一双大眼睛等下文。 龚凝朝她笑了两声，说：“刚来公司的时候以为咱们叶总跟传闻中一样，一念之差也想玩玩火……勾引过他，当时被拒绝得好难看。从那以后，我就觉得他对我有成见。” 顾连玥惊得脑子都不会转了。 她猜过无数种理由，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勾引过叶丞tangxin。 “还有你知道吗？”龚凝看着她，“那次我罚你加班画分镜，第二天就被叶总给训了。那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 顾连玥咬了咬唇，明明没有喝酒，脑袋却有点晕乎乎。 “小姑娘。”龚凝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眼神迷离，“信我一句，叶总是个好老板，也是个老男人。”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你要是喜欢他，千万别错过。” 龚凝说完，就仰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般。 顾连玥和另一个小姑娘把龚凝搀进房间里休息，然后给顾连宸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其实行程是公司早就定好的，之所以现在才说，是怕说早了某些人连来都不让她来。 那边意料之中的炸毛：“你说什么？！晚上不回来？绝对不行，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公司年会，在镇上的山庄里呢，你开车过来要俩小时，太晚了。”顾连玥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住宿是公司统一安排的，你放心吧。” 顾连宸还余一丝警惕：“和谁住？” “单人间，自己住。”顾连玥如实道。 “那你注意安全。”顾连宸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小心姓叶的，知道吧？” “……知道知道。”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 顾连玥洗完了澡，把睡衣睡裤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梳顺了，正打算上床睡觉，忽然听见外面走廊里一阵嘈杂的声音。 整栋楼都是公司包下来的，这么晚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她一时好奇打开门，就看见火急火燎的栗子。 顾连玥忙拉住她问：“怎么了？” 栗子指了指前面，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男人，告诉她：“叶总发高烧了，往房间里弄呢。” 顾连玥心底猛的“咯噔”，“那怎么办啊？这边没有医院吧？” “刚给镇上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栗子拍拍她肩膀，“没事的，你快进屋，早点儿睡。” 栗子把她往屋里推，她脑子里却忽然想起龚凝的那番话，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从衣架上把外套扯下来，“我跟你过去。” 她拿上房卡，就关门和栗子一起追上去了。 屈峰把叶丞放到卧室的大床上，转过身看见顾连玥，有点惊讶。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对着她笑了笑，“还没休息呢？” “刚开门正好碰见你们。”顾连玥有点不好意思，垂了下眼，“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事。” “刚测了，39度，附近也没有药店，只能先物理降温，等医生过来。”屈峰叹了口气，“老板最近太忙了，没睡过几个整觉，感冒没好还喝那么多酒……” 顾连玥听了一半就没听了，因为发现床上的男人好像特别难受。 她走过去，见他嘴巴一动一动的，忍不住俯下身去，才听清是叫的自己的名字，顿时脸红得不行。 屈峰和栗子互相使了个眼色，都出去了。 顾连玥在床边坐下来。 酒店房间里的灯很暖，却还是能看得出他脸颊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酒喝得太多。 这人躺着很不安稳，不停地在说话，有时候能听清是叫她的名字，有时候又听不懂是在絮叨什么。 他脑子虽然糊涂着，倒是很准确地寻到她的手，握住了。生了病的男人依旧很霸道，任她怎样都没法摆脱。 “玥玥。”他又叫了一声，眼睛眯开一条缝。 顾连玥一急，“你放开我呀。” 那人力道没松，还是叫她的名字。 原来没清醒呢。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顾连玥心一软，反握住他的手，自己都没发现说出的话语气有多温柔，“嗯，我在。” 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一声清咳。 顾连玥惊得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对方握得实在是太紧了，她只好讪讪地对屈峰笑了笑。 屈峰脸色很淡定，把塑料盆放在床头柜上，毛巾浸湿了，盖在他额头上。 “医生就快来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他低头看着她，“已经12点过了。” 她扯了扯被握住的手，表情无奈，“还是再等会儿吧。” 病成这样，力气却一点儿不含糊。 如果不是全身烫得吓人，都快怀疑他是装病了。 医生过了十几分钟才到，给他检查了一下，药喂不进去，只好挂水。 针打在左手，右手却还是紧紧地捏着。 顾连玥都快急哭了。如果他一整夜不放，难道自己要在这儿坐一整夜么？ 早知道干嘛这么好心过来看他啊，呸。 “可以了。”医生调好滴速，把另一侧的被子掖好，看着顾连玥说，“我就在外间等着，换药的时候太太直接去叫我就可以了。” 顾连玥脑袋一嗡，“我我不是……” 后面的屈峰和栗子都憋着笑。 叶丞住的是豪华套间，外面有个客厅可以让医生休息，屈峰出去安置了。 栗子看了看两人握得紧紧的手，对顾连玥说：“要不你就……就将就一下？我去给你拿床被子吧？” “……”被她哥知道大概会死无全尸。 顾连玥又拼命掰了一会儿。 栗子笑得不行，“别垂死挣扎了，我去找服务员拿床被子，等会儿。” 顾连玥全身力气都用在这双手上了，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 等这厮病好了，让他在黑名单永远呆下去吧。 顾连玥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 先是惦记着叶丞换药，明明困得不得了，还死死地盯着头顶上的输液袋，生怕一不小心睡着了，每当意识昏沉了点，就会猛然惊醒。后来换了药，又惦记着打完拔针，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多。 等她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了，打完针退了烧的男人又开始不安分。不但依旧不放开手，还坚持把她往怀里扯。 还好两人各盖一床被子，顾连玥想着不跟病人计较，就随他去了。 不知道几点才睡着。 * 第二天，叶丞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烧已经退了，就有点儿宿醉的头疼。 他正闭着眼睛揉脑袋，忽然发现手里握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胸口也是沉甸甸的。 惺忪的双眼蓦地睁开，吓得他差点条件反射把怀里的女人扔出去，等看清楚抱的是谁，紧绷的神经才忽然放松了。 又盖好被子，把小姑娘把怀里搂了搂。 女孩睡了一夜的发丝很凌乱，海藻似的铺在雪白的被褥和枕头上。不知道她这会儿正梦见什么，唇浅浅地弯着，脸颊泛着些微粉色，像蜜桃一样，让人无端的想咬一口。 更让人肖想无边的，是那双翘起的嫩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就亲一口……应该不会被打吧？ 反正她也没醒。 男人喉结动了动，手捧着女孩微热的脸颊，朝着粉嫩的唇瓣，低头凑近。 眼看着就快要碰到了，突然有人敲了敲卧室的门。 叶丞烦躁地低吼了一声，“进来。” 然后轻轻地把顾连玥放下去，被子捂得连脑袋都看不见了。 来人是屈峰。 “老板，您下午两点的航班，该回公司准备一下了。” “知道了。”叶丞揉了揉额头。 “还有，早上教授打电话过来，我帮您接了。” 叶丞眉梢忽然一动，“老师说什么？” “咳咳……”屈峰清了清嗓，粗声粗气道：“告诉那小子，拿不到满绩，明年就在学校乖乖呆着，一堂课都不许缺。” “……” 屈峰没憋住笑了出声。 叶丞瞪他一眼，“滚吧，别吵着人家睡觉。” 第29章 顾连玥的实习期到1月7号，满满当当三个月，数着日子，还有十天不到了。 听主管们说叶丞回了江城，因为还在江大读研，得回去参加期末考试。 元旦假期之后回岗，龚凝把她叫了过去，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叶总留下的，让你走之前交给你，我瞧着也没几天了，就先给你吧。” 顾连玥打开文件夹，原来是她的实习评价。 框里手写的字迹棱角分明，笔锋凌厉，不是大多数男孩子的那种龙飞凤舞狗爬体，还真的挺好看。 评价内容倒没什么可圈可点的，都是官方夸赞，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忍不住发笑。 手指摁在末尾他的署名上，一时间心绪涌动。 龚凝清咳了一声提醒，顾连玥猛回过神来，满脸窘迫地抱着文件夹跑了。 回到座位上，她拍着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跳莫名其妙变得好快。 虽然之前在叶丞的面前偶尔也会心跳加速，但她一直认为是那人太过分了，是个女孩都会受不住，可是现在他人都不在这儿，仅仅是看着他写的字，心情就毫无理由的雀跃。 几天没看见人，没收到消息，闲下来的时候也老是想起他，即便强迫自己把念头摁下去，依旧会如丝如缕地泛起来。 这太不正常了。 顾连玥抱着脑袋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暗戳戳地把某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实习评价我收到了，谢谢你啊。】 她反复念了几遍，这话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端倪，才按下发送。 这条消息发过去就石沉大海，整整一个下午，顾连玥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直到晚上回了家，才收到回复。 【我还以为你打算关我一辈子。】 那会儿她正在吃饭，一下子精神起来。看了眼桌子对面的顾连宸，小心翼翼敲字：【我不小心给忘了。】 叶丞：【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感觉好冷淡…… 过了一会儿，对方没补消息过来，她心口一沉，放下手机，满桌饭菜索然无味。 顾连玥上楼洗了个澡，打算早点睡，出去泡牛奶的时候被顾连宸撞见了。 “怎么了？一副死人脸。”顾连宸逗她。 顾连玥一下子战斗指数复活了：“呸，你才死人脸。” 顾连宸把书扔到沙发上，走过去看了她一会儿，手插在衣兜里问：“心情不好？” “没有。”牛奶还烫，她把杯子放到饮水机旁边晾着。 顾连宸叹了一声，“给我转过来。” 顾连玥不理他，结果直接被拽着胳膊转过去，两人面对着面。 “你听好了啊。”下巴被人掐住，脸颊鼓鼓的，听见顾连宸轻描淡写却隐隐发着狠的语气，“哥是没少欺负你，也没少惹你哭，但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心。” “外面那些人就不一样了……如果有人敢让你伤心敢惹你哭，哥不管他是谁，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原本还只是心里若有似无的难受，这会儿眼眶却一阵发热。顾连玥抬头看着她哥，还是第一次觉得又感动又亲切。 顾连宸被她瞬间红掉的眼睛吓懵了，“哎你别——说哭就哭啊？你告诉我是哪个孙子？是不是叶丞？我早说了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你不听……” “顾小明。”她涕泗横流地抱住她哥，一股脑地往他胸前蹭，“呜呜……顾小明，你终于长大了。” “……Cao！老子的衣服！” *** 接下来几天，顾连玥醉心于工作，强迫自己把某人抛在了脑后。 1月6号完成最后一版画稿，交给了龚凝。 1月7号的晚上，美工部和策划部聚在一起给她饯行。 龚凝订的位置，在一家六十多层的高级会所。 “小顾，之前我们被方羽蒙蔽，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啊。” “真的很对不起，我们都没想到方羽居然是那样的人，故意挑拨离间。” “小顾，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 …… “来，大家一起干一杯，尽释前嫌啊。”龚凝带头举杯，满上，“能喝的一口闷，不能喝的不勉强。” 姑娘们纷纷起哄，桌上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杯声。 顾连玥是真不会喝酒，于是只抿了一小口意思一下。 大家吃饱喝足，让服务员收拾干净包间，打开音响唱歌。 明灯灭了，换上旋转闪烁的彩色气氛灯，屋里顿时暗下来。 美工部几个小姑娘唱歌还挺不错的，一首接着一首，顾连玥被哄上去点歌，以吃多了为理由婉拒了。 她其实是没心情，坐在沙发上，看着微信界面发了好久的呆。 今天是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以后怕是难再见到那个人了。 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毫无交集，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泛着一丝不甘心。 策划部的王姗正在唱《类似爱情》，一首老歌，08年出的原版，后来流传得更广泛的是范玮琪的女声版。 顾连玥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还很小，和楚绾绾两个人晚上躲在被窝里听。 “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谜。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那时候只觉得旋律好听，完全不懂什么叫做类似爱情。 大概就是这种想要肯定却不敢肯定，情不自禁却又害怕受伤的试探吧。 一边想着你不要放弃行不行，一边心里又很清楚，可能这条路，就是走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歌曲结束，大家鼓掌起哄，顾连玥笑得眼眶发热。 掌心麻麻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她盯了许久的那个对话框里，有人发来的消息。 简简单单三个字：【上楼顶。】 心脏又开始咚咚有力地狂跳起来，她跟栗子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会所的最高层是66。 电梯很快，从20层到66层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钟。 一出电梯，她就看见了通往楼顶的门，急匆匆地朝外面跑。 叶丞坐在楼顶边缘的栏杆上，背对着她，墨蓝天幕下，男人挺拔的身影仿佛在泛着光。 不过顾连玥现在可没什么心情欣赏。 她一眼就被吓到了，扬声大喊：“叶总你干嘛？！” 男人转过头来，手里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的，朝她笑了笑，长腿往回一迈，翻身下地。 顾连玥蓦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以为我要跳楼？”他站到她面前，把手机装进兜里，双手搭住她肩上，把乱飞的头发捋了捋。 顾连玥还惊魂未定，目光闪闪地瞪了他一眼，“你没事坐那边上，很危险啊。” “下面还有一层的。”他揉着她脑袋，“带你去看看？” “不要，我不看。”顾连玥把脑袋扭开，不让他摸。 叶丞笑了一声，还是给她头顶摁住。 摸了个尽兴，才又看着她缓缓开口：“怕你过了今天就跑了，所以特地赶回来，见见你。” “……我跑哪里去啊？”顾连玥嘟哝着。 “我怎么知道？”男人笑了笑，“到时候你再给我微信往小黑屋里一关，我上哪儿找你去？” “……”小黑屋这梗算是过不去了。 两人打岔的时候，附近忽然起了一阵大风。顾连玥转过头一看，一架直升飞机稳稳地停在楼顶上。 她惊讶地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就被男人拎着胳膊往飞机那儿带。 顾连玥边走边问，“去哪儿啊？” “把你拐到天上去。” “……” 驾驶员在前面，后面的机舱还算宽敞，叶丞让她坐在里侧的窗子旁边，给她系上安全带。 关闭舱门，飞机开始上升。 顾连玥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过了一次坐专机的瘾，印象不深，只记得比这个豪华多了，也大多了。 叶丞见她打量着舱里的目光，很快了然，“楼顶就这么点儿地方，你想坐大的，下次再说。” “……”居然被看穿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补救一下：“其实也没有很嫌弃。” 叶丞笑了一声，手臂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望向窗外。 脚下是都市的夜景，霓虹璀璨，色彩斑斓，繁华得令人叹为观止。 人身在其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渺小，其实从高空俯瞰，这个城市也很小。 但它的生机勃勃，却仿佛隔得再远也能感觉得到。 “那是我家。”顾连玥忽然激动地指着下面，小区门前的大广场。 叶丞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指尖，挨着冰凉的玻璃窗，慢慢地扣紧她的手。 顾连玥一下子不敢出声了，也不敢回头去看，胸腔里的心跳乱了节奏。 男人凑近窗边看夜景，下巴几乎要搁在她肩上，陌生的触感和灼热的呼吸让她脖颈发痒。 全身都开始不自在，紧张得呼吸都快屏住了。 “玥玥。”叶丞轻声开口，“前些天，我真的差点儿想放弃了。” 她心脏用力地抖了一下。 “那次在酒店你守了我一夜，我以为你是在乎我的，不过后来，我又发现我是自作多情了。……你这丫头怎么就没良心呢？”他笑了一声，语气却并不轻松，“我不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找我，我不声不响消失几天，你也没反应。在那边想你想得不行，电话打不通，微信也发不出去……都快急死了。” “那天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要不算了吧。” “所以我冷静了几天。” 顾连玥鼻头一酸，“那你还回来找我干嘛？” “因为，冷静的时候我更想你，满脑子都是你。哪怕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叶丞叉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扣起来，“这次回来，找你治个病。” 顾连玥目光抖了抖。 “要治不好，以后你可能真就见不到我了。”叶丞叹了一声。 她咬咬唇，“什么意思啊？” “我导师说期末拿不到满绩，下学期就乖乖留在学校。”他侧过头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我现在根本无心学习。” 顾连玥忽然心虚，“……怪我咯？” “怪我心里老挂着你。”他笑了笑，“怕你在这边受欺负，怕你心情不好，怕你把我给忘了。我要不在你跟前晃，你真能把我给忘了。” “不是的……”这人说得可怜巴巴的，顾连玥心软不忍。 男人眉梢一扬，“嗯？” “我是说……你好好复习考试，我不会把你忘了的。”她一本正经道，“我记性又不差。” 还不至于一个大活人转头就忘。 “真的不会？”明知道这丫头所说的和他以为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能得她一句解释，叶丞还是觉得很满足。 顾连玥表情认真地望着他，点点头，“嗯。” “那我们拉勾。”他松开握着的手，改勾住她小指，“微信手机号都不准再把我放黑名单，还有，我哪天要是太忙没时间找你，你要记得睡觉前给我发句晚安。” ……不是你追我吗？ 顾连玥忍着把这话咽下去，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善如流地点了下头，“好吧。” 男人满意了，脸上笑得如沐春风，指了指前方，“你看。” 顾连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目是郊区一片原本荒芜的山，这会儿四野漆黑，却有一片亮如白昼。 不仅如此，那亮处还呈现着一幅画，楼阁阶梯，仙气缭绕，画上漂浮的云朵和清澈的水流仿佛真的在动。 她惊得捂住了嘴，“这是什么？” 叶丞没跟她卖关子，“投影。” “这么大的投影？”嗓音微微发抖。 先不算花多少钱，在山上弄这种东西，肯定就很难…… 顾连玥看着这幅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画，不禁眼眶发热。 这是所有她亲手画出来的场景中，她自己最喜欢的一幅，还印了张海报出来贴在自己位子上。 叶丞看着她激动不已的模样，便知道这场布置不算亏了。 “喜欢吗？” “嗯。”顾连玥不停地点头。 “喜欢画？”他挑着眉梢看她，“还是喜欢我啊？” 顾连玥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不想理人了。 叶丞笑了一声，不继续耍花腔，一本正经道：“前阵子发现这片山上有个不太出名的景区，建筑风格和时代背景都跟我们《北冥》挺搭的，所以我想，如果把它给弄起来，再做一个3D节目，或许可以让它成为一种新的文化潮流。” “而且这么好的景区不为人知，有点儿可惜。” 顾连玥托腮点头，“想法不错。” 叶丞又开始摸她头发，“所以看你那么喜欢，我就放心了。” 顾连玥突然反应过来：“你拿我当小白鼠？” “不是。”他支着头，眉梢扬起，“把你当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 男人手指绕着她头发，玩得不亦乐乎，“怎么，实习最后一天就不认老板了？” 顾连玥懒得和他争。 “你什么时候回江城啊？” “明天。” “哦。”小姑娘偏过头，看着他的手被自己的发丝缠得晕头转向，还舍不得放开，有点好笑，“那你考试要加油哦。” “好。” “叶丞。”她心头一动，忽然喊他名字。 男人抬眼，看进她眸子里，“嗯？” “我不喜欢异地恋。”顾连玥目光躲闪了一下，又迎上去，勇敢地看着他，“你下学期如果能回来，就让你当我男朋友。” 叶丞：“……” 刚嘴贱提什么期末考试？如果没提，这会儿估计能开心得把舱顶跳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又挖坑把自己埋了……距离我的女朋友还有一个期末考试。 第30章 美院实习结束之后就直接放了寒假，顾连玥在家准备接新的画稿赚钱。 一切都似乎和原来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跟那人联系。她其实是真的忘性大，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养成了习惯。 到现在哪天不唠两句，反而觉得差点什么了。 公司里的数位板她没拿回来，元旦她哥给送了个新的。顾连宸那个外行全然不懂，只知道捡贵的买，被顾连玥数落了一通，礼物还是欢天喜地地收下了。 再有一个月就是过年。 顾连玥记得小时候，过年前两个月就开始欣喜雀跃了，可如今的年味儿是越来越淡，连顾家这样的大家族，每年除夕也只是长辈和儿孙们聚在老宅吃饭，吃完饭各自回家守岁，听顾院长说他小的时候还有祭祖，顾连玥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种庄严肃穆的场面。 顾连宸四仰八叉，霸占了最大的沙发，一边听着摇滚一边刷微博，突然眉梢一扬，“哟”了一声。 顾连玥把脸上面膜撕掉了，扔进垃圾桶里，给他一个看神经病似的眼神。 “姓叶的那小子，明儿就有后妈了。”顾连宸笑到抽搐，“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顾连玥瞪了他一眼，懒得理。 “我要给他发个私信，致以最崇高的祝贺。”顾连宸咚咚咚地敲了几个字，手顿了顿，“等等我先看他黑粉怎么说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 顾连玥摇了摇头，把手机举起来，也上微博里去看。 叶运华的名字已经上了热搜了，他儿子叶丞也没能幸免，传说中的世纪婚礼就在明天。 营销号转发得唯恐谁不知，叶丞的微博倒是一潭死水，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直接去微信里找他，发了个表情过去。 等了几秒钟就变成正在输入。 叶总：【怎么了？】 顾连玥：【明天你爸爸结婚呀？恭喜恭喜。】 叶总：【嗯，谢谢。】 顾连玥感觉他心情貌似不太好，又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叶丞：【没有，开心着呢，每次收到你消息我都能开心得就地打滚，信不信？】 顾连玥：【不信……】 油嘴滑舌。 叶丞没再逗她，截了个微博私信界面的图片过来。 【这不会是你哥吧？】 顾连玥：【……不是的。】 她心虚地扯了个谎。 顾连宸的大号小号她都再清楚不过。 叶丞：【也是，这人也太恶毒了，而且还恶俗。诅咒人生儿子没屁-眼早就过时了。】 顾连玥：【……对啊。】 叶丞：【还有他怎么知道我生的不是闺女？】 顾连玥看得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你爱生什么生什么，不要跟我讨论好不？】 叶丞：【不跟你讨论，跟谁讨论啊？未来女朋友。】 顾连玥：【你别乱说，我还没答应呢。】 叶丞：【就你那，跟答应了有区别？小姑娘要诚实，承认一句喜欢哥哥有那么难吗？】 顾连玥：【……】 叶丞：【口是心非是要受罚的。】 顾连玥：【罚什么？】 叶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那头顾连宸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顾连玥头皮一麻，看过去，“喂，你不会还在调戏叶丞吧？” “谁调戏他了。”顾连宸笑得停不下来，“我只调戏漂亮小妹妹，他就配让我恶心。” 顾连玥一个抱枕用力摔过去，“你留点儿口德好不好？” 抱枕正中顾连宸抬着的那只手，手机和抱枕一起砸到了脸上。 他腾地坐起来，表情狰狞地揉着鼻子，冲顾连玥嚷嚷：“他是你男人啊你发这么大火？嘶——疼死哥了！” 顾连玥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哥，你鼻子……” “我鼻子怎么了？不会被你给砸坏了吧？”顾连宸成功被她吓到了，站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往厕所里冲，边跑边叫，“卧槽！哥要毁容了天下第一帅不是白白便宜姓叶的！卧槽！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顾连玥窝在沙发里笑疯了。 那头顾连宸发现自己脸没事儿，回到客厅，表情阴郁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玩儿我是吧？” “我没有。”顾连玥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哥，你那么讨厌叶丞真的是因为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 “谁说他比我帅了？我堂堂临城第一公子，犯得着……” 顾连玥“啧”一声，打断他，“你得了吧，什么第一公子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自己封的？” “不信上微博搜啊。” 顾连玥惊讶：“你连热搜都买了？想出道？我告诉你咱爸知道要打断你的腿。” 顾连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瞪着她说：“滚。” 顾连玥边笑边跑上楼去了，“顾公子，客厅和厨房麻烦你收拾下啊。” “……” 手机上，是刚刚那人发来的消息。 叶总：【其实我是在想，将来我娶媳妇儿，要比老头子办得更隆重。】 【你等着看啊。】 顾连玥忍着笑回过去：【别请我，不看，没兴趣。】 叶总：【你不来我娶谁？】 顾连玥一头栽进床里滚了一圈，一个晚上没好意思再理他。 *** 腊月二十几的时候，顾院长让家里两个孩子去医院体检。 顾连宸狐朋狗友多，放了假活动也多，三天两头找不着人，顾连玥懒得管他就自己先去了，还带上了楚绾绾，两人准备中午吃顿好的。 前年附院把旁边拆迁的老住宅区买了下来，又建了一栋新的住院楼，高端大气上档次，堪当整个区的地标。 都知道临海大学有钱，临大附院更是富得流油，导致前些年有流言说上面领导贪污受贿，指的是谁简直昭然若揭，还真有人匿名举报上去了。 结果调查之后啥事没有，倒让外面那些人一个个绷紧了弦，又跌破眼镜。 他们在家都拿那事儿当笑话讲。 顾家原本就是根红苗正的世家，老爷子当年投笔从戎，后来更是威震四方的人物。子孙从商从政的路子也都走得正，从不沾染什么是非。 顾廷禹手里攥着家族企业的部分股权，发小楚总的公司他算半个合伙人，如果不是他言行低调，在省内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就算要跟H省的叶家比，或许不如人家有钱，背景却更胜一筹。 还真瞧不上那些小家子气的贿赂。 至于方羽以为顾连玥仗着自己的条件瞧不起穷人，更是子虚乌有了。 她打从出生起，就没被灌输过什么高人一等的优越思想，只是对钱这东西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也是后来自己开始赚钱，才逐渐有了钱多钱少的意识。 “玥玥，你可算是来了啊。”门诊副主任是个阿姨，从小就挺照顾她的，“前两天你爸爸还提醒我来着，体检单都开好了，宸小子呢？” “不知道。”顾连玥伸手，“徐阿姨您把单子给我吧，我自己去。” 副主任在文件夹里找出来，递给她，又看了眼旁边的楚绾绾，“你们俩小丫头能行？” “这么大人了体检还不会吗？”顾连玥笑着把单子接过来，“您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查完才能去食堂吃早饭啊。” “知道知道。” 附院她从小玩到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各个科室，抽完血之后想找个地方坐着歇一歇。 大早上的医院人还挺多，她们俩找了许久，外面走廊上都没有空座位，见骨科专家诊室的门大开着，就直接进去了。 “谢医生。”顾连玥喊了喊，没回音，又推开内间的门，“谢谦。” “真的没人诶。”楚绾绾已经毫不客气地坐下，“大白天的谦哥居然不在，他不工作狂么？” “不知道。”顾连玥松开棉签看了看，还冒血，赶紧摁住，“管他呢，你快给我把外套披上，有点儿冷。” “哦。” 两个小姑娘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外面开始嘈杂起来，听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最后就停在这屋门口。 顾连玥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屈着一条腿被搀进了诊室，脸瞧上去有几分眼熟。 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嘭”地一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回手关上了门。 医生才发现屋里有别人，刚要冷脸赶出去，待看清楚两个姑娘，本来严肃的表情顿时松了些，“你们怎么来了？” 谢谦是她俩的邻家哥哥，后来谢谦搬了家，机缘巧合又到附院工作。 顾连玥抬起胳膊给他看，“喏，刚抽完血，看你这儿没人。不方便的话我就出去。” “没关系，我去里面。”俊朗的年轻医生摸了摸后脖子，笑笑，“你坐吧，我先忙了。” “嗯。” 刚结束对话，顾连玥回头一看，楚绾绾人不见了。 几乎就是下一秒，从检查室里传来熟悉的哭嚎声：“航航你怎么了？伤这么重啊？” 顾连玥：“……”可算想起那人是谁了。 她跟着谢谦进去，楚绾绾趴在床边，红着眼睛真情流露，一旁余启航的经纪人已经黑了脸，一副随时准备叫保镖抓人的架势。 “绾绾，他就是骨折，你别闹了快出去。”谢谦用眼神给余启航的经纪人致歉，示意顾连玥去拉人。 结果顾连玥拽不动楚绾绾，对方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叫就是骨折啊？骨折还不严重吗？我航航脚多好看的，都肿成这样了……航航疼不疼啊？” 被楚绾绾一双漂亮的眼睛扑棱扑棱地盯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吓怔愣了，“还，还行。” “楚绾绾你再耽误时间我不保证能给他治好了啊。”谢谦冷下脸来。 楚绾绾被踩着死穴，总算乖乖让顾连玥带出去了。 面前的门被甩上，她就像个望夫石一样的蹲在门口。 顾连玥的针口不流血了，边穿外套边笑她：“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呢？你戏精学院进修了吧？” “我才没演。”楚绾绾眼睛红通通的，“我是真的心疼啊。” 顾连玥看得心口一震。 这丫头不会来真的吧…… “我家航航真是越近看越帅，迷人死了。”楚绾绾在顾连玥面前站直了，捋了捋头发和衣服，又拍了拍脸颊，问：“你觉得我跟他搭不搭？” “啊……嗯。”顾连玥点头，外貌上还是凑合的。 楚绾绾握了握拳，“我决定了。” “啊？” “我要追他。” 顾连玥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但还是实话实说：“他一个艺人，每天到处飞，你能追上么？” “……”楚绾绾沉默了，关键是她还要上课。 顾连玥叹了口气，“还有啊，他估计忙得没空搭理你。” 楚绾绾垂死挣扎：“可是你没觉得刚才航航看我的眼神……” “走吧。”顾连玥把她往外拉，“我都要饿死了，快点查完去吃饭。” “……”泫然欲泣。 “回头我让人把他手机号查给你，行不行大小姐？” “啊啊啊啊宝贝我爱死你了！” “……你爱的是余启航那个小三。” 第31章 楚绾绾不敢动用她爸的圈子帮她明目张胆地查一个娱乐圈的男人，重任只好落在了顾连玥身上。不过好在顾连宸那群狐朋狗友能耐通天的公子哥儿不少，效率也挺高，当天晚上就弄到手了。 顾连玥其实没抱多大信心，那两人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条平行线，强行撮一起不一定能成，更何况楚绾绾还是一头热。 【喏，别说我不帮你。】 楚小蹄子：【你最好了么么~明天请你吃好吃的呀！】 顾连玥：【改天吧，明天大学同学生日，得嗨一天呢，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出手~千万不要被人当成女流氓了姐姐~】 楚小蹄子：【女流氓？你见过这么美丽又柔弱的女流氓吗？】 顾连玥：【美丽还行，柔弱就……】 楚小蹄子：【呸。】 顾连玥：【柔弱的女孩子才不会呸。】 楚小蹄子：【……】 【讨厌啦！人家一时口误。】 顾连玥：【口区……我睡啦，跪安吧。】 * 其实顾连玥到了大学之后才知道，大学里活动一般都是以寝室为单位的，班级反而没什么凝聚力，形同虚设，至少他们班是这样。而像她这种没住在学校宿舍的学生，基本上形单影只，没什么朋友。 这次班上同学的生日会邀请她，还挺让她意外。 人很齐，听说是因为寿星王同学下学期要留美交换，就把同班同学全都请在一起聚一聚。 计划中午在学校附近商场的餐厅吃饭，下午看电影，晚上去江边吃烧烤，如果时间允许，再安排KTV之类的娱乐活动。 顾连玥在饭局上总是吃不饱，晚上烧烤又是人多抢食，所以到了KTV，她也不唱歌，就一声不响地拿桌上的水果和零食填肚子里的空隙。 她怕包厢太吵错过家里的电话，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正吃得起劲儿，忽然看见屏幕一亮，是微信。 叶总：【在哪儿呢？】 顾连玥擦了擦手，回复：【和同学在KTV。】 叶总：【定位发给我。】 顾连玥一惊，心底雀跃：【你回来啦？】 叶总：【想什么呢。你想吃的那家甜品店今天最后一天营业，老板要回家过年了，给你买了个小盒子。】 刚跳起来的心就沉下去了，有点失望…… 顾连玥努了努嘴，赌气：【不用了，不想吃。】 叶总：【买好了。】 顾连玥：【……】 叶总：【乖，定位发过来。】 乖。 一个字让她瞬间缴械投降，即便是堵着气。 顾连玥不情不愿地把位置发过去，就不想再看手机了。 哪里是想吃什么甜品…… 心情郁结，她也去点了两首歌，和女同学一起唱。 顾连玥唱歌其实还挺好听的，嗓音甜，调还算准，只不过没有专业练过，所以选歌也都是选的平稳的旋律，安安静静的一首下来，没有明显的亮点，但很悦耳。 套餐买的是三个小时，差不多十点结束，这会儿已经是九点过了，已点歌单里还有几十首，大家也都唱累了，不再点新歌。 顾连玥听得有些困，直打哈欠，迷迷糊糊的几首过后，寿星王同学又点了一首顶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包厢里突然一阵起哄。 轻快的前奏响着，顾连玥抬头看向屏幕，歌名叫做《全世界宣布爱你》。 “在躲过雨的香樟树下等你，在天桥上的转角擦肩而遇，制造每个邂逅的缘分累积，终于可以牵你的手保护你……” 王同学的嗓音干净青涩，长相也是俊朗清秀的类型，很适合这首歌的节奏和氛围。 顾连玥听着听着就闭上眼了，为了掩饰自己奇困无比，脑袋还跟着鼓点一上一下，浑然不觉王同学已经边唱边走到了她面前。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想牵手，想拥抱，想爱你，天崩地裂也要在一起。” 最后一句唱完之后，男生在末尾的间奏里缓缓开口。 “从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见你，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那么的美丽又纯洁，就像天上皎洁的月亮，不染纤尘，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害怕自己玷污了那份纯粹。以前我总是默默的关注你，我知道你最喜欢在明松园的第二颗柳树下看书，你最喜欢吃三食堂的松鼠桂鱼，还有，你每周二下课之后，都会在7号画室待到晚上9点，我……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每次都会跟着你到校门口，所以我也知道，你经常在公交站旁的摊位上买手抓饼，加一个鸡蛋一块里脊，放番茄酱和甜面酱，从来不放沙拉酱。我……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就快走了，有些话如果不告诉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就算……没有结果，我也要让你知道。顾连玥，我喜欢你。” 听见自己名字的小姑娘猛地清醒过来，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被表白了。 王同学站在顾连玥面前，拿着话筒，一脸紧张和期待。 其他同学也都满怀期待和欣喜地看着两个人。 其实王同学不差，长相清秀帅气，家里条件小康，至少是出国留学毫无负担的那种，所以他表白的事情，班上大多数同学都觉得是能成功的，毕竟大学三年，都没听说顾连玥和哪个男生走得近，肯定是没有喜欢的人。 因此他这段话说完之后，趁着顾连玥发呆，不少人开始小声起哄。 “答应他呀。” “在一起在一起。” “感动死我了，兄弟你总算是爷们儿了一回。” “顾连玥你倒是点头呀点头呀！这么好的男朋友你不要我要啦……” “我……”顾连玥张了张口，想说出的话还是有点生涩。 男朋友这个词，他们两个至今为止，都只是在假设的语气中提过而已，就算前两天得知他考试几门都是满绩，可她害羞逃避，并没有当场挑明关系。 那现在到底算什么啊…… 拒绝是肯定要拒绝的，可是要怎么拒绝才能让寿星稍微不那么丢脸一点……毕竟人家今天生日。 还有，要不要说自己有男朋友呢？ 这一切都让她无比纠结。 正在王同学的忐忑等待、众人的兴奋催促和顾连玥的遣词琢句中，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连玥扭过头，心脏在那一秒差点跳到了嗓子眼，手也揪得死紧死紧的。 包厢门被开到最大，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站在门口，背着走廊的光，风姿卓然，翩然如玉，只不过表情略显严肃。 他不是没回来么……说好的送甜点，怎么把自己给送来了？ 完蛋…… 顾连玥正想着待会儿怎么解释这个场面，有不怕事大的同学还在瞎起哄。 “顾连玥你快别磨蹭啦，答应还是不答应呀？” “哎哎那边的帅哥，走错门儿了吧？正好正好，来给我们大寿星做个见证啊。” “祝寿星喜提女朋友！” “哎呀人还没说答不答应呢……顾同学，给个准话好不好？” 顾连玥本意是要拒绝，可现在脑子都快乱成粥糊糊了，简直想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丞却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在一阵接一阵不停歇的起哄声中，冷着脸上前牵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带出了包厢。 众人：？？？ * 包厢外的走廊里，女孩被压在贴着印花墙纸的墙上，周身都是男人霸道的气息，比上班开小差被抓包还要紧张，连看都不敢看他。 张了张口，嗓音微颤：“我，我也不知道会……” 男人的脸猝不及防地压下来，剩下的解释被他悉数吞入腹中。 他的唇肆虐般的亲吻她，如同狂风骤雨的气势，让初尝此等滋味的小姑娘毫无招架之力。 两具身体紧紧地贴着，男人用手臂夹住她，掌心撑在她身侧的墙面上，亲吻的力道让她全身上下唯一还算自由的脑袋也动不了分毫，只能任由他欺负。 尝够了她娇软的唇瓣，他再用舌尖顶开她的牙齿，将里面搅得天翻地覆。 顾连玥起初还觉得紧张害怕，渐渐地，大脑缺氧到一片空白，几乎不能思考了，双腿也不由得发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叶丞便换了个姿势抱住她，却依然亲不够，霸道地纠缠着她的小舌，像是要把人吃掉。 不知道吻了多久，怀里的小姑娘都快哭了，叶丞才终于放过她。 亲吻的过程中情绪有点失控，男人也是气息微喘，嗓音低哑：“你答应当谁女朋友？” 问完又啄了一下她的唇。 顾连玥被他碰得一抖，嘤咛一声，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男人轻轻咬她，继续压着嗓子问：“谁的？嗯？” 两人的脸就这么贴着，鼻息交缠，他的牙齿若有似无地咬，仿佛她只要说出一句他不喜欢的，就像刚才那么再来一回。 顾连玥醒过神来，颤着声赶紧开口：“你的你的。” 叶丞轻笑一声，总算满意了。他把她抱在怀里，紧密相贴，终于得偿所愿的男人一刻都不想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和手指间柔软清香的发丝。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她：“还玩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直击现场，刺不刺激？ 第32章 “时间快到了呢，该回去了吧。”她把手放在他胸前，扯着衬衫口袋，虽然从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身体陌生敏感的本能像是在抗拒着，但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却莫名地让她安心，诱惑她更加靠近，“不过刚才……”她顿了顿，抬起头看他，“我们还是进去一下比较好。” “好。”他低头亲她，一触即离，“知道怎么说么？” 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威胁，顾连玥红着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 两人回到了包间，正好音乐也停了，二十多个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顾连玥顶着头皮发麻的压力，挽住叶丞的胳膊，脆生生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之前一直忘了说……不好意思王同学，我只能谢谢你了。” “没，没关系。”高个子男生挫败地摸了一把后脑勺，走上前来，看了看叶丞，表情终是不太甘心，“刚刚时间到了，我们准备去打会儿台球，你们去吗？” 顾连玥正打算拒绝，旁边男人拥住她的肩，笑盈盈说了声“好”。 有几个女生住得远，就先回家了，剩七八个人去附近的台球馆。 刚尝过腻歪滋味儿的两个人落在最后面。 顾连玥扯了扯叶丞的袖子，小声道：“你干嘛答应去呀？还嫌不够尴尬？” “我们没偷没抢，正大光明，有什么尴尬的？”叶丞看着她笑了一下，“那哥们儿约战呢，我得让他彻底死心，必须去。” “你给他看看车就能让他死心了，真的，没必要那么麻烦。”顾连玥诚心建议。 “那太庸俗了。”叶丞牵着她走进球馆大门。 “说得你好像很高尚。”顾连玥小声嘀咕。 大晚上的，球馆人不多，一群人随便找了个僻静的位置。 随后就有人提议：“顾同学的男朋友一看就很厉害，正好王同学也是老手，要不两个帅哥来一局，让我们养养眼啊？” 王同学笑了笑，“也好。这位……” “我姓叶。” “那这位叶先生，咱们来一局？” “好。” 虽然这声叶先生叫得他并不爱听，叶丞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两个男人各自去拿球杆了，顾连玥和其他同学一起坐在长椅上，等着看比赛。 旁边的女同学怼了怼她肩膀，笑道：“挺能藏的呀，这么帅的男朋友，怪不得看不上王同学呢。” “其实王同学也挺好的。”顾连玥笑着说，“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呀。” “那倒也是。”女同学点点头，“你觉得他们俩谁能赢？” 顾连玥一本正经，“我当然猜我男朋友赢了。” “啧，真够直白的。” 顾连玥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同学说得不好意思了，转过脸去，“快看吧，开始了。” 因为只是打着玩，为了节省时间采用三局两胜制。 王同学比球险胜，开球两个落袋，同学们一阵欢呼。 有人挑衅地看向叶丞。后者倒是镇定自若，抱着球杆倚在墙边，喝了一口矿泉水。 王同学自信心爆棚，连着又进了两个球，结果打第三个的时候力道没控制好，失误了。 只好低咒了一声，换人。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墙边那个斯文淡定的男人。 只见他扭好瓶盖，把水瓶放在架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将衬衫袖扣解开，围着球桌端详片刻，俯身，架起球杆，进了第一个球。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稳扎稳打，直到全清。 刚才为王同学欢呼的人全都看傻了眼，连顾连玥也不禁双手交握放在胸口，难掩心底的雀跃。 之前没少跟着顾连宸看人打球，她觉得打台球的男人又帅又绅士，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像今天这样兴奋。 她心里知道，不仅因为他是叶丞，更因为他现在的风采，真的很迷人。 这个男人好像总能带给她惊喜，让她看到和以往不一样的他。 叶丞回头比了个V，顾连玥一下子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局开始，已经有不少别的球桌上的人被吸引过来观战了。 “卧槽，专业的吧？” “是运动员吗？” “长得也好帅啊……”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不过打得是真好，够准，姿势够帅。” “卧槽这也能进……” 王同学开球之后出现失误，又是叶丞的主场。前面都很顺利，打到5号球他就没继续了，站在旁边抹了抹巧粉，盯着球桌时眉宇间隐隐犯难。 “很难不碰到旁边的6号啊。” “这个角度倒是可行，不过也太刁钻了吧，而且不好控制力道……” “看大神怎么办了……” 叶丞又在球桌边比划了片刻，终于俯身，架上球杆，鹰一般的目光盯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球，右手往前一推，将白球击出去。 力道很足，角度精准，6号球纹丝不动，5号球撞到边缘又弹回来，落进了正中间的袋子里。 接下来的几个球也就没了难度。 王同学输得有点惨，脸上公式化的微笑都快保持不住了，和他握了握手，“心服口服。” “承让。”叶丞表情依旧是风度翩翩，回头牵住顾连玥，“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了，大家尽兴。” 顾连玥和同学们道了别，叶丞经过前台时顺手结了那桌的账。 两人从台球馆往叶丞停车的地方走，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将她握得很紧，顾连玥心底就像裹了层蜜似的，从里往外泛着甜。 路上偶尔碰见散步回家的小情侣或小夫妻，举止亲密旁若无人，看了不禁让她脸红心跳，又想起KTV走廊上那个吻。 顾连玥偷偷地抬起头看他的脸，目光落在他嘴唇上，不自觉傻笑。 虽然那时候他有点凶，但是他的唇真的很软。 她很喜欢。 叶丞发现她在看着自己，回头笑了笑，“怎么了？” 顾连玥撞上他眼神就慌了，抱着他的胳膊低下头，走了几步才开口：“我在想……” 男人挑眉，“想什么？” 顾连玥不好意思，咬了咬唇，手指一下下刮着他的掌心，声音都快小到肚子里去了：“想……再一遍。” “什么再一遍？”叶丞一脸懵。 “没什么啦！”顾连玥羞得甩开他跑了。 简直不想理人。 坐进车里，她还瞪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哼”了一声，头转向窗外。 叶丞轻笑，突然间俯身过去，看着小姑娘瞬间绷紧的身体，收缩的瞳孔，却只是紧紧贴着她，“啪嗒”，扣上了安全带锁舌。 顾连玥恼羞成怒，快被他气炸了，正要开口嚷嚷，下巴就被人捏住。 视野里是男人放大的精致的脸，唇瓣被另一片柔软碰了一下。 她心跳骤乱，屏住呼吸。 叶丞搂住她的肩，闭眼吻上去，先是轻啄，而后深入。 她紧张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被他侵占着口腔，卷着舌头，好不容易才能说出两个字：“轻点。” 叶丞笑了一声，倒是听她的话，减了些力道。 相比于之前的狂风骤雨，顾连玥反而觉得这样的温柔缠绵更加让人慌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软绵绵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有被无限放大的感官。 只有他在吻着自己，两人唇舌交缠，呼吸相抵。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的唇，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均是边喘边笑。 “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他的手插进她发间，“我都会给你。” “嗯。”小姑娘嗓音干涩，还发着颤。 男人笑了一声，唇贴上她额头，“想我亲你也一样。” “……” 顾连玥咬着下唇，哭笑不得，软绵绵的拳头捶向他胸口。 太不要脸了！ 不要脸！ 叶丞笑着接下她一记粉拳，手臂伸到后座，捞过来一个塑料袋。 “什么呀？” “你喜欢的。” 顾连玥捧起来一看，是那家店的甜品，“还以为你逗我玩呢……” “什么时候骗过你？嗯？”男人挑眉。 “才骗过的，说你没回来。”她用手指一下下戳他胳膊，“脸疼不疼啊？大骗子！” “不疼。”他摸了摸唇，“挺舒服的，回味无穷。” “……”滚吧。 * 车子停在顾连玥家的前一个路口。 叶丞正拉起手刹，打算帮她解个安全带再腻歪会儿，小姑娘就匆匆说了句再见，做贼似的跑了。 溜得比兔子还快。 他无奈地笑了笑，看着那道清丽的身影小跑进拐角，拿出手机。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小姑娘：【不是的……】 【我家里人对你误会挺深的，特别是我哥，要被他看见你送我回来，说不定会发生血案。】 【你等我先探探口风……】 叶丞：【没关系，这事儿你不用管。】 他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去安抚后方，颜面何在？ 回头跟家里人闹起来更是他的过错了。 于是沉吟一声，给她发过去：【乖，你不用说，交给我。】 小姑娘：【想多了你，我才不给你说好话呢，哼！】 仿佛能看见她嘟着嘴，开心又假装别扭的样子，叶丞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从栽这丫头身上，自作多情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 【我明天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小姑娘：【明天就走么？】 叶丞：【回家过年啊。我爸刚结婚，事儿也一大堆。】 小姑娘：【好吧~那等你回来。】 叶丞：【明年见，宝贝儿。】 那边兴许是又害羞了，没给他回消息。 叶丞也不再等，发动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叶总（一脸不屑）：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人，还敢跟我抢媳妇儿。 作者妈：不要歧视别人，我只是懒…… 第33章 大年三十，一家人早早回了老宅。 顾家年纪大的长辈们都住在一起，平时请了专人照料，过年的时候也都在一起过。 顾连玥小时候每次回老宅过年都是晕头转向，跟着爸妈一个个认人，提醒一句叫一个，好不容易把三爷爷四爷爷家的那些长辈平辈们认全，这些年又有哥哥娶了媳妇儿，姐姐嫁了人的，又开始记得这个不记得那个了，一年就见一回，常常名字和人对不上号。 照顾爷爷奶奶们的保姆前两天放了假，今天厨房里都是自家婶婶们，还有几个到得更早。 江晓一进厨房，顾廷禹也跟进去了，外面几个叔伯说笑着，三婶佯怒，倚着门框嚷嚷：“你们倒是学学人廷禹，一个个的伸长脖子等喂是吧？” 三伯赶紧陪笑：“没没没，我们这些个大老粗，进去能把厨房炸了，今儿大家伙喝西北风啊？” “三嫂，能者多劳，回头让三哥给您捏肩捶腿。” “就是啊弟妹，你那道板栗烧鸡我可馋了一整年了。” 顾连玥不跟那些叔伯们似的油嘴滑舌，撇下顾连宸钻进厨房去了，“婶儿，我来帮忙洗菜。” “还是晓晓你闺女懂事，看我家心心，一来就知道去打牌，还净输她爸的钱。” 江晓笑了笑，“心心还小啊，正是爱玩儿的年纪。” “婶儿，土豆要几个呀？” “选四个最大的。” “好嘞。” 顾连玥洗了四个土豆，刮干净皮，又接着削了几根黄瓜给她妈妈切。一个上午都泡在厨房里帮忙。 十一点多的时候，她手机响起来，立马擦干手跑出去了。 三婶回头瞅了一眼她火急火燎的背影，“这么着急，男朋友啊？” 江晓摇头，“哪儿有男朋友啊。” 三婶：“真没有？玥玥这么聪明漂亮，在学校得很多男孩子追吧？” “不知道，我没管她这个。”江晓边鼓捣烤箱边说，“她还是挺听话的，不需要我们操心。” * 叶丞的名字闪了好久了，顾连玥一路上藏着掖着，到后院才接起来。 她四周看了看，小声开口：“喂？” “怎么了？做贼似的。”那边男人低沉地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谈了个多拿不出手的男朋友。” “……就是太拿得出手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顾连玥笑着嘟哝，“你在干嘛呀？” “趁家宴还没开始，偷闲给你打个电话，不然到晚上都没时间了。”叶丞道，“我猜你晚上也没空接我电话，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女朋友。” 顾连玥戳着树干上的窟窿，低着头笑出声来，“新年快乐。”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接着道：“红包呢？” “可是我先拜年的。” 顾连玥哭笑不得。 那边追问过来：“嗯？红包呢？” 顾连玥轻嗤一声，“要钱没有。”说完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一句，忍住了。 叶丞反应倒是灵活，“要人就打包送过来？” “……”呸。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叶丞那边有人叫，于是挂了。 顾连玥回去看顾连宸他们打了会儿牌，午饭就弄好了，一楼的厅堂里两个超大的圆桌，桌上摆满了菜。 虽然现在人们生活条件都好了，也为了方便，都流行去餐馆订年夜饭，顾家却还是秉承传统，觉得亲手做一桌子菜，在自己家吃团年饭才叫过年。 而且家里的女眷们手艺各有千秋，有擅长特色大菜的，有擅长家常的，有像江晓精通各种小食甜点的，两桌菜一点儿都不比外面餐馆里的逊色。 顾连玥一顿饭吃了个满饱，想着年后还要见叶丞呢，不能长胖，才不给自己嘴里再硬塞了。 实际上看着桌上的每盘菜，都还想再来点儿。 吃过饭，下午大家打牌的打牌，唠嗑的唠嗑，小孩子们凑一堆过家家，玩游戏。大年三十哪儿哪儿都关门，娱乐场所几乎没有，像顾连玥这样又不爱打牌，又没法跟小孩子们玩到一块儿去，就最无聊了。 手机里一片安静，叶丞果然是很忙。 四点多的时候，她堂姐顾小茵和姐夫带着三岁的儿子回来拜年了。 在屋里陪着爷爷奶奶大伯大婶坐了一会儿，顾小茵悄悄地示意顾连玥上楼。 两人到了二楼的起居室里。 顾连玥一脸懵，“什么事儿啊姐？” “好事儿。”顾小茵打开她的手提包，在里面找出一个信封，“喏。” 顾连玥接过来，正反两面看了看，没写字，“什么呀？” “有人让我给你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能私拆呀。”顾小茵神秘秘道，“说吧，你跟你姐夫的表弟什么情况？” 顾连玥眉头一皱，“什么什么情况？” “谢谦呀。”顾小茵指指信封，“还特地嘱咐我不准告诉你姐夫，怕他笑话，让我藏严实偷偷给你的。” “……”顾连玥眨了一下眼睛，脑袋木木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俩该不会那个什么……”顾小茵顿了顿，“要跟我亲上加亲吧？” “……姐你说什么呢？”顾连玥这下懂了，赶紧摇头，“不可能，我就把谢谦当哥哥啊，而且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估计他是有什么正经事儿找我吧。” 算算那次在医院见面之前，的确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两人虽说是发小，但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谢谦搬了家，直到前两年才又在附院遇上。分开的时间太长，尤其是顾连玥，从十三四岁到十八九岁，一个女孩经历了蜕变似的成长，心态跟以前截然不同。再相遇，自然不像小时候那么玩得开。 要不是顾小茵忽然找她，她都不记得谢谦和她姐夫是表兄弟这茬。 手里信封薄薄的，里面就像是什么东西都没装。 顾小茵抬抬下巴，“不打开看看？” “不……了吧，我回去再看。”顾连玥把信封收起来。 “没情况你心虚什么啊。”顾小茵一边笑话她，一边转身下楼了。 “……”还真不是心虚。 她只是单纯觉得，在人面前拆信封，感觉怪怪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连宸和顾廷禹都喝得有点多，又不放心让母女俩开那么长的夜路，于是留宿在老宅，跟爷爷奶奶一起守岁。 顾连玥印象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一家三代在一起看春晚了。 这些年春晚的节目质量明显有所提高，演员年轻化，种类新颖，连前些年觉得春晚没意思的孩子们和年轻人也逐渐愿意加入准时收看春晚的队伍。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抢红包。 顾连玥去年光看春晚，就抢到了两百多块。 小品幽默诙谐，一家人在沙发上乐呵呵的。 顾连宸笑得都打嗝儿了，“爷爷，这老领导应该让您去演，保管表情动作都比他到位。” 老爷子“哼”了声，“我才弄不来那些，花里胡哨的。” 旁边的老太太也“哼”了声，“花里胡哨的你不也在看吗？瞧不起谁啊？” “我没瞧不起，谁说我瞧不起了？”老爷子眉毛竖起来。 “一把年纪都退休了还摆个臭架子给谁看。” “……” 顾连玥悄咪咪笑了声。 顾家的男人是都挺好摆架子的，她爷爷是，她爸也是，顾连宸虽然平时看着像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嘻嘻哈哈的，骨子里却傲气得很，自视甚高。 还好这点顾连玥随妈，性子温软平和，单纯谦逊，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顾家的男人都会疼老婆。 春晚看得其乐融融，顾连玥还是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直到快十二点了，某人才终于又有消息。 叶总：【还在守岁？】 顾连玥不动声色地往沙发边上挪了挪，敲字：【嗯呐。】 叶总：【刚送走我爸最后一批客人。】 顾连玥：【大过年的这么多人啊？】 叶总：【做生意的，事儿多。】 顾连玥撇了撇嘴，回过去：【哦。】 叶总：【不喜欢？】 顾连玥：【我觉得过年是跟家人一起过的，商业伙伴什么的，好奇怪啊。而且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弄得好累。】 叶丞打打删删，一会儿才发过来：【嗯，我也不喜欢。】 【工作的事情就该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场合解决。】 【以后我不会这样的，放心吧。】 顾连玥：【……】 不占便宜会死星人。 叶总：【马上就零点了。】 顾连玥：【嗯。】 叶丞跟着春晚的节目主持人数秒，然后在电视里传来的欢呼声中，给她发来消息：【新年快乐，宝贝儿。】 顾连玥咬着唇笑：【新年快乐！】 叶总：【红包还没给你呢。】 顾连玥：【对哦，快给我快给我。】 叶总：【要钱还是要人？】 顾连玥：【……】 好好发个红包不行么？ 顾连玥：【留着买狗粮吧你！】 叶总：【红包】 【求你了，不想做回单身狗。】 顾连玥打开红包，200块封顶价。 她忍笑：【这还差不多，你的位置暂时保住了。】 叶总：【你男朋友的位置就这么廉价？】 紧接着，他飞快地转了一笔账过来。 五万…… 转账说明：100年买断价，不够再补。 她正打算说五万肯定不够啊，结果马上又来了第二条，还是五万。 第三条，第四条……全都是五万。 顾连玥看着五万五万哗哗的流过来，要哭了简直。 单笔限额是不是太影响人家发挥了？应该给他开个后门？ 完了这小心脏，再跳下去怕是要得病…… 最后她忍无可忍，咚咚咚敲字：【停！】 那边又刷了两条，像是才看见，终于停下来。 叶总：【够了吗？】 顾连玥：【……你这是强买。】 叶总：【只听说过不让强卖的，强买还不开心啊？】 顾连玥：【……】 叶总：【暂时就100年吧，到期再说。】 【独家买断，老板要讲信誉哦。】 顾连玥：【……】 为什么她会招惹上一个如此不要脸的男人？ 第34章 “玥玥。”沙发那头的老太太忽然叫她，“晚上跟奶奶睡好不好啊？” “好，好。”她赶紧给某人回了条微信，把手机装进兜里。 江晓端着泡好的牛奶过来，给她和顾连宸一人一杯，“你老实一点啊，乖乖睡觉，别影响奶奶休息。上了床就别玩手机了。” “妈我知道。” “就想跟宝贝孙女儿说说话。”老太太笑呵呵的，“晓晓啊，你俩还是睡楼上那屋，小明睡老头子旁边那屋，隔音好，听不见打呼的。被褥前两天都晒过，在柜子里，拿出来直接用就成。” “行，那我先上去铺床。”江晓拍拍女儿的肩，转身往楼梯口去了。 顾连玥喝完牛奶，就跟着奶奶回了房间。 老院子的三栋楼，一家一栋，去年都翻新了一次。 三爷爷和四爷爷因为家里有小孩在附近上学，平时两个婶婶陪着住。顾连玥的爷爷奶奶就比较孤单了，原本人丁就不兴旺，膝下只两个儿子，而且大儿子夫妻俩都在部队，小儿子夫妻俩工作也都忙，不能常常见面。难得顾廷禹今年初一不用值班，能在一起守个岁。 顾连玥也有好多年没和奶奶一起睡觉了。 小时候她很粘着奶奶，起初就因为老宅主卧里那张老式绷子床。她喜欢在上面跳来跳去，跳得床垫咯吱咯吱地响，觉得比公园里的蹦蹦床还好玩。 而现在整栋老宅焕然一新，换成了中式实木床和天然乳胶床垫，踩上去再也不会咯吱响了。 这里什么都变了，只有爷爷奶奶，依然那么疼爱他们。 不管她是九岁还是十九岁，可能即便她到了二十九岁，奶奶依然会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你说你这孩子，平时乖得很，就是一上我那床啊，跟打了发条似的蹦跶，摁都摁不住。” 顾连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床去哪儿了啊？” “后边儿库里呢，没扔。”奶奶叹了口气，“虽然过时了，用不上了，当年可是个好宝贝，金丝楠木的，花纹也雅气，是你太爷爷太奶奶结婚的时候，一位老朋友送的，名匠打造，珍贵得很，放现在就是古董。” “咱们家有很多古董么？” “不多了。咱们家族从山东迁到这儿的时候正值战乱，真正值钱的古董许多都让军阀和日本人给抢了，你现在能见到的，大部分都是民国时期和后来添置的玩意儿……”奶奶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还真有个好东西，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 顾连玥好奇，“为什么呀？” “等你什么时候结婚了，问你妈要。” “传家宝吗？” “差不多，算是你太爷爷用命保下来的。”奶奶叹了一声，“你太爷爷一生刚直不阿，战功赫赫，为了国家鞠躬尽瘁，却不为名利所累，他的这份精神，你们要好好传承下去。” 顾连玥对家人口中的太爷爷毫无印象，只听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太爷爷抱过她。 所有人都说太爷爷是大英雄，顾家之所以经过乱世还能屹立至今，都是太爷爷的功劳。 顾连玥睁眼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又转过头，看向眼睑半闭的奶奶。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感觉到，他们这些后辈富足无忧的生活，真真正正是祖辈们用血泪和拼搏换来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而所谓世家家风，就是古往今来代代传承不容松懈，所有人都身披荣耀，享受富贵，也必须担负重任，对得起这份荣耀和富贵。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了早餐才回去。 顾连玥馋得很，于是用保温盒把奶奶做的疙瘩汤又带了一碗。 顾连宸一上车就笑话她：“馋鬼。” 顾连玥“啧”一声，“刚吃了一碗还添两碗的不知道是谁，某些人不光馋，还胃大如牛。” “得了吧，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咪咪胃，又吃又带丢死人。”顾连宸屁股挪了挪，挨到她旁边，低头小声问：“红包拆了没？” 顾连玥一脸警惕地往车门上靠，“你要干嘛？” “就……想知道一下。”顾连宸朝她伸手，“没拆的话哥帮你拆？别累着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顾连玥撇撇嘴，“奶奶说了，一人五千，我没多的。” “哟，今年不偏心啊。” “……”懒得理他。 大年初一，大伯顾致远一家都回部队了，其他那些亲戚去不去单独拜访都无所谓，所以他们直接回了家，打算休息一天。 顾连玥开开心心地回房画漫画，下午悄悄地和叶丞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后来他也要忙工作，两个人就继续开着电话，各自干自己的事，想起来就偶尔说一句。 “怎么办，这人画得有点儿像你。” 对面男人轻笑一声，“男主角吗？” 顾连玥托着腮打量着屏幕，越看越像，“不是，是个反派，连环杀手。” “行吧。”果然不指望在她心里有多么高大的形象，“谢谢你没把死者画得像我。” “其实，这个人后来死相也挺惨的。”顾连玥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打了个颤，绘声绘色，“被砍掉四肢，挖了眼珠子，还暴尸荒野，被野狗叼走了……算了我还是重画吧，我怕你打我。” 对面一本正经地给她出招：“这也太血腥残暴了，你画出来不会做噩梦吗？要不别重画了，直接改掉脚本……让反派统治世界，开创新的纪元，多刺激，保证你的读者都想不到这样的惊喜。” “不行，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弄不好我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顾连玥趴桌上笑，“你就那么想统治世界？” “不，我想创造一个世界。” 顾连玥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理想，可每次听见，还是忍不住为之激动。 “好呀。”她手里一笔一划，语气也十分认真，“我陪着你，你一定可以的。” 当天晚上，雷霆网络的官博发布了《北冥》的第一版宣传片，内容并不多，只囊括了背景世界观和美术风格，却好评如潮。一时间，不论是《血河》的老玩家，还是从未体验过雷霆出品游戏的新玩家，甚至很多游戏圈外的人，都因为这个MV而对《北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期待。 就连顾连玥这个参与了一部分设计的游戏盲也忍不住悄咪咪地想，到时候拽着她哥一起玩了。 她把用了两个小时画的两张图片发了一张给叶丞，自己换上新头像。 叶总：【嗯？】 顾连玥：【嗯什么嗯？我亲手画的情侣头像，敢不用我打你哦。】 叶总：【[笑哭]不敢。】 顾连玥：【哼，快点。】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那种人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情侣头像，她画的是《北冥》里一个支线故事男女主角的Q版图，如果不知道那个故事，还真不会觉得是情头。 《北冥》里面的剧情设计大多都是BE，能有一个HE太不容易了，当时顾连玥还跟写脚本的小姐姐讨论来着，这游戏的主线支线设计得各种五花八门的BE，是要赚死玩家的眼泪么。 小姐姐依然秉承那句古老的话：悲剧才是永恒的经典。 叶总：【换上了，宝贝儿。】 顾连玥：【乖~】 叶总：【你要不要考虑继续来我公司做事啊？】 顾连玥其实真挺想的，不过没办法：【实习期结束了，要回去上课呀。】 叶总：【闲着的时候想过来就过来。】 【不用按时打卡，老板娘特权。】 【当然了，那样固定工资是没有的。】 工资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北冥》的不舍，能继续参与开发，就是很开心的事了。 不过她最后还有点顾虑：【那别人问起来怎么说啊？】 对方等了一会儿才回过来：【这个交给栗子，你不用管。】 顾连玥笑嘻嘻回：【好吧！】 * 第二天上午，家里来了客人。 顾连玥那会儿还刚起床，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她赶紧回房梳头换衣服，穿戴整齐才下去。 客厅沙发上坐着她爸和谢谦，正在聊医院的事儿。顾连玥打了声招呼就去厨房找她妈了。 “妈，我哥呢？” 江晓：“出去买东西了。中午留小谦吃个饭，家里菜太少，我让小明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鱼虾什么的。” “哦。”顾连玥打了个哈欠，蹲到垃圾桶旁边，“这个胡萝卜要削的嘛？” “削了吧，一根就行，削完切块。再帮我把白菜洗一下。” “好的，亲爱的美丽的妈妈。” “……好好说话，别跟你哥学。” 谢谦自从前年回国，每年正月初二都会来家里拜访一下，因为谢医生和顾院长工作上的关系，顾连玥也就没放在心上。而且前两年楚绾绾过年在市里，她中午都是和楚绾绾在外面吃的。 下午她妈居然要她送人。 顾连玥指了指自己，一脸懵。 “不用了江阿姨，我认识路。”谢谦走到门口，对着顾连玥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顾连玥刚想顺坡下，瞧见她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很严肃，只好乖乖跑过去，“那个，还是我送你吧……就送门口。” 谢谦也不再拒绝，直接开了门。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里，他的车旁边。 “进去吧，这小区我也是从小住到大，丢不了的。” “行，你慢走啊。”她笑着摆了摆手，“新年快乐。” 刚才光顾着吃饭了，差点忘了拜个年。 “你也新年快乐。”谢谦拉开车门，回头看着她，“我给你的票，记得跟绾绾一起去。” 顾连玥睁大眼珠，“什么票？” “你还没看？”谢谦扶着门边，表情有点挫败，“我今天原本没时间过来的，所以让小茵嫂子给你了。没别的，就两张博格莱哈里三月初画展的门票，在中心美术馆，我想你应该感兴趣，可以带绾绾一起去看。” “哦，好的。”顾连玥点了下头，“谢谢你啊。” “还有个事儿。”谢谦把手机拿出来，“我回来两年，你和楚绾绾到现在都没打算留个联系方式？” 好像还真的…… 顾连玥瞬间囧了，赶紧把手机递出去，“喏，微信。” 谢谦笑着扫了一下，加上。 “绾绾的我推给你。”顾连玥补充道。 “行吧。”手机装回兜里，谢谦已经上了车，降下车窗看她，“我走了。” 顾连玥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 第35章 顾连玥回到屋里，父母和哥哥齐刷刷地看过来。 尤其是顾连宸，脸上笑容特别欠抽。 顾连玥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眼珠子掉了啊。” 顾连宸清了清嗓子，说：“我夜观那个天象……” “你瞎了。”又瞪一眼。 “我夜观那个天象某人今天走桃花运。”顾连宸一口气说完，不给她打岔的机会。 顾连玥重重地把杯子搁下，“刚吃完饭，你别逼我吐你身上啊。” “好了你们俩，一天到晚就知道打嘴仗。”江晓在两人之前来回扫了扫，停在顾连玥身上，“玥玥啊，你觉得你谦哥哥怎么样？” “就，就那样啊。”顾连玥预感不祥，嘴角一抽，“妈妈，您不会是想……” “是这样的啊。你和小谦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也对你挺好……你童阿姨昨天突然提了一句，所以妈妈就问问，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顾连宸脱了拖鞋把腿盘起来，含着根棒棒糖说：“我觉得挺好的，别的男人我不敢说，谢谦我绝对没意见啊，好兄弟，我放心。” “你插什么嘴？”顾院长发话了，“你妹妹的事，让她自己拿主意。” “她才那么丁点儿她懂什么啊？就知道看花美男，谁长得好看就喜欢谁。”顾连宸拿棒棒糖指了指她，一本正经道，“虽然有你哥我作为标杆立在这儿，你眼光高不怪你，但是这看人吧，不能只看表面，得把眼睛擦亮了，我觉得谢谦就挺好，知根知底，谢叔叔童阿姨也喜欢你，将来绝对吃不了亏。”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顾连玥笑了出声，“你一糙汉子懂的还挺多，一套一套的，不会偷偷看言情小说吧？” 顾连宸轻嗤一声，懒得理她了。 江晓沉吟，望着女儿问：“那你到底怎么想啊？” “我……”顾连玥低了低头，“我就把他当哥哥啊，没想过那种事，而且，以后也不会想。” “那行吧。”江晓叹了口气，“既然你不喜欢，以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就当妈妈和童阿姨没提过。” “嗯。” 顾连宸一下子咬碎了棒棒糖，“这就完了？” 江晓：“不然呢？” 顾连宸：“不是，您这说了跟没说有区别吗？” “没有啊。”江教授挽住顾院长的胳膊，头往人肩上一靠，“既然玥玥不喜欢，就跟没说一样，我们家崇尚自由恋爱，是不是老公？” “嗯。”顾院长一张冰封的脸松动了些许，“谢谦这孩子，各方面都很出色，其实跟玥玥还算是般配的，只不过……” 顾连宸：“只不过什么？” 顾院长低头看着自家老婆，“长得不够好看。” 顾连宸嘴角叼着棍子，皮笑肉不笑，“您当年就是看我妈长得好看吧？” “嗯。”顾院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所以认识不到一个月，他就向我求婚了。”江晓笑吟吟道。 顾院长眉梢一挑，“我？” 江教授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好吧，那就是我。” 顾连宸：“……” 总算知道某人的颜狗特质是随谁了。 顾连玥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以为是叶丞，结果一看，是栗子。 栗子：【[奸笑]】 顾连玥：【怎么啦？】 栗子：【你俩头像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顾连玥：【……】 栗子：【公司除了我没人同时加了你俩吧？】 顾连玥：【总监啊，不过她应该知道，没关系啦。】 栗子：【还好老板只进了主管群，不过听说你年后打算回来？在公司稳妥点比较好。】 顾连玥：【嗯嗯。其实也没想偷摸摸的，就是……慢慢来吧。】 栗子：【你俩绯闻早就满天飞了，我告诉你，现在大大方方的承认反而没人信，还以为是故意炒作。】 顾连玥：【噗，我又不是艺人还故意炒作！】 栗子：【所以那些人的心理，你懂的啊。】 顾连玥：【好吧，那年后见啦！】 栗子：【好的~年后见，等你回来哦。】 顾连玥：【嗯嗯。】 * “好，那你帮我订明天的机票。” 叶丞挂了电话，对面叶运华夹菜的手一顿，“明天就走？” “嗯。”他放下筷子，擦了擦手。 霍琳颇惋惜道：“大过年的，怎么不多在家多休息休息啊？晓斌正好明天从乡下回来，你们兄弟俩……” “霍琳。”叶运华打断她，咳了一声。 叶丞淡淡地看了继母一眼，“我有公事，就不多留了。” 第二天，屈峰来别墅接他。 叶丞下楼到院子里，迎面碰上一个少年。 十九二十岁的模样，从头到脚各种名牌混杂，大冬天的，头顶还架着一副墨镜。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不过叶丞倒是一瞬间就猜出来他是谁了。 跟那个女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笑的时候，那眼睛弯弯的弧度和唇畔的两个酒窝。 “哥！”少年见了他就扑过来，满脸堆笑，“哥，门口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你的吗？可不可以借我开开？” 叶丞冷冰冰道：“不可以。” 霍晓斌不依不饶：“我就开出去跟兄弟们炫耀炫耀，我车技好，保证不会弄坏的，都说我妈嫁了个首富，代步工具还不如一个超市老板的儿子，丢人啊，哥我求你了哥。” “不可以。”叶丞懒得和他说，直接走了。 霍晓斌还跟着他，“哥你去哪儿啊？” “机场。”叶丞手扶上车门，回头看他，“别跟了，进去陪你妈吧。” 霍晓斌直接拦他车门口，“哥你都要出门了车也用不上啊……你就借我开开，等爸给我买新车了就还你。” “让开。”叶丞目光森寒，语气冷冽，直接把他震得瞳孔一缩，趔趄后退，“第一，车我不会借你，也顺便提醒你，别把你的车借给那些狐朋狗友，出了事还要家里给你擦屁股。第二，你叫谁爸爸我管不着，但我从来没说过，你可以叫我哥。第三，既然你跟着你妈进了叶家，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直接进了后座，让屈峰开车。 车子渐行渐远，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少年一通疯子似的拳打脚踢，他不屑地收回目光。 “老板，辉腾科技的申总明天晚上临时有事，我自作主张约了后天。” 叶丞仰头闭眼，姿态慵懒，“嗯。” “这申总态度还挺狂的。”屈峰“啧”了声。 “没办法，人家毕竟拥有国内最先进的服务器，不止我们，不少游戏公司都想要得到特供。据我所知，已经有两家美国的游戏公司联系过他了，这就说明，目前为止他们家的技术很可能已经赶超国外。他有这个资本。” 屈峰叹了口气，“就怕他坐地起价。” 叶丞抬起胳膊，手背搭在额头上，“我势在必得。”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微皱的眉舒展开，按下接通。 “喂？你猜我在哪里呀？”小姑娘的声音脆甜脆甜的，还能听见音乐声。 他沉吟，“猜对有奖励么？” “你这个人功利心太重了，什么时候都想要奖励。”顾连玥嘟哝，“你猜不猜吧。” “商场。”刚才导购的声音都传过来了，而且明显是男装店，他笑了笑，“怎么，要给我买衣服？” “……没意思。”顾连玥哼了一声，咬咬唇，“就问你一下，你穿什么尺码啊？” “行吧，让猜的是你，猜对了又不高兴，真难伺候啊小公主。”他笑着抱怨，“还有，这么久了，不知道你男朋友多高吗？” “……百度上面说，186，我觉得……好像不止……”顾连玥一本正经道，“百度上面的应该不准吧？” 叶丞笑了一声，“告诉你一个道理。” 顾连玥：“嗯？” “身材好的男人，看起来会比较显高，所以百度上说的没错，你的感觉也没有错。”叶丞道，“我呢，身材就特别好。” 那头的小姑娘羞得声音都快没了，“谁管你身材……好不好啊……” “哦，你不感兴趣啊？那我辛苦保持的腹肌给别人看好了。”叶丞装模作样地叹气，“谁叫女朋友不稀罕呢，只好造福大众……” “你敢！”顾连玥气呼呼打断他，“你要是敢给别的女人看，我就……” 男人眉梢一挑，“就怎么样？” “就把你关黑名单再也不放出来了！” “怕了你了，小祖宗。”男人轻笑，“我发誓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全都忠于你一个人，可以吗？” “哎呀你好烦！挂了！” 电话那头变成了无情的嘟嘟声，叶丞无奈摇了摇头。 屈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老板，您现在真的越来越可爱了。果然是爱情的力量……” 叶丞回给他一记带着笑意的怒瞪，“开你的车。” 另一边，顾连玥挂了电话，又羞又气的表情被楚绾绾看见了，用膝盖怼了怼她：“喂，够了啊，姓叶的在我这儿还没过关呢，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第36章 “……你别这样，他真挺好的。”顾连玥抱着楚绾绾的胳膊蹭了蹭，“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哎呀我懒得管你，那衣服要吗？”楚绾绾抬手，把导购小姐姐招过来。 “当然要了。”顾连玥笑了笑，转过去对导购说：“我男朋友身高186。” “体重呢？”导购小姐姐问，“小姐，这件衬衣版型很修身的哦。” “你就照标准身材拿好了，他穿肯定比模特儿还好看。”顾连玥一本正经道。 旁边楚绾绾“啧”了一声，“有了男朋友连脸都不要了。” 旁边的导购小姐姐也笑，顾连玥努了努嘴，“我实话实说嘛。” 楚绾绾依旧表情鄙视。 顾连玥去收银台，小姐姐又从递给她一本小册子，“春节活动，消费满5万送一件限量款睡袍，小姐您看要什么颜色呢？” 顾连玥翻了翻小册子，还回去，“就这个墨绿色吧。” 叶丞的衣服除了白就是黑，除了一套藏蓝色西服，她还没见过其他的颜色。 这种妖冶的墨绿色，她居然莫名觉得会适合他。 买完衣服，两人又去楼下的精品店，顾连玥想挑一对袖扣。 楚绾绾虽然看不惯她对叶丞这么上心，没办法还是陪着去了。然而顾连玥跟着柜姐选款式的时候她全程不参与，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小姐眼光真好，这是今年的春季新款，和PD定制服装的合作项目，我看小姐买了PD的衬衣，应该会很搭的。”柜姐笑盈盈，“如果这个款式不喜欢，我们还有其他款式哦。” 顾连玥：“其他款式呢？” “这是宣传册，您可以看看，所有款式的图片都在上面。” “好的。” 她选了一对黑曜石袖扣，里面镶着鎏金色的字母Y。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是能代表他们两个人的字母。 “小姐，还要不要看看领针？” “好呀。” 楚绾绾终于坐不住了，跑过去拉住她，“你差不多可以了，买那么多做什么？” “新年礼物啊。”顾连玥理直气壮，“他今天就要回来了，什么都不准备多不好。” “大小姐，你自己平时一件衣服才几千？这件衬衫加袖扣十万有了吧？你别告诉我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和他不一样啊，我没必要穿那么好，他出去应酬谈生意要面子的，什么都不能差。”顾连玥一边挑着柜台里的领针，一边说，“其实他平时穿的比这好，我就是觉得……总得送他点儿什么，不过既然要送，就不能太寒碜吧？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么喜欢他，如果你跟他熟了……也不会讨厌他的，真的。” “谁要跟他熟了。”楚绾绾气呼呼地转身坐回去，“恋爱中的女人真不可理喻，被骗了回头别跟我哭。” 顾连玥无奈地笑了笑，懒得解释了。 “中间这个金色的拿给我看一下。” “好的。” 出店的时候，她买了两对袖扣两个领针，因为后来看着玫瑰金色的也喜欢，不想选，就都要了。 楚绾绾气得不行，“你过年的压岁钱全给他买东西了吧？” “……压岁钱哪够啊。”顾连玥实话实说，笑嘻嘻挽住她，“不过我还有呀，还能给你买礼物呢，别生气嘛，咱俩挑个闺蜜款去，我买单。” 说完，下巴尖指了指前面的首饰店，海报上有新年款项链。 “你还有钱？”楚绾绾狐疑。 “别小瞧我啊，光飞漫的半年奖就不少呢。”顾连玥拉着她进去，“随便挑，两条项链还是买得起的。” “难得顾大小姐主动给我买礼物，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楚绾绾进店吆喝，“把你们最贵的拿上来。” “走点儿心吧你，别像个土老板似的。”顾连玥笑着瞪她，对过来的柜姐说：“请给我们看看门口海报上的新年款。” “好的。” 两人最后要了两个整套，金猪珐琅的项链耳钉手镯和戒指，付款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女人声音。 “华哥您对我真是太好了……这项链我看了好久呢，还是您出手大方。” 和方羽一起的听上去是个中年男人：“这些珠宝能戴在你身上，是它们的福气，只有你才配得上它们的价值。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都买给你。” “今天已经买的够多啦，再要我都不好意思了……”方羽娇声笑了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喜欢给你买东西。”中年男人道，“小姐，把这条项链也拿出来看看。” “好的，先生。” 顾连玥突然被楚绾绾捏了下胳膊，才回过神来。 收银员对着她笑：“请问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吧。”顾连玥把手机递出去。 付完帐，她走出店门的时候特意瞧了那男人一眼。 身材矮胖，满脸油腻，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而他旁边的方羽，早已不是当初在公司时那副老实员工的模样了，小鸟依人，打扮艳丽，大冬天还露着一双大白腿，脚踩七八公分的高跟靴子。 其实方羽长相本就清秀，五官看上去很舒服，淡妆算得上美女一个，精心打扮就更出挑了。 如今跟着这中年男人，显而易见是什么情况。 楚绾绾拽了一下顾连玥的袖子，“怎么啦？” “没事。”顾连玥转过头，径直往外走去。 两人逛了一个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收到叶丞微信。 【我下飞机了，一起吃晚饭？】 顾连玥：【好呀。】 她回头对楚绾绾说：“晚上叶丞请你吃饭，赏个脸呗。” “请我？”楚绾绾一记白眼，“不去，受不起。” “哎呀你别这样好不好？”顾连玥抱住她，“人家诚心邀请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说完一个劲儿朝她抛媚眼。 楚绾绾受不住她撒娇卖萌，勉强答应了。 顾连玥笑嘻嘻地给那人发微信：【晚上还有我家绾绾哦，好好表现，翻越第一座大山！[奋斗.jpg]】 叶总：【我一定可以的[奋斗.jpg]】 顾连玥：【[摸头.jpg]】 叶总：【不过我需要点儿力量。】 顾连玥：【……】 叶总：【鼓励一下？】 顾连玥哭笑不得，给他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 叶总：【这个不过瘾，我比较想要真的。】 顾连玥瞬间脸红：【……你来了再说。】 * 晚饭约在一家高档中餐馆，楚绾绾选的地儿，据说是他爸应酬常去的地方，人均五千，声称要狠狠地宰叶丞一顿梓。 没想到叶丞来得比她们俩早。 顾连玥直接坐到叶丞旁边，当着楚绾绾的面，顾连玥不好意思，叶丞现阶段也还不敢太过分，只好安安分分地坐下来，连抱一下都忍住了。 菜大部分都是楚绾绾点的，基本上照最贵的点，三个人，桌面堆满了。 还要了两瓶酒。 吃饭的时候，楚绾绾和叶丞一杯接一杯的，你来我往，把顾连玥都看呆了。特别是楚绾绾，顾连玥怀疑她是得了她老爸楚总的真传，要把叶丞给灌醉。 叶丞也不示弱，一杯杯下肚不含糊。 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顾连玥一个人在吃，他们俩喝完继续点酒，一瓶接着一瓶，话也多，尤其是楚绾绾，大着舌头滔滔不绝，就是脑子依旧清醒得很，讲起来头头是道。 中途去上厕所，走路也不带晃的。 顾连玥虽然知道楚绾绾酒量不错，但两人一起的时候很少喝，最多也就是啤酒果酒喝着玩，她尝一杯，楚绾绾能喝掉剩下的大半瓶。 倒没想到今天晚上这么豁得出去，而且，是真的这么能喝。 最后，空酒瓶把窗台都堆满了，楚绾绾胳膊枕着下巴趴在桌面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姓叶的，姐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我家玥玥有我护着，你不准对她不好……不然，今儿我能喝死你，到时候我也能打死你。” 叶丞还没醉倒，不过也喝太多了，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声音听起来特别累，“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说着，他忽然将旁边的姑娘搂进怀里，手指摸着她的脸，“玥玥，怎么这么香？嗯？” 说完低下头还想亲她。 “……你喝多了。”顾连玥小心翼翼瞅了楚绾绾一眼，已经倒下了，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使劲推面前的男人。 “还没醉。”温热的唇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是不能开车了。麻烦女朋友送一下？” 顾连玥噗嗤一笑，“送送送，那你让屈峰送绾绾吧。” “行，我打电话。” 两人驮着楚绾绾，把人塞进叶丞车子的后座里，给屈峰说了下地址，然后去地库。 顾连玥来的时候门口停车场已经停满了。 某人口口声声喝多了头晕，半个身子赖在她身上，颈间又热又酥麻，男人呼吸之间均是酒气，熏得她都快要醉了。 电梯“叮”地一声，她赶紧抬了抬肩，“走出去啦。” 男人闷闷地笑了笑，下巴依旧搁在她肩上，推着她往前走。 顾连玥找到自己停车的地儿，摁了一下车钥匙，拉开车门，叶丞还不动，于是她用力怼了怼，“再闹我不送了。” 男人轻笑一声，并没被威胁到，偏过头亲了亲她的脖子，“答应我的事儿呢？” 顾连玥懵懵地“啊”了一声，还来不及回过味儿来，人就被转了过去。 叶丞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枕在她身后，挡着硬硬的车框，高大的身影却压下来。 她头顶是愈发浓郁的酒气，和男人低沉魅惑的声音：“今晚我表现这么好，你就不能主动一点？” 第37章 地库里昏暗阴冷，面前的男人是唯一的热源。 他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亮得晃眼，可又像磁铁似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因为喝多了酒，唇瓣变得格外晶莹饱满，唇角微微勾着，一副待人采撷的模样。 顾连玥今晚分明滴酒未沾，也好像有些醉了，情不自禁地朝他的脸靠近。 眼看着就要碰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叮”。电梯门开了，紧接着是陌生男人的朗笑。 “徐先生，今天很尽兴，我们改天再约啊，哈哈哈……” “希望李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项目。” “好的好的。” …… 顾连玥脑子里“咯噔”一下，推开了他，红着脸仓皇地跑进驾驶座。 叶丞摸着唇笑了笑，满脸无奈地进了车里。 顾连玥打开导航，手指停在目的地输入框里，咬了咬唇，问：“你家住哪儿啊？” 叶丞直接把导航退了出去，捏住她手指，笑着说：“C出口出去，右转，我给你指路。” 他不想一路上就听导航音。 顾连玥往回抽了抽，目光软绵绵地瞪过去，“放开啦。” 叶丞把她手拉过来，“吧唧”亲了口，才放开。 “……讨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豆腐。 顾连玥气呼呼地转过头，一脚地板油踩下去。 她的车前两天在地库倒的时候擦到了墙，送去补漆了，开的是顾连宸的超跑，呜呜响得不要太拉风。 旁边的男人应景地吹了声口哨，“帅。” “还有更帅的呢。”顾连玥被夸得心情大好，紧接着一个漂亮的漂移，“我要不是路痴这毛病，一定跟他们去飙车。” 说到这个还挺囧的。 十六岁她还没考驾照，经常跟着顾连宸去看他和那群二世祖兄弟飙车，好说歹说才同意让她试着玩玩，结果开着开着就不知道开到哪儿了，要不是车上坐着她哥，没准儿那天就会失踪，然后上演一出妙龄少女误入山沟沟被拐卖成傻子媳妇的经典戏码。 “女孩子家家的，飙什么车？”叶丞皱眉。 顾连玥听着不高兴了，“女孩子怎么了？你别瞧不起女孩子啊。” “没有。”叶丞捏了捏人下巴，赶紧哄，“我是不想你做危险的事情。” 顾连玥笑了声，低头想咬，却被他躲开了。 叶丞也不再打扰她开车，手拿回来，看了看前面，“右转。” 顾连玥在门口停了一下，“你那边吗？” 男人愣了愣，随即弯起唇，“对，我这边。” 顾连玥转了个弯，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叶丞已经重新给她设置好了导航。 一直知道她路痴，却没想到是左右不分的程度…… 半晌，男人感慨道：“要不给你配个司机？” “不用。”顾连玥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有特制导航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如果有必要，她早就跟顾院长要了。 带司机还是太夸张，而且总觉得不如一个人舒坦。 “对了叶总，我今天跟绾绾逛街的时候遇见一个人。” “叫我什么？” “……叶丞。” 男人笑了一声，“你见着谁了？” “方羽，和一个男的。”顾连玥说，“她现在好像过得挺舒服的，傍着大款了。” 叶丞收回看路的目光，看向她，“那要不你也傍傍我？” “……说她呢你扯我干嘛？”顾连玥又好气又好笑，“我才不要。” “真不要？”叶丞把她闲着的那只手捉过来，揉了揉，“我这个大款和别的大款还不一样，长得帅，能给你傍一辈子，合法的那种。” “……不要。”顾连玥拧他手掌心，“别分散我注意力，讨厌！” 叶丞笑了笑，看着前面车有些多，不敢逗她了，只翻过她手掌，十指相扣，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手背。 …… 半小时后。 小区里弯弯绕绕的，顾连玥跟着导航找到他住的那栋，车靠在路边。 “你快下去吧。” 叶丞本来想干点儿什么，但自己喝了太多酒，只好作罢，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顾连玥点头，“嗯，你放心吧。” 男人开门下车，走了两步，顾连玥突然想起来什么，解了安全带跟出去，“等一下！” 他回过头，“怎么了？” 顾连玥神神秘秘地笑着，打开后座车门，从里面拎出来三个袋子，递给他，“喏，新年礼物。叶总今年也要赚大钱呀！” “叫我什么？”男人眸一眯，扣紧她的腰。 顾连玥被迫踮脚，“……叶丞，你这人也太较真了吧。” 男人轻笑，低头看着她，“买的什么？” “就……衬衫，袖扣，领针。”顾连玥努了努嘴，“还有一件睡袍。” 叶丞眉梢一挑，“睡袍？” “对啊。”顾连玥点点头。 “你送我睡袍，是想干嘛？嗯？”他俯身凑近她的耳垂，若有似无地用唇瓣碰着，“其实这些我还都不缺，知道我最缺什么么？” 顾连玥半边身子酥麻，呼吸一颤，“什么？” 男人笑着，一边咬她耳垂，一边说了两个字。 顾连玥羞得脸通红，“流氓！” “真的，下次记得给我买。”他弓着背，把她紧紧地抱着，“告诉你尺寸，嗯？” “……不许说！”顾连玥在他怀里使劲犟着，脸都快烧起来了，“你放开，我要回去了。” 男人手臂上的力道一丝也没有放松，倒是后退了两步，将她抵在车门上，精致的脸庞压下来，嗓音低沉，“今天晚上，感觉还是缺了点儿什么。” 顾连玥背脊僵直，目光几乎要被他深海似的眸子吸进去，反应也变得迟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丞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唇贴在她细嫩柔软又滚烫的皮肤上，犹豫片刻，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含住她的唇。 能感觉到怀中的姑娘身子一颤，依旧有点紧张，于是他先轻柔地啄吻着她的唇，循循善诱，让她适应这种亲密，待娇躯不再僵硬，磨得嘴唇也微微发疼了，他才顶开她的牙齿，转而去纠缠她的舌头。 正月的夜晚寒冷潮湿，男人高大的身躯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而她在他怀里，就像一簇小火苗，被保护得温暖又安稳，静静地燃烧着。 小姑娘没多会儿就呼吸不畅，叶丞却正到兴致勃勃的时候，只好先松开她，然后拉开后座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他把她抱在大腿上，捏着人下巴，粗重的呼吸配合着低哑的嗓音，听上去无比性感，“还不会换气？” 顾连玥攥着塑料袋，被他拿走放在旁边，又蜷住手指，声音细若蚊蝇，“嗯。” “多练练就会了。” 男人轻笑一声，又吻上去。 这一次在车里，他的手便不再安分，果断地掀开上衣衣摆，握住腰间滑腻的肌肤。 女孩的腰肢盈盈一握，令人心驰神荡，也不禁想往别的地方去。 男人的手掌滚烫，从腰间滑到后背，每一下触碰都和他的吻一样，温柔爱怜。顾连玥心底里对于这样的进度是拒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无法做出相应的抵触，只能任由他抚摸、揉捏，甚至热烫的手掌滑到胸前…… 脑子里浑浑噩噩，仿佛天地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为所欲为。 两人正亲得难舍难分，突然间手机响了。 他的。 叶丞只好先放开她接电话。 “嗯，知道了。”他简短地回了一句，很快挂断。 顾连玥故作淡定地问：“绾绾送到了？” “送到了。”男人笑了笑，捧着她的脸，“怎么办？你现在好像也开不了车了。我让屈峰过来送你？” 顾连玥：“……”屈特助好可怜。 她咬了咬唇，“这么晚就别麻烦他了，我应该可以……” “没看新闻么？有人接吻20分钟被查出来酒驾。”叶丞看了下手机，“咱们应该半个小时有了。” “那……”顾连玥看着男人好整以暇的模样，心里一阵天人交战。 叶丞一只手捏着她的脸，笑了笑，把通话记录调出来。 顾连玥忙摁住他手，“算了。” 男人挑眉，“嗯？” “等屈特助过来就十一点了，再送我回去，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人家不要休息的嘛？”她心里还是不太过意的去，低着头，特别小声地说，“我家今天没人，本来也是打算去绾绾家里的……” “哦，那我让他送你去楚绾绾那儿。”叶丞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 顾连玥又羞又急，呲牙咧嘴，掌心用力揉了揉他的耳朵。 “好了好了。”男人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邀请你去我家，嗯？” 顾连玥眉梢一扬，“你就这么邀请我？” 叶丞把她的头发捋了捋，目光真诚，“大小姐，赏脸去寒舍坐一坐？” 顾连玥骄傲地昂起头，“那你背我。” “行。”男人二话不说，打开了车门。 顾连玥被他牵着下车，脚刚沾地，就没忍住一个趔趄。 叶丞看着她笑，“这就腿软了？” “……”小姑娘嘟着嘴，不想理人。 叶丞转过身去蹲下，“来，背你。” 顾连玥故意整他，重重地趴下去。 男人一声闷哼，却还是稳稳地把她背了起来，走进单元楼。 等电梯的时候一本正经地问她：“是不是瘦了？” 这话问得某人瞬间兴奋：“真的吗？” “上次抱你的时候就挺轻的，不过好像更轻了点儿。”叶丞走进电梯，“摁一下31楼。” 顾连玥乖乖摁了楼层，脸埋在他肩膀上，“其实过年这几天吃了好多……” “那还得多吃。”叶丞回头看着她，“我宝贝儿太瘦了，纸片儿似的，大风吹跑了怎么办？” 顾连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哪有那么夸张！” 明明知道是哄她，也忍不住心花怒放。 臭男人太犯规了。 第38章 叶丞住的地方，和顾连玥想象中不太一样。 她原本以为他家就算不是别墅，也应该是装修风格显得很土豪的超大户型，至少得配得上他首富公子的地位。结果参观了一圈下来，这房子顶多一百平，户型方正，三室两厅，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墙上连配饰和挂画都没有，全都是充满设计感的线条和板块交织，倒也别具一格，复合他的气质。 就是这房子太干净了些。 与其说是干净，还不如说是空，没人气儿。 顾连玥正欣赏着门板上精致的木纹，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耳畔一热，“你先去洗澡？” “好呀。”她怕痒，缩了缩脖子。 “衣服放浴室里了。”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一会儿出来暖气就好了，穿我的衬衫不会冷。” 本来想让她穿自己睡袍的，可是看了一下衣柜里所有睡袍的长度……他还是决定给她找件衬衫。 这里没有卸妆的东西，她只好用叶丞的洗面奶凑合一下，幸好今天只化了底妆和眉毛，嘴上涂的也是唇膏，仔仔细细洗了三遍，差不多可以了。 浴室里也很干净，只摆了几样每天都会用的东西：毛巾浴巾，洗面奶，牙刷牙膏，沐浴露。 连沐浴露瓶子都是方方正正的形状，黑色，上面都是外国字，她看不懂，也不是特别香，淡淡的某种草木的味道，闻起来似乎有点儿解乏。 顾连玥洗完澡，觉得整个脑子都清爽了些。 叶丞的衬衫穿起来很宽松，边缘比她的膝盖稍高两三寸，顾连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两条腿，想着外面一个大男人，都没勇气出去了。虽然夏天光着腿穿短裙也穿过，可现在是在他家里，穿的还是他的衬衫，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风暖和换气呼呼地响着，她鼓起腮帮子，又把气放出来，循环往复好多次，才终于闭了闭眼，一咬牙一跺脚，打开浴室的门。 客厅里是空的。 顾连玥叫了一声：“叶丞？” 没人应。 阳台上也没人。 她正纳闷儿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叶总：【我去停车，买牙刷，自己看会儿电视，乖。】 顾连玥：【好哒，等你回来。】 她一头栽进懒人沙发，拿遥控器选了个最近正火的电视剧。 看了几分钟，门锁就响了，紧接着男人从玄关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 顾连玥心底“咯噔”一下，两腿用力并在一起，把衬衫往下拉。 “快去刷牙，刷完我洗澡。” 男人只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没有过来逗她，把牙刷给她之后就坐到沙发上去了，兴许是跑了挺远的路，经过的时候听见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 顾连玥拿着牙刷蹬蹬跑去浴室刷牙。 背后男人看着她眯了眯眼，又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手机屏幕。 顾连玥刷完牙继续回来看电视，等叶丞洗澡，不知道为什么，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听着她有点儿心猿意马，不停地想起不久之前在车里，隔着衬衫摸到他腰腹的手感。 坚硬，温热，肌肉的纹路清晰，凭着想象就能感觉到那种令人心思沸腾的性感。 对于谈恋爱那点事儿，她并不是一无所知，虽然如今在他面前羞于表达，但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喜欢这个人，渴望亲近他也是正常的。 就是还有点儿早。 不过她不是保守的古代人，如果他真的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胡思乱想，电视剧也看不进去了，她用手蒙着脸，一下一下很重地呼吸着，努力平复着心情，连叶丞走过来都没发现。 “困了？”耳朵一麻，是男人微哑的低音。 顾连玥猛地放下手，看见他蹲在沙发旁边望着自己，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寸头长长了些，有几绺耷拉在额前，灰色的珍珠绒睡袍领口敞开，露出脖子上的筋和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胸肌边缘，说是风情万种一点儿都不夸张。 “你买的睡袍刚洗了，下次穿给你看。”男人笑了笑，牵过她的手。 “……谁说要看了。”顾连玥垂下眼，不敢看他胸前的香艳，想把话题导向正常，“我今天，睡哪儿啊？” 叶丞亲了一下她的手，“你说呢？” 顾连玥咬了咬唇，心里预感是有的。 “次卧没有被褥。”他笑着说，“你当然是跟我睡了。” 顾连玥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指了指沙发，挣扎道：“那里也可以的。” 叶丞眉梢一挑，“我做错什么了，你要罚我睡沙发？” “……不是，我是说我睡沙发。”她嗫嚅道。 “那更不行了。”他站起来，俯身，胳膊横过她的腿弯和后背，轻轻松松地把人抱起来，“我怎么舍得让你睡沙发？” 顾连玥心口一颤，攥住他睡袍领口，“你要干嘛？” “你猜。”男人勾着唇角，没多说，脚踢开房门又踢上，把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中央，身子紧跟着覆上来。 头低下去，再一寸就能吻到她。 小姑娘眸子里闪着光，似乎有点害怕，却很坚强地盯着他，咬得充血的唇动了动，“那你温柔一点哦。” 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让他顿时哭笑不得。 原本也只是吓吓她，却没达到预期，叶丞笑了一声，从她身上下来，躺到旁边再转过头去，看向小姑娘惊愕的眸子。 心里密密麻麻的，有些感动，他握住她的手，“真愿意啊？” 顾连玥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捉弄了，恼羞成怒地瞪他，一脚踢过去，被夹住了腿。 叶丞把人搂过来，温柔地扒开她脸上的几根头发，轻声唤道：“玥玥。” 小姑娘闷着声，“嗯？” “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所以，要挑个好日子。” “……”这种事都要挑日子还大言不惭地说出来也是没谁了。 顾连玥自知惹不起流氓，为了给自己留几分薄面，决定装哑巴。 “衬衫是不是太短了点儿？”大腿覆上一片温热，“冷吗？冷我给你捂捂。” “……” “脚要不要也捂捂？” “……” “对了，下次逛街记得给我买内裤，尺寸……” 欺负哑巴上瘾了还！ 愤怒的哑巴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某人才终于收了声。 * 顾连玥睡觉认床，这个晚上却破天荒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依旧枕着男人的胳膊，似乎一整夜没动过。 窗帘遮光，只能辨认出外面天是亮的，不知道几点了，她动了动，要去床头柜上拿手机，却被人拽了回去。 男人惺忪的眼睛盯着她，眉宇间是初醒的柔软。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对视许久，同时笑了出声。 顾连玥拍了拍他的胳膊，“早上好呀。” 话音未落，就听见男人“嘶”了一声，眉头皱得可深。 顾连玥神色一慌，“怎么了？” “麻。”叶丞笑着动了动她枕的那条手臂，“还没给人压过，它不太习惯，以后你多多光临就好了。” “……”就想要一个免费抱枕，说得这么好听。 “今天有事吗？”叶丞捏了捏她的下巴，“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顾连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两人在家简单地吃了顿早餐，开着顾连玥的车去公司。 大部分员工还在放假，只有其他部门的IT和客服留了人值班，整个22楼空荡荡的。 叶丞只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空调，他在办公桌前忙工作，顾连玥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如今她越来越能体会到言情小说里所说的那种，只要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就会觉得很开心，只要看他一眼，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感觉了。 可是她不太敢回头去看，怕打扰他工作，也不敢出声。 她带了一本速写本，拿出来画下周漫画的草稿，身后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莫名的和谐悦耳。 顾连玥唇角微微弯着，手中的画笔也格外灵活流畅。 十一点多的时候，她用手机点了个外卖，十二点正好送到。 叶丞不想她跑腿，让楼下的保安送了上来。 一份大盘鸡，一份羊肉，一个又大又圆的馕。 “没吃过新疆菜呢，看起来好像不错哦。”顾连玥先尝了一口大盘鸡里的面条，眼睛都亮了，“好好吃！” 然后挑了一根喂他。 叶丞就着她手里的筷子吸进去，点点头，“是挺好吃的。” 顾连玥嘻嘻笑道：“我选的还不错吧？这个饼最后吃，可以当饭后点心。” “嗯。”叶丞揉了揉她的脑袋，“这饼得从里面吃。” 顾连玥：“为什么啊？” “吃不完给你挂脖子上。” “……” “别瞪啊，我真见过这样的。”叶丞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小心刮着上面的刺儿，笑着逗她，“这么一大块饼，挂小朋友脖子上，饿了就拿起来咬一口。你脑袋不大，肯定能进去，一会儿我帮你啊。” “……”这种人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不对，她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人的？ 第39章 2月13号开学报到，顾连玥在学校美术馆溜了一圈就没事了，顺路去文学院的行政楼找楚绾绾一起去吃午饭。 老师的会还没开完，楚绾绾在辅导员办公室等着拿保研申请表。 顾连玥坐在楼下的饮品店里点了杯布丁奶茶。暖气环绕，手捧着热烫的杯子，身体里的寒气就被逐渐驱散了。 她百无聊赖，给叶丞发微信过去。 【你在干嘛呀？】 叶总：【刚开完会。】 顾连玥：【老板辛苦！】 叶总：【嗯，年纪大了，开个会就腰酸背疼，你过来给捶捶？】 顾连玥：【半个月就换女朋友的人，还缺推拿小妹妹吗？】 叶总：【哦，半个月到了没？是不是该把你给换了？】 顾连玥：【去死！】 叶总：【乖[摸头.jpg]，换了屈峰也不能换你啊。】 顾连玥刚又点开输入框准备敲字，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清咳。 她脑子懵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赶紧屏幕按黑，转身，抬头，迎上那双熟悉的眼睛，笑容僵硬地开口唤了声：“妈……” 江晓穿着浅驼色的毛呢外套，显得整个人特别精神。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听说每年刚来的男老师起初不知道她结婚了的，都要四处打听这个大美人。 顾连玥和她妈生得七分像，另外三分像父亲，漂亮中又多上几分英气。 “在这儿做什么呢？”江晓弯了弯唇，笑得十分温柔。 “我等绾绾，她去拿保研申请了。”顾连玥老实答道，“妈，您刚下课呀？” “不是，毕业生开题报告。” 女人话音刚落，顾连玥的手机屏一下接一下地亮起来。 叶总：【生气了？】 【开个玩笑嘛，宝宝。】 【晚上带你去吃烤羊排？】 顾连玥简直要哭了，“妈妈……我……” “江老师，您的咖啡。” “好的。” 江晓没说什么，直接去吧台拿咖啡了。 顾连玥松了口气。见她妈端着咖啡走回来，心又提到嗓子眼。 “晚上用不用做你的饭？” “……” “吃烤羊排可以，九点前必须要回家哦。” “……” 当天晚上，顾连玥没跟叶丞去吃烤羊排，乖乖回了家。 一来知道他这些天很忙，二来，两人的恋爱关系在老妈面前穿了帮，她得占个先机。 难得日理万机的顾院长准点下班在家吃饭，饭桌上今天是整整齐齐的四个人。 顾连玥先吃饱了，清了清嗓子，“我有事情要宣布。” 顾连宸看着她，往骨碟里吐了块骨头。 顾院长一如既往的淡定，用眼神表示在听。 江教授心底了然，“说吧。” 顾连玥深吸了一口气。 “我有男朋友了。”她用指腹磨着碗边，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其余三个人。咬了咬唇，继续道：“是叶丞。” “你说什么？！”顾连宸第一个跳了起来，脸上表情都扭曲了。 顾连玥觉得如果她不是女孩子，这人会直接上手揍她。 “小明你坐下。” 顾院长一个冷冷的眼神瞥过去，又看向顾连玥，依旧目光严肃，“什么时候的事？” “就……年前，没多久。”顾连玥战战兢兢看着她爸，“其实他人品很好的，对我也很好，以前那些新闻都是假的。” “他说是假的你就信啊？”顾连宸昂着下巴看过来，语气很冲，“我以为你就是天真，没想到你简直蠢。姓叶的那种花花公子你见得少了？你还能被他骗我真佩服你。” “你才蠢！”顾连玥毫不示弱地朝他嚷嚷，“他没骗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连宸重重地把筷子摔桌上，冷哼，“骗子能在脑门儿上贴张纸写他是骗子啊？你丫长脑子了没？” “你有脑子！你想什么都是对的！全世界都没你聪明！”顾连玥雪白的脖子紧绷着，冒出青筋，“顾小明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你她妈不识好歹！” 顾连宸说着，直接一脚把椅子踢开，风风火火地往玄关走去。 几秒钟后，大门摔得一声震天响。 “这孩子……”江晓叹了口气。 顾廷禹收回目光，“别管他。” 顾连玥看着自家父母，心中忐忑不已，对于顾连宸也有点儿不是滋味。 “玥玥啊。”江晓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搭在桌子上，语气平和，“你很喜欢他吗？” 顾连玥脸颊微热，点了一下头。 “你哥他也是为你好，虽然脾气暴了些。”顾廷禹说。 顾连玥：“嗯。” 顾廷禹看着她，“叶丞这个人我们不了解，也不会干涉你谈恋爱，你从小是个聪明孩子，不过心思太过单纯，但好在听话懂事，知道是非对错。我想，这点不需要我们担心。” 顾连玥揪着手指，问：“那你们不反对吗？” “相信能让我女儿那么喜欢的男人，是不会差的。”江晓笑了笑，“吃完了就上去休息吧。” 顾连玥脑子里还有点懵，不知道这俩是真不反对，还是留有后招，只好先逃离现场再说。 眼瞅着姑娘上了楼，顾廷禹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江晓转过头看着他，“做什么？” “给四哥打个电话问问。”顾廷禹皱了眉，面容严肃，“小明那么大反应，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江晓走到他身后，笑了笑，“那刚才跟女儿面前装什么睿智大度啊？” “你也知道，玥玥那么喜欢他，就算咱们说反对又能怎么样？”顾院长一只手抬着手机，一只手把老婆捞过来，摁大腿上，“你想想，当初要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跟我离婚你会干吗？” 江晓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会。刀都架脖子上了，我傻么？” “……” * 大晚上的，雷霆大厦22楼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来在争分夺秒加着班的员工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男人吸引过去了，尤其是女员工。 男人身材高瘦，颜值满分，一身白毛衣加长款呢子外套穿得比韩剧男主角还要好看，只不过气势有点凶，进工区就说找叶总。 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 “天啦，我怎么觉得好刺激？” “这表情……不会是被叶总渣了，来找他负责的吧？” “叶总还好这口吗？怪不得那么久没有换女朋友的消息，原来是喜欢上男的了。” “……就我觉得这男人很眼熟？有点儿像谁来着。” 顾连宸径直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半道上被屈峰拦住。 “这位先生，请问有预约吗？”其实他早知道这人从楼门口就是闯的，决不能让他见到叶丞。 保安已经在路上，他只要尽力拖住。 “架子挺大啊，预约？”顾连宸冷笑一声，“你进去告诉他，我顾连宸找他有事儿，你问他见还是不见。” “顾先生，老板现在特别忙，您有什么事儿改天再约可以吗？” “一大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不肯见人有意思吗？”顾连宸上前一步，“我告诉你，整个L市都没人敢给我吃闭门羹，我今儿还非得见他不可了。” “顾先生，请您理解一下，您看我们部门今天集体加班，是真的很忙，老板没时间见您。” “能有多忙？说几句话就破产了？还叫保安？信不信我一个打十个？”顾连宸看着工区门口走进来的几个穿制服的男人，语气嘲讽，扬声道：“叶丞，你有种的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屈峰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皱着眉“嗯”了一声，然后不太高兴地瞥向顾连宸，“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顾连宸勾了勾唇角，越过他，直接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衬衫白得像雪，整个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顾连宸虽然瞧不上他，但也不能否认这男人长得妖孽，怪不得能把自家妹妹唬得死心塌地。 他关上门，走过去。 “坐吧。”叶丞摘掉眼镜，起身，指了指办公室中央的沙发，“喝茶还是咖啡？” 被顾连宸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依旧浅淡地笑着，“牛奶也有，玥玥喜欢，我就买来放办公室了。” “你不用忙了，我不喝。”顾连宸站在沙发旁边，手插在毛呢的兜里，“我过来就说几句话。” 叶丞也站着，跟他隔着一个单人沙发，“请说。” “放过我妹，条件随你开。” “如果我不呢？” “你别误会，这不是选择题，由不得你不同意。”顾连宸轻嗤一声，“你之前怎么祸害别的姑娘我不管，我们顾家的小公主，是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混蛋欺负的。识相的就尽早离开她，别到时候在L市混不下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头都捞不着。” “第一，我相信顾家能让我在这儿混不下去，但不是顾少爷你。”叶丞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站到他面前，两人身高相当，交汇的眼神如同电光火石，周围气压仿佛骤然变低，“第二，你能给的条件，我想我不需要。” 顾连宸咬牙切齿，“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是实话实说。”叶丞轻笑，“顾少爷火气太大了。” “我火气大？我他妈还没揍你呢！”顾连宸火速脱了外套，抡袖子扑上去。 招式有板有眼，拳脚用了十成十的力，叶丞招架几个回合之后，把人反压在沙发上，腿顶着膝盖，双手反剪在后。 顾连宸动弹不得，气喘吁吁，回过头瞪他，“你他妈也练过的？” “一个打十个的身手？”叶丞笑，“顾少爷，我可能比你多练几年，能打二十个。” 顾连宸：“你放手。” 叶丞：“不打了？能好好说话了？” “……”打不过认怂，这点他还是懂的。 叶丞放开他，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刚才我还没说完。” 顾连宸揉着酸痛的手腕，表情不耐，“说。” “第三，”男人弓着身子，小臂搭在腿上，双手交握，侧过头看着他，“我用我的一切起誓，我是真的爱她，绝对不会伤害她。”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真诚，顾连宸稍微动容了一秒，随即撇过头，别扭地说：“什么年代了，谁还信你这个。” 叶丞叹了口气，去柜子里拿出茶叶罐，“顾少爷，有时间听个故事吗？” 第40章 顾连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忘了呀？】 楚小蹄子：【我怎么知道……】 顾连玥：【距离2月14号还有15分钟……】 楚小蹄子：【我早就说这男人不靠谱吧，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都不陪你过，不分手留着过清明吗？】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她才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女人。 顾连玥撇撇嘴，把微信返回主界面，置顶对话里还是没有新消息。 本来想戳他一下，可想起来晚上栗子发的朋友圈说在紧急加班，只好作罢。 她又拿速写本画了一会儿草稿，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正在厨房煎蛋，顾连宸站门口喊她：“喂，给我也煎一个。” “你不是不爱吃荷包蛋么。”顾连玥瞪他一眼。 “我更不爱自己做。”男人直接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出来，放她手里，“煎熟啊，哥不吃溏心的。” “矫情。” 想着明天保姆就回来了，就当大发善心积积德，顾连玥给他煎了个蛋还烤了块面包。 在餐桌旁坐下之后，给叶丞发微信。 【早上好呀～】 鸡蛋都吃完了，对面还没反应。 她又发了一条过去：【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撇嘴.jpg]】 还是没反应。 顾连玥轻哼了一声，把手机扔到旁边，开始啃面包。 一片没啃完，手机就响了。 她眸子一亮，赶紧拿起来看，可瞬间又泄了气。 栗子：【请求抚慰一下我的肝……】 顾连玥：【心疼，摸摸，一夜没睡啊？】 栗子：【刚才趴了一个小时，女钢铁侠是我没错了！】 顾连玥：【还好明天就周末啦，可以好好休息。】 栗子：【我准备今天下午就溜～】 顾连玥：【这么优秀？不怕老板扣你工资啊？】 栗子：【老板不在，一大早飞美国了。】 顾连玥心底“咯噔”，【怎么回事？】 栗子：【还不是服务器的事儿，辉腾那边不知道怎么了，净闹妖蛾子，有个CTO，长得二百五似的人也是个二百五，明摆着给咱们使绊子，他们申总昨晚出发去美国谈业务了，要把国内的业务都交给那个CTO，叶总当然不和他谈了，这不，一大早飞去美国找那个申总，怕让美国佬给截胡了。】 顾连玥：【这样啊……】 栗子：【还有你说可气不可气，昨晚大家铆足了劲儿加班加点，突然来了个人模狗样的男人，不知道找叶总干嘛，总之一看就没正经事，还特么在里面唧唧歪歪了一个多小时。】 顾连玥：【……】 她抬头看了一眼餐桌对面的男人。 顾连宸喝着牛奶睨她，“看什么？” 顾连玥把手机扣桌上，深吸了一口气，“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雷霆找叶丞了？” “是啊，怎么？”顾连宸拿纸巾抹了抹嘴巴，“我本来想甩张支票让他滚，不过他丫不缺钱，所以就揍了他一顿，叫他以后离你远点儿。” “……” “……不是你别这么瞪我，跟要吃人似的。”顾连宸目光打了个颤，一拍大腿，“好吧，我告诉你，我就是去找他谈谈，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儿。” “谈什么？” “那我不能告诉你，秘密。” “你是不是又说什么不中听的了？人那是公司不是菜市场也不是夜总会，你别拿你二世祖那套去丢人现眼行吗？” “我怎么就丢人现眼了？”顾连宸眸一眯，腾地站起来，“顾连玥，我都是为你好，你别吃里扒外的行不行？这世界上谁他妈害你我都不可能害你！” 说完，人就把椅子踹开，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顾连玥愤愤地看着他背影，也把手里的筷子摔到了地上。 微信上叶丞还没有消息，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正在飞机上。她没法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心里忐忑，又愧疚得不行。 顾连宸对她是好心，可未必做的是好事。 她本来不想冲他发脾气的。 点开朋友圈，是某人一分钟前刚发的动态。 我妹今天分手了吗：你他妈一天不分手老子一天不改名！ 她不禁嘴角一抽。 ……还真是志向远大。 * 这事儿，顾连玥没再跟任何人说，当天晚上倒是收到叶丞的消息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品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他忙，回了个“嗯”就没下文了。 这些天心情却总是阴郁低沉的。 她知道公司和《北冥》这个项目对叶丞来说有多重要。这个人，说好听了是事业心很强，说不好听了就是个工作起来没有感情的工作狂，顾连宸在那么紧要的关头去找麻烦，如果她是叶丞，可能会气得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他说，等他回来。 顾连玥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明明自己就没有错……也没有立场责怪顾连宸。 可是如果他嫌她麻烦，要分手呢？ “笔都要被你咬烂了。”身后传来楚绾绾的声音。 顾连玥猛回过神，把素描本盖上，“你怎么来了？” “论文写得头秃，来你这儿接受接受艺术的熏陶，放松一下。”楚绾绾搬了把凳子坐她旁边，“哎，我觉得你最近画风都变了。” 顾连玥眸子闪了闪，“有吗？” “唔，就是啊，恋爱中的女人。”楚绾绾说着去拿她的素描本，“这什么新作品啊？” “不是什么新作品。”顾连玥赶紧抓住另一头。 “哟，不让看？长这么大头一回呢。”楚绾绾满脸狐疑，“那我更得看看是什么宝贝了。” 顾连玥死活不放手。 楚绾绾也不敢使蛮力，突然灵机一动，另一只手伸向她腋下。 顾连玥从小就怕这个，还没碰到她就开始大叫，手自然也松了。楚绾绾得逞，抱着素描本退了老远，顾连玥追上来，她边跑边看。 “哇，怪不得神神秘秘的，画你男人呢，哎我说顾大小姐，你可真没救了，我看你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了，还是我们那呼风唤雨的小公主吗？” 顾连玥脸一红，“你别瞎说啊。” 楚绾绾看够了，把本子还给她，“对了，我看你哥那微信名……他也知道了？” “是啊。”说到这个就烦，顾连玥一屁股栽进沙发里，“不光是他，爸妈都知道了。” 楚绾绾蹲下来，看着她垂着眼的模样，叹了口气，“虽然我对姓叶的依旧不感冒，还是挺同情他的。” “你不如同情同情我。”顾连玥撇嘴，“我现在才是水深火热呢。” “你怎么啦？” 顾连玥把那天晚上顾连宸干的好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楚绾绾边听边摇头。 顾连玥双手托着一张苦瓜脸，“你说，他不会一回来就要跟我分手吧……” “我给你分析一下啊。”楚绾绾一副情感大师的正经腔调，“假如，明天就是你的作品截稿日，你正打算大战一个通宵，突然他老爸来找你大谈人生理想……” “我哥可不会谈什么人生理想，他那暴脾气我太了解了。” “打个比方嘛，咱宸哥肯定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楚绾绾摇了摇头，“悬。要是我，不分也得大吵一架。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怎么办……”顾连玥双手抱着脑袋，“真是被顾小明给坑死了！” 楚绾绾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还好我上面是个温柔贤淑的姐姐。” “可你有个同样暴躁的爸爸。”顾连玥面无表情，“我给余帅哥点根蜡先。” “……八字还没一撇呢。”楚绾绾眼神黯了黯。 顾连玥挑眉，“给你电话了啊，没联系上？” 楚绾绾摊手，“被他当成骚扰电话屏蔽了。” “……噗。”对不起，意料之中。 “咱俩可真是难姐难妹。” 顾连玥努了努嘴，“谁要跟你难姐难妹。” 掐指一算，她还可以拯救一下。 顾连玥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深呼吸，然后给那人发微信：【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没等到回话，楚绾绾站起身，“我回图书馆了，晚上一起吃饭？” 顾连玥，“看吧，吃不吃再说。” “你要修仙么？”楚绾绾皱眉，“六点食堂门口见。” “……”她是真不想吃。 楚绾绾走后，顾连玥收起素描本，开始画老师布置的任务。 快五点的时候，终于收到叶丞的微信：【你在哪儿？tangxin】 顾连玥兴奋地回过去：【学校画室。】 叶总：【嗯，我过来。】 顾连玥忍不住又敲字：【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影响你工作吧？】 【对不起，是我添麻烦了。】 叶总：【没事。】 简短的两个字之后，再没有别的消息过来。 顾连玥依旧很忐忑。 心中记挂了许多天，却没有哪天像这一刻这样，心底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欣喜、担忧、害怕、甚至想要逃离。 她宁愿被他严辞责备，也好过这样不咸不淡的，摸不着态度。 十分钟过了，她接到叶丞的电话，心脏无法控制地猛跳起来。 深呼吸，平复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我在你楼下。”男人嗓音低沉，但可以辨认出几分温柔。 顾连玥声音发着颤，“我，我马上下来。” 她电话都没挂，慌慌张张地搁下画笔，颜料蹭到了衣服上都没察觉，脚下生风地跑出了画室。 第41章 “那是谁啊？好帅……” “你说人帅还是车帅？” “都帅，都想要……” “你就想想吧，那人我见过，咱班女神的男朋友。” 顾连玥一听见有人议论，就知道方向没走错了。 路上还和那位同学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丞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发型，一身酒红色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年轻了，身后靠着黑色的商务轿车，活泼与沉稳的碰撞，却丝毫不显违和。 顾连玥一步一步地靠近，看着他愈渐清晰的脸，手掌微微发汗，心跳一秒比一秒更重。 直到男人将手机装进兜里，朝她张开双臂的那一刻，她终于抑制不住激动的双脚，加快步子跑向他怀里。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拥紧她的双臂，将这么多天的低落一扫而空，然而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我还以为……” “怎么了？” “我以为你生气了，讨厌我了。” “傻子。”叶丞摸了摸胸前的小脑袋，“这几天太忙了，又有时差，所以没顾得上哄你，别胡思乱想。你哥哥的事我也没生气，能和他面对面聊一聊，是难得的机会。” “你们聊了什么啊？”顾连玥抬起头看他，眸子水汪汪的。 “挺多的，有机会再跟你讲。”叶丞用手捋了捋她跑乱的头发，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朵玫瑰花，“今天先补过一个情人节，好不好？” “……还能补过？”顾连玥努了努嘴，接过花，“怎么就一朵花啊？” 她看着手里的玫瑰花，虽然只有一朵，却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里面的花瓣是黄色，外面几圈更浅淡，像是白色又像粉色又像杏色，过渡得很温柔。 简直是油画里才有的色彩。 叶丞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顾连玥看见里面的那一刻，不禁捂住嘴巴，倒吸了一口气。 后备箱里装满了玫瑰。 中间大大的心形是她手里的这种，其他地方填满了红玫瑰，两端还各立着一只半人高的小熊娃娃。 原本一株带来的淡淡的茶香，变成浓郁扑鼻。 “够吗？”男人轻声问道。 顾连玥把手里的玫瑰举起来，湿了眼眶，“这也太多了吧……” “我对你的心意就像它们，再多也不嫌多。”叶丞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喜不喜欢？” 顾连玥不停地点头。 叶丞握着她的手，嗅了一下她手里的花瓣，“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顾连玥笑了一声，鼻子瓮瓮的。 “朱丽叶。”叶丞压着嗓音，如同耳语，“是不是很美？” “好美……”她从来不知道花的名字也能这么好听。 叶丞低头吻着女孩的发顶，“就像你一样。” 心里像灌了蜜，她抱紧他的腰。 “只有它才配得上你，我的小公主。” 顾连玥十分不好意思地放了楚绾绾的鸽子。 约好六点的时间，她正和叶丞在一家西餐厅里。 她托腮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你问这话，是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男人挑眉。 顾连玥咬唇笑了笑，“还……行吧。” “我相信你会越来越满意的。” 顾连玥低下头，不想理这个厚脸皮了。 手里突然响了一下，是楚绾绾的微信：【卧槽，你和你家叶总火了！】 紧接着推过来一个学校论坛的链接。 顾连玥点进去，血红血红的帖子标题：【美院女神男友身份曝光，居然是他！】 楼主发的是两人在车子后面拥抱的照片，两张，正好一张能看清她的脸，另一张能看清叶丞的脸。 1L:女神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关于这个男的，大家直接上微博搜索天盛集团叶运华，保证有惊喜！ 2L:不不不我不关心他是谁就说一句他妈的好帅啊！现在有钱人都同时拥有颜值了吗？这明显纯天然没整过，放娱乐圈妥妥的国民男神啊！ 3L:卧槽那个传说中的渣男二世祖长这么帅？！我怎么就不信呢！以前那些拍花边的狗仔是饭桶吗这么帅不拍正脸？ 4L:有幸见过小叶总，的确本人，这就是上天打开了一扇门同时又打开了一扇窗子的杰作啊。PS：网上能看的照片不多，他们貌似会定期清理，挖一挖坟可能还是找得到的。 5L:就没有人注意到女神手里的花吗？有点像网传那个300万英镑玫瑰，据说可以买好几辆男主角同款车…… 6L:园林专业科普：朱丽叶，简称切朱，培育周期15年。了解一下。买不了什么好车，就几辆兰博基尼而已。 7L:据路过人士披露，车里还有满后备箱的朱丽叶…… 8L: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9L:你们以为有钱就能快乐吗？不……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10L:这是神仙谈恋爱吧…… 11L:有没有人跟我一样预感，渣男这次要从良了？ “那个花……”顾连玥吞了口唾沫，艰难地问，“真的比车还贵？” 叶丞摇了一下头，“不知道，没问。” “……”好的。 年度最佳回答。 顾连玥用吸管小口抿着果汁，嘟哝道：“你真的不打算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吗？” 叶丞笑了一声，“嗯？”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全世界都以为你是渣男，那感觉是不是很奇妙啊？” “还好吧。”叶丞一本正经答道，“最开始因为那种事情上热搜还有点儿不舒服，后来就习惯了，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所以没多少精力去关注那个。不过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澄清。” “我没关系啦。”顾连玥托着脑袋叹了一声，“倒是我哥，他对你误会挺大的，怎么说他都不信，我是真怕你俩打起来。” 叶丞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那看来我说话比你稍微可信那么一点点。” 顾连玥愣了片刻，呆呆地眨眼，“……你是说，你已经搞定我哥了？” “差不多。”叶丞给她杯子里倒满果汁，“根本问题解决了，就等他慢慢消化。” 顾连玥还是好奇，“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 “我把家底儿都交代了，我告诉他，如果你跟了我，以后那些全都是你的，有你的也就有他的，他很开心，于是欣然接受了。”叶丞煞有介事地说。 顾连玥瞪他一眼，l*q低头喝果汁，“编吧，顾小明可不是穷大的。” 叶丞笑了笑，说：“我的确是把什么都交代了，包括几岁最后一次尿床……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讲给你听。” 顾连玥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好意思提，笑了出声，“谁想听你尿床了……真讨厌。” 叶丞隔着桌子握住她手。 顾连玥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去。 “我妈走得早，我爸……一直忙于生意，就把我放在外婆那儿养着。”他叹了一声，低沉地开口，“外婆对我很好，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我从小爱打游戏，她瞒着我爸用自己的养老钱给我买各种游戏机和光盘，后来还买了电脑，专门空出一个房间给我玩儿，每次我爸来的时候，就把那房间锁上。不过还是被我爸发现了。” “我爸这个人，怎么说呢，做生意白手起家，能力的确挺让人敬佩。不过成就越大，他越觉得自己了不起，在家里唯我独尊。那次发现外婆给我弄的游戏机室，他朝外婆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话特别难听，那也是我第一次顶撞我爸。” “那天，我爸把我带走了，只有每年过年，才能回去看看外婆。我想着熬过十八岁，上了大学就自由了，只要我想回去看她，自己就能回去，可在我高考那年，外婆生病去世了。” “原本我爸打算让我出国留学，那次我说什么也不答应，把护照和签证都撕掉了，在老屋子里待了一个暑假。” “美国太远了，她尸骨未寒，我不忍心跑那么远。” “我想留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顾连玥眼眶湿润，反握住他的手。 “你知道吗？伺候她的保姆说，她走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PS4手柄的盒子，是买给我的毕业礼物。她告诉人家，那间小阁楼里的东西谁也不能动，都是小丞的宝贝，小丞还会回来的。” “我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死活不跟我爸走就好了，或者哪怕是大哭大闹，跟我爸对着干，只要能经常回去看看她就好了，我以为，将来总会有时间，像小时候那样陪着她。” 男人的声音微微哽咽，“其实老人家不懂什么溺不溺爱，她只是想让我过得开心而已……一切我想要的，她都愿意给。” “可我还没来得及……我什么都没能给她。” “叶丞。”顾连玥吸了吸鼻子，“你这么想她，外婆能感受到的。谁说你什么都没给她？你陪着她的那些日子，对外婆来说就是最珍贵的，不是吗？如果她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为你自豪，而且我相信，她一直都在默默的看着你，保佑你的。” 他摩挲着女孩掌心柔软的纹路，看着她，语气温柔，“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这辈子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的人生绝不再留任何遗憾。” “好。”顾连玥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们一起加油。” 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叶丞给人的感觉和她认识的那些富二代完全不一样，原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男人。 失去的真情，无法弥补的遗憾，他一直背负着这些过去走在自己孤独的路上，也秉承着心底最纯净而崇高的信念。 所以，花天酒地诱惑不了他，浮华喧嚣淹没不了他，他拥有得再多，也仿佛空无一物。 能让他放在心底并永远珍惜的，只是那栋普普通通的老房子，那间盛满儿时回忆的小阁楼，和老人那一双瘦骨嶙峋、却比太阳还要温暖的手。 第42章 牛排端上来之后，叶丞很快切好一盘，把顾连玥面前的那盘换了。 “……我又不是没手。”她一边嘟哝一边忍不住笑。 “这个挺厚的，不好切。”男人继续切着面前那盘，“有我在，你只需要好好享受。” 顾连玥咽下去一块，举着叉子望着他，眼睛里像有小星星在闪，“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啊。” “不习惯吗？”叶丞轻笑一声，用叉子把瓷盘上的西兰花喂进她嘴里，唇角有些坏坏地勾着，“好吧，其实是你这小身板儿留着还有用，就别把力气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了。” “……”瞧，这才是叶丞本丞啊。 等等，什么意思？ 顾连玥回过味儿来，吓的都结巴了，“你你你要干嘛？” 叶丞自己吃了块肉，目光含笑地盯着她，“吃饱再说。” 为什么她觉得有股子养肥待宰的意思？是她想多了吗？ 吃完饭她问去干嘛，叶丞直接带着她上了车。 “今天卓悦广场有灯光节。” 顾连玥“咦”了一声，“不是情人节的活动吗？都结束了。” “哦，是么。”男人摸了摸脑袋，“去看看吧，说不定呢。”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已经开始了霓虹闪烁，车声人声和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无处不喧闹繁华。街边的夜市小摊和背后人山人海的华丽商圈融在同一幅画面里，居然半点也不显违和。 这个城市包罗万象。 车子停在卓悦广场对街划出的停车带，叶丞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车位。 远远地就看见那一片灯光海了。 色彩斑斓，像童话世界一样。 “你看，我说有就一定会有。”叶丞笑了笑，牵着她过马路。 顾连玥把手指钻进他指缝，扣得很紧，“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叶丞回她四个字：“造福大众。” 顾连玥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是道貌岸然。” 叶丞侧过身抱住她，“我哄我女朋友开心，顺便造福大众，有问题吗？” “您是叶总，您说什么都对。”顾连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他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走吧，看灯去。” “我要和这个小猪佩奇合照！” “好。” “把我拍好看一点，蹲下去拍，我要大长腿。” “……用趴着吗？” “腿不够长你就趴着吧。” 中途顾连玥在夜市小贩那儿买了个自拍杆，之前一直充当摄影师的某人才终于有资格入境了。 “靠近一点。” “表情不要这么僵硬啊，笑一笑。” “你挡住米老鼠的鼻子啦！” 经过这个晚上顾连玥才知道，世上最难的事情，居然是给这家伙拍照。 白长了一张帅脸，丁点儿镜头感都没有，简直是暴殄天物。怪不得网上照片不多，怕都是黑历史吧？ “那边有旋转木马诶，我想去坐坐。”顾连玥扯着男人趴到护栏边。 大叔直接把门打开，笑嘻嘻道：“今儿这场子都是叶总的，您想坐多久坐多久。” 顾连玥拽着叶丞的手，晃了晃，“你陪我嘛。” 男人本来是拒绝这种幼稚游戏的，可看着她撒娇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 点了点头，跟上去。 顾连玥骑了一匹白马，叶丞坐在她后面的小棚车里，音乐一响，小姑娘开心地大叫，他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他主动拿起手机。 镜头里，小姑娘笑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灿烂明媚。 顾连玥坐了五六次，他也拍了数不清的照片，最后选出来两张，一张做屏保，一张做主屏幕背景。 从旋转木马下来，顾连玥已经有点儿晕乎乎了，扶着叶丞平静片刻，栽进他怀里笑了好一阵。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啊？”她问。 男人捏了捏她的下巴，“应该的，本来就是小朋友。” 顾连玥正要发脾气，被他握住了手，“还走得动吗？” 她点点头，“可以啊。” “跟我来。” 叶丞带着她走进广场中央的那栋钟楼，沿着长长的旋转阶梯爬上去。 爬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喘大气儿的小姑娘，“我背你？” “不要。”顾连玥往后一看，已经好高了，顿时成就感与信心百倍，拍拍胸脯，“我可是很厉害的。” 接下来一鼓作气，爬到了钟楼顶上。 叶丞对她刮目相看，“小身板儿还挺能耐的。” 顾连玥恍然大悟，“你吃饭的时候说的是这个呀……” 男人挑眉，“不然你以为呢？” “……”对不起是我思想龌龊了。 “这儿视野怎么样？”叶丞把她搂在身前，两人靠着观光厅落地玻璃的护栏。 顾连玥点点头，“还不错。” 虽然不是特别的高，也就五六层楼房的高度，却能将整个广场一览无余。 那一片流光溢彩尽在足下。 “那你再看看。” 男人的下巴搁在她肩头，握着她的手摁在玻璃上。 顾连玥顺着交握的双手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是刚才穿越过的那片灯海，从钟楼上俯视，居然正好摆成一句—— I LOVE YOU。 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欣喜，对面的巨幕广告牌突然黑了。 一秒，两秒，三秒…… 约莫十秒过后，广告牌重新亮起来。 上面是干干净净的白底红字—— “叶丞爱顾连玥，一辈子不会变。” 广告牌下的空地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惊呼，拍照。 她听不见，耳畔只有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谢谢你。” 顾连玥抹了抹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淌出来的眼泪，“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相信我，谢谢你愿意向你的家人坦白，承认我，让我终于能昭告全世界。”他亲了亲她的耳垂，把她抱得更紧，“我爱你。” 她激动地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腰，“我也是。” 两人在空旷的观光厅里静静相拥，直到天空传来一声声熟悉的炸响。 顾连玥抬头，一朵一朵璀璨的烟花将夜幕照得亮如白昼，五彩斑斓。 “我现在真信你的话了。”顾连玥望着天空笑了笑。 男人挑眉，“什么？” “造福大众啊。”她偎在他怀里，手指着坠落的烟花，“真好看，现在他们一定在想，希望这个傻大佬每天都泡妞。”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叶丞轻笑一声，将她的脸抬起来，“毕竟最好的，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顾连玥抿唇笑，“什么最好的？” 男人的手扶上肩，低头吻住她。 久违的唇齿相依，温柔缠绵，虽然亲密的时间还不久，她却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气息。他吮吻着她唇瓣的力道，舌尖横扫肆虐的霸道，迫使她不得已节节败退，却甘之如饴。 直到脖子上突然一片冰凉，她身体一震，男人也轻声笑着，结束了这个吻。 他的双手都在她脖子后面。 “等一下，还没扣好。” 项链的扣环太袖珍了，他一向自信可以轻易搞定所有事情，却还是在这个与她有关的小事情上犯了难。 好不容易扣进去，他扯了扯，确定不会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她咧嘴笑，像个邀功的大男孩。 顾连玥抱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他脸上，然后低头摸项链。 可惜链子太短，怎么都看不见坠子长啥样。 “回去再看。”男人低头贴着她额头，“再亲会儿？” 顾连玥羞得拧他胳膊，“你亲不够吗？” “不够。” 怎么能够？ 叶丞笑着，低头含住那双又甜又软、令他欲罢不能的粉唇。 “你看，经常让我亲亲，你嘴巴都不起皮了。” “……那是冬天过去了！” “今年冬天肯定不会。” “……”差点信了你的邪。 * 晚上回到家里，爸妈都不在，顾连宸也不在，保姆熬的银耳汤她喝了半碗，就上楼去了。 楚小蹄子：【你家叶总很能打啊。】 【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看扁他了。】 【不过这样也不能算他过关，我要继续观望，毕竟大猪蹄子都不会过早伸出他的大猪蹄子。】 顾连玥嘴角一抽，【你开心就好。】 大猪蹄子？ 顾连玥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忍不住笑。 反正某人的猪蹄子很暖很舒服就是了。 刚走到二楼，旁边的门突然间打开，顾连玥脑子里某人的形象蓦地消散，面前是顾连宸的一张扑克脸。 她抬手挥了挥，“嗨。” 一股子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 顾连宸端着杯子，冷冰冰地看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还真生气啊？”她努了努嘴，“算了，谁叫我这么温柔大度呢。” 说完跟到起居室里。 她叫了一声：“哥。” 顾连宸泡好牛奶，故意装作没听见她的声音，用搅拌勺搅着杯子里的液体，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房间。 顾连玥没泄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戳了一下他的背，“哥哥！” 顾连宸侧了侧身，还是没回应，直接进了屋。 没来得及关上门，顾连玥紧跟着钻进去。 他回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唇角一扬，然后坐下，把桌面上的IPAD屏幕戳了两下，继续播放刚才看的东西。 “哇这个我看过。”顾连玥故作惊喜道。 顾连宸，“哦。”目光还是盯着屏幕。 《无人生还》，有人开始怀疑男管家的那段。 顾连玥深吸了一口气，手放上顾连宸的肩膀，有模有样地给他捏捏，“欧巴～舒服吗？” 顾连宸沉默着，把椅子往前搬了点，再用力撕开一袋虾片。 “欧巴……”她满腹委屈，揪揪衣角，“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连宸往嘴里扔了一片虾片，嚼得嘎嘣响，“我没生气。” “口是心非，你怎么跟个女……”被人转过头一瞪，她赶紧收了声，笑嘻嘻，“我哥最大度了，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其实你早就原谅我了，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啊，我可以再哄哄你……” 顾连宸转回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画面里，男管家罗杰斯正看着墙上那幅画上的儿歌。 “One chopped himself in halves and then there were six.” 顾连玥激动得大叫：“他马上就要死啦！” “闭嘴。”顾连宸恶狠狠的一句，往她嘴里塞了一把虾片。 顾连玥：“唔唔……” “要么滚出去，要么搬凳子过来坐好，再敢剧透我拍死你。” “唔唔。” 顾连玥哼着小调把墙边的小凳子拎过来，和他一起看。 “你想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吗？” “……” “你是不是害怕，才叫我陪你看啊？” “……” “这两个人要勾搭上了……我没剧透啊，多明显。” “……” 后来她看困了，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睁一闭的，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顾连宸直到看完了剧才发现。 他无奈地笑了笑，叹一声，把她抱回对面房间里。 “虽然我对你算不上多好，但我还是希望，你未来可以比现在百倍千倍的好。”他坐在床沿，望着熟睡的小姑娘，难得眉眼温柔，“希望他真能做到。” 第43章 大佬本身就自带流量，更何况是高调表白这种更能制造出流量的事情了，恐怕轰动全国都不算过分。 顾连玥早起睁眼时瞬间清醒，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看热搜。 果然，热搜前三条是当红明星，紧接着第四条就是昨天的表白事件。 叶丞肯定不会无聊到花钱买热搜，所以这条是实打实的不掺任何水分的热搜。 顾连玥双手捂脸，埋进被窝里，“妈啊，那家伙还说要去外滩买广告我的天……是醉话吧？” 为什么一股浓浓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即视感…… L市的一个小打小闹就能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换成外滩瞩目的震旦大厦，怕是要火到国外去……可怕！ 一定要阻止他，毕竟外滩的广告可不便宜的，省下做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钱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多好？ 顾连玥正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自豪，脑子突然嗡地蹦出来一个念头，一时间仿佛气血上涌。她赶紧点进那条热搜，打了鸡血似的往下翻那些微博。 网友的力量无疑是强大的，有不少拍到叶丞正脸的旧照片被曝光出来，毕竟他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只不过拍到顾连玥的就只有学校论坛那张，而且光线不怎么好，五官轮廓没有特别清晰立体。 走大街上应该认不出来？ “我到底在庆幸什么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不可思议又不可理喻。 这种心态真的该慢慢改变了，她知道。 既然决定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不能指望像普通人谈恋爱那样，低调平凡不为人知。 今天是周末。 顾连玥打着哈欠下楼，顾连宸已经在桌子前吃早饭了。 “morning欧巴～” “你给我正常点。”顾连宸望着她撇撇唇，“也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怎么会呢，他比你大度多了。”顾连玥一屁股坐他对面。 顾连宸瞅她脖子，“哟，狗链都戴上了？” “……”你丫才是狗。 厨房里阿姨在喊她，“玥玥，肉丝面要不要鸡蛋？” “要一个！”她回了一句，托着腮对顾连宸说：“我觉得，你还是把微信名改了吧……” “怎么？现实残酷还不许人有梦想了？”顾连宸哼一声，“我告诉你，我现在虽然对姓叶的改观了，但不妨碍我继续不待见他。” 顾连玥努嘴，“哥你就是吃醋，你好幼稚。” “……”瞪她。 “玥玥，面好了。”阿姨端着一个大碗过来，又从冰箱里拿出个小盒子，放餐桌上打开，顿时香气四溢，“这是我老家的腐乳，你们尝尝。” 顾连宸一愣，“不是，阿姨，您不早拿出来啊？” “早拿出来不都被你吃光了？”阿姨笑了笑，“这会儿正好你们俩都在，玥玥要是喜欢下次我让我嫂子多做点儿。” 顾连宸：“……”什么玩意儿，这年头连保姆都会偏心了？ 顾连玥没搭理他的情绪，低着头看手机。 叶总：【今天来不来公司？】 顾连玥：【还有别人吗？】 叶总：【都加班。】 顾连玥：【……那我还是不了吧。】 以那些八卦女的效率，肯定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叶总：【怎么，害羞了？】 顾连玥【……】 叶总：【你可是老板娘，有什么好虚的？】 顾连玥：【我才不虚，就觉得有点尴尬。】 叶总：【好吧。】 【其实今天有个挺重要的内部讨论会议，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好好在家休息[爱心]。】 “……”这么红果果的诱惑，她必须得不给面子啊。 顾连玥：【对了，听栗子姐说服务器的事儿不太顺利，你前几天去美国怎么样？项目拿到了吗？】 其实这事她一直挂着心，昨天晚上的气氛太好，没好意思谈工作。 叶总：【嗯，搞定了。】 顾连玥：【那公司什么情况？会不会再搞事情啊？你要小心点哦。】 叶总：【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顾连玥：【嗯嗯。】 叶总：【这么担心我，确定不来监工？】 顾连玥：【不！】 她得暂时避一避风头，顺便做好心理建设，再去迎接那些狂风暴雨。 “哎，你今天没事儿吧？”顾连宸吃完问她。 顾连玥喝了一口面汤，抬眼，“怎么了？” “陪我去江北学术会堂。” “……干嘛要我陪你去？” “要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顾连宸抽了张纸巾擦嘴，“别告诉我你有事儿，跟某人约会不叫事儿。” 顾连玥：“……”故意的吧，这幼稚鬼。 “别瞪我啊，是真需要你帮忙。”顾连宸从旁边椅子上拿起来一摞文件，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开车，让我路上抱一抱佛脚。” 顾连玥哀怨地叹了一声，“看了你这种人，我以后都不敢把生命健康托付给医生了。” “呵，你这叫什么话？哥可是有能力有德行的好医学生，未来的医学界泰斗。这玩意儿本来就跟我没关系，研究方向也不一样，学院看我长得帅硬把我塞进去演讲，说给咱学校提高一下公众颜值……” 说那么复杂，一言以蔽之，不就是去当花瓶？ 顾连玥满脸鄙视，“行行行别再吹你的颜值了再吹就破了，我给你当司机还不行么？” “乖。”顾连宸走过来揉了一把她的头，“我上去换衣服，你吃完也倒饬一下，八点半出门。” “哦。” * 上午十点，全国高校联合医学大会在江北学术会堂准时召开。 顾连宸一身黑色西装三件套，粉衬衣，还打了领带，看上去有模有样的。果然人长的帅，随便怎么穿都会加分。 今天这个风格倒是她没见过的，不得不说，除了气质显得轻佻了些，其他方面一点儿都不比叶丞逊色。 顾连玥摁着他，硬给人化了个淡妆。 “卧槽，你在我脸上糊的什么玩意儿？” “这么香……你少抹点儿，跟个女的似的。” “哎哎哎别刮老子眉毛！” “还涂口红？！够了啊啊啊啊啊你住手！” 顾连玥屈起膝盖怼他大腿上，“再嗷嗷叫给你画个大花脸。” “……”顿时不敢动了。 化妆完毕，她把小镜子扔给他，“自己看。” 顾连宸拿起镜子照了照，眉梢一挑，有点意外惊喜，“还可以啊。” “我会害你么？”顾连玥昂着头十分骄傲，“这样上镜更好看啦，绝对给咱学校加分。别谢我，我这是集体荣誉感。” 说完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 【请你们啃帅哥！随便啃不要钱！】 没过多久，主办方的人把顾连宸喊过去候场了。 顾连玥一个人坐在前排等，手机屏突然亮起来，是微信消息。 叶总：【你都没给我画过。】 顾连玥“噗嗤”一笑，【你确定要画嘛？我哥刚才嗷嗷叫的恨不得掐死我。】 叶总：【我不会的。】 【以后再上访谈拍杂志，你给我画吧。】 【之前虽然都是找的男化妆师，被摸来摸去还是觉得怪怪的。】 顾连玥：【噗……我听人说过一件事。】 叶总：【什么？】 顾连玥：【男化妆师有很多都是……那个？】 叶总：【……】 顾连玥：【真的假的呀？】 叶总：【不知道。】 顾连玥：【[撇嘴]刚还说以前都是男化妆师呢，骗我的吧？】 叶总：【没骗你，我不喜欢被女的摸所以请的男化妆师。总共也没几次，我不喜欢那种场合，而且就算人家真是，也不敢勾搭我吧[傲慢]】 顾连玥：【您可真自信。】 叶总：【自信的男人最帅。】 顾连玥：【……我家已经有一个自恋狂了不想再来一个。】 叶总：【你这是……允许我进你家门了？】 顾连玥：【再见。】 “玥玥？” 耳朵旁一颤，是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 顾连玥却一时间对不上名字，转过头，居然是谢谦。 “你也在啊？”她面露惊讶。 “嗯，母校的教授喊我过来看看，许久没见面了。”谢谦表情温润，“我只知道有连宸，没想到会碰到你，真是意外惊喜啊。” 顾连玥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遇见谦哥呢。” “那个……”谢谦停了一下，似乎有点艰难，“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 “嗯。”顾连玥抬手摸了摸耳朵，“微博……你应该也看到了。” 谢谦低低笑了声，“我看到了。” 顾连玥回过头，觉得气氛莫名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呀。”顾连玥笑道，“你不要这个反应，跟我哥一样，其实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谢谦叹了一声，表情无奈，“但是我跟你哥不一样。” 顾连玥愕然。 “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不想让自己遗憾。我曾经的确是把你当成妹妹，我们分开的那几年，也没有过其他的想法。”谢谦低着头，表情掩在头发的阴影里，“可是后来再遇到，你长大了，变得美丽出众，我就十分确定，你是我理想中的样子。” “谦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啊。”顾连玥紧紧揪着包带子，满脑子的难以置信。 “我没有开玩笑。”谢谦眉眼弯弯地看过来，“如果没有叶丞，我会追你。” “……” “现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没必要觉得负担。”他的手搭上前面的椅背，释怀地笑了一声，“怪我自己太畏手畏脚了，我怕你不愿意跟我单独去画展，就让你叫上绾绾，哪知道都没来得及……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说起叶丞，顾连玥不禁十二分温柔，腼腆地垂下眼睛，“不是的。” 那个男人，一向唯恐她不知，唯恐天下人不知。 也许正是那样不容拒绝的主动，才让她无路可退，只能一步一步地陷进去。 “不过他啊……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有些事情都不会改变的。”顾连玥转念一想，笑了笑。 她喜欢他，只因为他是叶丞。 这会儿正好轮到顾连宸，他站在演讲台前，谈吐自信，风度翩翩，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整个大礼堂的所有光芒，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有一个瞬间，她不经意闪了神，居然以为台上的男人是视频里二十年前学术研讨会上的父亲。 一模一样的风姿卓然。 “连宸和顾叔叔很像。”谢谦忽然开口说道。 顾连玥笑了笑，“是啊。” 此刻她想到了一个特别美好的词：未来可期。 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 大会结束之后，顾连宸和几个同学约了饭局，顾连玥懒得跟他一道，准备去坐地铁回家。 谢谦把她送到路边。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周末地铁上人太多了。” “没关系的，开车也很堵啊。” “那不比坐地铁舒服？”谢谦坚持，“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车开过来，很快。” “真不用……”顾连玥拦住他，“地铁口就在附近，比停车场还近呢。” 谢谦：“可是——” “玥玥！”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顾连玥目光一亮，转过头去。 只见叶丞双手插兜站在马路边，望着她招了招手。 依旧是一身三件套西装，从头到脚矜贵整洁。 “我男朋友来啦，你开车小心一点，拜拜。”她对谢谦笑了笑，道个别，就一路小跑过去。 叶丞笑着将她抱个满怀，调侃道：“追求者？” 顾连玥实话实说，“还真是。” “哦。”他点了一下头，就把旁边副驾驶的门打开，“上车。” 顾连玥狐疑地盯着他，“你不生气么？” “那我得生多少人的气？”他捏了一把小姑娘的脸颊，“快上车。” 顾连玥拍开他的手，钻进副驾驶。 叶丞关了车门绕过车头，坐到她旁边。 “大众？”她看着方向盘中间的车标笑了出声，“老板，您这是体验生活吗？” 看惯了劳斯莱斯和保时捷，这男人突然跟大众LOGO同框，简直不要显得太可爱。 叶丞揉揉她脑袋，发动车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大众。” 顾连玥连连点头，表情煞有介事，“我知道啦，非一般的大众。” 叶丞握住她的手，“刚才开这辆车去了一趟文化局，跟李局谈完事情就直接过来了。” “哦。”劳斯莱斯保时捷什么的，开进机关大院好像的确影响不太好，“不过我听说做生意的，车子就是门面啊。” “对一般人来说是这样，不过像我，车子其实无所谓。”叶丞偏过头，朝她得意地弯弯唇，“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门面。” “……”行吧，叶.门面担当.丞。 顾连玥撇了撇嘴。 叶丞趁着红绿灯戳了一下她脸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扬眉，“什么？” “《北冥》的基础程序全部完善好了，你想不想试试？” “什么意思？”顾连玥捂住嘴，“是……可以玩了吗？” “是初版，还没有安插副本，所以也只能逛逛地图。”叶丞笑了笑，“不过如果你愿意，可以当第一个体验它的人。” “……真的可以吗？”顾连玥激动得声音发颤，双手捏住男人的胳膊。 叶丞拍了拍她手背，“不用怀疑，老板娘福利。”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顾连玥直接扑过去抱紧他脖子，在他颈窝里蹭蹭脑袋，“第一次玩游戏啊啊啊啊好激动！！！” 叶丞换了只手握方向盘，搂住她肩，“那现在去公司？” 顾连玥使劲点头：“好哇！” 答应他之后，顾连玥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等两人从地库乘电梯直上22楼，在众目睽睽之下手牵着手走向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居然还是被他给忽悠来了。 整个楼层的员工，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连玥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些灼热的视线给射穿。 直到“嘭”地一声，那些目光被隔绝在门外。 叶丞牵着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然后轻轻一拽，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虽然两人不是没亲热过，坐大腿什么的也实在太…… 顾连玥脸颊一热，“我去搬把椅子。” “不用，就这样吧。”叶丞嘴角噙着笑，环顾屋内，“又没别人，你害什么羞？” “就是没别人……”才害羞啊。 天知道这臭流氓能做出什么事来。 叶丞看着她纠结的小眼神，轻笑，“好了，我真是带你来验收成果的，所以不用这么紧张。” 顾连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停不住，笑着瞪他一眼。 叶丞握着她的手，点开桌面上那个毫无特色的小图标。 “游戏LOGO目前还有点争议。”拥住她的手臂搭在键盘上，输入一串账号和密码，“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影响我们欣赏风景。” 画面载入得非常快，跳转界面也是唯美的风景图，山清水秀，仙气飘渺。 顾连玥一眼就认出来，原图出自她手。 “玩家每次过图的CG都不一样，不过图库里的画面风格统一，所以，全都是你画的那些。”叶丞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望着电脑屏幕轻叹一声，“真漂亮。” “……”嗯我也觉得。 “不愧是我女朋友的杰作。” “……”谢谢夸奖，不过好尬。 “你说，到时候制作团队上写你的哪个名字呢？” “当然写我自己的名字了。”顾连玥回头望着他，“不是很想把二次元和三次元混在一起。” “好。”他笑了笑，鼠标在屏幕上划了划，“选哪个职业？” 顾连玥指着白衣飘飘的角色，“这个，小仙女。” “来，我的小仙女。”他把她的手放在鼠标上，轻柔盖住，“开始你的《北冥》之旅吧。” 第44章 这些画面全都很熟悉。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一张普通的画，放在游戏里会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美到窒息。 “我们和国内外所有知名的大制作都进行了对比评测，这款游戏的3D实景和高级光效，没有任何一款游戏能比得上。”男人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而且，还不如美国那款《Hunters》烧配置。这也是我说服申总拿下辉腾的筹码之一。” “真美。”顾连玥把镜头拉高，对着湛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这样的画面，会吸引很多本来不玩游戏的人，比如我。”tangxin “来，这样看。” 叶丞把手伸到键盘上，打下一串她看不懂的指令，屏幕里的小仙女就骑着一只漂亮的小鹿缓缓飞上天去。 顾连玥重新恢复操控，在云端里翱翔，远处苍山白云，犹如一幅水墨画。 “高空俯视加重了水墨感，这也是特色之一，截图会特别好看。”说完，他按了一下键盘上的Print Screen，“再过一会儿就是傍晚了，夕阳很漂亮。” 他话音落下不久，太阳就开始变红、下坠，时而像一个红色的圆盘挂在天际，时而掩入云朵后面，把云照成一圈金色。 半边天都是红的，那种色彩和暖意仿佛透过屏幕满溢了出来。 “好真实啊。”顾连玥啧啧惊叹，“这哪里是游戏，简直就是大片。” “谢谢夸赞。”叶丞丝毫不掩饰开心，直接对着她脸颊亲了一口。 顾连玥还没来得及羞涩，突然门被敲响了。 叶丞清咳了声，“进来。” 顾连玥懵了一下，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猛地从他腿上跳起来。 脑袋一痛，身后也传来男人一声低低的闷哼。 顾连玥：“……”对不起。 他摸着被撞痛的下巴，无奈又好笑，最终敛住表情看向进来的某部门主管。 那主管看了眼顾连玥又看向叶丞，两人的状态让她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慌张得不行，“老板……我来交上周业务汇总。” “放着，你出去吧。”叶丞淡淡开口。 “好的。” 那主管小心翼翼地把一叠装订好的A4纸放在办公桌边上，人就出去了，连关门都关得特别轻。 顾连玥满脸内疚地望着叶丞的下巴，“……你没事吧？” “有事。”男人皱着眉，表情痛苦，“很疼。” 顾连玥弓着腰凑上去，捏住他下巴，“我看看。” “你看看，是不是撞青了。”男人朝她靠近了些。 顾连玥认真检查了一下，摇头，“看起来没青啊，还是很疼吗？那我揉揉……” “不用了。”他按住她的肩，“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顾连玥一本正经地问。 叶丞轻笑，用唇贴了一下她的。 小姑娘瞬间脸热，“你说今天不……” “成果验收完毕。”他拉着她重新坐在自己腿上，笑了笑，“现在是福利时间。” “这里是办公室……”顾连玥不自在地扭扭身子。 “这是我的办公室，你是我的女朋友。”男人捧住她的脸，“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正大光明。” 话音刚落，他果断地含住她的唇，一通肆虐侵入。 顾连玥一阵晕眩从头到脚，那一瞬间，头脑是空白的。随即被迫跟着他的节奏，沉醉于男人的温柔和霸道，居然也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学会回应。 她动了动舌头，迎来又一阵狂风暴雨，直到空气稀薄得几乎缺氧。 两人亲到气喘吁吁才分开。 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面，毫无阻隔，她低头一看，脸通红，“你……快拿出来。” 叶丞目光里还有些许未散的东西，似乎在强忍着，含笑亲了一下她鼻子，“对不起，帮你穿好。” “……” 直到大厅里的员工都下班了，顾连玥才好意思出去。 叶丞把她送回家，临了又亲热一阵，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让乱摸了。 “以后手给我老实点儿，不然不准亲。”小姑娘语气严肃。 叶丞笑了笑，“好。” 顾连玥纯属害羞，叶丞却是认真答应的。 他是个正常男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得寸进尺，食髓知味，对于喜欢的女孩再怎么自诩正人君子都忍不住。 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比起尝过之后再断粮，还不如等到对的时候，一本万利地讨回来。 他是个出色的商人，从不吃亏。 *** 最近微博的技术小哥哥们头发掉得更快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丞用广告牌和烟花高调泡妞的热搜刚褪下去，紧接着迎来了本人官宣。 当网友们纷纷好奇他女朋友会是哪位网红的时候，点开他@的那个微博，发现居然是个小号。 微博名：禹哥的小仙女。 好吧，就算这位禹哥是小仙女的本命好了，毕竟娱乐圈男神名字里带这个字的有几个，大家也没兴趣去扒。 可是昭告天下的官宣就宣一小号几个意思？ 大佬也太没诚意了吧…… 而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个小仙女就是当初抽中LC的锦鲤。 评论以指数的速度上升。 ——卧槽这不是一般锦鲤了吧？ ——取车顺便取了个人？我的天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呜呜……早知道我踏马多开几个小号拼一把啊！说好的抽奖怎么就成招亲了呢！ ——有谁知道这个小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么？好奇…… ——这是叶少最后一任女朋友了吧，第一次亲自发微博承认呢，一股股浓浓的狗粮味道扑面而来，讨厌讨厌讨厌！ ——亲，我们这边建议关爱一下技术小哥哥呢。 热搜系统崩溃，顾连玥刷好久刷出来，看了几条就关掉了。 其实@小号是她自己的意思。 叶丞说趁现在话题还热乎，就直接公开，省得以后X浪再给他打电话诉苦服务器超载，也体谅一下技术小哥哥。 顾连玥觉得有道理，又不想掉马，于是就让他官宣自己小号。 没想到去年的锦鲤话题又被挑了起来。 “还真是缘分呢。”她笑了笑，拿出素描本，在叶丞的画像旁边添上了一条小鱼。 记得那次抽奖是因为首富大佬有点儿迷信，听人说散财可以积福，于是在儿子本命年到来之际设置了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奖品。 现在想想，她不光是锦鲤，应该还是叶丞的福星吧？ “嘿嘿，恭喜获得本福星一枚。”她笑嘻嘻地摸着素描画像上的男人，“新的一年，要好好的呀。” 要不要给他买两件红的穿？ 秋衣？围巾？ 突然想到上次某人说的内裤…… 顾连玥猛地把脸埋进掌心里。 下午和楚绾绾逛女装店的时候她突然问：“本命年除了买红内裤，还有什么呀？” 楚绾绾认认真真掰着指头数，“只要是红的都行吧，内衣内裤，秋衣秋裤，袜子，围巾……你问这个干嘛？” “嗯……就问问。”顾连玥低下头看吊牌上的面料。 楚绾绾顿时了然，“给叶丞买？” “嗯。”她点点头，“一会儿我想去逛逛，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去星巴克等我。” “累是累了，不过中午吃太多还没消化，陪你吧，好歹是我家商场，给你撑撑面子。” “嘻嘻，你真好，我替他谢谢你啊。” “别，我可不是为了他。”楚绾绾装得一脸嫌弃，还是忍不住笑了。 顾连玥仔细思虑了一番，首先排除内裤，打死也不买那个；然后是袜子，西裤脚不小心漏出来一截红袜子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秋衣秋裤倒是可以穿在里面，保暖意识要从年轻开始培养，回头好好给他洗洗脑；红围巾他是绝对不会戴的，继续排除…… 最后给他买了两套秋衣秋裤，两套加绒保暖的，店员说有赠品，直接就给她塞进袋子里了。 路过之前那家卖衬衫的店，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走了进去。 “你还要买？”楚绾绾张大嘴巴，“大小姐，我发现你很有包养小白脸的潜质啊，你咋这么喜欢买男人衣服？” “不是喜欢买男人衣服。”顾连玥纠正她，“就是觉得他的衬衫颜色太单一了，我看我哥上次穿粉色就挺好看的，他也可以换换别的颜色。” 店员听见她的话，笑了笑说：“女士，我们家颜色和款式都很全的哦，而且保证每一件都会给您不一样的惊喜，并且可以送您一本宣传手册，里面有很多好看的搭配。” 楚绾绾接过手册翻了几页，沉吟，“你别说，西服衬衫也能穿出这么多花样啊，这基佬紫居然挺好看的，你看。” 顾连玥凑过来看了一眼，“我记得他有这个颜色的西服外套，可以买回去试试。这蓝色也好看，深蓝浅蓝，还有酒红色，条纹的，格子的……质感好棒。” 后来，宣传册上几乎所有的爆款都被她拿了一件。 楚绾绾看着她付账时兴奋不已的样子，感叹：“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顾连玥把卡收进包里，笑道：“怎么呢？” “那还有他叶丞什么事……” 话音刚落，收银的小姐姐倒吸了口气，仔细看了看顾连玥，“你是那个……叶少的女朋友？” “……”本来没被认出来的，都怪楚绾绾那一嗓子。 她笑着朝小姐姐“嘘”了一声，“不要告诉别人哦。” 小姐姐两眼发亮，连连点头。 顾连玥收好袋子，“我们走啦，拜拜。” “再见，欢迎下次光临。”小姐姐一个90度鞠躬。 “……”好隆重。 下电梯的时候，楚绾绾挽着她笑弯了腰，“当公众人物感觉如何？” “……算哪门子公众人物啊。”她嗤了一声，“能跟你的余哥哥比？” 楚绾绾神色自若地清了清嗓子。 顾连玥很快发现不对劲，“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进展啊？” “没有。”楚绾绾腼腆地笑了笑，“就是去他们公司跟编剧老师见面讨论剧情的时候，碰到他了。” “航航还冲我笑诶。” “航航本来笑起来超好看的，我小心脏都酥了！” 顾连玥淡定地挪开眼，“所以你的手机号现在还是他列表里的骚扰电话吗？” 楚绾绾：“……” * 顾连玥把买好的东西送到公司，塞进叶丞车子里面，某人又想忽悠女朋友上去坐坐，被顾连玥聪明果断地拒绝了。 今天顾院长难得准时下班，说好了回家吃。 “那你要记得吃饭哦。”她拍了拍他的胸口，“上去吧！” 叶丞低头望着她，压着嗓音，“不亲一个再走？” 顾连玥“噗嗤”笑了出声，回头看看车，副驾驶上还坐着楚绾绾，他们站的位置在后视镜里一目了然。 她脸热了热，推他，“亲什么亲啊。” 话音刚落，被某人在唇角偷了个香。 “……”讨厌。 “走了。”男人淡定地挥了挥手，转身走向电梯。 顾连玥回去开车。 旁边的姑娘盯她许久，清清嗓子，“真腻歪。” 顾连玥难得镇定自若地回道：“祝有朝一日你和余哥哥也能这么腻歪。” “……” * 回到家里，顾连玥吃着自家母亲做的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打开外卖APP点了两个菜，送到雷霆大厦，留的是叶丞的手机号。 洗完头发收到他的消息。 叶总：【谢谢亲爱的。】 顾连玥关了一下吹风机，直接发语音过去：“不给你点是不是就不吃了？” 叶总：【刚才忙着开会，没注意。】 【我吃没吃饭你都知道，传说中的心电感应？】 顾连玥低头轻笑，“我先吹头发，一会儿再跟你说。” 叶总：【什么时候我能有这荣幸给你吹头发啊？】 顾连玥看一眼，不回了。 等梳好头发才又给他发消息：【你忙完了吗？】 过了两秒，叶丞发过来一个视频邀请。 顾连玥心底一慌，环顾充满凌乱美的房间，火速把椅子和床尾凳上堆起来的衣服扔到厕所的脏衣篓里，捋了捋头发，深呼吸，再接通。 “哈喽！”她一边笑盈盈地打招呼，一边关上房门。 对面男人脱了西服，只穿着纯白色衬衫和灰色马甲，领带倒是依旧严整，姿态闲适地靠在老板椅上，“两个半小时没见到你了。” 顾连玥趴到床上，嘻嘻笑着问：“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是啊。”叶丞唇角一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在想你。” “肉麻！”顾连玥把手机对着天花板，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害羞的样子，“我给你买的衣服看了吗？” “刚才看过了。” “那些衬衫都很好看的，不一定非要穿白色呀，你回去好好试试，灰色西服配粉红色和紫色都挺不错的，有一件蓝色条纹的我特别喜欢，而且百搭，格子的也不错，显年轻，虽然你本来也蛮年轻的……”顾连玥顿了顿，又想起来点什么，“你西服都是量身定制的，我就没给你买啦，不过下次再做可以试试别的颜色哦。” 说完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还以为叶丞走开了，结果把手机转过来一看，正对上他溢满温柔的眼睛。 “玥玥。”他动动唇，喊了一声。 顾连玥笑着问：“怎么啦？”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特别……” “什么？”心底“咯噔”了一下。 “想娶你回家。” 顾连玥错愕，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随即迅速红了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依稀可辨，咬着唇不说话。 叶丞见人羞成那样，隐约又起了坏心，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倾身，离镜头更近了些，“谢谢你的保暖衣和衬衫，我会好好穿的。” “嗯。”小姑娘笑了，这还差不多。 “还有，”他眉梢一挑，“内裤。” 顾连玥脑子里一懵，“什么内裤？” 男人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在镜头前晃了晃，“这不是么？” 顾连玥眼珠子都僵直了。 ……内衣店的赠品？ 当时收银员直接给塞进去，她也就没留意，后来干脆忘了……谁他妈想到会是内裤？ 要死啊啊啊啊！ “尺码没错，很聪明。”叶丞笑了笑，“放心吧，我也会好好穿的，下次可以多买几条。” 多买个鬼！ 顾连玥欲哭无泪，一时羞恼把视频掐了。 叶丞马上发消息哄人：【[摸头.jpg]】 顾连玥：【不想和你说话。】 叶总：【我想和你说话。】 顾连玥：【跟墙壁说去吧！臭流氓！我要睡觉了。】 叶总：【还不到八点，你有睡过这么早？】 顾连玥：【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叶总：【嗯，确实还需要深入了解。】 顾连玥：【……】 叶总：【说真的，没在逗你玩。】 【刚才看着那些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一想到未来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你的日子，让你给我搭配衣服，给我系领带，选手表，给我抱一抱……我就希望时间可以快点过去。】 【可是又舍不得浪费现在跟你相处的一分一秒。】 顾连玥一头扎进松软的被窝里，深呼吸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给他回消息。 【我也好喜欢你。】 【那种未来，我也很期待。】 然后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任凭它接二连三地响，都没脸去看了。 * “叶总，可以进来吗？” 办公室外传来一道女声。 叶丞赶紧收住表情，低低地清了清嗓，坐直身子，“进来。” 门被打开，是美工部的一个小女生，低眉顺眼地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放上去，战战兢兢道：“叶总，这是刚才会上您要求修改的UI方案。” 叶丞拿过来翻了翻，面色缓和，还不经意弯了一下唇，“先出去吧。” 女生眼睛都直了，满脸震惊，“好，好的。” 过了没多久，美工部的小群里有人热泪盈眶。 【[大哭.jpg]】 【三月的天叶总的脸啊……说变就变暗藏杀机。】 【刚才会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刚才进去送方案他他他居然笑了！】 【生怕下一秒突然被锤死！还好我活着出来了！】 第45章 《北冥》的第一次不删档内测定在八月上旬。 那会儿顾连玥正在放暑假，所以每天都去公司，本来是想帮帮忙，可项目进行到那个程度了，也没她一个纯美工什么事儿，运营和技术她又不懂，只能跑跑腿打打杂，当个花瓶让老总赏心悦目一下。 无聊的时间就窝在工位里打游戏，以一个全新菜鸟的身份提点鸡毛蒜皮的小建议。 总之不是完全没价值。 “游戏就要开放测试了，好激动啊。” “希望明天可以抽到号码！” “对啊，你说老板也真是的，自家员工都不给开绿灯……还是IT的小哥哥们舒服。” “估计就是怕你这样的人沉迷游戏耽误工作吧。” “……” 顾连玥听着听着，自觉把游戏界面最小化了，装模作样地低头玩手机。 罪恶感倒没有什么，她得代替某人照顾自家员工的心情。 这两个小姐姐是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的，没一会儿，叶丞也出来了，进办公室之前往顾连玥桌上放了个小信封。 “这是什么？”她拿起来看了看，金色火漆封口，图案还是《北冥》的LOGO，好高端。 “明天发布会的邀请函。”男人手扶在她肩上，背靠着工位挡板，难得在公司看见他这么放松的姿态，貌似心情挺好，“帮我带给你哥，他没时间去也不要紧，里面有内测序列号。” “刚还有小姐姐吐槽呢，你这明目张胆地开后门……”顾连玥撇了撇嘴，突然笑起来：“我好荣幸啊。” 脑袋被用力揉了揉。 叶丞满脸无奈，“怎么办？大舅子那么难搞，只能再试试投其所好了。” “其实我觉得，你俩应该挺聊得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顾小明矫情。 “好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照我说的做。”叶丞拍拍她脑袋，转身打算进办公室。 “喂等一下。”顾连玥扯扯他衣角，指着信封背面的火漆封口，“这个给我玩玩啊。” “邀请函是市场部发的，我没有。”他一本正经。 顾连玥嘟了嘟嘴，不高兴，“哦。” 像小孩子没要到喜欢的玩具似的。 叶丞看着觉得可爱，俯身下去，压着嗓问：“生气了？” 顾连玥把信封塞进包里，“没。”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玩个够。”男人弯弯唇，笑得意有所指。 顾连玥错愕，“什么呀？” 他眉梢一挑，也不多解释，直接对准她的脸颊亲一口。 “……” 顾连玥还没来得及发火，人就跑了。 她只好哭笑不得地捂住脸，羞得浑身燥热。虽然有那么高的挡板，可毕竟是在公司，莫名有种被窥探的感觉…… 真讨厌！ 微博上《北冥》面世的官宣刚出不久，转发量已经过万了，热搜榜也稳居前三，顾连玥回家后，还是用自己最近人气暴涨的微博大号又转发了一下。 【将圆：期待了很久的游戏哦，要不要一起玩？@雷霆公司】 坚决不掉马，还帮《北冥》增加点热度，她觉得自己太机智太贤惠了。 某人千万不要感动流涕呀。 转身喝了口茶的功夫，下面的评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啊啊太太也在蹲《北冥》吗？握爪爪！ ——太太我爱你！卓越公会欢迎你加入！VX：***** ——明天就发布会啦好激动！原来一直在和喜欢的大大等同一款游戏，幸福感满格哇！ ——谢谢将圆大大！ ——大大要保镖吗？ ——应聘保镖。 ——应聘保镖+1 ——应聘保镖+2 …… 评论太多，她挑了个眼熟的ID回复。 【明天会去的，有被邀请哦，给你们发照片[可爱.jpg]】 刚退出微博，她就听见外面有关门声，赶紧拿着邀请函出去，敲了敲顾连宸的房门。 “进来。” 顾连玥用脚把门抵开，依旧盯着信封后面的火漆LOGO道：“哥，《北冥》发布会的邀请函，叶丞给你的。” 顾连宸刚脱下袜子，手顿了顿，继续，“什么时候？” “明天。”她把信封扔在桌面上，叹了一声，“唉，还是游戏深得你心啊。” 顾连宸仿佛被噎了一下，摁下电脑主机的开关，语气很冷淡地说：“没兴趣，懒得去。” “爱去不去，随便你。”顾连玥把信封拿起来，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封口，目光瞥向他的电脑桌面，发现一个熟悉的LOGO，“不对啊，没兴趣你下什么客户端？” 顾连宸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答道：“……我手滑。” “手滑50多个G？”顾连玥疑惑，“你这不是手滑，是脑残吧？” 男人抬起头看向她，唇角勾着凉薄的弧度，“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你了？” “对不起欧巴我不该拆穿你让你难堪思密达。”顾连玥退了两步，一个标准的韩剧式鞠躬，“东西我送到了，告辞！” “顾连玥！” 后面人凶神恶煞地拍了下桌子，小姑娘已经脚底抹油地跑了。 *** 第二天的发布会，在公司大礼堂举行。 雷霆员工们精心准备一个多月，就为了在这一天，将一年来的成果以最好的状态呈现给所有热爱游戏的人。 请了十六家主流媒体实时播报，一切准备就绪。 叶丞在后台，顾连玥带着顾连宸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 “傲娇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游戏玩啊。”顾连玥给他端了杯咖啡过来，“坐着好好看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相信过了今天，不少人都会对叶丞和他的公司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包括她哥。 这场发布会的表现形式多元化，就像一个晚会一样，对于游戏本身的官方介绍只是一个开始。 中间融入了吸睛的表演，古风圈大神现场演唱主题曲，游戏人物cosplay和舞蹈，情节震撼的3D舞台剧，请的都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 还有内测入驻的著名游戏公会大神们现场表演PK和群战，大屏幕呈现酣畅淋漓的战斗和唯美画面的结合，将游戏亮点释放到极致。 不得不说，雷霆公司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有钱，叶丞也是个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花钱不眨眼的人。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这人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孤注一掷的气概，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人，只要他喜欢，就可以什么都不顾。 对上主席台上那个正在演说的男人的目光，不经意的相视一笑，顾连玥莫名地眼眶发热。 真希望他想要的，全部都可以如愿以偿。 发布会散场的时候，不少人还意犹未尽，顾连玥翻看了一下微博上流传的现场视频，反响都不错，心中雀跃。 等人差不多都走了，她把手机递给顾连宸，“你给我拍张照。” “女孩儿真麻烦。”她哥一边抱怨着，还是给她拍了。 空荡荡的礼堂中央，是小姑娘蹦跳的背影，举着两只活泼的剪刀手。 “还行吧。”顾连玥看了看，勉强点头，也不指望他能拍出什么惊喜大片。 顾连宸跟她走到电梯口，问：“你一会儿怎么办？” 顾连玥：“回家啊，部门今天放假休息。” “哦，我得去一趟学校，就不管你了。”他盯着电梯上行的箭头，“让那家伙送你吧。” “……” “别想多了，我只是没空。”他叹了声，“你也知道，你哥我现在是医学院的红人，忙得很，今天抽空来发布会按理说得收个出场费的……万一有媒体直播把我录进去，这颜值又不知道给你们带多少流量，我这人大方，就不跟你男朋友要推广报酬了……” “你速度滚吧。” 顾连玥忍着将他一脚踹进电梯里的冲动，转身跑去给叶丞打电话了。 “你在哪儿啊？” 那边男人笑了下，“办公室呢，刚要出去。” 顾连玥：“下午还加班吗？” “下午休息。”他顿了顿，“不过有个晚宴。” “哦……”顾连玥脚抵着墙边的踢脚线，“那你先送我回去呗，我早上跟我哥来的，没开车。” “你哥呢？” 小姑娘仰头笑了笑，“他放心把我交给你啦。” “好，那地库见。” 听得出，某人心情好的不得了。 顾连玥等在叶丞的车子旁边，才过不到五分钟，他就下来了。 从早上开始，叶丞忙得脚不沾地，这还是两人今天第一次单独见面。 “真好看。”顾连玥抬手拽了拽他的深灰色领带。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靠近了些，几乎把她压在车前盖上，低着嗓说：“是不是每天都觉得我更帅一些？” 顾连玥轻嗤一声，甩开他的领带，“我是说我给你买的新衬衫，你讨好我哥也不用变得跟他一样自恋吧？” “优秀的人自恋一下有什么不对？”叶丞轻笑，揽着她的腰贴近自己，“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 “……”突然说什么肉麻话。 顾连玥熟练地搂住他脖子，以为自己要被抱到车里去，哪知道这人直接低下头来，吻住她。 唇瓣相碰的那一刻，听见他笑了一声，“心情真好，想和你分享。感觉到了吗？” “嗯。”心底泛起一阵阵甜，她自觉凑上唇，啄了一口。 “再多分你一点。”叶丞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用力含住她的唇，认真地亲下去。 第46章 后来上了车，行驶过半个小时，顾连玥才发现不对劲。 连路痴也后知后觉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呢？” 男人帅气的一个甩盘子，跑车驶上四环高速公路，车速飙升。 “拖去卖了。” 如此生死时速，加上男人含笑的嗓音，还真有那么几分瘆人。 不过顾连玥不傻。 叶丞这个男人心情好的时候，就总喜欢逗她玩。 于是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选了几张发布会上拍的高质量照片，犹豫了一下，再添上最后顾连宸给她拍的那张背影，一起发送。 也没等着看评论，就直接退出了。 高速两旁都是乡镇的农田和农户，远处矮山重叠，车子的敞篷打开，减了速，鼻尖嗅到的是不同于城市里的清新空气，隐约带着田野和青草的香，有一股潮湿凉爽的感觉。 顾连玥正在诧异，前面拐了个弯，露出连绵山峰尽头一片广袤的海洋。 “哇……”她忍不住张大嘴巴。 近处浪花朵朵，涛声澎湃，远处水天相接，苍茫一色。 叶丞出了高速口，把车子停在港口，从后座的纸袋里拿出一顶渔夫帽，罩在小姑娘头上。 顾连玥脑袋被他摁得一歪，赶紧跑到后视镜前蹲身照了照。 “还挺好看的嘛。”这人眼光不算太直男。 男人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往海滩深处走，“我选的当然好看。” 顾连玥抬头，故意用帽檐戳了戳他的胸，笑嘻嘻道：“我是说我自己好看。” “……”自恋这东西学起来貌似很容易？ 不过倒也没错。 叶丞搂紧她的腰，把帽檐正了正，“我家宝贝儿最好看。这些东西对你来说，都只是锦上添花。” “嘴这么甜怎么办啊……”顾连玥装模作样的苦恼，“不会背着我哄别的小姑娘吧？” 叶丞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批准你每天24小时寸步不离地监视我，不过你愿意吗？” 顾连玥扑在他怀笑出声来。 放眼他们俩的现实情况，结婚之前怕是都不可能。 愿不愿意都白搭。 两人沿着海边一直往前走，顾连玥脱掉的高跟鞋被叶丞拎在另一侧。 沐浴着阳光和海风，脚底踩着柔软的沙子，牵着爱人的手，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顾连玥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温柔的轮廓，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很久没能像这样，放松下来走一走了。”叶丞低头望着她，“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顾连玥点点头，“好美，还清静。” 海滩上目光可及的地方，都没有其他人。她心底“咯噔”，“你不会又包场了吧？” 叶丞轻笑，“这儿又没人管，包什么场？”小姑娘的目光被一声海鸟的鸣叫吸引过去，他揉了揉她的耳朵，又说：“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她转回头。 叶丞“嗯”了一声，“刚来L市的时候，工作压力大，那些股东一天天都像狼一样的盯着我，每次开会必不可少的话题就是什么时候关掉《血河》，再加上家里的事情，我情绪一直不是特别好。直到偶然一次，发现了这里。” 他在栈桥的尽头停下来，拥住女孩纤瘦的肩膀，“看着这里的天空和大海，心里就格外宁静，是不是？” 顾连玥点了点头，“如果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风景，那一定很幸福。” 叶丞把鞋小心地放在身后，坐下来。 顾连玥挨着他，头靠在他肩上。 “我的家乡没有海，21岁的时候去美国参加一个网络峰会，住的海景房，才第一次看见大海。”叶丞把头抵在她的头顶，看向不远处一次又一次被海浪冲击的礁石，嗓音低沉，“不过那时候我看见的海，完全被拥挤喧闹的人们掩盖了它本来的样子，连带着我一直以来对大海的憧憬，也最终变成了不过如此的第一印象。” 顾连玥笑了笑，“那是你没见过那些国内所谓的海边旅游胜地。” 说起来，其实她从小比叶丞幸福得多。 爸妈疼爱到令人嫉妒，所以顾连宸才总爱欺负她。 打从记事起，每天冬夏都会出去旅游，妈妈有寒暑假就不必说了，顾院长大忙人都不会缺席这一年两次的家庭集体活动。 然而这样幸福美满的成长氛围，在她看来理所当然，却是叶丞一刻都没有拥有过的。 和外婆相依为命的日子没有多久，他和父亲，想必相处得也不会太愉快。 鼻子一酸，她紧紧地抱着他，在他怀里抬起头，瓮着声说：“以后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会陪着你的。从现在起，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他捧起她的脸，回以同样微哽的嗓音，“你陪着我，你想要的未来我都亲手挣给你。” 顾连玥摇摇头，“我们一起。” “好，一起。” 海浪一声叠过一声，将情人间温柔的絮语掩盖住了，又仿佛是在为他们唱和。 直到被海风吹凉了身子，顾连玥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两人才起身往回走。 到了车子旁边，叶丞突然把她抱起来。 顾连玥边笑边甩腿，“你干嘛？” “洗脚。”他打开车门把人放进去，又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顾连玥：“……” 叶丞没理会她抽搐的唇角，拧开矿泉水瓶，再握住她的脚缓缓冲洗，甚至把手伸进她的脚丫子，洗得特别认真…… 顾连玥有点怕痒，也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摸着脚，好像突然就理解古代女子被人看了脚都要以身相许的原因了。 除却封建思想，是真的感到很羞耻…… “……好了没？”连问话的声音都细若蚊蝇。 叶丞抬头看了看她红扑扑的脸，心底了然，紧接着又拧开第二瓶矿泉水，把洗干净的两只嫩白的脚冲了一遍。 最后一只手掌握住。 顾连玥呼吸一窒，愣愣地望着他，直到男人的手动了动，像是要挠她脚心，她一个条件反射，惊叫着踢了出去…… 一瓶刚开封只用了一点点的矿泉水就这么全洒在了价值百万的西装上，因为人蹲着，还在裆部留下了引人遐思的独特印记。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连玥快哭了，差点就要上手去抹，还好反应快收了回来，双手拧着裙子布料，“你要不……还是擦一擦吧？” “不用了。”男人低着头面色铁青，看向她的时候，还是尽量敛了脾气，唇角意有所指地勾着，“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顾连玥揪着手指，“找个地方？” 男人把她的高跟鞋扔进后座，直接绕过车头上了车。 一路呼啸过后，车子停在最近的酒店门前。 “……”她已经不敢说话了。 顾连玥没有鞋子，正愁该怎么办，某人又一次把她抱了起来，钥匙扔给泊车的小哥哥，径直走进酒店大厅。感觉到小姑娘不自在的挣扎，他压低嗓子道：“别动，给我挡着。” “……”我只是想问问我的鞋。 前台没登记，电梯直上22楼。 看得出来，叶丞在这家酒店又是有专属房间的，轻车熟路，刷了个指纹就进去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他把顾连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屈峰打电话。 “我在丝竹路的四季酒店，两小时后送套衣服过来。” “……为什么要两小时后？”顾连玥诧异。 “你说呢？”男人把手机扔到沙发角落，手扶着沙发背，缓缓俯身，“来都来了，不打算留下点什么……特别的回忆？” 顾连玥成功被吓到了，捂着脸喊：“回忆什么回忆啊，你快把湿衣服脱了，小心感冒。” “说得也是。”男人唇角一勾，当着她的面把西服外套脱掉，再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 等顾连玥稍稍平静下来，好奇地睁开眼，透过指缝看出去的时候，他上身已经光溜溜了，而且，居然正在解皮带…… “啊啊啊啊——你走开！流氓！离我远点！” 叶丞笑了笑，搭在皮带上装腔作势的手拿开，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俯身，另一只手托住她下巴，“有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吗？” 男人低哑的嗓音像是夹着砂砾，令人全身酥麻。 “男，男朋友也不能这样。”顾连玥拿开捂脸的手，眼神倔强地望着他，“你要是乱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行，我不乱来。”他低头啄了一口嘟起的唇，很轻，“那这样行不行？” 不知道是被他的眼神迷惑了，还是被周身霸道的荷尔蒙气息熏晕了脑子，顾连玥眨了一下眼睛，小声开口：“就，只能这样。”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其实平时偶尔想得很清楚，这么喜欢的男人，给他什么都愿意的。但每每真正到了这种暧昧不清的时候，就忍不住要缩回去。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太过重视，反而畏首畏尾，一直处于准备好了又似乎没准备好的矛盾之中。 她不知道那种事发生之后会怎么样，也害怕自己不够让他满意…… 叶丞并不知道小姑娘心里的这些顾虑，像往常一样动情地吻着她，又仿佛不太一样。 他把她压在了沙发上，两人紧密相贴，呼吸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凌乱。 他的唇稍稍离开，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随之是男人低沉喘息着的气音，“就这样，好像不太行。” 顾连玥嗓音干涩，也有点哑，“什么？” 说着手伸向他的脸。 他闭了闭眼睛，把她的小爪子挡开，坐起来，“你看会儿电视。” 男人的气息远了，她反而突然不习惯，“那你呢？” “裤子湿着不舒服，我去换浴袍。” 顾连玥嘟哝，“早让你去换了。” 叶丞紧跟着轻呵。 早知道也不玩火了。 腹下紧绷着实在难受，他转身朝浴室走去。 第47章 叶丞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听见哗啦啦的水声，顾连玥都要打电话进去救人了。一边又暗觉他矫情，换个衣服非要洗澡。 全然不知某人经历了多么水深火热的过程。 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还露着一截胸脯的男人坐到旁边的时候，她闻到一阵清新淡雅的柠檬香味，明显就不是普通酒店的劣质品，浴袍料子也柔软舒适的多。 “怪不得您要屈助理两个小时送衣服呢，洗澡用掉半个多小时……”顾连玥掰着指头装模作样地数，“吹头发，抹香香……剩下一个小时够吗？还要不要做个SPA？再推迟一个小时吧精致boy。” 叶丞轻笑一声，靠过来，未干的头发淌下来一滴水，落在她锁骨上，然后沿着胸口往下…… 男人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镇定自若，倒是顾连玥面皮薄，囧得要死，再没心思调侃他了，忙换个话题，“你那个……晚宴，几点啊？” “七点，不急。”他往后靠了些，“等屈峰过来，还有点时间准备。” 顾连玥望着他，“用化妆吗？” 叶丞嘴角一抽，失笑，“晚宴而已。” “哦。”顾连玥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自从家里换了网络电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剧中广告了，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给她看丰胸广告。顾连玥一时间大囧，不由地低头瞅了瞅自己……虽然穿着文胸，依旧不怎么傲人的胸部。 “咳……”她清了清嗓子。 叶丞皱眉，“不舒服？” “没有。”顾连玥摸摸后脑勺，然后把连衣裙的领子朝上拽了拽。 这个丰胸产品的公司一定是给了电视台不少好处，总共10分钟的广告，它可能就占了二分之一，从头到尾完整播放好几遍。 顾连玥居然还鬼使神差地默默记下了产品名字，等反应过来，都快被自己郁闷死。 小姐姐虽然胸不大，但是从来没在自卑的…… 旁边男人忽然懒洋洋开口：“这种东西没什么作用，骗人的。” “是嘛？”顾连玥被挑起了兴趣，“你连这个都知道？” 叶丞表情一本正经，就跟谈公司业务的时候一样，“听说丰胸效果最显著的只有两种途径。” 小姑娘眼睛一亮，“哪两种？” “第一种，整形。” “……哦。”说了等于白说，打死她也不整，“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男人沉吟片刻，朝她转过身来，表情有点犯难，“你保证不打我，我就告诉你。” 顾连玥很果断，“说吧我不打你。” “……有点羞于启齿。”拳头抵在唇边思考了一会儿，问她，“我能用肢体语言吗？” 顾连玥傻愣愣地点了下头。 叶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把手掌伸出去…… 短暂静默的三秒钟后，屋里响起一声尖叫，他赶紧把拳打脚踢的小姑娘摁住：“你说了不打我的！” “你没说你要耍流氓！” “这不是耍流氓，我在教你正确的丰胸方法。” “就是耍流氓！老娘不丰了！爱咋咋地！你喜欢大胸妹我们就分手！” “谁说我喜欢大胸妹了？”男人撑在她身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顾连玥咬咬唇，“我问过我哥，你们男人都喜欢。” “……”拒绝背这锅。 他一沉默，顾连玥就扁嘴要哭，“就知道你嫌弃我了。” “我没有。” “你就有……你刚才的沉默说明心里犹豫了，肯定有。” “我只是觉得你那话不对。”叶丞认真解释，“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你冤枉我，我有点伤心。” 顾连玥终于信了一半，“……那你没事研究什么丰胸？” “听别人说的。”叶丞捏捏她鼻子，“而且像我这种人，什么都知道不是也很正常吗？你应该习惯你男人这么优秀。” “……”又是这副全世界我最牛的装逼样子，她没忍住笑了出声。 电视里的爱情片正演到深情缱绻的情节，配上缠绵悱恻的纯音乐背景，气氛满满，而沙发上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令对方心动不已的眼神。 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潮湿馥郁，令人眩晕。 “其实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啊？” “第二种方法。” “……”胸口一紧。 “你在意的那些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小姑娘惊慌的眼神到底是让他不忍心，叹了一声，将她抱紧，“我只是很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 “不过我爱你，我可以等。” 顾连玥眼眶热热的，也知道在一起大半年了，他一个男人，想要的总是想要。于是抓着他的浴袍袖子小声说：“其实……不等也可以的。” “可以吗？”叶丞偏头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开玩笑道，“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要去刑场，我碰了你我会觉得自己像刽子手。” “我紧张。”顾连玥用力盯着他的眼睛，“你要凶一点，不然我真的可能跑掉……而且今天我没鞋穿，跑也跑不出去，下次就不一定了。” “凶一点？”叶丞挑眉，头一次听说女孩这样的要求。 “就，凶一点点……但是不能吓哭我。”她表情认真，仿佛在商量什么极其严肃的话题。 男人目光深沉地看了片刻，然后抱着她进了卧室。 把娇软的姑娘放在大床中间，火热的身躯果断压上，俯视着她，嗓音低哑，“我没法保证不弄哭你。” 不等她回应，男人的唇将她要说的话悉数吞了进去，没有温柔缠绵的亲吻，一开始就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肆虐。如她所愿，亲吻和动作都强势霸道，不容一丝一毫的抗拒，直到剥落了层层阻碍。 叶丞也是第一次，怕没经验让她难受，用尽手法撩拨她，结果把自己也撩了一身火。想着总是要灭的，也就不慌了，继续对她为所欲为。 肖想已久的身体，果真令人爱不释手。 顾连玥早就瘫软无力了，可一切似乎远远不会结束。突然一阵陌生的晕眩感袭来，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等好不容易恢复意识，低头看去，男人双掌撑着身体上来，唇瓣泛着透亮的水泽，“要不要尝尝？” 她羞红着脸摇头，气息还不稳，一声叠一声的喘。 眼看着叶丞的手滑向他自己的腰下，顾连玥下意识地咬住唇，眯了眼睛。 然而，该来的迟迟没有来，反倒迎来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叶丞黑着一张脸，擦了擦手接电话。 “行行行，知道了。” 他回话烦躁，挂得也很烦躁，手机扔在床头柜上，重重地一响。 顾连玥刚才第一时间把自己裹住了，看着男人就这么躺在旁边，赶紧拉过被子把他也盖上。 被子是蚕丝被，薄薄的，翘起来的地方特别明显。 她忍不住脸更热了。 叶丞看见她窘迫的表情，那阵烦躁突然间烟消云散，牵着她的手放进被子。 “晚宴临时换地址，有点儿远，我得早点走了。”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小姑娘雾蒙蒙的眼睛，将柔嫩的手拉向自己，“还剩二十分钟，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新副本？” “……” 屈峰准时到的酒店，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才顺利把衣服送进去。又下去等了十多分钟，两人一起到酒店大厅。 一个是满面春风，另一个微红着脸，表情十分可怜，两只白嫩的手互相揉捏着，还不时地抬头瞪一眼身旁的男人。 叶丞摸了摸小姑娘倔强的头，“走吧，先送你回去。” * 顾连玥回到家，楚绾绾居然也在。 “江阿姨说今天晚上做烧烤，我就厚颜无耻地来蹭吃了。”楚绾绾坐在沙发上嚼薯片，“你呢？你们公司不是发布会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活动？” “好不容易放假，谁想参加活动啊？睡觉休息才是王道。”顾连玥坐下来，从她盒子里拿了块薯片，犹豫了两秒才吃下去。 现在看着这双手，总能想起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她默默地又把某人骂了几遍。 “那你家叶丞呢？” “他去晚宴了。”顾连玥咬牙切齿，又去拿薯片，结果刚出来的薯片就精准地掉回盒子里了。 楚绾绾：“……” “不好意思啊，手瓢了。”她嘴角一抽，是真的还有点酸，偶尔不太受控制。 楚绾绾“啧”了声，“叶总去晚宴不带你也不用这样吧。” “不是他不带我。”顾连玥赶紧为自己正名，“他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恋爱中的女人说什么都对。”楚绾绾叹着气把薯片盒子给她，“自己拿着吃吧，别再瓢了，刚才你妈还说地毯对机器人很不友好。” “……” 江晓用电饼铛做的烧烤，排骨土豆馒头菠菜，喊她们去帮忙端的时候，楚绾绾果断把顾连玥摁在沙发上。 怕她手瓢摔了盘子。 家里的盘子和碗大部分都是大师独家限量款，贵不贵另一说，摔烂了可能买不到第二个。 今晚只有三个女人同桌吃饭，尤其是少了顾连宸，饭桌上显得安静许多。江晓边吃边给两个孩子夹菜，顾连玥用手机放着综艺，楚绾绾在刷微博。 “天啊。”刷微博的人突然惊叫一声，筷子都差点掉了。 母女俩齐刷刷看过去，“怎么了？” “玥玥，玥玥你上热搜了。”楚绾绾激动地把手机递给她。 “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顾连玥懒得接，气定神闲继续吃。 “不是。”楚绾绾看上去真有点急，“你不是不想掉马么？好像被人给扒出来了，上热搜的是你大号。” What？！ 一瞬间，顾连玥的脑子彻底冻结。 作者有话要说：小玥玥：好委屈，手瓢了…… 小叶总：我摸摸。（什么时候可以更爽？） 以为我家玥玥的肉这么容易吃到吗哈哈哈哈…… 第48章 “你看，这人说有实锤，画手将圆是叶少女朋友，指路……指路叶丞微博。”楚绾绾搜到叶丞的微博点进去，发现最新一条的时间是今天下午。 一张在海边拍的照片，叶丞露了脸，但顾连玥没有。这张照片也是经过她同意才发的。 照片上只有她拎着他耳朵的一只手。 ……这特么就实锤了？都是灵魂侦探吧？ “你别急啊，我再看看。”楚绾绾往下翻评论，一条一条很仔细地看，“……我去，这都能被他们发现？” 顾连玥赶紧打开她自己分享的发布会照片，两边对比之后，一时间欲哭无泪。 同样的手表，同样的戒指，还都是某人送她的世界唯一绝无仅有。 巧合两个字，已经没法说服所有人了，最多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儿，干嘛都把事情弄那么复杂？谈个恋爱跟打谍战似的，有必要吗？大大方方承认不就行了，吃饭吃饭，都别看手机了。”江晓慢条斯理地嚼着烤土豆片，看着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严肃又苦恼的样子，实在无法理解。 平时再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也难免因为代沟产生分歧，更何况是遇着事儿。 江晓说完就像以前那样直接伸过手拿她手机，顾连玥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躁，猛站起来，“妈你懂什么。” 她拿起手机飞快地跑上楼去。 楚绾绾知道这会儿跟上无济于事，把长辈一个人留在餐厅里也不好，于是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别太着急了，大不了公开呗，你又没黑料怕什么？】 【你就放心吧，有你家叶总在，能让谁骂你欺负你啊？】 顾连玥趴在床上看着手机，心情比刚才已经稍微平静了点。 叶丞的确从没让她担惊受怕过，很多事情还没到她面前来，就被他妥善处理掉了。 楚绾绾说得没错，她在漫画界从小透明混到如今这个级别，是少有的没黑料的大神，她从来没有怕别人因为这件事说她什么。 她只是一直以来习惯把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得太开，就像重度洁癖和强迫症一样，那道明显的界限就是她心里的底线，一旦错乱了，两者混在一起会很难受。 说白了就是心理原因。 记得她刚开始画漫画的时候，没签约，只是画着玩，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楚绾绾知道。然而在将圆这个主号之前，她已经换过四五个漫画APP账号，也换过四五个微博了，每次都是因为不小心被同学或亲戚发现，过不去心里的坎儿，非要砍号重来才能继续。 如今将圆和叶丞的恋情曝光，代表的也就是这个二次元画手和三次元的她在所有人眼中划上了等号。她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坦然面对，还是说会把将圆这个名字抛弃掉，连带着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抛弃掉。 顾连玥几乎彻夜未眠，微信没收到叶丞的消息，也没接到他的电话，她没刻意在等，却一直到了翌日早晨，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期间保姆上来喊她吃早饭，她晕晕乎乎的说什么都不起床，到了中午又喊她吃中饭，依旧拽不起来。 顾连玥没有熬夜的天分，彻夜失眠变成了昼夜颠倒。 直到下午三点多，叶丞一通电话终于让她清醒。也没怎么收拾自己，洗漱梳头换衣服，就素面朝天地出去见他。 车子停在别墅区门口，因为外来车辆一定要给住户家里打电话确认过再登记才能进，太麻烦，叶丞就在这儿等她。 小姑娘一身清爽的白T牛仔短裤，披着头发就出来了，走路有些绵软无力，不像平时那么活力四射。 他靠着车，她抱住他，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玥玥？” “嗯。” “我大学的时候打电竞，队伍进了全国四强，那时我是队里的主力。” 她抬起头看着叶丞。 “但是我从来不会跟人主动提起我是那个谁谁谁，甚至有人知道我打同一个游戏来问ID的时候，也不太想告诉。”他笑了笑，“我差不多理解你的感受，不过，你可以试着看开一点。” 顾连玥弯了一下唇，表情很浅淡，“你是在劝一个洁癖患者不要那么爱干净吗？” “我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叶丞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顾连玥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衬衫纽扣，“也没有很不开心。” “其实你要相信，认真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他把她按进怀里，“就像我们的《北冥》，一路走来得到的声音全都是赞誉，还有你，不管是作为画手将圆，还是我的女朋友，所有人都依然喜欢你，因为你足够优秀。” “更多的人会羡慕和祝福我们，你喜欢的事业，也只会越来越好。”他捧着她的脸，低声道，“答应我，别放弃好吗？试试硬着头皮往前走，捱过这段，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儿。”顾连玥长长地叹了一声，“被你弄得好像我很脆弱一样。” “喝了鸡汤不认账，我能强取报酬吗？”男人捏住她下巴。 他没太用力，下巴有点痒，顾连玥咯吱咯吱地笑，“你敢。这是我家小区，一会儿被熟人看见……”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怕什么？”男人弯着唇，眉目清朗磊落，“等结婚的时候把这小区里熟的不熟的都请了。” 顾连玥嘴角一抽，“要不五十六个民族的兄弟姐妹，全国同胞你都请吧。” “虽然不太现实，我的确有类似的想法。”叶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叶氏旗下的品牌全线打折送红包，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顾连玥“噗嗤”一笑，“那你打算花多少钱结婚啊？结完婚叶氏破产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还能后悔吗？” 叶丞眉梢动了动，“你这是答应嫁给我了？” 顾连玥赶紧敛住笑，故做一副高贵冷艳表情，“没有。” “好吧。”他云淡风轻地笑着，“那就花50亿娶个媳妇儿，新娘待定，明天我让人写新闻，看能不能招个漂亮的。” “叶丞！” “哎，媳妇儿。” “不要脸！你都说娶别人了……唔……” 情人间的小吵小闹，一个吻足矣，更何况叶丞是故意逗她生气。压抑太久的心情，发泄之后会觉得轻松很多。 在偶有脚步声经过的路边，他们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他低头舔舐轻啄，舌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牙齿，就不进去。但顾连玥很喜欢这种如水般温柔的亲吻，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还带着一丝小诱惑，总让人舍不得停下来。 两人擦着鼻尖絮语几句，正要再凑上彼此的唇，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清咳。 太过熟悉的声音吓得顾连玥全身一抖，猛推开面前的男人。叶丞毫无准备，一个趔趄，看向刚才出声的方向。 虽然只见过照片tangxin，中年男人依旧帅气的面容也足够他一眼认出来了，心底“咯噔”，恭恭敬敬地开口：“叔叔好。” 顾廷禹面色铁青地望着他，许久，才低低地“嗯”一声。 顾连玥朝叶丞使了个安心的眼色，跑过去挽住她爸，笑嘻嘻道：“您怎么现在回来了？” “昨晚值班。”顾廷禹的冰山脸比平时看着更冰，显然一个字废话都不愿意说。 顾连玥：“……” 她居然一时糊涂忘掉了，顾院长大夜班之后肯定休息的啊，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在小区里干这种风险率接近100%的事情？ 就算爸爸再满意叶丞，亲眼看见那种画面，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吧…… 会不会给他什么下马威…… 顾连玥脚步犹豫，还是跟着她爸走向刷卡处，回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叶丞。 她刚刷上门禁卡，就听见顾廷禹冷冰冰的声音道：“车子开进来。” 是对叶丞说的。 * 猝不及防，满头懵逼，是叶丞那一瞬间心情的真实写照。 生意场和代码程序他是老手，一向成竹在胸游刃有余，可头回见未来的老丈人，还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尴尬境况下，让他心里特别的虚。 老丈人和大舅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对顾连宸那套不可能用在顾廷禹身上，长辈看他的标准和眼光，和平辈也不会一样。 毫不夸张地说，他从小到大没这么虚过。车子停在顾家别墅的地库里，手心都冒汗了。 顾连玥跑过来牵住他的手，湿哒哒的，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么紧张啊？” “毕竟是我拐了他女儿。”叶丞完全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怕他讨厌我。”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啊，我爸现在连吃了你的心都有，谁叫你当着他的面……”顾连玥想起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你就想办法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同意你继续拐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老丈人看上去真的很凶。 “其实你别看他那么凶，心眼儿很好，不是不讲道理的顽固老头，不然也不会被我妈吃得死死的了。”顾连玥给他吃下定心丸，“而且他今天情绪不好也不全是因为你，昨天我妈在家给我和绾绾做了好吃的，就他一个人苦逼地在医院值班……主要是这个原因，每次都会发发小老头脾气的，你今天又刚好撞枪口。总之你说话注意点就是了，夸我妈和我他一准儿高兴。” “老头？”叶丞扬了扬眉。 估计也就这丫头才敢说了。 老丈人分明帅气犹存，和三十年后的他自己一个样。 第49章 刚进屋，顾连玥就被他爸打发进厨房和保姆一起准备晚饭了。 她知道顾院长只是想把她支开，保姆也不会真让她干活。可今天江教授有讲座，估计晚些才能回来，距离顾院长心情恢复遥遥无期。 顾连玥一声接一声地叹着长气，只希望叶丞能够撑过这阵西伯利亚寒流。 真心疼。 客厅里，两个男人围坐在茶几一角。小火苗温柔地燃烧着，茶壶开始呜呜地叫，顾廷禹正要伸手去拿茶壶，旁边的年轻小伙子已经先起身，“我来吧叔叔。” 小伙子倒茶的姿势挺熟练，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良好的贵族修养。 其实叶丞小时候的经历并不是秘密，只不过很少会有人去关心，大部分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定然无忧无虑，前呼后拥。但顾廷禹特地了解过，关于他的一切全都知道。 这个孩子，比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更不容易。除了一个有钱的爹，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无论是毫不逊色于世家贵族的气质，还是他个人的才华和成就。 顾廷禹对他没有一点意见，心中更担心的，是自家这个从小没受过挫折的小公主，能不能跟得上这么出色的男人的节奏。 一个是经历过狂风暴雨依然翱翔于天地、且越飞越高的雄鹰，一个是温室里长大的娇气花朵儿，会不会飞还不一定。隔着数万英尺高空般的距离，他担心他们究竟能否长久。 毕竟爱情里更容易受伤的始终是女人，作为父亲难免私心，有时候宁愿她看上的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男人。 “我这个人，不擅长说什么场面话，客套就免了。”顾廷禹放下茶杯看着他，“你是真的爱我女儿吗？” “是的，我爱她。”叶丞拿出十二分真诚的态度，“如果叔叔同意把玥玥托付给我，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对她的。” “每个男人坚定地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都很帅。”顾廷禹扯了一下唇，指腹摩挲着茶杯口，“也所以，很容易让人相信。” 叶丞表情谦虚淡定，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不安。 顾廷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身子往后靠去，低沉地开口：“我和我妻子认识没多久就直接结了婚，那个时候，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大部分人相亲至少要求门当户对，深入了解对方的各个方面，但我们都省掉了，连婚礼都是草草应付。” “可是后来，我们相爱了，比那许多谈恋爱时海誓山盟，死去活来的人都要长久恩爱。我和她就像是一个共同体，是对方的空气，直到现在感情都没有减淡。” “那很让人羡慕。”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顾廷禹看着他，却并没有等回答，继续说，“彼此契合的人，就算隔着天涯海角，一旦相遇也能殊途同归。但如果不合适，乍见之欢就难以长久。” “我和我妻子，虽然家庭背景相差悬殊，但我们是同一类人，惺惺相惜，甚至有时候，我佩服她。” 叶丞手指虚握了握，“那您觉得，我和玥玥不合适吗？” “合不合适要看你们自己。”顾廷禹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说话也就稍委婉了些，“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一辈子太长，年轻气盛时说出来的话，将来未必不会觉得是个笑话。” 这边话音刚落，大门开了，顾廷禹以为是顾连宸终于野回家，结果看见回来的是他老婆，表情顿时温和了。 叶丞现场见证变脸。 “不是有讲座吗？这么早？” “聚餐我推掉了。”江晓在门口换着鞋，“没少做我饭吧？” “那你得问你闺女。” 江晓把包挂在门口架子上，走到客厅，见沙发旁站着的小伙子，眼睛都亮了，“哟，这是……小叶吧？” “阿姨您好，我是叶丞。” “哎我知道。”江晓满意得笑出花来了，“真帅啊，比她爸还帅。” 虽然顾廷禹因为这一句话，表情又变得不太晴朗，一顿饭下来四个人还算融洽。 有江晓在，气氛就特别的温馨。叶丞一个大男人都快被未来丈母娘的温柔和善感动到哭了，总算明白顾连玥为什么能那么可爱。 晚上，顾连玥送叶丞出去。 江晓早就注意到自家老公的情绪，等两个孩子走了才问他：“之前不是说小叶人挺好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廷禹拿过电视遥控器，叹了声，“太好了。” “太好了也不行？果然老丈人看女婿都很挑剔啊。那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我……” “你想要也没用，你闺女就喜欢这个样的，这个款，这个货号，一个数字不对都不行。” 男人叹了叹，“我就是怕她受委屈。” “老公。”江晓看着他，神色认真，“你上次问我，如果有人架把刀在我脖子上逼我跟你离婚，我会不会干。” 清冷的面容上裂开一丝温暖，“你不是怕死吗？” “呸，什么怕死。”江晓笑了声，脑袋靠在他胸前，“其实我想告诉你，被刀砍死也就疼那一会，可是如果和你分开，一辈子活着都不会开心。我当然选择你了。” “江教授，你这逻辑不合格啊。”顾院长搂着她的肩，笑得胸口震了震，“人活着才有希望，我再把你娶一次不就好了，反正也娶过两次了。” “顾院长的题设不严谨，答案还投机取巧，我嫌弃你了吗？”江晓照样怼回来，“同样的道理，哪怕你给玥玥找一个比叶丞适合她千百倍的男人，只要不是叶丞、只会让她不开心，就算以后有可能幸福，那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也都将就过去了，这种迟来的幸福终究是遗憾的。” 男人抱着妻子沉吟。 “在正好的年纪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嫁给彼此心悦的人，后果无论好坏都由自己承担，不怨天也不由人，至少真正的快乐过了。”江晓轻叹声中带着笑，“我了解我女儿，她一定更希望这样。” “你说的也对……”顾廷禹低头看着她，眉宇间放褶皱散开。 “所以啊，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医院一堆事儿还不够你累的吗？”江晓一下下戳他的胸，“一把年纪了，要学会给自己放松，才能长寿，你答应过我要活到一百零七岁的，你要是食言，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无声地笑了笑。 岁月不饶人，再过几年，就是真的老了。 * 顾连玥把叶丞送到院子里就打算回去了，没敢留太久。 结果才说了拜拜就收到老妈的微信：【去沃尔玛买瓶酱油回来，要XX（牌子）的。】 她转身就跑进叶丞车子的副驾驶，麻溜地系上安全带。 刚发动车子的男人一脸懵，“怎么了？不回去吗？” “师傅，南门口沃尔玛谢谢。”顾连玥朝着驾驶座双手合十，虔诚低头，笑得肩膀都颤起来了。 叶丞没忍住摸她脑袋，“傻样儿。” “我就说没问题的吧。”顾连玥捏了一把男人的右脸，“只要我妈喜欢你，我爸就是纸老虎。” 叶丞停车等路障升起来，笑了笑，“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哎呀你知道就好了嘛，不要说出来。”顾连玥心情兴奋，继续摸他的脸，“人家很没面子的。” 叶丞一脚油门踩出去，把她手拽下来握住，“乖点儿，别逼我停车犯罪啊，上次没做完的事……” “啊！”顾连玥尖声打断，“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男人看她又好笑又可爱，“不说可以，那什么时候做了？” “……”我闭嘴还不行吗。 “上次是这只手吧？”他抬起来亲了口，“表现不错。” “……”再骚我也不理你。 沃尔玛很快就到了，叶丞把车子停在路边，跟她一起下了车。 买瓶酱油的时间，也算是多待一会儿了。 顾连玥发现他们俩的热恋期好像有点久，至今还不觉得乏味。难道是因为……没上过床吗？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甩开这个讨厌的念头。 沃尔玛超市太大，晚上人多，如他们所愿，为了一瓶酱油从入口到收银台走了十几分钟。主要是顾连玥路痴，而叶丞对这边的超市不熟，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熟。 两人手牵着手，排着长长的队伍后面，一边等一边亲密地说说笑笑。 托叶丞的福，居然有两个粉丝来找她要了签名。 人生第一次。 “我以为我做画手这辈子都不会暴露身份的。” “有人要签名不好吗，太太？”叶丞调侃她。 “……”总觉得这句太太和粉丝们口中的太太很不一样。 “你完全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会带来什么麻烦。”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没有谁敢动我的女人。” 说完都快被自己帅毙了。 哪想到小姑娘眨了一下眼睛，依旧表情惆怅：“我签名只会写行楷，一点特色都没有啊。会不会被嘲？” “……”就很想展示一下作为男朋友宽阔的肩膀，对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有比这更苦逼的吗？ 结账的时候，叶丞顺手在避孕套的货架上拿了几盒。 顾连玥：“……” “有备无患，很快就能用上了。”这人说得一本正经。 顾连玥红着脸咬了咬唇，他却忽然接了个电话。 “喂？……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确定是服务器还是程序？……等着，我马上回公司。” 叶丞神色不太好，顾连玥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小情况，我去公司看看。”叶丞把装那几盒套套的塑料袋自己拿着，酱油瓶给她，“自己回家可以吗？” “可以，这段路我老走的。”顾连玥点点头，“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叹道：“算了。” 因为顾连玥路痴，他了解过不少相关的知识。听说白天都不认路的人，晚上就跟瞎子差不多。 他不放心，还是把她先送了回家。 第50章 虽然叶丞说没关系，顾连玥还是一直记挂着晚上那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不舒服。 晚上睡觉前刷微博，才知道是《北冥》出问题了，现在全面瘫痪中。官方发布了道歉声明，游戏正在修复。可之前因为游戏获赞声高而偃旗息鼓的键盘侠们这会儿全都破土而出了，把话题节奏带得乌烟瘴气。 ——某人当年放的屁，真就只是个屁了？ ——说好的草包二世祖逆袭大片呢？这结局real令人失望。 ——还是回家伺候你爹你后妈泡泡妞吧别出来博眼球了。 ——我看那个什么女朋友也是炒作吧，戏真多，手动屏蔽。 ——姓叶的你要是破产了把你女人给爷玩玩，爷给你五百万买个遮羞布哈哈哈哈哈…… 诸如此类，不堪入目。 顾连玥本来打算给叶丞打个电话安慰安慰他，想着这会儿公司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只好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公司。 八点四十多，22楼的大家平时不是在工区趴着补觉，就是聚在走廊或茶水间边聊天边吃早餐，今天却出奇的安静，还没到上班时间，都各自在工位上忙碌了。 总经理办公室没人，顾连玥在资料室找到了栗子。 “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栗子把手里的文件一张张往碎纸机里放，叹道：“昨天晚上游戏发生大面积崩溃，这在我们内测的时候从来没发生过，技术部忙了一夜，都在查究竟是什么问题。具体你得去问问叶总，他在23楼。” 顾连玥心里很难受，“特别麻烦吗？” “麻不麻烦得看技术部了，不过这次损失是真的有点惨重。”栗子拍拍她肩膀，“你得好好稳住你男人，给他点力量。” “……那我去找他了。” “嗯，去吧。” 顾连玥正要乘电梯上楼，叶丞和两个技术部员工一起下来了。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进去。 到了办公室，三个男人一开口就是顾连玥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于是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给每个人泡了杯茶。 其中一个技术小哥哥脸都红了，“谢谢。” “谢谢嫂子。” 叶丞：“……”当着我媳妇脸红几个意思？ 嫂子听着还挺顺耳的。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叶丞把自己电脑上的U盘拔下来给他们，“去吧，照我说的做。” 等到另外两个人离开，顾连玥坐在他的老板椅上，也已经看完3万字的小说。 “事情解决了吗？”她抬头问。 “嗯。”叶丞换了她的位子，然后自己的腿给她坐，“游戏已经恢复运行，还需要公关部门努力一下，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出个差。” 顾连玥：“好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叶丞要出差，从来都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工作第一。 叶丞笑了笑，“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应该屈峰跟你去啊。”顾连玥不解。 “这次情况特殊，必须有人留这儿给我盯着公司。”叶丞捏住她鼻子，“你能吗？” “……” “所以辛苦你陪我跑一趟江城。” “江城？”顾连玥诧异，“你说你出差呢……” “就是出差啊。”男人表情正经，“你觉得现在我还有闲心跟你开玩笑？” 顾连玥努努嘴，“那江城不是你家吗？” “巧合而已。”叶丞揉揉她脑袋，“想什么呢？想见家长？” “才没有。”她瞪他一眼，“什么时候去？” “明天。” 顾连玥：！！！ 太突然了也。 这人就像能读她心似的，笑了笑说：“事故发生得太突然，没办法。” 按照之前的安排，游戏公开之后顾连玥主要负责后续的人物细节优化和活动外观的初始设计，可是出了这事儿，她暂时也没精力做了，于是跟着叶丞跑上跑下给他当了一天临时秘书。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乘飞机去江城。 这个城市顾连玥还是第一次来，以前听说楚绾绾的爸妈是在这儿念的大学，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而这次跟着叶丞过来，心里知道他的家、他的亲人就在这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种激动，跟以往的任何一次旅游都不一样。 这次出门只有他们两个人，叶丞亲自拿着他们两个的行李箱，一出航站楼就直接叫车去住的地方。至少在顾连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出差的样子。 叶丞在江城有自己的公寓，比L市那边大很多，目测150平往上，现代奢华风，这屋子仿佛处处都在说我很有钱。就是同样干净得没什么烟火气，倒像五星级酒店的顶级套房了。 把东西放好之后，他让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出去处理点事情。 顾连玥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 叶家别墅的主楼掩映在一千多平米的欧式花园里。 从半山低调的入口进去，一路上都有佣人接应。 “大少爷回来啦！” 这话一人接着一人传到叶运华的房间，所以叶丞到一楼客厅的时候，父亲正好从楼上下来。 衬衫套马甲，精神奕奕。 “回来了？”叶运华朝他点点头，对旁边的佣人说：“去把夫人和二少爷喊过来。” 叶丞挑眉，“霍晓斌在家？” “陪他妈妈在园子里捣鼓那些花。”叶运华坐到沙发上，“你啊，再怎么不喜欢，面子上也过得去点儿，行不行？” 叶丞笑了笑，“他在正好，我有事找他。” 叶运华一听这话，表情终于满意一些。 十分钟后，霍琳和霍晓斌回来了。 “哎呀，小丞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准备点儿你爱吃的呀。”霍琳赶紧拉着儿子到叶丞面前，“来晓斌，叫哥哥。” 霍晓斌挠了挠后脑勺，神色不太好，压着嗓挤出来一个字：“哥。” “早上做了几个寿司，小丞要不要尝尝？我去给你拿啊。”霍琳道。 “不用忙了阿姨，我不吃。”叶丞拿着文件袋站起身，“我找霍晓斌有点事情，正好你们二位都在，也帮忙做个见证。” “哎唷，什么事这么严肃？”霍琳讪讪笑着。 叶丞睨了面前的少年一眼，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叠纸，“是你自己看，还是我念给你听？” 霍晓斌瞳孔一缩，赶紧从他手里夺过去，一页页地翻完之后，面如死灰。 “你怎么查到的？” “很难吗？既然做了就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叶丞把文件袋扔到沙发上，目光冰冷，“不过你是挺能耐的，我管理员账号十八层加密，你也能偷到。” 身后的霍琳表情微变，不自在地握住两只手。 叶丞凉薄地弯了弯唇，“霍晓斌，我如果走法律途径，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霍晓斌吓得赶紧握住他胳膊，“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不胡闹了！我去发微博承认错误！全都是我做的！” “事到如今你跳出来有用吗？不但挽救不了公司形象，还让那些人看我们的笑话。自家人坑自家人，多精彩的把戏。”叶丞弹了一下他肩膀，淡漠地看着，“霍晓斌，你也快20岁了，我家20岁小姑娘都比你懂事得多。我上次告诉过你，既然进了我们叶家，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别闹幺蛾子，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哥……”霍晓斌快哭了，哀求的目光投向叶运华，“爸，您救救我。” 叶运华看完叶丞带来的那几页资料，亦是面色铁青，别过脸去。 “妈！你给爸爸说说好话！”霍晓斌红通的双眼望向霍琳，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妈，我不想坐牢……呜……” 叶丞看着霍晓斌这副没见过世面的窝囊模样，叹了口气，转过身。 “爸，您一向不支持我，我也没指望您能帮我做点儿什么有用的。”他看着叶运华，“好歹管管自己的枕边人，别再闹出这种笑话。” 叶运华闭了闭眼，没回话，但他脸色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对霍晓斌的失望，对叶丞的愧疚，还有对目前这种状况的痛心。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只有霍晓斌哭哭啼啼的，叶丞懒得搭理，拿起文件袋拍了拍灰，问父亲：“霍晓斌任由我处置，您没意见吧？” “……随便你。”叶运华揉了揉额角，起身走向楼梯。 旁边的佣人赶紧扶住他。 叶丞也没再看那母子二人，径直离开了。 * 叶丞回到公寓的时候，顾连玥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今天起床太早，飞机短途又睡不着，下午补觉正舒服。 屋里开了空调，她身上盖着从卧室床上弄来的小毯子，边角已经滑下去了，下半身露在外面。 叶丞满脸温柔地看着，给她把毯子重新掖好。 虽然他尽力放轻动作，还是把小姑娘弄醒了。她好像本来睡得也不太熟，睁开眼目光是清明的。 “你回来啦？”顾连玥嗓音微微发哑，许是空调屋里太干，又刚睡醒的缘故。 “嗯，回来了。” 叶丞去给她倒了杯温水来。 顾连玥坐起来，捧着杯子喝一口润润嗓，“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正事？” “你想什么时候去办？”叶丞挨着她，胳膊肘放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唇对着她耳朵说话。 “你是老板呀，我听你的。”顾连玥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我看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 “有吗？”男人笑得十分惬意。 顾连玥认真点头：“有。” 男人轻笑一声，“公司业务恢复正常，剩下都是公关处理的事儿，有屈峰盯着，我吗，其实就是来这边抓个小喽啰，现在也已经抓到了。” “谁呀？” 叶丞握着她的手指，叹了叹，“我爸爸的老婆的儿子。” “……”这个称呼，很可以，很叶丞。 显然他并不认那个继母，也并不认那个便宜弟弟。可想而知他回去一趟，家里的气氛有多糟糕了。 “虽然在他自己看来只是开个玩笑整整我，但造成的后果已经不是一句玩笑就可以轻松揭过的了。”叶丞摇了摇头，轻嗤，“这期间损失的收益和下跌的股价，连叶董都不帮他说话了。” 顾连玥抬头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丞沉吟片刻，道：“他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那就去非洲支援一下那边的信息技术。至于学籍，我会让学校替他保留，回来再想继续考研考博都没有问题，而且这样一来，对他自己也是个锻炼和提升。” “……” 叶丞一本正经地问她：“我够仁慈吧？” “……嗯。”顾连玥想了想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那些画面，“非洲挺好的。” “瞧瞧，同样都是20岁的小朋友，你就比他懂事多了。”叶丞低头亲了她一下。 “你才小朋友呢，我都满21了。”顾连玥说着，脑子忽然一灵光：“不对啊，你说要办的正事就是这个？那你自己都搞定了，还要我来干嘛？” “带你来当然还有别的正事。”刚才亲那一下不太够，男人又含住她的唇，“明天再说。” 第51章 顾连玥这次换地方睡觉，一点儿都没认床，也可能是认人吧，在某人怀里就睡得香。 第二天还没清醒就被摸摸捏捏整了一番。 “宝宝，起床了。” “太阳晒屁股了。” “今天出门儿呢，快起来。” “加上昨天下午你都睡16个小时了还没够？” “赶紧的。”男人毫不温柔地把被子掀了，两只手握住她的腰，往上移，“再不起我咯吱你了？” 顾连玥迷迷糊糊地嘤嘤两声，“……别……” 叶丞听得心都快化了，倾身压下去，靠她耳边说：“那亲亲？” 顾连玥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痒痒……” “亲亲就起来好不好？”他啄了一口她的唇，柔声哄，“亲亲就不痒了。” 顾连玥好不容易脑子清醒了些，浑身还是软绵绵的，眼睛掀开一小下，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又闭上，一只手抬了抬，嘟哝道：“起不来，拉我。” 叶丞无奈地弯唇一笑。 还真是养了个小朋友。 两小时后，他们在538路公交车上。 来这儿之前，顾连玥对传说中比FI赛车手还牛逼的公交车司机慕名已久，说一定要亲身体验一下，叶丞不得不满足她的愿望。 两人轻装简行，只拎了一个较小的行李箱。 一开始还好，只觉得司机甩盘子甩得炫酷，坐在车上晃悠悠跟坐船似的，新奇有趣，可过了没多久，人就觉得头晕了。 她靠在叶丞肩膀上，紧紧抱着他胳膊，还是觉得持续颠簸很难受，后来没办法，两人中途下车，换乘地铁去火车站。 到了车站的贵宾室，才终于安定下来，顾连玥喝了杯咖啡，窝在沙发看视频。 “又被拍到了诶。”微博随手一刷就是自己，顾连玥摇头叹气，“以后出门不会还要跟明星一样戴口罩和墨镜遮脸吧？” 叶丞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懒声说：“没必要。” “那就好。”她这人最怕麻烦，听叶丞如此说就放心了，抬头看了看大屏幕，拍旁边的人胳膊，“D2255诶，是我们那趟吗？还有十分钟检票了。” 叶丞把她的手拽住，还是闭着眼“嗯”了声，“不急。” “我就有点激动……不会很丢人吧？”顾连玥靠紧他，贴着他耳朵悄声道，“以前没坐过这个。” 这话倒是真的。平时跟着爸妈出远门都是飞机，省内就坐私家车，大学也在家读的，根本没有机会体验火车动车高铁。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叶丞终于掀开眼皮，笑盈盈看着她，“恭喜你啊，第一次。” “那我要是丢人了，你一定要提醒我。”小姑娘一本正经。 “嗯。”男人点点头，把她的脑袋拽到自己肩膀上。 顾连玥乖乖地靠着他，问题问个不停。 “高铁是不是比飞机还快呀？” “你听谁说的？”叶丞哭笑不得，“高铁时速才300多，不过看情况，综合起来有时候确实高铁更快。一般来说机场地方偏远，来回耗时长，值机托运比火车站也麻烦的多，时间都耗在行程以外了。如果是短途，五六个小时以内，高铁动车其实更合适。” “哦……” “单说咱们从江城到Y市这一段，动车平均每个小时发车四五辆，随时过来随时都能坐。如果来早了，也可以改签早点上车，是很省时间，很方便的。” “你真厉害。”顾连玥抱着他的脖子蹭蹭。 “这都是常识。”男人笑着揽住她腰，“喝露水长大的小仙女，你再抱着我乱扭，被偷拍了别找我哭。” 顾连玥瞬间一个激灵，站起身扫视空荡荡的贵宾厅，“有人吗？” 叶丞无奈地把她拽下来，两人重新窝进高大的沙发里。 又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亲自过来提醒他们检票上车。 顾连玥竭力抑制着兴奋，把叶丞的胳膊攥得死紧，好在面上笑容得体，并没有表现出来。 外面是人潮熙攘的检票大厅，他们却直接穿过贵宾厅的检票口，坐电梯下站台。 白色的长长的列车，顾连玥是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看到。叶丞这次想起来提醒她了：“控制一下你自己，我胳膊已经青了。” 顾连玥笑呵呵地松开他，自顾自地在列车门口蹦跳打转。 叶丞：“……”这傻子。 赶紧牵着她的手，把人带上了车。 叶丞放行李箱的时候，顾连玥跑到车厢连接处，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连卫生间都要视察一下。叶丞见人又溜了，叹口气，喊她回来。 经过最边上那排座位的时候，顾连玥眼睛发亮：“这儿有电视诶！” 叶丞保持笑容：“电视没见过么？我也有电视，过来。” “哦。” 顾连玥车票上本来是靠过道的座位，硬被某人塞到窗户边了。如果有安全带，他真恨不得把她栓座位上。 其他乘客已经陆陆续续地进来，顾连玥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叶丞的手机，正在看最近火爆的电视剧《XX传》，总算是安分下来了。 叶丞心底生生涌出一阵带娃辛苦的感慨。 现在是一个娃，将来可要带两个三个娃。所谓甜蜜的负担不过如此了吧。 车开之后，叶丞戴上眼罩休息。顾连玥看完一集电视剧，才发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座位的靠背调得很低，睡姿端正，双唇自然地抿着，鼻息均匀。 “……有这么困吗？”她小声嘟哝着，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用指腹轻轻地摁男人的唇。 温热软绵，弹性十足，她一下接着一下，爱不释手。 没留神男人的鼻息重了些，她还在专注地感受着，想再去捏捏他下巴，结果手还没移开，指头就被咬住了。 “……” 叶丞一只手准确地拿住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把眼罩取了下来，扔在桌板上，男人紧皱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昭示着传说中的起床气。 顾连玥秒怂：“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叶丞唇角一勾，火气没有，反而有些凉薄，“昨天招了我一晚上没睡，补个觉你也招我，是不是觉得我治不了你？” “没……”委屈娇软的嗓音，小眼神十分可怜。 两人自从在一起，一向都是她一撒娇叶丞就妥协，什么都听她的，因而她并不知道，这副样子其实更勾人犯罪。 她正在努力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印象中只是睡了一个美美的觉而已，其次就是人肉抱枕很舒服。 忽然间下巴被钳住。 男人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压着嗓音：“今天晚上，别想我放过你了。” “……”什，什么意思？ 小姑娘没问出口，他却从她眼神里得知了，低下头再靠近了些，“那次没做完的事情。” “啊！”顾连玥蒙着脸大叫，用力摆脱他的钳制，脑袋躲到窗户边去了。 叶丞弯着唇呵了一声，十分满意，并且期待。 * 叶丞的外婆生前住在Y市，这也是他13岁之前生活的城市。 13岁之前，叶运华醉心于事业，没空管孩子，13岁之后，忽然良心发现把他带走，给了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教育。 但从那以后，他回来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外婆离世。 Y市这些年发展得不错，已经成为H省地级市中的翘楚，但外婆家不在市区。叶丞去车行租了辆车，一路离开最繁华的地段，经过老城区，驶向青山绿水环绕的郊区。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却停在一个5A级景区门口。 顾连玥愣住，“不是去你外婆家吗？” “对啊。”他把车子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顾连玥虽然纳闷儿，也还是跟着他下了车。 去售票口买了两张票，两人一起进了景区。 里面绿树成荫，还都是山里的参天大树，在门口买票那会儿被烈日晒出的燥热感瞬间去了大半，一靠近山边湍急的河流，甚至有些冷。 沿着木质栏杆，踏着木质的路面往前走，叶丞牵着她的手慢慢解释。 “以前外婆住的房子就在这附近，不过景区规划的时候被拆掉了，后来我对比地图和景区的规划图，才找到大概位置。……每次回来，我都会来景区逛一逛，这是我小时候经常来玩儿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顾连玥了然。 所以她这才知道，老房子是看不到了，只不过对叶丞来说，这个熟悉的地方依旧是他心灵的寄托。 其实顾连玥有时候挺羡慕他有这些经历的，相比于自己从小到大毫无波澜的顺风顺水，这样有起落的生活，才能造就出这样的他吧。 如果能早些遇见就更好了。 景区是一条从大瀑布下来的河流，夹在两座山中间，两边都修了栈道，叶丞告诉她，一直走到尽头就能看见瀑布，问她想不想看。 废话，当然想看。 “路有点儿远。”他说，“要是走不动了告诉我，我背你。” “有特别远吗？”顾连玥仰着头问，“走多久？” 叶丞淡淡地答：“照你这个走法儿，要两个小时吧。” “……” “我背你能快点儿。” “……”不，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走走停停两个小时，中途还买了点吃的，都是农家自己种的玉米和红薯，口感比街上卖的更加甜糯。 顾连玥如愿看见了倾泻而下的大瀑布，半空中还出现了彩虹。 游客不少，她是第一个发现彩虹的。 “你运气不错。”叶丞搂着她的腰站在小桥上，“待会儿出去买张彩票。” “堂堂大老板居然信这个。”顾连玥表示没兴趣，举起手机，背靠着栏杆自拍。 她把叶丞转过来，想两人同个框，可不知道是因为胳膊太短还是他个子太高，她又想把大瀑布拍得美一点，又想把彩虹也拍进去，总也不满意。 后来叶丞瞧她气馁，摸摸她的脑袋，去找了个路人小姐姐，“麻烦帮我们拍张照可以吗？” “可以的。”对方一见是个这么帅的帅哥，二话不说就答应。 叶丞接着嘱咐：“我女朋友喜欢彩虹，尽量拍进去行吗？” “我试试吧。”小姐姐点点头。 女孩子对于拍照的美感果然更敏锐，叶丞没选错人，小姐姐拍了好几张，有三张都很不错。 顾连玥过足了瀑布的瘾就开始喊累，两人打道往回走，快到景区门口那两百米的时候，她脚已经酸得不行了，叶丞背完她最后一段路，直到停车场。 酒店是一早订好的，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旁边就是CBD。本来叶丞想着晚上带她去步行街小吃街逛逛，没料到一个景区玩下来，小姑娘真累着了，强势拒绝任何活动。 两人只好宅在酒店房间里点了外卖。 第52章 吃饭的时候感觉尚可，吃完饭之后，气氛就尴尬了。顾连玥还记着他白天在动车上说过的话，那意思不要太明显。 也许是因为酒店房间的灯光自带暧昧滤镜，仅仅是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她就不自觉脸颊泛红，全身燥热。煎熬了好一会，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要去洗澡吗？” 叶丞拿着电视遥控器看过来，唇角噙着懒懒的笑意，“你等不及了？” “……”当我没问。 小姑娘脸上害羞又纠结的表情，让男人心底柔软叫嚣，恨不得马上就把人抱到床上去，对她做那些早就肖想过无数次的事情。 竭力忍住了，遥控器递给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先洗澡。” 说完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电视里播着喜欢的电视剧，顾连玥却一丁点都没看进去，耳朵里只有从卫生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脑子完全是懵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赶紧把手机抱起来。 搜索：第一次和男票啪啪啪要注意什么？ “什么嘛……”看了第一个回答，她就无语了。 要洗澡？废话。 传染性疾病？体检报告？ 太隆重了也。 安全套……这倒是必须的。 润滑剂……？ 莫名有种看小黄文的感觉。 回答里甚至有大教育家，由第一次引申到两人是否相爱，不要为了向喜欢的人献身而…… “也不算是吧……”她小声嘟哝。除了有点害羞有点害怕，她还是很自愿的。 顾连玥是头一遭正儿八经地关注这个话题，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起初羞涩不自在，后来越看越津津有味。 不知道学习了多久，忽然听见卫生间的门响，她赶紧把浏览器退了出去，手机藏到身后。 叶丞倒没发现她的异样，湿着头发穿着浴袍露着胸口和小腿出来，往她旁边的沙发里一陷，捏了下小姑娘滚烫的脸颊，“去吧，我等你。” 顾连玥脸通红，拿着手机撒丫子跑了。 叶丞轻笑一声，等浴室里开始传来花洒声之后，解锁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 ——第一次和女生上床，要注意什么？ …… 四十多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歇了，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呜呜不停的声音。 等顾连玥吹干头发，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 不过叶丞今天有足够的耐心。 度娘上说了，第一次对女生，一定要特别耐心。 循声回头，小姑娘纤瘦的身体包裹在白色的睡裙里，叶丞微微一笑，起了身。 顾连玥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本来是特意带的这条睡裙，考虑到可能会和叶丞睡同一张床。平时在家睡觉穿吊带，这件是短袖，长度也到了膝盖以下，是她所有睡裙里款式最保守的一件。 可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她今天晚上穿什么，在男人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终归是要脱掉的，一件不剩。 顾连玥紧张地站在墙边，他的手扶上来，握住白嫩光滑的胳膊，她身子立刻一颤。 “裙子很漂亮。”两人身体贴住，他的唇亲在她额头上，“你更漂亮。” 这声夸赞没有一丝安抚的力量，更像是一颗石头落入湖心，扑通一声，引起阵阵波澜。顾连玥的心脏跳得很忙碌，呼吸同样很忙碌。 叶丞把她压在墙边，俯身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唇瓣近在咫尺，他却偏偏不吻下来。 两人呼吸之间都是同样的牙膏味道，混杂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还有酒店里一直熏着的佛手柑精油的香味。 “玥玥。”男人灼热的视线落入她眼中，无声吞咽，喉结性感地动了动，哑着嗓子说，“今晚我不会再停下，你准备好了吗？” 她红着脸，眼底羞涩含笑，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手颤巍巍地勾上他的脖子。 叶丞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向身后的大床…… 亲吻越来越深入，手掌越来越滚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探索向彼此身体陌生的地方，对每一寸肌肤虔诚膜拜。起初的生涩和羞赧逐渐被渴望贴近的本能所淹没。 衣衫尽褪，呼吸凌乱，床很软，女孩的身子更软，叶丞心里一直想着要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身体却叫嚣着更快更彻底的拥有。 即便如此，他依旧耐心引导，生怕弄伤了她。 他希望这是完美的一夜。 这是完美的一夜。 对顾连玥来说，这辈子无论何时再想起来，都会让她更爱这个男人。 凌晨十二点钟响的时候，叶丞在背后拥着她，静静地。壁灯暖色的光照在床头，仿佛染黄了她乌黑的发丝和白皙的肌肤。 刚才香艳绝美的画面犹在眼前。肩膀、脖颈和后背，他都忍不住再一次轻轻吻遍。 顾连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精神，被他亲得又喜欢又烦躁，回过头，晶亮的眸子里仍晕着未散的水雾，嗔意明显。 叶丞把她转了过来，面对面抱着。 “怎么办？想以后每天都这样和你一起睡。”绵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舒服地喟叹，“不回去了好不好？” “好啊。”顾连玥煞有介事道，“叶总不管公司死活，那就不回去。” 男人笑得胸腔震动。 “那不行，还得赚钱养你。”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顾连玥嘟哝道：“我才不要你养。” 叶丞轻笑，“那就养我们的孩子。” “……”顾连玥不想理他了。 两人休息好之后去冲了个澡，然后回来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连玥居然是先醒过来的。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过叶丞没说今天有行程，所以就没喊他。 她侧身躺着，目光胶着在熟睡的男人脸上，怎么也挪不开。 眉目俊朗得不像话，睡着的模样比平时更加温柔，可是昨天晚上，她见到了最性感的他。 还有吻过她身体每一寸的，让她为之疯狂的唇舌。 顾连玥痴迷地看着，突然叶丞的手一动，朝她这边挥了来，她正打算躲开，这只手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转了个弯落下。 停下她胸口，还揉了揉。 顾连玥：“……”这特么在装睡吧？ 男人手掌又揉了揉，还翻了个身，另一只手把她捞进怀里，再不动了。 顾连玥一个完全清醒的人被抱着，还被捏胸，难受得想打人，咬牙切齿地叫了声：“叶丞。” 人没反应，吐吸均匀，看来是真没醒。 顾连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忽略胸脯上那只咸猪手。 一直到接近十一点，叶丞才缓缓地掀开眼皮。 眼前刚恢复清明，就对上一双怒瞪的眸子。 他思维迟钝，一边纳闷儿着这丫头大早上生什么气，一边忍不住揉揉手心的绵软。 嗯……真舒服。 “叶丞！！！你是不是想死啊？！”顾连玥一脚踹开他坐了起来。 男人双眼还惺忪，直愣愣地看了眼刚才作乱的手，片刻了然。 他弯了弯唇，把人重新捞进怀里，“摸摸就生气了？那昨天晚上……” 顾连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 羞死了。 男人低沉地笑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你要干嘛？”顾连玥心里面敲着小鼓大喊不妙，手掌撑在他胸口抵着，“别，我疼……” 叶丞到底心疼她，一见这副委屈可怜样，瞬间打消了念头，手却还是不安分起来。“我不进去，就揉揉。” “……” * 当天下午，顾连玥是软着双腿出的门。 #不进去就揉揉#怕是要荣登广大猪蹄子的谎言榜首。 其实叶丞也很无奈。在她的面前，身体不以意志为转移，原先只想着隔靴搔痒，最后是不做不行了。 顾连玥一路上没理他，直到车子停在Y市墓园。 两人去祭拜了一下外婆，就启程回江城。 接下来的两三天，叶丞手脚倒是安分了，没再碰她，一方面也是因为从早到晚的游玩，每天回到公寓，小姑娘就累得只能瘫在床上。 离开江城的前一天下午，叶丞带着顾连玥回了本家别墅。 他提前给叶运华打了招呼，到那儿的时候，叶运华和霍琳都在。 首富大佬一直表情严肃，瞧不出喜恶，好在之前叶丞给她打过预防针，知道老头性格就这样，便也没多想。 继母反倒殷勤得很，又是给顾连玥榨果汁，又是拿甜点的，问问她的情况和家里情况，还算得体。她对这位继母的第一印象和之前从叶丞的反应里获得的印象不太相同。 再加上霍琳年纪只比叶运华小几岁，也并没有保养得跟妖精似的，乍一看是个过日子的人。 晚上吃着饭，叶运华才主动问出第一句话：“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是问的叶丞，顾连玥心底却“咯噔”了一下。 他还没正经求过婚呢。叶运华这么一问，她就生怕被敲定下来，赶鸭子上架了。 还好叶丞也没给准话：“再说。” 叶运华沉吟几秒，说：“在你们看来只是简简单单的恋爱结婚，但毕竟关系到叶家和顾家，就算联姻，我希望你们不要儿戏。” “知道了。”叶丞语气很淡。 顾连玥看了他一眼，又对着叶运华笑了笑，“您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叶运华看着这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面容缓和了些，“哎。吃饭。” 二老留他们在家歇息，叶丞拒绝了。 别墅太远，住这边飞机肯定赶不上，他明天晚上在L市还有个会。 出门的时候，霍琳叫住叶丞。 “小丞啊。”女人叹了口气，“我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晓斌跟着我，也没有把他教得很好。我要向你道歉……” “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错，都怪我无知，才任着他胡闹，捅出那么大的娄子。你就看在我和你爸爸的情分上，原谅晓斌吧，等他从非洲回来，给他个机会改过好不好？” “他既然已经是叶家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家族利益为重，希望这点您和他都能明白。等他回来，如果能改掉那身坏习惯，我自然不会再罚他。”叶丞沉声道。 霍琳眼睛里泛着水光，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的钱是我自己的，是晓斌父亲的抚恤金和我这二十几年省下的薪水，两百多万，不太多，不知道能补多少亏空。” 叶丞推开她胳膊，唇角弯起一丝浅淡无奈的笑，“阿姨，公司还没到破产的地步，需要您拿钱接济。” “不是的，这是我的一点歉意。”霍琳坚持，“你就收下吧。” “不需要，您拿回去吧。”叶丞转身要走。 霍琳上前拦住两人，目光看向顾连玥，“那就当是给顾小姐的一点心意。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我还是……”她说了一半，顾及叶丞的眼色，没继续。 顾连玥摸了摸兜里叶运华给的红包，讪讪，“不用了阿姨。” 霍琳眼眶又红了，“晓斌捅了那么大娄子，我这当妈的不做点儿什么，心里就难受得紧……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就觉得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叶家……” “行行。”叶丞实在听得脑壳疼，不得已接过她手里的卡，“收下了，您进去吧。” 霍琳破涕为笑，朝他们挥了挥手，“慢走啊，常回来玩。” 到了车里，顾连玥直叹气，“你爸这位老婆长得虽然不是那么天仙儿吧，还真挺会拿捏人的，怪不得你爸那么喜欢呢。” “那也是他们俩的事儿，不管。”叶丞说起霍琳依旧态度冷淡，把卡放进她手里。 顾连玥诧异，“给我干嘛？” “人家给你的心意。”男人笑了笑。 顾连玥轻嗤，“明明是给你贴补公司的。” 叶丞扬眉，“我需要吗？” “……”真酷炫狂霸拽总裁，视两百万为粪土。 第53章 （正文完） 叶丞这边的公寓里有一口大浴缸，浴室里能看电视喝红酒的那种，明天就要离开江城了，顾连玥说什么都要体验一下。 “我要泡澡。” “好。” “有花瓣的那种。” “行。” “……你你要干嘛？” 男人用行动回答了她。 缠绵而急切的亲吻，卖力又温柔的动作，仿佛想把这颗心连带着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探入灵魂的最深处，在她的身体和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相比于第一次，今天的他就像是一匹饿狼，无止尽地掠夺和吞噬。直到她连哭都没力气哭，了无声息许久，他才抱着她终于释放。紧接着用灼热细密的亲吻安抚她。 顾连玥像只软体动物，趴在叶丞身上一动也动不了，眼眶还湿润着，一眨就是一滴眼泪出来，瓮声瓮气地嘟哝：“我讨厌你，讨厌。” “舒服完就讨厌，小没良心的。”男人吻去她眼角的水痕，“我这么卖力，我比你还累。” “……我都肿了。”顾连玥咬咬唇，声音都快被自己吞进去了。 房间里还弥漫着未散的暧昧气味，这话委委屈屈的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让他的心仿佛蓦地被戳了一下，身子又几乎硬了。他喉结滚了滚，压下这阵冲动，低沉道：“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要泡澡。”顾连玥难得还惦记着之前的事，捏了一下男人的腰。 叶丞皱眉把她的手弄下去，“再捏一下今晚别想睡。” “……”眸子惊恐的一闪，迅速把手缩到背后。 这副表情男人很受用，弯了唇，满眼宠溺，刮刮她鼻子，起身把人抱进浴室。 水一早就放好了，一直保温到现在，还应了她的要求铺上一层玫瑰花瓣。 热水漫过身体，空气和水里都是淡淡的花香扑鼻，人一进去，疲惫感顿时减轻了不少，顾连玥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的身上都沾着花瓣，她捻起来一片贴到叶丞额头上，自顾自笑欢了。男人哪能任由她胡闹，把人抱过来一顿收拾和威胁，浴缸里一阵闹腾，水花四溅，叶丞赶紧把她箍住，“不是要泡澡吗？再闹水都洒完了。” 顾连玥笑嘻嘻地抬头看着他，“我要喝酒。” 叶丞挑眉。 这会儿喝哪门子酒？ “红酒。”她搂着他的脖子，“就电视里那样，边泡澡边喝红酒。” “……”又要花瓣又要红酒，还真是会享受。 “去嘛，我要。”顾连玥戳戳男人胳膊上的肌肉，biu一下弹起来，“快去快去。” 叶丞无奈，手撑着浴缸壁站起来，“行，你等着。” 男人全身不着寸缕，雄伟的某处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眼前，朝她点头，顾连玥火速蒙住脸大叫：“快点！” 叶丞笑了笑，揉一把小姑娘害羞得快要竖起来的毛，转身去拿酒了。 后来两人泡着花瓣澡，喝着一瓶百万的红酒，直到顾连玥感觉到微醺。 她酒量其实特别差，平时在外面滴酒不沾，只有和楚绾绾在一起才会放下心里的戒备，偶尔喝一点点。现在愿意跟他喝酒，就代表着愿意把自己的安危、乃至一切都彻底交给这个人，毫无保留。 叶丞从背后抱着她，轻轻扳着她的脸转过去，看着小姑娘有点雾蒙蒙的眸子，笑着举起杯子：“宝贝儿，来。” 顾连玥傻笑嘻嘻的，杯子都拿不太稳了，晃悠悠地和他一碰，“干杯。”然后又抿了一口。 酒没倒多少，杯底才漫过三分之一的高度，人瞅着就已经醉了。叶丞无奈地弯了弯唇，把她手里的空杯子接过来，另一只手握住她的。 下巴搁在她光洁馨香的肩头，嗓音低沉地唤了声：“玥玥。” “啊？”小姑娘懵懵地答。 “嫁给我，好不好？”男人温柔地含住她耳垂，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她耳朵里，“跟我结婚，跟我生孩子，好不好？” “好呀。”她转身搂住他脖子，笑得特别开心，眼神因为醉酒而迷离，也因此毫不掩饰眸中爱意，“我要生一个像玥玥这样的女孩子，像叶丞那样的男孩子。” 男人低头凑近她的脸，“很喜欢叶丞吗？” “对呀，好喜欢好喜欢。”她把他抱得紧紧的，“要嫁给叶丞，一辈子都不分开。” 原是想逗她玩玩的叶丞，忽然间眼眶一热，把小姑娘温柔地搂进怀里，双臂环紧她光滑的背，不留一丝缝隙，嗓音发颤：“好……嫁给叶丞，一辈子保护你，永远不分开。” * 第二天上午，两人从公寓到机场，顾连玥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 昨晚她醉酒并没有断片儿，也所以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自己全部都记得。 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胆子，这会儿想起来只觉得没脸见人。 还特么答应结婚了……连生孩子都答应了…… 难受，想哭，懊恼。 这男人也简直过分，求婚一点儿都不正式，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亏。 手续似乎都提早办好了，到了机场，叶丞直接带着顾连玥过安检，穿过候机厅去VIP登机口，没检票，也没什么其他的程序，上机后空姐鞠躬微笑，帮他们拿箱子。 顾连玥放开自己的小箱子，说了声谢谢，刚一抬头就愣住了。 入眼没有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座位，只有奢华舒适、一应俱全的陈设，就像是把五星级酒店搬进了机舱里。 很明显，这是一架私人飞机。 男人回头牵她的手，她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心地咧开嘴，跟着他走过去沙发里坐下。 窗外是一条条宽阔的飞机跑道，天空之下干干净净的，没有其他的建筑。今天的天很蓝，云朵少而稀薄。 肩膀被拥住，顾连玥回头看着叶丞问：“为什么要坐这个回去啊？” “之前答应过你的。”唇贴着额角亲了亲，男人嗓音低沉含笑，“怎么样？比顾书记的专机如何？” 顾连玥“噗嗤”笑出声，“你是资本家，当然不能比。” “哦……”叶丞满意点头，“那就是我的更好了。” 顾连玥笑嘻嘻，捧住他脸，“奢华腐败，谁能比得过你啊？” 机组人员检查好飞机，就可以直接起飞了。 叶丞的这架私人飞机无论是座椅舒适度还是滑行时和地面摩擦的震动感，都比普通客机要强很多。 顾连玥从窗口看着这些天刚刚熟悉起来的城市越变越小，越来越远，在云层下若有若现，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飞机平稳之后，空乘端来两杯鲜榨猕猴桃汁，和一份精致的甜点。 “顾小姐，这是叶先生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抹茶千层。” “谢谢。” 叶丞把勺子放进她手里，温柔道：“前天晚上不是就想吃吗？我找了那家店的师傅，今早刚做的。” 顾连玥心花怒放，立马下去就是一勺，喂进嘴里的那刻都快飘飘欲仙了。 “怪不得楚绾绾心心念念，真的好好吃。”她又挖了一勺，“你尝尝，甜而不腻，有点乳酸饮料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叶丞张嘴任她喂进去，点了点头，“是挺好吃的。” 他对这类东西没研究，只知道好吃，不像她能说出那么多道道。不过也只尝了一口，就不要了。 总共就那么巴掌大一块。 窗外阳光太强，叶丞吩咐工作人员将窗板都关上了，低头问顾连玥：“要不要看电影？” 小姑娘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呀。” 他笑了笑，先摁了下按钮把投影屏放下来，然后抱着她慢慢选片子。 顾连玥醉心于甜点，明显对电影兴趣缺缺，他便自作主张选了个外国的文艺爱情片，然后对她道：“我离开一下。” 顾连玥吃完最后一口，还有点意犹未尽，声音里夹着淡淡的哀怨：“嗯。” 叶丞起身到后面去了。 顾连玥喝了口果汁，把座椅往后调了点，开始看屏幕上播放的电影，是男女主角在花圃初见的情节，五颜六色的花丛里，淑女和绅士的初见。 一朵鲜艳的牡丹落在地上，男人俯身捡起来，嗅了嗅，刚一抬眼，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窈窕的背影。 画面却在这一刻停住了，投影变回白色的幕布。 顾连玥以为机器坏了，正打算喊工作人员，屏幕突然闪了一闪，又出现新的画面。 她目光一动，不禁屏息。 投影上是一张照片，一年前的车行，她去找叶丞提车那天，发在微博上的照片。两人合抱着一捧鲜花，各自表情生疏礼貌。 不太美好的初见。 顾连玥正哭笑不得地回想起那天的场面，音响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第一次见到你，距离今天刚好350天。”他顿了一下，笑了，“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顾连玥双手托腮搁在桌面上，眉眼弯弯，听着他自问自答。 “当你问我要不要做你男朋友的时候，我那一秒差点就冲动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觉得很荒唐。我以为你有男朋友，只是想和我玩玩，但还是差一点就不小心越过了底线。” “很久之后我才终于明白，那叫一见钟情。” “其实那时候爱情对我来说，还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累赘。我也并没意识到心里牵挂着你，忍不住想要靠近，是因为喜欢。”画面一闪，照片变成了视频，男人坐在一艘尖头小船上，两岸是夜晚的威尼斯建筑，小窗里的灯火密密麻麻的，映亮了静静流淌着的河面。 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格子线衫，轮廓在这样的光线下不算清晰，侧脸却依旧英挺。他嘴唇一动，笑了笑，“我万分感谢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喜欢上你，爱上你，再也离不开你。” “这次我替你坐了贡多拉，一会儿再去叹息桥。下次带上你好不好？” 投影上的视频消失了，顾连玥鼻子一酸，不禁攥紧了手指。 记得那次他去意大利出差的时候，自己随口抱怨过一句，说那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想坐贡多拉去叹息桥，结婚要去圣马可教堂举行婚礼。可惜他是公事出差，而她要留在学校上课。 虽然两人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视频，她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也从来没对她说过。 画面一闪，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罗马的特莱维喷泉，闻名世界的许愿池，应该也是那一次去的。 男人背对着喷泉，将一枚硬币从肩上抛进了池子。 “听说这样做，就代表着以后还会回来。”他手里捏着两枚硬币，对着镜头晃了晃，“愿望已经准备好了，祝我和玥玥长长久久，白头到老。不过传说要两个人一起来才算数，先留着吧。” 接下来的视频一条接着一条，全都是他出门在外，让她羡慕不已的那些地方，还有他不经意发现的小惊喜。 顾连玥忍不住眼泪，又偶尔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视频结束后，屏幕上变成了两人甜蜜的合照，音响里播出的背景音乐是低沉磁性的男声。 “心，是一个容器，不停的累积，关于你的点点滴滴……” 这首歌她在叶丞的车里听过无数次，张信哲的《直觉》，但此刻她听见的，并不是婉转清亮的原唱。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顾连玥心口一颤，回过头。 这一回头，整颗心都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只见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抱着一捧艳红的玫瑰，从机舱末尾朝她走来，薄唇一张一合，是传进她耳朵里缠绵的音调。 “因为，我太想念你，所以才害怕，这孤独大的不着边际。若此刻能奔向你，紧紧拥抱你，我会毫不迟疑。” 不知不觉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鲜艳的玫瑰温柔地送进她怀里。叶丞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认真地唱着。 “直觉我们应属于彼此，否则我不会每次无法停止。想你想成了心事，等你等成了坚持，眼中渴望来不及掩饰又如此诚实……” 等到音乐声停止，顾连玥眼前已经有点模糊。 这个坏人……唱歌这么好听，平时也没多给她唱唱情歌。 只能如此煞风景地想着，才能把眼泪逼回去一点点。 “玥玥，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爱你，保护你。”男人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单膝跪地，目光虔诚，“玥玥，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中瞬间如同开了闸一般，泪如泉涌。顾连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会不停地点头。 叶丞眼眶也红了红，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和狂喜，为她戴上钻戒的手指竟微微颤抖。 他站起身，在围观工作人员雷动的祝福和起哄中，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然后捧着女孩湿润的脸，低头吻下去。 他用这个温柔缠绵的吻诉尽衷肠，女孩却踮起了脚，渐渐回应加深。最后两人气息相交，鼻尖抵着鼻尖，她动了动嫣红水嫩的唇，轻声呢喃：“叶丞，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执起她的手，将女孩柔嫩的掌心贴在自己胸口，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为他作证，“我永远爱你。”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遇见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他们过去的十九年从未相遇，原本也应该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却最终得到圆满。 此刻，在九千米的高空上，没有万众瞩目，没有人山人海的欢呼雀跃，也没有昭告天下的媒体报道，但他们有过去点点滴滴相识相知的回忆，有未来长长久久的相爱和相伴，有眼前的这个人，郑重承诺，共度余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