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他是我的初心 作者：三七二十一八 文案： 口是心非又不好惹的大小姐×混世特别浪的顾大佬 部队大院里的00一代，有两个“传奇人物”，一个是因为“好”出名，一个是因为“坏”出名。 叶家的小女儿，学习好，妥妥的保送生；人长得漂亮，是许多男生眼里的小仙女；脾气好，从来没见过她发火，是一众大人喜爱的女孩儿。 顾家独生子，学习...令人无语；性格，那叫一个混世，要不是就这么一个独子，顾司令早就打断他腿了；长相，嗯，也就长得出色了。 然而，有一天，有人发现这俩“传奇”好像在一起了。 “闺女啊，咱再好好想想，那可是小魔王啊。” “好小子，竟然泡到了咱大院最漂亮的小姑娘，要好好对人家昂。” 无论外边的声音再怎么冗杂，叶嫊和顾清深都只相信自己了解的对方。 叶嫊：他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差”，只是他全部的好，只给了我一个人。 顾清深：她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好”，但是我都喜欢，我喜欢她朝我发脾气，我喜欢她打我、我喜欢她好吃懒做... 叶嫊：...谁好吃懒做？（危险的目光） 顾清深：我，是我，是我好吃懒做！（超强求生欲） 【看文须知】1，主要是女主成长线。2，新人小白，第一本，请各位手下留情。另，最终解释权都是我的（任性）。 【避雷】：女主可能圣母吧（我写的时候没发现，然后有些小可爱评论里说了这个点后我就还是写到这里给各位看官避雷一下吧。） 【更新时间】：自2020.08.24起，日更变更为一周3-4更。（偶尔还是会爆更，请谅解一下苦逼的学生党吧，谢谢。） 内容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嫊，顾清深 ┃ 配角：叶清，温婉，颜宁 ┃ 其它：其他 一句话简介：趁年轻，能浪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立意：一段用虚构弥补过往的故事。 ================== ☆、第 1 章 2017.7.15 京都国际机场，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之一，人流往来自是不少。对比普通出口，VIP出口处就显得稍稍冷清了一点点。 VIP通道，一个身穿白色宽松衬衫和深蓝色修身牛仔裤的女孩儿，推着行李车，与周围都是清一色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一起走了出来。 “小嫊！”出口处有一女人朝她招手。 声音不大，恰好叶嫊能听到。 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是一位身穿淡青绿色旗袍的女人，女人一头粟色短发打理的蓬松有致，身姿笔直，气度优雅的站在那里朝叶嫊招手。 叶嫊看见女人后，对着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看见她了。除此之外，并无半分多余的情绪。 那个女人是谁？哦，是她的亲生母亲——温婉。 “......”叶嫊看着温婉张张嘴，最后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该喊温婉什么。 也许这很奇怪，但是是真的。 温婉是她的亲生母亲，不过却是一个在她过去十五年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母亲。 此时说来话长，但简单一点也不过就是几句话——她应该姓叶，黎家只是她的养家。而叶家，现在要接自己的子嗣回去。 尽管温婉当时出现在叶嫊面前时的出场方式、出场效果近乎诈骗，但叶嫊还是半信不疑的将温婉带回了黎家。因为叶嫊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确实是黎家的养女。 这个事实，她从很小就知道了，所以那时她并不震惊。唯一有情绪波动的就是意外吧，意外竟然有一天，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找上门来。 等这个意外被叶嫊自己平复，更大的震惊出现了。 她其实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太多的探究、疑惑，然而一朝浮出水面，震惊四座。 她是京城叶家的女儿，而叶家从叶父向上数三代，皆在部队上任要职，曾祖父更是享高爵，彰元勋。曾祖母在救亡道路上英勇牺牲，祖母是上世纪的妇女杰出代表之一，母亲是位歌唱家、演员。 这是一家多么有权势的人啊。 叶嫊想到这儿，就有些恍惚。尽管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太虚幻了，仿佛是一张一抓就破的薄纸。 温婉接到叶嫊后，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叶嫊的肩膀，并且贴在叶嫊耳边柔声细语的关心道：“路上辛苦了......” 温婉的气息让叶嫊很不适应，她的头几乎是下意识往旁边一歪，躲开了。顿时，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温婉柔和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又温柔的笑了起来，只是这无法遮掩她眼角处忧愁的细纹。 温婉今年四十五，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像是还不到四十，风韵犹存。打扮的体面、优雅，与叶嫊一身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朴素装扮相对比，两个人实在是不太像一家人。 “来，妈妈帮你推行李吧...” “不用！” 温婉的手刚要搭把手，就被叶嫊躲开了。甚至情急之下的叶嫊，语气都非常生硬和抗拒，一时间，两人再次陷入尴尬。 “......” 温婉干笑两声，收回了手，任由叶嫊独自一人推着行李车。 叶嫊看温婉并不生气或者追问什么，偷偷松了口气。 她小时候，黎父黎母忙于生意，三天两头不在家，那时候也没有请保姆的说法，所以她要不一人在家，要不寄宿在幼儿园老师家。因此，她过早的独立了，也因此，她并不太适应别人帮她干什么。 不过显然，往后是由不得她了，她的生活要随着换个城市居住而变化了。 叶嫊、温婉母女二人刚走出机场，就有一个警卫叔叔上前来帮叶嫊拿行李。叶嫊下意识的一躲，身体转到一边去后，抬头就见自己身旁的温婉温柔的笑着，想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松开了握着拉杆的手，任警卫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中。 “谢谢叔叔。”礼貌乖巧的点头答谢。 “不客气。” 看着眼前军绿色的车，叶嫊又想起了叶家的显赫。说实话，她已经十五岁了，这么大了，还有必要回“家”吗？难不成叶家有需要她心脏、肝或者骨髓的病人？ 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温婉见叶嫊还立在路边没上车，轻唤一声：“小嫊？” 脑袋里的玛丽苏言情小说桥段被打断了。 “...嗯？” “上车吧。” “嗯。”叶嫊答应着，拉开了后车门坐进去。她的思维挺跳跃的，动不动就想到另一件事上了，所以有时自己都会被自己的脑洞吓到或者笑到。 警卫接到叶嫊后，看起来很开心，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洋溢着笑容透过后视镜看着歪头看窗外的叶嫊，朗声道：“首长开会，来不了，就派我一定要开着他的车来接夫人和小姐。” 这句话没有太多信息，奈何叶嫊对字眼敏感，回忆起这辆车的外貌，瞬间领悟其中的意思。 刚刚，她看见车牌了，VB打头的，她之前特意上网查过叶家的介绍，然后自动弹出了一些军队方面的知识，其中就有车牌号。具体是记不住了，但VB应该是级别很高的军车。 既如此，那意思就是，即使他来不了，他的座驾也要替他来迎接叶嫊的意思呗。 对此，叶嫊没什么感觉，她一贯不重视别人在不在乎她。 印象中，叶父是个儒雅俊朗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没有一点发福的样子，对她只是和蔼儒雅的笑着。 哦，对了，到目前为止，他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三次。 叶嫊礼貌的朝警卫驾驶座方向点头回应：“嗯。” 车开离机场的那一段路程，叶嫊才隔着车窗玻璃认真的看了京都机场。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但没有任何激动、兴奋地心情，所以连机场都没认真看几眼。现在，通过规模壮观的京都国际机场，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多么发达的城市，多么广阔的世界。 在这儿，她显得有多么微不足道啊，她的决定也多么的不值一提啊。 温婉和黎家为了抚养权这事儿拉扯了半个月，终于最后还是叶家赢了。 原因有三... 一，叶嫊是当年黎父不正常渠道得来收养的。 二，温婉思女心切，甚至有点癫狂，第一次见叶嫊的时候就情绪崩溃、泪如雨下。 三，叶嫊自己的选择。 对，第三才是起决定性的一条。 叶嫊确实很早就想离开黎家了。 自从两年前，黎母去世了，她的世界崩塌了。从那以后，叶嫊从黎家感觉到的都是痛苦、压抑，甚至出现了幻听。 放学回家后，除了吃饭，她不想离开自己的房间。周末，躺在床上，不是睡觉就是躺尸。长假更是只会激化家庭矛盾，和黎父吵架，吵到激烈处就动手。 还未成年的叶嫊怎么也想不到，幼时厌恶父亲家暴的自己竟也学会了暴力。从那刻起，她就打定了离开的主意。她想要去很远的地方，她想要去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洲，她想去更开阔的世界看一看。 还有一个原因，她自己一直在否认，可是心却否认不了。 那就是因为黎父。 黎父是四十岁左右才收养的她，如今已经年近六十了，可她还没长大，那黎父又能负担她多久呢？而叶家不光可以养她，竟然还愿意给黎父一大笔抚养费，也承诺叶嫊还是可以回来看他们的。 纵使多年心结解不开，纵使不是亲生父女，叶嫊也从来没想过不赡养黎父，也不是对黎父半点感情都没有，如今可以这样，自然就成了她最好的选择了。 不为难黎父，也满足温婉，为了达到这两个条件，叶嫊选择了为难自己。 一个是养她长大的，一个是生她的，可是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她对他们的爱，半分不输于他们爱她。 叶嫊思绪很多，温婉叫她，她都没听见。 其实也不算没听见吧，只是“叶嫊”这个名字，她还不是很习惯。 “小嫊？小嫊？”温婉轻轻碰了一下叶嫊，叶嫊才转头看向她。 “我们到家了。” 叶嫊向前看去，车辆正缓缓地向部队大院的大门靠近，五星徽章闪闪发光，站岗的哨兵挺拔如松。 走到这里，叶嫊的一颗心真的提了起来，身体微微挺直，戒备状态彻底开启。 部队大院自成一体，车开进大院，驶过幼儿园、居民楼、超市、运动场。终于，在一片翠绿中停下了。叶嫊估计着，这应该是到院区深处了——独栋区。 从密集的绿植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房子隐隐约约的轮廓，车停在房区前的路边，这条路不宽，只有左右两条来回车道。路两侧的绿化是高大的枫树，宽大的树冠将这条路几乎完全荫蔽住了。叶嫊顺着这条笔直的黑色柏油路，从路口望到路尾，一共也就看见了十栋左右这样的房子。 车停稳了，叶嫊下车。警卫叔叔再次先她一步帮她把行李拿了下来。 温婉接过其中一个行李箱，对警卫轻声道：“我和小嫊自己搬上去就行，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事儿。”温婉好像对谁都这么温柔。 “那...好吧！”警卫犹豫了一下，才松开另一个行李箱交给了叶嫊。 “谢谢叔叔。”叶嫊还是非常礼貌客气的向警卫叔叔稍稍点头道谢。 “不客气。” 叶嫊道完谢抬起头时，恰好看见了警卫极其年轻的面庞，并且双目对视，叶嫊目光一滞，后又迅速移开，拉着行李箱向后转，立刻跟上拉着另一个行李箱走在前面的温婉。 看起来只是动作迅速了一些，其实叶嫊的内心是慌张的。 妈呀！丢死人了！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她怎么能喊人家叔叔呢？ 叶嫊背对着警卫低下头，心中暗自倍感丢人之外，还又有些想笑。只得自己低着头抿着唇角，努力憋笑不发出声音，要不是手推着行李箱，她恨不得掩面前行。 自以为低着头就没人看见了？ 那是不可能的，老天爷想要你丢人的时候你就得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了，妈耶，好激动。（但是，莫名觉得自己会扑街...哈哈哈，不过没事儿了，积累经验嘛。） ☆、第 2 章 篮球场上 几个大男孩穿着球衣，在刺眼的阳光下奔跑，挥洒着汗水，手里的篮球一直在被传递，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诶诶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叶叔的车？”球在霍天这里停止了传递，他一手夹住篮球，一手指着远处空旷的大道上独自行驶的军绿色车辆，兴奋地大喊。 其他人也停止了跑动，向霍天这里靠拢，齐齐盯着那辆车，叶寒没看清车牌，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吧。” “你说你，你家车你都认不出来，真是白瞎你这双5.2的好眼睛了。”霍天先是嫌弃了一顿叶寒，继而继续兴奋地盯着那辆车，恨不得拦下车看看里面的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要打人家什么主意？”一旁兴趣不高的顾清深调侃道。 他这话里多是调侃，也带几分轻浮，只不过因为声音听起来很干净，所以没让人觉得轻挑。 “嗯？”叶寒的疑问语气拉长，收回放在远处的目光，转而盯着霍天，眼神警惕又似威胁。 叶寒虽然还没见到自己的亲妹妹，但亲妹妹就是亲妹妹，他不容别人随便打他妹妹的主意。 “诶！你想哪儿去了啊！少听顾哥教唆，我的意思是终于有个比我小的了。”霍天一边撞了一下叶寒，一边瞪向刚刚说闲话的顾清深。 顾清深撇撇嘴不再说话，抢过霍天夹在臂弯里的篮球，在原地“砰砰”的拍着。 “咱们之中，我最小，你们倒是压榨我惯了，可我呢？叶清我是不敢，霍小柔、叶小云那两小混蛋不折腾我都不错了，就更别指望我能指使他俩了。这好不容易来个妹妹，我能不兴奋吗？”霍天的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极大地怨气。 白祯手里拿着毛巾，他已经擦好汗了，睨了一眼激动地霍天，开口：“你还是动动脑子吧。” “啊？”霍天没明白白祯的意思。 白祯难得的好心开口提醒：“你这样的想法只会让宠女无度的老爷子们祭出藤条。”以往他可是等到霍天被打了才提醒。 霍天从小又皮又怂，没少挨打受教训，而白祯提起的藤条，那是霍天只是听听都害怕的存在。每次被打，都是鬼哭狼嚎，一场好戏，所以说不只白祯想看好戏，其他人也是。 今天提醒也只是因为不能让霍天冒失的吓到新妹妹。 霍天的想法被扑灭了，兴趣还是要有的：“也不知道新妹妹什么样，是胖是矮，是高是瘦。” “我好像见过证件照。”叶寒摸索着下巴，回忆着。 “啊？快说，长什么样？”霍天期盼的看向叶寒，白祯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不一样的是顾清深，他不等叶寒开口就道：“人都来了，那还看什么照片啊！走，去见真人。”说着，就抱住了从地面上弹起来的篮球，大手一挥，打头走在了前面。 他们走的是小路，这条小路掩在绿林里，蜿蜒曲折，直通到叶家、顾家的后墙处。路程短，还阴凉，跟坐车的温婉、叶嫊比，只是前后脚到的速度。 四人沿着墙根向叶嫊所在方向摸过去，准备先偷偷看一眼。顾清深在前面打头，他佝偻着腰从墙后伸出半个头，这个位置种了几棵跟顾清深差不多高矮的银薇，纤细的树干树枝柔韧性很好，顾清深一把拽过一枝银薇树条遮在面前。 叶寒看见顾清深扯着树条，银薇树的树干都向这边弯曲，压低声音急道：“你别扯我家花啊，老爷子今年初春才种上的。” 顾清深注意力都在叶家的大门口处，对叶寒的话恍若未闻。叶寒又因为站在第三个，伸手也够不到顾清深，只能干着急。 透过半遮不遮的花间缝隙，顾清深将叶嫊从下车到“丢人”一览无余。 刚看到叶嫊时，他还觉得这小姑娘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谁能想到不待一会儿，还不等他思考“不太好相处”怎么办，就听见叶嫊喊唐哥叫叔叔，要知道唐哥才二十出头呢。但是，非常不喜欢被人念叨年纪的唐哥，竟然能够坦然接受“叔叔”的称呼了，还傻笑成了一朵花。 有意思！ 顾清深躲在暗处，差点就憋不住的笑了出来，低头拼命的抿着唇角。 再抬头看见的就是叶嫊转过身来低着头的一张红扑扑的脸颊，紧抿着嘴角，也在偷笑，眉眼之间的神情还好似在懊恼什么。 奇怪，真奇怪。 顾清深感到奇怪，这姑娘到底是“好相处”还是“不好相处”啊？偷笑的面庞跟刚刚那张冷脸简直判若二人。 霍天就跟在顾清深后面，他踮着脚使劲往外伸头只能匆匆看个人影，急的忍不住拽顾清深，低声：“我也要看，我也要看...给我让个地方啊...” 顾清深刚要给他让地方，就感觉脚下一滞，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歪了出去。 原来，霍天的一只脚在顾清深两脚中间，两人同时移动，正好绊在了一起。顾清深只是向前歪一下，完全可以稳住身体的，谁知道霍天这货双手向前一扶就将顾清深扑了出去，顾清深彻底失去重心，紧闭双眼，面朝草地的扑在了草地上，霍天紧接着就压在了他身上，没有丝毫喘息机会。 跟在霍天后面的叶寒原本正转身去看被顾清深松开的银薇，一个猝不及防，就被霍天扑倒时向后的脚踹到了小腿肚子，叶寒腿一软，也跟着扑了出去，他正好扑在霍天身上。 三人叠罗汉似的，叶寒压着霍天，霍天压着顾清深，只有最后面的白祯独善其身。 “啊——”霍天惨叫的声音无限拉长，这货明明是中间那个，却叫的比被两个人压着的顾清深的还惨。 “嘶！”地是草地，顾清深被霍天扑倒也不会多疼，只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而叶寒也压上来以后，顾清深再次没有防备的受到重压，才忍不住破口而出：“我——草...” “我”字才脱口，顾清深就看见了叶嫊在低着头看着他，但“槽”字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 盛夏之日，绿影遮蔽处，第一次见面，双目对视之下，顾清深对着叶嫊说出了“卧槽”。 “......”叶嫊瞪着惊讶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被压在最下面的少年悲催的样子，因为这句“卧槽”也算是直接记住少年了。 很多年后的顾清深动不动就后悔两个人的第一句话怎么能是“卧槽”呢，叶嫊就总是安慰他，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脏话说的那么好听，也不错了。 ...... 叶嫊愣愣的看了这滑稽的场面三秒，忍不住“噗嗤”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 温婉站在叶嫊的一侧，霍天只顾闭着眼惨叫，叶寒只顾要爬起来，白祯还在墙后，就只有顾清深看见了这个纯粹而灿烂的笑容。 他看见了太阳，是可以直视的太阳。 这一秒，滑稽的场面驱散了叶嫊来到陌生环境的忐忑、担心和忧虑，只是这一秒也没关系。 这小姑娘长的......真特么漂亮！ 顾清深在心里感慨。 叶嫊发现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少年还在盯着她，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别过头，收拾起笑意，重新摆出淡漠的神情。 顾清深一怔，再次感到奇怪，这...人格分裂？ “你们这是做什么？”温婉听见霍天的惨叫声，快步走过去。 见霍天没大事，三个人的样子又十分滑稽，温婉也笑了起来：“孩子啊，长大了，真是管不了了啊！还不赶紧起来。”话里话外满是惆怅和感慨。 叶嫊不知道温婉前半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她说，总之她闭嘴不回应。 “四不方针”——不说、不听、不知道、不干。 叶寒迅速爬起来，朝霍天的屁股踢了一脚：“别装！赶紧起！” “啊...哦哦。”霍天的惨叫声终于停了。 霍天爬起来的动作磨磨蹭蹭的，顾清深干脆一个翻身，将霍天掀开，自己先站了起来。 “婉姨好。”四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匆匆站好，齐刷刷的朝温婉问好。 “嗯，吃饭了吗？”温婉也不在意他们满身灰尘，简单地关心着。 “没呢！等着晚上下馆子吃宴席。”霍天俏皮的回答逗笑了温婉。 “就你嘴馋。”温婉看看叶嫊又看看霍天等人，道：“第一次见面，你们认识一下吧。” “这就是小妹妹吗？”最小的霍天抢先开口：“我叫霍天。你可以叫我小天哥哥。” 小妹妹？叶嫊一阵恶寒，胳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脸颊细微的抽动了一下。 霍天是小奶狗的长相，皮肤白皙，脸颊带点肉感但不胖，尤其是眼睛，叶嫊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霍天用那双圆圆的很可爱的狗狗眼盯着她，心倏地一软，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了：“叶嫊。”只有一个名字，多的她不想再说。 “......”此刻，沉默即尴尬。 正在尴尬时，叶寒旁边的顾清深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顾清深，也算是你哥哥。我们家就住在这旁边儿。”顾清深指指挨着叶家的另一栋房子。 又一个哥哥？ 叶嫊抬眼看去，十七岁的顾清深比十五岁的叶嫊高了将近二十厘米，叶嫊得微微仰头去看才行。 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身黑色的篮球服，偏黄的小麦肤色有些被晒黑的痕迹。五官清隽深刻，额头方正，剑眉星宇，双目灼灼，鼻如刀削，唇角带笑。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的发亮，熠熠生辉，仿佛多看一会儿就会陷进去一样。 尽管叶嫊承认眼前这个少年长的实在是好看，但也不会表现得被惊艳到了，看完就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第 3 章 顾清深也在看叶嫊，他发现这小姑娘与自己的想象中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原本想会不会是个娇小可人，特别乖巧的妹妹，身材样貌也照着叶清参考的。 现下明显是想错了的。眼前这个小姑娘要比叶清高，站姿挺直，不驼背不佝腰，昂首挺胸的，倒是确实比叶清更像军人家庭的女儿。只是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淡漠，让他陡然生出一种想要破坏的心情。 “为什么不说话呢？不问个好吗？”顾清深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戏谑道。 “......”叶嫊依旧无动于衷，只有观察细微才会发现她握着行李箱的手指收紧了，并且在顾清深话落时瞳孔一颤。 顾清深眼中的戏谑她没忽视，话里的意思她更不会不清楚。 不问好，显得她没有礼貌，问好，喊名字还是不礼貌。这就是逼着她喊哥哥呢，可是让叶嫊喊不熟悉的人哥哥...... 做梦吧！ 叶嫊不说话，与顾清深双目对视，针锋相对，眼神仿佛碰撞出了火花。 叶嫊的淡漠被打破，倔强、紧张、争强好胜都被顾清深收入眼底。他对于自己打破了那份淡漠，很满意。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更甚，看起来心情大好。 他就是幼稚又混蛋，喜欢挖坑给别人跳。 霍天整个一傻白甜，爱折腾又怂，这场“友好”的眼神交流一开始，他就悄无声息的退后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远离“战场”。 叶寒直男一个，情商不高，比较木讷，让他体会这场“友好交流”有点强人所难，所以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来叶嫊和顾清深两人在“交流”。 只有白祯能出来做个和事佬了。 白祯看着叶嫊道：“外面挺热的，进屋吧。”白祯的语气并不强硬，不会让人不适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还是白祯这种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 叶嫊与顾清深同时移开目光，叶嫊朝白祯礼貌的点了点头。 此时，温婉适时出声：“那我们进去吧，去你房间看看，是重新装修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不知道温婉有没有发现叶嫊与顾清深的“交锋”，总之她看起来很满意叶嫊与大家的相处情况。 叶嫊跟着温婉走进叶家的院子，叶寒等人没跟上来，他们要先洗澡换衣服再过来。叶家来了个不太熟悉的女孩儿，他们不好意思在叶家洗，全部转头去顾家洗了。 叶嫊跟在温婉身后，踩着青石板路，穿过紫藤爬满的拱门，走进叶家的前院，一路的花园景色让叶嫊频频扭头观赏。 淡雅别致的花园景色吸引了叶嫊的注意力，直到听见温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她还听见房子里传出来的电视剧的声音。 有人在家。 叶嫊知道叶家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才五六岁的弟弟。只是这些人，她都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叶家的进门玄关足有一个小储物间大，需要转个弯角才能看见客厅里的样子。叶嫊看不见客厅里坐了什么人，不免提起心来了，嗓子紧的发干。 在玄关处换好鞋，随着叶母走进客厅，叶嫊还是没看见客厅里有人，只有电视发出光亮和声音。 温婉趿着拖鞋穿过客厅，径直朝餐厅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道：“云云，妈妈这么久没回来你难不成不想妈妈吗？” “......”没有回应。 叶嫊一头问号的握着行李箱拘谨的站在客厅边缘。 温婉倒了一杯水，走出客厅用很伤心的眼神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小人儿。五岁的叶小云只看了一眼妈妈，就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了。 “你姐姐回来了，还不赶紧打招呼。” 沙发处终于传出了声音：“爱回不回！”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爽。 听了这话，叶嫊的面上依旧无动于衷，心里却忍不住生出几丝凉意。 连小孩子都不欢迎她，那这家怕是不好待了。 “胡说什么呢！”温婉沉下脸呵斥，下一秒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是你亲姐姐回来了。” “...亲姐姐？！”稚嫩声音陡然升高，这一听奶声奶气的。 叶云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朝玄关处看去。 然后，叶嫊就看见了沙发椅背后突然冒出了个头，白白净净的一张没长开的小脸，是个小正太呢。看起来好小啊，应该就是她那个五六岁的弟弟了。 看这敏捷的小动作应该是对叶嫊很好奇的，但叶小云看到叶嫊后只是丢了个“哦，我看到你了”的眼神，又消失趴下继续看电视了。 温婉像是早就习惯了叶云的态度，走到叶嫊身边，解释道：“你弟弟就这样，别往心里去。天热，渴了吧，先喝水。”把水杯递给叶嫊，叶嫊松开行李箱接过水杯。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妈妈给你弄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再上楼去看房间。”温婉拉着两个行李箱穿过客厅，将行李箱暂时放在了楼梯口处。 这是叶嫊的家，但很陌生。叶嫊有太多放不开，屁股只坐了个沙发边儿，眼珠偷偷地转动，她正在打量叶家的环境。 是现代中式的风格。红棕色的实木地板，U型沙发是木质包边，没有尖锐的角，布料是亚麻布，耐脏...都是很适合家里有小孩的家庭，再结合刚刚小正太面对温婉很随意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小正太是真的很受疼爱。 打量完装修，叶嫊也看起了叶云在看的电视剧。 叶嫊认真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她很诧异，她以为是什么动画片呢，却没想到是《xx王朝》啊，蛮厚重的历史正剧了。 就在叶嫊也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灵光，她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个人影。 身体应激反应的猛一回头，和叶小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突然的距离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叶嫊身子迅速向后一仰，和叶云拉开了距离。 不知何时，叶云悄无声息的爬到了叶嫊身后，叶嫊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被放大的奶里奶气的脸。然，小正太也正在看着她，也不知道大大的眼睛里在想些什么，皱着眉一副多成熟的样子，假老成的样子让叶嫊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一大一小默默地对视了数秒，最后还是嘴角噙着淡笑的叶嫊靠漫不经心的眼神打败了叶云。 叶云嘟着嘴，蔫蔫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叶嫊原以为他就老老实实的看电视了，没想到这小屁孩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书，拿着书再次爬到叶嫊身后，也不出声就直直的盯着叶嫊的后脑勺，等叶嫊再次发现。 叶嫊转头看见又是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用目光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将进酒是谁写的？” “...李白。还有，那个读qiang，一声。” “我...我知道！听好了，下一题，钟...钟......玉...”叶云还小，那俩字不认识。 “钟鼓馔玉。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钟鼓馔玉的意思就是听音乐，吃美食，形容的富贵的生活。” “...什么意思？”叶云其实就是想考考叶嫊，只是没想到自己懵了。 “这首诗是李白被从京城放还后写的，表达了他对名利富贵的不屑，又抒发了他政治理想的不得志。情绪思想转换比较复杂的一首诗，等你再大一些就会学到的，现在不懂也没关系。” “像你这么大吗？” “...嗯...应该是吧。”叶嫊也不太确定，因为她现在也并不是很懂。 “好！” 顿时，叶云对这位陌生的亲姐姐产生了无限好感，因为他的另外两位傻子哥哥姐姐根本就没教过他什么，甚至连管都没管过。 “傻子”叶寒：...... “傻子”叶清：...... 就坐在叶云身边的叶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叶云的心里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温婉在厨房里听到叶嫊和叶云的对话，心中多了些欣慰。 欣慰于叶嫊和叶云可以相处，并且还聊得来。欣慰于叶嫊即使不成长在叶家，也没有彻底腐朽成一无是处的废材。 温婉有调查过叶嫊这几年的生活，大致就是学习不努力，成绩垫底，喝酒抽烟，夜不归宿，逃学，上课睡觉...总之，问题学生有的她也有，只不过她不闹事不惹祸而已。 温婉端着两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双皮奶递给叶嫊和叶云，叶嫊接过碗后，在温婉火热的注视下艰难的、大口的、快速的吃着双皮奶。 这家人都是什么毛病？怎么都那么喜欢盯着别人啊。 叶云盯着她看电视，温婉盯着她吃东西...妈啊，这种感觉好难受啊，不会上厕所...... 叶嫊立即制止自己的想法，吞下了最后一口双皮奶。 “小嫊，走，妈妈带你上楼看看你的房间。”叶嫊一吃完，温婉就要带着叶嫊上楼。 “好。”叶嫊还不太适应“妈妈”，不过她不会表现出什么抗拒、不适。她的心性，说看得开是看得开，说隐忍也是隐忍，她早就习惯了。 叶云也不看电视了，一手抓着叶嫊的衣角，跟着姐姐和妈妈一起上楼。 直到三楼，温婉才停下脚步，有一点愧疚的对叶嫊道：“委屈你住阁楼了，不过阁楼有三十多平米呢，空间挺大，还专门重新装修了一遍。”温婉有些支吾，她说不出来没有房间是因为叶清把其他空房间都占了。 “阁楼安静，挺好的。”叶嫊没觉得阁楼有什么不好，她以前也住过。 楼梯并不直通四楼的阁楼，去阁楼的楼梯在三楼走廊的隐藏玄关，然后再走上七八阶台阶就可以推开阁楼的门了。 叶嫊走进阁楼的那一刻，着实是被惊喜了一次。 阁楼的挑高足有两米多的样子，地板应该是淡黄色的桦木地板。墙壁贴着纯白底色淡金色印纹的壁纸。进门的这一侧墙有一副画，大约高两米宽一米五，再往里看是高大的衣柜。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大床，床正对朝东的两扇斜面天窗，充足的光线照在白色的大床上，干净明亮。而天窗正下方还有一组黑灰色小型沙发组合和木制的小圆桌茶几，沙发上有印着字母的白色、灰色抱枕。 从床朝南看，是一面落地窗，大约有一米五宽，采光很好，是坐北朝南。 落地窗旁边铺着厚厚的中灰色毛绒地毯，地毯上有三四个抱枕和一条淡灰色的空调被，可以供人小憩一会儿或者靠在那里晒着下午的阳光安静地读本书。 落地窗和床头柜之间有一面嵌入墙体的书架，上面也不是空的，零零落落放了几本时尚杂志和几个金属制艺术摆饰。书架的对面就是书桌，书桌靠阁楼斜面墙，但人站起来不会撞到脑袋。书桌侧面的墙也是嵌入墙体的一个小书柜，不大，看起来也就半米长半米宽的尺寸，用来放日常用书，想要什么书转头就能看见，一览无余，随拿随放。 叶嫊不止心思敏感，对于环境也很敏锐，所以观察的特别仔细。她很满意这个现代简约风的装修设计。因为这样的环境，她反而对新的环境没有那么不安了，甚至有点期待未来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点水？？？其实我就是想描写一下我喜欢的房间的样子。 ☆、第 4 章 “小嫊，这是卫生间，你单独用，不用跑到三楼。”温婉说着推开了一扇门。 这扇门是个暗门，就是那副约两米成一米五的现代派简约画作，如果温婉不指出来，叶嫊大概住上一年半载也不会发现这是个门。 别墅阁楼里还有个卫生间？ 叶嫊很吃惊，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卫生间。 十几平方米，对于叶嫊私人使用来说，不大不小。除了洗手台、马桶、淋浴，竟然还有浴缸。 浴缸有多费空间，叶嫊又不是不知道。而这个设计也很巧妙，是直接将淋浴和浴缸作为一体的。浴缸上是淋浴，淋浴下是浴缸。这样，浴缸不需要额外的空间，淋浴也不需要再做隔断。 叶嫊已经不能再用满意形容了，她是非常喜欢，虽然简单，东西也不多，但一切都在她的审美点上。 “谢谢。”叶嫊向温婉道谢，不说这些设计，单是这个卫生间就很不容易，估计要改管道什么的。 叶嫊心里很喜欢，但是脸上没有一丝表现出来，温婉观察不出来叶嫊究竟喜不喜欢，所以有些忐忑和担心，她犹豫了一下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卡包递给叶嫊：“卡包里有银行卡和新手机卡，银行卡是用你的身份证号办的，你可以绑定微信支付宝什么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添置什么就添置什么...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叶嫊看着温婉手里的卡，同样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一言不发的将卡放进口袋里。她不可能永远拒绝亲生父母给的钱，来回推搡就更没什么意义。 “你自己熟悉一下房间，休息一下。晚上七点，大家一起吃饭，给你接风洗尘。”温婉说完，牵着不情愿离开的叶云离开了叶嫊的房间。 门被合上了，叶嫊听着叶母和叶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她紧绷的神经才松了松，身姿也放松了一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脱力了还是轻松了。 将门锁上，扑进柔软的大床里，抱着被子埋首在其中，闻着淡淡的清香。 “可算结束了...”有气无力、懒懒散散的自言自语。 躺了好一会儿后爬起来，放平自己带来的两个行李箱。 打开一看，行李箱里的东西不多，叶嫊看了只想感叹——她住了十五年的地方，走的时候要带走的、属于她的，只是两个行李箱就可以装下的。 没时间感叹了，距离七点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现在开始收拾行李至少就要三十分钟，更别说还要洗澡吹头发换衣服。 随遇而安，指能顺应环境，在任何境遇中都能满足。叶嫊的安全感、归属感很难建立，可随遇而安是她多舛人生所培养出的适应力。 * 距离十九点还有十分钟时，温婉带着叶嫊、叶云出现在了东兴楼的包厢中。 叶嫊走进古色古香的包厢，紧张的干咽了一口。 她扫量一眼，这个包厢里是常见的中式圆餐桌。落座的人之中，她认识的只有叶父叶文泽，还有那个下午刚记住的顾清深。 实在是顾清深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导致她根本没认真看旁边几个人的脸一眼，匆匆扫过的一眼，根本不足以让叶嫊记得叶寒、霍天、白祯的脸。 “来了啊！”见到叶嫊进来，一个女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叶嫊身边拉住叶嫊的手。 温暖的触感从叶嫊的手心手背传至全身，可她想做的只是挣脱而已。 即便自己心理上再不适，叶嫊的理智还是将挣脱的冲动压制住了，咬着牙憋出了一个乖巧温顺的笑容。 这个女人特别热情，虽然叶嫊不认识她是谁，但是想必应该是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 “来，小嫊过来。”叶嫊硬着头皮接受着所有注视，顺着女人被拉到了主位旁，她面上尽量在维持镇定，其实内心是崩溃的。 主位上坐的就是叶嫊的祖父，旁边是她的祖母。 “来，这是你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叶嫊低头弯腰问好，很乖，讨得叶祖母欢喜的很，拉着叶嫊的手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好好好，奶奶终于见到我的宝贝大孙女了。来来来，这是给你的礼物。”叶奶奶将锦红色的手镯盒交到了叶嫊手里。 温婉看见手镯盒后，眼皮抖了两下，抬头看见老太太眉眼间的欢喜，又看了看叶嫊与自己三分相似的面庞，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谢谢奶奶。”叶嫊看着盒子上华美精致的刺绣和鹤发银丝、和蔼可亲的叶祖母，心里沉重了很多，她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么郑重的心意。 向奶奶道完谢，再看爷爷，叶嫊有点儿犯怵。叶祖父一直沉着一张脸，对于她的问好也只是沉声“嗯”了一下。 “姑婆好...” “顾奶奶顾爷爷好...” “......” 叶嫊乖巧的转了一圈，挨个问好打招呼，一圈下来，叶嫊大致知道了这里是有五家人，分别姓叶、顾、白、言、霍，大家不是姻亲就是世交，感情深厚，是近亲都不能动摇的那种。 敢情她要应付的不是一家，而是五家人！ 要绝望了！ 大人那边热热闹闹的，有问好、寒暄、关心。而小辈这边儿坐的一群孩子就没那么话多了，他们天天待在一起，用不着“客气”，都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尤其是霍天，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霍天大口的吃着肉，忽然瞥见叶奶奶交给叶嫊的那个红色锦盒，立刻就用手肘连连捅了旁边的叶寒好几下，捅的叶寒肋骨疼。 “你干嘛！”叶寒一疼，态度也跟着凶了起来。 而霍天早就免疫叶寒的凶了，指指叶嫊手里的红色锦盒调侃道：“诶诶，老叶，嫉妒吗？你未来老婆的东西给你妹了。”霍天是知道那个镯子的，叶家的传家宝，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叶寒被霍天这一手肘捅的，不光肋骨疼，手臂也是一歪，连带着筷子都戳到了口腔里的软肉了。他舌头顶了顶口腔的软肉，然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霍天，坦然道：“我奶奶的东西愿意给谁，那就是谁的，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略略略。”见叶寒这么没意思，霍天幼稚的朝叶寒做了个鬼脸，又转头去找坐在他左边的顾清深。 就见他顾哥一直盯着小妹问好、鞠躬、收礼，就跟能看出花来似的。放着眼前好吃好喝的不吃，看人家问好就那么有意思？霍天也好奇的看了一会儿，没几分钟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还是饭好吃。 霍天低头继续去剥他的大虾了，剥着剥着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叶清没来。 “诶诶，叶清没来，估计是不高兴了。”霍天太八卦了，见顾清深和叶寒不理他，他又对着坐他斜对面的白祯八卦。 “大白哥，你说叶清会不会跟叶嫊打起来？”白祯是霍天的表哥，不过霍天不叫他表哥，一般多是叫白祯“大白哥”，这也是因为他们还有个小白——白祯的弟弟，白裎。 白裎跟着白老夫人在天杭市生活，现在高三，得中考后才能回来上学。 “不知道。”白祯不八卦，只是有来有回的回应。 “哼！她今天要是在这儿，看见人家收那么多礼物，还不得被气死。”冷不丁的一句大实话，是从叶云这个小屁孩嘴里出来的。 霍天看看一脸不爽的叶云，撇嘴不说话，叶云不喜欢叶清，叶寒又疼叶清。他同意叶云的话，叶寒得打他。他反对叶云的话，叶云旁边的霍柔会打她，那他两头为难，干脆闭嘴不言得了。 对，这桌子上还有个霍柔，霍天的亲妹妹，和叶云青梅竹马，就比叶云小一个月。 全场最安静的是言子宁，从头至尾只有霍天这个话痨和他搭话，他回应了几个“嗯”以外，再没出过声。 言子宁是言家唯一的孙子，已经过世的言老爷子和叶老太太是亲兄妹，所以言家和叶家是表亲，言子宁也就是叶嫊、叶寒、叶云的亲表哥，同时也是他这个辈分里最大的孩子。 再细问的话，还是因为言子宁出生了，叶、顾、霍、白四家看着软软的团子眼馋，这才相继有了白祯、叶寒、顾清深、霍天，所以这四人是同年出生的。 这个包厢里，大人们在聊天，少年们在开玩笑，只有叶嫊打了一圈招呼下来，却迷茫的不知道能不能坐，能不能吃。 总之，她不知道该如何融入这个世界，好像一切都只能等时间调剂。 这场晚宴没用多长时间就散了，长辈们陆续离开，就剩这帮小辈们了。 叶嫊四周无人，与对面的少年们面面相觑。 “......”她不知道怎么回家，也跟对面的少年们不熟。 少年们也都起身准备走了，叶嫊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上，她在思考怎么找到回去的路，或者到底要不要和那些男生搭个话询问一下。 就在她纠结犹豫的这一会儿，少年们都已经走光了，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叶嫊。 叶嫊看看手机，八点多了，再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一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孤独感将她席卷。 “唉...”叶嫊叹口气后，强打起精神，双手拍在桌子上，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都很沉重。 “喂！走了！愣在那里干嘛？” 寂静的包厢里突然出现一个响声，叶嫊被吓得心差点吐出来。 她转头看过去，是下午那个和她“针锋相对”的男生。 顾清深等人要去超市囤货，走到一半儿，顾清深回头想问一下叶嫊喜欢吃什么。转过头，却没见到女孩儿的影子，这才连忙回来找。 此刻看着女孩儿愣愣的看着自己，没有半分下午的时候锋芒，倒显得...憨憨的，他想要“欺负人”的恶劣因子又出现了。 ☆、第 5 章 走在购物广场的街上，叶嫊这一行八人实在是太显眼了。八个人啊！这是逛街还是出街打架啊？！ 最关键是大家都长得好看啊，顾清深等人一身意气风发的少年气，霍柔和叶云软萌软萌的萝莉正太，这样的组合回头率非常高，让习惯低调的叶嫊恨不得找几个口罩给他们把脸都遮起来。 在喧闹的购物中心街上，他们这一行人安静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哑巴，显得还挺诡异。 购物超市在负一层，人很多，兴许是室内的缘故，显得比街上还要喧闹，叶嫊被吵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也随着喧哗的人声烦躁了起来，眉头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 直到叶嫊这一行人终于从互不搭理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你喜欢吃饺子还是馄饨？”顾清深推着购物车，突然转过头来问跟在他身后牵着俩孩子的叶嫊。 叶嫊愣神的一会儿，顾清深就又转回去了：“还是都拿吧。” 然后，顾清深就在叶嫊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直接用速冻食品堆满了一个购物车，就在叶嫊张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转头又盯上了蛋糕房：“女生好像挺喜欢吃甜的吧！可以当甜点，也可以当做早饭把这俩小混蛋打发了。” 小混蛋指的就是叶云和霍柔。这两人每天早上都闹饭，他们又都睡到十一点，实在是没空伺候叶云和霍柔。 进超市不到十分钟，叶嫊就眼睁睁的看着两辆购物车里塞满了速冻产品、泡面、饮料。她都震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饥荒呢。 霍小柔和叶小云一手攥着叶嫊的衣角，一手好动的总是去碰碰柜架上的商品、 霍小柔突然不走了，连带着叶嫊、顾清深等人也停住了脚步。叶嫊低头去看霍小柔，就见她盯着超市水产品区的水缸，目不转睛，极为认真。 “想养鱼？”叶嫊问道，买个小金鱼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嫊以为她是想养鱼，没想到霍小柔粉嫩的小嘴儿一张一合，说出口的是：“我想吃鱼。” 叶嫊：“......” 鱼：“......” 霍天听了霍柔的话不诧异，他知道自己亲妹妹就是个吃货。知道归知道，他可不会做鱼，敷衍道：“呐！这不有吗。”说着还特意从购物车里拿出一包“x师傅海鲜鱼板面”在霍柔面前晃悠了一下。 叶嫊看着那包蓝色的海鲜鱼板面嘴角抽搐，不是方便面有问题，而是她没想到霍天就这么敷衍自己亲妹妹。 “你这是鱼？”叶嫊忍不住问道。 “对啊！鱼板面鱼板面嘛，不是鱼是什么？”霍天一边说一边儿很认真的给叶嫊指那个“鱼”字。 叶嫊：“......” 她开始有点不明白霍天是在装糊涂还是真常识有问题。 霍小柔早就听出来他哥不想给她吃鱼的意思了，机灵的拿出一包老婆饼扔给霍天，很生气、很认真的大喊：“那你在这里面给我找个嫂子啊！” 霍天抱着一包老婆饼：“......”这会儿，轮到他无语了。 除了霍家俩兄妹，其余六个人都忍不住笑了。他们笑看着霍天和那包老婆饼，仿佛还真期待霍天能从这里面找出个老婆似的。 “...我不管！反正没人会做饭！想吃鱼，没门！”霍天为了气霍小柔，狠狠地把老婆饼扔进了购物车里。 霍柔瞪着霍天大喊：“你个讨厌鬼！讨厌鬼！” 霍天不甘示弱，回瞪着霍柔，反骂：“我是讨厌鬼，你就是小讨厌鬼！小讨厌鬼！” 叶嫊：真幼稚...不过挺好玩的。 和霍天、霍柔有血缘关系的白祯，露出了教科书般标准的微笑：“......”你们开心就好。 霍小柔气的抓住霍天裸露在外的胳膊就咬，顾清深等人连忙去拉，生怕万一霍天心一急下手重了伤到霍小柔那就不好了。 “好了，走吧。”叶嫊的声音响了起来，顺带晃了晃手里的白色塑料袋。 塑料袋发出的摩擦声吸引了霍柔的注意力，松开了咬着自己老哥的嘴，转头看向姐姐。不光霍柔，顾清深等人也看了过去。 目光所至，就见叶嫊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里是两条黑乎乎的活鱼，袋子里还有水。 这是打算...养着？ 还不等他们问出口，就听叶嫊问：“买了两条黑鱼。你们想吃水煮鱼还是红烧或者清蒸？” “...我们都可以...但是我们...不会做饭。”最后四个字，让五个少年羞红了脸。 “又没说让你们做，我做。” “啊？你会做饭？” “嗯。” “也会做鱼？” “嗯。” 众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只有言子宁还是无动于衷，虽然白祯也有点意外，不过都不像霍天，霍天那嘴张的像是下巴脱臼了似的。 “不对，我得找老板杀下鱼，我不会杀鱼。”叶嫊突然想起这件事，又把鱼递给了水产品区的负责人。 等结完账，一行人大袋小袋的提了五六个。商场一楼大都是些名牌专卖店，叶嫊只是看了一眼，反倒是她身旁身后的这几个大男人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管手里还提着那么多东西就又走进了一家Sephora。 叶嫊诧异的看着他们走进去，只得带着霍柔叶云跟上。 刚进去就有导购靠近询问有什么需要，被叶嫊婉拒了，她不习惯有陌生人跟着自己。 霍天进了这里面后看什么都稀奇，他拿着一个小金瓶走到叶嫊身边来问：“诶诶，小妹，这个是做什么的？” “防晒。”叶嫊没计较称呼。 “好用吗？我看这上面有个hot的标识。” “嗯，紫外线会加速皮肤老化，防晒不止防止被晒黑也是为了阻止减少紫外线老化皮肤。这一款销量很高。”叶嫊很耐心的回答霍天。 “这个好啊！顾哥，给我拿几个，我要好好保护我的脸。” 顾清深正拿着一支口红好奇的观察着，听见霍天的话翻了个白眼，一脚踹过去：“你不需要，你脸皮比墙厚，用不上。” 霍天得屁股蛋子被踹了，他揉揉屁股，幽怨的、偷偷地瞪了一眼顾清深，看着小金瓶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乖乖的把小金瓶放回了原处。 叶嫊看他们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得偷笑了一下。 霍柔听见笑声，仰头去看叶嫊，恰好看见了叶嫊的笑颜。 “姐，你笑起来真好看。”霍柔这一嗓子不可谓不响亮，甚至大有一副要夸叶嫊天上人间绝美的意思，将叶嫊逗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过去十几年，没什么人夸过她长得好看，就算有大概也是客气，所以陡然被这么一夸，叶嫊是即难为情又慌张。 慌张之下，她想到的是躲避，所以叶嫊迅速收起了笑容，重新变回没有情绪的一面。 顾清深听见霍柔的声音，目光从颜色艳丽的口红上移开，朝叶嫊那边看过去。不知道是他转头晚了还是叶嫊变脸太快了，他只看见了正在收起笑容的侧脸。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叶嫊的长相是比较随婉姨的。婉姨的柔和太多，有时甚至看起来是好欺负的那种。而叶嫊，倔强替代了几分柔和，与婉姨相比倒是恰到好处。 眼角微扬，唇角勾起的弧度，下颌线向上提拉，鼻子挺挺的，嗯...灿烂、亲和，引人喜爱,总之就是挺好看的。 明明刚刚他没觉得多好看，但是只要叶嫊一笑，他就感觉好看。眉眼弯弯，眼中的笑意像是...像是可以融化冰川。 笑颜如花，转瞬即逝。 再看琳琅满目的口红，不知怎的，顾清深觉得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好看、那么艳丽了。 虽然叶嫊原本并没打算在这儿买东西，不过既然来了，她还是了拿了一些日常用的洗护沐浴产品。 “你怎么不买化妆品、护肤品？”顾清深绕到叶嫊身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又吓了正在认真看产品的叶嫊一跳。 叶嫊捂着心口，回头白了一眼顾清深。 这个人，只今天就吓了她三次了。 一次是突然扑倒在草坪上，第二次是在宴会厅，第三次就是刚刚，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那里。 知道叶嫊要回来后，顾清深等人就到处打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问了一圈下来，大多数是都挺喜欢口红、护肤品什么的，所以他们才带着叶嫊走进了这家店，只是没想到叶嫊对化妆品、护肤品兴致不高。 叶嫊稳了稳自己被吓到的心后，又看见自己和顾清深快要挨在一起的肩膀，向旁边不动声色的移了一步：“暂时不需要。” 顾清深发现叶嫊对他比对旁人有着更多的警惕、疏远，想来是他下午的玩笑太突然了，让人受了惊吓。 叶嫊先一步去结账了，等顾清深他们去结账的时候，她瞥见顾清深购物筐里有一堆小金瓶。 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啊，嘴上说着不给霍天买，最后还是买了一大堆...她有点羡慕这样的感情呢。 从购物中心走出来，叶嫊手里除却在超市买的一袋零食、一袋鱼，又多了一个精致的礼袋。三个袋子并非有多重，就是勒手。 “给我吧！”顾清深话都没说完，就已经拿过了叶嫊手里所有的购物袋。 鱼递给了叶寒，顾清深在原有的一个大号超市购物袋和两个礼袋的基础上，又拿过叶嫊的那袋零食和洗面奶，他是部队大院里混大的，身体素质好得很，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么沉重。 倒是叶嫊，她看着顾清深大包小包的两只手满满的，想要自己拿。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她伸手拉住购物袋，而顾清深就是不松手。 两人再起争执。 叶嫊比顾清深矮一个头，顾清深看她要低着头，下巴指指拉着叶嫊衣角的霍柔叶云道：“你负责看着这两个小混蛋，别让他们走丢了就行。” “我是他们的姐姐，看着他们是义务，这是一回事。你帮我拿东西是另一回事。”叶嫊抓着购物袋不松手，像是顾清深不给她就没完似的。 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紧盯着对方僵持不下。 霍天等人就跟在身后，霍天见两个人针锋相对，气势在伯仲之间，吓的他抱住言子宁的胳膊：“我靠！顾哥可不喜欢被挑衅，虽然他没打过女的，但打不打女的这事这可说不准。” 僵持不下，叶嫊又不想在这儿站一晚，换了个方法：“各退一步，你拿超市购物袋，我帮你拿其他礼袋。” “......好。” 达成共识，顾清深果断的将礼袋交给了叶嫊。 “靠！”叶嫊目瞪口呆的看着递过来的三个礼袋爆了句粗口。 顾清深这货，他把礼袋里的东西倒进了超市购物袋里，就给了叶嫊三个什么也没有的礼袋，礼袋是纸质的，叠一叠都能装进口袋了。 “呐！拿着吧，你要的袋子。”顾清深在火上添油，而叶嫊愣是被他这骚操作弄得束手无措、毫无办法的接过礼袋。 “噗嗤！”霍天、白祯、叶寒没有人性的笑出了声，连言子宁嘴角都染上了笑意。 “我就说嘛，顾哥怎么可能妥协啊。”霍天净放马后炮。 直到上了出租车，叶嫊还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又不能拿顾清深怎么样，这就更气了。 顾清深这波操作，她是大写的一个服。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她不会这样的骚操作，但是她会挖坑，还是那种不动声色就让人跳进去，并且不能指责她的坑。 ☆、第 6 章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叶嫊下车付钱的时候一阵肉疼。 虽然温婉给了她卡，可不代表她看着112元的价格不会肉疼。更别说，他们打了两辆出租车，加起来快250了。 嗯？连250都不如？ 叶嫊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冷笑话逗笑了，只是在漆黑的夜里没人发现罢了。 一行人回的是叶家，家里是一片漆黑。 叶嫊这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速冻食品。 他们几家看着非富即贵，其实也是拿辛苦勤劳换的。温婉、白蕴之等人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叶父、顾父什么的甚至大多数时间都住在战区宿舍里了。 顾清深、叶寒这帮人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每天不是吃外卖就是煮点速冻馄饨、方便面什么的。就这样的饮食，他们几个能长这么高，还没营养不良也都是幸运啊。 顾清深说起这事，多有对顾父等人多有讽刺，讽刺他们为了事业都不要家了。而叶嫊听了，不然，她就觉得这样很好。 按照这样的情况，那她就还是以前那种没人管的状态，在家也能自由自在的，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每天梗这脖子喊温婉妈妈。 “哎呀我的妈啊，累死我了。” “啊啊啊啊...再也不想出门了。” 一进门，顾清深、霍天、叶寒三个人就一副累死了的样子，东西往地板上一扔，直接往沙发上扑，霍天躺下了还不断的哀嚎，仿佛他去工地搬砖了似的。 白祯和叶嫊拎着东西到厨房去了，霍柔和叶云精力不减，在客厅餐厅来来回回的上蹦下跳，一刻也不消停，吵的叶嫊都有点头疼了。 看着闹腾的两个小混蛋，叶嫊终于明白言子宁为什么直接回自己家了。他马上高三，得好好复习，要是在叶家，肯定得被这俩小混蛋闹腾的学不好。 现在快十点了，不可能做鱼了，得冻起来。叶嫊打开冰箱的柜门，一股令她猝不及防、扑面而来的怪味顶的她后退了半步，叶嫊忍不住趴在水槽旁干呕。 叶嫊的动静引来了在客厅里瘫着的三个人，顾清深等人走过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冰箱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叶嫊干呕的止不住，只好弃用鼻子，用嘴呼吸，就在她想要下手收拾收拾的时候，就见白祯从购物袋里拿出东西就要往里放。 “停！”叶嫊立刻拦下白祯，她看着白祯认真的问：“不收拾收拾？” “...需要收拾？”白祯“天真”的面露疑色。 这群人，真的能独立吗？ 抱着巨大的疑问，叶嫊扶额叹息。 厨房是半开放式厨房，通过炉灶和墙壁的干净程度来看就知道没怎么开过火。而顾清深、霍天、叶寒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靠着料理台或炉灶，气定神闲的看着一脸无语的叶嫊。 “麻烦找一下垃圾袋。”叶嫊话落，叶云那个小鬼头就从料理台后钻了出来，递给叶嫊一整卷未开封的黑色垃圾袋。 叶嫊撕了两个垃圾袋，让顾清深和叶寒一人撑着一个，让霍天去把超市购物的纸袋空出来。从水槽上拿起一副橡胶手套给白祯。她第一眼看白祯就发现了，都是刚打完球，白祯与顾清深、叶寒、霍天相比，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汗，她就猜测这人应该是有点洁癖的。 叶嫊看着准备好后，拔掉了冰箱的电源，徒手去清理冷藏室第一层。 快烂成酱的一盒草莓，上面还长了毛，叶嫊看着忍不住皱起眉，顾清深几个更是直接向后躲。 你们还知道嫌脏啊？草莓，春末初夏的水果，现在是盛夏，不得放了一个月了？ 叶嫊虽然是在心里吐槽，但是脸上的嫌弃暴露了她的内心os。 “拿个勺子过来。”叶嫊说完，另个小鬼头也出现了，霍柔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勺子。 叶嫊接过勺子，打开塑料盒，看了一眼叶寒，又看了一眼顾清深...她最后还是把东西伸到顾清深撑着的塑料袋上方，然后用勺子把“草莓酱”抠了出来，倒在了顾清深撑着的那个袋子里。 倒完草莓，叶嫊用清水冲洗了塑料盒子，擦干水滴后放进了霍天手里的纸袋中。 “草莓，厨余，湿垃圾。塑料盒子，可回收。” “啊？你这是要搞垃圾分类？”霍天有点诧异。 “你有意见吗？”叶嫊只是随口一问，霍天连连摇头。 霍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叶嫊的话里听出了“你有意见就要挨打”的潜台词，其实叶嫊的语气非常平常，就是普通的询问。 叶嫊又在冷藏室里发现一块儿榴莲，她拿着这块榴莲在这大大小小面前晃了一圈，熏得一个个脸都绿了。 你们也知道臭？ 叶嫊继续在心里吐槽。 “榴莲...” “厨余！”霍天抢答。 “对一半。” “啊？” “榴莲肉是厨余，湿垃圾。但榴莲壳是干垃圾。大骨头和椰子壳也都是干垃圾，因为坚硬难处理，会损坏湿垃圾处理系统，所以列为干垃圾。而且，扔的时候要尽量沥干水分。至于我手上这个，放这儿得一个月了吧？”叶嫊手里这个榴莲壳，已经干巴巴的瘪了，都不用再沥干水分了。抠掉的榴莲肉扔进顾清深那边，壳子扔进叶寒那边。 “噢，原来如此。”四人极有默契的异口同声。 顾清深手里的垃圾袋装的是湿垃圾，草莓和榴莲混合到一起后，那个气味从里面钻出来，跑到顾清深鼻子前，熏得顾清深上半身向后倾斜，忍不住朝一侧别过头。 烂草莓和烂榴莲肉...湿垃圾，他怎么感觉叶嫊好像是在报复他啊。 恭喜你，答对了。 这就是叶嫊小小的反击。 有仇就得报，能报就报，不能报也得暗中坑人一把才行。 搞了半天，还是只有叶嫊一个人在清理冰箱，她面带“微笑”的看向白祯，道：“这位哥哥，您戴着的橡胶手套不是摆设，请您也动动手。” 简直就是“迷之微笑.jpg”。 一个小时后，冰箱终于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了，叶嫊这才要上楼休息。 “等等！”顾清深喊住叶嫊。 叶嫊停在楼梯上，回头好奇的看着顾清深把他们从Sephora里买的所有的东西都递给了她，并且神情真挚的开口道：“欢迎回家！” 叶嫊立在楼梯上，愣住了。 “欢迎回家。”白祯、叶寒、霍天紧随其后的异口同声。 “姐姐，欢迎回家！”霍柔和叶云也拍着小手热烈欢迎。 “我们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想着护肤品什么的女生好像都喜欢，就给你买了一堆。没想到你可能不喜欢，你先收下吧，等开学拿去送同学朋友什么的吧。有机会，我们再给你补。”顾清深有点别扭，他这是第一次给女生送礼物。 叶嫊看着顾清深手里的礼袋，不知所措，手指收紧了又放开，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那些礼物。接过礼物后，叶嫊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顾清深，又看了看客厅里的几人，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说罢，就转头上楼了，留给顾清深等人一个淡漠的背影。 顾清深转头和霍天、叶寒面面相觑，他们还是没看出叶嫊到底喜不喜欢这些礼物。 “你说，这个妹妹好相处吗？”霍天的心眼儿活泛，看了所有人一圈，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问题。 “慢热吧。”叶寒淡淡回答道，他到现在为止还没和叶嫊单独说过一句话呢。 “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慢慢相处就知道了。”最后还是顾清深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对此，白祯也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叶嫊并不是什么冷漠之人，相反她容易心软，也容易因为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就死心塌地。而她，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也为了不让自己去拥抱美好，便只好总是摆出一副佛系的、淡漠的样子。 别人以为的“都可以”，只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失望，而失望是因为她的希望从来没实现过，自然而然，不要希望也罢。 坐在床上，将那许多护肤品倒在床上，叶嫊看着东西觉得十分好笑，尤其是那些字，然而笑着笑着，笑出了满眶热泪。 那十几瓶小金瓶，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好好防晒，别变老。我可不想有个比我老的妹妹。——你亲爱的霍天小哥哥。 一套名牌礼盒装水乳精华面霜，上面的便利贴写着简洁、正式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表哥，言子宁。 不止护肤品，还有护理产品，是十几盒蒸汽眼罩，便利贴上写的是：他们把贵的礼物的都选走了，看你好像眯了好几次眼睛，想着就送你这个吧。我会再补上一份的。——白祯。 好几盒各种各样的面膜上是：我看清儿天天敷，给你。——叶寒。 这其中混着一个彩妆口红，还是大热的999号，便利贴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我觉得这个适合你。 叶嫊看着口红这个没有署名的便利条，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是顾清深写的。想到这是顾清深送的也不意外，毕竟如此“自我”的留言除了他估计也没谁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会让人忐忑，可是惊是喜，总还是要人亲自去看看的。这一切对于叶嫊，说不出是不是惊喜，只是目前看来，这些“哥哥”们起码不是一场噩梦。 她放不下从前，可也接受了来自此刻的温暖。 不过，当你以为生活要变好的时候，现实总是会给你一击，大意可能是为了敲打敲打你，不让你得意忘形吧。 ☆、第 7 章 夏天的白天长，太阳升得早落得晚，叶嫊醒的时候即将天光大明，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一看才五点多。 原本想着再睡会儿，可胃实在是受不了了。昨天晚上光顾着应付长辈们各种各样的关怀，饭都没吃几口，紧接着又逛街、收拾冰箱，她现在饿的简直是前胸贴后背。 叶嫊在厨房里找食材找了五分钟，实在是...反正她最后只找到了大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无奈之下，叶嫊只好拿出昨天在蛋糕房里买的蛋挞和纸杯蛋糕放进微波炉中加热，又起火热了一盒牛奶。 香味渐渐地飘出了厨房，昨天晚上在一楼叶奶奶叶爷爷房间睡的两个小机灵鬼，闻到饭香味，光着小脚丫就直奔餐厅。 “姐姐，早上好！”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大喊道，还立在原地给叶嫊鞠了个躬。 这是叶家的规矩？ 叶嫊不明就里的，也向叶小云、霍小柔低低头弯弯腰打招呼：“早上好。”其实，这只不过是两个小混蛋为了吃的卖乖呢。 和霍柔、叶云一起吃完早饭，又洗刷了餐具，叶嫊出门了。 到达新的城市，她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找书店充实自己房间里那面书架。在地图上一搜，又看了看评价和规模，叶嫊选择了城市传媒广场里的书店。 不多大一会儿，叶嫊怀里就已经抱着几本书了，现在正在小说区转悠。她怀里的都是诗集，多是在碎片时间里随手翻阅，日常还是小说看得比较多。 叶嫊抽出一本书，还没来得及看看简介，就被一个女孩子吸引住了。 透过书架的空隙，她看到了书架对面的一个女生。 对面沙发上坐姿淑女的少女五官清冷，肤如凝脂，一身白色的法式方领小长裙，配着淡淡的妆容，一脸认真的低头看着手里那本书，很高冷的样子。 看了两眼后，叶嫊就收回了目光，她虽然欣赏外貌，但又不是花痴，不会一直盯着人家的。 过了没一会儿，小姐姐将手里的书放回了原处，向另一侧走去了。叶嫊的余光被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所以又抬头看了一眼女生，这次只看见对方的背影。 她没甚在意的低下头继续看自己手里这本书，才看几个字又猛然抬头看向那个女生。 女生裙后臀部的地方染红了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迹和纯白的裙子对比，实在是引人注目。 叶嫊小跑着跑到女生身后，几乎紧贴在女生背后，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块血迹。 女生明显被突然的贴近吓了一跳，转身就要挥手抵抗，叶嫊则在她转身之前就从后抓住了她的双肩，制止住女生的攻击后，她在女生耳边轻声快速的说道：“你裙子脏了，我陪你去卫生间吧。” 女生一愣，随后，清冷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向洗手间的样子就像打算腻死的情侣、闺蜜。 叶嫊让女生在卫生间里稍等一会儿，然后她迅速去三楼的女装店买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和内裤，又迅速跑到另一层的屈x氏买了卫生巾、湿巾和卫生纸，最后又喘着粗气跑回卫生间。 其实不是很累，就是她运动能力不高而已。 将东西交给女孩儿后，叶嫊就在卫生间外等着，一边等一边平复急促的呼吸。 直到一身黑裙的女生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黑裙甚至更加显女生的气质。 女生从卫生间出来，先和叶嫊道了谢，然后就拿出手机要加叶嫊微信转钱，叶嫊没有意见，利落的拿出了手机。 她大概明白这种高冷女孩儿应该是不喜欢欠人的，而且她们俩素未谋面，还是不扯上金钱利益为好。 叶嫊把小票交给女孩儿，女孩儿利落的转了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好，我叫颜宁。” “额...我叫叶嫊。”叶嫊并非是不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从来不主动认识什么新朋友，自然而然也不用自我介绍，而且，说自己的名字真的很别扭。 转完账后，颜宁又开口道：“中午了，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叶嫊眼珠转了一圈，随后点点头答应了。 坐在餐厅里等上餐的时间里，叶嫊暗自想道，就算没有话题，沉默的吃一顿也是勉强可以的。 等到餐食上了，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因为吃的，话匣子自然而然的就打开了。 “这道菜味道不错诶。”颜宁吃过一口后指给叶嫊看。 叶嫊听后也夹了一口品尝，确实很好吃，赞道：“酱料浓郁，酸甜可口，炸的也酥脆不腻。” “嗯嗯。”颜宁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叶嫊看见颜宁对美食的喜爱，突然觉得好反差萌啊，高冷女神和吃货，不反差吗？ 叶嫊将自己的饮料朝颜宁方向推了推，拿出一根新的吸管给颜宁，道：“尝尝我这个饮料，没有朗姆酒，但是有莫吉托的味道...啊，不对，这里头有薄荷和冰。”想起来那个事儿后，叶嫊又要把饮料拿回来。 而颜宁貌似很感兴趣，在叶嫊收回去之前就接过细管，迅速吸了一小口。 清爽利口，咽下去后，喉头先是冰冷后是火热，很爽的感觉。 “诶，你别咽下去，你含一会儿再咽。” “好喝。”颜宁已经咽下去了，笑眯眯的朝叶嫊点头称赞，叶嫊看着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的女生有点迷。总之，就好好相处呗。 两人吃完饭，为了消食就在传媒中心逛起来了。传媒中心不只是有书城、餐厅和服装店，五楼还有家人烟清冷的画室。两个人逛到画室这里的时候，叶嫊一眼就被橱窗里那巨幅素描吸引住了，伫立在橱窗前直直的盯着那幅画，似是画里有黄金屋，有颜如玉。 颜宁转头的一会儿工夫就发现叶嫊不在身边了，四面环视一圈就看见了那副入迷样子的叶嫊。她好奇的走到叶嫊身边，也看着那副巨幅人物素描。 “这是素描吗？这么大一副也太厉害了吧！”颜宁惊叹。 “嗯。”叶嫊应了一声，又顿了一会儿，说道：“素描是绘画的基础。这幅画，画风干练整洁，线条柔和、排风细腻。不论这些，就像你感叹的一样，这么大一幅是非常磨人的，构形、铺背景、抠细节等等，想要画出神韵还要能静下心来走进模特的内心，这样一幅画有耐心画下来的都不简单。”叶嫊自认自己做不到，一套组合素描她都要静心烦躁再静心的画上一天，就更别说这种细腻的写实派了。 颜宁听着感觉很厉害，她问叶嫊：“你是学美术的吗？” “......”叶嫊沉默了几秒，摇摇头。 她不是，或者是说她不符合“美术生”的标准。 心情忽的沉重了起来，没有太多心情再逛了，颜宁也看了出来，两人回到书店，静静地看起了书。 一不留神，天已经黑了。叶嫊看了看时间，十九点半了，和颜宁告别后，她独自抱着买的书，独自坐上了回叶家的地铁。 她进门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天微微黑了下来。客厅里，言子宁、白祯、顾清深等人都在。 一众人听见玄关处门响了，有坐直的，有站起来的，有伸头看过去的。 霍天就是站起来的那个，他看着走进来的是叶嫊，终于松了口气。再看看顾清深盯着叶嫊发冷发硬的脸色，霍天欲先缓和一下气氛，刚张嘴，就被顾清深截胡了。 “你上哪儿了？”顾清深的语气生硬的很，听起来像是在找茬。 叶嫊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搞得就好像她是他下级似的。尤其是顾清深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因此，叶嫊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语气很冲的反问:“我有必要和你汇报吗？” 两方皆不友好的语气仿佛是打火石，碰撞在一起就擦出了火花。 “哥，哥，千万别动手。”明明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动手时再拦也来得及，但是霍天已经横在两人中间了。 顾清深站了起来，向叶嫊靠近。叶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高大身躯，将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一些，梗着脖子，毫不畏惧的用眼睛瞪着顾清深。 就在大家都以为顾清深要发火的时候，顾清深眼皮一抖，脚步转了个方向，绕过霍天、叶嫊，朝玄关走过去了。 只是在叶嫊身边经过时，冷哼了一声。 叶嫊听见这声冷哼后很不爽，扭头看着顾清深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她这因为顾清深，也攒着一肚子气，气冲冲的上楼回阁楼了。留下霍天、叶寒、白祯三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这两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这怎么就出现矛盾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的故事线，冲突出现的比较多。女主和男主的、和家人的，和亲戚的，总之就是沟通不善又初来乍到多需磨合。 ☆、第 8 章 山海市别称岛城，是个滨海城市，气候为温带季风气候，空气湿润，气温适中，京城则不一样，京城是北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夏季高温，两地的饮食结构也不一样。饮食、气候、心情，层层叠加下来，叶嫊很快就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状况。 第三天夜里，就出现了腹泻、发烧等状况，叶嫊没怎么在意，结果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竟然就直接昏倒了，整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板上，吓坏了没谱的顾清深、霍天、叶寒，还有两个小孩子。 餐厅顿时陷入兵荒马乱，还是顾清深当机立断，把叶嫊像个沙袋一样的扛到肩头就往军区医院冲。 顾清深扛着叶嫊冲进军区医院的时候，吓了护士一大跳。 “哎呦！这女孩儿怎么了？”护士认识顾清深，看到他背上的叶嫊吓了一跳。 “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顾清深气喘吁吁，整张脸白里透红，满头大汗顺着通红的脸颊滑落进衣领里 顾清深扛麻袋的姿势扛着叶嫊跑了一路，颠的叶嫊扒着顾清深的后背，又想吐又不敢吐，好在是她被颠醒了。醒了以后这种倒挂导致的脑袋充血，让她感觉特别难受。 叶嫊挣扎着，用自己没什么力气的双手，虚弱的拍了拍顾清深的后背，有气无力道：“放...放我...下来。”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么抱人的，你赶紧把她放下来。”护士嗔怪一声后，指了指急救室里的病床，然后小跑着去喊医生了。 被护士这么一教训，顾清深才发现自己是“扛”着人过来的，急忙弯腰要将叶嫊放在病床上。 他不急还好，这一急，又把叶嫊“摔”在了病床上，叶嫊的脑门与病床的铁架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一下磕的又重又响。叶嫊脑子被磕的嗡嗡的响，她甚至感觉这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顾清深连忙道歉，手忙脚乱的捂住叶嫊被磕的脑门揉了起来。他下手没轻没重，叶嫊吃疼的“嘶”了一声，然后用自己仅有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顾清深。 “哥！哥！算我求你了！你给我留条命吧，在被你碰两下，我就可以直接进火葬场了。”叶嫊闭着眼，脑子晕乎乎的，不假思索的只凭着情绪就脱口而出了。 旁边护士站的小护士看着这两人，是心疼叶嫊之余又觉得好笑，低头憋笑憋得实在是辛苦。 等叶寒、霍天抱着叶云和霍柔跟了过来的时候，医生已经问完诊了，对着顾清深嘱咐道：“水土不服，打个针，退烧后就可以回家了。” “哦...那这个水土不服怎么治？” “这得等她的身体慢慢适应了。平常多喝水，多吃水果，饮食也不要一下改变，慢慢来。” “哦，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大家才围了上来，看着叶嫊睡着了还是一脸苍白的小脸，他们都很担心，而叶云和霍柔也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无精打采的靠在哥哥怀里，皱着眉看着病床上的姐姐。 叶嫊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输液室，顾清深就趴在她的病床边儿...打游戏呢。是的，就是打游戏，而且还是五黑。输液室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输液，但是几乎坐满了人，除了顾清深、叶寒、霍天，其他三人她都不认识。 “醒了？”顾清深是用余光看见叶嫊醒过来的，至于“正光”，还是在他那个“觉醒吧，猎杀时刻”上。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手机。 硬是把叶嫊气的不轻。 也是，本来就不该指望这群糙汉子们能细心一点 。 叶嫊不是真生气，少年们也不是真不关心...其实就是别扭，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尤其是顾清深，他手忙脚乱的把叶嫊折腾的半死，心有愧疚。而且这会儿情况稳定了，不急了，自己正和叶嫊冷战的事又被记起来了，顾清深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关心了。 别人玩手机，叶嫊只能干巴巴的盯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漏完，无聊死了。 恰好这时候，坐在她床另一侧椅子上的那个陌生男生，手肘撑在床沿上，把手机伸到了叶嫊面前。叶嫊庆幸还是有个比较细心的，应该是见她无聊，打算把手机借给她玩玩。 就在她想要谢绝对方的好意时，男生开口了。 “这个裙子和这个鞋，你觉得搭吗？” 屏幕上赫然是某暖暖换装游戏。 “......”得，是她自作多情了。 叶嫊还是看了看界面上的关卡要求，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戳了几下摁下了确认。 很快，屏幕上就显示过关的提示。 “哇塞，你好厉害。”这句感叹真的不是讽刺，而是由衷的。叶嫊更无语了，这么个换装游戏还要多高的智商？ 啧！一个男生玩暖暖，莫名感觉有点儿...温柔。 对方挺自来熟，叶嫊帮他过了这一关，他又迅速点开某妃传手游，“这个，这个。” 叶嫊抱着无聊也是无聊，玩玩就玩玩的心情开始帮他打游戏，这类游戏都用不上“打”这个字。 十分钟过去了，她就这样在这个男生星星眼的注视下通过了一关又一关。最后，叶嫊确认了，这货对这类女生向游戏是真的热爱，这货绝不是因为五黑满人而不农药，而是就是爱暖、爱妃、爱宫斗。 “你也太厉害了，咱俩加个好友吧！”叶嫊又帮她过了一关，他一边欢喜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小企鹅。 “155xx...” “等等！” 叶嫊号码才念了一半就被顾清深打断了。 “怎么了？” “怎么他要联系方式，你就给啊？”顾清深这小语气，不服中竟然还带着点小委屈。 叶嫊看着顾清深，一头雾水的问道：“还有谁问我要过联系方式吗？”叶嫊对语气和字眼比较敏感，立刻抓住了顾清深话里的重点。 “......”顾清深沉默了，他好像可能大概确实没要过吧。 气氛突然的尴尬，霍天还好死不死的插嘴式提醒：“顾哥，那晚你还没问出口，你俩就吵了起来了。” “闭嘴！”用得着提醒老子吗！ 叶嫊晕了，合着顾清深这货那天晚上是打算要她联系方式啊？合着他要人家联系方式的语气是那样的啊？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气氛更尴尬了，霍天再次施展他的嬉皮笑脸，力挽他顾哥的面子，开始张罗：“来来来，都加个好友。以后好一起约饭、约酒、约泡妞...”最后一个字才说了半个音节，霍天就卡住了。 “......”气氛突然陷入僵硬的沉默。 叶嫊眉毛一挑，淡定的接上：“我的，得换成男人，懂？” 懂！懂懂懂！大家都懂！ 六个男生这下全体感受到了叶嫊的“霸气”，这比他们还放得开，还开得了车。 顾清深的心路因为叶嫊这句话陡然出现了变化。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的“霸气”估计还不止这一点儿呢。 挺久之后的事实证明，顾清深没猜错。 输完液拔掉针，叶嫊下床站了起来之后，这才从裤子后口袋里拿出手机挨个加了好友。 与众人加了好友后，叶嫊才知道那个特别热爱女生向游戏的货叫林飞。另外两个，一个叫木辉，一个叫赵昭。木辉，没笑过，也没和叶嫊说过话，除了他的面瘫，叶嫊没记住什么特点。赵昭，喋喋不休、八卦无比，叶嫊从他和霍天的“密集输出”中知道了许多校园八卦，上到那个老师收礼了，谁和谁早恋了，下到学校流浪猫胖了瘦了还是怀了生了。 看着满屋欢声笑语、气氛融洽的叶嫊，终于感觉到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独来独往的叶嫊了，也终于不再对“交朋友”这件事感到恐慌了。 从医院出来都已经快十四点了，大家都没吃上午饭，索性顺着大院门前一条街，边走边商量吃什么好。 叶嫊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别看她很有野心，想要走上世界之巅，可也向来是低调的，不爱哗众取宠的。 不知不觉中，顾清深也放慢了脚步，落到后边，同叶嫊并肩而行。 “下次出门记得和我们说一声。”顾清深用只有叶嫊能听见的声音关心道，他难得的一次关心别人，浑身都是不自在、别扭，还有说不出的怪异。 “...所以那晚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个？”叶嫊还是不明白这位“大哥”是怎么想的。 “对。” 终于说开了，然后发现原来是这么乌龙的事件。 叶嫊无奈的抬手摁了摁额角，叹口气又问：“所以你关心别人的语气就是那么冲吗？” “我没觉得冲。” “那只是你觉得。” “我哪里冲了？” “你那里不冲！” 走在前面的人听见后方的动静，纷纷好奇的回头看，看着最后边吵了起来的两个人，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而心思活泛、脑瓜机灵的霍天，则感到了万分无奈。他也不知道他顾哥和这位小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不动就吵呢？都是兄妹，非要搞得水火不容似的，何苦啊？ 霍天不会懂的，因为他没有顾清深那般的对叶嫊感兴趣。 对一个人感兴趣，你就会想去接近，而接近的过程中就必然会出现摩擦，所以就算是吵架，有的时候也算是一种沟通方式。 至于为什么感兴趣，顾清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最近的生活无聊了点吧，所以对于新出现的人事物生出了探索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这时候的男主喜不喜欢女主，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个人觉得这个时候是男主的好奇因子在作祟，不过可能也是有些好感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他俩的事，我就是个“旁观者”而已。 ☆、第 9 章 磨磨蹭蹭走了十多分钟，这几个家伙终于想好吃什么了——炸酱面。 京城老特色，叶嫊不太懂，但是不等她点餐，顾清深就给她要了一碗西红柿打卤面。 “...我自己会点菜。”叶嫊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觉得顾清深有点太霸道了，太多管闲事了。 “医生说你水土不服，要一点点改变饮食，这西红柿打卤面你们那边应该也有。”顾清深倒是没听出叶嫊话外的意思，他坐在叶嫊对面，一边解释一边给叶嫊烫筷子摆碗。 这话和这套关心的举动让叶嫊语塞，是她不识好人心了。叶嫊羞愧的低下了头，顺便庆幸自己没特别不客气的说人家。 等一碗碗面上齐了，西红柿打卤面在一堆炸酱面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叶嫊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看着别人碗里的，她真的特别想尝尝京城特色炸酱面到底是什么味儿。 吸溜了一大口面的顾清深抬头时，看到盯着别人的碗直咽口水的叶嫊，觉得特别可爱，眼神还委屈巴巴的，再不给点儿估计就要流哈喇子了。 “呐，就一口昂。”顾清深被叶嫊可爱到了，就夹起一筷子炸酱面来。 “好好好，谢谢，谢谢。”叶嫊急切的双手捧着碗放到顾清深碗旁边，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筷子炸酱面，直到那口面进了自己的碗里。 “噗嗤。”看着叶嫊的样子，顾清深忍不住失笑。 其他人也看见叶嫊的“憨”样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霍天笑的最夸张，并且戏谑道：“哈哈哈，小妹看来是个吃货诶。” 恰时，叶嫊正要将那口炸酱面塞进嘴里，听见霍天的戏谑后，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朝霍天横了一眼。 别人对叶嫊这幅样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觉得好笑，只有就坐在她对面的顾清深不一样。 他看着叶嫊鼓起来的腮帮子就想戳一戳，看见她嘴边蹭着的酱料也不觉得脏，而且瞪霍天的那个小眼神一点儿都不凶，更像是在嗔怪，好萌好萌啊。 叶嫊压根就没注意到顾清深那一张逐渐“慈父”的脸，而是和其他人聊起来了。 一开始是林飞先问：“沿海那边本地特色美食是什么？” “...鲅鱼饺子？”叶嫊有点不确定的回答，他们家也是吃平平常常的饭菜，要说特色那好像就是鲅鱼饺子吧。 “鱼还能包成饺子？” “零食？” “像鲅鱼的饺子？” 赵昭、林飞、霍天同时开口，惊讶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傻。 你家包饺子能包成鲅鱼样？ 顾清深，叶寒，木辉也投来了疑问的目光，他们别说没吃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小姑娘说的是岛城那边那个鲅鱼饺子吧？”老板娘送焦圈儿过来，听见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对。”叶嫊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他们那边的鲅鱼饺子做的又鲜又不腥，个头十足。对了，还有墨鱼饺子，真的香。” “嗯，我妈说得用新鲜的鲅鱼，不新鲜的味道就差一些。”叶嫊这就和老板娘聊起来了，也幸亏是个小店，又不是饭点，人流不多。 被晾在旁边的六个人蒙了。 墨鱼饺子又是什么饺子？沿海人民这么会吃吗？ “说的这么香，我想吃。”霍天舔舔嘴唇。 “我也想吃。”赵昭高举手，第一个附议。 “加一。”林飞也举了举手。 顾清深、叶寒、木辉没动弹，反正有霍天他们的吃，那就有他们那份，就算没有他们还可以抢啊。 “回头给你们包。”叶嫊跟老板娘聊了好几句，心情大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十分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回到家，门一开，就有两个小团子朝叶嫊冲了过来，两人一人抱叶嫊一只大腿，仰着头看着叶嫊，脸颊上还有泪痕。 霍小柔张口就是哭诉：“姐姐，哥哥虐待我们。” “啊？”叶嫊看向霍天。 “你放...你胡说！我都不在家，怎么虐待你了？”霍天破口而出，差点说了脏话，峰回路转后跟霍小柔吼起来了。 “你就是、就是、就是！”霍柔也不哭了，松开叶嫊的大腿，双手叉着腰，下巴高抬对着霍天，仰头就大喊。 “胡说、胡说、胡说！你个小丫头...” “停！”叶嫊高声喊停。 “......”霍柔和霍天都闭嘴了，然后看着叶嫊。 “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俩不是一起去医院了吗？”叶嫊指指霍柔和叶云，转头问道。 这次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寒回答的：“我们原本约了林飞、赵昭、木辉打篮球的，你突然晕倒了，就没去打篮球。他们三个就来医院找的我们，然后是我让他们帮忙把这俩小混蛋先送回来的。” 听完叶寒的话，叶嫊蹲下抱着霍柔，与霍柔视线持平轻柔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说哥哥虐待你？” “因为...因为...”霍柔垂头看着脚尖，支支吾吾、委屈巴巴的：“因为柔柔饿肚子了啊。”说完，就是一嗓子，放声大哭。 “......”集体沉默。 “好了好了，不哭了。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叶嫊紧着先哄孩子。 听见有吃的，霍柔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的除了霍天、叶寒、顾清深、叶云之外的叶嫊四人是目瞪口呆。 “我想吃油炸冰淇淋。”软软的声音萌化了叶嫊那颗“母爱过剩”的心。 “好，就吃那个。”说着叶嫊抱起霍柔就要往厨房走，一抬腿才发现还有一个小人儿扒着她呢。 叶嫊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叶云，长呼一口，随后用一只胳膊抱着霍柔，另一只胳膊如水中捞月一般捞起了叶云。就这样，一臂抱着一个的朝厨房走去了。 赵昭看着叶嫊一次抱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目瞪口呆，问道：“她是不是吃菠菜了？” “吃没吃菠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是没办法一次抱两个小混蛋。”霍天也是吃了一惊。 赵昭拍了拍霍天的肩，努嘴鼓气道：“咱们回头还是好好练练臂力吧，要不然连个女孩子都比不过，简直是丢基因优势的脸啊。” “你说的对。”霍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讲真的，叶嫊一次抱两个确实有些费力，好在她有技巧，她是让两个小孩儿坐在她臂弯上的，臂弯承力，用力便不用太多。 到了厨房，叶嫊把叶云和霍柔放在料理台上坐着，自己则开始动手准备材料。 霍柔两条小腿悬在半空中来回的晃悠，胖胖的小肉手托着腮帮子糯糯的问道：“姐姐，你和小深哥哥和好了？” 叶嫊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回头朝霍柔一笑，道：“本来就没大事。” 霍柔和叶云都还上幼儿园呢，不宜知道太多不利于成长的东西，再说她和顾清深闹矛盾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沟通不善而已。 “哦哦，那就好。那天晚上，哥哥他们到处找不见姐姐，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我都看的想吐了。” 霍小柔的吐槽落在叶嫊耳里，她这才知道自己的独来独往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叶嫊有些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好好问问呢。她是独来独往惯了，但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人家担心她是好意，既然是好意，她就会想办法回报的。 第二天，顾清深起床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按照往常，他直接从后门走出去穿过后院，去往叶家。 叶顾两家前后挨着，相隔一个后院、一个前院、一条几米宽的路，很方便。 叶母与其他家长相比，多了俩孩子...现在是多了三个孩子，所以要常回来一点，自然而然叶家就成了他们生活的主要阵地。甚至有的时候，霍天、言子宁都是直接住在叶家的。 他刚走到后院，就听见外面有霍柔叶云的嬉笑声。又走几步就瞧见了叶嫊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堆东西，双肩下塌，手被勒的通红，正要走进叶家的院门。 他有时候真的是佩服叶嫊，臂力是不够，却好像永远都可以强撑着似的。 说白了，都是瞎逞强。 还算新鲜的鲅鱼是她去到好远的地方才买到的，之后又去超市买了面粉、五花肉。出门时还带着两个小孩儿，原本是想问问他们，他们的哥哥们喜欢吃什么，结果这俩就知道疯跑，选的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就这样，她一边买东西，一边还要看孩子，累的够呛。 好吧，原就是她不该指望着两个小孩子。 手勒的疼，叶嫊停在院门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先歇口气。 抬手擦擦自己那满头大汗的工夫，顾清深已经提着面粉、购物袋走进了叶家的前院。 “诶，你——”想要喊住他的时候，他又已经进屋了，消失在了叶嫊的视线之中。 这个人还真是霸道啊！做什么都是直接干，也不吭声。闷骚吗？不太像啊。 叶嫊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个回合才进屋，顾清深则已经把鲅鱼放在了水槽里。 “这个鱼怎么处理？”顾清深嫌弃的用指尖捏着一点点鱼尾巴在案板上反反复复的看。 “鲅鱼不用刮鱼鳞，从鱼尾处下刀，一分为二。”叶嫊正在拆面粉，没看顾清深。 “砰！”刀重重的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叶嫊看过去时就看见一把刀斜插在鱼尾巴上，而握着这把刀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一脸茫然的坦荡。 “不是，我没让你动手啊，你去客厅陪叶云霍柔看电视吧。”叶嫊急着赶走顾清深，不只是嫌弃他不会厨房事，还是因为她自己也是第一包鲅鱼饺子，不太有把握就不想露怯。 她原本是不急着做鲅鱼饺子的，只是打开冰箱一看，放在冰冻里“养”了好几天的那条黑鱼实在是不新鲜了，没办法，最后决定还是先做鲅鱼饺子，反正都是鱼。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顾清深挑眉问：“他俩看的是熊出没，你觉得我能看进去吗？” “那你打游戏啊，最强王者了？” “不是。” “那还不赶紧去上分。” “荣耀了。” “......” “你不会是不会做，不敢让我看吧？”顾清深好像看出什么来了，故意激叶嫊。 这么浅显的激将法，谁看不出来啊，但是叶嫊就是甘愿入套了。 “呵！”她冷笑一声，随后指挥了起来：”你，和面。我，弄鱼。” “适量水，一点一点的倒，别太干也别太湿。”叶嫊找出一个盆子来倒进了面粉。 “能不能说清楚点儿，适量是多少？”顾清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是故意的。 “......”他妈我也想知道适量是多少，也没人告诉我啊！你就不能自己看着办吗？ 看到叶嫊表情逐渐暴躁，顾清深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他喜欢这种感觉。 正当他得意时，叶嫊并没有真的暴躁起来，而是自己亲自动手往面盆里倒水，“呐，你和吧。”然后回到水槽旁给鲅鱼清洗身体。 没得逞诶，顾清深的嘴角瞬间平复了下来。 这姑娘，真能忍啊。 处理鱼的时候，除了鱼腥味让叶嫊一度想呕吐，其他都很快就上手了。而顾清深，和面和的也还不错。 饺子皮、馅料、面粉...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包的时候，两个人开始面面相觑了。 包起来...我们不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社会你嫊姐，你敢说萌？打断你腿哦。 男主：那也好萌啊！ 我：（捂嘴哭泣）...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了？ 男主：（无语）......请问，你是亲妈吗？ 我：（敲爆你的头）我是你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着一章就三千字左右，但是写着写着就超标了。] ☆、第 10 章 叶嫊顾清深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半天，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要不咱们勉强包一下？露馅就露馅吧。”叶嫊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是感到可笑的。 “......”顾清深没有回应，他低垂着头，一手摸着下巴，像个“思考者”。 叶嫊盯着顾清深的侧脸好久，见他不说话，等不及了就要下手包。 她刚拿起一个饺子皮挖了一勺馅儿，顾清深就一手端着面盆，一手抢过叶嫊手下的馅料，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走。 “去哪儿？去哪儿啊？”叶嫊叫顾清深，顾清深也不说话，她只好一手捧着饺子皮，一手握着勺子，“面头面脸”的跟上顾清深的脚步。 顾清深端着东西，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叶嫊在她后面几乎是小跑的跟着，沿着枫叶路走到了路尾那户人家。 直到顾清深伫立在一户人家门口，叶嫊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家啊？” “你不认识，进去以后...反正你跟着我就行，我叫你怎么着就怎么着。”顾清深面色犹豫，他其实不想来这家，他跟这家孩子不对付。 “...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嘛...”叶嫊的细若蚊蝇的声音被孙家门铃的巨响掩盖住了。 刺耳高亢的铃声使得两人都忍不住捂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人了！” 这铃声是录的，一长串少年嗓音的魔性大笑逗得叶嫊直乐，而顾清深是黑了脸，瞧见叶嫊对此还觉得有趣的样子，脸就更黑了。 几秒后，屋里传出来越来越近的声音。 “谁啊？来了来了。” 片刻后，黑色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有点乡村气息的花裙子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呦！是小深啊？这大热天的，来，快进来。”中年女人十分热情，立刻握着门把手侧过身体，让出路来，手里一把大蒲扇不停的给顾清深呼扇。 顾清深没动，而是先转头去看被挡在门后的叶嫊，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进门。叶嫊不好意思先进门，朝顾清深连连摇头，害羞的小脸都揪成了一团。 “赶紧的。”顾清深不耐烦了，催促道。 中年女人好奇的伸头朝门后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面颊通红、神色娇羞的叶嫊。 “呦！这是谁家姑娘？来来来，快进来，别害羞。”中年女人松开门把手，转而去拉叶嫊。叶嫊就这么被抓着胳膊拽进了屋。 原本给顾清深呼扇的蒲扇也转而给叶嫊呼扇了。 “孙姨，我想吃饺子了，但是不会包。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来麻烦你一下了。”顾清深进门后，将两个盆子放在了客厅茶几上才说此行的目的。 中年女人只瞥了一眼就揽下来了：“这有什么啊，没事儿，你孙姨最会包饺子了。等着昂，我去拿面板。” 说完，孙阿姨就往厨房里去了。 叶嫊拘谨的站在顾清深身旁，这会儿也不嫌热，紧挨着顾清深。 在陌生的环境里，顾清深是她唯一的熟人，唯一能提供一点熟悉感的存在。 “这是徐主任家，刚刚那个是徐主任的老婆，孙爱丽，你叫孙姨就行。”顾清深歪歪头，贴近叶嫊耳边小声说着，叶嫊听了就点头，也不出声。 孙爱丽动作很利落，很快就提着一个面板和一小袋面粉从厨房里出来了。叶嫊下意识的就伸手，要提面粉和面板。 孙爱丽闪了闪身子，不让叶嫊碰：“全是面，别弄脏了你衣服。你和小深坐着就行。” 叶嫊只好收回手，在餐桌前坐下，看着孙阿姨把东西准备好，随后，顾清深就把面和馅儿端到了餐桌上，面板旁。 之后，包饺子的所有步骤在孙爱丽手里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导致叶嫊想观摩学习一下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学习。 “小深啊，你还没跟姨说这姑娘是那家的呢。”孙爱丽一边包饺子，一边和两人聊了起来。 “噢，她啊，我叶叔家的。” “哦，叶主任家的呀......啊？”孙爱丽包着饺子，愣了片刻后才吃惊的喊了出来。 随后，孙爱丽看叶嫊的目光就变了。叶家的女儿被“狸猫换太子”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她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事情引起了上头的高度重视，元勋之后出了问题的影响，不止是叶家一家的事儿呢。 叶嫊被孙爱丽这陡然刺耳吓了个哆嗦，抬头看看孙阿姨变了的脸色，叶嫊那根敏感的神经没有片刻延迟的告诉了叶嫊几种“孙阿姨的想法”的可能。 她不想去猜到底是那种，也不想讨论那件事，便笑嘻嘻的开口问道：“孙阿姨，您包饺子真厉害啊，我就怎么都学不会。” “这算什么，下次来姨家，姨给你做糯米糕吃。” “好，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就行。”被叶嫊这么一插话，果然，孙爱丽重新变回了刚开始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 才十多分钟，一整盘饺子就包出来了，孙爱丽交给两人的时候还不忘嘱咐道：“回去以后，记得水滚了再下饺子，滚得时候用勺子背面滚，轻轻地，别弄破了。” “好，知道了。”顾清深答应着话，注意力却都在那一盘饺子上，双手端着，生怕自己一个不下心就把饺子摔地上了。 两个人刚走出餐厅，徐家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门一开，就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妈，我饿了。” 叶嫊定睛看着这个影子背对着她和顾清深换鞋，好像还没注意到他们。 “就知道吃，什么时候能好好学习啊！”面对儿子，孙爱丽就有点凶了。 “该吃就得吃，那顾清深学习比我还差...”这话戛然而止，他转身就和顾清深来了一个双目相撞。 幸好不是身体相撞，要不然今天是真吃不上饺子了。 “你来我家干嘛？”平常一句话，被身穿黑色球衣的男生说的火气十足。 “...徐沛东，你别没事找事。”顾清深不耐烦，剑眉都拧了起来， “这是我家，我想怎么着都是我说了算，你算老几...”又是戛然而止，只是这次是因为叶嫊。 叶嫊为了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向旁边移了一小步。 就这一小步，就让她从顾清深的身后暴露出来了，暴露在了徐沛东面前。然后，徐沛东就被叶嫊“面头面脸”下的颜值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痴痴傻傻的看着叶嫊，叶嫊被看的心里直发毛，而顾清深直接气炸了。 进门之前，他说让叶嫊跟着他就是不想让叶嫊遇见徐沛东。他不知道两人会不会产生什么火花，反正只要能杜绝掉就行。 进门之后没见到徐沛东，他松了口气。谁承想，这要走了反而遇上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晦气。 顾清深暗中骂了徐沛东，心里才舒服了一点儿，眉宇间也就没那么多不耐烦了。 到此为止多好，但徐沛东偏偏要触顾清深的霉头。 徐沛东看着叶嫊，古铜色的皮肤上浮现了一抹不一般的红...他害羞的跟叶嫊打招呼：“那个...你好。” “额...你好。”叶嫊礼貌的回应了一下。 “我叫徐沛东，你呢？” “叶嫊。” “好听...”徐沛东脸红的更厉害了，都红到耳根子了。 这简直是在挑战顾清深底线啊。 果然，下一秒，顾清深就忍不住了。 他单手托着饺子盘，空出的手抓住身后叶嫊的手腕，就大步朝外走，叶嫊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儿磕倒。 “孙姨，谢谢您，等下完饺子，我就把盘子给您送回来。” “没事儿，不急。” 被拖拽的情况下，叶嫊还不忘记这点儿礼貌，很得孙爱丽的喜欢。 被一路拖拽的回到叶家，叶嫊很生气，又差点和顾清深吵了起来，好在顾清深这次说了原因，叶嫊比较能理解，这个事儿才过去了的。 事情很简单。 徐沛东的爸爸，徐主任，叫徐建安，是从农村考出来的，一步步的考到京城。在京城稳定下来后就和青梅竹马的孙爱丽结婚了。因为两人结婚的晚，就算一结婚就要了徐沛东，那也年纪大了。徐主任和孙爱丽都比顾父叶父五六岁，再加上孙爱丽不爱保养，就很容易显老。 徐沛东上幼儿园的时候，孙爱丽去接他，被其他小朋友误以为是徐沛东的奶奶，徐沛东觉得丢人，很生气，就朝孙爱丽发脾气。 恰好，顾清深看见了。他认为徐沛东不识好歹，上前说徐沛东。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从那以后就成了这个院里有名的死对头。 小时候是见面就打，长大以后收敛了点，也还是见面就呛，都成习惯了。 其实，后来的两人都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就是谁也不肯先低头。 叶嫊听了，感触比较大，因为她也同徐沛东那样过。 黎父黎母收养她时已经快要四十岁了，她上小学的时候，别人家的家长三十出头或者三十五六，只有她，家长四十多了，又因为家庭压力和疏于保养而显老。 同学指着黎母问她，那是谁的时候，她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她害怕听到同学说“我以为那是你姥姥呢”，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有人说过。 现在的她，记不清那时的黎母是什么模样了。至于那些同学，叫什么名字，她更是没有一点点印象。 小时候的她是该有多蠢啊，因为几个不曾在她人生中留下过姓名的同学的话，而嫌弃养育她、爱她的母亲。 想到这里，叶嫊的鼻子很酸，眼眶泛着水光。她趁顾清深烧水的片刻，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在顾清深发现之前恢复了正常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天天有，就是没有收藏，哭唧唧 ☆、第 11 章 几盘饺子很快就下锅了，除了个别几个破皮露了馅，还算是成功的。 等到锅里的饺子一个个都鼓了起来，差不多时，叶嫊先捞了一个出来尝尝味儿，感觉不错后又捞了一个亲自喂到顾清深嘴边。 顾清深一口一个，烫着嘴嚼，豪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嗯！好吃！” 说不上珍馐美味，但第一次吃还是感觉惊艳的，再加上这是他自己动手参与的。 鲜咸的味道在口中四溢，没有什么鱼腥味。 “对于第一次来说还是挺成功的，不过还是没有我妈做的好吃。”叶嫊口中的妈自然不是叶母温婉，而是黎母。 顾清深也明白不是指婉姨，就论婉姨那手艺，也就能做个西红柿鸡蛋什么的，估计连叶嫊都比不上，更别说比这还好吃的鲅鱼饺子了。 “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山海市。到时候，一定让阿姨给我们包啊，不能耍赖。”顾清深以为叶嫊想念那里了，这么说是为了安慰一下叶嫊。 “......”叶嫊听到这话并没有开心，反而是苦笑一声，随后呢喃道：“吃不到了。” “......”顾清深从这带有遗憾和苦涩的语气中，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死了，再也吃不到了。”这一刻，叶嫊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她在故作轻松，她在折磨自己...用那么直接、直观、残忍的字眼。 顾清深能感觉出来。他没说话，他知道叶嫊不需要安慰，就像小时候大人们为了哄他一个人留在家的各种零食。 既然还是要留我一个人在家，那再多棒棒糖、再多薯片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还是让她失去了妈妈，那再多安慰又有何用呢？ 那些，只会让他们显得可怜罢了。 “叶嫊！叶嫊！快，帮我看看这关怎么过！”林飞举着手机冲进了厨房，手机屏幕上依旧是某暖暖。 原本沉默低落的气氛就这么被林飞冲散了，叶嫊看着林飞，一脸无语加无奈。 跟在林飞后面的就是木辉、赵昭，这三人是顾清深打电话叫过来的。 因为林飞冲进来的缘故，叶嫊也瞧了一眼他们。恰好与木辉对视了一眼，木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眉头皱了一下，好似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仔细回想了昨天，叶嫊确定自己没和木辉有过什么接触，就更别说得罪人了。 顾清深站到楼梯处，朝楼上大喊一嗓子：“吃饭了！” 首先是霍天，他这些日子都在叶家睡，这会儿听到吃饭了，跟个猴似的从楼上一步三个台阶的冲了下来，一直冲到餐桌前坐下。 随后是叶寒不急不慢的从楼上走下来。 “不用等白祯和言老大，他们俩去书店买教辅了，午饭也在外面吃。”顾清深十分钟前打电话问的。 “他们俩可是真拼啊，上次去买还是刚放暑假，现在这还不到七月底就又去了。”霍天可不奋斗，他只要不垫底就满意了。 众人纷纷落座，看着面前一盘盘饺子正准备大朵快颐，又出现了“哒哒”的脚步声。 听着这阵脚步声是从楼梯处传来的，叶嫊好奇的看过去，而霍天的筷子直接从手中脱落掉在了桌子上，一脸大事不好，小声咕哝了一句：“完了...” 随着霍天话落的是一个身影。 楼梯上走下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肤色白皙，长发飘飘，典型的黑直长。化着似有似无的伪素颜妆容。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睡裙长度才过大腿，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裸露在空气中，细腿骨感的有点过分，面颊微微凹陷，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面上带着点倨傲和清高。 叶嫊只这一眼就猜到了这女孩是谁。 能只穿着睡衣，出现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的女孩儿，除了她、霍柔，就是叶家的养女了，她的那位姐姐——叶清。 说起来这个，叶嫊很好奇叶家为什么会收养一个女孩儿。明明已经有了叶寒，那不可能是因为没有子嗣而收养。如果说是为了有个女儿，可是为什么又在怀叶嫊的时候收养了叶清，明明完全可以等叶嫊生出来，如果是个男孩儿再收养叶清。又或者叶清可能是叶父叶母朋友的遗孤。 叶嫊忍不住脑洞大开，想了很多种可能。 此时的叶清也看见叶嫊了。叶清咬紧银牙，看着那张与叶母有三分相像的脸，觉得讨厌极了。 她从小到大，最烦的就是有人说她和叶文泽温婉不太像。如今这个亲生女儿出现了，顶着一张和温婉相像的脸在她面前，她感觉到了浓重的嘲讽。 叶清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不回家，就是不想见到叶嫊，就是要逼叶家的人送走叶嫊。 但是，爸妈竟然不理会她！ 哥哥也对她的条件视若无睹！ 她忍不了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决定回来亲自赶走这个叫什么嫊的。 叶清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叶寒身边，柔声细语的喊了声哥哥，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看起来很有礼貌的人，下一秒的破功了。 “怎么只有水饺啊？”这有点不满意、责怪的语气明显就是冲着做饭的人去的。 叶嫊心里一阵“你大爷的！”，她又不是做饭的保姆。做是情分，不是她的本分。其实她也可以讽刺，只是这一桌没有跟她同一个阵营的，没有人可以给她制造一个跳板。那么还不如干脆无视对方，反正对于这种清高倨傲的人来说，无视她比讽刺她、辱骂她更让她难受。 “......” 就在气氛僵硬时，顾清深若无其事的开了口：“对了，刚刚忘问你了。你怎么每天都起得这么早？” “嗯？”叶嫊看见了顾清深是对着她问的。 “听我们学校女生说，除了护肤还要睡美容觉，皮肤才能好。我看你皮肤就挺好，还以为你是会睡美容觉的。” “奥，这个啊。夏天日照时间长，我睡眠有光敏性。除非很累，否则天亮的时候一般睡不着。”叶嫊并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哦...我忘了给你装窗帘了。”顾清深才想起来。 “你？房间你装修的啊？”叶嫊很吃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的房间是顾哥出的创意和设计。”霍天也开始插话，他想要尽量抹平叶清对叶嫊的挑衅。 这些帮叶清遮掩的插话却被叶清认为他们在无视她，在维护那个叶嫊，气的她脸色铁青。 “嗯，装修队听他指挥装修的。”说到装修，叶寒不得不接个话了。这原本是他的任务，但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刚装修了一点，就被顾清深嫌弃并且接手了。 “大到衣柜、床，小到抱枕、被套，也都是顾哥亲自挑选的。” 这件事叶嫊还是第一次知道，目光转移到顾清深身上，觉得他几天顺眼了不少。 顾清深咳了两声，佯装无视叶嫊称赞的眼神，实则腰板都比往日挺得更直了些，还又问道：“所以，你感觉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非常符合我的审美。”叶嫊这是第一次夸奖顾清深，虽然是间接的。 “那就好，你自己挑一下喜欢的窗帘，然后我帮你装上。” “嗯，谢谢。”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叶清的手指不断收紧，手里的筷子就快要被掰断了，顾清深说这句话跟打她脸有什么区别。 —— 叶家后花园的角落里，绿树荫蔽。 “放手！”叶嫊看着自己的左手腕被抓别人抓在手里，冷冷道。 冷硬的声音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 叶嫊并不适应与不熟悉之人产生肢体接触，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忍着。而面前这个刚刚见面的，所谓的“姐姐”当然就是不熟悉的人,也不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叶清一张姣好可人的小脸蛋被满脸的嫉恨、恼怒给毁掉了。 这样的神情，叶嫊还真没想到能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的面庞上。同样，她也没意识到那么冷漠的表情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叶嫊冷冷的两个字吐出，叶清抓着叶嫊手腕的禁锢收的更紧了。 天气炎热，皮肤本来就容易出现汗液，两个人的肌肤抓在一起就更容易了。手腕上黏腻的汗津津的感觉，使叶嫊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叶清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只好动粗了。 右手钳住叶清抓着她的那只手手腕，叶清感觉腕上吃疼，抓着叶嫊的手指一下就松开了。叶嫊同时右腿抬起，一脚顶在叶清的小腹上，将她蹬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终于分开了。只不过，在这狭窄的墙后跟下，两人再怎么分开，也就才两三米的距离。 叶清后背撞上了坚硬粗糙的石墙壁，吃疼的惨叫了一声。后背的疼痛使她脱力，叶清痛苦的皱着脸，背靠着墙壁身体向下滑，最后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反观叶嫊，面上毫无波澜，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细细的擦拭着自己沾别人上汗液的手腕。 沾了汗水，真黏糊。 这一幕，落在叶清眼里，是个刺激。 她又拿出高傲的公主一般的样子，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抬高头颅看着叶嫊，下巴扬起的仿佛是要用鼻孔看人。只可惜她的身高不行，叶嫊平视过去看见的是叶清的额头。 叶嫊无视这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你叫黎羽是吧？”这是叶嫊之前的名字。 “......”叶嫊不理她，依旧擦着自己的手腕。 被无视的叶清更加恼火。 “我告诉你，我，叶清，我才是叶家的宝贝女儿。你不过是一个外来者，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回你应该在的地方去。”叶清死死的盯着叶嫊的脸，咬牙切齿的歇斯底里，却还要压低着声音，不让其他人听见。 如此着重身份的概念，看来是很在乎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清不是反派，不是反派，不是反派（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 12 章 听了这番话，叶嫊才抬头认真的去看叶清那张脸。 嫉妒、恼怒、怨气，表情还真是丰富啊！可惜这张小脸蛋了，叶嫊感觉自己手痒痒，很想打一巴掌解解痒。 终究，叶嫊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暴力倾向。 随即“呵呵”一笑，很是嘲讽的睨了叶清一眼。 “就这儿点出息？”这句话让叶清一愣。 叶嫊看着愣掉的叶清，半感叹半不屑的继续道:“唉，真是没出息啊。连开局都不敢，就想着让对方认输的人，真、没、意、思！”最后四字，叶嫊一字一顿的说出来，既不屑又挑衅。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像上位对下位的说教，这令叶清怒火中烧，随着的还有因气恼而发抖的身体。 叶嫊仿佛嫌刺激的不够，又刺激道:“有本事来斗一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能把我赶走。” 这句挑衅，无异于宣战了。 叶嫊自认是比较大气、宽容的人，但这不代表自己是什么好惹的。 撂下挑衅的话，叶嫊无视掉叶清狰狞的面孔和泛红的眼眶，离开了。她没有进屋，而是顺着后院小路走出了院子，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 走在绿荫遮蔽的小路上，叶嫊心情很复杂，又沉重又痛快。 “唉...你说我何必呢？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安安稳稳度过几年，考上大学离开就是了。”叶嫊背着手开始自言自语了，感叹中带点懊恼。 “没想到你这么牛掰啊！佩服佩服！” 耳边突然冒出来的轻佻的声音，吓得正自省的叶嫊心脏狂跳一下。 转头看向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人。 原来是他啊？ 怎么是他啊？ 真烦人！ 叶嫊登时冒出这么三个念头，虽然她没说出来，可顾清深观察能力极好呢，从表情就看出来叶嫊嫌弃他呢。 是的，突然冒出来的就是顾清深。 刚刚的冲突，他在院子边下等叶寒的时候都听到了。 顾清深把篮球夹在臂弯里，大大咧咧的与叶嫊并肩而行，叶嫊只是看了他一眼。 招叶嫊烦的顾清深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叶嫊的警备装置再一次打开了。好不容易制造的可以轻松相处看来又被他自己给折腾没了，早知道他就装没看见了。 他跳出来就是想看看叶嫊在看到他那一刻会不会慌乱，或者惊恐、忧虑，总之就是没想到竟然被嫌弃了。 今天气温三十三摄氏度。 穿着无袖篮球衫和篮球短裤的顾清深，肌肉线条全部曝光在空气中，额头细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像叶嫊的镜片一样反光。 “你叫声哥哥，我就当做没看见怎么样？”顾清深这个条件开的很简单，只是动动嘴皮的事儿，他以为叶嫊会答应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叶嫊毫不怯懦的反问。 “嗯...你也可以这么想。”顾清深不在乎，只要能听到“哥哥”两个字就可以。 “呵呵，那只能说你的威胁手段太垃圾了，都没有掌握到究竟什么才能威胁到我。”叶嫊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叶家的院子，继续道：“这个，不足以威胁到我，所以麻烦您该找冰箱就找冰箱，该找空调就找空调，别闲的没事在我这儿刷存在。” “......”叶嫊吧顾清深怼的哑口无言就走了，而顾清深直到叶嫊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叶嫊是说让他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看着叶嫊大步离开的背影，顾清深苦笑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啊，叶嫊连嘴皮子和心理素质都这么厉害。 * 九月四日开学，前一天则是叶嫊的生日...也是叶清的。 自从顾清深给阁楼天窗装了挡光板后，叶嫊的睡眠质量提高了不少，加上阁楼安静，她一般都可以睡到十点、十一点。 但今天不一样，叶嫊不到九点就醒了。 醒过来的叶嫊靠在床头上喝了口水，还是止不住心慌。这心慌的来的莫名其妙，她仔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除了和顾清深三天一拌嘴七天一吵架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为了缓解心慌，叶嫊不停的喝水，直把一壶水都喝完了。 晃晃水壶，没有水了，叶嫊才起床。 她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想到这个点叶寒霍天应该都还没醒，她也就懒得换衣服了，就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黑色的家居裤。 五彩缤纷的气球满地跑，客厅沙发背后的墙上原本只高高地挂着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墨宝，是叶家曾祖父写的，如今墨宝下面的空白处却贴着粉色的、银色的字母气球。只有几个也能看出要贴的是“HAPPY BIRTHDAY”。 而客厅地毯上坐了一群人——顾清深、霍天、叶寒、白祯、林飞、木辉、赵昭，还有霍柔和叶云，这一群人聚在一起，把沙发和茶几都挤得移位了。 霍天坐在地上吹气球，累的腰酸，身体向后一靠，沙发移位，与地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的声音。 叶寒正在解缠在了一起的星星灯，压低声音提醒：“小心点，别把叶嫊吵醒了。” “知道了。”霍天立刻坐直身子，小心翼翼的放低声音，样子像做贼心虚。他晃晃手里的粉色气球，问道：“不过你们确定她喜欢粉色吗？” “......”没人知道叶嫊喜欢什么颜色，叶嫊平时只穿黑白两色，但过生日总不能用黑白两色的气球吧。 白祯身旁放着电脑，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提醒：“加快速度。根据以往叶嫊的日常作息分析，她今天会在十点半左右醒，十一点半左右下来做饭。场景布置必须在十点之前完成，然后进入下一个流程。” “靠！这已经九点十三了。” “别抱怨了，赶紧的吧。你们俩小混蛋上楼放风去，快！” 霍小柔和叶小云接到指令，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准备向阁楼出发。 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端着水壶的叶嫊，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心虚的叫了声：“...姐” “姐什么姐，你姐在楼上，这里都是哥——”最后半个音被顾清深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他也看到叶嫊了。 听到顾清深的话戛然而止，其他人心中一惊，同样朝霍柔、叶云看了过去，然后叶嫊就看见了一片面色呆滞的脸朝向自己。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叶嫊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要从顾清深等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她一边问一边朝客厅里的人们走去。 “额...我们...”霍天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白祯只是一阵错愕，看到事情败露后，不再遮掩，微笑着大方的祝福：“生日快乐。” 顾清深紧接着道：“我们是想给你过一个记忆深刻的生日的。” 听到“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后，叶嫊提着的一口浊气从胸口中吐了出来，胸口还是憋闷得慌。 她已经有好几年不过生日了。前两年是因为黎母身体不好，没精力帮叶嫊过生日。黎母过世后的这两年，是没人记得她生日了，她又不提，就渐渐的不过了，导致她都忘记了今天原来是她的生日。 “谢谢。”叶嫊僵硬的道谢。 只是客气，大家都看出来了，因为她面无半分喜色。顿时，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白祯没有受影响，依旧是微笑，道：“无论喜不喜欢，恐怕你今天都要忍一下了。婉姨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过来，一是过生日，二是让你认识一下。” “......”叶嫊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问：“我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众人齐齐摇头。 叶嫊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惊喜这种东西，制造惊喜的人觉得累，接受惊喜的人也累。而且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看着满地数不过来的气球，顾清深等人还在继续吹，叶嫊边接水边道：“这样就够了，你们别再费劲了。”说完，她也已经接完了水，拿着水壶上楼了，表现的好似这生日不是给她过得一样，留下客厅里这群人面面相觑。 叶嫊回到房间，在落地窗旁盘腿坐下，背靠着靠枕，拿着手机点开了社交软件。 -3号：心累.jpg -橙子：怎么了？ -糖糖：你今天醒得这么早？ -3号：心慌，睡不安稳就起了。寻思下楼喝点水吃点东西。 -3号：结果我一下楼，就看见了满客厅里，到处都是气球、拉花、彩旗 -3号：还有好幼稚的星星灯 -3号：顿时啥也不想吃了。 -1号念：过生日？ -3号：对 -狼崽崽：？ -橙子：谁过生日？ -3号：...... -3号：我 -橙子；cao！今天你生日？ -橙子：生日快乐！ -1号念：你咋不早说。 -1号念：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宝贝儿土，生日快乐！！ -Q群助手提醒：糖糖向老毒物送了一个生日蛋糕 -糖糖：恭祝我们的老毒物万寿无疆！ -橙子：寿比南山 -镯：福如东海 -贱贱：与天齐寿 -怂：日月昌明 -3号：嘴角抽搐,jpg -3号：啧啧啧.jpg -3号：我是在过八十大寿吗？？我是谁？？我在哪儿？？ 叶嫊看着群里这群人来疯，嘴角终于挂上了笑意。她在现实中不爱交友，但是在网络上，那就是个凑不要脸的“渣女”，以上就是她的“后宫佳丽三千”。 作者有话要说：镯啊，希望你平安，希望你找到梦想，希望你能忘记我这个人。（更新令人心烦，jj这个编辑界面真的是emmmm...） ☆、第 13 章 十一点半，叶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像往常一样下楼做饭。 一楼的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客厅里光线昏暗，隐隐约约能看清布置好的场景，她下意识的向餐厅看去。 “砰！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吓得叶嫊一哆嗦，转眼，叶嫊周围到处是飞舞的彩片。 “生日快乐！”顾清深等人欢呼着，齐齐从楼梯两侧的餐厅和卧室走廊里跳出来，朝她手喷泡沫制的彩带。 彩带庆祝后，温婉手捧着蛋糕从黑暗的餐厅里走了出来，点点火光将温婉的脸衬托的无比柔和。温婉身后跟着的就是那些她邀请过来的大人，大家同温婉一起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叶嫊表现得确实很惊喜，从顾清深等人的角度来看简直是“天衣无缝”。 “谢谢...”叶嫊朝大家微微鞠躬。 “快，许个生日愿望吧。”蛋糕上插着的十五根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了，再不吹，蜡油就要滴到蛋糕上了。 叶嫊闭上眼再睁眼，不过几秒的工夫，然后吹灭了蜡烛。 又是一阵欢呼。 “小嫊啊，这是你赵阿姨...” “赵阿姨好。” “......”跟上次的接风宴一样，叶嫊把这在场的人全都认识、问好了一遍，累的她恨不得这场生日会赶紧结束。 也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叶嫊的心声，所以派了叶清来“拯救”叶嫊。 陈芸看着叶家门口闪耀的五星徽章和独栋小楼瞠目结舌：“叶清，你家住这里啊？”陈芸是叶清最好的闺蜜，对待叶清她很真诚。 “嗯。”叶清压着眉飞色舞的心情，颇为随意的应了一声，实则心里对别人的羡慕是忍不住的得意。 像她这般年纪的少女，有点虚荣和喜欢炫耀很平常。 “啧啧啧，有钱人啊。”阴阳怪气的话出自王茹，她与叶清是在招生会上认识的。并且明天，两人就会入住同一个宿舍，现在也是叶清在那所私立学校玩的最好的人。而陈芸则还是在原来的学校，正常的初中部升入高中部。 王茹的话，陈芸听了眉头皱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叶清的脸色，叶清仿若没听出来王茹语气中的嫉妒和阴阳怪气，只是继续着她的洋洋得意。陈芸无奈，只好暂时收起目光，想着回头找机会提醒一下叶清。 叶清站在防盗门门口正要掏钥匙，就听见屋里传出来的热闹之声。 她以为是叶寒叫了朋友来玩，没在意，直到钥匙插进钥匙孔，门锁转动，里面传出的声音：“小嫊，生日快乐。” 跟在叶清身后的陈芸和王茹不知叶清为何顿住不动。 “叶清...”陈芸轻轻地喊了一声。 “啊？嗯，对。” 陈芸什么都没问，叶清却不知所谓的自问自答，搞得陈芸和王茹都是一头雾水。 中午这会儿的太阳晒得人有要烧起来的感觉，王茹见叶清不动弹，不耐烦的催促道：“开门啊！” 叶清手握着门把手，犹豫着。 王茹见叶清还在磨蹭，干脆自己上手推开了大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叶清连鞋子都没换就走进了客厅。 看见客厅里的一派喜色，昨晚温婉对她说的话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那些越来越清晰的话又如同一把把越来越锋利的冷刃穿过身体，扎进她的心脏。 “在妈妈眼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爸爸还有全家人依旧是爱你的，你就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宝贝女儿。” 爱我就是瞒着我去给你们的亲生女儿过生日吗？爱我就是将我支走，你们一家阖家欢乐吗？ 此刻的叶清，除了心脏处因为背叛而火辣辣的痛，浑身都是发寒的。 叶嫊正站在茶几旁，俯腰欲切第一刀蛋糕，她恰好正对玄关，看见叶清后她停住动作，打算等叶清过来后再切。 由于昨晚温婉和叶清说的话，叶嫊一概不知，所以叶嫊并不知道叶清的心情，只以为叶清是正好赶上了生日宴。 叶嫊对着叶清，脸上挂着笑容。叶嫊只是日常的那种淡淡的笑，落在此刻的叶清的眼里，则是炫耀，是嘲讽，是得意。 这样的认知让叶清怒从中烧。 众人见叶嫊不切蛋糕，眼睛直直的看着某一个方向，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温婉转头看见叶清的那一刻，脸色一白。 她今早特意支走了叶清，就是为了不让叶清觉得不自在，也是怕叶清闹脾气，折腾的大家都不好过。 叶清一步一步的朝温婉和叶嫊走过来，瞪着二人的目光骇人。 在座的除了叶嫊和客人们，大家都很了解叶清的骄纵，忙不迭的互相使眼色。 至于叶嫊，她看着叶清面色不善的走过来，又看着大家在传递她看不懂的眼神，慌乱和焦虑互相交织，缠绕在她心头上。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甚至他们都想好了怎么应对。只有叶嫊，要自己面对未知的局面。 叶清站定在叶嫊和温婉两者之间，目光扫视这里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欺瞒她的一分子。 温婉也知道自己算是欺骗了叶清，心中慌乱，慌乱之后又要强压下不安。 “清儿，你怎么回来了？”温婉强装镇定，笑着想说要不要一起过生日，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清一句反问堵了回来。 “你不是说这里是我的家吗？”叶清咬牙切齿的问温婉，眼眶已经不争气的红了，泪水蓄在眼眶中，一触即发。 “这是你的家...”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要办生日派对！”随着嘶吼声落地的还有茶几上的蛋糕。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叶清将那个蛋糕高举过头顶又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奶油飞溅的到处是。 “......”整个客厅陷入了复杂的沉默。 温婉心虚，叶嫊茫然，客人尴尬，少年们觉得无奈，大概只有叶云和霍柔并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僵硬，只知道现在的气氛很紧张，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还是与温婉关系最好的赵美兰先开的口：“温婉啊，你们家既然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大家再聚。”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称，清楚叶家的地位，都极为眼力见的不想留在这儿看叶家的家事，顺着赵美兰的话纷纷表示自己还有事。 “嗯。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回头我请大家吃饭。”温婉抱歉的送走了客人们。 这下，除了陈芸和王茹，就真的再也没有外人了。 无人能回答叶清的问题，叶清无处发泄，理智被愤怒淹没。她重重的推开站在单人沙发前的叶嫊，踩着长沙发，去拽贴在墙上的气球，拉扯彩旗、星星灯。 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被推倒在沙发上的叶嫊。 莫名其妙的惊喜生日会，莫名其妙的被迫感到慌乱、焦虑，又莫名其妙的被推倒，她还没来得及委屈，反倒是叶清先大哭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都是骗子！”叶清被顾清深和叶寒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她挣扎不了，开始口不择言：“这个小野种有什么好的，你们怎么都向着她？明明我才在这个家生活了十五年！你们...唔唔唔...呜呜...”顾清深果断的就捂住叶清的嘴，不让她再多说。 被骂“小野种”的叶嫊被推倒后就没再站起来，依靠在沙发里，对于当前场面，她以一种看戏人的状态对待，看到还津津有味。 “...呜呜...”被捂住嘴不能说话的叶清，哭了起来。 叶清一哭，顾清深和叶寒不知所措的同时松开了手。 不再受控制的叶清没有继续谩骂、胡闹，就那样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埋首在膝盖里，像是被遗弃的小狗，无助又可怜。 叶清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不禁心软，温婉半分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反而走进蹲下拉着叶清的手安慰：“...妈妈看看，有没有那里受伤啊？” 沙发上的叶嫊终于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不动，低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叶清，静默里的动作便十分引人注目。 王茹就站在沙发旁边，注意到叶嫊的动作后，第一时间看向叶嫊。 王茹看着叶嫊淡定自若的样子，在心里暗自骂叶嫊婊，也在骂叶清蠢。 叶嫊站起来后拢了拢头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眼角讥诮的上扬，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嚎哭的叶清和心疼女儿的温婉，不发一言的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准备上楼。 转身面朝向楼梯方向，也就将后背交了出去。 也许是拿手机时发出的声音引起了叶清的注意力，下一秒，叶嫊的头发被人拽住，头皮被撕扯的十分疼痛。被人向后拽的力道使她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后脑勺没有任何防范的直接着地，与地板接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摔倒的叶嫊眼前一黑，望着天花板，脑袋“嗡嗡”的响。 没有人想到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的叶清会突然暴起，并且直接打了叶嫊。 叶清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居高临下，还想要抬脚再踢叶嫊一脚。 顾清深反应再快，再怎么动作迅速，也没能护住叶嫊，叶清那一脚正好踢在了叶嫊的腰腹上。叶嫊不光觉得肉疼，甚至胃部都有几秒的抽搐 这下好了，顾清深也火了，一个箭步冲过去的时候，手下没轻没重的推了一下叶清的肩膀，叶清那瘦弱的小身子板，被顾清深一推，向后跌了过去，肩膀后侧撞在了茶几上。 “啊——”叶清惨叫。 茶几是椭圆形的，没有棱角，但还是使叶清痛得哭了出来。 这时候，叶寒才急了。他一把揪住顾清深的衣领，瞪着顾清深的眼中似要喷火。顾清深也不是善茬，毫不客气的回瞪了过去，丝毫不惧与叶寒打一架。 这两人沉默的僵持着，眼神诉说了一切的狠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文笔实在是太渣了...哭！嚎啕大哭！ ☆、第 14 章 还是木辉、霍天、赵昭、林飞四人合伙才将顾清深、叶寒两人分开。 两人被分开后，顾清深顾不得与叶寒相争什么，忙去扶起叶嫊。 “怎么样？头疼？还是肚子疼？”顾清深一脸焦急的托着叶嫊的后颈，使叶嫊坐起来，他看着叶嫊那张苍白的脸，额头还挂着冷汗，恨不得立刻送叶嫊去医院。 叶嫊坐起来后，不哭也不笑，只是去看叶清。此时，温婉正蹲在叶清身边，耐心温柔的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叶清。 叶嫊看明白了，真的看明白了。 她和叶清前后脚倒地，温婉选择了先去查看叶清，并且是毫不犹豫的选择。 叶嫊的亲生母亲，在叶嫊和叶清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叶清。 从这刻开始，温婉只是“温婉”，温婉只是叶清的“叶母”，而不是她叶嫊的“叶母”。 纵使叶嫊知道终究会有个先后选择，自己的想法像是无理取闹，但她看着完全忽视自己的温婉，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一面落在温婉眼底，如同一把刀刺入心脏。 “小嫊...”温婉开口，声音干涩的哽在喉咙处，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嫊捡起手机，涩然一笑道：“我没事儿，今天所有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要过生日，你们就自己过吧。” 说完这话，叶嫊轻轻推开顾清深的手，自己扶着地板站了起来，身体晃动着走向了楼梯。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脚下轻飘飘的，这种踩不到实心的恐惧与失望一同，侵袭着叶嫊。 无悲无喜的叶嫊让所有人心慌...不包括叶清。 叶清看见叶嫊的样子，依旧认为叶嫊在轻蔑她，她依旧愤恨，也对自己的丑态感到丢人。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自己丢人丢脸，不及时止损，却想着要在别人身上找回面子。 叶清停下哭泣，朝叶嫊的背影嘶吼着：“你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却不知道我的来历！说起来，我还是托你的福呢！” 眼见着叶清就要说出真相了，温婉、叶寒、顾清深等人的心都沉入了深渊。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被偷走了，医院的人也不会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将我这个弃婴放进你的暖箱！” 叶嫊抬脚上台阶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她呆滞了几秒后，回头去看叶清那双通红的眼睛。 这把火不烧大了，叶清誓不罢休，她仍旧尖锐的说着刺人的话：“所有人都在瞒着你、欺骗你，你还不懂吗？” “即便你是亲生的，她——”叶清双手撑在地上，扭着身子指着温婉，又指向叶寒顾清深等人：“还有他们！他们都还是拿你当外人！” “没有一个人告诉你真相！” 随着叶清的话，叶嫊的目光移到了每个人身上，所有人都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连霍柔和叶云也是如此。 “真相”放在叶嫊面前，由不得她信不信。 原来是出“狸猫换太子”啊，真没意思。 “这样的地方，你还住的下去吗？”这句话，是叶清最后一点力气，她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的。 叶嫊看着叶清的眼睛，心中觉得悲凉。 这个问题只是在问叶嫊吗？不吧，应该也是叶清在问自己。 叶嫊张张嘴想要劝叶清两句，却没有出声，她连自己都劝不了，还想着拉叶清一把，真是累赘的圣母心啊。 最后，叶嫊看着叶清，只是淡漠的道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告诉了我真相，谢谢你让我看见了现实。 我以为这是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生活，我以为我可以活得轻松一点了，然而，终究是我自以为是了。 叶嫊收回所有的目光和情绪，转头上楼。 客厅里除去陈芸和王茹，温婉、叶寒、顾清深等人皆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来自叶清的疯狂，来自叶嫊的悲凉与厌恶。 【XX：记忆深刻的一天。看来，这世界千般幸福、万般美好，终究都与我无关呢。】 * 生日宴的第二天就是开学日，叶嫊要去新学校报到，叶清要去私立高中报到并且搬运行李。而温婉因为生日宴的闹剧，欲补偿叶嫊，提出她亲自送叶嫊报到。叶清一听就又闹上了，她一定要温婉先送她去学校宿舍，导致温婉两面为难。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叶嫊是一点儿都不想和叶清争这些，现下这样胶着很没意思。 等的不耐烦了，叶嫊背上书包，不发一言的推开了大门，留给温婉的只有“砰”的一关门声。 她不是等不及温婉选择，而是明显的看出了温婉的偏向。 是的，温婉再次选择了叶清。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顾清深的手机里放着儿歌，他一边跟着律动摇晃身体一边走出家门，恰好就看见叶嫊站在枫树路边上，手里举着手机，时不时的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左顾右盼。 “前方100米处右转...”顾清深刚靠近叶嫊，就听见叶嫊的手机里传出机械化的女声。 “收起你的导航吧，跟我走。”顾清深大步走在前面，叶嫊对于突然出现的顾清深，只是愣了一下，她也不矫情，抱着相信又怀疑的心思跟上了顾清深的步子。 走在前面的顾清深大步流星，跟在后面的叶嫊步子也不小，奈何腿没人家长啊，注定是多费几分力气的。她看看顾清深的腿，再看看自己的腰，来回看了两三遍，才估计出顾清深的腿至少有一米长。 天气炎热，再加上叶嫊本身不怎么运动，很快，她的呼吸声就加重了。 顾清深早就注意到叶嫊气息不稳了，之所以不放慢步频，就是想让叶嫊开口喊他慢点儿。 而叶嫊这个人，按照黎家长辈的话来说，就是倔，死倔死倔的那种。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开口求人的，尤其这个“人”还是顾清深。 顾清深等了半天，叶嫊都没开口，最后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搬了个台阶。 “我是不是走太快了？”顾清深的步频放慢下来了，与叶嫊并肩同行。 “你这不是知道吗？”顾清深搬来的台阶硬生生被叶嫊“一脚”“踩”塌了。 顾清深：“......”妈妈啊，这姑娘怎么这么能怼人啊！ “叶清就是全家惯得，没脑子，你不用跟她一般见识。”这台阶都已经塌了，顾清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叶嫊看着他不说话，良久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冷淡应道：“嗯。” 顾清深：“......” 尴尬了，这怎么继续？ 聊天往死里聊，这样的情况，顾清深没经历过。 “...那个你今早吃了吗？” “嗯。”撒谎不眨眼。 “...吃的什么” “......”她没吃，一是因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二是因为一大早叶清就在折腾的，她想吃都没时间吃。 “哎呀，我关心关心你，你别不说话啊！” “没吃！”叶嫊眼中已经染上了一层薄怒。 温婉的提议，是因为关心她还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愧疚？呵呵，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温婉那个都没选，而是选择了叶清。 顾清深的关心是为了什么？为了解释叶清只是脾气不好，没有别的坏心思？ 一个个的跑到她面前刷什么存在感啊！ “收起你们虚假的关心吧！我不需要！”叶嫊停住脚步，瞪着顾清深，咬牙切齿道。 咬牙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令自己显得太狼狈。这就是叶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注意自己的面子如何的叶嫊。 认识并一起生活了将近两个月，这还是顾清深第一次见到叶嫊有这么激动的情绪。他是总想惹叶嫊，看叶嫊生气的样子，可当叶嫊真生气了，他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顾清深的沉默让叶嫊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的很。心烦意乱的转开目光，深呼吸一口气用来平复心情，随后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向前走。顾清深沉默的跟上，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走进京西第一中学门口时，直接被看门的大爷拦下来了。 “你，怎么不穿校服？这都几点了，怎么才来？” 叶嫊被叫停，老实回答：“转校生。” “好，走吧。” 叶嫊正准备走，就又听见大爷说：“小顾啊，开学可就高二了。别再逃学了，好好学学习吧，考个好大学。” 好像，这大爷和顾清深挺熟。 “嗯嗯，知道了。”顾清深双手插在裤兜里，敷衍的点点头，抬脚继续走。 大爷看着顾清深的背影又高喊一句：“别光知道答应就是不做！” 顾清深背对着大爷挥挥手，还是敷衍的“哦”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但是做不做吗？估计还是不做的。 叶嫊转头又看了大爷一眼，就见大爷好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忍住跟着也念叨：“我说你怎么这个点才从家里出来呢，原来你经常逃学啊。” 顾清深听不出来这是嘲讽还是调侃，只在乎叶嫊主动跟他说话了，立刻接茬：“那你呢？感觉你不像是个会迟到的人。” 确实，叶嫊是比较守时的人。 “能光明正大迟到的日子只有转学第一天这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干嘛浪费。”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该分开的地方，顾清深要右拐向东去高中部，她要继续向北直走去初中部。 “你该拐弯了，拜拜。” 说完，叶嫊直走，向初中的教学楼走去。顾清深就站在分别的地方看着叶嫊远去的背影看了好几秒，回味起了叶嫊刚刚那句话。 这小姑娘，真是两副面孔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清和叶嫊相处不恰，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温婉。叶嫊对温婉失望，叶清对温婉的欺瞒感到被背叛、被抛弃。这俩人是两个极端，叶嫊太“懂事”，叶清太“不懂事”。 ☆、第 15 章 “中午放学别乱走，在食堂门口等我，我带你去办饭卡。”顾清深朝着叶嫊的背影大喊一句，叶嫊没回头，只是手高举过头，比了个“OK”的手势，顾清深看见后才往他们高中部的大楼走去。 转学第一天，当然要先去主任办公室报个到了。 初三级部占了励学楼的三楼和四楼，教导主任办公室在三楼的正中间，叶嫊一走上楼梯就看见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牌，门是敞开的。 叶嫊站在门口看着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文件的教导主任，敲了敲门板。 “进。”是个女老师，声音略带沙哑。 初三教导主任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着淡妆，白色蕾丝边衬衫，红色高腰包臀齐膝裙，黑色漆皮红底高跟鞋。桌子上有名牌，姓隋，叫隋丽。 叶嫊走到办公桌前，隋丽还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仿佛手里那份文件有多重要似的，叶嫊好奇的伸长脖子，偷偷看了一眼。 只一眼，叶嫊脸就黑了。 隋丽手里拿的是她的档案，看的是她的成绩单！ 隋丽终于看完了那只有几张纸的档案，抬起头来看叶嫊，并且将叶嫊上下其身全部打量了一遍，道：“我们学校不准学生烫发、戴首饰。” 叶嫊今天穿的是纯白色体恤、黑色修身长裤、白色休闲鞋，一头自然卷长发自然散落在肩背与胸前，左手小拇指上带着顾奶奶送的戒指，右手手腕上是叶奶奶送的手镯。 “嗯。”叶嫊应声，但是心里没有半分打算遵守的意思。 隋丽满意的点点头，拿着叶嫊的档案晃了两下道：“高考大省，区重点初中，没有警告记过等处分记录。初一上学期，全校排名保持在前5%，下学期开始一落千丈，初三已经是全校倒数了，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隋丽这样问属于照例询问，很正常的流程，只是叶嫊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而出。 叶嫊咽了一口气，强压下恶心的感觉，镇定道：“隐私，不便告知。” “嗯。”隋丽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道：“再读一年初三其实就相当于蹲班了，你心理有什么压力吗？” “没有。”就她的人生经历来说，留级的影响是小菜一碟，不痛不痒。 “初中不按成绩分班，但是你现在去最好的班可能会有压力...” 隋丽的话不说完，而后面的话叶嫊也知道是什么，她顺着隋丽的话接过去：“您安排就好。” “那你就去七班吧。”隋丽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入学考试，第一场语文，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说完，隋丽迟疑的看着叶嫊，隋丽知道叶嫊上过一年初三，但依那个成绩...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叶嫊现在过去。 “好的，谢谢老师。”叶嫊也不用隋丽指挥，道谢后就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顺着门牌找到了七班。 开学摸底考，不分考场。七班里坐的就是七班的学生、七班的班主任。 “报告。”叶嫊轻声出现，还是引起了正在考试的七班学生的目光。 七班的班主任——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看过来。 “我是新转来的。隋主任让我来这个班。” “哦，好，那赶紧坐下考试吧，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七班的班主任明显还有点不明就里。 整个教室和叶嫊以前的学校没有太大区别，两人一列，一共四列六排。现在就还剩最后一排有五个空座。 除了第一列最后一排是没人的，其他空座都是有同桌或者靠窗的，叶嫊自然首选单坐。径直向第一列最后一排走过去。 这个位置靠后门，通风凉爽。叶嫊刚坐下时刚好吹过一阵穿堂风，将她身上的燥意卷走了一多半。 放下书包，手摸向裤兜，掏出一只黑色中性笔。 第一场是语文，试卷共两张八页，七个部分，答题时间是九十分钟，叶嫊已经错过二十分钟了。 “考试呢，看什么看。抓紧时间答卷。”老师一嗓子将打量叶嫊的那些目光都脱拽回了自己的试卷上。 前三部分是基础知识、综合性探究和古诗文默写，也就是字音、错字、诗文释义什么的，叶嫊下笔迅速，十分钟就答完了这三部分。然后跳过三道阅读题，直接来到第七部分的写作面前。 第七部分的作文出了两种题，选其一答即可。一种是根据社会实事谈论理由、写倡议书，要求在150-200字。另一种是写文章，字数要求在600-800之间。 刨去检查要用的二十分钟和阅读题的二十分钟，叶嫊就剩二十分钟，一般来说选第一种选题对叶嫊的时间控制最有利。 可她同样明白，第一种根据社会实事为引的题是有多么的套路。字数要求不多，可是想要提明选材的中心思想，可不是那么简单，起码得有提炼中心内容。 因此，叶嫊果断的选择了第二种选题，并且很快就根据要求拟出了作文名，作文名写出来了就不难了。叶嫊围绕着作文名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抬手看表，二十二分钟就结束了八百字的作文，她很满意，这才又返回去做阅读题。 好巧不巧，古文阅读是叶嫊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名著阅读是她看过的书，就现代文阅读费点劲，不过以前的老师讲过阅读题套路。就这样，做完阅读题，才用了十五分钟。 两张八页的答卷，一百二十分钟的答题时间，叶嫊总共用了五十分钟左右。而为了检查空出来的二十分钟...那只是叶嫊想想而已的，她从来不是个有耐心检查一遍的人。 早上没睡醒的叶嫊，答完卷就趴下睡了。 七班的班主任照例走下讲台巡视考场，刚走到一列、二列之间的走廊中间时，就瞧见了最后排那个转学生趴着睡着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新来的转学生应该不是学习好的那种，要不然隋主任也不会分到他们班。可怎么也要凑合答完卷吧，怎么能睡呢？ 他走到叶嫊坐姿旁边，敲了敲叶嫊的桌子，叶嫊听见耳边的响声抬起头来。 “抓紧时间答卷。” “答完了。” “答完了？” “嗯。” “你晚来二十分钟，答了五十分钟就答完了？”他明显是不信的。 “嗯。”叶嫊还是一个字，多说无用。 整个考场的目光再一次飘到了叶嫊这里。 这答题速度...真假？这么厉害的嘛？ 几乎全班人的心里都是这一个想法。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你看看有没有漏题。” 叶嫊努努嘴，无奈的当着这位老师的面将两张卷子来回翻看了一遍。 “没漏。” “那也不能在考场里睡觉。” 叶嫊先是一愣，然后才答:“好。” 听见叶嫊应答，班主任才继续巡考。他刚迈出两步，就看见叶嫊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将卷子放好，然后大步出了教室。 七班的老班和他们全班同学彻底呆滞了。 而走出教室的叶嫊其实是故意的，教室里太憋屈了，她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所以趁机装傻躲了出来。 她随便找了个窗户，然后趴在窗户上无所事事的看风景，直到语文考试结束，学生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 走廊上不能待了，叶嫊还是回了教室。 她一走进教室就有无数的目光在盯着他，窃窃私语也接踵而至。 “她答题好快，是瞎写还是成绩特别好？” “成绩好会分到咱们班？” “喂！咱们班怎么了？少自贬。” “不是我自贬，是老隋就那德行。”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叶嫊还能听见这窃窃私语，都是托过去两年的生活。 她跟黎父、继母的房间是隔了一个卧室的，就这样，她还是能听清黎父和阿姨在那边说什么。仿佛别人开启低音模式，她就能开启超声波探测模式。 说她敏感也行，说她神经质也可，总之她害怕听到别人偷偷说她怎么样，又害怕听不见别人在她背后的议论。 纵使满身伤痕，我也想知道真相。 “快坐好，这场考历史。”老班进来了，所有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历史，又是一门叶嫊擅长的科目。 历史要写的字数多，六十分钟的答题时间，叶嫊用了将近五十分钟，收卷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奋笔疾书呢。 上午两场试全部考完，所有人立刻朝教室外奔袭，叶嫊瞧见有些人几乎是飞奔去的，食堂的魅力就是如此，明明不怎么好吃却去晚了就没有了的 叶嫊不喜欢和人挤，她等人都走完了，才最后一个走出来。 “叶嫊！”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 转头看过去，是颜宁！ 颜宁瞧见真的是叶嫊，迈着一步子朝叶嫊跑了过来，惊讶的问道：“你是七班的？” “嗯，今天刚转学过来。” “嘿嘿嘿，语文考试的时候，是你坐在西楼道上吧？”颜宁在二班，教室正对西楼道，她就是考试的时候从后门中瞧见叶嫊的，只不过一开始她不敢认。 “对。”颜宁傻笑感染了叶嫊，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咱们一起去食堂吧。得走快点，要不然什么也吃不上了。”说着，颜宁挽着叶嫊的胳膊快步朝食堂去了。 食堂学生超级多，打饭窗口需要排队。 排着队，颜宁道：“咱们初中部每天都是食堂做什么吃什么，高中部在二楼吃，他们那里可以自选，有米线、拌饭等等。但是初中部和高中部饭卡不一样，所以除非问高中的学长学姐借到饭卡，否则混到二楼去也没办法买饭。” “饭卡啊。”叶嫊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饭卡？！ 草！ 顾清深！ “那个我没办饭卡，我得先去办饭卡。”不等颜宁说话，叶嫊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在水？？？ ☆、第 16 章 叶嫊反应的晚了，顾清深已经在食堂门口等了快十分钟了。别看十分钟不长，在学校里，十分钟都已经有一波人吃完出来了。 顾清深猜测到叶嫊可能是忘了，脸顿时黑了，站在食堂门口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把来回过往的学生们吓得不轻。 很快，学校论坛就出现了友情提示帖子。 【顾大佬堵在食堂门口！速散！】 而“肇事者”叶嫊，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忘了，而引起了一阵恐慌。 叶嫊是从食堂里冲出来的，没想到顾清深就站在门口，一时刹不住脚，小脸直接撞上了在食堂门口等着的顾清深的后背上。 “靠！”叶嫊鼻子被撞的酸疼，爆了句粗。 这声粗，吓出周围来往的人一身冷汗，他们齐齐开始为叶嫊默哀。 顾清深不爽着呢，被人撞一下怎么也得瞪一眼吧。回头看见撞他的人是叶嫊，顿时更气了：“敢情您老已经进去了啊？” 听顾清深语气不好，叶嫊又开始了她的转移话题大法：“你这后背是铁做的吗？撞得我鼻子生疼。” “是你撞的我！”顾清深被倒打一耙，气急。 “......”叶嫊心虚的说不出来话，再次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去办饭卡吧。” “别！我看你不是很需要饭卡的样子。走！”不容叶嫊反抗，顾清深揪着叶嫊的后衣领就又往教学楼走去了。 论坛的帖子再次冒新。 【初中部惊现胆大包天女生，大胆挑战高二扛把子！】 楼主：顾大佬特别不爽的在食堂门口站着，好像是在堵人。那个女生从一楼食堂里冲出来，直接撞在了他后背上。楼主离得不远，听见那女生爆了句粗口：“靠”。楼主顿时就被吓出一身冷汗。不过由于楼主不怕死的冒险精神，就又在哪儿逗留了一会儿，随后隐隐约约听见那女生埋怨顾大佬后背太硬。然后，顾大佬勃然大怒，掐着那女生的脖子往教学楼走去了。 1L:沙发。 2L：惨喽惨喽！ 3L：高二扛把子？那是个狠shuai角ge色啊。 4L：是不是那个没穿校服的女生。我刚刚看见她和我们初中部的高岭之花有说有笑的一起在食堂排队呢，吓！ 5L：我也看见了！！！虽然吓人，但是我顿时脑补出了一副校霸少爷×纯情小丫头的言情小说！！！！帅哥美女，好般配啊！！！ 6L：我跟那女生一个班，考语文的时候她迟到了二十分钟，不到五十分钟答完卷后就在哪儿睡觉。我们班主任说考场里不让睡觉，结果人家就交卷出去了！我们全班都震惊了！ ...... 论坛里一片火热，说什么的都有。有的在猜测扛把子会不会打女生，有的则打听叶嫊是哪个班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群学生也就午饭时间可以八卦，一八卦起来那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然而事实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顾清深把叶嫊拖去了高二教导主任办公室。 “老徐，我来了。”顾清深推门就喊。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高二的教导主任沉着脸骂了两句，其实一点也没恼怒。 叶嫊跟在顾清深身后，是懵的。 让她来高中部干嘛？ 老徐拿出一张表，递给顾清深：“都写好了，签个字就行。” 老徐给了顾清深，顾清深又转交给了叶嫊。叶嫊疑惑的看着顾清深接过纸，不懂这是在搞什么鬼。 “咱家经济大权交给你了，所以要来签扣费账户更改表。”顾清深一脸云淡风轻，徐主任也是一副了然于胸，只有叶嫊不一样。 叶嫊抱着忐忑的心情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徐主任办公室出来后，顾清深才给叶嫊解释：“都是老头子他们商量好的。原本呢，是言老大管理银行卡，可是言老大今年高三，要准备高考，没时间没精力了。” “那我还中考呢。”叶嫊推辞道，她从小就有“败家子”的美名，万一她花钱大手大脚，把一家子搞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办。 “那你看我们几个像靠谱的吗？”顾清深指的是他自己和霍天叶寒。白祯是例外，只不过白祯实在是太“云淡风轻”了，让他管经济大权跟直接把钱给顾清深等人没区别。 “哦，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不靠谱啊。”叶嫊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顾清深是又气又无可反驳。 就因为这点事，叶嫊和顾清深都错过了饭点。叶嫊因为没吃上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顾清深也饿了还是他看出了叶嫊对没吃上饭的幽怨，道：“走，我带你去吃饭。”顾清深大手一挥，走在了叶嫊前面。 一听有吃的，叶嫊的心情顿时大好，小跑着跟上。 就在叶嫊以为顾清深要带她去高中部食堂吃饭的时候，顾清深带着她来到了学校侧门附近的一堵矮墙前。 看着面前这堵矮墙，叶嫊皱着眉头，她感觉自己额头应该有三道黑线了。 讲真的，她长这么大，迟到、装病不上学也是有的，但就是没有从学校里逃出去过，更何况还是翻墙逃。 顾清深两腿分开，骑在矮墙上，他瞧着叶嫊犹豫的样调侃：“你不会是不敢翻墙吧？” 又是挑衅！ “没事儿，叫声哥哥，我就拉你一把。” “...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就那么想当哥哥？霍柔一天天的喊八百遍哥哥姐姐，你是听不够还是怎么着？” “我就想听你叫我哥哥。” ...这是什么爱好？ 叶嫊不服输的心在躁动。 这堵矮墙只能是对顾清深那181的身高来说是矮墙，对叶嫊这163来说还是稍微有点难度的，不过也不碍事。她一个助跑跳就攀住了墙壁，脚下在墙面上用力一蹬，身体也就跟着上去了。 顾清深见叶嫊翻墙很有一套，压根用不上他帮忙，顿时兴趣索然，跳了出去。 翻出墙，是一条蜿蜒的、宽阔的柏油路，两边人行道上都种植着高大的枫叶树，将整条路荫蔽了一半，走在树荫下格外凉爽。这条路，路两侧都是平房，只有几家零散的门头店。 走了没几分钟，顾清深就停下了，叶嫊抬头一看...便利店哦，就吃这个啊。 走进便利店，顾清深先是跟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冰柜那里拿了两份盒饭和两个牛肉紫菜三角包饭，随后径直走到便利店休息区坐下。 “合着你就带我吃便利店里的紫菜包饭和便当呗。” “要不然呢？要不再给你加根烤肠？” “......”叶嫊无语了。都逃出来了，就不能找家正经卖吃的嘛。 “那给你加两根。” “不用！” 叶嫊坐下，抢过顾清深手里的一份便当和包饭，一边看着外边的枫叶树一边吃饭。 她不太会拆紫菜包饭那个包装，所以一般都是彻底撕开后，再自己手动把紫菜和饭包在一起。 “笨死了！我给你弄。”说着顾清深已经伸出手了。 “滚！”叶嫊毫不客气的瞪着他那双手。 被拒绝了的顾清深没生气，讪讪一笑收回了手，看向坐在收银台旁边看书的老板。 老板刚刚就在看他们这边的动静了，这会儿见顾清深转头看向他，还嘲笑他：“你小子这下明白不能惹女孩子了吧？” “嗯，我是真明白了。”顾清深摆出一副心有余悸、再也不敢了的样子，但眼睛中的跃跃欲试在告诉别人“我还想试”。 经过看门大爷、老徐主任，叶嫊已经不稀奇顾清深还和便利店大叔熟了。 喊大叔好像有点显老，可也没有更合适的称呼了。 便利店老板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可是眉宇间的饱经坎坷和眼神中的沧桑是遮不住的。 叶嫊进店门的时候，大叔正在望着窗外。叶嫊只看了那大叔一眼她就不敢看了。 那个眼神很像当年... “愣着干嘛？”顾清深看叶嫊出神的望着路边的枫叶树，以为他是喜欢看枫叶，开口道：“咱们大院背靠的那座山，山上有枫树。等到了秋天，我带你进去看红叶大峡谷，然后再绕到香山去跟人挤一挤。” 叶嫊被顾清深叫回神来了，没怎么听进去的应了声“好”，心情却不如刚刚好了。 几分钟前，她虽然嫌弃顾清深带她来吃便利店，但是很轻松，还隐隐的带着点兴奋。可是看到老板的眼神，她不禁想起了当年，心情又被拖拽了下去。 顾清深观察力极佳，发现叶嫊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淡漠，还有淡淡忧愁。 “叶嫊同志。”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挑衅你、逗你吗？” 说起这个，叶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鬼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 这个答案，叶嫊没听懂。 “就是因为你被我挑衅后会出现好胜的样子，被我逗弄以后会翻白眼、会嫌弃。” “你是不是有毛病？或者...你是个抖m？”叶嫊很认真的问。 “你淡漠的表情真的很没意思！眼神里的‘这个可以’，‘那个也可以’，‘嗯，我无所谓’都让人觉得头大。我觉得你还是生动点好，尤其是你笑起来特别好看。”顾清深到现在都记得见到叶嫊的第一天的晚上，在Sephora时，叶嫊被逗笑的画面。 顾清深说完叶嫊没再说话，她压抑久了，心不是那么容易重新放开的，所以她也回应不了顾清深的想法。 ☆、第 17 章 叶嫊没拿手机，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干什么，只好一直看着外边的风景。 这美好的景色却被三个刺眼的“黄毛”打破了，叶嫊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几个男生，皱了皱眉。 这三个黄毛，黑白两色相间的校服皱皱巴巴的，校服上衣有被绑在腰上的，也有搭在肩上的，还有就只穿了校服裤子的。三人的共同特点除了一头黄色的马上要飞上天的头发，就是那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社会”走姿。叶嫊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非主流还是中二。 她以前也跟学校里的“问题学生”打过交道，只是他们没那么大胆，敢把头发染成这么显眼的颜色。 这边黄毛们刚出现，旁边的顾清深也有动作了。 他端起便当，快速大口的扒拉了几口，又用水将几口饭送进了胃里，急急忙忙的和叶嫊说：“你在这儿坐着吃完饭就回学校吧，别乱跑。”说完就跑了出去。 叶嫊倒是想问问他要干什么去的，只是眨眼间人就跑了，她想问都问不到。 顾清深出去不久后，那三个黄毛也走了，叶嫊就一直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眼睛也不随处看了，直到她觉得差不多该回学校了，才起身去收银台结账。 “您好，结账。” “不用结，那小子有我这店的VIP。我这儿一年三分之一的GDP都是他创造的。” “what？”叶嫊再次被顾清深的消费行为震惊了。 “他每个月都在我这儿充2000块钱，他、小天那几个来买东西直接扣就行。一个月不够，他月底再来结。”老板很温和。 “那他那份您扣，我结我的那份。”叶嫊还是执拗的要付钱。 “好吧。”老板开始摆弄机器。 “叔叔，您这一年挣的好像不太能维持运营吧？”叶嫊把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抽风了的去问这个。 便利店老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短暂的失神。 便利店老板呆滞了，叶嫊也尴尬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处了，立刻道歉：“对不起，祝你生意兴隆。”然后她就跑了，她不会应付这种尴尬的局面，所以每次都是先跑为上。 老板看着跑的一溜烟就没了影的叶嫊的背影，温和的笑了笑，只是多了几分苦涩。再转眼去看收银台处柜架上摆着的照片，眸中的思念顿时波涛汹涌。 没人会看见便利店里一直很温和的老板趴在收银台的桌子上双肩耸动，没人会听见有点不正经的便利店大叔压抑的抽泣声。 叶嫊独自一人回到矮墙处，她看着矮墙迟迟不动身...她有点儿怂，一个人不敢翻，害怕被抓到。 怂有怂的好处，因为叶嫊确实躲过了保安的蹲点。 叶嫊不敢独自□□，只好沿着墙根往学校大门所在的方向摸过去，她想趁着中午走读的学生进校的时候混进去。 途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见了顾清深的声音。 停住脚步，叶嫊以自己为中心，四顾环视了一圈，别说顾清深，这明明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正当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一抹晃动的、隐隐约约的黄色从树林的缝隙中透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就在叶嫊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一声惨叫就传过来了。 就算她跟顾清深不对付，那也不能放任顾清深被欺负啊。这么一想，叶嫊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佝偻着身体朝小树林后偷偷的摸了过去。 小树林后有一些道路施工剩下的还没处理的碎石，被堆成了一人高的小山似的石堆。顾清深和黄毛三人在石堆的反面，叶嫊则偷偷的躲在了石堆的正面。 “你说你，老老实实做你的一中小霸王不好吗？跑到我们四中撒什么野？”叶嫊刚靠近，就听见了这句话。 “说完了没，我还得上课。”顾清深平淡的仿佛被堵在小树林里的不是他，他抬手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就要走。 他一动，三个黄毛就往他面前一站，围成一个半圆堵住了顾清深的去路，顾清深只好重新依靠着石堆，不耐烦的看着为首的身穿黑T，身材颇为壮硕的男生。 这个男生叫魏野，是四中的，在他们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问题学生”，只是跟顾清深的地位是不能比的。 顾清深在一中是绝对的校园大佬，而四中还有好几个比魏野厉害的人呢，只不过魏野比较狂，自以为自己在四中数一数二。 魏野点了根烟叼着，若有所指的说了起来：“刚刚便利店里那个女生，我可记住她长什么样了。” “什么女的？我不认识。”顾清深蹙眉，指间夹着的烟被他不经意的掐断了，他不动声色的把断掉的烟藏进了袖子里。 “你认不认识都无所谓，我能搞到就行。”说完，魏野看着自己的伙伴就笑了起来，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肮脏龌龊。 魏野极其轻浮的话落到叶嫊耳朵里，顿时刺激到了她的自尊...只是她不能轻举妄动，她得考虑好后果，这后果是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而与叶嫊石堆相隔的顾清深就不会想那么多，他的拳头硬了就是会出拳。魏野那令人恶心的笑声被顾清深“紧急停止”了。 顾清深的拳头带着一股风落在了魏野的脸上，打断了他那令人恶心的笑声。 这一拳不可谓不重，只见魏野被打翻在地，跌了一身的土，嘴角也破了。 还不等他那两个伙伴扶起，顾清深就一脚踩在了黄毛的腹部。魏野的两个伙伴被顾清深的动作吓到了，不敢朝顾清深动手。 他踩着黄毛，居高临下的睨着黄毛，冰冷的警告着：“我忍你，你还真当是你面子大啊？至于我为什么去四中的事，你还是问问你那个好女朋友吧。” 说完，顾清深不客气的又朝黄毛踢了一脚，这才拍拍手离开。 他一走出石堆，就看见了躲在后面的叶嫊。 “你怎么在这儿？” 叶嫊被发现了，佝偻着的身体不自然的迅速直了起来，她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我...我就...随便看看。”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担心他，但是关键时刻又怂了吧。 “听见看见什么了？”顾清深问。 “什么也没。”叶嫊忙不迭的矢口否认，她以为顾清深是在警告她。 看着叶嫊缩起的脖子，顾清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傻丫头！你是我妹，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你怕什么怕？” “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叶嫊不服气的梗着脖子，直起腰版反驳。 “好，你不怕。走喽，再不走赶不上进校了。”顾清深自然的握住叶嫊的胳膊，就要走。 魏野被顾清深这么教训简直丢尽了面子，刚被搀扶起来就大喊着冲出石堆，要对顾清深动手。 叶嫊被顾清深拉着，落后在了顾清深身后半步，所以首当其冲的就是叶嫊。 只是，叶嫊虽然在打架上有点怂，可却是也有点儿小本事的。 她反应极快，甩开顾清深的胳膊，一个旋转踢腿就正中红心。魏野捂着裆部就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哀嚎着。 叶嫊这动作，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狠、准、稳”，并且看她的身材很有欺骗性，看着瘦却有着很大的爆发力。 魏野的两个跟班直接吓傻了，他们那能想到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女生能干出这种“狠事”啊。 顾清深从小就学军体拳，一眼就能看穿叶嫊的出招落点在那里，但他看着魏野捂着裆哀嚎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叶嫊这一记踢裆，让他也感觉有一点点不能...“蛋”定了。 叶嫊踢完魏野就拽着顾清深跑了，叶嫊铆足了劲一口气跑出了小树林前那条路，到了学校大门所在的大路上来才停下。 “呼...呼...妈的，累死我了。”叶嫊跑的脸通红还喘不上来气，停下后扶着一棵树，一边大喘气一边骂骂咧咧的，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顾清深身体素质就好多了，不脸红不喘粗的，还有闲心心疼一下魏野：“你踢那里，那得多疼啊。” “那里真的很疼吗？”叶嫊好奇的问，她只听说过男生那里其实很脆弱，到底有多疼她就不知道了。 “估计就跟一拳捶在你们女生胸上一样疼吧！”顾清深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失礼了。 他抬头去看叶嫊的表情，却见叶嫊隔着衬衫摸着自己的左乳，一副思考的样子。 “不疼吧。” “我说的是捶，一拳捶过来的那种。” “对啊。当年我没感觉很疼啊！” “你...被捶过？”顾清深有点迟疑，他无法想象叶嫊，准确的说是一个女生怎么会被捶过□□。 “嗯。有一次放学回家晚了，我爸说我，我顶回了几句，然后他就突然站起来向我冲过来。然后一拳捶过来，正好捶在我左乳上。可能当时很疼吧，反正我记不清了，一年多前的事了。”叶嫊不带情绪波动的叙说着过往，仿佛在叙述一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仿佛这是在说别人的事。 顾清深听完却愣了，他开始有一点无法想象叶嫊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了。 ☆、第 18 章 一年多前，那叶嫊应该就十三吧。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承受这样的事了吗。而那个时候的叶清还在被宠着要什么得什么呢。 “不恨叶清吗？”经过早上的事情后，他原不想再提叶清，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恨她？为什么恨她？”叶嫊觉得莫名其妙。 “是她代替了你享受一切美好的生活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告诉叶嫊“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就是怕叶嫊因此仇视叶清。 “哈哈哈哈。”叶嫊突然笑了，笑完才又道：“我是叶家的孩子，但叶清不是黎家的孩子啊。”所以那有什么替换人生，只是命运不同而已。 “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仇视叶清，当年那都是命运的捉弄、大人的失误，所以没有恨她的必要和资格。她也是受害者，同样很无辜。”明白了顾清深早上那不是“虚假的关心”，叶嫊也愿意同他多说一些东西。 “......” “错的是事情本身，不是这个事情牵连进来的人。” “你倒挺看得开啊！”叶嫊如此大气、明事理，让顾清深有了些许佩服。同时，他也更进一步的了解叶嫊了。 “废话！我要是被养成叶清那个样，我分分钟钟想吐。”叶嫊跟叶清这种性格的女生不对付。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温婉的教育很成问题。 不解决矛盾、不促进和谐相处，只想着让她和叶清两人错开。这样迟早会出现问题的，就像治水，堵而不疏，积年累月，定会有堵不住的那一天，从而一泻千里。 顾清深想象了一下叶嫊娇滴滴的样子，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这样好。 没人知道叶嫊是真的不在乎那些痛苦了，还是装的轻松洒脱，包括她自己也不知道。 “行了，快别抓着你的胸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怕被看见。”顾清深一掌拍在叶嫊的胳膊上，把她手打掉。 “被看见又怎么样？请你尊重女性躯体的第二性征。” “得了吧...”顾清深正要说后半句时，叶嫊想起了一个事，忍不住笑着打断了顾清深。 “对了，我刚刚听那个黄毛喊你小霸王。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送我个小霸王游戏机和霸王防脱洗发水呗！”叶嫊一脸坏笑的故意道。她当时听到黄毛喊顾清深“小霸王”的时候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一是没想到现实里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称呼，二就是她想起了防脱洗发水和游戏机的广告。 “滚！我好好的、这么威风的外号都被你搞坏了。”顾清深恼羞得骂道，他没真生气，开开玩笑的，不当真。 叶嫊见顾清深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可能是因为“共患难”过了，叶嫊不再拘束，笑的也就自然、敞亮了些。 下午考英语和化学。 英语考试，叶嫊没再作妖，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课间都没出去晃悠。课间没出门，这就给广大爱好八卦的“吃瓜群众”创造了八卦的机会。 叶嫊正打算再看一遍化学书，就见有个女生朝她走过来。 一开始她还不确定这女生是不是找她的，直到女生就站在她面前，盯着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叶嫊迷惑，合上了化学书，准备好好听听对方想说什么。 女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叶嫊。 叶嫊迷茫的接过手机，是条帖子。叶嫊手指向上滑，屏幕里的页面向下滚动，看着评论区这几百层的“高楼大厦”，她惊到了，又划回去看帖子的内容。 点开查看全文，叶嫊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顾清深是揪着她衣领，怎么成掐着脖子了？校霸少爷和纯情小丫头又是什么鬼？ 叶嫊压着想爆粗口的冲动看完了全文和评论，把手机还给了那个女生。 “谢谢，我没事。他只是找我帮了忙，然后请我吃的饭。”虽然钱是叶嫊自己付的。 忽然，又有个女生插嘴：“帮忙？不可能吧！顾清深那样的人会请吃饭？”她一直在偷听，听到请吃饭就再也忍不住了。 “......”叶嫊无语，这些人到底是有多了解顾清深，才可以这么果断的给他定性。 只这一小会儿的沉默，周围的人就觉得叶嫊是心虚了，肯定是顾清深威胁叶嫊这么说的。紧接着又七嘴八舌的开始劝叶嫊躲着顾清深。 各种各样的声音围绕在叶嫊周围，聒噪的很，叶嫊烦的恨不得就地遁走，又因为刚转过来不好甩脸子给同学看，就这么忍着，一直忍到了化学考试的监考老师走进来。 化学考试使叶嫊头疼。这门课，就算她学过一年，就算她暑假又闷头学了一个月，她也不觉得自己学会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考好。头疼的答完化学卷子，立刻就趴下睡觉。 考完化学就放学了，叶嫊还是最后一个走的。 走出学校大门她才拿出手机，一边朝叶家的方向走，一边开机。刚开机就听到了手机“叮咚”一声的三全音。 叶嫊点开消息通知，是顾清深发过来的消息。 -顾清深；在南门等我们，一起回家。 叶嫊听完语音，原路折返，在学校大门口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蹲着等顾清深。 独来独往的叶嫊在人缘方面真的是没什么可说的，她关机一个周都不会有人找她。像今天这样，开机就收到消息，并且还是“一起回家”的内容，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正是因为如此，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站着的叶嫊才愿意违背自己的行为习惯，折返回来等顾清深等人。 叶嫊蹲在马路牙子上，某人一嗓子给她喊得手机脱手，掉在了马路边上。 “小嫊嫊！”这一嗓子在放学的吵闹声中显得格外突出。 叶嫊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谁，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飞冲到叶嫊面前后，第一时间就是掏手机。不等掏出来，叶嫊站起来就对林飞发出了警告：“一周之内，不要让我再看见某暖暖了。”再看见那些粉嫩嫩的界面，她就要崩溃了。她在林飞面前，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帮他打游戏的工具人，仅此而已。 “不是...” 不等林飞说完，叶嫊抬起手挡在林飞面前，再次开口并发出了威胁：“某妃传也不行。再让我看见那些，我就拉黑你了。以后，你也别想着来我这儿蹭饭了。” “小嫊嫊...你也太狠心了吧！”林飞扯着叶嫊的袖子撒娇，活脱脱一小奶狗啊。 正中叶嫊的萌心！她心软了！ 槽！不能软！这个称呼符合她这风格吗？ 不！不符合！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什么也干不了，说了多少遍，林飞就是不改，她又不能打他。 “小嫊嫊你看嘛——”林飞拖着长腔扯着叶嫊的袖子撒娇，一个劲的拿着手机屏幕在叶嫊眼前晃。 叶嫊被他拽着袖子，闭上眼朝一边撇头，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在顾清深认为叶嫊下一秒就要转头就走的时候，叶嫊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睁开了眼，认命般的看向林飞的手机屏幕。 “槽！”叶嫊的双眼霍然睁大，并爆发出了亢奋的粗口。 这明显是惊喜的反应，叶嫊的反应似是在林飞意料之中，并且他因为猜到了这种反应而露出洋洋得意的小表情。 叶嫊激动地一把夺过林飞的手机，满心满眼都在手机屏幕上，随口一问：“哇塞，你哪儿找到的？” “我今天上课玩暖暖的时候，加了一个女生，她空间发的。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保存下来了。”林飞一脸的“快来夸我”。 “槽！小飞飞你好棒棒哦。来来来，快发给我。”叶嫊的手摸向自己的裤兜，摸了几下都没摸到，还是站在一旁的顾清深默默地将自己刚刚从地上捡到的手机递给她。 “thank you。”叶嫊的道谢十分随意，那图对她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两个人兴奋冲冲的开始传图。 顾清深等人伸头去看屏幕，他们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图竟然让叶嫊兴奋成这样。头刚伸过去，叶嫊就警惕的将手机屏幕贴在了胸口上，不给任何人看。 是什么让叶嫊这么兴奋？是什么让叶嫊连“小飞飞”都叫出来了？ “什么啊，给看一眼。”说着，顾清深就要去抢手机。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叶嫊的胸口...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等顾清深将手收了回去，叶嫊才收起自己警惕的目光。 等图拿到手，叶嫊心情大好，勾住林飞的脖子一边走一边问：“上不上我家去吃饭？想吃什么随便说，姐都给你做。” 林飞跟顾清深同级，虽然身高才177，但那也是比叶嫊高。而林飞嘛，毫不介意叶嫊变他姐，他早就和叶嫊处成好兄弟了，姐不姐哥不哥的都无所谓了，一听有吃的更是开心。 “意大利面！”林飞也不客气的点菜。 “OK！奶油蘑菇酱怎么样？顺便再给你做一道奶油蘑菇浓汤。” “嗯呢。” ☆、第 19 章 开学摸底考试进行了两天，考试结果则当周的星期五公布，这个消息在大部分学生里就是个噩耗。 “学校疯了！星期五公布，这是不想让我好好过个周末了。” “那周一公布还得被老师家长唠叨上一个周。唉！要是不公布成绩就好了。” “你长得不美，想得倒美。” 一早上的早读，什么古诗文没怎么记住，光听见大家偷偷摸摸说今天公布成绩的事了。叶嫊对成绩倒是没太多期待，她好歹算是上过一年初三的，不可能垫底，那不垫底就行了。 考试时分分必争的心态早被她吃了，她后来回头一想，要是考得好，还得一直保持，多累啊，那还不如就中游或者中下游算了。 周五早读和第一节课都是语文，语文老师正是班主任，所以老班一大早就来了，也早就看出大多数同学心都已经飘了。早读刚刚结束，老班不多墨迹，打开了教室多媒体，从教师系统中调出考试成绩。 平常，怎么都得等老班喊三四遍才能静下来的七班，今天则不用老班说一句话，大家就安静了，谁让今天的老班手里握着他们的命脉呢。 老班调出年级大榜后，先是长叹一口气，随后语重心长道：“首先，我要问问大家，暑假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习初三的内容。这只是考前三个单元的内容，你们考成这样回家怎么交代？你们可要明白，我们这一学期就要学完初三所有的知识，然后进入总复习。” 大半学生都心虚的低下了头，看来是被说准了，真的没好好复习。至于叶嫊，她就没抬起头来过，这种时候，她总是特立独行的。 “全级部一共五百七十七个人，我们班进入前五十的只有四个人，不过好消息是年级第一，是咱们班的叶嫊同学！”老唐说着说着就压抑不住欣喜，激动地看着叶嫊。 “卧槽！” “吓！” 全班所有人齐齐回头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叶嫊，这些目光中有震惊，有诧异，有探究。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叶嫊心下也是一惊，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中的学生这么差吗？连她都考不过？ “叶嫊的语文和历史接近满分，单科排名皆年级第一。英语、物理、政治单科排名在前三。就数学和化学稍差点，需要再努力。”老唐带着他那黑框眼镜仔细看着叶嫊的各科成绩。 “不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开学以后很多同学会在老师授课之后突飞猛进......”后边老班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叶嫊一个字都没听见去，她只沉浸在第一的这个消息之中。 上次拿第一还是两年半前，那时候刚上初一。时隔这么久再次拿到第一，叶嫊的内心是说不出的滋味——开心不起来，也不该难过，大概是恍如隔世一般。 转学第一天，在级部主任办公室里，隋丽问她为什么从初一下学期开始，成绩突然大幅度下滑，她没有说，或者是因为不愿意又或者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连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生病了的。 是那个冬日的深夜，她狼狈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手里握着尖锐的啤酒瓶玻璃碎片，看着手腕上猩红的鲜血？是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昏睡的日子？是当她远离人群，孤僻自处时？是她看着满眼的“幸福”，却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的时候？ 抑郁症使她精神不振，无法集中注意力，记忆力也在下滑，是她无法掌控的情况。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成绩不断下滑却没有办法，久了以后便麻木了，也就落到了初三时全校倒数的地步。 已经开始上课了，叶嫊却趴在桌子上，脸埋在双臂中，两行泪水偷偷划过脸颊。 时至今日，看到自己重回全校第一的这一刻，她看清了。 无论是自甘堕落还是麻木，都是借口。给当年对自己不断下滑的成绩无能为力找的借口，为懒惰、怯懦找的借口。 假期闷头学习不是她的作风，她却那么做了。不只是在尽量躲避新的环境、新的家人，还是想离开，她想离开这里，就要在学习上用力，考得好，考的远，考到一个与这里没有丝毫关系的世界。 只有那样，她才能与这个世界切断所有的关系。 偏执的十五岁的少女，在自己的心底埋下了因果的种子。 全校第一，多唬人的名号啊。成绩一经公布，许多人找上了叶嫊，或是借卷子修正，或是请教学习方法，还有要共同进步的，直到下午放学，叶嫊才歇了口气。 刚歇一口气，叶嫊的手机响了。 -叶寒：大姨来了。 叶嫊：？？？ 大姨又是那位啊？苍天啊，就不能让她歇会儿吗？ 叶嫊看完消息，仰头朝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既表达着自己的崩溃，又想试试一巴掌能不能把自己拍醒。 即将崩溃的叶嫊没有回家，反而是跑到了学校后街的便利店——就是顾清深带她去的那一家。别看她才来了一个周，奈何与老板投缘啊，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自然也就常来了，况且叶嫊其实挺喜欢吃便利店里的包饭和便当的。 便利店老板实在是长得太年轻了，导致叶嫊在喊叔还是喊哥之间纠结犯难。看着那张年轻的帅脸，叶嫊喊不出“叔”，可是“哥”这种有点亲昵的称呼，对于叶嫊来说又有点难以启齿。纠结到最后，这俩选择都没用上，叶嫊我行我素的选择了喊老板。 叶嫊刚走进便利店，就指着冰柜旁的冰淇淋机器道：“老板，我想吃冰淇淋。” 老板原是在看书，听见叶嫊的话后，只瞥了一眼机器，就又继续看书了，懒洋洋道：“冰淇淋机好久都没运作了，估计不能用了。冰柜里有冰棍、冰糕、冰饮，自己挑吧。” 叶嫊：“......” “几十岁的人了，懒就直说，干嘛让我们可爱的冰淇淋机器给你背锅。”叶嫊一边替可爱的冰淇淋机器打抱不平，一边已经打开了冰柜，挑了个水果味的碎冰叼在嘴里。 “那你还挺口嫌体正直啊。”老板也不客气的笑着回怼一句。他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聪明、处事有态度，偶尔也会很单纯和犯个傻。 比如前两天，顾清深霍天林飞等人都在他这里吃的午饭，一群男孩子嬉笑打骂的，小姑娘则安静的坐在吧台那里，一边吃饭一边认真的看手机。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先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抬起头看着他们这一帮男人问了个“骇人听闻”的问题：“你们男生真的会换蛋吗？” “......”嬉笑打骂的声音全无，空气中弥漫着震惊、沉默、尴尬等等等无法言说的情绪。 就坐在叶嫊旁边的顾清深：“......”这都是什么鬼的问题？ 除了常年混迹微博的赵昭、林飞和霍天，其他人的想法也和顾清深差不多。这时候，常年混迹网络的优势就出来了，赵昭、林飞、霍天三人目光交织碰撞在一起，通过眼神交流，三人心有灵犀的达成了共识。 赵昭：“会啊，可疼了！”说着，赵昭面目扭曲，好似是回忆起那种疼还忍不住害怕。 霍天接茬：“对，可疼了。不光肉疼，还心疼。” 林飞：“可不嘛！所以男孩子们也是不容易的。”一脸委屈，就差嘤嘤嘤、哭唧唧了。木辉在一旁看见林飞这表情，脸都黑了，手里的饭顿时也吃不下了。 顾清深/白祯/言子宁/叶寒：“......”这是在说什么，他们怎么不知道？ 林飞、霍天、赵昭三个越说越真了，就见小姑娘一副“哇塞”的惊叹表情，然后愣愣的就真的信了。 想起当时叶嫊那一脸的“好厉害”，他不出声的笑了起来。 叶嫊拉了一把凳子放在收银台冰柜旁边，然后就靠着冰柜坐下了。嘴里叼着碎冰，两个大拇指正快速的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全神贯注的与网络那边的人做初步沟通，没注意到老板的偷笑。 没一会儿，叶嫊的手机就来了电话，她接通：“喂，您好。” “嗯...现在初三...我看了英国的中央艺术学院...对...好。”叶嫊挂断电话，立刻打开微信通过了对方的添加好友申请。 听到英国两个字，老板翻页的动作一滞，对着叶嫊问道：“想去英国读书？” “嗯，我喜欢伦敦，哪里的雨天很多。”叶嫊低着头看微信上的消息，一边与留学机构的老师打字一边回应老板。 “雨天？”老板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叶嫊竟然会因为伦敦的雨天而喜欢伦敦。 “对。我喜欢雨天。雨天让我感觉我可以慢下来，让我安心。” 老板继续翻着书页，欣然应答：“那确实，伦敦的雨天是挺...多。”欲言又止，叶嫊也没注意。 他没说的是伦敦雨天所伴随的妖风曾经在一天之内刮坏他三把伞。 “想出国的事，和家里人说了吗？不会因为身份特殊被限制吗？”顾清深在这便利店里浪了五年了，老板多少知道点顾清深的家庭，自然也就猜测到了叶嫊的家庭。 “没打算和他们说。身份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哎呀，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她就是为了逃离，怎么可能和他们说呢。和老板说是因为相信老板不会在叶寒言子宁他们面前透露她的计划。 “嗯。”老板又低下头看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抑郁症真的是...有问题就要解决，女主还能重回巅峰，那是因为她是女主，普通人是不会有那么多奇迹的。 ☆、第 20 章 叶嫊下午五点四十放学，平常会在六点左右到家，今天愣是磨蹭到快七点了才到家。 “我姐回来了！”稚嫩的奶声响彻整个一楼，然后叶嫊就看见刚到她大腿的小丫头朝她冲了过来。 叶嫊刚换了一只鞋，就弯腰抱起了朝她冲过来的霍小柔。 “今天在幼儿园吃了什么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鞋柜换鞋。 “午饭吃了西红柿、鸡蛋、土豆和肉，下午的点心是酸奶和小熊饼干。”霍柔松开叶嫊的脖子，掰着肉肉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吃胡萝卜了吗？”叶嫊知道幼儿园今天的菜谱里有胡萝卜。 “我全都吃完了的。”霍小柔昂起小脑袋，一脸骄傲，叶嫊顺着夸道：“我们小柔真棒。” “姐姐，我偷偷跟你说哦。”霍小柔抱着叶嫊的脖子，趴在叶嫊耳边小声告状：“叶云把胡萝卜都偷偷倒掉了。” “嗯，是嘛，那罚他什么好呢？”叶嫊沉吟着想了一会儿，道：“那今天，把他的点心分给你怎么样？” “好呀好呀！”小孩子就是好哄，霍柔超级开心的在叶嫊脸上嘬了一下，发出响亮的“mua”的一声。 “去玩吧。”叶嫊放下霍小柔，她已经被软萌治愈了，心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笑着走进客厅。 客厅沙发上坐着叶奶奶、顾奶奶，还一位叶嫊不认识的中年女性，她猜测应该是叶寒说的“大姨”。没有冒昧的喊人，只是先恭敬的跟两位祖母打了招呼：“奶奶好。” “诶，回来了，累不累？”叶奶奶和顾奶奶特别热情的回应她，然后给她介绍旁边的这个女人：“小嫊啊，这是你大姨。” 这个大姨并不是温婉的亲姐姐，而是温婉叔叔家的堂姐，叫温婷。 “大姨好。”叶嫊又礼貌地向温婷打招呼。 “诶!好好好，小侄女长得真好。”温婷先是夸了叶嫊一句，就迫不及待的对着两位老太太说：“人家都说环境很重要，现在看来还是妹妹、妹夫基因好，小侄女在那么个小城市里都没长歪，出淤泥而不染呢。” 看起来是在夸叶嫊，暗里又像是在暗示叶嫊长大的环境不好，指不定长歪了。 两个老太太那能听不出来这带有暗示的意思，就是不好意思说什么罢了。虽然温婷不是温婉的亲姐，可也是近亲，不好指责对方让温婉难做。 叶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总之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大姨。这个大姨热情的有点假、有点浮夸。是情商不高还是在暗示什么，她分辨不清，总之就是让她不舒服。 这时，温婷朝叶嫊招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长辈邀请，叶嫊只好硬着头皮坐到长辈身边去。 “新学校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有，挺好的。”叶嫊点头。 “那在家有没有觉得不适应的？” “没有，挺好的。”还是点头。 “哎呦呦，可怜的孩子。”温婷的话锋突然转变，让叶嫊猝不及防。 她哪里看起来可怜了？？？ “大姨知道你受了很多年的委屈，现在既然回来了，我们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好的过去了。你的养父母教育水平不高，有些东西学的不对，但是这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都可以教你。”温婷的话里充满了怜爱、疼爱的意味，像是对叶嫊有太多的心疼。 温婷的话一出口，叶嫊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了。 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可能不好看，她立刻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她实在是没办法出声应和温婷。 这话听起来是长辈的怜爱，是善意，可叶嫊却听到了...她的过去是不好的，她的过去是可怜的等等等类似的意思。 过去，叶嫊不是没埋怨过自己的人生为什么那么艰难，可艰难中也有过幸福、快乐。而如今，竟然有个人告诉她，她的过去是一滩烂泥，她深深思念的母亲是个没教她什么好的人，恕她不能接受。 出声应和温婷，代表了她否认了黎家父母多年来对她的照顾和感情，她不能那么没有良心，这是她的坚持。不驳温婷的话是给自己亲生母亲面子，也是她懦弱，并不敢在这个家得罪人。 她总是在自己和别人之间做平衡的选择，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顾清深早在厨房里就听见叶嫊回来了的声音了，楼梯在客厅的餐厅厨房的转角处，他等了半天都没看见叶嫊上楼，便走出厨房到客厅来看看情况。 温婷的话他尽数都听到了，叶嫊的脸色也被他尽数收入眼底。 这大姨的发言，简直了啊。 顾清深对这位长辈的印象不深，貌似就连叶寒都对这位“大姨”也无太多熟悉，就更别说顾清深这个只见过温婷几次的人了。不熟悉便说不上讨厌或者喜欢，现下算是对温婷这个人无话可说了。 见叶嫊隐忍的脸色，他都想生气了。明明她是个手黑会打架的主儿，怎么现在把自己整的那么憋屈呢？他提气准备朝温婷走过去给叶嫊出气，刚抬脚就被眼尖的顾老太太一眼给瞪住了。 顾清深混归混，对爷爷奶奶还是很敬重的。他不得不忍住此时由情绪所控制的行动，只是气不过的朝叶嫊大喊一句：“叶嫊！过来一下！”他朝叶嫊喊得话里也染上了一层怒气。 “您先坐着，我过去一下。”叶嫊客气的招呼了一下，就朝顾清深去了。 顾清深的喊话虽然让她有点不爽，但相比温婷带来的不爽，还是顾清深让她觉得更轻快一些，起码她能怼顾清深啊。 倒霉的顾清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怼。 叶嫊刚走到餐厅拐角，就被顾清深一把拉了进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说你，你的出息呢？” 被莫名其妙的教训了，叶嫊也急了：“我怎么了！不说我，说你！你凶什么凶？我连书包都还没放下，我哪儿得罪你了，你朝我喊什么喊？” “我朝你喊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顾清深恨啊，恨叶嫊不长心眼。 “我知道个屁。”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是你不说清！你不说清，我怎么知道你想怎么样？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怎么能理解你怎么样？我没办法理解你怎么样，你凭什么说我怎么这样！”叶嫊用二倍速的速度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说到最后一个字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 这一串“怎么样”跟绕口令似的，绕的人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顾清深没捋清楚这段绕口令，叶嫊说完之后也同样把自己的逻辑给忘了，两个人看着彼此都是一脸蒙，对视着对视着，两个人同时“噗嗤”一声失笑，紧张气氛也随之消散没有。 在这片刻的沉默的对视中，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对话不再那么呛人了。 “你怼我这劲儿存好了，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可劲的怼。” “啊？”叶嫊没明白过来顾清深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清深似是没听到，抓住叶嫊背上的书包道：“饿不饿？书包给我，你先去吃点零嘴垫垫，离开饭还久呢。” 这突然起来的关心让叶嫊以为这又是那个长辈呢。顺着莫名其妙的“父爱”，叶嫊脱下了书包。 孙婆婆在做饭，她听见叶嫊、顾清深两个人好像吵起来了，急忙关火想要过去劝架的，可两人是压低声音吵的，明显是不想让人注意，她便没有轻举妄动。好在观望了一会儿就见两个人不吵了，她也就放心了。 这两个孩子吵架其实挺有意思的，没有红脸动怒，比起吵架更像是拌嘴。她在顾家帮工快十年了，也算是看着顾家小少爷长大的，这还是头一次见这小祖宗如此有意思的和别人拌嘴，拌完嘴后还硬着头皮去关心人家，着实是有意思。 天黑下来的时候，也就是七点半左右的时候，温婉、叶清才回来。 当时，叶嫊就坐在餐厅里看着顾清深笨手笨脚的打鸡蛋。听见客厅里温婷对叶清更加高涨的热情和柔声细语，叶嫊差点以为，温婷才是叶清的妈。 叶嫊又想起了这位大姨对她说的话，她忍不住想问问顾清深。 “顾清深。” “嗯？”顾清深手里的动作不停，认真的从蛋液里挑出鸡蛋壳的碎片。 “你觉得我可怜吗？” ☆、第 21 章 问出口，叶嫊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矫情了，她刚想反口，顾清深就开口了。 “没觉得。你看看你，任谁看了差不多都会觉得像是个斗士吧，身披铠甲、百毒不侵的。就......”他不是个感性的人，说到后边犹豫了一下。 “就什么？” 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盯着桌子的空白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认真道：“就有时候觉得挺憋屈的。”他纠结的停顿了下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哎呀！我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就有时候觉得你值得最好的，不必那么委屈。” 顾清深语文不怎么样，说不具体自己的想法。举个例子的话，就比如生日宴那天，叶嫊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要求什么或者发发脾气，可她对于骄纵猖狂的叶清没有任何激愤地情绪。大家都以为她不在乎，可第二天早上，顾清深看到反应激烈的叶嫊时才知道那有什么真的不在乎，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顾清深从小养尊处优，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对于叶嫊那种委曲求全的做法觉得憋屈极了，甚至有点儿瞧不上，看见叶嫊激烈的反应后，他又觉得令人心疼。 “这么好？”叶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顾清深眼里这么好。 一直在一旁默默无闻做饭的孙婆婆，心中诧异了一下。 “我才说了这么点你就觉得好了？你这标准不太高啊！”顾清深抬眼朝叶嫊挑眉 叶嫊已经好几年没听到“好话”了，所以只是这一点好话她都觉得太好了。 顾清深对于这一“赞赏”感到心花怒放，这可是叶嫊第一次“赞赏”他呢。他一起劲，仿佛文思泉涌，又多出了许多话：“你还记得开学那天中午咱们俩的对话吗？我晚上躺在床上忍不住又回想了一遍。” “嗯。”就打完架的那次呗，那有什么好回忆的。 “就很大方明理，懂事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就你想想你才十五诶，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你干嘛那么懂事啊！你对我们可以多点相信，多点依赖，你可以朝我们发脾气、撒娇，你可以闹的。” 顾清深说的这么动情、真挚，叶嫊即感动又恐慌。 她确实可以同顾清深说的那样一般去撒娇、去耍脾气，可那建立在顾清深觉得她好，心疼她的基础上。可她并没有顾清深想得那么好，如果有一天顾清深发现她不是那么好，甚至很黑暗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失望？她又该怎么办？ 被宠爱过的人不再被宠爱了，她会不会变得如叶清那般歇斯底里？ 也许她还要为了“好”，而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伪装。 太多太多的未知让叶嫊心底陡然升起了不安、恐慌，为了掩饰这些她变得很烦躁，口不择言的蔑视道：“我就随便问问，你用得着说这么多吗？快打你的蛋液吧！” 这就算是十分不屑的蔑视了顾清深的一番动情演讲。 她说完就站起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叶嫊希望顾清深因为这份蔑视而觉得她没有礼貌，没有他想的那么好，最后还可以收起对她的热情。可是她又怕，又怕顾清深就此以后不再理会她了。 “呀！你这么说我，良心不会疼吗？”顾清深朝叶嫊背影埋怨，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生气之意的。 顾清深没有不理会她！ 叶嫊松了口气，放心的走进了卫生间，不知自己的嘴角已经勾起来了。 顾清深重新端起他打蛋液的那个碗，站到孙婆婆旁边去继续帮忙，顺带还跟孙婆婆吐个槽：“孙奶奶，你说说看，她是不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发自肺腑的说了一番真心话，就这么被她嫌弃了。” 孙婆婆在顾家工作快十年了，算是看着顾清深长大的，对顾清深很是宠爱。 她接过顾清深手里的蛋液倒进热锅中，很和蔼的笑着说：“女孩儿多变，你让着点儿。” “她也不给别人机会让啊！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的，不管我让给她多少，她还是只拿她的，其他半点不要。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有没有拿我当哥看。我觉得我在她那里可能跟普通的同班同学差不多。”顾清深从叶嫊那坚持自己的行为中体会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之间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熟悉，慢慢互相了解对方的优缺点的。”孙婆婆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卫生间在客厅通往卧室的走廊上，叶嫊跑到卫生间只是想冷静一下，所以没有开卫生间的灯，她静静地坐在马桶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今晚本来是招待温婷在家吃饭，但是她现在没有一点做“主家”的心情。 她现在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心情也非常烦躁，随时都有要炸的感觉。这时，卫生间门外还偏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叶嫊就听见有人站在走廊上小声说着私语。 “你过来，我和你说点儿事。” “怎么了？。” 是温婷和温婉的声音，这是要说悄悄话的节奏啊。偷听人说话不好，叶嫊却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出去，纠结之下，叶嫊还是选择了以不动治不动，装听不见吧。 “姐和你说昂，你可不能因为小嫊回来了就忽视了清儿，你得明白到底哪个跟你亲，哪个是你一手养大跟你有感情的。” “都是自己孩子，分那么清干嘛，你多想了。”温婉没当回事，温婷却越说越起劲，说出来的话也让叶嫊听了发冷。 “你可得了吧，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就光看你回来这一会儿吧，你看那小丫头出来跟你打招呼了吗？真是亲生的不如领养的。还有啊，你不知道那丫头几点回来的吧，小寒几个上高中的都比她回来的早。你们夫妻两平常都不在家，这指不定在外面鬼混什么呢。”温婷嫌恶的非常直接，根本不在乎面前的温婉是不是人家亲妈。 “不能吧。”被温婷这一说，温婉已经拿不准了。 “你可别自欺欺人，在那样家庭长大的指不定着呢。而且之前你公公调查的资料里不是写着呢吗，初中的时候跟几个坏学生来往比较勤，指不定染了什么坏毛病呢。” “...没事，都能改。”温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底气的安抚着自己。 “你就嘴硬吧，反正这日子都是要你自己过，姐话就说到这儿了，说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心里清楚就行。” 叶嫊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些话都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有用，她还是无法控制的把这些话尽数收入心底，整颗心如坠深渊。 如果这只是一番挑拨的嚼舌根，她可以轻松自处，因为从小到大我受过许多冷嘲热讽和白眼，可这里面非要牵扯上她的养父母。 霎时间，她就陷入一种不堪的境地。 亲生母亲和养母，一个生她，一个养她，两个都是她不想伤害的人，可如今，她的亲妈顺着别人的话中伤她的养母，而她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反驳自己的亲生母亲。深深地无力感和浓重的愧疚交织缠绕在她的心头，愈演愈烈。 “呵！这是那里的长舌妇！” 是顾清深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不能偷听大人说话吗？小小年纪还敢说大人的不是，真是没教养。” “哼！我是没教养，那你呢，在背后说人坏话就很有教养了？”顾清深才不怕这些呢，在他眼里，只有值得尊敬的长辈，至于不值得被尊重的对他来说无所谓是谁。 “你——”温婷被说的脸都白了，指着顾清深气结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他还是个孩子。”温婉打圆场，慌忙拉着温婷走了。 顾清深怼了温婷，叶嫊的心情也没有半分缓解。 无力感和愧疚席卷了她整个人，将她包裹在内不容逃脱。 叶嫊颓废的坐在马桶上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马桶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像神游，像空洞的木偶。对于顾清深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她也只是将头低的更深了。 顾清深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坐在昏暗中这个样子的叶嫊，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了。 叶嫊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心慌，她颓废的坐在那里，气息若有若无。有一秒，顾清深甚至感觉叶嫊可以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犹豫了几秒，顾清深退了出去，关上门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卫生间的门，就默默地守在这里。 他原是看叶嫊去卫生间挺久的了，就过去看看。还没到就听见了温婷那些“闲话”，又想到叶嫊问他的那句“可怜吗”，就气不过的怼了那么一句。 他怼完那一句，气愤才消了一大半。推开卫生间门，看见叶嫊那一副跟死了似的样子时，愤怒又成倍的增长了起来。后悔刚刚怎么没动手，反正他本来就诨名在外，无法无天惯了，打个远房亲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顾清深的愤怒不只是因为叶嫊的颓废，还是因为那副样子让他看见了十多年前，在每个无人陪伴的深夜里，一动不动的窝在沙发里期盼着、等待着父母回来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无助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愧疚感和自责由来已深，可能我的文笔不足以真切的描写出那些情绪吧。（实在是不会取标题了） ☆、第 22 章 顾清深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守了多长时间，只是叶嫊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安然无恙。 “你在这儿站着干嘛？你今天不是做饭了吗，快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叶嫊一派轻松的推着顾清深的后背往餐厅走，跃跃欲试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期待顾清深的手艺呢。 “我闷得慌！我去上个厕所。”顾清深罕见的觉得憋屈，他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紧接着，蹬蹬的跑上了二楼。 听见顾清深这话，叶嫊是以一种怪异微妙的目光看着他离开的。 这话，你仔细听！ 闷？厕所？ “噫——”叶嫊发出嫌弃的声音。 顾奶奶已经在餐厅落座，朝叶嫊招手：“小嫊，过来啊，别在那儿站着了。快过来尝尝小深做的蛋包饭。” 叶嫊在餐桌最边下坐下，看着顾奶奶推到自己面前的那盘蛋包饭，突然犹豫了。 妈耶！这人能吃吗？ 蛋包饭上的番茄酱足有半瓶的样子，蛋皮焦糊一片，米饭也没包好，露出来一小半，而且米饭的颜色还是棕褐色的。 在厨房这么久就折腾出来这么个东西？行吧，顾清深也是个人才。 她忽然开始有点同情顾清深未来的老婆孩子了，摊上个这么会做饭的丈夫、爸，不知是福是祸啊。 “这还是小深第一次做东西，你快尝尝。”顾奶奶就坐在她对面，笑着催促着。 叶嫊苦笑着，硬着头皮拿起了勺子。她觉得顾奶奶的笑有点“不怀好意”。叶嫊在心里暗叹：顾奶奶啊，我怀疑您是知道您孙子做的只是个“东西”，但是不敢尝，所以让我以身试毒。 她欲哭无泪啊！ 带着赴死的决心，叶嫊连着蛋皮、米饭、番茄酱一起，一大口就塞进了嘴里。 嗯？意外的还可以诶。 叶嫊对着顾奶奶比了个“赞”的手势。 入口，先是番茄酱的酸甜，因为她挖的不多，所以正好。米饭应该是酱油炒的，略咸还带点焦味儿，好在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焦糊的蛋皮干硬发苦，也...大概...应该还在接受范围内吧。 顾清深刚下楼就看见叶嫊面前放着被挖了一大块的蛋包饭，而叶嫊腮帮子鼓鼓的，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他忘了自己身上还有烟味儿，不管不顾的冲到叶嫊身边。 “谁让你吃的！”顾清深着急，没注意自己的语气。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一愣，目光看过来。叶嫊的咀嚼动作也停止了，睁着大眼看着急赤白脸的顾清深。 “快吐出来！”顾清深急的上手去掰叶嫊的下巴 他一只手掰叶嫊的下巴，一只手做好准备接的动作。叶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没吐出来反倒咽下去了。 “顾清深！不准这么没礼貌！”顾奶奶沉下了脸，非常不满顾清深这失礼的行为。 顾奶奶的呵斥对顾清深来说很管用，他满脸不爽的松了手，不情不愿的在叶嫊旁边坐下，抢过那盘蛋包饭放到自己面前，满脸写着“老子不爽，别来惹我”。 叶嫊都不懂他怎么又生气了，不就吃了他的蛋包饭一口吗，又不是故意的。 人挺好，就是性格真惹人讨厌啊。 得了，这会儿又开始讨厌了。 孙奶奶迅速盛了一碗饭放到叶嫊面前，解了叶嫊的尴尬。 叶嫊对孙奶奶笑了笑，感谢孙奶奶的解围，然后低头吃自己的饭，除了长辈关心，她都不说话，也不看别处。 有一丝烟味儿钻进了她的鼻子中，叶嫊对气味比较敏感，她敢百分百确定这烟味儿是从顾清深身上飘来的。 他还抽烟啊。 没有太多诧异，作为“顾大佬”，抽烟喝酒打架什么的都属于身份标配啊，没什么好稀奇的。就他这个年纪，就算不是学校小霸王，也可能是会抽烟的。 这顿饭，叶嫊吃的又烦又沉重，吃完那一小碗米饭后就以作业没写完为由上楼了，顾清深也以还没复习完的理由回自己家了。 顾奶奶听着顾清深的理由，忍不住汗颜。 她大孙子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别说复习了，他连看一眼书都懒得看，找这么个理由简直是不怕别人笑话。 首先笑出来的就是霍天和叶寒。作为和顾清深同班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他们不够义气，而是顾清深的成绩他们一清二楚，长期垫底。别说复习，霍天觉得他顾哥可能连教科书里有几个单元都不知道。 其实叶嫊回到房间也不是写作业。她毛病挺多，不爱写作业是其中之一，勇气不多，敢不写作业也是其中之一。 躺在床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小桌上，屏幕里播放着一部国产电视剧。 内容是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少女对刺绣很有天赋，在追求学习刺绣的路上，发现了自己身世，找到了亲生父母，还遇到了爱情。 好像是改编自韩国某电视剧，而那部韩剧，叶嫊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当时还特别幼稚的幻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是个富二代、富三代什么的。 “槽！还真特么挺像！”叶嫊看着电视剧爆了句粗口，越看这电视剧她越能把自己代入。 就是男主角嘛......还是算了吧。 叶嫊开着2倍速，看了两三个小时。因为心情不好，她的眼睛只是看，也看进去了，但并没与以往那种沉浸其中的极佳的观影感。 不知不觉二十三点了，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都不知道，直到大风吹了进来，叶嫊才意识到变天了。 她合上电脑，走过去关上窗户。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雨生出了慵懒的感觉，索性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背靠着墙壁呆呆的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雨声在耳边回响。 雨滴砸在窗户上劈了啪啦的，可是却怕叶嫊的思绪拉回了几个小时前，温婷和温婉的对话被她一遍遍的仔细回想，她近乎自我折磨的体会着自己的绝望、痛苦。没有人在这里，没有人会看见她的脆弱，她可以没那么坚强了，她可以有泪水了。 抓起身旁的毛毯包裹住自己，抱膝埋首痛苦。 说是哭，可是没有哭声，只有死死咬着虎口压抑着声音的啜泣，不断耸动的肩膀，嘴唇也在颤抖。 习惯了默默地哭泣，大声哭泣则成了奢望。 眼睛哭的通红，她的手伸到书架最下方，从书架上的许多书中抽出了一个相框。 叶嫊看着相框上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住，每次呼吸都无比艰难，每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从何时起，每天都思念的人竟然变得陌生了。 叶嫊感觉心口处隐隐作痛，是心脏在疼。 望着窗外的黑暗，仿佛自己也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压抑的没有空气的黑暗，她要呼吸不了了，她疼的要忍不住了。 “砰！砰！砰砰砰...” 阁楼里响起了碰撞的声音，叶嫊在用头撞击玻璃，一下比一下重，节奏一次比一次快。很快撞头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从地毯下摸出一个刀片。 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手捏着刀片，慢慢移动到了手腕上... ——顾家—— 顾清深坐在阁楼地板的榻榻米上，一条腿屈起，书本敞着扣在膝盖上。他今天烦躁的看不进去书，这半天才翻了几页，至于内容是什么也都没看见去。 “槽！不就是个蛋包饭吗？顾清深，你有病啊！你去掰人家脸干嘛啊！你懂不懂礼貌啊？”顾清深一点都不客气的对着自己掰叶嫊的这只右手大骂，说到后面，他还用左手重重的拍了好几下右手。 顾家阁楼是没有什么设计的。地面墙面都是木板，除了天窗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旁边有一张榻榻米床垫和一架观星望远镜。其余空间都放置着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这么一个小阁楼，藏书差不多有上千本。多是顾清深小时候顾老爷子给买的，只不过顾清深不怎么爱看，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上来看会儿书。 烦躁的他在这坐了半个多小时了，才翻了两页。抬头看向窗外，就见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风吹在玻璃上如同鬼叫的声音。 也不知道叶嫊会不会害怕这种风声。 这么想着，他顺着方向看向了叶家阁楼的窗台。 “槽！”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就发现了叶嫊的头一下一下的撞击在了玻璃，他甚至仿佛听到了头撞击玻璃发出的响声。 震惊的看到这一幕的顾清深心一沉。 叶家、顾家的房子前后挨着，顾家阁楼的落地窗是朝北，叶嫊的落地窗是朝南。大院里除了叶寒，就是顾清深的视力最好了。只要他认真看就能看清叶嫊窗台上发生的事情。 他见叶嫊不动了，刚松了口气，就又见叶嫊拿起了一个什么，很小，他看不清。 顾清深立刻站起来抓住望远镜。 等他看清叶嫊手里那是个什么东西时，他淡定不了了。 “咚咚咚咚！” 叶嫊被急促的砸门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刀片掉在了地上。 “谁？”她警惕的的喊了一声。 “我！” 是顾清深的声音。 “等一下，洗头呢。” 叶嫊行若无事、丝毫不慌的把刀片藏到地毯下，相框藏回书架底层，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睡衣被沾湿了大半，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她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时，红着眼笑了。 镜子里的她，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红肿着眼睛丑死了，突然的笑像小丑一样滑稽。 撸下卷起的袖子遮住伤口，拿了条毛巾披在肩上，叶嫊才淡然自定的走出卫生间去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不会取章节名的一天） ☆、第 23 章 门一打开，顾清深几乎是冲的进来的，门被推得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干嘛！”叶嫊吼了顾清深一句，然后去看自己的墙面有没有被撞坏。 “你...”顾清深被叶嫊喊得忘了要说什么了，或者说是他本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知道要怎么问叶嫊，而且叶嫊身上除了红了的眼睛和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没有任何异常。 “干什么？大半夜冲进来又什么话都不说。”叶嫊只觉得顾清深莫名其妙，完全没想过顾清深会发现她的秘密。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这个点才洗头？”顾清深见叶嫊好像没什么异常，不敢轻举妄动，便转了个话题。 “洗完好睡觉啊。” “你就这么睡？不怕头疼啊？” “爱疼不疼的呢。” “...你厉害！”顾清深无语的比了个赞，又问：“你这眼睛又是怎么回事？肿的我都要看不见你的眼珠子了。” 这么夸张的说法，叶嫊感觉自己要气的冒烟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上手就去掐顾清深的胳膊。一边掐一边教训：“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不会说就别说！死直男！” 掐着顾清深胳膊，她才发现顾清深的肱二头肌很健壮，看来好身材也不是徒有其表啊。 而顾清深很配合的一边儿躲一边儿惨叫两声。 “你这幅落汤鸡的样子是想做什么？”叶嫊原本以为顾清深可能是刚洗完澡，掐他的时候才摸到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只不过因为是黑色衣服所以看不出来，上手摸才能发现。 “外面大雨淋的。”顾清深急着过来，连拖鞋都没换，更别说打伞了。 叶嫊觉得他莫名其妙，没有多问，从卫生间的置物架上扯了两条毛巾让给顾清深：“擦擦。” “给我找件你的衣服。”顾清深一边擦头一边说。 “啊？我的？” “嗯。你宽大的衣服那么多，随便给我找件就行。” “你要穿我的？”叶嫊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别废话。” “你大爷的，你要穿我衣服还这么不耐烦，谁给你的自信？”叶嫊嘴上嫌弃他，却还是走到衣柜旁翻出了一件特别宽大的白棉衫和一条特别宽松的松紧运动裤扔给顾清深。这两件叶嫊是要做睡衣、家居服穿的，现在便宜顾清深了。 顾清深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叶嫊就坐在自己床上靠着床头玩手机。因为顾清深的突然到来，十分钟之前的痛苦都让她忘到脑后了。 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叶嫊抬眼看过去... 她直直的盯着顾清深，看愣了。 宽大的棉衫被在顾清深身上不过才齐臀，裤子甚至紧紧地绷在那一双大长腿上，穿成了七分裤的效果，整个脚踝都裸露在空气里。 平常的顾清深要不是校服裤那种宽松的运动裤，要不就是家居服，很少显露过自己那双修长的腿，所以叶嫊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顾清深的腿有多好看。 粗细均匀，中线笔直，小腿富于力度，线条堪比男模啊！ 嫉妒啊！果然，基因是比不了的！ 静谧独处的空间中，昏黄的灯光下，叶嫊第一次仔细看顾清深的相貌。 男性化的平直线条，透着一点精致但不女气。成熟硬朗的中式五官让人感觉成熟，眼中的未沾世故又让他不失一份少年感。成熟与少年在他的脸上被平衡的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三代军人的原因，他身上还大有一种可以诉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厚重感，也可以展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深情。这种气质独一无二，很显贵气，是无法模仿，只有在顾家这种世家长大才能养出来。 总之，男子气但不粗糙，精致但不阴柔。和他的名字也很般配。 清深，清峻深刻，尤言轩昂深沉。 不知不觉中，叶嫊看着顾清深的脸给出了自己这辈子对男性的最高的评价。即便多年后的叶嫊在尘世中摸爬滚打，见过太多的男人，但谈到她这辈子见过最迷人的样貌，还是这个叫顾清深的。 “顾姨是混血吗？” “啊？”顾清深不知道叶嫊的脑子又跳到哪里去了。 “我感觉你的骨骼好像有些西式。”叶嫊学过素描，对观察骨骼有些敏感。 “哦！奶奶是混血。” “啊？”叶嫊完全没看出顾奶奶是混血。 “奥，这个啊！我奶奶的妈妈好像是一个欧洲人，那个国家就不知道了。奶奶的爸爸基因比较强大，所以奶奶还是亚洲人的底子，不说的话是看不出来是混血的。就这，当年还因为混血这个事，爷爷奶奶差点结不了婚呢，最后是因为奶奶是孤儿，查不到父母到底何许，这才顺利结婚。”顾清深平淡无奇的叙说起这段历史，当年的情况就这样，顾老爷子也不愿意多说，顾清深只知道这点，只是猜也能猜出来有多艰难。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哦，我没发现过。” 叶嫊：“......” 顾清深这简直是不知己富、不知妻美的后续——不知自己帅炸天。 叶嫊看着顾清深那一脸无所谓样子，快要嫉妒死了。她不是那种长的特别美的人，所以对于顾清深这种就是好看的人，她忍不住的羡慕。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快回家吧。” “我们家停电了，今晚我在你这儿睡。”顾清深不等叶嫊同意，就已经扑在了叶嫊的大床上。 “那你也不应该跟我一张床。你，去落地窗旁边睡吧。”叶嫊从小野到大，就跟野小子似的，更何况顾清深算是哥哥，所以她并不在意顾清深在这儿留宿。 九月的晚上不冷，顾清深这么个大小伙子睡在外面都不会被冻着，就更别说阳台了。 “好。”顾清深立刻从叶嫊床上弹起来，没有半分异议的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老老实实躺下。 留下才是目的，睡哪里不重要。 顾清深躺在阳台上翘着二郎腿，举着手机认真的在网上各处搜寻——发现朋友自残怎么办？ 【季子兰：说说我自己吧，我也有自残行为。第一，我不希望收到质问。第二，我不喜欢被人指责，比如“你这都是闲的”、“你那都是矫情”、“为了吸引别人注意力吧”。如果希望得到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正常的去看待他吧，别把他当病人、当疯子，如果严重的话请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帮助吧。】 【为所谓：1，寻求专业的心理医生的指导（能够更好的确定是什么问题，比如抑郁症、焦虑症或人格障碍。有自残行为的话，那应该是比较严重的心里疾病了。）。2，看书、运动、和别人交流互动。3，可以找个目标，最好是长远的目标，让他对生活有点盼头。4，如果他向你倾诉，请耐心的倾听，不要认为他是闲的或者矫情或者是疯子。】 顾清深一边看一边点头，虚心的认真看完了大部分用户的回答。 收起手机后，顾清深认真的思考着，忽然灵机一动，猛地坐起身来对叶嫊道：“香山的红叶十一的时候特别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带上相机和拍立得，给你拍照。” 叶嫊已经躺在了床上，双腿夹着棉被抱在怀里，合着双眼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去，不拍。” “为什么啊？” “十一人多，去了是看人还是看叶子啊？而且我也不喜欢拍照。”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想看红叶在手机电脑上就能看见，跟人家挤什么挤啊。 “到时候，咱们早些起，先从咱们大院里的小路上山看日出，看完日出后再去香山看红叶。就这样决定了。”顾清深根本不参考叶嫊的反抗，直接这么决定了。 “嗯。”叶嫊懒洋洋的应下来了，她睁不动眼了，懒得再反对了。 “答应了可是不能反悔的。” “嗯。” 叶嫊都答应两遍了，顾清深还跟不相信似的，爬起来跑到叶嫊书桌上抽出一张纸一只笔写保证书，又跑到叶嫊床边，硬是要让叶嫊签字。 抱着赶紧签完赶紧睡的想法，叶嫊只抬起一只手，眯着眼睛就签完了字。 顾清深慎重的收好这张纸，没有急着回去躺下，而是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又开始了喋喋不休：“还有跨年，今年是你在京城跟我们一起的第一次跨年。到时候办个派对，热热闹闹的。第二天是元旦，咱们再一起包一次饺子，这次绝对得学会，绝对不去徐沛东家...” “说起这个，我吃你蛋包饭一口，你干嘛那么生气。”想到这儿，叶嫊打起了一点精神，坐了起来看着顾清深，目光灼灼，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不好吃，太丢人了。” 叶嫊莫名一怔，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没想到顾清深还会羞涩，想着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个傻子，好吃的。” 顾清深一激灵，上身直起来扭过身子看着叶嫊激动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好吃！第一次做饭，这已经算可以的了。”得到答案后，叶嫊又闭上了眼睛，一头倒在床上。 “嘿嘿嘿...” 叶嫊听见顾清深傻笑了起来。就因为夸他一句？原来，也是个挺容易满足的啊。她听着顾清深的笑声，心情变得好多了，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是不是很幸运，遇上了个发现她痛苦并且理解的男主。可是女主也很惨，因为男主只是男主而已。（晚了晚了，忘了存下来，嘿嘿嘿） ☆、第 24 章 叶嫊强睁开一只眼向窗外看去，雨点“噼里啪啦”的拍在窗户玻璃上，她真的很困了，闭上眼道：“这么好的雨天多适合睡觉，快睡吧。” “雨天适合睡觉？为什么？” 今晚，顾清深的问题格外的多，叶嫊没觉得烦，就是比较不明白怎么突然话多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顾清深这是在执行“与人多交流”的方法。 “你不觉得这样很安心吗？只要我在这遮风避雨的屋内，那任屋外的雨如何滂沱，任屋外的风如何呼啸，我都无所畏惧。”就像日夜兼程的旅人只有在下雨的时候会停歇下来找一处落脚点遮风避雨，而她则就在这遮风避雨的房间内、柔软暖和的大床之中。只有这个时候，叶嫊才能在其中找到“家”的感觉，只是单纯的能让人安心睡觉的“家”，没有其他意义。 不知道是雨还是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叶嫊睡了，难得这么轻松地进入睡梦。没人会知道，如果今晚顾清深没有突然到来，叶嫊会怎么折磨自己，又会是以何种心情入睡。 顾清深注意到叶嫊的呼吸逐渐平稳后，伏在叶嫊的床上双臂交叠，下巴搁在双臂上，借着墙壁上发出昏黄光线的壁灯，静静地、仔细的看着叶嫊青涩的面庞。 他盯着叶嫊的脸仔细瞧着。叶嫊说他的长相的时候，他就也想仔细看叶嫊的脸了，只是不好意思像个痴汉一样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趁着叶嫊熟睡，顾清深这才敢认真的、直直的仔细观察叶嫊的长相。 他不是学文的料，描述不出叶嫊的长相。只是觉得叶嫊的长相虽然不是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但大气、端正、温柔，嘴唇是水红色的，略微丰满又显得有几分风情和性感。 如果说顾清深对叶嫊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的话，那一定是眼睛。 别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叶嫊就是。 叶嫊的眼睛大而不失衡，眼睛走向上扬，再加上她眼神中透着倔强，显得整个人有一种不卑不亢、进退适宜的气场。顾清深就是被那双眼睛和眼神吸引住的，尤其是这双眼睛真情实意笑起来的时候。 真可谓是惊艳了时光，也可温柔漫长岁月。 也是因为如此，顾清深每每看到叶嫊淡漠的眼神就总想戳穿。不只是因为想要探究真实的好奇心，或者破坏掉伪装的恶趣味，更是因为他想看那双真实的眼睛，有笑、有哭、有怒的眼睛。 现下，放下了伪装，睡熟的叶嫊顺眼多了，就像只安睡的小猫。也许是有点热了，叶嫊的脸白里透着红，软乎乎的，顾清深恶趣味的想捏一捏。当然，他是压抑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没去碰叶嫊的脸，但是手悄悄伸向了叶嫊的手腕。 叶嫊侧躺着，双手都放在枕边，方便他行动了。他稍稍掀开一点袖子就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叶嫊的手腕。 手腕的伤口不是很深很长，但明显的是刀尖肯定扎进了青绿色的血管中，血液已经凝固了。 顾清深刚要松一口气就又被衣袖边角露出的一点端倪给塞回去了，将叶嫊宽大的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藕臂。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真不是顾清深胆子小，而是叶嫊胳膊内侧隐蔽、娇嫩的地方，有数道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淡褐色疤痕。 从来没见识过自残的顾清深岂能不心惊。 这还只是胳膊，顾清深都不敢想象叶嫊的其他部位还会有什么样的伤痕了。 他看着叶嫊的睡颜，轻叹一口气，呢喃道：“就这样吧，只要还活着就好。” 之后的日子，顾清深都装作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该怎么和叶嫊相处就怎么和叶嫊相处，没有让叶嫊察觉到半点不对劲。时间长了，顾清深也没感觉出叶嫊比其他人有什么病态的地方，渐渐地，他也就给忘了。 除去那一天，叶嫊的情绪整体是很好的。家里没有大人，不会不自在。学校里也没人孤立她、欺凌她，如鱼得水的自在。 * ——群聊：天庭人间分部—— 叶嫊：你们点外卖吧，我今晚和颜宁有约了。 霍天：嘤嘤嘤.jpg 霍天：我下午还说今晚要吃你做的凉糕呢。 叶嫊：明天吧。 叶寒：（外卖点单-分享链接） 言子宁：有讲座。 顾清深：那你几点回来@叶嫊。 叶嫊：不知道，不用等我，我带着钥匙。 “咱们逛街的话穿校服不太方便，先买衣服再吃饭，然后再去KTV。”颜宁把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都行。”叶嫊没意见，顺手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她嫌群聊消息提醒太频繁，每个群聊都是“接收消息但不提醒”，所以也就没看见顾清深后面发的消息。 和颜宁认识这么久，两个人除了逛书城、逛街，没去过其他地方。所以这个周末，她俩决定找点新鲜的、刺激的，叶嫊又没什么想法就随着颜宁的心思搞了。 只是她没想到，颜宁的生活过得精致的不是一星半点。 进购物中心的时候天还亮着，从购物中心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三里城繁华的街道被灯光照的亮如白昼。而叶嫊、颜宁两人从购物中心出来和没进去之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她们俩全身上下，除了鞋和书包还是原来那个，其他都焕然一新。颜宁因为一身新装而精神奕奕，叶嫊则折腾的够呛，她一个平常出了被窝进被窝，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的宅女，被颜宁拉着买完衣服做头发，做完头发化妆。一顿折腾下来，饥肠辘辘，好在化完妆后，颜宁终于拿出了手机找地方吃饭。 站在路口，等颜宁搜美食店的这一会儿，叶嫊非常不自在。 路边□□大炮的摄像头，还有各种搔首弄姿的摆拍，叶嫊感觉那些镜头时不时的就从她们这边扫过，她对镜头实在是不习惯。 颜宁低着头看手机搜好吃的店，没注意到这一情况，拿着手机问叶嫊：“这家店怎么样？招牌是纽约经典芝士牛肉汉堡，还有墨西哥虾仁脆皮塔可，嘶，就是热量太高了，不行不行。”颜宁还不等叶嫊回应就否定了，又找起了别的餐厅。 “都行都行，快点就行。”叶嫊窘迫的催促道。她面对拍她和颜宁的镜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脸不知道往哪儿扭，尤其是不知道该怎么站着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任颜宁的意思打扮了。 先说颜宁，暗红色的一字肩短款露脐装，袖长至手肘，毫不遮掩纤细的天鹅颈和手臂，这件露脐装最吸引人眼球的设计是半镂空的蕾丝领口，隐约可见镂空下的白皙。搭配一条黑色的A字型百褶裙，裙长才至大腿，一双白皙细长又笔直的大长腿明晃晃的勾人眼球。 颜宁今天还撸了个轻欧美的妆，清冷脸上最夺人眼光的就是哑光灰咖色系的眼妆，搭配着灰色的美瞳，酷极了。口红是今天新买的冷调土色，这个唇妆比眼妆都费劲。颜宁的嘴唇薄，为了画出欧美妆中厚唇的效果，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来来回回的修正了十几遍才算完成。发长剪至肩上，烫了个一次性的内扣。 浓妆也掩盖不了十五岁少女的青春气息，整个一又酷又洒的清冷少女。 再看叶嫊自己，也被捯饬的不轻。 蓝白色相间的校服换成了白色宽松的V领短款棉衫，棉衫胸前印着黑色字母，宽松的袖子长至手肘。棉衫下摆因动作拉扯而向上翻卷些许，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白嫩纤细的腰肢。校服运动裤也换成了黑色的高腰喇叭裤，裤脚的设计挺有意思，流苏裤脚，后片是九分裤长，前片是七分裤长，裤腿上有几道不太露肉的破洞口，裤子口袋夹着几片金属长条夹片。脚踩一双白色的经典款斐乐。 衣着还好说，最重要的是脸。颜宁给叶嫊撸了一个偏港风的哑光雾面妆，雾面奶油肌、野生浓眉、红棕色眼妆、正红色口红。这还是她坚守了半天的结果，要是按照颜宁的想法，她就得涂姨妈红口红了。 天生的浓密乌黑的自然卷长发，配上一个港风妆，英气又有几分港式风情，青春又性感。 这样的两个女生共同走在人流涌动的三里城，不免回头率飙升。 叶嫊不自在了好几分钟，颜宁终于选好了一家餐厅，这才脱离了那么多镜头。 走进日式高级餐厅，满眼的日式风情和木质装修，清晰地线条淡雅简洁，叶嫊、颜宁在一处四人席榻榻米坐下，这一区四人席背面的墙上是日式版画，左右两侧是日式竹片屏风，光线明亮、视野宽阔又营造出了单独的空间。 店内人不多，两人刚落座片刻，就有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放下两杯冰水，并且递给叶嫊、颜宁各一份菜单。 “谢谢。”叶嫊向侍者道谢后，翻开了菜单。 她看着菜单上各种各样的餐品和价格，眼皮一跳，惊的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终于明白怎么这个点儿人却这么少了。 这菜单上，除了寿司、渍物和汤物，就没有三位数以下的。 ☆、第 25 章 叶嫊放下菜单，端起那杯冰水，咕咚咕咚两口就一饮而尽了。 她把菜单往边上一推，对颜宁道：“我没吃过日料，你点吧，我都行。” “嗯。”颜宁很淡定的看着菜单，后片刻开口道：“先付有萝卜泥拌红鱼子、黑松露鹅肝配鱼子酱、海参、海胆冻和蟹肉配黄萝卜，你吃那个？”虽然叶嫊说都行，但她还要让叶嫊选择一下。 这还用问？就最后一个听着可能不是生食，叶嫊脱口而出：“蟹肉。”干脆利落的仿佛怕什么跑了似的。 “嗯，那我要海胆冻。”颜宁说完，侍者将这两样写在了纸上。 “前菜一份云丹拌海蜇，先碗就开胃汤好了。豪华刺身拼盘可以吗，你看看啊。”颜宁指着图片给叶嫊看，叶嫊看着就头疼，直接推开，张口道：“可以可以。” “那就豪华刺身拼盘。煮物我做主了，两份素菜煮鸡肉，麻烦您问厨师能用鸡胸肉吗？如果不可以就不要这道菜了。烧物、扬物热量太高了，都不要了。寿司是精制主食，碳水化合物，也都不要了。其他的嘛...我记得你喜欢薄荷，那就要两份薄荷梅酒渍小番茄，其中一份打包给你当零嘴。” 听见颜宁记得自己爱好的口味，叶嫊感觉有一股热流流淌过心脉。 对于她这种过去十多年，除了家人，从来没被谁惦记着的人来说，颜宁就像是一个开垦者，艰难的打开了叶嫊的心，随后可以轻易的收获叶嫊的真情。 侍者：“好的，稍等。”像颜宁这样计算着热量吃饭的顾客他没少见过，并不稀奇。 等侍者离开后，颜宁道：“晚上要控制，要不然容易长胖。虽然在世界健康饮食中，日料排第一，食物肥胖率仅1.5%，可煎烤那些还是高热量，不像刺身，低热量高蛋白。” 叶嫊：“你又不胖。” 颜宁：“等胖了就麻烦了！” 叶嫊：“好好好好，控制、控制。” 她再不答应，估计颜宁就要给她科普“肥胖”、“减肥”的知识了。 叶嫊和颜宁聊天聊得很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同在这家店里用餐的一桌人。 这桌只有两个人，两个少年皆一身潮牌，昂贵的厉害。 王鑫见陈文彬盯着不远处那桌两个女生十几秒了，好奇的问道：“你认识那桌的两个女的？”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叶嫊和颜宁，目光中的轻视和轻佻一点都不掩饰。 听见王鑫的生意，陈文彬收回了目光，看着手机鄙夷道：“嗯。那个露的多的是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颜宁。平常在学校看起来挺清纯禁欲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浪。” 王鑫对陈文彬如此粗鄙的言语没有半分不适，平静的就像陈文彬这么说话是最正常不过的。听了陈文彬的话，王鑫仔细的将颜宁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再问：“有兴趣？” 陈文彬瞥嘴，轻蔑道：“之前有过而已。” “哦？那就是现在不感兴趣了呗。” “嗯。看见那个白色衣服的女孩儿了吗？”陈文彬这是在指叶嫊呢。 “当然看见了。”王鑫目光飘向叶嫊看了一眼，扫了一眼女生的丰满处，抬手在自己的胸肌上摸了一把，有所暗示道：“挺大。” “她叫叶嫊，我现在倒是对她挺感兴趣的。脸和身材都好，还是初三级部的第一。”各方面都很优秀，是他中意的“猎物”。 “嘿！我发现你感兴趣的都是初中生啊，上次那个是初二。”王鑫想起上次那个软萌的萝莉就忍不住口干舌燥，小腹生出一股热流。 陈文彬瞧见王鑫舔嘴唇的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叉子一扔，抱胸靠在椅背上，不屑道：“比起身材、相貌，我对她生出兴趣是因为她和顾清深关系暧昧。”他看见过顾清深、叶嫊两人一起翻墙逃学。 说起“顾清深”三个字，陈文彬恨得牙痒痒，三个字都是他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顾清深？就是上次搅和了你好事的那个？”王鑫知道，他当时也在。到嘴的小萝莉不翼而飞，就是因为顾清深不小心跑错了包间，撞破了他们的好事。 陈文彬咬牙切齿、目光凶狠的恨道：“就是那个混蛋！”提起那事他就觉得脸又疼了，顾清深那一拳差点把他牙打掉了。 “所以你这是打算绿他？”王鑫和陈文彬是在某违规网站认识的，认识三年多了，他不用猜都知道陈文彬的心思。 “嗯。这种小姑娘一看就好骗。” “那我等你好消息。不过你可悠着点儿，别再发生前年那种事。前年，要不是你家有钱，那家人又重男轻女，哪能那么轻易私了。” “我知道了！”时隔两年多，说起那事陈文彬还是很烦，后悔当初怎么没弄死那个浪货。 叶嫊和颜宁聊得欢着呢，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把肮脏的主意打到她身上了。而远在叶家沙发上的顾清深也不知道，自己千防万防就是没防住陈文彬把主意打到他自己的妹妹身上了。 陈文彬说下手就下手，行动力干脆利落的很。 叶嫊跟着颜宁走进KTV包厢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是热闹无比，镭射灯球照射出来的灯光异彩纷呈，火爆的DJ音乐振聋发聩。没有群魔乱舞，十几个男男女女全部坐在沙发上，围着圆桌玩游戏。整张大号圆桌上摆满了饮料、酒瓶、果盘和游戏道具，没什么出格的东西。 林进注意到颜宁来了，长臂一挥，朝颜宁招手，吆喝道：“来了！快，一起玩儿！”能在这种环境中喊清一句话的嗓门不简单啊。 林进一吆喝，其他人也抬头朝颜宁、叶嫊看了过来。 “呦！颜宁来了，还带了朋友啊！快快快，都挤挤，让两个位置出来。”刘震招呼着人让出两个位置。 一阵熙熙攘攘后，颜宁、叶嫊坐在了林进和刘震之间，颜宁刚坐下就向大家介绍了叶嫊：“这是我闺蜜，叶嫊。” 叶嫊随着颜宁的介绍向周围的人都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林进坐在中心位，也在叶嫊旁边，他主动朝叶嫊挥挥手，打招呼道：“嗨！我叫林进，至于这群煞笔叫什么就无所谓了，你可以无视他们。” “林进，你大爷的！你才煞笔呢。” “就是就是，别在新人面前诋毁我们。” “话不多说，罚他酒！” 霎时间，又闹腾了起来，林进被所有人逼着对瓶吹了一瓶雪花儿，最后一口干净后还大吼一句:“雪花不飘我不飘，岛城不倒我不倒！” “你就吹吧！” “别理他，让他自己浪！咱们玩，快快快，转盘转盘，轮到谁了？” 叶嫊看着这群人大喊大叫、热闹的很，不熟悉的紧张感都被吆喝声和起哄声给驱散了。颜宁见叶嫊的肩膀没有那么僵硬了，才开始放开了和林进等人玩儿。 叶嫊就静静地看着别人玩，这帮人挺有意思的。 转盘在一圈圈的转动后终于停下了，指针指向的是林进正对面的那个红色绑带连衣裙的女孩。这件裙子设计的特别大胆，前面是v领，后面是裸背，裙两侧和肩膀都是交叉绑带的设计，裙长才过大腿，要多么火辣就有多么火辣，有多么洒就有多么洒。 林进一看见指针指的是黎宁，顿时激动了。 “黎宁！到你了！日！终于轮到你了，让你刚才折腾老子，老子也得好好折腾你。” “切，谁怕谁啊！说，什么要求？”黎宁撩了撩波浪卷的长发，露出一脸无所畏惧的神情。 “那个姓周的，还有联系方式吧？” “...那个？我侄子？我表哥？还是我大舅？”黎宁的妈妈姓周，她在装傻。 “槽！少装啊！别逼我说出名字来！” “...林进！你大爷的！你别让我有逮到你的时候！”黎宁看装不了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林进，认命的从桌子上拿起手机。 “哈哈哈哈哈。” “说！发什么？” “不发消息。”林进的笑容变得逐渐“猥琐”，坏笑道：“打电话，和他说说你最近的生活。” “哇呜！牛！狠还是你林进狠啊！兄弟我佩服。” “干嘛说最近的生活啊？表白不是更刺激吗”叶嫊看着黎宁铁青的面庞，忍不住好奇的问颜宁。 颜宁惊奇的调侃：“我发现你也挺坏的啊！”两个人还是认识时间不久，对方的某些特点还不知道。 林进不光嗓门大，耳朵也尖，不等颜宁解释他就先给叶嫊解答了：“你不知道，她跟那个男的是网上认识的，两个人刚开始是朋友，后来暧昧，再后来就掰了，但是他们俩就是不删好友，那男的还时不时去访问她空间。反正挺复杂的，总之你等会儿听听她最近的生活你就明白了。” 叶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目光随着其他人一起等着黎宁打电话。包间内的音乐声、嬉笑声全完，甚至大家都把呼吸声放轻了。 QQ语音通话的响铃声响了好长时间，黎宁的脸从紧张的期待渐渐变得尴尬，再到最后直接黑下来了。叶嫊就坐在黎宁的对面，她还看见黎宁失落的眼神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请稍后再试”。 “没人接...”话音才一半，屏幕上又变了显示——“正在连接中”，黎宁瞪着接通的通话，声音戛然而止。 接通后，黎宁和语音那边的人都不出声。 眼看着通话时间过去了三十秒，两个人还是不出声，也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反而是林进、刘震一干人急的坐不住了，不停地朝黎宁打手势、模拟口型，催促她赶紧说话。 开着DJ的时候都不群魔乱舞，这会儿一点杂声都没有了，这群人反而打手势打的群魔乱舞。 “......你，”还是黎宁先开口了，才说了一个字又停住了，急的这一干围观群众，很不得能够替她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多章了，感觉终于进入事件线了。（之后，黎宁会作为促进感情的助攻再出场一次，现在的出场就是个小插曲，不过我有计划写关于黎宁的故事。） ☆、第 26 章 对面没追问黎宁的欲言又止，不过扬声器里传出了一个男性声线的轻咳声。 “我玩转盘输了，他们让我给你打电话，你介意的话就挂吧。”即使掰了半年了，黎宁依旧记得他不喜欢她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发给其他人。 “我是惩罚任务的选择之一，还是唯一？” “......”黎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当初他们两个人掰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觉得黎宁有很多暧昧对象，他并不是唯一的。 “你喝酒了吗？”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黎宁下意识的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得远远的。他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女生喝酒。 “喝了就赶紧回家，我十二点半给你打电话，如果到时候你不在家那就免谈了。这几个小时的区间，你好好组织组织语言吧。” “嗯。”黎宁总算是应了一声。 “我没完成任务，自罚三杯。”黎宁说着就伸出胳膊去拿林进面前的酒瓶，林进赶忙就给拦下来了。 “我替你喝，你赶紧走吧，省的多年后，你回过头来埋怨我让你错过了真爱。”林进嘴上调侃，心里却是真的替黎宁着想。黎宁承了林进的好意，跟大家告别以后，拿起自己的包就跑了。 叶嫊和黎宁没说几句话，而叶嫊记住黎宁就是因为这通电话。她忍不住在心里咂舌，这谈恋爱真麻烦，单身不好吗？ 黎宁走了以后越闹越欢，叶嫊也跟着喝了几杯，喝了酒以后闻着空气里的烟味觉得很不舒服，胃里鼓胀的感觉让她想吐，呼吸也困难了些，她忍不住想要出去喘口气。 “颜宁，我出去透透气。” “好。”颜宁离开推了推身边的刘震，两人站起来给叶嫊让出一条路来，让叶嫊能够出去。 叶嫊走出包厢，左右相看之下向走廊尽头走去，走廊尽头的半全景窗开了几扇窗用来通风，她走到窗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胃里的恶心感也缓解了一些。 她靠着窗台的墙壁，望着窗外墨蓝色万里无云的天空，耳边清净无杂音，心也跟着静下来了。从嘈杂脱离，突地跳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她觉得这刺激也没什么意思，并且空虚的很，不知道自己这么干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家陪叶云、霍柔看家庭情景喜剧呢。 “叶嫊？”很轻的一句疑问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突兀，一下子就抓到了叶嫊的注意力。 叶嫊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向对方看过去。 是陈文彬，他一身都很简单，毫无褶皱的白色衬衫搭配笔挺的黑色长裤，蓬松的刘海三七分，发丝蓬松又一丝不苟，过分白皙干净的面庞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下一双桃花眼笑的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斯文儒雅的与KTV富丽堂皇的装潢格格不入。 “你是？”叶嫊面对陈文彬有些犹豫，对方能叫出她的名字，可是她对这个男生没有一点印象。 “我们在老师办公室见过啊，我是高二二班的，你不记得了吗？”陈文彬自以为自己这种方式可以马虎过去。 叶嫊看着陈文彬眼中的小失落、小委屈顿时感觉到了暴击，从开学至今，她总共就去过两次老师办公室，两次都是转学第一天——初三级部主任办公室和高二级部主任办公室。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是什么鬼搭讪，这么老土，还有那个眼神，要不要这么肉麻啊！ 叶嫊隐藏下自己嫌弃的心思，脸上挂上微笑，礼貌道：“学长好。”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再自我介绍一遍就好了。我叫陈文彬，是高二二班的，也是学生会委员之一，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陈文彬态度和善、彬彬有礼，之前那蹩脚的搭讪方式在叶嫊心里所造成的不适也就没那么介意了。 “嗯嗯。”叶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是没有主动抛话题。她对陈文彬的不适消失了，不代表她有要聊下去的意思。 “加个好友吗？” “额...好。”叶嫊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驳人面子不太好，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她不常用微信，所以加微信就是敷衍一下。 陈文彬大概觉得差不多了，与叶嫊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加上好友后，叶嫊顺手看了看陈文彬的朋友圈，迅速一划，朋友圈的内容除了记录生活就是各种餐厅的美食、设计和一些书、诗词、文章，整体风格就是文艺青年。 她倒不意外，陈文彬斯文的形象和文艺青年正好相符。而因为叶嫊也比较文青，所以看了陈文彬的朋友圈后，对文艺的陈文彬多了一点好感了。 兴许是叶嫊出来久了，颜宁有点担心便出来找叶嫊，恰好看见了陈文彬和叶嫊加好友的场景，她驻足在原地没有上前，直到陈文彬离开，颜宁才靠近叶嫊。 “搭讪的？” “嗯。” “感觉怎么样？” “能有什么感觉？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被搭讪，这感觉还是挺微妙的，就有点暗喜吧，而且刚刚那个男生长得挺好看的，文艺、学生气。”叶嫊在颜宁面前不用藏匿自己的真实想法。 “跟人发展发展不？”颜宁满目跃跃欲试，仿佛要谈恋爱的是她似的。 “不。”这种问题，叶嫊想都不想，一定会拒绝。 “为什么？”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前任之一，不想在别人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样也不想让谁成为我生命里记忆深刻的存在。”叶嫊说的很笃定，她不想喜欢一个人，也不想被一个人喜欢。 颜宁也没谈过恋爱，对叶嫊的想法只是一知半解，若有所悟又好像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叶嫊和颜宁回到包厢后坐了十分钟左右，就和林进、刘震等人告别了。临走的时候，林进还主动加了叶嫊的微信、企鹅号，就连手机号都没放过。 即使叶嫊感觉有点夸张、别扭，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没有拒绝，大不了不联系就是了。 颜宁和叶嫊一起回了叶家，两个人都没开口，就是自然而然的让出租车开到了部队大院的侧门。即便叶嫊没去过颜宁家，也能从一些细微之处中看出颜宁家的家庭关系不简单，所以颜宁不想回家就不回家吧，她不多问、不多说，只是提供给颜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叶嫊带着颜宁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一点动静，一片漆黑。两个人被这静谧的气氛感染，走路都蹑手蹑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小偷呢。 顾清深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轻笑的看着叶嫊像小偷似的偷偷摸摸的回自己家，之前因为叶嫊不回消息不接电话而生的闷气全都烟消云散，这幅样子的叶嫊很有趣啊，难得一见。 顾清深就这样噙着笑容，一直等到叶嫊房间亮起了灯，才放心走进卧室，拉上窗帘上床睡觉。 “老叶...”颜宁熟练地京瘫在叶嫊房间的沙发上，叫了一声在衣柜旁边翻东西的叶嫊。 “嗯？” “你们家这区应该是大院里最高级的地方吧。”颜宁刚看见大院侧门门口的五芒星和站岗士兵的时候就有点紧张了，再看见处在深处的低密度、高绿化、高规格的两排小洋楼就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咂舌，思考着叶嫊的家世是不是很显赫。 “额...”叶嫊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高级”这个词。自从来到叶家以后，叶嫊就很少在外提自己的家事，一是自己身世复杂，二就是担心自己不够谨言慎行，万一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并且传进有心人耳朵里，影响了叶家，那就不好了。 高岭之花颜宁在叶嫊面前从来不高冷，有时候还会像单蠢的大小姐一样闹笑话，所以她有什么好奇的都会直接问叶嫊，即便这看起来是个会生出别的动机的问题。 叶嫊明显也是了解这样的颜宁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坦诚的和颜宁说了这个家：“我太爷爷是叶泽远，太奶奶不太清楚了，爷爷是叶文卿，奶奶是华美兰。” 就这么一句话，叶嫊都要思考用“是谁”还是“叫什么”后再说出口，因为信任颜宁和尊重长辈而用了前者。 叶嫊在给颜宁找换洗衣物，所以是背对着颜宁的，没看到自己说完太爷爷的时候，颜宁就已经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了。 看不到，但是耳朵能听到。 颜宁震惊的张大嘴，气都不喘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足足愣了十几秒，才表达出自己的震惊：“我的妈妈啊！敢情你是元勋的后代啊，还是直系后代啊！” “嗯。”叶嫊比较淡定，对于那些摸不着的事，她现下还是注重找衣服。找了半天，叶嫊终于找到一件可以充当睡裙的棉质连衣裙。 “新的，上个周刚买的。”叶嫊把连衣裙和新的内衣物放在了颜宁手边的沙发扶手上。 颜宁拿起那条裙子看了两眼，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不穿裙子吗？” “呵呵！说起这个事我就觉得又气又好笑又奇葩。” “上个周去超市采购，原本买的都是生活用品和食品，结果路过商场橱窗的时候，霍天和林飞那两个大奇葩一眼就相中了这条裙子。林飞还好说，稍稍恐吓一下就放弃了，但是霍天那就坚定无比了，硬是要买。然后四百块钱的裙子就这么拿回家了，拿回家以后就没人再过问过这条裙子，一直扔在我这儿积灰呢。” “我有时候真想撬开这群男生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竟然动不动就跟我搁这儿作妖。” “那可是四百块钱啊！够吃好几顿饭了。”叶嫊对金钱的认识还停留在黎家，无法理解霍天花四百买个裙子回来积灰是为了什么。 “霍天啊...”颜宁轻叹一句，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是笑了笑，然后拿着衣服进卫生间了。 叶嫊和霍天认识的事，早就在霍天给叶嫊点赞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没有多问过，经此一说，才真正感觉到了叶嫊和霍天可能有一些很亲密的关系，她好奇，却还是不问，她不敢问。 叶嫊房间的卫生间，洗浴区和洗漱区有雾面玻璃隔断，颜宁洗澡的时候，叶嫊可以在外间卸妆洗漱。 叶嫊拿着卸妆油正要乳化，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是微信消息，解锁屏幕后就看见了陈文彬的名字。 -陈文彬：明天有空吗？可以一起吃饭吗？ 这约饭也太快了吧...才认识几个小时啊。 虽然感觉约饭这事有点太快了，但陈文彬的态度和语气都很绅士，叶嫊也就没有多介意，同样很客气的回复了消息。 -叶嫊：不好意思，家里来人住了，不太方便出门。 -陈文彬：没事，下次再约也可以。 正在叶嫊以为没事了要锁屏的时候，聊天窗口又弹出一个气泡。 -陈文彬：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叶嫊：还不到十二点，不算晚。正在卸妆洗漱，准备睡了。 -陈文彬：好，那早点睡吧。女孩子熬夜好像对皮肤不好。 -陈文彬：（晚安.jpg） 是一个特别可爱的猫咪噘着嘴的表情包，超萌朝治愈，叶嫊看着小猫笑了笑。 叶嫊：嗯。 点击发送后叶嫊就放下了手机，手心里那一泵化妆油因为手心温度的缘故，已经化开了，叶嫊就直接朝脸上招呼了。 卸妆也阻隔不了她话痨的心，和在里面洗澡的颜宁聊起来了。 “陈文彬给我发消息了。” “谁？啊！发的啥？”颜宁的话音中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 “就是要约我吃饭。” “那你答应了吗？” “没，跟他才认识，出去吃饭肯定会尴尬死，我才不找罪受呢。”叶嫊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奇怪。” “那里奇怪？” “就刚刚，我拒绝吃饭之后，他说没事下次再约也可以。然后就又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觉得他这样主动抛话题，明显是想要聊下去，可是我说完正准备睡，他就和我说了句那赶紧睡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这哪里奇怪了？挺体贴周到的啊。”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奇怪啊。他这个点找我约明天吃饭，又会主动抛话题，明显是想要直接朝我进攻，结果又因为我一句话而放弃进攻，我就觉得特别奇怪，不过也可能是我敏感了吧。” “哎呀！你别想那么多，说不定人家就是很直球却又周到温柔的那种人，原本想找你，结果知道你准备睡了，不好意思再打扰就体贴的告退了。” “嗯，也是，反正无所谓啦。”想不明白的事，叶嫊一般就随便一句“无所谓”给结束掉，其实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就不知道了。 等颜宁和叶嫊都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了，京市时间00：27，关上明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整个世界都平和安静了，静谧的环境中，颜宁没有认床，两个人玩着玩着手机就睡着了。 两个人可能玩的太嗨了，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 叶嫊醒了以后，先是翻了个身，再就是习惯的先摸手机。 锁屏上居然有消息？ -陈文彬：早。 叶嫊看了眼时间，是七点多发的，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叶嫊：早 -叶嫊：不好意思，才睡醒。 叶嫊正要锁屏，新消息就冒出来了，简直是秒回。 -陈文彬：那该吃饭了吧，快起来吃饭吧，别饿坏了肠胃。 -陈文彬：看，我已经开始吃了。 -陈文彬：（图片） 图片里，牛排摆放在精致的瓷盘里，还有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绿油油的果蔬汁，简直像网图。 正在叶嫊怀疑的时候，陈文彬又发来了消息。 -陈文彬：是我自己做的，手艺还不太熟练，牛排好像煎的有点过火了。 -陈文彬：有机会做给你吃。 -陈文彬：（嘿嘿嘿.jpg） 是一张小女孩儿挠头不好意思的害羞笑的表情包，叶嫊发现陈文彬的表情包好像很爱用可爱的、萌的表情包，再配上上句话...妈耶，太撩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孩子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那种看似很温情的人说不定就是个陷阱，总之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呢。（为了调整存稿，这章字数多了点，嘿嘿嘿）（话说你们敢信，我写反派“好”的灵感是来自黎宁的那个周某的吗？讲真，我自己都不敢信。） 顾清深：限你三天之内解决掉这个垃圾 亲爹（我）：我光写都写了一个月，你说三天就三天，凭什么啊？滚！ 叶嫊：能不能让他赶紧下线，我也有点ex... 亲妈（还是我）：OK！我尽快！闺女坚持住！奥利给！（是的，就是宠女。不愧是我。） ☆、第 27 章 -叶嫊：哈哈哈哈哈 -叶嫊：男生会做饭的不多啊，谁要是嫁给你，大概有个口福了。 -陈文彬：是吗，我觉得你应该挺有福。 “啧啧啧，真会撩啊。”叶嫊看着这条消息咂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要是看不出来就是二傻子了，但是看明白了也不能“明白”，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颜宁也醒了，叶嫊一出声，她也跟着睁开眼坐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现在的男孩子真会撩啊。” “这有什么啊，网上一堆撩妹撩汉教程，要不我给你下载一套？” “不用不用。”叶嫊笑着一边拒绝，一边回消息。 -叶嫊：哈哈哈哈哈 -叶嫊：我去吃饭了，回聊。 “这都中午了，咱吃什么？”颜宁看着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的明亮的光线问叶嫊，看着那光线就知道今天依旧是炎热的一天，单单视觉就让人觉得身上发热，随即就又说：“我想吃冰的。” “那就吃。” 说吃就吃，当代肥宅女孩的快乐生活。 两个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双眼睛看看眼前的茶几再看看远处的餐桌，最后目光都移到了对方身上，面面相觑。 昨天晚上，一群男生带着两个孩子吃外卖的结果可想而知，吃剩下的外卖盒都堆在客厅的茶几上。餐厅厨房里堆的是这一个周都没人收拾的餐具和外卖盒。 看着这一片狼藉，叶嫊两眼一闭倒在沙发上不动了，长叹一口气：“要不咱点外卖吧。” “行，外卖还方便点。”颜宁也同意。 “可是点外卖的话，我们家这里不让进，得去侧门拿，但是外面又怪热的。” “......”颜宁满头黑线，经叶嫊这么一说，她的选择困难症也犯了。索性有样学样，也两眼一闭倒在沙发上，准备再睡一会儿，睡着了兴许就不饿了。 颜宁刚躺下一会儿就听见叶嫊说话了，只不过不是和她说话而已。 “hi，智障玩意儿，拨打电话给顾清深。”她的智能语音助手叫“智障玩意儿”，她常常觉得这个玩意儿虽然叫智能，其实很智障。 “没有找到该联系人。”机械化的童声。 “...拨打电话给神经病。”说错了，她给顾清深的备注是神经病，因为当时加联系方式的时候两人吵架来，所以叶嫊就给了这么个备注。 “正在呼叫该联系人。” ...十秒后... 叶嫊：“喂，你们在哪儿呢？” 顾清深：“打篮球呢，你们睡醒了？” 叶嫊：“嗯？你怎么知道是‘你们’而不是‘你’？” 顾清深：“......”无语后：“少哔哔赖赖，有事说。” “你——”叶嫊气结，想到有求于人，她就没有回嘴。 “我饿了。” 他就知道，说道：“想吃什么，说吧。” “嘿嘿，我要无骨炸鸡，蜂蜜芥末和琥珀味，然后...”叶嫊停顿下来，轻轻踢了一脚颜宁的腿，问道：“你吃什么？” “什么都行。”颜宁趴在沙发垫里，说话闷声闷气的，她懒得思考热量的事儿了，减肥的事下次再说吧。 “那我再要一份石锅拌饭、咖喱牛肉拌饭。等等！我们想吃冰的东西，再加两杯冰饮，柠檬或者薄荷的就行。嗯，就这些吧。” 顾清深惊愕：“还就这些？你撑死算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顾清深对叶嫊的饭量有了一定的认识了，别看叶嫊不胖、吃相也不狼狈，但是胃口是真不小，不知不觉中就快速消灭了食物，她几乎永远是第一个离开饭桌的人。 叶嫊一听顾清深这话，二话不说，黑着脸挂断了电话，她怕再多等一秒她的嘴就要发出有违和谐的声音了。 等叶嫊挂断电话三秒后，颜宁双手撑着沙发垫，惊坐而起。 “顾清深！？”她瞪着躺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叶嫊，又惊又惑。 “嗯啊。”叶嫊被这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哪里不对吗？ “是我知道的那个顾清深？” “要不然呢？他这个在如今社会看起来这么言情的名字，还能有第二个？”叶嫊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槽！你跟顾清深同居了？” “......”叶嫊一阵无语后道：“我特么能跟他同居？我们是邻居。哪儿，那就是顾清深家。”客厅与阳台之间做的是透明的落地窗和推拉门，叶嫊一指，颜宁顺着看过去，就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叶家对面的顾家。 颜宁一脸恍然大悟：“奥！那你跟顾清深好亲近啊。” “啊？”叶嫊瞪着颜宁满目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跟顾清深说话的态度很随便啊，随便指使，随便语气。反正我就感觉跟你对别人都不一样...你对我都没有这么随意、这么亲近。”说到这里，颜宁感到委屈了，甚至还有了些嫉妒。 “才没有呢。这算啥啊，就是打个电话而已了。”叶嫊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这看起来多少有些敷衍，其实说完，叶嫊就陷入了沉默和沉思，经颜宁一番话的提醒，她开始回忆自己与顾清深的相处。 好像亲近就是从那个雨夜开始的，即便当时的她对于顾清深的好意和亲近觉得恐慌，内心深处还是想要亲近温暖的，所以她允许了顾清深留在她的房间。受过那么多次亲近的伤害，到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亲近，这大概是改不了了的根性吧。 忽的，叶嫊对于这样的自己深感无力。 顾清深挂了电话就下单了，下完单就又回到篮球场中央去了。 “谁的电话？”叶寒问，其实他差不多知道是谁的电话了，就是忍不住再问一遍，他打心底觉得顾清深和叶嫊太亲近了，比他和叶嫊亲近多了。 “你妹。饿了，但是又不愿意出门，所以让我顺便给她点上外卖。” “哦。”叶寒表面没有变化，其实内心有些别扭。 他妹要麻烦人不是找亲哥哥，而是找邻居家哥哥，这让他有一种挫败感，不过这也是无法改变。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叶嫊亲近，偶尔还会夹在叶嫊和叶清之间，两边为难，所以大多时候他是不管的，也就无从下手和叶嫊亲近了。 叶嫊和颜宁趴在沙发上，饿的前胸贴后背，靠玩手机转移注意力，坚持到了十二点半左右。两人听见门响，不约而同的快速坐起来，面朝玄关处翘首以盼，两双眼睛发亮，那是对食物的渴望。 “快快快，先吃冰淇淋，快化了。”霍天的喊声从玄关那处传来，未见人影声已至。 颜宁无比熟悉霍天的声音，话音刚入耳时，身体就如触电一般僵硬了，看到霍天双手捧着一个鞋盒一般大的外卖保温盒子，拖鞋都没换就跑到她们面前的时候，连呼吸都停止了。 霍天怎么会在这里？ 叶嫊感受着霍天带进来的热劲，无比庆幸自己家养了几个男孩儿，不用她自己出门拿外卖。庆幸之余，再看看霍天塞到自己手里的那么大的一盒冰淇淋，嘴角忍不住抽搐，感觉自己的牙都在打冷颤。 “买这么大一个干嘛？这也吃不完啊。” “这么大吃起来爽啊！吃不完就吃不完，放冰箱就是了。”霍天典型的少爷，花钱大手大脚，才不在乎性价比、吃不完、用不上。 行吧。 叶嫊拆开保温盒的盖子，拿起其中一个勺子递给颜宁，手伸出去半天都没人接勺子，叶嫊才朝颜宁看过去。 就见颜宁的小脸通红，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天，傻愣愣的。 因为叶嫊看向颜宁，霍天也跟着看向颜宁，而霍天看向颜宁的时候，颜宁已经冷下脸别过头去了，不想与霍天面对面。 这样冷漠的神态并没有影响霍天的热情，他看着颜宁穿着的白色裙子夸道：“这件衣服你穿着比我想象的效果还要好看...可想而知，我的眼光有多好，叶小嫊同志还不爱穿，没品味。” “嘿！你自恋就自恋呗，干嘛踩我啊！” 不等霍天还嘴，顾清深、叶寒等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霍天身后。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外卖袋子，与霍天的两手空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清深见霍天手里什么也没有，气不打一处来，抬腿一脚踢在了霍天的屁股上，道：“你挺会玩儿啊？自己抱着个冰淇淋跑了，留我们几个拿这么多外卖。” “嘿嘿嘿。”被踹了一个踉跄，霍天也不恼，回头对着顾清深等人卖乖的傻笑，他抱着散发着丝丝凉意的冰淇淋一溜烟跑路了，就是不想拎外卖。 对于霍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顾清深早已经习惯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把垃圾收一收，不吃饭了啊！” 霍天拿起茶旁边的垃圾桶就开始清理茶几上的垃圾，叶嫊、颜宁从旁协助。 今天难得的言子宁在家，并且还一起去打的篮球，五个人打篮球打得酣畅淋漓，出了一身汗，体力消耗的厉害，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了。 ☆、第 28 章 言子宁是老大，他独自坐在面朝玄关方向的单人沙发那边，也就是颜宁左手方向。叶寒占了言老大对面的沙发，霍天喜欢坐在地板上，就坐在了叶寒旁边的地板上，那顾清深就只能去和叶嫊、颜宁挤了，幸好沙发也是足够长。 白祯有点轻度洁癖，他从三楼小客厅搬了把懒人沙发下来，独坐于言子宁和颜宁之间，坚决不和同样出了一身汗的其他四个男生坐在一起。 七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中间就随便聊几句，天天见面，什么事不知道啊，所以即使没什么好聊的也不尴尬。 叶嫊右手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握着一块炸鸡正往嘴里送，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提醒。 叶嫊用左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陈文彬的名字，叶嫊想要去点开锁，可是左手不够灵活，大拇指乱滑了好几下都没点开，还是坐在她旁边的顾清深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她的手机。 “密码。” “我生日...0...”叶嫊说完上半句才想起来顾清深可能不记得她生日是几号，刚要说数字就见顾清深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成功解锁了。 屏幕解锁后直接显示了微信界面，顾清深也就看见了叶嫊微信界面里唯一的聊天窗口显示的最新的一条消息。 -Ri：吃上午饭了吗？ Ri是陈文彬的昵称，叶嫊没给陈文彬改备注，所以顾清深不知道这是谁，只知道看头像应该是个男的，顾清深转述道：“他问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叶嫊说完，顾清深就点开了聊天窗口，在输入栏打上了这几个字，他摁下发送后才看见之前的聊天记录。 看见陈文彬发来的消息，顾清深的脸瞬间黑了。 他是没谈过恋爱，但是情商还是在线的啊，这个莫名奇妙的男性说的话暗指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槽！想娶我妹？想得美！做梦吧！ 如果叶嫊知道顾清深的想法大概会无言以对。她才十五，担心什么婚嫁啊，陈文彬那样的话她知道很撩，可是不代表她心动了，毕竟这个年纪说什么嫁娶，说什么长长久久，那都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Ri：吃的什么？ “他问你吃的什么？”顾清深再次转述，内心其实是：吃什么跟你有屁关系啊！ “拍张照给他。”叶嫊又拿起了一块炸鸡往嘴里送，已经完全把顾清深当通讯员了。 顾清深忍着内心无数的脏话，真的举起手机拍了个照，并且十分心机的在画面内露了自己的半只手在其中。 这时，陈文彬正和王鑫在一起吃饭呢，收到叶嫊发来的照片，点看仔细一看后，气的他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王鑫听见声音，这才从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看向陈文彬。 见陈文彬阴翳下来的眼睛中还隐隐带着怒火，他拿起了承载了陈文彬怒火的手机，没锁屏，所以王鑫也看见了那张照片，自然也发现了照片里那只属于男性的骨节分明的手。 “诶嘁，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周末还在一起，这不就更说明了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吗，而且这女的也肯定是水性杨花喽，这样搞起来更方便、更容易达成你的目的啊！” “呵呵！”陈文彬冷笑两声，压低嗓音咒骂道：“果然，清高都是装的！贱！” 两人自以为是的认为了这只手肯定是顾清深的，自以为是的认为周末还在一起肯定是发生了关系，这大概印证了那句话——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 而对这一切一概不知的叶嫊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承受着不主动发消息就是装清高，周末假日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就是有特殊关系，和男生走得近就是水性杨花、就是表子。 不过两人也不知道，顾清深盯上这个Ri了，彻底惦记上了预防叶嫊早恋的情况了，这也是后来叶嫊并没有真正掉入“魔爪”的原因之一。 陈文彬没有回消息，叶嫊觉得有点奇怪，可是没有惦记多久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颜宁吃完最后一勺冰淇淋后，肚子就开始疼了，叶嫊以为是吃凉了，赶紧去拿肠胃宁片，而颜宁对自己的身体感受再了解不过了，一溜烟钻进了卫生间里. “肚子特别疼吗？”霍天趴在卫生间门上，眉头轻皱，略显稚嫩的娃娃脸上多了一层担心，冰淇淋是他非要买那么大个的，现在害的人难受他心里过意不去。 等叶嫊拿着肠胃宁从楼上下来,没看见颜宁的影子，反而看见霍天站在卫生间门口时，一种直觉出现在她脑海里了。 肠胃宁...大概是白拿了。 叶嫊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门问道：“下坠疼吗？” “嗯。” “衣服上沾上了？” “嗯。” “那你回我卧室，我去给你买。” “好，那个...”颜宁死死捂着小腹，咬着牙回应，转念又想到霍天就在门口，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同是女生，叶嫊隔着门就能领会到颜宁的不好意思，她推推霍天的肩膀，轻声道：“没什么事，你回去继续吃饭吧。” “什么叫没事啊！都下坠疼了还能没事啊？”霍天急了，声音也高了，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下坠疼是什么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见一个“疼”字就不行。 叶嫊扶额无语，这让她怎么解释啊！ 在卫生间里的颜宁也无语了，她痛并快乐着。因为这一刻，她起码从霍天那里感受到了关心，她跟霍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却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认识，甚至那时候她为了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对于霍天主动找她，她反而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叶嫊也不打算和霍天解释了，直接动手要把人推走，无奈霍天终究是个男性，推推拉拉好几遍，到最后叶嫊直接不耐烦了，十分暴躁的大吼：“你大爷的的，人家是大姨妈！大姨妈！月经！例假！我现在要去给她买卫生巾！你懂不懂！草！” “......”静默了，三秒后，霍天默默地退出了走廊，回到客厅，直上直下的坐在了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看着叶嫊拿起手机出门了。 被留在卫生间里的颜宁整个脸就像煮熟的螃蟹似的，红到了耳根，听到叶嫊出门后，她提起裙子，把被染红的那一小块拉到身前，然后飞速跑上了楼，留五个男生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我...其实想问个问题...”霍天嗫嚅的举起手。 “说。” “听说女孩子来那个的时候会很虚弱，所以...吃了那么多冰淇淋会不会伤了身体啊？”霍天极度担心这个。 “虚不虚弱我不知道，反正咱家叶小嫊同志从来没虚弱过。只是，不管怎么样，冷的吃多了都会被伤到吧。”顾清深回答，他也不太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 言子宁受言老夫人影响最多，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思维，他淡淡的开口了：“看起来，小嫊确实没虚弱过，但你们没有发现吗？”言子宁欲言又止。 “发现什么？”其他四人齐齐问道。 “卫生巾需要现买，也就是叶嫊没有。” 听言子宁这么一说，还是白祯最先拐过弯来，接着道：“确实，按照一般情况来说，那种东西女生应该都会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的原因是什么？用完了？还是我妹没有那什么期？”叶寒不好意思说出“月经期”三个字来。 “......”又是一片沉默。 “如果是那样的话...抽个空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依旧是作为老大的言子宁最沉稳。 “我们家有盒驴皮阿胶，听说那东西对女人好，补血，我现在就去拿来。”顾清深说拿就跑回家了，他说的那东西是顾母白之藴的东西，只是白之藴不怎么回家，那东西就一直堆在那里。 至于顾清深为什么知道驴皮阿胶对女人好，那是一段他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 顾清深拿着那盒驴皮阿胶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叶嫊也正好拿着两包卫生巾回来了，两个人正好遇上。 两个人并肩朝叶家走去，顾清深高举起那盒东西在叶嫊面前晃了晃，道：“给你的，驴皮阿胶，你自己吃，别让别人看见。”不是顾清深小气，而是这东西就是拿给叶嫊吃的，他不想别人分叶嫊的东西。 顾清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叶嫊产生这种保护欲。 “驴皮阿胶？”叶嫊都没看请那金灿灿的盒子，她讶异一下，随即摇头，嫌弃的拒绝了：“我不吃驴皮。”一想到这东西是驴皮做的，她顿时就觉得有点倒胃口。 “这可是好东西！你管它什么熬的干嘛，滋补不就行了吗。”顾清深急了。 叶嫊连连摇头，她不吃，就算顾清深说破天，说出朵花来她也不吃驴皮。 两个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走进客厅了，顾清深向其他人告状：“她不吃，嫌弃这是驴皮。” 叶嫊才不在乎，手里拿着两包卫生巾径直上楼了。等她照顾好颜宁再下楼后，就看见那个金灿灿的盒子被扔在了沙发旁边的台灯下，要是没人管，就会一直落灰。 那顾清深就有点示威的感觉了，他用自己的身体占据了整个沙发，整个人躺在那里跟个二世祖似的。 ☆、第 29 章 言子宁见叶嫊下楼来了，关心道：“你同学她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霍天的目光也聚焦到了叶嫊身上，他也好奇颜宁怎么样了。 “没事，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就好。”见叶嫊神情确实没有问题，言子宁回道。而霍天这才算松了口气，安下心来继续看电视。 “起开！”叶嫊走到沙发旁，直接抽走了顾清深垫在头下的那个抱枕，顾清深的后脑勺只得与沙发扶手来了个“亲密”接触。 顾清深不恼，只是用吃疼的脸和幽怨的眼神瞪着叶嫊，然后没有任何意见的坐了起来，给叶嫊让了个地方。可惜顾清深从来都不是老实人，而叶嫊又怎么能指望一个混世魔王老老实实听话呢。 叶嫊才一坐下，顾清深又直直的躺下了，这次他不用抱枕，直接枕在了叶嫊的大腿上。 ...... 少年的体温即便隔着两层衣服，也能被清晰的感知到。 叶嫊神色一怔，心里有一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弦的振动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产生了涟漪，那许久不从动过的心跳动了。 叶嫊被自己忽然跳动的心吓了一跳，内心慌乱极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两人距离从来没有如此之近过...准确的说，叶嫊从来没和谁这么亲密接触过，而顾清深打破了她的肢体敏感底线，她除了不适应以外，竟然没有本能的出现厌恶心理或者过激的行为。 这种变化，别人感受不到，但她本人很清楚。 这一刻再怎么否定都没有意义了，自欺欺人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真相。 顾清深之于她来说是不同的，起码...顾清深可以打破她的肢体敏感底线，甚至还正在逐步接近她的情感防线。 注意到这种变化的叶嫊心里惊慌不已，她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没有“推开”顾清深，也没有冷言冷语，她强行镇定的压住内心的恐慌，努力转移注意力到电视上。 而顾清深，对叶嫊的恐慌一概不知，随性的翻了个身侧躺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电视。 即便叶嫊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神了，还是不可避免的频频偷看顾清深，这种频繁的偷看仿佛产生了实质，在数次的偷看后，叶嫊被忽然扭头看向她的顾清深抓到了。 发现叶嫊在偷看自己的顾清深心中立刻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浪一浪，惹毛一下叶嫊。 “你看我干嘛？哥知道哥长得帅，但是你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真不知道顾清深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来的，太中二，太不要脸了。 如果是往常，叶嫊肯定已经要回讽顾清深了，此刻却不一样，她偷看的举动被抓到了，突然之下只想先掩盖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 善于伪装、撒谎如叶嫊，立刻抓住了视线之中那个金灿灿的光影，强行辩解道：“我看你干嘛？我是看那个盒子呢。瞧你自恋的，就你这脸我天天见，我都快见腻歪了，有什么好偷看的。” 霍天、叶寒听见声音，齐齐扭头朝叶嫊、顾清深看过去，这才发现顾清深躺在叶嫊的腿上了，只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举动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霍天看见他顾哥那副自恋的样子，立刻就忍不住撩拨的嘴了，帮叶嫊说话：“就是就是，顾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自恋也要有个分寸阿。” 叶寒也来帮腔了：“就算小嫊看你两眼又怎么了？你枕在人腿上，人没嫌弃你就不错了。” “哈！扎心了啊，老铁！你们是不是我兄弟了！”都是兄弟，开几句玩笑而已。 言子宁和白祯是听到了叶寒的后半句话后，才扭头看过去。 两人看到顾清深枕在叶嫊大腿上瞪着霍天叶寒，而叶嫊正在踢脚边那个金色的盒子，这两人除了肢体在一起，并没有特殊处，但他们二人还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言子宁、白祯两人极为默契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彼此身上，对视时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霍天和叶寒不懂，顾清深、叶嫊当局者迷也不懂，可是他二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家小妹，是个好女孩儿，直率，热情，温柔又倔强，灵魂很独立但身体很排异，不是个容易亲近的。这个亲近是指心灵的亲近，小妹不是个爱和人说心里话的人，也不喜欢与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而顾清深竟然可以枕在她大腿上，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那就更别说她的慌忙辩解了，一连否定好几遍，那更像是在掩饰她确实偷看了顾清深。 再说说顾清深，言子宁、白祯都是观察敏锐的人，更是与顾清深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然十分清楚顾清深这个人，也就能敏锐的发现顾清深的变化。 顾清深变鲜活了，以往的他确实是个生龙活虎的混世魔王，只是那生龙活虎下还散发出一股迷茫、颓废，没什么生机的气息。而叶嫊出现后，他变得生机勃勃了，好似是有什么期待了。 这样挺好的，如果这两个人可以成为好朋友，那叶嫊融入这一大家就不会很艰难了。可是，如果是超出朋友界限的感情...... 叶嫊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拿起那盒驴皮阿胶，伪装出一副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会儿能仔细看，不得不说这个盒子确实很吸引人目光啊！ 盒子是黄色的实木，盒盖是金灿灿的金属，上面雕刻了两条金龙和繁杂雍贵的图案花纹，，她看着金属光泽，莫名觉得这大概真的是真金雕刻的，而且拿在手里真的很有分量。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这是真金吧？这得多少钱啊！”这个盒子有些沉，叶嫊拿了没一会儿就手酸了，干脆直接把盒子放在顾清深脸上了。 “诶诶诶！你对我这张俊脸这么不客气的吗？” “闭嘴！”叶嫊拍了一下盒子，盒子震动连带着顾清深的脸也受到了打击。顾清深的脸被这压在盒子下面，不能说话，连幽怨委屈的小表情都做不出来。 叶嫊拿着手机点开了淘宝搜索。 “槽！” 这个价格... 叶嫊看着这个价格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所有人又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盒这个，天血珀胶，三百七十五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妈妈啊！这么盒这个，十万啊！”叶嫊目瞪口歪，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价格简直不敢相信。 “你赶紧拿走！这东西我可吃不起。连盒子都是金丝楠木做的，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叶嫊再没有轻视，与刚刚拍盒子的态度截然相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放到了茶几最干净的地方，还一边算小账：“这折合一下，一克就是二百六十多块钱，一口下去就是二千六百多，我是金子做的吗？吃不起吃不起！” 言子宁拿起这盒阿胶看了几眼，心中也是诧异了一下，他也没预料到能有这么贵，当然，也不是特别贵，就公安大学旁边那套三居一年的房租而已。 “爱吃不吃，你不吃就等着它发霉呗！”顾清深这语气逐渐使叶嫊不爽。 “你信不信我打你？”叶嫊高举手佯装要打人。 顾清深干脆直接把脸往上凑，痞里痞气的叫嚣：“打吧打吧，我这完美的俊脸毁于你掌下，找不到老婆了，你就养我后半辈子吧。” “噗嗤！”这话直接把叶嫊气笑了，放下了高抬起的手。 9.18 星期一 一大早七班的人就叽叽喳喳个不停，而在叶嫊踏进教室的那刻，所有的人都闭嘴不语了。 乍然安静下来的场面让叶嫊意识到应该是出什么事了，而且这个事肯定跟她有关，她的心情也跟着惴惴不安了起来。 过久了不被针对的日子，她竟然有点害怕再次被针对、被孤立了，果然啊...劣根性是改不掉的。 叶嫊迫使自己尽量忽视那些打探、调侃、鄙夷的目光，镇定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咦？ 叶嫊看见了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礼袋，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盒进口巧克力和一张便条。 【看你挺喜欢吃巧克力的，正好家里有一些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怕你不收，所以就不亲自送你了。——陈文彬】 这两三天，陈文彬每天都会和她说早安晚安，或者关心一下叶嫊吃的什么饭，大多都是闲聊，不会说过于私人的、隐秘的话题，让叶嫊一直处于一种“网友”的舒适区里，而这盒出现自现实中的巧克力，使叶嫊感受到了真实，让她清楚的认知到陈文彬不是个“网友”。 这对于叶嫊来说，并不是个一时半会可以适应的情况。此刻，她甚至有冲动，想要直接把陈文彬删掉。 ——高二楼层的水房—— 早读，几乎没人会跑来水房打水，陈文彬指间夹着一根猩红点燃的烟，吞云吐雾和打电话两不耽误。 陈文彬：“我这儿已经聊开了。” “这么快？”王鑫讶异，他知道陈文彬一贯速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还行，挺简单的。”陈文彬嘴上说还行，其实已经一脸洋洋自得。 “是吗？我没觉得那么简单啊。我看教程上写着，到了第五步才算成功，怎么得一两个月吧。” “无所谓，反正那个教程我就是觉得有趣随便试试。至于人，是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得到的。”陈文彬志在必得，尚不知叶嫊已经对他产生了排斥心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水了？？？是吧？（心虚） ☆、第 30 章 “那顾清深，你打算怎么对付？” “他？呵呵！只要让他亲眼看见我和他女朋友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了。至于他们会闹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陈文彬根本不在乎叶嫊的意志和结果，反正他只想享受快感和报复顾清深。 -叶嫊：巧克力多少钱，我转给你。 陈文彬看着这条新消息，露出极其不屑和嘲讽的神情，接着就截图发给了王鑫，和王鑫道：“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王鑫还没上早课呢，正躺在国际学校豪华的宿舍床上。 陈文彬：“装出这么一副清高的虚伪的样子给谁看啊，是不会查还是不会直接转账呢，呵呵！” 叶嫊只是想先礼貌的问一句试探试探，以防她直接转账会让陈文彬自尊受伤，而她做梦都想不到陈文彬竟然会这样理解。 -陈文彬：你喜欢吗？ 叶嫊沉默了一会儿，她自然是喜欢吃巧克力的，可直接回答喜欢不太好吧，太不含蓄了。就在叶嫊快速思考的这一会儿，陈文彬又发来了消息。 -陈文彬：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看着这条消息，叶嫊咽了一口口水，压住忽如其来的胃部不适。 她这是被...撩了吗？ 槽！算了，她还是买了差不多价位的礼物回送给陈文彬吧。 说干就干，叶嫊当天下午就约了颜宁一起去买礼物。不过临近放学的时候，颜宁被叫到办公室去了，叶嫊就坐在教室里一边玩手机一边等。 整个七班教室里除了叶嫊，就靠窗那排还有一个女生没走。 叶嫊跟她不太熟，只隐约记得她好像叫木棉，是从南方转学过来的，学习成绩好像一般。她们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叶嫊之所以注意到她，只是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 木棉坐在那里，书包、课桌收拾的干干净净，应该不是打算多学一会儿。木棉也不太跟人交集，大概也不是在等人。反倒好像总是在偷偷看她。 叶嫊心想，不会又有个暗恋我的了吧。 自恋.jpg 混久了网络，叶嫊总是能自动在脑海中脑补出一个表情包。 叶嫊本来就无聊，索性一直看着木棉的侧影，直到叶嫊捕捉到了木棉偷看她的目光。 木棉与叶嫊乍得一对视，被发现的慌张使她踢倒了脚边的水杯。之后慌慌张张的拿起书包，又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教室。 叶嫊没想吓到人家，这下看人家被吓跑了，心中有些歉意。颜宁正好也回来了，叶嫊没再多想，决定还是明天找木棉当面道个歉。 星期二，叶嫊就立刻将回礼送了过去，陈文彬趁机又提出了一起吃饭的要求，叶嫊实在是没办法想象自己和不太熟悉的人单独吃饭，最后就各退一步，两人云吃饭——就是连着麦各自吃各自的 颜宁听了以后，对着叶嫊竖起了大拇指，又无语又佩服：“你们真是厉害，还有这种骚操作，是在下输了。” “你当我想啊，我特么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叶嫊想起来就头疼，毕竟家里吃饭那可是一大家子呢，她要是一边打电话一边吃饭，肯定会被大家听见的。 ——群聊：天庭人间分部—— -叶嫊：今晚吃什么？ -顾清深：随便 随便？！随你个大头鬼，随便那你喝西北风吧！大爷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那你干脆别回消息了，那样多省劲。 “砰！” 手机被叶嫊一点都不爱惜的扔进桌洞，在午休时刻的教室中发出一阵巨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生气的叶嫊忽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一肚子气趴下就睡。 叶嫊收拾的慢，故意磨蹭，磨蹭到教室里又只剩下她和木棉了。 这次，木棉仿佛终于鼓起了勇气在叶嫊面前停住，面对叶嫊有话想说。 叶嫊见对方还有些犹豫，便主动开口：“你...有事想和我说？” “你...你...”木棉怯弱的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叶嫊也不着急，很有耐心一直看着木棉等她说完。 认真看木棉，会发现她还真是有南方人特点的长相呢。 一双杏眼，清眸含水，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鼻梁不高，但五官胜在清秀可爱，皮肤水嫩，光滑白皙，是十分清秀、婉约的长相。 她与叶嫊不同的不只是南北方特点不同的长相，还有神态的差异。 叶嫊眼中透出的倔强，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欺负的。而木棉怯弱的眼神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并且还显得她好欺负。 “你小心不熟的人，早点回家！”木棉一口气说完，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与力气，说完就跑了，搞得叶嫊又是一头雾水又是懊恼还没来得及道歉。 正在叶嫊思考木棉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叶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短信提醒:顾清深的家长，您好，我是顾清深的班主任唐志中。今下午，顾清深同学与人发生争执并动了手，影响非常不好，麻烦您下午来一趟学校。如有不便，请来电细谈。 看着短信，叶嫊的眉拧了起来，不懂顾清深这是又作什么妖了。 但是再嫌弃，那都是自家人，该处理还是得处理的。 叶嫊忐忑的朝高中部教学楼走去，别看她是家长代表，但是她除了给这几个哥哥缴费，就没处理过什么事情，就更别说打架的事了。这次她也终于体会了一把被请家长后，家长的感觉。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将说词演练了一遍，以防出丑。 只是这说词注定要白费了，她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听着办公室内传来的尖利高亢的女声，眼皮微微抖动一下，目光流露出冷光。 高二组班主任办公室，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唐志中看着自己面前高声叫嚣的家长和两个一言不发的学生，太阳穴突突的跳，脑仁疼。 “老师，今天这事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刘宇博的妈妈坐在沙发上，对着唐志中猛拍桌子，唐志中看着都替她手疼。 唐志中小心的端着一杯水放在中年女人的面前，试图缓和气氛：“刘宇博妈妈，您消消气，喝口水。这件事我已经了解过，其实是您家孩子先...” “什么！怎么着！你是打算包庇这个臭小子？”不等唐志中说完，中年女人顿时就不乐意了。 中年女人猛地站起来，冲的还没直起腰来的唐志中重心不稳向后倒了过去，幸好顾清深就站在唐志中背后，扶了一把，要不然唐志中非得撞到腰。 唐志中微微扭头，朝身后的顾清深点点头示谢，随即在心里暗道：这家长也太厉害了，不好说话啊。这么想着，唐志中在心里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中年女人根本不在乎唐志中是不是被自己冲撞了，继续趾高气昂的大喊，声调再次拔高一个度，不是对着唐志中了，而是顾清深。 “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架，将来长大了能有什么好？”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这脑子有多聪明、多金贵？也是，一个差生估计也理解不了。” “估计你也就是个小混混的命！” 中年女人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干脆直接指着顾清深鼻子就开始说教，话音恨不得传出几十米去。 就在中年女人大声说教的越来越起兴时，办公室的大门被大力的推开，撞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的还有叶嫊反讽的话音。 “那我一个好生也理解不了！理解不了张嘴闭嘴差生的家长能有什么好教养，又能养出什么好儿子来。”叶嫊愤愤推门而入，她站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直到里面泼辣的声音提起了“差生”、“也就是”、“小混混”这样的字眼，她半分忍让的心都没有了。 只是想象了一下顾清深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样子，她就不能接受，就更别说这种人身攻击了。 顾清深是谁？是顾家的独苗，顾家的大少爷，一向是金贵着长大的。她虽然不清楚顾清深的自尊感到底有多强，但是不妨碍她认为顾清深是个不可以被人指着骂的，尤其是被人随意判定未来。 叶嫊这点话对于这位家长来说简直不痛不痒，只是女人的泼妇气质一览无余，逮着叶嫊就骂了起来：“那来的小丫头，这儿有你什么份！你家大人就这么教你的？真是没教养！滚一边去儿。”中年女人高抬下巴，一副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样子，。 对方这么跟叶嫊说话，原本一副吊儿郎当，耷拉着眼皮什么也不在乎的顾清深脸瞬时间黑了下来，他抬眼将目光放在了中年女人身上，冷声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声音不大，只是如果注意到顾清深的眼神，你就会发现此刻的他处于一种蓄力状态。 “怎么？你还敢跟我动手，反了你了啊！” 中年女人对顾清深的身手一无所知，不知好歹的继续挑衅着顾清深。 叶嫊早就注意到了顾清深不断收紧的拳头，此时，不等顾清深动手，她先挡在了顾清深面前，并且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包裹住了顾清深的拳头。 顾清深向前的动作被叶嫊挡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娇小的背影发愣。 家长是什么东西？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没体会过，今日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就是“家长”吗？ 他之前一直没有对刘宇博的妈妈的任何话产生什么激动的情绪，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对比之下，已经输了。 是刘宇博先做错了能怎么样？他母亲泼辣无礼又能怎么样？起码他有个一直在保护他的家长啊。 然而，当叶嫊挡在他身前，以一种“家长”的态度握住他的拳头时，他感觉到自己心底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30章了诶...不急,这么看来至少还有七八十章或者一百多章（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水了） ☆、第 31 章 叶嫊感觉到顾清深的拳头没有握的那么紧了，在心里松了口气，面对着刘宇博的妈妈也就不分心了，她不耐烦道：“与其在这儿争吵，还是说怎么解决吧。” 叶嫊重新提到正轨，唐志中这才能插进话来，连声应和：“对对对，还是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我跟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你算什么东西啊！”这中年女人认为顾清深这一方是错方，就该一再退让，所以她半点进退适宜都不想讲，只顾着咄咄逼人。 “我是他妹，也是他的家长代表，有什么话和我说一样。” “呵呵！你们家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啊，用个小孩儿当家长代表，啧啧啧。我不想跟你废话，叫你们家长过来。” 这话里的人身攻击、侮辱、蔑视，直接将叶嫊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没了！ “你算哪门子长辈！我爸好歹是个四级，是你想见就见的啊！”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就俩结果。一是吓住对方，该赔钱就赔钱，赶紧了了。二是真的让家长回来，那还是起震慑作用。 叶嫊宁愿回家挨“没有谨言慎行”的罚，也不愿意折腾家长。 “我管你爸几级...”中年女人的话戛然而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今天这事，你爱解决不解决，大不了打官司。赢了，我让你们全家不好受，输了，我们也输得起。”叶嫊直接把话撂在这里了， “......”整个办公室静默如无人，尤其是中年女人，震惊的瞪着叶嫊，面色如同白纸。 顾清深站在叶嫊身后，使劲拉叶嫊的袖子，低声念叨：“说错了，不是四级。” “啊？”叶嫊扭头看着顾清深，刚刚的刚硬荡然无存，满脸呆萌的茫然。 听见错了，中年女人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让顾清深一句话给塞回去了。 顾清深：“是二级、二级！”住一起两个月了，怎么还是连自己老爸的等级都记不住啊，顾清深恨铁不成钢的说教了起来：“让你爸听见你连他的等级都能记错，他不得伤心死？” “我记得没错吧，我爸虽然是国家级，但是才是个副主任啊，应该就是四级...或者三级吧。”叶嫊被顾清深一说，莫名的虚了起来，这种东西好像还是世出的顾清深更了解。 “你爸是按照部队来算的，是二等二级，按照你那个也还三级呢。你凭空让你爸降了一级，你可真能耐，照你那样，你爸至少白干四五年。” “...哦，不就少说一级吗。”被当众落面子，叶嫊有点恼羞成怒。 “官大一级压死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叶嫊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个家庭背景真是累死人，官职不能说，说的话不能说错了，家里事、关于长辈的事都要谨言慎行，任何有关官方或近代史的东西，都不能和别人讨论也不能在网上发表。 不是硬性要求，却是温婉是这么要求她的，温婉还特别跟她了一句话：官越是大就越是如履薄冰，家世越是显赫就越要谨言慎行。 这下好了，她不光说出家庭背景还说错级别，等着挨骂吧。叶嫊在心里叹起了气。 中年女人的心思活络得很，一听别人的家庭背景，立刻收起了一半的嚣张火焰，外强中干的让步，朝叶嫊说道：“这、这...那就赔医疗费吧。” “好。”叶嫊的目光朝边上一直默默无语的刘宇博扫过去。 作为当事人的刘宇博在这次争执中竟然完全没有存在感，也是稀奇了。 看见刘宇博全身上下没缺胳膊少腿，就胳膊肘和脸颊上有些擦伤，血都没流多少的那种，叶嫊忍不住冷笑道：“这伤口...还没到医院就都得愈合了吧。医学伤情鉴定也没必要做了，你直接说，要多少钱吧，正好有老师在这儿见证。” “一千！”女人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开价，是早就想好了。 几个创可贴...顶了天再加一瓶碘伏的事，要一千？！ 叶嫊红唇轻抿，眉头一挑，她无语了。 唐志中一听，眉毛忍不住“飞舞”了起来，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正当他准备替顾清深这边讲讲价时，叶嫊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低着头解锁，道：“支付宝微信？” 这价格有多么不合理，她也知道，只是懒得计较了。与其跟这种人扯皮，花钱买快刀斩乱麻更好一些。 话音刚落，一个二维码就出现了叶嫊的手机之下。 “......”敢情人家都准备好了呗，操！ “钱给了，这件事就到此解决，往后怎么样，互不相干。还请老师给做个见证。” “好。”中年女人心里也知道自己儿子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事，所以答应的干脆利落。 “支付宝到账1000元。” 这个事算是解决了，但是叶嫊还不知道前因后果。 等刘宇博和他家长走了，唐志中又拉着顾清深开始语重心长。 “顾清深，你要明白打架的严重性，一个不小心，他伤了你也伤了，情节严重还是会被开除的啊。”老唐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看着顾清深，言辞恳切的提点着。 顾清深就坐在唐志中对面不说话，翘着二郎腿一副二大爷的样子，比班主任还教导主任。 唐志中皱着眉，他不介意顾清深的无所谓态度，只是恨铁不成钢啊。顾清深不吃硬的，那他就用软的，语重心长的劝说：“徐主任在外面出差，你就让他省省心吧。对了，还有你那个成绩，咱正儿八经好好考试，不好吗？” 提到成绩，唐志中有千言万语欲说，只是看见顾清深依旧还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的千言万语就哽在了喉咙处，说不出口，咽不下去，唐志中忍不住想叹气。 然而，这次他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叹，就不用叹了。 唐老师说话的时候，叶嫊就一直注意着顾清深了，她瞧见顾清深那副大爷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呼在了顾清深大腿上，教训道：“你给我好好坐。”顾清深那条翘着二郎腿的腿硬生生被叶嫊“打”下去了。 顾清深撇撇嘴，看起来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其实还是听叶嫊的话的，比之前的坐姿板正多了。 这一幕落在唐志中眼里，就如同一根救命绳，他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治顾清深的办法了啊。 就这样，唐志中迅速拿出一个文件夹，只翻了几下就抽出一张A4纸递给叶嫊。 叶嫊看着上面的数字、趋势图和文字分析，她的心就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连绵不绝啊。 “你看这成绩，他不是学习不好，他是态度不端正啊。” “...哈”叶嫊尴尬的硬挤出一声似笑不是笑的声音来。 一中是一个月一次全校考，分别叫第一月考、期中考、第二月考、期末考，这张纸就是顾清深的成绩单，上面记录的就是顾清深高一两学期共八次大考的成绩和成绩浮动图。 883，902，430，679；330，690，590，899； 高一满分是1050，分数变化稍稍一大就很明显，顾清深这个落差如此之大就更明显了。 这串成绩，谁看谁吐血，要不是气的，要不是惊的。 叶嫊看着这张来返于天上地下的过山车，心也跟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这张成绩单被叶嫊死死地捏在手里，纸面上都出现了皱纹。 她看着顾清深，嘴唇紧抿，嘴角生硬的上扬，露出了她标志性的“迷之微笑”。 听唐老师分析了顾清深的成绩，总的来说就是态度不行，想学习的话可以学的很好，让叶嫊好好督促学习方面，多与老师沟通。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学校也就还剩几个准备下班的老师了。 折腾这么一顿，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叶嫊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打架的前因后果呢。 “为什么动手？” “没有为什么？” “呵呵！就是想动手？”叶嫊恼了。 “嗯。” “好，那一千块钱从你零花钱里扣吧。” “凭什么！不是有专门付赔偿金的卡吗？” 叶嫊手里有三张卡，一张是温婉给她独用的，一张是大大小小几口人的生活费和零用钱，每个家长都会往里打钱，还有一张就是付赔偿金的卡，是张信用卡，一般是因为谁刷这张卡，就谁的家长来还款。 这三张卡是开学前两天言子宁交给叶嫊的，之前是言子宁负责财务，由于言子宁升为高三生了，不便分散注意力，就将卡交给了叶嫊。 “我就是想从你生活费里扣钱，你能怎么着？”叶嫊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逼顾清深说出前因后果。 “你、你不讲道理！” “嗯？所以你到底说不说？” “......” 叶嫊得不到顾清深的回答，心里生起了一团火，理智又告诉她，她没什么资格去质问顾清深，所以，这股火她注定只能憋在心里。 叶嫊转头就走，走的毫不犹豫、干脆利落，顾清深伸手想拽住叶嫊，手伸出一半又放下了。他还是不想告诉叶嫊那些阴暗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头如果有什么bug就当是我的私设吧。 ☆、第 32 章 ——一个小时前—— 最后一节课照例是班会，没有那么多班会主题可开，就照例成了身为语文老师的班主任的语文自习课。 顾清深正准备逃课时，听见了几个原本在讨论题目的两三个男生，话锋一转，转到八卦上了。 他一点都不好奇八卦，只是这其中有一个关键词——陈文彬。 甲同学：“刘宇博，你跟陈文彬比较熟，你知不知道他追那个初三女生的事，给我们讲讲呗！” 乙同学：“什么初三女生？” 甲同学：“就是七年级那个这学期转过来的。” 乙同学：“哦！陈文彬在追她啊！挺有眼光啊，我看表白墙上的照片了，长得确实好看，主要是身材好啊。” 甲同学：“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身材好，长得也符合我审美。要不是听说她都不怎么跟同班同学说话，挺高冷的，我就追她了。” 刘宇博听见甲乙的话，身体向后一靠，冷笑一声插嘴道：“高冷个屁！就是装而已。”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屑。 顾清深听到这里，脸已经黑的快要能滴墨了。 初三新转学来的除了叶嫊还能是谁？陈文彬那个垃圾还敢追叶嫊，简直是做梦！ 就在顾清深决定放学去堵陈文彬的时候，刘宇博那边又继续说了。 “是那个女的追陈文彬的，陈文彬亲口和我说的。” “啊？”甲、乙二人齐齐惊讶失声，幸好现在整个教室都挺喧闹的，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老陈亲口和我说的，他跟那个女的是在KTV遇见的，第一面那女的就主动加了老陈微信，然后动不动和老陈发消息，说些露骨的话勾引老陈。老陈今早趁着那女生教室没人，悄悄送去一盒巧克力，是为了在里面放张拒绝的纸条，结果谁知道那个女生竟然和别人说是老陈在追她，就问你们，是不是够不要脸的！” “是挺不——啊！”甲乙二人的回答还没说出口，就戛然而止。 顾清深早已怒火中烧。 他二话不说，一手拽住刘宇博的后衣领向外拽，一手擒住刘宇博的右胳膊向后拉，剧烈的动作连带着周围的桌椅，移位的移位，倒的倒，在教室了发出一片巨响，周围的人瞧见顾清深的动作后，紧忙让出地方，不一会儿，整个教室就空出了一块给顾清深施展拳脚的地方。 “顾清深，你干嘛！”刘宇博惊恐的大喊着，他被顾清深揪着后衣领，转不过身，抵抗不了。 “我想干嘛？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清深拖着刘宇博的身体向班级外走去了，刘宇博跌跌撞撞的站不起来，像块拖布似的被顾清深拖着拽着，刘宇博所经之地都被他的校服擦得一干二净，直到他被顾清深拖进了楼道里的教师卫生间。 四楼班级里的人，听到走廊上的吵闹，纷纷伸头往外外，更有大胆的直接离开原位出来看热闹了 这种事只要有一个起头，那大家就都敢了。一时间，走廊边上聚满了人，几百双眼睛看着顾清深把刘宇博拖进卫生间的，更有甚者开始起哄喝彩了。 至于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直到十分钟后，老师拿了钥匙打开卫生间的门，大家就只看到完好无损的顾清深和脸上有几道轻微伤痕的刘宇博。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顾清深和刘宇博，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 顾清深想起那些难听的话，还是决定不要跟叶嫊说了。他知道，叶嫊的自尊心很强，但是又很会伪装，被这些话伤了肯定也不会和别人说，她要是再偷偷自残怎么办。 顾清深想到他看见过的那些伤痕，心里就不舒服。 回家的一路上，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叶嫊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但是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叶嫊刚要松一口气，感叹一下“一天就要结束了”，就听见屋内传来的哭闹声。 是霍柔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都哑了，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叶嫊听着就心疼。她慌忙开锁进门，鞋都没换就冲进了客厅。 电视机前的地板上，叶云被叶清死死地摁在身下，叶清一只膝盖跪在地板上，一只膝盖压着叶云的腰，两只手摁住叶云的后颈，叶云的小脸紧贴在地板上，不仅脸变形了，脸连着脖子都憋得通红，红着眼嘶吼着，还在不服输的不停地挣扎。 霍柔就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哇哇的大哭，哭的一脸鼻涕和泪。 叶清的样子就像是疯了一样，头发凌乱，面色发红，咬牙切齿摁着叶云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仇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 整个房子，哭声骂声喊声混为一谈，叶嫊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清。 眼看着叶云一副快要喘不动气了的样子，叶嫊心疼的紧忙去拉叶清：“你快放手！” “滚。”叶清空出一只手，狠狠地推开了叶嫊。 叶嫊背着书包弯着腰去拉人，本来就重心不稳，被这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尾椎骨疼。 叶云听见叶嫊的声音后，“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哗啦啦的，看的叶嫊直心疼，叶嫊脱下书包，忍着疼爬起来，再次过去拉架。 “叶清！你放手，他这么小，你要压死他吗。 叶云看着叶嫊被欺负了，这下更不认输了。 “你打我姐！我打死你！”伸出两只手抓住叶清垂下来的长发，用力撕扯。 “嘶！”叶清头皮被撕，疼的倒抽了一口气。叶云的话更是火上添油，叶清被愤怒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开始发狠，手上的用力也不分轻重了。 拉架拉不成，叶嫊只得选择采用特殊手段。 叶嫊的手臂穿过叶清的右腋下，再向颈部夹锁勾住叶清的脖子，左手同时出动抓住叶清的左手腕向后拉，致使叶清双臂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叶嫊学的一招擒拿术，第一次用，对付叶清还是够的。 “放手！啊——”叶清被控制后又喊又叫，叶嫊的耳膜被她叫的发疼。 叶云脱身了，还是继续撕扯着叶清的头发。 所以当叶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叶嫊在背后控制住叶清，叶云在正面对叶清拳打脚踢撕头发。 这画面乍一看，叶清是被欺负的一方。 叶寒心急，顾不得询问清楚就去抓叶嫊的手。叶嫊不知道叶寒是冲着她来的，松手的同时，也被叶寒的动作扭了手腕。 叶清看到叶寒后，仿佛有了依仗，双臂一得到自由，连叶云撕扯她头发都不管了，转身就是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叶嫊的脸上。 “啪！” 巴掌落在叶嫊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和耳鸣。 除了叶清红着眼瞪着叶嫊，其他人都蒙了！ 霍柔不哭了，叶云松手了，叶寒愣了。追着叶嫊回来的顾清深脸黑了，跟着顾清深进来的霍天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球了，叶寒愣了。 手腕上的疼痛和那一巴掌打在脸上的酸劲，使叶嫊的眼角生理性的渗出两滴泪珠。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啪！” 叶嫊毫不客气的还了一巴掌，叶清的脸上多了个五指印。无论叶清是不是故意的，叶嫊都要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上次已经忍了，因为温婉。这次，没有忍的理由了。 叶嫊的力气不是叶清可以比的，叶嫊借着手劲和动作的惯性打了这一巴掌，没一会儿，叶清的脸就肿了起来。 被打了一巴掌的叶清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叶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打过我。你——你——”逐渐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朝着叶嫊冲过去了。 叶寒立刻从叶清背后抱住她，将叶清往后拉。叶寒反应再快也没用，叶清乱挥的手，还是在叶嫊的胳膊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今天，叶嫊难得的穿了一次短袖。 叶云一看叶清打了叶嫊，像只护食的小野兽似的，抓住叶清的胳膊就咬。两颗小虎牙像动物的犬齿似的，扎入叶清的皮肉中。 叶清再次吃痛，抬脚就踹向叶云。 护崽的叶嫊迅速去抱叶云，叶清那一脚，被叶嫊挡下了，正踹在叶嫊左后腰。 叶嫊被这一脚踹的向前倒了倒，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叶清被叶寒抱在怀里，上半身没办法动弹，双腿却凌空而起，还想往叶嫊身上踹几脚。 “你够了！”顾清深大力推开叶清，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呵斥：“没完了是吧！这么喜欢打架，放寒假后去营里跟新兵一起打拳去吧！” 刚入营的新兵学军体拳都是以最苦最累的训练方式来，叶清这细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了。又见顾清深护着叶嫊的样子，叶清的小姐脾气立刻上来了：“顾清深！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叶清这一句话等于把顾清深、霍天、言子宁等人全部囊括到她那边，让叶嫊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顾清深不知道这句话落在叶嫊脑海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涛，不过这不妨碍他不给叶清留一点面子：“你闭嘴吧！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叶清娇俏的脸蛋上除了巴掌印，盛怒和愤恨交织呈现在脸上,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缠在一起，像个鸡窝。 再看叶嫊，除了头发稍显凌乱，被打的脸颊发红，其余倒是没大碍。 这也倒是落实了“叶嫊欺负叶清”。 叶嫊被踹之后，原是想再还回去的，谁料顾清深出面训斥了叶清，也拦下了她还手的机会。 叶嫊低头看看被自己护在怀里害怕的叶云，笑了笑，向叶云表示没事了。 叶云感受到温暖后，抱着叶嫊的脖子就开始哭，这不是气愤的，是委屈的想哭。 “哭吧。”叶嫊一下一下的抚摸叶云的后背，叶云紧紧抱着叶嫊的脖子，头埋在叶嫊颈窝里啜泣。 霍柔这小丫头，见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吓人，从地板上爬起来，跑到叶嫊身边，也是抱住叶嫊的脖子，把头埋在叶嫊另一侧颈窝中。 “小柔乖...”叶嫊还没哄完，霍柔“哇”的一声又开始大哭了起来。 叶嫊不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两个小孩儿的后背，忘记了自己还跪坐在地上，忘记了自己膝盖上传来的疼痛。 人在能够依靠、信赖的人面前时才会释放自己的委屈，小孩子也一样，而且他们更简单。可是叶嫊不可以...她没有依靠、信赖的人。 ☆、第 33 章 霍柔、叶云有处哭，叶嫊却没有，她还得充当让别人依靠、信赖的人呢，她的泪水只能献给寂静无人的深夜。 霍柔这边嗓子刚开，叶云就不啜泣了，也开始扯着嗓子大哭，声音比霍柔还高。叶云声音超过霍柔后，霍柔这边立刻开足了马力鼓足了劲大哭。 这两个孩子一人站一边，叶嫊的两只耳朵入同魔音贯耳，饱受折磨。 霍小柔和叶小云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高，顾清深没好气的在两个小脑袋瓜上各敲了一下，好笑道：“你们两个小混蛋这是什么意思？比赛啊！” 无人理会顾清深。 “乖，我们上楼好不好？今晚上和姐姐睡。”叶嫊无视顾清深，哄着两个小宝贝儿。 叶云和霍柔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叶清那边还在和叶寒告状：“哥，我胳膊疼。”说这话时，瞟了一眼叶嫊。 叶寒看见了叶清似有所指的眼神，一脸为难的看着叶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抗住叶清梨花落雨的攻击，朝叶嫊张口道：“小嫊，你向清儿道个歉吧，都是一家人...” “为什么？”叶嫊冷漠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击每个人的心脏。 “怎么着她都是你姐姐啊。” “呵！”叶嫊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道：“如果因为她是你妹妹，你是我哥，所以我要认她是姐姐的话，”叶嫊的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叶寒，眼睛里是简单的没有办法再简单的寒意和厌恶。 “我可以不认你是我哥。” 这句话落在所有人耳朵里，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叶嫊竟然是一个这么决绝、倔强的人。 只有叶清，依旧不分时宜的和叶寒告状：“哥！你看见了吧！她就是个白眼狼。这个小贱人没来的时候，咱们家哪有这么多事儿？让爸妈赶紧把她送走吧，纽约、伦敦、巴黎，那里都——” “闭嘴！”顾清深忍无可忍了，他从来没管过叶清，这次却忍不住了。 叶嫊扶着地板要站起来，顾清深伸手去扶，她直接躲开了。 她仿佛没有听见叶清的话一样，站起来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忍着膝盖上的疼痛，不发一声的上楼了。 没有人询问为什么打起来，没有人觉得叶清该道歉，只是那么不痛不痒的随便呵斥一句就掩盖过去了。 叶嫊背对着所有人，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没有去看叶寒，也没有看顾清深。 顾清深从头到尾只得到了他试图去扶叶嫊却被躲开时的抵触。 叶嫊怎么了？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顾清深也没有想清楚。而接下来的好几天，除了必要的事情，叶嫊再也没和他说过一个字。 而叶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变得矫情了，怎么变得无理取闹了。 混战里的矛盾与顾清深毫无关系。论起亲疏远近，自然是青梅竹马十五年的比相识两个月的重要，偏向叶清是正常的。 况且顾清深对她已经很不错了。是她的问题，是她贪心的想要更多了，所以才抱有了期待。 因此，当现实无法满足期待时，她变得敏感了。 * “同学们，因为30号正好是周六，所以学校决定，周五周六连着开运动会，运动会结束后直接放十一小长假。” “耶！”老班说完，七班的同学欢欣鼓舞的大叫了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放假回来就直接月考。”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全班同学刚刚的热情。一个个不情不愿的唉声叹气着。 “报名项目的找体育委员，方队则由班长、文艺委员来负责。最后总汇报到二班颜宁那里去。”话落，还不等老班走，就有不少人急着找体育委员了。 七班的体育委员是拥有全班最高海拔和最发达肌肉的同济。 没错，就是同济。 据说是他爸妈觉得他是个能考上同济的料，正好姓同，就叫同济了。但其实，同济的学习成绩没有体育能力那么好。 叶嫊对他印象很深就是因为“同”这个姓她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名字也很有记忆点。 班长是个叫李珊敏的小姑娘，看起来腼腆，实则很热心、活泼，学习也很好，入学考只比叶嫊低了十三分。听说她一个暑假都在家里学习初三的课程，如果不是叶嫊横插一刀，她妥妥的就是七班第一。 因为这次运动会是全校的，所以初中部与高中部要接洽，但是初中部是没有学生会的。因此，教导主任任命了颜宁为同高中部学生会接洽的主要负责人，其实大概也就是定了颜宁为学生会领导班子的候选人。 再说学生会，其实没多少事，就负责一下学生活动、广播之类的事情，而且领导班子只有主席和两个副主席，没有其他人，有活动的时候可以随便指派人，即全体学生皆学生会成员。 说到领导，现在的学生会主席正是白祯，上一任学生会主席是言子宁。 连着两届都是自家人做主席，白祯也想让叶嫊做她那届的主席，可惜叶嫊没那个志向，她坚定地、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所有的“官位”，连个课代表都不愿意当。 她做干部？课代表？简直笑话！ 她这么个不交作业、不拼命学习的，还给别人做表率？那七班早晚得完蛋。 作为一个宅女，叶嫊根本就不爱运动，更别说参加运动会了。同济问到她这里的时候，叶嫊二话不说，实行三不政策。 不听、不知道、不干。 同济拿她没办法，只好换下一个。李珊敏想要叶嫊在方队前面举个牌，做个形象代言，话没说完，叶嫊又实行了“躲”这一办法，李珊敏打了一肚子劝叶嫊的腹稿根本没机会发挥。 三不一躲，完美的避开了运动会所有的麻烦事。 躲，好用，也有不好用的时候。 叶嫊按照习惯，每周五下午放学都到便利店里去待会儿。 “我来了！”门还没开，叶嫊的声音就已经到了。 叶嫊正拉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黑影躲进了收银台。 天天早上一起吃早饭，大家穿的什么衣服叶嫊不会特别留意，但是谁让顾清深总是不同。 别人穿的都是夏季短袖校服，只有顾清深，黑色短袖、黑色运动长裤，腰上绑着长袖校服外套做个样子。 所以，即使是只看了个黑色影子，叶嫊也知道躲起来的就是顾清深。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走到收银台旁冰柜里拿了一瓶冰糖柠檬。 老板低低头瞧瞧自己脚边蹲着的顾清深，再瞧瞧靠着收银台桌边喝饮料的叶嫊，一头雾水。 顾清深头都埋到膝盖里去了，叶嫊的眼神早已经瞟到了顾清深，这俩人一个躲一个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起来，大小伙子的，躲什么躲啊。”老板瞧出两个人的不对劲处了，他一巴掌拍在顾清深肩上，不留面子的暴露了顾清深。 被拆台的顾清深窘着脸站了起来，并且在叶嫊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瞪了一眼老板。叶嫊则朝顾清深的后背扔了一个白眼。 老板被顾清深和叶嫊的小眼神逗乐了，好奇问：“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异口同声。 听见对方和自己说一样的话，都看了对方一眼。目光对视后，又齐齐丢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老板忍不住乐出声：“你们俩这倒是挺默契的啊。” 叶嫊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鬼才跟他默契呢！” 顾清深看着叶嫊，郑重其事的点头：“嗯，鬼。” “......”叶嫊的脸黑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给骂了。 “好了，别闹了。说说呗，你们俩到底怎么了？”老板打算当次调解员。 “哼！女人心你别猜，我可不知道人家到底怎么了。”顾清深这话说的欠揍极了。 叶嫊听了，气的牙根痒痒，但她又不能说她是因为跟叶清打架的那事，只得自己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对顾清深嘲讽的不屑。 “都把情绪收起来，好好说话。” 顾清深先开口申冤：“那天，我好心好意想要扶她一把，但是她直接给我一记冷眼，然后从那以后再也没给过我一个好脸，看见我就跟看见空气似的。” 刚开口的时候还是愤慨，越往后说他越觉得委屈。从小到大，除了顾父顾母，就叶嫊给他委屈受了。 顾清深说完了，老板看向叶嫊，道：“你怎么说？” “我没有。”叶嫊想也不想的回应，她只是不想搭理顾清深，说不上对与错。 有一种优良品德叫知错就改，还有一种缺点叫从、不、知、错！ 巧了，叶嫊就两样都占了。 叶嫊现在是死鸭子嘴硬，她当晚就知道自己不该迁怒顾清深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长期的孤僻性避免社交，使她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顾清深继续控诉：“我觉得她冷暴力我。” “被告方”：“我没有。” “法官”走出收银处，拖了两把椅子放在一起，道：“呐！面对面说不出来，就肩挨着肩说。我出去抽根烟，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赶紧说，出这个店门之前说清楚。” 老板与顾清深擦肩而过的时候，在顾清深身旁停顿了一会儿，悄悄传授经验：“哄人不丢人，况且哄得还是自己家妹妹。”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这下，店里就只有叶嫊和顾清深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只有码不完的字和减不完的肥，根本没空为失恋伤心，这大概就是大人的无奈吧（做作.jpg）说真的，男生哄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了？这又不是丢脸的事儿，自己家的不自己宠着，那还能干点儿啥？ ☆、第 34 章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的坐在挨在一起的椅子上，叶嫊僵硬的梗直脖子，目光除了不看顾清深什么都看，而顾清深倚在椅背上，身体朝叶嫊微微倾斜，从叶嫊侧后方看着叶嫊的侧脸。 睫毛好长啊，忽闪忽闪的。 这会儿他一点儿也不想硬着脊梁跟叶嫊争什么谁对谁错了。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跟你道歉。” 叶嫊心一惊，顾清深怎么突然认错了？ 顾清深一道歉，叶嫊紧接着就慌了，连忙摆手，慌道：“不是，你没错。” “你没做错，是我太敏感了。真的，你什么都没做错。”一旦别人先道歉，叶嫊就会感到不好意思，然后迅速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你说说，你敏感什么？”顾清深立刻接茬。 叶嫊被问得一愣。 不对啊！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不应该是顾清深又把责任揽过去，她再再把责任揽过来吗？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做个干脆利落的女汉子了？”顾清深催促道。 “就...”叶嫊一脸难为情，这怎么说啊？ “我能不说吗？”叶嫊不想说，她第一次半带着恳求对顾清深说话，顾清深的心倏地一软。 “好。”顾清深答应了，又提出一个要求：“那以后不能再对我冷暴力了。” 叶嫊承认自己对顾清深确实是漠视了，但真的没有到冷暴力的程度，她发誓！ “好。”尽管叶嫊不承认顾清深的说法，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争辩。 等老板抽完烟回到便利店时，叶嫊和顾清深正好要离开便利店准备回家了。 “和好了？” “嗯。” “那就好，你看这不挺简单吗，你们年纪小，还不知道...” 听到这带着“老年人”范儿的口气，叶嫊连忙打断：“哥，你还记得你才三十多岁吗？不要这么老气横秋，容易显老。” 老板一愣，要是叶嫊不提，他确实就忘了自己只是三十多了。 “我本来就老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懂三十多岁的老年人的生活，快走吧，天黑了不安全。” “没事，你老我也喜欢你。”叶嫊仰头朝老板扬起灿烂的笑脸。 老板竟被这句话说的脸红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走吧。”老板催促道，并不是真的不耐烦，反而是在掩盖自己的羞涩。 他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性别的力量是难以倾述的，顾清深等人之中也不乏细腻的，比如林飞、白祯，但是他们还是不如叶嫊，面对叶嫊，他有一种在看女儿的感觉，有想要一切都能顺遂她意的愿望。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认叶嫊做女儿吧。 老板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顾清深和叶嫊肩并着肩，迎着夕阳，越走越远，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和那个少年，两人也是如此，肩并着肩，一边走一边闹，闹着闹着，就缠上了彼此的手。 昔时少年好，而今终成念。 不得不说，事情都是一波又一波的，叶嫊和顾清深拐出便利店门前的这条路，迎面就遇见了陈文彬。 陈文彬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背着黑色的看起来就很沉重的书包，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着手机，还没注意到叶嫊、顾清深就在他的前方。 叶嫊思考着怎么打招呼才不会尴尬，没有注意到顾清深拧眉不悦的神情。 陈文彬一抬头就撞上了叶嫊恰到分寸的笑容，也看见了同样存在视线之内，正狠狠盯着他的顾清深。 看见顾清深那充斥着凌厉如刀的眼神，他硬着头皮扯出僵硬的笑容，与叶嫊打招呼：“叶嫊同学，回家吗？” “是的。你呢？怎么才走？”面对陈文彬这么温柔的男生，叶嫊不好冷言冷语，每次都是很礼貌的回应，今天还多带了两分热情。 “对了，学长，上次吃饭那个事...”那天的云吃饭因为叶清叶云再加她的混战而取消了，之后的这几天陈文彬都没有联系她，想来是生气了，叶嫊对此还挺抱歉的。 “哦，我那天有事，所以给忘了。”陈文彬以为是自己的“失踪”策略见效了，完全不知道叶嫊认为那天是她爽约了。 叶嫊有点晕，这到底是谁放谁鸽子了？ “天要黑了，走吧。”顾清深抓住叶嫊的手腕要走。 话是对着叶嫊说，眼睛却瞪着陈文彬，眼神中充斥着警告，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一般。 叶嫊终于注意到了顾清深不悦的神情，她不知道顾清深和陈文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不敢多逗留，向陈文彬道了句：“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改天我请你吃饭。”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清深拽了一个趔趄。 被顾清深拽着走出几十米去，拐过一个路口时叶嫊才挣脱开顾清深的手。 “你干嘛！”叶嫊揉着发红的手腕，喊道。 “你怎么跟他认识的！”是问句，但相比疑问，这是质问。 “跟你有屁关系！我爱认识谁就认识谁，你管的也忒宽了点儿吧！”叶嫊一急，京口片子都用上了。 “你、你...操！”顾清深气的说不出来话，爆了粗口。 这是他第二次在叶嫊面前爆粗口，第一次就是初见时的那声“卧槽”。 对于第一次见面就爆粗口，顾清深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一起居住了两个月，他都一直小心着不在叶嫊面前爆粗口，没想到今天气急了，就爆了。 “你有病吧！”叶嫊也被气着了，狠狠地推了一把顾清深，自己一人扬长而去。 顾清深看着疾步快走的叶嫊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懊恼的摇摇头，随即紧忙去追人了。 从叶嫊的反骂中，他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态度有多么恶劣了。 上次这般质问的关心还是叶嫊来到京城第二天时，那天因为叶嫊人生地不熟就独自出门了，他担心叶嫊出什么事，心急之下没注意语气。 这次还这样，简直是不长记性。 顾清深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啊，连带着还敲了自己脑袋几下。 这个周五晚上，因为顾清深的行为，连带着全家人都吃外卖。 言子宁这一两个月吃惯了叶嫊给他做的“高三食补餐”，实在是吃不惯外卖了，在餐桌对顾清深道：“限你今晚，把所有误会解释清楚。” 顾清深也要面子啊，刚想拒绝，抬头就见一桌子的人都瞪着他，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就是解除误会吗，谁还不会啊！ 二十一点半，顾清深磨蹭了一个晚上了，终于敲了叶嫊的门了。 “请进。”叶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顾清深推门而入，原本的羞涩被满屋的狼藉吓得不翼而飞了。 叶嫊的房间...用狗窝、猪窝都无法形容，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进门正对的是衣柜，衣柜门大开，衣柜挂杆上只挂着零散两三件衣服。 那衣服去哪儿了？ 都在地上啊！ 地板上、地毯上都是衣服，还有鞋、书、本子，还有一大把一大把用完的笔芯。 叶嫊在那里？ 叶嫊就坐在床前的那一堆狼藉里，面前摆着床上电脑桌，电脑里播放着美剧，手里和身旁堆着一堆开封了的零食。 “我的大小姐啊！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顾清深闭了闭眼，扶额长叹一声，他不忍直视了。 “我能住就行。”叶嫊毫不在乎。 “呵、呵...你，出门光鲜亮丽，在家邋里邋遢，简直了！你真的我大小姐！”顾清深朝叶嫊竖起了明夸实贬的大拇指。他嘴里说着叶嫊，然而腰已经弯下了，开始捡地上的衣服。 叶嫊瞥见顾清深在给她收拾房间，心里一动，但是身体懒得动，张嘴道：“放着就行，等我什么时候看不下去了，就自己收拾了。” “你这是打算无线突破下限？”顾清深式毒舌，含沙射影，冷嘲热讽。 “......”叶嫊不说话了，翻了个白眼后继续看电视，任由顾清深继续给她收拾房间。 顾清深拿起叶嫊那一堆用空了的笔芯，忍不住咂舌：“你们好学生学习都这么努力的吗？” 叶嫊瞥了一眼，回答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那你这堆笔芯？” “是暑假的时候用完的，开学以后我都没写过作业，哪儿用得了这么多笔芯。” “你不写作业？”顾清深声音顿时拔高两个度，又惊又疑，搞的好像他写作业似的。 “嗯，我不喜欢写作业。在学校学习，在家就玩。学习是学习，玩就是玩，不混为一谈才能够提高效率。” “...你把不写作业说的好清新脱俗啊。” “屁！本来就是这样！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根据班级平均值来的，像我这种过分优秀的学生做哪些作业简直是浪费时间，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学高一的知识呢。” “哦，这么说也没错啊。那这些笔芯我扔了啊。” “别！” 顾清深速度之快，叶嫊刚张口他就已经把笔芯扔进垃圾桶了。 顾清深：“为什么？” “......”叶嫊看着垃圾桶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按照网络上的说法，她这叫仓鼠病，只有不断地收藏一些东西才能有拥有的安全感。对于她来说，攒下用完的笔芯就是证明自己有多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男主和女主不是在互怼就是在冷战，这暧昧不起来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第 35 章 “行了，你来找我干嘛？” “咱们好好谈谈下午的事吧。” 听到顾清深主动提起下午的事儿，叶嫊努嘴不以为意，暂停视频，扭过脸来，与顾清深对视，道：“怎么谈？” 顾清深掀开床上的被子，空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速问：“你为什么生气？” 叶嫊速答：“因为你对我的朋友表现得很不礼貌。你为什么那么不礼貌？” 顾清深坦坦荡荡：“因为我讨厌他。” 这个答案叶嫊猜到了，因为这是唯一的合理的并且有可能的解释。 叶嫊问：“你是讨厌他还是讨厌我的朋友？” “讨厌他。那你呢，你是在维护自己的朋友还是在维护他。” 叶嫊：“前者。况且，他并不算什么朋友，也说不上维护，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有基本的礼貌。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俩应该是有过节的吧，那就谈不上礼貌不礼貌了。” “既然如此，我们两清。” 快问快答结束，顾清深点头表示同意，几秒后又忽然意识到不对，疑惑的问：“啊？不应该是你做错了，你跟我道歉吗？” “呵呵，那你拉我手腕，给我抓红了的事呢？” “...好，两两抵消，各不生气。”顾清深朝叶嫊伸出拳头，叶嫊欣然同意，同样伸出拳头，与顾清深对拳，达成协议。 这是两人第一次有效沟通解决矛盾。 矛盾解除，顾清深、叶嫊心里皆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一些。 顾清深继续帮叶嫊收拾房间，叶嫊是个付出型人格，着实是有点不适应别人给她收拾房间，继而合上了电脑，也跟着一起开始打扫卫生。 收拾着收拾着，顾清深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以后离他远点，最好别再来往。” “为什么？” 顾清深烦躁的呼噜了两下头发，沉声道：“说不清楚，反正你离他远点没错。” “哦。”叶嫊这似是答应又不似答应的回应，是顾清深这种文科白痴注意不到的。 其实叶嫊算是答应了吧，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又是打架，又是吵架，又是冷战的，将她的精力消磨的不剩多少，所以在陈文彬“消失”的那几天里，她对他的兴趣就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 刚认识的时候，觉得这个人一身斯文、干净的气质很不错，再看他朋友圈那么文艺，觉得是个可以讨论文学的朋友。可是，同陈文彬聊天，除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假象亲密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挺无趣的。 说陈文彬喜欢她，在追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陈文彬总是表现得太完美，体贴周到的性格、浪漫撩人的语句、富庶的家庭、价高好看好吃的礼物，这一切都太完美，反而让叶嫊感到别扭、虚伪。 越不值得怀疑的事越值得怀疑。 叶嫊认为的喜欢，是愿意暴露自己的缺陷，而对方看见缺陷后仍然愿意拥抱你。 My mistress’eyes are nothing like the sun.（我爱人的双眸绝不似骄阳） 像这种只展示完美面的，经不起考验，也不见得真实。 叶嫊入睡前，又收到了陈文彬的消息。 -陈文彬：你们两个不会吵架了吧。 -叶嫊：没有，就是情绪不太好而已。 -陈文彬：因为我让你们俩闹矛盾了，真对不起。 -叶嫊：没事儿。 -陈文彬：顾清深同学脾气不太好，辛苦你包容他了。 -叶嫊：哈哈哈哈哈。 -陈文彬：话说，像你这么懂事的女孩儿，跟你闹矛盾，多半是那个人的错。 -叶嫊：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不得不说，叶嫊很受用夸奖。但是给她立一个“懂事”的人设那就有点“居心叵测”了吧。并且，叶嫊的智商、情商也在告诉她——绿茶警告！绿茶警告！ -叶嫊：对了，你和顾清深有什么过节吗？ -陈文彬：你没问顾同学吗？ -叶嫊：没有，不想跟他说话。 叶嫊撒谎从来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陈文彬：没有吧，跟别人产生过的矛盾，我一般都记不太久。 这是在立明事理、不记仇人设吗？ 叶嫊憋着笑正准备回复要睡了时，陈文彬又发来了几条消息，这几条消息让叶嫊的脸瞬间黑了，并且对陈文彬这个人产生了反感。 -陈文彬：会不会是我发现他欺负同学那次。 -陈文彬：其实那次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可顾同学好像就认准了是我说的，之后还来警告过我。 -陈文彬：你还是趁着和他认识不久，尽早离他远点吧，否则你要是被他害了就不好了。 -陈文彬：女孩子还是要自爱自重一些的。 “呵呵哒！”叶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笑。 以叶嫊多年混迹“文字游戏”场的经验，分析这一段话不在话下。 一，说顾清深欺负过同学。这种话往严重里想就是校园霸凌，而顾清深的性格，可是不搞这种卑鄙之事的，要打就打，光明正大的打。 二，卖可怜，并且继续诋毁顾清深是个卑鄙的人。 三，看似关心她，其实还是在说顾清深是个“小人”。不过这里她还意识到了一个不对劲处，陈文彬怎么知道她和顾清深认识不久？她可从来没和陈文彬提起过顾清深。 四，暗指她不自爱自重？还是说跟顾清深来往就是不自爱不自重？ 陈文彬以为叶嫊对于他和顾清深之间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也不会问顾清深，所以才敢这么胡编乱造，哪能猜到其实叶嫊才是个套路高手。 “呵呵，我从小在海边长大都没你管的宽啊。”叶嫊隔着屏幕自言自语的对陈文彬发出了嘲讽。 她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直接退出软件锁屏睡觉了。 陈文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学的pua才用到第三、第四阶段就因为这么一个对话而破碎了。 * 运动会开幕这一天，叶嫊被颜宁早早地叫到了学校帮忙，只是帮点杂活，叶嫊觉得尚可，勉强答应了。 九月底了，这太阳还真是半点不懈怠，依旧照的操场上的人们满头大汗，叶嫊穿着长袖，身上的汗水似流水一般从头发里流进衣领，滑过胸前。她感觉自己内衣里汗津津的，白衫后片湿湿的贴在了背上。 好不容易挨到了运动会开幕式，叶嫊才被颜宁放过，回到自己班的观众席。 七班也是倒霉，被分配的观众位置没有一点点阴凉。女生们倒是聪明，几乎人手一把防晒太阳伞，只有叶嫊不怎么“聪明”。叶嫊坐在那里挨晒了许久，晒得脸通红又有点刺痒时，终于受不了了，跑下看台绕着操场边走，试试能不能碰巧遇到一阴凉处待着。 她沿着操场走圈，走到检录处附近哪一区域，看见一片的或蓝或红的遮阳小棚子心生羡慕，看见棚子里的人都是运动员后，顿时就不羡慕了。 让她参加体育项目，做梦吧！热死也不参加！ 叶嫊经过其中一个休息处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叶嫊，你去哪儿？” 叶嫊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就见叶寒、顾清深、霍天、木辉、赵昭、林飞都坐在那里，是霍天喊得她。 听见霍天的声音，休息处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她了，叶嫊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有些不自然，脸不自觉的红了几分。 叶嫊脚步移动，站到了棚子的支杆旁边。 “你们报了4×100？”叶嫊看见他们休息处的牌子了。 “对的。” “六个人跑四棒？”叶嫊并不知道他们六个人不是一个班的，并且是竞争对手。 “不，我俩是来这儿蹭蹭水。”霍天拍拍林飞的肩膀，并且从旁抽了一瓶水扔给叶嫊，接着又道：“顾哥、我、赵昭，我们三个是一个班的，他们三个是一个班的。竞争对手。” “...厉害。” 林飞看见叶嫊，很是惊喜：“小嫊嫊，你怎么在这儿？” 大哥啊！这儿这么多人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叶嫊扶额苦笑。 其他人明显的憋笑声，让叶嫊的脸在晒红的基础上又红了几分。叶嫊对这个称呼感到无奈了，长叹一口气。 “我们班位置不好，太晒了，我没带遮阳伞，就到处溜达,然后就溜达到这里了。”叶嫊一边回答一边向凉棚靠近，将霍天给她的那瓶矿泉水放回了原处。 这是给运动员准备的，她又不是。 有时候，叶嫊就是很坚持一件事。而这个“点”总是很随机，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很坚持。 顾清深仿佛看透了叶嫊是怎么想的，拿起叶嫊放回来的那瓶拧开，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拧紧瓶盖，不管拒绝不拒绝的朝叶嫊扔了过去。 叶嫊本能反应的接住了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的矿泉水。 “喝我的。”顾清深说的是陈述句，不需要叶嫊的回答，自然也不需要叶嫊的拒绝。 叶嫊拿着那瓶还有一多半的矿泉水，看看顾清深又看看水瓶，面露迟疑之色。 这是...顾清深刚刚喝过的。 顾清深见叶嫊那副纠结的小样儿，忍不住多了一丝笑意，眉头一挑，笑问：“怎么？你还嫌弃我啊？” “没。”叶嫊似是要证明她不嫌弃顾清深似的，拧开瓶盖，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大口。 她迟疑，真的不是嫌弃这是顾清深喝过的东西。只是觉得，顾清深把他喝过的东西给她喝，这多少有点太亲密了。只是看顾清深一副坦荡的样子，倒像是她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快更新到这儿了？？？？完了，存稿不多了！（哭） ☆、第 36 章 提醒高二组4×100的广播声响起，休息处的运动员都站了起来，看起来是要去准备了，那叶嫊也就不好在这儿蹭阴凉了，抬脚准备换个阵地。 “跟我走。”顾清深朝叶嫊招招手。 “啊？”叶嫊急停脚步，疑惑。 不由分说，顾清深抓住叶嫊的胳膊，就往看台的方向走去。 “去哪儿啊？”叶嫊问，顾清深也不回答，直到叶嫊站在了高二九班所在的看台前。 堂堂高二小霸王拽着一个女生过来了，别说高二九班的人觉得诧异，就连两侧的七班、八班、十班都探头过来看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叶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愿意逗留。抬腿要走，奈何顾清深抓她抓得紧，逃脱不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顾清深摁着叶嫊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这儿好歹是个风口，还凉快点。你老实待在这儿，等会儿我让霍天来给你送遮阳伞。你带手机了没？没带也没事，这堆校服里的手机随便用，密码你大概也猜得出来。我让霍天给你买了水，老实在这儿玩手机吧，我很快就回来了。”顾清深说的极快，虚指了一下叶嫊旁边的这堆校服，不等叶嫊回应什么就跑了。 顾清深跑了，就剩叶嫊自己在这里，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她有点尴尬。旁边那堆校服，看校牌，应该是叶寒、赵昭等人的。 叶嫊不客气的拿起其中一件校服披在头上遮阳，为了缓解尴尬，玩起了手机，是她自己的手机。 刷手机还没十分钟，手机上方就跳出来一条消息提醒。 -颜宁：姐姐啊！你又双叒叕上头条了。 -颜宁：（图片） 看见“头条”二字，叶嫊就预感到了是什么，点开图片一看，是空间截图。叶嫊凝眉，忍住骂人的冲动，打开空间动态。 【高二小霸王与初中部大胆女生的绯闻！速戳！！】 投稿人：妈妈耶！就在刚刚，顾大佬拉着之前那个初中部女生，走到了高二九班的看台上。而且，顾大佬竟然还指挥霍小少爷给那个女生买水、买遮阳伞。临走还有一句“我很快就回来”，啊啊啊啊啊！就差一个“乖”字了。顾大佬语气和声音都很温柔，跟平时的骚话满天飞和硬邦邦完全不同。这样的顾大佬，是心动的感觉啊!!!还有初中部的那小姑娘，我的天，太漂亮、太可爱了，害羞的脸通红，我忍不住偷拍了一张。小姑娘现在正披着顾大佬的校服外套坐在那里玩手机。 叶嫊：emmmm...... 温柔纯属是你的幻觉！还有！神特么害羞！老子那是被晒的！ 叶嫊在心里咆哮了一通，又点开配图...... 绝了...真的，她服了。 图片是从侧面拍的。叶嫊坐在看台上，顾清深就站在她面前俯着身体，双手摁在她的肩上。叶嫊仰头看着顾清深，顾清深低头看着叶嫊，双目对视。叶嫊的脸红扑扑的，顾清深的鬓角处流下一行汗珠。尤其是背景，真是厉害。背景里所有看着叶嫊和顾清深的学生们都被虚化了，表现出了一种“这世界，只有你我”的意境。 这特么是偷拍？姐姐，你确定？你确定你不是专业干摄影的？ 1L：赞！配图好评！壁纸锁定！ 叶嫊：呵呵！ 2L：我也想要顾大佬这种又帅又苏又痞的男朋友！ 叶嫊：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男朋友？ 3L：沙发 4L：这俩不会是一对儿吧？我可没见过顾大佬身边有过女生。 叶嫊：“吧”去掉，问号换句号，不，换叹号！ ...... 35L：我也在旁边，感觉这女生真厉害。顾大佬不止让霍小少爷去给她买东西，还让她拿着叶寒他们的手机随便玩。 评论太多了，叶嫊无力吐槽。 关上手机，不听，不看，不知道！ 手机是关上了，但是叶嫊感觉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她披着外套遮住脸，都挡不住那些带有穿透力的目光。 “同学？”一声轻唤吓了叶嫊一跳，叶嫊抬头看，是个学姐。 “这是有人托我给你送的水。” 叶嫊刚一接过，那女生就走了，叶嫊想要张口道谢的声音都卡壳了。 看着手里的水想到顾清深刚刚的话，叶嫊想，这大概是顾清深或者霍天托人送过来的，既然水到了，她也就不必继续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坐下去了。 她拿着水，起身离开。 思来想去，人少又不热的地方就只有教室了。 她绕过操场，朝教学楼走过去了。 本着就近原则和懒人习惯，叶嫊选择从里操场最近的侧门走。而陈文彬就在教学楼侧门前的小路边的树荫下站着，看到叶嫊走过来，他向前迈了两步，挡在了叶嫊的面前。 叶嫊低着头看手机呢，面前忽然出现阴影吓了他一跳，幸好她及刹住脚步，没有撞在陈文彬怀里。 “你干嘛？”叶嫊抬头看见是陈文彬，想起这两个周的纠缠，颇为恼怒，语气也就不善。 陈文彬挡在叶嫊面前，拿着手机将屏幕对着叶嫊，屏幕上是和叶嫊的聊天界面，上面显示的都是叶嫊回复的“嗯”、“哦”、“我睡了”，简直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了？”这些天，叶嫊那种敷衍的态度让他十分烦躁。 陈文彬压抑着不满的控制欲，他还在尽力维持自己的温柔形象。 “大哥啊！”叶嫊怀着无语的心情继续道：“你是第一天撩妹吗？你不知道这种态度就是不想跟你聊了吗？” 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破的。 “为什么？” “为什么？”叶嫊重复一遍，随后极尽嘲讽的接着说：“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呵呵！”陈文彬冷笑两声，将温柔斯文的表皮彻底撕掉了，露出了不屑和蔑视。 他轻浮的眼光将叶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轻蔑道：“要不是看你身材不错，你也入不了我的眼。” 这令人恶心的目光和话语让叶嫊一秒钟都不想和陈文彬待下去了，她终究还是没想到陈文彬的温柔体贴周到之下竟然是这样的。 叶嫊扔下一个厌恶、反感的眼神，绕过陈文彬，朝教学楼侧门走过去了。 走进教学楼，楼道里的穿堂风很清凉，本应吹散一些暑意，可叶嫊心里窝了一团火，从里到外的烦热。她边上楼边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 “咦？我拧开了？”叶嫊看着瓶盖狐疑的回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拧开过瓶盖。 她以为是自己没在意才不记得了，没有防备的喝了一口。 —— “给叶嫊送过去了？”顾清深刚从跑道下来，在主席台这边报备呢，霍天和林飞恰好提着一袋子运动饮料从观众席上走下来。 主席台两侧就是观众席，霍天、林飞听见顾清深的声音后，转了个方向，朝主席台这边儿过来了。 霍天抬头看看顾清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运动饮料，一脸迷惑，直到走到顾清深面前，迟疑了一下才问：“你给小嫊送水了？” “没啊。”顾清深愣了一下，心里隐隐地出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那不对啊...我们刚刚去给她送水，人却没在。我问了问旁边的人，她们说有个女生受人所托，给小嫊送过水了。”这种情况让他摸不着头脑。说好了，他和林飞去买水，顾清深、叶寒等人去比赛，没水也不可能去买水，所以这就奇怪了。 焦虑恐慌的心情席卷顾清深整个人，没有任何转弯，顾清深直接想到了陈文彬。 霎时间，警钟大作！ “操！”顾清深爆了句粗口，无视广播里在喊他报名次。 就在他直接跳下了主席台时，白祯叫住了他。 “你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是叶嫊的消息。” 顾清深被这一声拉回了一点理智，从白祯手里近乎抢的夺过手机。 解锁屏幕后，他看见了信息箱里几十条一模一样的短信。 -叶嫊：救命！ -叶嫊：救命！ -叶嫊：救命！ ...... 与此同时，颜宁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短信。 —— 叶嫊班的教室在三楼，离三楼还有半层的时候，她不禁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了台阶上。 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沉重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了起来，大脑仿佛在被什么渐渐地侵蚀 正在被蚕食的清醒中忽然闪现了那瓶水，叶嫊的心剧烈的抖了一下。 顾清深不可能给他下药，也不可能是顾清深，那就...... 叶嫊跪坐在台阶上，意识到自己可能处于危险了。她身体靠着楼梯栏杆，用坚韧的意志操控沉重的手臂，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顾清深打电话。 屏幕锁还没解开，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叶嫊出声呼救。 “救...”这种紧急情况，她却说不出后面那个字，她竟然羞于启口呼救。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嫊仿佛听到了讥笑声，她歪歪头低垂眼眸向下看过去...... 是陈文彬！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是女生还是男生都别在外面随便喝东西！尤其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这个世界隐藏的黑暗远比我们眼睛看到的多，并且很有可能就潜伏在身边（当然也别被害妄想）（亲身经历警告，虽然过去很多年了，我自己不太在意了，但是在某个深夜偶然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害怕、恶心） ☆、第 37 章 叶嫊心中不能说没有半分慌乱和恐惧，只是她还没意识到陈文彬接下来要做的足可以毁了她一生。她强行镇定并且逞强的扶着栏杆站了起来，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自然地藏在校服衣摆后，她的大拇指在不停地摁手机开机键，那是她的紧急求救键。 “是你下的药？”叶嫊红着眼质问陈文彬。 陈文彬轻笑着，慢步走到叶嫊身边，低头俯视着站起来却还得半弯着腰依靠着栏杆的叶嫊，漫不经心道：“只能说，你太不小心了。” 陈文彬的笑在叶嫊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亲和，取而代之的是阴翳，仿若一条毒蛇。 叶嫊是个什么脾气？输人不输阵。纵使她被陈文彬的眼神盯的浑身发寒，也会梗着脖子顶回去。 “你想做什么？”叶嫊气息不稳的问，她在拖延时间，身体也伪装出因为害怕而向后躲的样子，其实是在不断地调整站姿，挡住背后的手机。 摁了开关键多少下，叶嫊已经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得一直摁下去，最大限度的发出求救信号。 陈文彬向前迈了一步，与叶嫊咫尺相近。他轻笑着缓缓地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插入叶嫊的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叶嫊的发丝。 这种触感令叶嫊恶心，她歪头想要躲开。 试图逃脱陈文彬的控制和叶嫊嫌恶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陈文彬压抑已久的掌控欲，轻轻地摩挲被狠狠地撕扯替代。 叶嫊试图挣脱和厌恶的脸让他想到了另个女人，那个生下他后却要逃离他父亲的女人，那个逃离不了就到处包养小白脸的女人。 头皮被骤然撕扯，叶嫊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随后又咬着牙装出无大碍的样子。她不会发出任何一声示弱的喊疼或求饶，她的脊梁是不能被任何折辱打断的。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狞笑如同丑陋的蜈蚣一般爬上了陈文彬的面庞，他低头，嘴唇贴在叶嫊耳边。 轻轻道：“当然是做你啊。” 湿热的气息落在叶嫊耳边，使她一度想要呕吐，挣脱却又挣脱不开。 陈文彬一手大力的撕扯着叶嫊的头发，一手钳住叶嫊的手腕，将叶嫊向三楼拖拽。忽然被大力的拖拽，叶嫊双膝磕在台阶上，继而被陈文彬拖拽的往上走，被拖拽时，叶嫊几乎是双手双膝皆着地。 陈文彬就是在用这种“爬行”的方式践踏叶嫊的尊严。 叶嫊剧烈挣扎，正是这个时候，手机在挣扎的过程中脱手，从楼梯的空隙中直直的掉落到了一楼。 手机的事情陈文彬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已经晚了，短信已经发送至顾清深、颜宁和警方处。 叶嫊四肢无力，挣扎不了多久被陈文彬像是拖一块抹布一般拖拽着上楼，直至拖进了三楼走廊尽头的水房里。 整个教学楼里安静极了，叶嫊想要呼救都无人能应。 这会儿，叶嫊终于心生胆怯了，因为无助，因为陈文彬让她想起了童年里那一场场家暴。 她妈妈也是如此，被父亲像是对待一件东西一般肆意践踏，被父亲摁在地上撕扯着头发，而她只能瑟瑟发抖的跪坐在一旁，无助的看着、嚎哭着。时至今天，母亲被撕扯下来的发丝仿佛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仿佛落在了她身上。 连带着的还有当年的无助、无能为力、害怕......此时，统统涌入了她的灵魂。 她以为她忘记了，其实不然，只是自我保护的机制将它们藏起来了，而今又因为相似的境况重新出现了。 曾经，因为无能为力而悔恨终生的叶嫊，在这里，只要有一丝逃脱的希望，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会挣脱。 光线明朗的水房里，只有饮水机。除了一扇窗户，四壁皆是水泥墙面。炙热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却不能令叶嫊感到一丝温暖。 陈文彬狠狠的将叶嫊推进水房，叶嫊向前扑倒，手掌撑地蹭去了一层皮，隔着裤子的膝盖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顾不得看膝盖或者手怎么样，趁着陈文彬在给水房门上锁，扶着窗台，逞强的用力站了起来，她注意着陈文彬的动作，还要分散注意力在四周寻找武器或者可以逃脱的机会。 “这是学校，如果...”叶嫊还想说什么。 “没有如果！”陈文彬狠厉的打断叶嫊，又换上了一副亲和又虚伪的笑容，转变之剧烈让人战栗。 他边靠近叶嫊边笑道：“等结束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一次春宵换十万块钱不是很值吗？”这施舍般的语气。 “滚！我缺你那点儿钱吗？你做梦吧！”叶嫊并非大放厥词，她名下有两套房子，一套三环，一套五环，加起来至少有一千万，是她奶奶和言奶奶送的。 “逞什么强啊？快十分钟了，你又还能撑多久？”陈文彬一副志在必得，甚至拿出了手机开始拍视频。 “这视频，相信会成为我收藏的精品之一的。并且，我还会发给...顾-清-深。”陈文彬一字一顿的着重顾清深，是泄恨也是寻求刺激。 “操！你有病吧！”叶嫊大骂。 如果那种视频真的传到顾清深手里...绝不可以！ “我有没有病不重要。反倒是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陈文彬故意顿了一下，阴冷的嘲笑道：“我给你下的可不是什么普通迷药...里面的催情成分更多哦。” 叶嫊涨红的脸色一滞，她确实感受到不一般的生理变化了，是她控制不了的。小腹紧绷，一股股热流不断的流淌。 这种陌生的怪异的感觉使她更加惊慌，别过头去试图掩盖，眼睛还被刺眼的太阳光芒刺疼了。 光芒刺疼了叶嫊的眼睛，却也让叶嫊发现了一丝生机。 这扇窗户，这扇看起来脆弱无比的玻璃窗户。 叶嫊的手偷偷的扒着窗户框，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文彬，声音陡然拔尖：“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 话落，叶嫊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窗户的玻璃撞去。 水房没有多装修的，窗户玻璃是上下推拉的一整面玻璃，也是为了省钱而用的最劣质、最薄的那种玻璃，叶嫊不需使用多大力气的用右肩撞过去，玻璃就碎了，同时也划伤了叶嫊的胳膊、肩膀等处的皮肉，血液顺着胳膊、胸口处的起伏蜿蜒流淌，让人触目惊心。 猝不及防的响声和举动吓愣了陈文彬，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扇窗户会是逃脱的机会，怎么也想不到叶嫊竟然会这么做。 他的疯狂在于人性和道德的扭曲，可叶嫊的疯狂在于一身傲骨，在于可以如此决绝的不顾生命。 水房不大，陈文彬在叶嫊整个身体都出去之前，一个箭步向前一冲，立刻就抓住了叶嫊的左臂，将她拽住。 陈文彬在拽住叶嫊的那一刻也被残留在窗户框上的玻璃划伤了手，只不过一个小口子，陈文彬便怒不可遏的大骂道：“妈的！贱人！” 叶嫊身上被划伤的地方流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半个身体都悬空在窗外了，双脚还在水房内但也已经是悬空了。 相比三楼的高度，陈文碧触碰她的感觉更让她恶心。叶嫊闭了闭眼，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她恐高，可是跟受辱比，恐高又算得了什么。 多处伤口的疼痛与药物分庭对抗，使叶嫊还能保持清醒，可是她保证不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闭上眼，鼓足勇气，她动了。双脚用尽余力，重重的踹在了陈文彬柔软的腰腹部。 被踹的推力和腰腹的痛感使陈文彬疼的松手，并且向后倒退跌坐在了地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陈文彬受到了推力，叶嫊也受到了反推力，直直的从三楼的窗户跌落下去了。 她跌落的瞬间，顾清深、白祯、霍天、林飞正好从操场里冲出来，他们用尽最快的力气奔跑。 冲出操场，顾清深刚想说大家分头找人，就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了教学楼。 只有顾清深，只有顾清深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叶嫊的身影从楼上掉了下来，消失在教学楼外的草坪中。画面的冲击力令他大脑充血，喉咙里多了一口腥甜，一种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白祯、霍天、林飞注意到突然驻足不动的顾清深，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着顾清深盯着绿化带呆滞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说不出了。 三个人好似也注意到了，又一次朝远处绿化带看过去。看着那里绿植后隐隐约约的黑影，心重重的一沉。 叶嫊已经接近半昏迷状态，却在感觉自己周围多了几道黑影的时候，又警惕的睁开眼看。 是顾清深...嗯，是他们啊。 眸中的警惕消散了，眼睛又闭上了。 叶嫊上半身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部分地方，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红肉翻出，令人触目惊心。脸上弥漫着不自然的潮红，唇色已经失了往日的嫣红，呼吸粗重，凌乱的头发和青青紫紫的瘀伤...... “...叶嫊。”顾清深半跪在草坪上，哽咽的唤了一声叶嫊。 听见顾清深的声音，叶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喉咙里憋出一声闷哼。 “没事儿了，救护车马上就来。” 叶嫊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睛半合不合之间瞧见了顾清深焦急的面庞，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彻底昏迷了过去。 此时的顾清深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暴雨后的避风港湾，是难言的信任和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事不能多写，也觉得自己的水平不够。就还是挺沉重的吧，太难了。 ☆、第 38 章 警笛声响彻整个校园的时候，这届运动会也就戛然而止了。 操场上的学生们几乎全部涌到广场上，挤在警戒线边上，想要看这边的情况。就连高三那些正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也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广场上的情况。 场面混乱，甚至有的老师也是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热闹。 这种情况直到救护车到来才结束。 医护人员小心的将叶嫊抬上担架，顾清深、白祯作为陪同家属一同上了救护车，霍天、林飞去通知言子宁、叶寒等人了。 救护车上，顾清深不停地给叶父、叶母打电话，但是都没人接，电话只好打到了。警笛声响彻整个校园的时候，这届运动会也就戛然而止了。 操场上的所有学生几乎都从操场涌出，挤在警戒线边上，想要看这边的情况。就连高三的正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也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广场上的情况。 老师控制都控制不住，甚至有的老师也是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热闹。 直到救护车到来，抬走了叶嫊，而顾清深、白祯一同上了救护车，霍天和林飞去喊言子宁、叶寒等人了。 救护车上，顾清深不停地给叶父、叶母打电话，但是都没人接，他只好给自己老妈打电话了。 整个事件，没办法在电话里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白蕴之听的迷迷糊糊的，只从儿子紧张、颤抖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严重性。 片刻不敢耽误，白蕴之一边从津口市往京市赶，一边打电话托自己在京市并且值得信任的朋友去医院先照顾一下孩子。 —— 因为涉及刑事案件，所以叶嫊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 病房内室，洁白的病床上，叶嫊还在昏睡，旁边几台复杂的仪器通过数条线与她的身体连接，密切的监控着身体状态。手臂上还插着输液针。整个病房除了机器运作的声音，没有一丝声响。 病房外室，言子宁、白祯、叶寒、顾清深、霍天，五人从大到小列成一排。每个人都直挺挺的挨着墙面站着军姿，不敢有一丝小动作，喘气声也不敢放重一点。 为什么？ 因为面前坐着几位泰山啊，而且还都是沉着脸的泰山。 这么大的事儿，是瞒不住顾老爷子、叶老爷子等人的。 接到消息的顾老爷子还是镇定的，叫人安排了车，叫上就住在顾家隔壁的叶祖父母，就往医院出发。恰巧的是言老夫人和白老夫人也在。言老夫人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校长办公室询问。校长顶不住言老夫人的冷厉，一五一十，半分不敢敷衍的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了解情况是一回事，看到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叶嫊浑身上下的几处伤口清理缝合，就缝合了二十七针。尤其是下颚到脖子上那道，医生说差一点就割到动脉了。 X线、CT扫描、磁共振全做了一遍，右臂闭合性骨折，右腿裂纹性骨裂，脑部轻微脑震荡，软组织损伤不太严重。 至于身体里的药物，剂量不大，医生开了药和输液。 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瘀伤在这些对比下，都显得没那么惨了。 叶奶奶看见后直接掉眼泪了，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又是吓坏了一帮人。顾奶奶也是红了一圈，心疼的心脏难受。白老夫人，也就是林先生，她沉默不语的盯着校长和初三、高二教导主任，盯的三人胆战心惊。言老夫人脸黑的可以可以滴墨了，二话不说就叫了律师。 顾祖父手里握着一根木拐杖，低头拧着须眉看完病历和检查单，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沉着脸对顾清深等人厉声问道：“你们就是这么保护做哥哥的？” “......”没人敢说话，包括言子宁。 这次，确实是他们的疏忽。 这些日子里，多是叶嫊照顾他们还有霍小柔和叶小云，他们反而忘了叶嫊是妹妹。 “转学去私立女子学校吧。” “别啊！”顾清深一听要转学，急的向前迈了一步，又成了“刺头”。 “这哪有你什么发言权！”顾老爷子正在气头上，顾清深这么顶撞，气得他老人家怒目瞪视。 白祯向前迈了一步，拦住又要顶撞回去的顾清深，轻声道：“顾爷爷，您别生气。等小嫊醒过来，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吧。” 无疑，白祯这种方式更合现在的顾祖父。 没一会儿，白之藴就到了。和长辈们打完招呼，她就径直走进了内室的病床前，去查看叶嫊的情况。 看见叶嫊下颚处的纱布和右臂上的石膏绷带，掀开被子一角，叶嫊胸前的伤口和起伏处的瘀伤都刺痛了白之藴的眼。 这样的屈辱落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身上...白之藴红了眼。 尽管叶嫊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一直都把叶嫊和叶清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伤、这样的屈辱，她哪能不心疼。 时间缓缓流淌，下午三点左右，叶嫊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顾清深守在她床边，言子宁、叶寒等人也都坐在病房四处。一众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顾清深盯着那个输液管一动不动，叶嫊也不知道他这是盯了多久。 “滴了多少滴了？” “七千二百一十三。”顾清深还是盯着那个输液，话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叶嫊的声音，叶嫊醒了。 “你醒了？”顾清深的眼睛终于离开了输液管，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叶嫊的手，其他人听见声音，立刻打起精神围到了病床周边。 顾清深的手抓得紧，叶嫊这才意识到顾清深一直抓着她插着针的那只手呢。 叶嫊只要打针，整个手臂就会发冷，这很正常，她自己都没太多在乎，无畏冷热，可顾清深记下了，他握着叶嫊的手就是在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叶嫊。 这是叶嫊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也是第一次对这种他人的体温不感到反感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上课了吗？” “上个屁课，发生了这样的事...”赵昭忿忿不平，话说了一半又想起叶嫊的情绪，话音戛然而止。 “......”大家全都又跟了打了蔫儿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 叶嫊就见不得别人这样，不耐烦地道：“不是没被得逞吗？一个个沉重个屁！给我倒杯水，我要喝水。” “哦哦哦。”林飞、霍天连忙应声，同时去倒水。 两杯水拿了过来，两根吸管一起伸到了叶嫊嘴边，叶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为难的张嘴将两个吸管同时含进嘴里。 “那个陈文彬呢？”她喝完又问。 “你管他干嘛！”顾清深听见这个名字就厌恶，对于叶嫊提起顿时不悦。 这次叶嫊懒得理会顾清深的语气了，耐心道：“我就问问而已，我怕你们没抓到他。而且未成年保护法好像也保护他吧。” 说起这个，大家都流露出或忿忿不平或忧愁的神情。这个就是这件案子最艰难的部分。 叶嫊看着沉默的众人，撇了撇嘴，她早就想到这事了，而且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 “这个事，家里会亲自处理，你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把他送进去的。”言子宁说的十分笃定，他一向沉稳，不会随便说什么没把握的事。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可信。 叶嫊对此终于有了希望。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吗？ 那种恶心的感觉仍然缠绕在她的心头、皮肤上，当时的愤怒和屈辱是一生不能抹去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陈文彬在里面待一辈子，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对的，你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那些事都不要再想了。” “对对对。”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出院了吧。”说着叶嫊就要掀被子，被顾清深直接摁住不能动弹了。 “出什么院，还有一瓶点滴没打完呢。” “可是我饿了啊！” “那我去给你买点粥吧。” “我不要。我要吃饭团、寿司！”她第一次这么任性，有点忐忑，只要顾清深流露出一点不愿意她就会改口。 “好。”顾清深一口答应，都没有给叶嫊改口的时间。转头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就够了。” 这话的主语明明是顾清深，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叶寒看过去了。 从理论来说，叶寒是叶嫊的亲哥哥，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里和叶嫊最亲近的人，然而这种时候，竟然是邻居家的哥哥更亲近。这不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内。 他们又都不傻，怎么看不出叶寒和叶嫊关系的僵硬。叶寒不能像叶云那样站到叶嫊身边，也不能像叶清一样站到叶嫊对面，只能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心中的天秤又是向叶清倾斜的。 除了一点失落，叶寒并无其他想法，因为这件事除了他、叶清和叶嫊，无关第四人，赖不得顾清深或者别人。 顾清深买了饭回来，摆好病床上的小桌子，坐在病床边沿上同叶嫊一起吃饭。 这饭是挺简单，但是吃饭的方式可不简单。 叶嫊右臂打了石膏，左臂臂弯处扎着针，怎么动都是不便。于是，顾清深右手拿着勺子舀粥，一手握着寿司卷往叶嫊嘴里送，叶嫊只需要看着顾清深手机上播放的下饭剧就行。 吃了有一会儿了，叶嫊才发现顾清深只喝了几口粥。 她仔细的盯着顾清深看了几秒，这才发现顾清深的嘴角破了，绝对不是因为干燥而破的皮，嘴角处还发青。 “你这嘴角是怎么回事？”叶嫊僵直的抬手挑起顾清深的下巴，动作就像是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没什么。”顾清深别开脸，低下头，不愿意提这道伤口。 恃宠而骄，听过没？听过，但是叶嫊从来没干过，她从前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不配恃宠而骄，准确的说是她连“恃宠”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今天有了，而且她也这么干了。 “你不说是吧？行。”说完，叶嫊躲开顾清深要喂进她嘴里的寿司，向后一趟，不吃了。 顾清深看着叶嫊一脸“我要绝食”的意思，哭笑不得，嘴角的伤口都感觉不疼了。 顾清深拉拉叶嫊的手，温柔的哄道：“乖，先吃饭。” 苏到爆的声音对耳朵来说就是一场听觉按摩，而叶嫊听了，脸顿时羞红了，更加不肯转过头来了。 顾清深以为叶嫊不吃这一套，很快就坦白了事实。 “是陈文彬打的...” “什么！”叶嫊惊声打断顾清深的话，猛地坐了起来，输液管里多了不少回血。 “你别乱动。”顾清深紧张的先看输液管，确定没事儿后才说：“我打他的时候，他打到我的，不碍事。” “你干嘛打他？”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顾清深这委屈的语气和幽怨的小眼神，整的叶嫊好像什么陈世美似的。 “...我没事儿，你下次不准动手了。” “下次？你闭嘴吧！这种事没有下次了！”顾清深又凶了叶嫊一顿，叶嫊这次乖乖的听着，没有回怼。 被关心着的叶嫊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谁让顾清深这一套是真的戳的她心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不好意思（乖巧.jpg） ☆、第 39 章 叶嫊香喷喷的吃了一顿饱饭，打了个哈欠，正要感叹“饱暖思睡欲”时，顾清深的爸爸来了。 顾志清一身迷彩训练装，风尘仆仆的快步冲进来。 顾清深听见声音回头看过去，见是自己老爸，堪比演员的迅速换了一张冷脸，并且站起来，退到窗台边上去了。 顾志清比叶父叶文泽年长一岁，叶嫊称其为“大爷”。 “大爷？你怎么来了？”叶嫊看着顾志清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顾志清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叶嫊右臂上的石膏绷带，刚毅的眉宇间流露出心疼的意思。 他与白之藴夫妇一体，同是将叶嫊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的。 “...你爸妈接到命令，走不开，拜托我和你大娘来处理。”顾志清铮铮铁骨的军人，又是一军司令，说话从来都是中气十足、无比响亮，此刻却尽力在放轻声音。 其实明天就是十月一，顾志清原是走不开的。 顾清深在旁边听了，撇撇嘴。 从他五六岁开始记事以来，就没见过顾志清对谁这么细心、耐心、温柔的说过话。 他们这几家，重女轻男的习惯已经养成了，是没救了的那种。 叶嫊听了顾志清的话才想起来她还有爸妈。要是不说，她都忘了。至于顾志清话的真实程度，她也不想考究，反正经过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我没事，挺好的，伤口也不怎么疼。” 顾清深听见这句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伤口缝合的时候，打了麻药，叶嫊还硬生生从昏迷中疼醒了过来，一开始咬着牙不出声，缝到第二个伤口时，终于是疼的忍不住开始抽气了。他握上叶嫊手的时候，就发现她手心里除了冷汗，还有指甲掐进手心的印记。 他就不懂了，她怎么那么爱逞强呢。 关心完叶嫊，顾志清才注意到顾清深还在病房里。逮着顾清深就是黑着脸说教，而顾清深根本就不待见顾志清，父子二人当着叶嫊的面吵起来了。叶嫊坐在病床上，半边身体都打着石膏，想要拉架也拉不了，想要插嘴又插不进去，最后还是外边的护士听见动静，走进来警告，父子二人这才作罢。 —— 叶嫊倚靠在病床上，打着最后一瓶点滴，并接受警方的笔录。身边除了顾清深还坐着律师，是表舅妈律师事务所的。 来做笔录的警察是一男一女，男警察看起来很憨厚老实，面带温和的笑容，女警察就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较严肃、不近人情。 女警察言辞犀利，有时叶嫊被女警察的问题问的想黑脸的时候，男警察就出来调节气氛。对比之下，男警察大多时候都是在给女警察托着底的感觉。 这看似短暂又漫长的一个小时里，许多令人难以启口的问题，叶嫊都坦然的回答了，没有半分隐瞒，情绪也一直很稳定。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女警察冷声问道：“你确定你不是自愿的吗？”语气严肃，眼中的狐疑都不经掩饰。 “......” 叶嫊看着女警察怀疑的目光愣了一下，发出冷嘲的笑声。 “呵！” “我躺在这病床上，那点儿像是自愿的？”叶嫊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知是屈辱还是生气，脸涨的发红。 男警察在女警察的话问出口的过程中，就不断地给她使眼色，只是都被女警察无视了。如今受害人情绪激动，他连忙出来做润滑油调和气氛：“小姑娘，你别激动，这只是规定...” 不待警察说完，叶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盯着女警察反问：“有人会自愿到从三楼跳下去？还是有人会自愿到把自己闹得人尽皆知！” “你别激动...”男警察还是试图在调和气氛，不过他话没说完，女警察又来了一句让叶嫊、顾清深更加恼火的话。 “根据陈文彬的笔录，你是自愿的与他发生金钱□□交易。” “什么东西？”叶嫊和顾清深同时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东西。 “他说，你主动提出用身体换取十万元的金钱。并且，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了。” 叶嫊、顾清深气极反笑，律师见势不妙，以叶嫊情绪激动为由结束了这场笔录。 笔录结束后，叶嫊感到无比的迷茫和颓废。这白茫茫一片的病房，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便闹着要出院。 顾清深拗不过叶嫊，只好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没大碍了才办的出院手续。 顾志清亲自开车，送两人回家的。 叶家和顾家的前后院是挨着的，顾清深扶着叶嫊走路，扶着扶着，就把叶嫊扶到自己家去了。 叶嫊站在顾家后院门前，疑惑道：“上你家干嘛啊？” “上我家住。” “啊？”叶嫊诧异后连连摇头拒绝：“我不去，我自己有房间，我干嘛上你家住啊。”说着，叶嫊就要往叶家的大门拐。 “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儿，像是能上四楼的主儿？麻溜的，老实的上我家住就是了。”说着，顾清深就还是搀着叶嫊往顾家的方向拐。 “我不去...我不去...”顾清深往前拽，她就往后躲，一副死都不从的样子。 见再拽一会儿，又得回医院打个石膏，顾清深就放手了。 顾清深松手后，叶嫊反而不高兴了，在心里吐槽顾清深怎么这么没有韧性。 还不等叶嫊委屈完，顾清深双肩一沉，双臂穿过叶嫊背部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忽然失去重心，叶嫊惊慌的揪住顾清深胸口前的衣服。 就这样，叶嫊住进顾家了，也开始了被人照顾的十一假期。 十月一这天，一大早，七点左右，顾清深就起床了。他搬了把躺椅放在后院的鱼池旁，然后把睡在沙发上的叶嫊抱到了躺椅上，又返回客厅拿了一条毯子盖着叶嫊身上。 昨天晚上叶嫊是睡在顾家的沙发上的，她死活都不去卧室的床睡，顾清深就只好由着她。 昨天半夜又发生了一些事儿，使得叶嫊又累又绷着一根弦。 被顾清深搬动后就醒了。睁眼就看见一院子的绿植和脚边池塘里活蹦乱跳的鱼，吓了一跳。要不是认出了这是顾家的后院子，她大概要以为自己被扔了。 不等她问，顾清深就拿着一个马扎坐在了她脚边，手里还有一瓶万花油。他将万花油倒在手心中一些，对着叶嫊道：“把脚放在我膝盖上。” “啊？我不。”叶嫊拒绝的干脆，她没洗脚呢。 “乖，听话。”顾清深耐心哄道。 血槽已空。 叶嫊对顾清深又苏又宠溺的“听话”简直没有免疫能力，每次只要这个词一出，她不多会儿就缴械投降了。 她小心的把脚尖放在了顾清深的大腿上，顾清深则一点也不嫌弃的抓住叶嫊的脚背，往内里拉了拉，让叶嫊整只脚都踩在了他大腿上。 顾清深一边给叶嫊揉脚踝，一边说起了案件的事情。 “这两天，律师还会来询问你一些情况，就是核实一些，之后就可以着手起诉...” “就还是觉得我存在为财出卖身体的可能性呗。” “...嗯，其实就是走个流程的问题，很快就过去了。你放心，我肯定还在旁边陪着你一起。” “嗯。” 顾清深可靠的声音抵消了几分沉重，事情也终归是要解决的，她同意了。 没想到叶嫊会答应的这么快，这么简单，顾清深好奇的抬眼看了看叶嫊的表情。 叶嫊仰着头，面朝天空，阳光下的斑驳树影投在她柔和的面庞上，她双眼紧闭，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好像是在笑。 “顾清深你不嫌我麻烦吗？”叶嫊突然来这么一句，顾清深有点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就...比如昨天晚上。” “...那有什么啊，多正常。”顾清深明显一怔。 “干嘛？你又要折腾我什么？你可在家好好待着吧，别再让我到处找你了。”想起自己半夜满大街跑就觉得丢人。 叶嫊先是很不屑的一声“嘁”，然后接着道：“下次你别出门找我了，就在原地等着，我能自己回来。” “你可得了吧。昨天，要不是我出去找你，你还不知道得自己一个人躲在那个亭子里怎么嚎啕大哭呢。” “估计还会一边哭一边喊‘哥哥，我错了’，‘我要找小深哥哥’。”顾清深刻意尖着嗓子编排叶嫊，又滑稽又恶心。 滑稽的是确实很好笑，恶心的是叶嫊才不会叫“小深哥哥”呢，那都是霍柔那样的小不点才那么叫。 其实事情很简单，凌晨两三点左右的时候，叶嫊醒了。她看着黑漆漆的房子开始忍不住的胸闷、心慌，便偷偷的拄着拐杖走出了顾家，走到大街上一个人飘荡。 她走在大院的街道上，披着夜空，感受着寂静的世界，越走越难受，最后难受的落泪了。 泪眼模糊的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她想抬手擦擦眼泪时又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能用，随即哭的就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觉得好委屈啊。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要独自奋战，一生风雨兼程、日夜兼行，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看不到未来。 或者说，是未来没有意义。即便在未来，她也摆脱不了“过去”，她一生都要背负着童年阴影、母亲去世、被欺辱的那些记忆。 那些记忆如同血肉一般铸造了她，是她终其一生无法摆脱的。 ☆、第 40 章 说到哥哥，叶嫊特别好奇一个事：“喂，你干嘛那么执着于让我叫你哥哥啊？” “你不懂，这是反差感。” “什么反差？” “听御姐音喊着让人心软的哥哥，你说能不刺激吗。” “靠！你是变态吗？”叶嫊一脸的嫌弃和恶寒。 “我就说你是个丫头片子吧，男人的爱好你不懂。” “屁！人家过六一，我就懂六九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呢。何况你成年了吗，你就自称男人，男孩儿还差不多吧。” “......”这车开的猝不及防，但愿车轮别爆了就行。 “咱俩和解又吵架再和解那天就是我十八周岁生日，你说成年了没。”顾清深这是同叶嫊杠上了，仿佛一定要理论出个高低似的。 “......”叶嫊无语。 怕把人气急了，顾清深立刻改口：“我妈买了北极虾，等会儿给你煮了吃。还熬了筒子骨浓汤，补补钙，赶紧把胳膊长好了。” “我大爷、大娘呢？送我们回来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 “今天十月一，他俩能在家里才怪呢。”顾清深对这种情况都习惯了，他们这帮孩子，都不是家长陪伴着长大的，早就见怪不怪了。以前或许有点埋怨，这两年什么都能自力更生了，就一点都没感觉了。反而要是那个家长在家多待了一个小时，他们才会不自在呢。 “草！那饭是谁做的？”叶嫊惊恐。 “我啊，要不然还能是谁？” “草！完了！你做的能吃吗？可别让我因为食物中毒，再去一趟医院。” “靠！你少瞧不起人！等会儿吃了保证你还想再吃。”顾清深心虚得很，这话说的外强中干。 叶嫊撇撇嘴，真不知道是谁给顾清深的自信，上次那盘蛋包饭吗？不好意思，那你可能自信过头了。 上次那顿饭吃完的第二天，叶嫊闹了一天肚子。而那桌菜，最有可能引起腹痛的就是“顾清深特质牌蛋包饭”。只是叶嫊没告诉他而已，怕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叶嫊晒着初升的太阳，闻着清新的空气，还有人给她坐着“脚部按摩”，说不出的惬意，她有些沉溺于这样的安逸了。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也挺好的？ 不是！不是！ 早饭告诉了叶嫊这个答案。 等顾清深端上餐桌一大锅骨头汤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当她看见只有一个挖米饭的勺子时，她好像懂了什么。 “这一大锅...不会都是给我喝的吧？” “对啊，使劲喝，不够我再给你熬。” “......”叶嫊笑了，笑的极尽无奈。 餐桌上就三种食材，一大锅筒子骨汤，一大盆清蒸北极虾，以及各种各样的排骨——清蒸排骨、红烧排骨、糖醋排骨、山药排骨。除了筒子骨汤和北极虾，其余都是顾清深点的外卖。 叶嫊指着这一桌子，问：“这么多菜就咱们俩吃？” “嗯啊。” “我表哥他们呢？大家不一起吃饭？” “...你管人家干嘛，你先养好你自己的病再说。”顾清深捧着海碗伸到叶嫊嘴边，用一口汤堵住了叶嫊想要继续说的话。 他没说的是，他昨晚实验性做的饭菜给那几个试菜以后，凌晨的时候，大家因为食物中毒全进医院了，除了两个小混蛋。 因为叶嫊受伤不能继续照顾两个小混蛋了，所以昨天下午他们就被送到了祖父母那里去了，这才逃过了顾清深的“毒手”。 只有两个人吃饭，冷清了点，叶嫊就叫顾清深把电视打开了，挑了一个下饭综艺，两个人一起一边吃一边看。 叶嫊的手端着海碗喝汤，不方便剥虾，所以剥虾就由顾清深代为其劳了。一开始，剥虾还是正经剥虾，虾皮扔在桌子上，虾仁伸到叶嫊嘴边。之后就变样了，顾清深看电视看的五迷三道的，不知不觉的把虾仁放进自己嘴里，虾皮则塞进叶嫊嘴里。 叶嫊的注意力也在电视上，没注意到顾清深喂给她的是虾皮，直到往下咽的时候，虾皮喇着嗓子了，她才看向顾清深的动作。 “你是把我当垃圾桶了？”叶嫊阴着脸咬着虾皮。 “啊？”顾清深一脸呆滞的转过头来。 叶嫊瞧着他那无辜的样子，没好气的把虾皮朝他吐了过去。 叶嫊只是佯装生气，而顾清深当真了。转过头来看见叶嫊一张黑脸牙尖咬着虾皮，再嚼了嚼自己嘴里的虾仁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虾皮补钙，权当补钙了。”叶嫊最受不了别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她不停的道歉。 一句话酿下大错，叶嫊今时今日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顾清深听了“虾皮补钙”的冷知识后，眸中大放异彩，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然后低下头开始疯狂剥虾，虾仁全都塞进自己嘴里，虾皮全都放进了一个碗里。 叶嫊看着那一整碗的虾皮，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一碗虾皮被顾清深统统倒进了叶嫊那海碗骨头汤里。 骨头汤泡虾皮？ 什么神经病啊！苍天啊！谁能来把这个妖孽收了？为什么要让这么个妖孽来照顾我？ 叶嫊仰头望着天花板，绝望的在心底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就在她硬着头皮吃虾皮时，言子宁、白祯等人也从医院回来了。 言子宁和白祯先进门的，言子宁看见叶嫊碗里的都是虾皮，指着碗责怪顾清深：“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这怎么了？这不好吗？虾皮可以补钙啊！”有的时候，顾清深也真挺傻白甜的。 言子宁和白祯看着顾清深那无辜的、天真的大眼睛，竟然不忍心说什么了。转眼看叶嫊，她在顾清深背后拼命的给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别告诉顾清深真相。 其实虾皮啊，含钙量高是高，但是很难吸收，盐和胆固醇也高，总之不是补钙的合适食材。 叶嫊一开始说虾皮补钙只是安慰顾清深，后面看着顾清深辛勤劳动给她剥的一碗虾皮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跳下去。 一边含泪吃虾皮，一边又要忍痛看着顾清深大口大口的吃虾仁...... 叶嫊：我太难了！ “顾清深！你四舅大爷的！我以后再也不吃你做的饭了！”霍天声至人未至。 叶嫊敏感的抓住了“饭”这个字。 发生什么了？ 因为好奇，这才注意到言子宁、白祯脸色都有些发白，身体有些不稳，不复往日一般的板正。相比之下，他们比她才更像是个病人。 刚欲张口询问，霍天的声音就又传过来了，这次人也跟着出现在了叶嫊视线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霍天一直被养的很好，脸色很红润。此时，一张娃娃脸却煞白煞白的，嘴唇没有血色，也起皮了，虚弱的依靠在叶寒身上，被叶寒扶着进来的。看着人，你根本没办法想到刚刚的大喊大叫是他发出来的。 一进屋，霍天就更软爬爬的倚在叶寒身上不停地“哎呦”了，此时，叶嫊的母性光辉又散发了，被霍天叫的心软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让你旁边这个自己跟你说。”言子宁难得的露出了没好气的表情。 “......”顾清深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 “我来说！”霍天砰的一下跳了出来，那里还有刚刚“挂”在叶寒身上的样子。 霍天指着顾清深，义愤填膺，言之凿凿道：“就是他！” “昨天晚上不知道这大少爷抽什么疯，非要给我们整宵夜吃。我就寻思不吃白不吃，谁承想！就是这么一顿饭，把我们都吃成食物中毒了！可怜我，凌晨被送进了医院，呜呜呜。”霍天拿出一副说书的架势，最后还抹起了眼角，也不知道他是真哭还是假哭。 “......” 听霍天说完，叶嫊看了看自己手里一海碗的骨头汤，再看看顾清深羞愧的脸...... “那个...我现在去抠嗓子还来得及吗？”叶嫊憋出这么一句话，顿时引出一屋的笑声。除了叶嫊一脸“迷茫”，其他人眉宇间的萎靡都一扫而空，换之是喜笑颜开。 没人注意到叶清手里拎着一个外卖盒立在顾家的门口。她听见屋内的欢笑声后，瞥了眼自己点的营养餐，沉着脸离开了。 叶嫊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还是昨天晚上她出去和以前的同学聚会，才从他们嘴里听说叶嫊出事儿了。这种被排除在世界之外的感觉让她十分害怕，她害怕自己被抛弃，被忽视。 她点这份营养餐过来，并不是想关心叶嫊，只是想和叶嫊说清楚自己是不可能退出的。 她满怀壮志的来找，却在听到满屋欢笑后，认输了。 其实叶嫊和叶清的区别能有多大？都是那场“狸猫换太子”的受害人，人生也有各自的辛苦。这是不一样的环境造就了两个极端——一个极端骄纵，一个极端懂事。 ☆、第 41 章 叶嫊脚踝才好了一多半就要上山礼佛，被顾清深知道后不依不饶的说教了半天，说的叶嫊头皮都发麻了。 “我脚好的差不多了，真没事儿啊！你放过我吧，唐僧都没你能絮叨啊。” “我不管，除非带我一起去。” 相处久了，顾清深也摸到了一些跟叶嫊相处的套路。比如这种时候，他肯定是拦不住叶嫊的，争执下去肯定吵架，所以他先拦住，然后再佯装自己妥协了退一步，叶嫊肯定也会妥协一步，就答应带头去了。 果不其然，自古套路得人心。 “好。但是进庙后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乱碰东西，不准冒犯。” “OK，简单。”顾清深眉宇飞扬，唇角扬起，朝叶嫊比了个“ok”的手势，清隽少年面庞上得意的俏皮如同雨后明朗的天空一样，一尘不染。 落在眼底，惊起心底一片涟漪。 叶嫊心跳重了一下，随后压住难以言说的心情，镇定的走出顾家大门。 上山的小路隐蔽在茂盛的苍翠之中，越走越清凉。山间无形的清风吹过，仿佛荡涤了叶嫊的心，使她的内心得到了宁静。 再看看在叶嫊前面开路的顾清深，一路上又是拽拽树枝，又是踢踢石头，仿佛这浑然天成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体会。 不过没关系，顾清深可以做一辈子的逍遥子弟，他有这样的资格。 只是顾清深真的能做一辈子的逍遥子弟吗？叶嫊还是年纪太小了，身处这红色世家也不久，看不见顾老爷子对顾清深的磨砺，自以为顾清深可以做一辈子的逍遥子弟。 身上有多么大的荣耀，就要承担几数倍的责任。这话是顾清深的未来，同样也应用于叶嫊身上。 名门之后，怎敢碌碌无为？ 这座佛家古刹也是一处旅游景点，平日往来人已不少，更何况现在是十一假期了。寺庙了可谓是人山人海，叶嫊想要拜佛都要拜完赶紧让地方，更别说礼佛了。 两人顺着人群不知不觉的入了好几座大殿了，直到遇到叶嫊相熟的小师傅，两人才得出喘息的机会和空间。 叶嫊、顾清深和小和尚站在角落里说起了话。 “小施主来了，今天庙里的人很多，您怕是不能抄经了。”这位与叶嫊相熟的小和尚年纪不大，经常见到叶嫊常来，便也就较为熟悉了。 “怕是我想抄也抄不了了。”叶嫊晃了晃自己那条打了石膏的右臂。 小和尚看见叶嫊的胳膊，惊了一下，随后闭上眼，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礼，嘴唇开开合合，念了些什么，但是叶嫊和顾清深没听见。 小和尚睁眼后道：“即来了，向佛祖虔诚的求个签吧。相信小施主这么有佛缘的人，会得到眷顾的。” 叶嫊也双手合十，向小和尚微微一鞠躬。然后才走到佛前，费力的跪下，双手举起签筒高过于头顶，心中默念心词。 “什么叫她很有佛缘？”顾清深没有动弹，还是同小师父站在一起。 小师父笑了笑道：“小施主出生于壬午年七月十三，七月十三是大势至菩萨的诞辰，大势至菩萨又是属马人的本命佛。您说，是不是很有佛缘呢？” “哦，原来如此。”顾清深一脸恍然大悟。 “势至菩萨能够使信徒智慧之光，希望小施主真的能领悟到真义，放下前尘，消除业障。”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和尚朝顾清深笑笑，道：“您知道叶嫊小施主总去那个殿吗？” “不知道。”顾清深都不知道叶嫊会上山礼佛，怎么可能知道。 小和尚又是笑了笑，不再同顾清深多语，悄悄地离开了。 叶嫊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索性求了个未来。 “君皇圣后总为恩，复待祈禳无损增，一切有情皆受用，人间天上得期亨。”叶嫊看着手里的签小声的念了出来，顾清深也看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意思可就真不知道了。 拿着签到解签处，让解签处的小和尚给解惑。 “观音四十三签，目莲救母。此卦天垂恩泽之象，凡事成就大吉也。” “额...”叶嫊和顾清深面面相觑，道：“没听懂。” “由于您的恩泽，又无私心，使大众都受益，故事能亨通。本签精髓，无私之功，恩泽之果，只求神佛，即可如愿。上签。” “奥——”叶嫊和顾清深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其实叶嫊就听懂个大概，还是最后那“上签”二字比较简明扼要。 听了是上签，叶嫊心情大好。不管信不信，反正是个好运气呗，是个好运气，开心就行啦。 庙里人山人海，喧哗吵闹，叶嫊实在是待的有些气烦心燥，索性还是打道回府吧。两人出了寺庙，叶嫊望着曲折蜿蜒的石阶路，有点犯难。 她是小腿打的石膏，上楼梯还可以，下的话实在是有些重心不稳啊。 不愧是顾清深，一眼就瞧出了叶嫊的犹豫。人群拥挤中，他拉了一把叶嫊，牵住叶嫊的手靠边儿站。然后下了两个台阶，在叶嫊面前蹲下了身体，将自己坚实的后背交给了叶嫊。 “你干嘛？”叶嫊猜到了，但还是明知故问。 她就喜欢明知故问，非要从明知故问里得到自己想的那个答案，然后才敢相信这个答案是真的答案。 “还能干嘛？上来。” “不了吧。”她又开始口是心非了。 “少废话，赶紧的。” 好像被凶了诶。 叶嫊偷偷笑着趴在了顾清深背上，顾清深站起来颠了颠，两手抓住叶嫊的大腿，背着叶嫊在许多游人揶揄的目光下向山下走去了。 “咱俩睡都睡过了，我就不搞什么君子手了。”顾清深提醒了一下，他怕君子手抓不住叶嫊，再让叶嫊摔了。只是没想到开口就是骚话了。 “呵呵，既然睡都睡过了，你还说个屁！”叶嫊丝毫不惧。 叶嫊：开车谁怕谁啊，论飙车，我还没输过呢。 —— 顾清深站在叶嫊面前看着叶嫊那一缕一缕的头发，开始犯难了。洗头虽然只是洗头，但是叶嫊身体不方便，得脱了上衣才能洗。他们俩飙车是飙车，可身体...是另一回事。 “我这头油都能炒菜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到今天，十月五号为止，叶嫊已经七天没洗头了，头皮痒痒的忍不住。 “...我找叶清去，让她帮你洗头。”顾清深说着就要给叶清打电话。 “别！”叶嫊一把夺过顾清深的手机。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叶清，经过上次那一场混战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包括嘲讽对方的话都没再说过。 她当时很生气，之后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清无非就是心理失衡而已，叶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应该嘲讽她是养女。 这事儿要是落在她身上，她可能也会生气，就更别说叶清这样从小娇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呢。 “就算关系不好，住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你们俩总要破冰的。” “我想破冰，她呢？我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叶嫊是个丢什么都不能丢脸的人，但又丢过很多脸。 “你们怎么那么倔呢？这僵着有什么......”顾清深还没说完，叶清就出现在了顾家客厅里。 叶嫊瞧见叶清进来，立刻坐直了身体，她以为又要打架呢，连忙梗直脖子，准备随时战斗。 没成想，叶清一边换鞋一边道：“我先放热水，进来的时候拿几条毛巾。”说完，就走进了顾家一楼的浴室。 打死叶嫊，她都想不到叶清真的会给她洗头。惊的她双下巴都挤出来了，瞪着顾清深，与顾清深双目对视，无声的在彼此的眼中确认刚刚是不是幻觉。 叶嫊一脸苦笑的朝浴室走过去，一步三回头的去看顾清深，然而从顾清深那里得到的只有这个傻逼玩意朝她当头扔过来的毛巾。 叶嫊顶着三条挡住视线的毛巾走进浴室，盯着地板就开始脱上衣。 一只手脱衣服费劲，叶清抱着不明白叶嫊这毛巾遮头是什么习惯的想法，一把扯下了叶嫊头上的毛巾，然后动作比较野蛮的帮叶嫊把上衣也脱了下来。 叶嫊撇撇嘴，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叶清...不会是个死傲娇吧！ “进去。” 叶嫊趟进浴缸，脖子靠着浴缸边沿，头向后仰，叶清拿着花洒打开了水阀，试了试水温才浇在叶嫊头上。 叶嫊闭着眼，心情紧张的脑洞大开。 会不会趁机摁着她头？ 会不会忽然一个巴掌打上来？ 会不会撕她头发？ 这个发散思维，真是惊人！全都是关于打人的脑洞。 沉默的洗着头，浴室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谁也不说一句话。 叶嫊闭着眼，没看见叶清湿润了的眼眶。 叶嫊胸口的伤毫无遮掩的展露在叶清面前，像刀子一样刺痛了叶清的眼。这无关于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矛盾，而是同性间的换位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没有存稿了，但是最近又什么都写不出来。 ☆、第 42 章 经过顾清深七天不眠不休的照顾，叶嫊终于成功的成为了一个“残废”。 去医院拆了线的第二天就是开学，顾清深返校前一天晚上紧张兮兮的给叶嫊收拾书包，又紧张兮兮的给叶嫊做心理准备。 原本，叶嫊不紧张，流言蜚语什么的，她小学和初中都已经遭受过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可是被顾清深这么紧张兮兮的一弄，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连手心都在发汗。 在回避这场风波七天后，叶嫊还是要回到这场风波的中央处。而学校内的流言，发酵的都变味儿了。 颜宁在学校门口等着叶嫊，从顾清深等人手里接收过叶嫊。 叶嫊的脚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是要看护着，所以就麻烦了这一大家子。 众目睽睽之下，颜宁帮叶嫊拎着书包，勾着叶嫊的左臂，十分亲密的一起走进学校。 叶嫊上过表白墙，有些人认识她，再加上石膏，众人猜都猜到这是谁了。甚至有大胆的，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来偷拍叶嫊。 而颜宁恰好就发现一个在她们斜前方偷拍的，一张冷脸变得又黑又臭，恨不得上去把这人手机摔碎，还是叶嫊死死地抓住颜宁的袖子，才没让颜宁冲动行事。 小长假结束后，教室里同学们重逢，一个个嗓门大的不要不要的，仿佛八辈子没说话了。可是当叶嫊进门的那一刻，整个教室不约而同十分默契的沉默了。 从人声鼎沸到寂静无声，有多大的反差，叶嫊就感受到了多少的难堪。 在全班注视下，叶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知道她不能改变这些人的看法，那她只能做到无视，做到坚持自我。 只是叶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无视竟然成为了一些人无法无天的资本。 这天，颜宁照例要去一下老师办公室，让叶嫊在教室里等他一会儿。 顾清深给她装了一大杯水，避免她需要去“水房”打水。 可是水喝多了，想上卫生间啊。 她推开楼道里的教师卫生间，扑鼻而来的烟味猛然钻进她鼻尖，呛得她不停地咳嗽，眼圈都红了。 抬头看看卫生间之内的情况。 霍！ 一、二...五个女生，有靠墙的，靠洗手台的，靠窗边的，人手指尖掐着一根烟，指尖的猩红在昏暗的卫生间里格外扎眼。 卫生间里的人看着突然闯入的叶嫊也是一阵错愕，错愕后是玩味儿轻蔑的轻笑。 她们认出叶嫊来了。 叶嫊没有在意她们是谁，又或者是在干什么，尴尬的一笑，然后向后一退，准备换个地方上厕所。 “都来了，还走什么走？” 充满挑衅的语气，叶嫊轻轻一皱眉，眼底闪过不快。 就在叶嫊停住动作的这一会儿里，最先开口的那个女生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卫生间里。旁边的伙伴，也十分配合，抬腿一踢，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了，然后靠在门上，大有一副谁也别想轻易离开的意思。 叶嫊也没有反抗，也没有大喊大叫。 她这么个病人能反抗得了吗？至于大喊大叫，估计还不等她来得及喊完，这群小太妹就要给她几个巴掌了。 小太妹的手劲还挺大，拽的叶嫊一个踉跄，叶嫊扶着洗手台边沿，站稳后才看向这个小太妹。 “让我瞧瞧，你这是有多好看？竟然还能被人强上。”小太妹的手摸上叶嫊的下巴，指间夹着的烟离叶嫊很近，近到叶嫊的脸颊能感受到烟头炙热的温度。 靠着窗台的女生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笑嘻嘻道：“哈哈哈哈，栾静，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家主动勾引的啊。我听说，她跟陈文彬要了十万呢，最后还把陈文彬给送进去了。”说完，她吸了口烟，在半空中吐了个烟圈。 叶嫊与陈文彬的事情并没有公布于众，但是奈何大家都可以猜啊，所以这些日子，学校里才会流传出很多版本的流言。 栾静就是那个抓住叶嫊的小太妹，这几个人隐隐约约是以她为首的。 旁边的女生吸了完最后一口烟，一边掐灭一边附和道：“既然陈璐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了。啧啧啧，陈文彬也是够冤大头了。” 陈璐就是那“无害”女生的名字，她瞥了一眼叶嫊，又盯着小太妹的后背，眼神阴冷，口中继续轻笑：“这哪儿够？你们不知道那天是谁抱她上救护车的吗？” “谁？”还是旁边的那个女生。 “十一班的顾清深啊。”陈璐抑扬顿挫道，说到顾清深三字时，声音格外尖利，眉眼间得意的冷笑更甚。 “你说什么？顾清深！？”听见顾清深的名字，栾静蓦然回头盯着陈璐。陈璐眼中的冷笑在口吐的烟雾缭绕中很快的收敛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栾静又惊又疑，得到陈璐的点头肯定时，嫉妒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爬满了栾静整张脸。 栾静和顾清深是同一届，顾清深初中的时候，她就在朋友的手机上见过，一见倾心，便中考来了一中。因为要来这儿，她还让她爸给她走了好多关系，花了好多钱。现在竟然告诉他，顾清深和别人有一腿，她怎么都不能接受。 “你说！你跟顾清深什么关系？”栾静松开叶嫊被捏红的下巴，而是狠狠地揪住叶嫊的衣领。 叶嫊一头雾水，这又跟顾清深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松手！”叶嫊的脸也冷下来了，她抓住栾静的手腕用力一扭。 栾静细白的手腕一吃疼，手上的劲散了，手指也就松了，叶嫊再一推，栾静就被不费吹灰之力的推开了。 栾静向后倒退了两步，幸好有两个女生扶了她一把，要不然依叶嫊的视角，栾静都能跌到隔间蹲厕的坑里去。 教师卫生间装修简洁，也很干净，虽然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但是会丢脸啊。而对于栾静这样的小太妹，丢脸才是最可怕的。 叶嫊根据自己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和栾静的反应，很快就猜到了这十分狗血的感情线，忍不住教训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喜欢顾清深，追就是了，拿我撒什么火？还有，顾清深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不准别的女生接近。”叶嫊真觉得这种行为特别可笑。 栾静被扶起来之后，难堪的很，狠狠地甩开了扶她的那两个女生的手，好似这样是她最后的挽尊。 她向叶嫊冲过去，趁叶嫊没有防备直接撕扯着叶嫊的衣领，猩红的烟头明晃晃的在叶嫊面前晃悠，以示威胁。 叶嫊勾起一抹玩味的嘲笑，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这栾静也不是什么“大姐头”啊。 窗边那个陈璐，自顾自的抽着烟，除了激怒栾静以外没有任何行动，包括扶一把栾静或者帮栾静控制住她。 堵着门的那个女生也是一直自顾自的低着头抽烟，对于这边的情况，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至于刚刚那两个扶了一把栾静，却被栾静狠狠甩开的女生也收起了几分钟之前的顽劣，还沉浸在心寒中。 叶嫊抓住栾静的掐着烟头的那只手，朝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吹了一口轻气，轻轻道：“你知道故意伤人罪吗？小姐姐，十七岁的小姐姐，你可是可以负法律责任了哦。” 栾静皱起了眉头，看着叶嫊充满戏谑的眼睛，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叶嫊抓着栾静的手，将烟头狠狠地摁在自己锁骨下的胸口上，离拆了线的伤口很近。 炙热的烟头带来的火辣辣的疼只是让叶嫊的眉皱了起来，而栾静则大为受惊的惊呼一声，手一哆嗦，松开了烟头，被叶嫊肌肤碾灭的烟头应声掉在了地上。 栾静盯着叶嫊胸口上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烫伤被吓傻了。 “你看见了吧。我这个人，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强迫我，包括你...还有，陈文彬！”叶嫊轻轻地摸了一把栾静的脸颊，叹口气道：“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疯起来，怕是要跟你玉石俱焚。小姐姐啊，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叶嫊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两年前，叶嫊就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了。所以，谁又能跟一个不要命的拼尽所有？ 心中的恶魔，滋生不停，恶魔带来的东西，早已使她病入膏肓。她彷徨在这个世界上，踩不着地，摸不着天，看不见未来，也回不到过去。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啊？ 叶嫊走到卫生间门口时，那个女生自动的让出了地方，她和陈璐也愣住了。别看她们是“小太妹”，其实就是装酷而已，拿着个烟也只是唬人，遇上叶嫊这种，不怕才怪。 叶嫊拉开卫生间的大门，闻到新鲜的干净空气，心情大好，迈出一步时又想起了一个事情，转头看着痴楞的栾静，笑道：“至于顾清深...你就别想了。只要我在，我就不可能让你这样的人沾染顾清深半分。” 世世代代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顾家，要是在独子顾清深这里染上了什么难看的东西，那顾家满门英名可就都毁了。这也是当时移交经济大权给她时，顾母白之藴特意嘱咐她的，说绝对不能让顾清深这混小子做出格的事，毁了顾家的名声。 只是叶嫊真的只是为了维护顾家的名声吗？没有一丝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烟疤这个事儿也是亲身经历，就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卡文的第九天，存稿即将告罄，保佑感觉赶紧来吧。） ☆、第 43 章 等叶嫊回到教室的时候，颜宁正拿着叶嫊的手机，一脸焦急，眼里还有泪光。 “你怎么哭了？”叶嫊又惊又惑。 颜宁看到叶嫊完好无损的那一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含水光骂道:“你乱跑什么啊？急死我了。” “哎呀，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叶嫊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颜宁的后背，给她顺气。 颜宁可是学校著名的高岭之花，她们俩人成了铁瓷以后，颜宁在她面前的表现倒是多种多样，可是这也是第一次哭，哭的还这么让人心疼。 “上次就是，要不是我忙着运动会的事情，你也不会落单，就更不会被那种人渣算计了。”后半句，颜宁说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跑到少管所去打陈文彬一顿。 “哎呀！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看看我爸妈，到现在为止还没回来看我一眼呢。”叶嫊这是在安慰颜宁，也是在嘲讽叶父叶母，更是自嘲。 顾清深辛辛苦苦照顾她七天，颜宁因为不是她责任的疏忽而自责，就连叶清都主动帮她洗头，可是她的那对父母呢？她算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叶父叶母来说多么不值一提，而自己也是忍不住生出了埋怨之情。 “别哭了，我原谅你了。” 叶嫊说完，颜宁还在哭，叶嫊没招了。两人抱在一起，不停地来回摇摆，摇出了树袋熊的架势，摇到颜宁不哭了。 “唉...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 “...我也不知道啊。” 面面相觑，破涕为笑。 在教室后门看了半天的霍天忍不住开口：“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娘们儿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叶嫊和颜宁一跳。 往后门一看，顾清深、霍天、叶寒、白祯、林飞、赵昭、木辉七人，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八人相顾一笑，叶寒从兜里拿出两包卫生纸，递给两人各一包，让两人擦擦脸。 出了校门，颜宁才和大家分开，上了自己家的专车。 叶嫊等人则一路走回家，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令众人吃惊的是，叶家竟让灯火通明，白色的灯光从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洒出，照亮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七个人推门后鱼贯而入，最前面的是叶嫊，所以她最先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叶父叶母和隔壁孙阿姨，就是上次她和顾清深去请教怎么包饺子的那个孙阿姨。 “孙阿姨好。”叶嫊一进门就打招呼，还非常礼貌的微微弯了弯腰，立即得到了孙阿姨的喜爱和夸奖。 孙阿姨瞧见叶嫊，顿时大喜，上来就抓住叶嫊的手，拉扯着她对叶父叶母说：“哎呦，看看，看看，还是你们家这孩子有礼貌。长得好看又乖巧，不像我们家那个混小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叶嫊乖顺的干笑两声，孙阿姨家的儿子就是那个和顾清深不对付的徐沛东。她和徐沛东在大院里见过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对方刚踢完足球，满身大汗的，但是每次看见她都很有礼貌，迅速擦擦自己的汗，特别主动的跟她打招呼，笑的也好腼腆。 叶嫊对那个男孩儿印象还可以，两人还加了好友。 温婉走过来揽住叶嫊的肩膀，温温柔柔，十分谦逊的笑道：“您过奖了，我们家姑娘就是老实而已。” “等着吧，谁能娶到小嫊啊，绝对是福气。” “孩子还小，不考虑那些事情。就是好好学习，争点气，不给叶家的门楣丢脸就是了。”温婉都不知道叶嫊的成绩有多好，记得的只有叶嫊以前的老黄历。 叶嫊不恼、不闹、不反驳，就是淡淡的笑着，标准的，自然的，没有一丝感情或高兴的笑。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让人说了闲话去。关上门来也不想闹，不想和温婉闹，难看又不适合。 这个亲妈更似邻家阿姨。 孙阿姨走后，叶嫊一闪身，脱身于温婉手下，然后向叶父打了个招呼：“我上楼了，您休息。” “好，去吧。”叶文泽和温婉刚到家，孙嫂子就来了，有些事情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 叶嫊转身，笑容全无，不疾不徐的上楼了。 等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后，叶文泽才看向顾清深、叶寒、白祯、霍天四人。 叶文泽端正的坐在沙发主人位上，两臂端正的放在沙发扶手上，对着少年们儒雅一笑，道：“跟我和你阿姨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叶寒、白祯、霍天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顾清深身上，他们之中只有顾清深亲眼见到了叶嫊出事时的样子。 “从三楼掉下来的，还能怎么着？骨折了打石膏，被划伤了的皮肤就缝。”顾清深语气中满是不忿，大有一种“我都懒得跟你说”的意思。 白祯、叶寒、霍天三人听了顾清深的话，都忍不住侧目。白祯拽了一下顾清深，叶寒瞪了一眼顾清深，霍天一脸“完蛋了”的给顾清深使眼色。 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啊。 顾清深就是对叶文泽和温婉不满，女儿出了这种事一个多周了，这当父母的才回来看一眼，而且竟然还这么云淡风轻的关心当时的情况，简直是服了。 “好，我知道了。都去休息吧。”叶文泽依旧是淡淡的。 叶文泽这幅“冷静”的样子顾清深早就猜到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简直就是另一个顾志清。 顾清深半分都不想多待了，带着怒气的离开了叶家，叶家的大门被摔的震了三震。 叶寒三人看了看叶文泽没有丝毫变化的脸，也叹了口气，跑去追顾清深了。 “小深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还是沛东有礼貌。”温婉不满道。 “...你真觉得是小深被惯坏了？” “要不然呢？” “我只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关心、疼爱小嫊，要不然也不会面对我们俩个这么无情的父母而愤怒。”叶文泽自嘲，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叶文泽话音刚落，温婉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瞪着叶文泽大喊：“你什么意思？我那时候不是在海外吗，我来不及回来！” “缺了你，不行吗？”叶文泽语气还是平淡，听不出来嘲讽的意思。 “...那你呢？你不也是在军区没有回来。” 叶文泽没再开口，他当时在封闭军区，这件事他压根不知道。他没有说出，只是觉得找借口没意义，况且确实是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平常也与叶嫊相处的不多，只是偶尔会打几个电话，跟温婉也没什么区别。 而温婉，可能是更年期了，情绪不稳定，还突然特别热爱工作。 温婉朝叶文泽吼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在给自己找理由。浑身脱力的摔坐回沙发上，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散发着“累”的感觉。 叶嫊听见了温婉那一嗓子，想要下楼倒水的动作停住了，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亮之时，她会忘记这些的，这些会融入新的伤口的。 深夜，叶嫊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是我，爸爸。”是叶文泽的声音。 叶嫊下床开门，打开门后是一身休闲睡衣的叶文泽。 叶文泽手里拿着两本书，鼻梁上一副很平常的黑框眼镜，再搭上浅灰色的睡衣套装，不像个军人，倒像个手持书卷的君子。 “爸爸能和你说会儿话吗？” “...嗯，可以。”显然，叶嫊没想到叶文泽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两人没有进叶嫊的房间，而是在三楼的小客厅席地而坐。 父女二人面对面的盘腿坐在地毯上，之间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叶文泽将手中的两本书放到了面前的地毯上，推到了叶嫊面前。 “听林先生说，你喜欢看书，那这两本送给你。”叶文泽口中的林先生就是白祯的奶奶，她是一位才女，被人称作林先生。 叶嫊拿起那两本书道了声：“谢谢。”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挺好的。” “和大家相处的好吗？” “...还不错。”叶嫊是真的觉得还不错。 “原来，我还有点担心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可能相处不来。现在看来，却是很不错。还是同龄人之前好相处啊。”叶文泽多少有点欣慰了，可能亲人的感觉并不多，那拥有友情也是不错的了。 “所以...您只是想说这些吗？” “哈哈哈，倒是直接。”叶文泽爽朗一笑，道：“不喜欢我和妈妈吗？” “......”没想到叶文泽这么直接，叶嫊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没有不喜欢，只是没感情。或许说...是仅有的一点期待的感情，被你们亲自掐灭了。” 既然叶文泽如此平和的像朋友一般，那她也不想避讳什么言辞了。 “嗯，我知道，我和妈妈确实很不负责任。” “所以，请把这交给时间，好吗？” “嗯？”叶嫊不解。 “时间是最好的调和剂，它会将我们调和成真的一家人的。” “......”这次叶嫊没回答，她低着头看着地毯上那两本书的书名认真地思考，最后发现自己再怎么想，也只有一个回答。 “嗯。” “那，晚安，我的宝贝女儿。”叶文泽轻轻说道，轻轻的站了起来，又轻轻地走下了楼，只留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的叶嫊。 ...... 操！ 刚刚那是什么鬼称呼？ 宝贝女儿？？？？ 呕！ 这种亲昵的称呼叶嫊实在是承受不来，她小时候，黎父戏谑时说的也不过是“这是那个小崽儿偷吃的啊？”。长大后，黎父和一众亲戚也就是止步于她的小名了——落落或者小落落。 黎父和叶父，就好比清粥小菜和饕鬄盛宴，叶嫊习惯了清粥小菜，饕鬄盛宴她貌似有点无福消受。 抖掉浑身鸡皮疙瘩哦，拿起两本书，叶嫊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 44 章 “这帮家长配当家长吗？自己生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关心。别人夸孩子，他们就贬低孩子，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怎么想的？”顾清深的不忿难以平息，在顾家的院子里发脾气呢。 叶寒沉默，这也是他爸妈，他怎么会觉得不心寒，可是那也还是他爸妈。 霍天拍拍顾清深的肩，叹气道：“唉,顾哥啊，你气啥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谁家家长不是这样？” “都习惯了，你干嘛还这么生气呢？”霍天其实不懂顾清深为什么这么大情绪，因为他们对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顾清深并没有回答，反而是白祯开口答的：“你不是生气他们不关心我们，而是生气小嫊又受委屈了吧。”虽问却已然是无可反驳。 “......”顾清深沉默，而其他三人的目光灼灼。 叶寒心里一沉，他是个钢铁直男，可不代表他感觉不出来一点变化。而霍真傻白甜天听了白祯的意有所指和顾清深的沉默，也隐隐约约的摸索出了一点不对劲。 “卧槽！哥！你不会是喜欢叶小嫊吧？” “放屁！”顾清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是吗？”叶寒幽幽的出声了，眼睛如鹰眼一般，尖锐幽冷的盯着顾清深。他在叶清和叶嫊之间两难，这他承认，但是叶嫊和别人之间，那就简单了。 “是吗个屁！老子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对她就是特别心疼的那种兄妹之情！你们想想，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无视。” “你激动什么啊？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理清吧，我们不管。”白祯被顾清深吼得也恼火了起来。 “你们不管，我得管。”叶寒一想到有人惦记着叶嫊，心中就大为不悦。 “草！”顾清深一拳砸在叶寒肩上，喊道：“那你怎么不管徐沛东呢？” “徐沛东？这又有他什么事儿？”叶寒一头雾水。 “你以为孙姨怎么知道叶嫊受伤的？还不就是叶嫊和徐沛东聊天的时候说的吗！” “他俩还聊天？” “呵！人家QQ、微信都加了好友。” 霍天撇撇嘴，头歪到白祯耳边去，用手挡着嘴揶揄道：“我闻到了一股好大的醋味儿啊，你闻到了吗？” 白祯看着顾清深那张脸又红又白的，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闻到了，大概是百年老窖的。” 两人的声音在叶寒和顾清深的急赤白脸、大喊大叫下显得不足为道，顾清深和叶寒都没听到。 关于陈文彬的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准确的说是不得不告一段落。因为陈文彬并没有实际的对叶嫊做出伤害的行为，属于未遂。而跳楼又是叶嫊自己跳的，陈文彬在其中有过施救的行为。这个案件就变得很复杂了。 最重要的就是，陈文彬是未成年，在未成年保护法的范围其中。 叶嫊听到律师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已经发凉了，她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之后的处理过程中，除了必须她到场的场合，她都没有再参与、再询问过。全部交由于长辈和律师们了。 陈文彬的事儿解决了，但是学校里的事就有点烦人了，而且被顾清深发现了。 顾清深来给叶嫊上药，脖子上的刚上完药，他道：“把领子拉下去。” 叶嫊一边玩手机一边抬手拉自己的衣领子，领子拉下去后叶嫊才想起来烟疤的事，手迅速一松，衣领恢复原状。 晚了，顾清深已经看见了。 “刚刚那是什么？”顾清深眼神瞬间冷下来了，他自己抽烟，也不小心被烟头烫过，认得烟疤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把药给我吧，我自己擦。男女授受不亲。” “跟我讲什么屁话呢啊！我给你擦了这么多天了，你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顾清深一生气，直接自己上手去扯叶嫊的手。 叶嫊双手抱胸往地毯上一倒，没打石膏的那条腿在半空中乱蹬，滚来滚去的，还大喊大叫，就是不让顾清深看。顾清深跪直在地上，单手抓住叶嫊的腿，固定住叶嫊乱动的腿后，再压在自己的一只腿下。双手掰开叶嫊护着胸口的两只手，抓住叶嫊的手腕后，叶嫊彻底没有反抗之力了。 她本来就没用多少力气，半推半就的就从了。就是傲娇，其实她特别想让顾清深心疼一下，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所以才故意不从。 顾清深扯开衣领，一看，果然是个烟头烫的，烫起来的皮都还没掉，也就是没几天的事儿。 “别跟我说这是你自己不小心搞得。不说你没有烟，就算有，烫也烫不到这里。”顾清深笃定的不给叶嫊一点撒谎的机会。 而叶嫊只是想让人关心一下，可不想让顾清深去找栾静给她报仇。 “没事儿，就是女孩子之间的打闹。” “女生？谁？叫什么？” “不认识。” 叶嫊这么说，顾清深也奈何不了，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当叶嫊以为自己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了，谁承想第二天，她就在全校出名了。 第二天，顾清深做了一件特别嚣张、特别中二的事情，让叶嫊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觉得丢人，却又是一份温暖的记忆。 这天，顾清深给了叶嫊无限的保护和依靠。 中午，叶嫊和颜宁一起，刚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校园广播正好开始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欢迎大家准时收听本期的“校园之声”广播，我是施容佳。” “我是宋敏。” 两道清脆、温柔的女声传播至了校园的每个地方。 顿了一会儿，宋敏道：“七天的十一节假，相信大家都过得很愉快。可是，我很想知道大家都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诶。”宋敏故作好奇，略带撒娇的声音引得不少男生偷笑。 施容佳和宋敏是老搭档了，接过话道：“巧了！今天满足你这个愿望。就本次主题，广播站从学校公众号下的留言中随即抽选了十条，现在就由我们来读一读大家的分享吧。” “啊？真的吗？哈哈哈，谢谢。” 叶嫊听着娇俏的话音，舔了舔舌头，羡慕道：“这声音真好听，我听了都想跟她谈恋爱了。” “咳！咳咳！”颜宁正在喝水，忽然听到叶嫊这话，吓得她被呛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叶嫊幸灾乐祸的关心着，手一下一下的拍着颜宁的后背，给颜宁缓气。 颜宁咳完后，把水塞到了叶嫊的手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叶嫊，骂道：“你多喝点水，洗洗脑子吧，放着那么好的顾大佬不搞，你去撩人家校园女神干嘛。” “怎么又扯上顾清深了啊！我都说了，我对他没意思。我俩八字不合，十次对话有八次都是拌嘴，你看不出来吗？” “嘁！我只看出来了欢喜冤家，打情骂俏。” “日！”叶嫊气的无话可说了，拉紧了自己的羽绒服，拿着水瓶就仰头大口大口的灌。 “第三个留言...同学们，不好意思......是徐主任让我来念检讨。”宋敏话还没说完，顾清深的声音就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这次轮到叶嫊一口矿泉水呛进气管了，她咳得更厉害，脸都红了。 “他又惹什么事了？日！”叶嫊低骂一声，抬腿就要往高中部教学楼走，还是颜宁先拉住了她。 “你急什么急？只是念检讨，说不定不是什么大事儿。” 颜宁的话音刚落，顾清深那边就开始了。 “大家好。我是谁就不用多介绍了吧。废话也不多说，我这次是来向大家宣读我的检讨书的。” 只这一句话，全校十之八九的人都露出了一脸的问号。 宣读检讨书？ “前两日，我妹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辗转多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因此，我犯下了难以挽回的错。至于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都懂。所以，我在此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态向大家检讨。我虽然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但是我尽量下一次三思而后行，也以此劝诫诸位，面对对我妹妹请三-思-而后行，要不然...”声音消失后广播中传来“滋”的刺耳的电流声，令人牙酸。 颜宁的目光转移到了叶嫊身上，叶嫊则一脸懵，她完全不知道顾清深这是要搞什么，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话不多说，大家明白就好。对了，忘了说了...我们妹妹就是叶嫊。我们家...上上下下...有十几个男孩儿，就她是个女孩儿，可宝贝了。所以我劝你们少打她主意，毕竟这一个个的‘谈话’，稍微有点儿麻烦。”广播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一断一断的。 “谈话”二字说的格外重，大家都听出来了其中的含义。 就算校霸的“谈话”是真的喝茶，那用的也是别人脑子里进的水。 此刻起，那个脑子进水的敢去找叶嫊麻烦就去吧，反正他们不太想“喝茶”。 “好了，不说了，老徐要...气炸了。”声音彻底消失了。 叶嫊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彻底傻了眼了...随后她用了自己毕生最快的速度，低着头逃离了人群。 妈妈啊！太丢人了！ 那边，叶嫊觉得丢人。这边，顾清深被徐主任逮住，并且教训了一顿。 这种嚣张的“检讨书”影响了校园环境，可是你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人家通篇都没有一个带有明显威胁含义的字眼，并且还帮助学校、老师制止了早恋行为，徐主任逮住他也只能骂几句而已。 ☆、第 45 章 叶嫊回到教室后，果然，没有之前那几天那些奇怪的眼神了。并且，主动关心她的人多了一半。 “叶嫊，你胳膊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拆石膏啊？” “月底或者下月初吧。” “唉！你说你，你躲着点那个神经病就是了，干嘛要跟他硬碰硬啊，不就是钱吗。有钱难买命平安啊。” “钱？” “对啊！那个人也真是神经病，就为了几千块钱，竟然敢推人掉下楼。” “......”叶嫊再次迷惑了，这是...成了因财害命了？ “其实...”有个女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其实什么？” “就是...有谣言说，你掉下楼是和那个人...干那种事，不小心就...”这个女生还没说完，旁边的女生就打断道：“怎么可能啊？是吧？”后面的疑问是问叶嫊的。 叶嫊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明显是不可能的答案。“不是”，则因为谣言确实是错误的，但要不要说出真的真相？ 就在叶嫊犹豫的时候，有个尖利的声音出现了。 “当然是假的！” 叶嫊看过去，是木棉。 叶嫊有点吃惊，因为你很难想象出来，发出这么尖利的声音竟然是一向软糯的木棉。 围着叶嫊的这两个女生也明显被吓了一跳，她们不懂一向跟个透明人似的木棉怎么这么激动？ 木棉喊完后迅速低下了头，脸憋得通红，双脚并拢的站在那里，窘迫又局促不安，憋了好一会儿，嗫嚅道：“...我能向你问几个物理题吗？” “...当然可以。”叶嫊也是愣了一会儿。 对着木棉说话时，她露出了一个很和善的笑容。叶嫊恰好面朝窗，窗外的阳光洒在叶嫊柔和的五官上，使得叶嫊，是充满温柔、宽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因此，木棉得到了鼓励，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叶嫊桌子旁，将手里的习题书放在了叶嫊桌子上。叶嫊则拉开了自己身旁的空位儿，朝木棉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 那两个女生朝叶嫊讪讪一笑，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叶嫊认真的给木棉讲题的过程中，木棉看着叶嫊的侧脸做出了一个决定。 过了十一，天气就冷了，而且课程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初三的教学计划是十一月开始就进入总复习。叶嫊一边准备进入总复习，一边还要学习高一知识，因此变得特别繁忙，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着。 10.28，重阳节，周六。 过完这个周末，叶嫊就进入总复习了。一想起这个事儿，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没力气，累的跟条死狗似的趴在沙发上。 “啊啊啊啊...”叶嫊丧气的哀嚎着，嚎的整个一楼全是这个声音。 一帮大小伙子拎着外卖一进门就听见了这个声音。 “干嘛呢，号丧啊？” “累啊！好累啊！”叶嫊越喊声音越大，仿佛在发泄什么似的，就这还不够，她又继续念念叨叨：“我他妈为什么要考年纪第一？不考年级第一会死吗？啊啊啊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草草草！” “别嚎了！去约颜宁出去疯一疯吧，放松一下再进入总复习。” “妈的！你说得简单！没钱啊！我哪有那么多钱！”一想到自己就还有几百块钱，而颜宁那个消费水平都是四位数起步，让颜宁请客，她怎么好意思的。 “我给你。”顾清深十分豪气的掏出手机准备给叶嫊转账。 “不用给了，我妈叫我们去和姥姥大姨一起吃饭。”叶寒晃了晃手机，耷拉着脸也是很无奈。 “......” 草！ 还是东兴楼的包厢。 叶嫊这次打定主意要好好品尝品尝这里的菜，大人说什么她只管“嗯”、“好”。只是落座后，她才发现自己简直食不知味，尴尬的吃什么都不香。 除了叶云坐在温婉旁边，其他孩子坐在一起。叶嫊与在座的每位都不熟，甚至都是第一次见，全是说不出的尴尬。她不得已，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疯狂给颜宁发消息。 叶清和表姐妹们聊得欢愉，叶寒和表兄弟们也是熟的在开玩笑、聊学习，只有叶嫊坐在这一隅，毫无存在感。 如果说没有失落感，那是不可能的。 “小嫊今天也来了啊？大姨好久不见你，怪想你的，下次来大姨家玩啊。” 突然被提到，叶嫊露出一个礼貌到恰到好处的微笑，朝温婷点点头。 温婷拉住主位老太太的手，声音拔高喊道：“三婶啊，那个是小婉的女儿。小嫊来，跟三姥姥问好。”温婷热情的朝叶嫊招手。 叶嫊轻轻放下筷子，小步绕到主位老太太身旁。这位老太太是温婉的三婶，是温家仅剩的辈分最高的长辈了。 “三姥姥好。”叶嫊乖巧的弯腰低头问好。 老太太一笑，脸皮更加皱在一起了，抓住叶嫊的手，笑眯眯的道：“诶！好好好！清儿啊...” 老太太眼神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看清叶嫊的脸后，痴傻似的愣住了，话也就戛然而止了。 温婷眼角下垂，唇角扬起，瞥了一眼叶嫊尴尬的脸色。叶嫊的眼神扫向她的时候，她又迅速收起幸灾乐祸的笑，表现出一副维护的样子，在老太太耳边大喊：“婶儿！这不是清儿，这是小嫊。” 这声音一大，叶嫊就更尴尬了，被认成是叶清，还被这么多人看见，她不尴尬谁尴尬。 “...小嫊？谁啊？不认识！你让她走。”老太太痴痴傻傻的挠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理不清，脸一沉就呵斥，脾气很不好。 叶嫊是站着的，低头俯视着佝偻着身体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头花白稀疏的银发，脸皮如老树皮一样，条条皱纹沟壑，是岁月的痕迹。双目浑浊了，行为举止也好像迟钝...痴傻了。 这么一看，叶嫊心生对岁月变化的唏嘘，尴尬也没多少尴尬了。 “小嫊别介意，毕竟...你懂得。”温婷的欲言又止给了叶嫊很大的压力。 这话不说明白，任她想象的话，以她的心思就会想特别多，这一晚也就不好过了。 “嗯。”叶嫊忍下对温婷的反感，应了一声，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享受她不存在的世界。 “小嫊啊，学习怎么样啊？成绩不好没关系，可以向我家你安安妹妹请教一下的。” “安安这次考了级部前一百呢。”温婷抓着女儿的手，一脸的骄傲和洋洋得意。 大概，家长们都喜欢对比孩子吧，所以温婉看见温婷笑成一朵花的样子，多了几分尴尬，坐姿都不自在了。 “哦，我级部第一。”叶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她开始反击了。 “......” “啊？你说什么？开玩笑呢？哈哈哈哈。” “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早就出来了，我妹全校第一，全区第四。”叶寒这一刻，护妹属性出现了，接过温婷的话，平淡的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老师说，她就是化学和数学差了一点，补上去后，这一届的中考状元就十拿九稳了。” “......”全场沉默，神色各异。 温婉是一副意外之喜的样子，尴尬一扫而空并且全部转移给了温婷。叶清神色淡淡，她并不在乎她和叶嫊谁的成绩高谁的成绩低，她更在乎的是...她在叶父叶母的心里是什么地位。 不过比温婷更尴尬的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安安。叶清学习成绩不上不下，所以她经常被自己妈妈在家庭聚会的场合炫耀，时间久了，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觉得叶家也就不过如此。一朝被打脸，颜面尽失，恼羞成怒。安安涨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起身就要跑，然而被温婷狠狠地摁住了。 温婷面部肌肉一抖，瞪了一眼安安，转过头来又对着温婉叶嫊露出一个笑容，问道：“小嫊成绩这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啊！瞧瞧我，这不多管闲事了吗？小嫊成绩这么好，到时候肯定得保送吧，你们有没有想好的学校？清湛？还是北华？” “我们还没想...” “哎呀！瞧我这脑子！这么好的成绩，是保送清湛还是北华肯定都没问题啊！到时候，可得请客吃庆功宴啊。” 温婷三言两语就把叶嫊钉在这保送两大名校的架子上了，下都不知道怎么下。温婉也只好客气的应声，连连点头，表示到时候一定会请吃饭。 只有叶嫊偷偷地在心底骂了一句“mmp”，你说的倒容易，有本事你给我考个看看啊！ 家庭聚会说的话大多都是面子话，可温婉认真了。从这之后，她动不动就给叶嫊打电话，却都是询问学习或者成绩，大有一副叶嫊必须考上清北的意思。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年底了，叶嫊的身体状况都恢复到了以往，体重更是增加到了60kg，她都吓坏了，再一照镜子就发现自己脸都大了一圈。 她下定决心要减肥，买了健身手环、体脂称、健身垫，每天晚上都运动，把自己折腾的浑身酸疼。 晚饭也是就吃一些清淡的，不□□粮主食，标准十分钟就下餐桌，连着好几天，谁劝都不好使。 ☆、第 46 章 这晚也是。 叶嫊匆匆放下碗筷就要去运动，被顾清深一把抓住手腕，道：“你再多吃几口，就这一小碗西芹虾仁，你能吃饱个屁啊！” “我吃不下太多。” “放屁！你以前都是两碗米饭起步，自己还能干掉一盘红烧肉。” “靠！还不是你非得喂我，我不吃你就直接塞到我嘴里。还有，你不提我黑历史能死啊！”叶嫊脸一黑，甩手就要走，可是就是甩不开啊。 “不是！我就不懂了，六十也不胖啊，你干嘛这么拼？” “跟你没关系！”说着，叶嫊用了十分的力挣脱了顾清深的大手，一溜烟就窜上楼运动去了。 顾清深叹口气，他真是搞不懂女生心目中的“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标准。 言子宁喝着叶嫊煲的海参鸡汤，道：“别管了，给她留点菜和饭就行，晚上饿了坚持不住了，就自己出来吃了。” 顾清深努了努嘴角，无奈的拿出一个盘，各种菜都装了一点儿，包上保鲜膜后放在了冰箱冷藏里。 半夜，叶嫊运动后上称，掉了一斤，迅速拍了个照儿给颜宁发消息。 -叶嫊：快看！我瘦了三斤了！ -颜宁：...... -颜宁：你可真是我姐啊！你不胖啊，真不用减肥。 -颜宁:再说，那个人要是嫌弃你胖，那也就不配你喜欢。 -叶嫊：你少胡说，跟他有屁关系。 -颜宁：你再装！ -颜宁：你不就是想跟人家面基才减肥的吗？ -叶嫊：你想多了，面基风险多大啊，我才不会干那种事儿呢。 -颜宁：咦.jpg -叶嫊：乖巧.jpg -颜宁：我不管，我反正站姑苏cp。 -叶嫊：迷之微笑.jpg -叶嫊：滚.jpg 关上和颜宁的私聊窗口后，叶嫊点开了主界面上一个蓝色的图标。刚打开软件，就有消息提示。 -哥哥：有时候真搞不懂女生是怎么想的。我妹吧，明明已经挺瘦了，还非要减肥。 -混蛋：哈哈哈哈，谁不希望自己更瘦点更好看点。 -哥哥：搞不懂.jpg -混蛋：你妹多高？多少斤？ -哥哥：一五几吧，体重130左右？不太清楚。 -混蛋：那确实需要减一下了。 -混蛋：你觉得不胖说明她可能是不太显胖的那种。 -哥哥：是吗？好吧。 -哥哥：对了，你之前说的麻烦解决了吗？ 是说的陈文彬那个事，只不过叶嫊只说了是陈文彬骚扰她。现在，这个麻烦也差不多解决了。大概的处理方案好像就是拖到明年春天，然后那个时候陈文彬就成年了，就可以数罪并罚。 -混蛋：解决了，其实我不是很害怕。我小时候就遇上过BT。 -哥哥：啊？ -混蛋：我小时候爸妈忙，没空管我，就把我放在了书店，然后我就遇上那种专盯小孩儿的变态。 -哥哥：卧槽！ -哥哥：那你没事儿吧。 -混蛋：还好还好，记不清了。就模糊的记得我当时觉得很别扭，就躲开那个男人了，也幸亏书店文具区的阿姨。 -混蛋：阿姨提醒我远离陌生人。 -混蛋：要不是说起这个事，我都记不起那个阿姨还曾经帮助过我呢。 -哥哥：那就好。 -混蛋：其实这个社会的险恶我很小就见过了。我还遇上过露阴癖和那种在大街上拉住小姑娘，说帮忙看手机消息，其实是小h视频的。 -哥哥：靠！那你爸妈知道吗？ -混蛋：不知道，没和他们说过。 -混蛋：和你说也是因为你是个陌生人，无论说了什么，现实中你也不会知道那是我。 -哥哥：ok！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说的。 -混蛋：哈哈哈哈，就算你和别人说了我也不怕，毕竟你又不认识我。 叶嫊挺喜欢和这个“哥哥”聊天的，对方话不多，但很直爽，两个人凑在一起吐槽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很有意思。 两人第一次聊上是双十一那天，在这个软件的光棍节话题的评论区遇上的。 一开始是因为叶嫊收到了几封情书，好奇之下拿出来阅读，结果发现这些人写情书写的真是烂，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有语句不通顺的，看的她难受，就拿出红笔对着这些情书批批改改。 批改完后觉得自己批改情书实在是太好笑了，就发了一个批改情书的贴子在光棍节话题里。 而“哥哥”也正好在话题里头发自己因为收到各种情书和礼物而烦恼，还吐槽那些女生只看脸，都不是真的喜欢他。 叶嫊看见后觉得这人真有意思，评论了一句：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变相的夸自己帅。 “哥哥”没回，过了一会儿，她的帖子下冒出了一句：我好像看到了有人在变相的说自己有人追。 之后又来来回回几句，两人就聊上了，再之后就成了固聊了。 12.31，2017年的最后一天。 叶嫊起晚了，急急忙忙送两个小的去了幼儿园，又急急忙忙的往学校跑。果不其然还是迟到了，路上摔了一跤，摔了个屁股蹲，裤子都湿了。 太冷了，零下十几摄氏度，叶嫊走进教室的时候，两腿还在打颤，至于双脚，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因此，这整天心情都不太好，总是丧丧的。 中午和颜宁吃饭的时候，颜宁注意到叶嫊的脚一直在不停地动来动去，关心问道：“你脚怎么了？” “冷。”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又没穿袜子？” “早上急，忘了。可冻死我了，我现在感觉我这个脚又冷又痒痒。” 颜宁没好气的骂道：“你是傻子吗？冻出冻疮来，就有你罪受了。”颜宁就是不明白叶嫊这种不在乎身体的毛病到底是那来的，真是稀了奇了。 吃完饭，刚走出食堂，叶嫊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银装素裹的环境，就被一只有力温暖的大手拉住，拉到了食堂旁边不远处的实验楼。 叶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看都不用看，光是手的触感和这一做事风格，她就知道是顾清深没错了。 顾清深把叶嫊拉到了实验楼里的医务室中，医务室的老师这个点在食堂吃饭呢，医务室里空无一人。 “上哪边儿坐下。”顾清深指指旁边的沙发。 叶嫊就老实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顾清深从医务室的病床下拿出一个水盆，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的水盆是满满的热水。 顾清深把热水放在叶嫊脚边，也不在乎干净不干净就坐在了地上，抓住叶嫊的脚踝就要给叶嫊脱鞋。 因为上次脚踝挫伤，顾清深经常给她上药、按摩，所以叶嫊对于顾清深碰她脚没有什么抗拒本能了，任顾清深脱掉了自己的鞋。 “话说，你就一点都不嫌弃我没洗脚或者什么吗？你们处女不都是有洁癖吗？”叶嫊看着顾清深小心翼翼的脱去她的鞋，忍不住问道。 “我嫌弃又能怎么着？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这双脚给毁了？”顾清深很不爽，他听颜宁说叶嫊又没穿袜子后气急了，可是看见叶嫊后反而不想发脾气了。 他这一不发脾气了，叶嫊反倒不适应了。 叶嫊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顾清深的肩膀，乖巧的问道：“诶，你生气了？” “没。” “你肯定生气了。”又戳一下，戳在了顾清深锁骨上。 “......” “你别不说话啊。”又又戳了一下，这次戳在了顾清深硬邦邦的胸肌上。 顾清深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严厉道：“别闹。” “你别生气嘛，好不好。”似是娇憨似是撒娇的嗫嚅。 从顾清深嘴里出来的“严厉”根本一点都不凶，叶嫊就更变本加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撩拨人，顾清深迅速低下了头，藏起了他的脸红。 脸红是可以掩藏，可是心跳却不能自欺欺人。 顾清深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都在一震一震的，心脏像是想要脱离胸腔一样的快速挑动着。 叶嫊的双脚果然冰凉冰凉的，并且冻得通红，脚趾的地方已经出现红肿了，顾清深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清深握着叶嫊两只小脚，轻轻地放进了三四十度的温水中，然后轻柔的揉搓了起来。时而是脚趾的红肿处，时而是脚底，时而是脚后跟，每一下都是轻轻地、温柔的，不知道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温柔还是脚上传来的触觉，总之叶嫊的心里也痒痒的，脸早已不自觉的红了。 医务室老师回来的时候，一推门，恰好就看见了穿着校服的两张青涩的面孔上都染着红霞。高大的男孩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捧着娇小女孩儿的两只脚，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洒在他们身上，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照的人和环境都是暖暖的。 医务室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生，看见这一幕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轻轻带上了门，而不是打断这幅美好的画面。 泡完脚后，顾清深又找了一管冻伤膏给叶嫊细细的涂上，怕鞋子抹掉了药膏，他还给叶嫊缠上了一层纱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起标题废的一天，而且快没存稿了。 ☆、第 47 章 “嫌弃我吗？”顾清深拽拽自己的袜筒，意有所指，不言而喻。 “我穿了，你怎么办？”不用明说叶嫊也能懂顾清深的意思。 “我缠一层纱布就行，再说，你看看你这穿的什么鞋？大冬天不穿袜子，还穿这么薄的鞋，我这鞋好歹比较厚。”看着叶嫊那双透气网面的运动鞋，顾清深就生气。 “哦。” “穿不穿？” “...都行。” 顾清深嗓门乍然提高：“穿不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训的教官呢。 叶嫊被吓得双肩一抖擞，干咽了一口，嗫嚅道：“...穿，穿。” 声落，顾清深满意的开始脱自己的鞋，他就是要逼叶嫊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清深一边给叶嫊穿鞋袜一边道：“今天放学早，放了学在门口等我们。咱们直接去购物中心，买完吃喝的给你再多买几双鞋，然后回家开跨年派对，你有关系好的同学那就叫上。” “哦。”叶嫊弱弱的应了一声，除了颜宁，她没什么关系很好的...不对，自从她骨折后，好像和木棉也亲近了不少，就是木棉比较腼腆、慢热，都没约着一起出去玩过儿。 窗外的天空又起了雪意，估计下午或者晚上又有一场雪。 叶嫊一边儿被顾清深拉着出医务室一边想着等会儿邀请一下木棉。 她光顾着想事情了，没注意到自己走路的样子像是被绑在顾清深裤腰带上似的，完全就像个五六岁的不爱走路的小女孩儿，被宠溺的大人拖着拽着，力气都不用自己出，只要靠在大人身上就行。 其实顾清深的想法更过分，要不是碍于这里是学校，叶嫊面子又薄，他想要直接扛起叶嫊走，省劲。 下午放学后，叶嫊和颜宁、木棉站在学校门口的保安室屋檐下，一边躲雪一边等顾清深等人下课。木棉冻的把脸缩到了高领毛衣里，就连在学校要保持高冷人设的颜宁也被冻的耸起了肩，只有叶嫊还在梗着脖子强装不怕冷，连羽绒服外套的拉链都只拉了一半。 等顾清深等人出来的时候，三个女孩子都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顾清深看着叶嫊又露着个大脖子，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叶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因为下雪的缘故，去购物中心的路上很堵，到购物中心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众人顾不得闲逛，直奔超市买目标物品。 在酒类区，叶嫊这帮男生嚣张并肆意的往购物车里放酒，白的、红的、黄的、黑的、蓝的...什么都有，大有一副今晚上要喝死的意思。 “够了够了，拿这么多干嘛！”叶嫊松开木棉的胳膊，上手去抓顾清深和叶寒。她一手抓住顾清深的手臂，一手抓住叶寒的手臂，不让他们再拿酒了。 没了叶嫊拉着的木棉像只小鹿一样，警惕又胆怯的往颜宁身后躲了一下。颜宁冷漠的瞥了一眼木棉，木棉看到颜宁的眼神，怯懦的低下头又向后退了一步。 颜宁一直是学校里的高冷女神，木棉这种默默无闻像个小透明的人面对颜宁，总觉得自卑又慌乱。 看到木棉受惊的样子，颜宁微蹙起眉，眼睛中流露出不解。顿了一会儿，颜宁可能意识到自己还在“甩冷脸”了，她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又放下，别扭的很，直到叶嫊都快把酒放回去了，颜宁才一咬牙抓住了木棉的手臂，将木棉拉的离自己近一点，护在自己身后。 那边儿，叶嫊和顾清深等人开启了拉锯战。 叶嫊把酒放回去，这些人就又拿回来，再放回去就再拿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超市的阿姨看不下去了，黑着脸指着众人吼了一句：“要拿就拿！磨蹭什么呢！” 要脸第一人那自然是叶嫊，被阿姨一吼，她就不再管男生们到底拿了多少酒。 到最后，走出超市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走在后面，又冷又累的叶嫊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走在前面的顾清深，越看越生气，最后气的她伸出腿，一脚踢在了顾清深屁股上。 顾清深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叶嫊那一脚的力气被厚实的羽绒服挡了六七分去，顾清深只是向后仰了一下，稳住身子后回头也踢了一脚叶嫊，只不过很轻很轻，几乎是虚招一下。 购物中心附近的雪都由铲雪车或者环卫工人收拾了，地面只稍微有点滑，两个人就这么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打打闹闹的，一路笑一路闹的，直到坐上出租车。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到家的时候，言子宁、赵昭、林飞和木辉都已经在叶家三楼的小客厅里摆好了烤盘和烤肉，还有各种小吃甜点，叶云和霍柔早就抱着零食坐在小沙发上等着了。 “我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霍柔拽着经过的木辉的衣摆问，霍柔和叶云已经翘首以盼了，他们俩今天才被从郊区祖父母那里送回来。之前重阳节的时候，叶云见到了叶嫊却没能相处，而霍柔更是两个月没见叶嫊了，想的难受，想的迫不及待。 木辉依旧是一张面瘫脸，低下头看着仰望着他的霍柔。见霍柔小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和欢喜，冷声问道：“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她？” “...木辉哥哥，你是不是傻？她是我姐啊！”叶云睁着一双内含“你脑子可能不太好”的眼神看着木辉，怄的木辉脸更黑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叶嫊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啊？叶云、霍柔是因为那是姐弟妹，那林飞呢？ 说曹操曹操到，林飞正好上楼，听见了木辉的问题，跳出来急道：“因为小嫊嫊很好啊！” “嗯？”木辉的脸又黑了几分。 “你看，人长得好看，学习好。有的时候看着是发脾气却又不是真的生气。还会做饭，基本只要给她食谱，她就能做出来。又会打游戏，我过不去的地方都是找她帮忙的。而且小嫊嫊虽然嫌我烦，但不是真的烦。不像你，老是冷着一张脸，就差在脸上写‘不要烦我’四个字了。”林飞对此颇为幽怨。 霍柔软软糯糯的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木辉哥哥，你笑一笑不好吗？” “不好。”木辉说完，却还是硬生生扯出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惊悚至极，直接吓得霍柔一愣，继而瘪着嘴大哭了起来。 叶嫊在楼下玄关处就听见了霍柔的哭声，快速蹬掉鞋，扔下购物袋，光着脚就往楼上跑。 看见霍柔的哭的满脸泪痕的小脸，叶嫊这散发“母爱光辉”的心遭受一击，抱起霍柔就哄，也不管自己今天被冻着以后新出现的脚伤和腰疼的老毛病。 “哦哦哦，乖乖，不哭不哭，怎么了呀？”叶嫊抱着霍柔晃来晃去的哄着，霍柔见到叶嫊后，哭的稍微轻了一点。 “姐姐...姐...”霍柔抱着叶嫊的脖子指着愣在原地的木辉，抽抽搭搭的带着哭腔朝叶嫊控诉：“木...木辉...哥哥，他...他凶我。”说完后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小孩子的情绪莫名其妙又单纯无比，说着说着委屈了就是要哭，这很容易理解。 “哦哦哦，不哭，姐姐找他去。”叶嫊回头就瞪木辉......“槽！你这是个什么鬼笑容！”叶嫊被吓的“灵魂激荡”了。 木辉那惊悚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并且比之前多了尴尬和疑惑，然后混杂在一起就更吓人了。 他看见霍柔突然大哭，就愣住了，不明白这个小屁孩怎么哭了，直到叶嫊说完，他脸一黑，再次恢复成了面瘫脸。 林飞打着哈哈上手揉木辉的脸，向叶嫊解释道：“就是刚刚让他多笑笑，哪知道他怎么笑的这么假，这么吓人，小柔被吓哭了。” 原来如此。 “小柔不哭了，木辉哥哥不是要凶你，他就是不太会笑。我们小柔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哭成个小花猫还好看吗？” 霍柔的哭声终于停止了，摸着眼泪点点头：“我最可爱了，我不要哭了。” “好，那和小云一起去洗手洗脸，马上就要吃饭了。”叶嫊吃力的弯下腰，把霍柔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拍拍她的后背。 霍柔和叶云一跑进卫生间，没有了踪影，叶嫊才松开了后槽牙，一手扶腰，一手扶着沙发，身子一垮，朝沙发靠了过去。 腰上神经的刺痛连带着大腿的抽搐，疼的她忘记了控制自己的五官。 林飞瞧见叶嫊痛苦的脸，心惊胆战的伸手扶住她。 “这是怎么了？”林飞充满急切的声音。 “没事儿，抽筋了，我歇歇就好了。”叶嫊摆摆手，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其实疼的快不能动了。 叶嫊刚想装一装，林飞就朝楼下大喊开了：“顾清深！快上来！叶嫊腿抽筋了！” 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都嗷出来了，叶嫊彻底服了林飞了。 一个腿抽筋用得着大惊小怪吗？叫谁都不会在乎的吧。 然而，叶嫊却看见顾清深飞的一般的从从楼下冲了上来，接替林飞扶住叶嫊，一脸紧张的询问；“那里不舒服？腰疼还是腿疼？骨头疼还是神经疼？” “......”叶嫊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是一个抽筋，需要这么大反应吗？ 叶嫊不懂。她从小就是个野小子，在大街上飞奔，磕的膝盖鲜血直流都不在乎，也没有人在乎。一朝遇见像顾清深这样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她不适应是情有可原的，也是令人唏嘘的。 “说话啊。” “啊...没有，就腿抽筋而已。”叶嫊被顾清深叫回了魂儿，连连摆手，生怕顾清深小题大做。 顾清深拧着眉看了叶嫊的腿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干脆利落的将叶嫊打横抱了起，往阁楼走去了。颜宁和木棉上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公主抱”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颜宁开口问。 “小嫊嫊腿抽筋了，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应该等会儿就下来了。”林飞解释道。 颜宁眉头一挑，努了一下唇角。 ☆、第 48 章 京市时间，十点二十，在叶家举行的跨年聚会正式开始了。 三楼小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吃的喝的玩的，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有坐在沙发上的，有坐在地毯上，稍稍有点拥挤，但是满是人气，让这群“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们感受到了烟火气和温暖。 小客厅的窗帘难得的被拉开了，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不太圆的明月，灯火掩盖了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大家也透过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万家灯火和烟气袅袅。 在三楼小客厅这里应该可以看见二十四点时，官方放的烟花群。他们这里离着放烟火的地方较远，所以大家其实并不期待看见烟火，更加专注于身旁的这些形形色色的“烟火”。 第一轮游戏就是“谁响谁喝”。 叶嫊和木棉没听说过这个游戏，傻乎乎的就把手机号交出去了，当手机被狂轰乱炸的时候，两个人彻底懵了。 其实这个游戏就是把在座的所有人的手机号都发到各自的朋友圈或者空间里，然后让各自的好友打这些电话，谁的电话响谁就要喝酒。 单单这轮下来，啤酒就已经干掉了一箱。 其中喝的最多的就是顾清深，可能是顾大佬的爱慕者或者“仇人”太多了，这些人逮到机会就要折腾顾清深。 叶嫊与顾清深坐在一起，她看着顾清深一杯接着一杯的干，杯子大约是50毫升的容量，叶嫊数着得有二十杯左右了，连忙拦住顾清深还要继续干的动作。 “停停停！我话先说下，你们要是喝醉了我可不照顾你们。” “切！不用你照顾。”顾清深还是干掉了这一杯，之后就没再有电话打过来了。 随后，又不知道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起哄和附议。 一个酒瓶就被放在了桌子中间，断断续续的旋转了起来。 第一轮：顾清深。 “哟！顾哥，开门红啊！”霍天调侃，其他人也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滚吧。我选真心话。” “我来问！”颜宁最先举手，她也喝了不少了，这会儿高冷的形象全扔了，红着脸迅速高举起手。 “好，你问。”顾清深不介意。 “你喜欢的异性叫什么？”颜宁这个问题好绝了，既可以问顾清深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又可以问出那个女生叫什么。 颜宁的问题一脱口，所以人立刻不笑了，全都将目光聚焦到顾清深身上。 颜宁这个问题，哪怕是霍天、叶寒等人也不知道，别说喜欢了，他们就不记得顾清深跟那个女生有过来往。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要谈论情感问题，大家都没有说过。 因此，颜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的好奇心一下都被勾了出来。叶嫊更是已经正襟危坐的盯着顾清深的侧脸。 顾清深的唇较薄，红润有泽，上唇与下唇比之较薄，整体均匀适宜。此时，这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眼色流转复杂，大概是主人比较纠结吧。 叶嫊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清深，等待着他说出一个人名。眼中充满了好奇，压制着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和慌乱。 “没有喜欢的女生。” “嘁！”大家不约而同的齐齐发出不屑的声音，赵昭失望道：“害，我还以为今晚能扒出什么八卦来呢。” “要是给你知道了，明天早上咱全学校也都知道了。”叶寒这个耿直劲儿啊，总是硬着脸说出大实话来。 “老叶，精辟！给你点赞。”霍天和林飞朝叶寒竖起了大拇指，三人都招来了赵昭一顿“毒打”。 “哎呀，忘了忘了。应该问喜欢过的女生，鬼知道现在没有但是以前有没有啊。”颜宁坐在地板上靠着，一只胳膊乱挥了一下，十分懊恼。 她可能真的有点儿要放飞自我的意思了，这手乱挥的差点呼在了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霍天的脸，霍天忙仰头往后躲。沙发椅背比较低，往后仰的动作幅度再大点儿，霍天整个人就直接翻过去了，幸好他抓住了另一边儿的叶寒的胳膊，这才幸免于难。 颜宁也没注意到这个失误。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过去了，扒出了不少真心话，但是不够刺激，赵昭直接提议逢五必须大冒险。 而向来和赵昭狼狈为奸的霍天，也立刻附议，每五轮必须一局大冒险。 两人一拍即合，一副丝毫不怕坑到自己的样子。 第五轮——叶嫊！ “哈哈哈哈！看看，看看，我这运气绝了！我正好想使唤使唤叶小嫊同志。”这轮是霍天转的瓶子，瓶口直指叶嫊，他兴奋的大叫起来，然而没注意到颜宁再次最先举手了，提问权又到了颜宁手上。 “颜宁问。”言子宁淡淡的开口主持。 “哈...”霍天的大笑僵硬在了脸上，一脸被雷劈了似的低头看向了颜宁。 叶嫊以为自己的好死党颜宁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结果没想到...... “给你那个‘哥哥’打电话表白。”颜宁把“哥哥”二字咬的很重，并且一字一顿，格外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草！你是不是我死党！有你这样坑自己死党的吗？”叶嫊瞪着颜宁就开始急了，这电话要是打出去，她这张脸面就没有了。 “喜欢就表白啊，我这是给你提供机会。”颜宁笑嬉道，还朝叶嫊抛了个“我都懂”的媚眼。 “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啊！”叶嫊原本曲着腿坐在地板上，，身体朝前倾看着对面的颜宁，大有一副要理论清楚了的意思，忘了周围都是她“哥哥”。 所有的“哥哥”们看着叶嫊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如临大敌。主要是实在是...那个事情把他们吓怕了。 “什么哥哥？”顾清深的脸阴沉了下来，声音都都是寒意。 “没什么哥哥。反正我不可能给他打电话，这一杯，我全喝了，就当过去了。”叶嫊故意忽视掉大家的脸色，毫不在意的拿起自己那四百毫升容量的大酒杯，仰头就是咕咚咕咚的干了。然而，顾清深的脸更黑了。 他看着这样“没心没肺”的叶嫊，气不打一处来，接下来的时间里，脸色就没再好看过。 第十轮——叶嫊。 “怎么又是我！”叶嫊瞪大了眼睛看着霍天和酒瓶，气急败坏。 “哎呀，愿赌服输。”霍天叫嚣着，朝叶嫊得意的吐舌做鬼脸。 “我不管，我就不大冒险，我选真心话。”叶嫊两手一摊往后一倒，打定了要耍赖的意思。 因为叶嫊背后是小客厅和楼梯的栏杆，所以空间不足以她直接躺下去，就歪歪扭扭的半倚在顾清深身上。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招来了颜宁暧昧的眼神，然而叶嫊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很多东西，早已经在时间的沉浸中成为了潜移默化的习惯。更何况，顾清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叶嫊莫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真心话不好玩...”霍天的话还没说完，顾清深的问题就已经问出口了。 “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顾清深的声音在叶嫊耳边响起，他神情严肃，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态度。 “......”顿时，全场沉默。 叶嫊从顾清深身上弹了起来，面朝顾清深，与顾清深双目对视。 她摸不准顾清深纠结这个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求生欲极强的立刻、当即、马上就回应：“就是网友，没有关系，我真的不喜欢他！真的比奶奶送我的那个镯子还真。”一脸正经，万分真切，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顾清深看着叶嫊的眼睛，确实没看出来什么撒谎的意思，点了点头就继续喝酒了。场面又恢复成了热闹的局面。 “什么镯子？”混乱的环境里突然冒出了一道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不得不说，还是叶寒最熟悉叶清，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叶清的声音了，抬头朝叶嫊那个方向看过去。 叶清原本是打算和闺蜜们一起去跨年的，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决定还是回家和大家一起跨年。尤其是想到，如果她不回来，叶嫊又成了唯一的小公主了，回来的速度就更快了。 不过，好像只有她自己总是觉得自己是小公主吧。 叶清就站在叶嫊身后的栏杆后的楼梯上，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看着小客厅里的众人。 叶清眼睛较为狭长，眼角有点下垂，瞪眼的时候颇有锐利的感觉，再配上铁青的脸，实在是有点儿让人不禁让人心颤。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断更了，万分抱歉（嘤嘤嘤.jpg） ☆、第 49 章 叶清一出现，场子瞬间冷了下来，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叶清的问题。而顾清深在叶清一出现就将叶嫊拉到了自己身前，环在怀里，使叶嫊与叶清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生怕再发生像那次生日宴时的事儿。 叶清根本没注意到顾清深“护犊子”的动作，而是盯着大家，她很想知道“镯子”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镯子。 小时候，奶奶就和她说过，叶家的传家宝是对玉镯，是给她当陪嫁的。 如果给叶嫊了，那她算什么啊？ 言子宁作为这些人里的老大，一直都很注意观察叶清和叶嫊之间的状况，对这两人也算是比较了解，再加上他作为知道“镯子”内情的一位，很快就将叶清的心理活动猜出了七八分。 言子宁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叶清道：“回来了，坐到你哥旁边去吧” 叶寒左手边是霍天，霍天左手边是颜宁，那肯定是不能让霍天让出位子来，所以，叶寒右手边的赵昭极为有眼色的端着自己的酒杯绕到林飞和木辉之间去了。 这样，叶清坐下后，还与叶嫊隔了七个人的距离，十分安全。 霍天隔着叶寒，端了一整盒炸鸡放到给叶清空出来的位置，嚷嚷道：“这个炸鸡特别香特别好吃，里面这个年糕是还是爆浆芝士的，你不是喜欢吃芝士吗？快，尝尝。” 每个人都在回避叶清问的问题，就像上次生日宴时，每个人都在回避叶嫊询问的目光一般。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时的叶嫊怎么吞下那些委屈的，今天的叶清就也要怎么忍下自己的愤怒。 经过这半年，一开始被所有人瞒着的叶嫊成了被保护的了，一开始被保护的叶清成了被所有人瞒着的了，是什么改变了这些？ 叶清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放下书包，真的和大家心平气和的走到那里坐了下来，左手边是叶寒，右手边是言子宁，被控的死死的。 见叶清没有发脾气，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这口气落在叶清耳里是多么的讽刺啊。 顾清深环住叶嫊的姿势也放松了下来，刚刚一松，叶嫊就立刻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刚刚顾清深拉她的那一下，是她是直接撞入顾清深怀中的，脸颊贴着温暖的胸膛，心脏听着有力的心跳后，她无法继续不露圭角，叶嫊的心脏跳得无比的快速和剧烈。至于对于叶清的想法，是一丝都来不及升起。 “都是上头了，都是上头了，都是上头了...”叶嫊单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闭着眼低着头絮絮叨叨，来回都是这句话。 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后，双目霍然睁大，动作突兀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这杯酒下去滑过喉咙流进胃里后，叶嫊才意识到这不是啤酒，她拿错杯子了。 她拿的是顾清深的酒杯，顾清深酒杯里可是白的。 草！ 叶嫊端起酒杯的时候，顾清深只是瞥了一眼，扭头拿起酒瓶后才意识到叶嫊好像拿的是他的酒杯。 “卧槽！”顾清深去抢酒杯的时候已经晚了，叶嫊一口闷，火辣辣的感觉 看叶嫊这个样子，顾清深是真不敢让她再继续喝了，把她的酒杯拿到了一边去，换上了一瓶绿茶。 “来，喝这个。”顾清深手把手的举着杯子喂到了叶嫊嘴边，哄着。 “嗝。”茶香钻进叶嫊的鼻子中，清新又有些苦涩气味，叶嫊皱了皱眉，朝顾清深打了个酒嗝，不自觉的嘟起了嘴，蛮横的推开了顾清深的手。 手下没轻没重的，茶杯被一晃，一半都洒了出来，沾湿了叶嫊的胸口和顾清深的□□。 顾清深低着头凝眉看着自己湿了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真心话大冒险又开始了，这次转到的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木棉。 “......” 木棉等着大家问呢，但是大家却不知道问她什么。他们与木棉都不太熟悉，气氛这就尴尬了。 赵昭爱八卦爱到无所畏惧，也不怕尴尬，就瞅着猛料去扒：“你们都不问，我问了昂！” “你问就你问。” “小木棉妹妹，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赵昭看着木棉轻柔的问道，眼神里也都是蜜糖似的柔情。直将赵昭和木棉之间的木辉恶心的想吐。 木棉长得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没人觉得喊她小妹妹有什么不对劲。 “...真心话。”木棉嗫嚅道，她面对这么多人，总是有点放不开。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叫什么啊？”赵昭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了让木棉羞红了脸的问题。 “...没，没有。” “真的吗？” “真，真的。”木棉垂着头看着酒杯，耳朵都泛起了红晕。 眼看着木棉都要红的冒烟了，林飞一巴掌甩在赵昭后背上，骂道：“你怎么这么坏啊！”继而又给木棉解了围：“木棉，不用理他。” 随后，赵昭和林飞又扭在了一起，我打你一下，你踢我一脚的，逗笑了一堂人。叶嫊看着赵昭和林飞扭打哈哈大笑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木棉。 只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叶嫊却看见了木棉含情脉脉的偷偷看了一眼她这边。 她这个方向除了她自己和小柔小云，就是...顾清深了。 草！木棉不会是喜欢顾清深吧！ 这只是个猜测，叶嫊的心却好像是认准了这条，开始各种的不舒服。尤其是看见顾清深笑的时候，她就更不舒服了。 笑什么笑？就你会笑，就你有魅力啊！ 叶嫊心里不舒服，莫名其妙的拿起一瓶朗姆酒，简单粗暴的用牙撬开了瓶盖了。她一边瞪着顾清深，一边瓶口对准嘴，跟喝水的似的仰头就咕咚咕咚的灌。 “我的妈啊！那可四十度啊！”霍天赵昭那帮人正在玩骰子，赵昭瞥见叶嫊抱着朗姆酒直接灌的样子，吓得筛盅都脱手了。 顾不上骰子是掉进酒杯还是掉进炸鸡里了，赵昭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个猛虎扑兔，抓住那瓶朗姆酒就抢了过来。赵昭扑向叶嫊的时候，茶几边沿上的一些酒都被他激烈的动作打翻了，洒了坐在他左右两边的木辉和林飞一身，叶嫊裤子上和胸前也沾湿了一大片。 听见赵昭的大喊，顾清深才回神，看了看那已经没了半瓶的朗姆酒，气的脸通红。这次二话不说，直接掐住叶嫊的下巴，端着茶杯往叶嫊嘴里灌，容不得叶嫊不愿意。 霍天看着那没剩多少的酒瓶，目瞪口呆的朝叶嫊比了个大拇指。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不知道叶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灌自己这么多酒。 他们都无法理解叶嫊心中的憋闷。 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木棉喜欢顾清深吗？顾清深不就是笑了笑吗？那烦什么啊，闷什么啊？这五味杂陈的感觉令她迷茫，她希望借酒的辛辣刺激使自己清醒，或者借酒精麻痹中枢神经，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清深掰着叶嫊的下巴，硬生生的灌进去两杯浓茶才算完。 看着叶嫊红扑扑的脸蛋，他含着薄怒道：“上楼睡觉去。” 不容反驳的语气在平日十之八九得到的是叶嫊的反怼，就在大家以为这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叶嫊真的老老实实的站起来了，扶着墙一言不发的走了，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众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都觉得有些不知为何的颓废。 回到阁楼的叶嫊，只觉得脑子特别沉重，脚下好像踩着云，要飘起来了。她晃晃悠悠的扶着墙、柜子、床、书架，走到了落地窗旁的地毯上，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的脑袋抵在地毯上，手伸到地毯下最隐秘的角落掏出了一个本子。 粉色的本子上，贴满了如今看起来很幼稚的贴画，花里胡哨的。 叶嫊轻轻地，十分珍重的翻开了这个本子。手中执笔，再崭新的一页上写下了简单又似乎复杂的一段话。 写着写着，手颤抖了起来。泪珠滴答滴答的掉在了纸上，晕染了笔墨。时不时出现的鼻音和抽泣声，在寂静且漆黑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最后一个字写完，叶嫊抱着本子躺倒在了地毯上，蜷缩着身体，双眸闭上之际，两行泪水从眼角离挤出，顺着面庞划入了发际线里。 ☆、第 50 章 叶嫊喝完那杯绿茶就回自己房间了，顾清深原本是要再玩会儿，可是看见叶嫊晃晃悠悠着离开的背影，他在人群里坐着也坐不踏实，坐了不久后还是打算上楼去看看。 叶嫊的房间没开灯，黑漆漆的，所有的可见度都来自落地窗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线。而叶嫊就坐在这落地窗旁的地毯上，她像是一个在黑暗里寻找到了一隅安心之地的人，依靠在墙壁上，目无聚焦的看着窗外的万物。 她也许在看银装素裹的大地，也许在看光秃秃的树枝，也许是在看别人亮着暖光的窗户。总之，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 酒精侵害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也放大了负面情绪，叶嫊也逃不开这个生理问题。 当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她悲伤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来，并且一泻千里，将叶嫊打击的溃不成军。 顾清深见漆黑一片想要伸手开灯。手刚摸上开关键，他就看见了落地窗旁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和细微的哭泣声。 这哭泣声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引人注意。 顾清深停下了开灯的动作，放轻脚步，慢步走到叶嫊身边蹲下。 “...怎么了？” “...我...疼。” “哪里疼，咱们去医院。”听见叶嫊压抑的抽泣和痛苦，顾清深乱了分寸，抱住叶嫊就想去医院，叶嫊却推开了顾清深。 顾清深被推了一个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板上，出神的盯着叶嫊死死揪着心口前衣服的手。 ...是心疼。 看着叶嫊痛苦的样子，顾清深心慌意乱的愣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 他想帮帮叶嫊，帮叶嫊缓解疼痛，可是...顾清深此刻十分厌恶自己都无能。 太疼了，要喘不过来气了......叶嫊要坚持不住了，蜷缩的身体挡不住她的行动，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在胳膊内侧制造出了疼痛的感觉。 黑暗中，顾清深看见这样的动作，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知道叶嫊有自残倾向，确实第一次真的看到她自残。她到底有多疼，能这么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对自己下手。 此刻的叶嫊，意识已经被酒精侵袭，一切负面情绪的大门都被打开了。她不止会自残，甚至忽视了有个人还在自己面前。 “叶嫊，叶嫊，你看看我。”顾清深手忙脚乱的打开床头的台灯，拉住叶嫊的手，低下身子匍匐在叶嫊面前，把脸凑到了叶嫊面前，想让叶嫊看清楚他。 通红肿胀的一双眼睛睁开了，透过凌乱的发丝缝隙看着顾清深朦胧的面庞。 叶嫊抬起一只手放在顾清深脸上，摩挲着，神志不清的开口：“顾清深？” “对，是我。” “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一直在这儿啊。” “你一直在...你一直在...哈哈哈...”叶嫊痴迷的重复着一句话，忽的傻笑了起来，顾清深看不懂她在笑什么。 忽的，她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盯着床头灯痴痴的说起了话：“为什么是你在呢？” 顾清深也跟着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台灯，又看着叶嫊，不知道叶嫊到底是在讲什么。 “我想她了，我想她在，我想弥补我犯下过的错误。”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她半跪拜的捂着脸扑在地上，无声的痛哭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清深从叶嫊背后抱住她，让其依靠在自己的怀里，不断地出声安抚，温热的大手不断的来回摩挲着叶嫊的后背。 他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了叶嫊，她不是一个人。 不多久，不知道是酒精作怪还是哭累了，叶嫊真的睡着了，靠着顾清深发出细微的鼾声，只是气息明显还不太平稳。 确认叶嫊睡着后，顾清深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抱着叶嫊从地上站了起来，脚后跟好像踩到了什么。 等他把叶嫊轻柔的放在床上，又掖好被子后，才走回刚刚那个地方捡起咯了他一下的东西。 是个本子，粉色的，上面还贴着一些幼稚的贴画。 顾清深看着这个本子，轻笑出声，没想到啊，叶嫊还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啊。 他不知道本子里是什么，也没有要看的意思，打算放到叶嫊书桌上的时候，手一抖，本子也跟着抖了一下，紧接着里面就掉出了一个东西——是一张照片。 顾清深捡起照片，借着朦胧的灯光看了起来，待看清照片上是什么的时候，顾清深忍不住笑了出来。 照片上的标题是“宝宝今天100天”，照片虽然老旧了，但是挡不住里面那穿着一身大红儿童唐装的小孩儿笑容。 想来这就是百天的叶嫊了，是他们全部不曾见过的叶小嫊。 照片里，叶嫊眉间一点红，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是没有被沾染半分的，红红的小嘴咧开，笑的也天真无邪...这一切，他和叶寒等人都没见过。 他们家叶小嫊本不该走这一遭坎坷的十五年啊，她本该是个被万千宠爱于一身，快乐无忧长大的小女孩儿啊。 这么一想，顾清深也生出了哀愁的思绪，不知不觉的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2014.11.12，阴，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太知道。就是看见我童年时，最爱的灰姑娘的裙子，真的出现在现实中了。我看着那条梦幻的礼裙，去查了资料之后，就生出了想要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的想法......只是，我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妈妈希望我考清北的，周围的人也说我该考清北。” 算算日子，2014年的叶嫊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姑娘呢。那时候的她，大概还不懂她不需要为别人活着，只是用自己的“懂事”强迫自己放弃了梦想。 【2014.12.31-2015.01.01，雪】 “今天的雪是今年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出去赏雪了，我也去了，只不过我是一个人去的，看着别人成双结对的样子，我又羡慕又厌恶。对了，今晚是跨年夜，然而我并不开心。我和妈妈吵架了，我让她看的父母课堂，她没有看，她对我就这么不在乎吗，我和她吵了两句，气愤的冲回自己的房间。我讨厌她！” 【2015.03.04】 “她去世了...凌晨走的，月亮很亮很圆，夜空也很漂亮。” 【2015.03.07,多云】 “昨天出殡了。送行的路上，我竟然哭了，不知道是因为小姑哭得太厉害了，感染到了我，还是我真的意识她离开我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不能哭，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懦弱、可怜的样子。” 顾清深看到这里，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泪目了。没有什么渲染，也没有华丽的字词，只是字字出自内心，便字字戳人心。纸上湿了又干的痕接也告诉了他：叶嫊很坚强，她哭了，但仍然是坚强的。 【2015.12.31-2016.01.01，雪】 “好巧啊，今天的雪也是今年的一场、今年的最后一场，也是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开始下的。一年了...还有几个人记得你，还有几个人每日都想起你？你死的早，好像挺好的，起码你不用再跟我爸那样的人死磕几十年了，只是你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你不知道吧，你三月死的，他九月就再婚了。那个阿姨，挺好的，只是我不会再叫任何一声妈妈。” 下一篇日记是两年后了，也就是最新的一篇。 【2017.12.31-2018.01.01】 “我疼，好疼啊。当年的我，怎么能在你生病的时候去和你吵架啊？怎么能在你住院的时候，不愿意在病房多待一会儿呢？你知道吗，我回我亲生父母家里了，只是我感觉不出来他们是我的父母，还不如邻居家哥哥呢。” 呦呵，在这里叫他哥哥了。 顾清深满意了。 “我想见你，你说要怎样才能见到你？你一次都没来过我的梦里，是不是要我去找你啊。” 看到最后一句话，顾清深惊恐万分的抬头看向床上睡得不怎么安稳的叶嫊。 这最后一句话，内涵了什么，不言而喻。 想见一个死人，那就只能把自己也变成... 顾清深看到这里，慌乱的将照片插回了本子里，把本子放回原地，晃了晃脑子，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也不敢离开，害怕半夜叶嫊醒了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让他们追悔莫及的那种事儿。 叶嫊睡在床上，可是他不能像上次似的睡在地毯上。 上次那是八九月，夏天，不会着凉。现在可是十二月一月，冬天，就算有供暖，睡地上也会着凉的，并且，叶嫊这屋就一床被子。 顾清深壮了壮自己的胆子，坐在叶嫊另一半床上，靠着床头，装模作样的拿起了叶嫊床头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最不要脸的就是，他还扯了叶嫊三分之一的被子盖着自己的腿。也就是相当于，他把自己的腿放在叶嫊的被窝里取暖了。 ☆、第 51 章 这一晚，顾清深没离开，一直在叶嫊床边守着。拿着叶嫊床头那本看了不到一半的书，一边看一边等着天空中盛放出光彩炫目的烟花，只不过，他没等到，没有烟花。 等他翻完那本书时，已经凌晨两三点了。 顾清深趴在叶嫊的床边、枕边，借着朦胧的灯光看着叶嫊的睡颜，不知不觉的开始呢喃了起来：“床头放着活着，却一心向死...臭丫头！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你都还没谈过恋爱，想什么死不死的啊？将来有了自己的爱人，一切都会好的。”顾清深越说越起劲了：“对了，找男人得好好找。像言老大那样的不行，那样的城府深心思重，你个傻白甜得被坑。白祯哥貌似还可以，哎呀，也不行，他是个笑面虎，你被卖了说不定还帮着数钱呢。” “你哥那种傻比更不行，半天憋不出一个屁，遇上叶清就妥协，找那样的得被小姑子欺负死。所以咱得找个独生子女家庭的，记住了昂。” 睡的死死的叶嫊上哪儿给你记住了啊？ “霍天那样的，就更不行了。嘴上不牢办事没谱，就心眼多会看颜色，靠不住，不行不行。”提起霍天，顾清深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赵昭...也不行，整个一话痨，跟那样的在一起，你不得被烦死啊？林飞木辉...就更别想了，他俩那点儿事儿...哎呀，反正不行就是了。”顾清深挠挠头发，想了半天，感觉谁都不适合叶嫊。 “性格吧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真的喜欢你，对你好，宠你疼你。” 顾清深叭叭了一堆，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也不知道他这个“絮叨”的属性是从哪里来的。 叶嫊的脑子没对顾清深的絮叨提出什么意见，但是胃，很有意见，并且做出了反抗。 顾清深话落之时，叶嫊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嘴就要吐，吓了顾清深一大跳。 他顾不得什么，双手一抄抱起叶嫊就冲进了卫生间，也不怕叶嫊会忍不住了吐他身上。 叶嫊跪在地板上，抱着马桶疯狂的呕吐，吐不出来时，胃里的液体还会从鼻孔里流出来，挺恶心人的，但是顾清深就毫不在意的拿着卫生纸，叶嫊吐完他就擦，吐完他就擦。 “你说你，你没事喝这么多干嘛！烧了胃你就高兴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没点数儿还是就真的那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 “跟我吵架的能耐呢？天天把我气得半死，最后还得我哄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你看我管不管你。” “真是没有比我再对你还好的人了。” 顾清深絮絮叨叨的本性又跑出来了，说着话的这会儿，他像撸猫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叶嫊的满头长发，动作轻柔的似是手下是什么无价之宝。 顾清深现在真是拿叶嫊当小女孩来疼了，“老父亲”当的不容易啊。 没有任何防备的，又一阵胃酸返了上来，叶嫊抱着马桶开始大吐特吐，头恨不得埋进马桶里似的，顾清深都觉得她那样子让人没眼看。 “呕！” 叶嫊吐得难受，顾清深还在不停地揉摁她的腹部，直到叶嫊吐得都是酸苦的胆汁了为止。 吐是吐出来了，就是脑子还一时半会儿不能转过弯来。 跪了这么小半天，叶嫊的膝盖疼的很，她松开马桶扭了下身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马桶，不打算动了。 叶嫊顶着卫生间刺眼里刺眼的白光睁开了眼，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顾清深的脸。 她挥挥手摸上顾清深的脸颊，笑嘻嘻道：“诶！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没良心的臭丫头，我要是不在这儿，你今天晚上能把自己折腾死。” “死？死了好啊！”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闭嘴闭嘴。” “哦，那我闭嘴。”叶嫊痴痴傻傻的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脑袋左摇右晃的，憨态十足，可爱极了，黑着脸的顾清深瞬间笑了。 “你笑了诶。”叶嫊指着顾清深，也笑了起来。 “嗯嗯，笑了笑了。”仿佛是为了证明，顾清深的笑又咧开了几分，更明显了一些。 “顾清深...” “嗯？” “你人挺好的。” “......” “你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比我亲爸亲妈亲哥哥都好。” “是吗，可我觉得我好像对你还是不够好，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痛苦。”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叶嫊，听着这样的话，顾清深反而悲伤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再对我好了...” “为什么？” “我害怕...害怕我会依赖你。当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的时候，便是沉沦的开始。” “...你到底是醉着呢还是醒酒了？” “......”没有回答了，叶嫊又睡过去了。顾清深看着靠着马桶就睡着的叶嫊，无奈了。 第二天，叶嫊醒过来的时候，顾清深已经不在她房间内了，房间也没什么变化，导致叶嫊顺水推舟的以为那都是一场梦，过了没几天就给忘到脑后了。 顾清深就不一样了，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的纠结。 颜宁正在叶家的院子里替叶嫊检查植物的冬装有没有穿好，顾清深偷偷的靠近了过来，，小声的同颜宁搭话：“颜宁，我问你个问题。” “问。”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颜宁切切实实的被顾清深问的问题吓了一跳，难道顾清深发现什么了吗？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你们女生会喜欢那种？” “大佬，有话直说吧。” “...就是你觉得叶嫊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还真不好说。我就没从她嘴里听见过几个男生的名字过。”听颜宁这么说，顾清深稍稍安心了点儿，谁承想颜宁话锋一转，顾清深的心又提起来了。 “不过嘛，她倒是经常提起一个人，一天至少说三四遍。” “谁？”顾清深顿时拔高了声音。 “你啊。” “我？”顾清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过这个答案。 “对啊。”颜宁点点头，：“就经常骂你智障、傻比。比如你又跟她吵架了，比如你又给她发消息了，比如又有人托她给你送情书了什么的。” “......”顾清深额头滑出三条黑线，黑着脸问：“就没说我点儿什么好话？” 颜宁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行吧。”顾清深转头就走了。 然后，叶嫊就莫名其妙的接收了顾清深长达半个月的单方面冷战,直到放寒假那天。 “你说奇不奇怪，顾清深已经小半个月没絮叨我了。” “他不絮叨你，你不应该高兴吗？”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不絮叨我了我真有点不适应，甚至有的时候还不舒服。”叶嫊都怀疑自己魔怔了。 “呵，女人。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说后悔。” “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鬼？”叶嫊觉得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情侣，所以用在她和顾清深身上，就奇奇怪怪的。 “元旦那天他问我你平常都说他什么，然后我就如实和他说了，再然后他就黑着脸走了。” “......”这会儿轮到叶嫊黑脸了，咬牙切齿道：“颜宁，你真是我的绿茶塑料好姐妹！” “谢谢夸奖，不客气。” “不客气啥，你自己走吧，我得赶紧回家哄人去了。”说完，叶嫊抓着自己的书包肩带就跑了。 颜宁站在原地看着飞奔走的叶嫊的背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姐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最强助攻”不在话下。 这都是颜宁的套路。她和顾清深说的时候没多想，但是过了几天后发现顾清深在跟叶嫊单方面冷战，叶嫊还跟个傻子似的傻乎乎的自己憋着不舒服，她就想到了可以借此刺激刺激叶嫊。 不过谋事在她，成事在那两人。要是两人之间真的没那个意思，那她的套路根本就是不攻自破的，所以说嘛，还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叶嫊哄人的方法太逊色了，只有三招。 她特意做了一大桌子顾清深爱吃的菜。 “叶小嫊同志，你这也太偏心了吧，这全是顾哥爱吃的。”霍天一眼就瞧出来了。 “怎么？你不爱吃似的了。” “没，我也爱吃，嘿嘿嘿。”霍天被瞪了一眼，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老老实实坐下开始扒拉自己那一海碗的米饭。 第一招：做饭 顾清深听了霍天的话，眼皮子抖了一下，看了一眼叶嫊没说话。 “你尝尝这个糖醋排骨，你不是说我放糖多吗，这次我少放了一点糖。”叶嫊夹了一块瘦肉最多的排骨放到了顾清深的碗里。 第二招：卖乖 顾清深看着夹到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将叶嫊夹给他的排骨夹了出来，扔到了桌子上，然后自己夹了一块品尝，只咬了一小口，他就吐了出来，苛刻道：“还是太甜了。” 叶嫊看着被嫌弃的那块排骨，久久没有回神。 顾清深...这是在嫌弃她？ 霍天瞧着那块排骨，眼睛瞪得特别大，是惊恐的那种瞪眼。 草，这是他顾哥吗？他顾哥竟然会这么对叶嫊了？ 叶寒、叶清也皱起了眉，叶寒还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叶清的脾气就已经上来了：“你什么意思？” 白祯继续云淡风轻的吃着自己饭，仿佛没看见这些。 言子宁郑重的放下碗筷，严肃的看着顾清深，问道：“你今天这是吃炮仗了？” 对于众人“谴责”的眼神或者话语，顾清深都不予以任何回应，放下自己的碗筷就走了，出了叶家回自己家了。 顾清深一走，大家的目光就移到了叶嫊身上。 原以为叶嫊会黑下脸来，却没想到她面带疲惫的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起身准备离开。 “你脾气呢？”叶清可看不惯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嘲讽道。 叶嫊没理会叶清，径直上楼了。 第三招：忍 只是这三招好像都不管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有个这样的闺蜜，祝我脱单，或者给我找个对象，嘤嘤嘤。（进来更新十分晚，几乎都卡在最后的时段里。反思了一下。一，我的心有些散了，所以从今天开始进行强制码字训练。二，我的文笔虽然一直不太好，但是最近有时在状态有时不在状态，这让我很苦恼，所以还是打算一边码字一边看书认真学习写作。虽然我是为爱发电，但是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写好每本书。也很感谢依旧在看这本书的读者们！） ☆、第 52 章 -混蛋：心累.jpg -哥哥：怎么了？ -混蛋：我差点就对那个人产生了依赖的感情，只是今天，也是那个人打破了我的幻想。 -哥哥：？ -混蛋：说来话长，就是我今天才明白他对我并不是一味的忍让包容的，然后又一想，才发现，原来他对我一直都很忍让包容。 -哥哥：...... -混蛋：得了，我知道了，你不懂。 -哥哥：似懂非懂吧。 -哥哥：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我妹，我们俩最近在冷战，我也怪心累的 -混蛋：你跟自己妹妹有什么好冷战的 -哥哥：我感觉我对她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混蛋：！！！！！！ -哥哥：就是我觉得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一想到她谈男朋友了，结婚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了，我就难受。关键是她还特别嫌弃我，我都怕她要是真嫁人了，就再也不会想起我这个人了。 -混蛋：...你这是妹控啊。 -哥哥：不吧，我还有两个妹妹。虽然也担心，但是就没有这么强烈。 -混蛋：那我不懂了，我也有妹妹，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叶嫊躺在沙发里举着手机，看着对方头像灰了也就关上了软件放下了手机，她这个网友啊，平时特别洒脱，吐槽自己妹妹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啊，没想到原来也会有这种纠结的时候，果然人生都是酸甜苦辣的啊。 行吧，她哪有空去操心别人，自己还没管好呢。 想起顾清深她就暴躁，顺手抄起一个抱枕就朝落地窗砸了过去。 “顾清深，你大爷的，有本事你别让我逮到你小辫子！”气呼呼半天，叶嫊还是得想想怎么哄顾清深。 另一边，叶寒一走进顾家的客厅，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顾清深，上去就骂：“顾清深，你是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 顾清深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顾哥，不得不说，你这次可是够混蛋的了。”连霍天都看不下去了，他倚在沙发上，就靠着顾清深。 “你们走吧...我和阿祯和他谈谈。”言子宁坐下了，白祯也挑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方落座。 霍天、叶寒瞧见言子宁认真严肃模样，当即不再说什么。 等叶寒、霍天走了，言子宁才开口。 “你这样的态度，相必是心里察觉到什么了，但是又不愿意承认吧。” “......”顾清深还是假寐，不说话。 “我和阿祯很久之前就觉得你对待小嫊很特殊了，只是想到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都是兄弟姐妹，所以没说破。现在看来，不说破是不行了。” “你喜欢叶嫊。”言子宁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言子宁说完后许久没有出声，直到顾清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顾清深双手握在一起，手肘撑在双膝上，身子前倾，背朝天花板，面朝地板。言子宁和白祯都看不见他的正脸，只是从他那不断搓揉手指的动作看出了他很苦恼。 “正常。你没喜欢过谁，不懂这种感情不奇怪。”白祯替他解释了。 “说说我的想法...”言子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希望你就此打住，不要再与小嫊有亲密接触，也不要再尝试感受理解这份感情。” “为什么！”顾清深抬头瞪着言子宁质问，连白祯也吃了一惊。 “我们五家之间的情谊平衡的很不容易，你父亲军区，叶父中央，霍天爸妈外交和宣传，言家、白家虽然同为经商，但也产业不同。五家在一起互补又无多少竞争，其中除了缘分还有大家不得已的妥协。” “不是，这跟我喜欢叶嫊有什么关系？” “叶家和顾家不能因为你们俩的感情产生隔阂。”言子宁直截了当，白祯在旁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俩在一起了，不应该是更团结吗？” “你能保证你和叶嫊会走到最后吗？你爸娶了白祯的姑姑，霍天的姑姑嫁给了白祯的爸爸，这都是法律认证的缔结关系，你行吗？” “我怎么不能。”顾清深喊得中气十足，真的很有信心。 言子宁难得的笑了笑，不是嘲笑也不是觉得可笑，反而因为顾清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感到喜悦。 他相信顾清深，只是他也同其他做哥哥的一样，不舍得自家的妹妹吃苦。也同其他人一样，重视五家的深厚情谊。只是他不爱表现出来，所以不曾有人发现过他的重情之处罢了，他也并不在乎别人觉得他凉薄。 这番话说到这里，该说的言子宁都说了，他不能掌控顾清深或者叶嫊的人生，一切终究还是这两人自己的选择。 言子宁和顾清深的对话搁浅了，只是冷战不是那么好结束的。 一转眼要过年了，今年这个年有意思。 除夕夜是2.15，前一天就是2.14情人节。 叶嫊从楼上走下来准备做饭，叶寒听见下楼的动静就朝叶嫊道：“明天上午回爷爷家，要住几天，你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嗯。”叶嫊朝叶寒点了点头，顺便看了一眼坐在叶寒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的顾清深，顾清深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既然如此，叶嫊也不想理他了。 等叶嫊走进了厨房，看不见她影子的时候，叶寒用手肘戳了戳顾清深，小声道：“你俩这次冷战多久了？” “四十四天。” “嚯！记这么清楚！” “呵，一月一开始，今天二月十三，一算不就算出来了吗。”顾清深丢给叶寒一个白眼。 “你可歇歇吧，你打算冷战的过完这个年啊，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咱们家过年。你就让她丧着个心情？” “...关我屁事！”顾清深口是心非道。 “啧啧啧，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叶寒不管了。 “叮咚！”门铃响了。 “请进！大门没锁！”叶寒懒得动弹了，朝大门处喊了一嗓子。 叶寒和顾清深看着推门而入的徐沛东，都颇为诧异。除了逢年过节，徐沛东被他爸妈指使来送东西，从来没踏入过顾清深频繁活动的地界。 “叶嫊在家吗？我找她有点事儿。”徐沛东一走进来就直奔主题，看来是不想多待。 “有什么事不能发消息？”顾清深上来就呛，徐沛东瞥了他一眼不搭话。 “找我的吗？”叶嫊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是徐沛东挺惊喜：“诶，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事儿吗，我想约你出去吃饭。” “啊？”叶嫊有点迟疑，目光看向叶寒，她本意是想让叶寒替她拒绝，只是忘了叶寒的情商并不太高。 叶寒是个傻子无疑了，他张口道：“没事儿，明天你可以吃完饭，然后坐公交去...” “不行!” 眼看着叶寒就要答应了，顾清深及时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们等会儿就要回老家了，她没空和别人出去。”顾清深连日期都改了，明天上午回的行程直接被他改成了今天下午。 有了借口，叶嫊抱着歉意的拒绝了徐沛东：“不好意思啊，等过完年吧，过完年再找机会一起出去玩。” “没关系没关系，那回头约。”徐沛东面对叶嫊是一脸腼腆的笑，转身离开的时候脸就沉了下来，不客气的横了一眼顾清深。顾清深也不客气的对他嘲讽一笑，两人眼神碰撞之间是硝烟十足。 等徐沛东走了，顾清深一拳砸在叶寒结实的肱二头肌上，骂道：“你彪啊！” “我怎么了？” “明天是几号？” “二月十四啊！” “什么日子？” “腊月二十九呗。” “...你大爷的！情人节啊情节人！那小子早不约晚不约，约个情人节什么意思，你他妈傻啊？”顾清深要被叶寒这个情商气炸了！ 听了顾清深这么一说，叶寒恍然大悟，看向叶嫊的眼神也变得羞愧难当。 叶嫊被自己老哥这个眼神整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情人节约会就一定是情人？就算是徐沛东跟她表白，她也不会答应的，有什么好在乎的。 就是顾清深...叶嫊双手抱胸，看着顾清深开口问道：“倒是你，你干嘛这么激动？” “......”顾清深打叶寒的动作截然而止。 他看见叶嫊脸上挂着的玩味的笑容，硬着骨头往沙发一靠，冷着脸道：“关你屁事！” 看着顾清深又一次冷下的脸，叶嫊不禁一股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里就泛起了水光。 “顾清深，我他妈再主动跟你说一句话我是狗！”撂下这句狠话后，叶嫊把围裙一脱，狠狠的摔在茶几上，转头就上楼了。 “......”两人直直的看着楼梯，直到楼上传来一声摔门的巨响。 “你还是赶紧哄吧，要不然等你后悔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叶寒忍不住咂舌，叶嫊很少生气，这次看来是真恼了。 “不去！” 叶寒彻底无语了，朝顾清深翻了个白眼就上楼了。 让这俩人怄气吧，怄死算了，省了两双吃饭的筷子，多好。 ☆、第 53 章 叶嫊是真的委屈了。 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一动不动，就想这些日子顾清深的态度，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趴在床边上就哭了起来。 哭完擦擦脸就得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回老家。 叶嫊不费吹灰之力的提着一个小行礼箱，她下楼时，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霍柔！就住几天，你抱那么个大熊干嘛？你站住，别跑，放回来，站住。”霍天追着霍柔出去了。 顾清深和叶清站在一起，他看着叶清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一手拎着粉色的化妆箱，道：“你是参加宴会？拎这么大个化妆箱干嘛？压车啊！” “我乐意！”叶清大小姐脾气，她才不管呢。说完哼了一声，傲娇的扭过头去，恰好看见了叶嫊。 跟叶嫊目光对视一眼后立刻转开了，这半年两个人摩擦不断，但是也算是能和平相处了，叶清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反应过激了，对于赶走叶嫊这个想法她基本放弃了。甚至回想起半年前，在墙根处放的狠话都觉得幼稚又丢人。 顾清深也看见叶嫊下来了，还是同往常一样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别过了头去。 明明是顾清深和叶嫊冷战，但是叶清不乐意了。 “顾清深！你就不能去帮忙拿一下行李箱吗，拿一下能死啊？” “你他妈有力气拿化妆箱，没力气拿行李箱？” “我说的是她。”叶清抬起手指向楼梯上的叶嫊。 被忽然提到的叶嫊一愣，差点踩空楼梯台阶摔下来，幸好她反应极快的抓住了扶梯把手。 这是这一下把顾清深和叶清吓了一跳，顾清深憋着股气大步冲过去一把抢过叶嫊的行李，然后用抱的姿势抱着叶嫊的行李箱大步走出叶家，叶嫊想阻止都来不及。 “其实你俩冷战挺好的，我挺开心的。”叶清看着顾清深的背影说起了风凉话。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叶清噘着嘴，双肩一耸，无辜道：“不知道诶，反正看着你不舒服我就挺开心的。” “......”叶嫊眼皮子抖了抖，她对叶清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有时候真的是不太能理解叶清的脑回路。 你说她坏，她还帮你缓和了关系。你说她好，她又是打心眼里的盼着你不舒服。 他们人挺多，开了一辆八座的大型SUV，叶嫊抱着叶云，顾清深抱着霍柔。 这段路程原本只要四五个小时，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能吃上晚饭，不过因为遇上了春节高峰，高速公路上堵起车来了，时间就这么被大大的拉长了。 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高速公路上除了各色各异的车，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被白茫茫的雪压着的隐约轮廓。 长时间的等待让车内的人都焦躁了起来，鸣笛声一声盖过一声。 “我觉得咱们是赶不上晚饭了。”霍天就关心吃饭的事儿了。 “所以，为什么突然又要下午走？”白祯问，他下午不在家，不知道徐沛东来过，就更不知道顾清深又在犯什么古怪脾气了。 叶寒又不是霍天，不会给人打掩护，所以顾清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回答了。 “我想我爷爷了！”近乎是喊的声音把车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又抽什么疯了。”白祯瞥了顾清深一眼，说完就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不说话了。 “哥哥们啊，你们不应该问问吃什么吗？今中午叶小嫊没做饭，我现在还饿着呢。”霍天饿着肚子，又露出了委屈巴巴的一脸。 “你要赖就赖你顾哥，是他把叶嫊气的不做饭了。”叶寒插上话了，情商不高，插刀倒是挺会的。 “......”全车人彻底无语了。 坐在车窗边上的叶嫊则一眼都不想看旁边的顾清深，一直低着头看着怀里的霍柔和顾清深怀里的叶云玩翻花绳。 叶嫊先上车后坐在了车窗边下，顾清深被霍天叶寒等人推推搡搡的坐到她旁边，两个小混蛋也给他俩抱着了，所以就挨的更近了。 叶清腿上放着化妆盒，手里举着镜子正在化妆，没参与众人的话题。她口红画歪了，想找纸擦一擦。她没有，叶嫊瞧见了，就递给她一包。 叶清和叶嫊就是面对面坐着的，她接过纸巾，想说声谢谢但是又说不出口，就道：“你穿这点儿不冷？” “嗯？”叶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清是在跟她说话，她道：“还行，不是特别冷。” 叶嫊外衣是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里面却只穿了一件夏季的白色长袖衫，裤子也是很薄的一条黑色单裤，裤腿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破洞，鞋子就是一双四季通穿的白色休闲鞋，袜子也是很薄的那种短筒袜，露出一个脚踝来。 原本这样是有点冷的，但是霍柔也穿着羽绒服，又坐在她腿上，所以腿就没有很冷了。 “你这破洞裤一到家就得被奶奶缝上。” “真假？”叶嫊心里一慌，她好像就带了一条裤子替换。 “还有，你要是没带厚衣服，你就等着回家穿奶奶缝的那些花棉袄吧。”叶清好心提醒时的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风凉。 “...我除了羽绒服，都是夏季衣服。” “你不冷？”霍天将羽绒服拉链拉到了下巴处，紧紧的抱着叶寒的胳膊取暖，看着叶嫊那一身“凉快”，他都觉得冷。 “都穿这么大的羽绒服了，再穿厚衣服什么的太累了。我又不在室外待太久，冷什么的就冷那一会儿。” “我穿成这样都脚冷的很，你确定你不冷？”叶清说着，两只脚在地上摩擦了一下。 “...其实是挺冷的，好像已经冻麻了。” 如果不是叶清继续问，叶嫊是不会说的，所以还是要有人看穿你伪装的坚强，你才能说出这些。 “啧，呐，给你。”叶清从包里掏出一包暖宝宝高傲的丢给了叶嫊。 叶嫊拿着那包暖宝宝笑了，论傲娇，叶清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叶云坐在顾清深怀里，顾清深和叶嫊又是挨着的，叶云高举起手自告奋勇：“姐！我来帮你贴！” 叶嫊伸出手揉了揉叶云的小脑瓜，笑了笑，收起了暖宝宝，并没有使用。 她怀里还抱着霍柔，叶云又还是个小孩子，再说她也不好意思把脚伸给别人。迄今为止，碰过她脚的就只有顾清深而已。 车流开一会儿停一会儿，开一会儿停一会儿，反反复复，不光司机叔叔暴躁了，就白祯、叶嫊等人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只有言子宁依旧沉稳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他也不怕伤眼睛或者头晕。 霍天实在是受不了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大背包从后备箱里掏了出来。拉开拉链，包口朝下就抖。 各种各样的的零食就撒了一地，霍天十分豪气的一拍大腿：“吃吧！使劲吃！让我们化焦虑为食欲！” 说罢，他拿了两包薯片就拆开了，一手吃烧烤味，一手吃番茄味。其他人看他吃得那么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很少吃零食的白祯、叶寒、顾清深也忍不住挑了几样果脯和小零食，叶清直接别过头去，看都不看并拿出了自己的鸡胸肉和低卡沙拉。 叶嫊是最犹豫、最纠结的。 她想吃但是看着叶清又不敢吃，她一没叶清那坚如磐石的瘦身决心，二没敢随便吃的“吃不胖体质”，可是看见人家吃她也想吃啊！ 叶嫊盯着那堆零食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是因为她控制住自己了，而是因为纠结的这一会儿里别人都拿完了，她再突然伸手过去拿好尴尬啊，所以还是算了吧。 说白了，还是个脸面的问题。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在高速公路上待了几个小时了，一众人坐的腰酸背痛、精神疲惫。天一黑，叶嫊、叶清和霍柔、叶云都直接睡过去了。 叶清直接枕着叶寒的腿，屈腿侧躺睡。叶嫊一开始是仰着头靠着沙发睡，脖子酸了后晃晃悠悠的靠在了顾清深肩上，她还是有点儿意识的，但是实在是太累了，懒得思考懒得换动作了。 叶云和霍柔也是靠在哥哥姐姐怀里，头挨着头打着嘘嘘的鼾声。 就在叶嫊的头靠上顾清深的肩膀时，顾清深心里的调料罐子被打翻了，顿时五味杂陈。 四十四天了，他天天冷着张脸自己都烦了。尤其是看见叶嫊被自己气的泫然欲涕的时候，他都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然后赶紧去哄人。 从一开始得知叶嫊烦他的生气，再到之后言子宁和他说的那番话而生出的慌乱，再到现在的自责，许多种情绪围绕着他，像一团乱麻一样，怎么理都理不清。 他害怕自己一张嘴，说出什么挽回不了的话，彻底将家里这个水池子搅乱了。 这一刻，叶嫊实实在在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又生出了无法言语的满足和宽慰。之前那一切的纠结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只要他还能看见叶嫊，还能让叶嫊依靠，干嘛要杞人忧天啊！ 想到这些，顾清深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被搬走了，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心情一松快，顾清深的躯体也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挺直的腰板，高抬的下巴，无一不显示出他“轻松”了。 白祯、叶寒、霍天看着莫名其妙的顾清深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顾清深又抽了哪门子莫名其妙的疯。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有个小目标。这本书完结前，有50个收藏和第二本存稿10w，嘻嘻嘻。 ☆、第 54 章 不知道究竟在高速公路上浪费了几个小时，总之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几位老人家都要睡了。 孙婆婆听见鸣笛声，怕影响到邻居休息，忙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儿。一走出院子就看见了正在从后备箱里搬东西的王司机和言子宁，和怀里抱着叶云的白祯，问道：“哎呦，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呢？不是说明天上午吗？” 还不等人回答，孙婆婆就看见霍天打横抱着霍柔的样子，又是急忙靠过来道：“来来来，我抱，这个点了别把她闹醒了。” 把霍柔交给孙婆婆，霍天乐意的很。 妹妹一交，两手空空正好可以去拿他另一个装零食的包了。 车上还有四人——顾清深、叶嫊、叶清、叶寒。 叶寒看到家了，想要叫醒叶清，只是他刚轻轻唤了两声，就发现对面的顾清深轻轻的隔开叶嫊的脑袋，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 顾清深先下车，绕到叶嫊这边的门。他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披在叶嫊肩上，随后，让叶嫊两臂抱着他脖子，两腿夹着他的腰，他再托着叶嫊的腰和大腿，这样又轻松又暖和。 叶嫊一离开温暖的车厢就打了个哆嗦，原本下巴垫在顾清深的肩膀上，这会儿直接往顾清深颈窝最暖和的地方使劲拱，顾清深一个猝不及防，差点跌倒了。 不是叶嫊拱的力气大，是他没想到叶嫊直接往他皮肤上靠。 叶嫊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脖颈上，发丝也扫过皮肤，痒痒的、热热的......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并不会不舒服。 顾奶奶看孙婆婆出去好一会儿还没回来，也跟着出来看情况。她瞧见自己孙子亲密的抱着一个姑娘，走近了才发现是叶嫊：“这是睡着了？” “嗯。” “那赶快进屋，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 “嗯。” 顾清深就抱着叶嫊进屋了，叶寒也抱着叶清走了过来。顾奶奶瞧见了免不得说他两句：“清儿从小身娇体弱，你也不知道给她披个东西，冻着怎么办？”顾奶奶一边说一边脱下了自己的羊毛披肩给叶清披上。 顾爷爷顾奶奶住的房子是中式小洋楼，一共有两层，房间也不少。 顾清深、叶寒两人站在一个房间门口面面相觑。 “她俩不能睡在一起吧？”否则，明天早上一醒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叶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是这间房，以往都是叶清住的，她怎么可能让给叶嫊。 顾清深也明白这个，所以他带叶嫊去他房间睡。 顾清深房间的床，孙婆婆和顾奶奶早就给他换上了深灰色的床单。 此时，顾清深小心的脱掉叶嫊的外套，给她掖好被子角。一切完事以后，顾清深才感到了些疲惫，坐在地板上，趴在床沿上看着叶嫊熟睡的样子渐渐的进入梦乡。 霍柔醒了要妈妈，没有妈妈要姐姐，孙婆婆只好说：“姐姐睡着了，小柔不能哭才能跟姐姐睡，知不知道？” 一听，霍柔就不哭了，瘪着个小嘴让孙婆婆带她去找姐姐。 因此，孙婆婆推开顾清深房间的门时，就看见了顾清深趴在床边上睡着了的样子。她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把小柔放到了床上，叶嫊身边，又用气声对霍柔道：“哥哥姐姐都睡了，小柔不能哭哦，乖乖的昂。” 霍柔钻进叶嫊的被窝，平躺在叶嫊身边，对着孙婆婆乖乖的点了点头。孙婆婆看着何顾清深睡着的样子，犯愁了。 哪有这么睡觉的啊。 愁归愁，孙婆婆也没办法啊，无奈的离开这个房间。 凌晨的时候，跟着白祯睡的叶云也醒了，醒了就要找霍柔、叶嫊，白祯也是无奈了，只好把叶云又送到顾清深房间来了。 可怜兮兮的顾清深，自己的房间自己睡地板，别人都睡床。 叶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午饭的时候，叶奶奶也到顾家来了。其实两家就住在一个村子里，挨得也不远，但是因为昨天晚上回来晚了，不好再去折腾叶爷爷叶奶奶，大家就都暂时住在了顾家。 “小嫊呢？”从早上开始，叶奶奶就没见到叶嫊，吃午饭的时候还没见到，不禁问道。 “她啊，还没睡醒呢。”顾清深说完活动了一下肩膀，昨天晚上睡在地板上，咯的他是腰酸背疼脚抽筋，脖子也落枕了。 “还没睡醒啊？”顾奶奶又惊讶又担心。 言子宁喝了口水后保持口腔无食物后，才道：“她又忙又累了半年，过年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这半年里叶嫊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试问他自己，大概是做不来的。 这半年，因为叶嫊，他们的生活有了不小的变化。 先说他自己，叶嫊每周都会给他熬补汤，晚上还会留着夜宵，方便他复习到半夜如果饿了可以垫一垫胃。 再就是叶云和霍柔，这两孩子之前是全托的，一星期接一次。他一直很清楚这样对两个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可是长辈们真的照顾不了，他和白祯等人照顾自己都勉强，就更别说带两个孩子了。 而叶嫊，坚决不让叶云和霍柔去全托，转学回了大院里的幼儿园。教两个小家伙怎么上下学，怎么洗衣服，怎么穿衣服，两个小家伙也因为不用去全托了，而学的特别认真努力。 对了，整体伙食也改善了。 他们这几年几乎都是吃外卖或者速食、速冻食品，叶嫊回来以后，基本保证了他们晚饭是可以在家吃的，说不上多丰盛，就是平平淡淡的家常菜。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嫊还要保证自己稳坐年级第一。 对于她在沙发上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的情况，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哦，还有个麻烦——叶清。 叶清倒没什么添乱或者需要照顾的地方，就是挑刺。因此，两个人也是隔一段时间就吵个架。 “唉，现在的孩子学习真累。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我拿着小嫊那个书包，打算掂量了掂量，一提吓一跳，那书包怎么都得有十多斤。”顾奶奶煞有其事的拉着叶奶奶就开始絮叨。 “她这才初中啊，现在的学校怎么这样啊。”叶奶奶一听立刻就不满了，脑子里全是心疼孙女，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老头子们都退下来了，她们也不想再为国为民的劳累了，顾好眼前的儿孙就是晚年的心愿了。 “不是，她书包里还有高一的书，所以才沉了些。”顾清深最了解叶嫊的学习情况，他经常找颜宁打听。 颜宁：别出卖我就行。 这不说还好，一说，两个老太太就更心疼了。一个劲的说顾清深等人，怎么不照顾好妹妹。还隔空说教叶父叶母这是给了叶嫊多大的压力，初三才上了一个学期就开始学高一了。 直把顾清深等人说的，快速的扒拉完剩下的饭，一个个都遁地跑了。 顾清深躲回自己房间后，就看见了床上那极其别扭的睡姿。 叶嫊和被子缠在一起，扭成了一个麻花。她下半身是侧躺着，被子被卷成一卷夹在双腿之间，上半身偏偏还是胸朝下趴着的，压着一截被子，枕头莫名其妙的跑到她腰底下去。 顾清深看这个睡姿，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看不下去了，他就去扒拉叶嫊。 他站在床尾，抓住被子的一角，像是抽筋一样往外大力一抽。叶嫊上半身是压着被子的，他这么一抽，叶嫊一个翻身，直接滚下了床。顾清深想接住都来不及，叶嫊就这么以跌下床的方式彻底醒了。 膝盖、手肘、脑门都磕红了一块。 叶嫊一边揉着自己磕疼了的地方，一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四周，还以为是自己睡到床底下来的呢。 “几点了？” “什么几点，这都过完年了。”顾清深故意要逗叶嫊。 “啊？”叶嫊瞬间清醒了。 “这都大年初一了，我叫你起床，你还踹我，害得我摔了一跤，摔得腰酸背疼。”说着，顾清深一脸痛苦的扶着腰揉了揉肩膀脖子，把叶嫊唬的一愣一愣的，真以为自己一睡睡了三天。 叶嫊抱着怀疑又相信的态度，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疯狂的满屋找衣服和手机，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 “我手机呢？” 叶嫊问了，顾清深才慢悠悠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叶嫊熟悉的那抹铂金色。 叶嫊夺过手机就先看日历，看到手机上清楚明白的显示的2.14情人节，她又是一次怀疑人生。抬头去看顾清深，见到顾清深那一脸的戏谑，她黑脸了。 OK！明白了！好吧！她又双叒叕被耍了！ “顾清深！你大爷的！你能不能成熟点，整天这么幼稚，你是长不大吗？”叶嫊没好气的骂道。 “对啊！我就是没长大！你还得再养我一年呢。”顾清深幼稚朝叶嫊吐舌。 “......”叶嫊无语了。 确实，她还得再“养”他一年，这没错。 ☆、第 55 章 叶嫊被顾清深气的说不出话来，盯着嬉皮笑脸的顾清深看，看着看着她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了。”叶嫊在自己憋不住笑之前推开了顾清深，出了房间。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休或者在自己的房间做自己的事，叶嫊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在这座中式四合院里到处游走，熟悉环境。 这虽然是个两层的小楼，但是还是有遵循四合院的规制的。两层的小洋楼是坐北的正房、中堂间，东厢房、西厢房具备。叶嫊站在中堂间向对面望过去，看见了垂花门，想来外面还有一层宅门和倒座房。 内部的装修一如既往地是老爷子喜欢的中式装修，深稳大气，舒适自然。 叶嫊走出堂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井庭院的这一方天地。 天空一碧如洗，一眼望过去没有片朵云，庭院里深浅不一的积雪，还有常青绿植上薄薄的一层积雪，这一派看似单调却又含着勃勃待发的生机。 她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口气，清冽寒冷的空气将她积郁在胸口许久的雾霾一扫而空。 时隔一个半月，叶嫊终于露出了一个轻快而满足的笑容。 言子宁正好从外面回来，。 他一身白色的亚麻布料的直筒长袍，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走进来的，迈过垂花门时，摆头之间看见了正站在堂屋门口的叶嫊，也看见了那个清澈的笑容。 “午。”言子宁极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继而又低下了头看自己手里那本书，并且朝东厢房走去。 “午好！” 叶嫊一开心就有点得意忘形，跟言子宁打招呼几乎是喊出来的。 陡然出现的高声使言子宁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去看叶嫊并且合上了手里的书。 叶嫊瞧见又转头回来的言子宁，疑惑道：“怎么了吗？”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还好还好，一般吧。”嘴上谦虚着，实则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这样藏不住的笑容是因为什么，言子宁不用猜都能想到答案。看叶嫊这个态度，言子宁不禁低下头，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不知不觉中，小嫊也喜欢上小深了吧...他当时劝阻顾清深的话，如今看来是无用的了。两情相悦是挡不住的，无论再怎么隐藏、隐忍，总一天是会暴露的。 言子宁想到这些后，又抬头看着叶嫊。 看着叶嫊满目单纯的欢喜，他淡淡的开口：“小嫊...” “嗯？”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听见这句话后，叶嫊没有去思考答案，而是在内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她这如同谪仙般，高冷无暇、沉稳冷漠的表哥不会是动凡心了吧！ 言子宁并不知道叶嫊已经想到他身上了，只是看着叶嫊微瞪的美眸，淡淡道：“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希望戏本里那些令人疯狂的爱情，你都不要碰。” 听了言子宁的话，叶嫊的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皱成了一个川字。她不懂言子宁在说什么，这其中内涵了什么意思。 看着叶嫊已经迷惑了的神情，言子宁住嘴了， 他也不懂爱情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能给叶嫊的话也只有这一句。他不希望叶嫊、叶清、霍柔，包括顾清深、白祯等人受到伤害。 至于其他，他不懂，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的人生规划里，爱情只占20%，并且也不是优先级。 叶嫊疑惑地目送言子宁进了东厢房，她不停地在思考言子宁的话，却怎么也想不通。 此时，叶嫊的手机响了。 是颜宁的来电。 “喂。” “情人节快乐！”手机里传来颜宁欢快的祝福声。 “咦惹！你跟我说什么情人节快乐，咱俩又没谈恋爱。”叶嫊一脸的嫌弃，实则很开心，并且很喜欢颜宁打的这个电话。 “你个狗女人！我好心好意关心一下你这条单身狗，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嫌弃我。哼！”颜宁佯装生气了。 “啧啧啧！”叶嫊又是发出几声嫌弃的声音，随后瞬间转变态度：“嘤嘤嘤，人家错了嘛！爱你！木马！” “姐姐别生气，姐姐最好了，姐姐会原谅我的吧？” “不过就算姐姐你不原谅我，人家也还是最喜欢你。” “呕！你不适合做绿茶，真的。配着这两句话，再一想起你那张御姐脸，我都起鸡皮疙瘩了。”颜宁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开始摩挲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 “妈的！滚！”叶嫊一转脸又是一副暴躁的样子，继而没好气道：“给你脸了是吧？以后休想再让我撒娇。” “嘁！我还不稀罕呢！要撒娇还是找你家顾哥哥吧，他肯定吃你这套。”一不小心，颜宁又说了“大实话”。 “你这又在说哪门子鬼话。”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是压不下去的娇羞。 “跟顾大佬和好了？”颜宁问，她这些日子也是一直惦记着这回事呢。她知道叶嫊郁郁寡欢好长日子了，今天打电话来就是特意逗她开心一下的，没想到叶嫊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很好，所以她就猜是不是和好了。 “嗯...我也不知道吧。就是今早上，他突然又变回了以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对着我摆臭脸了。” “啧啧啧。”这会儿轮到颜宁嫌弃叶嫊了。 “不想跟你说话了，挂了，来亲戚了。”颜宁不等叶嫊回应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叶嫊将手机塞进了裤兜里，回到了中堂间，不知道何时，顾爷爷已经坐在中堂间东边窗户旁的茶座上了。 叶嫊乖巧的问好：“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费力的转过头来，看见是叶嫊，他如树皮般的皮肤皱了起来，浮现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对叶嫊招招手：“来，丫头来。跟爷爷一起喝喝茶。” 叶嫊乖巧的坐到了顾爷爷的对面，两手拘谨的放在大腿上，目光不敢偏离茶桌半分。 “别拘谨，我只是你爷爷，与那些在街头巷尾下象棋的老头儿没什么区别。” 叶嫊不敢出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她面对这个年至古稀、一身朴素布衣的老头儿，还是没办法把他与树下乘凉、摇着蒲扇的老头儿相结合起来。经过温婉的千叮咛万嘱咐，她已经时刻的记住了她的爷爷们是这世间鼎鼎有名的高位者。 顾老爷子瞧着没有半分放松的叶嫊，温和慈祥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只是为她沏了一杯茶。 长辈给晚辈倒茶，叶嫊忙伸手想要扶一下茶杯，可是伸出手后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茶道的礼仪，或者会不会与茶道的礼仪冲突。 手悬在半空中，伸不是，收回也不是，就这么僵硬的停在那里。 顾老爷子面上依旧是没有半分变化，倒完茶后，甚至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嫊顺着手势端起了茶杯，顾老爷子自然而然的解了叶嫊的尴尬。 “我还记得与你老爷、小深的老爷一起喝茶时的情形呢。我当时二十几岁，你老爷给我倒了杯茶，我端起就一饮而尽，被小深的老爷用竹尺狠狠地敲了一下手背。”老爷子佝偻着腰，看着清澈的茶水，时光穿梭回几十年前，回忆起了那一幕。 顾老爷子嘴里的“你老爷”、“小深老爷”就是叶嫊、顾清深的曾祖父，顾爷爷的父亲和叶爷爷的父亲。 “为什么？”叶嫊抿了一口茶，听了顾爷爷的话，好奇的问道。 “小深他老爷教我的扣手礼，我给忘了。”说着，顾老爷子抬起干枯粗糙的手，五指收拢成拳，拳心向下，五指同时敲在了桌面上，一连敲了三下。顾老爷子道：“这是长辈给晚辈倒茶时，晚辈应回的扣手礼。” 叶嫊看着老爷子的手，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叶嫊做完，顾老爷子又敲了三下，叶嫊再敲，顾老爷子再再敲...两人像看到新鲜东西似的孩童，不断地重复尝试着。不知道爷孙二人交替的敲了几遍，直到顾爷爷大笑了起来。 看着顾爷爷大笑，叶嫊也笑了，她不在那么拘谨，僵直的腰板放松了下来。 “那时候打仗，条件艰苦，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人会去管这些规矩。只是我父亲就是那样一个重规矩、讲礼仪的人，我那时候觉得他这都是封建的东西，很不喜欢，便常常与他顶嘴。”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是他对顾家最后的坚持。他选择了大义，就不得不放弃顾家那样的世家。他想让顾家以这样的方式继续流传。” 叶嫊静静地、认真地倾听着，不发一言。她处于一个似懂非懂的状态，并不敢随意说话。 “可惜的是，我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小深他老爷和你老爷就都死在了绿江那边。”顾老爷子看着的那杯茶的水光映在了老爷子浑浊的眼睛中。 只这一句话，热泪就充盈了叶嫊的眼眶。 她没见过自己的老爷，本没有多少感情，可是听见这样的话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也许不出自亲情，却一定有着敬佩、缅怀之情。 “你爷爷啊，没学会你老爷的半分风趣幽默，倒是跟我父亲似的，永远板着个脸，沉默寡言，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出口。” 叶嫊没和叶爷爷说过几句话，因为他总是沉着脸，也不经常来大院里看他们。 “你别看他沉这个脸跟个阎王似的，其实心软的呢。当年，你妈怀你的时候，身体不好得住院，但是街道天天有人来逼你妈流掉你，你爷爷就每日每夜的守在医院里。计划生育，那时候是第一胎是男孩儿就不可以再生了。但是你妈身体不好，又实在想要你，不愿流掉。因为这，你爸的前途也受到了影响，你爷爷当时还没退休，也扛了压力。就这样扛着，直到你出生，缴了罚款才算完事。” “出了产房，第一个抱你的就是他，所以第一个发现孩子被调换了也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面的“扣手礼”是我在网上看见的，觉得很有趣就做了一段素材，如有差误请见谅。计划生育是我小时候的事儿，我记得的是第一胎是男孩就不可以再生了，所以如果也有差误，还是请多多包容，谢谢。 ☆、第 56 章 听见顾老爷子提起当年事，叶嫊如遭五雷轰顶，这是第一次有人详细的和她说当年的境况。 顾老爷子继续将当年的事情徐徐道来。 “你妈醒来后急着看孩子，当那个小人抱到你妈怀里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你爷爷一眼就看出了你那个孩子不是你。” “这个孩子就是叶清。” “你爷爷不动声色的派人控制了医院，瞒着所有人挨个询问。这才知道，你被抱到育婴室时，那个小护士已经连值了三个夜班，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躺在地板上睡了一个小时，再醒过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医院害怕极了，就在准备送去福利院的弃婴里挑了个跟你差不多的，充作了你，小清的档案也被当机立断的烧掉了。” “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小清的来历了。” “你妈早产，身体虚弱，看着她抱着孩子一刻也不松懈的样子，你爷爷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就独自一人守着这个秘密找了你十五年。” 叶嫊听着这些故事，恍惚的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然而事实又在清晰的告诉她，她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爷爷，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顾老爷子没想到叶嫊会这么问，他抬眼看着叶嫊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沉思片刻，回答：“我也不会有比你爷爷更好的办法。” “如果是我，我不会寻找我了。就让我永远成为一个迷，这样，叶清不会受到伤害，母亲也不会受到伤害，这个家也不会变的这么乱七八糟。” 顾老爷子看着眼含泪光，咬着牙颤抖着说出这话的叶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这一把年纪了，无论是人话还是鬼话，都听过了，他深知眼前这个小丫头此话的狠绝。 这句话就等于，叶文泽温婉、身世、叶云叶寒...叶家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可以放弃的。 “爷爷！你大中午的不午睡，又喝什么茶啊！”顾清深不满的声音从顾老爷子身后的方向传过来。 叶嫊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顾清深，她低下头用袖子擦去了眼泪，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副无事人的状态。 “臭小子！你一回来就管这管那，就是不知道帮忙干活！”面对自己孙子，顾老爷子又是放纵又是严厉。 这自相矛盾，却也同时存在。 顾老爷子对顾清深的要求很高，但那只是要求，就算顾清深做不到，他也不会说什么。反而是顾父比较倒霉，每次都要被顾老爷子说“养不教父之过”。 如果是顾父因为顾清深的儿子说顾清深“养不教父之过”，那顾清深一定敢说“彼此彼此”，顾父就不敢了，顾父哪敢冒犯自己劳苦功高又年迈的父亲。 “我才不管你呢，我是来找我妹的。”顾清深已经走了过来，并且拉起了叶嫊的手。 “我要带我妹去串门，炫耀炫耀。”顾清深抬着下巴，十分臭屁的样子拉着叶嫊往外走，根本不在乎顾老爷子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等出了门，叶嫊才知道顾清深不是说着玩的，真的开始带着她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拜年。 原本人家看小魔王来了，都有点头疼，可是看见小魔王领着那么漂亮个小姑娘进屋的时候，一个个又都满脸好奇的拉着叶嫊问东问西，唠家常。 “这谁家姑娘？怎么这么漂亮啊，真讨喜。”叶嫊一进门，大多都是这句话。 “哎呦，看看人家姑娘，这么懂事，这么乖巧。”叶嫊一递礼物，大多就有这句话了。 礼物吧还得说起拜访的第一户，拜访第一户人家时，人家硬塞给你了叶嫊一份年货。然后叶嫊拿着这份送给了第二户，第二户又送给了她新的年货，她就又拿着新的拜访第三户......重复下来后，叶嫊又很周到的把礼物送去了第一户。被第一户家的大娘连连夸了好几句有心了，真懂事这之类的话。 “不光漂亮，成绩还这么好。”这是问了叶嫊成绩后，大多就说这句话。 一圈走下来，叶嫊脸都笑僵了，顾清深心里则是又高兴又不是滋味儿。 他一带叶嫊进门，叶嫊就被围住了，他就被晾在一边，谁也不搭理他。不搭理他就不搭理呗，谁稀罕啊！可是，你们别霸占着我妹啊。 顾清深看着被围住的叶嫊，占有欲不停地在作祟。 这一圈，他是既有了炫耀的欢喜，又有了不能独占的悲伤。 大年三十，除夕这天，叶嫊还是在顾清深房间睡的...哦，不这已经是她的房间了，顾奶奶把顾清深安排到西厢房去和霍天挤一张床了。 顾清深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直冲叶嫊房间。 “懒猪！起床了！”顾清深冲到叶嫊床头就大喊。 叶嫊不动弹，顾清深怀里抱着许多衣服，没办法扒拉叶嫊，只好喊得更大声些。 “懒猪起床了！小懒猪，起床了！我们一起贴对联去。” “起床吧，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叶嫊终于被受不了了，她眯着眼抄起一个枕头就朝顾清深砸过去，并且大骂道：“妈的！顾清深！你有病是吧！有病就治，别来烦我！” “哎哟哟，大年三十，你竟然第一句就骂人。羞羞！” 听见最后两个字，叶嫊笑出了声，她笑顾清深幼稚，也笑他可爱。 顾清深看叶嫊笑了，自己也笑得更开心了。 相处了这么久了，他已经渐渐地摸索出和叶嫊的相处方式了。 叶嫊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而且不记仇。如果她生气，你就卖乖，磨她，磨到她心软。当然，也有那种特别不好哄的时候，那就得出绝招了——装可怜加耍赖。 被顾清深这么一闹，叶嫊也确实睡着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厚厚的棉被裹着自己，然后指使顾清深给她拿衣服。 “给我拿衣服。” “你衣服？哦，都被奶奶们拿走了。” “拿走干嘛？”叶嫊不迷糊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补啊！你那些破洞此刻应该都已经被补好了，而且应该已经进了洗衣机了。” “那我穿什么啊！”叶嫊惨叫一声，往后一仰，重新躺下了。 “那当然是穿我的啊。”顾清深拍拍自己抱着的衣服。 也不知道顾清深这个理所当然的“当然”是怎么冒出来的。 叶嫊盯着顾清深的脸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翻出被窝接过顾清深怀里的衣服。 黑色的羊毛衣穿在叶嫊身上像裙子，顾清深的紧身裤穿在叶嫊身上像运动裤一样的宽松。叶嫊站在穿衣镜前怎么看怎么都不满意，顾清深在一旁是怎么看怎么都满意。 “好了，我们贴对联去吧。” 叶嫊刚穿过垂花门，就看见宅门屋檐下蹲着两个小屁孩，是叶云霍柔。这俩小混蛋围着一个盆，手里拿着一个饭帚在盆里搅和来搅和去。 叶嫊不知道他俩是在干什么，正要走进看看，霍柔就伸出一个手指抠了一下盆里的东西然后放进了嘴里。 “这不干净，不能吃。”叶嫊瞧了一眼盆里浓稠的白色浆糊就知道是什么了，双手穿过霍柔腋下就将她抱了起来。 “姐姐，有点甜哦。”霍柔砸吧砸吧嘴，还将粘了浆糊的手指伸向叶嫊嘴边，仿佛想让她也尝尝。 “傻肉团，什么都吃，早晚吃坏肚子。”叶云奶声奶气的嫌弃霍柔，自己却还在蹲在盆子旁搅和那盆浆糊。 叶嫊拿出纸巾擦干净霍柔的手指，解释道：“这是米煮的浆糊，用来粘对联、福字的，不可以吃哦。” “嗯。”霍柔乖乖的点点头，倚在叶嫊怀里低头看着叶云玩浆糊。 霍天抱着一大堆红晃晃的对联、福字从倒房里出来：“对联拿来了！先贴那个？还有啊，这哪是上联，哪是下联？”霍天看着这些对联有些傻傻分不清。 “等一下，我看看。”叶嫊出声。 叶嫊把霍柔交给顾清深抱着，顺便把手机给了霍柔，让她乖乖玩手机不要乱跑，自己去帮霍天分辨上下联了。 ☆、第 57 章 “姐姐，有新消息。” “谁发的啊？” “一个哥哥。”霍柔小，但是“哥哥”两个字还是认识的，而且她还有这么多哥哥呢。 “哦，姐姐等会儿看，你玩吧。”叶嫊忙着呢，霍柔说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过脑子。 她不过脑子，顾清深可过了。 陈文彬案件的整理过程中，他才得知自己那次“露手”的小心机对象就是陈文彬，而且陈文彬还因为这个很恼怒，所以加快了“行动”的节奏，这才使他还没来得及对陈文彬动手，陈文彬就先动手了。 顾清深也不管是不是吓着霍柔，严肃着脸夺过叶嫊的手机，他知道密码，三点两点就打开了新消息。 一看信息内容，顾清深愣了。 -哥哥：昨天我跟我妹和好了 -哥哥：相比纠结未来或者她是不是真的讨厌我，我还是更喜欢和她打打闹闹的，更喜欢现在这种她就在我身边的感觉。 -哥哥：纠结了一个半月，回头看看，发现自己纠结了个寂寞 ...... 看着熟悉的话语...这不就是他今早给“混蛋”发的消息吗？ 顾清深干咽了一下，迟疑的伸手点开了叶嫊这个社交软件的“我的”界面。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真身：我要疯了。性别：女”、“分身：混蛋”，顾清深慌了...他抬头看着不远处在认真贴对联的叶嫊，打心底慌了。 叶嫊就是“混蛋”，“混蛋”就是叶嫊！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混蛋”吐槽的那些话语。 -我和我妹又吵架了！好生气啊！她怎么这么讨人嫌！ -我妹个傻货，她长那么丑，那些男生给她送情书是因为什么，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我妹脑子都被老师吃了吧？除了学习的时候她像个聪明人，其他时候就跟二彪子似的，憨得很，出了社会就得被骗。 ...... 像此类言语的数不胜数...他完了，要是让叶嫊知道他天天骂的“妹妹”就是她自己，他可能会被叶嫊冻成渣渣。 草！这混蛋怎么可能是叶嫊啊！ “小深哥，你怎么了？”霍柔看着顾清深脸都白了，好奇的问道。 顾清深生硬的摇摇头，他把手机塞回给霍柔的时候，手心都出汗了。 “小柔柔啊，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 “就是哥哥啊今天从来没碰过这个手机，你记住了吗？记住了的话，哥哥就去给你买棒棒糖吃。” “那我要三根！” “行！成交！” 贿赂完霍柔以后，顾清深蹲在墙角处掏出自己的手机，偷偷摸摸的开始清理论坛信息，试图消除所有能将“哥哥”和“顾清深”画上等号的证据。 上午贴完对联，中午就开始包饺子，下午的时候，霍母、顾母等人陆陆续续的就回来了。 霍柔一听见她妈妈回来了，撒丫子就跑了出去，冲进了霍母怀里。 “妈妈！” “哎！乖宝有没有听哥哥姐姐话啊？”霍母抱着霍柔亲昵在一起。 叶嫊的目光穿过中堂间，面无悲喜的看着站在院子里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二人。 她放下擀面杖，打了声招呼：“我去一下卫生间。” 一楼就有卫生间，但是除了顾清深，没有人注意到叶嫊上楼了。顾清深停下和面的动作，想了想又继续和面。 就让叶嫊自己消化吧，她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脆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外面传来了放鞭炮的声音。 叶嫊在自己的接风宴上只见了顾母、白母两位，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霍母、言母。 霍母姓苏，叫苏苡。个子不高，稍稍有些丰满，身上有一种从容优雅的气质，眼神和言行中时不时又透露出一丝犀利，不愧是在外交工作的。 言母则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商业女强人，浑身都透着雷厉风行的气息。平板和手机就没离过手，哪怕是过年，下午都在书房里处理数个小时的工作。 孙婆婆回家过年了，年夜饭是顾母、霍母做的。 年夜饭得拼桌，两张餐桌才能挤下这五家人，这还只是大人，小孩子们得在客厅茶几上吃。 爸爸们吃个年夜饭跟开联合国会议似的，高谈阔论，关键是还“真”，叶嫊都不敢听。妈妈们聚在一起唠家常，讲的也都是一些叶嫊不敢听的八卦或者内幕消息。她怕自己听了，那天一秃噜嘴就给说出去了。 过年早就不稀奇了，也没什么年味儿，所以从头至尾，叶嫊都没什么期待。只是，这里好像不太一样。 刚吃完年夜饭，大家就闹着出去放烟花，叶嫊就傻傻的被拽了出去。 院子里有早就备好了的大把大把的仙女棒、窜天猴、摔炮什么的，叶嫊看着顾清深、霍天幼稚的冲过去开始抢，她一头雾水。 没一会儿，大家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烟花，除了叶嫊。 叶嫊格格不入的站在旁边，以一种不理解的心态看着言子宁、白祯等人。 顾清深、霍天幼稚，她知道。可是怎么连言老大和大白哥，今天也这么有童心？而一向娇惯、自视清高的叶清竟然也跟着一起闹？ 这让叶嫊感觉自己对这些人并不了解，心生失落、寂寥之感。 她好像并未了解过这个世界... 叶嫊悄悄地走出了院子。她拿着手机，在胡同口来回徘徊，有时低头看手机，有时仰天长叹，在反复的纠结。 今天是除夕，是她不在黎家过得第一个除夕，往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还用不用给黎家的人打电话啊。 因为继母是黎母去世的当年就嫁过来的，所以叶嫊之后就很少和黎母的娘家人联系了，渐渐地也就真的不联系了。所以她离开了黎家，是不是也就想黎母的娘家人那样啊？ 叶嫊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手机号，觉得很累，很颓废，她感觉自己没有丝毫力气，连站都要站不动了。 顾清深撇头看着叶清拿着仙女棒自拍的时候也想给叶嫊拍照，他手机里没有一张叶嫊的照片，十一计划的香山游因为垃圾泡汤了，想想就很生气。可是他左顾右盼都没看见叶嫊的影子，人也不在屋里，他就出来找了。 一出宅门就看见了胡同口不断徘徊的叶嫊，漆黑的夜里，手机屏幕的蓝光照亮了她的脸上，紧皱的眉头中是散不去的忧愁。 他悄悄地走进，站在叶嫊背后，低头看了一眼叶嫊的手机屏幕，上面那一页通讯录的名字全是姓黎的。叶嫊的纠结，不问也知道了。 “打吧。” “啊！” 顾清深突然出声，吓了叶嫊一大跳，她惊恐的喊了一声，手机也被吓得脱手，滑出去掉在了地上。 既然顾清深都看到了，叶嫊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她一边捡起手机一边没好气的说：“你说的容易。” “有什么难的？” “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人了还会同以往那样吗？尤其是我奶奶，我都不知道她听了我不是她亲生孙女这个消息，会不会晕过去。还有我那个婶婶，指不定怎么奚落我们家呢......”一找到倾诉对象，叶嫊压抑的忧愁就开始一股脑的往外倒，像倒豆子似的，顾清深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停！”顾清深拔高声音叫停，打断叶嫊的话。 “你与其在这儿纠结，不如先动起来。你猜来猜去，能猜到真相吗？” “你大爷的，你真是不说人话。”叶嫊骂着顾清深，电话也已经拨出去了。 她不知道是被顾清深刺激的，还是顾清深的话真的打动了，反正就像顾清深说的那样，打个电话吧，怎么着都是疼了她十多年的奶奶。就算真的寡淡了，她也接受，毕竟自己这颗遍体鳞伤的心也不在乎这多一道少一道的伤痕。 “嘟嘟...嘟嘟...”拨号的声音约响到后面，叶嫊的心约沉重。 就在叶嫊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被接通了。 “喂！那位？”是堂姐的声音。 “...我找奶奶。”叶嫊这话说的艰涩，顾清深离得近，他发现叶嫊的声线都有一丝干涩和颤抖，说完后甚至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落落？”堂姐明显的有点诧异。 “小落落？”又是一道其他人吃惊的声音，不过隔得有点远，叶嫊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嗯。奶奶！落落打来电话找你！”堂姐喊了一声。 “娘！黎落来电话了！”阿姨的声音，也就是她继母。 下一句话就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来了来了，谁？” “小落落。”堂姐又重复了一遍。 听见黎奶奶声音的那一刻，叶嫊的眼睛瞬间的就红了，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喂？”黎奶奶佝偻着腰扶着柜子，拿着手机喊了一声。 “......”叶嫊说不出话来了，一手捂着口鼻，不禁簌簌地流下了眼泪，泪珠掉在手机屏幕上。 “喂...”那边又喊了一声，叶嫊听见后立刻吸了一口气，压住哭腔，强装镇定的靠近话筒道：“奶奶，是我。” “嗯。”黎奶奶在那边也开始掉眼泪的，叶嫊一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抽泣声，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叶嫊的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顾清深看着却觉得那泪水打在了他的心上，他看着叶嫊哭就想将叶嫊拥入怀中。伸出双臂想要抱住叶嫊，可是叶嫊已经背过身去了，她不愿意让顾清深看见她哭的狼狈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祝我生日快乐...不过没人给我过生日，所以我连自己的生日愿望都不知道。我们家老男人又是个不搞仪式感的人，连生日快乐都是我要求他说的。看来这辈子，我都跟过生日没什么缘分了。 ☆、第 58 章 “小落落花着那么多钱在国外上学，大哥也是舍得。再说，国外条件多好，有什么好哭的。”这话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叶嫊一听就知道是她婶婶。可她没心思计较这些阴阳怪气，她只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在国外上学？ 她不理会阴阳怪气，又不敢直接问，只好唠家常：“奶，你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 “身体好吗？” “好，我和你爷爷都挺好的。自己在外面省这点钱花，好好学习，学习好了都是为了自己，有个好前程。” “嗯。”叶嫊哽咽的答应着。 “明年能回来不，没钱，奶奶给你。” “......”这个问题，把叶嫊难住了，她回答不了。 见叶嫊眼泪越掉越多，话语也哽住了，顾清深救场般的拿过电话，出声了。 “喂！奶奶好！我是黎落的同学。” “诶！你也好你也好。”黎奶奶用笨拙朴素的方式回应着。 “我们这里挺好的，黎落学习特别用功，这次她是她们院的第一，很受老师器重。”顾清深撒谎的本事也是信手拈来的轻松。 “那就好，那就好。”黎奶奶明显的高兴了。 顾清深一说话，浓重的伤感气氛就被冲散了。他声高语气轻快，在他声音下，这一切好像都没有那么艰难了，就让人听了后打心底的感觉有些轻松。 “我们这些人这几年都没办法回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黎落的。” “好好好，谢谢啊谢谢。” “快别打了，电话费大贵贵的。只要她好好学习就行。” “嗯，奶奶我知道了...”叶嫊话话说到一半，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叶嫊看着通话结束的画面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奶奶就这样，每次都急着挂电话，挂了电话更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儿。 电话结束了，顾清深也敢抱住叶嫊了。 他摁着叶嫊的头，让她靠在他胸膛上，大手不停地摩挲着叶嫊的头发，说道：“哭吧。” 叶嫊只开始挣扎了两下，之后挣扎不开便真的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顾清深身上，双手拽着顾清深的羊毛外套。她不出声只是不停的眼泪。很快，顾清深胸前的衣服就被打湿了，明显的深了一块。 “乖，不哭了，等会儿还要吃饺子拿压岁钱。你想想收钱诶，收钱多快乐啊。”顾清深下巴抵在叶嫊发顶上，哄着、安慰着叶嫊。 可是叶嫊没吃这一套，还是哭。 “我那份也给你！实在不行，我自己出钱，再给你一份儿。”顾清深咬咬牙，一脸肉疼。 “噗呲！”叶嫊终于被逗笑了，她抬头看着顾清深肉疼的样子，笑着佯装不屑道：“谁稀罕你的钱啊！哼。” 随后，像是用完就扔似的推开顾清深，头发垂落到胸前，挡住脸颊，往回走了。除了通红的眼，脸还是很干净的...那是因为眼泪都抹在顾清深衣服上了。 “你个死丫头，用完就扔，没良心啊！我生气了！”顾清深站在原地对着叶嫊的背影大喊，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想让叶嫊来哄哄。 叶嫊不理会，仰头阔步的走在前面，她相信顾清深就跟在她后面。 饺子要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才能吃，吃饺子之前的这段时间那就是人际交往的高潮时刻,来拜年的络绎不绝。 “给老首长拜年。”一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进门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后跟着老婆孩子。 顾老爷子下棋呢，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道了句：“阿祥来了啊，等会儿，我先下完这盘棋再说。” “您就喜欢下个棋，我还不知道嘛。您慢慢下，我等着。”中年男人叫孙祥，年轻的时候给顾老爷子当过警卫员，逢年过节都会过来拜年，都是熟人了。 孙祥一家三口刚坐下，顾清深几人就看见了。 “孙叔叔过年好！”听顾清深等人这么问好，叶嫊也就跟着这么问好，其实她完全不认识这是谁。 “好！来，叔叔给包的红包。”说着，中年男人就从黑色羽绒服内里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红包，给顾清深、叶嫊等人一一发了下去。 “谢谢孙叔叔。” “你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顾母在厨房里听见了声音后，忙放下手中的活，出来接待客人，恰好看见孙祥在分发红包。 “我来看望老首长，怎么敢不拿东西啊。”孙叔叔嘻嘻哈哈的，倒是豪爽，随后看见顾清深等人，开始问：“考的怎么样？我记得都上高中了吧。” “没，小嫊还上初中呢。”顾母一边倒水一边看了看叶嫊，示意这个是小嫊。 “这是...这是哪家孩子？”孙祥不认识叶嫊，他只记得叶家的宝贝女儿叶清。 “......”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消散，所有人的沉默了。顾母倒茶的手一顿，叶寒等人也停下了打牌的动作。 “是叶老的小孙女啊，这两年才回来，你不知道正常。”顾母反应迅速。 “原来如此。”孙祥没多想，笑着又继续问了起来：“小嫊学习怎么样阿？这次考了多少？” 学习成绩大概是过年通用话题吧。 “还算可以。”叶嫊谦虚道。 “级部第一。”顾清深的声音同时响起来。这两句连在一起，意思瞬间就奇妙了。 还算可以的级部第一，那第十、第一百是什么？ 孙祥又坐了一会儿，和老爷子聊了几句就走了。走的时候，叶嫊就看见顾母也拿着几个红包塞给了孙叔叔带来的小孩，还有两个红包是给孙叔叔和他妻子的，说是老爷子给他们夫妻俩的压岁钱。 孙祥只是这许多来拜年的其中之一，但却是触怒叶清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拜年的人来了以后，除了和老爷子们问好那就是发红包，发了红包之后就是问成绩夸孩子。这一环节，叶嫊这个级部第一就逃不了被讨论了。 “大女儿小女儿都长得这么漂亮，小女儿这还学习这么好，又这么有教养，讨人喜，叶主任和嫂子真有福气。”类似这样的话，来一个人说一遍，来一个人说一遍，直说的叶嫊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被夸的不耐烦了，没被夸的也不耐烦了。随着叶嫊被夸的越来越多，叶清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而叶清“接纳”叶嫊就是建立在“陈文彬案”和叶嫊不会夺走什么东西的基础上。 然而，如今，所有的夸奖、所有的喜爱都被叶嫊占了，一向是万众宠爱的叶清，这是第一次被忽略，大家都在夸叶嫊怎么怎么好，这对于叶清来说是不可以忍受的。。 叶清的脸越来越黑，只是没人注意到，直到孙祥离开。 叶清将自己手里的扑克牌一股脑的，撒气般的甩在地上，然后提起裙子就走。气冲冲的上楼了，楼梯是木质的，被她跺的“砰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叶父正在与顾老爷子下棋，看着叶清毫无教养的举动，眉毛皱了皱，颇为不满。 “这是怎么了？”霍母恰好从楼梯下的小门走了进来，她去后院小棚里摘了几棵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叶清气冲冲的上楼了。 “不知道。”顾清深应了一声，他对于叶清的坏脾气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这会儿理都不想理。 “小嫊，你是女孩儿，上去看看你姐姐。”霍母督了一眼叶嫊，话落就往厨房去了。 “......” 霍母显然是不知道叶嫊和叶清今时今日的“和平”只是一时的，竟然让叶嫊去关心叶清。 叶寒、霍天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小嫊嫊，你不用去，让她自己消化消化就行，我妈转头就忘。”霍天明显是害怕叶嫊和叶清在除夕这一天打起来。 “呵呵，你妈转头就忘，这句话你自己信吗？”叶嫊扯出一抹冷笑，然后认命的站了起来，准备上楼去看看叶清。 她必须去，谁让这是长辈的吩咐呢。 “你对着我就敢怼敢骂，不愿意干就不干。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顾清深看着叶嫊被迫又不抗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能一样吗？就跟你敢和我爆粗口，你敢和你爷爷你奶奶爆粗口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啊？”顾清深疑惑中，叶嫊已经往楼梯走去了。 等叶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言子宁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她还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啊？什么意思？”除了白祯，大家都不懂了。 “她只是把我们当朋友，所以敢怼敢骂但是不会依赖、信任。她没把我们的爸妈当自己的伯父母、叔婶，甚至没把自己的爸妈当爸妈，所以不会露出类似不愿意、反感这样的情绪。这满屋的人在她眼里，就如同是普通的叔叔阿姨，她需要保持良好而疏远的礼貌、教养。” “她看似已经融入了这一切，其实不过都是靠压抑自己得来的。她住在这里，是寄人篱下的感觉。” “你们以为她这样倔强的宁死不屈的女孩子，为什么一再的忍让叶清？” “......”一阵沉默。 霍天认真的想了想，犹豫的说：“是不得不屈服？” “也是因为不在乎。”白祯又接一句，接着道：“如果这个家能给她温暖，她会珍惜、会回报。只不过，现实是这个家能给她的只是金钱、名利和权势。这些东西，过去她就没有，所以并不在乎失去与否，自然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白祯说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叶寒和厨房里温婉忙碌的身影。 言子宁低垂下了眼，旁人垂下了头，只有顾清深似有所感的呆滞了。 言老大说叶嫊没有依赖、信任，可是刚刚在胡同里...所以，叶嫊会不会是有点，一点点相信他，依赖他的？ 所以，叶嫊是不是也是有点喜欢他的？或者说，是可能会喜欢上他的？ 顾清深呆滞的面庞下，是一颗隐隐约约在狂喜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即将开学，所以更新不会很稳定了，大概会保持在一周三更到四更。因此，可能会出现，我在一天之内就更完了一个周的量（笑哭），请多多包容，谢谢。（爱你们哦） ☆、第 59 章 叶嫊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叶嫊住的房间门口，双臂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坐在床上生闷气的叶清。 “霍阿姨让我问问你怎么了？”叶嫊应付任务似的开口问道。其实她大概能猜到叶清是因为什么生气，只是她不想去理解叶清那狭隘的想法，也不想去包容叶清那娇蛮的脾气。 叶清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是叶嫊那一脸淡漠的表情，怒火中烧，抄起一个枕头就朝叶嫊扔了过去，大骂道：“用得着你在这儿惺惺作态吗？滚！” 叶嫊看见叶清抄枕头的时候，就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走廊上，那个枕头也就恰好的摔在了她脚边。 叶嫊本来就不耐烦，叶清又摆出这幅盛气凌人、娇蛮任性的姿态，她一直压抑的火气冲破了名叫“隐忍”的隔离线。 “你有病啊！”叶嫊拧着眉不悦的呵斥，还不等叶清还嘴，她那流利的“口才”就得到了完美发挥：“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你妈你爸你哥惯着你，我凭什么惯着你？” “你当我愿意来关心你啊？你跟我发个屁的脾气！” “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小公主啊！” 这些话落在叶清耳里，是莫大的刺激，叶清的眼睛直接气红，她猛地站起来远远地之中叶嫊就骂：“你个小野种，我就说你不怀好心吧，当初就不该让你进我们家家门！” 叶嫊听了嗤笑一声。 “你可得了吧！这究竟是谁家，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啊！你怎么不说你鸠占鹊巢十五年呢！哦！不，你是打算占一辈子的。呵！”叶嫊的嘲讽都直接往人心窝子里戳，这两句话可谓是诛心一击。 “这叶家，你当我在乎啊？我半点都不稀罕！”叶嫊说出了心里话。言子宁和白祯说的没错，她不在乎叶家那些名利权势。 “放屁！”叶清不相信叶嫊这些话，在她眼里，叶嫊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要夺走她一切的坏人。 “考个第一就拿出去到处炫耀，就让爸妈觉得你是好学生，就让亲戚朋友夸你好，夸你聪明。你以为你成绩好就会多受宠爱吗？你做梦吧！妈只是把你当成炫耀的工具！” 论心理战，叶清不如叶嫊，可是叶清也有眼睛，会观察，所以她将这残酷的现实说了出来，同样能够刺痛叶嫊。 叶嫊是个高傲的人，然而在叶母那里只是一个用来炫耀的工具，这对于叶嫊来说是多么侮辱、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对于这残酷的现实，叶嫊无可反驳，但是她还是不会认输，既然吵架就一定要吵赢，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你是有多么狭隘啊？”叶嫊的语气开始变得平淡，不屑的讽刺道：“我考第一是我的本事，那些夸奖我受之无愧。而你，却满心都是狭隘的嫉妒。你自己不努力，反倒是怪罪努力的人。本末倒置！”叶嫊说完，留下一个蔑视的神情就转身走了。 叶嫊不屑的讽刺轻易的刺激到了叶清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叶清的大脑早已被怒火支配，她追了出去。 叶清伸手就要抓叶嫊的头发，但是叶嫊又不是不长记性，她已经有了防备。身子一闪，转过身要推开叶清，叶清的双手却缠上叶嫊的双臂，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叶清死死地抓住叶嫊的手臂不放，叶嫊掰着叶清的手腕，试图让她松手。 “你放手！”叶嫊一边说，一边掰叶清的手，一边挣扎的要走。 “你算什么东西啊！你凭什么那么说我？”叶清哭着，大喊大叫的骂着。而叶嫊只想挣脱这令人反感的肢体接触。 走廊本就不长，两个人很快就纠缠着到了楼梯口。楼下的人也终于注意到了楼上传来的大喊大叫。 楼下的人不多，除了顾清深等人还在打扑克，就是顾父、叶父在下棋，爷爷奶奶们先去睡一会儿了，霍父出去拜年了，妈妈们在厨房里包饺子。 等顾清深、顾父等人看见叶嫊和叶清纠缠在一起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楼梯口出，只要再移动一点就会踩空。 楼下的人都在疑惑这怎么又闹起来了，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危险处境。楼上的俩人，叶清只想着发泄，只有叶嫊注意到了危险。 叶嫊不再挣扎向前，反而是往后拽，可是叶清以为是叶嫊向后弓腰是准备蓄力，像第一次在叶家后墙根时一样，踹她肚子一脚。 所以，叶清决定先发制人，手向前推甩开了叶嫊的胳膊，自己则被自己推人的动作反作用力了。 “啊啊啊！” 只这一退，一脚踩空，叶清整个人就重心不稳，朝后仰了过去。 叶嫊想抓住她，手指却只是划过叶清的一点衣袖。她没抓住叶清，叶清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 原本热闹、欢快的一楼，顿时陷入一片惊慌。 叶清重重的翻滚数圈，最后落在了一楼的地板上。 温婉听见叶清翻滚是与楼梯接触而发出的巨响，和叶清的惨叫声，手里拿着汤勺就冲了出来！ 大女儿凄惨的从楼梯上滚下来，小女儿却安然无恙的站在楼梯上，这一幕落在本就偏爱大女儿的温婉眼里，保护欲被点燃了。 温婉对叶清的保护欲生出了对叶嫊的责怪、怒气。 扔下扑克的，打翻了棋盘的，手沾面粉的，都一股脑冲到楼梯边，围住了躺在地上哀嚎的叶清。 叶嫊站在楼梯上呆愣的看着被一群人围着的叶清，心里也是害怕极了。 她没有要推叶清的意思... 叶清被扶起来了，幸好楼梯不高，当时又考虑到是老人使用，所以用的软木还铺了地毯。叶清身上，除了四肢磕出了几处淤青，没有大碍。 看到叶清没事儿，大家才想起来叶嫊。 别人还是怀疑的目光，温婉这个亲妈则直接出言训斥：“你怎么能，怎么敢推你姐姐？这要不是她命大，你负得起责吗？” “我以为你来到我们家，以前那些坏毛病、坏习惯都会改掉，没想到，还是这么恶劣！简直是不知悔改！” 温婉声声泣血，不过泣血的是叶嫊。 “妈，是我自己往后躲...”叶清再娇蛮，她也不敢把这种罪责往叶嫊身上推。 “你不用替她解释。”温婉打断叶清的话，将叶清藏在身后，仰头瞪着楼上的叶嫊，继续斥责：“你看看你姐姐，你姐姐还给你开脱。而你连承认错误都不敢。” 叶嫊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看着满屋谴责的目光，心脏如同掉入寒渊，寒意从心脏通过血管流遍全身。 满心的悲凉使她做出了一个令人极为心惊的举动。 叶嫊嘴角扯了一下，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落地有声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温婉和叶清面前。 她眸中无光，满是失望的看着温婉，道：“你觉得是我故意把她推下来的？” 温婉与叶嫊对视，冷着脸一言不发，失望、厌恶的眼神却告诉了叶嫊：是的，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叶嫊喉咙发干，干涩的吞咽了一下，随后迅速抓住叶清的手腕，转手就要上楼。 温婉以为叶嫊又要伤害叶清，一把抓住叶嫊的手臂，准备再训斥。叶嫊不管不顾的使劲一甩，甩开温婉的同时还甩的温婉倒退了一步，不等其他人再伸手，叶嫊已经强硬的拽着叶清上楼了。 两个人又站到了楼梯口。 “小嫊，你别冲动，你不要再犯错了。” 这句话是谁说的，叶嫊不知道，也不想去看是谁，因为这个人也认为是她故意的。 “你想干嘛？”叶清的手腕被叶嫊牢牢地抓着。 叶清害怕叶嫊真的会推她下去一次，所以另只手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 “你妈妈觉得是我推你下去的，她认为我出身恶劣，我不敢承认错误，我不敢承担后果。”叶嫊忍着眼泪看着叶清道，后槽牙在打颤。 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玻璃渣扎在了叶嫊心上，密密麻麻的痛。 “...你想干嘛？”叶清看着叶嫊厌世且疯狂的眼神，更害怕了，她想挣脱手腕上的禁锢。 “承担后果啊，就当真的是我推的你，你也推我一次，就当还了。” 叶嫊话落，叶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叶嫊就抓住叶清的手朝自己“推”了过来，主要还是叶嫊自己将身体往后倒了。叶嫊的后腰撞到栏杆，身体失衡，朝后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着叶嫊抓着叶清的手，用叶清的手将自己推下了楼。 顿时，满堂目瞪欲裂！惊骇不已！ 叶嫊掉下楼不同于叶清，叶清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而叶嫊是直接从二楼的栏杆处垂直掉落。 “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 又是几秒的寂静，随后，大家又一窝蜂的向叶嫊围了过来，只有温婉惊骇的依然站在原地。 “你这个孩子，你这是干嘛啊。”顾母冲过来就是先查看叶嫊的四肢，叶父蹲在叶嫊身边拉着叶嫊的手，神情严肃沉重的看着叶嫊紧闭着眼的脸。 叶嫊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麻的，闭着眼缓了一会儿，睁眼的时候温婉也反应过来了，扒开围着叶嫊的人群，急急忙忙的挤到叶嫊身边，抓着叶嫊的胳膊，哭着道：“妈妈就是说你两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这会儿一口一个妈了？ 呵... “放开！”叶嫊挣脱叶父叶母的手，又躲开所有要扶她的手。 众人看叶嫊如此应激，不敢轻举妄动，赶紧向后退，给她让出了空间。叶嫊便这么自己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叶父叶母等人看见叶嫊闪躲的动作也不敢再伸手，怕又触动了叶嫊，一时间都小心翼翼的，叶清比刚刚看着叶清掉下去的叶嫊还要呆愣，直直的站在那里，胳膊还是抬着的。 此刻的叶嫊只想离开这里，可是她站起来以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先在温婉面前站定。 母女二人对视着。 温婉眼睛里含着泪，还有几分心疼。叶嫊看着温婉那样的眼睛，不知道那几分心疼是不是真的。 叶嫊的眼睛也是湿润的，只是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是失望、冷漠、厌恶，至于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答案。 “您，满意了吗？” 淡淡的一句话，如同锋利、冰冷的匕首，扎进了温婉的心。 话落，叶嫊别过头，转过身，佯装无事人似的向屋外走去。在众人注视之下，这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寒冷的雪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的小爆发到了，请注意查收。女主或许是真的圣母，但她就是这么偏激的一个人，最后的结果，她总是将其变成了伤害自己。男主在干嘛？主要是叶家的矛盾冲突，所以弱化了他在其中的作用。（感谢评论区坐等更新的小可爱，小可爱们给了我更新的动力哦。） ☆、第 60 章 冰天雪地的黑夜吞噬了最后一点火焰，整个世界寒冷的异常。 叶嫊失魂落魄的走着，地上的雪沾在鞋面上后融化，融化后的雪水又渗透了鞋子、袜子，叶嫊很冷，两只脚已经冻得有些疼又好似是麻木了。 她的手肘和膝盖好疼啊，疼的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了。 终于，在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叶嫊找到了一块堪堪可以坐下的石头。 头靠着大树，叶嫊疼的哭了...太疼了，怎么会这么疼啊？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路的尽头，看着远处只一盏的路灯，哭的更厉害了，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要诉说自己的疼痛、委屈，翻遍了通讯录，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联系的。 这其中包括顾清深... 顾清深也是她这场惨剧的见证人，她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 “你去哪儿？”霍天看着匆忙拿衣服的顾清深大喊，话出口后才觉得多余，顾清深还能去哪儿。 “你说我去哪儿？我可做不到干等着。”说着这话时，顾清深嘲讽的看了一眼温婉。 是嘲讽，但是没有一个人出言说他。 随后，顾清深也消失在了寒夜里。 顾清深在黑夜里奔跑着，到处寻找叶嫊，一边跑一边大喊叶嫊的名字。 叶嫊很冷，所以没走远。当她听见顾清深的声音时，又开心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顾清深回去，是回去看谁的眼色，还是待在这儿冻死。 顾清深找不见叶嫊，心里急的慌，在冰天雪地里身上还出汗了。 叶嫊最后选择了不吭声，她不躲起来，也不主动出现，一切凭缘分。可是她偷偷地调高了手机音量，但凡顾清深有点脑子打个电话，她就一定会被发现。 嗯，顾清深有没有脑子还有待考察，但是不需要考察的是，他没拿手机。 其实叶嫊靠着的那颗大树说小不小，说大也只是堪堪遮住了叶嫊的身影。当顾清深跑到大树附近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双手抱膝，缩着脖子，蜷缩着身体，冻的全身都在打哆嗦的叶嫊。 这幅凄凉的画面映在顾清深的眸子里，他先是放下了提着的心，又提起来一口复杂的气。 上前，二话不说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嫊身上，紧接着就是厉声开始说教：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那二楼是你能随便跳的吗？”顾清深现在想起叶嫊从二楼掉下来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寒。 “那不是你们都认为是我推了叶清吗！我还她啊，我让她也推我一次。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叶嫊看似口不择言，无差别攻击，其实在暗暗期待顾清深反驳，反驳他是信任她的。 顾清深没说话，同叶嫊一起坐在了路边台阶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嫊没有等到顾清深的回应。她猛地站起来，披在肩上的外套滑落，抬腿就要走，被眼疾手快的顾清深一把抓住手腕，走不了。 说她又要离开是因为失望也好，因为恼羞成怒也罢，总之她觉得暗怀期待的自己像个傻比。 不过，当叶嫊落入温暖当中时就已经无路可退，挣扎不开了。 顾清深用宽大的羽绒服包裹住叶嫊，又在背后抱着她，禁锢着她的双臂，让叶嫊牢不可脱。 “干嘛！松手。”叶嫊还在生气，她试图挣脱顾清深的怀抱。 顾清深用力拽了一下叶嫊，迫使叶嫊又坐回了路边台阶上。他再次将羽绒服外套披在叶嫊身上，裹住叶嫊隐隐的还在颤抖的身体。 “又生什么气啊？” “......”叶嫊不说话，赌气的别过身去，留一个背影给顾清深。 得，不用猜都知道这姑娘又生气了。 顾清深索性从叶嫊背后抱着她，还将下巴放在了叶嫊肩膀上。双臂刚抱住叶嫊就得到了叶嫊剧烈的挣扎，只不过男主身体素质差别之大，顾清深不是叶嫊能挣扎开的。 他贴着叶嫊的耳朵哄道：“不气了不气了，乖，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推她下来的。” “哼...那你怎么不替我解释。”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把自己推下楼了。”想起这个顾清深就生气，他气叶嫊不珍爱自己的身体和安全。 “你知不知道，我脑子当时立刻就死机了，浑身血液倒流，脑子嗡嗡的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顾清深有点夸大其词了，但也差不多就是整个人都冻在那里了。 “哼，我不走留在那里干嘛？等着挨骂啊？我才不丢那个脸呢。”叶嫊不挣扎了，也鲜活了起来，脸上有了生气，眸子里有了眷恋，噘着嘴似委屈又似娇嗔。 “死丫头，你就折腾我吧。走，回家。”顾清深松开了叶嫊，改牵她的手。 “不回。”叶嫊立着不动。 顾清深转头看着这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了。他也不多费口舌了，回过身来不由分说的将叶嫊打横抱起来。吓得叶嫊惊呼一声。 “你干嘛啊？”叶嫊立即勾住了顾清深的脖子，怕一个万一掉下去摔一个屁股墩。 “我抱着你回去，你装睡，这就不丢脸了。” “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回去啊，多假啊。”叶嫊还是不依。 顾清深已经看出叶嫊态度软化了，所以也不急，就抱着叶嫊慢悠悠的往回走。 顾家所在的这个村子，你说它是村子，它聚集性不高，也不像农村。你说它是别墅区或者洋房区，它又有大片的平房。不过主要的嘛，还是这里住的都是非京城土著却在上世纪落了京城户口的人，其中有当兵的，有工人，有老师的，大家之间基本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几十年过去了，硬是成半拉亲戚了。 顾清深一路走，边走边指着别人家给叶嫊解释，这家和顾家叶家是什么关系，关系好不好...总之，就是街坊邻居之间的事儿。 差不多离顾宅还有一个转角的时候，叶嫊二话不说就埋头在顾情深怀里，装睡了。这种“秒睡技能看的顾清深想笑又不敢笑。” 所有人看见顾清深抱着叶嫊回来的时候，都一窝蜂的聚了上来，想问什么又不敢轻易出声，怕吵醒了叶嫊。 “这是在外面睡着了？”白之藴轻声问道，握住了叶嫊冰凉的手：“快，上楼去，这小手冻的冰凉啊。” 等顾清深抱着叶嫊上楼了，温婉也都没出现过。 不想猜也知道，温婉定是在照顾叶清呢，哪有心思在乎叶嫊的生死啊，是吧？ 叶嫊想到这儿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出现什么样的情绪了，她不哭不闹也不失望不悲伤，就老老实实的等到顾清深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好了，没人了。”顾清深顺便给叶嫊掖好了被子的边边角角。 听到顾清深的声音，叶嫊缓缓地睁开了眼。一睁眼就是顾清深那张凑到她面前，鼻子眼睛嘴巴凑在一起，故作滑稽的帅脸，一个没忍住就被逗笑了。 看着吭哧吭哧笑的叶嫊，顾清深也开心了，道：“还是笑着好看，多笑笑，别不开心，你还有我呢。” “你又不会陪我一辈子。”叶嫊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她不可置信的才发现自己竟然想过一辈子了。 “只要你愿意，一辈子就一辈子...”顾清深也不经大脑。 “......”皆沉默了。 两个人都没过脑子，说完听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想要弥补又发现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气氛陷入尴尬。 “那个...你休息吧，等吃饺子了我给你端上来。”说完，顾清深就一溜烟的跑了。 叶嫊窝在被窝里捧着手机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打开社交软件，挨个回复那些群发祝福的消息，很快就看见了“哥哥”的ID，索性主动发了一个新年祝福。 -混蛋：除夕夜快乐。 发完这句话，叶嫊就准备切到单词APP背单词了，却没想到今日份的“哥哥”竟然秒回了。 要知道，以往这货可都是神出鬼没的，经常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回消息，至于秒回也不是没有过，就是极为稀少。 -哥哥：你也快乐。 -混蛋：......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同乐”，你其实可以用这个。 -哥哥：你听不出来我是想让你也快乐吗？傻子。 叶嫊看着最后两个字，觉得很别扭。这两个字，完全可以用傻比替代啊，而傻子未免有一种宠溺的亲近了。 想到这里，叶嫊迅速晃晃脑袋，忽略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话说，她这算不算找骂啊？那么喜欢别人骂她傻比？ -混蛋：呵呵，我傻子你就智障。 -哥哥：好好好，我智障。 -哥哥：那智障请问一下傻子的2018年计划，行不行。 -混蛋：我能有什么计划？就把家里的高考生照顾好之余，再把家里几个傻子顺利送入高三。 顾清深：我傻子，我们全是傻子，行了吧。 -哥哥：你自己呢？你总不能不care你自己吧。 -混蛋：我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啊。就是中考复习和学习高一的知识。 -哥哥：没什么目标？或者培养个爱好，学个美术乐器什么的。 叶嫊看着“美术”这两个字愣了一下，她哪有空去搞那些东西啊。她生活里不是日常琐碎就是如何保住第一，如何攀登更高峰，那还塞得进去其他东西，一开始那天真的想法早就已经被现实浇灭了。 -混蛋：没有，也不需要。 -混蛋：我要去吃饺子了，回头再聊。 叶嫊匆匆结束掉话题，她不想再听什么了。她怕再继续谈论下去，那些东西会死灰复燃，燃起的火焰却不是她能控制的，最后，火势会越来越大，祸及她周围的人。 楼下的顾清深看着手机屏幕撇撇嘴，鄙夷叶嫊这蹩脚的end。 你下不下来吃饺子，爷还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没更新，请允许我跪下认错，但是...我知错不改。嘿嘿嘿。（打我啊.jpg） ☆、第 61 章 “这年过的啊，真是晕乎乎的。她俩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怎么就能闹成这样！”霍天用手背拍着手心，难以理解的痛心疾首着。 没人说话，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理解。 尤其是叶寒，他现在夹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就算干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就算能干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叶父和顾父坐在厅堂另一边，面对下了一半被打断的残局也没有了兴趣。 “你和弟妹真得关心一下这俩姑娘的心理情况了，听说这两年患那个叫什么抑郁症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不会吧。”叶文泽嘴上这么说，却有了隐隐的担忧。 “别不当回事，还是以防万一吧。听说这个抑郁症自杀率不低的，小嫊刚刚那样的举动，我觉得有点儿那意思了。” “等我找机会跟温婉谈谈吧。”叶文泽也晕啊。 “你们一个个怎么无精打采的？”厅堂里响起了顾老爷子爽朗的声音。 “爹...您先洗手，马上就煮出饺子了。”避重就轻。 一堂人勉强提起精气神的样子，马上就被顾老爷子发现了，顾老爷子沉下脸吆喝道：“你们这是干嘛，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不爱过年啊？” 霍父也拜年回来了，听霍母说了刚刚的事情。现在，非常自然流利的给大家打掩护：“哪能的事儿啊，没有的事儿，就是都有点困了。” “害！让你们不睡，真当自己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啊，活该！”顾老爷子轻易的相信了这番话。 顾母、霍母、言母听后，在厨房里说起了悄悄话。 顾母懊恼道：“早知道我就把小嫊带回我家养了，正好我家小深一直想要个妹妹。” “你可打住吧。”霍母笑道：“你把小嫊带回家，给个什么身份？顾家养女啊？” “说白了，还是她自己贪心。既想要亲生女儿来消除愧疚，又不想一手养大的女儿离开自己。”言母说话就犀利很多了，直戳红心。 “就算是给我们家当养女又怎么了？那不比现在这样好啊！你看看小婉，那里像是把闺女当亲生的了？要是给了我们家，那正好一家一个闺女，该怎么宠就怎么宠呗。”白之藴特别感叹。 听白之蕴这么说，霍母不禁想起了一个好玩的事儿。 “把小嫊给了你们家，小深就不用愁找媳妇了，是吧。”说完，霍母和言母都哈哈笑了起来。 白之蕴听了却像是得到了世外高人提点一样似的。 霍母和言母笑完了也没听见白之蕴说什么，转头看过去。看见白之蕴一脸恍然大悟，轮到她们二人愣了。 “你不会...真想让我家小嫊给你当儿媳妇吧？”言母这么问，心里却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 “你们俩怎么这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啊！”白之蕴激动地把面团重重的摔在了案板上，一脸大喜，说完就擦擦手要解了围裙。 “我现在就去找叶叔叶婶子说...” “你可拉倒吧！”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顾父顾志清吓了厨房里三个女人一大跳，紧接着就见顾志清拿着热水壶出现在了净水器旁边，一边接水一边给白之蕴泼凉水：“就那臭小子什么浑名声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让他配小嫊，简直就是猪拱了大白菜，天上的云霞和地沟里的烂泥巴” 顾志清损起自己亲生儿子，可以用毒舌来形容，给白之蕴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白之蕴不高兴了，瞪着顾志清嗔怪道：“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咱小深哪有那么差！” 正以为这是母爱深厚的时候，白之蕴接下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虽然说他确实有些顽劣，臭脾气硬的像块石头，性格恶劣，到处捉弄人，生活不能自理，花钱大手大脚，学习不思上进，德智体美一样也不占...可...好歹...他还有张好看的脸，不是嘛。” “......”顾志清和霍母、言母一起看着白之蕴，都是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好吧。那你们说，我们家顾清深以后找对象怎么办啊？我多给准备点彩礼？准备多少合适？”明明顾清深才十七，白之蕴这就开始犯愁他娶媳妇的事儿了。 “你都这么有...自知之明了，要不就还是找小嫊？感觉除了像小嫊这么乖的，别人也忍不了小深吧。”霍母说的很迟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出了个蠢主意。 “你们可消停的吧，孩子才多大啊。”顾志清接完水，又泼了一盆冷水给白之蕴，然后离开了。 赶在午夜十二点吃水饺之前，白家一家子终于赶到了。 白母扶着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林先生走了进来，白父、白裎父子二人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礼品逆着寒风走了进来，满身风霜和寒气。 “哎，这大过年的，来回奔波真不容易。快进来暖和，别冻着老的和孩子。”大家热络的上前去帮忙拿行李。 大家好久不见了，有好多话要说。热烈的气氛冲淡了之前的凝重，也没人故意去提这件事儿。 “饺子出锅了！快，都洗洗手，吃饺子。”紧跟着白之藴声音的就是她手里那一大盘饺子。 “小深，快上楼叫你妹妹去。”顾父指挥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就是指挥不了自己儿子。令他意外的是，这次顾清深却真的一听就上楼了，不自在的反倒是顾父了。 顾清深以为叶嫊还在床上窝着呢，想都没想就推门而进了。 “卧槽！” 一只腿刚踏进来，他就立刻转身要出去，一转身脑门就撞到了门板上。顾清深撞了个满眼冒金星，头晕眼花的。 “你彪？”叶嫊说着，套上了黑色的卫衣。 “你换衣服怎么不锁门啊？”顾清深脑门红了，脸也红了，面对着门板背朝叶嫊，恼羞成怒。 “老子就套个卫衣，里面又不是没穿。” “这样啊。”顾清深放心的转过身来了，谁知道叶嫊十分豪放，特意撩起衣服下摆露出里面那层衣服给顾清深看。 “叶嫊，你再让我看见你随随便便撩衣服，别怪我抽你昂。”顾清深指着叶嫊就开始教训，大有一副真会下手的意思。 叶嫊不屑的瞥了顾清深一眼，回怼：“那不让你看见不就是了。” “......呵、呵。”顾清深朝叶嫊竖起了大拇指，比了个赞，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随后迅速跑出去了，搞得叶嫊反而觉得莫名其妙。 等叶嫊下楼后，叶清和温婉也下来了。叶嫊看都不看那母女两人一眼，只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瞪着大家都落座后开饭，时不时会跟旁边的顾清深和叶云有点小互动。 “这就是小嫊吧。” 叶嫊听见自己的名字，回头看过去。 白母霍子玉黑色修身毛衣，高腰的牛仔阔腿裤，外搭一件黑色的羊毛开衫，知性又显年轻，很难想象她是位有两个孩子的妈妈。 顾清深知道叶嫊没见过霍子玉，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大白哥的妈妈，也是我舅妈。” “奥，阿姨好。”叶嫊乖巧的站起来向缓缓走过来的霍子玉问好。 “不用站不用站。”霍子玉的笑容十分明媚，依稀还能看见几分少女风采。她摁着叶嫊坐下，又朝白裎招手：“小裎，过来。” 叶嫊好奇的朝霍子玉招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也是一小小少年。 白祯是青涩，那白裎就是稚嫩。 小小少年皱着眉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有些不情愿的。 “干嘛？”白裎的语气不太好，惹得霍子玉面对叶嫊的时候有些尴尬。 瞧见白裎这幅又拽又不耐烦的样子，顾清深的脾气也上来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裎梗着脖子就吼回去。 听见这句话，周围的人都心沉了一下。就在旁边的叶嫊是一头雾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她可不清楚顾清深和白裎之间的恩怨。 “怎么说话呢！”霍子玉生气了，冷下脸呵斥白裎。 白裎被骂了，气愤的瞪了一眼顾清深，又冷哼一声就跑开了，丝毫不在乎霍子玉的脸面。 霍子玉看着白裎跑没影了，转头瞪着在另一边茶厅跟顾父、叶父聊天的白父，喊道：“白正才！管管你儿子！” 白父不敢违背自己家领导的指示，可是他又管不了自己小儿子啊。 白父清清嗓子对白祯道：“阿祯，你去看看你弟弟。” 白祯同言子宁坐在一起，两人正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故意忽略掉白父的吩咐。故意的痕迹很明显，也就是白祯明显不愿意干这件事，所以白父也没再开口指挥白祯。 叶嫊瞅着这奇妙的气氛，好奇的很。她又看向旁边的霍子玉，瞧见霍子玉看着白祯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了些猜测。 她实在是好奇的紧，忍不住悄悄歪头，趴在顾清深耳边捂着嘴用气声问道：“你舅妈是大白哥的后妈？” “......”顾清深额头划过三道黑线。 他一边拉住叶嫊的手捏了捏手心，一边摇头。 叶嫊看不懂顾清深的意思，不自觉的撅起了嘴，对于白家的关系更好奇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手还被顾清深握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弥补的（但这绝不是因为我知错就改了，狗头滑稽） ☆、第 62 章 该吃饺子然后拜年拿红包了，最兴奋的就是叶云和霍柔这两个小屁孩。他们俩老早就睡着了，现在已经养足了精神，生龙活虎的，看起来闹到天亮都不在话下。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小姨、姨夫\\姑姑、姑父），过年好！” “好好好...”瞅着两个活蹦乱跳又讨喜的小屁孩，一众大人十分欢喜拿出了自己备好的红包，每个都分量十足。 拿到红包的两个小家伙像是脚下踩了云，开心的要飞起来了，逗得长辈们也开怀大笑。 “来，轮到大孩子了。” “老顾先来。” 顾志清是他这辈里最大的了，自然是第一个。 “好。”顾志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叠红包，只不过叶嫊等人不会像霍柔、叶云那般眼前一亮、满是期待欢喜了。 “今年，咱们小言还是第一，是吧。” 言子宁不在乎考第几，不欢喜也不冷淡的点了点头。 “那顾叔就得给你两个了。”说着，顾志清拿了两个红包递给言子宁。 言子宁双手接过，微微的鞠了一躬，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淡淡道：“谢谢顾叔，顾叔新年快乐。” 就站在言子宁旁边的叶嫊是看的最清楚的，她看见言子宁笑了，也看见言子宁鼻尖微微的红了。 一直无悲无喜、宠辱不惊、成熟稳重的言老大怎么会有这般的情绪波动？这是叶嫊第一次见。 还不等她多想，顾父就提到了叶嫊的名字。 “小嫊...” “啊？”叶嫊被叫回神来迅速应了一下。 “你作为咱们家新的第一，第二个红包得给你。”说着，顾志清抽出一个特别厚，厚的红包口都合不上的红包递给了叶嫊。 叶嫊看了看自己这么厚的红包，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同样双手接过了红包，并且：“谢谢大爷，大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叶嫊偷偷看了一眼红包，见里头的钱那么厚，激动地眼睛霍然瞪得老大，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收下一个红包了。 顾志清又陆陆续续的给大家发了红包，顾志清之后又是叶父、白父等人，爷爷奶奶的红包是压轴的。 收红包收到一半的时候，叶嫊的两只手就已经拿不过来了，索性她把自己的红包塞到了顾清深的兜里，让他替自己拿着。 等饺子吃完了，长辈们叫大家想睡就睡，想守岁就守岁的时候，叶嫊迫不及待的拉着顾清深要上楼。 叶嫊拽着顾清深进了房间，偷偷摸摸的，霍天看见了以后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偷情呢。”这句话惹得两人闹了个大红脸，旁人也没多想，只是起哄的笑着。 实在是叶嫊死死捂着自己那堆红包的样子太财迷了，让人一眼就知道她这是打算躲到屋里去数钱呢。 “滚。”叶嫊恼羞成怒，没好气的骂了句，然后一把就将顾清深拽进屋里了，房门紧接着“砰”的一声合上了。 一进屋，顾清深要开灯，叶嫊不让。 “不就数个钱吗，又不是偷得，也没人跟你抢。”顾清深看着叶嫊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笑道，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叶嫊小家子气，反而觉得很可爱。 “你不懂，这样有气氛。”叶嫊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床头灯。 既然如此，顾清深还能怎么说，只好顺着叶嫊了。 两人在床上盘着腿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是几十个红包。 叶嫊拿起一个红包想要拆开数钱的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完了！这他妈的那些是你的那些是我的啊？” “......”两人看看大同小异，没有标记的一堆红包，随后面面相觑。 “没关系，都是你的。” “啊？”叶嫊大吃一惊，随后迅速推诿：“不行不行，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要。”即使她并不知道怎么分清那些是顾清深的。 “我答应过我的压岁钱都给你，现在就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刻。”顾清深非常认真的将红包全部推到了叶嫊那边。 “......”叶嫊既想要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她挠着头皮不好意思的又问：“真的？” “真的。”顾清深坚定地点头。 “不开玩笑？”叶嫊还问。 “不开玩笑。” “那我拿走了昂。”叶嫊摸上红包还没拿走，脸上却已经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磨叽！”顾清深毫不犹豫的拆开了几个红包，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混在一起。这下，想后悔都没办法后悔了。 “嘿嘿嘿！”叶嫊看着这么多红色大钞，笑的逐渐放肆得意且魔性。 抓起一把就开始数：“一、二、三...十九、二十。卧槽！两千啊！” 这两千彻底的刺激到了叶嫊，将这两天放在身旁，继而迅速又抓起一把开始数。 “一、二、三...二十六、二十七，两千七！” “一、二、三...三十三、三十四，三千四！” “卧槽！银行卡！”叶嫊忍不住大喊了出来。她打开这个红包的时候看见没钱还以为是已经拿出来了，刚想扔到一边去，一张银行卡就从里面滑了出来。 叶嫊拿着银行卡，紧张的干咽了一下，抬头看着顾清深，声音干涩的问：“这卡...得有多少？” “不好说，包红包用银行卡，这一看就是言奶奶的习惯。她老人家喜欢吉利的数字，1688、1888这种。只是四位数的话就包现金了，银行卡的话一般会是六个六吧。” “草！六个六？你确定？那可是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啊！”叶嫊除了爆粗口，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有什么词能表达自己的震惊。 “这是你第一次在家过年，大家都给你包的比较多，所以言奶奶给你六位数也是极有可能的。”顾清深想当然，一点也不惊讶。也对，吃十万块钱阿胶的男人，怎么会在乎这点钱呢。 “你查查就是了。不过我和你说，不管多少钱你都自己拿好了，谁问你要都不准给，包括你妈。也不要说什么还给言奶奶的话，她老人家给了就是给了，你还给她就是驳她面子。”顾清深认真嘱咐，生怕叶嫊被叶母拿走了钱。 他也不是说温婉不好，会故意扣叶嫊的压岁钱，而是希望叶嫊有些私房钱傍身，这样也不用受温婉限制太多。 叶嫊拿着这张银行卡心潮澎湃，她好像看见了一丝丝光明与希望。 有了这笔钱，说不定她真的可以不受温婉的经济限制，真的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大雪再次飘落的时候，叶嫊已经将收到的压岁钱都收好了，不算银行卡，单单是现金就一共是两万一千三百。 叶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拿着这一叠钱，眼睛都直了。一手拽着顾清深的袖子，没出息的激动着：“两万一诶，两万一！” “嗯嗯，好，两万一。”顾清深有些打瞌睡了，小眯了一会儿又被叶嫊晃醒了，醒了之后依旧是迷迷糊糊的。 “哎呀！你别睡啊！咱们守岁吧，守到天亮好不好？”叶嫊将钱都放到了一边去，双手扶住顾清深的肩膀不停地晃悠，试图摇醒顾清深，半是蛮横半是撒娇的磨顾清深。 顾清深强撑着分开上下眼皮，朦胧的双眼看着亢奋的叶嫊，不想扫了她的兴，就点了点头，答应道：“行，但是咱能不能躺着守岁？” “好！”叶嫊一口答应，躺下的干脆利落。只是看她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算躺下估计也酝酿不出睡意来。 顾清深也不管了，跟着倒头躺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的躺在灰色的大床上，叶嫊穿着顾清深黑色的毛衣，顾清深穿着白色的毛衣，黑白灰三色融为一体，格外和谐融洽。 “诶，我问你，大白哥是不是和他爸妈关系不好啊？” “嗯...说不上关系不好吧。白家的公司总部在杭市，所以我舅舅和舅妈就去那边工作了，把大白哥留在这里上学。大白哥五岁的时候，那年过年，舅舅、舅妈突然抱着一个小婴儿回来了，告诉大白哥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大白哥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受了刺激，从哪儿以后有好几年都不与旁人说话，对于我舅舅、舅妈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其实大白哥就等于抱着无父无母的孤儿心理长大的呗。”叶嫊忍不住感到心酸，突然有个弟弟妹妹，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比白祯好到哪里去。 “算是吧。”顾清深眯着眼一边犯困，一边给叶嫊讲这些家里的老事情。 “那我表叔呢...”这一晚上，叶嫊都没看见言子宁的父亲。 “...言叔叔啊，言叔叔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顾清深说起这，气氛浓重且低落了起来，令叶嫊的心情也陡然一跌。 “所以说，婶婶她很坚强。婶婶没有再婚，反而辞掉了自己律师事务所的职位，进入言氏集团帮助言奶奶管理公司。言老大也很辛苦，他超负荷的学习着，努力着，除去学习以外，他寒暑假都要抽时间去集团跟着言奶奶做一名实习助理。”顾清深说完，难得的叹了口气。 听了这些，叶嫊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言老大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成熟，对于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如今看来，那里是什么游刃有余啊，只是在不断地拼命努力着，努力快点长大，努力撑起言氏。 作者有话要说：我砍掉男主好多戏份，还是希望女主能较为独立的成长。而且，其实很多抑郁患者，最后都是靠自己撑下来的。如果你遇见“女主”，请和ta保持距离。 ☆、第 63 章 顾清深讲着讲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抓起叶嫊的左手看了一眼叶嫊左手腕上手环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00:48 “叶嫊...”顾清深摸了摸叶嫊的脑袋，轻轻唤了一声。 “嗯？”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2017年，最幸运的是我和你重逢了。2018年，也很幸运，因为我是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 “嘿嘿嘿，我的第一个新年快乐也是给你的。2017，感谢我在这坎坷的一年里遇到了你。”叶嫊笑着，发自内心的看着顾清深说出了这句“万幸”。 两人对视着笑了。 叶嫊很兴奋，看着顾清深，激动地仿佛千言万语堵在心里，想要一吐为快。可是顾清深那睡眼朦胧，不停的在打架的上下眼皮，令她看着看着竟也生出了困意。 窗外的大雪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素被时，两个人不知不觉的依偎着睡着了。叶嫊睡着后翻了个身，背靠着顾清深，枕着顾清深的长臂，顾清深也长臂一伸，轻轻地搭在叶嫊的腰上，半环着叶嫊睡着了。 黑与白在这片令人心安的灰色上交织相映，和谐的异常奇妙。 * 过完年，叶家的氛围归于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叶父叶文泽和叶母温婉得了些日子的假期，前者每日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与顾父、霍父出门钓鱼，后者则成日的待在家里，使得叶嫊等人十分不自在。叶嫊只好每日躲在房间里学习看书，除了吃饭绝不出门，就这么坚持了一两个周，终于熬到要开学了。 开学前一天，温婉为了鼓励叶清、叶寒、叶嫊三人新学期好好学习，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佳肴。 饭桌上，叶嫊静静地坐着。她只想老老实实吃完这顿饭然后上楼去收拾新学期要用的东西，至于温婉这顿饭的目的和讲话，她都打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明天你们就要开学了。小寒，妈妈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认真学习、不要闯祸就可以。清儿也是，额外要嘱咐你的就是不准早恋。” 一听到“早恋”这个词，叶清顿时不依了起来，撒娇道：“妈——你怎么老说这个啊，我真的不会早恋，你放心就是了。” “好好好，那妈妈不多说了。”温婉宠溺的连忙答应叶清。 “小嫊也是...”轮到叶嫊，温婉就卡壳了。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调查过的资料，上面有叶嫊和一些问题男生走得很近的经历，那再说这个就不合适了。可是她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咽不回去，又说不完整。 “额，小嫊也还是好好学习。” 叶嫊微微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听见温婉的欲言又止和话锋一转后，敏锐的立刻想起了什么，温婉那点心思被她猜的七七八八。 从叶清意外摔下楼梯后，温婉责骂她的话里，她就知道了，自己初中那段经历被调查的一干二净了，并且在温婉心里，她已经被打上了有“前科”的烙印。 想到这些，叶嫊不免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她用这自嘲的笑容对着温婉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使整个气氛无比尴尬，温婉讪笑着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继而又若无其事的道：“你们大姨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问候，特意提到了小嫊。” 温婷？她又提了什么？ 叶嫊特别给温婉面子的，露出了好奇倾听的神态，让温婉继续说下去。 自然而然，温婉也就顺着说出了内容：“你大姨说你学习成绩这么好，可千万要好好保持，不要掉以轻心。争取考北华附中、清湛附中或者第十一中学。到时候，拿了保送那就轻松了。” “你大姨说，等你考上了，一定要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温婉越说越开心。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叶嫊在温婷那里给她挣足了面子，也让温婷开始重视起她了。 温家是书香世家，但是温婉爷爷去世后是奶奶当家，她奶奶重男轻女，导致她很没有存在感，连带着她父亲明明是长子也不受重视。反观温婷，明明也是女孩儿，却因为学习好，非常得奶奶的喜爱，甚至喜爱的程度只在小弟之下。 叶嫊的第一名使她在温婷和其余温家人面前扬眉吐气，这样看来，叶嫊考第一对于温婉来说十分重要。当然，时间久了，温婉就有些不能接受叶嫊不是第一的情况了。 叶嫊听了这话没再有什么反应，淡淡的微笑着，完全没意识到温婉如此兴奋的神情之下，是多么庞大的执念，对她这个第一的执念。她同样也不知道，因为这份执念，在很久后的日子里，她差点被逼疯。 * 新学期的日子枯燥的如同路边那些毫无生气的树木。 寒假的日子里，叶嫊已经大致将高一第一学期的所有知识做了梳理和排列，组织出了一个大概体系。所以新学期开学之后，高一的东西只占了她学习时间的五分之一，其余五分之四是用来认真的复习整个初中的知识，以备中考。 叶嫊就这样的把生机勃勃的春天也过得枯燥无比，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了。 五一放了三天假，霍天、林飞等人也有空在叶家天天待着了。 刚在叶家待了一天，某几个人就要疯了。 霍天、林飞、赵昭三位秉承着学习要“马马虎虎”的“闲人”，看着叶嫊那么拼命地学习，忍不住咂舌。 晚饭点了一些照烧或者咖喱的外卖便当凑合吃，顾清深和叶寒拿外卖回来的时候，霍天三人正好从楼上下来。 “人呢？”顾清深没看见叶嫊的影子：“不是叫你们上去喊她吃饭吗？” 先是霍天。 霍天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顾清深和叶寒，继而叹了口气，静默的坐到了餐桌前。、 紧接着是林飞。 林飞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一眼顾清深和叶寒，继而低着头连连摇头，一言不发的坐到了霍天对面。 这两人莫名其妙、故作玄虚的神态让顾清深、叶寒两人看的起了一头雾水。 赵昭就简单了，他直接一边朝两人连连摆手，一边朝霍天林飞那边走去，一边害怕道：“你们家叶嫊疯了！疯了！学疯了！” “......”听到赵昭的话，顾清深和叶寒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哦，就是叶嫊爱学习的事儿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唉！ 两人同时叹口气。 “害！这有什么啊，我们家两个这样的呢。言老大为了不被打扰，都搬到我家去住了。”顾清深把话说得稀松平常，其实内心也是无语至极。 家里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三条吧。 第一，只要言子宁、叶嫊一到家，谁也不准再大声喧哗，说话声音大了都不可以，包括两个小混蛋。 第二，只要一过深夜十一点，所有有交际性的娱乐活动停止，各人回各自房间玩手机，不能聚在一起。 第三，是最重要的一条。听话！所有的人都要听这两人的吩咐，不管他们俩是发火还是无理取闹，就听着，不准反抗、不准反驳。这条主要是为了叶嫊，叶嫊是情绪波动最厉害的那个。 “我刚刚看见叶嫊脚边堆着的那堆试卷跟她凳子一般高，现在的初三老师都这么狠了？” “上面有红色印记的那堆？” “对啊。” “那是她自己买的，学校发的应该在她小书柜上。上个月去书店，她把能买到的初三复习资料和中考试卷全买回来了。试卷每样两份，做完第一份批阅修正，修正完后仔细梳理错误点，隔一天或几天再做第二遍。如果某个知识点还会错，她就会找那个知识点的例题再做，直到彻底明白理解。” “因为有的知识点会有连接或者串联，她还批发了一箱子演算纸，天天画那个什么图。” 顾清深光给赵昭解释就觉得很累了，要是让他跟叶嫊似的这样学习...额，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什么图？” “思维导图。”叶寒接话，他记得这东西，叶嫊还让他帮忙去买过学习思维导图的书籍。 赵昭愣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不过他也不纠结这是什么东西，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过两天开家长会，谁去？” “你看我们像是有家长的人吗？家长会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与我们毫无关系的。”顾清深不在意的说道，手下已经开始将外卖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在餐桌上摆好。 “也对...” “什么东西？家长会？”叶嫊从楼上下来，耳朵快速捕捉到了“家长会”这三个字的关键词。 “下来了，来，吃饭。给你点了咖喱牛腩饭，还有一个两个大炸鸡腿。” 一听是她超级喜欢的咖喱饭和炸鸡，叶嫊“咻”的一下就跑到了餐桌前坐下，手也不洗的拆开了便当盒。 “嘿嘿嘿，我的最爱。” “上次吃石锅拌饭你也说最爱，你到底最爱什么？” “哎呀，别纠结这个嘛，我的心很大，容得下千千万万的美食。只纠结一个最字，未免有些因小失大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美食空对月。” “......” 他们已经习惯叶嫊这种“神经病”的日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挺喜欢回复评论的，哈哈哈哈。就感觉像是在聊天，还蛮期待看见评论的。现阶段就是要上学，无法保持日更，又觉得文笔不好，甚至码字的感觉都是时好时坏，飘忽不定。所以，非常感谢还在看的小可爱们啦，爱你们，么么哒。 ☆、第 64 章 “对了，什么家长会啊？”叶嫊问完，抓起一个炸鸡腿啃了一大口，一边吃鸡一边等着谁回答她的问题。 赵昭开口解释：“这学期这不快要结束了吗，再开学就是高三了，所以就是惯例的家长会。一，是汇报一些我们的学习情况，就是成绩。二，就是各种高三劝学的鸡汤。” 顾清深接了一句：“不重要。” “这怎么可能不重要，去，得去！”叶嫊一点也不同意顾清深的想法，她啃完一个鸡腿了，又拿起另一个。 “呵！”顾清深冷笑一声，问道：“重要？那找谁去啊？”他这不好的语气并不是冲叶嫊去的。 “我去啊。” “你？”众人齐齐诧异出声。 “嗯啊。”叶嫊无视大家怀疑的眼神，认真的点点头。 瞧着叶嫊这认真的样子，大家无话可说。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家长会不重要，叶嫊爱去玩玩就去玩玩吧。 2018.5.25 周五 叶嫊参加家长会之前，特意跟顾清深等人的级部主任，也就是那个老徐，打了个招呼。 徐主任一听是叶嫊参加家长会，直呼荒唐。过了一会儿又不得不同意，因为顾家、叶家、霍家终究是没有一位家长能够抽出空来。 徐主任看着叶嫊直叹气，唐志中就不一样了，他看见叶嫊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一年里，唐志中就顾清深的问题多次与叶嫊通话，而最后的结果也是大部分都有了改良。 唐志中是顾清深的班主任，最能直观的感觉到顾清深低调了。他身上脸上不会再动不动就挂彩了，逃课、顶撞老师这种事儿也少了。 唐志中的只觉并没有错。这些也确实是因为叶嫊，因为叶嫊每次接到电话后都会落实到底的去和顾清深谈，有些改良的结果还是她和顾清深吵了好几次架才使顾清深改过来的。 家长会还没开始，家长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都注意到了教室最后方坐着一个青春亮丽的小女生，穿着初中部的校服，扎着清爽整洁的马尾，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招人喜欢。 家长会一开始，唐志中站在讲台上先是说了一大段场面话，随后就分发了一份材料。上面是十一班的成绩表，上面有每个人的各科成绩、在班名次、在校排名，以及成绩浮动图，甚至连年级平均分和班级平均分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可谓是一览无余。 叶嫊拿到了三份，分别是叶寒、霍天和顾清深的。 叶寒、霍天的成绩在中上游水平，浮动不大，除了有偏科的现象，其他并无太大问题。 而当叶嫊拿起顾清深那份时，她没敢立即看，心抖了抖，害怕像上次似的，依旧看见一副过山车的草稿。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翻开了顾清深那份表格......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不生气，不生气。 是的，顾清深的成绩单依旧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导致叶嫊需要一辆救护车。 叶嫊合上了顾清深的成绩单，双眸也随之而闭，她面带“微笑”深呼吸着，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试图控制自己忍不住要“爱抚”顾清深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顾清深在家里也等的心急。 家长会如果只有一个缺席的，那一定就是他。他也曾试图让顾志清、白之藴去给他开家长会，甚至说是为了让两人去给他开家长会故意惹祸，可是那两人，一口一个忙，一口一个下一次，导致他已经放弃家长会了。 这次，叶嫊作为家长代表去参加家长会，是他人生第一次拥有“家长”。他虽然在家里待着，但是心早就飞到了学校去，也跟着叶嫊一起参加家长会了，只不过他不知道叶嫊经历了什么。 老师会不会因为他成绩不好而责问叶嫊啊？那样，叶嫊是不是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了啊？ 这些他过去从不在乎的问题使他忐忑，坐立不安，都影响到了旁边看电视的霍天和叶寒。 霍天被顾清深的焦虑也鼓噪的有点心慌，忍不住到：“你急啥啊？顶多就是挨骂两句。我爸唯一给我开过的一次家长会就是中考那年，回来以后他还说没什么意思，老师不过都是那些大同小异的说辞，他再也不去了。” “放心吧，叶嫊又不会吃了你。” 霍天的话刚落，大门响了，之后就是背着书包，一手拿着两张纸的叶嫊走了进来。 顾清深听见声音，“蹭”的就站了起来，紧盯着叶嫊。 叶嫊阴沉着脸瞪着顾清深，书包毫无征兆的滑落掉在地上。 顾清深从叶嫊阴沉的眼神中看出了大事不妙，紧张的抱起一个抱枕档在胸前。 果然，暴雨来得有些猛烈。 “顾清深，你有病吧！”叶嫊手里甩着成绩单就朝顾清深冲了过来，顾清深连忙躲在叶寒身后。 其实他躲不躲都没关系，反正叶嫊想骂他，只要瞪着他就行了。 “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成绩单来！你他妈自己给我仔细看看！” “你是脑子有缺还是中二病啊？你以为你造一个过山车般的成绩单你就酷了啊！你这是不负责任，对你自己不负责任！” “这学期开学摸底才考二百九十七，怎么着？寒假的时候，我是让你干活了，还是逼你打工了？就考三个单元，你他妈没时间预习？” 叶嫊破口大骂着，一手叉腰，一手啪啪的甩着手里的那几张成绩单，恨不得甩到顾清深脸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骂人的声音传到了二楼三楼，叶云、霍柔和叶清听见动静，立刻匆匆跑了下来。 三人一下来瞧着叶嫊拿着两张纸在骂，顾清深藏在叶寒身后闪躲。叶嫊骂人的架势把霍柔和叶云吓得都不认识她了，只有叶清张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听见叶清的问话，霍天慌忙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别开口吸引战火。 “怎么了？你们都看看这成绩单就知道怎么了！”话落，“啪”的一声，成绩单就被叶嫊拍在了茶几上。 叶清好奇的凑到桌子边来，拿起成绩单看...... “啊这...那个...”叶清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把成绩单放回原处，退回了原来的位置，顺便丢给了顾清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我这不是...”顾清深张口想要解释，却又发现解释不出什么好解释的。 “顾清深啊，你这不是在上学，你这是在玩游戏吧？”叶嫊火气消失了一点，极尽无奈的开始感叹：“你要是说你学习就是差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你这一会儿考二三百，一会儿考五六百，你这不就纯属是为了闹着玩嘛！” “你闹给谁看啊？” 一句话，戳到了顾清深心窝子上。他静默了，看着叶嫊的眼睛，光都消失了。 “我的事儿，不用我管。”顾清深冷硬的丢下这句话，拿起成绩单就走了，回顾家了。 “......” 霍天：完了完了，顾哥被拆穿了。 叶寒：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叶清：这都是白痴吧。 在一片沉默中，叶嫊叹了口气，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叶嫊使劲抓了一把头发，顿住几秒后，转身就追着顾清深出去了。 站在顾家大门口前，叶嫊摁下了门铃。 “谁？”屋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可能正在走过来要开门。 “我。”叶嫊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屋里的脚步声消失了，门也没动静。 等了一会儿，叶嫊的耐心告罄了。 “开门！” “...你来干嘛？” “还能干嘛？哄你呗。”叶嫊原有些无奈和不情愿，说出来的时候却笑了，苦笑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宠溺的意思。 屋内，站在大门边上的顾清深听见了这句话后，明显的呆滞了一下。 叶嫊哄他？ “真的是来哄你的，我刚刚言不达意，忘了换位思考理解你的心情了。你开开门，我跟你好好说。”叶嫊心甘情愿的愿意哄顾清深。 这是她迈出的一步，也是引诱顾清深的一步。她不是故意的，是不知不觉的接纳了顾清深，接纳了他走进她心里，并且她的心也同意并且想要他走进来。因此，她的心也由衷的想要包容他。 叶嫊的话说完，安静了几秒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一开，叶嫊立刻推开冲了进去，意外的将还没离开门后的顾清深扑了个满怀，顾清深怕叶嫊摔着，不敢躲闪的抱住了叶嫊，接受了所有的冲击力，背朝地朝后倒了过去。 “哎呦我的妈啊。”叶嫊痛呼一声。 两个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后，顾清深一手扶着叶嫊的腰，一手要推开叶嫊：“起来起来。” “我不。”叶嫊开始耍无赖了，她压在顾清深身上，扒着顾清深的双肩就是不起来。 顾清深满脸不耐烦，吼道：“你不什么不，赶紧起来！”虽然被压着，但是他其实很享受这种和叶嫊亲密接触的感觉，想这么抱着再久一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明明还在生气，就也开始傲娇了起来。 “你不生气了，我就起来。” “我没生气。” “骗人。” “...好好好，不生气了，你起来，地上凉。” 得到回答，叶嫊心满意足的从顾清深身上爬了起来。她站起来以后，还主动拉了顾清深一把。 ☆、第 65 章 得到回答，叶嫊心满意足的从顾清深身上爬了起来，随后，顾清深也站了起来。 “不过啊，说起你这个成绩，真的要好好对待了。虽然说起来可能是给自己挽尊吧，但是当年我因为我妈妈去世，又因为和我爸对着干，所以不好好学习，最后变成了全校倒数。如果...如果没有转学到这里，再来一年，我不敢想象我将来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我养父家只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甚至可以说有点穷，如果去了职业或者技校什么的，可能这辈子也没办法翻身了。” “你不同，就算你不好好考，将来顾家还可以送你出国镀金。再不济，你还可以靠着集团股份吃红利。可是，那样的人生，你甘心吗？你是顾家的子孙，你太爷爷是元勋，你爷爷是委员。” 叶嫊苦口婆心的说这么多，甚至搬出了自己不愿意回首的过往及经验教训。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心灵鸡汤了，但是，她真的真的希望顾清深越来越好，走的又远又高。 她说了这么多，顾清深关心的点却不一样。 “所以，你才会这么拼命的学习，是吗？” 顾清深一句话，叶嫊哽咽了。 当旁人都在盯着她学习成绩到底好坏、学习累死累活的时候，只有顾清深是会想她为什么要那样的，只有顾清深是想要了解她的。 “我...”叶嫊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告诉顾清深，那是因为自己想要逃走。她想要个好成绩，考个好大学，有个好的前途，她想要摆脱温婉。 她一再忍让叶清，一再受制于母女关系，统统都是因为拿温婉的钱时的窘迫、自卑、无能为力。 如果她有能力了，有钱了，不会因为温婉掐断她的生活经济而窘困时，她就可以大胆的反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她就可以独立了。 “对。”叶嫊点了点头。 “好。”顾清深应了一声，叶嫊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顾清深这是在答应什么。 时间流逝的太快了，转眼就六月了。 六月七号是高考时间，原本应该是很紧张的气氛，但叶嫊家不一样。一踏入六月，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一股轻松休闲的气氛，搞得跟已经放暑假了似的。 晚上十一半，言子宁才从家教老师家回来。 顾清深、霍天和叶寒正或躺或倚的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听见言子宁回来的动静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嗯。你们怎么还不睡？” 霍天急着说：“言老大，叶小嫊给你煲了个汤，还在灶上小火慢熬着呢。” “嗯。”言子宁慢悠悠的脱下书包，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慢悠悠的拿起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水。 “你不去喝吗？”霍天急了。 “你想喝就直说。”从小一起长大，言子宁岂会看不出来霍天在急什么，简单明了的拆穿了霍天。 “嘿嘿嘿，那我去端过来。”霍天卖笑完毕，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跳过茶几就飞奔进了厨房去端汤。 顾清深撇撇嘴，道：“叶嫊啊，一口都不给他。他就在这儿馋的直流口水，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 “等会儿那汤，你先多喝一些。要不然，估计你就真只能是喝几口汤了。” 话落不过一会儿，霍天带着烤箱手套隔热，端着一个小砂锅，迈着小步子快步走了过来。 “快快快，找个垫的东西。”霍天急呼，叶寒很配合的扯了一个茶杯的竹垫凑合着当砂锅垫子用了。 砂锅端上来，霍天又跑回去拿了四把勺子，一一分给言子宁、顾清深和叶寒，还有他自己。霍天很聪明，他知道要是被叶嫊知道了得挨骂，他干脆扯两个“战友”一起下水。在吃上，他心眼属实最多。 言子宁打开锅盖最先尝了一口。 天麻鱼头汤，煲了三个多小时，汤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浓浓的奶白色，一掀开锅盖，扑面而来的天麻和鱼香味一缕缕的往鼻腔里钻，令人胃口打开，唾液腺开始大量分泌口水。 其余三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言子宁喝完第一口，再也忍不住了，似饿虎扑食似的，三把勺子一起进入鱼汤，很快这锅鱼汤就没了一半。鱼汤还没喝完，四人就向那个事先煎了一遍的鱼头发起了进攻。 直到这一锅都被吃干抹净的时候，霍天往沙发上一趟，心满意足的长出了很爽的一声叹息。顾清深和叶寒砸吧砸吧嘴，大有一种还没吃满足了的意思。而汤的主人，言子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平平淡淡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既没有吃满意了的意思，又没有吃饱的意思，也没有没吃够的意思。 这幅神态，全家都习惯了，没什么值得可问、可说的。 顾清深倚在沙发背上，摸着肚子，叹息：“真好喝。言老大太有口福了，上次叶小嫊做的那个南芪杜仲煲猪扇骨，也是一绝。除了她让我试味儿的时候尝了一口，那一锅都给言老大喝了。” “那道是她从网上学的，说是祛除疲劳。话说到这儿，言老大，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什么感觉？” 提到这个问题，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言子宁。 “没什么感觉。”言子宁淡淡道。 他不是故作轻松，就是真的没那么在乎。他，一没有类似温婉给叶嫊的那种压力，二没有后顾之忧，三就是实力本身就很强大，就算没有正常发挥也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行吧，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顾清深感叹一句，腰背又重新放松，倚回里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感叹。 “我上次期末考试年纪前一百，不好意思，只是你学渣不懂而已。”叶寒用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打击着顾清深。 “......”顾清深脸上仿佛蒙了一层阴影。 “顾哥，不好意思，这次我也年级前一百了。”霍天讪讪的举手回答，他怕他顾哥突然暴起给他一鞋底板子，边说还边往言子宁那里缩了缩。 “呵呵...Who care？” “你最好能一直不care。比如下半年进入高三后，他们都有叶嫊做的爱心补汤，就你没有。”言子宁说话直戳顾清深最软的地方。 “......”顾清深有点儿慌了。 “你那考试成绩我也不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你用这种方法刺激他们刺激了两三年了，有用吗？” “你从初三开始就有准备联赛，高一就参加了一次联赛，这我也知道。这两年你看似浪荡，不是抽烟打架就是逃学翘课，我没管过，也是因为知道你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我现在把这些摆在明面上来说，是因为...”言子宁故意停顿住了，吸引起了三人高度紧张的精神力。 “因为什么？”霍天出的声音。 言子宁与顾清深双目对视，郑重且认真的继续道：“既然喜欢小嫊，就请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给这份感情，给你们俩的未来，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九月有联赛，能拿到什么名次就看你自己的了。”说完，言子宁端起还温热着的砂锅走进了厨房，放进洗碗机后又走回客厅拿起自己的书包回在顾家的房间休息了。 霍天嘴张大的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他瞪着他顾哥，直到言子宁关上大门的声音响起了，才从惊呆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上前一把抓住顾清深的胳膊，同时，叶寒也抓住了顾清深另一边胳膊。 “不是，顾哥啊，你要保送？”霍天很急迫，好像要保送的人是他一样。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叶寒几乎与霍天异口同声。 顾清深看着抓住自己的两只手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道：“没决定。只是给自己准备了这么条路。” “你别不决定啊！就保送吧哥，就保送了，就这么决定了。等你保送上，那录取通知书啪的一下子甩在你爸脸上，简直是要多帅有多帅，让他们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他们有多忽视自己的孩子。” 霍天这一番美好的幻想使顾清深和叶寒笑出了声，不过确实是很美好啊。 其实，顾清深这几年也不是一无是处，绝对的胡作非为。 学习，他为什么能忽上忽下？因为他自己本身就学会了。他想引起顾父顾母注意力的同时也知道注意档案，稍微重要点的考试就好好考，校内的普通考就糊弄。 还有那些打架斗殴的“传说”，不能说一概都是胡诌乱造，但很多都是大家妖魔化的联想、延伸，再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至于顾大佬这个称号，是他跟他爸打架，脖子和胳膊上挂了彩，第二天到学校被同学瞧见，就以为他又上哪里跟人斗殴了。当时的班主任是个很凶的女老师，早读的时候一看见他那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他这样不成体统，一天天跟个小混混似的，以为这样能混成大佬？真是有人生没人养，半分家教没有。 恰好，前一晚上跟顾志清打架的气还没消，烦躁的心情郁结于胸，那个女老师也就这么不幸运的朝顾清深撞了上去。 顾清深猛地踹倒了课桌，轰然倒塌的巨响打断了那位老师“孜孜不倦”的说教，紧接着，他狠狠地嘲讽了一顿那位女老师，随后背起书包扬长而去。气的那位女老师暴跳如雷，直接冲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朝教导主任诉苦，朝其他老师诉苦，将顾清深塑造成了一个典型的问题学生。顾清深就这样被调去了十一班，也导致后来，即便顾清深期末成绩很好，他也依旧待在十一班。 ☆、第 66 章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言子宁高考这天。 六月七号一早，叶嫊就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烤面包片、新鲜牛奶、鸡蛋、鸡胸肉...满满一桌子，花样丰富到其他人以为这是什么宴会呢。 等言子宁在餐桌前坐下后，叶嫊就开始安排；“第一科是九点开始考，现在六点半，时间还很充足。等会儿你吃完饭后，最好还是先消消食。” 言子宁是老大，叶嫊和他说话很注意分寸，从来都是用商量的口吻建议，不会让言子宁有被支配的感觉。其实，言子宁没有那种自己不可被支配的想法，毕竟叶嫊管的是生活方面，生活方面他确实不擅长统筹或者照顾他人，所以其实在这方面，他挺愿意听叶嫊的话的。 等言子宁吃完饭，叶嫊就准备好了一个考试工具档案袋塞给言子宁。 “我准备了。” “我知道，这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反正你拿着肯定没错。准考证确定拿好了吗？” 叶嫊有点关心的太过了，导致气氛稍稍有些紧张。顾清深想提醒一下她，不过言子宁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还面带和煦的微笑，没有半分紧张之情，所以他最后没张嘴。 言子宁也不嫌烦，拿起透明的档案袋放在叶嫊眼前晃悠了一下，让叶嫊看清了在档案袋里安安静静躺着的准考证。 “呼...”叶嫊长出一口气，终于算是放心了。 顾清深、霍天、叶寒、白祯就站在叶嫊身后，四人看着比言子宁还紧张的叶嫊，都努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不容易等到言子宁出门了，众人才都在沙发前坐下，准备看两个电影，电影结束，言子宁就差不多回来了。 谁承想，这刚坐下没一会儿，叶嫊就要“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旁边的顾清深和霍天被吓了一跳。 顾清深以为她又要紧张兮兮的干嘛，实在是忍不住出口开始劝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吧，行不行？这门都已经出了，你还能追上去怎么着？” “看看叶清，你看看人家还睡着懒觉呢。再看看你，不辞辛劳的五点就起来准备早饭，现在不补觉也不看电视，你还要做什么啊？”叶寒这话说的，真气人，尤其是他还拿叶嫊和叶清比，这完全就是在刺激叶嫊啊。 不过叶嫊不care她，她站在那里歪着头回想着事情，好一会儿后，她大力的一拍手，终于想起了自己忘了什么，一溜烟跑上楼了。 再下来的时候，头上戴着一个发箍，头发都被绑在在了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应该是上去洗脸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灰色的箱子，另只手拿着手机。 她回到沙发前，一屁股大力的坐在了沙发上，把同坐在一个沙发上的顾清深弹起来了一下。 “你这是要干嘛？”顾清深看着那个灰色的箱子，认出了那是叶嫊的收纳箱，也是化妆箱。里面是各种杂七杂八的护肤品、护理品和化妆品，好像还有很多小工具。 “你说我能干嘛？好不容易等到言老大高考了，我终于可以轻松了。我要好好补偿一下我的皮肤和精神。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叶嫊眉头舒展，不再聚集着紧张或焦躁的神态，仿佛十分钟前送言子宁出门时那个紧张兮兮的人不是她似的。 “...悦己者？”顾清深听到这个词，有些紧张。 难道...... 原本认真看电影的霍天、叶寒、白祯也被这句话吸引注意力了，他们都提起了一口气，在想叶嫊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了。 “我自己啊？我喜欢我自己，所以我护肤化妆都是为了给自己看啊。”叶嫊这么一解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的动静有点儿大，叶嫊觉得他们莫名其妙，不屑道：“怎么着？你们还以为我是为了你们这群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直男啊。” “嘿！你这个人找打是吧，没谈过恋爱怎么了，你歧视母胎单身啊？”霍天没好气的骂道，同时扬手作势要打叶嫊，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叶嫊而已。 “略略略。”叶嫊俏皮的朝霍天吐舌做鬼脸。 “呵，难不成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个母胎solo？”顾清深这句话正戳叶嫊的“红心”。 “哎呀呀，你们都闭嘴，看电影，我要做面膜了。”叶嫊不耐烦的打断这个话题，少年们看电影，她就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那个灰色的皮制化妆箱开始挑选面膜。 叶嫊用一款泥状的清洁面膜先给自己已经好久没洗过的脸做了个清洁，因为是泥状，所以抹完脸后，手指上的多余的泥膏得清洗掉。然而，叶嫊坐在沙发上，屁股一点都不想抬起来。 “你这绿油油的泥，看起来真糊脸。”顾清深好死不死的非要出声评价一下。 这一句话不只招来了叶嫊的白眼，还招来了叶嫊的“灵机一动”。 顾清深侧倚在沙发扶手上，双腿就在放在叶嫊背后给叶嫊当腰垫，这样的距离，对于叶嫊下面的行动来说，十分方便。 她趁顾清深不备，压住顾清深的双腿，沾着清洁泥的手指就朝顾清深的脸偷袭了过去。顾清深没有丝毫防备的被叶嫊偷袭成功了，用自己的脸擦干净了叶嫊的手。 “叶嫊！”顾清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绿泥，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的低吼叶嫊的名字。 而叶嫊，早在旁边笑成了一团，吭哧吭哧的指着顾清深的脸笑道：“看你还怎么说我，你自己也沾了一脸泥。” “还有昂，这是淡淡的薄荷绿，你别用绿油油形容好不好？否则，唐老师听见，一定会说他教不起你这样的学生。哈哈哈哈哈。”叶嫊拼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并没什么用。好在泥膜干的没有那么快，不会因为面部肌肉丰富的动作而裂开或者起皱。 “你大爷的...” “诶，你别忘了，我大爷就是你爸。” 顾清深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嫊堵得哑口无言了。 气结又无语，顾清深认了。他正要收起腿，准备穿上拖鞋去洗手间洗掉，好在叶嫊思维敏捷猜到了他的意图，又眼疾手快的直接一趟，躺在了顾清深的下半身上。她头枕着顾清深的腹部，一条腿向后弯曲勾住顾清深的脚踝，不让顾清深随意动弹。 “这一瓶好贵的，你别浪费。就忍一会儿，一小会儿。而且，这东西很舒服啊。你现在感觉一下，是不是凉飕飕的，很清凉的感觉。” “......”确实是挺舒服的，好吧。 顾清深妥协了，一边是被清清凉凉的感觉征服了，一边是叶嫊躺在他身上，这么亲密的动作可遇不可求，得珍惜！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泥膜才干，顾清深就脸颊和鼻子上的哪一点，十分钟左右就干透了，叶嫊给他湿巾和洗脸巾擦干净的。她那个那么多，用湿巾大概是擦不干净的，所以还是得去冲洗。 冲洗完泥膜后，叶嫊又敷了一个保湿面膜。 看的顾清深啧啧称奇：“你们女生的皮肤这么脆弱的吗？这敷这么多面膜有啥意义？” “我们这不是脆弱，这是保护和修复。哎呀，你不懂，闭嘴吧。” 顾清深真闭嘴了。 没过一会儿，叶嫊又举着手机给他看，还问：“你看，这两个，选哪个？” 顾清深拿过手机，这个看看，那个瞧瞧，除了包装不一样，好像没啥不一样的吧。 “一个是烟酰胺的，一个是VC成分的，都可以美白，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小贵，所以到底选那个？” 顾清深看着这两款产品，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睛里是大大的迷惑。 这到底有啥区别？？ 纠结了半天的叶嫊把难题丢给了顾清深，顾清深又分不清这有啥好纠结的。 就在叶嫊等答案等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顾清深把手机还给她了。然后她就发现，那两个产品都已经躺在了她个人中心的待发货里，并且支付方式是好友代付，也就是顾清深付的钱。 “草！哥们儿，你这么给力的吗？全都给我买了啊。”叶嫊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机，似是不敢相信。 “这有啥，小意思而已。”这货开始臭屁了。 霍天看着电视，还不忘听叶嫊顾清深这边的动静。顾清深话刚落，他就开口接着道：“顾哥啊，你这个人真是好有意思了。刚刚还嫌弃她做那么多面膜费劲，现在又继续给她买护肤品。啧啧啧，口嫌体正直啊。” 客厅里一派欢乐轻松之象，轻松的好似高考备考这事儿压根没存在过。 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叶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好心情直接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是温婉打来了。 ☆、第 67 章 叶嫊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很为难到底接不接。 听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了，顾清深问道：“谁？怎么不接？” “哦，没事儿。”叶嫊眉宇间的喜悦轻松已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烦躁。她压抑住躁动的情绪，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怎么接电话这么慢？”温婉上来就是这句话，透着一丝责备。她忙里偷闲才得空打个电话，另一边还等着她开工呢。 “什么事儿？”叶嫊直截了当的问。 经过这一年为数不多却又显得有点密切的相处，温婉与叶嫊真的有点像母女了，大概是心里都明白，她们终究是母女。矛盾的又是两人都明白她们不可能亲如母女般的相处。 所以结果就是，客气、陌生、疏远在磨合中消失了，中间却还有着一层抹不去的隔阂。 “小宁进考场了吗？”温婉也没在乎叶嫊说话的态度。 叶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手环显示的时间，道：“应该进了吧。九点开始考语文，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什么叫应该？”温婉听到这儿就急了，声音也跟着拔高了：“你没去送你表哥进考场啊？” “我去干嘛啊？”言老大考试，她去有屁用？再说，言老大也不让他们去啊。 一听叶嫊这话，温婉就炸了，开始说教：“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表哥高考最重要，家里没大人，你最懂事，你多照顾点儿。让你表婶、姑婆知道了，万一误会咱们对小宁不好，怎么办？” “哎！真是指望不上你们这些孩子。” 说完，不等叶嫊张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叶嫊皱着眉无语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张着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气的她翻了个白眼。手机“砰”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发泄着她的无语和生气。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声扭头过来看叶嫊。 “这是怎么了？” “我真是服了！我照顾言老大是我乐意，怎么就成了我理所当然的任务啊？她是把我当闺女还是当保姆啊。我要中考，没见她打电话慰问过什么也就算了。现在，就因为我没亲自送言老大去考场就说我，我这是累死累活给自己找一顿骂是吧！” “指望不上我是吧？指望不上我，她别指望啊！我都不指望她，她竟然还指望我，简直是笑话！哼！” 叶嫊语速极快，甚至有点儿话说完了，脑子才跟上的感觉。 “......” 没人敢说话，叶嫊的脾气她们都知道，佛系的时候真佛系，暴躁的时候也真暴躁。 他们还记得有一次，叶嫊在厨房里洗着洗着碗，突然暴躁的一拳砸在瓷盘上。瓷盘碎了，锋利的尖锐处划得她手指关节上全是伤口，鲜血流的满手都是，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用水一冲，家里没有绷带，她就用卫生纸缠了一圈又一圈凑合包扎止血。后来，还是顾清深强硬的揪着叶嫊的领子去了军区医院消毒包扎。 越想越气，越气越烦，说罢，叶嫊拿着手机气冲冲的站起来要上楼。楼梯上了一半，她又下来了。 顾清深等人看着莫名其妙的叶嫊，都收紧了脖子不冒头找骂。 “看什么看？不得吃饭啊！”凶了一句后，叶嫊走进了厨房。 是的，再气也得做饭。总不能让高考的人吃外卖吧。 被凶了的顾清深、霍天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窝回沙发里看电视等着开饭。 六月十号，考试结束，高考落幕。当晚，言母从国外匆匆赶了回来，在一家高级餐厅订了位子，请叶嫊等人吃饭，顺便还关心了叶嫊中考的事情。 中考是六月二十八，没有高考那么重要，也没有高考的时间紧张，尤其是对于叶嫊这种上过一次中考考场的人来说，那就更不足以为奇了。 中考那天，一大早叶嫊还是照常给所有人做好饭，她自己匆匆吃完后就上楼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考场了。当她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赫然就看见了穿戴整齐的一众人已经等在了大门玄关处。 除了言老大和白祯穿着的是白色的衬衫和黑丝笔直的长裤，其他人——顾清深、叶寒、霍天、叶清都穿着绿色的T恤或者长裙，就连叶小云和霍小柔也穿戴整齐的，老老实实的被哥哥们牵着。 “你们这是...这是要干嘛？”叶嫊犹豫的问，她好像猜到了大家的意思，可是她不敢确定，她害怕是她自作多情。 “废话，当然是送你去中考啊。”霍□□叶嫊扯了一个十分阳光、大大的微笑。 “大热天的，磨蹭什么啊，赶紧走。”叶清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先行推门走了出去。 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将天空冲洗的如碧玉般明澈，凹凸不平的柏油路上还有未蒸发掉的水洼，空气湿润的令人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身体也轻盈了起来。 叶嫊嘴角挂着抚不平的笑容，脚步轻盈的跟在哥哥们身后，就差要蹦蹦跳跳了。 同行的的叶清瞧见叶嫊这幅过分高兴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至于吗？不就是去考场吗？” 叶嫊正高兴着呢，才不跟叶清恶劣的语气计较。 她笑眯眯的回答：“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我去年中考过一次，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去考场，一个出考场，一个人吃的方便面。”说到这儿，叶嫊笑着说着，鼻子忽而一酸，眼眶忍不住红了。 无论告诉过自己多少遍，那都是小意思，可是看见别人被紧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羡慕，想起当初的羡慕还是不禁感到委屈。 叶清一愣，脚步停住，看着叶嫊的身影迎着阳光朝前越走越远。 她不知道...因为温婉永远是以她为主，事事以她为先的。别说中考这么大的事儿，就她咳嗦一下，温婉都要紧张好一会儿。在她眼里，父母就应该是宠溺她的，她从来不知道还有叶嫊这种情况。 这就是叶嫊和叶清的区别。 叶嫊是经历了许多苦难的，而叶清是被宠爱长大的，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当叶嫊面对叶清的时候，她只想用忍让、退避三舍换平安无事，因为过去的经历让她知道她不能惹祸，也惹不起祸。 所以，当叶清面对叶嫊的时候，她偏激的守护着她“百分百的爱”，因为叶家对她的娇生惯养让她潜意识的知道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因为叶家会给她兜底，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后果会怎么样，。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陪考这事看起来没啥意义，但是当叶嫊走出考场就看见有许多朋友、家人在等待的时候，会有一种空前强大的满足感，之前的焦虑、紧张都烟消云散，考试时基本是超常发挥。 考完试就放假了，叶嫊应该能够好好放松一段时间了。 只是，难题又来了。 中考成绩还没出来就要填志愿，填志愿的那两天，温婉和叶文泽都正好休假在家了休息。 餐桌上，温婉说起了叶嫊填志愿的事情。 “清附是全国重点学校，保送率高。学校环境好，大家都是尖子生，氛围肯定也好。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师资，人家那里几乎都是老教师，态度严谨，教学经验丰富。去了那里，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清北呢。” 温婉讲的眉飞色舞，说完，目露期待的看着叶嫊，盼切的目光那里像只是讲一讲，压根就是想让叶嫊遵从她的喜好。 叶嫊一直都低着头闷头扒饭，好像是听见了温婉的话又好像是没听见。 叶寒张口道：“附中啊？离咱家二十多公里呢，打车都得半个多小时。去那里上学的话得住校吧。”他没想叶嫊愿意不愿意的问题，纯属只是觉得附中离家太远了。 叶嫊还是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住校多好，住校的话不就更有时间好好学习了。” ...... 叶嫊终于抬头了。她眼皮一抬，眼神微冷，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温婉，看了几秒。温婉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你...这么看妈妈干嘛？” 您是把我当个学习机器了？还是我只是个学习机器？ 叶嫊轻轻将筷子放在碗上，然后端起碗筷走进了厨房。自顾自地的洗完餐具，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上楼了。 “这...”温婉盯着叶嫊半天，直到叶嫊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有些温怒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吃饭。”叶文泽瞥了一眼温婉，淡淡一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清也开口了：“妈，她想去那个学校就去那个呗，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叶清的立场同样也不是为叶嫊考虑，只是就她个人而言罢了。比如她，她想去私立学校就要去私立学校，根本不在乎这个学校是不是重点。所以，她对于温婉这种想要掺和别人选择的行为，很是不喜欢。 “我这不都是为了她好吗？附中那么好，你赵阿姨和陈阿姨的孩子都是在那里上的学。去年，你赵阿姨的儿子保送了清湛，她还跟我说，其实踏进附中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清北呢。” “保送多好，保送了就轻松了。”温婉这话说的十分想当然，让同为高中生的叶寒和叶清很无语。 保送哪有说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是吃饭喝水啊。 “行了，我吃饱了。” “我也吃好了。” 两人紧接着放下筷子上楼了，也不愿意多和温婉解释纠缠。 几乎被全家人嫌弃了的温婉气的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连带着叶文泽也受到感染，没了胃口。 ☆、第 68 章 叶嫊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拿出了电脑，按照老师在群里发的填志愿流程，打开了网站登录。 看着志愿栏的选项里显示的各个学校，她犹豫了。 温婉试图操控她的选择这件事纵使令她反感，可温婉说的好处也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能看得出附中的优势和好处。 一中是初高中联合学校，虽然没有附中那么优质，但也是区重点，排名在中游略上。而且...她习惯了一中了，一中有顾清深，有颜宁，离家近也不用住校。 就在叶嫊犹豫不决的时候，叶嫊接到了来自附中招生办的电话。 这通电话没有很长，不过，内容很丰富。 招生办向她介绍了很多，从四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的寝室，到他们去年清北录取七十多人等等，展开了一个简洁迅速的介绍。 叶嫊应付了一顿，挂断电话以后，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疲惫，比她拼命刷题的时候还要累。明明每天都被繁忙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来气，时间被塞得满满的，她竟然还会觉得空虚。 发现自己的生活全都是围绕着学习考试，怎么能不空虚啊。 填志愿的这两天，还有其他重点高中也打过电话给叶嫊，一中给她打过两次，一个是老师，同叶嫊打感情牌，一个是招生办，给她讲留在一中的好处。 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叶嫊夹在这多方之间，飘摇不定。情绪受到了影响，整个人也跟着变得有点浑浑噩噩。 她不是天才，也不是多厉害的人，甚至可以说她也是这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平凡人。所以，她也会迷茫，也会困惑，也是不一定会挣脱困境、超越困境的普通人而已。 上一个困境，她用了三年，甚至如果不是这场“狸猫换太子”真相的曝光，她可能依旧沉没在那其中。 这天，叶嫊、颜宁、木棉三人一起逛街的时候，填志愿的事情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老叶，你报哪个学校？” “我家里人让我报清湛附中。”说罢，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叹什么气啊，你报哪里我就报哪里。虽然我学习成绩没有你好，但是清湛附中应该勉强也可以吧。”颜宁在叶嫊面前时，一点都不像其他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她总是不在乎是否比叶嫊低，是否比叶嫊弱。 “你可别！你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再说，我也没想好要去那个学校呢。”叶嫊急忙出言警告颜宁这个“危险”的想法。 “我...考不上。”一贯静静地倾听的木棉也开口参与了这个话题，说完，她很失落。 木棉的成绩一般般，如果她们两个人都去了清湛附中的话，那她就又回到从前孤独一人的状态了。 “......” 三人皆沉默，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只有成年人的世界残酷吗？其实学校里这帮正在长大，正在渐渐地接触现实的学生们所经历的世界不遑多论。 先说颜宁，叶嫊去附中，她就会跟着叶嫊去附中，那木棉就将变成一个人。相比木棉，颜宁选择了叶嫊。 再说木棉，木棉长久的孤独，突然有一日，叶嫊和颜宁走进了她的世界，她无比珍惜，也无比害怕失去，所以她自私的、隐隐的期盼着叶嫊、颜宁不会去附中。 最后说叶嫊，很简单的一个问题——让她为了别人放弃更好的选择吗？ 她们在这般青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自私、丑恶。同样，他人的想法，她们又何尝猜不出一二。 到了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叶嫊坐在自己的床上，双腿屈起，电脑就放在膝盖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十分安静。 她就那么静静地盯着电脑页面，一只手里握着一个杯子，不停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里面的凉水，另一只手在触摸板的边缘轻轻地摩挲。 正在她思虑不决的时候，手机响了。 手机显示“神经病”。 “喂，干嘛？” “你在哪儿呢？” “在家啊，要不然还能在哪儿。” “奥，那就好。外面下大雨了，我怕你又出门逛街了。” “...哦。” 叶嫊平淡的挂断了这个电话，继而平淡的填好了志愿。最后，鼠标挪到了“提交”键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轻轻点了一下。 提交完毕，她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也许这个选择是最好的，也许会有更好的，但是都已经没有纠结的意义了。 青春，大概就是还能承担后悔吧。而且，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顾清深的言外之意呢——下雨了，我去接你。 —— 七月中旬，录取通知出来以后，木棉立马在群里发了消息。 -木棉：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你们呢？ -颜宁：我的也到了。 -颜宁：老叶呢？@十口饭。 -叶嫊：录取通知书还没到，但是我知道结果了。 -颜宁：？ -木棉：那里？多少分？ -叶嫊：额...考得一般，反正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颜宁：好吧。 -颜宁：对了，暑假你们出不出去玩？ -木棉：不知道。 -叶嫊：+1。 -颜宁：我记得老叶以前不是在岛城长大的嘛，我们一起去那里玩儿，好不好？正好让老叶给我们回顾一下她的童年。 -叶嫊：...... -木棉：好啊，不过我要先跟妈妈商量一下。 -颜宁：ok！等你们消息。 颜宁的提议，叶嫊非常动心，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何和温婉说这个事儿，回了岛城又该不该回黎家，回了黎家又该如何面对。 瞻前顾后，翻来覆去，叶嫊还是忍不住和温婉提了这个事儿。 餐桌上，大家都在。 “婉姨，您这工作挺忙的，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就不要这么辛苦的做饭了，多休息休息嘛。”这是霍天在卖乖。你以为她是讨温婉喜欢？不，其实他是嫌弃温婉做饭单一又不好吃。 温婉只会那么几道菜，做的虽然不难吃但也不好吃，实在是满足不了霍天那张被外卖和叶嫊养刁了的嘴。 “我平常也不在家，难得给你们做几次饭，一点也不辛苦。”温婉十分温柔的对着霍天微笑道。 霍天面上依旧是乖巧的“奶狗笑”，然而内心：您不辛苦，苦的是我这张嘴啊。 “那个...”叶嫊出声，轻轻咳了一下，引起温婉注意。因为她还是没叫过温婉妈妈，所以每次开场都这样，温婉自然而然的抬头看着她。 “同学约我出去旅游，得办身份证，但是我不知道户口本在哪里。” “户口本啊，等吃完饭，妈妈给你拿。” “嗯。”叶嫊生硬的点了点头，她想说个谢谢，但是“谢谢您”太尴尬，“谢谢妈妈”又说不出来。 叶嫊全程没敢与温婉对视，就在她以为这就糊弄过去了的时候，温婉又开口了。 “去哪里玩啊？钱够不够？” 叶嫊有点慌，脑子瞬间暴风旋转思考是说实话还是撒谎，还是糊弄过去。不过，显然现实没有给她那么多思考时间，她在两三秒后还是支支吾吾的还是说出了目的地：“岛城。” “......” 此刻的餐桌彻底安静了下来，叶嫊握着筷子的手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下嘴唇快要被她咬破了，眼睛盯着碗底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其他人也愣了一会，看见温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霍天连忙出来调和气氛，笑嘻嘻道：“哎，那个那个，是不是和颜宁一起啊？” “对，还有木棉。” “那带上我们呗。就当这场旅行是你、言老大还有大白哥的放松之行，我和顾哥、寒哥的鼓励之行。”霍天的目的不难猜，就是想让温婉不能轻易拒绝。 “同意，正好我也想出门走走。”顾清深也附和，还在餐桌底下疯狂踢叶寒、白祯、言子宁，给他们使眼色。 不等这三人表达意见，温婉就开口了，温柔且认真的看着叶嫊：“我觉得亚市更适合，你们都去，妈妈出钱。” 很温柔很温柔的口气，却让叶嫊不再张口争取。叶嫊看了一眼温婉的笑容，戳了两下碗里的米饭，点了点头。温婉很满意，脸上又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 叶嫊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你拒绝她一次，她不会再主动开口说第二次。她有着非常严苛的自我保护机制，这种自我保护，保护了她的同时也限制了她。 与叶嫊面对面坐着的叶清，看了看老妈又看了看叶嫊，没有得意的心情，也没有不屑叶嫊的退让。 她第一次打心底的想要帮叶嫊一下。 叶嫊没有因为温婉的拒绝而感到不高兴。在开口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温婉会拒绝，甚至大发雷霆，所以结果比预期的还好点的时候，她只有一点点失落，并且很快就消化好了。 能出去旅行就很好了，不要求一定要去那里了。 几天后，这趟旅行还是如约出发了。说起来，这是叶嫊从小到大第一次正儿八经出去旅游，她有一点小小的控制不了的激动和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岛城篇要开始了，男女主角的感情戏份也即将正视上演。 ☆、第 69 章 到了机场，和颜宁、木棉碰头后，大家就都跟着言子宁进了VIP候机厅。 不得不说，言氏集团真的是庞然大物，竟然还在航空公司有股份。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一听是言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来了，立刻用了最高标准来招待，机票、托运什么的都是工作人员办好了的，并且准备了各种饮料和甜点。 看的木棉目瞪口呆，颜宁倒是没什么。一是颜宁早就认清了叶嫊、言子宁这些人的家世显赫，二是她也是航空公司的VIP客户。 怕堵车，一行人早早地出门了，但是忘了这天不是工作日，路上一点也不堵，所以到机场以后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磨时间的这段时间里就看出大家的区别了。 言老大独坐于一侧沙发，手里拿着一个iPad，好像是看报表什么的，反正应该就是学习公司事务吧。叶清就很淑女的端坐在沙发，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的风景。 对于这两人，叶嫊很无语。言老大不像是出门放松的，他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学习而已。叶清呢，她倒是第一次觉得叶清真的很有大小姐的气质、利益和架子，只不过那窗外不是停机坪、飞机跑道就是忙碌的地勤人员，再不然就是机场外的一篇荒凉绿地，有什么好看的，未免有点做作。 再看坐在另一处沙发上的顾清深、叶寒、霍天，哦，还有颜宁、木棉，五个人组了个队在开黑。这五个人倒是没说什么脏话，就是偶尔突然吼一声或者突然来一个大幅度动作，吓得叶嫊都快要得心脏病了。 大白哥就手里拿着一本书...德语的，反正她不配看。 环顾这一圈人，就她无所事事，闲的快要发霉了的四处观察。 无聊的她无聊的喝着水，无聊的乱翻桌子上的杂志和机票。 诶，机票！ 叶嫊拿起机票，看见上面印的竟然是京城到岛城！ “这机票是不是取错了？怎么是到岛城的阿？”叶嫊以为搞错了，急忙道。 顾清深打游戏正在紧张时刻，头都不抬的说道：“就是到岛城的。” “啊？”叶嫊又惊又惑。 最后还是叶清最有空给她解释。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都不说，老妈就不会知道咱们去的是岛城。”叶清这也是第一次瞒着温婉干什么事儿，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打鼓，当然，还有隐隐的刺激感。 “你们是不是傻！”叶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而接着道：“刷卡记录会显示咱们在那里的！” “......”叶清愣了。 “不管是刷我的还是你的，又或者是言老大他们的，记录都会显示。除非，咱们能保证其他长辈不会和老妈说。最重要的是，除非老妈不会向其他长辈打听。还有啊，老妈都说刷她的卡了，咱们要是一笔不刷，她不就更怀疑了嘛！” 经叶嫊这么一说，除了颜宁和木棉以外的所有人都有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朝叶嫊看了过来。 叶嫊简直服了这群人了，他们这脑子怎么这么“聪明”啊！ “那怎么办？”叶清已经不知所措了，她可从来没缺过钱，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能怎么办，都赶紧看看自己支付宝微信里有多少钱。” 叶清：“我现金有六百多，支付宝还有三千，但是明天要付尾款。微信一千二。” 言子宁：“支付宝六千，微信三百。” 白祯：“支付宝一千，微信一千。” 叶寒：“就微信五百。” 霍天：“微信没有钱，支付宝还有三十吧。” 顾清深：“......我一分钱都没有。” 听到言子宁有六千的时候叶嫊松了口气，听到顾清深一分钱也没有的时候，她有点想打人。 叶嫊看着顾清深极力压着自己的怒火，问道：“大哥，您钱呢？” “我哪有钱？我生活费、零花钱都是你发给我的啊。” “那我发给你的，你全花了啊？您就一点儿钱也不存？”叶嫊快要无语了。 “对啊，没有了再问你要呗。”这家伙说的斩钉截铁，说的理所应当，说的毫不愧疚，说的叶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嫊对眼前的败家子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jpg”。 她看了看自己手机，手机绑了两张卡，一张是信用卡，一张是储蓄卡。储蓄卡是她的小金库，里面有一万左右吧，支付宝微信的余额加起来大概是一千。 所有人的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两万一，平均就是一人三千。 “平均一人三千，去玩三四天的话，这么看来应该够了。”算了算大概，叶嫊总算是松了口气。就算不能豪华游，好歹不用穷游。 你以为问题这就解决了？ 到了岛城机场以后，叶嫊才发现...原来，还没有订酒店，没有订酒店！ 叶嫊看着一家比一家贵的酒店都要哭了。 关键是这几个大少爷，那个像是愿意住民宿或者连锁的人？ “咱们现在一共有两万一千六百三十元，平均每个人能花三千零九十元。豪华酒店不是不可以，但是一间差不多是一千，两个人住一间，那就是每人花五百，住三晚，也就是一千五，这样你们平均每人能花的就还剩一千五百九十元。” “啊？这么点啊！”叶清一听，脸都苦了，她出门旅游从来没这么穷过啊。而且她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这点钱那够花啊。 “没得商量。”叶嫊一口决绝。 “穷游就穷游呗。”顾清深两手一摊，觉得无所畏惧。 叶嫊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扯出一个冷笑，顾清深这是大少爷病，完全没有花钱的概念，尚不知一千五根本不经花。 岛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区，最中心的就是南区。南区景点很多，可参观的东西也多，但是叶嫊是西区人，对南区不太熟悉，也没什么做导游的资格。最后干脆在路边买了一本地旅游手册给大家，让大家看看对那里感兴趣，好选个附近的酒店。 一行人这就站在市中心的人行道上围着一大张旅游地图开始讨论。 最后，结果就是都行，也都不行。 教堂没人感兴趣，某某故居也没吸引力，去爬海上仙山，叶清、颜宁不想去，木棉爬不动，叶嫊懒得爬。 岛城的天气虽然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但是太阳还是炙热的，叶嫊本来就因为没钱这件事犯愁，这会儿又被晒着，心里越来越烦躁了。 她依旧耐着性子，问：“你们到底想去哪里啊？” 大家也听出叶嫊一点点的烦躁， “要不还是去西区吧，你熟悉的地方带我们玩玩就好了。这趟主要还是想让你回来看看，我们旅游是其次的目的。” 顾清深此话一出，叶嫊有点被感动到了。 一众人打车，目的地是西区最豪华的酒店，一家国际品牌的度假酒店，一间房一千三左右，叶嫊心疼的差点哭出来。 以前还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叶嫊就很想来这个度假酒店住一次，体验一下豪华的感觉，奈何没有钱。现在，倒是住得起了，可是她并没有那么期待兴奋了。 两人一间房间，分房间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难题。 言子宁和白祯一间，霍天、顾清深、叶寒挤了一间，那叶清、叶嫊、颜宁、木棉四个女生怎么分？ 木棉肯定要跟颜宁或者叶嫊睡，颜宁又肯定不可能跟叶清一间，那叶嫊和叶清又是起了矛盾就容易点炸地球的人。 五个少年拿着自己的行李箱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四个面面相觑的女生，呼吸声都放慢放缓了，极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经验告诉了他们，不要掺和女生之间的事情，要不然容易里外都不是人。 叶清抱胸，高昂着头颅，极为高傲的看着其他人，眼神中是无所谓，无所谓下隐藏着威胁。颜宁也是大小姐脾性，除了对亲近的人，她永远是冷漠。此刻的颜宁瞧见叶清的样子，摆出了冷脸，眼睛与叶清对视，仿佛在射出冰刀。 叶嫊看看颜宁，再看看叶清，两头为难，急的她感觉自己又要冒烟了。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他们一行人就僵持在这一边活像是景观线，谁经过都会看两眼。被瞧的多了，顾清深几人越来越不自在，脸颊染上了微红。 “要不然，再开一间房吧。叶清和叶嫊分别单独住。”顾清深以为自己这是个好主意。 “不行！平均每人就是三千资金，多开一间房，疯了啊！”叶嫊斩钉截铁的一口驳回顺便瞪了一眼顾清深，大意是让他闭嘴别瞎说话。 “那要不然，小清自己住一间，小嫊和顾哥住一间？”霍天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说的很犹豫，明显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不行！” 不等当事人有什么意见，叶清、叶寒、言子宁三人先行同时瞪着霍天，异口同声的否决，没得商量的口气。 这一声吓了其他人一跳，也使得周围陌生人对叶嫊这一行人更加好奇。 言子宁分别看了叶清、叶寒各一眼，又看向叶嫊道：“男女授受不亲。” “对！”叶清、叶寒点头。 “......” 叶嫊叹了口气，给了颜宁和木棉各一张卡，是同一房间的。自己拿着剩下哪一间房的其中一张卡，另一张递给了叶清，有些不自然的对叶清说：“咱俩住一间，你行吗？” 叶清看了看叶嫊递过来的房卡又看了看叶嫊认真的脸，眼珠向上滚了一下，高傲的接过了房卡，很矜持的“哦”了一声。 房间终于分配好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颗心。 他们是真怕叶嫊、叶清两人突然打起来啊。 ☆、第 70 章 度假酒店离沙滩海边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几人放下行李箱，随意的收拾了一下，随意的休息了一下，等正午的最炙热的日头过去了，就直奔海滩。 叶清换了一身可爱又有点小性感的泳衣，外面还套着一件薄纱的开衫。叶嫊则跟男生似的，穿的是白色印着绿植的沙滩衣，只露了小臂、小腿和脖子锁骨。要不是看见叶嫊那张满满的青春感的小脸，叶清差点以为是那个阿姨呢。 一出门，刚和顾清深等人碰了头，顾清深就开始笑话叶嫊：“你这是那个大妈卖给你的啊？” “我这明明是ins风，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煞笔。”叶嫊恼羞成怒，朝顾清深扔了个白眼。 “ins风？” “就这？” “你确定？” 顾清深、叶清、颜宁同时发出质疑。 叶嫊眼皮顿时耷拉下来了，目露凶光，似是威胁——谁再敢说她这件衣服，她就要打人了。 顾清深/叶清/颜宁：不敢惹不敢惹。 海浪翻涌，浪花打在身上清清凉凉的，三四点的太阳也不再炙热。 “叶嫊！” 正蹲在沙滩上挖沙的叶嫊，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过去。还不等她看见什么，顾清深就恶搞的朝她脸上抹了一把泥沙。蕴含着海水的泥沙没在叶嫊脸上停留多久，受重心引力的影响，大半泥沙滑进了叶嫊的衣领里。 “日！” “顾清深！你找死啊！” 待叶嫊反应过来，顾清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一边跑一边回头，大笑着挑衅叶嫊。 好强如叶嫊，当即也抓起一把泥，朝顾清深追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来啊来啊，哈哈哈哈。” 等叶嫊好不容易追上了顾清深，两个人已经跑到了一个深水区。水深才到顾清深胸口处，但对于叶嫊来说就已经快要淹没胸口了。 这个深度，海浪没有浪花，但是起伏还是会很大。叶嫊勉强扛过两个浪，第三个浪的时候，她被冲了一个踉跄，向后一翻，口鼻淹没在了海水里，她呛了一大口海水。 当脚下踩不到实地，海水呛入她口鼻，眼睛又睁不开，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时候，叶嫊的心霎时间变得恐慌，生出了害怕。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水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救命稻草一出现，叶嫊立刻就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借着对方的力量翻出海面，口鼻重新接触空气，急不可耐的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着空气。 “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顾清深十分紧张询问。他后悔死了，他干嘛要逗叶嫊玩啊，这要是他没发现，叶嫊真的溺水了...... 后面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敢继续想象了。 叶嫊抬头见到是顾清深的脸，差点哭出来。她双臂向上，紧紧的搂着顾清深的脖子，不停地深呼吸着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跳。 顾清深顺势也环住了叶嫊的腰，让她用双腿夹住他的腰。 “对不起...”顾清深伏在叶嫊耳边，低声道歉。他十分后悔、自责。 “傻比玩意儿，你闭嘴吧。我要是再掉下去，你就回家洗洗脖子等着我找你爸告状吧。哼！”叶嫊不生顾清深的气，但是就是要凶他。 与其说“没关系”，不如直接干脆的凶对方一顿。 顾清深将叶嫊抱上岸，放在沙滩上，拿出矿泉水给叶嫊漱口。两人，明明一个沉着脸，一个一脸愧疚，周围的其他游客偏偏瞅着两人偷笑。 像是在看一对“男生惹女生生气了，正在努力哄”的小情侣。 因为海里、沙滩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叶嫊呛水的那点小水花并没有人注意到，叶寒、霍天等人都没太在意，只是以为顾清深又惹叶嫊生气了。 坐在沙滩上，胸口里的泥沙与白嫩的皮肤摩擦令叶嫊很难受，她一把扯开沙滩大妈T恤的领口，瞪着顾清深：“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叶嫊里面穿的也是泳衣，是较为保守的连体式内衣，胸口处是V领的设计，大片的白皙映入顾清深的瞳孔。 这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瞬间红了脸，别过头去不敢继续看叶嫊。而叶嫊还以为他是羞愧难当呢。 “为了弥补你犯的错，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必须得给我剥虾。” “嗯。”不管叶嫊说什么他都答应。 过了一会儿，叶嫊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警告道：“我要吃的是虾仁，不是虾皮！你要是再敢给我吃虾皮，我把你头打掉昂。” “嗯。” 面对这么暴力的叶嫊，顾清深只管点头答应，他还没从红脸中缓过劲来呢。 西区并不是特别发达，但是很有烟火气。 沙滩附近就有大排档，一行人决定就吃大排档了。言子宁和白祯没有意见，叶清一开始是想回酒店吃自助餐，只是少数服从多数，所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大排档。 等餐的时候，叶清面上一直是有点嫌弃和怀疑的，可是等大把的烤串端上来后，她脸上那点嫌弃就烟消云散了。 烤串的香气四溢，钻入鼻中，令人食指大动，口腔中不禁分泌了大量的唾液。 刚上来的这些串儿很快就被一行人抢食而尽。 “光吃串不过瘾啊。”话落，就听见一声气声。 叶嫊立刻看过去，就见霍天起开了一瓶啤酒。应该是刚刚在便利店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买的。 她盯着那瓶啤酒...其实，她也有点想喝啤酒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喝，叶嫊朝老板招了招手，喊道：“老板，打五斤啤酒。”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服务员立刻拿出几个大号的啤酒杯，走到一个特别大的铁桶旁边打酒。 “诶？”霍天看着服务员的举动和那个大铁桶特别好奇，歪头问叶嫊：“小嫊嫊，那是什么东西？啤酒为什么装在一个大铁桶里？” 叶嫊毫不吝啬的解答：“那个铁桶是工厂发酵罐。那里面装的是一厂生产的原浆啤酒，没有经过巴氏杀菌，不添加任何防腐剂添加剂，不经过滤，不经灭活工序，保留鲜活酵母的生啤酒原液。反正就是喝啤酒就要喝这样的。不过这样的基本只在当地销售，因为保存时间太短了。” “嗦嘎！”霍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被叶嫊这么一解释，大家都特别好奇，等服务员小哥哥将啤酒一端上来，就端起喝了一大口。 原浆啤酒低温保存，入口冰凉，醇厚爽口，苦味很淡很淡，仔细抿一抿还能尝出一丝麦芽特有的甘甜。反正就是比他们以前在超市里买的那种好喝。 叶嫊看见大家惊艳的心情，很是自豪。等大家都满意了，她这边才喝上第一口。这口啤酒还没有咽下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黎落？” 听见这个名字，叶嫊喝下的这一口啤酒瞬间如同嚼蜡。她忐忑的转过身，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是辛薇。 那个留着一头黑直长，穿着黑色小方领长裙，脚踩一双名牌限量运动鞋的女孩儿就是辛薇。她旁边那个两个高个子男生她也认识。个子最高的那个纹理烫中分的男生是辛薇的表哥，叫张初，与叶嫊算是比较熟。另一个男生稍微有些驼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是满满的纹身，站姿很社会，他叫魏豪，与叶嫊没有见过面，但是因为同在辛薇的好友圈，所以互相知道。 “额...”叶嫊看见辛薇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面对这三人，她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很尴尬。 “好久不见啊。”辛薇走到叶嫊面前来打招呼，笑容明丽。她长相虽然不是特别好看，但是皮肤白皙，化着浓淡相宜的妆容，再笑一笑，就有一点招人喜欢。 “嗯，好久不见。”顺着辛薇的话，叶嫊表现得也算不那么生硬了。 “去年毕业后，你怎么都不跟我联系了啊？你去哪个学校了？” “去外地上学了。”叶嫊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第一个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距离远了，时间久了，都各自有新的交际圈了，渐渐的就疏离而已。 人和人都是彼此的过客而已。 “啊！那我们以后不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嘛。”辛薇看起来很失落。如果是旁人，叶嫊也许会说几句场面话宽慰宽慰对方，只是这个人是辛薇，是用不着她宽慰的辛薇。 言子宁是长兄，在叶嫊尴尬的时刻，主动说起了客气话：“是小嫊的朋友啊，要一起坐坐吗？” 言子宁非常礼貌的站了起来，连微笑的弧度都控制的非常有分寸。 言子宁话落时，顾清深、霍天、叶寒三人就起身去一旁拿了三把凳子放在叶嫊旁边。 “谢谢。”辛薇向顾清深点头道谢，在叶嫊旁边落座，张初和魏豪也就跟着在辛薇一侧坐下。 九人的塑料餐桌又加了三把凳子以后，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原本，叶嫊的左边是顾清深，右边是叶清，但是辛薇三人坐在叶嫊右边后，叶寒就和叶清换了换位置，让叶清挨着颜宁坐。否则，叶清就要挨着魏豪坐，叶寒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抱歉，实在是开学以后很辛苦。 ☆、第 71 章 这桌饭因为辛薇三人的加入，最后变成了一场叙旧饭。 辛薇主动自我介绍：“辛薇。我们俩小学、初中都同校，小学四五六年级是同班。不过我们俩开始熟悉大概是小学快要毕业的时候。” “那这么说，你们俩认识六年了啊。”顾清深一边感叹，一边心里有点嫉妒。 他歪头凑到叶嫊耳边，说悄悄话：“咱俩怎么才认识一年啊。” 叶嫊：...... 这孩子怕不是有毛病吧，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叶嫊还是开口抚平他那颗嫉妒的心：“咱俩不是认识快十六年了吗？” “......”顾清深愣一下后，就明白了叶嫊的意思，顿时开心了。 叶嫊看着顾清深脸上那种那么幼稚单纯的笑容不禁失笑，她有点担心顾清深这货将来可能容易被女生骗的团团转。 “十六年？！”辛薇听后，惊讶出声。 “对。”顾清深十分骄傲的再次肯定了十六年。 “你是？”辛薇客气的表达出疑问。从刚刚开始，她就很好奇，叶嫊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看的少年。 辛薇问了，叶嫊才想起来介绍，她指着顾清深说对辛薇说：“这是顾清深。” 言子宁紧接着自我介绍：“我叫言子宁，我是落落的大表哥。”并且非常自然的转变了对叶嫊的称呼，同时也是给其他人提了个醒。 白祯倚着椅背，朝辛薇抬手打了个招呼：“白祯，二哥。” 随后，叶寒、霍天也和辛薇自我介绍了，只有叶清没有说话。她不好意思开口自我介绍是叶清的姐姐，所以极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颜宁就不一样了。自辛薇出现开始，她就有了一种危机感，就像是当初叶嫊把木棉介绍给她时一样，并且比那时还要强烈。 “颜宁，她死党。”颜宁指着叶嫊，盯着辛薇自我介绍，双目对视，颜宁眸中有着很强的警戒，并且配上她惯有的一张冷漠脸。 颜宁刚介绍完自己，又拉上了木棉：“这是木棉，我们三个是闺蜜。” 辛薇的脸色一瞬间就不好了，笑容变得尴尬，她跟黎落认识这么多年，初中三年又和黎落玩得最好，就这都没听黎落用“闺蜜”形容过她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叶嫊知道辛薇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嗤笑出声。 她们俩，明明是辛薇从来没给过她“黎落是辛薇的闺蜜”的感觉。 “我以前从来没听黎落说起过你们。”说完又转头对叶嫊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这么多哥哥。” 虽然感情已经被时间、距离给冲淡了，可叶嫊还是把辛薇当朋友的，便还是不嫌费劲的解释了：“他们是我在京城的亲戚，这次一起出来旅游，颜宁和木棉是我现在的学校认识的朋友。” 颜宁再次开口，接机岔开叶嫊和辛薇的对话。 “你是本地人，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额...景点的话，我是没什么了解的。玩的话...”辛薇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又和叶嫊道：“你还记得咱们初中经常去的KTV吗？那里又装修了，哪里就很不错。位置就在商场里，旁边就有各种餐厅和购物的地方。” 一听是这种地方，叶清立刻来了兴趣。她就喜欢购物，在商场里吹着空调购物，累了找个奶茶店休息，饿了旁边就有餐厅，多好啊。 辛薇提到了KTV，叶嫊就不得不想起来那看起来颇为荒唐的三年初中。 她没和顾清深等人说过自己初中的生活，温婉也没有和他们说过调查到的资料。目前看来，帮她说出过去的人是辛薇了。 “记得，咱俩以前夜不归宿的时候，经常去。” “哈哈哈哈哈，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俩夜不归宿，和张初、徐川在宾馆开房那件事儿。” 辛薇这句话落入其他人耳里，顿时激起一片浪花。 原本都没什么正经坐姿的顾清深、霍天等人，听到“开房”，呼吸一滞，立刻坐直了身体，精神紧绷的等待着辛薇的下话。 他们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随便乱猜。 辛薇旁边的张初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开口插进了叶嫊和辛薇的对话里。 张初刚刚撸了好多串，擦擦嘴问道：“那次啊？”这种事太多了，他一时半会儿都记不起来。 “就是那次啊！咱们开了个双床房，结果你和徐川一人占了一张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害的我和你落姐坐了一晚上。” 辛薇的话说完，顾清深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叶嫊听见“落姐”两个字，忍不住，只是苦笑。 这不是什么代表地位的称呼，只是调侃，放在如今，她还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挖苦的意思。 “为什么叫她落姐？”顾大佬明显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处，他也和其他学校的“老大”有过接触。 “这个我听说过。”魏豪突然来了精神。 一片目光刷刷的看向他，等着他给他们解答。叶嫊则翻了个白眼。 “那时候，初哥是初三扛把子，落姐上初二。有一次，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大吵一架，最后，是初哥输了，被落姐骂走了。然后，落姐的名声就不胫而走。” “再说，落姐跟辛薇、初一初二初三扛把子都认识，算是大家都不会主动惹的对象。” 叶嫊听魏豪把自己说的这么厉害很不自在，解释：“害！那时候小，不懂事，也是张初不计较，要不然找人收拾我一顿简直轻而易举。至于其他人，也都是看在辛薇的面子上才对我客气。” 事实其实就藏在魏豪最后一句话里。 是因为辛薇啊，如果不是她跟辛薇相熟，她就不会认识张初这些人，自然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给面子了。 温婉调查到的资料写了她和问题学生是很好的朋友，多次参与打架。其实，那些人都是看在辛薇的面子上，她不过是游走在那个圈子的边缘罢了。还有打架...调查资料的人也是令人无语，凭老师、学生的话就随随便便的认定了她参与打架。事实是那些人打架，她跟他们熟，所以老师同学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她也参与了。 这些往事，叶嫊真的是不想再提了。说她问题学生也好，说她小太妹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不想提，辛薇偏偏说起的就是过去。 “其实黎落跟我们不是一种人。就算遇上打架的事情，她也只是无动于衷的在旁边看着，不会参与。” 张初接着辛薇的话茬道：“这个倒是。她看见打架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无事人似的站在一旁，有时候甚至脸上还带着看热闹的笑容。” 叶嫊听了辛薇、张初两个人的话，不走心的笑了笑，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在家暴的环境中长大，大概也是不会害怕，因为暴力事件在他们眼里不过都是习惯了的事情，甚至可能会觉得很正常。 “好了，别说过去的事儿了，赶紧吃串，再不吃就凉了。”叶嫊紧忙招呼大家吃东西，以避免辛薇再说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她无所谓了，却也不是想让顾清深等人知道的事情。 这顿饭花了将近两千，结账的时候是叶嫊付账。 张初看见叶嫊付钱眼睛都不眨，笑着揶揄道：“黎落有钱了啊？我记得以前出来玩，都是辛薇帮你付钱。” 张初没有恶意，只是叶嫊的脸色坠入了窘迫当中，一如当年，总是辛薇付钱的时候的样子。 顾清深知道叶嫊最要面子，现张初让她觉得丢人了，他便及时站出来。 “哦？以前是你经常请我们家落落吃饭啊？” “嗯。”辛薇点点头，她对请黎落的客没太放在心上，反而是对顾清深与叶嫊之间的亲密度感到疑惑。 如果黎落有个这么帅的哥哥，黎落肯定早就告诉她了，可是黎落从来没提过，她甚至连“顾清深”这三个字都没从黎落嘴里听过。 “那我请你吃饭吧，多谢从前你照顾我们家小落落。” 顾清深依旧是在座所有人里最了解叶嫊的，他知道叶嫊不喜欢欠人。当年叶嫊不得已欠的东西，如今他都会替叶嫊还回去。叶嫊只要欠他一个人的就好。 “哦，好。”辛薇没有想到深层的含义。只能说，她和叶嫊认识这么多年，还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彼此吧。 叶嫊一行人与辛薇、张初、魏豪三人分别之前，顾清深还主动加了辛薇微信。叶嫊在旁边看着两人加微信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一起回酒店的路上，叶嫊右手挽着颜宁，左手挽着木棉，顾清深想要靠近都没有机会。他叫叶嫊，叶嫊也是不咸不淡的回他一两个字。 这明显就是生气了啊。 顾清深：但是我哪里又惹着她了啊？ 顾清深又迷茫了。 上午飞到这里，又从南区到西区，下午又去了海滩，晚上还吃了烧烤，早就没有体力了。叶嫊洗漱完后直接上床躺着了，不像叶清，叶清还在做晒后修复。 叶嫊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昏昏欲睡的跟辛薇聊着天。 叶清从镜子中看着叶嫊，良久，主动开口了问了一个问题。 “回你养父家看看吗？” 正疲于应对辛薇的叶嫊，听见叶清的问话，脑子里的那根弦又紧绷了起来。 ☆、第 72 章 她强撑着睡意，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回到这里，如果说她一点都不想回黎家看看的话，百分百是假的。不过现实是很残酷的，她要怎么回黎家？ 从她到达叶家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黎家了。 她是叶嫊，而黎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叶清见叶嫊久久不答，又开口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今晚听你同学说你过去的事情，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便好奇，你到底是被什么样的父母养大的。” 不用叶清解释，叶嫊也知道她没恶意。其实，叶清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对她的攻击也只是想要守护自己所拥有的爱。 “不用看，我可以告诉你。” “我爸，没什么好说的。有北方男人好喝酒、大男子主义的特点。喝醉了脾气特别暴躁，打我、打我妈。在他眼里，老婆就是他的附属品，就该听他的话，就该用来被他踩在脚底下衬托他的面子。所以，我妈死的早，我是觉得她解脱了。” “对外，好面子，透支自己的信用卡都要借钱给别人，要钱的时候又不好意思。酒桌上，喝点酒就开始说胡话，总喜欢扯一些有本事的亲戚，仿佛那样就是他也有本事。” “对我...说他完全不疼爱我，是假的。说他疼爱我，我却没感觉到有多少。我记得有一次，他打我打到我心脏缺血。所以，大概我在他眼里也是一件附属品吧。他疼爱他的东西，但是也随意处置自己的东西。” 叶清听到“心脏缺血”，心脏颤抖了一下，牙刷含在嘴里不再动弹。 “说他是好人，他确实从来没有坏心眼，但是打起自己家人来毫不手软。简单来说，他是个没什么坏心眼的窝囊废。” 叶嫊说到“毫不手软”时，黎母满身淤青、被撕秃的头皮和继母满脸青紫的画面瞬间出现在眼前，一股来自内心的恐惧使她瞬间泪目。 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啊，她妈妈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男人二十多年啊？ 叶清没有看见叶嫊脸上那两行滑入发鬓的眼泪。 “那你养母呢？” “......”叶嫊没有说话，她在努力的回想着。良久后，却发现自己能够想起来的只是黎母模糊的脸，黎母的声音都记不起来了。 时间怎么这么快，她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怎么才三年，她就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 铺天而来的愧疚、自罪席卷了叶嫊的灵魂，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叶嫊用力压抑着哽咽，回道：“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不等叶清再问，她就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匆匆说了一句：“太累了，我先睡了。” 叶嫊躲在被子里，回忆着与黎母有关的记忆，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虎口压抑着哭泣。外面的叶清也陷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此刻的两个人，相同的是，她们回忆的都是有关母亲的愉快记忆，不同的是，叶嫊所念已成空念，是再也回不去的温暖。 —— 第二天，一行人都睡到了中午才醒，大概都是前一天太累了。 唯一的例外是顾清深，他约了辛薇，十一点就出门了。单独请辛薇吃了一顿人均两千的私家海鲜菜馆，并且送了辛薇一个价值差不多三万的迪奥手袋。 他对于女生的包没什么了解，是昨晚直接给舅妈白母打电话要。白母霍子玉立刻就让助理挑了一个适合小女生的款式，用速运送到了顾清深手上。 叶嫊与辛薇约的是下午两点见，一下楼就见辛薇和顾清深两人坐在大厅沙发里相谈甚欢的场景。 看到顾清深脸上偶尔露出的笑容，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跟在叶嫊身后下来的颜宁也看见了顾清深和辛薇聊天的画面，并且问出了叶嫊心里的问题：“顾大佬什么时候和那个女生这么熟了？” 颜宁只是疑惑才问叶嫊，却没想到叶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了。 “管我什么事儿？” “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颜宁被她吼得魂儿差点没了。 “那你干嘛问我！人就在那里坐着，你不会问当事人啊！” “......”颜宁不说话了，脸也冷了下来。被这么莫名其妙吼了一顿，任谁都不可能一点不舒服都没有。 叶嫊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把坏脾气塞给了颜宁。看见颜宁冷下来的脸，她心里又慌乱又焦躁。 后悔和不好意思交织在一起。 颜宁里冷冷的瞥了一眼叶嫊，随后扭头就走了。跟颜宁差不多一同下来的霍天发现了此危机，和事佬再次附身，赶紧跟上了颜宁的脚步。 与叶嫊擦肩而过时，朝叶嫊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叶嫊看着走远的颜宁，懊恼的暴力揉搓自己蓬松的黑发。 木棉轻轻靠近叶嫊，轻轻道：“书上说，先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更加有勇气维护这段关系的人。” “嗯。”叶嫊轻轻的点了点了头。 顾清深早早的就看见叶嫊下来了，只是辛薇还在和他说事情，出于礼貌他没有冒昧打断辛薇。听见叶嫊的喊声后才发现叶嫊和颜宁好像起了争执，顾不得再和辛薇说什么，朝叶嫊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吵架了？”顾清深低头轻声问叶嫊。 叶嫊抬眼，眼神蛮凶的瞪了顾清深一眼，不发一言的挽着木棉走了，走到辛薇旁才开口说起了今天要干什么。 被凶了的顾清深站在原地看着叶嫊的背影，头上升了一头雾水。 顾清深看着经过他身边的叶寒：“我怎么了吗？” “不知道。”问叶寒等于白问，他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猜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没记得我犯错了啊。” “那大概...只能说你自作自受吧。” “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自己家的小姑娘要自己宠着吗？这不，你继续惯着就是了。”叶寒说完也走了。他本来就有点酸顾清深，顾清深还偏偏搁他跟前刷存在感。 是的，在叶寒眼里，叶嫊朝顾清深发脾气是亲昵的意思。 叶寒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清深又被扔在了原地，看着又一张不爽的脸离开，他彻底开始怀疑人生了。 叶清一走进商场就如同鱼入了水，可惜“命运”扼住了她的“鳃”。 叶嫊一把抓住叶清控制不住要买买买的手，一边摇头一边道：“咱没钱了。”话落，叶清亢奋的状态瞬间消失。 “咱们还有...”叶嫊想要查查余额，刚打开手机就看见有一条通知。 【13:32，您的亲情卡（顾x深）消费三千二百六十元。】 “......”叶嫊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余额，没有继续说话。 “还有多少？” 叶嫊没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赶紧的找个餐厅吃饭吧，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饿死了。” 叶嫊等人吃饭的时候，顾清深和辛薇只是在一旁和这里的特色饮料，偶尔吃几块肉。 颜宁坐在离叶嫊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顾清深旁边，他看看顾清深又看看辛薇，问道：“你们俩怎么不吃饭？” “中午的时候，他请我吃过饭了。”辛薇抢答。 “哦。”颜宁淡淡的应了一声，低头又吃烤肉了。一口烤肉放进嘴里，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朝叶嫊看过去。果然，叶嫊咬着筷子，定定的盯着餐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这么多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才吃完。叶嫊结账的时候，看见账单上的两千六百五十八，没有露出半分肉疼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已经放弃精打细算了，还是被什么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才没精力在乎花了多少钱。 本来就起的晚，吃饭又用了两个小时，走出商场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日头也不是那么晒了。 “接下来去哪里啊？” “不知道。”异口同声。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就这样，十个少年少女呆傻在商场大门口，面面相觑，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要不去啤酒城？”辛薇走在叶嫊和顾清深之间，她伸出头，试探性的提议。 “啤酒城是什么？”顾清深声音陡然拔高，他以为是夜店类似的地方。如果是那种地方，顾清深一定不会同意去的。自从有一次，叶嫊、颜宁出去嗨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回来后，顾清深就不再同意叶嫊去KTV等类似的地方。 叶嫊不听话？打电话啊！给爷爷奶奶打电话，给她同学打电话，给她班主任打电话，给顾父、叶父的同事打电话。 去个KTV搞得那么多高层都知道，谁还敢浪？反正她不敢，她又没有多么重要，被那么多大人物担心，真的感觉自己会折寿。 “就是一个娱乐性的园区吧，里面是全世界各地各样的啤酒，还有表演、小吃，比较适合拍照游玩吧。”这东西其实也就是给外地人消费，本地人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不过也是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所以辛薇才提起了这个地方。 “奥！” 所以最终的目的地变成了啤酒城。 ☆、第 73 章 旅游旺季，啤酒城的人流量真的不是盖的，到处都是人。 大家都在看新奇的时候，一旁的叶嫊却表现出了异样的地方。从还在啤酒城检票口外时，她的眉头就已经皱成了一团，直到检票进了园区，那眉宇间的烦躁也没有消失，而且变得更加严重了。 木棉挽着叶嫊的胳膊，很担心，悄悄地拿出手机给颜宁发消息。 -木棉：我感觉叶嫊状态有点奇怪。 -颜宁：管我什么事！ 颜宁还在生气，即便她可能猜到叶嫊是因为什么了。 -木棉：我真的觉得她状况不太好了。 -木棉：就有点像躁郁症似的。 颜宁看见这条消息，也跟着提起了心，偷偷的看了一眼叶嫊。就这偷偷一眼还被霍天抓住了。 “怎么？还生气叶嫊气呢？”霍天笑嘻嘻的。 颜宁冷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搭话。 霍天看着不远处叶嫊的身影，摸着下巴若有其事的道：“咱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看着情绪不是很高，还有些隐隐的暴躁。” “......”颜宁还是不说话，只不过转过头来也看着叶嫊，眼睛中透着隐隐的担忧。霍天都能发现叶嫊的状态不是很好，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难道是近乡情怯？ 旁人在担心叶嫊的状态，叶嫊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即便在烦躁状态，她也能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尝尝这个黑啤。”辛薇自顾自地的递给叶嫊一杯啤酒。 叶嫊接过啤酒，一口就喝完了。一大杯下肚，啤酒里的气体撑得她胃胀，一个气嗝从鼻子里打了出来，鼻子都红了， 她这样举动，终于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状态了。 顾清深很担心的过来询问她的情况：“别喝这么多酒。你这是怎么了？” 叶嫊不耐烦的情况瞬间加重，她张口就要怼，幸好木棉早就看出来她接下来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抬手捂住了叶嫊的嘴。 “我有事儿跟她说，你们先玩。”木棉说着，一手捂住叶嫊的嘴，一手抓着叶嫊的胳膊往人少的方向去了，同时还不忘给颜宁使眼色，让颜宁赶紧跟上来。 颜宁原本想无视木棉的眼神示意，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跟了上去。 啤酒城这个园区很大，而且往东南边走走就可以走到沙滩，木棉拽着叶嫊直到沙滩边儿才松手。 “把我拉到这里来干嘛？”叶嫊望望周围，也没几个人，甚至连看清路都要借园区中央舞台照射过来的一点点灯光。 木棉在沙滩边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 “什么事儿？”叶嫊依旧是有些不耐烦。 木棉不在意，道：“等会儿。” 话落，颜宁就出现了两人面前。 她静静地站在那个台阶之上，抱胸看着木棉和叶嫊。叶嫊的眼神也在颜宁和木棉两人之间来回闪躲，木棉也看着两人，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两人和好。 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关系，三足鼎立。 僵持良久，木棉最先叹了口气。 “不说话是想绝交是吧？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然后就此绝交，从此你找你的闺蜜，她找她的好朋友。”木棉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并且还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准备回去。 一看木棉要走，两人皆急忙开口：“没！” 异口同声的默契，使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陷入了不愿意对视的沉默。 “既然不愿意绝交，干嘛不说话。来，都坐过来。叶嫊坐中间。”木棉重新坐回原地，并且还用手替她们扫了扫台阶上的沙子。 两人看起来不情不愿的移到台阶上坐下，叶嫊贴着木棉，颜宁却离叶嫊还有一个人的距离。 “坐过来！磨磨唧唧的真费劲。”木棉凶起来也是不含糊。 颜宁回头瞪了一眼木棉，木棉秒怂，缩了缩脖子。不过，颜宁确实朝叶嫊移了过来。 “都到齐了。好，我来主持会议。”木棉搞得煞有其事，很严肃的样子。 “首先，叶嫊同志，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火？” 听到这个问题，叶嫊一点也不惊讶，也不觉得难堪，反而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这是究竟怎么了？ 好像是从辛薇出现的那一刻，心里状态就发生改变了？又好像是从飞机落地，她踏入到这片土地时开始变成了这样。 明明这是一次用来放松的旅游，怎么心情就变的这么混乱且烦躁了啊？ “对不起嘛。”叶嫊低着头，嗫嚅道。她这种半撒娇的道歉，使得颜宁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问你，你看见顾大佬和你以前那个同学在一起聊得那么开心是什么感觉？”颜宁一出口便是打蛇打七寸，不等叶嫊恼羞成怒，颜宁就又拔高声音对着叶嫊呵斥道：“说实话！口是心非、遮遮掩掩那些鬼东西都给我扔到一边去。” 可能是酒精作用，也可能是颜宁呵斥的有用，叶嫊说的很干脆：“我他妈也不知道啊。我就觉得特别烦。” “他俩才认识几个小时啊，怎么就熟的能一起单独吃饭了？他妈的！你们知道他请辛薇吃饭吃了多少钱吗？” “多少？”木棉还没反应过来叶嫊如此激动必有妖，就是顺着叶嫊的话问。 “三千二百六！三千二百六啊！”叶嫊气的，把手机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看起来马上就能四肢疯魔。 “三千二百六？那你这还剩多少钱啊？”颜宁吃惊，以往这点小钱她也不在乎，可是现在情况特殊，三千二百六实在是太多了，叶嫊又不愿意用木棉和她的钱。 “那还有钱啊！今天下午的钱都是我刷的卡，存压岁钱的卡。” “嗯？你这不对劲啊，你怎么忍住没骂顾大佬的。”颜宁可知道叶嫊动不动就说顾清深，不是真凶但是一定要说几句。 “以往我说他，就算有人在也都是熟人。现在，当着辛薇的面，我不得给他留点面子啊。”叶嫊一边生气一边还替顾清深考虑。 “so？你那种不爽的心情是因为嫉妒呗。”颜宁一语点破梦中人，惊醒看戏人。 木棉木楞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颜宁的意思。 “你的意思不会是...她喜欢顾...吧？”木棉目瞪口呆的先指了指叶嫊，又指了指顾清深所在的方向。她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叶嫊竟然喜欢顾清深。 “喜欢个屁。”叶嫊十分直接的反驳，神态不急不躁也不激动，并且半点也不心虚，十分有信服力。一时间，颜宁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夏季炎热，黑夜覆盖了天幕，风从海洋吹来，浪花朵朵，远处沙滩上有着热闹喧哗的人群。 就在这三姐妹沉默的时候，顾清深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过来。 “但是我喜欢你。” 三人齐齐回头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叶嫊更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顾清深究竟是在跟谁表白。 顾清深所站的地方是更高的一层台阶之上，距离叶嫊三人所坐的位置还有十多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嫊，一步一步的朝叶嫊走了过去，目光没有半分斜视。 叶嫊看着顾清深渐渐地靠近，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颜宁和木棉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远离了叶嫊，从漆黑的角落里消失了，独留叶嫊和顾清深两人在那里独处。 眼看着顾清深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了，叶嫊像弹簧似的弹了起来，一边向后退一边骂道：“你有病吧？胡言乱语什么啊！” 可是，叶嫊骂着顾清深，却不敢与顾清深对视一眼。 “你别退后了，你听我说。”顾清深急切的加快步伐甚至伸出手要抓住叶嫊。 他这样，叶嫊就倒退的更厉害了，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进了一鞋的沙子。 “你就站在那里说！”叶嫊指着顾清深大喊。 “好。那你别后退了。”顾清深眼见着叶嫊都快退到海里去了，立刻答应了下来，先稳住叶嫊再说。 叶嫊看见停下的顾清深，终于不再后退了。她警戒的往台阶那边走，与顾清深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一边走一边警惕的看着顾清深。 现在的叶嫊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脑子里都是骂人的话。 顾清深犯什么神经病啊？脑子有缺还是那根筋搭错了？草！草！草！真是服了！ 两人隔着至少五米的距离坐在沙滩边上的台阶，坐了十分钟，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两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顾清深也后知后觉的窘迫了起来，表白的时候的豪气、直爽现在全部都让他喂了狗了。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当初和叶嫊第一次见面，他第一句话就是“卧槽”。现在和叶嫊表白，连个花都没有，也太不正式了。 “叮咚”，顾清深的手机响了一下。 -叶嫊：你那话我就当我从来没听说过。 顾清深看见这条消息后，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叶嫊。 -顾清深：为什么？ -叶嫊：他妈你小小年纪想个屁啊！你分得清喜欢和亲情吗？ -顾清深：我怎么分不清。 -叶嫊：你他妈能分清才怪！闭嘴吧！ -叶嫊：你了解我吗？你就喜欢。天天瞎喜欢，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说就绝交”叶嫊这几个字刚打出来就觉得不妥，立刻删去了。 -叶嫊：以后不准再说这事儿了。 发完这条消息，叶嫊站起来就直接往大家所在的方向跑了。平时贼不爱跑步也跑不动的一个人，这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顾清深站起来想要追，最后却选择驻足在原地，没有再逼叶嫊。他看看叶嫊奔跑的背影，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我的垃圾文笔再一次想骂人，真的很烦。 ☆、第 74 章 回到人群中的叶嫊，之前烦躁的心情已经被慌乱取代了，她满脑子都是顾清深表白这个事儿。 顾清深这是怎么眼瞎了，竟然喜欢她？ 颜宁、木棉瞅见叶嫊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落到了一行人的最后方去说悄悄话。 颜宁抓紧了叶嫊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快说！你跟顾大佬都说什么了？”颜宁毫不遮掩自己的激动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表白的是她呢。 “什么也没说。”叶嫊皱着眉，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 “啊？怎么会什么也没说？”打死颜宁她都不相信。 叶嫊一脸无奈的拿出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锁给颜宁、木棉两人看和顾清深的聊天记录。 颜宁、木棉两人一人抓着一边手机，死死地盯着叶嫊的手机屏幕。 “......”颜宁沉默了一会儿，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 颜宁第一次破口大骂，叶嫊和木棉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脑子有缺？谁家都面对面表白了，又用文字交流？谁家在这儿纠结亲情还是爱情？你脑子不正常，顾清深也脑子不正常。你们俩都是傻比吧！”颜宁气的跳脚，她简直要被叶嫊和顾清深两个人气疯了。 这样的反应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言子宁等人也回头看她，只是因为人生嘈杂，他们并没有听清楚而已。 叶嫊看看周围人的脸色，立刻捂住颜宁的嘴把她脱到了更角落的地方。而颜宁依旧沉浸在言情小说的甜蜜片段就被这两人给“尬”掉了的“悲伤”中。 叶嫊这边这样，顾清深那边也差不多。 顾清深的手机被一一传递，其他四个男生看完都无语了。 “额...你们这是表白？”霍天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能理解。 “冲动表白。”白祯言简意赅。 “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言子宁想要知道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顾清深与除了叶寒以外的每个人都对视了一眼，有点不确定的开口说：“再表白一次？” 叶寒一听，脸更黑了，快要黑成煤炭了。 “......”言子宁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都已经拒绝过了，你再去表白有什么用？自己家这弟弟是个傻子吗？ “不然呢？” 顾清深就是个纯情小白，根本不懂这些事情。 “别追了，放弃。”叶寒这绝对是他自己的主观意见，他的理智已经被海风吹跑了。 心眼最活泛的霍天悄悄的举了手，小声道：“你要不跟颜宁请教一下吧。”他也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就是觉得颜宁应该比较了解叶嫊。 霍天一语点醒所有人。 此刻的少年们，无论是成熟稳重的，还是云淡风轻的，还是跟个傻憨憨似的，都张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 第三天，叶嫊等人退了房，准备回京城了。一是没钱了，二是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当大家拿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外等出租车的时候，好似都有点不太尽兴的意思，叶嫊看了颇有些愧疚。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是东道主，这些人来这里她却没有招待好。 霍天坐在行李箱上，最先嗷嗷：“咱们就这么走了啊？我感觉还什么都没玩儿呢。” “景点你们都不感兴趣，那你还想去哪里？”颜宁也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感觉这趟出来玩就是玩了个寂寞。 言子宁适时地插了句话：“小嫊，这里离你家多远？” “四五公里吧。”叶嫊估算了一下。 “我们去你家拜访一下吧。” “啊？”不只有叶嫊一个人吃惊，其他人也是。他们都没想到言子宁竟然会提议这个。 “你回到这里，却不拜访一下他们，这不太好。”言子宁一板一眼的，仿佛这就是个礼貌的问题而已。 叶嫊迟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电话回去。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联系了。 “我只是提议，决定由你来做，我们尊重你的选择。”言子宁是很成熟的，自然也顾及到了给叶嫊留足余地的问题。 此话一出，叶嫊陷入了沉默。她低下头在思考。这种情况她没有想到过，但是她确实有过要回黎家看一看的想法。 那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即便已经变得太多了，那也已经是她无法完全割舍的东西了。况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心狠冷漠的人。 这个决定有了充分的理由。 叶嫊在手机上敲下了熟记在心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嘟...”手机听筒中响好久，叶嫊也紧张了好久。 “喂！”黎父声调高，叶嫊没有开免提，言子宁等人也能听到黎父的声音。 “......”叶嫊听见熟悉的声音，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引炸了泪腺。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面朝着墙壁，捂着嘴不敢发出抽泣的声音。言子宁眼疾手快，拿过叶嫊的手机走到一旁去接电话。颜宁和木棉立刻走到叶嫊身后挡住叶嫊的身影，木棉顺便偷偷塞了一包纸巾给叶嫊。 颜宁、木棉两人如同哼哈二将，立在叶嫊身后，挡住叶嫊的身影，叶嫊面对着墙壁，没有任何动作，如果不靠近她是不会发现她在哭的。 辛薇站在一行人最不起眼的地方看着叶嫊，心中思虑万分。 黎落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黎落了。以前的黎落周围只有她一个朋友，现在的黎落身边有这么多人。以前的黎落总是得让她请客，现在的黎落付款再也不是难事。以前的黎落虽然总是会笑，但是并不明媚，眼神经常显得阴沉，总让人在她身上看到一层阴霾，现在的黎落可以任性的笑也可以随意的哭。 她不知道黎落为什么变了，却从这刻明白了，她和黎落的友情是过去式了，她认识的黎落消失了。 等言子宁打完电话，叶嫊也已经稳定了情绪，除了哭红了的眼睛和鼻头别无异样。 言子宁把手机还给叶嫊，顺便道：“我跟伯父说了，我们来了的事情。伯父说，直接让你回老家，他们都退休回老家务农了。你奶奶也想你了。” 白祯听后拿出手机订车：“我现在就订车，地址是什么？” 霍天天生个性活泼，以往总是他打破不好的气氛，这次也不例外，他兴奋的靠近叶嫊念叨：“你老家在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是不是可以体验一下农家乐？” 就在叶嫊身旁的颜宁瞧着霍天那没出息的样子，冷笑道：“呵，你是想放牛，还是想下河抓鱼？” “好啊好啊。”霍天就像一点儿也没听出颜宁在冷笑似的，听到可以放牛下河十分激动开心。 “......”这种傻憨憨，颜宁也无语了。 叶嫊瞅见霍天兴奋的样子和颜宁无可奈何的表情，心情好多了，也跟着笑了。 至于顾清深，他站在离叶嫊最远的地方看着叶嫊，不靠近，不说话，不知所措。从昨天晚上表白失败后，叶嫊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看见叶嫊哭，最想上前保护的大概就是他，可是最不能上前的也是他。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叶嫊，顾清深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活跃，他想要抓住却又感觉怎么也抓不住。 约了两辆商务车，一辆坐了四个女生，一辆坐五个男生。辛薇在看懂了“过去式”之后就向叶嫊告别了，离别时她要求要和叶嫊抱抱，她不知道与叶嫊下一次见面是何时，所以就当个纪念吧。 相拥之时，叶嫊和辛薇两人都明白——如果没有意外，她们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这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坐在商务车上的时候，颜宁同叶嫊聊着天，手机也在和别人聊天。 -顾清深：帮个忙。 -颜宁：ok。 颜宁问都不问就答应，吓了顾清深一跳。 -顾清深：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颜宁：不就是追叶嫊的事儿嘛。 正在顾清深还是感到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颜宁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颜宁：要说比了解叶嫊，我自称第二，敢称第一的也就是你了吧。就这你还这么不争气。 -颜宁：我敢说叶嫊肯定喜欢你，再不济也是对你有好感的。但是她最喜欢的不就是口是心非吗，自然肯定不会承认。你和她表白，当然就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了。 -颜宁：当然，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 -颜宁：我看过你俩那聊天记录，分不清亲情和喜欢的明显是她自己。 颜宁的键盘有音效，“嗒嗒”的声音在商务车里响不停，很快就引起了叶嫊、叶清、木棉的注意力。她们好奇颜宁在跟谁聊天，竟然打这么多字，而且貌似还很起劲。 等颜宁意识到叶嫊、木棉、叶清都在看自己的时候，非常淡定的关闭了手机屏幕，随意的问道：“看我干嘛？” 不得不说，颜宁冷静的跟言子宁、白祯有的一拼。 “你在跟谁聊天？这么嗨，男的？”叶嫊用暧昧的眼神看着颜宁。 颜宁朝她翻了个白眼，反击道：“是男的，但是人家喜欢的不是我。呵，谁跟您似的啊，顾大佬又帅又高，还宠你惯你，就这跟你表白你都不心动，大概你上想上天吧。” “......” 被这么冷嘲热讽一顿，叶嫊脸直接黑了，叶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颜宁说的顾大佬就是顾清深时，脸色变化之大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顾清深...喜欢你？”叶清盯着叶嫊，目瞪口呆的问道。 “没有，他就是抽疯。”叶嫊撇嘴否认。她否认的越随意，颜宁就越觉得她是装的。而叶清只觉得这世界疯魔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展的感情啊？！ ☆、第 75 章 黎家村前有一架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以南是一个山坡，以北便是黎家村。当车辆行驶到山坡的最高顶时就看见了黎家村的全貌。叶嫊看见熟悉的村落，近乡情怯，心中也有些小激动。 驶过高速公路下的桥洞，他们就到黎家村了。 黎家村中心的大道上，老头儿老太太拿着马扎坐在路边大树底下，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唠嗑。 两辆在这村落里显得很高级的商务车停在大道上，老头儿老太太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 他们盯着车门打开，盯着叶嫊最先走下来。 叶嫊下车后先拿了行李，拿完行李后就瞧见了绿荫下的老人，有些激动的热情的大喊了一声：“大娘！” 听见叶嫊呼唤声的老太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她眯着眼盯着叶嫊，一时半会不敢认叶嫊。 “小落落？”老太一边朝叶嫊走过来一边试探的唤了一声。 “嗯。” 老太一下子级激动了起来，拉着叶嫊的手就开始唏嘘：“哎呦！你爸说你去英国读书了，不是说这几年都回不来了吗？” “额...放假，有了点儿闲钱就买了机票回来看看。”叶嫊心虚的抓紧了行李箱拉杆。 大娘看了看商务车旁正在搬行李的其他人，问道：“那这些人是？” “是我在英国的同学。”这句谎就已经撒的很自然了。 撒谎这东西，有了开始就不会再停下。 “好好好，这一个个小伙子、小姑娘的，长得真俊。”大娘光顾着夸人了，没想到怎么在英国的同学全是中国人。 “谢谢大娘。”言子宁等人参差不齐的朝叶嫊大娘稍稍弯腰道谢。 “行，那你赶紧回家看你奶奶去吧，你奶奶天天念叨你。”大娘拍拍叶嫊的手，眼神十分的怜爱。 “好。”叶嫊挥挥手朝大娘道别，带着这一群小伙伴朝奶奶家走去了。 路上，霍天问：“那个是你大娘，年纪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那个大娘的公公是我爷爷的哥哥。辈分的问题而已，跟年龄无关。如果要论，这里有些年纪比我大的人还要喊我姨或者姑。”叶嫊老家这片地方还是十分重传统习俗的。辈分小的，过年要去最高长辈那家磕头拜年。 “哦。”霍天他们都没太有亲戚了。 亲戚最多的是顾家，顾家旁系枝繁叶茂，过年的时候，顾清深带叶嫊去拜年的亲戚就几乎都是顾家的亲戚。言家的亲戚除了叶家，就是言老太太娘家的那一系，没什么可说的。 等走到奶奶家门口的时候，领头的叶嫊伫立在大门外。就在大家以为叶嫊又犹豫了的时候，就听见她迟疑的说了一句话：“这是我家吗？” 其他人：？？？ 叶嫊印象中的房子是很老旧的土房子，别人乍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是个贫困户或者没有人住的房子。此时的老家房子，除了绿色的金属大门还是她认识的，原本矮小的墙壁都变成了高墙，她小时候翻过的土墙也不见了，墙壁上还涂了新的涂料。 整个房子都焕然一新，是叶嫊不认识的新。这不免让一个离家许久的人感到恐慌，她生怕这已经不是黎家了，她生怕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家了。 叶嫊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垂在一旁的手紧张的抓紧了一角。好半天过去了，屋里面都没有动静。她安耐不住了，干脆直接推开了大门，并且按照习惯的大喊了一声：“奶奶！” 依旧没有回应。 进门直面的是堂屋的大窗户，大窗户下摆着一盆有一盆、参差不齐的花盆，叶嫊看见那些绿植，终于松了口气。 那些绿植她认识，尤其是最旁边的那棵长势喜人的大仙人球。那颗仙人球，打叶嫊有记忆以来就存在了，目证了黎家的这十多年的风雨变迁——户籍地的拆迁，搬进第一个租房，搬进第二个租房，搬进黎家买的第一套楼房，黎母去世，黎父再婚，回迁，黎落离开。 看见这颗熟悉的仙人球，叶嫊才相信这还是自己家。 叶嫊等人走进屋里，一共四间房，全部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影。 “快中午了，我先做饭吧。”叶嫊将行李堆放在客厅，然后掀开客厅沙发上蒙着的防尘布，让大家坐下。 掀开防尘布，叶嫊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木沙发是她们家装修新房子的时候买的。 “你要用那口大锅做饭吗？”霍天早就盯上那口锅了，现在兴致勃勃的想要尝试一下大锅饭是什么味道。 “烧火太麻烦了，还是用煤气吧。”叶嫊想到烧火就头疼，而且夏天烧火非常热。 “我来我来！还有顾哥！我们俩一起帮你烧火。”霍天拉住顾清深，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叶嫊不相信的目光在霍天和顾清深身上游离，这俩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能烧火吗？万一把房子给点了，她大概会忍不住打死这俩人。 “行吧，你们试试吧。”叶嫊还是松口了。 她刚说完，霍天就兴冲冲的跑进了厨房，而被霍天拉扯的顾清深同学盯着叶嫊，眼睛中似乎有千言无语要说。叶嫊只看了一眼顾清深那个眼神，就立刻转身去冰箱找食材了，动作自然的没有刻意的痕迹。 不能看顾清深，不能看顾清深，不能看顾清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就顾清深刚刚那个略带小委屈的眼神，她再看几秒估计就心软了。 叶嫊在农村式的厨房里，一边准备食材一边时不时的瞟顾清深和霍天一眼，生怕他们惹什么祸。好在他俩虽然不成事儿，但也没惹祸。点火点了十分钟了，还没点燃。等他们好不容易折腾的点起来了，锅炉里还不停的冒烟。不过十分钟，就满屋都是烟了，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不得已之下，大家都跑出了屋，站在庭院里看着不断从门里涌出来的白烟。 叶清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对着霍天和顾清深两人不断地翻白眼，颜宁在旁边看着顾大佬那一副心虚的怂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啊，唉。”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教顾清深往叶嫊身边凑，又不是真的让他去烧火，怎么就能整出这么一个情况呢？真是活该单身！ 看着冒白烟的房子，几人面面相觑，就在大家束手无措的时候，身后的大门被推开了，然后冲进来了一对中年妇女。 “着火了！？”又惊又疑，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尖锐。 叶嫊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就是火烧的不好全是白烟。”她生怕再挨一顿骂。 来人正是黎父的第二任妻子，叶嫊管她叫齐阿姨。 “奥。”黎父和齐阿姨放下心来。 警报解除，尴尬随之而来。 一群人站在这不大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的拥挤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奶奶知道后急急忙忙的上集去买东西去了。”齐阿姨像是唠家常似的同叶嫊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农具，似乎一点也不尴尬也不陌生。 齐阿姨不尴尬，叶嫊也就能顺其自然的放下尴尬，十分自在的说起话来：“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干嘛？还能干嘛，下地干活来。”齐阿姨说话风格如此，不是因为脾气不好，叶嫊都习惯了，其他人心里多少有点儿犯嘀咕。 “吃饭了没？”一直没说话的黎父终于开口了。 “还没，不会烧火。” 黎父笑呵呵的调侃叶嫊：“你从小帮你奶奶烧火，咋这会儿不会了？带着你朋友们去一边儿待着吧，等开饭叫你们。” 他们父女俩，矛盾有，但是也就像平常父女一样，叶嫊又自小不受管教，性子野，在他们之间很少有长辈晚辈的概念。 “好。” 黎父齐阿姨进屋以后，叶嫊也不知道要带着顾清深等人干点什么，这也没地方坐，也没什么好玩的。 “要不然，你们跟我上我娘娘家看看？” “我们这么去好吗？”白祯摆摆空空如也的两只手，他优先考虑礼貌问题，他觉得空手来黎家就已经够失礼了，再空手去别人家就不好了。 叶嫊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边往外走边说：“没那么多礼数，去就行了，就在隔壁。” 农村的路那难免有点坑坑洼洼，或者有什么迷惑物体，有洁癖的几个把短短二十米路走的跟去西天取经一样，叶嫊看了头疼。 黎玟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叶嫊走进来，特别惊喜，手随便冲了两下就朝叶嫊跑了过去。 “姐！你怎么回来了？”黎玟急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抓住了叶嫊的胳膊。 “你去英国了，也不跟我说。我大娘说你在英国，都没办法跟国内联系。英国是什么样的？” “...就那么回事。”叶嫊回答的为难，他就没去过，怎么知道英国是什么样？ 黎玟兴奋的还想再问，就在她张口的时候，顾清深适时地咳了一声，吸引了黎玟的注意力。黎玟终于注意到自己家大门口还站了许多人。 ☆、第 76 章 全部是她不熟悉的面孔，她木楞了一下，抓着叶嫊的手不知所措。 “哦，他们都是我在英国的华人同学，这次一起来旅游的。” “那...家里坐吗？不过家里地方好像不够。”黎玟看看自己家堂屋再看看这么多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天跳出来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就是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带我们随便看看就好。” 好玩儿的地方？她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黎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蓝莓园采摘，你们喜欢吗？那是个农家乐，不光可以采摘蓝莓，还可以露天烧烤，就是可能条件一般。” “好啊好啊，就去那个玩儿吧。”霍天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孩子，听后立马就忍不住想要去了。 顾清深立刻抓住霍天的胳膊，不让他跑：“吃了午饭再去。”黎家有准备午饭给他们，他们就这么跑了多不好。 “哦。”霍天任顾清深抓着。 他们就在黎玟家待了半个多小时，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还有叶嫊不在的这一年发生过的事情。 叶嫊这才知道，因为村里大改，所以能盖新房子的都盖了新房子。黎父齐阿姨退休回来的时候，说的是把叶嫊供养到在外边上大学了，也不用再辛苦赚钱了，所以就退休回来种种地。 这点事儿，跟叶嫊猜的八九不离十，以前她就听黎父和齐阿姨说过这个想法，所以现如今听了也并不觉得稀奇。 “过年的那天，你不是打电话回来了嘛，当晚你小娘娘就开始阴阳怪气，把你姨气的吃完年夜饭就上我家来了。”黎玟说的“你小娘娘”就是叶嫊的小婶婶。 听到这里，叶嫊面色微冷了下来，问道：“她说什么了？” “就说大爷花几百万供你在英国上学，真是有钱，竟然还装了那么多年穷，给你爷爷付个医药费还磨磨唧唧、抠抠搜搜的。” “医药费？” “嗯。去年冬天，三爷爷住了十几天院，全是你爸垫的钱。后来算钱的时候，按理说应该是你家和小叔家一家一半吧，但是你小娘娘就不愿意给。” 不等叶嫊爆粗口，霍天先爆了：“草！还有这样的人？” “你这个小娘娘有病吧。”叶清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替叶嫊打抱不平：“赡养老人本来就是义务，双方分担那里错了？你家有钱供你在国外读书，就必须有钱替她家付钱啊？” “这算什么啊？他们家房子当年都是我大爷盖的，但是就没听见他们说过我大爷几句好话。”黎玟也是不喜欢叶嫊小婶一家，势利眼，刻薄，心眼坏。其实，黎家的亲戚们都不是很喜欢他们一家，相处的久了，有眼的都能看出是个什么德行，只是没有叶嫊家、黎玟家看的这么清楚。 大家都无语了，看着叶嫊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叶嫊本人也很无语。 “吃饭了！”齐阿姨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叶嫊匆匆和黎玟道别，带着大家回去吃饭了。 这又是一顿有点儿尴尬的饭。两张木桌拼起来摆在天井里，摆上一圈马扎，大家人挨着人坐着，露天而食。席上，黎父和黎祖父聊着一些村里、地里的事儿，黎祖母就不停地让叶嫊吃饭，招呼言子宁、顾清深等人。 “你们这帮小孩儿才这么大，在那里辛不辛苦啊？”黎祖母已经七十多了，言子宁在她眼里也都就还是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儿一样。 “我们不辛苦，平常就是学习吃饭，有空的时候聚聚会。”霍天回答，他最会和老人家相处了，同叶嫊一人占一边挨着黎祖母。 “那边的人好不好相处啊？”这话要是问叶嫊，叶嫊只能胡诌，但是问小时候就去过英国并且住了一段时间的霍天，那就很简单了。 “还好。有好人，有坏人，对人的态度大多数是比较礼貌的。不过，我们在那边主要还是和华人一起玩。”霍天说完沉吟了一下又说：“就是那饭，肯定没有咱自己家的好吃。”说完，霍天十分给面字的扒了两大口碗里的饭菜。 “我这做的就是家常菜，喜欢吃就多吃点儿。”齐阿姨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好的，谢谢阿姨。”霍天又开始卖乖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叶寒看着他嫌弃的撇了撇嘴。 叶寒的定位是这里最尴尬的。同是叶嫊兄长，言子宁稳重在前，没他什么事儿。顾清深体贴在旁，给叶嫊剥虾夹菜，也没她什么事儿。霍天活泼在前，哄得了长辈开心，还是没他什么事儿。 就连以前最粘他的妹妹——叶清，现在注意力也大部分都在叶嫊身上，不怎么在乎他这个哥哥了。 哦，同样没什么存在感的还有自己旁边的大白哥啊。叶寒想到这儿，终于舒了一口气。 叶寒这是典型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对，白祯不痛苦。叶寒没有存在感是被动的，白祯没有存在感是主动的。 吃到最后的时候，叶嫊道：“下午我带他们去蓝莓园采摘，晚饭估计就在那里吃。” “行，那里不是开了农家乐吗，正好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齐阿姨没有强留大家在家里住，她大概知道这是叶家那边的亲戚朋友，都是娇养的孩子。 吃完饭，黎玟就带着叶嫊等人往蓝莓园走了。 路上，霍天忍不住问：“叶小嫊，你阿姨好像不太好相处啊。” 经霍天这么一提，其他人也侧耳听过来，他们也感觉到了，并且心里差不多都是怀疑叶嫊的后妈是不是对叶嫊不好。 “没有。”叶嫊想都不想就否认了，解释道：“我姨就那样，她不太快熟，说话也不好听，其实人挺好的。虽然我也有不喜欢的某些时刻，但是我们就像是亲人一样，我是认真把她看成一家人的。” “和我爸走到老的不会是我，只是他的妻子。所以，我对后妈没有抵触感。毕竟，我也不愿意将来天天跟我爸住一起。” 听了叶嫊的解释，大家都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进了大棚蓝莓园，大家彻底撒欢了。一边摘一边吃，摘得没有吃得多。霍天还拉着顾清深、叶寒一起搞怪，抓蚂蚱吓唬女生。 叶清对于虫子这一类，除了蚊子和苍蝇，其他都怕，园里爆发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随之而后的还有叶清追着霍天大骂的声音。叶嫊离着不远，站在棚边最外围的一行，边看戏边吃蓝莓，津津有味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清深靠近了她。 “咱们聊聊呗。”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叶嫊的专注，吓得她下意识就要朝一旁闪过去，却没想到顾清深眼疾手快的抓了她的手腕，让她躲不了。 “你一直躲算怎么回事儿？你打算绝交啊？”顾清深这次是真的急了。 “没有。我这是被你吓了一跳的自然反应而已。”叶嫊解释，随后装作不知道顾清深的意思的样子问道：“找我什么事儿？赶紧说，我还得摘蓝莓。”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摆弄蓝莓的枝叶，心里紧张猜测着顾清深又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顾大少爷的人生第二次告白是在蓝莓大棚里，叶嫊的人生第二次被告白是在蓝莓大棚里，就问这是不是缘分？ 这句话似乎在叶嫊的意料之中，她不客气的把篮子扔在了地上，转过身皱眉瞪着顾清深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提这个事儿了。” 顾清深看着叶嫊盛怒的神态，闭了闭眼，静静的捋了一下神思。 再睁眼时，顾清深终于表现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 “你别说别的，就说你喜不喜欢我吧？” “......”叶嫊用无语掩盖自己的心虚。 她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会哭，会笑，但是就是分不清喜欢、悲伤的感觉，她对于情感的认知总是混乱的。就像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她，但是她就是感觉不到啊，她能怎么办？ “麻烦您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好不好？你喜欢我什么啊？这张脸？还是学习好？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喜欢的只是我的一面，不是我这整个人。”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卑鄙、恶劣，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被打动的，我不想去触摸幸福，我愿意一直待在黑暗里。 叶嫊说不出这些话，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展示脆弱、易受到伤害的那一面。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你？就算我不了解，我不会慢慢了解你吗，你给我一个机会。” “那你他妈了解完了再来跟我表白！” 两人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了，叶嫊大力甩开顾清深抓着她的手，气呼呼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篮子就往大棚的大门走去了。 对于这样的叶嫊，顾清深除了无可奈何就是无可奈何。他实在是不懂该如何突破叶嫊坚硬的外壳，去打动她那柔软又强大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典型的“你喜欢我？有病吧？” ☆、第 77 章 顾清深看着叶嫊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躲在不远处听了全程的颜宁，走到了顾清深身边，与他并肩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叶嫊的背影。 颜宁：“恭喜。” “啊？”怎么突然开始恭喜了？ “没听出来吗？她答应给你一个机会了啊。”颜宁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清深终于get到了叶嫊的意思。 （叶嫊：不是我！我他妈气急了随便说的，你们俩少曲解我的意思。） 颜宁抬头看着傻了的顾清深，深深地叹了口气。认识久了，她真的觉得顾大佬在感情方面就是个憨憨，情商大概是负数。 唉，两个情商负数的人凑在一起，能负负得正吗？真是令人担忧啊。 经过颜宁的点拨后，顾清深彻底黏上叶嫊了，他就非跟叶嫊挤在一起，叶嫊还不敢有太大反应，生怕其他人看出点儿什么来，熟不知，在座的除了黎玟，没有一个是不知道他俩现在的关系发生了改变的。 而黎玟看着顾清深总是挨着自己姐姐，觉得很奇怪，她警惕的盯着顾清深，终于找了个空隙，将叶嫊拉到一边去说话了。 黎玟就比叶嫊小一岁，对于两性也懂得差不多了。 “姐姐，那个男生是不是追你呢？” “额...嗯，没事儿，就是闹着玩儿。”叶嫊尴尬的承认。 “那你对他有感觉吗？” “额，就是朋友，没什么的，你别多想，也别和二娘娘、三娘娘说。”叶嫊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跟黎玟打马虎眼呢。 “你一个人在国外，反正小心点吧，别被人骗了。”黎玟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担心叶嫊的心意是认真的。 “好。” 天黑了，碳火也烧起来了，店家给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烤串、大块大块的肉，还有五味俱全的各种调料。 黎玟问叶嫊：“姐姐，去不去摸知了猴？”她们俩小时候就一起摸知了猴，不过叶嫊每次能摸到两三个就已经是运气了。 “知了猴？那是什么？”顾清深、霍天等人从小都在城市里长大，没听说这种东西。 “就是一种能吃的昆虫。” “啊？”叶清、木棉一听，花颜失色，心生恐惧之情。 叶嫊挺心动的，拉着黎玟就往林子的方向跑：“你们先吃。我们俩去摸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说着就跑了。 这附近都是林子，听这“嗡嗡”的鸣叫声，肯定不少，叶嫊这次有信心突破自己的记录，肯定能摸到十个。 这么想着，两人拿着手电筒和瓶子就去了，进了林子。 过了半个多小时，碳都已经烧成灰色的，可以开始烧烤了，这两人还没回来。顾清深担心的有些急了，想去找人，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在桌子前坐立不安，坐一会儿就站起来来回踱步，走一会儿又坐下。 最后，顾清深还是没忍住。 “我到树林的边缘去看看，你们先弄着吧。” “嗯，别走远。” 顾清深一口气跑进树林，就沿着外围这一圈边走边大喊叶嫊的名字。 “叶嫊！叶嫊——叶嫊！” 喊了十多分钟，到最后他都破音了。 顾清深急的满头大汗，脚上那双鞋也不适合在这种土地上走路，脚底已经有些隐隐作疼了。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虽然一直沿着外围走，但其实这里的林子曲折蜿蜒，他基本已经走的离开了营地附近。这林子里的树不高，但是密，遮的几乎看不见天空，顾清深也根本无法靠观星分辨方向。 就在顾清深迷路的时候，叶嫊和黎玟已经回到了烧烤的营地。 “顾清深呢？”叶嫊一眼就发现顾清深不见了。 “你们怎么从哪边儿出来的？”霍天指着叶嫊两人离开的反方向，又惊又疑。 “当然是绕了一圈啊。你看，我们摸了这么多知了猴。”叶嫊开心的晃晃手里的瓶子，瓶子里密密麻麻的知了猴，叶清和木棉吓得往后跳了两步，立刻躲开了。 霍天指着顾清深消失的方向，紧张的憋出了一句话:“顾哥去找你了。”说完他就躲到了颜宁身后，害怕叶嫊生气了会动手打他。 果不其然。 “...你们有病吧？我能走丢了还是怎么着？”叶嫊气急败坏。 她一边生气一边跑到餐桌那里拿起自己的手机，天都黑了，得赶紧找到顾清深。 “嘟嘟...”手机响了一会儿，很快就接通了。 “喂...” 不等顾清深开口问叶嫊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就听见叶嫊着急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出来。 “在哪儿呢？” “迷路了。”顾清深弱弱的说了一句，他听见叶嫊这么着急的声音，明白叶嫊还是在乎他的，一时半会也不着急迷路了，反而美滋滋的开始卖起了惨。 “我发现你出来一趟，真是脑子瓦特了。先是...又那...”说到那事叶嫊偷偷瞥了一眼其他人，终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生硬的转开继续道：“现在又乱跑，你下一步是不是还想上天？” 叶嫊心里急得不行，哪能明白顾清深的小心思，也没空琢磨。 “你待在原地，不要再动了。我去找你。” 可能叶嫊意识到自己的急脾气又犯了，深呼吸两口稳下心神，也尽量将声音放得不那么凶。 “好。” 挂断电话后，顾清深就真的老老实实找了棵大树靠着，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不玩手机也不嫌无聊。 叶嫊不让黎玟跟着，她怕两个人一起迷路了，那就真完蛋了。 独自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往顾清深消失的方向过去了。 在林子里走了几分钟，叶嫊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看不到一点顾清深的影子，心里火急火燎的，怎么也按耐不下去。这几分钟像是走了几个小时一样不耐烦。 她知道顾清深不会出大事儿，但是万一有蛇呢？被蛇咬了怎么办？被蛇吓着也不行啊。 此时的叶嫊都忘了自己也害怕蛇了。 “顾清深！顾清深！” 叶嫊的大嗓门在这么宽阔的树林里显得就没有那么有力了，她更有力的扯着嗓子，扯到破音。越到后越费力，她难受的捏了捏嗓子，心里暗暗发誓，找到顾清深一定要打他一顿。 然而，叶嫊的担心没在顾清深身上实现，在自己身上实现了。 “啊啊啊啊！” 突然的尖叫，震得林子里的鸟都被吓跑了，顾清深很快就注意到了鸟齐刷刷飞走的动静，他也好似听到了叶嫊的尖叫声。 原本，叶嫊走着走着，仔细看着四方，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着声音，叶嫊心里有了猜测，她忐忑的拿着手电筒照过去，恰好，与那细长的生物对视上了！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黑瞳，密集的蛇皮鳞片泛着寒光，吐着蛇信子，就那么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的猎物、食物。 叶嫊特别不争气的大声尖叫，像只兔子一下，弹跳力惊人的往远处弹了过去，背部紧紧靠着一棵大树，一手死死地扒着树皮，一手拿着手电筒一直照射着蛇的方向，但是她不敢照蛇，她怕刺激到它。 她也不敢发出声音，死死的捂着嘴，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挤出来，呜咽声从指缝里流出。腿发软的一直在颤抖，她不敢有一点动作，生怕刺激到那条蛇。 （蛇:大姐，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你用得着这样吗？呵，真没出息，我又没毒，我也不爱吃人。） 顾清深听到那一声尖叫声后再无声音，辨明方向就往声源处跑了过来。 离着叶嫊几十米的距离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听见了叶嫊颤抖的哭叫声。顾清深关心情切，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就在他要跑近叶嫊时，叶嫊也看见了他，用气声尽量大喊。 “别过来，有蛇！” 喊完，她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多想抓住顾清深的手，就有多怕那条蛇。可是她有多怕那条蛇，她就有多么不想让顾清深靠近来。 顾清深顺着叶嫊手里的手电筒光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条小蛇...真的好小好小啊，细的也就手指那么粗，花纹简单，一看就没有毒，就是一直探头的动作确实挺吓人，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吓的鬼哭狼嚎吧。 顾清深看着叶嫊满脸带泪，白了的脸又心疼又想笑。 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脸心疼的走到了叶嫊身边，主动握住叶嫊的双手。 不握还好，他轻轻一握，叶嫊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回握住了顾清深，有了依靠的叶嫊，双腿再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靠在顾清深怀里，全靠顾清深及时抱住。顾清深穿着白色的T恤，胸前那块布料都被叶嫊两只手揪的变形了。 埋头在顾清深怀里就哭，泪水哗啦啦的，里面是恐惧、无助，也是在宣泄这几日的烦闷、纠结。 “不怕不怕，有我呢。”顾清深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然而叶嫊完全没心思恼羞成怒，她只觉得心安。 “呜呜呜...”啜泣的声音不断。 顾清深抱着叶嫊，慢慢的向远处移动，中途捡了一根长的树枝，全程眼睛没离开过蛇。叶嫊被顾清深护在怀里，头埋在顾清深胸膛里，完全信任的跟着顾清深移动，一眼都不愿意看。 两人全程警惕的移动，直到移动出了树林。 “好了好了，出来了。”顾清深两手捧着叶嫊的脑袋，将她的脸露了出来。看着那张满脸泪痕的小脸，顾清深一边轻轻的哄，一边用指腹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烤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咱们赶紧回去吃牛肉，要不然就被霍天那小子全抢干净了。他行过之处，必然一点食物不剩。” “还有啊，你们摸了多少知了猴？咱们赶紧回去烤上，让我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顾清深不停地在给叶嫊转移注意力，叶嫊的注意力确实不是只在恐惧上了，不过魂儿还是没有那么快能回来，一路上都是痴痴傻傻的样子，抓着顾清深的胳膊和手，大有一副死都不放的意思。 而顾清深心里喜滋滋的，满面春风，要不是重心引力，他大概走着走着就飘起来了。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惨了叶嫊了。 ☆、第 78 章 回到营地的时候，叶嫊也从失魂落魄中回来了。洗了把脸，就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烧烤了。 叶嫊发泄了情绪，很高兴，顾清深被叶嫊在乎、依靠，很开心。两个人都一扫之前的精神萎靡，变得兴致勃勃，这样的变化遮不住，别人也不眼瞎，很快就察觉到了。 众人眼神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最后彼此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吃完烧烤后，已经十一点多了，顾清深等人在农家乐的客房里休息，叶嫊和黎玟一起结伴回村子，回家睡。 村子里几乎都是老人，睡觉早，关门也早，叶嫊到家的时候，黎家的大门都已经关上了，不过并没有落锁。 叶嫊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尽量不让金属大门发出响动，进门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落锁，进客厅的脚步都又轻又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小偷小摸的呢。 一进屋，叶嫊就跑到了西房间。西房间是一张大床，堂屋是炕，叶嫊长大以后就不太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了，跑到西房也是怕吵醒了爷爷奶奶。 坐在西房的床上，叶嫊没有先躺下，而是坐在那里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屋。 房梁很高，墙壁洁白，双层的透明窗户给这个房间提供了足够的光线。这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用报纸糊墙的房子了。那个房子，房梁很矮，三四岁的她蹦蹦跳跳的也够不着，不过她好像把炕给跳塌了。 想到这里，叶嫊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房子的窗户也很小，是用木头长条做成的，上面挡风用的都是塑料，破旧残缺的窗台上摆放着爷爷的烟盒和奶奶的针线篮，小猫儿也会蜷缩在那里晒晒太阳。 时光荏苒，十多年过去了。 三四岁的她不见了，老房子不见了，妈妈不在了，黎落也消失了。叶嫊酸胀的眼睛涌出泪水，她依旧不敢放声哭泣，她依旧还是只能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门忽然响动了一下，叶嫊看着门把动了一下，眼泪被吓了回去，不等她问就听见了奶奶的声音：“小落落。” 奶奶的声音苍老而又沙哑，轻轻的像是怕被发现。 叶嫊打开门锁，奶奶推门进来，又把门合上，佝偻着腰坐在叶嫊身边。 “奶奶？”叶嫊有些疑惑。 黎奶奶只穿了一件松垮垮的大背心和一条同样宽松的长裤，碎心的背心还是叶嫊熟悉的那一件。 身材矮小的黎奶奶，腰已经弯曲到了几乎九十度，是实实在在的佝偻着腰，驼着背，衰老的皮肤如同树皮，上面还有斑驳的老年斑，也已满头白发了。 一年多不见奶奶，叶嫊看的仔细。她看着奶奶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兜，拉开抽绳，拿出了一把皱皱巴巴的塑料袋。看见塑料袋，叶嫊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黎奶奶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卷钱，正准备塞给叶嫊，叶嫊不等她有所动作就拒绝了：“奶奶，我有钱，这些钱，你自己留着买点儿好吃的。” 一听叶嫊拒绝，黎奶奶“不高兴”了，冷着脸硬塞进叶嫊的兜里，紧接着摁住叶嫊的手，说教道：“给你就拿着！” “这是一千块钱，你在外面买点吃的用的，别丢了昂。那么远...”说着说着，黎奶奶的脸色也已经变得缓和了，虽然还是黑着脸，但浑浊的眼睛中已经充盈着泪水了。 “那么远，就你自己，一年也不一定回来一趟...在那边好好学习昂，学习好了不为别的，都是给你自己博个好前程，都是为你自己好昂。”不时停下的话语中穿插着哽咽，听的叶嫊心酸不已，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奶奶...” “也不知道我死的那天，你能不能赶回来。怎么去那么远啊。”到最后，黎奶奶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顺着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奶奶！” 叶嫊一听这话就急了。她幼时是奶奶带着，到了上学的年纪是妈妈带着，她已经失去母亲了，她不知道如果再失去...她会怎么样，她可能就要疯了吧。 “行了行了，赶紧睡。热就打开风扇昂。”说着，黎奶奶就抹着眼泪开门走了。黎奶奶是个好强的人，每次一哭她就别过头去或者转头就走。 黎奶奶一走，叶嫊就扑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崩溃大哭。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活着？没有了妈妈，还要远离奶奶，她明明已经在很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累？这个世界上，好像有很多人都是爱她的，可是她怎么就不知道爱是什么呢，她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她这余生已经注定带着对母亲的愧疚活着了，已经注定要用一生怀念母亲了。奶奶已经七十七了，还能活多久？她爱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远去，只剩自己的余生到底有何意义？ 累点、苦点都没关系，只是这看不到光亮的余生，她真的已经不留念了。 最后，叶嫊是哭着入睡的，她睡着的时候，心率还是不稳定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眼睛肿的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叶嫊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双眼皮在这张脸上是多大的作用，单眼皮的她真的是巨丑，丑到她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反倒是来吃早饭的顾清深，跟在叶嫊的身边，一直盯着她那个“单眼皮”看，兴致勃勃的，嘴角噙着笑意，叶嫊都被看毛了。 “滚！” 庭院里正准备吃饭或摆碗筷的大家听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响亮的一声吼，都被惊的停顿住了动作。 厨房里，叶嫊被顾清深盯烦了，忍不住朝顾清深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被凶了的顾清深也不恼，依旧一脸欠揍的笑着往叶嫊面前凑。 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实你单眼皮也好好看。” “你放什么狗屁呢？”叶嫊正在收拾东西，强行睁开睁不动的眼睛，回头瞪了一眼顾清深，没好气的骂道。 顾清深贴近叶嫊的背后，微微弯下腰，嘴唇贴近叶嫊耳边轻轻道：“真的好看，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好看。”他说的很认真，眼神中满是真诚。 叶嫊看着那双真诚的眸子，骂不出来脏话，也说不出好听的。 她开始有点怀疑顾清深是不是真的没谈过恋爱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会撩。她的心脏听了，好像...扑通扑通的跳的好厉害啊。 意识到气氛的逐渐暧昧，叶嫊立即出声打散：“得了吧，赶紧吃饭。” 说完就端着稀饭走出了厨房，回到了庭院里的大家之中。 吃着吃饭，黎父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叶嫊答不出来，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猜测大家的想法。 “额...”就在叶嫊犹豫出声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叶嫊千恩万谢的感谢这个电话的出现解了她的围，可是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想感谢了，她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我去接个电话。”叶嫊拿着手机走出了大门外，走出了胡同站在大街上才接通。 “怎么才接？”是温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何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以往叶嫊接电话太迅速了，致使叶嫊只要接电话的时间稍微久点，温婉就会多想，就会怀疑。 “奥，刚刚手上有水，擦了擦手才接的。”叶嫊撒谎撒的平淡无奇，实则紧张的心脏要吐出来了，她生怕温婉这个电话打来是因为已经知道他们没有去亚市了。 “你们现在在那里？”温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显得有些冰冷。 “才刚起床，还能在那里啊。您吃饭了吗？”叶嫊踢完皮球立刻转移话题。 “刚刚和阿祯妈妈通了电话。”温婉回答的与叶嫊的问题驴头不对马嘴，叶嫊听了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温婉下句话。 “...出去好几天了，该回来了。” “好。” 听见叶嫊答应了，温婉立刻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半分犹豫。此时，叶家餐桌的桌布已经被她纤细且保养的极好的五指抓的不成样子了。 被果断挂掉电话的叶嫊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界面，心里止不住的发慌。以往，温婉给她打电话不管说什么，最后都会关心上两句，虽然可能很敷衍、客气，可是并不会缺，除非是她觉得叶嫊做错了什么。 她压住心慌的感觉，表现正常的回到了庭院。先正常的吃完了早饭，她才趁着领大家上大街溜达溜达的机会说了温婉打来的电话。 听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也不明白，而顾清深听到“阿祯妈妈”的那刻，一根记忆的弦被轻轻的弹动了。 在一片沉默中，他说话了。 “我送了你那个老同学一个包，Dior的新款。” “嗯？这又怎么了？” 众人疑惑顾清深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不知道从哪里买，就找了我舅妈帮忙，从中海发速运，连夜运过来的。”顾清深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此时愧疚不已。 叶嫊听了这话第一时间还在疑惑，随后想到“和阿祯妈妈通了电话”这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才终于明白了。 “......” 没人说话，叶嫊叹了一口气，她懒得开口说什么了。况且，被发现这种情况，她早就在脑海里预演过好几遍了。此刻的她好累好累啊，她只想在自己的大床上躺下好好睡一觉。 “订下午的机票吧。”叶嫊扔下这句话就往黎家的方向回去了，其他人也回农家乐去收拾行李了。 黎父和齐阿姨都会开车，他们自己有一辆SUV，又问叶嫊的三娘娘家借了一辆车，一起开车送叶嫊等人去的机场。 这次没有直通vip候机室，而是一堆人拿着拉着一堆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里一起等待登机，黎父和齐阿姨都在旁边一同陪着。 黎父一直盯着机场大屏或者注意听航班信息，齐阿姨站在叶嫊身边，她们两个人离着大家稍微有点儿远。齐阿姨给叶嫊拿着行李箱，一边问：“他们对你怎么样。” 叶嫊懂齐阿姨问的他们是谁，笑着道：“挺好的。” “在那边适应吗？” “还好，就是太干了。”叶嫊唠家常一样自然的回答着。 “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不在乎你学习好坏，但是在那边，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一定得好好学习了。”齐阿姨殷切的叮嘱着。 “嗯。” “人家有钱，能给你买好东西，我们只能凑合给你着给你买。你心里怨我们也好恨我们也好，但是你爸总归养了你十几年...” 齐阿姨后面的话不说，叶嫊也懂。只是她在伤心，因为她不知道为何在齐阿姨眼里，她是个因为黎家没有钱所以怨恨的人，是个拜金又不知感恩的人。但是，她同时还明白齐阿姨并没有别的不好的意思。 ☆、第 79 章 “我知道，我没有怨恨你们...” 叶嫊的声音被航班信息的播报打断了，他们该登机了。 “去吧。”齐阿姨松开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 “好。”叶嫊不愿意说再见，也不习惯说再见：“你们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挥着说完，她跟着大家一同朝登机口去了。 黎父和齐阿姨站在并肩站在那里看着叶嫊的影子消失了，黎父忍住酸了鼻子，不过他没哭，他得维持自己的面子。 从某一方面来说，叶嫊这就是随了黎父，要面子到了一个宁愿留下遗憾的程度。 这说不定就是人生最后一次见面了，两人却都不愿说句温情的话，甚至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 折腾了一番，登上飞机后叶嫊就已经口渴了，顺手打开了齐阿姨给她从家里捎的保温杯，保温杯里是热水，杯套里还夹了一张纸条。 叶嫊很平淡的打开了那张纸条，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又很平淡的合上了纸条放进钱包。随后阖上双眸靠着椅背休息了。 ——要是不好，就再回来吧，这里虽小，但是好歹也能生活。 直到下飞机，打上出租车，回到叶家放好行李，叶嫊的情绪都是平淡无波的，可是当阁楼的门合上，她躺在床上，望着天窗外漆黑的看见一颗星的天空时，两行清泪从眼角滑出，滑过太阳穴，消失在了发际线中。 都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怎么就是不懂呢？怎么就是还在抱有幻想？叶嫊，叶嫊，你清醒一点吧。 叶嫊等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大家都没能抗住疲惫的身躯和精神，放下行礼来不及收拾就睡了。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那几位必须洗完澡喝完牛奶才能睡的。 言子宁、白祯、顾清深三人恰巧聚在了顾家的餐厅里，他们静静的分别立在三个方向，等待着正在加热的牛奶。 “我现在开始期盼长大，变得成熟了。”顾清深低着头看着地板，他还在对暴露的事情感到愧疚。 “嗯。”言子宁淡淡应一声，并不打算发表想法。 “从少年到成年，从男孩儿到男人，是一瞬间又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有了想保护的人了，就会盼着长大，更有能力去保护。所以，你这是想好接下来如何了吗？”白祯难得的说了这么有感悟、这么长的话。 “联赛，我去。她去清湛，那我自然不能给她丢脸，也不能离着太远，就还是同校好。”顾清深是这么想到，只要和叶嫊待在一起就行。 三个不大的少年站在厨房餐厅的这一方小小天地，昏昏的暗黄色灯光洒在橱柜上、地面上、少年的身上，他们悄悄的长大了。 第二天，叶嫊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暴风雨。 一早，她走下楼，走进餐厅时，叶寒、叶清、叶云和霍柔都已经落座，准备就餐，两个小混蛋看见叶嫊熟悉的柔和面庞，疯狂挥手，恨不得从儿童餐椅里窜下来跑到叶嫊腿边，抱住姐姐的大腿，那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姐姐！” 温婉的手艺，他们吃的够够的了，真的是不想再吃了。 两个小混蛋的声音想起的同时，温婉端着烤面包机烤好的土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起来了，累不累啊。”温婉关心道，将吐司放在了叶嫊常坐的位置前。 温婉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温柔亲和，这并没有让叶嫊心安或者感到有暖意，反而是更加强烈的忐忑，凉意散布四肢。 叶嫊没说话，温婉仿佛不在意，继续道：“快坐下吃饭吧。”并且帮叶嫊拉开了凳子。 “谢谢。”叶嫊说了这第一句话，之后也都是这句话。 这一顿早饭可谓是叶嫊整个人生最辛苦的一顿早饭，哪怕后来的她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仍旧记得这一天的“暗流涌动”，因为那是年少时无能为力的为难。 这场一开始就“错误”的旅行，是莫名其妙的开始，也是莫名其妙的结束。旅行结束，大家也都收心忙自己的事情了。 先是叶嫊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是顾清深主动拿着高一的课本主动来找叶嫊学习。 当叶嫊走下楼准备打睡，看见顾清深同叶寒、霍天一样坐在餐桌上，手里拿着一支黑笔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时，叶嫊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尤其是顾清深手边还放着一摞试卷、课本和练习题时，叶嫊觉得这世界好像魔幻了。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她这是做梦呢？ 顾清深抬头看见站在楼梯口处呆滞的叶嫊，招手道：“起床了啊，赶紧过来给我分析分析这个句子成分。” 这些年，顾清深并不是一点知识都没有学习，只是他在数学上投入的更多，语文、英语这些都是糊弄着过去的，以前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成绩高低，可是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他如果再想像以前那样制造过山车般的成绩，是不可能的了。 叶嫊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跟着话语的反应走到了顾清深的身边，弯腰低头去看他只这的那道题。 “大哥，这道题的简单程度也就是中考而已。”叶嫊看着这道题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讲，这答案实在是扫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你就不能好好教我吗？”顾清深不高兴了，叶嫊敷衍他。 霍天在旁边忍不住偷笑，他忍不住插了一句：“叶小嫊同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顾哥从小学毕业后，就没再认真学过英语，初中英语老师不知道被他气晕过去几茬儿了。” 被调侃了的顾清深一把夺过在霍天指间旋转的中性笔，顺带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要不闭嘴要不好好说话。 经霍天这么一提醒，叶嫊才算明白了顾清深的基础到底有多么烂。她叹口气，又上了楼，再下楼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比她身体还要宽的大纸箱，看起来至少要有三四十斤，只这几十步路，她的额头就已经出现里一层细细的汗珠。 纸箱子落在餐桌上的时候，桌子都震了三震，就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在桌子上一样。 “这是什么？”顾清深一边问一边站起来打开了箱子。 “这些是我复习中考英语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时候整理出来的。”叶嫊做这些用了整整三个月，除去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她学习的时间大约是六个小时，平均四个小时都专注在英语之上。 “我第一阶段是梳理了整个初中英语的体系，第二阶段是将所有知识点学习并且刷题做错题整理，第三个阶段是复习和知识点串联，再加上更高难度的刷题，第四阶段是不停的做专项练习。” “现在这里这些都给你作参考，等你经过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后，我再根据你的情况安排第三阶段的学习。” 说起学习，叶嫊的状态异常高涨。顾清深、霍天、叶寒看了都不免怀疑她是不是跟“学习”谈恋爱了。 叶寒和霍天也聚到了纸箱子旁边，同顾清深一起将箱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首先，就是纸箱子最上层那用干净的三盒笔芯。订成一沓又一沓的试卷足足占了半个箱子，有三四十沓的样子，霍天把它们拿出来的时候是差点闪了腰，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些试卷这么重。顾清深紧随其后，他拿出来的是目测有二三十本的笔记本。 “这些笔记本是我在网上刷题的错题整理，不过我都抄了原题，也用红笔修正了，所以看起来不会特别麻烦。你先看最下面那几本，那几本是词性的学习，很快就能看完了。你一步一步来，不急。”叶嫊说的轻松容易，顾清深则翻了几页就有些头大。 叶嫊看着顾清深、叶寒、霍天没见识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自豪又满足的热流，热流流淌过全身，想要学习的感觉又来了。 “好了，我去攻克数学老怪了，你们好好学习昂。”叶嫊转身要走又被霍天喊住了。 “你要不下来跟我们一学吧，顾哥数学特别厉害，你有不会的可以问他。”其实霍天根本不知道顾清深数学怎么样，只是因为联赛的事情而莫名对他顾哥的数学成绩十分自信。 不得不说，霍天和颜宁，真是绝顶好的助攻。 “真假？”叶嫊有些迟疑，她见过顾清深的成绩单，确实是数学好，但是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最后，叶嫊还是拿着自己从言子宁、白祯、顾清深、霍天、叶寒以及木辉、林飞、赵昭那里继承过来的高一数学课本和各种练习题来到了餐厅一同学习。 只要是能借到的高一辅导书，她就都借了一遍，一份一份的刷，错了刷，对了也还是再刷，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刷那些写不完的练习题。 刚开始同大家一起学习，叶嫊还有担心会不会注意力不集中，学习效率下降，然而最后该这么担心的应该是叶寒和霍天，至于她和顾清深...这两个人为了几道题都快要打起来了。 ☆、第 80 章 ——数学题—— 顾清深一边在纸上划一边讲解：“我都跟你说了，你这样证明，步骤可以更简单，更有效率。” “你看看你，多加这一步有什么意义？” “这一步，又错了。” 这样的讲解也就坚持了几道题，之前叶嫊都是虚心接受，再往后她又委屈又烦，开始向顾清深还击了。 “不证明这个，怎么所以这个？这步省不了好不好！” “谁说省不了...你看，这不就省了嘛！”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叶寒和霍天总是突然就被吓了一跳。 “能省就省呗，你凶什么凶啊，就你嗓门大啊。”叶嫊的脾气两极分化严重，好的时候怎么都行，不好的时候又凶又臭又自负又不承认错误。 “我哪里凶你了？题就是这么个题啊。”顾清深被叶嫊质疑的懵了。 “......”叶嫊不说话了，收起下巴，瞳孔向上翻，让自己显得特别凶的瞪着顾清深，顾清深被盯的直发毛，很快就认输了。 ——英语题—— “这道题翻译过来是朱老师教我们英语，我们都很喜欢上她的课，A选项we是主格，B选项us是宾格，C选择ours，是形容词性物主代词，D选项ourselves是反身代词，空格前是teaches，teach是及物动词，及物动词！及物动词后面得接宾语，所以代词也要用宾格形式！选B！你告诉我，你选C是怎么想的啊？”叶嫊一直在用笔尖戳桌子，她要被气疯了，一个代词训练，十题错了四题还怎么看。 虽然说，她刚开始学的时候错的更多，但是，谁让此刻的她才是老师呢，顾清深自然就只能受着了。 “我这不是不知道teach是及物动词，后面得跟宾语嘛...你别这么凶嘛。”此时，叶寒和霍天都已经被逼的出去透气了，顾清深撒起矫来自然又腻歪。 叶嫊看着他，眉头紧皱，眼睛里是“怀疑人生”。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好好地一个身高一米八几，正是朝阳好时候的少年变得这么...娘们儿叽叽的了呢？ 这样的教学情况在整个暑假里反复出现，霍天、叶寒等人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开学前的前一晚，顾清深发了一条消息给叶嫊。 -顾清深：谢谢。 -叶嫊：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啊，都是兄妹。 现在，叶嫊动不动就会提“兄妹”两个字，大有一种要把顾清深的痴心妄想摁死在“乱L”的枷锁之下的意思。 顾清深看着“兄妹”两个字，冒出了一头黑线。 -顾清深：你觉得我学的怎么样？ -叶嫊：挺好的啊，挺聪明，学的也快，教你一点儿也不费劲。 顾清深：“......” 是谁动不动就拍着桌子骂他笨死了？是谁撅断了五支笔？是谁把叶寒、霍天吓出了神经衰弱？是谁天天说恨不得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 * 转眼就是开学，开学就是高一了。 开学第一天，叶嫊就感觉出了高中和初中的区别，发下来的教材是初中的两三倍，课表安排的也是满满当当，晚自习上到晚上九点半。周围的人也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而且个个都很警惕的样子，像是真的把这里当战场了。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叶嫊觉得很不自在。 “为了大家能好好学习，我建议大家能够办理住校。学校宿舍条件是还不错的，四到六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住宿费也很便宜，食堂一日三餐都提供，每天都有热水洗漱。关键是离教学楼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住宿可以省下更多时间用来学习。” 老师在上边讲，叶嫊在下边撇嘴。 她刚来叶家的时候很想出去住宿，可是现在吧，家里又没什么大人，除非和叶清吵架打架，家里就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叶寒、言子宁、白祯不管她，顾清深又惯着他，霍天又无可奈何她，多爽啊。 不知道台上的老师到底讲了多久，反正初中和高中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老师依旧都很能唠叨吧。 班内事务整理的差不多了，那就是学校组织的开学典礼了。一群人呼啦啦的往教学楼外涌出去，又呼啦啦的涌入礼堂。 初中开学典礼和高中开学典礼是岔开的，所以这个礼堂容纳高中部所有人还算绰绰有余。 在等待走进礼堂的时候，大家都站在太阳之下，有些活跃的同学忍不住躁动和好奇，一边抱怨学校让他们挨晒，一边开始和旁边的同学开始熟悉。 叶嫊在行列里站在靠后的位置，她身高是超过全国平均身高最高省份的标准线的，已经有一米六八了。她站在后面，周围的人都不熟悉，她很不自在，所以当她前方隔着两三个人的那个女生开始活跃时，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引了。 “我叫陈心妍...” 依稀间，叶嫊听见了那个女孩的自我介绍。 陈心妍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笑的落落大方，积极阳光，一张小圆脸搭配着波波头短发，人畜无害又主动外向，很快就收割了不少的好感。 队列在缓慢的向前移动，好像是高三的先进，往后坐，高一的最后进，坐在最前面。就在叶嫊想要看看顾清深他们几个在那里的时候，她的新班主任李唐老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她身边。 “等会儿上台演讲不要紧张，放轻松来，拿出优秀学生代表的自信。” “啊？”叶嫊对李唐的话似懂非懂，她好像听懂是什么意思了，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上台就是讲讲你怎么学习的，学习方法和规律，然后夸一夸学校老师，勉励一下同学。演讲稿写了吧，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李唐老师很热情，他带过不少班，无论是一班还是平行班，他都热情认真，尽职尽责。 “额...谢谢老师，我可以的。”叶嫊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她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收到过一个消息，叫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上台演讲，但是当时她正在和顾清深争论一道题，完全忽视了那条消息。 “那就好，不要紧张，加油。” 李唐老师离开后，叶嫊慌了，别说演讲稿，她想都没想过要上台站在那么多人面前演讲，这怎么办？ “叶小嫊，叶小嫊...” “小嫊嫊...” 忽闻有人喊她，叶嫊转过头去看。几步外就是霍天和林飞，一听这两个称呼就知道是他俩，叶嫊一点也不意外。两人旁边还有顾清深，看来他们三个分到了一个班。 叶嫊看见顾清深就在霍天、林飞身旁，松了口气，看来上个学期期末考试，顾清深好好考了。 顾清深敢不好好考吗？叶嫊给他开完家长会后回来那通臭骂，他至今记忆犹新。 叶嫊跟霍天、林飞还有顾清深笑了笑，当做打过招呼了。 他们这随意的动作却引起了不少人的的注意力，尤其是周围班级的老师，看见叶嫊和顾清深认识，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他们原本就听说过叶嫊和顾清深有些特殊关系，叶嫊是这一届有望冲击高考状元的学生之一，可不能因为顾清深那个臭小子，这么好的苗子被毁了。 很快，高中部全体师生全部进入礼堂，叶嫊被学生会的人提前叫到了后台候场。 她在后台紧张的等待着，一遍又一遍的打好腹稿，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尤其是看着旁边其他学生代表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更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顾清深偷偷溜进了后台来找她。 “叶嫊...”顾清深躲在一个柱子后轻轻地叫着叶嫊的名字。 叶嫊回头看见顾清深，讶异的走过去，被顾清深拉着躲到了昏暗的角落处。 两人躲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说着悄悄话。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压根就没准备演讲稿，我能不能逃啊？”叶嫊急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不急不急，你照常说就可以了。你想想，台下那些人成绩都不如你，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喜欢的女孩儿肯定是最棒的。” “得，你又开始了。刚消停几天你就又开始了。”被顾清深这么一打岔，叶嫊忘了演讲的紧张感，两人又开始掰扯这个话题了。 这个话题在这个暑假里被提起了不知道多少次，叶嫊甚至都有点习惯了，大多数时候都采取了一种无视的态度，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非常激动的抵制了。 “叶嫊！准备了。” 外面的人喊她了，她先应了一声：“好，马上来。”说完又对顾清深道：“你等着，爷给你看看我霸气的一面，在下面看好了哦。” 说罢，叶嫊跑出了角落，到舞台一侧开始候场。她离开时，面上扬起的笑容自然又甜蜜，让周围看见她和顾清深在一起的样子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种猜测——叶嫊和顾清深谈恋爱了？ 事实证明，叶嫊确实被顾清深最后一句话给撩到了，以至于脸上是本能的遮不住的甜蜜笑容。 轮到上台时，她的表情管理都依旧是非常好的。 ☆、第 81 章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一班的叶嫊，初三从岛城转学到初中部的。今日，能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在这里向同学们分享我的学习经验，我很荣幸，也要感谢各位老师、同学的喜爱。”一番俗套的开场白。 “其实，我最想感谢的是自己。” 在台下听见这话顾清深立刻正襟危坐，竖起了耳朵认真听。他就说嘛，他家小姑娘不可能整那么俗套的东西，她最喜欢标新立异，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我感谢努力到即将崩溃还没有放弃的自己，我感谢沉沦了两三年又重新振作起来的我自己。” “我知道有些人对我的成绩的态度，是觉得因为我多上过一年的初三。我理解这么想的人，因为我确实有受益于上过一年初三的基础。只不过，你们知道我第一年初三时的成绩是多少吗？” 看到台下的人被自己吸引力注意了，叶嫊的自信又涨了两分。 “那个学校全级部九百六十三个人，我的排名是倒数第五十二。” 叶嫊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坦白自己的过去，霎时间引起台下一片哗然。顾清深也没想到叶嫊竟然会在演讲时提及起过去的难堪。 “你们问我，我是如何从倒数走到现在的，我只能说是努力吧。奇迹是不可能的，不管奇迹会不会落在我身上，我只能说不要相信有奇迹，因为人的侥幸心理作怪时的作用力是非常强大的。” “这么说来，复读这一年对我来说确实是莫大的一个机会。同时，我也将我的半条命拼尽了这一个机会中，才得到了如今这个结果。” “问我的学习方法。我也说不出什么新颖的，无非就是掌握里适合自己的学方方法然后加倍的努力。我不是天才，甚至有的时候很笨。暑假在家学习的时候，做不出数学题差点把我哥哥气死。所以，我真的是除了努力，没有其他道路了。” 台下的顾清深一头黑线，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你那不是做不出题差点把我气死，你是为了气死我而气死我吧。 “教过我的初中老师或者初中同学们可能知道我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写作业。我从来不写作业，我觉得写作业没有用。” 果然，一听叶嫊说起这个事，有些教过她的初中老师都气的开始瞪眼或者无奈一笑。 观众席里也有同学起哄：“看看，学霸都说写作业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 礼堂里哄笑了起来，老师控制不住，台上的叶嫊不说话，只是等着大家笑完再继续开口。笑声慢慢的停下来时，叶嫊张口继续道： “别高兴的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呢。” 叶嫊的演讲比前几个照着演讲稿念的小刻板有趣多了，大家都爱听，皆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态。顾清深看着在台上将控场能力发挥的很好的叶嫊，心中不自觉的感到自豪，恨不得站起来向所有人说——叶嫊是他喜欢的女生。 “我觉得做作业没用，是因为...作业实在是太简单了，完全没有挑战性。”说着这话，叶嫊耸肩，两手一摊，努努嘴，面露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作业这东西，老师布置的难度水准是按照全班的平均水平。成绩好的，看了觉得简单，没有挑战，多少有点儿浪费时间的意思。成绩差的，看了觉得难，不会也做不完，也是浪费时间的意思。所以，前者还是去做自己的弱点专项练习，后者还是去学习基础为好。” “诶！别急！该写作业的还是得写哦，要不然估计全校老师都不会放过我了呢，我可得罪不起。”叶嫊边摆手，身体边向后缩。 话落，不只学生们笑了，老师们听了也面露笑容。 “再就是上课听讲的问题吧。同学们啊，该听讲就听讲吧，要不然老师们可能会伤心的。” “最后就是，该玩的时候使劲玩，别想学习。该学习的时候使劲学习，别想着玩儿。作为玩儿过三年的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紧张忙碌的时间中抽出一个娱乐时间，那一刻的娱乐时间才是珍贵又有趣的，每天都玩儿很快就腻了，我那时候甚至经常会觉得生活很无趣，不知道该干什么。”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学习和娱乐都要讲究方法和努力，努力的会学习，努力的会玩儿。” “以上就是我的演讲，感谢各位同学、老师以及校领导的聆听。” 话落，叶嫊走出演讲台，面带微笑的向大家鞠了一躬，还有偷偷地长呼了一口气。随后，她不紧不慢的走出了舞台，她的每一个脚步都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 这次的开学典礼，最高潮的部分大概就是叶嫊的演讲了。而且因为开学典礼是有录像的，叶嫊演讲的片段很快就在网络上火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在教育圈、家长中流传，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上了热搜。 叶嫊不卑不亢的姿态，风趣幽默的演讲风格，以及有趣的内容都是大众夸奖的地方。不过有夸奖就有人质疑。 有人在怀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如此演讲的背后该有家长、老师的多少努力。有人在质疑这是一场“戏剧”。 争议的发酵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叶嫊的心情，她的心理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被攻击后就更不乐观了，但她不想让大家担心，便装出“没关系”、“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有一个粉丝群较为庞大的博主在官方报道上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叶嫊和叶清搀扶着叶祖父、叶祖母参加官方活动的内容。 那是今年清明时去给老爷子的战友们扫墓时，官方记者拍摄的。照片里老爷子穿着旧时的军装，祖母华美兰穿的是革命装，叶嫊、叶清两人一袭黑色长袖长裙。照片的风格肃穆又悲伤。 照片一出，叶嫊的家世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她并不洋洋自得，反而担心会因此扒出“狸猫换太子”的那些过去。温婉、叶清也极为担心。 温婉偷偷地安抚过叶清后，便派自己的助理联系了公关团队和官方媒体，一起帮忙压热度。再加上碰巧有一位明星出轨的新闻被曝出，热度很快就转移了。 热度的消失并没能带走叶嫊感受到的压力。她被暴露在公众视线之内后，所有人对她的期待值变得异常高。有些网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物理极为优异，并且还会参加物理竞赛，便纷纷说道希望叶嫊能成为一位物理学家，为我国物理界事业添砖加瓦。还有的人玩梗似的说2020年时清湛、北华之间为了叶嫊，又要来一场激烈的对决了。 叶嫊看着网上这些替她规划好未来的网友，心里不是滋味。就这一眼看到头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恍恍惚惚的走过，高一的第一学期就要结束了。这个学期，叶嫊过得比复读那一年还要辛苦。 高中的生活节奏她一时适应不了，她还要承着那么多人的期望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尤其是温婉，因为已经习惯了叶嫊拿第一，所以叶嫊变得任何地方都不能输，方方面面都必须高人一等。 这种生活重压导致叶嫊喘不过来气，常常在深夜失声痛哭。她的书柜上也总是摆着酒瓶和酒杯，身上多了许多疤痕和烟疤。 2018到2019的跨年夜，家里并没有办派对，叶嫊约着颜宁去KTV了。 推开KTV的包房，第一眼就是坐在C位的林进。好久好久没见，叶嫊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对亏了他那个大嗓门，叶嫊一下子想不了她和颜宁一起第一次来KTV的场景了。 “叶嫊...是吧？”林进指着叶嫊也不敢认，叶嫊比一年半前少了几分青涩和羞涩。 “林进？” “哎呦，你还记得我，好感动。哈哈哈哈哈。”林进不愧是在胡同里长大的，可会贫了，叶嫊听了直乐呵。 这次的party人不多，也可以说是压根没什么人。都是叶嫊有印象的人——林进和他的好兄弟刘震，还有让叶嫊印象深刻的黎宁。在加上颜宁和她自己，也就五个人。 包厢挺大，五个人各自横在或坐在一个沙发上，一人端着一杯酒，握着一个麦克风，除了林进这个麦霸，大家都只是时不时的哼唱两句。 “喂！咱能不能不这么丧？”林进看着叶嫊和黎宁累的只能躺着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躺着干嘛啊？赶紧起来！” 叶嫊喝了一大口酒，无精打采的，直接无视了林进的话。 林进伸腿踢了踢叶嫊锤在半空中不停地晃悠的腿，用喊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啊？能不能说句话！” “累啊！”叶嫊有气无力的说完还长叹了一口气。 林进：“累啥？” 叶嫊：“学习。” 林进迷惑了，学神不是都以学习为乐吗？ 林进搞不懂叶嫊，又拿起一颗花生米朝黎宁扔过去，恰好扔在黎宁脸上，黎宁凶狠的眼神立刻就朝林进瞪了过去。 “干嘛！”黎宁超凶。 “你又是怎么回事啊？” “累。” “你又累啥啊？”林进再次迷惑了，现在他是迷上加迷。蹙眉，一脸不理解的看着黎宁和叶嫊。 黎宁高举起手中的水晶杯对着灯光，看着光线穿透酒液折射出来的光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失恋了？” “呵，就没在一起过，何来的失恋一说。”黎宁这么一说，叶嫊的兴趣也被吸引了，她投注目光至黎宁身上。 不同于叶嫊的感兴趣，刘震一听就嚎了起来：“你们可别作了。好好谈个恋爱不行吗？” “他妈的怎么谈？我在京城，他在光市，我们俩之间差了两千多公里！两千多公里啊！这是个什么概念？这是个如果不约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相遇的概念。” “那就换个。”颜宁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出声了。 “......”黎宁说不出话来，她舍不得啊，她真的真的好想好想那个人啊，可是他们注定相隔天涯。 大家沉默中，忽闻叶嫊感慨了一句。 “活着太难了啊！”长叹一句，手中那杯酒也跟着空了。 林进一脸黑人问号脸，他觉得这俩人太矫情了，伤春感秋的就是不说到底啥事儿。 这顿酒喝的林进都郁闷了，除了他和刘震话痨，颜宁偶然插两句，叶嫊和黎宁都只闷头喝酒，啥也不说，直到两人都喝大了。 “砰！”黎宁突然摔杯，吓了大家一跳。 “我真是服了，我活了十七八年，从来没动过心，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狗男人啊？”她面色酡红，眼神已经迷离，脑袋晕晕沉沉的，口齿反而更流利了。 “他到底那里好了？老娘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我到底喜欢他那里？” “工作忙的忘记我这个人，既不体贴还难沟通，简直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叶嫊和黎宁的状态差不多，脸通红的像个红富士苹果，眼皮子沉重的一直耷拉着，还好奇心重的一刻不离的盯着黎宁宣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中后期了，终于写到中后期了。啊啊啊，太激动了。 ☆、第 82 章 她想，黎宁一定很喜欢那个男人。要不然怎么会这样，明明说不出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却还是一腔孤勇、奋不顾身的去喜欢那个男人。 大概...顾清深也是吧。 她明明这么差劲，可顾清深还是喜欢上她，即便她并不知道顾清深的喜欢是什么，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笑的泪流满面。 林进和刘震看看黎宁又看看叶嫊，两人齐声咂舌唏嘘道：“完了完了，这两人大概是疯了。” 颜宁看着这两人的状态，拿走了这两人的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顾清深接的快，就像守在手机边上似的。 “喂！人呢？跨年夜你出去瞎跑什么？”顾清深急的都要上火了，一接通电话都不等颜宁出声就开始了。 “我。” “...额。”尴尬了。 “我们在三里街这里的88号KTV，叶嫊喝醉了，你来接她吧。” “好。”顾清深果断的挂断电话，拿上羽绒服就出门了。 等颜宁要给黎宁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却发现了她通讯录一片空白，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颜宁只好点开QQ翻找好友列表，除了特别关心里那个人，其他好友都是很普通的备注，根本分辨不出那个是黎宁的好友。 犹豫中，颜宁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醉的跟个狗似的还骂骂咧咧的黎宁，还是点开了这个特别关心，并且拨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等了很久都没人接，颜宁之后走到黎宁身边问：“你特别关心那位没接电话。给我你家地址，或者你爸妈、朋友的联系电话。” “没...有...嗝。”黎宁打了个酒嗝，磕磕绊绊的说着：“你给他打电话了啊？哈哈哈，他才不会接我电话呢，况且给他打了有什么用，他又不在我这个城市。你告诉他我喝醉了，除了能得到他冷漠的一句说教，不会有其他的。” 黎宁如此自嘲的话语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其他人心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怎么听起来那么艰难啊。 “黎宁，你别过得这么辛苦了。放手吧，下一个更好。”林进屁股移到了黎宁趴着的沙发上，拍拍黎宁的肩，很心疼。 林进和刘震是唯二知道黎宁的身世的。黎宁母亲早逝，父亲同年又娶，不过几年，父亲又逝世了，现在是和继母一起生活。家里的经济来源是父亲的保险金和留下来的几套房子的房租，以及继母的工资。日子过得也还算是可以吧，只是在这儿偌大的京城里并不起眼。 黎宁有严重的PTSD和抑郁症，她活在自我折磨中数年，好不容易放开了心扉去接纳一个人，他们怎么忍心让她再受到伤害呢。 “如果不是非他不可，我又怎么会这样？” “你们知道吗，我真的觉得，我再也不可能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一个人了。” 静默，谁也说不出其他话。 顾清深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叶嫊和黎宁已经面对面坐在地上哭的跟两只狗似的了，嗷嗷的跟被谁打了似的，顾清深一看就急了。 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叶嫊的身边，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顾清深？”叶嫊泪眼朦胧的看着“两个顾清深”。 “嗯，是我。乖，起来，地上凉。”喝醉了的叶嫊得哄，要不然她哭的更凶。 而偏离顾清深预想的是，叶嫊一听到顾清深这么温柔的声音，就想到了自己对待顾清深的喜欢之情有多么敷衍，她深感愧疚，不管不顾的抱住顾清深的大腿就开始哭。 “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啊？你这眼睛怎么不去治治啊？”叶嫊哭着喊着，像极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抱着大人的大腿哭诉。 “如果喜欢你就是眼瞎，那就让我一直眼瞎下去吧。” “你别喜欢我了，太累了，我不舍得你受苦。你是顾家的大少爷啊，顾家的单传独孙，我想你永远那么矜贵，我不想你被我拖进泥沼。” “唉...”顾清深算是听懂了叶嫊的意思，他抬手摸着叶嫊的头顶，无奈又宠溺的低头看着叶嫊：“说你是个傻姑娘你还真傻啊。无论是陪你找光还是做你的光，我都甘之如始。” 黎宁看着顾清深和叶嫊眼里满是羡慕，心里泛起了酸楚，她和那个人...大概真的是缘分尽了吧。 桌子上的黎宁的手机震动了，屏幕显示了有一条新消息，就是那位特别关心，备注是potato。 -potato：什么事儿？ -potato：刚刚在吃饭。 冷如冰山的颜宁一看见这消息，难得的动了一股气。她一把拿过手机，又是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对方拒绝了。 -potato：打字说。 黎宁自嘲一笑，随即呵呵道：“我早就知道他会拒绝了，算了，把手机给我，我和他说吧。”黎宁的理智终究还是在这漫长的等待消息的时间中找到了回家的路。 -黎宁：没事儿了，回头再说。 对方再也没有消息过来。黎宁自己扶着沙发坐了起来，拿起包找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个红唇，然后看起来没喝多的自己出了门打车回家。 而叶嫊是真喝多了，被顾清深拖着回家的。一路上，一会儿背一背，一会儿抱一抱，一会儿还要举高高，顾清深都一一满足。他从来没想过叶嫊喝酒后会变成这么一个小公举的样子，所以还是蛮乐得其见的。 颜宁就跟在后边或者旁边，看着顾清深惯着叶嫊的样子真心觉得不忍直视。 他们三人到达叶家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温婉回来了，并且温婷也在。 叶家的大门一打开，顾清深、颜宁看着温婉的脸惊了一下，温婉看着顾清深背上烂醉如泥的叶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速度堪比前两天说下雨就下雨的那股架势。 “......”温婉沉默的让出路来，让顾清深送叶嫊上楼。路过客厅时，自然也就被坐在沙发上的温婷看见了。 等孩子们上了楼，温婷便和温婉说起了闲话。 “这孩子这么晚回来你都不生气？我们安安可从来不敢这样，喝的酩酊大醉，深更半夜才回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这样啊？多么不知道自重自爱啊。”温婷这话幸亏没叫颜宁听见，要不然颜宁这常年夜生活丰富的人，定当直接向温婷开麦开炮。 温婉听了只会干笑，她觉得丢人极了，心中有些恼火，恼火的是叶嫊让他丢人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叶嫊才醒过来。她想喝口水，摸摸床头的水壶发现已经没水了，便下床要下楼去接水。 手在门把上转动了几下却怎么也打不开。 门被锁了。 “顾清深——顾清深——”她没太在意的以为是门锁坏了，所以慵懒的扯着长音喊顾清深来帮她开门，她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温婉回来了。 “不用喊了，今天你就在这个屋里好好反省一下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温婉冷冰冰，并且带着怒意的声音传入叶嫊的耳朵。 “......”叶嫊没有再出声，她沉默的垂下了头回到床上。 不说温婉这话里有什么意思，是什么语气，就单单听见温婉的声音，她就觉得很累很累，累的要喘不上来气了。 她面对温婉，是无尽的妥协，只因为温婉是她的母亲吗？ 今天是元旦，晚些时候，大家都要回来过节。顾清深、霍天等人还是跟着叶家一起过节，他们一天都没见叶嫊了，顾清深想要上楼去看看，被温婉及时叫住了。 “小深啊，爷爷奶奶们快到了，你上门口去迎一下。” “好。” 温婉趁着这个空闲时间，拿着钥匙上了楼。站在叶嫊的门口开始说教： “妈妈关你这一天，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要让你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不该出去喝酒，是不是不该深更半夜才回家。当下，你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你这孩子怎么就是理不清呢？你只有考好了，考到了清湛、北华，才能有个美好的未来，才能给自己，给妈妈挣个面子。” “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下不为例。你爷爷奶奶快回来了，赶紧出来吧。”说着，温婉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转动了几下，随后扭动门把手想要打开门。可惜，她并没有能推开房门。 “你这孩子怎么还反锁啊。”温婉急了，开始用力敲门，却不知房间内的叶嫊已经昏迷了。 叶嫊每每回到房间都会锁门，对于她来说，这一方阁楼就是她最后的避风港了，所以她会给这湾避风港上最安全的“保障”。 面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的叶嫊没有任何意识的趴倒在阳台旁的地板上，对于周遭的世界和自己所处的状况一无所知。 刚刚回到家的叶父叶文泽正准备去二楼主卧换衣服，在楼道里听见了温婉砸门的声音，便也上了三楼，往阁楼这里走。 “你在干嘛？”叶文泽突然出现在温婉身后，温婉心虚被吓了一大跳。当然，她看见叶文泽后也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我今天让小嫊在房间里反省，现在叫她出来吃饭，但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应声啊。”温婉急切的用力敲着门。 不管温婉怎么说，叶文泽还是抓住了重点。他明白了温婉又用了锁们那套，叶寒小时候就被温婉锁过，造成了叶寒不小的阴影。 叶文泽没有先跟温婉算账，而是更加急切的上前敲打房门。 “小嫊，小嫊，是爸爸，你把门打开，咱们出来说话。”叶文泽的声音把楼下的人都引了上来。 顾清深扶着叶老爷子上来的，叶老爷子威严的定盯着温婉问：“这是怎么回事？”，温婉不敢与老爷子对视，她一向害怕老爷子。 温婉心虚躲避的眼神落在叶老爷子眼底，毫无掩饰的余地。 “小深，去，把门踹开。” “嗯。” 叶文泽闪开身，顾清深连着数个回旋踢，门锁才被踹松动。最后一下，他是用肩膀撞上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结婚，这些日子超级忙，所以把下个周的也都给更新了，谢谢小可爱们的不离不弃，mua！（要开新文了，如果有感兴趣的请戳，是古言哦。黎宁小可爱的故事年底写吧，） ☆、第 83 章 房门豁然被撞开，顾清深直接冲进了阁楼里。 赫然便看见了叶嫊倒在地板上。 叶文泽虽然四十多了，但因常年待在军营里，虽然比不上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可也身手也是不输常人的。他身手敏捷且迅速，冲到叶嫊身边，小心的放平叶嫊。顾清深也跑到了叶嫊身边。 叶嫊原本是趴着的，叶父将她翻身时，顾清深扶着她的头，她嘴角溢出了一行鲜血。鲜血流淌到了顾清深的手上。 “血？”顾清深紧张了起来。 “开车，去医院。”叶父抱起叶嫊便往外走，经过温婉身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妻子，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顾清深拿上叶嫊的羽绒服跟上了叶父的脚步，全然没顾得自己只穿着居家服。 温婉想跟着去，脚步一抬就被叶老爷子故意的一声咳给吓住了。 三楼的走廊上站着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听见了叶老爷子朝温婉扔下的那一句话： “小时候，你没照顾过他们。如今，更不需要你这样教育他们。” 叶老爷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他老人家的语调并不严厉冰冷，话语却令温婉浑身一寒。尤其是叶老爷子转身时瞥她的那一眼，浑浊的眼睛中射出的都是冰冷的冷刃。 人群最不起眼的叶寒低垂着头，红着眼眶。 他的母亲永远不知道，那段小黑屋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飞行梦。他学习好，出身好，身体素质好，无论是体检还是政审，他都相信自己可以过，可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他至今还会睡前留灯，至今还会做噩梦。 军区医院大门的卫兵远远的就看见了叶文泽、叶老爷子的车牌号，一刻不敢犹豫，早早的就抬起了车辆栏杆，让叶家的车直接开进了急救室。 医院高层也很快就知道了叶老爷子、叶父进了急诊部，以为是叶老爷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医院全体高层急匆匆的立刻赶到了急救部，急救区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急救部的年轻护士和医生看着急救室外走廊上坐着的大人物都倍感压力，全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急救室内的医生就没那么紧张了，他们行医这么多年，虽然说没见过叶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但是叶父这个级别的还是见过几个的。 叶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没有任何想法的眼角流出一行泪。她什么也没想，是身体自己流的泪。 护士姐姐拿卫生纸给她擦着眼泪，也擦着脸上脖子上从嘴里流出来的鲜血，还哄着她道：“别怕。疼吗？那里疼？” 疼吗？疼吗？疼吗...你疼吗？ 叶嫊盯着天花板，闻着稍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缓慢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上衣被掀了起来，上半身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紧接着是几个不同部位的冰凉触感。她微微低眼看了一眼，大概是做心电图的电极片那种东西吧。 小护士们看着叶嫊的胸口却愣了一下，叶嫊的右边□□上侧有一道淡褐色的长长的疤痕，那是陈文彬那次弄得。除去那道最深最长最刺眼的疤痕，□□的其他部位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都是刀片划伤的痕迹。不多，在白皙的□□上却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这...” 护士愣了，旁边年轻的医生也有些微滞。 “愣着干嘛？急查了吗？”主治医生走了进来问道。 “已经送去检验了，不过...”小护士闪开身，让主治医生看了看叶嫊身上的伤痕。 主治医生看见那些伤痕，只有眼神出现了变化，动作却没有任何停滞的走到病床旁边。他抓住叶嫊的手腕，快速的撸起了叶嫊的袖子，看了叶嫊的手臂内侧，和□□上是一样的伤痕。 “多久了？” “嗯？”叶嫊迷糊的应了一声。 主治医生戳了戳她的手臂内侧示意。 虽然医生没有说什么，但是叶嫊能够迅速明白。 “哦，两三年了吧。”她努力的回思了一下，随后轻描淡写的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仿佛这些伤痕并不长在她自己身上。 “......”主治医师也有点无语，随后轻轻的摸了摸叶嫊的头：“辛苦了。” 叶嫊愣住了，她将目光从天花板移到了主治医师的眼睛上，只是突如其来的热泪使她并没有看清医生的眼睛。 急救检查单送过来了，是低血糖和酒精性急性胃炎，并不严重，很快就送入了急救部病房。 叶嫊情况稳定后，众人才进入病房。 就在叶嫊以为自己的秘密被曝光了的时候，走进来的所有人中却没有一人提起任何有关的一句。 “感觉怎么样？”叶父拉起叶嫊的手问道，老爷子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我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我等会儿打完针自己回家。”叶嫊脱开了父亲的手，她看着围着病床的这么多人觉得头晕，很烦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清深是这里最了解叶嫊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得顺着叶嫊的意思：“我留在这里照顾小嫊，你们放心就好了。叶爷爷年纪大了，叶奶奶还在家里等消息呢，别让她急着了。”并且，他在给叶父和叶祖父使眼色，示意他们顺着叶嫊的意思一次吧。 叶父看看沉着脸的老父亲，又看看顾清深，点了点头：“好，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 等叶父和叶祖父走出了病房，蜷缩在病床上的叶嫊颤抖了起来，她用被子捂着脸痛哭，胃里火辣辣的疼灼伤了她的心脏。 顾清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颤抖的白色被子，听着细细的抽泣声，最终并没有上前，让叶嫊哭够了才行。他趁着这个机会跑到了医院外面的便利店里买了小米粥，又买了许多牛肉卷，他记得叶嫊喜欢吃这个。 准确的说，叶嫊喜欢吃的东西，他都记得。 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顾清深先是敲了敲病房的门，没有冒然进入打扰万一还在宣泄情绪的叶嫊。 “请进。”叶嫊虚弱的声音传出，听起来情绪大概是稳定了。 顾清深轻轻的打开门，与坐在病床上倒着穿羽绒服的叶嫊正好对视。 他边放下食物后，直直的看着叶嫊通红的双眼问道：“哭够了？” “......嗯。”叶嫊别过脸去，不与顾清深对视。此刻的她和刚刚的她不一样，刚刚的她可以在顾清深在场的情况下哭出来，不代表此刻的她也可以面对顾清深时放下戒备。 她知道自己是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奢望有人会理解她，但她又不由自主的期待顾清深明白她。 幸运的是，顾清深确实是明白她的那个人。 “哭完了，那就吃点东西吧。这个牛肉卷外面的米饭你吃不了，肉也有点咸，放在小米粥里涮一涮，和小米粥混着吃。” 眼见着顾清深就要扔掉牛肉卷外层的米饭，叶嫊眼疾手快的抓住顾清深手腕，忙道：“扔了怪可惜的，浪费食物不好。” 她渐渐的发胖就是因为这个，每次都不舍得浪费，非要吃完才行。 “不扔，我吃。你吃肉，我吃米。”顾清深真的将扒下来的紫菜米饭送进了嘴里，一点也不在乎这是叶嫊吃剩下的边角料。 叶嫊看着顾清深吃的想当然时，眼眶又一次热了。 她印象中，愿意吃她剩下的东西，愿意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的人，只有黎父。她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第二个男人这样不嫌弃她。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晕了头。她想要思考一些东西，却不知道从何思考，也不知道自己要思考什么。 “赶紧吃啊。”顾清深见叶嫊木楞的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干脆自己端过碗，每勺都要吹一吹，一勺又一勺的喂进叶嫊口中，叶嫊就只是那么呆愣愣的机械化的吞咽着，她还在试图理清脑海中的思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深夜十一点多了，整个病房寂静无声，到处都是白色、蓝色的物品，明明屋里开着暖气，可叶嫊就是觉得冷，冷的手在打颤。 “再忍一会儿。打完这最后一瓶点滴就不冷了。”顾清深知道叶嫊的手打颤是因为输液导致的手臂发冷。叶嫊上次住院，昏睡中时也是如此，手臂发冷打颤。只是那只手在插着针，他不敢去给她暖手。 刚过凌晨，点滴正好打完了。顾清深给叶嫊穿好羽绒服，拉好拉链才走出医院。 叶嫊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羽绒服到膝盖，她还是冻得发抖。再看顾清深，顾清深只记得给叶嫊拿羽绒服，自己穿着毛衣、运动裤就跑出来了，在这冰天冻地里，冻得跟条狗似的——缩着脖子，双臂抱胸，双手插在腋下，踩着小碎步颤颤悠悠的往前走。 “喂！你到底多喜欢我？喜欢我哪儿啊？” “啊？”顾清深被冻的脑子都快要不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叶嫊赌气，她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那里，反正发现的时候只知道自己喜欢你很长时间了，大概是你不知不觉中住进了我那也不知不觉打开了的心吧。” “嚯，挺会撩啊。”叶嫊不得不承认，她听了顾清深的话，是心动的。 “这不是撩，是真喜欢你。你问我多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那种你离开了，我就会疯掉的喜欢吧。” “卧槽，真假！？”叶嫊惊了，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五指不禁攥紧，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 “是真的是假的，你不知道吗？” 顾清深低下头看着叶嫊的眼睛，叶嫊仰着头看着顾清深的眼睛，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彼此眼睛中的自己，大雪飘落，落满了他们的肩和发丝，两人都还没意识到。 双眸对视，彼此的眼中只有彼此。 “不行了，热死老娘了。”叶嫊猛地低下头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要脱下来。 明明是岁月静好，顾清深都觉得自己可以亲下去了，哪能想到又被叶嫊这煞风景的给打破了。 他顾不上爆粗，先拦住叶嫊脱衣服才是正经事儿。 叶嫊刚拉开拉链就被顾清深拉上了，还骂她：“你就穿个睡衣，你是打算冻死还是想发烧感冒？” “可是我太热了。”叶嫊撅起来嘴，顾清不看还好，一看那就舍不得凶了。 “那...那也得穿着。” “要不然咱俩一人穿一半吧，反正再走十分钟就到家了。”她又拉开了拉链，随后扑在了顾清深后背上，顾清深忙弯下腰，双手向后抓住叶嫊的大腿。叶嫊也就很自然的可以用双臂紧紧的抱着顾清深的脖子，双腿缠在顾清深腰上。 她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为顾清深御寒驱寒。 “抱紧我，我背着你跑回去。” “好。” 叶嫊又收了收手臂，双腿夹紧顾清深的腰，脸贴在顾清深的脖子、脸颊上。 被背着跑的感觉挺吓人的，叶嫊一路上忍不住尖叫了几声，又怕打扰邻居，便把下巴嘴唇往顾清深颈窝里使劲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顾清深身上好香啊，淡淡的清香，混着一点汗味，好像有点木香，总之就是好好闻啊。叶嫊开始贪婪的吸着顾清深身上的气味。 两人如此亲密的动作，原是只有两人知道，意外的是不会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有人看见了。 ☆、第 84 章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全家对于这场意外再次的“以时间会冲淡一切”这种做法去处理了。不过叶嫊心里跟明镜似的，因为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她和温婉的母女关系是无解的。 过了没多久，叶嫊做了一个想了很久的决定，她偷偷地和老师请了一下午的假，倒了两班地铁去了一个地方。 “喂，您好。我是之前一直跟您咨询的学生，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我想到校区亲自看看。” “好的，不急。那我就在大厅等您了。” 叶嫊独自一人走进了留学机构所在的大楼，她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在这个繁华的商圈大楼里格外引人注目。 在留学机构的大厅里坐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刚刚下课就匆匆下来接待叶嫊的唐老师。 “是叶同学是吗？” “嗯。” “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些什么？” “来看看环境，了解一下具体项目和负责的老师吧。如果可以，今天就可以签约。”叶嫊说这话说得轻松，实则双手所在的羽绒服外套兜里的那张银行卡早就被她的汗水打湿了。 那张卡，是她这半年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七万块钱。之前存的钱有六七十万，但是都留给了黎父和齐阿姨。 黎奶奶偷偷塞给她钱的那晚，她放弃了留学的想法，她放弃了她想去的另一个世界的想法，所以把攒起来的钱都留在了黎家。 为什么最后又重提留学这个想法？ 这要感谢温婉吧。 叶嫊虽然放弃了留学，但是每个深夜里，她都在留学和保送之间撕扯，就像是当初她犹豫要不要喊温婉“妈妈”一样。 她只要躺在床上，头陷进柔软的枕头，眼睛一闭，就觉得自己的脑海被分成了两个世界——一黑一白。她被强烈的撕裂着，她在黑和白之间激烈的挣扎着，没有灰色，没有间歇，没有任何可以让她躲避停歇的地方。 用尽全力睁开眼，从黑白争夺中脱离出来的她，总是心有余悸的觉得：再晚一点，她可能就疯了。 有时，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精神分裂了。 所以，这次她并不只是为了“留学”而来，而是想要证明，她不是只有听从安排这一条路，她是有能力开创别的路的，她是为自己的梦想付出过努力的。 “虽然之前在线上交流的时候我都已经跟你说过项目准备周期的事情了，但是这次我还是跟你仔细说一下，然后说一说合约的问题。” “好。” 随后，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叶嫊听完了唐老师的详细介绍。直到最后签约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 留学项目分了四个层次，top1差不多三十万，top3大约二十万，预科项目是十几万。虽然叶嫊的钱不够，但这里可以分期付款。不过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她未成年，必须通过家长来办分期。 叶嫊缺的数目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小，是因为她可以用顾清深的卡。大，是因为问顾清深借了这笔钱，顾清深就会知道她要出国留学的事情。 “叶同学，你要不要和父母商量一下再签约。”唐老师对于叶嫊独自一人来签约，还是有些迟疑的。 “他们忙，来不了。”叶嫊果断拒绝了。如果让温婉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这件事情也就相当于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能和顾清深借，自然也不能和霍天叶寒等人借，那就只剩一个有钱并且可能理解她的人了。 “老师，您稍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 叶嫊走到办公室外边走廊的尽头，拨通了言子宁的手机号码。 手机响了很长一段时间，叶嫊听着嘟嘟的声音很焦急，忍不住紧张的开始咬指甲。 “喂，怎么了？” 电话终于接通了，言子宁温和的声音传到叶嫊耳中，她的心燥被抚平了一半。 “表哥...你能不能借我些钱？”即便她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 “要多少？” “二十万。” “......”电话那边沉默了，并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言子宁已经预料到了叶嫊要借的肯定不少，要不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做什么用？” “我想去留学，学艺术。这边的留学机构最好的是二十六万八，但是我手里现在只有七万左右。” “你怎么还我？” “我平常攒一攒，还有压岁钱和年底的房租。” “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刷卡。” “好。” 挂断电话后，叶嫊长舒了一口气。 言子宁半个小时就过来了，一进门没有先帮叶嫊付钱签约，而是要了一件空房间要单独和叶嫊谈一谈。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方桌前，言子宁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叶嫊靠着椅背低着头，两手放在大腿上紧握着手机。 “留学的事情想了多久了？” “两年了。”叶嫊低着头，眼睛看着黑屏的手机，紧张还是紧张，破罐子破摔也是真的。 叶嫊2017年夏天回到这里，现在是2019年初，这是一年半，而这个想法两年前就有了。言子宁沉默了。 “你愿意回叶家是为了留学，是吗？”言子宁这么问，已经有了唯一的答案。 “......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承认。 言子宁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时已经没什么波动了，他们早该料到的，早该想到像叶嫊这么重感情、倔强的女孩儿不会轻易的选择回叶家。至于叶嫊的动机，他就更没什么值得被责怪的了。 她是在利用叶家又怎样？这是叶家欠她的。况且，十三四岁的一个小姑娘，还没长大就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筹谋，是多么的有野心，多么的无奈。他欣赏这份谋划、野心。 言子宁随手翻了翻面前叶嫊即将签署的合约，问道：“去英国？伦敦中央艺术学院，不错。留学费用一年大约一百万，你怎么负担？” “留学贷款，我名下那套房子可以做抵押。” “好，你既然有规划，那我支持你的选择。”言子宁从外衣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就在叶嫊伸手拿的时候，言子宁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叶嫊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小深怎么办？” 叶嫊抬眼看着言子宁满是冷色的眼睛，怔怔的说不出话。 顾清深怎么办？这关顾清深什么事情？这又怎么可能不关顾清深的事情？ “我知道他喜欢你，你也知道他喜欢你。可是你喜不喜欢他，我们没人敢确定。”言子宁也要为顾清深考虑。 “......”言子宁提起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没想过，不开口是不想说也说不出什么好说的来。 看叶嫊沉默，言子宁也没有继续逼迫，只是留下银行卡，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这件事，无论是什么结局，都让顾清深和叶嫊两人自己去抗吧。就算最后百般伤心，也都是两个人自己折腾的，喜欢是自己喜欢上的，放弃也是自己放弃的。 叶嫊签完合约走出大厦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很舒爽，忐忑不安比以往更严重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去上晚自习。 夜幕已降临，她带着寒风走进了便利店，风尘仆仆，满身寒霜。老板听见门铃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见好久不见的叶嫊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时，微微有些诧异。 叶嫊等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便利店了，并且，他也从来没见过叶嫊如此的颓废。 老板看着叶嫊静静地拿了一瓶酸奶和两个包饭才走到收银台这里和老板打招呼。 “东哥，有烟吗” “啊？”便利店老板一时没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烟，什么烟都可以。”叶嫊又说了一遍，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都怀疑下一秒她就要没了。 便利店老板看着叶嫊垂头丧气的样子，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出了一盒女士香烟给她。 “少抽点。” “我就抽一两根。等会儿还得上晚自习，不敢有味儿。”如果不是等会儿还得上晚自习，她其实更想喝酒。 她拿着烟和食物，看了看不远处的吧台，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走过去，而是就地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地上那么凉，你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坐在地上了啊。”东哥急忙去拉叶嫊的胳膊，让她起来。 叶嫊的胳膊就跟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的被东哥拉着，屁股没有半分要离开地面的意思。“东哥...就让我这么坐一会儿吧。我太累了，实在是站不动了。”叶嫊满目苦涩，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东哥看见这个苦笑，手倏地松开了，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迅速收回手。 此时此刻，他仿佛在叶嫊身上看见了十年前他自己的影子。 十年前，他执意要去英国，引发了文玉的不满。与文玉大吵一架之后，他就如同叶嫊现在这个样子，颓废无力的坐在大街上，脚边满是烟头。迷茫的纠结事业与爱情，无力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文玉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跪），忘了登录密码了。（ps：我发现最近都没有评论了诶，不会是被我的回复吓到了吧。如果是，那请看看我的歉意，真的很抱歉。）（再次ps：预计这个月底完结，但是别太有希望，因为我发现原来还有至少十万字要写。） ☆、第 85 章 拆开包，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咬着，一边抽气一边点燃了烟。 袅袅白烟在眼前散开时，被云里雾里遮住的时候，叶嫊仿佛终于逃脱了现实一般的松了口气，颓废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叔...” 叶嫊很少会喊便利店老板叔，因为顾清深等人都喊哥，她喊叔那就差辈了，就被顾清深占便宜了。 “嗯？”老板回过神来的同时也稳下了心神，他平心静气的等待着叶嫊接下来的话。 “我害怕看不见未来，也害怕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未来，这是不是太矫情了？” 她害怕一腔孤勇去的远方会让她失去一些她没办法承受的东西，又害怕真的顺着别人安排的就那么了了走过余生。 “不矫情。”叶嫊问，他便答。 她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烟灰落在手背上轻微的有点灼痛。她没有闪躲，也自然不会喊疼。 一口白烟从她口中吐出来，是一个烟圈，熟练的架势很明显她抽烟的年头有很久了。 “放心吧，我不过肺。”她嗓子、气管不好，抽烟过肺的话容易疼，说话声音就会有点变化。 老板沉默着，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叶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最终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还是个小姑娘，有什么事儿用不着自己一个人扛。” “嗯，我知道了。” 抽完了两根烟，她还想再拿一根，最后还是停下了，将烟和打火机塞进书包最隐蔽的地方，扶着收银台站了起来。在冰凉的地上坐久了，她屁股和腿都冻麻了，一时站的有点艰难。 回学校的时候，天都黑的彻底了，黑夜和寒风裹着她。 “叶嫊！”是颜宁。 走廊上，叶嫊正在往一班走过去，颜宁和木棉就在一班的门口站着，两人一眼就看见了叶嫊。 “你们怎么在这儿？”叶嫊走到一班门口，停在了离颜宁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她不想颜宁木棉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顾大佬让我们来找你一起吃晚饭，说你要是不吃东西晚上又该胃疼了。”颜宁说着，面露艳羡之色。顾大佬在外面集训，还记挂着叶嫊吃没吃饭，身体好不好，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呢。 以往，颜宁若是调侃叶嫊和顾清深，叶嫊必然会有点不一样的反应。然而今天的她实在是没什么精气神，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话。 顾清深可真有意思，不说一声的离开了，却还嘱咐她的朋友们让她吃饭。他怎么不亲自叮嘱叮嘱她呢？叶嫊在心里嘲笑道。 “吃过了。马上晚自习了，我先进去了。” “那个...”颜宁木棉两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叶嫊的异样，颜宁想要叫住叶嫊问一问，被木棉拉了拉，拦住了。 虽然颜宁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叶嫊确实停住脚步了，站在一班后门，勉强了说了一句话：“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吧。” 说完，叶嫊进了教室，木棉和颜宁面面相觑，心中升起一股担忧来，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叶嫊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放寒假。这期间，身旁的人都很担忧她，想要开解她，或者带她放松，不过都没有用。而一放寒假她就好了，恢复了生机，大家都以为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一到放假就好了。 这所有的猜测中，只有言子宁知道叶嫊为什么自闭了。不过，还是没有人知道，她又为什么突然好了，包括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寒假注定过得是没什么人气了。 叶嫊按照安排，要去尝试一次物理竞赛。顾清深参加数学培训，然后三四月去竞赛拿名次争保送。言子宁去公司实习了。白祯去杭市处理白家的事儿了，好像是白裎要转回来的问题。叶寒百般思虑之下，还是想要当飞行员，寒假准备体能训练和心理恢复。霍天瞒着霍老爷子去参加艺考培训，准备明年三月份左右的校考。 只有叶清还是以往的样子，和闺蜜每天都出去逛街，吃喝玩乐，对于家里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无所知。 叶嫊的竞赛还有几天，她偷偷地去了顾清深集训的地方看他。 正在寝室里研究一道大题，死活研究不出来的顾清深，听到寝管大爷喊他，内心其实是很烦躁的，只是不好发作。 “诶，我在。有什么事儿吗？” “你家里人来看你了，就在大门口等着呢，快去接人吧。” 听到这话的顾清深迷惑了，就他那老爹老妈能来看他？做梦还差不多嘛。叶寒霍天那几个狗兄弟能来看他？也够呛。 顾清深一边疑惑一边往大门的方向跑过了。 他为什么不想是不是叶嫊，其实也是有点害怕，怕自己期待是叶嫊但又落空。 抱着隐隐的期待和忐忑，他越跑越快，直到看见了保安室门口熟悉的黑色身影。 叶嫊在保安室门口来回踱步，低着头盯着脚尖，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袋子。身上穿着的还是他给买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脚上也是他给买的白色运动鞋。 “你怎么来了？”顾清深一口气跑到叶嫊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叶嫊面前的空气都是顾清深扑出的白气。 顾清深气喘吁吁的，满脸红光，很激动。叶嫊看了他这个样子，心情莫名其妙的也跟着好起来了，也笑了起来。 “你都来集训这么长时间了，我可不得来看看你嘛。”笑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顾清深看见叶嫊露在外面的手都冻红了，立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来的？天这么冷，手都冻红了，赶紧塞进兜里暖和暖和。”顾清深比起像是被探望的，更像是一个唠叨的老父亲。 “没关系，我打车来的，不冷。” “穿秋裤了吗？”刚下了雪，天寒地冻的，顾清深说着就要弯下腰翻开叶嫊的裤脚，叶嫊不好意思的紧忙拉住他。 “穿了穿了！咱们进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叶嫊看看周围，发现应该没人看见刚刚的事情才放下心。 “嗯。等会儿是大教室自习，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可以去吗？” “没有老师，教室又大，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嗯。”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这却不是叶嫊想说的话。 最终，她还是没憋出，问出了憋了好些日子的问题。 “你来集训之前怎么不跟我说，我还能不让你来吗？”叶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心里介意了很久的事情，话里难免染上几分嗔怪埋怨。 元旦那天，顾清深背着她从医院到家后，两个人都冻得不行了，很快就睡着了。她睡到中午才醒过来，醒过来就被告知顾清深已经走了，去集训了。她淡淡的“哦”了一声，心里却不是滋味，心里想了很多。对于顾清深的不告而别，她甚至有一种，再也不会见面了的担忧。 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等了很久很久，顾清深都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这次，她鼓起勇气来集训地看他，还是因为顾母给她打电话，托她来看看顾清深，她这才找到了一个契机。 “怕你舍不得。”顾清深调笑道。他惹叶嫊十分有一手，果然，叶嫊抬手握拳连连捶了他胳膊好几拳，顾清深也配合她，跟着喊疼。 两人打打闹闹的，叶嫊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忍住了。而顾清深不可能告诉叶嫊，其实是他怕自己舍不得。 顾清深带着叶嫊先去了食堂。 集训营食堂的伙食还蛮不错的，叶嫊在这里同顾清深一起，吃了她2019年第一顿饱饭。她已经二十多天没好好吃一顿饭了，每天都很忙很累，吃不下外卖，自己做的饭做完也就不想吃了。逼自己往下咽东西，最后也只会控制不住的呕出来。 “期末考试完了吧，累不累？没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吧。”顾清深把自己盘子里的肉都夹到了叶嫊的餐盘里。 叶嫊听见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人问她累不累，大家都是问她觉得考得怎么样，学习进度如何，排名成绩，再不就是叮嘱她好好准备参加竞赛的事情。她自己都习以为常了，从来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太忙了，太累了，更不会考虑自己快不快乐。 可是，顾清深考虑了。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足够努力，有没有落下学习，他只在乎她累不累，快不快乐。 她不敢说自己过得不开心，也不敢告诉顾清深自己跟留学机构签约了，更不敢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挺好的啊，家里学校里都跟平常似的，生活和学习上也都挺顺利...就是你不在好像有点儿无聊。” 顾清深听到最后一句话，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你...你这是在说想我吗？” 叶嫊的神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明显她被这话惊到了：“顾清深！你有病吧！老子什么时候说想你了？你能不能不这么自恋！”声音陡然拔高，引起了食堂里其他人的注意。 “嘿嘿嘿！”顾清深死猪不怕开水烫，对着叶嫊傻笑，胡搅蛮缠道：“我不管，你就是想我了，我就当你想我了。” 他光说不算，还伸出长臂揽住叶嫊，将叶嫊往自己怀里带。叶嫊想要推开他，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很快就被人盯上了，但是两人全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行为有多么亲密。 ☆、第 86 章 吃完饭，叶嫊跟着顾清深去上了一节自习。 是阶梯教室，特别好，几十排的座位，只有几十个学生零零落落的散坐在阶梯教室里。老师坐在最下方的讲台上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偶尔会有学生上前去问问题，大多数时候，学生们还是自主解决问题或者小组解决问题。 顾清深就带着叶嫊坐在了教室右后方，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 顾清深埋头做着数学题，叶嫊就安静的坐在他身旁翻看他的试卷，手边一张草稿纸，手里一支签字笔，看到新鲜的题，会落笔做一做。 不得不说，平常数学都不好的人，就更别说做竞赛题了。顾清深抬头休息眼睛时，就看见了叶嫊皱成一团、愁眉苦脸的小脸，笔尖在草稿纸上没有章法的划画，另一只手还纠结的揪着自己头发。 瞧着这样可爱的叶嫊，顾清深也不做题了，侧过身子，手撑着头，嘴角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叶嫊纠结且认真的样子。 过了几分钟，叶嫊终于暴躁了。她死活做不出来，生气的把笔扔在桌子上，抱胸气呼呼的瞪着那道题。 也许是觉得瞪题目不够解气，她转过头去瞪顾清深。 两人恰好四目相对，一个眼眸含笑，宠溺的如同其中有蜜糖。一个皱眉怒目，却生气的十分可爱。 与顾清深的双眸对上，叶嫊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的欢喜和宠溺，满眼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情窦初开的朦胧。 在这一刻，她发现了日渐改变后的一个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不喜他人的体温，却渴望贴近他的皮肤。她不喜别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却接受顾清深一再的进入。 有个人像太阳，阳光洒在她身上，很温暖，她有点渴望接近又有点害怕接近。在两方犹豫不决中，她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好像也喜欢他。 “顾清深！”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一位老师喊了顾清深一声，顾清深看过去就见老师在朝他招手。他迅速离开自己的位置，朝老师小跑了过去。叶嫊就那么略带惆怅的看着顾清深小跑着走远，最后跟着老师消失。 她与顾清深，就像两个想要彼此靠近的人，却只能越走越远。 叶嫊抽了一张纸，重新捡起签字笔，在草稿纸上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没用的废话。 留下这张纸的叶嫊又坐上了客运车。 集训营在京南的郊区，离着叶家很远很远，她要坐三四个小时的大巴车，再坐两班公交车才能到家。 她到家时，已经十点了。客厅里一片通明，温婉抱胸，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中间。叶清也正襟危坐于另一侧沙发，大气不敢喘的样子。 叶嫊走进客厅，看见这一幕时，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猜也不用忐忑，应该是她又犯什么错了吧。 对于这样的情况，不知从几何时开始，就已经习惯了。 “你去哪儿了？” 不等叶嫊走过来，温婉就发问了。用审犯人的眼神盯着叶嫊，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着叶嫊，这让叶嫊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去集训营看顾清深了。” 她无所谓的坦然道，却不承想，温婉抬手就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的摔在了叶嫊面前！ “砰”的一声，吓得叶清一哆嗦，玻璃杯触地便碎裂，崩起来的玻璃渣划过空中，划过叶嫊的下颚，殷红的一条线为叶嫊白净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异样的色彩。 “又是顾清深！” “你才多大！正是要拼命学习的时候，你怎么能，怎么敢不知羞耻的整天想那些情爱之事！要不要脸啊！” “周围的邻居和我说，看见你和顾清深，凌晨的时候，在大街上抱在一起。你知道我听见这些话的时候，脸有多红吗！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温婉瞪着叶嫊不停地嘶吼着，没注意到或者故意忽视掉了叶嫊下颚处的伤口。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想要拉温婉，又想拉叶嫊，可是最后都谁都没拉，她两顾茫然，不知所措。 叶嫊低着头，并不是羞愧，而是很认真的在看着地上那个破碎的玻璃杯。她在想：这个杯子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就这么被毁掉了？ 至于她和顾清深...有什么好辩解的，又有什么值得辩解的？她确实喜欢上顾清深了，她确实和顾清深抱在一起了啊，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这些需要向温婉解释。 “您想怎么着？”她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与其再继续听温婉谩骂，不如直接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吧。 叶嫊很累很累，她只是不想这么狼狈的纠缠了，温婉却仍然不肯放过她。 “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叫我想怎么着？有你这么跟自己妈妈说话的吗？没有半分教养！” 话音未落，叶嫊眼皮子抖了一抖，随即惨笑一声，抬眼看着温婉，满目皆嘲讽。 您这是在嘲讽自己呢，还是在嘲讽我的养母呢？这样有意思吗？我们何时是真正的母女过？又何必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啊。 以往的叶嫊必会如同一只刺猬一样，用自己的刺甲保护着自己，反击着他人。可是，温婉也像是只刺猬，是叶嫊不愿意伤害的同类，是叶嫊不敢亲近的“敌人”。如果想要共存，两人中必须有一个被磨平刺甲。 很显然，被磨平的是叶嫊。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我会和顾清深保持距离，用尽全力好好学习的。”话落，她拎着自己的包，迈过被碎尸万段的玻璃杯，无风无波的上楼回房间了。 叶清看了叶嫊的背影，又看了温婉歇斯底里后气竭的状态，难得的忧愁爬上了她的眉头。等温婉回了房间，她立刻偷偷给叶父打了电话。 叶清说完后，电话那边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之后，叶清听完叶文泽的话后，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听了叶文泽告诉她的事情，她便彻底呆滞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叶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她忐忑不安了半天，叶父不在家，叶寒体训，只有叶嫊在家。叶清主动上了四楼，这是叶嫊回来以后，她第一次踏入阁楼。 “咚咚。” “谁？”叶嫊警惕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我，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稍等。” 叶嫊下床，把房间的明灯关上，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以免叶清看清她的异样。 房门打开，叶清还是刚才的装束，手里提着一大袋子零食站在门口，五指收拢，紧张的揪着衣摆。 “这里有很多薯片，虽然吃了会让人开心，但是高热量容易发胖，我不能吃，就都给你了吧。”明明是想要让叶嫊吃了能开心点，叶清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高傲矜贵。 叶嫊没有心思想叶清这是为了什么，结果那些零食道了声谢便要关门。叶清瞧见她如此干脆利落，急的伸手挡住要关闭的门板。 她挡住了要闭合的门，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粉唇开开合合，就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叶嫊不急不恼，没有波动的问。 “我......” “我给爸爸打电话，说了刚刚的事情。” “哦。”叶清想要告什么状，她都不在乎了，随意吧。 “爸爸说，妈妈跨年夜前就被确诊躁郁症了。” “......” 这是什么意思？温婉生病了，对她的那些歇斯底里、怒骂是病状？ “好，我知道了，我会忍让的。”说罢，叶嫊真的关上了房门，这次叶清没有拦住。 叶嫊的房门合上了，叶清就那么还站在原地，看着房门。她不明白叶嫊话里的意思，她明明只是想和她说妈妈生病了，她为什么要忍让，她又没做错什么。 跟顾清深搂搂抱抱怎么了，别说是兄妹，就算真的是男女之情也正常啊。叶嫊和顾清深又不是小孩子了，两个人学习又那么好。 叶清和叶嫊是不一样，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导致了她们的想法大相径庭。 ——集训营宿舍—— 【我烤了很多点心密封在盒子里，做题累了饿了记得吃。下雪了，也不知道你们宿舍冷不冷，我就给你捎了一条毛巾，是黑色的。袋子最下面有个小盒子，里面是应急的消炎药、感冒药、创可贴，你不告而别，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带齐了。记得要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一起过年。】 顾清深坐在自己的桌前，看着叶嫊的留言笑的像只傻狗一样，其他三个室友看见这样的他都觉得怪不可思议的。 他们一起住了半个多月了，和顾清深打成了一片，但还是头一次见顾清深笑成这个傻样。三人围到了顾清深周围，偷看完了纸上的留言，还是没明白这有什么值得顾清深开心成这样的。 “喂！老顾，你看这张纸看了十多分钟了，到底哪里好看了？有花啊。” 一位室友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吓了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周围有人的顾清深一大跳，他下意识的就把纸条往书里藏。 “藏什么啊？就这么几句话，有啥好看的？” “你们懂个屁！这是我们家小姑娘给我写的。”顾清深美滋滋的德行惹得其他三个汉子一阵恶寒。 “小姑娘？你们京里人都喊自己妹妹这个吗？”他们都知道到访记录上写的是妹妹来看哥哥，就都没往哪个方面想。再说，顾清深除了对他们三个熟悉的，都冷冰冰的。这个集训营里也是有漂亮的女孩子的，每次偶遇，顾清深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第 87 章 “她不是我亲妹。” “那是表妹堂妹？” “也不是。” “她是我喜欢的人。” “......” 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了三声各异的震惊之声。 “卧槽！” “靠！” “什么鬼？！” “你这么禽兽的吗？人家把你当哥，你却想泡人家？” “头一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是人吗？” 骂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宿舍。顾清深含着得意的笑意看着“气急败坏”的三个人，一点也不在乎他们骂了什么，那些骂声在他耳里就是夸赞。 等三人骂够了，又凑到顾清深身边道：“有照片没，看看！” “你们不是看见了吗？” “那么远，看见个鬼！”话落，三人同时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他们宿舍就顾清深不戴眼镜，甚至整个集训营，估计也就顾清深不是近视眼。 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下，顾清深爬上了床，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一本数学书。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手速极快的从书中抽出一张照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对着他们三个晃了两下就又收了起来。 叶嫊一共就没有几张照片，大多都是顾清深给拍的，照片也就在顾清深手机里。而手机尽数被收管在老师手里。不过这不耽误顾清深贼啊，他来之前就洗了一张照片夹在自己的数学书里。 “你他妈收的那么快干嘛！看虚影啊？” 平常文绉绉的室友们都开始变得粗野了。单身狗的嫉妒，真可怕！ 顾清深暗暗得意又唏嘘室友一顿后，又拿出了照片。这次，三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清了照片上的叶嫊。 照片里的叶嫊是被偷怕的。 这是那年的跨年夜那场party上，叶嫊喝的微醺，脸颊上漫着红晕，笑的纯洁无瑕，怀里抱着顾清深塞给她的大抱枕，软绵绵、毛茸茸的手感好极了，叶嫊忍不住将下巴靠在大抱枕上。这样的叶嫊，看起来乖乖的，丝毫没有平日时那么张牙舞爪，攻击力极强的样子。 当时的顾清深是去拿东西了，回来就看到叶嫊这个样子，便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傻的可爱的少女映着暖黄色的灯光，留下了一格永远的时光。 “卧槽，这么好看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这头猪，这是拱了谁家白菜啊？啧啧啧。”调侃起来都不客气。不过他们打心底里承认两人郎才女貌，确实很般配。来到集训营的第一天，全营师生都被顾清深的外貌惊到了，甚至有时他们怀疑顾清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外貌都可以做明星了。 “滚滚滚！”看见室友们顶着照片目瞪口呆要流哈喇子的样子，顾清深立马收起了照片，嫌弃的赶走三人，将书又放回了枕头底下。 叶嫊和顾清深两人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沉静无声，一个欢声笑语。 过了没几天，叶嫊的期末成绩下来了。因为元旦以来的低沉状态，她的成绩确实有些下滑。擅长的科目还是那么好，拖后腿的依旧是化学、数学，之前勉强A的等级降到了A-。 她看到成绩单的那刻时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幸好的是温婉又有了新的工作，看着她的成绩单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即便成绩有所下滑，情绪不好，身体疼痛，叶嫊还是要努力的过好平常的每一天。她准备着竞赛，学习着高二的知识，原本的家务活虽然已经请保姆干了，偶尔会下厨给家里两个小朋友做点儿点心吃。 这不，两人想吃蔓越莓曲奇，家里却没有蔓越莓果干了。叶嫊只好拿上手机出门去买，去买的路上就不免遇上邻居。 大院的居民之间，大多是熟识的。叶嫊一路上碰见了不少认识的婶婶阿姨，每一个她都认真乖巧的问了好。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乖巧有礼还是堵不住家长里短的闲话。 “听说，小嫊好像早恋了，好像还是和顾家那个小混世。” “啊？真假啊？” “我也听说来，小嫊好像还被温婉给打了。你说说，那么乖巧有礼貌，学习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喜欢混小子那样的啊。唉。”说完，还低下头重重的长叹一口气，看起来唏嘘不已的样子。 她们也不是说顾清深有多么坏，就是那孩子太混世了，像叶嫊那么乖巧的姑娘怎么镇得住他啊。而且两人年纪这么小，不稳重，不成熟，是真感情，还是青春期的懵懂冲动都未可知。这要是黄了，以后叶顾两家还见不见面了？ 这个事情原本没有渐渐沉寂了，不曾想的是过年前两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顾清深从集训营回来了，顾父也从军区回来了。父子两人尴尬的住在一个房子里，一天到晚一句话都说不上，连坐在一起看电视都不自在。最后，顾司令只好跑出去跟退休大爷一样，在路边下象棋。 这些人也是的，天寒地冻的，就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吗，非得在路边。 这下象棋的虽然都是老男人，但聚在一起后，谁老婆说了点什么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下棋的时候，难得看见了顾父，自然就调侃了几句。 “志清啊，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说话的人六七十岁了，是顾父的长辈。他说完，使劲嘬了一口粗糙手指之间的烟。 “你和泽远打小就要好，如今又要做亲家，当真是缘分啊。”另一位长辈也附和着调侃顾志清。 他们其实都只是长辈对晚辈一种随意调侃，并无其他意思，然而顾志清什么也不知道。 他微微蹙眉，疑问道：“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这个当爹的难不成都不知道自己家儿子谈恋爱了啊？” “谈恋爱？跟谁啊？”就那小子，有人愿意要？ “嘿！还能是谁？自然是泽远那小子的小女儿啊。”大爷笑道，还没意识到顾志清是真的疑惑。 是那个叶家是？总不会是...小嫊吧？ 顾志清心沉了一下，又惊又疑。 看到顾清深一头雾水的样子，大爷们也愣了一下，猜测到顾志清是真不知道顾清深、叶嫊两人的事时，连连催促道：“你这是一点都不知道啊？行了，别在这儿下棋了，赶紧回家问问吧。” “......”顾志清一动不动的又坐了三四秒，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完全没了一个司令的沉稳，急匆匆的就往家赶去了。 在顾家门口，正好遇到了从津市回来的顾母白之藴。 远远地，白之藴就看见了疾步走来的顾志清，自然也忽视不了他脚下的急促和满脸的怒容。 顾志清没跟白之藴说一句话就转弯走进顾家，白之藴意识到他的神情不对，连忙在身后快步追着喊着：“你这是怎么了？”她穿着高跟鞋，在不平稳的鹅卵石铺的小路上跑不快。 “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啊！”白之藴已经预感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气势。 不管白之藴怎么大喊，顾志清都不理会，也不放慢脚步。待他冲进房子，大门的防盗门“砰！”的重重的一声被摔合了，随后就是落锁的声音，白之藴想拦都来不及。 “顾志清！你要干嘛？你给我开门！”白之藴输入了两遍的密码锁，都显示错误，她担心则乱，急促的不停地拍打着大门。 喊声和连续不断的拍打声很快就引起了旁边叶家里的人的注意力，霍天、叶寒最先跑了出来，随后是两个撒丫子跑出来凑热闹的小混蛋，再然后才是快步赶到顾家门口的叶嫊，叶清、白祯最后才跟出来的。 “蕴姨，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就见小深他爸怒气冲冲的回来，直接冲进屋里把门反锁了。” 谁不知道这父子两人不对付？现在这样单独共处一室，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冲突呢。 屋外的焦急，屋内的人相持不下。 顾志清冲进顾清深的放进，引起了顾清深的不满。 “你干嘛？”顾清深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这是因为他对顾父的陌生，也是因为他看出了顾父的来意不善。 “你给我听好了，立马断了对小嫊的念头！”顾志清指着顾清深，虎目圆睁的瞪着顾清深。 少年的顾清深，固然身体没有常年军旅生活的顾父壮，但身高却已经超过了顾父，所以父子二人面对面相持不下时，顾清深也并不属于弱势的一方。 听完顾父的话，顾清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恼反笑，惹得顾父更加生气。 “我喜欢谁，和你有什关系？小时候，你没管过我什么，我现在成年了，你又开始指手画脚，你不觉得自己不配吗？”顾清深的戾气被彻底激发，我用极尽嘲讽的话语说出了多年的怨念。 “你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关心的是小嫊。我不能让你耽误了她的前途！她得走光明耀眼的康庄大道，我不可能让你把她拖进阴沟里。”顾父说话也不客气，尤其是气在头上的时候，更是嘴下不留情。其实，这话顾父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他本人也并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群众窃窃私语...... 顾清深：（无语）你们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是真情还是冲动，还有比我自己更了解的？ 叶嫊：......还没在一起呢。不信谣不传谣，请让我独自美丽，可懂？ ☆、第 88 章 顾母、叶嫊等人的焦急，就在众人想要砸锁的时候，大门被狠狠的拉开了，顾父出现在众人面前，满脸怒容，令谁都忽视不了。 顾母迅速抓住顾父的胳膊，拉住他不让他走，质问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问你儿子吧，看看他好不好意思说。”顾父冷笑道，继而甩开白之藴的手，又走了。 顾父的冷笑挺吓人的，叶清、叶云和霍柔都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身体。其他人也下意识的就给要离开的顾父让出了一条路。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时，顾清深从楼上下来了，走到大门口这里来，一脸无事且疑惑的问道：“你们都堵在这里干嘛？外面怪冷的，赶紧进来啊。” 顾清深听完顾父的话，脸色铁青，并不是因为顾父的话多难听，而是顾父的话有多真实。虽然他现在有机会通过竞赛拿到保送名额，可是正如顾父的话一样，他与叶嫊相较，确实一个是康庄大道，一个是独木桥。 当他看见叶嫊就站在大门口的时候，他掩饰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让这些小事影响到叶嫊，也不想让叶嫊听了那些以后来安慰他，更不想让人知道他被自己的父亲说是“阴沟”。 没人拿得清这父子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没人轻举妄动的开口说什么。 父子二人僵持到了大年三十，当然，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两人也只是说话了——嗯，哦，知道了。叶嫊在旁边只是看着都觉得尴尬死了。 今年过年就在大院里过，五家人再一次的聚在了一起。 白祯这次去杭市，是直到大年三十这天才跟着白家一家子回来的。白祖父、白祖母林先生，白父，白母霍姝，还有白祯那个“不羁”的弟弟白裎。 又是一年，白裎依旧非常“不羁”，看同辈的哥哥姐姐都是用鼻孔看，十分欠揍的样子。叶嫊、叶清看着他就想动手，但又要无可奈何的控制这股冲动，只好不去看这个不大不小的混蛋。 晚上，还不到领压岁钱的时候，矛盾就爆发了。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为一件衣服？ 白裎一脸孤傲的坐在沙发上，顾清深去拿搭在沙发椅背上的衣服时需要从白裎身边路过。那衣服的衣摆恰好被白裎坐着了。顾清深便督了他一眼，轻轻拽了一下，示意让他抬抬屁股。 白裎没看懂，以为是顾清深给他脸色，挺直腰背抱胸，凶狠的瞪着顾清深。 这小屁孩凶狠的眼神压根不凶狠，从头到脚都透着外强中干的气息。然而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还是逗笑了顾清深。 “噗嗤”一声，没有恶意的失笑引发了一场争吵。 白裎没有预兆的猛地站起来，弯腰正拽着衣服的顾清深没有准备就要躲闪，躲闪时身子不稳，膝盖不小心撞了一下茶几边缘，不管磕的严不严重都有些疼。身体也顺势往后，最后跌坐在沙发上。 白裎看到顾清深撞到了膝盖吃疼的样子，有点慌乱，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便用声势开始遮掩自己的心虚、慌乱。 “你什么意思？嘲笑我？” 突然被吼，顾清深抬头看着白裎，，迷茫了一下。 “没有啊，我就是想让你...”后边的话没说完，白裎就摔了一个杯子。 叶嫊、叶清带着霍如、叶云在厨房里准备年货，听见声音立刻跑了出来。 四人出来就看见顾清深身子后倾的倒坐沙发上，两手撑在两侧。白裎居高临下的瞪着顾清深，脚边不远处就是一地的玻璃碎碴。 “你这是要干嘛？”叶嫊的脸沉的迅速，皱着眉看着白裎大声质问。 叶清也急了，翻着白眼道：“每年就过年这一天团聚，你却每年都要给大家找不自在！想干嘛啊？找事还是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就直说！” “管你们什么事儿！用得着你们管我吗？” “呵，你当我稀罕管你啊。”叶嫊真的是马上就要被气的无语了。 “你们说我给你们找不自在，那你们呢？你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霸占着我哥，那是我亲哥！你们才是给我找不自在！”白裎虽然也上高一了，但由于小学的时候跳了两三级，所以其实比叶嫊还要小差不多两岁。还是个小孩子，气愤的眼睛都红了。 除了霍柔、叶云没听懂，顾清深、叶嫊、叶清三人都听懂了。他们好像明白了这些年，为什么白裎戾气越来越重。这个真相令人意外，他们一直都以为是白裎跟他们来往不密切，所以造成的疏离。 如今真相曝光，三人都愣住了。 “我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我哥又给这个傻比收拾烂摊子了！”白裎指着顾清深骂道，继而继续说着其他：“听的最多的解释就是，我哥得顾着三个傻比，没空回来，没空再顾着我！”白裎声嘶力竭，眼眶通红，叶嫊看了倏地心软了。 他说的所有话都被匆匆跑过来的其他人听见了。 “其他人”里包括了白祯、叶寒、霍天。 白裎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也一直知道自己相当于没有哥哥。白父白母工作忙，他儿时渴望有个哥哥，当他真的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时候，是激动、开心的。 然而他怀着激动地心第一次见哥哥的时候，只看见面色崩裂的白祯。白祯嫌恶的神情落在当时小小的白裎眼底，给他蒙了一层阴影。他不懂，哥哥为什么不喜欢他？他以为只要和哥哥相处多了就可以变得像别人家的兄弟那样亲密，他一遍遍的央求白父白母送他回京和哥哥住，或者将哥哥接过来。白父白母从一开始的认真解释，到之后的骗他，再到最后的不理睬，让他生出了嫉妒、戾气。 “小裎...”白祯站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喊白裎。这十多年，他没有喊过白父白母一声爸妈，也没喊过白裎。 白裎才开口就被这一声将原本的话堵回去了。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着玄关处的白祯，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的愣愣的看着白祯。 “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说着，白祯走到客厅茶几旁，弯下腰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白裎，一杯递给顾清深。旁边站着的叶嫊、叶清、叶寒、霍天看着白祯耐人寻味的动作又死活想不出来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夜饭时，除了唠家常就是学习这个问题。尤其是，今年家里有四个高考生。 叶文泽依旧儒雅，亲和力十足：“再过几个月，这四个臭小子就高考了。想想可真快啊，感觉他们四个光着屁股到处爬，爬了一身泥的事儿还是昨天呢。”叶父说完，惆怅的看了一眼客厅里摆出来的族谱，感叹时光流逝如同白驹过隙。 “谁说不是呢。”白父也颇为感慨，尤其是看见大儿子的时候。以前天天看十三四的白裎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十八的白祯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儿子都成年了，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模样。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提光屁股干嘛啊？我们不要面子的吗？”霍天才不感慨呢，他只顾着急眼这群老头儿揭他们黑历史。 “哈哈哈哈哈，不提不提。”霍父赶紧笑哈哈的给自己儿子找面子，转移话题：“那你们说说有没有想去的学校呗。” 这个问题对白祯来说简单：“人大，经济学。” 叶寒：“空军航空。初检已经过了，接下来是复检和政审。” 听完白祯、叶寒的答案，大家都点了点头，转眼又看向顾清深、霍天两人，这两人都有点虚。顾清深装没听见，霍天埋头使劲吃。 看着两人这样子，顾父冷哼了一声，霍父叹了口气，最后啥也没说，随他们去吧。 话题又放到了唯二的两个小姑娘身上。 “清儿和小嫊有没有理想学校啊？”这语气可真温柔，像是声音大点就能吓昏两个小姑娘似的。 “我没想好，可能会跟艺术相关吧。” 听见叶清的答案，其他人都没有异样的表现，只有叶嫊诧异的转头看着叶清的侧脸久久不能回神。 “小嫊呢？”白父叫回了叶嫊的神，不等她张口，温婉就已经替她说了。 “小嫊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学习。就还是争取保送清北吧，她物理学的好，去学物理学将来为国家的科研事业做贡献。” “那自然是好啊。咱们国家的物理学家数量不多，咱们小嫊要是能成为物理学家那就光宗耀祖了呢...”白父顺着温婉的话开始侃侃而谈。 “不过，走仕途也好啊。新雅书院的政治学，元培的政治经济与哲学。” “这个也好。” 紧接着温婉和白父聊得可起劲了，两人边说边满意的样子就像是去上学的不是叶嫊是他们一样。 叶嫊听的头大，心里又烦躁，好不容易有的胃口全被败坏了。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青菜往嘴里送，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听着旁人讨论她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十月底完结吧，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努力，冲鸭！ ——小剧场—— 顾清深：我怎么又傻比了？？？ 叶寒、霍天：关我俩什么事儿？我俩才傻比的莫名其妙呢。 顾清深、叶寒、霍天瞪着白祯：管好你的傻比弟弟。 白祯：...我知道了。（慈爱的看着弟弟们） ☆、第 89 章 过完年后的那几天假期，叶嫊再次迎来了高压时刻。 温婉跟白父聊得实在是尽兴，一时间热度烧了起来。所以，温婉趁着那几天还没开工，在家的每天都逼着叶嫊学习。 温婉如果是像以前那样又气又急的逼着叶嫊学习还好，然而这次，温婉变换了战术——怀柔政策。她上午、下午都会切了水果送上楼，以此督促叶嫊学习。晚上会送热牛奶上楼，以此监督叶嫊有没有好好背单词、背公式、背书。 叶嫊看着那一盘盘已经切好，方便食用的水果不得不尽力学习，因为阳奉阴违只会让她感到自责。至于那一杯又一杯说是用来给她助眠的热牛奶，她喝下后反而更睡不着，因为那是让她考上清北的“爱”，她怎么敢睡觉？ 就在叶嫊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温婉终于开工，又一次的离开了家，又一次的飞往了远方的城市。 叶嫊站在叶家大门口看着温婉乘坐的车越开越远时，由衷的长呼了一口气。 她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过这上半年了。 2019年的上半年，学习计划依旧丰富且复杂，生活上也很忙。四个高考生需要被照顾，她除了还会给他们煲汤，其他家务和杂事都交给“钱”处理了。家里请了一个保姆长住，包揽做饭和接送叶云、霍柔，大扫除是请保洁团队来做的。家教更是一个又一个的来，银行卡里的钱如同流水的花了出去，需要钱就给，也不管到底是用到那里了。 霍天奔袭了好几个校考，顾清深去集训营了，叶寒复检和政审...有的时候，家里就只剩叶嫊、叶清和叶云、霍柔。 这半年，大家疲惫又充实，时间的流逝就显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六月，高考离着他们越来越近了。 这期间有不少好消息——白祯的一模分就已经预示了他能考上人大，叶寒的所有流程合格，霍天成功拿到了三家艺校的合格证，顾清深的保送自然也成功了。 因为这些，所以叶嫊送他们上考场的时候，没有去年言子宁上考场时那么紧张。 等白祯、叶寒、霍天进了考场，叶嫊和顾清深就打开马扎，坐在考点门口对面的人行道树荫下一边聊天一边等。他们俩脚边放着一个大书包，里面是水、巧克力、毛巾、湿巾、纸巾、签字笔、涂卡笔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门口也不只他们俩，还有其他家长、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在等待。 叶嫊看后跟顾清深感慨了一句：“一人考试，全家上阵。啧啧啧，真不容易。” “咱这不是也是吗。” “对哦，哈哈哈哈。”叶嫊才意识过来，看着顾清深傻笑了起来。 天气较为炎热，太阳的热头十足，叶嫊的皮肤有点轻微敏感，很快就变得红通通的了。顶着一张大红脸对着顾清深傻笑，样子又傻又丑，不过顾清深就是看着欢喜，就是觉得可爱。 旁边直接坐在路边台阶上的叔叔看见这两看起来应该在里面考试的孩子，好奇的搭了一句话：“你们还是学生吧。” “对。”叶嫊也不介意有人突然搭话。 “高几啊？” “我高一，他高三。” 大叔看着顾清深急切的问道：“啊？那你怎么不进去考试啊。”大叔比他们自己还担心错过考试了。 “哈哈哈哈哈，他保送了。我们俩就是来送其他人考试的。”叶嫊笑的特别开怀，像盛夏的朝阳，明亮热烈。 “嚯！这么厉害！”大叔看着顾清深惊了一下。 顾清深被叶嫊炫耀了一顿，也美滋滋的，友善的对着大叔笑了笑。 一听保送，周围的其他人也朝这里看了过来，纷纷竖耳偷听。这其中不只家长，还有等待拍摄第一个出考场学生的媒体。听到“保送”，立马就凑了过来。 镜头不知不觉已经对准了顾清深，就在顾清深右侧，只是叶嫊、顾清深都转身看着左侧的大叔，没注意到有镜头。 “保送那个学校了？” “您猜猜。”叶嫊俏皮的故意卖了个关子。 “害！这哪能猜到啊。” “圆明园那边那个？” 圆明园那边只有两个，一个清湛，一个北华，这都不用猜了。那一个都是顶尖大学啊。 “清...”大叔只说了一个字，他担心猜错了让人尴尬。 叶嫊笑着连连点头，顾清深从始至终都是看着叶嫊的，无论是炫耀、俏皮，还是开心，他都看在眼里。 “这么厉害啊，小伙子，前途无量啊。”大叔朝顾清深竖起了大拇指。旁边那些听见的家长也连连赞叹，夸顾清深真厉害，真聪明。叶嫊听了就更开心了，额头带着细细的汗珠，笑容更加灿烂了。 镜头默默的将这段记录了下来。 录取通知书到了的时候，才彻底开始忙了。白祯、叶寒的庆功宴摆的还是挺声势浩大的。而顾清深，他跟顾父还没和好呢，只好顾母一个人带着顾清深、叶嫊等人吃了一顿饭。霍天则因为偷偷报了电影学院而犯了霍老爷子的忌讳，不说庆功宴，连学费、生活费都停了。 这一届结束，又轮到叶清了。叶嫊看到温婉唠叨叶清的画面时，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孩子多了就是累人，送考完一届又一届，跟没完似的。 叶清被唠叨了一顿后，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与看好戏的叶嫊对上了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叶清恼羞成怒，瞪了叶嫊一眼。 “就跟你看我好戏看的少似的。”叶嫊努嘴回了一句，堵得叶清哑口无言。 她们两人的状态已经从最初的针锋相对进化成了井水不犯河水，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偶尔拌拌嘴。 这个家里就两个女生，没办法分开，被迫的建立起联系后，自然也就只好“被迫”的接受了彼此。 “真是闲的你。你不赶紧学习，老妈又要说你了。”叶清其实有想过祸水东引到叶嫊身上，只是想到挺麻烦的也就算了。 “略略略。”叶嫊吐舌，她不在乎了，早就习惯了。 “你们俩站在这里干嘛？不是要跟着小深一起去清湛看看吗，还不赶紧去收拾收拾。”温婉忽然从厨房走出来，叶清、叶嫊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立马就蹿上楼换衣服去了。 叶嫊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陪顾清深去报到的衣服，新买的衣服，还准备了一个比较淡的夏日妆容。 黑色的连衣裙上身纯黑，裙长刚刚盖过小腿。下身裙摆上一层又一层的烟灰色薄纱。一字肩的设计使其露出骨感的锁骨和洁白的胸口。腰带系成蝴蝶结，纤细的腰身被勾勒出美好的线条。脚踩的倒是很简单，一双白灰相间，款式极为简单的运动鞋，为了防止万一走很多路会累到。 所有人都没见过叶嫊穿裙子，当她穿着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 直把叶嫊看的不自在，恼羞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要不然迟到了！”边说着边跟赶羊似的把众人轰着往外走。 本来叶嫊就觉的羞涩，顾清深这家伙还非得凑上前去“添油加醋”，偷偷趴在叶嫊耳边笑道：“你穿裙子真好看。” 叶嫊先是无语，后灵机一动，抬眼意味深长的睨着顾清深道：“哦？这么说，我不穿裙子的时候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那个混蛋说的？”顾清深学聪明了，这句话致使叶嫊没有办法再“刁难”他了。 “行啊，学聪明了，不错不错。”叶嫊赞许的笑着，抬高手摸摸了顾清深的头发，像是再抚摸一只大型犬，亲昵自然。 顾清深的头发又剃回了寸头，摸起来有点扎手。对了，这次他还在左侧剃了几个字母——GNS。叶嫊瞧了好久都没有猜出这其中的意思，问顾清深，他又打死不说，叶嫊无可奈何，只好放弃猜测。 被比自己小的小姑娘摸头，顾清深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是很开心。谁让这个人是叶嫊呢。 顾清深低头看着叶嫊的脸，宠溺的笑了一会儿，突然张口蹦出来了一句：“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嘿嘿嘿...”说完还要看着叶嫊傻笑一会儿。 此时怔愣的叶嫊更加怀疑顾清深是不是其实谈过恋爱，要不然怎么这么会撩啊？ 就在叶嫊怀疑顾清深的时候，他也抬起手帮叶嫊将耳鬓处凌乱的发丝用五指梳理开，别到她耳后去，露出她线条流畅自然的下颚线和颈线。 已经走在这二人大前面的白祯、叶清等人发现叶嫊、顾清深不见了之后，停下脚步回头看，恰巧看见了这对“狗男女”你侬我侬的画面。 除了白祯一脸平静，其他人神色各异，皆有特点——叶寒脸色黑的能滴墨，明显的非常不爽又无可奈何；霍天看着二人连连咂舌，似是在看不可思议的事物；叶清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一边脸颊上扯，露出嫌弃的表情，嫌弃的表情下还有酸酸的柠檬和淡淡的忧伤。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情侣，怎么就不能带我一个？不带我，还要在我面前摆一对，真是用心险恶！ ☆、第 90 章 清湛校园非常大，这里人来人往的都是“高大上”的人物。能考上清湛的那都是学霸、学神级别的人物，而且学术氛围浓厚，像叶嫊这种“伪学霸”走在这里真的是太心虚了。 她从靠近这个学校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紧紧的跟在顾清深身后，生怕自己一个人会不小心整出什么笑话或者陷入任何一种尴尬境地。 霍天发现叶嫊的紧张后，毫不留情的开始出口打击叶嫊：“你说说你，你爹，你爷爷，你太爷爷都老厉害老厉害了，你咋就这么怯场，不争气呢？” “汝人言否？”叶嫊立马还嘴，见霍天也要还口，紧接着又道：“求求你了，做个人吧。实在不行，闭嘴得了。”把霍天堵得说不出来，指着叶嫊气结了半天。 两人这么一拌嘴，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紧张感消散了一大半。 “其实你用不着紧张。等后年这个时候，你站在这里的时候，一定是冠压大部人的那个人。”叶寒难得的柔和一次，叶嫊极为给面子的没有反驳。不过对于这句安慰，她也只是扯了一个干笑，并没有回应。 后年这个时候，她是站在这里，还是站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还未可知呢。 顾母白之藴难得的请了一上午假，早早地就在校园里等着顾清深了，身旁还站着两个人——言子宁和院系方的主任。白之藴和主任聊着一些正经事，言子宁只会时不时的开口说一下他那边掌握的信息。直到顾清深等人的影子出现在视野里才停下交谈。 “那个黑色衣服的少年就是我儿子顾清深，以后还要请林主任多多关照了。” “白市长说这话就客气了，每个学生我们都会认真负责。咦？令公子身旁那个女生看着有些眼熟啊。”林主任扶了黑色的扶眼镜框，眯着眼认真看着远处的叶嫊，仔细搜索着记忆。 “哦，那是叶家的小孙女。” “叶家？噢噢，我想起来了。是参加过物理竞赛吧。” “对，高一的时候好像去了一次，去看了看情况。她妈是想让她保送到咱们清湛来的。”白之藴也是清湛的校友，毕业于人文学院。和林主任相识也是缘分，两人当年是在学生会认识的。林主任是理学院的，毕业后留校任教，算起来，两人认识很多年了，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好啊，这自然是好的。唉，每年招生抢人这个事可是个令人头大的苦差事呢。”林主任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他想到两个多月前跟隔壁的大战，怎么能不苦笑一下啊。招生老师太辛苦了，花样百出的抢生源，简直快要卑微到了尘埃里。 等叶嫊走到顾母、林主任面前时，她敏感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林主任盯着自己火热的眼神。这令她忍不住往顾清深身后躲了一下。 顾清深又岂会没发现林主任的眼神，当即黑了脸，挡在叶嫊身前，站在林主任面前，挡住他看叶嫊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也不怪这两人反应太大，林主任的眼神实在是太火热了，很容易令人误会。也不怪林主任失礼，实在是招生不易。 当顾清深一个跨步遮住叶嫊时，林主任也没有收敛，反而也向一旁侧了侧身子，继续看着叶嫊，开口问道：“叶老的小孙女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清湛啊？”林主任声音语气柔和的一塌糊涂，将旁边学生会的学生吓了一大跳。 这是他们的林主任吗？ 叶嫊终于明白林主任眼神火热的原因了，从顾清深身后大方的走了出来，朝林主任微微弯了弯腰，以示问好后，道：“我才高二。” “没关系，也差不多了。我们清湛欢迎你的到来。”林主任这是直接忽略了“叶嫊考不上”的可能，反正能先抢一个是一个。 白之藴在旁边看着林主任“卑微”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行了，该是你的学生总会是你的。现在是我儿子入学，麻烦您先看看我儿子，好不啦。” “噢噢，对。”林主任这才想起来正经事，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随后叫了一个学生领者顾清深去完成报到的流程。然后自己先行一步去忙其他事情了。 完成流程后，白之藴非要拉着顾清深拍照。顾清深勉为其难的跟自己老妈站在标志性建筑前拍了个照，不过笑的很自然，因为给他们拍照的是叶嫊，他看着叶嫊就开心。 白之藴凑到叶嫊身边，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道：“回去以后试试能不能把你大爷P上。” “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叶嫊也跟着很开心。 一听见“顾志清”，顾清深的脸就耷拉下来了。父子两人从过年到现在，六七个月了，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吭。两人同时在家的时候，绝对不会同桌吃饭，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不愿意在一个房子里。因此，叶嫊把自己房间的地板借给顾清深好几次了。 顾母、顾清深合照后，大家又一起合了一张大合影。随后又各种照片，比如他们几个兄弟之间的，又或者顾清深站中间，叶清叶嫊分站两侧的。 白之藴和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饭后就离开，返回津市了。下午就是言子宁带着他们熟悉清湛的校园。 他们一起去了顾清深的宿舍。 是公寓楼，有电梯，是标准的四人的宿舍。每层楼都有淋浴、洗衣机，好像还有会客室、健身房，叶嫊、叶清两人一起看着一本手册，看着手册上的信息和照片，两人“哇、哇”的不停地张合嘴。直到推开顾清深宿舍间时，两人彻底合不上嘴了，“O”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样子。 当然，他们进来的时候，其他三位舍友已经到位了，还未整理完毕的行李让整个空间看起来有点杂乱，但是这并不能让叶嫊、叶清忽略掉这优良的环境。 推门，充足的光线洒在地面上，洁白的大理石地面反光致使显得整个宿舍宽敞又明亮。木质的台阶式上床下桌，竟然每个人都有带镜前灯的化妆镜。空调、暖气应有尽有。 “额...”三位室友看着顾清深、叶嫊等五六个人，有点被吓到了，尤其是为首的言子宁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一丝不苟，气质实在是成熟威严，他们下意识以为是学生会或者老师带着学生来查宿舍了。瞧着叶嫊、叶清稚嫩的脸，又觉得有些混乱。 叶嫊看着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立刻乖巧的将手里拎着的三盒点心分别递给三位舍友，三位室友局促的接过点心盒。叶嫊送完就退回顾清深身旁。 他们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送礼物的那个女生礼貌温和的道：“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老哥。”说完，叶嫊就在顾清深身后用了点力，将他向前推了一步。 顾清深是个比较慢热的人，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叶嫊并不懂舍友之间怎么相处好，便上网搜了搜，最后还是决定初次见面，给其他人送一点不会有太大压力的礼物。 点心是她今天凌晨起来做的，礼盒和包装袋是提早买好了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黑色简约礼盒。 他们看了看顾清深，与顾清深面面相觑。随后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时，便道：“啊？这不好吧，既然以后都是一个宿舍的，那就都是互相关照，不用礼物的。”说着，就要将礼物还给叶嫊。 “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味道也说不好，你们不嫌弃就好。”说着，叶嫊撩了一下头发，挺不好意思的。 三人听了叶嫊这么说，互相看了看，才收下。 “谢谢。我叫李甫，莫问什么意思，问就是我那个老爹喜欢李白和杜甫。”这还是刚刚那个人，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接下来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就自然多了，他们还要帮顾清深搬行李。 行李箱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而车停在了宿舍楼旁的后备箱里。叶嫊实在拒绝不了三人的热情，便真的随三人的意让他们帮忙搬行李了。 搬行李的时候，叶嫊不让叶寒、霍天动手帮忙，让顾清深自己和自己舍友一起上去。她把生活费转给顾清深，然后就拉着其他人走了。 回家的路上，叶清忍不住问：“你都帮他准备好礼物了，怎么又不帮他搬行李啊？” 前面开车的叶寒和副驾驶上的白祯也竖起了耳朵听。 “送点心是礼貌客气，人家帮忙搬行李是出于回礼。他们已经有了一致的共同性，如果再不让顾清深自己搬，我怕他更融入不了了。哎呀！我也说不准！就是这么担心的而已，毕竟老子又没学过心理学社会学。”最后一句，叶嫊陡然抬高了声音，她烦躁的很，因为担心顾清深。 “原来如此啊。”叶清恍然大悟，随后又白了一眼叶嫊，嫌弃道：“你这是养他养上头了？真把他当自己儿子了啊？连这个都替他想好了，累不累啊。” “害！我这大概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吧，天生劳碌命吧。”叶嫊也怪嫌弃自己的。 顾清深他们开学早，叶嫊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期才正式高二开学。这十几天，她暴躁的全家没一个敢惹她的，就连叶清都直接忽视她，避免交锋。 要说这是因为，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她生理期，可是十天过去了还是这样，他们就排除了这个怀疑。后来，他们发现叶嫊走哪儿把手机带到哪儿，就意识到她好像是在等谁的消息了。而她那朋友圈，在等谁，不用猜都知道。 ☆、第 91 章 看她越来越烦躁，大家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道：“你要是担心，你就主动发个消息过去问问呗。” “凭什么！老子不要面子的吗，让我主动，门都没有！” 这一嗓子吓得叶云都噎着了，不停地打嗝。 一直默默的叶寒说了一句：“不主动还是不在乎？”他陈述句的话语非得用个疑问的语气，搞得叶嫊头大，火气又上来了。 “那天你非得开那辆破卡宴干嘛啊？就不能换个便宜的开啊？这让人看见了，把他当富二代排挤怎么办？”叶嫊突然对叶寒发脾气，吓得叶寒不敢说话。 那天要装行李，又要坐六个人，不开那辆卡宴SUV，难不成开老爹、爷爷的军车啊？那何止是富二代了，家庭背景都扯出来了。叶寒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触叶嫊的霉头，他只是自己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直到叶嫊快开学了，顾清深都没来消息。叶嫊简直是要疯了，出去买菜的时候还要憋着气回答邻居大姨大妈的问题。 “小深开学了吧？命真好，考上清湛了。” 叶嫊灿烂的笑着，内心骂骂咧咧：屁的运气，明明是实力。 “开学就高二了吧，好好学习昂。你长这么大了，不是小姑娘了，以后离着你哥什么的都远点儿，别被他们带坏了。” 叶嫊乖巧的点点头，内心diss对方：想说顾清深就说顾清深，扯那么多人干嘛！ “我看今年大学军训好像来军区了，小深在哪儿军训，你知道吗？” 叶嫊笑着回答：“不知道呢。”老子知道就怪了，那个狗十四天没给我发消息了，大概是死了吧。 ...... 嗯？有学校来军区军训了？军训？ 草！军训交手机，不能跟外界联系啊！ 叶嫊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她不买菜了，抱着买菜的包就往家跑，急着回家打电话，打听顾清深在哪里军训。 叶文泽听见突然的来电铃声，皱了一下眉头，拿起手机一看是很少给他打电话的自己家小闺女，眉头又舒展开了，笑着接起了电话。 “喂！爸！” 这一声吓了叶文泽一跳。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激动？ “怎么了姑娘？”叶文泽喊叶嫊、叶清都喊姑娘、闺女。 “爸爸爸！我听说，今年的高校军训是在军区？” 叶文泽被叶嫊这一上来连着三声的爸整蒙了，回答道：“是啊。” “那清湛在那里军训啊？”叶嫊已经在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激动了，不过依旧难掩她的迫切。 “本地军区啊。”这项文件就是他批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我是想知道顾清深在本地军区那个单位？”她当然知道是本地军区。她在大院住了两年了，自然知道军区到底有多大，有多少单位了。她要是每个单位都找一遍，那可就累死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最后的详细分配是归下面和学校分配。你得问你徐叔叔。”叶文泽口中的这个徐叔叔就是之前喜欢过叶嫊的徐沛东他老爸。 “好！我这就去，谢谢老爸！” 叶嫊刚要挂断，叶文泽连忙叫住她。 “打电话可以，别激动的喊人家爸。”叶文泽觉得自己这个傻闺女是极有可能干这种蠢事儿的。 “嘿嘿嘿，我知道。你忙吧，拜拜。”叶嫊挂断电话就开开心心的往徐叔叔办公室打电话了。 “您好，这里是叶副主任家，请接徐建安徐主任办公室。”叶嫊不知道徐叔叔办公室电话，只好先打给通讯连。 叶文泽这个副主任和徐建安这个主任，别看一个是副一个是正，但叶文泽的官比徐建安大了不少级。一个是中央某处的副主任，一个是军区某处的主任，至少差了四五级。 “稍等。” 叶嫊等了不久，就接通了。 “喂！徐叔叔，是我，叶嫊。” “哦，小嫊啊，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我听说清湛的大一新生在咱们军区军训，是真的吗？” “是啊。” “那个，顾清深今年不也是新生嘛，他好多天没来消息了，我就想打听打听他在那里军训。”不等徐建安说话，她又接了一句：“我顾爷爷就这么一个孙子，我们可不就有点担心嘛。您放心，我绝不会打扰正常秩序。” 她这是□□裸的再扯虎皮当大旗。 “这样啊...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清湛的应该在东南边军训，离居民区有点儿远。你要是去看小深，最好是趁休息时间，在食堂或者宿舍附近看他。别看他们在军区军训，其实休息时间还是很充足的，管理的并不如新兵连那么严苛。” “好的，谢谢徐叔叔了。” “嗯，帮我跟顾老爷子和你爷爷问好，让他们别担心。” “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叶嫊一刻也不等的就往东南边去了。临时叫了保姆来做完饭，照顾叶云和霍柔。 盛夏的夜晚，不光热，蚊子还多。操场上一片军绿色迷彩军训装的人，大概有一百多人吧。因为他们在这儿军训，附近的蚊子可算是有福了，一个个立正不准动的新生把蚊子们给喂了个饱。 他们已经在夜幕下站了一个小时了，不说蚊子咬的包，不说站的酸疼的双腿，就那被汗水打湿的军训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就令人够受的了。所有人都在盼着赶紧结束，能让他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就连从小在大院，体能素质优异的顾清深也不例外，对他来说，身体上的疲劳还可以忍受，实在受不了的是酸臭味和痒痒。 “小顾啊，还能受得了吗？”身穿作训军装的教官一脸坏笑的走到顾清深身旁，故意调侃他。难得能叫一句小顾，可不得赶紧过过瘾。 “报告教官，能。” “行啊，那你就再站会儿，其他人原地解散休息吧。” 听到这话，顾清深正视着前方，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负责顾清深这个班的教官姓陈，顾清深不认识，但是指挥教官就熟悉了，是当年去机场接叶嫊回叶家的唐哥唐宵，所以这位陈教官也就知道了顾清深。 他们这么为难顾清深，不过是想看看顾家的公子哥身子骨怎么样，是不是配的上顾家后人这个身份。如今看来，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优秀。 学生们原地解散后就直接坐在地上休息了，后勤的人看见这边解散了，就立刻过来给每个人发了一碗绿豆汤，除了顾清深。 这边新生好不容易休息了，另一边的操场围栏旁，教官们围成了一个圈，后厨的人抱了几个大西瓜来给他们吃。其中一个教官用手就把西瓜劈开了，水红色的果肉显露出来，汁水流了一地，可是把这群新生馋的不得了了。 唐宵啃了一大口西瓜，看着远处独自笔直站立在操场上的顾清深问陈教官：“他怎么样？” 陈教官随着唐宵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道：“刺头儿一个，不惹大事，但是净给你找麻烦，要惩罚还惩罚不了什么严重的。”陈教官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他也不过就是四年的兵，对于顾清深这样的甚是觉得头疼。 “哈哈哈哈，没事儿，在规则范围内最大力的训就行。” “唐哥，你咋不亲自训他啊？” “我？我可训不服他，到时候再让他把我给搞了，那我这俩可脸就丢大了。”唐宵想起被顾清深恶搞的经历，就有点儿头疼。 “哈哈哈哈哈，看唐哥你这话说的。不过话说，这样的小子，谁能训的了？他爹？”众人纷纷好奇。 “顾司令？别说顾司令，他家老爷子都没能让这臭小子低过头。能让他低头的只有一个...”唐宵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谁啊？这世界上还有这号人物？”唐宵的话戛然而止，引起了陈教官等人强烈的好奇心。 “呐，那不来了。”唐宵抬手指了指远处那个黑色影子，他看清来人是谁了。 陈教官等人一起转过头去，顺着唐宵指的方向看，就看见了一身黑色T恤黑色长裤的女孩，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是哪来的丫头片子，怎么进来的？我去赶她走。”说着陈教官就要站起来，被唐宵摁住了。 唐宵没先和陈教官解释，而是先抬手朝叶嫊挥动手臂，高喊：“小嫊！这边儿！” 这一嗓子，东南操场这几个班都看向叶嫊了，顾清深听见这个名字后更是一个趔趄，没站稳，坚持了一个多小的军姿歪了，正好也被唐宵看见了。 “顾清深！再站一个小时！” 顾清深立马重新站好，但眼睛已经不再是目视前方，而是找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已经出现的叶嫊，并且眼珠子在跟着叶嫊的移动而转动。 叶嫊沿着操场围栏边走，就是不想被人注意到的偷偷看两眼顾清深就行。当她看见别人都休息了，就顾清深还站的时候，就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又加一个小时！叶嫊算是彻底“讨厌”上唐宵了。 唐宵这一声把她暴露后，她便光明正大的在黑暗中怨气十足的瞪着唐宵，后又十分不情愿的朝唐宵那个方向走过去了。一步三扭头的跟顾清深隔空相望。 等叶嫊走到唐宵身边时，唐宵用手扫了扫身旁地上的土，示意叶嫊坐下，又给陈教官等人介绍叶嫊：“这是叶主任的小女儿，叶嫊，就住在北边的大院里。” “叶主任？那个叶主任？” “叶文泽的叶。” “奥！”一群人恍然大悟后，纷纷跟叶嫊笑了笑或者挥了挥手。叶嫊也都一一回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月初写完(至于什么时候更新到完结，应该也很快了）然后这本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会开新文（之前开了，但是没有时间就又被我删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第 92 章 叶嫊就算跟这帮教官们在一起，也是心不在焉的，眼神总向顾清深那个方向飘。 “行了行了，你俩天天看，看不够啊？少看这一会儿又死不了。”唐宵拽了一下叶嫊的胳膊，调侃道。 唐宵把叶嫊的眼神拽过来后，叶嫊就瞪着他，质问道：“你干嘛为难他？别人都休息喝水，就他没有。”顾清深就算再惹她生气，她也没不给顾清深水喝，也没不给顾清深打钱，更没有体罚...额，虽然可能动手打过他，但是都不是真打。 “你急啥急？你们家顾清深你还不知道？跟你倒是乖，跟别人那就是个刺头，可不就得打磨打磨他嘛。” “......”叶嫊无话可说，只好坐在这里啃西瓜，看着其他军训的新生再次开始军训，看着顾清深笔直的站在那里目视前方，不再看她任何一眼。 他怕再看叶嫊一眼，就一秒也不想等的冲过去了。 她就这么等了一个小时，脚踝、胳膊、脖子都快被蚊子咬熟了，直到将近九点的时候，今天的军训彻底结束了。 教官刚宣布解散，顾清深就朝叶嫊跑了过来。其他人也就看着顾清深朝叶嫊跑过去，没几个往宿舍走的，几乎都留在这里看热闹。 他们就想看看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顾清深跑到叶嫊面前时，叶嫊已经站起来了，她一边用力的挠着脖子上的蚊子包，一边抬手握拳，在顾清深左胸口和肩颈点之间连连捶了好几拳，嘴里咕哝着：“我在这儿快要被蚊子吃了，你怎么这么慢啊？你动什么动啊，你就不能站稳一点吗？” 一到顾清深这儿，叶嫊就开始无理取闹了，反正顾清深又不会也不敢说她。 其他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顾清深被叶嫊打了好几下，竟然还弯下腰低下头去看叶嫊脖子上被蚊子叮的红肿处。一个个长大了嘴，他们和顾清深一起军训这么多天了，自然也知道顾清深是个刺头，看见这一幕怎么能不震惊。 “这不会是他女朋友吧？看起来还是高中生吧。” “女朋友能来这里探望？草！我这就回去给我女朋友打电话！” “你们他妈的一个秀什么有女朋友啊。” “什么女朋友，瞎扯！那是他妹妹。”说这话的是顾清深的舍友，开学那天他见过叶嫊。 其他人听了终于平衡了。 “你扯蛋啊？那是他家世交家的妹妹，不是亲的。是不是女朋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女生的。”这位是当初在集训营跟顾清深一个宿舍的，看过叶嫊照片的三位之一。 “靠！到底是女朋友还是妹妹？” 这些人彻底昏了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顾清深和叶嫊并肩，一边往宿舍区走一边聊天。其实他想拉叶嫊的手，但是怕叶嫊不愿意。 “十多天没有消息，我不得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该联系联系警察局，或者火葬场和墓园。”叶嫊这小嘴叭叭的，那叫一个毒。 “嘿嘿嘿，刚开学那两天各种事情特别忙，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想要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就收手机了，说是要军训。听说军训来咱家这边，我还高兴了一阵。结果发现这里不准离开军训规划范围，也没有通讯设备时。看着自己家在眼前但是就是不能回去，我还蛮心酸的呢。” “之后发现指挥教官是唐哥，就更倒霉了。他就跟我得罪他过似的，老欺负我了。”顾清深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和叶嫊撒娇了。 “没事儿，等军训结束了。我请他来家里来做客。”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一听就知道这是“鸿门宴”。 不管叶嫊这话是不是认真的，顾清深听了都是高兴的。而在办公室准备开会的唐宵突然发觉后脖子有点发凉，还紧接着打了两个喷嚏。 自从这晚以后，叶嫊每天都会偷偷的过来看看顾清深军训的怎么样，之后的几次也都没有这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几乎没有人看见她来了。 9月2日 叶嫊、叶嫊都开学了，一个步入了高二，一个开启了高考的战斗。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也不是一个年级，但回到学校的感觉一般无二。那就是周围的人更加拼命了。这对叶嫊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她也努力了。可对于养尊处优、不求上进的叶清来说，就是一个大问题。 叶清的成绩只在中上游，约是全校的前40%。她一直以来就是维持在这个水平，至于其余时间自然是用来吃喝享乐。在此之前，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生活。既没有太大的学习压力，又有丰富的娱乐生活，什么家庭负担、未来前途就更不用说了。 意外的的是，情况变了。 开学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出来，她的排名滑落至了52%。别看只是下降12%，但换算成排名，她这是下降了一百多名。学校的老师自然要对下滑幅度较大的学生更加上心一些，因此，叶清的班主任找上了温婉。 温婉的躁郁症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严重了。因为被暴躁、易怒、失眠缠绕着，她的皮肤变得不如以前那么显年轻了，这倒是真的符合她的年龄了。 叶嫊放学回来，钥匙刚插进钥匙孔转动了一下，她就听见了温婉、叶清母女二人的争吵。 不愧是“真母女”，吵架果然不像她和温婉一样，会顾虑那么多。两个人的话都喊得十分尖锐、犀利，叶嫊站在门口听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心脏顿时就开始疼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成绩！下滑了这么多，竟然还有借口不努力！” “我哪有不努力，是他们太努力而已。再说，我下滑这些又怎么了，下次考试我就追上了，你用得着在这儿唠叨我一下午吗？你烦不烦啊！” “我不提醒你能行吗？你要是有小嫊的一半聪明，我也不至于被你们老师在电话里说的抬不起头来！”这回，又轮到叶清比不上叶嫊了。 叶清和叶嫊不再针锋相对，不再视彼此为仇人，可不代表两人能容忍“屈居人下”。 叶清一双桃花眼已经红了眼眶，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生气，亦或是伤心。 “呵！你现在想起你亲生女儿的好了？那你养我干嘛啊？当初你接她回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把我送...” “砰！” 叶清的话被门撞在墙上发出的巨响打断。 叶嫊听到前半句就已经猜到叶清会说什么了，她登时狠狠的推开大门，脚下仿佛踩着火气的大步走进来，走到叶清、温婉面前！ “说够了没！” 伴随着呵斥声的还有被叶嫊无情地摔在温婉、叶清面前的书包。 这一声呵斥，这一举动，将叶清、温婉两人吓得没敢说话，脖子不禁往后缩了缩。尤其是温婉，因为叶嫊从来没这样对待过她。 两人木楞的看着满面怒容不好惹的叶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吵架算什么本事！”叶嫊瞪着两人大声问道，两人没说话，她紧接着弯腰从客厅茶几上拿起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两人又是闪躲的后退了半步。 在一地的玻璃碎碴中，叶嫊挑了最大的一块，徒手直接捡了起来，对着叶清，又对着温婉，吼道：“动嘴皮子这么简单的事，用得着你俩？有本事下次用这个！实在不行，厨房里的刀具一套又一套，你们俩一人身上插十把都够！” “来啊！动手啊！”叶嫊眼睛中尚存几分理智，将玻璃对准温婉、叶清两人的时候还是有分寸的，再加上两人的闪躲后退，所以没有真的伤到她们。 温婉、叶清看着叶嫊，看着叶嫊手里的玻璃碎片，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就更别说真的接过碎片朝对方动手了。 叶嫊这就是在恐吓两人，只是她认真狠厉的神情让两人根本不敢试探是不是恐吓。 看两人真的被吓住了，叶嫊也就放下了碎片。干净利落的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又抓住叶清的手腕，不容她反抗的把人带上了楼。 这场争吵，以叶嫊的强势态度和雷霆动作结束了。 高二开学后的校园生活，叶嫊并没有感到不适，却开始不想回家了。 每天放学回家，家里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人气。顾清深等人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发出的骂声消失不见了，霍天每天都要在她耳边唠叨想吃什么的声音也不见了，叶云、霍柔追逐打闹的声音也不见了。 这个家，不是静的可拍，就是吵的令人心慌。叶嫊每天回家，都要在前院的椅子上坐一会儿，望着大门坐很久的心理准备。直到她真的准备好走入这个满是压抑、沉闷的，巨大的野兽笼子。 偌大的一个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守着这么一座四层共三百多平米的空荡荡的房子。这里大的可怕，静的让人心慌。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几年前，她是个一个孤僻的恨不得全世界只有自己的一个人。后来，被迫的融入一个喧闹的世界，她以为很难，然而两年过来了，她融入了。如今，她又要回归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真可怕。 叶嫊开始认真思考——要不她也离开吧，一中是有宿舍的，据说条件也还不错。 这个想法生出还没几分钟，就被叶嫊自己掐断了。如果她真的去了，那这个“家”，也就算真空了。顾清深放假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叶嫊就像一个空巢老人一样。 ☆、第 93 章 叶嫊没有选择去学校住宿，她只是开始变得盼着周末了。 周末的时候，叶清会回家，就算是回来跟她吵架，能让她感觉到个人气也好。霍柔、叶云也会回来，哪怕这两小屁孩怎么闹腾，她都乐得其见。 顾清深等人回来没有固定时间，叶嫊甚至无从期盼。不过顾清深偶尔会给她打电话，但是没有固定时间，她只好每天都等待着顾清深打来电话。 等了好几个晚上，这晚，叶嫊终于等到了顾清深的电话。 “喂...”叶嫊声音很平静，仿佛她从来没焦虑的等待着。 “今天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就跟以前一样呗，上学放学回家吃饭睡觉。”不一样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这栋空房子，每天期待又失望的等着你的电话。 叶嫊的声音和语气都很平淡，仿佛真的没什么一样。 “......”电话那边的顾清深沉默了，话筒里传出来的是他们宿舍的声音。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有没有看过周总和夫人的情书？” “嗯？”叶嫊疑惑。以她的文学素养，自然是看过的，不过是不知道顾清深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你的信太官方，都不说想我。”顾清深的声音里带上了点小委屈。 “......”叶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夺眶而出，她迅速开了静音，怕顾清深听出异样。 混蛋顾清深，你也没说想我，凭什么要求我说想你。 “你看看你，又不说话了。”顾清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是忙人，怎么会知道我想不想你？”叶嫊整理一下情绪，清清嗓子关闭了静音，仿照着那封情书也说了一句。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这是诡辩！”叶嫊急了。 “哈哈哈哈哈，不急不急，别生气，我错了。”顾清深笑完以后忙哄，要不然等会儿叶嫊真的该生气了。 “这几天过的怎么样？”顾清深问起了别的事情，只是叶嫊不会跟他说她其实很想他还有霍天等人，其实她很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 一是不想让顾清深担心，二是不想暴露自己敏感和缺乏安全感的事实。 “挺好的，该吃吃，该睡睡。” 叶嫊十分无所谓的口气确实蒙骗过了顾清深。两人打着电话，顾清深跟她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情，专业上的知识，叶嫊听的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本来就暖和，所以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 顾清深听见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温柔的小声说了一句“晚安”，才挂掉电话。 敏感、安全感缺失、孤独等等这些情绪，不是叶嫊可以忽视的，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时间久了，总会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一转眼，就又是冬天了。 京市的天气干燥，加之换季气温不稳定，叶嫊感冒了，伴随的还有咽喉炎和慢性气管炎。每天，从早上咳到晚上，从睡梦中咳到醒过来，咳到最后，吐出来的痰里都是血丝，偏偏她没有时间去医院打针，只好先用家里有的备用药控制着。 顾清深等人连着几个周都没有回来了，叶清也是，叶云、霍柔也因为换季得了感冒而不再叶家和叶祖父母家之间来回折腾了。因此，自然没有人知道叶嫊生病的事情，除了颜宁和木棉。 放学铃一打，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往教室外走。天冷了，晚自习上到九点多，大家自然都心急着回家。除了叶嫊，她在家和不在家都一样，加之身体不舒服，整个人蔫蔫的，没有精气神。收拾书包收拾的特别慢。 “快要参加竞赛了，你这不在状态怎么办？”老师发现了叶嫊的状态，趁其他学生都走干净了上前关心，不过他得到的只有叶嫊的冷漠。 “我没事儿，老师再见。” 她都已经这样了，这些人都还只是盯着学习成绩、竞赛！难不成，她就是个学习机器吗！只有学习的时候才有价值？ 因为不能将愤懑说出口，所以取而代之的就是冷漠和孤僻。 这天晚上，叶嫊回到家以后就发起了高烧。也许是生理上的难受影响到了心理，也有可能是心理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她将一楼的灯全部打开了，客厅、厨房、叶祖父母的卧室、卫生间、玄关。总之，不能有一丝黑暗的地方。她把学习任务抛开，身上围着一床被子坐在客厅沙发的地板上，四十二寸的电视里播放着热热闹闹的喜剧电影，音量也调到了整个一楼都能听到的地步。茶几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酒，小口小口的喝，喝了很长时间，喝了多少自己都不清楚。 “叮咚！”手机铃声响了，叶嫊迅速拿起手机点开QQ。 看到显示的人名，叶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是顾清深。 -颜宁：@叶嫊 月考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对了吗？给我看看。 -木棉：啊啊啊，那道题好难啊！我看了二十分钟了，我觉得我的脑子好像炸了。我大概是个废物吧。 -颜宁：不，别这么说自己，在数学面前，没有几个人不是废物。 -叶嫊：我没做，不会。 其实她看都没看最后那道题，就更别说做了。今天，她只是什么也不想干，明天就算被老师喷的狗血淋头也是明天的事情，就让今天的叶嫊“堕落”一晚吧。 点开和顾清深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上个周末，她问顾清深回不回来。那条消息很平常，可还是刺痛了叶嫊的眼睛，因为顾清深并没有回他，好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回复。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在乎顾清深有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了？是顾清深先动的心，可是明显，现在输的是她。 -颜宁：给顾大佬打个电话，问问他。他可是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的人呢。 ......她要不要趁机主动打个电话？ -叶嫊：行吧，我试试。 回完消息，叶嫊直接用QQ里的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她满怀期待的打出这通电话，得到的却是“对方已拒绝”。 叶嫊的脸“唰”的一下子没有了血色，她狠狠的咬着下唇等待着“正在输入...”那行字出现。她的眼睛都要把屏幕盯穿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已经到了连拒接电话都不愿意解释一句的地步了吗？ “失望”贯穿了叶嫊。 她将手机关机，红着脸也红着眼，将最后一瓶红酒一口气灌进了胃里。灯也不关，电视也不关，就裹着被子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酒精放大了她的负面情绪，她听着自己有力频繁跳动的心跳声哭了，哭着哭着睡着了，灯亮了一夜，电影放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是肿着眼睛去上学的，肿着眼睛放学的，就连到留学培训机构的时候也是肿的。眼泪有时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能怎么办？ “好了，所有资料的准备好了。明天我们的老师就会将这些资料提交到中央艺术学院，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希望你一次通过。”唐老师双手拿着叶嫊刚签完字的申请书，比叶嫊本人都显得激动、兴奋。 “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是今年一月才来的，别人得用一年半、两年准备的作品集，你却能在年底之前就完成，这满打满算也才十一个月呢。看你这眼睛，估计好几天没睡好了吧，现在赶紧回家休息吧。” “话说，你的艺术天赋是真的好。这份作品集的灵感也比较深刻，我觉得是非常容易打动伦敦中央艺术学院的老师的。” “深刻吗？可能吧。”叶嫊轻声呢喃了一句，她看着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一声。站起身和老师道了别，下次见面，应该是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了。 叶嫊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的找理由去留学机构了，身体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的轻松。她为了证明自己轻松了，约了林进、刘震等人一起喝酒蹦迪。 接到叶嫊电话的林进迅速订了包厢和酒，就等着叶嫊到位。 叶嫊推开包厢，她以为自己会看见“群魔乱舞”，然而竟然只有林进、刘震、黎宁...颜宁和木棉也来了。 颜宁冷着脸看着走进包厢正在脱羽绒服的叶嫊，非常严肃的开口：“明天可不是休息日。” “我知道。”叶嫊平淡的应答。 “知道你还敢约人来喝酒？”颜宁被叶嫊这幅不在乎的样子惹火了，站起来质问她。 “我明天不去学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去而已。”她也想任性一次，她能证明自己轻松了的方式只有喝酒和逃学这两种。 “你！”颜宁瞪着叶嫊，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林进、刘震忙出来打圆场。 “哎呀呀！都是朋友，急什么眼啊？” “就是就是，快坐快坐。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玩。有什么想唱的，想喝的，和我说，我去点。” 林进把叶嫊拉到黎宁身边坐着，刘震拉着颜宁坐下，好声好气的劝着。 ☆、第 94 章 “我就不懂了，她现在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马上就要集训营训练了，明年三月就是竞赛，这还有几个月啊！自己心里没点数儿吗？”颜宁气在头上，果然人生气的时候很容易说话不过脑子。她没有考虑叶嫊面临的压力有多大，自己这话又给了她多少压力。 木棉在颜宁旁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叶嫊阴沉下来的脸，偷偷地拉了拉颜宁的休袖子，让她别说了。 叶嫊旁边的黎宁就不一样了，她什么也没说，就是给叶嫊倒了一杯酒，顺便直接送到了叶嫊的嘴边。 “别看这个酒不是很辛辣，其实可容易上头了。” “没关系。”叶嫊接过，一口饮尽，果然不是很辛辣。 “你怎么又出来喝酒了？”叶嫊看着黎宁很疑惑，黎宁给她的感觉就是每个酒局都在，天天都在喝酒的样子。 “我啊？我喝酒还能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我那个混蛋男人呗。” “还没分啊？”叶嫊都有点诧异了。 黎宁苦笑一声，故作轻松道：“舍不得，没办法。” “你呢？” “我？”叶嫊也有些疑惑，她想喝酒是因为什么，一时半会儿自己也理不清楚。 黎宁看着叶嫊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聊天窗口，是今天凌晨的消息。 -顾清深：你打电话的时候在聚会，没能接电话。 -顾清深：怎么了吗？ 已经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叶嫊没有回。黎宁也看出来了，叶嫊并没有要回的打算。 黎宁收回目光，长臂一伸揽住叶嫊的肩膀，抿了一口酒，拿起了世外高人的作范，叹息道：“妹妹啊，别揪心啦。大概是男人都这个德行吧，我那个也这样，我都习惯了。”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多好啊，只有我自己，谁也不在乎，谁也不喜欢，孑然一身，没有牵绊，想活就活，想死就死......可偏偏就是遇见了这个家伙。”黎宁说到后面，哽咽了，连带着叶嫊也红了眼睛。 黎宁捂着脸抽泣了起来，吓坏了除叶嫊以外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叶嫊和黎宁面对面，又哭又笑，像两个疯子一样。酒是喝空了一瓶又一瓶，看的其他四人连连咂舌。 颜宁看不下去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自有能管得了你的。我现在就打电话。”颜宁不说是给谁打电话，叶嫊也知道是谁。 话落，手机还没拿出来，一个玻璃杯就碎在了地面上。 “不准给他打！” “我不想看见他！” 叶嫊瞪着地面上的碎片，脖子都是通红的，每条青筋都清晰可见。 颜宁看着叶嫊犹豫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生怕惹到这头受了伤的野兽再次暴起。 不止颜宁一个人被吓到了，木棉、林进、刘震也是，就算以前叶嫊喝的烂醉，他们也没见过她摔过一个杯子，就更别说这么歇斯底里了。只有旁边的黎宁是笑呵呵的，她对于叶嫊的暴怒是乐得其见的。 这顿酒喝到了凌晨三点，人家KTV打烊了才结束。 叶嫊独自乘坐出租车离开，执拗的不让任何人送。颜宁、木棉只好目送着叶嫊乘坐的出租车渐行渐远。 叶嫊没有烂醉，她还有几丝清醒，只是身体确实被酒精麻痹了。出租车开到大院门口就不能再进了，叶嫊只能下车步行走回家。 “班长好。”她摇摇晃晃的走到站岗的士兵面前，痴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喝了多少？”站岗的班长是认识叶嫊的，他看着叶嫊虚浮的步伐，闻着冲鼻的酒味儿，暗中咂舌。 “没多少，就几杯。” “班长辛苦了！谢谢班长！我回家了！” 突然拔高的声音把班长笔直的身体震得向后倾斜了一下。 这那是几杯啊？得按照“瓶”来算才行吧。 目送着叶嫊走远了，班长才想起来忘了和叶嫊说顾清深回来了，正在找她。 从大院门口到叶家的小路上，叶嫊是走一会儿坐一会儿，把这条步行二十分钟的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整个人都疯了似的，一会儿坐在石凳上，一会儿坐在地上，有时抬头望月，有时低着头拔已经黄了的枯草。 双手、双颊冻得通红，快要麻木了。 她盯着月亮，两行泪水就流了下来。拔着拔着草，眼泪就滴落渗入干涸的土地里。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的跟个疯子似的。 叶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也不知道又为什么突然想笑。她彻底失控了，情绪大崩溃，既不因为温婉，又不因为黎母，也不因为顾清深，只是就这样悲从心来的崩溃了。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叶嫊！” 一声大喝，叫住了叶嫊。 她朝前方去看，就见叶家顾家门前的路上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只有一个身影，看不清脸，也不看不清动作，不过这都不妨碍叶嫊知道他是谁。 “hi！顾清深！”她举高手朝顾清深挥手打招呼，显得十分兴高采烈。 她停在了原地，没有往前一步，她不知道要怎么以这幅样子走向顾清深...顾清深见叶嫊伫立不动，他叹了口气朝叶嫊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走到叶嫊面前时，他才发现这家伙浑身酒味，脸颊上挂着几行泪水，晶莹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睛中流出来，表情却明明是在笑。 他一下晚自习就跟老师请了假往回赶，快十点了才到家。家里空无一人，怎么给叶嫊打电话她都不接，给颜宁打电话，颜宁也不接。他急的睡不着，也不敢随便给叶嫊班主任和温婉打电话，只好拜托站岗的班长如果看见叶嫊就给他打电话。 一个小时前接到班长的电话，他就到大街上来等了，按捺着焦急的情绪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看见叶嫊的影子出现在视野里。 此时此刻，之前的心急、愤怒都烟消云散了，他不舍得对这样的叶嫊发脾气。 “你这是怎么了？”顾清深两手捧着叶嫊的脸，用大拇指的指腹为叶嫊轻轻拭去了眼泪。 听到顾清深温柔的声音，叶嫊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她也站不动了。双腿软弱无力的蹲下，抱着双膝开始大哭。 “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才能一起解决啊。”顾清深见叶嫊这幅样子，心揪的抽疼，他蹲在叶嫊身边，非常有耐心的劝慰着。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累......学习太累了！”情绪再次崩溃，她连蹲都蹲不住了，跪坐在地上，两手抓着顾清深的胳膊埋首痛哭。 “没关系，学累了我们就休息休息。” “呜呜呜...”叶嫊还是哭。她心里清楚，什么休息都是狗屁，她没办法休息，周围那么多人在盯着她呢，她怎么能休息啊。有谁真的在乎她是不是累，是不是开心啊？她还是要拼命地学习，去完成别人的期待，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天晚上，叶嫊趁着醉酒的劲闹了一晚上，闹的顾清深第二天上课都没有精神。至于两人的联系，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后来就是“回”、“不回”、“嗯”。顾清深不知道叶嫊为什么突然开始不理他了...不过叶嫊心里很清楚，自己又敏感了起来，摆出自己那无谓的自尊心，对于顾清深拒接自己电话，耿耿于怀 两个人冷战最久的日子开启了，这次的冷战一直到放寒假。一群人都回到了家里，甚至全家没有一个人没意识到这是一场冷战，以及叶嫊对所有人的冷淡。 霍天、顾清深两人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叶清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 “顾哥啊，你跟叶小嫊又咋了？”霍天时不时的瞟两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叶嫊，趴在顾清深耳边问。 霍天提起这个事，顾清深就气不打一处来，游戏也不玩了，瞪着叶嫊的后背，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厨房里的叶嫊听见了这个响声没有丝毫反应，她猜到了顾清深的意思，只不过她不想，也没力气对顾清深有半点关注。 这一声打扰到正在看电视的叶清了，她不满的盯了一眼顾清深，嫌弃道：“想换新手机就说，扔什么扔。” 顾清深朝她翻了个白眼，叶清又回了他一个白眼。两个人幼稚的翻着白眼，不知道是还以为他们俩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呢。 “吃饭吧。”叶嫊做好了晚饭，没什么力气的说了一声。霍天听后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以前叶嫊喊他们吃饭的声音大到整栋房子都能听见的。 “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霍天一边走近餐桌一边关心叶嫊，顾清深也竖着耳朵听。 “没事儿，我上楼休息了。”叶嫊说完后霍天还想说什么，张口后又觉得还是算了。叶嫊确实挺累的，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大家都颇为担心的看着叶嫊一人上了楼，见叶嫊的身影消失，霍柔才跟哥哥们说起了悄悄话：“姐姐刚刚走神，切着手了。” “啊？” “那...她现在这种状态还能参加竞赛吗？” 霍天一语成谶，今年一月份的集训营，叶嫊没有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寒假里看到叶嫊。 ☆、第 95 章 叶嫊不去集训营的原因很单一，就是自己已经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记忆力也在不断下降，就像黎母刚过世时的那两年。现在这样子去集训营有什么意义？在那里不断地被人甩到身后？在那里不断地证明自己不行了？ 算了吧。 叶嫊没有去集训营的事情没有瞒很久，在过年前两天，叶嫊的班主任就打来了电话。老师不光和温婉说了叶嫊没有去集训营的事情，还说了近一个月，叶嫊上课注意力不集中、频繁请假、考试成绩大幅度下滑的问题。 可想而知，温婉听后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这个家又即将爆发出什么样的责问。 叶嫊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躺着，浑浑噩噩的睡觉。说睡觉也不能叫睡觉，因为她睡不着，说不是睡觉，又确实一直是迷迷糊糊的。 “叶嫊！下来！” 温婉叫了好几声，叶嫊才迷迷糊糊的起身穿上拖鞋往楼下走。 依旧是那个客厅，依旧是那个座次。温婉坐在客厅中央沙发的中间，一脸怒气冲冲，坐在一侧沙发的依旧是叶清，被轰了出去的顾清深、霍天只能在阳台那里扒着窗偷看偷听。 叶嫊没有洗脸，没有梳头，衣服也凌乱不整，邋里邋遢的就走进了客厅。她一出现在温婉的视线里，温婉就皱起了眉，眼睛里全是不满意，张口就骂。 “你这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样子。” 叶嫊看着熟悉的场景，心里很清楚接着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没什么波动。站在客厅一角，身子软趴趴的倚着墙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待着温婉的责骂。她只想听完这一顿骂，然后上楼继续睡觉，她太累了。 温婉瞧着叶嫊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掌不停地拍着桌子，伴随着砰砰声质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没去集训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叶嫊！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有理了是吗？你天天糊弄我有意思吗？学习都是为了谁？不是为了你，难不成还是为了我啊？” 叶清在旁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听到这里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可不就是为了您么。 “你别不当回事，等你保送不上的时候，有你哭的！” “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现在就这样回报我？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 不知道温婉到底说了多少话，也不知道到底骂了多长时间，总之，叶嫊靠着墙看着地板，一动不动，一句也没听进去的站到小腿僵硬了。在外面扒窗偷听的顾清深、霍天也冻得打哆嗦了。 “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考不上，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温婉这一句话其中的含义令所有人提起了一颗心，叶嫊也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当初，温婉想让叶嫊回来就回来。如今，又是她想让叶嫊滚蛋就滚蛋。 叶嫊叹了口气，她没有力气去愤怒、悲伤，亦或者做什么了。就连郁闷于胸的那口气，她都不在乎梗在胸口那里是不是太难受了。 就在她准备乖乖“认错”离开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了，顾清深冲了进来，胳膊上还有个“霍天牌挂件”。霍天在后面拼命的拉住顾清深的胳膊，不停地试图阻止顾清深：“顾哥，顾哥，忍忍，忍忍，顾哥别...” “婉姨，您这是要干嘛？” “随便就要抛弃自己的孩子，这是当妈的做的事儿吗？您当年要不别死气白咧的让叶嫊回来，要不就别轻易说要把她送走。” “怎么着？在您眼里她就是一个工具？学习好了让您用来拿出去炫耀的工具？那您怎么不生个学习机呢！” 顾清深义愤填膺，激动的什么话都敢秃噜出嘴。所有人都相信，顾清深敢指着温婉鼻子骂。 “......”温婉被一个小辈儿上来就说了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叶清和叶嫊也愣住了，尤其是叶嫊。 叶嫊看着顾清深的后背，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她跟顾清深冷战真的是因为讨厌顾清深吗？不是的，她是不想再习惯顾清深在身边的日子了，她不想在面对黑漆漆的孤独感了，也不想再用自己的敏感去折磨别人。 满怀着期待又一次次失望的心情，令她倍感绝望。 “你怎么说话呢！” “谁教的你竟然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温婉拍着桌子站起来，气势十足的盯着顾清深。只是她的气势真的不够给顾清深造成压迫，反而是少年高大的身体给了她这个长辈一些居高临下的压迫力。 眼见着顾清深和温婉已经红了脸，再吵下去还有可能扩大战场，叶嫊再也没办法坐壁观上了。 “够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吗！” “我会好好学习的，想要保送我给你保送，想要一流大学我给你一流大学！” “还有你！别再管我了！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一天到晚，怎么这么闲！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就谢天谢地了。” 叶嫊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震慑住了全场。 她转头离开时晶莹的泪光没有人看见，她还是没忍住哭了。 这场闹剧还是以一顿嘶吼才结束。这次的结束不过是另一个战场的开始。从这天开始，这个家里就有了三个冷点——温婉和顾清深，叶嫊和温婉，顾清深和叶嫊。所有人都在避开这三个点，生怕引爆战场或者引火上身。 这个年，过的更是勉强的很。在这种人人谨慎、小心的气氛中，2020年的除夕过的十分古怪，因为温婉、叶嫊、顾清深三人的冷硬，其他人也跟着不自在，乃至几位老人家都被影响了心情，吃完年夜饭，发了压岁钱就各回房间休息了。 叶父、顾父等人又不是眼瞎，自然能看出来这其中古怪的气氛。 叶父单独找上了叶嫊。 “小嫊，你跟爸爸说实话，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知道。” 叶父开门见山，叶嫊避而不战。父女俩一进一退，始终保持着距离。 任叶父怎么问，怎么劝，叶嫊就是软硬不吃，什么也不回应，大多时候都是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叶父见她油盐不进，又疲惫的样子，最终还是放过她了。怎么说都是自己家的姑娘，再怎么着也不舍得为难。 顾父那边就激烈了，父子两人从去年这个时候到现在，整整一年没正儿八经说过一句话。再开口时，没有拘谨，而是火气。 “说！” “我不知道！” “你说不说？” “我不说！” “......” 若不是顾母白母在旁边拉着，这父子俩又打起来了。 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更是指望不上霍天、叶清，这俩人一见大人有要套话的迹象就躲就跑，把一大家子大人都愁的直挠头。 时间从指间中流逝，眼见着就要正月十五了，大家都以为还要继续冷战的时候，不可思的是叶嫊主动找上了温婉。 2月6日，正月十三这天晚上，叶嫊的手机像往年一样发出了提示。 【2月7日：五周年忌日】 叶嫊看着这条提醒陷入了沉默，她记得，不用手机提醒也记得。 明天就是黎母的五周年忌日了。 五年了，这么快五年了啊。妈妈已经去世五年了，原来她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啊，真不可思议。 她拿着手机走下楼，去跟温婉请假。 此时的温婉正在厨房里捣鼓面团，她的宝贝小儿子想吃蔓越莓曲奇。叶清、叶云、霍柔就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忧心忡忡的看着温婉不知所措的在面团和烤箱之间手忙脚乱。 叶清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妈，要不然你就放弃吧。你就没做过这种东西，干嘛非得勉强为难自己啊。” “这不有食谱么，有食谱还不简单啊。” 霍天、叶清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对您来说，没有简单的。” “嗯？你们俩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两人摆手否认。 叶云在旁边倒是兴奋的蹦蹦跳跳，高喊：“妈妈加油，妈妈加油！姐姐看了一遍食谱就会的。” 温婉听后惊疑的转过身看着叶云和叶清道：“你姐从小到大连碗都没洗过，她能一遍就会？妈妈才不信呢。” “哎呀！我说的是二姐！” “他说的是小嫊...” 叶云和霍天同时张口提起叶嫊，叶云不懂事也就罢了，霍天是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大意了，一秃噜嘴就说出来了。 果然，温婉黑下了脸。冷着脸，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连带着快要揉好的面团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想吃去找她去，别找你妈。” 霍天缩起脖子，看着散着冷气的温婉脱下围裙走出厨房。他实在想不明白，温婉这个母亲当的怎么这么奇葩，天天逼女儿做个学习机器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因为儿子夸了一句姐姐就发脾气呢。 温婉经过叶云身边时，居高临下的督了一眼叶云，叶云害怕的往后退抱住了叶清的大腿，等温婉走出客厅，“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一眼，冷漠的就像叶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叶清看了，心脏也跟着一颤，就更别说叶云这个才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屁孩儿了。 ☆、第 96 章 叶嫊还在楼梯上就听见了叶云的哭声，一下楼就瞧着叶云抱着叶清的大腿，害怕的看着温婉。 她猜也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温婉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她们无法忍受的地步。 “我明天打算回一趟岛城...” 温婉仿若没有听见她这话，只说着自己的安排：“我给你请了一个很厉害的物理老师来帮你补习，你准备准备，跟着老师好好学习，别耽误老师的时间，也别浪费那大笔的钱。” “...我说，我明天要回” “我不允许！你也不用再说了，现在立刻上楼去准备明天上课。”温婉厉声打断叶嫊的话，大有一副叶嫊再敢多说一个字，她就要大发雷霆的意思。 “我就回去一天。” “一天也不行！你回去干嘛啊？既然这么舍不得那里，你来这里干嘛！我拿着大把大把的钱，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你还这么想那个地方！既然如此，你当初干嘛来？” “倾尽全力要送你去最好的大学，你还这么不识好歹！” 温婉无尽的谴责、责骂，让所有人错以为叶嫊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不是...明天是我妈五周年...忌日，我就回...这一次。”叶嫊的解释因为温婉不停地责骂而断断续续，叶嫊在尽自己最大的耐心在容忍温婉，在控制着自己说完整句话，直到温婉接下来的这句话...... “什么你妈？你妈在这儿呢！死了的那个什么都不是！”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逼过你叫我妈，我容忍你，是因为你是我女儿，如果不是，你算什么东西...” “咔嚓！”瓷器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碎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又是摔东西，只是这次不是温婉，而是叶嫊。 她就站在楼梯口那里，楼梯口旁有一红木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名贵的瓷瓶。被叶嫊摔碎的就是这个瓷瓶。 几十万的瓷瓶转眼就变成了一地碎片，温婉还没来得及斥责叶嫊，就听叶嫊开口质问温婉。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学习机器，是吗？只要不学习，没有保送资格，考不上一流名校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当年是我一定要跟你回来的吗？不是你拿钱诱惑，又拿权威胁的吗？你以为你那暗暗的威逼利诱我看不出来吗？” “你有什么脸跟我提母女啊？在你眼里，不是只有叶清是你的女儿吗？你何时把我当过你的亲生女儿来对待？我学的流鼻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感冒发烧的时候，全家就我一个人，你有打过一个电话关心吗？” “每个深夜，我心疼、胸闷的整个人快要喘不上来气，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给我活下去信念的不是你！”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工具！学习的工具！你用来炫耀的工具！” “就你一个人有病吗？这全家，早晚有一天，每个人都会被你逼的有病！” “如果学习好，按照你的安排活，听你的话，容忍你的刀子刺入自己才可以做你的孩子，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当你的孩子了。” “这条命既然是你给的，那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 叶嫊每说一句话，便朝温婉逼近一步，温婉便后退一步。她从初时的质问，到最后的激动，又渐渐的冷漠、平淡，是从爆发到心疼，再到彻底失望的过程。 话落，叶嫊径直离开了叶家。她身上只要一套毛茸茸的家居服，脚上趿拉着仅仅包头的棉拖。 看似平淡冷静且体面的离开叶家，其实刚走出叶家的大门，叶嫊隐忍了许久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她跑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往离叶家越来越远的地方跑，直到跑到了一条河边才停下脚步。 漆黑的冬夜，寒风凛凛，衣着甚少的叶嫊很快就被冻的瑟瑟发抖，不过她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样，麻木的坐在河边的公共长椅上。她窝缩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远处灯光明亮的大桥，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偶尔路过的行人，纷纷向她投去异样的眼神。 彼时的叶嫊可能会躲避这些目光，但此时的叶嫊心如死灰，这世间的一切，她都不再留恋了。 她这一生都要被这些痛苦环绕，她的世界是永不见天日的黑夜，所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有点想妈妈了... 叶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河边...... ——叶家—— 叶清手里拿着外套，正在换鞋，脚上的袜子只穿了一只，神情焦急，动作也有些慌乱。旁边的霍天跟叶清差不了多少，鞋穿的都不是同一双，同时还在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叶清穿好鞋，转头看了一眼客厅，见温婉还呆坐在沙发上，心里发急：“妈！你怎么还坐着啊！” 温婉没有应声，眼神痴傻的看着电视。叶清没有注意到温婉的不对劲之处，只见温婉无动于衷，心里更急了。她是又急又气又恼，在原地直跺脚，眉间的“川”字没有消散过。 叶清冲到温婉身旁大喊一声：“妈！” “啊？” 这一声才算把温婉叫回了神。 “叶嫊她最近本来就情绪不高，她现在这么出去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啊？”她都急的快要火烧眉毛了。 “不会的...小孩子家家的，就是闹个脾气...”温婉说这话时都不敢与叶清对视，语气也虚的很。 “妈！你怎么就不是不懂你做错了啊！我就搞不懂了，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玄关门口的霍天，一向嬉皮笑脸、洒脱的霍天，一向和善待人的霍天，看着温婉冷哼了一声，继而讽刺道：“在你妈这里，谁都不是她亲生的。叶寒因为被她关在小黑屋里留下了心理阴影，差点错失掉航天梦。” “叶云只是说了一句她不爱听的话，就被她用那样的眼神对待。” “还有叶嫊，眼见着就要被她逼疯了，不，应该是已经被她逼疯了。” 这个以往整日嬉皮笑脸，做和事佬的少年，此时像是变了个人，话说的犀利又狠辣，丝毫不留情面。 不等温婉反应过来，霍天的手机就响了，是顾清深打来的电话。 “喂......” 只有两句话，往后是漫长的沉默。 良久，霍天的那股气散了，颓废的跌坐在了玄关的台阶上，他呆滞的看着通话界面，迟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叶清发现了霍天的不对劲处，急忙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幸好在叶嫊离开叶家不久后，哭的撕心裂肺的叶云就被叶清送到了邻居家，托邻居暂时照顾，要不然再加上一个哭闹的小孩子，这个状况简直不敢想象。 “...顾哥打来的。” “他说什么？” “他说找到小嫊了...” 叶清、温婉听后同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两者的“放心”并不是一种放心。 “那让他们赶紧回来吧。”说着，叶清正要放下手里的大衣。 “回不来了...”霍□□着叶清硬扯了一下嘴角，眼睛顿时红了。 叶清看着霍天发红的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不安，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是不好的事情，她迟疑的问道：“为...为什么？” “叶嫊她，跳河了...” 叶清心一颤，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和大衣都掉在了地上。 暴风雨前是平静的，暴风雨后是晴空万里的，但暴风雨依旧是暴风雨，它能让很多东西毁于一旦。 经过抢救的叶嫊在第三天出院了，这一天是这个冬天里，她觉得最阳光明媚的一天，最温暖的一天，也是唯一的一天。 这短短三天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2月7日：凌晨一点，叶嫊经过抢救脱离了危险，转入病房。凌晨三点到早上八点，病房陆续迎来了许多“客人”，有言子宁、白祯等人，有叶父、顾母，也有温婉。他们都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2月8日：消息没能瞒过叶嫊的祖父母，也没有瞒得过上面。温婉、叶文泽皆被停职，调查二人对于家庭的照顾，和此次事故中的责任。当晚，叶云、霍柔和叶清都被叶老爷子身边的人接走，住进了另一套公寓，暂时切断他们与温婉的接触、联系。 2月9日：上午，叶嫊做了心理评测，并做了一个较为简短的心理咨询。中午出院后，她被送往了公寓，与叶云、叶清等人同住。 从始至终，顾清深都没有出现过。 2月9日是高二第二学期的第一天，对叶嫊来说则是恢复的第一天。叶祖父为她请了长假，时长不限，让叶嫊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不想去就这么一直放假也可以。 不得不说，叶祖父虽然严肃，看起来不好亲近，但冷面下有一颗疼爱子孙的真心。她将叶嫊在叶家的日常生活用品，原封不动的搬到了公寓，包括被子、拖鞋等，几乎等于搬了家。叶嫊看了甚至猜测，爷爷是不是还可以让她再也不用看见温婉了。 叶嫊开启了“新生活”，她只要不违反不犯罪，不再伤害自己，她可以干任何想干的事情。在商场里一天花掉上万、十万，在路边坐一整天，约人喝酒吃饭等等，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部分写完了，结局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样 ☆、第 97 章 这一歇，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四月。学校已经多次打来电话催促叶嫊回学校，叶祖父都没有理会。他常年隐居，与叶嫊相处的不多，即便如此也知道自己的小孙女是个学习能力特别强的人，他相信她就算不在学校也能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况且，考第一还是第二对叶祖父来说并不是硬性要求。 而叶嫊经过两个月的修养，已经恢复了正常。就像冬日里凋谢的树枝随着春天的到来，长出了新的枝丫。 每天晚上，叶云和霍柔两个软团子都会爬上叶嫊的床，一本正经的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叶嫊讲睡前故事。早上两人上学之前，两人还会各在叶嫊的一侧脸上亲一下。叶嫊也会在亲完他们后，笑着送他们去上学。 因为公寓离叶清的学校很近，叶清也暂时离开了学校的宿舍，在公寓里和叶云、霍柔、叶嫊住在一起。会和叶嫊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剧，也会和叶嫊说说自己学校里的事情。同时，叶嫊也没忘叶清备考的事情，她会帮叶清安排学习计划，梳理知识体系，叶清的成绩提升了一些，其中就有叶嫊辅导的作用。 霍天、白祯和言子宁只要周末有空就会来看叶嫊，带着叶嫊出去吃喝玩乐。叶嫊也很乐意跟着两人出去，总是满怀期待的出去，也笑哈哈的回来。 总之，大家都在为叶嫊恢复努力。 被全世界的爱意包裹着的叶嫊，这么看来，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这两个多月，顾清深依旧没有出现过，没有露面，没有电话，没有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亦或者是从来没有出现在叶嫊生命里过。 大家默契的都没有提起顾清深，叶嫊也默契的从未问过。 虽然大家都在尽自己的能力陪伴她，但大部分时间始终是她一个人在家，时间久了，叶嫊还蛮想念学校的，想念颜宁和木棉。就这样，期中考试的那天，叶嫊第一次出现在了学校里。 当她出现在班级里时，大家对她表现出的都是友好的关心。一群人围着叶嫊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叶嫊对每个人都很耐心的笑着回应他们的关心，心里想的则不然。 她自杀未遂的事情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颜宁和木棉。这样的事情，即便旁人无法感同身受，听了也会有不小的震撼或者慌乱，所以她不愿意和颜宁、木棉说，只说自己生病了，需要慢慢调养。自然就更不会和这些普通同学们说了。 叶嫊回到学校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大新闻不胫而走，一时间全校都知道高二那个消失了很久的第一名回来了，回来参加期中考试了。颜宁、木棉闻讯，压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捱到了放学才冲到一班门口堵叶嫊。 两个人把叶嫊夹在中间，一左一右的架着叶嫊的胳膊往学校大门口走，有一种押送犯人上刑场的赶脚。 “喂，你俩这是要干嘛？我又不会跑。” “你说，你这两个月到底干嘛去了！”没想到，先发问的竟然是以前那个怯懦的木棉，果然时间会改变人的。 叶嫊看到这样的木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笑着回答道：“还能干嘛？当然是养病啊。” “到底是什么病？” “我们可知道你妈对你学习看的有多紧，她不可能轻易让你这么久不来学校。” 叶嫊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了几分。这些日子，家里人都避免在她面前提起温婉，她也不愿意想起温婉，久而久之，再提到温婉，心里涌动出的那几分不适感格外令人难受。 “哎呀，我这不活蹦乱跳的么，你们不用担心。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想吃高热量的东西，芝士汉堡、披萨、炸鸡...我什么都想吃。”说着，叶嫊就反过手来拉着颜宁、木棉快步的往外走，打了辆出租车去商圈那里吃饭了。 这一晚，三人小姐妹团玩的很开心，叶嫊笑的无忧无虑，将近来学业压力缠身的颜宁、木棉也带的暂时抛开了烦恼。 期中考试用时共两天半，两天半后叶嫊再次消失了在了学校。那张比级部第二高零点五分的成绩单，没拿，也没理会，就那么又消失了。 为什么又离开了学校，叶嫊和爷爷的解释是，她自学依旧可以考第一，反而是学校嘈杂的环境容易影响她，给她很大的压力。叶老爷子听了，思考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他相信叶嫊。 叶嫊看着爷爷相信的神情，深感愧疚，因为她欺骗了叶老爷子。 前不久，她收到了来自中央艺术学院的offer，明年九月入学，然而很早就放弃了艺术理想的叶嫊再次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大胆到她自己都十分忐忑。这个想法会决定她的未来，也会影响到温婉、顾清深等许多人。 ——清湛—— 上午的课是高等数学，顾清深坐在教室的第三排，听的很认真，比任何人都认真。就连下课后，他都会上前再向教授询问一些自己不是很明白的知识点和问题。 当所有人都在往教室外涌动的时候，门口突然卡住不动了，让后面的人寸步不能向前，自然也就打扰了教授和顾清深的交流。 教授喊了一声：“不是都急着吃饭吗？怎么不动了？” “教授，前面的人撞到了一个女生，正在集体帮人家捡东西呢。”后面的人转身和教授解释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前面那几个看起来是帮人家捡东西，实则是看人家女生长得好看，想要磨蹭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加个微信。 这点小心思，教授自己也猜到了。笑骂着前面的人，也朝外走出打算看两眼，顾清深合起笔记本，跟在教授身后，也打算出去看个热闹。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青涩的声音。 “不好意思...谢谢...”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当顾清深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时，已经无处可躲，他已经站在了叶嫊的视线之内。 叶嫊局促的站在二十几人面前，捂着刚刚收拾好的小单肩包，满面歉意，眼神在众人间有些闪躲。直到顾清深出现在了她视线之内，她的眼睛像是阳光映在了其中一样。 叶嫊欣喜的看着顾清深，满眼期待，与那天瞳孔无神、面如死灰的叶嫊仿佛不是一个人。顾清深的心颤了一颤，他从未见过叶嫊如此纯粹、灿烂的笑容，那双笑眸中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只要能看见他，这世界所有的阴暗都可以驱散。 顾清深愣在原地，没来得及回应叶嫊的欢喜。叶嫊错以为，顾清深是不想看见她的，眸中的光黯淡了几分。 “嚯，这是那个院的小姑娘，长得这么俊。”杨教授五十多岁，一把年纪了，调侃起小姑娘来自然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面上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 “教授，她说她不是我们学校的。” “嗯？隔壁北华的？”高教授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我也不是北华的，今年才上高二,是来......”叶嫊想说是来找顾清深的，可是看着顾清深面无表情的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才高二啊。”高教授恍然大悟后，指着一帮男生立刻开始说教：“你们这帮臭小子，都给我老实点儿，人家可才高二。小心被我抓到了，我抽你们。”高教授直接忘了他们其实也就才大一，去年还是高三。 被指到的人都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敢。随后，有热情男生放温柔了声音问道：“那你是来找谁的吗？”虽然他们才和叶嫊差两岁，但是大学生对待高中生，就确实有在看小姑娘、小妹妹的感觉了。 “我...”叶嫊支支吾吾的，眼神飘向教授身旁的顾清深。 这么明显的眼神，大家又都不是瞎子，所有人的眼睛纷纷从叶嫊身上转移到了顾清深身上。 高教授看着顾清深，尴尬的挠了挠发际线。如果是顾清深和这小姑娘谈恋爱...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抽顾清深啊，这就尴尬了。 顾清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己黑色的春款大衣，走到了叶嫊身边，将大衣披在叶嫊肩上，又转头和高教授礼貌的道了一声：“老师，我们先走一步。” “哟！”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走廊上响了起来。 高教授也是笑看着顾清深揽着叶嫊的肩膀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最后还不忘看着其他人，嫌弃了几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 “教授，你这就双标了哦。” “就是就是，再说我们也没有顾清深那张脸啊，他在咱们学校的校草榜上排第一呢。追他的人，有咱们学校的，隔壁学校的，友校的，甚至连性别都不限，有男有女。” “我不听，我不听，就是你们这帮臭小子没有本事！”高教授像个老顽童一样，捂着耳朵跑了，就是不听学生们的解释。 ☆、第 98 章 四月的温度不太冷，不过也不高。叶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大V领毛衣，纤细的脖颈和锁骨落落大方的暴露在空气里，裤子是一条黑色的修身牛仔裤，也不厚。所以，顾清深才要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 顾清深揽着叶嫊的肩一路走出教学楼才松开。走去食堂的路上，顾清深遇上了不少认识的人，每个人他都客气礼貌的微笑着打了招呼。唯独对叶嫊不同，他留给叶嫊的表情是没有表情，落在叶嫊眼里，心里直犯嘀咕。 他们两人，四五个月没有说一句正经话了，二月开始也没有再见过面。打破了两人冷战时间的纪录。 走进食堂，顾清深还是不开口说话，只是给叶嫊指了指餐具的摆放处，又指了指“自助餐”这三个字。 叶嫊：....... 叶嫊心里要憋屈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聋哑人，要靠手语来交流！ 她默默地拿起了餐具，跟在顾清深身后挑选餐食，最后又用顾清深卡结了账。之后又移动到一个角落的用餐处。在这里，透过透明的落地窗，还可以看见外面的绿草茵茵的庭院，令人耳目一新，身心愉悦。 这个时间了，食堂人流还蛮多的，人来人往，不免遇上认识顾清深的人。 “hi！学弟，你也来吃饭了啊。”长发飘逸的学姐在远处就看见了顾清深，手里还端着刚打完的午餐就不辞辛苦的走过来和顾清深打招呼，还有她的朋友，另一个短发女生。 长发飘飘的这位学姐，一出现在叶嫊的视野中，叶嫊的心就像是堵了一团东西似的难受，她不知道是这位学姐眼中、笑容中无比明媚的自信刺痛了她的眼睛，还是这位学姐跟顾清深打招呼时的熟稔，给她和顾清深之间加了上了一层隔膜。 “学姐好。”顾清深转头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没有多余的寒暄，在他看来那都是废话。 学姐对顾清深的冷漠好似习以为常，并未觉得尴尬或不满，反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顾清深对面的叶嫊身上。 “这位是......”这位学姐就站在他们这一桌旁，顺势将自己的餐盘放在了桌面上。 叶嫊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学姐，又去观察顾清深表情，她不知道是让顾清深介绍她还是她自我介绍，或者说，自我介绍她要怎么介绍自己。 对面的顾清深就仿佛没有听见学姐的疑问一样，将介绍的主动权交给了叶嫊自己，自己低下头喝着汤。 叶嫊干笑一下，礼貌的站了起来，终于拿出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您好，我叫叶嫊。” 叶嫊突然变得如此落落大方，与其说是放得开，不如说是好胜心燃了起来。绝不能输给这位学姐的好胜心，推动了她，更何况这两年叶家背景给予她的底气也是潜移默化的。 这位学姐明显被叶嫊这声这么正式、尊重的问好整的一愣，几秒后才回道：“您好，李文曦。这是我室友，林静。” 经过李文曦的介绍，叶嫊和林静彼此互相点头以示问好。 听到叶嫊自信的自我介绍时，一直低头喝汤的顾清深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我们可以在这里坐吗？”李文曦都已经把餐盘放下了，才询问叶嫊，这哪有拒绝的空余？ 纵使心中有些不乐意，叶嫊还是打算点头。就在这时，顾清深终于开口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姑娘和陌生人一起吃饭容易消化不良。”顾清深抬头看着李文曦，眼神真挚的令即将坐下的李文曦尴尬的又站了起来。 只是，李文曦这个尴尬，有很多层的原因，是叠加伤害。 “没关系，那学弟，我们回头见。” 顾清深点了点头，目送着李文曦和林静坐到了不近不远的餐桌上。 另一边的叶嫊在听到“我们家小姑娘”时，真的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知道在顾清深这里，她还是特殊的，还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学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叶嫊坐下后，小心翼翼的主动开口了。心跳一时间加快了不少。 “嗯。”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姐弟恋，能接受吗？”叶嫊试探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起码在顾清深这里是一点也不高明。 顾清深摇了摇头。 “害，我也觉得你不会接受姐弟恋。” 叶嫊这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然而顾清深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就在叶嫊疑惑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时，顾清深优雅从容的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用他那双好看极了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叶嫊，似是要让叶嫊跌入他那深邃的黑瞳之中。 叶嫊被盯的很紧张，嗓子发干的干咽了一下，身体想要往后缩时，被顾清深抓住了手。他抓的很紧，紧迫，就像叶嫊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的紧迫。 “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明白。” “啊？” 叶嫊还没从顾清深认真的眼神中脱离出来，就被这句话说的懵了。 “你明明知道，无论是姐弟恋，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恋爱，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是和我谈恋爱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突如其来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表白，使叶嫊身躯一颤，她组织不出一句话，甚至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直到顾清深松开了叶嫊的手，重新拿起餐具用餐。 这次表白不像第一次那样，被叶嫊激烈的拒绝，但比第一次更令人憋屈。 吃完饭以后，两个人漫步在校园中，迎着温暖的阳光，闻着清新的空气，心里各自思虑着自己的想法。 “下午我们去约会吧。”叶嫊鼓足了勇气开口，不是询问，不是模糊两可，而是明确的用词，坚定的语气。 不等顾清深问出自己的疑惑，叶嫊紧接着就道：“我知道你下午只有两节课...”她来之前，都跟霍天打听清楚了。 “我下午有篮球赛。” “......”显而易见的拒绝，叶嫊开始为刚刚自己那份“勇气”后悔了。 “好吧。那我走了...周末回来吗？”这最后一句，大概是叶嫊最后的求和了，她应该不可能再有这样的行为了。 “看情况吧。”顾清深敷衍一句，等于不会回去。 叶嫊闭了闭眼睛，遮掩了失望，也给自己时间舒一口气，随后无奈的点了点头，最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顾清深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会看着叶嫊消失才走，而是在叶嫊转身离开的时候，同样也转身走了。 两人背朝对方的行走，致使二人渐行渐远，最后走到的地方只能是再也没有彼此的世界。 毫不犹豫离开的顾清深又岂会没有一点失望和伤心，只是他用冷静、理智压制住了那些情绪。 经过叶嫊自杀未遂的那一夜后，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又仿佛是在这两三个月的冷静期中慢慢变成熟的。他要收起“喜欢”，让叶嫊也长大才行。否则，下一次...谁还能再将叶嫊救回来啊。 看似体面离开的叶嫊有着满腔的哭意，然而眼睛干的如同再也不能流出一滴泪水。 眼泪，已经在她自杀的那一夜哭干净了。 冰冷、刺骨、窒息、无助、挣扎...... ——清湛篮球馆更衣室—— 霍天掐着时间给顾清深打电话。 “叶小嫊去找你了没？” “嗯，来了。”顾清深正在换衣服，手机开着免提。 “她去找你干嘛？说了什么？你们都一起干了什么？”霍天一连三问，急迫的像是要交任务。这也不怪他皇帝不急那啥急，只是关心则乱，叶嫊是妹妹，顾清深是好兄弟，大家又互为世交的关系，他作为局外人看的更明白，也就更担心两人的关系到底能不能缓解。 “小天啊...” “......” 霍天静默了，他已经记不清顾清深有多长时间没有喊他这个称呼了，然而记得，以前顾清深每次喊他这个昵称的时候，都是开始认真了。 “我放弃了...” “我不知道怎么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自己，所以我放手了，往后她的生死与我都无关......” 那个深夜里，体温冰冷，脸色苍白，没有呼吸的叶嫊，仿佛再一次的出现自了他面前。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现在仍会怀疑，叶嫊其实是不是已经...他额头抵着更衣柜上，竟然忍不住的哽咽了。 他不喜欢叶嫊吗？不是。 他不想救叶嫊吗？不是。 他要抛弃叶嫊吗？也不是。 只是他不能接受无能为力的自己了，如果有个人能够救叶嫊走出那漆黑的夜，他愿意让出这个位置，只要叶嫊活着，只要那个人能让叶嫊快乐、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第 99 章 顾清深整理好情绪，走出更衣室和队友汇合时，丝毫没有异样。 双方队员入场先是互相击掌打招呼，随后是和观众席上的人打招呼。顾清深一抬手，观众席上就爆发了高潮声，似有要将篮球馆的顶掀起来一样。 观众席有清湛本校的，也有对手学校的，隔壁学校和友校的也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不缺，其中来看顾清深的群体比例是相当可观。他对那些目光并不在意，只是草草扫一眼观众席便作罢，然而这次有一个吸引了他目光长达十几秒，直到队友喊他。 叶嫊依旧穿着顾清深的黑色大衣，就坐在第一排观众席，手里拿着两瓶水，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的动向，第一次看篮球赛，她很期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叶嫊怎么来了？ 她走到学校门口，没由来的去买了一杯奶茶和两瓶水又返回到了顾清深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她就坐在教学楼旁边的小花园长椅上，乖巧的吸奶茶，目光穿过树藤、穿过干净的玻璃，看着教室里认真听课的顾清深。 见到如此认真学习的顾清深，叶嫊心里既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顾清深是真的认真学习了，而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失落的是两人的分开竟然对他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反而是自己坐在这里偷偷地看着他。 她真的就这么静静的看了顾清深两节课的时间，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动作，没有看过一眼手机，没有分给路过的人一个眼神，就像顾清深是一件她觊觎许久的稀世珍宝一样，就像顾清深只存在这几个小时，她看一眼就少一眼。 顾清深下课后，她又悄悄的跟在他和他的同学们身后不远处，一路跟到了篮球馆。小心翼翼又加上运气好，从始至终都没有被顾清深或其他人发现。又一路好运的进了篮球馆，抢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当她发现顾清深已经看到了她时，她像得到了棒棒糖的小孩儿一样，欢呼雀跃的举高手朝顾清深挥了挥。 比赛还没开始，顾清深和队友打了一声招呼，绕到了叶嫊所在位置的下方。 观众席高于篮球赛场一米左右，顾清深站在叶嫊下方时，叶嫊也得蹲下，这样两人才能说上话。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声音截然而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中午他都在考验叶嫊，当他和霍天说自己放弃了的时候有多心疼，中午的时候就有多希望叶嫊能主动一点，能让他看见一点希望。此时此刻，叶嫊“主动”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在顾清深苦恼时，叶嫊瞧见了远处顾清深队友正在望着他们这边，叶嫊伸出食指戳了戳顾清深的肩膀，提醒道：“你队友叫你了。” 顾清深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再回头看叶嫊时，还没来得及说话，脸颊便猝不及防的被“嘬”了一下。 彻底愣了...... 叶嫊的脸顿时羞的红霞满天飞，她羞涩的不能再看一眼顾清深，忙推他肩膀，赶人道：“快走快走！别耽误人家比赛！” 顾·提线木偶·清深，被叶嫊推了一下，不知不觉的走回了队友的队列之中。比赛的哨声一响，他才从木楞的状态中脱离，一团火瞬间烧沸了他的血液，他激动的想要冲到叶嫊身边，在他不能那么做的情况下，他只好把满腔激情放在了篮球赛上。 只是上半场，顾清深这一队就有了血虐对手的趋势。 叶嫊的目光自然从来没有离开过顾清深，不过她身后观众席上的人，目光则在篮球赛和观众席第一排之间游离了，之前还疯狂给顾清深打call的女生，声势弱了下来，甚至喊完每一声“加油”，都得看看叶嫊的动态、神情。 本就牵动着大多数人视线的堂堂校草，突然绕场到了观众席下方，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再看见顾大校草和一个小女生，几乎脸贴着脸的私语，更是让许多人提起了一颗心。直到叶嫊亲了一下顾大校草的脸颊之前，她们还在猜测这是不是顾大校草的妹妹之类的，然而那个一下之后...还猜啥猜啊！赶紧捡一捡碎了一地的心，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叶嫊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 在她眼里，顾清深真的没有特别“帅”。是那种她承认他很帅，但是她感觉不到很帅，这属实是因为跟顾清深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帅不帅的都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中场休息了，大家的热情收敛了起了不少，纷纷和身旁和的人说起了悄悄话。叶嫊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继续注视着顾清深。 顾清深一下场，就有蹲守在不远处额女生上前送水，不过都被他拒绝了，甚至连队友递给他的水都不要。 众目睽睽之下，他朝叶嫊招了招手，示意叶嫊过来。一时间，全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叶嫊，其中除了学生、队友，也不乏对手和老师。 获得如此瞩目的“宠爱”，然而叶嫊一点儿也不想过去。她打算装看不见，谁承想顾清深就不要脸的坐在那里大喊她的名字，羞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到最后，她不得已还是妥协了，沿着边缘小跑着溜到了顾清深身后。 “干嘛啊？” “我想喝水。” 明明休息处摆了一箱又一箱的矿泉水给远动员。 过去上高中的时候，叶嫊给顾清深送过水，自然明白顾清深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她拧开了瓶盖才递给顾清深，顾清深接过就可以喝。 “还说不是女朋友，这都来送水了。”有人先开始调侃顾清深，其他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叶嫊经不起别人起哄，恼羞的瞪了一眼顾清深，一溜烟又溜回了观众席。顾清深转头警告的瞪了自己的队友们，其中没有恶意，他们自然也不害怕，笑的就更放肆了。 好不容易能看见顾清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他们可不得多看两眼啊。 两人结束了冷战，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甚至比以往更亲密。霍天去公寓看叶嫊时，看着叶嫊靠在顾清深身上吃饼干，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俩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不光霍天有了这样的念头，叶清也发现了，他们想问问，又怕冒然询问会打扰两个人还不算稳定的感情或关系。 他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因为顾清深本人也对此非常疑惑。 叶嫊会去学校找他一起吃饭，会跟着他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晚上会挽着胳膊或手拉手的去吃饭、逛街，无论从哪里都像是情侣才做的事情，却在每每说到“关系”这方面的时候转移话题......像极了一个只想暧昧不想负责任的渣女。 自从有了“渣女”这个想法后，顾清深总是能有意无意的发现一些叶嫊很“渣”的点。 比如，看手机回消息的时候遮遮掩掩，有时出门买东西怎么也不让人跟着，手机密码也改成了顾清深不知道的。 顾清深被她这样的行为搞得日夜不安，不过他也是心大，没真的去想叶嫊有别人了，只是觉得叶嫊奇奇怪怪的，可能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一晃眼，盛夏来了，顾清深放暑假这天，叶嫊没去学校接他，而是回到了叶家。对，就是大院里那个叶家。 温婉在家，叶嫊一进门就与温婉面对面相见了。 本来就不亲密的母女二人，时隔半年再次见面，便更不像是母女了。 突然出现的叶嫊使温婉手足无措，她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坐着好还是站起来好。眼神也忽闪不定的看着叶嫊。 叶嫊则像是看不见温婉一样，径直上来走进自己的卧室。她是回来收拾行李的，以往的那些事情在她心里，已经随着冰冷的河流，被冲刷去了远方。她对温婉，无爱无恨，无怨无恩。 当温婉看着叶嫊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开口问道了：“小嫊...你这是？” 温婉的态度变得这么“卑微”，叶嫊都有些不适应了。 “我收拾一点行礼而已。”她把自己来时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她要与在叶家的这三年彻底决断。 “阿姨，谢谢你多年的照顾和栽培。只是我注定不能给你一张清湛或北华的录取通知书了，接下来的人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叶嫊平静无波，甚至像一潭死水，而温婉早在叶嫊那一声“阿姨”之中就丢了主动权。 叶嫊说完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她拉着行李箱离开的那刻，才真正的觉得自己逃离了那个令她窒息、恐慌的“野兽巨笼”。 没有欢呼雀跃，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顾清深独自坐在宿舍的椅子上，身边是整理好的行李箱和背包，他等的挺久了，有点耐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开始给叶嫊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直到电话服务音变成了“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言子宁悄然推开了顾清深宿舍的门，出现在了顾清深的视野之中，手里拿着一个卡其色的信封。 “不用打了，她走了，这是留给你的。” 知道一切的言子宁，看着焦急的顾清深，依旧还是很平静，像是递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将信封放在了顾清深面前。 顾清深心中的不安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 叶嫊已经踏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了好几天，这个结局...烂尾了，尽情的辱骂我吧。越写到后边越找不到状态， ☆、第 100 章 ——信——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办法亲口对你说成这些无耻的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前往伦敦的飞机上了，我拿到了伦敦中央艺术学院的offer，我决定去追寻我的理想了。 这三年，我过得其实还不错。虽然吵吵闹闹，虽然有很大的压力，虽然总觉得是寄人篱下，但这其中有你给的爱意，有霍天他们给的温暖，有不会让我自卑的物质，有可以让我引以为傲的优异成绩，这么数一数，这三年真的过得不痛苦。 跳下去的那一刻不是冲动，只是最后一棵稻草压垮了本就破败不堪的我。 我不是觉得这世界不美好，也不是对这世界不满意。 我只是对美好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世界没有留恋。 回首五年，霎时间便充斥在脑海里的记忆都是灰色的。我知道，无论再活多少年，我都是背负着这些记忆的，所以回首再看，当初、如今、未来，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对自己感到失望，也没有觉得自己丑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该怎么好好活着。未来、美好那些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或者是说我找不到对我重要的理由。 你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 我没觉得自己脆弱，可是我终究变成了这样，毫无理由的变成了这样。 我不想活着吗？不知道。 可能我也想活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有人说“你可能需要一个肩膀”“你需要倾诉”...太多太多这样的话了，可我对这些话都没有感觉、没有触动。 我的一个朋友告诉过我：“可以自残，但是千万别自杀”。 我们隐忍着，我们藏匿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想死想的发狂却还要在乎别人，我们是善良还是伪善，又或者是怯懦。 我也会告诉我自己：“嗯，再坚持坚持，明天也许会不一样呢。” 明天会不一样，但是今天、昨天我就能在明天忘记吗？ 冰冷的河水使我窒息，却戳破了令我窒息的膈膜。当我的种种阴暗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时，我还有什么好再遮遮掩掩的呢？我不愿意按照长辈们的安排活，不愿意再做一个大多数人眼里乖巧聪慧的孩子。 还有啊，其实从我去清湛找你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决定。我去找你，是为了和你好好告别的，我用了这三个月和你告别是我最后的自私和卑鄙。 我喜欢你，便不愿意拖你坠入我这深渊。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放光发亮。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是归期，望你珍重。】 ...... 已经泛黄的信纸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遍，边角已经卷翘，不过并没有破损，这足以说明信纸的主人有多么爱护、珍重这封信。 读了无数遍的顾清深知道这封信有的地方并不贯通，可通过这些不贯通之处，叶嫊写信时激动、悲伤的画面就如同电影画面一样，真实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此时的顾清深手里拿着这封信，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看着从伦敦到京城的飞机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