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神婆》作者：宋灼灼 文案： 宋小巧人如其名，娇小玲珑，但入学三天就在青云大学声名远扬，因为她擅长夜观星象，读解星盘，翻看塔罗，摆弄灵摆，颇有女巫风范。 人送外号，青云小神婆。 宋致行是青云大学数学系高材生，理性高冷，因长相和才华荣获青云大学校草宝座，又因时常嘴毒导致冷场，人送外号，青云制冷机。 后来，人们发现，小神婆还是那个小神婆，制冷机却变成了贴身暖宝宝，冬日走在校园里，会把女朋友的手揣进衣兜。 - “我也想算一卦。” “啊？算什么？” “想算一算，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 - 很久以后青云bbs有一神贴常火不下，贴名为【818校草暗恋表妹最后变情人的那些事。】 总得来说，这是两个沙雕神经病从伪装兄妹变成恋爱新手的故事，也是男主被迫步步成为变态的故事。（？ 另：本文观点皆代表角色观点，与作者无关。 CP：娇俏暴躁神婆学妹x外冷内热闷骚学长 一句话简介：科学与神秘，都不抵我爱你。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小巧，宋致行 ┃ 配角：新文《甜桃汽水？》《纸玫瑰》 ┃ 其它： 第1章 - 九月初，天空挂得老高，太阳依旧灼热无比。北芒训练基地背靠北线三山，周围树木环绕，充盈的绿色勉强将这股恼人的热感给驱散了几分，但立在大太阳底下的大一新生们依旧满是抱怨。 齐溜的一整排学生，身着绿色迷彩军训服，唯有鞋子能够拿来区分人。这一点倒是跟初高中差不多。在穿统一校服的年代，少男少女们用鞋子的品牌来划分出微弱却存在的差距感。 宋小巧踩了一双回力经典款，缩着身子往前面北方女孩身后的阴影里站。这是军训的第三天了，她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套路。早上起来拉练，吃饭，休息，走队，再吃饭，如此反复。下午有时候会被教官和老师拖去礼堂参加各类讲堂或者军事理论课的学习。不过宋小巧摸得最清楚的不是这些，而是哪个时间点老师和学生会的人会来巡视检查，以及这方方正正偌大的训练场有哪一处的屋子能够躲避掉这种巡查。 宋小巧腿有点发麻了，她用力踩了踩前脚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倒数着时间。总军训管理员，也就是总教头还在那训话，声音洪亮，也把那老一套的教条说了一遍又一遍。流血流汗不流泪啦，掉皮掉肉不掉队啦。宋小巧听得很是不耐烦，一双圆溜溜的眼四处打量着，没发觉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操场的草丛里有野猫一闪而过。宋小巧转而开始摆弄自己手腕上的水晶石手链来，叮叮当当，在安静的人群里发出了一些响声。 教官姓李，但她们队列的人都叫他小黑。 小黑满脸严肃地站在宋小巧身边，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是宋小巧雪白的肌肤衬得小黑更像是一整块黑炭了，还是李黑炭把宋小巧衬得像是矮子版白雪公主。 忘了说，宋小巧也就一米五五出头，但她习惯性对外宣称自己是一米五八，也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三厘米到底意义何在。 李黑炭虎瞪了一眼宋小巧，宋小巧缩了缩脖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李黑炭一走，宋小巧又下意识地摆弄起来，不过这次的声音小了很多。还没过几秒，李黑炭带来的阴影又打了过来，宋小巧心里紧张，立马开始构思道歉台词。 抱歉啊教官，我有点低血糖。我这不摸手链我就有点头晕。算了，还是多动症吧。 宋小巧正想入非非，李黑炭在她身边停住，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冲她说，“那个，我听学生说你会算什么他咯？到时候休息的时候帮我也算算呗？我女朋友最近咋都不理我。” 乍一听，还有那么点小委屈。 宋小巧瞥了一眼站在台上的总教头，悄声跟李黑炭讲话。 “小黑，那叫塔罗。” 李黑炭还想说点什么，人群走动起来，往饭堂里冲。宋小巧眼前一亮，也跟着往前跑，末了还不忘跟李黑炭约时间，说今晚休息的时候带牌来替他看看。 宋小巧像是一只娇小的兔子混迹在人群中，最小码的衣服和裤子穿在她身上都有些松大，她边跑还得边拽着裤腰带，背影看起来有点好笑和笨拙。 等她跑到食堂的固定位置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女生在了。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跟她最熟，叫丁禾露。丁禾露生得英气，是美貌外露款的女生，不笑的时候十分有攻击性。不过她一瞧见宋小巧就笑得露出了牙齿，丁禾露有点小龅牙，在这一点上比宋小巧更像是兔子。 “跑这么急，有这么饿？”丁禾露小声地调侃她。 宋小巧理了理裤子，头也不抬地说话，“是，我就是传说中的饿死鬼投胎。” 她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跟她相处了三天，丁禾露都快习惯了时不时从这丫头嘴里蹦出来的荒唐言论。 “怎么今天又是番茄炒蛋？”宋小巧有点抱怨，“糖放得比鸡蛋多，还不如做一道拔丝番茄呢。” 丁禾露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在周遭教官的瞪视下乖乖把剩下的笑声憋了回去。看热闹的人瞧过来，丁禾露一瞥，跟人群中的某个人对视了下，脸刷地就红完了。她伸手想掐宋小巧的腰，奈何衣服太大，只抓住了一把布料。 “都怪你。”丁禾露咬牙切齿地说。 宋小巧那是一个无辜。 “怪我干嘛？是你自己要笑的。怎么？被谢成盯着心慌意乱了？” 丁禾露自知自己说不过宋小巧这一张利嘴，就着开饭的哨声，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宋小巧嘴巴里塞。宋小巧嘴巴利索归利索，但着实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在动手这件事上被丁禾露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咬着个馒头恨恨地发出鼻音。 本来对她气呼呼的丁禾露一下就被这哼哼唧唧的声音给萌化了。 “你要是没了这张嘴不会说话就好了。”丁禾露感慨道，“怎么看都能算是可爱萝莉一枚了。” 宋小巧拿手撕掉一块馒头，把剩下的咀嚼掉，然后手往自己胸前一掂量。 “两斤肉在此，麻烦给萝莉前面加个定语。” 丁禾露往她脑门上可劲一拍，“吃饭吧你个平胸。” 宋小巧还想反驳，可是丁禾露把胸一挺，她就立马蔫了。 她平任她平，清风拂山岗。 “刚小黑跟你说什么？”丁禾露好奇。 “训我呢。”宋小巧拿筷子舀起她搁在桌上的牛肉香菇酱，往馒头上抹。红色的酱料把馒头的白给覆盖住，并且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辣酱香味来。丁禾露也学她，又说，“你当我傻？你被训了还能是现在这表情？”丝毫找不到一点伤心与屈辱。 宋小巧嘻嘻一笑，偷偷跟她说，“他找我算塔罗呢。”她上扬的尾音里藏了点小得瑟，就差没安个狐狸尾巴在她屁股后面一直晃荡了。 丁禾露也起了心思。 这几天她看宋小巧给军训宿舍里别的女孩算，心里十分痒痒，但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去做这件事。丁禾露眼光一转，落在了男生就餐区里，谢成白白净净的，嫩生生一小男孩，显得特别亮眼。 “女变态，又盯人家谢美男？” 不知何时，宋小巧也学着她看了过去。丁禾露一羞，掰着宋小巧的脑袋就让她转过来。 “你管得宽！”她声音都含羞，过了一会，丁禾露又小声地问，“那个，巧妹妹，要不，今天帮我算一算？” 哟呵。 宋小巧一听，就开始拿腔作调了。 “算了吧。”她假意拒绝，“一会又被人说管得宽，我可怎么办呀。哎呀呀，不好不好。” “小巧！”丁禾露急得喊她名字。 “不错，丁小姐，给爷撒个娇试试。”宋小巧如是说。 丁禾露心想，你说这丫头怎么能这么欠揍？但她没法，憋了半天气，伸手抓住宋小巧的衣角，扭捏做作地晃了晃，声音黏腻了起码八个度。 “给我算算嘛。” 宋小巧一口汤差点喷出去。她镇定下来，扯了张纸巾擦嘴。 “下午听课时间北区小院隔间见。” “你又要逃训？”丁禾露不得不佩服宋小巧在这一件事上的能耐。三天了，就没人抓住过她。 宋小巧贼笑，“读书人的事，那能叫逃吗？我们这叫战略性撤退。” 于是下午三点，宋小巧窝在小院隔间里等着丁禾露。丁禾露还是不敢逃，于是想挑休息时间过来。 小院隔间摆着很多纸箱子和残余的装修用品，地上很脏，但是宋小巧自有办法。她把箱子拆了，铺平，保险起见，又把箱子里蓝绿色的塑料薄膜拿出来，垫在纸板上。再拉开一截窗户，透风，任由阳光挥洒。外面树木的绿荫随着风摆动，投入屋子里的影子也跟着摇晃，一切都很是惬意。宋小巧捧了一本《军事理论课》的书看着，手机被夹在书里。 她不仅逃训，就连手机也只是交了个模型。 一整套的韦特塔罗牌摆在她身边敞开的箱子里，箱子内是被暗紫色绸缎垫着的。牌就被搁在中间，已经不新了，上面有陈旧的痕迹，但由于被保存良好，看上去还是很有质感。 宋小巧刚刷完最新微博，小隔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她头也不抬，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请进。她以为来的人是丁禾露，因为她就跟丁禾露讲过这一方秘密天地。 咔嚓。 门把手被拧动，门缓缓打开，宋小巧面带笑容地抬头，一看，人给傻了。这男的谁啊？ 她眨了眨眼，说，“同学，算塔罗要预约排队。女士免费，男士交款。” 宋致行冷笑一声，“第一，我不搞封建迷信，把你那一套给我收起来。第二，无故逃训未有请假，伙同同学群聚搞事，哦，还私藏手机。”他腰一弯，手一伸，啪搭，直接把宋小巧的手机和装着塔罗牌的盒子拿到了自己手里。“这些，全都没收。跟我去训导处走一趟吧。” 宋小巧彻底傻了，这劈天盖地的语句砸过来把她给砸懵了。 面前的男人背着光站着，身形都被勾勒出一圈金边来，发型清爽，身材修长，紧抿的薄唇有几分冷酷无情，轻蔑地瞥过塔罗牌的眼狭长又深邃，鼻梁上的眼镜也没挡住他的帅气。 但宋小巧现在来不起品鉴花美男了。 她脑子里只蹦出来几个大字——这下她摊上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甜桃汽水》 CP：美艳人间水蜜桃x情根深种小少爷。 - 为了拿到影片试镜资格，却书瑶不得不在两个月内考取驾驶证，而她的老师就是天才F1车手鹤行。 刚认识的时候，鹤行摆着一张臭拽脸，面对她的调戏毫无所动。 两个月快过去，却书瑶即将离开，却被鹤行压在驾驶位上，狠狠亲了口。 暗恋她近十年，终于在炎炎夏日尝到了这甜桃汽水。 第2章 - 北芒训练基地，青云大学学生会督察训导办公室。 外面是刚结束军事理论学习的大一新生，享受着好不容易迎来的休息时间，手里拿着排队买来的冰棒坐在树荫下聊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办公室里倒是一片寂静。负责宣传采访的同学扛着机器回来，一句hello都没说出口，就被同学捂住了嘴。问发生了什么，同学指了指办公室的最角落，那地方简直是整个训练基地的气压最低处。 宋小巧站在摆了学生会会长的牌子的桌子前，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面上看着乖乖巧巧，大气不敢喘一下，心里却想着，等会该如何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学生会长。 宋致行也不坐着，靠着墙壁，修长好看的手拿着手机，似乎在发送着消息。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宋小巧实在受不住了。 “学长……”她这话是对着宋致行说的，可偏偏宋致行没抬头。无奈，宋小巧只好乌龟似的挪动步子，还没等捏住宋致行的衣服，提醒他从手机里回过神来，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宋致行开了尊口，讲，“再等四十八秒。” 四十八秒。 …… 你他妈以为我是秒针啊！ 宋小巧心中爆粗，面上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又挪了回去，当真暗暗开始倒数。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在她数到四十八秒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了。随之到来的还有阵阵肯德基的香味。 被关这三天，别说是肯德基，连一只鸡都没看见！ 宋小巧一下红了眼，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小脑袋转过去，盯着那肯德基的袋子。再往上一抬，是个笑容开朗的大男孩，发型还是时下流行的锡纸烫，眼皮双得像个欧洲人。 现在肯德基宅急送得配送人员都长这么好看了吗…… 宋小巧正想着呢，就听见宋致行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起了。 “学生会长，知道回来了？” 学，学生会长？？ 宋小巧诧异地扭头，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她僵在原地，当下伸手去按那一块骨头，让自己放松一些。 宋致行瞥了一眼，往桌子边走，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刚刚查收的违禁物品。 “过来处理这个。” 刚伸手抓住一个奥尔良鸡翅的郭齐：…… 他抽了张纸，擦干净了手，连忙坐过来。深邃的眼打量了下宋小巧，挺好一姑娘的，嫩生生，乖巧可爱，怎么就被拉着这罚站了？郭齐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小声地同自己的老朋友讲话。 “出什么事了？” 宋致行早就对他的智商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拿起桌面上的罪证，一一清点这小姑娘的罪行。 “违规私藏手机。” 郭齐瞅了那手机一眼，又瞅那女孩一眼。他清咳两声，“学妹，学长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按照军训规定，手机是不能携带的。这一次就先不跟你计较了，只是手机需要放在我们学生会，结训之后来拿就好。” 宋小巧几乎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一双眼亮闪闪，像是小麋鹿，眼睛里还点着梅花样的光芒。 “谢谢学生会长！”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走吧走吧。” 郭齐饿得不行了，也不想折腾小女孩。瞧瞧那个子，跟发育不良似的，光是站在这里，郭齐都怕一会老师来了以为他们在虐待儿童。南方人见多了，矮个头也见过了，只是纯纯净净，乖乖巧巧，真像是个学妹的学妹，郭齐还是第一回见。心里不免生了一点爱护之意，只打算快点了事，去吃他的奥尔良鸡翅。 “等下。” 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愿。 宋致行跟郭齐形成了彻头彻尾的反面对比，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又把一个刚刚缴纳到的盒子拿了起来。 “逃训并私下进行不法交易，宣传迷信还伴有性别歧视。” “你放屁！” 宋小巧急了，一嗓子吼了出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傻了，啃鸡腿的人甚至连鸡腿落地了都没注意到。郭齐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宋小巧，一张脸涨得老红，说是猴子屁股也不为过，不过比猴子屁股嫩就是了。 慌乱间宋小巧对上宋致行的眼，清浅矜贵，就算她吐露了这种虎狼之辞也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看着，宋小巧自己也有点羞愧了。她脑子一转，连忙朝着宋致行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闻错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表情更奇怪了，郭齐却噗哧笑出声，紧接着被宋致行盯了一眼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等终于让面部肌肉稳定听从大脑指挥之后，郭齐试图捡回一点学生会长的面子，严肃起来，转移话题，问宋致行，“这个罪名可不小。” 听郭齐这样说，宋小巧连忙小鸡啄米似点头。 就是就是！ “需要我把你对我讲的话重复一遍吗？”宋致行冷不丁问宋小巧。 宋小巧反应了下，想起来他说的是刚刚她误会他是来找她占卜的客人，说出的那一套。这办公室还有别人呢，说这种话，她其实有点羞耻。虽然很喜欢塔罗，但是这样直接明了地告诉陌生的人这些事，总会被当作是神经病的吧？宋小巧抿了抿唇，但是比起那些罪名，她宁愿当个神经病啊！ “报告！不用！” 这一吼很是中气十足，如果小黑在这里，必定会十分欣慰。 “我……我只是……” 瞅着小学妹那脸蛋噢，搞得好像他们在欺负人一样。眼睛也水汪汪的，是不是一会要哭了呢？郭齐心中叹气，宽慰她，“经济条件不好可以理解，但是学校和军训基地不是拿来做那种交易的地方。” 怎么这话越听越不对？ 宋小巧记着眉头苦想，宋致行干脆直接拿手上的木箱子敲了下郭齐的脑壳。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这个。” 木箱子被重新放在桌上，雕花暗纹很是精致，光照射过来的时候，上面的鎏金在暗暗发亮。 “可以打开吗？”郭齐问。 宋小巧点了点头，瞅着他打开了箱子，看着里面的绸布和塔罗牌，傻了眼。郭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蹦出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学妹，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魔法少女小樱的。” 他以为她拿这个搞扣死普勒呢。 宋小巧无言，带了一点无奈的愤怒，解释，“学长，这是塔罗牌。” “我知道，我看过魔法少女小樱。” “……” 在这种诡异的时刻，宋致行居然成为了宋小巧的同盟，替她解释，“她的意思是，这是她的骗人工具，不是cos道具。” 首先，宋致行能知道cos就很奇怪，再接着，什么骗人工具嘛！根本就没有和她做同盟的意思啊！ 宋小巧气呼呼一拍桌，俨然忘了自己才是被罚站的那个人。 “这位同学，不要随随便便就玷污别人的爱好。塔罗是一种科学！” “呵。” 宋致行冷笑一声，懒得跟她争辩。 宋小巧讨厌他这样的态度，伸手就想抓住他的衣服揍他，哪知道两个人身高差距太大，手一伸，啥也没抓着。宋小巧尴尬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错，很顺，海飞丝好评。 郭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学妹逃训并且在私下给人算塔罗还收费？” 宋小巧强调，“女士免费！” 宋致行补刀，“这就是性别歧视。” 火大，火大火大火大！ 两个人狠狠对视，或者说是宋小巧单方面恶狠狠瞪着宋致行，宋致行只是悠哉游哉推了下眼镜，根本没把小兔子的发怒看在眼底。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快到了整点，他把机子丢进衣服口袋里。 “总之，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宋致行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大夏天的，他还穿着长袖，“我先走了。” “行，今天谢谢你啦！”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快走到门口的背影，抬手握拳做出要揍他的样子。哪知道宋致行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回头一看。好不容易要送走这座瘟神，宋小巧可不想再惹事让他留下。她不傻，知道郭齐一个人好对付多了，到时候就算有惩罚，也好讨饶。所以宋小巧连忙抬起另外一只手，展平了搭在拳头上，一派武林人士的手势。 宋致行：……。 等人终于走了，宋小巧长吁一口气，听到耳边的声音才发现，不只她一个人放松了警惕。办公室的氛围终于变得轻松了起来。 “吓到你了吧？”郭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捏着鸡翅了，他啃了一口，笑着说，“老宋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无言。 怎么好巧不巧还跟她一个姓？ “说起来，学妹你叫什么？” “宋小巧。” 女孩笑容乖巧温顺，丝毫看不出刚刚大骂了一句你放屁。 “学长，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啊？” 郭齐哎哟一声，“这就打听上了？姓宋名致行，你俩还挺有缘，一个姓。” “呵呵，是啊，好有缘哦。” 郭齐啃完了鸡翅，把骨头吐在卫生纸上，包裹了丢尽垃圾桶里，伸了个懒腰。 “说点正事。宋小巧学妹，很遗憾地告诉你，你违反了青云大学军训法规三章第三条，第八条。依照规矩，我管理你的违禁物品，并且给你的军训成绩做扣分处理。”郭齐笑嘻嘻地说，“不过呢，我们还是先加个微信，有空找你算个塔罗。” 本以为是个好糊弄的角色，现在看来，啧，能跟宋致行成为朋友，也是一路货色罢了。 宋小巧认命了。 她看了一眼塔罗盒。 “那拜托学长帮我好好保管我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塔罗牌。”她强调，“我军训结束会来拿的。” 郭齐一口答应下来，等宋小巧走了，翘着腿给宋致行发消息。 齐天大圣：老宋，你又有桃花了嚄。 -：？ 齐天大圣：刚刚那小学妹，问我你的名字呢。讨厌，都没问人家。 宋致行扫了眼手机，摁黑了屏幕。他继续开车，望着前方，神色自然。山头的黄昏坠下，隐入一片绿色中。他喃喃的念叨碎散在风里。 “为什么我都那么凶了还能有人对我动心呢？” 宋小巧感觉鼻子痒痒的，揉了揉红红的鼻尖，扑进早就在等她的丁禾露的怀里，蹭了蹭丁禾露的胸。 “露露，我今天遇到了我的一生之敌！我迟早要他死在我的手里！” 彼时丁禾露还不知道自家小神婆遇上了什么样的敌手，可劲安慰鼓励她。于是宋小巧的好胜欲又被激发了几分，攥紧了拳头，誓要报仇。 远处，开车的某某打了个喷嚏，也伸手揉了揉鼻尖。 作者有话要说：推推推时间到啦！ 《谁是谁的白月光[娱乐圈]》by符酒 苏凝是当红女星王晓晓的替身，却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顶级流量许如生。 搞错人的许如生因此对王晓晓关照有加。 苏凝？那是谁？ 许久后，发现真相的许如生背着搓衣板敲响了苏凝家门。 苏凝：呵呵，先生走错门了。 * 许如生出了名的毒舌，毒起来，连自家粉丝都怼的那种。 比如—— 粉丝：我要给生哥生猴子！！ @许如生：我的基因不返祖。 粉丝：生哥！！我爱你！！你瞅我一眼吧！ @许如生：我不爱你。 所以，当那个刚起来的小花苏凝接受采访时说是他粉丝时，导致他微.博被沦陷。 他发了个微.博—— @许如生：是个人都喜欢我，不差这一个。 半年后—— @许如生：粉丝行为不能上升到我，你们的行为决定了我跪几个小时搓衣板。 第3章 - 军训结束，学生是在早上齐齐坐车被拉回学校。宋小巧因一直惦记着她那塔罗牌，老早就逮着学生会的人问什么时候能够发放违禁用品。得到的消息是返校后会统一归还，主要是要把他们这群人叫到教导处去接受一番老师爱的教育。宋小巧对此没什么感受，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罢了。等好不容易捱到老师走了，学生会的人抱着箱子过来发物件的时候，宋小巧只堪堪领到了一个手机。 她鹿般的眼睛打量着放在桌上的箱子，见不着底，还刻意踮起脚尖来瞅了眼：空了，是彻底空了。 眼见着那负责发东西的同学就要走，宋小巧兔子蹿跳般挡住那个人，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容，问，“同学，不好意思啊。只是我想问一下，东西真的发完了吗？” 被她问住的是个女孩，叫陈莉子，也算是好相与的，见她这般看着自己，水润的眼，略红的鼻尖，总是想到小时候养的那只肥兔子，只是后来因为贪吃撑死了。陈莉子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许多，回答宋小巧。 “小学妹，收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说我被没收的东西可不止这手机。哎。宋小巧转念一想，讲，“那学姐你方便给我你们学生会长的联系方式吗？因为当时是他负责没收和保管我的东西的。我的确是少收到了一样东西。” 小学妹也算是讲道理，好言好语，看上去也不像是借着这种理由去加他们学生会长微信的无聊之人。 陈莉子点了点头，“那你先加我吧。我到时候推给你。” 宋小巧拿出手机扫了陈莉子的微信码，跟其道别。丁禾露在房间外等她，见她半天才出来，以为她遇见了麻烦。宋小巧拉着她走开，离办公室远了点才开始叹气。 “我东西掉了。他们收了我的牌，但是没发下来。” “真的假的？但是拿你的牌也没有用吧。” “我也觉得。”宋小巧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八成被弄丢了，但我打算再问问学生会长。当初是把东西交给他的，他也答应得好好的，替我看着。”虽然宋小巧心里也挺慌，但她还是冲着丁禾露笑了下，“咱们先去吃饭吧。” 丁禾露饿得肚子叫，一听吃的就两眼放光，伸手钩住宋小巧的脖子，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走，姐带你吃顿好的。” “丁禾露，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饿死鬼赶着投胎。” “你个小坏妞，我揍你！” 宋小巧别的不行，躲架最在行，身子一扭就跑了出去，丁禾露追上她。闹累了，两人都到餐厅了，丁禾露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问她，“还在想你那塔罗牌呢？” “嗯。”宋小巧拿筷子戳了一下米饭。 “别想啦，到时候真丢了，姐给你重新买一副。”丁禾露倒是大气，说完这话，眼睛笑眯眯，“然后你再给我算算，我跟谢成，是成还是不成。” “知道啦知道啦。” 宋小巧的面上重新牵起笑容。见她笑了，丁禾露才松了口气，埋头苦吃。川菜味道不错，就是辣，她咋咋呼呼想喝水，宋小巧贴心地给她递了上去。 咕咚一口吞完，丁禾露扯纸擦了擦嘴角。 “你不怕辣？” 宋小巧微微一笑，“我成都长大的。” “说起来，你今天就搬去租的地方吗？” “嗯。”宋小巧点了点头，挑了根红椒喂进嘴里，“我根本没报宿舍，你忘了？等我安顿好了，你来找我玩呀。我看的房子离这挺近的。” “靠谱吗？”丁禾露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就你这小块头？万一遇上个啥的，跑还来不及嘞。” “我闺蜜的朋友退租了，直接转到我这的。应该是靠谱的，价格也合适，也没舍友，我一个人在。” 丁禾露看着宋小巧那样，就知道她对这屋子还挺满意的。她还有点担心，想再念叨两句，宋小巧伸手挑了块糖醋排骨塞进她嘴里，微瞪她一眼，“吃你的饭，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恋情。” “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神婆这就看到我和小帅哥有一腿了？” “去你的，单恋也算恋情。” 两人又打打闹闹吃完这顿饭，丁禾露得回去收寝室，宋小巧则把寄存的行李拎上了，两大箱子，外加一背包，压在她小小的身上，远看过去就光能瞅见包了。宋小巧在校门口上了叫好了的滴滴，司机帮忙放好行李，坐上车后才来得及看一眼手机。 [梨子]向你推荐了好友名片[齐天大圣]。 她立刻点了好友申请，备注是自己的名字，没到三秒，立刻被通过。 齐天大圣：小学妹~怎么想到来加我呀~ 给这边发完消息后，郭齐立刻得瑟地给宋致行发消息。 齐天大圣：人算不如天算，小学妹来加我微信了。看来，我还是宝刀未老，尚有一些男人的魅力。 郭齐还想说点什么，宋小巧给他发消息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之前您说过会好好保存我的塔罗牌的，对吗？这次发送物品，学姐说并没有看到我的箱子。不知道你还记得你放在哪里了吗？这个牌对我来说很重要。 宋致行也回他了。 -：想多了吧。 郭齐：…… 齐天大圣：好，学妹，我再找找，也再帮你想想。 他记得他是把那木头箱子丢进学生会收缴物品箱了阿，怎么回事？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那就谢谢学长了。 行驶的车停了下来，小区离学校不远，走路十分钟，开车就更近了。司机替她把行李拿出来，宋小巧没有门禁卡，跟着小区原住民的屁股后面才进了大门。单元楼也是有门禁，不过正好碰上小孩被家长指使下来丢垃圾，宋小巧立刻拎着箱子混了进去。 二十三层。 三号门。 电话铃一响，名字写着小布偶，宋小巧接通来。 “小巧，到家了吗？” “快啦布偶太太。” 宋小巧的闺蜜是p站画手，微博人称布偶太太，真名叫何落落，跟大火的那个男爱豆重名，不过真人是个凹凸有致的御姐，只是脑子较为天然呆罢了。 “那就好。对了，上次你跟我说有个超让你生气的人，怎么，有后续了吗？” “可别提了。”电梯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化，“我后面就没在军训基地见到他。应该当真只是过来跑一趟，顶个班。气死我了可，要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扯了他的筋，让他下东海见敖丙。” 何落落在电话那头笑得直喘气，“那你可不就成了哪吒？别忘了，藕饼cp大火。你想跟那家伙搞cp？” 咔嚓。 电梯门缓缓打开。 “呸！谁稀罕阿！那个宋致行空有一身皮囊，还不配跟本小姐……本小姐……” “小巧，怎么了？” “有点事，我先挂。” 宋小巧拖着箱子，看着从另外一个电梯走出来的男人，傻了。最关键的是男人还朝她走近了，没戴眼镜的他，眼眸极为锋利，目光像是淬毒，叫她有点慌。 “不配跟你怎么？”宋致行略一扬眉，轻轻问。声音是极轻的，但是很冰冷。宋小巧吞了口唾液，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宋致行学长，好巧哦。” 宋致行手里拎着刚买的菜。 “不巧，我住这。” 哈哈。 老天爷，可真有你的。 “在这租了房子？”宋致行瞧她这身行头，懂了，“下次骂我小声点，没出电梯就能听见了。” “好……好的……” “好的？怎么，还想骂我？” 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对付辣！ “也，也不是？”心里想是想的，但是当着您的面，这我哪儿敢说呢？“学长好一个陌上人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行了。”宋致行敛了眸，“上次也只是按规矩办事，你别太在意。” 宋小巧嗯嗯嗯点了点头，心想，好像那大魔头居家之后变得温柔了？接着，又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搞封建迷信的确不太好，需要注意。” “你才封建迷信！你全家都封建迷信！” 宋致行一脚踩在宋小巧的逆鳞上，被宋小巧狠狠一瞪，撞开了。她拖着行李箱往三号门走，站在门口，正要拿出手机看看记下来的密码，宋致行跟了上来。她有点冒火。 “你烦不烦啊！你跟着我干嘛？学长，我没惹你吧？” 宋致行瞅着面前的女孩，一张脸红了，双眼因为生气瞪得圆鼓鼓，水灵灵，很清澈，也很有生机。就是不知道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好像他再逼她一下，她就要掉眼泪了。 哎。 宋致行的手漫不经心摁上宋小巧面前的密码锁，三下五除二，门叮咚打开。宋致行把手里的菜放进屋内的鞋柜上，人靠在门边，低头看着已经有点傻住的小女孩，问她，“说吧，到底谁给你的我家地址。”宋致行清俊冷冽，琥珀色的眼透光，唇角没有丝毫笑意，“封建迷信就算了，还做跟踪狂？就这么喜欢我？” 宋小巧：？ 您怕不是疯了吧？咱这脑子不好使，要不捐了吧？算了，猪脑也没人要呢。 宋小巧咬牙切齿地说，“学长，你想屁吃。” 作者有话要说：学长：我想吃你，你是屁？ 小宋：？？？？？？？？？？ - 第4章 - 宋致行怔愣了下，疑惑了起来，“关桃子什么事？” 本来已火冒三丈就差找铁扇公主借出扇子猛地一挥就能爆炸的宋小巧：蛤？ 就像是一盆凉水扑了下来，宋小巧彻底没了生气的感觉。她没好气地说，“什么桃子？” “peach。”男人念起英语来，倒比说中文好听多了。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拆解，像是有人拿精制的羽毛笔在上好的羊皮纸上，蘸墨写下勾连的字符，轻轻痒痒，最后落在了宋小巧玲珑的心脏上，叫她也为之一振。酥痒的感觉是声音带来的。 火气彻底没了。 “是，我饿了，我想吃桃子。”宋小巧胡言乱语一通。她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宋致行颔首，“小区外有家沃尔玛，去逛的时候还在卖桃子。有需要可以去买。”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啦大哥！ 怒气值又在积蓄。 不行，必须得把话题重新扯回到房子上。 宋小巧还刻意跑到门外看了一眼门牌号，的确是三没错辣。 “学长，首先，我不是跟踪犯，对你也没兴趣。我的确是花钱租了房子，C栋22楼三号，房门密码785613。”她把手机高高举起，上面正是跟出租此房的人聊天的界面，“我高考完就租了这房子了。学长，如果是中介那边出了问题，把房子租给你了，那——” “这房子是我的。”宋致行扫了眼屏幕，淡淡地说。 “什么？” 宋致行瞥到路过邻居投过来的八卦眼神，皱了皱眉，不再靠在墙上，而是更往屋内走了一步。 “先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这么说话就变成了听话小玩偶的宋小巧下意识把自己的两个行李箱抬了进来，顺带轻轻关上了门。上锁的声音传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等等等。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主动把自己跟一个男人关在一起阿！阿西！万一他是个变态呢？万一他是碎尸杀人狂呢？在家里冰箱里藏了切好的尸体专门偷偷做成菜给别人吃的那种坏蛋。打住打住打住，宋小巧，这不是你看的那些恐怖片辣！ 宋小巧深呼吸，警惕地看着四周。 宋致行见她不动，弯腰从鞋柜里抽出了鞋套，递到她的面前，“套上。” “是。” 等宋小巧乖乖蹲在地上套鞋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听话啊！ “我说！！” “等等。”宋致行不知从哪找到了一个消毒喷雾，严肃地对着宋小巧一顿猛喷。宋小巧被呛到咳嗽不已的时候，宋致行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进来。”他顿了顿，“箱子放门口。” 这家伙是洁癖强迫症患者吗…… 宋小巧内心的吐槽欲爆棚，然而对上宋致行的目光就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跟着他往内走，坐在了沙发上。鞋套是塑料的，跟地面摩擦总会发出簌簌的声音。而这声音就是这个空间里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了。 宋致行还算是礼貌，给她倒了杯水，温热得当，润了宋小巧的嗓子。 “等我一分钟。”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往屋里走了。剩下宋小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屋子。看着像是两厅三室的构造，客厅和餐厅相连，厨房用隔断单独隔开，有一扇推拉门。黑白灰是这个屋子里的主色调，屋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简练又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活的气息。看着宋致行拿着一个文件袋从卧室内走过来的时候，宋小巧又想，这倒是意外地跟他很搭配。 宋致行从黑色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 嗯？ 宋小巧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宋致行，拧着眉毛，搞不懂这位学长的路数。 宋致行，把，房产证，掏出来，是，为，什，么？ “这的确是我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他的名字，黑纸白字，他还把身份证也放在一边，黑白的照片丝毫遮掩不掉这个男人眉眼中的俊朗。但拍照的时候，他好像也不是现在这般大的年纪，瞧上去还要稚嫩许多，板着脸拍照，写满了不近人情。 证据确凿。宋小巧百口莫辩。 “可是我真的是付钱租了房子。”宋小巧挣扎，“转账记录我也可以给你看。” “合同呢？” “阿？”为了偷懒，也是因为相信小布偶的朋友，宋小巧根本没想到合同这回事。宋致行一问，她才愣住。她该不会是被骗了吧？她掏出手忙脚乱想跟给她转租的人打电话，宋致行的手机提示音响了。是语音消息，他开了扩音器。 “老宋阿，在你这白吃白喝住了这么久，我很感谢。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好人做到底，我把我那房间转租给一个小妹妹了，你就行行好，收留收留别人。至于房租嘛，就当是我老爷子克扣我零花钱后你给我的补助了。老宋，爱你哦。” 宋小巧亲眼目睹了泰山崩于眼前是怎么一般场景。宋致行生气了，眸光里都泛着压抑的怒火，唇角也向下紧抿，他想一个电话拨过去，发现对方把他拉黑了。 艹 宋小巧听到男人低骂了一声，明明是脏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看到他平日里正儿八经风光霁月的样子，眼前这个狠捏着手机，透露出不好惹气息的男人，更，帅，了。 她这该死的颜狗。 宋小巧虽然天真傻了点，但不是没脑子。这语音一听，一下就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了。她和宋致行，都被他那朋友坑了。她忍不住想问，你跟他真是朋友？没想到问出声了。 眼前的少女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腿并得很拢，透露出局促和不安，仰着头看他得样子像是一只初来乍到的小猫。不，比起猫，小狗或许更适合她。看着暴躁，实则是个傻的。宋致行向来不会允许迁怒这种事发生，他敛掉眼中的凶，头脑被可预估的麻烦给占据，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对宋小巧说，“不算。” 只是一起长大罢了。朋友谈不上，更像是兄弟。兄弟和朋友是有区别的。盛林然就像是他不能选择的那个兄弟，跟在他屁股后给他添麻烦，一添就是二十多年。 宋致行自以为的好言好语，还是让宋小巧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了一阵冰冷。 她现在已经认了，自己八成是被骗了。那家伙没有经过房东同意就给她租了房子，花了她好大几千。她固然是肉疼钱的，但更不想惹麻烦。本来选择租这个房子也是为了躲避麻烦而已。哪知道闹出来更大的麻烦。 宋小巧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宋致行讲话。 让宋致行跟她退钱？不应该。可是让宋致行把她赶出去，她心里也不舒服。正想着，骗子给她发消息了。 Sher：小妹妹，如果一会遇到房东，撒撒娇，他就会让你住下去了。反正他没多久也要出国了。虽然这家伙人模狗样的，但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小妹妹不要担心哦。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哦。 …… 宋小巧：我真想把你这个骗子的头摘下来塞马桶里冲掉。 让她对着宋致行撒娇？抱歉，她做不到。 再说了，这家伙当真是完全没有一点自己做了错事的觉悟吗！ 小布偶知道她朋友是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吗……提起小布偶……她一会肯定会打电话问她情况的。如果知道出现了问题，那么她又要解释半天，说不定小布偶还要去找她朋友理论。麻烦，好麻烦。 宋小巧偷偷瞥了一眼宋致行。 “学长——” 宋致行是头一次听她这么叫自己，软软糯糯的声音，像他小时候爱在巷道外小卖部的甜糖。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今天你先住这吧。” 今天？ 他的意思是让她明天收拾好行李滚蛋吗？ “生活起居有不良嗜好吗？”宋致行忽然问。 宋小巧愣住了。 宋致行有点不耐烦，“有还是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铁打的五好青年！爱干净爱劳动爱生活！” “有男朋友吗？” “阿，这个有关系吗？” 宋致行皱眉，“如果你有男朋友我就要考虑你会把男朋友带回家的概率从而衡量是否要接受你住在这里。” “没有！绝对没有！信女一生吃素母胎单身！” 宋致行：…… “你真不喜欢我？” 宋小巧：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宋致行误会至此？ “当然不会！”宋小巧举手发誓，“我对学长您别无二心！” “嗯。我讨厌麻烦。”宋致行敛眸，“希望你做到。” “那……我能住在这里了？” 少女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惊喜，在宋致行微微颔首后，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脚却踢到了茶几腿，疼得唉哟一声倒在沙发上。安静的房间里一下闹腾起来，宋致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对了，盛林然收了你多少钱？” “你朋友？” 宋致行点头。 “他转租给我四个月，收了我八千六。” 宋致行若有所思。 “你的房间在那。”他指了指侧卧，“书房和主卧没有我的同意不能进入，厨房里的用具也需要准备你个人的。客厅随意。明天我会找人来给卧室安上密码锁，你的房间也有卫生间，私人衣物需要晾晒可以放到你房间的阳台。等会我会把门禁卡给你，再带你出去熟悉下周边。” 他平静地安排着一切。 “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小巧愣着摇了摇头。 他好像，比看上去，要温柔很多。什么都考虑进去了，甚至为了让她安心，还专门打算安密码锁。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宋致行忽然问。 …………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或者长在她生气发怒的G/点上。 “宋小巧。”少女笑了下，“学长可以叫我小巧。” 宋致行蹙眉，“好的，宋小巧。最后一件事。” “什么？” “不要在我家里宣扬封建迷信。” ………… 宋致行，你去死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以后。 某某：老婆，你帮我算一卦呗。 第5章 - 宋小巧拎着行李箱进屋前，宋致行还找了湿巾叫她把轮子擦干净。太龟毛了吧。宋小巧忿忿想着，可寄人篱下，不得不从。她把箱子推进屋，客房被收拾得像是从没有人住过一般，只剩下书桌床衣柜等必要家具。 门被人敲响了，宋小巧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从今以后她要过上跟男人同居的日子了。她扒拉到门口，拉开一个缝，门外正站着宋致行。他换了一身衣服，卫衣带子正好吊在她眼前。宋小巧把门拉开了些，人往后退了一步。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宋致行很眼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生物，给人亲切感却又不过度热情，徘徊在分寸线之外。这个女孩对这一套很熟稔。 “衣柜里有盛林然之前用的棉被，我拿去干洗并且晒过了。今晚你可以先用。床上四件套你应该有吧？” 宋小巧点头。 “嗯。”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表带是黑色的，机械表。“十分钟，你收拾下，我们出门。” 宋小巧很想问问宋致行，是不是跟谁讲话都这么一板一眼，贼拉老套。但她不敢，只能心里嘟哝两句，面上还带笑说好。现在哪里有心思来整理房间。宋小巧一屁股坐在光溜的床垫上，看到了那个叫盛林然的家伙发来的消息。 他还敢发消息。 Sher：妹妹，住下来了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谁是你妹妹？看在布偶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麻烦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不是你的房子你也敢租给别人？ 她今天一天的怨气全都怼到盛林然身上了。 盛林然被骂了个一头懵，那边时差，他这才刚起床。不过他也不生气，富二代嘛，能屈能伸。说到底也是他坑了一把自己朋友和这个小妹妹。打游戏的时候听布偶说朋友要去青云大学读书，想租房子，他才想了个损招。实在是没法了。家里老爷子因为他太过风流倜傥，扣了他一大半的生活费，盛林然简直快活不下去。 Sher：小宋骂的对，小宋骂的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看老宋那家伙也不会主动加你，我把他名片推给你阿。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好联系。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也是青云大学的学生，忙起来不怎么回家，你就当自己一个人住就是了，不用管他。数学题不会的也可以找他，这个他肯定理你。 [Sher]向你推荐了微信好友[-] 名片上的头像很简单，一片黑色。宋小巧的微信好友里有好几个人都用纯黑当头像，要么是自闭了，要么是装逼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宋致行不属于这两者。他纯粹是懒得挑了。 宋小巧的指尖犹豫了，在添加好友处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怕她这一点下去，脑回路不知道往哪里长的宋致行会以为她喜欢他。那么她的校外居住之旅就会告一段落了。 和宋致行一起出门购物是宋小巧没想到的。 出门的时候，宋致行给了她一张门禁卡，蓝色的小圆圈。两个人被关在电梯里，宋致行双手插兜安然自若，可宋小巧怎么想怎么尴尬，微信提示音一响就觉得突兀，她干脆把声音也给关了。 宋致行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小区的路灯坏了，月亮冰冷地挂着，薄雾散开，绿化带里的树木遮住了所有的光，幽幽暗暗。宋小巧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男人。其实说是男人，也不知道对不对，大学是卡在象牙塔和社会之间的那道墙，于是也像是男人和男孩之间的过渡期。 就这么仰头看着，宋小巧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往前扑去，宋致行居然闪身躲过了。宋小巧脑子里陡然被问号充斥，她也不奢望什么从背后扑上去被帅哥抱住了，可你起码有点人道主义啊？眼看要摔进那一排小叶黄杨里，有人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扯了上来，因着惯性快要后仰摔倒，有力的臂弯接住了她。宋小巧还没反应过来，宋致行就松开了手。 他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摁亮了手电筒。左手插兜，右手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走在她的前面，手中的光照亮了一地的路。 月光勾出的轮廓把他显得更如高山雪峰，侧目看过来的时候，眼睫平静，眸光犹如神祗初初降世面向众生，目无一物，又好似全然览尽。 扑通。 宋小巧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或者是吞口水的声音。她有点分不清了。 心里有块软软的地，被春风吹过，还未降雨，但小苗已经悄悄探出来，离开花只剩下一个瞬间。 “经常这样？” “啊？” “走路发呆，视力不好。学校新学期会有体检，检查时记得注意。” ………… 天降巨石，小苗被彻底压死。 宋小巧，你清醒点。 在这个男的眼底你就是个沉迷封建迷信的神经病啊！！ “好的学长。” “嗯。家里住病号我也会觉得麻烦。” ………… …… 说吧，宋致行，你是不是觉得我站在这里呼吸就是一个麻烦！ 两个人沉默地走过了一段路，像宋致行说的，小区外就是沃尔玛，离超市关门还有四十分钟。宋小巧上前挑了个手提的篮子，被宋致行用质疑的目光盯了眼。宋小巧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干嘛！” 宋致行沉默了下，认真地提出了疑问，“你确定你一会提得动？” 有感觉到被冒犯的宋小巧：哼。 两个人走在超市里，宋小巧推着车，挑了许多零食。她也算不上爱吃，就是有时候嘴上不咀嚼两下，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没有安全感。她像个仓鼠，不吃也得囤着。等她回过神来，小推车里已经塞满了东西。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去看宋致行，他正站在货架前，神情认真地挑选着……糖？ 他喜欢吃甜的？ 倒是跟他整个人不太搭。 在宋致行看过来之前，宋小巧脚踩推车底架，另外一边猛蹬出去。宋致行挑完糖看过来的时候，就见这女孩像才三岁时的，跟一个购物推车玩得不亦乐乎。他陡然担忧起自己未来几个月的生活来。 宋小巧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纸巾，卫生巾，洗漱用品，拖鞋之类的。两个人推着满满一车到付款的地方时，前面的老太太冲着两个人打趣地笑，“两兄妹关系可真好。” 宋小巧：不是，怎么就是兄妹了？怎么就不能是情侣了？是觉着她这个一介凡夫俗子跟宋致行此等仙人之姿配不上是不？是不？ 对上老天太和蔼的笑容，宋小巧把话吞了回去，也挤出笑容来。 算了，有些事，不问也罢。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宋致行没吭声，眼神示意宋小巧赶紧结账。她费力地把一堆又一堆东西拿出来，摆在收银台上。收银人员问是否有会员卡，宋小巧正要摇头，宋致行从兜里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宋小巧有点不好意思，“学长，这些我自己给钱就好了。” 宋致行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她，解释，“会员卡可以打折，并且存积分。” …… 言下之意是，少女，我根本没有丝毫要替你付款的意思好伐。 “哈哈，哈哈，哈哈。”宋小巧干笑三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了收银人员微信付款码。她把东西往购物袋里装，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一盒糖挑了出去。宋小巧扫了眼，苹果味道。 宋致行皱着眉，有些苦恼。 “我可以你加你微信吗？”他忽然问。 宋小巧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如何天真烂漫吸引了宋致行的注意力，就听他补充，“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啦。”宋小巧推脱，“我用会员卡也打了不少折，就一盒糖，没什么啦学长。” “不行。”他斩钉截铁，“我和你之间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所以说如果要分清楚干嘛还让我用你的会员卡啊混蛋！ 宋小巧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把手机递了过去，两个人终于加上了好友。然后宋致行转了她四块五。 呵呵。 宋小巧一鼓作气拎起袋子，却没想到袋子这般沉，她整个人都被带得偏了下。宋致行轻微地扶住了她一下，然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啊？” 宋致行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给我。” 他从她手里接过购物袋，他提得很轻松，朝前走去。 “我晚上还有题目要解，不想浪费时间。” 这句话算是对他做出这样行为的解释。 宋小巧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偷偷踩住了他的影子。女孩在身后玩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他其实能够看见。稍微一低眸，就可以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宋致行没多说什么，就算是提了一手的卫生巾，也面不改色。 只是两个人往家里的时候，宋致行忽然觉得，这条路一下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的生活好像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更麻烦了。 明明他是个这么讨厌麻烦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你还娶了这个麻烦。 第6章 - 宋小巧洗了自军训以来最为舒服的一个澡，用上了新买的沐浴露，抬手闻了闻，带着水蜜桃的香味。她美滋滋地拿出身体乳慢悠悠地抹着，手机里随机播放着她今日网易云的每日推荐歌单。 这是个难得惬意的夜晚。 房间也整理得干净整洁，她那些收藏的水晶吊坠都悬挂着首饰架上。白色木制的书桌被她披上了暗色的绸布，水晶球，骷髅，丝做的红色玫瑰花。有那么一点中二和哥特的感觉。稀奇古怪的东西摆满了书桌，也让这个本如同样板房的屋子变得有了一些诡异的人气。 她裹着浴巾出来，挑了纯棉的睡衣穿上，把身子往床铺上摔去，接着握紧手机翻身，蜷缩成一小团，侧压着枕头开始玩手机。 先在家族群里报个平安，再告知丁禾露后天开学两个人得占座到一起，最后跟小布偶发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bb，我安顿下来了。 布偶酱：(*^_^*)~ 布偶酱：房子怎么样？有室友吗？室友人好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呵呵，不错。 布偶酱：有问题咩？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什么啦。布偶，你那个朋友打哪认识的啊？玩什么游戏？ 布偶酱：！ 布偶酱：欢乐麻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错，真不错。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小心一点，不要被他骗了哦。 布偶酱：欸？他有什么问题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什么，就是我算了一卦，卦上说这个人不太靠谱。 宋小巧开始胡诌。她捧着手机跟人聊天，一会气得拍床，一会咯咯笑。夜灯还微微亮着，宋小巧头一歪，手里的手机掉在床上，直接这般睡了过去。今天一整天也算是辛苦她了，再加上有一段日子没有睡过人睡的床了。屁股刚一挨上弹软的床垫，困意就已经猛烈地席卷大脑了。 宋致行睡前要热一杯牛奶，微波炉叮地一声响，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路过女孩的房间时，还能看到门缝下的光。他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他在门口站了会，没听见动静，猜是睡着了。没拿杯子的那只手微微抬起，想在门上轻轻叩响，悬空了两三秒，又重新揣回兜里。 算了。 人都睡着了。 浪费电就浪费电吧。 他又回到书房，不动声色地把门关上了。 次日早晨，宋小巧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昨夜入睡前没把窗帘拉紧，阳光直接穿透过空气，把她眼前照得一片亮堂，想睡也睡不着。捂着被子挣扎了半天，宋小巧摸索出手机，瞅了一眼时间。 不到八点。 她翻身想再睡，外面的声音吵得她难以入眠。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起身的时候顺带抹掉了眼屎，迷迷糊糊拉开门，跟正在监工的宋致行对视上了。 和她不一样，就算是不到八点，宋致行也穿戴整齐了。居家服把他整个人衬得比昨日更慵懒，但丝毫看不到初初醒来的倦意，眉目间也满是清爽。 “终于起了。”他没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以为你要睡到十二点。” 可宋小巧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暗暗骂她是头猪。 她瘪了瘪嘴，工人跟她打招呼，她愣愣地挤出笑容，不解地望向宋致行。宋致行还算有点人性，跟她解释。 “昨天提过的，来安装密码锁的。” “啥子啊？”宋小巧的四川话都给懵得蹦出来了。 不是给她安装吗？怎么往宋致行门口安装呢？ 还是说，这家伙，一开始就只是打算给自己安装密码锁而已？他一个男人，他到底在怕什么啊！搞得谁会强…… 如同有一股神秘得引力把宋致行拉拽至宋小巧的眼前，男人的面目显得更加清晰，给这个烦闷的清晨带来了初雪般的凉意。他专心致志看着工人师傅动工的侧脸，就是少女心中最好的恋人的画像。 行。 他帅他有理。 确实，现在的女孩不比当初，像她这般还有基本克制力的已经很少见了。瞧瞧丁禾露，每次看到谢成那眼神，就跟恨不得把人家衣服扒光摁住一样。女流氓。 这么想着，宋小巧自己把自己的怒火消化了。 “等一下。”宋致行余光注意到她要走开的动作，“师傅还要给你安装，等会设定密码的时候你自己记得决定，把密码记住。” 算你宋致行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她也是年华正好的一黄花大闺女。虽然称不得绝色，但鬼马可爱也算当得起。适当保护一下她的隐私和人身安全，也是极为有必要的。 “我知道了。那一会安我这屋的时候叫我一声呗？” 宋小巧打了个哈欠，想先再去睡个回笼觉。 “宋，小巧。” 他叫她的名字时都还有点不自在和生疏。 “郭齐说你的塔罗牌不在了？”他无厘头地这么问了一句。见宋小巧奇怪地看着他，宋致行解释，“昨天郭齐跟我讲，我没收的学妹的东西丢了。是你的东西？” 宋小巧点了点头。 “他是找到了吗？”她的眼眸中燃起希望。 宋致行无情地扼杀了这希望的光芒。 “当然是没有。”他说，“郭齐认为找不到回来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是这种结果，但宋小巧还是有些不开心。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宋致行不知为何，多嘴问了一句，“很重要？” “什么？” “塔罗牌，很重要？” 宋小巧有些别扭，不想把关于牌的故事跟眼前的这个人分享。做工的师傅看着认真在安装，可竖着耳朵听着呢。她扭捏了下，最终还是承认了。见她点头，宋致行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等宋小巧的屋子的密码锁安装完，师傅竣工离开，两个人在门口相送时，宋致行又问，“下午有空吧。”也不算问吧，更像是一种平铺直叙地确定。 下午的确是没有什么事的宋小巧迟疑地点了点头。 “一点半出发，准备下。” “去干嘛呀学长。” “带你回基地找东西。”他顿了顿说，“你通知下郭齐，叫他也过来等着。没他学生会长的名头，基地不好进。” 怎么是她联系郭齐呀。 晕。 “那你干吗呀学长。” 宋致行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做饭。你想饿死？” “不，不想。”可是怎么看宋致行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吧？他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啊。宋小巧有些退却，“学长，要不，我就不麻烦你了。我点个外卖吧？” “随便你。” 宋致行之前已经习惯做饭时带上盛林然的份了，于是今天也下意识地这么想了。看宋小巧一副担心被毒死的模样，他冷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去收拾食材了。 他一走，宋小巧只觉得客厅的空气都变得清新甜美安宁了许多。 她给郭齐发消息，郭齐问等待的地址，宋小巧想也没想，把住的地址发了过去。 郭齐那边愣了许久。 发来消息。 齐天大圣：可以啊学妹，这才几天啊，就已经登堂入室拿下老宋了？ 登堂入室难道可以这么用？ 不对，这不是重点啦！ 宋小巧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惹麻烦了。 她捏着手机，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偷偷拉开门，小心翼翼地问里面穿着围裙的男人，“那个，学长，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同居怎么办？” 宋致行处理食材的刀停顿了下，连头都不回。 “第一，我们这不算同居。非要定义地话，这属于欺骗性入住。” ……。 “第二，你要住三个月，这个事当然瞒不了别人，也没必要瞒。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踏马害怕学校的风言风语流传万千啊！！ 宋致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为了整她跟她装傻呢！ 不行不行不行。 她来大学除了读书，还有个目标就是谈恋爱。岂能让跟宋致行同居一事断了她未来可能存在的桃花。宋小巧一个深呼吸，脑子里灵光一现，给郭齐发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会长，什么嘛！我跟学长是表兄妹辣。 齐天大圣：？？？？？？？？？ 宋致行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他抽了一张厨用餐巾纸擦了擦手，又用了免洗洗手液，这才接通电话。 “说话。” 郭齐的声音不用开免提宋小巧也能听见。 “你跟宋小巧是表兄妹！？！好你个宋致行啊，有个妹妹都不告诉我！我是说你怎么想起非要回军训基地给别人找东西了，原来是你妹妹啊。” 是这个人，想要回军训基地找回她的东西吗？ 宋致行扫了一眼愣住的宋小巧，从她的表情和郭齐的言辞间就足够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姓宋，这个由头也不错，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嗯。”宋致行轻轻应了声，“下午准时，挂了。” 宋小巧还是想问。 “那个，学长为什么要帮我找东西？” 宋致行想也没想，说，“东西是我没收的，丢了我有责任。重要的东西也不是买就能买回来的，去一趟也不麻烦，开车而已。” 他干什么，说什么，都这样轻飘飘，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都不在意。 宋小巧哦了一声，别扭地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就听他悠悠道了一句。 “不是表哥，不叫我哥哥？” …… 耻度maxxxxxxxx！ 哥什么哥辣，哥你个腿腿哦哥！ 宋小巧转念一想，开口喊了他一声，“哥老倌。” 宋致行手上动作顿住，不明其意，可怎么想也觉得从这丫头口中蹦出来的词，算不得是什么好词。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本文的核心来了。 第7章 - 青云大学开学那天，热闹非凡。无数的新鲜血液涌入了这座百年名校，少男少女变成靓丽的风景线。要想区分新生和老生也很简单，先是看一眼脸蛋，瞅瞅他们面上还有没有对于未来的憧憬和期待，打扮也精致，充满朝气。不管是奔着学习来读这大学的，还是奔着谈恋爱来这地方的，第一天，大家都纷纷武装齐全。宋小巧也不例外。 自打军训那天后，她就没好好打扮过自己。今日起了个早，洗了个刘海，拿起卷发棒卷上了卷，还抹了个豆沙色的口红，挑了件温温柔柔的纱裙。南方的秋季不冷，随手搭一件外衫也就出了门。往那穿衣镜前一站，活脱脱一日系氧气美少女，跟她那满桌子的哥特杂物完全不搭。 没别的，宋小巧只是想在开学第一天让大家认为她是个好亲近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宋致行早就走了，没留条子也没发消息，摆在门口的运动鞋消失不见了。 这也正好。 昨天她跟宋致行还有郭齐去了趟军训基地，翻来覆去的找，终于在废物垃圾箱里找到了她那木盒子。得怪郭齐脑子不好使，把她的盒子丢错了地方。物归原主当然是高兴，宋小巧可跟郭齐和宋致行说了好几次谢谢。郭齐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想要她请客吃饭，被宋致行阻止了。按他的意思，东西本来就是郭齐弄丢的，找回来是本分。 他一下又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就好像那天站在厨房门口，略带调侃地让她叫一声哥哥的人不是他一样。 帅哥的心，海底的针。 宋小巧视力不好，决心放弃捞针。此事最好叫齐天大圣去做，这般还能捞出来一个定海神针。 回到开学的时候。 在宋小巧的精心打扮下，自然是有不少人对她侧目的。直男多偏好这一款，宋小巧虽然没有厚脸皮到自称中华新垣结衣，但是十分清楚，自己天生就长了一张清纯可爱的脸。看她的人里，老生也是容易分辨的。看新生就像是看待宰小羊，要么怅惘要么怀念，借着他们感叹一番当年初初入学的自己。人总是免不得这样，看向别人但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 丁禾露从背后冲过来给她拥抱的时候，差点没把宋小巧压趴下。丁禾露豪爽，打扮也豪爽。秋天了，依旧锲而不舍地穿着吊带，配了条高腰阔腿裤，背了个中古包。头发较宋小巧上次见她也有了变化，烫了成熟的卷，带了点港女味道。有龅牙的嘴一笑，挺有风情。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走温顺小绵羊路线。”丁禾露调侃她。她跟宋小巧在军训前就加上了微信好友，后来发现彼此是一个班的，性情也投缘，关系就好了起来。依照她的看法，宋小巧绝非软绵绵的动物，还以为她穿着打扮要走魔女风格。 “羊才不引人注目。” 宋小巧也就这点生存之道了。 不过她的算盘显然落空了，因为性感火辣的丁禾露在她身边，那些脑子长在下半身的家伙往这边看得更热切了。丁禾露也不在意，她勾着宋小巧往前走。 “咱们教室在哪啊？” “C408，数学分析，老班上课。” 丁禾露哀叹一声。 宋小巧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下午有共修课，思想道德修养。我们跟商学院那边一起上。” 丁禾露两眼放光。 “真的假的？” 宋小巧嗯了一声。 “谢成会在的，会看到美丽又可爱的你的。放心吧。” 丁禾露被她这两句话说得心里美滋滋的，得瑟了两下，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把课表全都背了下来吧？” “没啊，就看了几遍。思修课的教学计划里也有安排一起上课的人嘛，替你关注了一下商学院的动向。”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来，啵个！” 宋小巧泥鳅似的躲过丁禾露的亲吻，“带着你满嘴的口红离我远一点！” “999呢，你不喜欢？” “我更爱999感冒灵。” 丁禾露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兴致勃勃地问，“塔罗牌找到了？” “找到了。” “那——” 话不必说完，宋小巧全懂了。 “午休的时候给你算？” “哦耶！”丁禾露高兴地蹦起来，直接带球撞人，撞得宋小巧脑子有点晕乎，找不着北，“午休你就来我宿舍呗，懒得再回租房的地方了。说起来，你舍友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啊。 宋小巧在脑子里勾勒宋致行的样子，想从自己贫乏有限的词库里挑选几个词来形容和描绘他。可不管怎么想，到了嘴边，剩下的只有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复杂的，暧昧的，无可寻踪的思绪让宋小巧有点恼怒。 于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呵呵，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她正等着丁禾露接她的茬，低头一看，丁禾露不动了，再往前看，是一双很眼熟的球鞋。一路顺着往上，低头垂眸看她的人，长了一张万罪可赦的脸。表情毫无温度，要不是他还在呼吸，宋小巧完全有理由怀疑此人为死尸再现。虽然是绝美帅气的死尸。 宋致行手里抱着一本教材。 宋小巧还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已然走了，踏入了C408的教室。 “老师。”他把教材放在讲桌上。 班主任叫何漳平，是个戴眼镜的，平平无奇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笑呵呵地跟宋致行道谢。宋致行平淡地说了声没事，转身就走。已经坐进教室的学生，女的把目光锁在宋致行身上，就连男生也免不得多看他几眼。气质和长相，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理科生。更像是演电视剧的。 宋致行出来的时候，丁禾露有点害怕他，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学长好。宋致行没搭理。他其实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停到宋小巧面前，很认真地问，“我不是好人？” 这话一出，丁禾露惊恐又八卦的目光就在两个人之间轮番流转。 好汉不吃眼前亏。 宋小巧赶忙认错。 “不不不，学长你是天大的好人！” 宋致行：这句话听上去也很奇怪。 他皱了皱眉，走了，只留下一背影，风姿非凡，就连阳光都流连地偷窃他的影子，妄想再使得他多停留片刻。 他这一走，倒是把平常的丁禾露带了回来。 “可以啊宋小巧，开学第一天就给大魔王发好人卡。” “大魔王？” “瞧你那脑子，记那么多课表有什么用啊？得记八卦啊。宋致行，宋大才子，大三学长，也算得上是我们直系师兄了，跟我们一个专业的。这三年来，奔着他那张脸上来告白的少女不少，可是各个都尸骨无还。” “哪有这么夸张啦。” “是真的啦！听说他这人特别不会说话。” 宋小巧把这句话翻译了下，“你就是说他没情商呗。” “妹，敢说，不错。” 丁禾露朝她点了个大大的赞。 “但是别人有本事，家里条件也好，自己也聪明，别说在期刊发表论文了，实验项目都跟了许多了，大大小小的比赛和论坛也参加过了。人是真牛逼。”丁禾露补充。 对于这一点，宋小巧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或许是她俩在班级门口徘徊太久，何漳平探出脑袋来，诚邀他们进去。 青云大学的理科实验班里有个专业叫数学与应用，她们就学这个的。班上三十来号人，还有个是休学一年重新回来读书的，是个女孩，冷着一张脸，长得不算太好看，但是气质很特别。名字也很言情小说，叫何清秋。宋小巧喜欢她的名字，连着把她这个人也记住了。 何漳平先是讲了一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听得宋小巧想睡觉。手撑着下巴，脑袋点个不停。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就下课了。人生的大学的第一堂课，居然是睡过去的。 宋小巧一时对自己产生了无语之情。 她坐在角落里，看着班上的其他人似乎都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和幻想，谈起数学来也热切快活，心中的哀怨就更深了。就连不着调的丁禾露，也认真听完了一节课，翻着教科书上的题目看得不亦乐乎。 宋小巧一下觉得自己跟这群人的距离又拉远了。她不喜欢数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只是高考发挥超常，被调剂到这个学霸专业来了。她清楚自己不是学霸，在考试上，她一直多少有点小聪明，于是就凭借着这点小聪明走到了今天。宋小巧埋头，悄悄抚摸上了挂在脖间的猫眼水晶石。那件事之后，她好像一直运气很不错。选择青云大学，也只是因为她想去靠海的城市。青云的东边是海，一望无际。她还没去看过。 跟充满希望的丁禾露不同，光是看到课本，宋小巧就对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感到了怀疑。 她真的要在一个不喜欢的专业读下去吗？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喜欢的东西。她就是这么无聊的人。 这样想着，丁禾露终于徜徉完数学的海洋了。 她跟宋小巧说悄悄话。 “再上一节课，姐请你吃食堂，然后回我宿舍，给我算算？” 宋小巧把塔罗牌放在包里的。 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打倒大魔王啦！ 第8章 - 宋致行找上郭齐的时候，郭齐还在宿舍里睡懒觉。他上午没课。宋致行是找他来拿实验室钥匙的。郭齐的舍友对宋致行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郭齐知道他来，也不动，窝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说钥匙放在下面的桌子上。 宋致行扫了一眼，看见了。 郭齐等了半晌，没等到宋致行离开的关门声，反而听到他很在意地问了一句，郭齐，我不是好人吗？ 郭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扯了一嗓子，问，老宋你说啥。 宋致行抿了抿唇，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次。 郭齐毛绒绒的小腿挂在床边，宋致行见了受不住地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不留半分情面，“别睡了，你是猪转世？” “嗯呐。”郭齐还撒娇，“人家就是猪。” 呕。 “猪肉涨价，你不配。” 被宋致行连番怼了，郭齐这才意识到出问题了。 “大早上，没吃饱，心情不好？” 宋致行晃了下钥匙，金属发出叮咚声响。其他的舍友安静地像是不存在。 “吃饱了，没有不好。”他顿了顿，“单纯看你的猪样不顺眼。” 郭齐：小爷我看你就是心情不好。 他又打了个哈欠，翻身扒拉着床的栏杆，盯着宋致行看了半天，脑子里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蹦跶了出来。毫无预兆。 “你表白被拒了？” 他这么一问，鸦雀无声的舍友们都齐齐投来了八卦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住，指尖飞快点击屏幕，一排一排地消息发了出去。 你知道吗？宋大才子表白被拒了。 卧槽，人生赢家给人告白被人拒绝了。 制冷机遇上对手了，说是被人拒绝了。 谣言的传播速度超越病毒，宋致行还没回郭齐的话呢，青云大学校内BBS上就有一热帖出现。现役校草表白被拒为哪般。狂热的回复一楼多过一楼，有甚者还想要亲眼见见拒绝宋致行的女人。然后有人默默回复，也说不定是男的。 而宋致行对此全然不知。 他眉头紧皱。 “什么告白？” 郭齐哦呀一声，“我还以为你给人告白后被发了好人卡呢。” 宋致行这个时候领悟过来了，怪不得她觉得宋小巧那句话奇怪了。那就像是一张极其敷衍的，劣质的，一碰即碎的，好人卡。 郭齐相信他兄弟，但他舍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只以为宋致行是嘴硬，怕丢了面。 于是关于宋致行的传言越传越疯。 以至于等宋致行到实验室，碰上柳聘婷的时候，被她古怪地打量着。 宋致行不习惯这样的目光。 “有事？” 柳聘婷温婉地笑了下，“刚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向我表白然后被我拒绝了。” 一干八卦群众，猜来猜去，就觉得青云女神是最佳人选了。也是数学系的精英人才，家世样貌都跟青云才子配得上。两个人同级，大一的时候还被拉郎配，领奖学金时拍的照被当作是结婚照。暗戳戳磕他俩的还真不少。 可三年过去了，两个人明面上也没擦出任何火花，只是关系好像一直都很不错。 至少对宋致行来说，能有女生在他身边跟他正常沟通聊天，关系就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宋致行冷声说，“这是笑话吗？”他语气里带着真挚的疑惑。 柳聘婷侧过头去，埋头处理电脑，藏住了唇角的受伤。她再抬头时，已经满是轻松打趣，“你该上BBS看看。” “再说。” 他已经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柳聘婷忍不住问，“老宋，你真的跟别人告白了吗？” 她还是没有按捺住，想要知道，内心充斥着害怕。 “除非我疯了。”他淡淡地说。 柳聘婷心下一喜，又听见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响起。 “为什么关心这个？你喜欢我？” 心脏停滞。 一剂麻药彻底打进腔体，嘭嘭嘭的不再作响，只剩下无尽的窒息感。 柳聘婷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怎么会呢？”她掩饰住声音里的苦涩，“那个题目你研究出来了？” 她一提这事，宋致行就被牵走了注意力。 柳聘婷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她一点也不敢告诉那个一见钟情的男孩，她喜欢他。她怕自己一开口，稍微泄露一点点，就被他推开。 于是连在同一个教室里呼吸都成为奢侈。 “中午郭齐说要带饭过来。”他忽然说。 “好。” 他就是这样，总是用不自知的温柔，让她越陷越深。 这一切流言的导致者正在丁禾露的宿舍里行‘不轨之事’。丁禾露的室友回来了两个，宋小巧不认识，说是其他系的，似乎是学商管的。宋小巧也不关心，丁禾露也关心不起来。 两个人躲在盖了遮光窗帘的宿舍床上，四周幽暗一片。丁禾露安上的小灯在闪烁，床上桌被打开，铺上了宋小巧随身携带的一片暗色绸布。 丁禾露很紧张。 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算塔罗。 她看到面前的少女跪坐着，拿起了放在绸布上的袋子，里面装了卡牌。七十八张，厚厚的一叠。少女的手很玲珑，却能把牌握得稳稳的。她洗牌的动作流畅，像是做了成千上万次，行云流水之间，丁禾露她问了一句，“你要算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紧张感。直面着牌上的那些符文，丁禾露看到牌很陈旧，但纹路清晰，勾勒出了五角的图案。丁禾露被牵引进了未知的神秘里。 人类似乎天生就对神秘保有崇敬和想象。 丁禾露听到自己问出声。 “我想问问，我和他，未来会不会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少女手中的牌就平铺开来。七十八张，摆在了桌面上，间距竟然意外地平均与合适。 “抽三张牌。” 她的声音清脆，犹如某种神引。 丁禾露颤抖着指尖，抽出了三张。 宋小巧把其他的牌合拢，放在另外一边，将她抽取出来的牌等间距放在桌面上。盖好的牌，由她未染任何颜色的指尖轻挑开。翻过来，她一眼扫过了牌面。 丁禾露看不懂。 “这是什么意思鸭？” “以我为基准，面对我的为正位，反之则为逆位。”宋小巧轻敲着桌子，略微蹙眉，“你想知道答案吗？” 丁禾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去掉了一切的嬉笑，黑色眼眸中是沉静，倒映出丁禾露自己的样子。她犹豫了。 宋小巧告诉丁禾露，与其说塔罗像是算命，不如说塔罗算是看图说话。在试图探测命运的时候，镜中反射的只会是人类自己的样子。塔罗在众多可能中，提供了最让你心理暗示能够接受的那个可能。 仅此而已。 丁禾露读懂了宋小巧的言下之意。 她有些害怕，却也有一点，理应如此的释然。 “答案是不好的答案吗？” 宋小巧叹了口气。 “女皇正位，宝剑三逆位，宝剑八正位。” 她的指尖轻点。 “过去或现在，现在或未来，第一个结局。” 丁禾露没说话。 “露露，大方向来说，你和他未来三个月是不可能的。”她没留什么情面，直截了当，“塔罗也最多能够看到三到半年的日子了。”宋小巧顿了顿，“女皇正位其实反映出你性格上的热情，在两个人的关系上也是偏向主动的一方。你是那种愿意给予别人爱的类型，你不怕奉献。” 丁禾露看着那张牌，盛装的女王手里拥握着权杖，金灿灿的稻穗充盈着画面。 宋小巧此刻整个人都显出与众不同的睿智来。这种智慧并非是考试上的那种，更像是穿梭过时光后，立于伊甸的那个人。总有一些人能够直接简单地洞穿掉人性。而她的睿智就是这种睿智。 “宝剑三逆位代表了，你的主动有时候也会成为你钻牛角尖的原因。付出了多少，奉献了多少，你也会混乱多少。心底的天平在失衡，不安感越来越重。在踏入深渊之前，挣扎，却无法放开。”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爱，你也会继续吗？” 丁禾露怔愣了。 她是撞死南墙都不回头的人。 “宝剑八虽然是正位，却来的是坏消息。它在结果位置上，指使的是这段感情可能带来的受伤。” 宋小巧注意到，丁禾露一开始兴致勃勃地脸上已经挂满了不敢想象的慌张。她刷地一下把牌收起来，整理着桌子，宽慰丁禾露。 “可是我一开始也说过了，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你不应该在意它准不准，而应该在意的是，如何规避走向它预示的结局。如果你不想要这种结局。” 宋小巧不是那种会劝别人不要去爱的人。 她还没有爱过。 可是看丁禾露的表情，她总是不忍心把话说得太死，又担心到时候她真的受了伤。但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了。某个时间段之后，你的欢乐与悲伤都被不存在的神明分配好了。如果现在没有快乐，未来总会来的。悲伤亦然。 她还是第一次给别人面对面算牌，她观察着丁禾露的表情，小声地问她，“下午的课，你还去看谢成吗？” 丁禾露深呼吸，重新展露笑容。 “当然。我是不会放弃的。”她给自己加油打了气，“我会追到他的。” 宋小巧敛尽心思，真诚地对她说，“好，加油呀露露。”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所有占卜方式及其占卜结果分析都属于作者瞎编，一切为故事服务，请勿因为故事写了准就跑去一掷千金占卜。另，本文角色关于占卜的态度仅属于角色。 第9章 - 下午的思修课在公共教室上课，负责授课的是个老太太，站在台上像一张箔纸，泛着光又轻飘飘，宋小巧极为担心前门没关，一阵风吹来，就能把这位老师给吹远去了。 上课的座位是学生自己挑的，丁禾露一早就拽着宋小巧站在教室门口扯闲天，说是聊天，其实眼睛不住地往门里门外望，就想瞅见某个人的身影。 宋小巧都打了个好几个哈欠了，谢成终于姗姗来迟。他穿了件短袖，是优衣库和漫威的联名，脸特小一张，有一种清瘦精致的好看。他从丁禾露身边经过的时候，正和同学说着话，笑得内敛。丁禾露一张脸涨得老红，立刻掏出手机埋头假装看八卦。宋小巧紧紧盯着谢成，拽着丁禾露的手腕就把她往里带。不能太刻意，于是她们跟在谢成的后面，也坐在了谢成的后面。 谢成上课跟同学打王者荣耀，也不听课。 宋小巧又是个对思修课毫无兴趣的，接连打了好几个消息，眼泪汪汪了。 唯独丁禾露，极其兴奋，手指捏着教科书的角，翻来覆去蹂/躏，又不停给宋小巧发消息。 Lunana：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冲上去，帅哥，加个微信。 Lunana：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要不写个纸条？反正都在上课，没人搭理你。 Lunana：啊！我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至于吗？不就是个男人吗。 Lunana：你还小，你不懂。我见了这个男人，就跟狼见了羊一样。55我想饿虎扑食。我今天的妆怎么样？你帮我看看。 宋小巧扭过头，盯着丁禾露看了半天，竖起大拇指来。 她小声地想跟丁禾露说话，就被箔纸老太太点名了。 “那边那位女同学，我刚刚看你点了个赞。你也觉得书记这话说得特别对，对不对？” 丁禾露和宋小巧的表情瞬间凝结，前面的谢成和他朋友也扭头过来，他那皮肤黝黑的朋友龇起牙齿咧嘴笑了下，被宋小巧狠狠瞪了一眼。等宋小巧再抬头看老师的时候，已经是积极向上热血少年样。 “老师说得特别好，直击我心扉，涤荡我灵魂，重塑我人生。” 她义正言辞的模样叫人震惊，在老太太欣慰的目光下，宋小巧重新坐下。丁禾露拽着她的袖子，问她，“你认真听了啊？” 宋小巧冷笑一声，“听个锤子。” 丁禾露想竖起拇指给她点赞，又思及宋小巧的惨状，收了这份心思，默默在聊天窗口给她点了个赞。 是没想到这老太虽然上了年纪，戴着金边老花镜，看远处倒是看得这么精准，把宋小巧的动作看得清楚。 不过也正是因为宋小巧这一出，把谢成朋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大黑碳偷偷别过头来搭话，“小姐姐，了不起。” 宋小巧很烦别人叫自己小姐姐，加个小字有可爱到哪里去吗？她挤出疏远的笑容，不想回话。丁禾露笑着接话，“你们哪个服的？” 黑碳：“微信。” “哇，加个好友呗。”丁禾露深藏不露，“我荣耀王者。” “真的假的？小姐姐厉害呀。”黑碳估摸着是个人来疯，“我叫郭煜，这我朋友，谢成。” 谢成转过头来冲着丁禾露和宋小巧笑了下，作为礼貌。 丁禾露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抓住宋小巧的手，哈哈笑了两声，把微信二维码递出去，“以后一起开黑啊。” 郭煜瞅了一眼宋小巧。 “哦，我叫丁禾露。这我闺蜜，小巧。” 郭煜很热情。 “那加个好友一起玩啊！” 宋小巧微微一笑，“我四级残废，不会玩游戏，你们玩吧。” 丁禾露想起中午宋小巧洗牌的那一手技巧，可不信她这话。她微信上收到宋小巧发来的消息，就两字，加油。 一节课好不容易熬过去，大学的第一天就告一段落了。丁禾露跟郭煜蛮聊得来，两个都是开朗的人，约上了要去食堂吃饭。谢成肯定在。宋小巧先溜了，她打算绕去附近的小吃街买铜锣烧和炸猪排。之前军训的时候，手机还没被没收，她偷偷赖在被窝里看日剧，瞧别人吃刚炸好的，新鲜出炉的，黄灿灿的猪排，特羡慕。终于等上完一天的课了，又把那食欲想起来了。 丁禾露肯定是要和谢成去吃饭的，她心里清楚，于是自觉退场。 青云大学很大，宋小巧扫了个共享单车，骑车路过校园的湖时，觉得天气正好。往门口蹬去，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宋小巧停车，坐在调得最低的自行车车垫上，都还要歪着一些才能踩在地上。 是郭齐打来的语音电话。 宋小巧皱了皱眉，接通。 “喂，您好。” “宋家妹妹吗？” 这是什么鬼称呼啦。 “有事吗学长？” “晚上一起吃个饭呗，和你哥一起，我请客，算是赔礼道歉。” 宋小巧下意识想要拒绝。 本来所谓表兄妹一事也只是当初唐突随便一说，要真与郭齐一起吃饭，那才是煎熬。 “没事啦学长，牌已经找到了，不用麻烦你了。”她说，“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在校外准备吃饭了，真的不用了。” 电话那头，郭齐哈哈两声，说，“学妹，你回头看看呢？” 湖畔的另一端，郭齐拿着电话，冲她笑得张狂。宋致行站在他的身边，看不出表情。 尴尬从脚尖往上蔓延。 撒谎被戳破的感觉并不好受。 心脏的那个气球偷偷漏起气来，一点一点，与之而来发生的巨变就是少女悄然变红的脸蛋。 郭齐和宋致行朝她走来。 郭齐在调侃。 “老宋，你这妹妹可还真有意思。” “是吗？”宋致行抬眼看着她，近了，问，“不想跟我们去吃饭？” 郭齐笑嘻嘻地站在他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小巧没料到宋致行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干笑两声，看着宋致行的眼神，把嘴里的不憋了回去，“怎么会呢？”她带着只有两个人懂的较量，开口，“肯定想和哥哥去吃饭嘛。” 郭齐倒不觉得这声哥哥有什么问题。 宋致行却抿了抿唇，眸光和湖光相应。 在人间闪烁。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宋小巧抱着怎么也要把宋致行恶心死的态度，又喊了一声。她仰头，声音带着嗲，不似蜜糖，更偏向清甜，配她今天的打扮，清清爽爽，透着灵气逼人的可爱。 见宋致行毫无动作，宋小巧以为是这家伙被吓到石化了。她心中正得意，小尾巴还没翘上天，就被人半路给掰折了。宋致行上前，抬手，在只有宋小巧看到的角度，挑眉，拍了拍她的脑袋。 “妹妹乖。” 册那！ 这家伙还会反击了！ 宋小巧明晃晃地能够读出他眼中的挑衅。 好啊你个宋致行，气死我啦。 不能输，做人不能认输。她宋小巧是谁啊？家里的哥哥是白相处的吗？她哼唧一声，暗暗蹭了蹭宋致行的手掌，是猫一样的作态。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有月牙般的皎洁。尽管天边的云都坠红，她的脸蛋还是明媚。 “最喜欢哥哥了！” 这是真挚的，来自少女的表愿。 宋致行彻底愣住。宋小巧心中得意，从掌下躲开。郭齐看了半天戏，酸溜溜地感叹，有个妹妹真好。 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有一些冰凉，毛绒，甚至酥麻。他把手揣进兜里，敛眸的时候，叫人没办法将他的眼眸看个分明。 郭齐完全不懂两个人之间的暗涌，肚子咕咕叫，冲着宋小巧说，“妹妹，别骑车了，你哥开车了。” 宋小巧去看宋致行，宋致行颔首。 她想着，还是把车骑出去，停在路边。郭齐和宋致行跟在他的身后，车停在不远处的室外停车场。两个男人走了两步，郭齐听见宋致行暗暗问，“你叫她什么。” “老宋，你妹妹可不就是我妹妹吗？” “不行。”宋致行说，“不要随便占别人女孩子便宜。” “叫个妹妹就算占便宜了？”郭齐咂舌。 “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郭齐哑口无言。 三人上车，宋小巧待在副驾驶的位置。郭齐在后排伸了个懒腰，问，“想吃什么？” 宋小巧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去啃猪排，于是微微一笑，“都可以。” 其实她跟这两人都不熟，不好也不想提要求。 宋致行的手握在方向盘上，轻点上。 郭齐想了想，“海底捞？现在去要排队吧。韩餐呢？还是日料？我听说有家新开的云南菜也不错，叫什么彩云店？” 宋小巧埋头看手机，听到日料两个字的时候顿了顿。 宋致行一脚踩油门，车流畅地开了出去。 “就吃日料吧。”他一锤定音。 “那也行啊，去东云路那家店吧？我记得他们家鹅肝好吃。”郭齐嘿嘿一笑，忽然问，“不过你们俩既然是兄妹，当初军训的时候何必问我名字呢？搞什么呀，演我呢？” 宋小巧轻咳了下，去看宋致行，他泰然自若，大有让她自己解决这个bug 的意思在。 作者有话要说：郭齐：我就看看你能怎么编。 第10章 - 坠空的夕阳被炸开，于是黄昏从云朵沾染到了地面上。车飞驰而过的时分，树被拉扯出一片橘色的晕影，路畔的行人也被勾上金边，笑容耀眼。 但车内是沉默。 宋致行丝毫没受这氛围影响，专心致志地跟着导航前往目的地。三七居酒屋。 低头一瞥，能看见坐副驾的少女用指尖绞弄着安全带。在后座的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宋致行唇角上扬，又隐了下去。逗猫的乐趣就是在永远徘徊在被抓的标准线上，在这一点上，他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恶趣味。 郭齐消化着宋小巧告诉他的说辞。 两个人先前还在闹别扭，宋小巧也知道自己哥哥在学校的名声之大，不想再因为自己是他妹妹这件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什么帮忙告白啊，未来嫂子的讨好啊。 郭齐信了。 他可太有同感了。 大一的时候隔壁班美女来加好友，以为是找他开黑呢，结果问了句那个经常跟你一起的朋友呢？哎呀，他人看着不好接近，所以才会试着另辟蹊径。这下可好，辟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也算是个青春正好的大小青年啊，以为迎来了人生的春天，结果只是把他推入另外的寒冬。 作为宋致行的好朋友，郭齐完全有理由相信并且想象宋小巧过去的生活。他就差掏出手帕来抹眼泪了。 “一定很辛苦吧。”郭齐有感而发，“这种作为天才身边的普通人的压力，我懂，我太懂了妹妹。” 宋致行透过后视镜看了郭齐一眼。 郭齐在心中暗骂，死妹控。嘴上改了口，喊了一声小巧。 宋致行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让他的朋友也学会边界罢了。这家伙在学生会见了谁都喊妹妹，花心大萝卜一个，他只是单纯不想参与到郭齐的粉红故事里。如果宋小巧跟他有什么，他一定会觉得麻烦的。 见郭齐信了，宋小巧松了口气，又拜托郭齐不要把这件事外传告诉其他人。 瞧着少女请求和希冀的目光，郭齐哪里有说不的道理。 宋小巧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那些话是编的，但是她也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宋致行和她的伪装关系被曝光，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毕竟她初高中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 家里的那个哥哥，也不是什么省事的家伙。 还好后来一屁股栽进了部队，再也没怎么出现过。 思及此，宋小巧摁亮手机，滑到有着男人背影的头像上，点开，聊天记录终止在她军训前。 开学加油。 嗯，好。什么时候回来？ 她极为轻地叹了口气，郭齐没有注意到，还在后排嘻嘻哈哈地发着语音。宋致行也没反应，只是过了会，点开连着车载音箱的手机，放了首歌。宋小巧没想到会播放天空之城的纯音乐，属于久石让和宫崎骏的世界自然地流淌了出来。她惊讶地看了眼宋致行，宋致行挑眉，察觉到她的目光，问她，“我不能喜欢？” “那倒也不是。” 只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面前的这个人，心里也会住着一座云上之城。 她看了眼手机，壁纸正是天空之城。 宋小巧别过头去，把车窗往下拉了点，风进来，她的笑却从唇角泄露。 郭齐发完语音才跟二傻子似的抬头，“干嘛呢，你俩兄妹打哑谜呢？” 宋致行不说话，宋小巧装作看着窗外，极为专心，没听见。 好在郭齐是个脾气好的，刚好也抵达了目的地，三个人下了车，按预定的位置上了座。他们就坐在师傅做寿司的餐台前，主厨是个大叔，面上一点胡茬也看不见，和蔼地跟他们打招呼。 点餐的时候宋小巧就一直惦记着猪排，从主厨口中确保了会有新鲜出炉的炸好的黄金猪排后，便觉得了却心中夙愿。她想如果是她跟宋致行两个人来吃饭，氛围一定会很尴尬。但是郭齐在就正好，他跟宋致行聊着什么。宋小巧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事实上十分在意丁禾露的后续发展。 显然，跟谢成处于同一饭桌上的丁禾露十分紧张，在发了无数个表情包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之后，发来了一句，郭煜人还不错。看到这名字的时候，宋小巧还反应了一番，把这个人从下午的记忆力拖拽了出来。郭煜是和谢成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一个内敛一个外放。这一点，跟宋致行和郭齐还挺像。 寿司上来的时候，宋小巧已经迫不及待地下筷子了。郭齐蘸了一点酱油，咬掉鹅肝，漫不经心地问，“聘婷今天怎么没来？” 宋致行：“她为什么要来。” “你上午跟她在一个实验室吧，下午不是也要去老师那？我还以为你会叫上她来吃饭。” “你想多了。” 埋头苦吃的宋小巧：感觉有八卦。 郭齐叹了口气，忽然问，“你哥从小就是这个性子？” 宋小巧还没反应过来呢，胳膊肘被撞了下，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身份牌-宋致行的表妹。她嘿嘿笑起来，说是啊是啊。在胡编乱造这件事上，她从没有输过。 “打小就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了呢，可是你也知道他这个臭脾气，能靠近的基本上都被吓跑了。哎。” 宋致行面不改色，像被编排的根本不是他本人。 郭齐一副想也想到的表情，“真是不懂合理利用资源。”他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们家两兄妹也是奇怪。老宋是最讨厌封建迷信的人，你倒好，跟他完全不一样。” 宋小巧很想解释，塔罗占卜不是迷信。其基本的原则是符号学与心理学。但神秘的外壳让它的存在更有魅力，也正是这种非现实的气质，才会更让人们去相信。但解释起来很麻烦，她也习惯了被误解。于是只是笑笑。 她知道人类有时候会想要花钱买到答案和命运。因为他们都不太敢面对真实的人生与真实的选择，以及真实的结局。听从别人的所谓来自上天的建议，结果如果是好的，那就是万幸。结果如果是错的，错的便是那个告知天意的人。倘若没有顺从建议，出现坏的结果，还能够想象，或许在命运的轨迹里，自己还有另外的人生。 “下次学长可以找我算算。”她说，“打个亲情折扣。” 郭齐当即摆摆手，“我才不算这个呢，那都是骗小孩和女人的。” 被这么说宋小巧也不生气，散发着香味的猪排上来了。她紧盯着那猪排，却见那盘子被放到了宋致行的面前。正打算问他，宋致行的指尖轻轻一推，把盘子放了过来。他端起茶水，抿了口。郭齐独自喝着烧酒。宋致行开车呢，不能喝酒。 一顿饭吃得宋小巧极撑，她悄悄摸了摸也有点圆滚滚的肚皮，幸福地打了个嗝。居酒屋的暖光把她整个人也照得暖融融的，坐在那好像随时随地就会融化。宋致行放下筷子，郭齐付完款。男人起身，看了她一眼，说，走了。他顿了顿，说，回家。 又打了个嗝的宋小巧根本没懂这意思，跟主厨说再见后跳下了凳子，跟着他走出门。 外面的风很凉爽。 脸蛋有冰冰的感觉。 宋小巧伸了个懒腰，郭齐接到了消息，忽然问，一会有局，去吗？ 宋致行摇头。 郭齐照例抱怨了几句，类似这家伙重来不参加这些活动，很无趣。他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宋小巧，问她去吗。 宋小巧撑得无比，哪里还有喝酒与蹦迪的劲头。但她又重来没蹦迪过，于是跟郭齐约好下次再出去玩。 郭齐叫上滴滴走了，留下宋致行和宋小巧二人回家。 坐上车，宋小巧也低头玩手机。 见她不说话，宋致行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于是两个人在到家前居然都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跟平时一个人开车的时候不一样了。后座的那个人，看到好笑的视频或者聊天聊到兴奋的地方，都会有一些算得上是可爱的反应。只是又怕惊扰他，不敢动作太大，变成了关在笼子里的猫，制造出小乐趣供自己玩耍。 宋小巧本有一进门就钻进自己房间的意思，刚换好鞋子，就听到宋致行对她说，记得看微信。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向你转账一万块。 宋小巧连连后退，“你干嘛啊？”虽然钱是个好东西，但是忽然给她转钱，她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是说好了让我住下吗？是打算叫我退租吗？”可是租金也不该是这个价啊。 “不是。” 瞧她慌得那个样。 有哪个人拿到钱能这么慌？ 听到他的否认，宋小巧脑子里有了更加不好的想象。 她再退一步。 “我，我可警告你啊。我虽然寄人篱下，但是，但是那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我也不缺钱，你休想用钱来买到的贞洁！” …… …… …… 宋致行：“白痴。” 宋小巧：？？？ 他丢下一句解释的话。 “盛林然他爸打来的补偿金，分你一半。” 宋小巧愣住，她看见宋致行不小心按到手机的哪里，接着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那声音很耳熟，是盛林然。 作者有话要说：盛林然：老宋你个挨千刀的！！ 宋致行：你再说一遍？ 盛林然：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第11章 -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事出突然，必有蹊跷。 宋小巧看着转账过来的那一万块，光是后面的四个零，她看着就觉得烫手。 她回了房间，迟迟没点收款，宋致行好像就不大高兴了。第一次给她主动发来了文字消息。 -：收款。 就连微信聊天都是一板一眼的命令，好像让他多打两个字会有很费劲似的。宋小巧赌了气，就不想收。她真不缺这一万块，虽然一万块对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来说也不算是一笔小钱。宋小巧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正想着要怎么措辞才能够向宋致行表明她的不屈之心。宋致行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已经给盛林然讲过了。 -：把钱收了，不让你退租，也不要你的贞洁。 这下又能一口气打出这么多字来了。 宋小巧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见宋致行那边的状态一直在正在输入中，怕他又再发过来什么话，再提及她刚刚脱口而出的，叫人丢脸的‘贞洁’一事，当下点了收款，回了个谢谢。 -：钱是你该拿的。我也得了一半。 这下宋小巧懂了，在这次事件里，惨还是他盛林然惨。本想背地里摆宋致行一道，没想到宋致行直接把事情捅到了他爹面前。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朋友不会生气吗？ 宋小巧还记得盛林然当初的说辞是他爸给的生活费不够，他才出此下策。 -：不管他。 宋致行心里自有把称，盛林然在外读书，他爸给他的生活以万为单位起步。但他这人太爱玩，泡起妞来根本没点轻重，这样下去迟早被女人给败光。由着这件事，让他吃点苦头，少动点歪脑筋，也不错。 这么想着，宋致行心里舒坦多了。 -：早点休息。 看到他发来的这四个字，还有那标点，宋小巧就跟见了鬼一样。这是传说中的宋大魔王？好像也还蛮平易近人的嘛。 宋小巧这人吧，有个毛病。这毛病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就是容易别人对她好点，她就变得软乎乎了，也不大记仇，当时发了火，转眼就忘了。没准别人还在琢磨着她当时脱口而出的伤人之语，她早就没心没肺吃喝玩乐去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嗯嗯，学长晚安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做个好梦呀。 宋致行收到她的回复愣了愣，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终于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室友之间没有必要发送晚安。宋致行这样想着。她给我发晚安，是因为真的入戏了把我当哥哥吗？他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将手机丢在床上，洗澡去。 宋小巧这厢给宋致行发了晚安，转眼就去滴滴小布偶，张口就是宝贝在吗。小布偶也回她，说她从盛林然那听说了关于房子的这一出闹剧，说盛林然想对她道歉。宋小巧寻思着，这人她也骂过了，钱也拿到了，还倒贴两千块。这事也就算过了，就当自己白捡了一房，还倒贴一表哥。 她把这事跟讲乐子似的给小布偶说了，又叮嘱她这件事别告诉盛林然。万一盛林然转眼告诉了宋致行，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小布偶乖乖答应，问了一个核心问题，她这新任表哥帅吗？ 宋小巧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夜灯闪闪，脑海里的映出宋致行的那张脸。 还行吧。她别别扭扭的如是回答，其实心里知道，此等帅哥，人间少有。 小布偶噢噢了两声，又问她，那这表哥和她那个哥哥，哪个帅？ 程嚣啊。 宋小巧又点开那个聊天窗口，没有新的消息。 开学快乐。 好，什么时候回来？ 小布偶见她半天不说话，在那边感叹，说她哥回来了，要是知道自家妹妹背着他有了个哥哥，还在他俩之间挑不出来谁好看，准得吃味。 宋小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知肚明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程嚣那个人，巴不得她赶快有个别的哥哥吧。 宋小巧不能再往里细想，一想心脏就隐隐犯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小时候她最喜欢甜甜叫出口的名字，变成了她隐秘而无法提及的痛苦。她深呼吸，跟小布偶换了个话题，聊起对方的生活来。小布偶在那边念念叨叨，讲专业上的问题，说自己最近画画的瓶颈期，又提及跟盛林然打游戏的事。 宋小巧脑子里灵光一闪，心想她这好闺蜜该不会喜欢上盛林然了吧？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听到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的回复，就知道完了。 宋小巧对盛林然的观感并不好，因此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可能喜欢上他后，心情并不是怎么愉快。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插手，也不能跟小布偶挑明了。有些事，外人越说，当事人越当着。 她只能拐着弯问，问小布偶高中不是痴迷一个B站翻唱up主吗？最近如何。 小布偶扭扭捏捏，又带着开心地说，那个人就是盛林然。 不然她也不会天天跟他开语音打游戏。 从她听到他声音的第一瞬间开始，她就知道那个人是盛林然。 Up主的更新还停留在一年前，小布偶每天都去重温他的投稿，没想到能够在浩瀚的游戏世界里跟退圈的up主重逢。 宋小巧听到这前前后后的故事，恨不得伸手扇自己好几大耳刮子。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白痴啊宋小巧！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宋小巧有点担心，问。 小布偶现在就跟脑残粉上头一样，“我觉得他很好呀，哪里都很好。跟他打游戏很开心。” “嗯嗯。” 宋小巧知道自己从小布偶这问不出来什么话来了。她泄了气。 “你开心就好。” 小布偶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虽然老是喜欢画黄/图，但这并不能够阻碍她的单纯。宋小巧老害怕她被骗。 “放心啦小巧。”那边的女孩子轻笑，“我是租房子一定会签合同的人。”她顿了顿，“你不用太担心我的。” 宋小巧嗯了一声，两人又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各自挂断电话，睡觉去。 宋小巧盯着被夜灯衬得忽明忽暗的天花板，神游天外。 微信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记得关灯。 还挺贴心？ 宋小巧扫了眼门处，影子一晃而过。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是故意打开的啦学长，晚上不开灯我不是很能睡着。 -：嗯，知道了。 宋小巧正打着谢谢学长关心，就看到他新发来的消息。 -：明天去买个节能夜灯，你这个费电。 …… 宋小巧看着聊天窗口内转账一万的记录，一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抠，还是不抠。但她属实是被这句话给气笑了。发过去一个‘呵呵’的表情包，回，好噢。 过了一会。 -：我看得懂呵呵的意思。 -：为什么骂我？ …………………………………… 徐志摩，你诗写的真不错。 她实在是忍不住又想把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再背一遍了。 宋小巧挑着表情包，看中了五线谱上几个人头配字‘就尼玛离谱’的图，想发，又犹豫了。她总觉得她要是发过去，宋致行准能问她接二连三的问题。她脑子一转，决定换个话题。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盛林然人怎么样啊？ 这话题跳跃得太无厘头，纵然是宋致行也没能摸清楚里面的逻辑。他皱了皱眉，端起桌面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谨慎如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是宋致行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女孩在他面前打探另外一个男人的消息。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孩，也不喜欢这个男人。 他去问郭齐。 郭齐还在蹦迪酒吧里喝着呢，发来一语音消息，嘈杂得要命。 “还有为什么？这姑娘喜欢人家呗。” 宋致行如受晴天霹雳。 不久之前，郭齐还说人宋小巧喜欢他呢。虽然他问了，事实证明郭齐说错了。怎么今天转眼就变成喜欢别人了呢？女人的心一向这么善变吗？不过按照推论，郭齐依旧有说错的可能。 嗯。 宋致行分析了下，如果宋小巧喜欢上盛林然，也就是他的室友喜欢上盛林然，那么带来的麻烦绝对是呈指数增长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麻烦是从哪里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如此。 -：不怎么样。 -：你喜欢他？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这宋致行怎么这么八卦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见都没见过他我怎么喜欢他？ -：你想见他？ 话说到这，宋小巧忽然来了兴致。说实话，是有点想的。而且还不知道小布偶有没有见过盛林然呢。她高中痴迷他的时候，这位up主很神秘，从来不发一张照片。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嘿嘿，学长，你有照片吗？ 宋致行跟盛林然做兄弟这么多年，就算是不情愿的，也清楚这家伙的魅力有多大。从小到大屁股后面就不缺喜欢他的男生女生。两个人当然是有合照过的，他书房的抽屉里的相册中就有那些照片。不说这些，盛林然的朋友圈，怎么也能翻出几张自拍。 但是为了杜绝麻烦，宋致行淡定地撒谎。 -：没有。 什么照片？这辈子都没见过照片。照片是什么？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宋：你想看什么照片？出浴照腹肌照情—— 小宋：你闭嘴！ 第12章 - 调查盛林然计划依旧没有终止。 虽然宋小巧从宋致行那没得到关于长相的情报，但她变着花样套话，十足地展示出了该在实验室里或学术上展现的研究精神。 早上一起床，宋致行打着哈欠推开门，就对上了宋小巧明亮的大眼睛。穿戴整齐的女孩讨好地举起冒着热气的牛奶。她偷偷观察到他的这个习惯。 牛奶的热气让眼镜镜片都泛出雾，女孩的脸软软嫩嫩，以至于宋致行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他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手感不错，见她狰狞着一张脸，这才惊觉此刻是现实。 于是宋致行更不懂了。 这要是真的，宋小巧干嘛站在他的门口还端着一杯牛奶。 宋小巧忍了刚刚莫名其妙地被掐，深呼吸，按耐住内心即将腾腾升起的愤怒，冲着宋致行扬唇一笑，“学长，刚热好的，温度合适，你尝尝？” 宋致行皱了皱眉，接过牛奶杯，“有事？” “嘿嘿。”宋小巧搓了搓手，“学长，你看这阳光正好，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 “我们的人生需要一点故事来点缀！”宋小巧清了清嗓子，“您看，盛林然的故事怎么样？” 宋致行刚要举杯埋首抿一口牛奶暖胃，一听这话，面不改色地把杯子重新塞回宋小巧的手里。 恍若未闻。 宋小巧气呼呼地端着牛奶杯，自己低头喝了口，味道香甜，温暖沁人，挺不错。这股暖意让她温顺地眯起了眼睛，宋致行回头瞥到，转身自己拿了盒牛奶打开准备加热。 本来想说的那句，下次动我的东西前告诉我一声，也吞进了肚子里。 只是一盒牛奶而已。 但宋小巧很有自觉，既然是她自己喝了，那就得给别人还回去，当下跟宋致行说，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带一盒新的。 宋致行点了点头，撕开包装准备倒进杯子里才恍然大悟，他妈的，宋小巧现在喝的牛奶是用他的杯子装的。 他悠悠地眼神看过了，一口气闷了牛奶的宋小巧打了个饱嗝，见他注目，低头一看，才想起来问题出在哪里了。宋小巧尴尬地笑笑，缩着步子往厨房挪，一边觉得有点理亏，一边又觉得是宋致行自己递给她的。她小心谨慎地问，“要不，我帮你洗洗？” 宋致行攥紧了手里的牛奶盒，丢下四个字，“记得消毒。” 他没加热牛奶，对着嘴喝了把垃圾丢桶里后直接回了房间。 宋小巧想怼他一句空腹喝牛奶不好，又打了个奶嗝，算了。她不也喝了。她忿忿地埋头刷杯子，用了厨房的消毒剂。她是病毒吗她？但用了别人的杯子的确是她不好，又算了。 不过她是不会给宋致行道歉的！ 她，她又没做错什么嘛。 宋小巧深呼吸，把杯子刷得干干净净后，也回房收拾自己了。结果捯饬得过了头，听着音乐化妆，没把时间把握准确，急冲冲下楼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错过出租车。想打个滴滴，半天没人接单。想扫个自行车，又穿的是短裙。 丁禾露发来消息说位置已经占上了，听前辈的说法，上早课的老师不凶，只是爱点名。叫她别迟到。 宋小巧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身后的小区车库处，一辆熟悉的车开了出来。 她正纠结要不要请求宋致行的帮助，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清冷的脸。 “上车。” 宋小巧怪不好意思的，但手脚却很麻利地上了车。 “谢谢学长啊，一会把我送到学校我跑去教学楼就可以啦。” 她不想麻烦宋致行，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从宋致行车上下来。 她正襟危坐，等待开车。 宋致行瞥了她一眼，不是很耐烦，“安全带。” 宋小巧手忙脚乱扣上安全带，车一下开了出去。车载音响放着早间新闻，宋小巧恍惚以为身边坐了个几十岁的工作人士。 宋致行开车的时候不爱说话。眼看要到校门口，宋小巧很想说学长你把我丢门口吧，但是还没开口，就听到宋致行说，“以你的速度跑不到教室就会迟到。” “C教啦，麻烦学长。” “我知道。”他前几天扫了眼大一的课表，直系学妹，怎么也得关心下。也不是刻意，就在脑子里记下来了。 宋小巧连哦三声，宋致行扫了她一眼，她闭嘴了。 好不容易赶上点名，宋小巧长吁一口气。 转头一看，丁禾露笑容满面，直接诠释了什么叫.春风得意。 宋小巧八卦心起，“这么高兴？跟谢成进展不错？” 丁禾露小声跟她说，吃饭的结果不错，加了好友，晚上大家也一起打了好几把游戏。开着语音呢。她感觉谢成真温柔体贴。说好了以后三个人开黑，她还约了他明天下午吃饭，叫宋小巧不准跑。 宋小巧不懂，她丁禾露跟谢成约会吃饭，叫她干嘛？怎么还有上赶着让电灯泡去照亮世界的呢。丁禾露也不想，只是郭煜也在。两男一女做饭搭子有点太奇怪，总觉得该2v2持平才舒服。这不，就来把宋小巧叫上了。 宋小巧想了想，答应了。 她还没跟同学出去玩过呢。 丁禾露又让宋小巧中午吃完饭去一趟她宿舍，上次宋小巧在她床上占卜的时候，被宿友知道了，私底下跟她说了好几次，也想来试试。虽然军训的时候宋小巧占卜的名声传了出去，但都是给稍微打过照面的人算的。这种拜托别人前来预约的，还是第一次。她有些小雀跃，一口答应了。 另一边，宋致行遭受着郭齐无情的调侃。 “哟呵，我都听说了。今早上上学的时候带了个妹子来啊老宋？” 宋致行在整理资料，没抬头，只讲，“你们学生会是八卦情/报机构？” 这种消息倒是传得极快。 “哪里哪里。”郭齐一点也不生气，“人家学妹来问我，宋学长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这不，我来问问。” “关她什么事。” 够冷酷无情。郭齐默默点赞又为妹子小落几滴眼泪。 “送你妹呢？”他问，听上去跟在骂人似的。 宋致行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她早上快迟到。” 郭齐没所谓，只感叹，“原来你这家伙当起哥哥来也很贴心啊。” 宋致行不致一词，转身走了。柳聘婷进来的时候，郭齐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柳聘婷矜持地颔首。她是学校文艺部的，过来领单子。 郭齐翘着二郎腿，抖了根烟出来，见柳聘婷的神色，知道她此刻心中有事。 他嗤笑。 “既然想着别人，为什么不早点进来？” 何必在门口待着。 柳聘婷面露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她捏紧了单子，“他有女朋友了吗？” 郭齐每次看见她这样就又不爽又心疼的。 “别拽了，一会拽烂了我还得重新打印。”他没好气地说，“有和没有，你还不是这样。” 柳聘婷瞪他，“郭齐，你很烦人。” 郭齐在心中叹气。 “没女朋友，是他表妹。” 柳聘婷轻轻松了口气。 “你不累吗？”郭齐问她，“三年了，柳聘婷，你憋着不难受？” “不关你的事。” 听到这句话，郭齐直接笑出声。 这一个二个倒都会用这招来说事。 “怎么说我也是大一向你告白被拒绝了的男人。”郭齐把烟逆插回去，抬头看着柳聘婷，“关心关心前任女神，不可以？” “郭齐，我说了很多次了。”柳聘婷很认真地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啊，你喜欢老宋。可是你敢告诉他吗？” 郭齐一阵见血。 柳聘婷抿了抿下唇，“我会告诉他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等她变得更好一点，更好一点，她就会走到他的面前，去告诉他，她喜欢他。已经喜欢很久很久了。 郭齐扯了扯嘴角，“你最好是。” 柳聘婷出门前，他敲了敲桌子，又自嘲地说，“拒绝我你倒是很有勇气，你怎么没勇气上前一步呢？” 柳聘婷脚步顿了顿，她明显是听到了郭齐的这一番话，但她不想再做任何回答了。她砰地把门扣上，没再说一句话，彻底离开。 只有声音还残留在这个孔间里。 办公室里贴着请勿抽烟，郭齐却拉开了窗户，风吹了过来。他拿起火机，取了烟，点上了一根。 他看到柳聘婷亦步亦趋地跟在宋致行的身后，不敢上前，最后鼓起勇气上前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又分道扬镳。 他吸了口烟，总觉得今天的天空有一点阴。 给朋友发了约酒的消息，本来想定今天晚上的局，组不成，于是换到了明天。他想了想，给宋致行也发了个消息。 齐天大圣：老宋，明天喝酒去啊？ -：[当代大学生饮酒过度导致身体亏损为哪般] 齐天大圣：行了，我知道你不想去了。 郭齐啧了一声，不懂柳聘婷到底看上宋致行哪了，就一闷葫芦，有他好玩有趣吗？有他好看吗？……嗯，这一点值得商榷。 第13章 - 再说宋小巧，不进丁禾露宿舍还行，一进就不得了。两个舍友轮番上阵，请求她帮忙算一卦。还好她有随身携带塔罗牌的习惯。在占卜师的群体里，有个说法是养牌。大意为塔罗牌是有灵性的，随身携带，精心养护，能够增加与牌之间的隐秘连接。从而在占卜这件事上更有准确度。 宋小巧是不信这个说法的。 她把这副牌每天带在身边，实在是有别的原因。在平平无奇的日常生活里，包里塔罗牌的重量，成为了她的习惯和安全感的来源。 连着给两个人占卜，宋小巧讲得有点口干舌燥。丁禾露一个眼神，她的室友就手脚利索地上前来，递了一瓶矿泉水。三个人讨论着为什么这么准。宋小巧注意到还有个室友在屋子里，但从她进门后一句话也没讲。丁禾露给她使了个莫管的眼神，其余两位女孩显然也对不出声的室友并不是特别满意。宋小巧没有再关注那个人，只是依稀记得那个女孩应该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何清秋。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同班，丁禾露和她关系还不好。不过介于她自己不住宿舍的原因，宋小巧又隐隐约约懂了一点。 人类的十大未解之谜里应该把女生宿舍的宿友关系排进其中。 三个人又掰扯了一顿情感关系。女孩子，总是少不了聊这种话题的。再加上宋小巧给另外两个人算的都是什么时候能有桃花运，话题当然不可避免且命中注定地抵达了关于爱情和八卦的这件事上。 丁禾露室友眼睛一亮，想起一个新消息。 “你们知道吗？青云制冷机好像谈恋爱了。” 啥玩意儿？ 宋小巧初一听这代号，傻眼了。 怎么有人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个机器呢？ 丁禾露见她不懂，敲她脑袋一下，给她解释，“就收你塔罗的那个学长啊，宋致行嘛。太高冷了，有了个这个外号。说是看他笑一下都难得。你居然不知道？” 丁禾露的室友两个人开始一唱一和，宋小巧就差没端盆瓜子出来磕了。 “超帅的好吧，小巧，不知道就有点落伍了啊。” “我听人说他脾气很坏的，之前有女生跟他告白被他骂哭了。” “真的假的？不太行啊这男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对女孩子吧。”丁禾露有点义愤填膺。 室友摇摇手指头，“你不懂。被帅哥骂哭也是一种罗曼蒂克。”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抖。M呢？” 丁禾露指着宋小巧，“闭上你的嘴，休要再吐露虎狼之辞。” 宋小巧乖乖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埋头拧开瓶盖喝水。那边，舍友正兴致勃勃地说到，不过宋致行最近好像谈恋爱了，今天还有人看他送女朋友来上学。开着车呢，说是停在C教的。 噗。 宋小巧一口水喷了出来，被呛到。丁禾露赶忙给她扯纸巾，宋小巧顿锤自己的胸口。 “你说你喝个水你慌什么啊。”丁禾露嗔她，“不过C教不就是我们今天上课的地方吗？是吧，小巧。”丁禾露有些好奇，“你来得晚，你有看到什么吗？” 宋小巧坚决地摇头，“没有。”她义正言辞，“就算我看到了，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知道他开的什么车。” 宋小巧又在心中默念。 丫开的特斯拉，有钱人，富豪。 丁禾露哀怨地感叹，“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这位大魔王专车接送。” 宋小巧面不改色，“你不是有你的谢成了吗？怎么还想着别人。” 丁禾露嘻笑，“你看，你又不懂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此乃人之常情。再说了，也只是八卦八卦嘛。你这么紧张干嘛？” “丁女士，请问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紧张了？” “不紧张你拽着我衣服做什么呢，小妹妹？” …… 宋小巧默默松开手。 “你该不会是对那家伙一见钟情了吧？”丁禾露一惊一乍，开始发挥她多年观看言情小说的本事，“意外被训斥却对学长一见钟情什么的，靠。宋小巧，你可以啊。” 宋小巧言简意赅，字正腔圆地强调，“我，不，是，受，虐，癖。” 她才不会喜欢宋致行那家伙呢。 封建迷信的账还没跟他算完呢！ 丁禾露贱兮兮地看着她，几个人又闲闹了一番，出门去上下午的课了。路上，丁禾露才把关于何清秋的事情告诉她。 “我不是很喜欢她。”丁禾露性格豪爽，有一说一，“进宿舍第一天就谁都不搭理，傲什么傲啊。而且我还听说，她是休学了一年才来上学的。有人说她是回家生孩子去了。” 宋小巧回想了一下何清秋的模样。 “看不出来。”她告诫丁禾露，“有些八卦，你听着听个乐就完了，也不要因为这些事对别人有偏见啊。” 瞧她那一本正经的小老师模样。 丁禾露被她逗得，伸手掐她脸蛋，软糯，极为舒服。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巴蜀山水养人，跟她这种北方来的质感就是不一样。丁禾露向宋小巧打听用的什么护肤品，宋小巧认真想了想，得出结论，那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丁禾露作势又要揍她，宋小巧跑起来。等两个人气喘吁吁，丁禾露把手搭在宋小巧的肩膀上，给她讲，“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不是那种人。”她挑眉，“我就是看她不爽。” 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一些人一见面就气场不合的，像是正负两个磁极被迫触碰，双方都恨不得离对方十万八千里。 丁禾露和何清秋是这样。 宋小巧觉得，她跟宋致行，也有点这方面的趋势。 哪知道下午上课睡觉，埋头趴在桌上，居然在梦里又见到了他。 跟女孩们口中的传言完全不一样，他温柔，体贴，笑起来清浅，却有一种少年的纯净。 那张夺目的面孔越靠越近，呼吸都在纠缠，宋小巧紧张得不行。他的唇贴上来的时候是一瞬间，柔然，温热，舌尖却是滚烫。宋小巧忍不住微微张开唇，想要得更多。 啪。 桌子被老师敲响。 老师笑得和蔼，“这位同学，下次要在教室睡觉请自带纸巾和棉被。一防流口水，二防感冒。” 全班哄笑作一团，丁禾露朝宋小巧挤眉弄眼。宋小巧掏出手机，黑屏后一照，根本没看到口水的痕迹。松了一口气，头刚低下，就发现被她枕着的秋装外衫上有一团水迹。 这天杀的。 宋小巧心中涌出了无尽的耻意。 以至于下课后，丁禾露提醒她明天出来吃饭和玩耍的事情，她都有点心不在焉。 脑海世界里，宋小巧不停残酷鞭笞着那个梦中的自己，想把大脑取出来拧一遍看看是不是夹杂了什么稀奇古怪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她怎么会梦到那种事？跟宋致行接吻？宋小巧打了个寒战。 为了不早点回家和宋致行打照面，宋小巧跑去青云的咖啡厅打卡。下午的甜点格外的好吃，造型可爱的奶油让她忍不住心情变好。虽然她不是喜欢吃甜食的人，但有时候适当地品用，的确能够起到调剂生活的作用。 晚上回家的时候都是八点了。 宋小巧吃撑了肚子。 打着嗝进门，以为宋致行已经进屋了，哪知道这家伙就坐在客厅看着报纸。天晓得是哪个世纪的老古董，还在家里囤了报纸和杂志。 僜地一声，是纸张扇动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响音。 不打招呼显得尴尬。 “学长，晚上好啊。” 宋致行看过来。 得，打了招呼更加尴尬。 看到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到梦里的一切，于是现实被衬托得愈发残酷。什么温柔嘛，什么热吻嘛，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性冷淡啊！所以说梦都是假的。她也没喜欢宋致行。梦到什么是非人为可控的，不是吗？所以她也不是故意的鸭。要怪也得怪宋致行不知检点，随随便便入别人女孩子的梦，还亲别人。鬼知道在梦里亲了多少人呢，吻技了得。 宋小巧哼了一声，回自己屋。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宋致行无辜地看了看报纸。 他真是搞不懂女人。 难道她还在因为他没告诉她盛林然的事情而生气？ 宋致行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根据郭齐提供的理论，并按照他的推论，宋小巧可能是真的喜欢盛林然了。但是为什么呢？盛林然。宋致行把报纸合上。他开始发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宋小巧，盛林然当真不是个好东西。宋致行拒绝喜欢自己的女孩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完全不懂什么叫情面什么叫怜香惜玉。可是如果这个女孩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他的损友。宋致行就不太懂该怎么去开口了。 对不起，你喜欢的人虽然是我朋友，但他在恋爱这件事上，真的就是个垃圾。 这样说，会好一点吗？ 但盛林然真的是垃圾吗？ 宋致行没办法下这个定义。 给自己做决定是很轻松的事情，因为他对自己知根知底。去干扰别人的人生的话，他就觉得有些超出界限了。更何况，宋小巧是他室友了。界限上来说，跟普通的女生已经有些差距了。他免不得为她多操心一些。 能够建立和探讨斐波拉契数列和贝祖数的联系，却没办法彻底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宋致行很头疼，想了想给郭齐发消息。 -：明天时间地点。 齐天大圣：啥玩意儿？ 齐天大圣：你不是拒绝了吗？？ -：我有吗？我只是转发公众号文章让你多加注意。 齐天大圣：要来？ -：不想我来？ 郭齐哪里会说不想？ 有宋致行在，那就意味着，妹子不会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作者。如果你肯一层一层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我没有心（？ 第14章 - 第二天，丁禾露一下课就紧张地拽着宋小巧往厕所里钻。打开随身包，拿出口红和散粉。补完妆还不够，她担心地照了照镜子，又找宋小巧确认。 “我看起来真的还好吧？” 宋小巧诚恳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今天开始你就是青云一枝花。” 这还不够。丁禾露还是紧张。 “我订的韩餐，也不知道谢成喜欢不喜欢。你说我的口红会不会有点红啊？直男会不会觉得我要吃人？” 宋小巧认真盯了盯，“美的啦。” 丁禾露看着宋小巧，“你说万一他喜欢你这挂的怎么办？” “啊？” 宋小巧今天跟丁禾露走的两个风格，一个辣，一个纯。宋小巧刚想说什么，丁禾露又自言自语道，“如果看上你我就认栽了。” “滚啊。”宋小巧闹她，“你少想有得没得，以为自己演电视剧呢？” “赶紧地，给老娘收拾美丽，出去靓煞四方。”宋小巧催她。 丁禾露最后靠近镜子补了个睫毛膏，又长又翘，一双电眼。她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番，满意了，笑起来的时候，兔牙有一种意外的性感。 跟郭煜和谢成打照面的时候，宋小巧明显看到郭煜看傻眼了。 谢成表现还算正常，非常诚恳地夸了一句，“露露你真好看。”郭煜偷偷看了眼宋小巧，脸更红了。 是的，没几天呢，几个人打游戏关系就变好了。露露阿成小煜子。宋小巧简直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还在丁禾露还有点良心，没让她尴尬，拉着她给大家介绍。 谢成和郭煜走在前面，谢成已经叫了车，在校门口等着。 宋小巧和丁禾露走在后面，一到对方看不到的角度，丁禾露就难掩自己心中的欢喜，“他夸我好看呢。”小女生一般，为这一点事情雀跃着。“你还说我跟他恋情不顺利，我看你塔罗牌算得可不太准。” 宋小巧也没生气，“不准不是正和你意？” 女生打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郭煜叫她们快一点，丁禾露欸了一声，拉着宋小巧跑起来。八成是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在谢成那边催人。 上车的时候，谢成特绅士，给大家拉开门。 丁禾露的心又因为这件事融化了许多。 韩餐店很火爆，烤肉的味道远远就能够闻到。滋滋滋的声音唤醒着人的食欲，眼见切片的五花肉变了色，对吃货来说是一种极致的快乐。丁禾露提前定位排号，四个人到了就入座了。郭煜拿着菜单看得像个憨憨，猛地点肉。谢成把他那边的一份递给两位女生，叫她们先选。 宋小巧好像能理解丁禾露对谢成的痴迷了。 女生总是愿意在小事上去决定对一个人的判断。 谢成这份自然而然的礼貌，让丁禾露对他越陷越深。 丁禾露拿着菜单都觉得烫手，丢给了宋小巧，又把脑袋凑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看菜单。宋小巧想吃烤土豆，点了一份。郭煜见了，咋呼了一句，烤土豆有点麻烦。宋小巧一时尴尬，丁禾露狠狠瞪了郭煜一眼，谢成缓解危机，淡笑，“没事，我会。” 这家烤肉店完全是自助的，宋小巧都做好了自己动手的准备了，一上菜，谢成就跟大厨似的，特专业。宋小巧感觉上一次见人这么处理烤肉，还是在韩剧里。烟火气让谢成看上去更加温柔，丁禾露忍不住痴了。郭煜猛地咳嗽一声，让丁禾露给他递水，丁禾露无语，很想把水砸郭煜头上，可是谢成在前，她不能这么剽悍。于是假笑着端起郭煜的杯子，佯装体贴。郭煜没察觉，喜滋滋地喝下。 谢成拿剪刀把牛肉排剪开，动作熟练利落。 丁禾露也有点惊讶。 谢成解释，“我以前去烤肉店打过工，这个专门要学的。” 丁禾露没有因为谢成家里条件不好而失望，反而觉得他能够坦诚自己的情况，是极为难得的。丁禾露长得不差，也跟不少男孩打过交道了。从初高中开始，就有那种装逼惯犯出现在她的身边。丁禾露更瞧不上的是那种人。 郭煜是个傻的，猛地吃了碗里的，还盯着烤盘里的。 “阿成，你再烤点牛排呗。” 丁禾露有点生气，“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阿成光顾着烤了，自己都没吃上。” 郭煜挠了挠后脑勺，忍不住说，“是他自己要烤的嘛。” 丁禾露一瞪，他就鸦雀无声，不敢说话了。 谢成打着圆场，“没事，我不饿。” 宋小巧看不下去了。 她胃口小，吃两口就感觉饱。她接过谢成的活，“你们歇着吧，我来。”她没忘了把自己最爱的土豆刷油放进烤盘里。 她喜欢吃软绵一点的土豆，煮火锅的时候也是，一定要把土豆煮到快烂掉，进入到不需费劲，一口气抿掉就软绵绵融化的状态。所以她也喜欢土豆泥，特别是肯德基的。 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结束了，谢成还从包里掏出水蜜桃味道的衣服味道清除剂。 丁禾露已经被这份贴心给震撼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很好用的。”谢成推荐，“你们也试试？” 瞧着丁禾露美滋滋地往自己和她身上喷，宋小巧却陷入了诡异的沉思里。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那预感闪现得太快，只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来不及捕捉，只好将之抛掷脑后。 宋小巧以为行程就此结束，哪知道郭煜吃上头了，提出去蹦迪。丁禾露盘算着，能够跟谢成有一番亲密接触，也答应了。谢成有些踌躇，郭煜伸手搂着他，直说，“兄弟，别担心。今天小爷我高兴，我请客。” 我请客三个字仿佛有魔力。 本来还在纠结去不去的宋小巧一听，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郭煜找人开台，价格不菲，二楼卡座，三千四，包酒水。 丁禾露不差钱，豪爽地说，下次她请回来。 宋小巧想了想，问丁禾露，那下次她能来吗？ 丁禾露说当然。 丁禾露知道宋小巧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宽慰她，“别担心了，今天姐就带你去玩个爽。” 丁禾露在这件事上是老油条了，高中就爱去蹦迪，喝酒玩乐的招数也学了个遍。 有她这句话，宋小巧放心多了。 她生怕自己等会进酒吧看起来像个土鳖。 从韩餐店到酒吧并不远，不到十点，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入场，但场子还不够热。侍者领着他们上二楼的卡座，说是二楼，也只是稍微隔了一个栏，能够看到底下的蹦迪区域。四面放了铁笼，丁禾露介绍说那是一会有美女进去跳舞的。 宋小巧立刻兴致高昂，并且在脑海中想入非非，还跟小布偶汇报。她能和画黄/图的太太成为好朋友，除了两个人是高中同学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在搞黄这件事上总是齐头并进的。 笼子给了宋小巧灵感，她将灵感分享给小布偶。 小布偶又把脑洞丰富，被囚/禁的人鱼被迫在人类面前出卖自己的声音和色相。 越聊越上头，越聊越兴奋，如果不是丁禾露把一瓶冰啤酒贴到宋小巧面前，宋小巧还能继续聊上三天三夜。 大家坐在一起，低头玩手机不是个好习惯。 宋小巧把手机收了，开了啤酒，灌了口。 她没怎么喝过酒，依稀记得自己醉过一次，但是忘记了发生什么。对自己酒量到底有几斤几两毫不知情的宋某人正乐不思蜀地捧着啤酒喝着。但啤酒有点太胀肚子，她喝了几口，不舒服，不想喝了，于是盯上了桌上的威士忌。 “想喝？”丁禾露问她。 宋小巧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玩游戏呗。”丁禾露说，“干喝也不好玩啊。” 宋小巧觉得她说得极为有道理。 于是丁禾露还是手把手教导宋小巧如何玩骰子，开骰盅，还拿了一副扑克过来，教她玩找小姐。没几下，宋小巧就觉得喝得有点晕忽忽了。底下热闹起来，DJ格外嗨，从上面望下去，底下就是混乱的酒池肉林。灯光晃得宋小巧有点看不清这个世界。 丁禾露也跃跃欲试了，想下去蹦两下，拽着宋小巧就往底下走。郭煜和谢成对视一眼。 “去不去啊？”郭煜问。 谢成笑着，“都行。” 他喝得最多，却一点也看不出醉意。 “那咱还是下去吧，我怕她们俩姑娘被人占便宜。”郭煜往底下看，丁禾露整个人就把宋小巧搂住了，怕她被不清不楚的男人碰着。自己倒是无所谓，扭得很嗨。郭煜扶额，动身往下走。 谢成把一切看在眼里，摇头笑了笑。 “走吧。” 两个男孩往下走，在女孩身边，形成了保护的姿态。 宋小巧蹦了两下就觉得不行了，累滴。她感觉自己有点上了年纪了。她想出去喘口气，跟丁禾露说了。丁禾露不放心，叫谢成跟着她出去。为什么不叫郭煜？她觉着郭煜一点也不靠谱！ 宋小巧跟丁禾露咬耳朵。 “你傻啊，叫他跟我干嘛？” 丁禾露笑，“没事啦，等会记得把人给我带回来就行。” 第15章 - 室外的空气驱散了恼人的燥热，大脑中嘈杂响动的声音也被风给吹散开来。秋夜的晚上，水分弥散成薄雾，车灯来来往往，斑驳又迷离。行人是不断的，或搂或抱，从一个风尘赶往另外的风尘之中。有男人跟在漂亮姑娘的身后，看着摇曳的腰肢，就露出了叫人犯恶的目光，再一抬头，又是绅士风度。酒吧街是最不缺年轻的血液的，还有那跑车，轰鸣如雷震，是一种天然的炫耀。 宋小巧站在这一片炫耀里，深呼吸，任由水气与自己贴近。 在室内呆久了，总有一点憋住的感觉。 她喜欢今夜的风，还有空气里的湿度。尽管这湿度没有使她面部的滚烫降下去半分。 走出来了，谢成才发现宋小巧喝了那一点酒，就已经上脸了。 用最浅显的，小学生的比喻，那就是红彤彤的苹果了。 少女站在街边，双手插兜，目光散漫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谢成笑了下，到她的身边。 “露露让你出来的？”宋小巧问。 谢成嗯了一声，补充，“她担心你，叫我出来把你看着。”他顿了顿，“里面待闷了？” 宋小巧点了点头，“没想到蹦迪那么无聊。”她原以为自己会嗨得不行，结果就丁禾露一个人甩头扭腰乐得自在。她僵直地站在舞池里，别人只会把她当作石头。算了，还是当作一个美而无用的花瓶吧。宋小巧被自己对自己的调侃逗笑了，谢成见她心情好起来，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多说什么。 等再一阵风吹来，少女任由裙摆被吹开。 “进去吗？”谢成询问。 宋小巧：“有件事，我其实想问你。” “什么事？”谢成很坦诚，面对着宋小巧的目光。 宋小巧张了张嘴，总觉得把那个猜测说出来会是一种冒犯。她笑着摇了摇头，想去巷道那边的小超市买一份口香糖。嘴巴里酒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因为要过马路，还要进小巷，谢成跟着她一起去了。 他总觉得丁禾露的这位朋友，现在有些醉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过了马路，宋小巧蹦蹦跳跳冲进小超市。她问谢成，有什么想要的吗？谢成摇头，站在外面等他。 烟瘾有一点犯了。 谢成吐了口浊气，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忽然有阴影投了过来。这巷子有点暗，酒吧的彩灯闪闪烁烁，并不是特别清晰。路灯更是放弃了自己的职责，纯粹作为了摆设。 酒吧街小道捡尸的都市传闻并不少见。 谢成没抬头。 直到那阴影越逼越近，是好几个男人。说不上壮，但有点凶神恶煞。为首的那个人一脸油相，三角眼，故作正经地办着西装革履，可骨子里的猥琐劲从呼吸中就传了出来。 谢成根本不认识他们。 他皱了皱眉。 “这不是彼得潘吗？”男人吊儿郎当地说出这个名字。 谢成瞳孔猛缩，他下意识看向超市，宋小巧还没有走出来的迹象。 三角眼搓了搓手，“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哪知道今天在这碰上了。” 谢成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噢？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三角眼贴近了些，酒气全部喷到谢成的脸上，“你直播的时候还叫过我哥哥，怎么，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成攥紧了拳头。 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 “那可不行啊。”三角眼伸手捏住谢成的下巴，“我们哥几个可是想你想得受不了啊。” “一个月前给你刷飞机火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谢成没说话。 耻辱一下从心头涌上来。 甚至除了耻辱之外，还有对自己的唾弃。 “喂，丑逼。”宋小巧撕开一个口香糖，丢进嘴里，双手插兜地走了过来，“干嘛呢？” 谢成埋着头，不吭声。宋小巧看到他的影子在光下颤抖。 三角眼打量了她，又看了看谢成。 “搞半天是直男啊？”三角眼淫.笑两声，“我也不介意。给你刷了那么多礼物，跟你睡一觉不过分吧？不然就让你女朋友跟我睡一觉咯。” 宋小巧虽然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但她的怒气值已经聚集到了顶峰。 “操/你的，你姑奶奶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耳朵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啊？” 谢成只当她是喝醉了，开始口出狂言，把她拽着，想往身后护。面前几个男的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零零散散路过的人，也只是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再也没有多的举动。 三角眼竟然还笑了起来。 “哥几个，听见没？”他扭头去吆喝，“就他娘的一小丫头片子，赶在老子面前撒野？还姑奶奶。一会干到你张口叫爸爸。” “不肖子孙，怎么跟你爹这么说话呢？”宋小巧神志不清了，但是嘴皮子翻得比脑子还快，“就你这草履虫都不如的脑袋，你爷爷当年一定很后悔没把你一枪射在墙上亡了你的狗命给这个世界消除危害吧。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白痴来呢？我真想带着鲜花去慰问你可怜的母亲，可惜我没有花，想必你可能也没有妈。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把你生下来的。” 她劈里啪啦说一堆话，谢成听懵了，没想到宋小巧无害的外表下还有这么毒的一张嘴。三角眼也听懵了，皱着眉头扭头问小弟。 “她刚刚到底在说我什么？” “不是啥好话，老大。” “她说是你杂种。这都听不明白？”一道声音加入。 轻蔑，嘲讽。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白痴。 宋小巧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谁啊又是，怎么又来一个。”抬眼一看，眯了眯眼睛，堪堪把那人的面部勾勒出来。 哎哟我的妈呀。 宋致行怎么在这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去看谢成，“你看的和我看的是同样的吗？” 谢成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 额滴亲娘。 宋致行毫不客气地挡在了宋小巧的面前。这个时候也不忘嘲讽她一句。 “挺会骂人。” 宋小巧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小意思哈，小意思，学长。” 宋致行额头直出黑线，他也没有在夸她。 见又加入了一个人，三角眼啧啧了两声，“咋地，今天是要跟老子打群架了是不？”他打量着宋致行，以一种，极为淫/秽，赤/裸，叫人生厌的目光。就差没流口水了。“把你上了，也行啊。” 宋致行人生中头一次听到这种威胁，怒气不可遏制，恶心的感觉从头蔓延到尾。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发泄这怒火，忽然就感觉有一股劲道把他往旁边猛地拖拽了下。接着，本来在他身后站得好好的宋小巧，直接一抬脚把三角眼踹在地上。三角眼屁股着地，疼得哎哟一声。 “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成和宋致行完全不敢相信，宋小巧能够三下五除二地把几个大汉给撂倒。她动作敏捷灵巧，打得人七零八落。少女一脚踩在三角眼的脸上，蹲下身子，煞气颇重，“今天给姑奶奶记住了，管好你的下半身，别他娘的精虫上脑。” 三角眼人早就傻了。 见他没反应，宋小巧又狠狠踩了他一脚。 “耳朵又不用了？” “听到了听到了。”三角眼求饶，“真的听到了。” 宋小巧冷哼一声，拍拍手，觉得恶心，自己又打了个寒战。她看向宋致行和谢成，两个人都有些呆滞。她微微一笑，体贴地说，“别担心啦，我穿安全裤啦。”她提起裙摆来，底下是一片黑色。 宋致行感觉自己今天的大脑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如果他没有想要借酒消愁，他就不会主动联系郭齐要去酒吧。如果他没有主动联系郭齐要去酒吧，那么他就不会在下车之后想去买口香糖。如果他没有想去买口香糖，他就不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如果他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就不会上前来。如果他没有上前来，他就不会三观尽碎。 那个早上给他端来牛奶，软软糯糯的女孩子，现在正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往超市里去买湿巾。她刚刚凶神恶煞打人的场景还在脑子里的回放。 …… 他这是摊上了什么室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丢了湿巾，走近来，红着一张脸，稚气未脱地问，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宋致行觉得，此刻，有一种复杂的，难言的，无法明说的化学反应正在发生。 “学长？” 宋小巧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心想，他该不会是吓傻了吧？看他那样，再看他那个成绩，也不像是个会打架的。刚刚要不是她出手，还不知道那群流氓要干嘛。不过……她眨了眨眼。在这昏暗的，暧昧的光下，宋致行的确给人一种秀色可餐的感觉。那餐还是大餐。 “嗯。”宋致行应了一声。 “为什么会被缠上？”他问的是宋小巧，以为宋小巧被欺负了。宋小巧听了，也很懵懂，扭头去看谢成。 谢成挤出笑容，而后又面无表情。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长最乖的脸，打最狠的架。 第16章 - 宋小巧没懂谢成为什么忽然道歉，她下意识去看宋致行。宋致行表情平淡冷静，意思是让谢成继续往下说。 有一些难以启齿，但开口说第一句话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开学之前，我有在同志软件上做色/情直播。”谢成苦笑了下，“其实是我自己选择的，一开始我很乐意。我没有觉得出卖身体换取打赏有什么问题。只是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有些粉丝想要更多，但我没有那个打算。”谢成抓住自己的头发，“我只是想赚点生活费。学费我申请了大学贷款，但是不够。不够。”谢成有点崩溃，声音都颤抖，“我知道不能怪别人。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是我自己选择的。” 他其实考虑过要不要去卖。 他觉得男人跟男人嘛，无所谓啊。也没有什么妇女贞/操的概念在束缚他。可是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谢成都会阻止自己。他总觉得，总觉得一旦踏入了，他就再也没办法抽离出来了。所以他去打工，以别的方式换取报酬。 其实他的物质欲望真的没有那么大，但是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考上青云大学又是好又是坏，又因为被调剂到了商科，谢成总觉得，还是需要更多钱。 可是。 他伪装了这么久，此刻终于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这下轮到宋小巧傻了，她拽了拽宋致行的袖子，无声地做着口型问他怎么办。宋致行没吭声，等谢成的哭声终于小一点了，他开口讲，“这就是生活。”他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会在什么时候产生后果。”宋小巧感觉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宋致行说这么多话。嗯，不对。第一次见面，宋致行逮她的时候，话也很多。“不需要感到抱歉。喜欢男人很正常，贫穷很正常，想要钱很正常，考虑过走捷径也很正常。”他又重复了一遍，“不需要感到抱歉。只是你要自己承担结果。今天如果宋小巧不会打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宋小巧惊到张嘴，没想到宋致行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在关心她啊？ 于是她也问了出来。 宋致行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走吧，送你们回去。” 不不不不。 宋小巧抗议。 “我还想玩。”她冲谢成说，“再喝几杯？” 谢成埋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些事，你自己去告诉露露吧。” 谢成知道她的意思。 “好。” 宋小巧转头问宋致行，“学长，所以你来干嘛啊？” 宋致行不说话。 宋小巧打量他，“你该不会也是来喝酒蹦迪的吧？”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气里震惊太过，宋致行有些不满。 “我为什么不会？” 总感觉，面前的人，跟那种场合，完全不搭啊。 起了好奇心脑子又有点晕的宋小巧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学长，我跟你去玩好不好？”她眨眼。 心里分明是想要看看宋致行在那种场合里的样子。 好烦，好好奇噢。 宋致行不忍看她的双眸，沉应了一声。谢成说他会自己回去，叫宋小巧先跟宋致行走。宋小巧还有点担心他的安危，宋致行就把女孩拖走了。 “你干嘛呀，万一一会又来流氓了呢？” “少管闲事。” “这怎么就叫管闲事了呢？”宋小巧不服，“我刚刚我那不是还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嚯嚯哈嘿了吗？” 瞧她那样，成语乱用一通。 宋致行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又让宋小巧看傻了。 她有点痴。 “学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啊。” “什么。”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欸。” 宋致行顿了顿。 “真的欸。” “我知道。” “啊？” “知道我自己笑起来很好看。” …… 怎么办，一点也不想再夸这家伙了。 “说起来，学长。” “说。” “我刚刚是不是很帅啊？”少女有点得瑟，“我好久没跟人打架了。” 宋致行没理她。 身边的小家伙就还在继续絮絮叨叨，过马路的时候还在讲话。宋致行不得不把她肩膀摁住，叫她安生一些。 “我觉得我好厉害哦。” “看来我还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 “嗯。” 男人清浅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这个问题，还是上个问题。 “不过下次别这样了。”他说，“处理垃圾这种事，交给男人。” 提起男人。 宋小巧嘿嘿一笑，有点八卦地问，“学长，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宋致行：…… “把嘴给我闭上。” “噢。” 宋小巧委委屈屈地瘪嘴，忽然眉眼灵动，想说点什么，被宋致行一瞪，可怜巴巴地闭上了嘴，哼唧了一声。 等宋致行领着宋小巧进场，见到郭齐的时候，郭齐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是去买口香糖吗？怎么还把你妹子带过来了？” 有一起玩的女生八卦地问，“女朋友？” 宋致行没说话，郭齐帮忙否认，“妹妹，亲妹妹。” “郭齐！”宋小巧跟他打招呼。 郭齐端着酒，乐呵，“宋家妹妹，喝点不？” “来来来。” 郭齐一边给她兑酒，一边悄悄跟宋致行说话，“老宋，我看你这妹妹，好像还没喝就醉了啊。” 宋致行没好气地说，“这是别人第二场。” 他找了个角落，身边是衣服，摆出生人勿进的样子，一个人端了杯酒喝着。宋小巧和郭齐玩得到一块去，两个人都闹腾。又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宋致行妹妹，各路美女对她也很是仁慈。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又罚酒一杯的宋小巧站起来喝酒，余光瞥到了宋致行。 他慵懒地坐在那，仿佛快跟阴影融为一体，只是那目光清醒又锐利，不染尘埃。 “愣着干嘛？喝啊。”郭齐催她。 宋小巧应了，豪爽地一口干，喉咙烧得厉害。她开始求饶，放弃参与游戏，往沙发上一偏，掏出手机来，好像在发消息。 过了几分钟，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没了一点动静。 郭齐她们都没注意到，宋致行起初也以为她只是在玩手机。现在却感觉不太对了。他起身查看，发现这女孩，手机拿在手里，摇摇欲坠。眼皮已经闭上，呼吸匀称，一见就是睡着的模样。 快十一点了。 “我们先走了。”宋致行走到郭齐身边，对他说。 郭齐有点不满，“这才来多久啊，就走。” “她睡着了。” 郭齐往沙发上，宋小巧的确是偏着头睡在那。 他忍不住刺两句，“以前还真不知道，你人有这么体贴。”宋致行盯着他，郭齐改了口，“行了行了，把你妹带回去吧。那酒量就还真不是跟你一家的。你多能喝啊。她可没喝多少。” “我们先走了。” 郭齐摆摆手，跟他们俩说再见。 宋致行想把宋小巧叫醒，但她睡得太香了。他于心不忍。宋致行伸手拿起她的手机，上面偌大的几个盛林然调查计划的字样实在刺眼。他看不下去，摁黑了屏幕。可是该怎么抱一个女孩子呢？宋致行皱眉，最后还是先叫了车，等得到了确定的消息，才伸手想要把宋小巧抱起。 女孩醒了。 朦朦胧胧的，看到宋致行抬手，不懂他要干嘛。 “走了。” “噢。” 困意还在，但还是起身，拽着宋致行的衣服，脑袋靠他手臂上，迷迷糊糊出了酒吧。车就停在酒吧门口。宋致行拉开门，宋小巧乖乖地坐了进去。她喝醉了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困。车子一发动，她就闭上了眼。小脑袋一点一点。 司机看了觉得好笑，“小伙子，注意点。一会你女朋友脑袋磕玻璃上了，我可不赔钱。” “不是我女朋友。” 这么说着，宋致行还是往女孩的位置靠近了些，然后调整角度，小心地把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头。 司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下车的时候，宋小巧又睡着了。面对司机满目的调侃，宋致行只能把宋小巧抱了出来。她比想象得还要轻，抱在怀里，没什么实感，仿佛一下就能跟着风一起远离。 女孩挣扎了下，抬手，宋致行差点以为这家伙要打他，哪知道她只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乖巧地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宋致行第一反应是可爱，第二反应是，她好像今天没怎么化妆，应该不会蹭到他衣服上。提及化妆。看她每天起来折腾，宋致行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那一双眼，始终清亮。那份笑容，一直明媚。 他抱着她走，到了门口，艰难地输完电子密码，开了门，人傻了。 他不知道她房间的密码。 在让她睡自己房间和睡沙发之间，宋致行纠葛了一番，把人轻轻放在了沙发上。他刚把压在身子下的手抽出来，少女勾着他脖颈的手就用劲往前一带，嘴唇贴上了他的。软软的，有一点酒气，还有一点口香糖的甜。少女的舌尖偷偷舔了舔男人的唇瓣，没什么味道。她不是太满意，于是抱怨，“哥哥，你一点也不好吃啦。走开。” 宋致行耳根红了，把人赶忙丢开，往自己房间想给她抱被子。手一搭在被子上，眼前都全是她靠近过来的那张脸，娇娇地喊着哥哥。升温。不管是身体还是空间，宋致行都感受到了炙热。 等终于把女孩安顿好，宋致行累得坐在自己房间的软椅上，脱着衣服。埋头一看，他露出了苦笑。思及手机上的那一排字，眸中的深意，更见不见底了些。 明天，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酒后亲吻狂魔宋小姐*x* 第17章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宋小巧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哪儿哪儿都痛，变着法痛。觉得脖子有些酸，打了个哈欠想翻个身，直接摔在了地上。得亏她反应快，才没挨一个脸着地的摔，免了落得个面容尽毁的下场。 先打量四周，确定是她住的地方。 好的。 再看看身上的被子。 是她没见过的被子。 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 伸手往脸上摸了一把，艹，没卸妆。 宋小巧爬起来就往自己房间里冲，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脸上的东西弄干净。等她整理完，换了衣服出来，就见着宋致行已经老神在在，悠悠哉哉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他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火腿加煎鸡蛋。鸡蛋变成金黄，带着一种滚烫的油香味。宋小巧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馋得不行。 但她的理智驳倒了饥饿。 她一屁股坐在宋致行的对面，撑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发尖有些湿润，或许是刚刚洗脸时候捧水沾染上了。但这份湿润没有折损他的清俊，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的性感。要是她的刘海湿漉漉的挂着，宋小巧想了想，打了个寒战，心想那就不是性感了，那就是恶心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沁过油的面条贴她脑门上呢。 宋致行把她发抖的动作看在眼底。 “感冒了？” “啥？” 宋小巧心想，大早上的干嘛咒人啊！ 看着对面的人生动的表情，宋致行放了一百个心。瞧着还能再闹腾三天三夜，不像是生病了。也不知道她忽然发什么神经，浑身颤抖干嘛。 不想还好，一想，宋致行也有点想颤抖的感觉了。 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盒牛奶，也不倒出来加热喝，直接插了吸管，小嘴粉嫩带红，牙齿咬着吸管就算了，露出来的牛奶，也舍不得般伸舌舔掉了。 昨晚的梦靥又在他冷静的大脑里重演，把冰天雪地搅了一个地覆天翻，只剩下没缘由的恼人羞的热来。 宋致行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至于是头一回做那方面的梦了。可是有清清楚楚的对象，在梦里能把脸上的分毫都看清，把对方的明媚狡黠与性感都记住的，也只有昨夜那一次了。 该怎么去说呢？这滋味既美妙，又十分折磨人，还能让宋致行连连唾弃自己。怎么还能对一个小萝卜头动心呢？又矮又瘦的，像是没发育好的可怜白萝卜头。 “学长？”宋小巧有些担心地喊道。怎么还拿着三明治不吃呢？那鸡蛋都快滑出面包片掉下来了。难道他今早上做饭滑铁卢，做得太难吃了？“想什么呢，学长？” 宋致行哪里好意思说，想你。于是正了脸色，十分坦荡地咬了一口自制三明治，给出答复，“想题。” 要是宋小巧知道了他这一番来回的心理纠葛，一定会唾弃他，并大骂闷骚。换做是郭齐，则会把这句话翻译成一句土味情话来。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题目，所以我在想你。 偏偏宋致行一没这意思，二没这话术，三也根本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这对他来说真的蛮新奇的，他从小就是那种目标明确的小孩，跟家里大吵，也是为了走上学数学的道路。在数学的世界里，有确定解的人生，让他着迷。 宋小巧空腹喝了半天牛奶，想起来这样不好，终于停手，放弃折腾自己的胃了。她脑袋里还有一些醉酒后的疼，她皱了皱眉。 “学长，我怎么睡在沙发啊？” 宋致行瞥了她一眼，“不然你还想睡哪？” “那我房间那不是有床吗？”宋小巧被这问题问得有些慌，“睡沙发好难受噢。”她肩膀还疼着，摔着的屁股也还疼着，越想越委屈，瘪了瘪嘴。 宋致行就受不了她这副表情，偏过头去，起身打算洗碗。 “我知道了。”他顿了顿，“下次不会了。” 但他还是力争为自己解释一番。 “我并没有理由会知道你的房间门密码。” 宋小巧眨了眨眼，看着宋致行进厨房的背影，忽然觉得，难道委屈是会传染的吗？怎么感觉这家伙也有点委委屈屈的意思了。 “我也没有怪你啦学长。”她屁颠屁颠跟上去，进厨房，“我知道肯定是学长送我回来的。”她把脑袋凑到宋致行的面前，明媚一笑，“谢谢学长啦。” 宋致行毫不留情地用手肘把她推开，自己站在洗碗池前，一言不发。 水流声哗啦啦。 宋小巧瘪瘪嘴，转身准备走，被宋致行一句话问住了。 “别的呢？” 啊？ 什么别的啊？ 噢，他难道是在说道了谢还要送上谢礼吗？啧，好一个小气鬼啦！但好在她宋小巧人美心善知恩图报心地善良良家妇女女儿当自强—— “好啦好啦。”她一副我都知道啦我都知道啦的语气。 宋致行关掉水，拿起厨房用纸巾擦干碗上残留的水渍时，不易察觉地手抖了下。她还记得？记得那一个吻。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她向自己告白，自己要拒绝吗？拒绝的话她会伤心吗？ 宋致行脑子里的问号在接连出现的时刻，宋小巧就耸耸肩，“那下次学长喝醉了的话，就叫我去跑腿接你好不好？” ……。 哐当。 宋致行手里的碗碎掉。 宋小巧吓了一跳，“学长，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恍惚啊今早上？还在想题目呢？” 宋致行咬牙切齿地说，“是，还在想。” 他把宋小巧赶出去，自己收拾满地的残渣，宋小巧想帮忙，却被宋致行拒绝。 等宋致行再出来的时候，宋小巧眼尖地发现他指尖有一道破口，隐隐有流血的迹象。不知道为什么，宋致行自己却没什么感觉。 她轻叹口气。 “等等。”她一把抓住宋致行的手，态度强硬起来，学了她老妈那套，数落，“也不用这么爱学习吧？解不出来的题下次再解吧，搞得精神不正常了都。瞧瞧你自己的手呢，你没看见啊？” 宋致行垂眸，才发现指尖的异样。 可更奇怪的是，比起自己的伤口，他的目光竟然更聚集于宋小巧拽着他的手。是新鲜剥开的葱段，娇嫩，白皙，还带了一点温暖的温度。 宋小巧全身心关注着那个伤口，捏着宋致行的指尖举起来了。 宋致行皱了皱眉。 “口水中含有细菌会污染伤口。” 宋小巧跟见了鬼一样，看来他一眼，“我知道啊，所以我在掏创口贴。”她从兜里掏出来创口贴，递给宋致行，把他的手放开了。“学长找酒精处理下再贴吧。” 本以为会出现他妈看的偶像剧里那种吻指尖止血的剧情的宋致行：…… “哦。” 宋小巧狐疑地看了一眼宋致行，忽然大笑，“我说学长，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宋致行红了耳根。 宋小巧安慰他，“你放心啦学长，我做租客还是有基本人格道德的，绝对不会玷污房东先生你的纯洁。再说了，你可不是我表哥吗？我要是亲你，那咱俩岂不是乱了套。”她逗他，“对吧，哥哥？” 就这笑，就这上扬的尾音，就这眉眼弯起来的弧度。 还叫他哥哥。 这就他娘的一个狐狸精。 宋致行气上心头，但他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是吗？”他又想到盛林然来了，不爽。所以她想亲他是吗？是这个意思吗？“我谢谢你。” 宋小巧佯装没听出这句话里的反讽意味，嘻嘻一笑，摆摆手，“不谢不谢，我们兄妹俩，谁跟谁啊。” 宋致行拿出酒精，忽然递到宋小巧面前，也不说话，就是把自己指尖的伤口露到她眼前。 宋小巧盯他一眼。 宋致行挑眉，“不是要报恩？” 这句话说得嚣张，还有那么一点风流的意味，配上他那张脸，宋小巧心中一动。她赶紧埋头，替宋致行处理伤口，嘴角却带着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这个瞬间，她好像发现了这个冷面大魔王另外的一面。有一种，特别的，可爱的，单纯的幼稚。 女孩替他轻轻贴上创口贴，很是满意。宋致行品鉴了下，有些略微的无言。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创口贴还是皮卡丘的。 …… 见他一直在意创口贴，宋小巧夸耀，“怎么样，喜欢吗？我之前特别买来的，一直备在身上呢。可爱吧？”说起这事，她眼睛就亮晶晶，“其实还有小叮当的，但是我没买。皮卡丘也不错啦。” 鬼使神差的，宋致行又赞同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说这指尖百万电伏的皮卡丘，还是眼前也电力十足的少女。 可爱。 但是，也可气。 宋致行现在是知道了，宋小巧要么是忘了，要么是装作忘了。总而言之，她就是不想提及两个人昨夜那个吻。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宋致行冷哼一声。 “你觉得什么好吃？”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宋小巧当真是认真想了想。 “钵钵鸡麻辣兔头烤脑花千层猪排鹅肝寿司玉米手卷——” 等等。 她往宋致行那凑了凑，“学长，你想请我吃饭啊？” 呵呵。 宋致行冷笑。 “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哼，还有别的男人比我好吃吗？ xixi今天作者过生啦，又长一岁啦，希望故事可以越写越好，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分享故事！希望新的一岁可以多赚钱钱当上富婆包养帅哥（？ 第18章 - 宋小巧最近总觉得自己这人做得有点累，主要疲惫原因体现在，她太爱替好朋友操心了。这不，之前还担心着小布偶跟盛林然的事，现在就还要琢磨丁禾露跟谢成的事。当时算塔罗牌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这段感情可能的走向告诉丁禾露了。丁禾露不听，拼了命往里栽，现在可好，栽了一大跟头。 打架的事宋小巧还是有记性的，只是忘了自己当时骂了多么长串一大段话，以至于彻底震惊了谢成和宋致行。两个人都没想到在骂人这件事上，她居然十分厉害。 宋小巧自己琢磨着，这件事如果丁禾露没提，她自己也不要先问。讲道理，当初看塔罗牌的时候，虽然预测到了未来这段感情或许不太顺利，但真没想到，能出这么大一情况。 要是谢成只是单纯不喜欢她还好说一些。 这连性别都对不上，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了吧？ 也不知道谢成跟丁禾露说这件事没。 宋小巧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周一的时候看看情况了。 这边宋小巧正想着呢，说巧不巧，丁禾露就发来消息了。十分激动，说是谢成主动约她出去见面了。丁禾露还特别强调了，这一回就是二人约会了，没郭煜那惹人嫌的家伙当电灯泡。 可把宋小巧纠结死了。 该怎么说呢？ 喂，露露啊，其实我昨天晚上知道了一件事，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男生吧，他也喜欢男的啊。 文字在输入框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一个字也没发出去。反而是丁禾露那边，不停地发消息过来。 Lunana：宝贝，我真的好开心啊。我以为我还要再拉拉战线呢？ Lunana：其实昨天晚上啊，他回来的时候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玩嗨了，没在意。 Lunana：说起昨天晚上，谢成怎么说你跟宋致行走了啊？你俩怎么回事啊？ Lunana：算了算了，等老娘约会玩了，凯旋归来的时候，你再跟我好好从实招来。 Lunana：我先去好好打扮啦，人家谢成成还在等着我呢。 宋小巧无言，最后只发出去几个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朋友，凯旋后面不能跟归来，知道了不？ 丁禾露根本没回她，正疯狂沉浸在网易云的BGM里化着妆。她倒是想得多，寻思着万一发展顺利，两个人意外过夜，又去刮了一遍毛，喷了香水，换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 丁禾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哼着小曲从宿舍楼下去，谢成就在楼下等着她。 他站在树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禾露对他就是有万千的滤镜，特别耀眼的那种，一下就把这场景看作是少女漫画里的情况了。要是再来点樱花或者落叶就好了，唯美掉下，两个人四目相对。丁禾露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忽然狂风大作，落叶是有了，可全数都往她脸上扒，让她狼狈不堪。更让她觉得狼狈的是，谢成发现她了，向她走来。 “还好吗？”谢成关心地问。 “没事啦没事啦。”丁禾露绝不认输，就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妆是不是被这该死的烦人的叶子弄得花了。 忽然一扇小镜子向她递来。 谢成手拿着镜子，冲着她笑，“别担心，挺好的。” 丁禾露就是为他这种细腻和敏感一次一次地着迷了。跟她以往遇上的男生都不一样，甚至有些矫情地说，丁禾露总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暗淡的忧郁，不易为人知。而她是发现那个秘密的人。她因此有一种小小的自豪感，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够注意到这个人的秘密。 彼时丁禾露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现在，她只顾着红脸，向谢成说谢谢。 谢成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些。他勉强笑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丁禾露沉浸在喜悦里，没来得及注意谢成那微妙的表情。 “好啊。” 她雀跃得像个小女孩。 丁禾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高中成绩不错，但因为长得漂亮，家世好，也玩得开。早恋是常事了，谢成当然不会是她喜欢过的第一个男孩。初恋对象好像是个酒吧里的调酒师，她那个时候不懂事，轻而易举就被骗了，还在及时刹了车，还把那酒吧大闹了一顿。说是初恋，其实现在连长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来了。 但是谢成不一样，他干干净净，连笑容都是纯粹的。 昨天喝醉了，也很有礼貌。 扶着她的时候都不敢碰她的腰。 那么青涩。 丁禾露总是被这些微小的地方给打动。 跟谢成一起漫步在校园里，她觉得风都甜了八个度，平时最讨厌的散步，也成为了一种近乎奢侈的浪漫。在他身边，空气会紧张，大脑会缺氧，心跳会加速。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世界会变得更加明亮了。所以丁禾露认为，这就是爱了。她爱谢成呀，就这么短短的想着，世界也会甜蜜起来了。 真好呀。 然而与丁禾露隐藏着却也明显着的雀跃相比，谢成被痛苦和自责不断折磨着，他甚至有些怨恨。不知道是怨恨自己，还是怨恨丁禾露的单纯。是的，在他看来，丁禾露才是单纯的那个人。 他害怕会伤害她，却也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构成一种伤害了。 因为无论如何，谢成都没办法喜欢女生了。 从他有性意识开始，目光就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这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倘若叫谁来评判一个对错，只怕也找不出答案。或者说，没有答案，反而是一种答案。 谢成带丁禾露去了一家咖啡厅，很雅致，有一些小资的感觉。谢成有些难以启齿，但带她来是因为，他在这里打过工，老板能够给他们折扣。而这里环境也不错。 丁禾露确实挺喜欢这家咖啡厅，在一个小胡同的角落，四面都是玻璃，绿植在攀高，阳光很耀眼。 店长是个很温和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着细纹。丁禾露一走进去就被他磨咖啡的动作给打动了，他有好看的手指，配上好看的围裙。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笑着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阿成来了啊。”他说，“给你们留好了位置了。” 咖啡店有些小，最好的位置是一张小圆桌，木头的，很复古，摆在角落，周围有盆栽掩映。 “谢谢应叔。” 谢成叫着叔，但老板也不是很上年纪的样子，有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平和跟温柔。他笑了笑，埋头做自己的事去。 丁禾露有一点开心，她想着，谢成带她来这，还见到了熟人，岂不是把她拉入了自我的范围？他和她，是不是也能够算得上是亲近了呢？ 谢成拉开椅子，邀请丁禾露坐下。他起身去点单，问丁禾露要什么。丁禾露扭头看了眼菜单，要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个舒芙蕾。谢成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凉茶。 一冷一热，两个极端。 丁禾露有些紧张，觉得自己总该说些什么。 “这里环境真好呀，我还没来过呢。” “嗯，我以前在这打工。” “怪不得你认识老板。” “嗯。” 丁禾露开始意识到氛围的奇怪了，她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露露，其实今天——” “啊，我的舒芙蕾好了！” 丁禾露起身去端，老板见了，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漫不经心地戳着甜点，谢成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其实今天，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绝对，不好。 虽然现在的台词看上去有点像告白的场景，但丁禾露还不至于沦落到白痴的境地。她看着谢成的表情，他一副难言的样子。那不像是告白，更像是拒绝。 丁禾露心烦意乱，苦笑了下，“有什么事不能等会说吗？” 谢成少见地变得强势了起来。 “不行。”他很坚定，“我认为应该早点告诉你。” 他握紧杯子，喝了一口柠檬凉茶。 “露露，对不起。”他先是埋着头，后来看向了丁禾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我喜欢男人。” 丁禾露手里的勺子啪嗒一下落在桌面上，发出响声。 她扯了扯嘴角，“谢成，这个玩笑不好笑啊。” “露露，我没开玩笑。”谢成变得越来越认真。 丁禾露慌乱起来，心脏紧缩，疼痛袭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她不管不顾地问，“如果我烦到你了，你想拒绝我，你也不至于用这种借口吧？” “这不是借口。”谢成有些歉疚，“正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才要告诉你。” 他还说，“我没有烦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热情，开朗，很为朋友着想。你也很好看，但是——” “够了！” 丁禾露吼了一声，“你别说了。”她起身，拎着包，“谢成，我要是真那么好，你怎么不喜欢我？”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蠢。因为她不是男人啊。她摔门而去，咖啡厅的风铃响个不停。谢成坐在座位上，苦笑不已。老板应与过来收拾残局。 “我做错了吗？”谢成迷茫地问。 应与摇了摇头。他抽出一张名片，是咖啡店的地址，和他的名字。 “可以把这个转交给刚刚的女孩。”他笑着说，“下次我会做更好吃的舒芙蕾。” 谢成愣了愣，把名片收下来，却不知道，他和丁禾露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 第19章 - 宋小巧接到丁禾露的电话，已经是晚上了。宋致行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她没问。她在家里读了一下午关于占星学的书。俗话说得好，塔罗占星不分家，作为发源于西方的神秘学，塔罗与占星虽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但还是常常被爱好者们共同提及。在宋小巧看来，占星比塔罗更具有玄学性。后者她还可以理智地表示，都是假的，都是符号学，都是心理暗示。前者准起来的时候，她简直头皮发麻。 占星从来不是十二星座那么简单。就连看配对星盘，也不过是占星的浅显入门罢了。中国也有自己的占星术，虽然跟西方的不是一个体系的。宋小巧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崇洋媚外”，是因为西方的神秘让她感觉起来更有传说的魔法感。这也算是她的小矫情了吧。不过已经偏爱上了，还有什么办法呢？那可不是只有继续钻研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宋小巧都觉得神秘学和心理学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甚至与语言学也有关系。 你可想想，你要糊弄人，什么最重要？那还不是一张利嘴。能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不说是骗人，至少要给人可信感。 在这一点上，宋小巧觉得她还是有一些优势的，毕竟她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就在宋小巧看得有点头晕脑涨的时候，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把一出空城计反反复复唱了好几遍。她在考虑要不要点外卖，丁禾露一通电话杀了过来。言简意赅。 “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喝酒。” 宋小巧又是个对自己酒量拎不清的，两次喝醉了都直接睡着了，也没人说她是个菜鸡。于是一拍桌，答应了丁禾露的要求。空腹喝酒不成，宋小巧还是决定拉着丁禾露先去吃顿饭。 找了家川菜馆，丁禾露兴致勃发，点了一大桌子菜，宋小巧想阻止也不能，只能任由这位姐豪气冲天。 那不长眼的也能看出来丁禾露心情不好了。 她心情不好也不哭，就是格外激动，菜上来了埋头狂吃。 宋小巧想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又觉得问出去简直就是白问。她还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吗？那谢成可不就是事大发了吗？她夹了一块辣椒，活生生把辣椒吞了。丁禾露吓了一跳，问她不辣吗？宋小巧茫然地摇了摇头。辣是什么，她不知道。于是丁禾露学她，一口青椒下去，眼泪被逼得直流。 不哭还好，一哭，丁禾露就跟打开了阀门似的，哇哇大哭，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了。还有些围观群众以谴责的目光看着宋小巧。 完蛋。 宋小巧心想，苍天大老爷，我也很委屈啊！我吃着真不辣啊。 她不信邪，又吃了口辣椒。 是不辣啊！ 老天爷，你救救我吧。 可惜老天爷耳朵不太灵光，没出现。丁禾露就一个劲哭。 宋小巧想问她怎么了，还没开口，丁禾露就抬手，做出禁止的动作。 “你别问，等我哭完！” 还，还挺有原则？ 没法，宋小巧只得一边帮丁禾露不断扯纸巾，一边，吃饭。 饿是真的饿了，菜也点了，咱不能浪费是不？ 等丁禾露快哭累了，宋小巧也吃饱了。她起身准备去付账，被丁禾露一手拉住。这丫头吸了吸鼻涕，很坚定地说，“让我花钱。”她又强调了一遍，“我想花钱啊宋小巧！！！” 这声音喊得，好像她克扣了她钱包似的。 宋小巧退开，学电视剧里的太监，做了个娘娘您请的动作，“您花，您花。”她也不拦着了。老一辈抢买单那种事，在她们身上不太可能发生。下一顿她再请回来就好了。 手机传来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是一个没想到人给她发来的消息。 宋致行？ -：在哪？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外面吃饭呢，有事吗学长？ -：你房间门没关。 宋致行斟酌了下，又给她发消息。 -：我帮你关了。 宋小巧看到消息眉头一皱，没搞明白。那这门没关就没关呗？……不懂，实在是不懂。难道聪明人都是这么思考问题的吗？还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你又遇到难题了吗？ 怎么感觉脑子哪哪都不对呢。 宋致行被这句话赌得无言，气上心头。他感觉他要是再跟这丫头多说几句话，他就能被她给活活气死，以至于英年早逝。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 -：房门关好是有必要性的。 -：万一有坏人进屋，破了一个密码锁，你那第二个还能挡一挡。你的东西不都在里面？ -：我是不想你东西丢了，来找我麻烦。 宋小巧这下看明白了，宋致行就是怕事。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的，谢谢学长。 不知道为何，宋小巧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无言的愤怒。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或者不回来了。 她莫名其妙地发了这一句话，也不懂为什么要跟宋致行报备。 宋致行坐在电脑前，紧锁眉头。 为什么三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好在对面聊天的人，自己把要干嘛发了出来。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因为谢成的事，我朋友不太高兴，拉我去喝酒。喝醉了或者太晚了我就直接开房就好了。不回来打扰学长休息了。 宋小巧对自己解释，谢成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宋致行也在场不是？告诉他事情发展的后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宋小巧知道或许还存在另外一个可能性，但是不敢，也不想去想。 丁禾露终于情绪稳定了，见宋小巧埋头发消息，问了一嘴谁，宋小巧说没什么，就不太熟的人闲聊。 丁禾露也没当回事，拿着手机翻酒吧。 她一时拿不准想去清吧还是闹吧，想了得有半天，最后拿定主意，决定用喧嚣麻痹自己。 人家阿桑的《叶子》不是唱了吗？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她看她现在就挺适合去狂欢里释放孤独的。丁禾露自嘲地想着。她一锤定音，敲定了去闹吧。今天不开台了，她搂着宋小巧，肆意地说，“我就不信了，凭我们俩大美女，还没有人请客喝酒。” 宋小巧现在越是看丁禾露这副很有活力的样子，就越担心。她知道这是一种伪装，也担心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于是她嗯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露露，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代表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与最平稳的港湾。 丁禾露捏了捏她的脸蛋，“知道啦小神婆。”她笑着说，“走，姐今天带你喝个够。” 她俩是兴致勃勃了，宋致行整个人都有点坐立不安了。 宋小巧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差是吧？还去喝酒。还喝醉了去开房。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干出什么事来啊？一想到她可能醉得不省人事然后拉着陌生人接吻。 宋致行感觉头快炸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保护租客的人生安全而采取一些措施了。 他看了眼正坐在不远处埋头打王者荣耀的郭齐，计上心来。 -：你们去哪儿喝酒？带我一个啊。 宋小巧坐在车上看到这条消息，下巴都要惊掉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宋致行，你被盗号了？ -：抱歉，刚刚是郭齐。 呼。 宋小巧心想，怪不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分享地址。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让他来呗，刚好我们就两个女孩子，他在也放心。 -：哦。 又不爽了。 宋致行感觉自己近来情绪不爽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瞧瞧这句话说得。什么叫郭齐在她就放心了？她难不成还对郭齐有意思？再说了，凭什么他就没可能对她说出想一起喝酒的话？她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想和他一起玩呢。 宋致行心里委委屈屈，面上平平淡淡。 他踢了郭齐一脚，郭齐正在大杀四方，被这一踢，五杀嗝屁。人头被人抢了。 “宋致行你发疯啊！”郭齐怒火冲天。 宋致行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我妹说今晚上想找你喝酒。”他顿了顿，补充，“有妹子。” 有妹子三个字就是郭齐的命脉。 什么狗屁游戏啊。 郭齐把手机一丢，站起来，“哪儿啊？地址给我，我去。” 宋致行也站起身来。 郭齐惊讶地打量他一眼，“不是吧？你也要去？”真是见了鬼了，这几天宋致行去喝酒的次数快超过读大学以来，郭齐知道的总数了。“你这家伙也太妹控了吧？！”郭齐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宋致行是担心他妹妹。 宋致行还是头回听说这个词。 “妹控？”他咀嚼着这个词汇。 郭齐解释，“就是像你这种哥哥啊，担心妹妹担心得不得行，也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你妹妹。你说你是不是妹控？” 哇。 宋致行简直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心中豁然开朗。 这就说得通了。 他对宋小巧的那些情绪，是因为他是妹控。 嗯。 是这样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事后回想起来，一直谈不了恋爱怎么想都是郭齐的错啊！ 第20章 - 酒吧里吵闹，牛鬼蛇神聚在一起，气氛奢靡暧昧。有一美女穿着性感，大腿在开了叉的裙子底下若隐若现，把宋小巧看痴了。再一抬头，胸部也很饱满，宋小巧又痴了。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默默把目光移开了。老师说了，攀比不好。只要我是井底之蛙，我就可以足够快乐。 宋小巧还在想东想西的时候，丁禾露腰肢一扭，被酒吧帅哥搭上话了。她长得好看，气场很足，一副也很会玩的样子，是酒吧里很受欢迎的那一种女生。宋小巧则跟她正相反，清纯无辜，跟酒吧格格不入。虽然说清纯脸号称直男斩，但在酒吧里，爱玩的敢下手的男生，一般不挑宋小巧这款。因为怕沾上事。怕这种小女生，感情用事。大家只是玩玩，消磨时光，你要当了真，那就没意思了。 那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如果宋小巧被归为可爱，那性感就是丁禾露的标签。她变成了众人想要下手的对象。 宋小巧有点担心丁禾露，但她本人在男人面前简直游刃有余，跟面对谢成时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开了台，美女一块去玩呗？” 丁禾露问了位置，扫了一眼，笑着说好啊。 宋小巧有些紧张，丁禾露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跟着男人走。明明是跟这群人第一次见面，她居然就跟大家混熟络了，马上就打成一片。宋小巧没她开朗，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就笑笑说好，不过分热情，但也不至于毁了气氛。 “怎么喝？”丁禾露问。 蹦迪的音乐吵得不行，丁禾露只好再把音量提高，又喊了一声，问，怎么喝。 “深水炸/弹？”叫他们过来的男人挑眉，“喝吗？” 宋小巧一听这名字就感觉不对劲。 “行啊。”丁禾露红唇一挑，“我跟你们喝，我姐们就算了。” “露露！”宋小巧想阻止她。 丁禾露给她了一个安心的表情，转头问男人，“行不行？” 刘晓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么个泼辣又上道的美女，他高兴还来不及。 “行啊。你朋友不喝，你喝。” “帮我朋友点个别的。”丁禾露一副做主的模样，问宋小巧，“宝贝，想喝啥？” 她对酒真的不太了解。 “随便。” 刘晓给她兑了一杯超级淡的冰红茶兑威士忌。 丁禾露开始跟刘晓和其朋友玩游戏，宋小巧光顾着担心她，连手机的声音都没听到。 郭齐和宋致行到了有一会了，打电话没人接，要在这偌大的酒吧找人也不是容易事。郭齐有点累了，宋致行却率先往里走，步子很急。好在他目光敏锐，很快在角落的一个沙发座上看到了熟悉的女孩。 她应该是喝了点了，醉了之后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娇憨媚态，在这混乱的世界里，格格不入恰似一甘甜水蜜桃。 可爱在性感面前是否不值一提或许值得商榷。 但可爱又性感的，的确能够称得上是人间绝色了。 平常的宋小巧不是那种魅力非凡的女孩，她的个子和身材也决定了她不可能走祸国妖姬的路线。但是只需要一点酒，她带着点坏和翘，立刻变成狐狸了。 冰红茶的味道很好，宋小巧还想来一杯的时候，一双手阻止了她。她抬头，有点不耐烦，看到人却傻了。 这一幕其实很像两个人在军训基地初见时的样子。 一个人坐着，一个人抬头。 只是换了个环境，换成了彻底不同的环境。 或许心境也变了。 抬头的那个瞬间，Dj弄出的噪音放大又消失，宋小巧的心跳混乱，不知道是跟着节奏走了，还是跟着眼前的人走了。 他穿得简洁干练，眉目清明，略抿的唇带着冰冷的味道。 宋小巧还没看够，丁禾露就彻底惊呼了。 “天啊，什么情况？” 刘晓也不是很开心，任谁在撩妹的时候来了一个比过自己的惊天大帅哥，心情都不会特别愉快。 “你谁啊？”他问，“她男朋友？” 丁禾露也瞠目结舌，问宋小巧，“你有男朋友了？” 郭齐从宋致行身后探出头来，“那什么，这位是她哥哥。” “哥哥？！” 丁禾露快赶上女高音了，或许张靓颖的下一首歌《海豚之声》会邀请她一起参与录制。 宋小巧不知道该怎么跟朋友解释，宋致行就拉起她。 “小妹顽皮，不好意思。”他看上去倒是很好意思的样子，“我们先走了。” 宋小巧没搞定情况，郭齐就笑着邀请丁禾露跟他走。 丁禾露倒是无所谓，刘晓不是很开心了。 “都喝了一半了，就走了啊？” 郭齐笑容不减，“你要是没喝够，我陪你喝，你看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刘晓从这个男人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威胁。他缩了缩脖子，哈哈两声，糊弄过去，“都是朋友，都是朋友。没什么，没什么。” “那再见。”郭齐摆摆手，要去拉丁禾露。丁禾露躲开了。喝了那么多，她走起路来，还是很稳当。郭齐不得不为她悄悄点个赞。女中豪杰，好酒量。 “去哪儿啊？”丁禾露问。 郭齐指了指前面的人，“老宋为小宋开了个包间，让你们俩喝个够。”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事？” 丁禾露可是知道的，包间比单纯开台贵多了。 没看出来，宋致行还是这种有钱人。 不对，那他们宋家都挺有钱的啊。 郭齐笑眯眯，“少见吧？我也觉得少见。” 进了包间，宋致行以开车不喝酒为由出去，又借着有事把郭齐拖走。郭齐这酒杯还才举起来呢，没喝一口，就放下了。 他就不懂了。 “和着我不是来喝酒的？”郭齐问。 宋致行很认真地说，“你是。” “那你拉我出来干嘛？” “关于费马大定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郭齐一个头比两个，不，两百个都大。 “宋致行，你跟我开玩笑呢？”他不敢相信，“你真要跟我在酒吧讨论这个？” 宋致行点了点头，“我刚刚忽然想起了。”他十分诚恳，“我觉得应该抓紧一切时间感悟知识。”他又退了一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这个毛病。” 郭齐心中呐喊，你他妈也知道自己这个是毛病啊！！ 但他没辙。 从兜里抽了根烟，跟宋致行靠着墙，在包间门口站着，开始，讨论，数学。 忽然。 “老宋，你手上的皮卡丘是咋回事？” 宋致行顿了顿，反问，“不可爱？” 可爱是可爱，但是也太诡异了吧！！！！！！ 包间里，忽然陷入冷清的丁禾露闷头喝着酒，宋小巧看她喝太猛，也不好意思跟她抢。 丁禾露主动开口了。 “我早该听你的。你算那塔罗是对的。我这个爱情就是无疾而终，越陷越深，坏的结果。” 她说， “谢成他妈的不喜欢女的。” 丁禾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别的我都还能争取，这个我怎么争取？我他妈去变性吗我？” 宋小巧伸手拍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丁禾露被气笑，“去你妈的。” 她又喝了口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小巧嗯了一声，“也不早，昨天知道的。”她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啧。他还搞情/色直播啊？”丁禾露挑了挑眉，“那我不是能看到他——” “你冷静点！”宋小巧打断了丁禾露的妄想，“他没跟你说？” “他就跟我说自己喜欢男的。巧妹，我委屈你知道吗？我最委屈的是，这事儿我就没法说，没法争。我连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也没有？”丁禾露终于喝得有点上头了，叽里呱啦地吐露着真心话，“我现在就恨他。恨他那么温柔，恨他不早点跟我说自己喜欢男人。” 那些她曾经反复斟酌的他的温柔，都变成了一种至深的残忍。 “我也恨我蠢。”丁禾露骂自己，“我他妈光想着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怎么没想到他就喜欢别的男人呢。” “露露。” “嗯？” “其实重头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继续前进的吧。” 在算了塔罗，得到了那样不好的答案之后，丁禾露还是会鼓起勇气，想要得到爱。 丁禾露苦笑，“对，我就是贱。” “我以为我有把南墙撞翻的本事，真的，小巧，我真以为我可以。”她十分无力，“我现在知道我不行。” 宋小巧不知道丁禾露到底是为了得不到谢成的爱而挫败，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爱并不是能够对抗一切，而感到挫败。但她知道的是，丁禾露已经很勇敢了。勇敢过绝大多数人。 包括，宋小巧。 但有些话，宋小巧还是想让丁禾露知道。 “其实谢成没错。”她冷静地说，“他不可能在自己脸上贴上我是同性恋的标签。他对你的好，也只是他的性格。所以你也没错，你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喜欢他，一点错也没有。”她抱住丁禾露，“宝贝，你没有辜负你的爱。” 就这个瞬间，丁禾露眼泪直流。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不想面对他。” 宋小巧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擦干净眼泪，“没事，不面对就不面对。不爽咱就拉黑删除。” 丁禾露立刻摇头，“那不行，他可是荣耀王者，后裔贼溜。” 宋小巧被她逗笑。 “现在感受到大学生活了？” 比高中复杂，却也带着那种青涩。 丁禾露点了点头。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丁禾露二话不说，抱着宋小巧大喊神婆，宋小巧想躲开她满嘴酒气，痛叫一声摔在沙发上。 门被忽然推开。 宋致行以为出什么事了。 看到就是两个女人一上一下的画面，还在动。 我去—— 郭齐瞪大了眼！这什么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甜桃汽水》 CP：美艳人间水蜜桃x情根深种小少爷。 - 为了拿到影片试镜资格，却书瑶不得不在两个月内考取驾驶证，而她的老师就是天才F1车手鹤行。 刚认识的时候，鹤行摆着一张臭拽脸，面对她的调戏毫无所动。 两个月快过去，却书瑶即将离开，却被鹤行压在驾驶位上，狠狠亲了口。 暗恋她近十年，终于在炎炎夏日尝到了这甜桃汽水。 第21章 - “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宋小巧下意识就想要解释，“我跟丁禾露我们俩那是——” “宝贝，亲亲。”丁禾露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捧着宋小巧的脸一个劲猛亲。 郭齐啧啧两声，看得很是开心，还故意招惹宋致行，吊儿郎当地问他，“你知道你妹妹搞这一套吗？” 宋致行没说话。 他崩塌的世界观正在重建。 宋小巧挣扎从丁禾露的身下起来，丁禾露看着她小表情就觉得好玩，乐得不行。瞧那贞洁烈女的样，真当她是女流氓啊？ 宋致行问，“还喝吗？” “不喝了不喝了。”这是宋小巧。她对酒实在是没有什么热爱的。 “怎么不喝？”这是丁禾露，她此时此刻，认为自己只能靠酒精活下去了。或许她上辈子是个酒桶，一定要满肚子都装满了酒精，彻底有一点被麻醉的感觉了，她才能有拥有张开眼去看世界的安全感。 酒之于她，是不苦口的良药。 听她这么说，宋小巧报着舍命陪君子的想法，寻思着干脆跟丁禾露一起喝下去算了。正要再坐下，宋致行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喝了。”他是对着宋小巧说的，然后回头看了眼看热闹的郭某人，“不是想喝酒？陪她喝。” 一句话安排三个人，你宋哥还是你宋哥。 “这样不太好吧？”宋小巧可犹豫了，人郭齐是学生会会长呢？陪喝酒，怎么想怎么不对头。 宋致行以为宋小巧是在担心郭齐的人品，平淡解释，“放心，他管得住几把。” 噗。 宋小巧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致行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学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什么几什么把？ 宋致行面不改色，“怎么？昨天那么会骂人，今天人话就听不懂了？” 好可怕。 宋小巧缩了缩脖子。 她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宋致行大魔王的称号到底是由何而来了。这不是武力上的镇压，而是心灵上的打击。宋小巧吞了吞口水，按耐住自己的心跳。他妈的，她是抖M吗？怎么宋致行越凶，她越来劲，越觉得这个人长得就是不一般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宋致行火气这么大，但是——帅就完事了啊！ “懂了懂了。”她乖得像个鹌鹑。 丁禾露傻眼了。她那嚣张跋扈发誓要成为妖魔鬼怪的好朋友，伶牙俐齿战无不胜的好朋友，怎么回事？怎么就像羊遇上了狼，爱得疯狂，呸，怂得疯狂？ 郭齐笑嘻嘻，也不生气，“这位美女，老宋说得没错，我实在算得上是个顶好的酒友。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听他这口气，丁禾露生出一股子棋逢对手的豪情来，一拍桌，“喝就喝！谁怕谁！” 光留这一男一女在这喝酒，宋小巧真担心会出事。丁禾露把她拉到身旁，耳语，“这学生会长是我的菜啊，长得挺帅的，你就别管了，跟你回去。不过我可没放过你啊？宋致行是你哥这件事，等上课了，我要你一五一十给我解释清楚。” 得，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宋小巧担心地说，“要不我还是买点避孕套过来？以防万一？” 丁禾露用指尖点了点她额头，“少操心，跟你哥走，别打扰我跟帅哥聊人生。” 聊人生？我看撩人身还差不多。 宋小巧在心中腹诽。 丁禾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不走也有点矫情了。她再次叮嘱郭齐，“会长，这是我朋友啊。”她狐假虎威，“欺负她，我、我哥可饶不了你！” 哟呵。 郭齐看了眼站在宋小巧的宋致行，男人沉默，但是目光锐利，算是默认。 郭齐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保证喝完酒，就把你这好朋友完璧归赵，行了吧？” 宋小巧还想再说什么，宋致行拉着她转身走了。 等两个人都走出了喧闹的酒吧，宋致行还没松手。 宋小巧怪别扭的，提醒他，“学长，那个——” “嗯？” 拉着的手动了动。 宋致行懂了，松开她，沉声说了一句抱歉。 “我打车？”宋小巧询问。 宋致行：“我开车了。” 他迈开腿往停车的地方去，宋小巧跟上。偏偏有不走眼的醉鬼，看着宋小巧个子小，好欺负似的，凑上前来调戏。 “小妹妹，往哪里去啊？要不要跟哥哥回家啊？”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知道是她这幼齿样专门吸引男变态了，还是怎么着，经常遇到这种事。她腿一抬，就想给猥琐男的命门来一脚，再揍得他满地找牙。宋致行一个反手，把猥琐男的手腕拽住，拧过去，变成别扭的样子。骨头和筋被拉扯，疼得不行，猥琐男疯狂求饶。宋致行猛地一甩手，猥琐男往地上摔去。他还没长记性，还想冲上来。宋小巧一抬脚，猛地踹了出去。 完了。 今天没穿安全裤。 好在她腿速过快，猥琐男啥也没看见。 宋小巧红了脸，不知所措中，一件衣服丢了过来。是宋致行的薄外套。上面有一点男士香水的味道，是木调的，很沉静，像森林。衣服上还有他残留的体温，捏在指尖，有些暖意。 “系上吧。”他说。 “其实不用啦。”宋小巧想推脱，“我等下稍微注意点就好了啦。” “万一刮台风怎么办？”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呃，嗯，那个，就算刮台风了，你这衣服也挡不住啊？虽然这么想着，宋小巧还是垂首把宋致行的衣服系在了腰间。袖子被她拉紧，打了个结，衬得小腰更细。 “谢谢啊学长。” “不客气。”宋致行说，“记得洗了消毒还回来。” “噢。” …… 果然，宋致行还是宋致行。 她实在是不该抱有其他的可怕的幻想。 两个人又走了一截路，宋小巧受不了这沉默。 “你——” “你。” “你先说吧。” “你说。” 扑哧。 宋小巧笑出声，“学长你会打架啊？” “嗯。”宋致行似乎是觉得一个字显得有些冷漠了，补充，“会打。” ……讲道理，其实也没差。 宋致行从小性格就别扭，中二时期有男孩看不惯他是常事。早先挨了几顿打，后来在盛林然的唆使下，去报了跆拳道，又发现真的打起架来没什么用，最后回家找了爸爸。他爸是部队出身，特能打。被他爸揍习惯了，宋致行发现，揍别人也不是问题了。 总的来说这是个效率问题。 宋致行是这么算的。 如果他不会打架，那他就要一直被欺负。如果一直被欺负，那么学习的时间就会被长期干扰的，甚至还需要时间调养身体。但是如果他先花一些时间学了手段，把想打的人都打趴下，别人吃了苦头，他的名声打了出去，那么自然而然也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了。 不错。 是该学学打架。 但这些事宋致行不会告诉宋小巧。 “你呢？”他问，语气里少见地带上了调侃，但宋小巧听起来还夹了几分嘲弄的意味，“会骂人还会打架。身手不错。” “嘿嘿。”宋小巧唬弄他，“爱好，都是爱好。” 宋致行感受到了她的防备，没再多说，刚好到了车门口，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又绕到另一边，自己上车。 宋小巧坐上去。 她确认了一句，“学长你确定没喝酒吧？” 宋致行扫了她一眼，懒得搭理，直接发动了车子，脚下一踩，车自如地出了停车位，上了马路。 车窗外光影流动，来来去去，好像是一块小的荧幕，却收纳了人生百态。 宋小巧记起来一件事，她其实有点在意。 “学长，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红灯一亮，宋致行踩了刹车。 她为什么忽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为什么忽然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小巧有点小抱怨，“学长你要是谈了恋爱，就不会不知道女生睡前要卸妆吧？昨天居然就让我那么直接睡了。”她把脸凑近，“看，我这块都有点红了。”她说的位置是脸蛋上的一小块，的确有一点红。 宋致行震惊，“难道不是腮红？” 宋小巧无语。 绿灯又亮，车开了出去。 狭小的车的空间里传来了宋致行的道歉。 很正式的一声对不起。 这下不自在的反而是宋小巧了。她说出来其实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啦，这么正式，哎呀呀呀。 “其实也没什么啦学长。” 她怪不好意思的。好像她欺负他似的。 “我以为你没化妆。”宋致行看着前方，往右打了半圈转盘，“看不出来。”他说，“还是很好看。” 宋小巧又听得心跳加速。她现在忽然觉得，要是再跟宋致行这么待下去，迟早哪天要心力衰竭。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甜的。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讨好的话来都一本正经呢？该死的。 可宋致行只是就事论事。他那天的确是没看出来宋小巧化妆了。每一句话，都是就事论事。 好看也是。 “哈哈。”宋小巧干笑两声，“那你还挺有眼光。” 宋致行理所当然地应了，“这我知道。” 他眼光一向不错。 得，宋小巧心想，K.O。 第22章 - 一回房间，宋小巧就冲进了自己屋子里的浴室，得亏是两卫，不然会出问题。要是让她和宋致行争一个卫生间，那场面得多尴尬啊。她不太爱好喝酒的原因也在这里，一身酒气，那是最让她厌烦的东西。更何况早上醒来才洗了一次澡，晚上回来又要洗一次。宋小巧简直觉得自己快蜕一层皮了。 等她哼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宋小巧裹着浴巾，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有没有人给她发消息。此乃当代网瘾少女的通病。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小布偶给她发来了一长串感叹号，以表示自己内心的激动。 完全被感叹号刷屏的宋某人：我靠。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出什么事了？ 小布偶：我、我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宋小巧没有说‘不’的理由，于是小布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宋小巧问她，“喜欢的CP又发糖了？” 小布偶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啦。”她有些扭捏，“是别的事情啦。” 完了。 宋小巧感觉自天灵盖上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朝着她袭来。 “你，你别告诉我——” “就是我之前不是说认识了一个朋友吗？”小布偶声音轻轻的，“然后我们一直在联系，一起打游戏。就，你知道吧？我第一次和男生相处这么舒服开心。”纵然小布偶是个热衷画黄图的，但在现实中，其实是个没怎么跟男生接触过的社恐。高中跟宋小巧相熟也是一个意外，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一起搞搞这个搞搞那个。这你来我往的，变成了好朋友。不过因为小布偶要去考艺术院校，宋小巧得来综合大学，两个人这才分了道扬了镳。但感情还是在的。 宋小巧给别人算多了塔罗，对于女孩子这种状态最为清楚不过。她有些惊讶，“你该不会是？？” 小布偶害羞极了，但又有点怅惘，“小巧，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怎，怎么说？” 这平日里看着最为宁静的小布偶，居然率先搞起了网恋。 这算什么？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该来的必来，拦也拦不住？ 电话那端，全是小布偶藏起来又忍不住溢出的少女心思。 “只要他回我消息我就很开心，因为时差，为了跟他聊天我都会不自觉地熬夜，醒过来也想看看他有没有跟我说话。控制不了地想去观察他的社交帐号，我甚至学到了如何从分享到朋友圈的链接里找到对方的网易云账号。想知道他最近听的歌，想知道他心情如何。打游戏的时候也是，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干嘛，输了赢了，我都很开心。”小布偶惆怅地说，“我甚至不敢让他知道我爱画/黄/图，怕他讨厌我。” “小巧，我是不是病了啊？” 宋小巧长长叹了一口气。 “病了。病得很严重。病入膏肓。” 连最喜欢的黄/图都开始忌惮了，男人有这么大魅力？ 宋小巧倒在床上，问，“那他帅吗？” 小布偶那边沉静了三秒。 “你就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我这不是好奇嘛？想看看是哪位公子把我们家小布偶迷得神魂颠倒，连二次元男神都不要了，整天茶不思饭不香的，啧。” 小布偶耐不住她这么调侃，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盛林然的自拍，在健身房拍的。 “他昨天发的自拍，你加了他，没看见呀？”小布偶觉得有点奇怪。 宋小巧皱了皱眉，内心奇怪了起来。 难道是她昨天没刷朋友圈？ 她找到盛林然的头像，点进去，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照片。一个月可见的朋友圈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公众号文章分享。 搞什么啊？ “小巧？”小布偶问。 宋小巧把情况如实以告，“我看不到他的自拍欸？他发了很多吗？” “真的假的啊？”小布偶也感到很奇怪，再次点开了盛林然的朋友圈并且截图给宋小巧，“我能看到啊，你看看呢？我发给你了。” 这盛林然…… 小布偶有一个让她害羞又惊喜的猜测。 “他该不会是专门发给我看的吧？”小布偶越想越不好意思，也越想越开心，“小巧，那你说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啊？” 这个操作…… “可能是吧。” 她还是有点关心，“落落，认真说，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小布偶原名何落落，宋小巧一般只有真的严肃起来了才会叫她真名。 何落落理所当然地说，“很好啊。”她想也没想，“很温柔体贴，也很有趣。不过之前房子的事是他做错了啦，他也跟我道歉了。小巧，你还在生气吗？” 听到何落落小心翼翼的问话，宋小巧摇头，真心觉得这丫头栽了。 “没，不气了。” 气什么啊？还倒赚两千块，碰上个帅哥舍友，白认了个表哥。 她有什么气好生的？ 何落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他呢。” 讲道理，宋小巧心想，她的确没多喜欢盛林然，感觉他挺不靠谱。也不知道是怎么跟宋致行成为朋友的。 但这话宋小巧不能跟何落落说，她也没什么依据，就纯是情绪输出，扫了何落落的兴，她也不会太开心。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啊？”宋小巧问。 何落落说，她准备等国庆节放假，飞去国外找他。 宋小巧的脑子里下意识涌出了四个字。 千里送[哔]—— 不行，她太担心了。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理解这种担心。但若真的要打个比喻，就是担心自家养的好好的白菜，被一头猪给拱烂了。而且这算得上是何落落的初恋了，她真的很怕她受伤害。但她又不能像个妈一样，强制管控着何落落的行为。她终究会有自己的人生。而宋小巧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收集到关于盛林然的各种信息，告诉何落落，让她自己去做最后的判断。 她不会直接阻止她。 就像当年何落落，没有阻止她一样。 有些少女心事，一定要自己鼓起勇气做了，才不会抱憾终身。 听到电话那头一直不说话，何落落宽慰宋小巧，“你别担心。小巧，我自己心里有数的。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虽然只是隔着一层网线。小巧，我想去见见他。见见真实的，能够触碰到的他。”何落落还有心思开玩笑，“有空我找你帮我算算，行吗神婆？” “当然了。” 这通电话一挂，宋小巧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衣服都没来及穿，把浴巾裹紧了些，盘腿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她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块茶晶。茶晶是一种水晶，大概率会呈现棕色。宋小巧放在盒子里的，是她妈知道她喜欢搞鼓这些东西，外出作户外研究的时候自己挖回来的，成色很好，相应的磁场也很强大。刚拿到手的时候，宋小巧才上高中没多久，非常中二，给这块茶晶取名叫‘枯香’，源自仓央嘉措的情诗，奈何红颜一时现，不需枯坐与焚香。 茶晶被做成了灵摆，挂在绳子上。灵摆是源自西方的一种占卜手段，也算是西方神秘学里的一个分支。现在不少人喜欢拟人化灵摆，认为灵摆是有情绪有人格的，但是宋小巧本人并不这么认为。她坚定地认为，这只是一种占卜手段。 她两手拉着绳子的两端，深呼吸，闭目，在心中思考着何落落和盛林然的感情问题。她想知道，发展的前景会走向顺利吗？她的手臂没有摆动，悬挂着的茶晶枯香却开始顺时针转动了。宋小巧面露喜色，她知道顺时针是代表着好的意思。正要放心下来，门忽然被敲响，宋小巧吓了一跳，手里的灵摆滑落，掉在桌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知道心碎是什么感觉吗？ 宋小巧看着枯香，当真是一口气喘不过来。虽然裂了不影响使用，但总让人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她愤怒地起身，都忘了自己现在就裹着浴巾了，猛地推开门，怒火冲天地问，“大半夜，有事啊？” 宋致行傻站在原地。 灰色的浴巾把她的肌肤衬得更为白皙了。借着身高优势，宋致行不需要刻意，稍微视线下移，就能看到她胸前的阴影。 其实，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平。 宋小巧还在愤怒当中，“你是有狗鼻子吗你？一定要在我占卜的时候来敲门吗？怎么了嘛，我就是要搞封/建迷信了，你有意见？” 宋致行不懂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气。 他别过头，对她说，“出事了。” “啊？” 宋致行受不了。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宋致行不懂，难道他们搞这一行的，都是裸/体占卜的吗？ 宋小巧头一低，啪地把门关上了。 一分钟后，她换了睡衣走出来。 宋致行说，“郭齐给我打电话，说丁禾露被人带走了。” “什么？？” 宋致行皱了皱眉，“你冷静点。”他补充，“丁禾露说她认识那个男人，不要郭齐管，跟着走了。” “什么男人啊？”宋小巧听得瞠目结舌。 “郭齐不知道，但据说已经上了年纪。他让我跟你讲一声，不是他的错，别生他的气。” “知道了。” 宋小巧想不通，丁禾露是打哪来搞了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的？ 对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宋致行眼神清明地看向她，“说。” “盛林然的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啊？再不济，哪天生日也行啊？要不你问问他爸爸，知道他几点生的没？” 宋致行表情一愣，“不知道。”他冷漠地起身，“我困了。” 宋小巧无语，这人刚刚还看上去挺精神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宋致行：为什么又来打听别的男人？ 第23章 - 第二天一大早，宋小巧就往学校去了，坐在教室里等着抓住丁禾露那家伙。哪知道坐了一上午，这家伙居然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缺席了。消息也不回。宋小巧既愤怒又担心的时候，何清秋出现了。 她们之前没说过一句话。 何清秋丢下一句，丁禾露人在宿舍，转身走了。 这倒是符合她一贯的性子，高傲冷漠，好像谁都瞧不起似的。她的冷跟宋致行的冷完全是不一样的，前者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后者只是彻底拉开了距离感。等等，她干嘛拿她跟宋致行做比较啊？宋小巧，你神经病犯了。 她往丁禾露宿舍去，途中还去了一次食堂打包了两份饭，也不知道丁禾露那家伙饿不饿。刚好在路上遇到了谢成和郭煜，郭煜激动地跟她打招呼，谢成则朝着她点了点头。 宋小巧也没什么好别扭的，自如地回应着。 不过郭煜发现往日老是跟宋小巧形影不分离，大有缠缠绵绵到天涯之气势的丁禾露，今天居然没跟她一起，很是惊讶。谢成注意到了宋小巧手里的两份打包的饭菜，询问丁禾露是否生病了。宋小巧摇头，看着谢成说，就是昨晚酒喝多了，有点不大舒服。 郭煜大大咧咧，咋咋呼呼，一听喝酒，不乐意了。 “怎么你们还自己去喝酒不带我们俩呢？” 谢成当然知道为什么，表情变得有点难堪，问，“她还在生气吗？” “没。”宋小巧说，“不过还是等她缓缓吧。我先走了。” “等等。”谢成想起来一件事，他把揣在兜里的咖啡店老板的名片掏了出来，递给宋小巧，“这是有人让我转交给露露的。还说下次的舒芙蕾会做得更好吃。” 宋小巧接住看了眼，上面应与的名字很显眼。 “嗯好，我知道了。”她跟两个人道别，转身离开。 郭煜听得一头雾水，“生什么气啊？谁要生气啊？还有卡片，什么情况啊？” 这大傻子。 谢成摇了摇头，“没事，吃饭去。” 郭煜啧啧两声，又问，“不过你看到刚刚小巧打的什么菜没啊？看起来好好吃，我也想吃。” 谢成看了他一眼，一阵见血，“你是觉得菜好吃呢，还是觉得她喜欢的菜好吃呢？” 郭煜也不害臊，咧嘴一笑，“都好吃，都好吃。” 他回头看了一眼宋小巧的背影，感叹了一句，“真可爱啊。” 谢成扶额，“我当初还以为你看上的是丁禾露。” 郭煜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敢这个小姐姐说话，只要走曲线救国的路线。” 谢成心想，可是你兄弟我好像把你这曲线救国的可能性给折腾没了。 他心思又沉重了一点，“晚上去喝酒吗？就我们两个人。” 郭煜不懂，“为啥啊？” “想跟你说点事。” 谢成想，既然他把郭煜当朋友，那他就应该告诉他，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如果郭煜因为这个讨厌他了，那这段友谊，不要也罢。 郭煜粗神经，说了声好啊，但他也有自己细心的地方，“不过我请客吧？反正你这个月还没拿工资吧？” 谢成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觉得自尊心受挫。 他真的穷，他比谁都清楚。 “好啊。”他笑着说，“那我要点贵的。” 食堂这边热闹，丁禾露的宿舍却很冷清，剩下的三个室友包括何清秋在内都没回来。宋小巧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终于有人上前应门。丁禾露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谁啊。 宋小巧凭借着多年看黄/文的本事，直觉地发现丁禾露的声音不对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事后音吗？ 她提着饭站着，有些木了。丁禾露下床来开门，见是宋小巧，有些惊喜，“你怎么想到过来找我。” 宋小巧无语，“听何清秋说的。”她无奈极了，把饭拎起来，“我说，你先让我进去呗大小姐？” 丁禾露赶忙让开，叫宋小巧进了屋。宋小巧把饭放在丁禾露的桌子上，丁禾露凑近来，揭开盖子闻了闻，“好香，土豆牛腩饭？” “嗯。”宋小巧说，“微辣的那个是你的。我对你好吧？” “姐们我爱你。”丁禾露作势又要亲上来。宋小巧冷酷无情地把她推开，“你少来。” 她现在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昨晚到底去哪儿，跟谁了，干嘛了？如实道来。” “呵呵。”丁禾露贱笑两声，“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说吗？”她偷偷看着宋小巧的眼色，“其实吧，你不用帮我带饭的。” “为什么？”宋小巧问，“因为你受了情伤准备节食饿上个十斤八斤的？” 丁禾露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有人给我做了便当，我带学校来吃了。” 宋小巧的八卦铃猛烈地晃动了。 “谁啊？”她问，“你昨晚上一/夜/情对象？” 丁禾露本来在喝水，嗓子干的不行，听她这么一说，噗地喷了出来。丁禾露一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不是啊？”宋小巧其实不太懂，她靠猜的，“郭齐说你昨天晚上跟着一不认识男人走了，我听你嗓子也挺不对劲的，就以为你们搞了呢。” 丁禾露翻了个白眼，“没。”她无语，“我这是喝酒后遗症。”她有些可惜地说，“我倒是想搞，对方可不让。” 听了这话，宋小巧忽然觉得那些小/黄/文也不能太过于用来参考现实了。 不过—— “什么叫你想搞，对方不让？” 丁禾露耸耸肩，“就那个意思咯。” 她把昨夜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昨天跟郭齐喝到晚上，出去吹风，结果碰到了熟人，就想着跟他走了。本来想对郭齐下手的，但是后来觉得跟学校里的人搞，容易出事。” “我以为他要趁人之危呢，我都做好准备了。跟着他回家，哪知道他就给我弄醒酒汤什么的，还照顾我。” “我就有点贱你知道吗？”丁禾露说，“他越不搞我，我就越想搞他。然后他就把我骂了一顿。” “骂你？”宋小巧惊讶了，“骂你啥啊？” 丁禾露说，“他说我不能这样不尊重和爱护自己，没有必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性/魅力就随便引/诱一个男人。”丁禾露想了想，“我承认，我那天的确是有这个意思。谢成不要我，不喜欢我，我就想证明，只要是个男的，喜欢女的，那我就有本事让他为我硬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结果被他看透了。” 提及谢成，宋小巧想起一件事。 “我刚去食堂碰到谢成了。”宋小巧把那张名片拿出来，“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这什么啊？”丁禾露接过看了一眼，傻了。 宋小巧把那句话也转达了，“谢成还说，那个人说，下次你去会给你做更好吃的舒芙蕾。” “什么情况啊丁禾露？给我交代清楚。” 丁禾露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宝贝，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 咖啡店老板，应与。 “靠，真的假的啊？”惊死了。 丁禾露点头。 宋小巧想起一件事。 “郭齐可说那个人上了年纪了。” 丁禾露嗔了宋小巧一眼，“什么上了年纪，人家三十出头。” 宋小巧掰着手指在数，被丁禾露打了下手，“就这还要算半天？你是不是数学系的？” 宋小巧欲哭无泪，“那我也不想的呀。” “比我大个十多岁吧。”丁禾露无所谓地说，“我现在是懂了。连GAY我都喜欢过，年纪大点又算什么？” 这话宋小巧听着不对劲。 “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这么快的吗？ 丁禾露想了想，“其实也没有。就是稍微有点好感吧？体贴帅气温柔多金，换成谁都会动心吧？” 宋小巧听了，坚决摇头。 她是一个有原则的女人。 “我不喜欢老男人。”她说，“受不了。” 想到就恶心。 但这都是她个人问题，她的朋友喜欢，她也无所谓。 宋小巧浑身战栗，不过还是为朋友开心，“刚好你可以借他摆脱谢成的阴影，我觉得挺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丁禾露伸了个懒腰，“还有什么想问的没？” 宋小巧摇头，“我饿了，我想先吃饭。” “那可等一等哦这位小神婆。” 丁禾露笑起来，“审问我了，这下该轮到你了吧？” “我？”宋小巧懵了，“我咋了？” 丁禾露哼哼两声，讲出一个名字，“宋、致、行。” “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哥叫宋致行？宋致行真的是你表哥？你怎么不一开始告诉我？” 瞧着连环问题，劈里啪啦地，也不怕浪费口水。 宋小巧肚子叫个不停，她求饶，“姐，你是我亲姐。我先吃完这顿饭，什么都给你说，行还是不行？” 丁禾露饶了她，又去找自己的便当，炫耀似地给宋小巧分了一块寿司。 “老板做的。” 宋小巧无语，女人的心，当真是一天可以变换千万次。 丁禾露走出情伤的速度，让她敬佩不已。 点赞，点赞。 第24章 - 饭刚一吃完，宋小巧就面临着丁禾露的审问。她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丁禾露，最后双手合十拜托她，千万不要这些事告诉别人。 丁禾露的表情从我操，真的假的，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发展到了，这种操作没见过啊，看不懂你们，最后到达了天人合一的平静的状态。 她爱怜地摸了摸宋小巧的狗头，“姐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伪装兄妹什么的，这出戏它不好看吗？它不香吗？ 再说了。 她总有一种预感，依旧是女人的直觉，她这位小姐妹，说不定在这一场闹剧，会收获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毕竟，她比宋小巧懂男人多了。 “不过你们天天孤男寡女共住一个屋，你就没点感觉？”丁禾露挤挤眼，“就，没点想法？” 宋小巧维持着正义的表面，“没感觉，没想法。密码锁很安全。” “当真？”丁禾露不信，“宋致行那么帅一张脸，你说你没感觉？” “不是我的菜。”宋小巧嘴硬。 “哦，那好可惜呀。”丁禾露连连叹气，“我还以为我的好朋友能够泡到青云第一大帅哥呢。” “你不是说别人是魔王？” 丁禾露据理力争，“那魔王他不帅吗？他不香吗？” 丁禾露来了劲，跟宋小巧讲起八卦，“你不下手，可有得是人想要下手。” “谁啊？” “在意了？” “单纯好奇而已。” 丁禾露点开手机，“你是不是从来不去学校的BBS的？” “啥子东西？” 丁禾露叹气，“我们学校自己的论坛网站，很多学生在上面讨论校内八卦的。当然了，也有人钻研学习，不过嘛，我就不太关心这个了。” “是。”宋小巧了解自己的朋友，“天塌下来了，你都只关心八卦。” “嘿嘿。” 从手机进入青云BBS，展开的是一个完全黑色的画面，这一点很像是港台那边的网页，充满了复古的年代感。 往下有许多分类，丁禾露进了灌水区。 飘红的帖子名为[我就在你身边，却无法触碰到你]。 “这个贴一定要看。”丁禾露兴致勃勃，“这神贴。” 发信人：ts（harry），信区：娱乐灌水。 标题：我就在你身边，却无法触碰到你。 日期：Fri Sep 20 22：29：14 20xx 本贴为楼主臆想向，望各位看客不要打扰当事人。 最新更新。 我磕高智商夫妇已经快三年了，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我始终相信这两个人之间，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想必大家最近也收到了魔王开车送人来学校的消息吧？我有可靠的证据推测魔王送的就是神女。 宋小巧看到这已经看蒙了。 “高智商夫妇是什么？” 丁禾露骂她笨，“这你都不知道？”她调侃，“我看你是真不关心你哥。”丁禾露说，“青云数学系两宝，一是宋致行，二是柳聘婷。” 这还是宋小巧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丁禾露看出来她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忽然感叹，“宋致行没跟你提过？” “他也没必要跟我提吧？” “哎，那还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什么鬼啊。”宋小巧无奈，“露露你说点人话。” “这帖子就是磕他俩cp的啊？俊男美女，学校不少人都希望他们在一起。大魔王就是说你哥，神女嘛，就是柳聘婷。两个人都是高考状元，虽然在这个学校状元不稀奇，但是好看的状元还是需要关注一下的。不过宋致行特别的地方是，他本来有了竞赛保送的资格的，但还是参加高考拿了状元。” 宋小巧听得极为无语。 这算什么？ 学神的碾压？ 虽然我有学校读了，但我一定要考一考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分数让你们这些凡人望尘莫及？ “他俩开学，一个是代表生，一个是主持人，站在台上特别配。”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小巧心里有一点酸酸的感觉。她把这归为是学渣对于学神们的愤怒！ “两个人都一直单身，但是又经常一起活动，久而久之，不少人都来磕cp了。不过据说有人去分别问了宋致行和柳聘婷，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宋致行很认真地否认了。” “啊？” “但是柳聘婷没说话。于是那天以后，楼主就改了标题，开始脑洞一出虐文了。” “你也磕他俩啊？”宋小巧问丁禾露。 “我本来是吃的。”丁禾露说，“你是没见到柳聘婷，长得挺好看的啊，特别有气质的那种。郎才女貌的，我觉得也挺配。” “我看看呢？” 丁禾露把照片翻出来，那是一张图书馆的偷拍，柳聘婷坐在窗前看书，很是岁月静好。 是真的很漂亮。 宋小巧摸着良心说，“很好看。”她想不通了，“这么个大美女在身边，宋致行居然一直不动心？” 奇了怪了。 他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丁禾露又笑起来了，有一点贱兮兮的味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说，“直到嘛——”她吊人胃口，不说了。 “你讲完呀。”宋小巧好奇心被悬挂起来，心里痒痒的，想知道丁禾露到底想说什么。 “不说了。”丁禾露清了清嗓子，“总之我现在不磕了。” 她等着看自己好朋友跟宋致行之间上演的那出好戏。 怎么说呢？丁禾露自己清楚，男人这个东西，有时候动没动心，真不是完全看脸的，还得看感觉。每个男人其实都有自己更为偏好的类型，只不过是自知或者不自知的区别而已。女人也一样。 如果柳聘婷没能和宋致行在一起，那只能说，两个人真的是菜不搭盘，一起学习还行，真要说动心，那就不合适了。 她鼓励似的拍了拍宋小巧的肩膀，说了一声加油。宋小巧被她弄得满头雾水，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丁禾露换了个话题，“这bbs里还有你的帖子呢。” “真的假的？”宋小巧不敢相信，“关我什么事？骂我了？” “你想啥呢？”丁禾露说，“还记得你军训的时候不是帮人占卜吗？好像有个妹子发了贴，说是反馈很灵，称你为青云小神婆呢。” “哇。”宋小巧有一些隐隐的喜悦，不过又有点担心，“她没透露我的信息吧？” “放心吧。Bbs灌水的原则是不能直接透露。”丁禾露一转画风，“不过知道你的人，一看就能知道。” “为什么呀？” 丁禾露笑了。 “她说你呀，是矮个子的小神婆，特别可爱。” 虽然矮个子这三个字的确是没办法反驳啦，但是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前缀形容词吗？哼，人家有气呼呼哦。 “而且帖子里不少人都想找你占卜的。” 丁禾露思忖了下，提议，“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分性别的收费啊，我看你每次占卜我都觉得累，要说那么多话，遇到不长眼的，还要听他们逼逼叨叨半天心事，开解他们，你还不如去当心理医生呢。” 丁禾露越想越对，补充说道，“我看你去学网上那些算命的开个新的微信号或者微博营业也可以啊？再搞点营销手段，客人多了，就行了。” 宋小巧被丁禾露说得有点感兴趣。 她以前一直没考虑到自己要真的用占卜这件事来赚钱，但是丁禾露的提议未尝不可。 不过，“最近还是算了吧。”宋小巧想了想，“以后再说。” “为什么最近不行？”丁禾露不懂。 宋小巧心里还记挂着何落落，也就是小布偶那事。她得把找到办法把盛林然的情况摸透。 还有一件事。 “我今天来的路上看到贴社团招新的海报了，你想去报名吗？” 丁禾露一听，激动了，“招新了啊？我读高中就特别想去大学的学生会，我想试试报名学生会。” “啊？”这个宋小巧还真没想到，她根本没考虑到学生会，“你想去学生会哪个部门啊？” 丁禾露想也没想，“宣传部！我喝酒厉害！” 总觉得这丫头，把宣传部的工作想得简单了。 丁禾露问宋小巧，“你呢？看到感兴趣的社团没？” “呃，恐怖片研究社算不算？” 丁禾露：…… “我们学校还有这种社团？” “你瞧不起？恐怖片是死亡和血腥的艺术。”宋小巧强调。 丁禾露无语，“你怕黑你还喜欢看恐怖片？” 宋小巧沉默了下，解释，“我开着灯看恐怖片不行吗我？” 行，你有理。 丁禾露想不通这种社团能有什么活动，于是她诚心诚意地发文了。宋小巧也诚心诚意地解释了，“我看宣传单上说，会定期组织恐怖片观看活动，包括但不限于血腥暴力类型，惊悚悬疑类型。好像也会组织外出游戏，探索恐怖密室，废墟探险，并可能会有实际拍摄研究。对了对了，好像也会做一些恐怖道具。”宋小巧越说越兴奋，“我还蛮喜欢的。你觉得呢？你想去吗？” 丁禾露默默退开三尺，靠在墙边，“不了，我就不用了。” 太可怕了这女人。 长得乖巧内心黑暗。 宋致行，我为你默哀三秒。 第25章 - 宋小巧没想到，这才听到了宋致行和柳聘婷的八卦，这么快就能见到柳聘婷真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一切都要归咎于万恶之源丁禾露。 这家伙想报名参加学生会但是打游戏上头忘记时间了，这事被郭煜知道了，开了个小后门，说带她直接去把报名表交到学生会那。原来郭煜跟郭齐是兄弟，亲的那种，不过长得倒是一点也不像，他们家基因倒还是很突变的。忘了说，丁禾露是跟谢成一起打游戏的，一开始还别别扭扭的，说只是不想失去一位优秀的射手，后来嘛，打熟悉了其实就没什么了。丁禾露觉得，只要她短期内别看到谢成那张脸，她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宋小巧是陪着丁禾露去交报名表的，郭煜跟着她俩，领着他们直接到了学生会长的办公室。郭齐坐在里面等着他们呢，见到郭煜，开口就是笑骂，“你这小子，还知道来找你哥。” 郭煜憨憨一笑，“嘿嘿。” 郭齐看见了宋小巧，“宋家小妹，怎么，也想来学生会？” 宋小巧一个劲摇头，丁禾露往前迈了一步，“学长，是我来想来。还记得我吗？” 郭煜傻了，“搞半天，你们都认识啊？”不对，“宋家小妹是什么意思？哥，你解释解释。” 郭齐说，“这是你宋致行大哥的妹妹，知道了不？” 郭煜怔了。 郭齐又对丁禾露说，“酒友见面，分外亲切，怎么能忘了你呢？”他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笑起来就撩人，不过丁禾露也不甘示弱，红唇扬起，“那可正好。下次有机会喝喝？” 郭齐说好。 丁禾露正打算放下表就走呢，宋小巧忽然问，“会长，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说呗。” “就，你知道盛林然这个人吗？” 丁禾露是第一次听这个人的名字，郭煜也是。郭煜的脸色一变，心慌了起来。郭齐倒是觉得很好奇，问，“你打听他干嘛？” 宋小巧觉得不能把自己好朋友的少女心到处乱说，于是笑了下，“就好奇嘛。” 郭煜哟呵一声，想了想，说，“盛林然不是你哥好朋友？我见过几次，也一起玩过，性格挺好的。” “没啦？” 郭煜笑着，“没了。你还想听点什么呢？” 宋小巧还以为能够挖出一些什么瓜什么料来。 失策失策。 正打算告别呢，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丁禾露调侃了一句，“不愧是会长，大忙人啊。” 郭齐笑着看她一眼，应了一句请进。 来的人就是柳聘婷，她过来交表，见到满屋子的人，她愣了下。 “打扰你们了？” 丁禾露那是一个激动，“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她看向宋小巧，宋小巧观察着柳聘婷，她比照片里还好看，就是那种，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特别温柔的好看。反正宋小巧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变不了这样了。她没那气质和文化底蕴。 瞧瞧她俩的名字区别，一个小巧一个聘婷。 啧。 郭齐向柳聘婷介绍，“我弟，你认识的。”郭煜不太喜欢柳聘婷，跟她勉强打了个招呼。“俩学妹，直系的。这是宋小巧，宋致行他妹。”他一时想不起来丁禾露的名，于是说，“这是露露，来报名的。” “学姐，我叫丁禾露。” 柳聘婷点了点头，关注着宋小巧。 “你是致行的妹妹？” 哇哦。 致行。 丁禾露一听这称呼，八卦欲望就蓬勃燃烧。 宋小巧有点不好意思，鞠了鞠躬，“学姐你好。” 丁禾露轻笑了下，“不用这么夸张。我跟致行认识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个妹妹。” 郭齐跟了一句，“这不是正常的吗？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柳聘婷没理他，“我们就加个好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宋小巧有点受宠若惊，“好，好的。” 丁禾露是个厚脸皮的，“那学姐，我能也加一个不？” 柳聘婷笑着说好。 这一番波折过去了，三个人终于离开了办公室。郭齐轻笑一声，柳聘婷看向她。 “讨好小姑子？”他语中带刺。 柳聘婷冷淡地说，“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郭齐扯了扯嘴角，“不过说起来，交表格这件事用不着你这个文艺部的部长专门来吧？”他挑眉，“怎么？就想看我一面？” “看你都快看烦了。” “聘婷，你好无情哦。” “郭齐，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会喜欢你。” 郭齐勾唇，“我又没做什么？我说我喜欢你了吗？” 柳聘婷说不过他，又羞又恼，走了。 郭齐在房间里吹着口哨，把转椅玩了起来。 郭煜是对柳聘婷不太满意的，他回来的路上说着她的坏话。 “我不喜欢他。” “谁啊？”丁禾露问。 “柳聘婷。”郭煜很不满，“我觉得她老在吊着我哥。” 此话一出，丁禾露双眼放光，没想到还有此等爱恨情仇隐藏在这三人组里。 郭煜抱怨道，“我哥大一的时候就因为她喝酒喝进医院了，我烦死她了。” 宋小巧沉默了下，说，“不过别人感情的事，我们也不好指手画脚吧。”这是她算了那么多塔罗，听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感情故事，得出的结论。其实有不少从道德层面来说不正确的人来她这里问卜，她不挑客人，于是会一一解答。只是听得多了，会发现人性就这样，通常来说，犯贱两个字就能够含扩完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泥沼和深渊，那句话说得对，人和人的悲欢是不相同的，但是可以共情的。 丁禾露感叹，“没想到你哥居然不是花花公子，这么长情？” 郭煜也沉默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哥吧，他花还是要花的……” 丁禾露无语了，跟宋小巧对视一眼，这样能追到女神才怪了。 “不过我看啊，柳聘婷八成是把你当小姑子了。”丁禾露心想，不过肯定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隐藏情敌。 说起这事，宋小巧也有点烦恼。 因为她毕竟不是宋致行的真妹妹啊。 无缘无故借了宋致行的名头得到了别人的好意和照顾，她其实有点，怎么说？不舒服或者小愧疚。 这份心情在回家前都一直若隐若现。 甚至还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如同打结的毛线团的情绪，也在她心里翻动。 说来也巧，也不算巧，宋致行今天心情也没太明媚。 主要是郭齐给他通风报信，说他那位妹妹向他打探起盛林然的事情了。 宋致行问他，你怎么说的？ 郭齐说，就那么说的啊，实事求是，盛林然当朋友人确实不错吧。不过呢，我看你妹妹该不会是喜欢上盛林然了吧？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来找我打听情况啊。 宋致行无言。 难道他最不想要看到的情况真的要发生了吗？ 不行。 不行不行。 宋致行跟郭齐说，你把打麻将的事告诉她。 郭齐无语，问，为什么我来啊？你怎么不自己说啊？ 宋致行的借口是，他作为哥哥不好这么残忍。 郭齐想了想，觉得也是，再次感叹了一下妹控，给宋小巧发微信去。 于是宋小巧就在回家之前看到了郭齐发来的消息。 齐天大圣：宋家妹妹，其实关于盛林然，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啊？ 齐天大圣：语音。 齐天大圣：语音。 齐天大圣：语音。 宋小巧听完语音，只剩下震惊和愤怒了。 太离谱了。 怎么能这么离谱？ 原来打麻将事件指的是有一次，盛林然同时交往了两个女朋友，好巧不巧，脑子抽了，跟两个女朋友都约在了同一个酒店。为了避免暴露，盛林然赶紧把宋致行和郭齐都喊过去了，一同去的还有别的朋友，是个男生。盛林然开了个房间，假装跟这三个人打麻将。女朋友一号来了，他就让女朋友一号跟他们一起打麻将，自己借口出去打包晚餐，实则是去见了二号女朋友。 这故事太精彩了，以至于宋小巧完全是瞠目结舌了，没想到有这种操作，连带着还迁怒了宋致行。 他们明明都知情，却还是骗那个女孩子。 宋致行回来看到宋小巧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好，以为她是知道了盛林然的情史之后受伤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洗了刚买好的新鲜车厘子，放在了茶几上。 宋小巧瞪他一眼。 宋致行愣了。 怎么了，瞪他干嘛呀？ “出事了？”他问。 宋小巧哼了一声，“我都知道了。” 看来真是因为盛林然的事情。 宋致行说，“别伤心。” 宋小巧拍桌，“我现在很愤怒！” 宋致行沉默了下，“你就这么喜欢他？” “是啊！”宋小巧没听清，猛地又一拍桌，手都拍疼了，才缓过来，觉得不对劲啊。“什么喜欢他？我喜欢谁啊？” 宋致行只当她在伪装。他有点生气。 “盛林然。”他说。 宋小巧惊了，“打死我我也不会喜欢那种人渣！” “啊？”宋致行皱眉，“那你打听他？”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我朋友喜欢他。” “你的朋友就是你。” “我真的不喜欢他。我要是喜欢他，我被天打雷——” 宋致行抬手，塞了个车厘子喂进宋小巧的嘴巴。 “我信了。” 宋小巧的唇碰到了宋致行的指尖，她怔愣了下，宋致行也觉得麻麻的。他解释，“洗过了。”他强调，“我的手也洗过了。” “哦。” 宋小巧咀嚼着车厘子。 等等！这都不是重点啦！ 洗没洗，谁喜欢谁也不是重点啊！ “学长，我现在对你很失望。” 本来听完她不喜欢盛林然神色转好的宋致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所谓的坏人吧，总之就是各有各的因果轮回，嘛。 第26章 - 在宋致行的前二十一年里，还未有一个人这样直白地对他表述出自己的失望。这句话的每个字词，每个音调，都变得具象化，拥有了实体，一块一块地砸落在他的心脏上。宋致行忽然发现，原来女人是一道比数学还要难解的题目。就算你拥有了足够的已知条件，依旧未有可能准确通过演算得出正确答案。你永远不能知道从题目到答案的过程里，对方到底往里面加入了多少超出他预估的计算公式。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充满了诚挚的疑惑，“为什么？”他这样问了出来。 “哼。”宋小巧冷哼，“为什么？还不是那个盛林然。” “果然你喜欢盛林然。”宋致行冷静地说，“你喜欢他为什么要对我生气？” “都说了不是了不是了不是了！”宋小巧瞬间头大。 宋致行看着少女气呼呼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或许河豚也能够被称作是某一种算得上可爱的生物。 “不是什么？”他说，“不喜欢他，还是不对我生气？” “不喜欢他。”宋小巧一顿一字，字正腔圆，接着又变得有些着急起来，“真的是我朋友喜欢他啦。” “哦。” 宋致行意外地觉得，见到这只小兔子认认真真就差跳起来向着自己解释并不喜欢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这种感觉，很舒服。心里软软地冒着泡，是橘子味的泡腾片被放进纯净的白水里，咕噜咕噜，一下一下，那些小泡泡不经意地探出来，接着啪嗒一下碎开，橘子味的存在开始在他的体内一直泛滥，让他整个人都软软的。好奇怪，好想笑起来，什么时候连嘴角的弧度都这么难以控制了呢？ 宋小巧才不知道宋致行此刻发生的奇妙反应，她对宋致行轻轻淡淡飘飘乎的一个哦字有些微妙的不爽。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宋小巧义正言辞，俨然法庭判官，“我还以为学长你不是那种人。”她想了想，又说，“算了，好像他也是重点。” “哪种人？”宋致行漫不经心地拿了颗车厘子，指尖一推，双唇一张，齿间轻咬，汁液榨开，溅到指尖。宋致行舔了舔，看向宋小巧，又重复问了一次，“哪种人？” 宋小巧满脑子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感觉有怪盗在这个瞬间把她的大脑全部都偷走了，接着塞进去的全都是宋致行刚刚的动作。一帧一帧的定格，在她的大脑里反复出现。这个男人轻轻含住车厘子的动作，咬下去的那种慵懒，舔过指尖时不经意散发出的色/欲。最绝的是那一眼镜，镜框滑到鼻梁上，锐利的双眼不被遮掩，于是更衬得他斯文败类。 是了，看上去是个冰山面瘫，事实上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宋小巧的大脑瞬间回神。 “帮着朋友欺骗无辜女孩子的感情。”宋小巧的底气慢慢回满，“人家都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盛林然做出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你们不但不阻止，还帮着打掩护。学长，你们很坏欸。” 宋致行打量着宋小巧，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小姑娘，你的人生就这么单纯吗？他想这样问，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这样的。 “第一，我们事先并不知道那天的情况，所以也并不知道他脚踏两只船。第二，出淤泥而不染没学过？第三——”他忽然抽了张纸巾，擦干净了指尖，在宋小巧出其不意的时刻，一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呼吸都相缠，鼻尖只差一点就可相触，光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宋小巧就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至深的大海，空气都有咸湿的海风的味道。她听到宋致行说话，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消失了，只想着他说话时，嘴角的那抹笑意。轻蔑，嘲谑，带着挑/逗。等一片柔软贴过自己的嘴角，那句话才飘入宋小巧的耳朵里。他说，“这样才算是坏蛋吧。” 宋小巧满脸通红，脑子开始冒烟，说话都囫囵了起来，“学，学学长！你你你，我我我——”她的指尖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比划，“你你你你亲亲亲——” “嗯？” “这是我的初吻欸！！！！！！！！” 宋小巧欲哭无泪，拿起沙发上的枕头就狂把脑袋往上砸去，哐当哐当的，动作大得不行。 “初吻！初吻！” 不行了，不行了。 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哦。 明明想亲喜欢的男孩子的，那种在校园的樱花树下接吻的幻想还没有散去，明明还想要更多美好的，美好的接吻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宋致行，我杀了你啦！！”宋小巧朝着宋致行张牙舞爪，被他单手制止，不管怎么刨弄自己的爪子，都不能碰到宋致行一分一毫。宋致行面露轻蔑，“初吻？”上扬的尾音分明就是不相信。 宋小巧的怒火又猛地上冲了，直往天灵盖烧去。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贞洁！” “是吗？” 宋小巧恨死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了，偏偏她没办法打到宋致行，于是只好又变成气呼呼的一只河豚，圆眼怒睁，瞪着宋致行。宋致行觉得她这样又像是一只腿短的兔子，又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 “我不会随意评价别人的是非。”他说，“盛林然如何处理感情，那是他的事情。” 这是一种理智的残忍，但宋致行仿佛忘记了，前些日子究竟是谁在背地里评价盛林然不是个好人，不适合宋小巧喜欢。会出现这样的事，究竟是他的原则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打破了他的原则。宋致行没有细想过这件事。 “可是——”宋小巧想要争辩。 “你的朋友喜欢盛林然？” “嗯。” “你现在觉得盛林然对待感情态度有问题。” “……是吧。他整个人都好像有问题！” “所以呢？”宋致行问她，“你要阻止你的朋友喜欢他吗？” “我——” “宋小巧，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一个全世界都不愿意让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喜欢了啊！关他们什么事啊！”宋小巧想也没想就回答，“这是我自己喜欢的人欸。” “如果他们告诉你，那个人是个垃圾？” “我，我——就算是垃圾我也认了啊，烂人我也认了啊。”宋小巧仰头看着宋致行，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坚韧又脆弱的美，“如果已经喜欢上了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呢？烂人也好，垃圾也罢，是我自己要先喜欢上别人的。立正要站好，错了要挨打，自己选的爱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要接受的吧。” 宋致行笑了起来，“嗯。” 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解题精神。 在一点上，他和宋小巧倒是意外地相似。 “所以，不要去插手别人的感情。”这是一种告诫，也是一种自醒。宋致行在对自己说话，如果宋小巧也喜欢上了别人的话，那么他也不应该管上许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简单的直系学长和学妹，同居一屋檐下的单纯舍友，以及，对外声称的表兄妹而已。仅此而已。 他忽然涌起一种烦躁感，宋致行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 “我先回房了。” 他松开手，转身就走。宋小巧因为惯性，差点摔倒。她稳稳坐回沙发上，伸手揉了揉脑袋。那个人掌心的温度还有些残留。她看着宋致行的背影，有一种好像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人的错觉。她想起那些关于他冷淡的传闻，一时不知道那究竟是诬蔑还是美化。 宋致行比他们口中的还要温柔，这是真的。 宋致行比他们口中的还要坏蛋，这也是真的。 那是一个近乎捉弄的，如同恶作剧的吻。 宋小巧再次火上心头，朝着宋致行的背影喊他，“学长！你，你——”男人站在门口一转身看过来，宋小巧的音量就降了好几分，倔强地把话说完，“你的吻技也不怎么样！” 宋致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宋小巧硬着头皮回看着他，还以为宋致行要干嘛的时候，他只是开了门进屋了。 呼。 宋小巧长吁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完全没力气了啊。 她看着天花板。 宋致行说的没错，别人的感情是无法插手的。但她很担心，担心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总有那种感觉，是自己的话，跳进刀山火海再痛都能活过来。但是一想到很好的朋友要为此心碎哭泣，就一点也受不了了。 切。 宋小巧嘲讽自己，说得好像她有爱情的刀山火海可以让她去闯一样。 她又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最后决定把那件事告诉何落落，至于接下来的一切，她不会去插手。及时止损也好，不顾一切也罢。她会告诉何落落，怎么样都好，但她永远都是她的朋友。如果哪天在爱情里受了伤，她的怀抱也都永远向着她敞开。 她们才十八岁。 她们还有光明的未来。 还有很多爱，能够浪费。 宋小巧翻了个身，窝进沙发里，指尖碰到唇瓣。她把脑袋埋进胸前，像只小小的乌龟。很久很久之后，乌龟终于悄悄笑了起来。 怎么办呢？那个吻，好像也很温柔。 宋致行坐在书桌前，演算的笔拿在指尖，但是一个数字都写不下去。他要怎么告诉那个女孩，那早就不是初吻了。他和她的初吻，在那个带着伏特加味道的夜晚，以一句不好吃告结了。宋致行思索着，点开搜索引擎，指尖悬停在键盘上良久，终于打下几个字。 如何接吻。 如何提高吻技。 什么样的吻好吃。 搞什么啊——！宋致行恼怒地关掉电脑。算题，继续算题。 宋致行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人，长着这样一张脸，带着或嘲谑或深情的表情，就算是去吻一个木头，木头也会活了过来。根本不用技巧，他就是那份春//药。 作者有话要说：快哭啦，终于入V啦，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 新文开预收啦，大家也去收藏看看吧~ 【《这车还开吗？》By宋灼灼】 CP：美艳呛口红辣椒x天才车手小少爷。 - 朋友问，鹤行，最近干嘛呢？ 鹤行说，教人开车。 朋友大笑起来，等知道鹤行教的是谁以后，立刻哑口无言了。 ——却书瑶，演技一流脾气古怪的当红娱乐圈性感女神。 天才F1车手鹤行教却书瑶开车，是个行业爆炸新闻。 绯闻无数的却书瑶教鹤行开车，却是个有颜色的新闻。 刚见面的时候，鹤行乖得不行，经常脸红。谈了恋爱，才发现这家伙一直藏着股狠劲。 却书瑶：“之前你装什么纯洁呢你？” 鹤行：“我看你采访说喜欢小奶狗。” 却书瑶：“现在不装了？” 鹤行：“嗯，老婆骗到手了。” 许久以后，鹤行拿到F1冠军，接受采访，记者问他，“成为车手最大的幸运是什么？” 鹤行沉吟了下，答：“把偶像追成我老婆。” 一直以为自己在倒追的却书瑶：？ 这是一个你教我开车我教你开车最后我们一起开车的故事。 灵感来源：《虚构推理》的B站评论。 “有些人表面上是女主，其实是秋名山车神；有些人表面上是男主，其实是AE86的刹车闸。” 第27章 - 最近，宋小巧终于有了一点找回了校园生活的感觉。何落落知道了那件事，却还是决定飞去找盛林然。 她说，小巧呀，我们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骨子里其实也是很相像的人。 宋小巧也曾经有过一段飞蛾扑火般，难言的，无法说出口的，甚至被唾弃的喜欢。以至于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有点不明白，那究竟是依赖，还是喜欢。说得明白一点，也就是她喜欢过程嚣。她继父的儿子。 被没有血缘的哥哥保护着，可以一直依赖，于是在少女的年代里，恍惚以为质变成了爱。 想要告白，想要表达，想要说出我喜欢你。 这种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讲的事情，讲给了何落落。 她和何落落成了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和程嚣，也变成了人间陌路。几乎是逃离般的，在她打算告白的时刻，程嚣从她的人生里逃开了，去了部队，再也没见过几次面。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叫妈妈和叔叔帮忙递话。至今微信上的交流，也停在了她发送过去的那条信息。 开学快乐。 好，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已经是最明显的答案了吗？回什么回呀，人家就不想回来。宋小巧，你很惹人烦，你很讨厌。 好在时间的确是一种良药，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一边鞭挞和责备自己，一边沉浸在对程嚣的喜欢里的宋小巧，现在被人提到这个名字，也可以毫无所动了。或者说，还有一些不甘心和遗憾，但也就到此为止了。程嚣的面容她都恍惚到记不清楚了，过往的岁月里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也只剩下她自己的画面了。 从高一到大一，有些东西一直在改变，有些东西一直没有改变。 所以在对待感情这件事的态度上，她和何落落，保持着前所未有的默契。都是喜欢自讨苦吃的疯子，对此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何落落栽进盛林然的风尘里，宋小巧一头栽进校园的生活里。作业铺天盖地地袭来，题目复杂到看了就头疼，每天晚上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宋小巧都会一遍一遍叩问自己的良心，她真的还要学数学吗？她配吗她？现在给她一道小学奥赛数学题，她都不一定能够掰扯得过来，还要学高等数学？还要研究数学与应用数学？数学，你把她杀了吧。 在家里跟宋致行的见面也变得少了起来，那天的吻之后，两个人好像都自然的，极有默契地，又向着对方拉开了距离。宋小巧起很早，再也没迟到过。下午放学回了家，也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宋致行整天泡在书房或者实验室，听八卦的谈起过，说是宋大才子在和柳聘婷他们跟着导师一起做新计算机方面的研究。搞不懂，完全搞不懂。一大堆专有名词，宋小巧只觉得在听天书。 两个人一下蜕变成了真正的当代合租室友，在一百平方的空间下，隔绝出两个人完全不相交的生活。 这样琐碎的日常生活里，丁禾露算是唯一那个带来好消息的人。 一是跟咖啡店老板有了进展。 应与应与应与。 丁禾露一天到晚能提那个名字一百万次。 早上上课的时候，丁禾露能从包里拿出一个早餐盒，里面是精心做好的三明治，还能附赠两杯咖啡。 嘴上是这么说的，“大叔说不吃早饭不好，叫我带过来的。” 宋小巧疑惑，“大叔？” 丁禾露展颜一笑，“应与啦，就是谢成打工的咖啡店的老板。” 宋小巧说：“你们果然有一腿。” 丁禾露讲：“此言差矣。”她伸出手来，“一腿哪里够，起码三四五六七。” 宋小巧问：“做了？” 丁禾露点头：“成熟男是真的好，温柔体贴照顾人，床上让你叫爸爸。” 宋小巧：“……”这女的。“你喜欢的款不是谢成那种？” 清秀精致，少年气。 丁禾露退避三舍，猛地摇头，“我PTSD了。” 宋小巧冷笑：“说得好像上了年纪就不会是同性恋一样。” 丁禾露瞪着宋小巧，“你最近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谁欺负你了？” 宋小巧叹气，“没人欺负我。”她死性不改，叮嘱丁禾露，“自己小心点。”她犹豫了下，问丁禾露，“你喜欢他吗？” 丁禾露想了想，说，“不知道。”她顿了顿，“反正不是对谢成的那种喜欢。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刚好可以依靠，技术也不错。”她笑起来，“恋爱太麻烦了。我暂时没心情去爱上一个人。应与挺好的，多金帅气又温柔，床上也合得来，我觉得挺不错的。” “所以？” “friends with benefits.” “炮/友？” “比那个多点。”丁禾露耸耸肩，“无所谓啦巧妹，我没想那么多的。没心没肺，快乐加倍。”她把咖啡打开，递给宋小巧，“有些事情，想清楚反而麻烦，不是吗？” 宋小巧看着丁禾露，低头抿了口咖啡，手磨的，醇香，有淡淡的奶味。 “你家大叔手艺不错。” 丁禾露笑得很开心，“那可不嘛？应与他很厉害的。” 瞧着她说这话的样子，宋小巧又担心她。 “你确定你不喜欢他？” “喜欢他对我有好处吗？没有。”丁禾露耸耸肩，“这样就挺好的。” 宋小巧也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但怕就怕，这丫头又一屁股栽进了进去，到时候变成她一个人想要超越友谊向上发展，对方又觉得点到为止就好。不过……宋小巧捧着手里的咖啡，往好的方向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对单纯的不喜欢的人就这么仔细吗？一日三餐的便当包齐，随叫随到，比正牌男友还会照顾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与出现了的缘故，丁禾露和谢成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两个人还是会组队开黑，加上一个郭煜。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郭煜老想拉宋小巧下水，狂给她安利王者荣耀。宋小巧是个对打游戏没什么兴趣的女孩，加之最近课业繁重，于是屡屡拒绝。郭煜居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越勇越被挫。搞得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变成王者荣耀安利大会。 你看这个安吉拉她不香吗？ 你看这个甄姬的新皮肤她不好看吗？ 你看这个李白不帅吗？ 诸如此类。 为了让郭煜闭上他的嘴，宋小巧最后松了口，说等国庆放假有空会下游戏试一试。 丁禾露安慰宋小巧，“你别担心了，郭煜和谢成很强的，到时候你来玩，就带飞你。” 宋小巧问她，“那你呢？” 丁禾露嘿嘿笑着，“我划水辅助。”丁禾露强调，“不过到时候你来玩的话，你想玩辅助我就让给你。我虽然没他们那么厉害啦，但是还是很强的，全职业玩家。” “知道了知道了。”宋小巧只想赶紧把话题换个方向，眼神一瞥看到了有人带着学生会的牌子，问丁禾露，“你那事怎么样？” 丁禾露吃着爱心便当，当真是爱心便当，煎蛋都是爱心形状的，筷子一戳，里面金黄色的太阳就会流出来。 “过了初试，还有个最终面试。”丁禾露有点无语，“我不知道一个学生会搞这么多程序有什么意义。” 宋小巧对此十分赞同。 郭煜插话，“小巧，你打算去哪个社团啊？” 关系熟悉起来以后，宋小巧就由着他们这样叫自己了。 宋小巧说，“恐怖片研究社。”她想了想，“这个社团还蛮简单的，填了个表就进了。” 丁禾露震惊，“就这样？” 宋小巧点头，“是啊，就这样。”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好像都拉群了。” 郭煜眼前一亮，“我也喜欢恐怖片。”他说，“我能不能加入？” 宋小巧说，“我问问吧？好像招新时间还没过，你等我一下。”远远 她给社长发消息，社长也是个大三的学姐，两个人因为很聊得来，所以加了微信。 过了会。 “社长说你想加入的话直接把你拉进群就可以了。”宋小巧问郭煜，“你想来吗？” 郭煜哪里有说不想的道理呀，于是连连点头。 “可是我怎么加呢？” 宋小巧把手机的微信二维码递出去，“你先加我呗，然后我拉你进去。刚好国庆节放假前有第一次观影活动，给四十五块报名费就可以了。” “观影？” “社长包了影院看恐怖片。”宋小巧提起这个事就很激动，“放《闪灵》。” 《闪灵》几乎可以说是所有恐怖片爱好者都必看的片目了。 “库布里克？”郭煜眼前一亮。 “你也喜欢？”宋小巧笑起来，“能够在大荧幕看到的机会不多。社长从资料馆找的放映资源，跟影院沟通了下，排了午夜场的小厅给我们。” “我加你啦。”郭煜说，“记得拉我入群。” “好！” 谢成和丁禾露两个人对视一眼。 丁禾露给谢成发消息。 Lunana：郭煜？ 谢：嗯。 Lunana：啧。 谢：） Lunana：喂，谢成，要不我们从零开始？ 谢成：…… 谢成：不用，我本来就是。 丁禾露忽然在这个瞬间觉得，她好像能够和谢成……做一对好姐妹…… 第28章 - 看片的时间定在周五晚上，十二点开始，《闪灵》一共一百四十二分钟，再加上来回路程，宋小巧保守估计等自己回家了，怎么说也得快凌晨四点。社长还有意请大家去吃一顿夜宵，说是夜宵，也能看作是凌晨四点的早餐。宋小巧越想越觉得那天可能回不来了，于是把这件事报备给了宋致行。毕竟宋致行是她房主，夜不归宿起码也得告知对方一声，又或者她半夜回来了，打开门，被宋致行误认成入室窃贼，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宋小巧周三回家的时候，正好碰着宋致行在准备出门，见了他，立刻跟他讲话。 宋小巧：“学长！” 宋致行淡扫过来一眼，那意思就是有话就说。 两个人也是奇怪，都在家里了，说话也不坐着，光在门口杵着，跟两个傻子似的。 宋小巧：“学长，我周五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或者不回来哦。” 宋致行想，怎么也该礼貌地问一下为什么吧？于是他问了。 “为什么？” 宋小巧解释，“我参加了我们学校的恐怖片研究社嘛，那天有观影活动，包了电影院，零点开始，可能会很晚。” 宋致行哦了一声，忽然问宋小巧，“为什么跟我解释这么多？” 宋小巧：“啊？” 她傻咯。 宋小巧：“难道不是学长你问我为什么所以我就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为什么吗……？” “走了。” 宋致行从她身边绕过，出门去，只留下宋小巧一个人站在原地，思来想去，不得明白。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宋致行又疯了。 每每此刻，宋小巧都会忍不住想，应该的，应该的。宋小巧，深呼吸，keepcalm，peace&love。 人生在世嘛，短短一遭，大家都是第一次当人，有些怪毛病是应该的。现在的社会追求男女平权，所以她应该理解理解，男人心，何尝又不是海底针呢？丁禾露说得对，没心没肺，快乐加倍。捞不起来的针干嘛要捞？ 给自己做了一番自我疏导的宋小巧回房间看书去了。 宋致行出门是为了跟郭齐碰面，郭齐作为学生会会长，实权还是有一堆的。两个人聊起宋致行之前打算参加的交流项目。英国和美国两边的学校都发来了offer，郭齐想问问宋致行到底敲定了没。 “虽然美国那边给的条件更好，实验室也更厉害，但是英国提出的研究方向我更喜欢。” 郭齐叼着烟，吸了口。 “这样啊。”烟缩成一截凝成的灰，稍微一抖动，尸体就能够散落。“柳聘婷好像想跟你去一个地方。” 郭齐观察着宋致行的表情。 宋致行专注地往咖啡里加奶精，不发一言。 郭齐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了？”宋致行抬头看他。 郭齐摇头，“没什么。”他又吸了口烟，终于把烟头堵进烟灰缸里，碾磨，破碎。“就是觉得世界很好笑。” “老宋，你知道我喜欢柳聘婷吧？”郭齐问。 宋致行把奶精盒堆叠在一起。 “知道。”宋致行疑惑地说，“不是三年前吗？” “你这家伙！”郭齐气得牙痒，“非要我说我一直没放下吗？” 宋致行：“哦，原来你一直没放下啊。” 郭齐真是不明白，柳聘婷到底为什么喜欢宋致行。跟这家伙相处，难道不会被气得短命吗？ 郭齐：“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宋致行云淡风轻地喝了口咖啡。 “现在知道了。” “真是的。臭不要脸的。”郭齐抢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喷了，真喷了，破口大骂，“他妈的，怎么这么甜啊！” 宋致行十分无辜。 “我喜欢吃甜的。” 不行了。郭齐端起自己的黑咖喝了两口，压压惊，压压惊。 “你不喜欢她吗？”郭齐问，“长得好看，能力不错，学校的人都说你们俩配得上。到时候一起出国留学，互相有个照应，不是挺好的吗？你也该谈恋爱了吧老宋。” 宋致行见鬼一样看着郭齐，“你有病。” 郭齐：“？？” 宋致行：“你喜欢柳聘婷，又说我和柳聘婷配。你没病？” 郭齐顶了顶腮帮子，啧了一声。 “她喜欢你，喜欢得不行，我有什么办法？” “关我什么事。”宋致行面不改色，“我和她只是同学搭档关系。” 郭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么说。这是你会说出的话。” “再说了。别人觉得我们配我就要和她在一起？”宋致行挑眉，“凭什么？” 郭齐在心里骂自己，“我今天跟你说这个就是我有病。老宋，你就当不知道她喜欢你，行不行？” 宋致行：“我已经知道的事怎么当作不知道。” 郭齐：“……我操.你.妹的。” 宋致行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看着大魔王要发火了，郭齐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妹加入了恐怖片研究社你知道吧？” “嗯。”宋致行想，今天早上出门被人这样告知了。 “他们好像周五有活动。”郭齐贼笑着说，“去电影院呢。” 宋致行皱眉，看着他，意思是看电影就看电影，你笑这么贱干嘛。 郭齐哎呀一声，说：“老宋，这就是你不懂了吧？电影院，那可是电影院。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一男一女待在一起，能不感情升温吗？再高兴了，发生点啥可不一定。” 宋致行听不懂了。 “什么叫一男一女。”他严重谴责郭齐的卑鄙思想，“那是社团活动。” 郭齐嘿嘿一笑，“我没跟你说啊？” “嗯？” 郭齐：“我弟啊，你见过的，郭煜。” 宋致行记性不错，郭齐一提，他就想起这个人了。黑得像块炭。 “他也来我们学校了，读得商科。”郭齐说，“这家伙，居然对你妹妹一见钟情了。” 宋致行搅动咖啡的手停住，勺子靠在杯壁上发出响声。 郭齐大笑，“神奇吧？我听他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宋致行一字一顿地说：“一见钟情？我妹妹？” 郭齐：“对啊，小巧嘛。说好像是在公共课见到的，觉得长得特别乖。这小子还挺会，曲线救国。先跟你妹妹的好朋友，就那个，上次喝酒遇到的丁禾露玩得好了，现在又跟你妹妹搭上了。一听别人去了恐怖片研究社，屁颠屁颠地就追过去了，正好打算周五一起看电影呢。” “是吗？” 宋致行盯着咖啡，白色的奶精盒和咖色的液体混合，室外的风吹过来，液面飘荡。 郭齐还在讲八卦，“不过也是挺绝的。我觉得我弟跟你妹妹挺配的，两个人一南一北，还挺互补的。而且我弟弟虽然以前谈过恋爱，但其实也很纯情的。他俩要是成了就好了，这下我们哥俩又亲上加亲了，嘿嘿。不过也奇怪，你这么怕恐怖片的人，居然有个这么喜欢恐怖片的妹妹。我弟弟说，他跟你妹妹聊了很久，全部都在讨论恐怖片。他还是头回碰见这种女生。” 郭齐兴冲冲地讲完，忽然发现宋致行好像一直在掉线。 “老宋？宋致行？宋大魔王？” 宋致行抬头，看着郭齐，说，“聊了很久？” 宋致行想起好像他和宋小巧的微信聊天记录，连两三页都不到。他锁起眉头，透露出不爽的气息。 郭齐误会了，开导宋致行，“你说你个老人家，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之前多聊聊天怎么了？聊得多说明有共同话题啊。我弟最近天天在家里练习王者荣耀，说什么好等你妹妹开始玩了以后带着她。” “王者荣耀？” 郭齐盯了他半天，惊叹，“你不会又不知道吧？”绝了，真他妈绝了。“我真不懂柳聘婷喜欢你什么。” 宋致行扫了他一眼，“你喜欢她什么？” 郭齐怔愣了下，没想到宋致行会这么问，他想了很久，居然猛地发现，找不到理由。是完全找不到理由。说好看吧，是挺好看的，但是郭齐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她更好看的人。他这三年也谈过恋爱，情场高手不是盖的。但柳聘婷好像就一直待在那，待在他的心口。是白月光吗？或许吧。一份失败的印记，一种执念。他还总是在柳聘婷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是爱而不得罢了。宋致行之于柳聘婷，柳聘婷之于他。这个世界好像一个莫比乌斯环，故事永远都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如此循环。 见到郭齐一直不说话，宋致行又问，“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试图撮合我和她？” 郭齐深呼吸一口气，又忍不住点了根烟。他冲着宋致行笑。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迟钝好，还是敏感好。” 有时候郭齐都觉得，柳聘婷已经变成了某种虚化的存在，一种关于爱和追求的概念，成为了他自虐的快感。他能够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快乐，但是需要疼痛的时候，总会想到柳聘婷，于是又往上撞去，如此循环往复。 “喜欢当情圣？”宋致行问。 “够了够了够了！”郭齐快疯了，“你今天吃了炮仗吗是？一直对着我开火？你在不爽什么啊？” 宋致行微微一笑，“我有吗？” 郭齐：你有，你绝对有。 第29章 - 周五那天，宋小巧称得上盛装打扮了。拿出了压箱底的哥特风的小裙子，搭了件风衣外套，化了个直男看了会说是鬼的妆。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番，觉得实在美丽，没忍住拍了两张穿搭图留念，这才走出房间门。 由于心情过好，宋小巧见到碰巧在家的宋致行就跟他打招呼。 宋致行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抖了抖纸张，斜睨过来一眼，没有要和宋小巧搭话的意思。 “切。”宋小巧不爽他这态度，手撑着鞋柜弯腰穿鞋。忽然她就听到宋致行说，“这才九点。” “啊？” 所以九点又怎么了嘛。 宋致行抿唇，说，“算了。” 宋小巧对着地板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个男的想干嘛。踩着小高跟推开门，本来想狠狠一甩的，甩出去的时候，宋小巧又猛地上前，拉住门把手，轻轻盖上了。 呵呵。 用最狠的表情，做最怂的事情。 宋小巧下楼走出门口的时候，发现有辆车对着她狂闪灯按喇叭。宋小巧本来按捺住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爽快地迈出步子，气势汹汹地走到车旁，狠狠地敲了敲玻璃。 “神经病——啊？” 先扬后抑。 从暴躁到熄火。 宋小巧看着车窗慢慢摇下来之后露出的那张憨笑着的黑炭脸，脑中再次飞出两百两十二个问号。 男人，我真的有很不懂你。 宋小巧沉默了很久，问，“郭煜，你在这干嘛。” 郭煜嘿嘿笑了下，“来接你额。” “额？” 朋友，你认真的吗？ 郭煜看着宋小巧的打扮，傻住了。 宋小巧也知道不是什么人能够接受自己这副打扮的，更何况此刻她跟平时的风格的确有些差异。 郭煜迟钝地问，“你，你好。请问是宋小巧没错吧？”他居然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宋小巧涂着姨妈色的唇咧出笑意，“是我。” 郭煜忽然觉得宋小巧清纯可爱的形象在他的大脑里瞬间崩塌了。 郭煜邀请宋小巧，“先，先上车吧。” 盛情难却，加之实在是懒得走路，宋小巧拉开后座的门，把包往里一甩，坐了进去。 “郭煜，你在这干嘛？”宋小巧想不明白，“难道你家住这？” 郭煜摇头，“我过来接你的。我哥给了我地址。” “你哥？”宋小巧想起来了，“郭齐？” 宋小巧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他给你地址干嘛？” 郭煜嘿嘿一笑，说，“因为我要追你啊。” 宋小巧本来拿着镜子在补口红，郭煜这么一说，宋小巧的手直接猛地从唇边划过去。她睁圆眼，扯了湿纸巾出来擦干净。 “你疯了？” 郭煜敛眸，发动车。 “我就说这个玩笑不好笑吧。”他说。 “呵呵，是挺不好笑的。”宋小巧说，“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她猜，“郭齐？” 郭煜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是啊。” 宋小巧无情地说，“你们两兄弟还挺无聊的呢。” 郭煜：“……还，还好吧。” 车往前开去。 社长请吃饭，去电影院附近的海底捞，十点以后大学生打六九折。青云市很大，宋小巧这么早出发是为了赶地铁，四十分钟左右正好合适。哪知道郭煜自发过来接她了。 车窗外是青云的夜景，空荡又繁华，是那种常见的都市的夜景。流露出寂寥和孤独，灯红酒绿，像是铺上了塑料色纸，喧闹嘈杂，但无法遮掩内里的苍白。不过还是隐隐看见光的。在那些闪过的房子的小窗户里，亮起的一盏盏灯光，里面会藏着或温馨或悲伤的故事。这些平凡的琐碎的日常，是一整个世界周而复始运作的原动力。 车内两个人沉默着，宋小巧翻看着手机。 她听到郭煜又问她，“我追你就那么吓人吗？”他声音里带着笑，但宋小巧听出了一种遮掩。她在这个瞬间很敏感，察觉出了这种不对劲。她抬眼，跟正在看向后视镜的郭煜对视了一眼。 “是挺吓人的。”宋小巧调侃自己，“不过应该没我今天的扮相吓人吧？” 郭煜连忙说，“我刚才没有被吓到，就是，就是……” “觉得有点奇怪吗？”宋小巧大大方方地问。 郭煜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之前看到你都不是这样的。”宋小巧之前在他心里是单纯可爱小白兔，今天一夜之间变成后娘，这谁受得了？这谁顶得住？ “那今天可以习惯习惯。”宋小巧笑着，眼看话题引向了别的方向，偷偷松了口气。哪知道郭煜过了会，又问她，“我这么吓人？” “啊？” 郭煜说，“就是刚刚。我说要追你。” 天杀的，怎么还是这个话题。 宋小巧内心的小人完全处于狂暴状态了。她在心中深呼吸，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想不到你会喜欢我。” “为什么？” “啊？” “为什么想不到呢？” 郭煜像一根死脑筋用穿的那种人，一直问，一直问。 宋小巧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说，“就是没办法想象欸。” “是吗？”郭煜扯起嘴角，“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宋小巧猛摇头。 “那为什么不能想象下？”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宋小巧张了张嘴，不知该对着郭煜说什么的时候，车忽然停下来了。 “到了。”郭煜笑着，“下车吧。” 下了车，宋小巧才发现这车很眼熟。 郭煜不好意思地说，“这车我哥的，借的，嘿嘿。” “……辛苦了。” 两个人先在排位区等了等，社长和别的成员才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往定好的包间走。 社长的眼光一直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事情。趁着打调料的时候，社长靠摸过来，舀了一勺蒜泥放进碗里，偷偷问宋小巧。 “出什么事了啊？”社长浑身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跟小郭，出什么事了啊？” 宋小巧平静地放了一勺辣椒，“没出事。”她笑了下，“社长，你倒太多醋了吧。” 社长啊呀尖叫一声，终于把刚刚的问题忘记了，她又看到宋小巧又放了一勺辣椒进碗里。红色的辣油艳丽，光是看一眼，社长就觉得自己的舌尖都感受到了那种辣味，接着喉咙发烧，肚子发痛。她敬佩地朝着宋小巧竖起大拇指，牛，是真牛。 社长和宋小巧关系好，走之前偷偷对她说，“今天晚上有个惊喜。” 宋小巧眼前一亮，“什么惊喜？难道是恐怖彩蛋活动？还是特典加映？或者我们要去城市探险？” 社长白了她一眼，“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只装恐怖片？” 宋小巧精准吐槽，“我们这难道不是恐怖片研究社吗？” 社长：“……”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我没办法反驳，但是我真的感到无法克说。 社长深呼吸，“总之，绝对是大惊喜！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好好。”宋小巧答应下来，“我发誓啦，绝对不告诉别人。”她暗自腹诽，别人也不会感兴趣的吧。如果不是恐怖片，那这个社团里的人都不会觉得是真正的惊喜吧！ 宋小巧端着调好的酱料碟走进包间的时候又夺得了一片敬佩的目光。 这的确是事实。 每每到了火锅店，能够吃辣就能变成最令人瞩目的事情。虽然番茄锅是海底捞风靡天下的锅底。 郭煜看着宋小巧面不改色地夹起红汤里的羊肉卷放进自己一眼望过去全是辣椒的碗里，又看了看自己碗里飘着的绿色的小葱花，不敢说话。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所有人都见证了宋小巧的吃辣水平。所有人都快不行了，她还十分欣喜，充满战斗力。配上她那一身打扮，加之火锅的红汤，在浓郁的烟雾里看过去，郭煜恍惚起来，只觉得宋小巧头上飘着几个字——嗜辣小魔女。 宋小巧走出海底捞的时候撑得不行，带着的束腰都不得不偷偷去厕所取掉放进包里。从吧台拿了两颗薄荷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清甜的味道驱散了口腔里的异味。她因为知道今天要吃海底捞，还学谢成那套，买了衣物除味剂。一喷下来，在这个秋日的夜晚里，空气里全都是春夏的味道。 大家伙在街头散步，往电影院走。打打闹闹，甚至因为无人，所以偷偷闯过了还是红灯的马路。有新生也有老生，聊起各院的八卦来，丝毫不嘴软。其中有个人物就是被经常提及的，宋致行。这大抵就是校园风云人物的悲哀，不管是走到哪里，都会被当作是谈资来打发无聊。 “没想到啊，当时那种三角恋剧情，现在几个人还能做朋友。” “三角恋？” “就校草，女神，还有会长啊！” 宋小巧去看郭煜，郭煜粗神经的，跟男孩聊着游戏，根本没听见。 “我记得是两男抢一女的戏码吧？真好啊，跟校园小说似的。什么时候这种剧情才降临到我身上啊！” 宋小巧：那如果你们知道了我的经历一定会觉得我才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吧。 近了电影院，宋小巧见到了一辆很眼熟的车。 不仅她认得，还有别的女孩也认了出来。 “那不是宋致行的车吗？” 社长悄悄撞了下宋小巧的肩膀，对她挤眉弄眼，“怎么样，惊喜吗？” 宋小巧沉默了下，看着宋致行从车上走了过来。他像是带来了夜色，在月光下有一种叫人惊艳的美感。 宋小巧张嘴喊了一声，“哥。”她转头问社长，“怎么样，惊喜吗？” 社长：我去年买了个表。 第30章 - “你怎么来了？”宋小巧问。 宋致行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站在她的身边，低头又轻声问了一遍，“嗯？”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风太温柔，又或者月色正美叫人心生缠绵。当宋致行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朵尖痒痒的时候，宋小巧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她别过头去看他，发现在黑暗里，他长长的眼睫弯成了一汪黑色月牙。 宋小巧免不得也降低了音量。 她重复了一次，问他，“你怎么来了呀？” 宋致行看了眼社长，社长热切地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新社员啦！想必大家都认识！不认识的也可以认识认识！宋致行！我们青云校草！宋大才子！”社团里的老生都对他久仰大名，新生或许听过他的名字，但未有亲眼见过。现在见了，男孩还镇定些，女孩们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连连尖叫的心情了。 宋小巧很快被挤开。 “学长是哪个系的啊？” “学长有女朋友吗？” “学长也喜欢看恐怖片吗？我们今天晚上看《闪灵》哦学长。” 宋小巧自觉退后三步，看着被围住的宋致行，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个人的魅力，也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了，在帅哥势力面前，女生毫无矜持可言。岂可修。定眼一看，宋小巧又发现不对劲。郭煜那家伙凑过去干嘛？他也喜欢宋致行？ 宋致行满脸写着不耐，看着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想说。 郭煜还挺害羞的，好端端一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冲着宋致行说，“学长好。” 宋致行瞥了他一眼。 郭煜高兴地跟他打招呼，“学长，我是郭煜，郭齐的弟弟。” 宋致行立马收回自己的目光，往宋小巧那边看去，压低声音，叫她，“过来。”宋小巧不怎么乐意，偏偏郭煜那个傻子分贝极高地喊她名字，招呼她。她哼哧两声，挪动尊贵的步伐，靠近了宋致行的身边。那些女孩子还给她让出位置来，许是因为方才听到她喊了宋致行一声哥的缘故，加之两个人都姓宋，于是理所当然地把两个人的关系误认成了兄妹。虽然他们对外也是这么声称的。 社长看了眼手表，接了个电话，领着大家往电影院走。郭煜被朋友叫走，跟宋致行道别之前差点喊了一声大舅子出来，还好他憋得快，不然宋致行的眼刀就要直直插在他的心口。 宋致行和宋小巧走在部队的最后面，时不时有人回头过来，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实则十分明显地打量着他们二人。 宋小巧压低了声音，跟宋致行并排走着，问他：“我怎么不知道你参加了恐怖片研究社呀。”她语气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娇嗔，跟氤氲的夜色相遇交融，叫宋致行感知到皮肤的表层那细细的绒毛都被轻轻撩动，酥酥麻麻，不自在，但有点百转千回的舒服。 他轻咳了一声，没说话。 宋小巧却误会他又开始了他那惹人嫌的怪脾气，瞪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嘛，谁稀罕呀。”抬腿踩着小高跟，头发一甩，下巴一昂，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噔噔噔往前走，态势非凡。没走两步，被宋致行伸手拽住了手腕。 宋致行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指了指商场里幽暗的拐道，“白痴。这边。”其实这算不得骂人了，你见过谁骂人是用这种语气？轻飘飘的，在语音飘散之前，还能够捕捉到几丝笑意。若与人对骂常年采用这种方式，那么想必此人将会日夜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当初骂人的时候要是能再发挥好一点就好了。 “我，我知道！” 宋致行不说话，看着她，眼角带着笑意。借着商场仅有的昏暗的灯光，宋小巧忽然觉得宋致行的那双眼像正在舒缓翅膀欲飞翔去的蝴蝶。事实上，两种事物之间有着明确的差别，但她就是不知为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了。他那显得他更衣冠禽兽的眼镜就是那囚禁蝴蝶的金丝牢笼，牵扯出三分克制，七分禁欲。 宋致行好像今天心情很好。宋小巧将之归结为这是每一个恐怖片爱好者在看到《闪灵》之前的好心情。但她想不了太多了，宋小巧此刻尴尬得要死，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干脆走出了顺拐。 宋致行跟在她的身边，又想笑。 难道这就是把小动物逼急了之后的精彩表演？ 看起来，确有几分奇怪的，窘迫的，可爱。 他坏心思的没有告诉她。 两个人要走入幽长的黑暗里了，宋致行看见宋小巧停下脚步，深呼吸，拿出手机，猜她是想要摁开手电筒。宋致行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其实说是拉有些不准确，应该算是单方面的拽着。宋致行的手握住了宋小巧的手腕。他的手很大，有着跟表情完全不相符的温暖。他触碰上来的那个瞬间，宋小巧失神了。男人指尖的涡旋的纹理，似乎都清楚地体现在了她的肌肤上。那是一种连接血脉的感知。这不是她第一次和宋致行有这样类似牵手的动作了，但心跳确实跳得太过迅速了。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像个机器人一样被他拉着，走了好几步，宋小巧才回过神来。 “干嘛这样啦。”她有点小小的抗拒了，“等会被人看到欸。” 宋致行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但声音却隐藏得好好的，叫人察觉不出他的心情。 “妹妹怕黑，哥哥牵着，有问题？” 这岂不是你知我知的天经地义的道理？ 宋致行说服了自己，宋小巧却完全不能被这一套说服。因为她真的明明确确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不是宋致行的妹妹。她也从头到尾，没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哥哥。 两个人在黑暗里沉默地走着，脚步声编织在一起，配着前面的社员打闹的声响，恰巧地凑成了青春的乐章。乐章讲述的是明朗又暧昧，永远带着一小片阴影的故事。哆米发发米发发。可惜宋小巧不是编曲天才，不然她能够借此写下一整本的乐谱来。 原来他把自己当妹妹。 宋小巧试着说服自己接受并且无视那些暧昧的，躁动的，不安的因子。在这短短的巷道里，电影院的招牌的光越来越近。宋小巧从宋致行的手心挣扎，朝着光了跑了出去。她不敢再继续陪他静默地走在这黑夜之中，因为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深陷其中，甚至向着上天祈愿，此刻就是世界末日。而她是在他掌心温度带来的安全港里死去的，或者她能够幻想他为她打造了一座纯金的防空洞吗？ 她很害怕。 害怕再经历一次高一之前的痛苦。 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啊，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一定要放在心尖上才好的人啊。待在他的身边，窃取他的温暖，接纳他的好，理所当然地享受并且期待他的保护。已经完全是别的感情了，但对方无论如何只是大大咧咧地跟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宋小巧。每次都在兀自呐喊着，我绝对不是想要当你的妹妹的，但只能讨乖地笑起来，接受了这样的身份。 宋小巧敏感地预知到了自己的心有再次陷落的危险，她一定要先人一步把不听话的这家伙给拉回来。 她那天好像说谎了哦。 说什么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认了的。 才不是呢。 现在也稍微，稍微地开始怕痛了。 趁还没有真正喜欢宋致行之前，趁她感受到还能游刃有余地抽离之前。拜托了宋致行，别再陪她走过黑暗了，不要再随随便便地温柔了。明明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宋小巧喘着气跑进电影院，社长惊讶地看着她，问她跑这么快干嘛。 宋小巧摇了摇头，笑着说自己想买饮料。 郭煜眼疾手快地跑过去买了杯可乐，递给宋小巧。宋小巧说了声谢谢。郭煜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说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宋小巧咬着吸管，吃吃吃地吸着可乐。 社长凑过来跟她说话，“你这不够意思的，怎么不告诉我宋致行是你哥。” 宋小巧无辜地眨了眨眼，“忘了。” 演戏嘛，谁不会呀。 社长哦了一声，神经大条地把这件事抛掷脑后了，又说：“不过也搞不懂你们俩兄妹感情是好是坏，你怎么连你哥是我们社的都不知道啊？” 宋小巧也奇怪这个事情呢。 “我在群里没见到他啊。” 社长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解释，“是我让他别加群的，不然传出去了，到时候大家为了加他微信都跑来进我们社的群，我这个社长会很没面子欸。” 宋小巧心想，微信不是有自带的功能能够防止从群里添加好友吗？她笑着，安慰般拍了拍社长的背。 社长嘀咕着，“不过也是奇怪，是今天他忽然主动加我，问我是不是今晚放《闪灵》，说想看才入社的。”社长感叹，“你哥还真是喜欢这部电影呢。据我了解，这是他读大学以来头一回加入社团。” 宋小巧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因为《闪灵》的确很好看嘛！”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我又开了个新的预收。喜欢这个的也可以看这个~还没想好写哪个~ -她是折纸玫瑰，一碰即碎- 高中，盛小余倒追程澈三个月。 在一起两天，她把程澈甩了。 七年后，火灾现场重逢，她是记者，程澈是救灾的消防员。 只打了个照面，她的心又变得稀巴烂。 这一次，她选择不再靠近。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最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暗恋的时候。而那个男人，一如其名，温柔澄澈，让她不忍心再次伤害。 但他偏偏靠近她，卸下所有盔甲，给她一切安全感。 待一切终结，烈焰与废墟的背后，他的吻如期而至。 “如果吻你一次，你不习惯。那么我就吻上千千万万遍。” 亲爱的，如果你的爱带来的注定是一场伤害，那么我愿意一生与痛为伴。 cp：性单恋注孤生白玫瑰x温柔坚定痞气消防员 第31章 - 电影开场的时候，宋致行才慢悠悠地，老神在在地晃了进来。社长跟他挥手示意，表明留了位置给他。手指往后一指，宋致行才发现那位置在哪——宋小巧的右边，最后排。郭煜坐在女孩的左边，偷偷地看着女孩。宋致行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爽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去，一时连对恐怖片的害怕都给忘却掉了。 宋小巧见到他上来表情有些别扭，倒是郭煜很热情，直接叫他宋哥，招呼他赶紧过来，还端着爆米花，问他想不想吃。 宋致行还没说话呢，宋小巧就把郭煜递过来的爆米花往另一边推去，直说，他才不想吃呢。 宋致行默然地坐下。 明明跟宋小巧只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但一下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了。三个人一排，她却只跟郭煜打闹着。 宋小巧：“别给他。” 郭煜：“为什么啊？” 宋小巧：“我说了别给就别给。” 郭煜：“好嘛。” 宋小巧：“他才不会想吃这种东西。” 爆米花的甜香伴着女孩咀嚼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 不知道为何，宋致行想到了一句歌词。 嗯。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不能有姓名。 电影院骤然暗了下来，宋致行神经紧绷，僵直地坐在位置上，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他一遍一遍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他来这里是为了挑战自己，也是为了阻止舍友夜不归宿发生清纯少女失足惨案。那些在黑暗里隐隐勃发出的，他现在还未可知的占有欲，正顺着他的血脉，一点一点往上攀爬。或许只有抵达并且缠绕到心脏的那一天，一直把自己置身事外，借着兄妹的名义做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他，才能够明白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复杂。 有些事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惜所有的旁观者，也被兄妹的表象给迷住了。唯一一个知道情况的丁禾露，又是个恨不得看到地覆天翻的场景发生的女流氓，对于看戏这一件事，她一向是乐此不疲的。 关于宋致行害怕恐怖片这件事，要从很小很小的事情讲起，但又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加之宋致行的大脑或者天然地想要封存某些让人窘迫的故事，所以留下的印象就只有爱逗弄他的调皮母亲会在他专心写奥数题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地踩着溜冰滑鞋在家里游荡。至此以后，宋致行幼小的心灵就惨遭了女鬼的屠戮。而他的母亲就好像是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终于找到了让自家从生下来就面不改色，就连第一声啼哭也是哭了一秒出了声音，让他们不担心了就乖乖闭嘴的木脸崽子，变得表情丰富起来。该母亲还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给这些行为找了个正儿八百的由头——为了锻炼宋致行的面部肌肉。 从小古板到小可怜，他妈就爱这转变。 这种锻炼似乎是有成效的，因为不久之后，宋致行很快就会做出一些小孩的举动了。于是他妈停止了治疗。 小宋致行则偷偷松了口气。他通过简单的逻辑梳理得出了他妈这么做的原因，为了避免自己继续长期遭受这种折磨，他选择了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灵异故事和恐怖片的恐惧，就在他那份稚嫩的幼小的心灵上扎上了深根。 现在看着《闪灵》的故事缓缓拉开帷幕而能够保持佯装出来的镇定，实在是定力非凡。当然还要感谢他一直不断掐着自己左手虎口的右手。那种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至于深陷在编造出的恐惧里。 至于为什么不掐右手，因为如果掐出问题了，不能写字很麻烦。 嗯。 深谋远虑你老宋。 与宋致行的神经紧绷不一样，宋小巧简直自在得不行，看得忘乎所以。郭煜时不时小声地跟宋小巧说话，八成是想进行实时讨论。宋小巧则十分冷酷无情地警告郭煜，观影时不要说话。 本来还在幻想会有什么看到害怕之处宋小巧会可怜般地缩进自己怀里，拉着自己的衣袖喊着郭煜人家害怕嘛，的郭煜，安安分分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停止了自己没由来的也没可能实现的幻想。 于是宋小巧身边的两个男人，都以诡异的状态盯着大荧幕。 片子还没放到两个小女孩出现，宋小巧就皱起了眉头，捂住了肚子。她面色一下苍白起来，疼痛绞着她的腹部和大脑，她猛地蜷缩起来，踩着电影院的椅子，缩成小小的，可怜的一团。 郭煜问她，“害怕了吗？” 他摩拳擦掌，以为自己今天的用武之地终于要出现了。 宋致行看过来，又扫了眼放在他手边的，郭煜买来的那份冰可乐。他心下明了了。低头凑到宋小巧的耳边，问她，“要走吗？” 宋小巧疼得眼泪直流，有一种想要掏开肚子把子宫取出来大踩三十下的冲动。让你他妈的痛经，让你他妈的痛经！做女人真难啊！那一下涌上来的痛感，直往她天灵盖去。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宋致行的问题了，支支吾吾，从嘴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话语只有痛这么一个字。 郭煜也察觉到了不对了，再察觉不到就是白痴了。 他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往宋小巧耳朵里钻，让她一边烦躁，一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郭煜的确是在关心她。 “闭嘴。” 宋致行十分火大。他眼底浓郁的怒气让郭煜怔愣住，张了张嘴，一个字也不敢说。荧幕上穿蓝色小裙子的双胞胎女孩手牵手走了出来，接着尸体出现，狂涌的血挤满了整个荧幕。宋致行却注意不到。他咬紧下齿，做了个决定。他站起来，在宋小巧面前单膝跪下。宋小巧迷茫地抬头看着他，宋致行伸手，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宋小巧的双手搂住宋致行的肩膀。他的肩膀比看起来的还要宽厚，这个拥有也极为有力，过于靠近时能够闻到淡淡的男人的香味。 她像一只离家的小鸟，忽然找到了自己的归巢。 宋小巧愣住。 宋致行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抱着她直接往外走了。 精彩的剧情正在大荧幕上演，但是影院的所有人都被他们俩个吸引了注意力。郭煜呆了下，跟着跑出去，中途被社长拦住。 “出什么事了？小宋不舒服？” 郭煜脸红，怎么也知道大概是女孩子的生理期。不好意思说，跟社长道别后就追了出去。 坐在社长旁边的女孩子一脸艳羡，“我要是有这么帅的哥哥就好了。” “他们兄妹的感情好好哦。”另外的女孩说，“我哥估计只会把我丢到一边让我自生自灭。” 社长连连点头，感叹，“是啊，感情真好。”她思路清奇，“不过你们想啊，宋致行要是对她妹妹这么好，到时候谁当了他女朋友，岂不是更爽？” “有道理啊。” “屁嘞。我可不想找个妹控老公。帅则帅矣，没有灵魂。”女孩摇头，“我男朋友只能爱我一个人，爱妹妹也不行。” 电影院内是小声又热烈的讨论。 电影院外，宋致行正抱着宋小巧，跟工作人员交流。 “不好意思，有一些突发情况。如果有后续事宜需要赔偿，请跟我联系。” 宋小巧一张脸红炸，埋在宋致行的肩膀上，又羞又恼。她懂他意思，是怕事出突然，血染座椅。但怎么想都觉得害羞嘛。宋小巧伸手想捏宋致行的肩膀叫他不要再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了，可是拧了上去发现，这家伙该死的有着肌肉。根本拧不动。宋致行对于她蚂蚁咬人一般的行为并不在意。 工作人员女孩连忙说，“没事没事，正常情况我们都理解的。”她忍不住说，“先生，你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宋致行沉默了下，说，“这是我妹妹。” 宋小巧狠狠一口咬在宋致行的衣服上，宋致行蹙眉，担心地问，“这么疼吗？”他只见过他妈痛经，但后来好像找了什么中医调理，再也没犯过。每到那几天就是他们家最为神经紧绷的几天。 宋小巧一肚子气发不出来，被他这么一问，又全都蔫了。 郭煜跑出来，正想说什么。宋致行一看到他，伸手盖住宋小巧的眼睛，哄小孩似的，说着，“再忍忍。”他说，“我带你回家。”他眼神扫过郭煜，直接走了。郭煜伫立在原地，总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了。于是只好站着，看着宋致行抱着宋小巧离开。 宋致行抱着宋小巧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宋小巧坐着不舒服，想蜷缩起来，但是又不敢踩宋致行的车椅。 宋致行讲话还是那样，带着嘲弄。 “衣服都弄脏了，还怕再洗个车？” 宋小巧觉得她一定是痛经痛疯了，竟然从这样的话里，品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第32章 - 车停到停车场之后，宋小巧那一股一股的阵痛缓了很多。她自己下了车，扯着宋致行衣服的长袖绑了个蝴蝶结在腰间，系得紧而稳。宋致行没说什么，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往电梯走。 电梯的小屏幕上，红色的数字一直往上跳动。一下又一下。宋小巧靠着冰冷的电梯间里的栏杆，看着那些数字变化。又痛了起来了，真是要了人命了。宋小巧想哭，伸手咬紧了自己的虎口，又把身子稍微前倾，想要以此减缓痛苦。她在心里骂自己一百万次，忘了看例假来的日期，还不怕死地狂喝冰可乐。痛不死她才怪呢，她活该。 到了指定楼层二十二号，宋小巧深呼吸，站直身子往外走，一下又悬空。宋致行把她抱了起来。 他面色冷峻。 “不用啦学长，马上就到家了。”宋小巧想着，这才剩几步路啊。 宋致行嗯了一声，说：“我不想被人指着后被说我虐待房客。” 他抱着她开了门，进屋，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就去接饮水机的热水，递过来。宋致行深黑的眼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孔。 “还要什么？” 宋小巧支支吾吾。 “说。” “痛，痛经药。”宋小巧有些脸红，“在我房间里。” “密码。” “123456。在我书桌的抽屉里，布洛芬。” 宋致行沉默了下，转身去摁她房间的密码门。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跟男孩子的完全不一样，充满着少女，以及，神秘的气氛。见不到几本数学专业相关的书，却摆满了西方占星学，御灵术，魔法与起源之类的书籍。宋致行忽然觉得，或许当个神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还看到了，挂在阳台上的，内衣内？裤。 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又飘出来歌词。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灰的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新的旧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你选择。 宋致行深呼吸，拉开抽屉，取出了布洛芬。 宋小巧吃了药好多了，这才真有力气站起来去厕所换卫生巾。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宋致行的外套，又看到有点沾染血迹的沙发，很是脸红。 “那个学长，我，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沙发也是。”宋小巧看上去恢复了一点神采。 因为宋致行不说话，宋小巧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记得消毒的。” 宋致行嗯了一声。 宋小巧扭扭捏捏地拽着衣服，说，“学长，谢谢你啊。” 宋致行语气平淡，“不用。”他看出了她的羞涩，“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用害羞。” 宋小巧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怎么想，也会害羞的嘛！这死直男啦！ 宋致行回自己房间去，他对着镜子洗漱，脑子里又想到了那些挂着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小巧可爱，但是又能够直接目测出，她的尺寸来。接着大脑就会自动出现衣服被她穿上的样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根通红，在发烫。 宋小巧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把沙发拆了拿去外面洗了，衣服也是。结果一出门就碰到宋致行，他身上的围裙还未拆，正要来她门口敲门。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有点尴尬。 “学长。”宋小巧喊他。 宋致行嗯了一声，“煮了粥。”他说，“你吃。” “啊？” 宋小巧往厨房去看，才发现宋致行煮了一小锅的红糖红豆粥。她喜欢红豆，舀了一勺进碗里，很烫，却被她捧着喝了一口。宋小巧烫得张嘴不断呼气，小舌头都可可爱爱地出现。宋致行移开目光，从洗碗池的盆子里端出一碗来。 “之前冰了。”宋致行非常严谨，“根据我的推算，温度应该合适。” 宋小巧被他的周道给惊讶到，连忙说谢谢，放下烫的，去喝那一碗。是热的，但不至于烫舌。喝下去暖暖的，腹部都感觉到有热气，很舒服。一碗粥喝下去，整个人就想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变成一只小猫。 吃完饭宋小巧就把沙发套拆了，装进袋子里出门。见她生龙活虎的，宋致行也就没把要送她去的话说出口。 宋小巧还在查哪里有洗衣店的时候，丁禾露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通。 电话那边，丁禾露的声音十分焦急。 “没事吧宝贝？”丁禾露说，“我听郭煜说你昨晚好像生病了。” 这郭煜。 宋小巧说：“没事啦，就是来大姨妈痛经了，又喝多了冰的。” 丁禾露说：“你还真野，知道自己要来大姨妈还喝冰的，活该。” 宋小巧解释：“不是的嘛，我忘了我会来了。不过已经吃了止痛药了，今天早上还喝了粥。” 丁禾露十分敏锐，提问：“喝粥？你会下厨？我怎么不知道了？” 宋小巧只好告诉丁禾露，“学长煮的。” 丁禾露听了更夸张了：“哎哟喂，不得了了。郭煜可是给我讲了啊，你哥昨晚把你直接抱离电影院的。BBS上还有人讨论呢，说宋致行居然是个大妹控。怎么样，有这么个哥哥，你幸福吧？”丁禾露提到哥哥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宋小巧真的是白痴才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调侃。 “你别来闹我。”宋小巧烦死了都。 丁禾露嘿嘿一笑，说：“没事，挺好的。你就好好享受哥哥的宠爱呗。”她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以我阅男无数的经验，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啊。你想想啊，宋致行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熟练？” 对哦。 宋致行他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熟练？ 又是抱起来又是煮粥的。 “这根本是一般男人不能做到的吧？”丁禾露吐槽，“这么一想真是苍了天了。你想想啊，宋致行到底交了多少个女朋友啊？到底需要多少个女朋友的培训和教育才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啊？” 丁禾露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为什么你阅男无数但是却没看出来谢成是个gay。” “……” 宋小巧一击命中。 丁禾露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真的很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啊。你跟我不一样，要宋致行真的是我说的那种，我看你啊，分明是往狼窝里钻透了，还要自己剥了皮给别人吃。你自己小心点。”丁禾露说，“男人没那么简单的。别跟人家搞暧昧最后把自己搭进去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宋小巧坚决反驳，“你说什么呢？哪里有搞暧昧？” 丁禾露不信，“搞没搞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不管你。” 宋小巧灵魂发问：“露露，哪种程度算是搞暧昧啊？” 丁禾露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你撩我，我撩你啊。哎呀，说也说不清。反正你自己就知道了。” 宋小巧心里一百个冤枉啊。 她真觉得她没跟宋致行搞暧昧。 怎么想都觉得她现在是单方面被撩，还没骨气的有点心动了。最要命的是，宋致行不管做什么，都打着自己是她哥哥的旗号。这是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不得不跳，不得不接招，对着外人根本不能反驳。 等等等。 宋小巧心头一道闪电刷地出现，忽然搞清楚了情况。 那不是她想怎么撩宋致行，那家伙也没办法，只能受着？ 哼哼。 宋小巧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太对了，真是太对了。去他妈的表兄妹，她就得让宋致行亲口亲手打破自己说过的话。 怎么着，也得让“这是我妹妹”这句话之间加一个字，变个样啊。变成，“大家好，这是我情妹妹”。 宋小巧那不服输的战斗劲头一下被点燃，她极为兴奋地跟丁禾露说了再见，挂了电话，哼着歌拎着袋子往搜索出来的洗衣店走。 她终于在这繁忙的日常的学业生活里找到了未来的乐趣。 当最野的鸡，撩最帅的崽。 总之，要让宋致行这木头变活了才行。 昨夜诞生出的那些少女的细碎的心思都被她一下抛开了，现在占据她大脑的只有决胜的念头。她甚至没有顾及这背后的原因，下了决心要去撩宋致行，究竟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他，打算让他也喜欢自己，还是如她所想的，单纯地想要赢得这场男女战争而已。 电话那端，丁禾露茫然地看着手机，感到奇怪。应与从背后搂了上来，把端着的咖啡放到了餐桌前。丁禾露扭头想说谢谢，却被他吻住了。她听到他带笑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发问。 “阅男无数？” “你很了解男人？” “嗯？” “说话呀露露。” 丁禾露面红耳赤，红着眼狠狠地娇瞪着应与。说什么话嘛，怎么说话嘛。你他妈先把放在她嘴里玩她舌头的手指拿出来再说话嘛！混蛋啊！ “怎么一直吞呢？”应与笑着问她，“昨晚还没吃饱吗？” 他这么说着，动作也跟了上来。 丁禾露一下失去了理智，被点燃了。 她满心满眼地看着应与，终于在他松手的时候，唇角流着口水，喊着他的名字。 要是宋小巧在这，看了，一定会大骂丁禾露，可别说别人呢，现在不知道是谁先被男人拆吃入腹。 第33章 - 那天之后宋小巧下定了决心要反攻，但无论如何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来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雄赳赳气昂昂，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事实上，对于撩人这件事，她真有些找不到门路。不是没看过网上的视频，还有微博上的营销号发送的聊天记录，但一想到自己要对着宋致行这样，宋小巧心里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别扭，觉得会不太自然。 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夜晚。 宋小巧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试着做出一个性感的，诱人的姿势。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嘟起唇来，没保持三秒，立刻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说实话，有点打击人。 不管怎么看，她也还只是个女孩，强扭不出任何风情万种的感觉。 宋小巧有点泄气，坐在椅子上，烦躁地踢了下桌角，结果撞到自己的大脚趾，疼得唉哟一声叫。 事事不顺，事事不顺啊！ 她看着桌面上的灵摆，拿手摆弄着，看着那茶晶一晃一晃。 宋小巧掏出手机，在搜索框内输入‘如何撩汉’。 发现出来的回答，基本属于说了也白说。 最热门的是经验推选。 第一条：不要看见男的就主动搭讪，要发挥自己的魅力。 她和宋致行已经完全不需要再搭讪了好吗？这条pass。 第二条：要若即若离，忽冷忽热，勾起对方的兴趣。不要一直守株待兔，要自己创造机会。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第三条：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礼尚往来，加强沟通机会。 死马当成活马医。 宋小巧沉思片刻，决定稍微尝试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上，宋致行起床的时候发现，宋小巧居然醒了。要知道以前若非上课时间，宋小巧绝对不会在十一点以前起床，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宋小巧坐在沙发上，连连打着哈欠，眼泪直流，听到响动后马上擦干泪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hi！” 少女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如清晨的风沁入心脾。 宋致行直觉地感受到反常，愣了下神，也点头示意。他往厨房走，宋小巧比他更快，闪身跑到厨房，献宝似的拿出一份一直处于保温状态的粥。 “我外卖叫来的茯苓粥。”少女仰着他望着他，身后好像有尾巴在悄悄摇晃，“是甜味的哦。” “你不喜欢的话，我还叫了蒸饺和灌汤包。” “还有还有这个，甜的水果玉米！” “豆浆呢？你喜欢吗？” 宋致行看着眼前变出来的一堆食物，沉没了。他很想说，自己昨天晚上买了酸奶，打算早上起来泡水果麦片。但是少女眼神里的光太赤诚，让他没办法拒绝。可是怎么想，也觉得不能吃完这些东西。 “下次别买了。” 宋致行有些发愁，觉得这是一种浪费。 宋小巧看着他头顶上围着的一片愁云，只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上开始飘雨，是那种春天的雨，飘下来的时候还带着雾蒙蒙的水汽。一切都很朦胧。 有点委屈。 “噢。”宋小巧应了一声。“我只是想昨天你帮了我，早上也给我做粥。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叫外卖了。”她假意轻松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啦，那我下次不买就是了。你不喜欢吃的话，我吃嘛。”她上前端走蒸饺和灌汤包，进了房间。 宋致行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见到她端走也挺开心的，毕竟不用浪费食物了。但是他思忖了一番，拿了什么东西，走到宋小巧门口，敲响了宋小巧的门。 宋小巧怒火冲冲地跑过来开门。 宋小巧：“你干嘛？！” 宋致行沉默地递出自己手上的筷子。 宋小巧：我竟然忘了这茬。 她嘴硬，“我，我，我喜欢拿手吃。” 宋致行惊讶地挑眉，宋小巧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宋致行只是转身走了。宋小巧又被气到。她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个打气筒，因为打的气球多了，这辈子才被派到宋致行面前来还债。 宋小巧看着面前滚烫的蒸饺和灌汤包，真的有认真考虑下要不要拿手吃，最后还是偷偷摸摸溜出房间门，拿了一双筷子。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宋致行待在房间里，听到关门开门的动静，就什么都知道了。 新点开的数学家的纪录片看不下去了，明明是很严肃的讲述，但他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抹除。 再打开搜索引擎，看到自己曾经检索过的聊天记录，宋小巧真的倍感羞恼，狠狠地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与搜索记录。 只要她删的快，这一切就没发生。 周一的时候，宋小巧把这件事当作是个笑话跟丁禾露提及，丁禾露知道后，只堪堪甩给她无数个无语的眼神。 丁禾露很认真地问：“宋小巧，你是不是神经病？” 宋小巧很认真地摇头：“我觉得我是个正常人。” 丁禾露笑她，“你可别再相信百度了。” 宋小巧：“……那我该怎么办？” 丁禾露指了指自己。 宋小巧：“？” 丁禾露瞪她：“我这么一个人形自走瞄男挂就在你面前，你不知道问我？” 宋小巧消化着她的新词汇。 等她终于弄清楚了这个词组的意思以后，她无情地说：“因为你上一次的失败太过惨痛，所以我不得不铭记于心并且怀疑你这个挂的技术水平。” 丁禾露愤恼地抓了抓头发，说：“谢成是个意外，是个意外！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好姐妹了！” 宋小巧默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这就是你征服男人的手段。”宋小巧说，“跟喜欢的人做一对好姐妹。” 丁禾露无言，说，“这一茬你是忘不掉了是不是？” 宋小巧讨巧地笑起来，见好就收，说：“我错了我错了。” “说说看，错哪儿了？” “不该不相信你的水平。” “还有呢？” “还有啊！” 丁禾露嗯哼一声。 宋小巧注意到丁禾露脖间被遮瑕霜疯狂掩盖的吻/的//痕。 她一转攻势，扬唇一笑，“可以啊丁禾露。”她说，“这两天很上道啊？玩疯了吧？” 丁禾露察觉到她的眼神，把领口一扯，“你少转移话题。” 宋小巧无辜地说：“这不叫转移话题，这只是普通闻讯。” “嗯哼？” 丁禾露举双手求饶：“很猛很爽很累，ok？ok了吗？” 宋小巧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啊。”丁禾露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看那些攻略，男人嘛，就是你不喜欢他，他就喜欢你了。”丁禾露打量着宋小巧，“我看你也别想走什么性感了路线，我给你出个主意，保管有用。” “什么主意？” 丁禾露是这么分析的。 “你看那宋致行跟柳聘婷待了那么久，都没喜欢上别人。别人可能不懂，我是懂的。”丁禾露笑着，“宋致行估计不喜欢柳聘婷那一款，你懂吗？”丁禾露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说不定他就是个变态呢？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喜欢萝莉。” “萝莉？”宋小巧对这个标签感到很是质疑。 丁禾露安慰她，“接受，可以接受的。但是你还是可以走很多风格的，别担心。，别担心” 丁禾露看着宋小巧逐渐低下去的斗志，想了个招，悄声说：“你不是跟宋致行现在维持着表面兄妹的关系吗？你就借着机会，跟他撒撒娇嘛。哥哥哥哥地叫，还天经地义。我就不信他还能忍下去。” “真的吗？”宋小巧对此很怀疑。 丁禾露点了点头，干脆让宋小巧喊自己一声姐姐，挑战一下。 宋小巧迟疑了下，对着丁禾露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姐姐。 丁禾露：“我想你还是不要考虑撩汉这件事了。人生，要不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勇往无前的宋小巧绝不认输。 她琢磨着这个事，快到了下课，听到老师说，国庆节放假回来，要搞测验。不及格的，要扣学分。 丁禾露在哀嚎，班上的同学也在发疯地叫唤，祈求老师能够大发慈悲，以善待人。 老师笑眯眯，转身走人。 丁禾露抓狂地摇着宋小巧的肩膀，问她这一个月来有没有好学习。反正她丁禾露是没有的，一心掉在男人上。 宋小巧根本没心思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发现一个能够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宋致行不是数学天才吗？ 辅导她一下功课，应该也只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吧？ 宋小巧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个超级不错的主意，只有天才能够想出这种计谋。 真好。 古有直树给湘琴补课，今有小宋找老宋帮忙。 真好，真好。 宋小巧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来，自己偷偷乐着。 丁禾露很快把考试丢到一边，看了下手机，又说，“郭煜想约你下午一起吃饭，去吗？” “不去。”宋小巧很干脆。 她现在可是有要事去做的。 她得赶紧去找到宋致行，然后叫他一声哥哥。 对他说，既然你这么想当我的哥哥，那，帮我辅导一下功课，也是没问题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日万完结了，更新时间分别是零点，晚上六点，晚上九点。这个月应该可以更完正文。番外有计划，但是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第34章 - 宋小巧给宋致行发消息，问他在哪，没人回。她没办法，只好给郭齐发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hi，会长，在吗？ 齐天大圣：稀客稀客，宋家小妹找我干嘛？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宋致行在哪里呀会长？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是说我哥。 齐天大圣：你不知道？他没给你说吗？今天在B教实验室跟老师讨论课题。怎么了，跟你哥吵架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有没有啦，谢谢会长。 齐天大圣：嘿嘿，嘿嘿嘿。小宋啊，你看我弟怎么样？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小兔问号] 齐天大圣：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跟你哥讨论过，弟弟妹妹结为连理的可能性。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会长，你不忙吗？ 齐天大圣：……我知道了，我走了。 宋小巧呼了一口气，关掉微信，往B教走，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宋致行他们结束了没。她肚子开始咕咕叫，从兜里掏出巧克力，塞进嘴里以此获得一点能量和快乐。 脑子飘到天外去了，不自觉地想起郭齐说的那句话。 宋致行跟郭齐讨论过，她和郭煜的事情吗？ 心里的不高兴就像春雨初临以后诞生的绿叶般生长了出来。 所以他难道对她，真的就只是拿哥哥对待妹妹的态度在对待吗？秋日里的校园带了一丝静谧，但宋小巧的心混乱纷杂，心里的水壶被人踢翻，滚烫的热水落出来，娇嫩的心脏的一角蜕掉了皮，露出鲜红的血肉，生疼，叫人见了可怜。她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撞了上去，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叫她有些心绪不定的混蛋。 宋致行扶住她的肩膀，她从他的目光看出了担忧。 “恍惚什么？”只是他开口的时候说话的语气，纯天然的冷漠，带着嘲讽，让宋小巧又开始想，是她看错了吧。他担忧她什么呢？ 宋小巧揉了揉额头，后退一步，这才看清看着她的人，一大群师兄师姐，柳聘婷也在其中，冲着她盈盈的笑。 阳光照在柳聘婷的身上，她给那些好奇的人介绍，“这是宋致行的妹妹，宋小巧，也是我们系的。” 师兄师姐热闹地跟她打招呼，宋小巧一一回应着，柳聘婷悠悠走过来，温柔地问她，怎么过来了。 宋小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那些盘算里好几次的小心思，在柳聘婷面前被照得一干二净。她甚至觉得，柳聘婷就是那一面镜子，她光明正大地待在宋致行的身边，却也照出她的无耻来。她头一回生出了让她无言的羞愧。她知道柳聘婷喜欢宋致行，但她却还在想着，该如何诱惑撩拨宋致行，以至于让他可以对自己动心。柳聘婷的温柔体贴，甚至对她的关心，都一遍遍证明着她的下作。她不是个好女孩，她在用可恶的手段夺走别人的爱情。光是这样看着，就会觉得柳聘婷和宋致行好配。真好笑。她到底在想什么呀？或许八卦里说得对，宋致行也是喜欢柳聘婷的，只是顾及郭齐的感受，两个人保持着没有越界。 宋致行看着发愣的女孩，皱了皱眉。 “出什么事了？” “啊？”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肚子又叫了，刚刚的巧克力可真是不顶用。宋致行无言地看着她，宋小巧傻笑了下，说，“饿了。”柳聘婷因觉得她是宋致行的妹妹，怎么看她怎么看可爱，听到她说饿了，马上邀请她，“我们正要出去聚餐，小巧一起吧。” 宋小巧赶紧摆手拒绝。 “不好吧不好吧。”宋小巧心想，那得压力多大啊。跟一群学霸一起吃饭，她这个学渣，肯定魂都没了，飞到九霄云外，哪里还有心思品尝眼前的美味呢。她纯粹是出于吃货的心情考虑着，柳聘婷却以为她在害羞。柳聘婷靠近她，拉着她的手，宋小巧有点不习惯。她跟柳聘婷，当真是不太熟。“羞什么呀，你是老宋的妹妹，就是我们这些师哥师姐的妹妹。” 老宋。 听上去就是个很熟稔的称呼。 “对啊对啊，我们还乐意跟学妹去吃饭呢。” “好久没见到这么水灵的妹妹了。” 宋小巧看向宋致行，宋致行也正在看着她。 “想去吗？”他问。 宋小巧一个不字也不说不出来，因为后面有人在调侃，“老宋，怎么对着自家妹妹还这么严肃啊？我以为你平时就对我们那样呢。” “就是啊，就一起吃个饭嘛，难道还要你这个哥哥来同意？”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捏着衣角的小动作，知道她其实心里没有多乐意，嘴角的笑意也是两个人才认识没多久才会出现的那种笑容。生疏礼貌乖巧，百分百压了自己的性子。认识久了就会知道，这姑娘，是个惯爱炸毛，想起一出是一出，有着活灵活现的可爱与明媚阳光的笑容的。不是现在这样。 宋小巧有注意到宋致行的注视，那目光太深沉，看得她有些发慌。他，他是不高兴她跟着一起去吃饭吗？也是啊，一开始就说了讨厌麻烦，讨厌被学校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兄妹也只是托辞的，现在却变得众人皆知。宋小巧垂着脑袋，没吭声。 宋致行正措辞着该如何带着宋小巧两人离开，聚餐是一早说好的事情，他突然不去也会很奇怪。 柳聘婷干脆替他做了决定，笑着说：“老宋不会是这种人。至于这位小宋嘛，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啦。” “既然柳女神都开口了，那就一起走呗。反正老宋也不会不答应。”同学脱口而出。 宋小巧看向柳聘婷，柳聘婷正拉着她的手，略带含羞地望着宋致行。 宋小巧不想再僵持下去，调侃自己说：“我当然要去啦，不管我哥让不让我去。”她俏皮地眨眼，“天下能吃到的白食可不多，师兄师姐，总不会让我也平摊吧？” 刘贺大笑：“放心吧妹妹，有你哥哥在，肯定不在宰你。” 同学应和着：“是啊，你哥可有钱呢，光是拿奖学金，也够请你吃好几顿了。” 宋小巧笑着和他们插科打诨，俨然有融入其中的趋势。宋致行一个人沉默地走着，听到后面传来的欢声笑语，面色越来越不愈，虽然他那张臭脸，平时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宋小巧敏感地体会到了，不好开口，也被刘贺绊着聊天，吐槽课程安排，也吐槽宋致行。柳聘婷松开拉着宋小巧的手，悄然走到宋致行身边，有些担心地问：“生气了？” 宋致行是被自己的小气给气到了。 他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他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所以在回答柳聘婷的时候，语气柔了些，担心把自己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别人。 “没。” 他说了一个字。 宋小巧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耳边还是那些师兄师姐小声的，叽叽喳喳的讨论。 “我每次看到这样我就替他们急。” “我也是，女神也是痴心不改，喜欢老宋这么多年。要是喜欢我啊，我早就答应了。我就不信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住。” 有位师姐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是你，魔王是魔王。” “不过说实话，女神对魔王来说还是特别的吧？”有个师姐掰着手指举例证据，“说话态度什么的，还竟然看到宋致行带饭过来，导师要是骂女神，魔王有时候不是也会帮忙吗？” 宋小巧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细节，光是听着，就觉得心里难受得无法言语。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们就像她初中时爱读的那种校园言情小说，天之娇女和天之骄子，而她就是个默默路过的小角色罢了。因为一些巧合，才得以出现在这戏剧场合。 她忽然想起她开学的时候对着丁禾露说的那句话了，宋小巧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那个时候的随口之言竟然一语成谶。 宋致行，的确是她的一生之敌。 他的出现，把她整个人都放在中世纪那一场使人丧命的疾病里了，心绪波动起伏，不断发热却无药可医。只好苦苦地跪在神明面前，向着上天祈祷，以渴求一场奇迹般的恩赐降临。 而她唯一保持生存的方式，就是不能向疾病高举双手叫喊投降。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么她不会弃城而逃，她唯一想要守护的，只是一颗少女的脆弱的心的完全罢了。 宋小巧扬起笑容，参与进讨论里。 “欸，我哥还有这些事情吗？” “对啊对啊，你不知道吗？” 后面吵吵闹闹，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氛围很欢快。柳聘婷想说点什么，忽然见宋致行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着正跟着众人一起走过来的宋小巧。 “不走吗？” 宋致行嗯了一声，说：“等下她。” 柳聘婷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种温柔。她喜欢了他那么久，怎么会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出来。就好像，她知道他最近有意无意地在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她看向走过来的女孩，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也是会等待别人的。这么久了，一直是她拼了命想要追上他的步伐。他的不一样，是给家人的。而偏偏这份意识，让她又燃起了好胜心。她也想，被划入他的特殊范围。 第35章 - 聚餐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就是校外的一个粤菜馆。宋致行没开车，车停在学校里，大家一路散步走过去的。订了十七个位置，因为多了一个宋小巧，于是加了个凳子。入座的时候，宋小巧愣着不知道坐哪，被宋致行拉着衣袖拽到了位置上。宋致行是在边上的位置，他左边是墙壁，只有右边有空位。宋小巧下意识去看柳聘婷，柳聘婷冲着她笑了下，掩了失落，坐在了宋致行的对面。一开始对宋小巧最热络的刘贺，屁股一凑，坐在了宋小巧旁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妹妹好啊？” 宋致行睨了刘贺一眼。 盛情难却，宋小巧笑着回应：“学长好。” “妹妹想吃什么？”刘贺把菜单拿过来，递到宋小巧面前，“看看，选一选。” 有人起哄：“哟，刘贺，当着老宋的面这就下手了？这么上赶着给老宋当妹夫呢？” 宋小巧不好意思被这群师兄师姐打趣，红了脸。刘贺倒是厚脸皮，跟那郭齐性格有几分相似，只是没郭齐长得帅。 “你们这群满脑子污秽的家伙，就没看出来我对宋妹妹纯洁的爱护之情吗？学妹学妹，现在又妹上加妹，我热情一点怎么了？你们才是没良心的，怎么当师兄师姐的？” 宋小巧在心中默默腹诽：完全不懂妹上加妹是个什么东西。 刘贺还在那侃侃而谈：“你们在这指手画脚的，人家老宋可一个字没说呢？” 他这话又直接往宋小巧心里插刀子。 是啊，人宋致行可不管有什么人在追求她呢。 宋致行心里不悦得很，很想说点什么表态，但是又想到，他的确不是宋小巧的亲哥哥，在这些事情上，他是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的。于是这么一想，不愉快的心情，又多了一点不愉快。偏偏宋致行面色冷了八个度没人看得出来，还以为这屋空调有问题，叫来了服务员调整。这就叫常年做惯了面瘫装够了高冷的坏处。 宋小巧把注意力转移到菜单上，点了些点心，有点了一份肠粉。她想把手上的菜单递给宋致行，宋致行都蠢蠢欲动准备接了，被刘贺这个没眼见力的直接拿走了，自己点上了。 宋小巧无言。 宋致行倒是在刘贺的名字上记了无数个差，以至于后面刘贺去请教宋致行问题的时候，宋致行一再以忙为理由推脱掉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刘贺想起那段时间甚至以后惨遭的冷淡待遇，都只是因为他蠢得看不清形势罢了。 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并且继续让自己步步深陷入危险之中，像个充满好奇的鹦鹉，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宋小巧各种事情。 其中还问到了占卜的事情。 “我之前有在BBS上看到过学妹的消息。”刘贺说，“学妹还会算命？” 宋小巧摇头解释：“不是算命欸，只是占卜。” “真的吗？那能给我算一下吗？”刘贺激动地说。 宋小巧沉默了下，总觉得这种感觉就好像网上的段子：你学心理的放假了回家了亲戚就叫你猜猜他们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要是学外语的就差没给你搭个台子让你表演十八国语言展示大秀的。现在是怎么着，知道她会占卜了，就赶紧让她看上一看？当她是会看手相呢？ “学长，好像不太行噢。”宋小巧笑着对刘贺说，“我什么都没带，没有工具。” “什么嘛，我还以为很神呢。”有人笑着闹了一句。 宋小巧保持着笑容：“嗯，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我朋友之前找人算塔罗，遇到了个骗子，还收一百八呢。”有人这么说。 “真的假的？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 “真的啊，而且就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感觉没什么意思。” “聘婷，你信这个吗？” 柳聘婷不敢说自己偷偷找了好多个塔罗师算她和宋致行的恋情，有时候好有时候坏，有时候她觉得灵，有时候觉得又很荒谬。看着那些对着她的眼神，她温婉地笑着，说：“没有，我不信这个的。” 宋小巧感受到了一种难堪，这种难堪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她喜欢的，感兴趣的事情的，连带着她也被波及了。她自己也清楚，现在网络上招摇撞骗的人很多，别人会抱有这样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就连宋致行不也是吗？在军训的时候把她抓住，不就是把她当成骗子吗？宋小巧知道了解很多关于塔罗关于西方神秘学的理论，但是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大声地去辩证，她甚至自己都有些怀疑，她喜欢的，一直想要的研究的东西，是一种谎言吗？ 宋小巧还尽力维持着笑容，但她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面前的瓷碗上。小小的，白色的瓷碗，把她的面庞都映照了上去。她如这一只小碗，被摆在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那些声音还在继续。 “看吧，女神都不信。” “我看啊，只有些蠢货才会相信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靠看两张牌就随随便便知道未来了嘛？中国那算命的怎么也得来个生辰八字和面向吧？搞塔罗什么的，啧，太假了。” “应该只为了赚钱吧。毕竟这钱看上去很好赚。” 宋致行喝了口餐厅提供的凉茶，慢悠悠地放下杯子，云淡风轻地丢了两个字。 “我信。”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包括宋小巧。她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宋致行发疯了。 “老宋你还真是冷幽默。”刘贺呵呵笑着。 宋致行挑眉，说：“西方神秘学最早发源自古典时代晚期的地中海东部，跟赫尔墨斯主义，诺斯替主义和新柏拉图主义一起诞生。十七世纪诞生出研修神秘知识的早期结社，其中包括玫瑰十字和共济会。十八世纪发展，十九世纪诞生出著名的代表组织并影响教派思想。二十世纪晚期开始出现学者参与研究西方神秘学。总之，西方神秘学并不是你们口中的骗术，而是被构建的现代学术。” 他这场大论，听傻了所有人，连宋小巧这个号称自己是西方神秘学的爱好者的女人都有的糊里糊涂了。她傻傻地看着宋致行，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如此流畅自然，就好像之前有认真研究过似的。明明是那个见面张口闭口喊她不要搞封建迷信的家伙，现在却当着自己同学的面，讲出这些话。宋小巧偷偷地想着，宋致行这是在护短维护她吗？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又骂自己厚脸皮，想太多。她算哪根葱啊，要宋致行这样护短维护。 自作多情是病，得治。 “不要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擅自下定义。”宋致行总结，看向端着菜过来的服务员，“嗯，吃饭吧。” 这场景就像是一个帝王率军横扫千军之后忽然又赐下赏赐一样，在场的人，该愣的愣，该傻的傻，该花痴的花痴。 宋小巧的心头泛出小泡泡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给宋致行发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什么时候信了？ 宋致行的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了眼宋小巧，瞧着她的样子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起来，挡在桌下，回着消息。 -：现在。 宋小巧想笑，拼了命忍住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那你又什么时候去研究西方神秘学了？ -：没有。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啊？ -：翻了下维基百科，脑子自己记住了。 不行了。宋小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眼疾手快扯了张纸，挡在嘴边，佯装在咳嗽，偏过头去，跟宋致行平静的目光对在一起。车灯与车灯相互照亮，似乎就要这样把彼此心里那辆车里存放的小心思看透。宋小巧移开目光，深呼吸，端起凉茶喝。 刘贺担心她，问她是不是呛到了。 宋小巧笑着说没事，去挑菜。 气氛缓和了很多，大家开始聊起别的有的没的。 “那个最优化理论的三大非经典算法我老是搞不懂。” “不就是SANN和GA吗？” 宋小巧听得一头雾水，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都是什么呀”给问了出来。 “模拟退火算法，SimulatedAnnealing，简称SA。NN是NeuralNetwork，神经网络算法，对机器学习非常重要。GeneticAlgorithm，简称GA，是模拟达尔文生物进化论和自然选择与遗传学机理的生物进化过程的计算模型，遗传算法。”宋致行解释，“总之就是用来解决一些最优化问题的算法。”他补充，“很简单的。” 宋致行还不如不说后面那四个字，说出来宋小巧又沉默是金了。 听着就听不懂。 她傻了，“该不会我以为也要学吧？” 宋致行又拿看白痴的眼神看她。这问题不是白问？ 宋小巧现在来不及为自己的自尊心哭泣了，她光想着未来如果还学数学的话，得怎么活下去。 刘贺噫了一声，想起一件事，“你们国庆回来是不是要随堂测试？哎呀别怕嘛妹妹，有你哥在，你怕什么？对吧老宋？” “嗯。”宋致行说。 宋小巧没想到自己苦心想到的一箭双雕的计划，最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大有想问她你还不乐意了？ 宋小巧哪里敢，连连表达自己的忠诚。 “我太高兴了，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真无语！真是无语啊！ 她那声哥哥还没叫出来呢！ 第36章 - 一餐粤菜吃下来，偏好重口味的宋小巧没感觉怎么来劲，好吃是好吃，但总觉得缺了那么点劲头。被称作早茶的点心味道挺好，煲出来的乳鸽汤也醇香诱人。喝了一口就觉得很是滋润。下午宋小巧还有课，本来打算自己先溜，结果宋致行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宋致行，“学长不跟他们一起走吗？”他的同学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不知为何，宋致行对这个称呼生出一丝不悦，好在看他的表情看不出来。他丢下四个字，送你回去，迈开腿就往前走。 宋小巧心中泛出喜悦，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哼两声，直言怼他：“送我就是一个人走在前面吗？” 宋致行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宋小巧洋洋得意，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是送我？”她这样说着，笑容狡黠，目光明艳。 宋致行站着，定定看着她，好几秒，街道的车流都从两个人的身边涌过。宋致行像水一样，一步懒似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他插着兜，在她痴愣的目光里，宋致行站定在她身边。 宋致行下巴轻抬，好似在对着宋小巧说，现在你满意了？你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宋小巧反而有了那么一些不好意思了。现在的情形变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真是古怪的女孩子，宋致行不顺着她，她不高兴，宋致行顺着她了，她又开始找自己的麻烦了。 两个人沿着来的路走。 刚过午后，整个世界都垂陷进一种慵懒里。城市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顶着头上的太阳，伸出爪子袒出肚皮，任由行人从他身上经过，把这种行径看作是按摩，发出舒舒服服的一声喵呜。 宋小巧已经记不得两个人上次这么一起散步是什么时候了，如果现在把回程的路看作是散步的话。记忆里上一段两个人一起走的路，还是酒吧的那一天。哦，不，她记错了。看电影那天也一起迈过了黑暗的巷子。忽然这么算来，她跟宋致行也有好几次这样共同走在这个城市的经历了。 她到现在对青云都不熟悉，她偷偷看了眼宋致行，不知道自己该说是对他熟悉，还是不熟悉。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瞅着叉烧烧腊吃，一直喝甜汤而不自知。光是想象那种味道。宋小巧就觉得喉咙发酣，有点腻得受不了。可他偏偏喜欢。 饭桌上不可避免地聊到了他要出国的事情，宋小巧一下记起来，两个人刚刚认识，不对，刚刚在现在居住的房子碰面得那天，盛林然那家伙发来的消息。他好像说，宋致行再过几个月就走了。 现在好像就连那几个月，也马上要一眨眼就溜走了一样。 宋小巧不敢再操心那么遥远的未来的，总直觉般预知到，如果一直探想下去，那么或许会收获让她并不满意甚至伤心的答案。她只要想着这节道路的尽头在哪里就好了，想着还能跟宋致行一起走多少分钟。如果一辆车开过来失了控，撞向他们，她保护宋致行，挺身而出，他会不会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里写的那样，对她以身相许呢？ 真好笑，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想东想西的呀。宋小巧，你是疯了不是？ 抬腿往前走，又一下被人拉着手腕拽回来，昂头一看，才发现到了路口，红绿灯在斑马线的对面，耀眼得像个火红的太阳。 宋致行一脸怒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质问：“你在干什么？” 宋小巧可怜巴巴地说：“发，发呆。” “发呆？”宋致行讥讽地说，“发呆就赶着往上送死？多大的人了也不看着马路。你真的是白痴？”他心里焦急，不知道自己话说狠了。光想着要是今天他没送她，宋小巧不知道还能出什么事。怎么这么恍惚？人在魂不在一样。她是没看见刚刚那小电驴风驰电掣骑过去的样子，呼呼的，她再往前一步，缺胳膊少腿都是难免的。 瞧着宋致行严肃的一张脸，宋小巧又委屈了起来，她眨了眨眼，逼着自己把眼泪往里吞去，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玛丽珍鞋里踩着绣花绸袜的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干嘛这么凶呀。 有必要这么凶吗？ 他不知道天天骂人白痴就真的会变成白痴吗？ 宋致行现在感觉自己真的就像带了个小孩子，站在街头，数着红灯过去。宋小巧的一言不发的沉默又让宋致行更加烦躁了几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隐隐约约察觉出了身边少女的不对劲。 他缓了声音，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平静包容和无知压得她喘不过气，无法呼吸。她想大喊大叫，想张牙舞爪地当着满街人的面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算是疯了，我喜欢上你啦宋致行！ “我——” 宋小巧头脑一热，就要喊出来了。宋致行看着红灯消失，拉上宋小巧的手，往前走。宋小巧像个机器人，被他牵着，一步一步，愣愣的，傻傻的，就差来个顺拐了。她小小的个子在他身边，这样牵着，真的很像小孩子。 他的手掌还是那么让人安心，只是触碰就能让人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宋小巧觉得她一生走了这么多次斑马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牵着她的人不少，父亲牵过她，那是很宽厚的记忆。母亲也牵过她，是一种温柔。程嚣也这样拉着她，带她度过了青葱岁月，但当时只有满心的对程嚣的依恋。好朋友更不用说了，那是很平常的，自然的举动。但被宋致行牵着却不一样了，如同所有感觉的总和，又跟所有感觉不一样。安定温柔紧张刺激，就仿佛要走过的不是这斑马线，而是未来人生的所有冒险。 宋致行松开手，两个人走到了马路对面，学校就在不远处。 宋致行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宋小巧捏了捏手掌，笑着摇头，说：“我昨晚没睡好。” 她是个不要脸的窃贼，以这种方式贪恋着他的温柔。 宋致行当着了，说：“睡眠很重要。”他想到了什么，补充，语气有点犹豫，“是因为换了夜灯？” 啊？夜灯？ 噢，那个他说浪费电所以叫她去买新的灯的夜灯吗？跟那个有什么关系啊，她又不会对灯产生依恋。她需要的只是光而已。 而光就在她眼前。 如果你伸手去想要捉光，你会发现，光反而会从你五指的指缝里尽数溜走，于是什么都不剩了。她不敢冒险。她偷偷想着，再这样悄悄喜欢宋致行一段时间好了，等他出了国，离开了她的世界，她就会像忘记程嚣一样忘记他。宋小巧在这一刻才看清自己，原来面对太优秀太优秀的人，她从来没有那么勇敢。 她展颜笑起：“哪里跟夜灯有关系呀。”笨蛋，她在心里骂。“就只是没睡好而已。” 宋致行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缓了半天松开了，嗯了一声，又说，“担心随堂测试？” “啊？” 看她吃惊的样子，宋致行以为自己猜中了。 “别担心了。”他努力宽慰人的样子其实有些好笑，很蹩脚，一字一顿地，“没什么好担心的。” 瞧瞧，又是学霸发言。 她哼哼两声，举手投降，在自己的头上插上小白旗。 “嗯，我不担心啦。” 宋致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不担心是对的。”他又说，“有我呢。” 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在心湖泛出涟漪。 宋小巧跳到宋致行面前，拦住不让他走，双手背在后面，仰头看着他，裙摆飞扬，双眼亮晶晶，眉眼里透出娇憨，语调轻快，冲着他笑着，“学长你说什么？” 宋致行不敢直视这样的目光，觉得分外熟悉，又分外陌生。他喉咙哑涩，偏过头。 宋小巧露出一丝失望的目光。 “考试不用担心，有我。”他不看她，这么说着，从她身边经过。宋小巧背对着他站着，笑靥如花，获胜般握拳，又深呼吸，收敛情绪，转身跟上宋致行，跑起来的姿势像条可爱的小狗。 “那说定啦？说定啦？不能反悔哦？”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致行不看她，嘴角的笑压不住，训她，“吵死了。” 宋小巧嘿嘿两声，扯住宋致行的衣角，“那我不吵了，不吵了。”她拽着衣角拉了拉，宋致行回头，发现她目光诚挚，那是一种远超乎人类能够拥有的纯净。她说，“哥哥，谢谢你呀。” 短短几个字像蜜浆，把宋致行整个人泡在里面，他感觉到自己在发软，被甜蜜拥抱，心里或许早就不存在的城墙崩塌得更为彻底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好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目送着她蹦蹦跳跳去教学楼上课的，但他就是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郭齐发现了，问他今天到底在恍惚什么啊。 这么一问，宋致行猛然想起宋小巧的恍惚来。 她会这样，是不是也是因为，心里装了个人，跟他一样，倒塌了城墙呢？可是那个人，是谁呢？能够在见面第一天就说不要喜欢我的人宋致行，这种时候倒不会往自己身上猜了。他紧缩眉头，如遇千古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震惊！作者竟然改了预收的文名和文案！现在这个有没有听上去就很甜！ 《甜桃汽水》 CP：美艳人间水蜜桃x情根深种小少爷。 - 为了拿到影片试镜资格，却书瑶不得不在两个月内考取驾驶证，而她的老师就是天才F1车手鹤行。 刚认识的时候，鹤行摆着一张臭拽脸，面对她的调戏毫无所动。 两个月快过去，却书瑶即将离开，却被鹤行压在驾驶位上，狠狠亲了口。 暗恋她近十年，终于在炎炎夏日尝到了这甜桃汽水。 第37章 - 晚上回家的时候，宋小巧被叫去宋致行的书房。这是她第一次到宋致行的书房，一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种学科的专业论著。数学有自己独立的一小片天地，就在书桌的墙上，悬空定制着白色的柜子。宋小巧光是扫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什么《古今数学思想》啦，《数学天书中的证明》啦，《算术探索》啦。她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佩服，目瞪口呆。宋致行拉开窗帘，书桌面前有一扇落地窗，对着青云的一条江。夜晚的江跟彩灯映在一起，向天际的远方飘去。宋小巧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房子里还有这样一处风景。景美人美，宋致行看着她空手而来，叹气一声，叫她去拿教材。 何老班上他们的数学分析，宋小巧抱着书跑过来，近了书房门又耻意顿生。她那白花花的教科书，宋致行看了不得气死？正琢磨着要不要临时在书上乱涂乱画一下，宋致行就把书房门打开了。 他穿着家居服，取了眼镜拿在手上，靠在门沿，直接伸手把宋小巧的教科书拿了过来。只扫了一眼书的外观，就不需要再看些什么了。他气笑了。宋小巧一个屁也不敢放，不敢吱声，只能硬着头皮问他，“学长，我们还学吗？” 宋致行晃了晃手里的教科书，“你觉得呢？”他嘲讽，“不学，你这学期就能退学。” “那不正好。”宋小巧小声地嘀咕了声。 宋致行暗挑眉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嗯？” “没什么没什么。”宋小巧打着哈哈，搪塞，“我说那可就出大事啦！” 宋致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往房间里走。宋小巧跟着他，没走两步，宋致行转过头来。宋小巧愣在原地。 “愣着干嘛？” “啊？” 宋致行把她拿过来的教科书放在桌上，“这只有一个椅子。” “我看到了。”宋小巧有些不满，“学长，我是大学数学没学好，但是不至于一二三四都不会数吧？” 宋致行露出危险的笑容，“怎么，你打算蹲着听，还是跪着听？” …… 宋小巧哈哈笑两声，赶紧跑到自己房间去端椅子。脑子里回想着宋致行的那句话，忽然大脑就被黄色废料给彻底填充。跪着听。好那个噢。怎么能不叫人想入非非呢？宋致行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腰背挺直，握着笔一脸严肃。她就跪在宋致行的身边，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头发被他轻轻抚摸着。冷静，宋小巧，你一定要冷静。不要跟何落落那家伙搞.黄搞多了，就忘乎所以了。宋小巧连连摇头，就像小狗从水里出来甩掉湿漉漉的感觉一样，她把那些杂念全部清除掉。 宋小巧搬着椅子进去，自觉地放在了离宋致行起码二十公分的位置。宋致行斜睨了一眼，眼神示意。宋小巧狗腿地把椅子往外边又挪了挪。宋致行皱眉，出声，“我叫你过来点。”他无语，“坐那么远，你辟邪呢？” 宋小巧尴尬又激动地把椅子搬在宋致行的身边，可还是有些距离。她正打算坐下，宋致行伸手，直接把椅子单手拎了起来，就放在自己旁边。宋致行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宋小巧十分局促，紧张无比，坐在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她忽然觉得让宋致行来教她数学是一件及其失策的事情。 你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你能够平心静气地学习并且钻研那些烦人的微积分吗？她定力不好，做不到。一呼一吸之间就是宋致行的气息，专属于他的味道。那是一种夏天的味道，从海面上吹来，清爽，凛冽，又夹着降雪的感觉。那是天使来到人间才会携带的味道吧。 宋致行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戴上，简单的动作却被他演绎得像是巨大屏幕里的镜头特写，手的线条，指尖的弧度，就连侧脸的轮廓都可以被称作是一幅精心创作的画像。宋小巧的心跳空两拍，开始恨自己怎么回来就卸妆。不仅不该卸，还应该来个十全大补全套妆，哪里不美补哪里。 宋致行看宋小巧又出神，总算是知道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课本上一个字也没有了，就连名字都没写。每天这样神游天外的，是打算以后大学毕了业跑去当天外飞仙？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往宋小巧的脑袋上一敲。 宋小巧疼得哎呀一声，瞪着眼看宋致行，马上就要发火了，可宋致行一派你奈我何的表情，又让她蔫了下去。 “知道啦知道啦，我专心，专心。” 宋致行怀疑地看着她，决定先问她几个问题。 “解释一下上确界和下确界。” 宋小巧愣了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那个，那个，鹊，鹊仙住的地方？” 这下轮到宋致行懵圈了。 “？” 朋友，你在说什么。 宋小巧手舞足蹈地解释，“就是鹊仙居住的地方嘛。”她越说越来劲，嘴里振振有词，“七夕的时候不是要搭鹊桥吗？就应该会有鹊仙吧？那他们居住的地方应该也有名字的吧。上鹊界，下鹊界，这样？” 一向英明神武天纵之才的宋致行，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骂她。这他妈的脑回路，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小巧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才了。 看到宋致行沉默的表情，宋小巧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她望着宋致行，小声地说，“我是不是，是不是，蠢到你了啊？” 宋致行叩问自己的心扉，摸着自己的良心，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一个是字就要脱口而出了，对上宋小巧的汪汪猫眼，又加了一个字，费力地说：“不是。” 宋小巧松了口气。 就差没拍着胸口感叹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了。 “但的确很蠢。”宋致行无法背弃自己的良心。 宋小巧放松的表情被冰冻在面部上，凝结，石化。 “上确界和下确界是数学分析中的基本概念，也是序理论中的最基础概念之一。”宋致行说，“上确界是一个集合的最小上界，数学符号是sup。”他拿起笔，在准备好的纸张上写着。他的字很锋利，顿笔的地方如刀鞘，写英文也带着这种感觉。“相对应的，下确界就是一个集合的最大下界，数学符号是inf。” 宋小巧似懂非懂，回忆起自己高中的数学来，脱口而出，“那不就是最大值和最小值吗？” 宋致行摇头。 “上下确界类似于最大最小值，但与其不同。因为可能存在某个有界函数，没有最大值和最小值，但是有上确界和下确界。就比如给定一个集合A，里面的元素有限，如果里面的元素都比一个值M小，那么M就是集合A的一个上界。”宋致行顿了顿，“这前面的听懂了吗？” 宋小巧不笨，但她就是每天星期一上课都在睡觉，于梦中抓梦脚。 她点了点头。 宋致行继续往下说。 “存在着这样的上界，但上界不止一个。最小那个就是集合A的上确界，记为supA。” “懂？” 宋小巧嗯嗯点头，“所以下确界就是同理可知啦？” 宋致行：“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宋小巧：“……我到底在你心里是什么个形象。” 宋致行：…… 不说了，说出来有点太伤人了。 “单调有界收敛定理，闭区间套定理与致密性定理，有限覆盖定理。”宋致行问，“知道吗？” 宋小巧认真地想了想：“见过。他们可能跟我熟，但我跟他们不太熟。” 宋致行：我看你跟整本教材都不熟。 “哥哥，你别放弃我呀。”宋小巧厚着脸皮说，“我现在开始会认真学的。我发誓，我对着我满屋子的塔罗牌发誓。” 瞧不得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动作，宋致行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 “老张的考试风格我了解，搞个随堂测是为了看看你们水平。题量不会太大，两到四道的叙事题，五道计算题，两道讨论题，可能会有证明题，但鉴于你们应该没学到后面，他不会出太难。”宋致行想了想，“为了测试你们中有没有人提前预习，会有超出范围的题目出现。”他看着宋小巧，“你是想拿多少分？” 拿多少分？ 宋小巧呵呵一笑，“不多不多，及格及格。” 在数学考试这件事上，她毫无竞争激情。 志向不远大，没指望在数学这条道上走到底，也不想搞什么数学研究。及格就是她的最终梦想。 宋致行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周就放假了。”他说，“你要回家吗？” 宋小巧点头。她原本的打算是回去个七天，在家的温床里待够了，才慢吞吞地来青云上课。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青云，青云有宋致行呀。 “回吧。”宋小巧斟酌地说，“但我会早点回来学习！” 宋致行没想到她这么有自觉，应了一声。 由于这太像是某种浪漫的约定的，所以宋小巧忍不住悄悄地笑了起来。为了不让宋致行发现，还不得伸手去按自己的嘴角。 真好呀。 有喜欢的人了以后，在陌生的城市也变得有了期待。 第38章 - 宋小巧这几天过得很愉快，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愉快，总之就是爽与煎熬并重。爽的是跟宋致行待在一起的时间直线上升，煎熬的是，每一天的对话只剩下数学。这里理论懂了吗？那道题还没算出来？为什么论证会出这种问题？逻辑呢？面对宋致行的质问，宋小巧常常只有嗯嗯啊啊我错了原来是这样啊嘿嘿嘿我知道了这几种应对方式。 虽然撩汉计划死得连灰都不剩了，但宋小巧还是很开心并且很珍惜每天跟宋致行待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她都会有某个时刻在爆发边缘徘徊，但宋致行一个眼神，或者语气稍微温柔一些，她又会变成漏气的皮球。 郭煜天天想借着丁禾露的门路来见宋小巧，哪知道宋小巧为了学习溜得比谁都快。宋致行不仅在家教她，还征用了郭齐的一间办公室，用来给宋小巧上课。每每到了两个人往办公室这边走的时候，待在学生会的人都很八卦无比地凑过来查探情况，然后被宋致行无情地关在门外。 青云BBS上又有关于宋致行妹控属性的剖析贴被顶了上来，发帖人不知道是谁，但讲得确实头头是道，叫人看了都会相信。 丁禾露是个热衷于网上冲浪的家伙，看到了必然要分享给宋小巧。 Lunana：分享链接。 Lunana：看看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什么呀？ Lunana：你看了就知道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吧，我去看看。 点开之后，宋小巧就看傻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哪里有这些情况嘛！ 居然有人顶贴回复说，下辈子祈祷不做宋致行女朋友，做宋致行妹妹，享受这种疼爱。 宋小巧气不打一处来，呕血三尺，几欲身亡。 这群看热闹的人根本不懂她的悲伤。 她恨不得摘下宋致行妹妹这个标签，好好当个女朋友—— 靠，宋小巧！你丫的！心思暴露了吧！你就想当别人女朋友！ 宋小巧在心里唾弃自己。 宋致行倒了杯水回来，看着她盯着手机发呆，蹙眉，上前把手机拿起。宋小巧伸手去抓，宋致行抬高了手，叫她碰不到。 “你给我！”宋小巧哀嚎。 宋致行淡扫她一眼，又看向桌面上他出的题目。 宋小巧无奈，哼哼唧唧，满怀怨气地低头算题。 宋致行看到了手机上的帖子，瞄了下，就全都知道情况了。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在宋小巧拿不着的地方，若有所思着。宋小巧啃着中性笔的屁股，愁眉苦脸地瞅着面前的题目，眼神往宋致行那边飞去，见他那沉思的表情，很是好奇。 “学长，出什么事了呀？” 宋致行喃喃道，说得挺对。 宋小巧啊了一声，问，“什么东西挺对？” 被这么问了，宋致行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出口了。他不留情面地伸手把宋小巧的脑袋掰过去，对着桌子上的题目。 “写。” “切。” “切？” “切，切割我的爱，逼着我离开，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宋致行：…… 宋小巧：…… 宋致行忽然伸手，碰上宋小巧的额头。 宋小巧很是紧张，“怎，怎么了嘛？” “没发烧。”宋致行说。 宋小巧：我为什么会发烧？ 宋致行严肃地问宋小巧，“写数学写疯了？” “……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宋致行扬眉，“你不是也属于这个范围？” “什么范围？” 宋致行理所当然地说：“全家。” 宋小巧脸一下红了，就跟拿画笔刷地一下涂上去的颜料一样，特别显眼。 “你，你胡说！谁是你全家！” “哎。”宋致行叹气，“全家不能是一个人，这是一个集合概念。” 他看着宋小巧红了的脸蛋，感觉出跟逗猫似的快乐来。 “提问，妹妹不属于全家？” “属于啊。”宋小巧抢答。抢答完了之后就想伸手扇自己两耳刮子的，自己给自己挖坑跳，把自己活埋的典范。除了她宋小巧，可就没别人了。 偏偏宋致行又问了。 “那你是我妹妹吗？” 虽然宋小巧很想说，不是，不想，不感兴趣。 但宋致行目光凛然，她嗯了一声，说：“是。” 宋致行正儿八经地点头，问：“所以谁属于我全家？” 宋小巧直愣愣地回答：“我啊。” 宋致行反问她，“那你疯了没？” 宋小巧张了张嘴，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就是在逗她啊！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宋致行，你烦不烦呀。” 宋致行神色坦荡，“我怎么了？” 宋小巧跺脚：“你别欺负我！我要算题！” 宋致行冤枉：“我没不让你算吧？” 宋小巧气到失语：“你！” 怎么今天才发现这家伙骨子里这么坏呢！ 宋致行挑眉：“嗯？” 她变成河豚，趴在桌上，狠狠拿笔戳着卷子，表情煞人。 宋致行看着她，问她：“把纸当我戳呢？” 宋小巧转过头不理他，继续戳着。 宋致行这下知道出事了，逗出问题了。他慌了，他急了，他不知所措了。他起身，走到宋小巧面对的那一边，蹲下，跟她对视，问她：“这么生气？” 就是好生气好生气呀。 我喜欢你的呀。 你这么逗我干嘛呀。 非要我承认我是你的妹妹吗？全天下那么多女孩，你随便找一个，想当你妹妹的只怕是多了去了吧？你就是红楼梦里的宝玉吧？这个妹妹那个妹妹的，烦都烦死人了。宋小巧哼哼两声，忽然又想到，完了，这世界上想当宋致行女朋友的人应该比想当他妹妹的还要多。毕竟妹妹只能待在一起，有些事情，还是只能女朋友可以做做。比如那些爱做的事情。她心虚地偷看了眼宋致行，与他目光相撞后，又别过头去，悄悄吞口水。他今天穿了件champion的卫衣，很简单，把他的肩线显得很好看，喉结也充满男人味，不知道如果舔上去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完了，宋小巧，你是真没救了。 你的纯洁已经离你一去不复返。 啊啊啊！ 宋小巧烦躁地拍桌，猛地抬起头，跟正弯腰看着她的宋致行意外一撞，鼻尖生疼，眼泪直接飚了出来。宋致行被撞到下巴，稍微有点疼，但是看了眼宋小巧，娇俏的鼻尖红了一片，像个小丑，泪珠直接从眼角滚落，十分可怜。他想也没想，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碰了碰她的鼻子，问她：“疼吗？” 本来没多疼的。那种疼就是一下子的，刺激性的，冲击上大脑了。可是就跟小孩子哭了不能一直哄一个道理，越哄，人小孩就越哭得越起劲。知道自己有人关注了，知道自己的哭闹被人看见了。本来可以坚强的，一个人的话，就是切水果掉了块皮，也会觉得没什么的。但是如果是另外的人在身边的话，这样地关心地问着疼吗这种话的时候，就会觉得承受不了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宋小巧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势浩荡，叫宋致行完全傻住。他第一次看女孩子哭成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眼睛就跟水龙头被拧开，坏了，合不上，一直出水。从眼睛往下，满脸都是。丑死了。宋致行这样想着，却是喟叹了一声，直接拿手放在她的鼻尖。 宋小巧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哭声忽然中止。 宋致行说，擤。 宋小巧有些抗拒，怕脏了他的手，但是鼻涕不等人，直接流了下来。宋致行抹掉，从包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又去擦她的眼泪。怕纸张不够软，弄伤了她娇嫩的皮肤，于是指腹贴上去，把泪珠给接住。 看着她哭成这样，宋致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心就被放在绞肉机上，直接摁了进去，机器启动，绞成了一块一块的烂泥。他怎么就让她哭成这样？又想笑。她怎么能哭成这样？ “这么疼？”他问。 宋小巧点头又摇头，觉得丢脸极了，可不能再哭了。她抢过宋致行身边的纸，狂擤两下鼻涕，像头小猪，哼哧哼哧。 “我看看。”他凑过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轻轻碰着她的鼻子。宋小巧不敢跟宋致行对视，怕看到他那清澈冰冷的眼里自己哭得丑得不行的倒影。宋致行不舒服，闹她，“躲什么？”他问，“这么怕我？” 不是不知道有人背后叫自己大魔王，郭齐还当面这样叫过他。 可就是不想让她闪躲自己的目光。 目光胶着在一起，这不是缠绵，是较量，是地球南北极的相互排斥与吸引。一边抗拒，一边热切。引力让两个人越靠越近，宋致行捏着她的下巴的手不经意地摩挲了下，好痒好痒。但宋小巧不敢笑，她快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一个吻要降临了。于是眨着眼，睫毛颤巍巍，悄悄闭上了。宋致行凝视着她的面孔，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一张面孔了。他知道有什么失控了。 忽然门被人一下拉开，宋小巧兔子般闪开，宋致行漫不经心回头，柳聘婷正好开门，冲着他们笑。 “我来看看补习得……小巧，你怎么哭了？”柳聘婷看着宋致行，“你欺负她了？” 宋致行没什么表情，反问她：“怎么不敲门。” 柳聘婷一时语塞。 宋小巧感觉出不对劲，连忙打着圆场。 “我写作业的时候撞在桌子上了，跟我哥没关系！”她一点也不想出现在柳聘婷和宋致行中间，她说，“你们有事要聊吗？那我先走了。” 她刚一动，一只手就压着她的肩膀。 宋致行冷然地说，“待着，算题。” 宋小巧哑然，看见了柳聘婷陡然失去血色的脸。她从这空气中闻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第39章 - 氛围很奇怪，奇怪得宋小巧受不了。她求饶地看向宋致行，要他放她一马，让她赶紧离开。偏偏宋致行要她把手里的题写完。本来就不怎么会的题目，现在身边又来了一个柳聘婷，这谁写得下去啊？你要是叫东土大唐的三藏先生过来，以他那定力，只怕也是不行的。走是走不掉了，宋小巧只好埋着脑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发现此生最大的愿望竟然是变成葫芦娃六娃，拥有隐身的能力。再不济黑子的篮球也行，改名成小巧子的数学题。 感到备受煎熬的不只宋小巧一个人，还有柳聘婷。 明天就要开始放假了，往年宋致行都不爱回家里，假期也会泡在学校，要么是图书馆，要么是实验室。今年却说没这个打算，不来学校了。本来计划着借着这个国庆跟宋致行商量，或者说宣布她要和他去同一个学校交流的事情。把这件事作为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前兆。可是他人都不在了，她还能怎么办？她怕在放假前见不到他，问了郭齐，说他来学生会这给妹妹补习了。她就赶过来了。可她完全不知道，宋致行为什么表情这么冷然，像是覆了一层薄冰，将两个人之间的温度拉得更低。 柳聘婷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然进来，打破了什么，耽误了什么。但是又觉得很奇怪，都是两兄妹，有什么好打破和耽误的？ 她站着，很不安，平日里温柔娴静的表情几乎快维持不住。 她争取着：“老宋，你妹妹还要学习，我们在打扰她这不太好吧。” 宋致行无所谓地说：“没事。”反正她也写不出来。 今天的宋致行，或者说现在的宋致行，好像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柳聘婷说不明白。但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值得相信的直觉。 宋致行也在打量着柳聘婷。 他承认自己在处理别人的感情示好的时候总是有些迟钝，有时候虽然感觉出了柳聘婷别的想法，但问她的时候，只要她说不是，他就会相信她。这一点其实算得上是很单纯。他以为全世界都是跟他一样的人，只要喜欢了，就会说出口。就好像刚刚，他一下想通了，彻底想通了。什么狗屁妹妹，什么妹控。他分明就是喜欢宋小巧。 如果确定了，宋致行就不会犹豫。 柳聘婷这些天来越来越过界的行为宋致行不是没有看见。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当宋小巧在场的时候，她的表现总像是以自家人自居，有一种她自己或许都未尝察觉的热切和讨好。再做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理，勾连郭齐的话，柳聘婷果然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他的想法。 若是以前，柳聘婷要怎么样他无所谓，给了情面拒绝就好，毕竟也同学三年了，郭齐也喜欢她。 现在不一样了。 宋致行刚刚反应过来，他遇见喜欢的人了。 他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他心动的人了。 就像解题要解到透彻，杜绝隐患也要做到最绝。 宋小巧看宋致行是个温柔的人，那是因为她已经被沉默地划分进了家人的范围。只要有需要，宋致行的心能够硬的像块石头。他甚至坚信长痛不如短痛，斩立决才是正确。想想柳聘婷现在的这个样子，他知道自己也有责任，是他长期忽视的迟钝以及盲目的相信和无所谓的态度，导致了柳聘婷钻进了牛角尖。 宋致行看着柳聘婷，叫她直直退了一步。 柳聘婷已经猜出宋致行要说什么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就懂了。 她露出苦笑，想转身离开，装做一切都没发生。只要她不听到他的拒绝，她就可以一直相信，自己有可能的，自己是有希望的。快三年了，她一直任由甚至强迫自己的生活向着他所在的地点以及方向靠近，她从怀着最初的激情的少女，变成了恒久忍耐的长大，不断地忽视对方的冷漠，一厢情愿地寻找期望。她甚至发现自己爱上了这过程，每一天把冷漠掰碎了，咀嚼出一点特殊的味道来。 “柳聘婷。”宋致行喊住她。 柳聘婷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别说了。” “我——” “我让你别说了！”宋小巧的魂都被喊回来了。她不敢抬眼去看失态的柳聘婷，她在这个瞬间跟她有着来自女性的同盟者的理解。她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地方消失，不想成为这一场景的见证者。 宋致行面不改色，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看着柳聘婷的眼睛，丝毫不闪躲，“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 只是？ 柳聘婷快笑出声来了。她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可笑，一种近乎绝对的荒谬。她骄傲了二十一年，全都败给这个男人了。家世样貌才学能力，她样样输给他。但她以为她不会输给他认识的每一个女人。她拼了命想要追他，想要表现得完美，想让他刮目相看。可他总是风轻云淡，见不着什么表情，讲话也是冷嘲热讽的调子。她哪里不知道那些她以为的温柔都是郭齐叫宋致行带来的呢？那些一吃过的午餐，都是郭齐打包了二人份，叫宋致行拿来的。帮助她上课反驳老师，也只是单纯不能容忍有些教师倚仗着权威就藐视真理。她全都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想知道而已。装聋作哑是一种幸福，自欺欺人是她最后的快乐。可是他现在连这一点快乐也不给她了。 宋致行，你怎么这么残忍。 柳聘婷的指尖陷入掌心，疼痛非旦没有让她越来越清醒，还让她靠近癫疯。从绝对的爱里反弹出绝对的恨来，在这个瞬间，柳聘婷很想用所有的坏话去攻击面前这个男人。最好是把他说成一个垃圾。可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好像还是那个军训第一天，穿一身军装，从容地走过她身边的人。于是她偏着头去看他，光影把他勾勒得出尘，他带走了空气，她由此停止呼吸。后来开学第一天，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就是那个还未入学就大名远扬的状元，奥赛奖拿到手软，却还是依着规矩来读书了。连老师们都说，青云大学能挖到他，是青云的荣幸。他在每一个地方闪闪发光，柳聘婷的心被这种光给充斥。空洞，虚无，却也耀眼。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是那个人，光还在他身上，只是那普天之下最公平的太阳，偏偏从她的周身绕了过去，留她一个人。 他的妹妹，宋小巧。柳聘婷听过她的名字，郭齐提及过，别的女孩也提及过，论坛更是讨论过。说实话，她看不出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成为了宋致行的妹妹，怎么能享受这种待遇？她恨得要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也没勇气说，宋致行，我喜欢你。她说不出口。 宋致行不动声色地挪了下步子，挡住了柳聘婷一直盯着宋小巧的目光。 柳聘婷挤出笑容来。 “我知道。”她尽量保持平静，“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小巧早在宋致行说出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以后也彻底被捕捉了心神，现在又跟柳聘婷一起，等待着他的回复。 她也想知道，宋致行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他拒绝柳聘婷？想不通。 宋致行说：“这不关你的事。” 柳聘婷只剩下这一点坚持了。她觉得她应该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了。 “求你了。” 宋致行眸光微动，脑子里蹦出个无数个形容词来，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可爱。是了。世人大多把人以好坏来区别，要么就是把好人看得太重，要么就是坏人看得太轻，在这撕裂的两极之中，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毫无例外，是站在可爱的那一边的。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像头小狮子，顺起来却又是个猫咪。他喜欢她眼底的那种纯净，也喜欢她偶尔的坏和调皮。她是这死气沉沉的人间里唯一的鲜活，是与真理并存的另一奇迹。 太肉麻了。 宋致行一言以蔽之。 “是个很特别的人。”他看着柳聘婷，认真地说。 柳聘婷扯了扯嘴角，“是吗？”她说不出祝你们幸福这种话，摔门转身走了。最后的巨大声响，是宋致行这几年里见过的最有生气的柳聘婷了。他敛了神色，定了心神，看向宋小巧。 宋小巧的面色也一派惨白，马上收拾好东西，跟宋致行说再见，以丁禾露有约为由，溜了出去。宋致行都来不及喊住她，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她难道没看出来他的告白？他叫她留下只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件事而已。 宋小巧的脑回路跟宋致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把宋致行的这一番言论看作是警告，她还以为自己是见证者呢，结果也是戏中人罢了。宋致行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她今天正式的知道了。 第40章 - 国庆节放假的这个夜晚，一干少男少女都心神不宁。宋致行被老师拖着晚回家了，回家了才发现等着他的是空空的房间与一条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谢谢学长这几天的补课。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宋小巧一个人待在飞机场，来来往往的声响往她耳朵里钻，戴着耳机都堵不住一星半点。宋致行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个很特别的人。 宋小巧看着机场里的玻璃镜子，经过的瞬间，她那张只能算作可爱清纯的脸夺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她娇小的个子被淹没掉，毫不起眼。是很想往自己身上对照的，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很特别，后来发现不过平平无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带着秘密的，自卑的女孩子。 她不想留在青云一刻，只想回家。 偏偏丁禾露和她相反，想着办法不回家，企图和应与度过一个浪漫的假期。谢成也不回去，来回的路费太贵了，他不想花钱。郭煜呢，泡在网吧打游戏，只觉得回不回都一模一样。 这大一的第一个假期，大家都竟已显出各自的差距来，但大同小异的是，都保持着对时间的浪费。这一种浪费是奢侈的，限量的，仅此一次的。 等晚了一点了，郭齐在家接了柳聘婷的电话，问她什么事，柳聘婷不说，只让郭齐出来。郭齐应了，二话不说出去见她了。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常有，所以郭煜才生柳聘婷的气。 秋日的风凉爽，柳聘婷站在街边，看着郭齐开着车过来。他吊儿郎当，车滑行过来的时候，按下车窗，探出头来，日常调侃她，“怎么，告白被拒了？” 柳聘婷面无表情，下了命令，“带我去喝酒。” 不对劲，他妈的不对劲。 郭齐试探地问，“真被拒了？”不对，真表白了？ 柳聘婷盯着他，“你带我去不去？” “我要不呢？”郭齐问。 柳聘婷噢了一声，“那拜拜，我去找别人。” “别啊。” 女神这么说，郭齐有什么办法？叫柳聘婷上车，一路开到酒吧街。在车上的时候，柳聘婷什么都不说，郭齐一开始还有心情逗她开心，都后来也冷了脸，提不起劲了。 柳聘婷清吧不去，偏往闹吧折腾。没办法，郭齐花大几千开了个台，就他们两个人坐着。柳聘婷看着酒不管不顾就喝，往嗓子里灌，也往死里灌。 “他说他要告诉我一件事，好笑不好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怎么这么残忍啊？就不能让我一直喜欢他吗？”柳聘婷看着郭齐，“你告诉我，他喜欢谁了？” 这个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郭齐自己喝了口，“这我哪儿知道啊？” “你跟宋致行不是朋友？”柳聘婷说，“你凭什么不知道？” 郭齐看着柳聘婷，“我凭什么要知道？” “你不是爱我吗？”她语气嘲弄，“郭齐，这就是你的爱吗？就这么廉价吗？帮我打探一件事都不行？你就是这么爱我的？我没要你房子车子，没要你别的，就想让你去问问，这都不行？” 郭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柳聘婷，你现在给我闭嘴，我能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柳聘婷大笑三声，用难以置信地语气说，“郭齐，你敢叫我闭嘴？你知不知道我才是那个最希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人。要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还能继续保持之前的样子。为什么啊郭齐，为什么喜欢我的人偏偏是你？” “柳聘婷，我再说一次，你已经喝醉了。”郭齐很严肃，“你不要再说了。” “凭什么不要我说？我哪里说错了？我就问问你，郭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了，所以宋致行就不能喜欢我了？”柳聘婷嘶吼，抓着郭齐的衣服，“你说话啊！你说啊！你说给我听啊！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输的。郭齐，我求你，我柳聘婷求你，不要喜欢我了行不行？放过行不行？” 郭齐捏住柳聘婷的手，力道很紧。 “不是。”郭齐看着眼前的女人，对她既心疼，又痛恨，“他不是那种人。”他声音哑了，“你能放过我吗？” “那他是哪种人？那他是哪种人啊！！郭齐，你说你爱我，你为我做了什么吗？我可不可以求你不要爱我，求你让宋致行爱我。”柳聘婷好像有点醉了，又好像没有。她平时就这么残忍，对着郭齐就这样有恃无恐的任性。但今天比以前每一次的总和都还要过分。 郭齐听不下去她的话，狠狠压上去，吻住她。柳聘婷挣扎，伸手，一巴掌打在了郭齐的脸上。 啪。 响亮的声音。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嘛吗？”柳聘婷瞪着他，像在看敌人。 那一巴掌很狠，长而尖的指甲在郭齐的脸上刮出血痕。他用指腹抹了血迹，舔干净了，笑起来。 “我早就疯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他以柳聘婷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她，是一种强烈的，被隐藏过的爱意。或者不能用简单的爱来形容，这种情感更为复杂，带着偏执与恨。就像柳聘婷看向宋致行的样子。柳聘婷忽然猛地心惊，原来在宋致行眼底，她就是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在郭齐的身上看到自己。她忽然想要呕吐，一把推开郭齐，拉过垃圾桶，冲着那黑洞干呕着。 郭齐牵动嘴角，喝了一杯，“怎么样，现在知道是什么感觉了？”他懂她，就像他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一样，柳聘婷势必也能在自己身上找她的影子。“柳聘婷，你说宋致行残忍，你难道就不残忍了？看看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呢？你一边拒绝我，一边在需要的时候打我电话。就像今天。怎么着，姓柳的，把我郭齐当你养的一条野狗呢？招招手就跑过来，摇着尾巴。人家那养狗的也要给好处。柳聘婷，你给我过我好处吗？”他发狠地说，“你瞧不上我，我无所谓。柳聘婷，我告诉你，我他妈无所谓。可是柳聘婷，你不该瞧不起我的爱。”郭齐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忍了，掏出烟来，点燃，抽上。 柳聘婷神情恍惚，盯着垃圾桶里的垃圾，觉得在那里找到了她和郭齐。是啊，她哪里有理由责怪别人呢？她做的事，比宋致行不知道不堪到哪里去了。宋致行起码尊重了她的感情。她呢？郭齐就像垃圾桶里那张废纸，一直呆在那里，只有她想变成垃圾的时候，她才去找他，让他陪她。 柳聘婷想哭，哭不出来，觉得一切都很荒谬。难道人类的爱情就注定这样了吗？没有哪一次喜欢的人能够喜欢自己吗？她是受害者，也是侩子手。她一刀砍断了郭齐，还有别人的头颅。 她伸手出去，“给我根。” 郭齐笑着，“女神也要抽烟？” 柳聘婷傲然地看着他，郭齐顺从地抽了根烟出来，点燃，却是自己抽上了。他把那根抽过的递给她。柳聘婷皱眉，最后还是吸上了。只一口，呛得她狂咳嗽。郭齐在一边看着，笑她，“没有一朝就能够完成的堕落。”他说，“以前不是很瞧不上我抽烟？” “试试而已。”柳聘婷这么说。 郭齐：“是吗？”他问，“那你要和我试试而已吗？” “不要。”柳聘婷斩钉截铁地说。 郭齐笑着说，“你看，你又拒绝我了。” “郭齐，我是不会和你这种人谈恋爱的。” 郭齐真想大笑，他这种人是哪种人？他抽了口烟，吐出烟圈来。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柳聘婷又说，“做.爱吗？” 这下轮到郭齐被呛到了。 “你再说一遍。” 柳聘婷神色冷凝，“不做就算了。” “柳小姐，我能问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吗？”郭齐问。 柳聘婷说：“我想拿你报复宋致行。然后我意识到——” “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报复。”郭齐把剩下的话补齐，“老宋那个人，可不会在乎。” 柳聘婷神色落寞。 “不过要试试吗？”郭齐自荐枕席，“我技术好，性格好，绝对是破.处首选。” 柳聘婷沉默了下，说，“你再吻我试试。” 郭齐应予，夹杂着烟酒味的吻袭来。 “怎么样？”郭齐问。 柳聘婷笑了下，却想哭一样，“居然感觉不错。”她无法接受，“我为什么会觉得感觉不错？” 郭齐扬眉，“我说了，我技术好，性格好。” 最重要的是，我爱你。 “开.房去吧。”柳聘婷说。 “你想好了？”郭齐问。 柳聘婷点头。 郭齐再次确认，“你保持清醒？知道我是谁？” 柳聘婷看着他的脸，不耐烦地推开，“够了郭齐，别逼我骂你。” 郭齐哈哈笑起来，冲她耳边说：“没关系，一会到床上，随便你怎么骂。” 没个正经的。 柳聘婷又想起宋致行来，她很好奇，他的吻会是什么样的？ 第41章 宋小巧的飞机是晚上十点降落到双流机场的，她待在经济舱，飞机还在滑行，已经有人打开手机发送微信，叮咚的声音响个不停。要么就是有人站起来想要拿行李箱，被空乘人员制止后勉强坐下，却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宋小巧冷眼看着这一切，情绪并不高。直到她拎着箱子走出机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水汽，她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些许。 每个城市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虽然都是南方，青云和成都也是不一样的。青云的空气里有海边的味道，成都却是雾蒙蒙的，水汽更为氤氲，有一种与城市相符合的慵懒。 - 宁玉在停车场，穿着一身旗袍，引人注目，朝着宋小巧挥手。她还是高调的性子，对周围人的目光不管不顾。担心她张嘴喊出自己的名字，宋小巧赶忙到她身边去。宁玉见了就拉着她转了圈，叫宋小巧头晕。 “瘦了瘦了，宝贝瘦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啊。 宋小巧挣扎，“好了，妈，够了，回家了。” 宁玉嗯嗯点头，叫司机把后备箱打开。宋小巧冲着司机喊了声李叔，李叔很和蔼，笑着点头，问要不要帮忙。宋小巧说没事，直接单手拎起箱子丢了进去，啪地关掉后车盖。 李叔开车很稳，宁玉看着女儿，絮絮叨叨。 “你可算是回来了，妈妈可想你了。” “是想我给你算牌吧。”宋小巧冷静吐槽。 宁玉一点也不生气，乐呵乐呵地说，“不算了不算了。”她悄悄告诉宋小巧，“你程叔叔遇到了个世外高人，前几天还帮家里看了风水呢。” 宋小巧无言，直接问，“多少钱？” 宁玉掰着指头想了想，“忘了。” 宋小巧：“不是你赚的钱你就无所谓吗？” 宁玉笑着不说话。 宋小巧又想起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玩偶待在房间里，能够听到父亲宋朗和宁玉的争吵声，再后来就是离婚了。宁玉拉着她的手，到了一个新男人的面前。她问过宁玉，为什么离开爸爸嫁给他呢？宁玉给宋小巧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是很闪耀的钻戒，熠熠发光，刺得宋小巧眼睛生疼。宁玉说，因为这戒指挺好看的。 宋小巧看了眼宁玉的手，现在戴上了更好看的戒指。 程客生从广东到成都，反而发展更好了。宁玉过上了阔太太的日子，就连宋小巧也跟着变成了大家小姐。 他们到家的时候，程客生还没回来。宁玉做了一大桌子菜，叫家里的阿姨热了端上来。宋小巧坐在桌上，宁玉看着她吃。 “为什么不吃？”宋小巧问，“减肥呢？” 宁玉不敢置信，“你觉得我胖吗？”她喊了声张姨，“张姨，巧儿说我胖了。”张姨是个朴实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把她显得更加和蔼。“哪里的事，瘦的瘦的。”宁玉还不信，跑到电子秤上，站了站，看着上面固定的数字，稳了心神。她又跑过来怨宋小巧，“怎么还吓你妈妈呢。” 有时候宋小巧就觉得她妈是个疯子，也不知道程客生喜欢她哪里。 宁玉观察着宋小巧的表情，忽然问，“上学不高兴？” 宋小巧吓了一跳，摇头，“没呢，开心得很。” “那你说说，怎么开心了？” “妈，你话怎么这么多？” 宁玉笑嘻嘻，“我要把这一个月的话都说给你。” 宋小巧都不知道她和她妈之间，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挺开心的。”宋小巧说，“你给我报的学校和专业，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还在生气呢？”宁玉悄悄打量着她，“青云是你能选的学校里最好的了。你高中的时候数学不也是挺好的吗？” 宋小巧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当初选学校和专业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这件事不是宁玉一个人□□的，她默认了。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走向哪个方向，除了神秘学，她就没有什么好爱好的了。可是国内几乎是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学者的，唯一能够讨论的也只是网上的一些人而已。所以对她来说，读哪个专业都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数学能这么折磨人。 “妈妈对不起。”宋小巧给宁玉道歉。 宁玉摇头，看着她，过了很久，说，“其实要是你不想读了也没关系，你程叔叔之前说了，养你一个女儿不是问题。总之就是，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我知道了。”宋小巧闷声闷气地说。 这些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实在是太幸运的小孩子了，家里的条件足够让她不像别人一样需要自己一直拼搏，啃老也能活下去。初高中还好，只要按部就班，做个听话的孩子，不需要自己寻找目标，朝着成绩进发就好了。可是一到大学，全都变了。宋小巧在未来的迷茫一直转圈，找不到目标。她问过丁禾露，丁禾露打算大三转计算机方向，当个程序员。按她的说法，她单纯是想看看一群格子衬衫里突然出现个美艳大美女会是什么感受。何落落更不用说了，想成为插画师，并且一直朝着这条路前进着。可是她呢？她唯一喜欢的东西，只是大家眼里见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讨厌自己这样。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好，说她矫情也罢，有时候就会觉得继续这样前路迷茫没有目标的话，人生就太无聊了。 宋小巧吃完饭，把碗端到厨房，张姨赶忙接过，叫她休息去。 宁玉说：“上楼回房休息吧，我等你程叔叔回来再吃饭。” 宋小巧无言，“他应酬难道不吃饭吗？回来还吃得下吗？” 宁玉笑了笑，“那他也得看我吃完饭。我们说好了，要回家吃饭。” 宋小巧噢了一声，站着不走，反而坐下了，她看着她的母亲。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很轻。她没有拼命让自己的青春停留，年龄和经历自有她的美丽。有时候宋小巧觉得她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有时候又觉得，她其实很单纯。她的妈妈很爱她，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情。 “妈。”她说，“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我爸的事？” “你爸？”宁玉恍惚了下，提起了那个好久都没有提及的名字，“宋朗？” 宋小巧点头。 “你跟我爸怎么认识的来着？” “街上有小偷抢我东西，你爸出手了。”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宁玉的周遭笼罩着青春的光辉，“他长得不帅，但是打人的时候特帅。我为了感谢他，去他执勤的地方给他送午饭，这一来二去的，就看对眼了。” “你怎么就决定了是我爸了呢？” “感觉吧？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向你走过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啊，是他了。你妈我年轻时可是镇上一枝花，追我的人能从这头排到那头。你爸是个憨的，别人都说我看上他是我瞎了。你大姨还骂我，不知道嫁个富豪，嫁个穷警察。”宁玉笑起来，“瞧瞧，等我嫁给富豪了，你大姨却又看不到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宋小巧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要和爸爸离婚。” 宁玉惆怅了下，说，“你爸进了缉毒大队，整天有任务，没几次能回家的。我怀念他当小警察的时候，我去给他送饭，两个人在执勤的岗位上聊会天，回家了又等他回来。家里条件是越变越好了，可我总觉得你爸离我越来越远了。刚好那时候他有任务，要跟按摩店的女人假扮情侣，被我撞见了，借口离了婚。听说这事，到现在还是他们那队里的笑话。” “可是程叔叔——” 程叔叔不也是每天忙碌吗？ 宁玉笑着说，“是啊。所以说我那个时候年轻，脾气大，以为你爸会来追我，结果没有。兜兜转转遇到你程叔叔，他人挺好的，也很爱我。” “那你爱程叔叔吗？” 宁玉挑眉，“我需要一个丈夫。巧儿，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千百种，我大概是最讨人嫌的那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安稳的家。而这个家需要程叔叔。” 宋小巧还太年轻，根本没有思考到婚姻。她以为世界上只存在爱情。 宁玉话锋一转，“不过以前想给你讲你也不听的。”她注意着自己女儿的表情，“现在怎么回事？”她逗她，“上大学一个月，谈恋爱了？” “才没有呢。”宋小巧反驳。 宁玉一看就知道，哈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还没忘记你哥呢。” 宋小巧怔愣下。 宁玉骂她傻，“你是我女儿，我还能看不出你想什么？我倒是也能理解，程嚣生的好看，又对你很好，情窦初开很正常。”她八卦地问，“那现在这个呢？” 现在这个？宋小巧哼哼两声，说，“也是我哥！” 她往楼上去，正逢程客生回家，宁玉去开门，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程客生上来就亲宁玉，宁玉把他推开，说女儿回来了。程客生抬头看，才发现宋小巧趴在楼梯栏杆上，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程客生有点不好意思，宋小巧可不想当电灯泡，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上去。 “吃饭吗？”宁玉问。 程客生笑着说：“吃。专门留了分肚皮，回家吃。” 第42章 - 宋小巧盘算着，回来了见何落落一面。点开她的头像，才想起来这家伙说，要去国外找盛林然。 于是发消息问她，出发没。 何落落居然秒回。 小布偶：在机场了。 宋小巧倒吸一口凉气。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也太快了吧？ 小布偶：小巧，我很紧张。 宋小巧看这四个字，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还好吗？” 何落落站在行李传送带，等着拿行李。她英语不好，一到这种环境就很紧张。不过更紧张的是，要见到盛林然。 “我还好。”何落落小声地说。 宋小巧听着她那都快发颤的声音，骂她，“你好个铲子。” 熟悉的四川话，让何落落悬着的心松了一点。 “我怎么这么紧张啊？” 宋小巧干脆说：“实在太紧张我们就买个飞机票马上回来，刚好我也在成都了，等你回来了我们去玩。”她很豪迈，“机票钱我给，去的我也给你退款。” 何落落被逗笑，“那我岂不是赚了？” “那可不嘛。” 何落落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一点一点朝着自己滑过来。 “不过我还是想见了他再走。”何落落说，“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那你要告诉他吗？” “什么？” “你喜欢他的事情呀。” 何落落沉默了会，尽管知道宋小巧看不见，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见见他就好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个行李。”何落落把行李费劲地提出来，又掏了蓝牙耳机戴上。宋小巧都快听到对面传来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了。咕噜噜，咕噜噜。 “你们之前交换了照片了吗？” “嗯嗯。”何落落笑着说，“我觉得他长得很好看的。” 宋小巧不服气，“你也很好看啊。” “我好看什么啊。”何落落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像羽毛落下。 “你哪里不好看了！” 宋小巧就很喜欢何落落的长相，很有气质，文静。跟她待在一起，总有一种宁静的感觉。所谓润物细无声也就这种状态了吧。 何落落轻笑，“也就你夸我。” 宋小巧一听，生气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她的朋友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 何落落应了，“好，我不说。”她说，“那你也要相信自己。” “什么呀！” “宋致行呀。”何落落说。 宋小巧跟何落落提过宋致行的事情。就像是宋小巧能够一下感知出何落落对盛林然动心了，何落落也能够感受到，宋小巧对宋致行的喜欢。 一提宋致行，宋小巧就来气，气她自己软弱，也气宋致行是个傻子。 “不提他。”宋小巧说，“盛林然那家伙来接你吗？” “没呢。”何落落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他不想让我来，所以我先来了，说自己旅游，到时候再约他。” “那你现在就一个人？”宋小巧鼻孔都要出气了。真想穿透网络学学贞子，直接把盛林然地脖子给拧出来，把他人提到机场去面见何落落。 “嗯。”何落落说，“不过我预约了接机服务，一会就有人来接我。你不用担心。” 宋小巧能不担心吗？她还不知道何落落那蹩脚的英语水平？就连英文字母一共有多少个都记不清楚的人，跑到国外去追男人。她该说什么呢？说这是一腔孤勇，还是说这孩子犯傻？ “我先挂啦小巧，我要给接机的人打个电话。” 宋小巧说好。 “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汇报。”她强调，“特别是跟盛林然有关的事情。” “好好好。”何落落纵容地说，“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我先挂了小巧。回来给你带礼物。” 宋小巧哼了一声，“你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就是给我的最大的礼物了。” 电话一挂，何落落打给接机的人。那边没接，她只好给他发微信。那个人说来了，在出口。何落落走出去，左右看看，没见着举着牌等她的人。她有些着急，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情绪总是不能落地。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过来，一扭头，何落落愣住。 那张脸她见过的。 是盛林然。 盛林然冲她笑，“小布偶，你怎么在这？” 何落落满脑子混乱，按着想好的谎言说：“我，我来旅游。” “是吗？” 这个人跟她想象得一模一样。 何落落怕冷场，问，“你怎么在这？” 盛林然笑着解释，“刚把同学送走，结果看见个人很眼熟，原来是你。你比照片里好看。” 这些话他信手拈来，何落落却红了脸。 “去哪？我送你。” 何落落摆摆手，“我约了接机服务，等我联系联系他。” 盛林然哦了一声，“那你打电话试试，我陪你等等。” 何落落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也没人搭理。她皱了皱眉，盛林然说，“看来上天注定让我为你服务了。我送你？” 再拒绝就不太好了。何落落点了点头，跟着盛林然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牌号，就被盛林然邀请着上了车。这车不像是盛林然的风格，很质朴。盛林然是个惯会炫耀的，买车必然也会买能够夺人眼球的。这车太低调了，而且也不贵的样子。何落落胡思乱想着，眼睛乱飘，发现车上还有部手机。 盛林然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我朋友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何落落笑着点头，有点为自己的打量而感到抱歉。 盛林然问，“来玩几天呢？” 何落落说，“七号走。” 盛林然想了想，“我这边不放假，但是周末有空，下午下课了也行。带你出去玩？” 何落落有些紧张，“方便吗？”她其实心里已经高兴得不行了，但是表面上还要维持着冷静的态度。 盛林然说：“当然方便啦。”他讲这话让人听着并不油腻，有一种真诚，“为美女服务，应该的。” 何落落害羞地笑笑，“不用再这样说了。” 盛林然坦诚地说：“因为你真的很好看。”盛林然想了想，补充，“就是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好看。”至少盛林然是头一回遇上何落落这种类型。以前搭上他的女孩各个风格的都有，网红也有，文艺范也有。但是何落落就让他感觉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舒服。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舒服，很有亲切感。而她本人也没有什么威胁和攻击性。盛林然最近生活得太心累了，何落落的出现正好如同清新的季风，带来了一些温和的补偿。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谢谢你。”何落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林然的夸奖，有些不知所措。 盛林然放起音乐，笑着说：“不用向我道谢，我只是把我感受到的说了出来。另外，小布偶，你应该习惯一点。” “习惯什么？”何落落问。 盛林然说：“习惯别人的赞美。” “好。”何落落淡笑，“那就要麻烦你多赞美我才行。” 盛林然朗声笑出来，“乐意之至。”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吃饭吗？”他是有点饿了。“还是你要先休息。” 何落落其实很累了，但是当着盛林然的面说不出拒绝。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不累，可以先去吃饭。盛林然于是一打转盘，把她带到了一家快餐厅。是吃汉堡的地方。盛林然停了车，邀请何落落。 盛林然看着有些发愣的何落落。 “怎么了？” 何落落摇头，说没什么。她以为盛林然会带她去的地方是高级西餐厅，因为他像是出入那里的人。 可她没想到的是，盛林然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底气。他太穷了，快要穷疯了。其实今天本来接机的人就是他的。他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干这件事，于是开了新卡，用起了之前的二手机，微信号也理所当然地换了。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何落落要来。但是何落落没提起，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至于车子。 豪车养也养不起，换了个以前他从来不会开的。 他觉得他爸简直就是想把他往死里折磨。他是亲儿子？说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何落落正拿着薯条蘸番茄酱，她悄悄把哈欠给隐了下来。 盛林然好奇地问，“一会你要给那个接机的人打差评吗？” 何落落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种爱点评的人。” 盛林然大松一口气。 何落落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盛林然想了个借口，说，“我有个朋友很爱挑剔别人的服务。” “是吗？”何落落想起一个人，“是宋致行吗？” 盛林然笑起来，“为什么猜他？” “我朋友给我说，他外号大魔王。” 盛林然哈哈大笑，就差没拍桌了。 “对。”他说，“就是他。人特坏。”盛林然臭不要脸，“不像我。” 何落落居然赞同了，“嗯。”她看着盛林然，认真地说，“你很好。” 这辈子从来不知道耻字是怎么写的盛林然，被这样通透的一双眼看着，居然心虚了。 风评被害的宋致行对此一无所知，他正盯着手机，十分烦躁。界面里，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的字样十分明显。电脑上，搜索框中正显示着，该如何跟喜欢的人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给个预告，本周没榜，暴躁作者打算周末直接发完所有存稿。正文共计八十章，当作是给大家的周末礼物吧。但是不能因为我一次放好多好多就不评论哦，我会伤心的555我现在就是全世界最脆弱的女孩。 第43章 -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小巧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微信收到了一堆消息，唯独她悄悄置顶的那个人问都没问一句。她气呼呼地把置顶取消了，下楼去吃了早饭。程客生在楼下喝咖啡。 “叔，我妈呢？” 程客生说：“你妈昨晚累着了，不用管她。” 宋小巧哦了一声，等过了两秒，剥鸡蛋壳的手顿住。 怎么就觉得话里有话呢？ 程客生吃了饭就走了，末了跟宋小巧说，钱不够就给她发消息。放假了，好好出去玩玩。 宋小巧应了，结果吃了早饭第一件事还是回房间。她房间外有个阳台，连着程嚣的房间外的阳台。小时候，两个人就都站在阳台外面聊天。她爸爸刚出事的时候，是程嚣每天陪着她。 现在往旁边的阳台看，什么人也没有了。房间干干净净，却好像从来没人存在过一样。程嚣要入伍那年，跟程客生大吵了一架。程客生说你要是滚了就别回来了。那是宋小巧第一次看程客生这么生气。程嚣昂着头说，不回就不回。就连她在后面追着叫哥哥，他也不答应，直接走了。 真是受不了。 明明没多大年纪，一旦回忆起来，却有一种老人的感觉了。初高中的故事变得历历在目。赖床的时候，程嚣来叫她，骂她懒猪，却会像个挺好的哥哥，替她背书包，帮她糊弄老师，考差了替她瞒着。现在物是人非了，程嚣变得好像少女时期的一个梦。一个她失去了父亲以后，用来补偿的梦。现在都分不清那是喜欢还是纯粹的依赖了，只是觉得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很安全，借着兄妹的名分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对方的好。 多么相似啊。 宋小巧唾弃自己。这难道不就是她现在对宋致行做的事吗？ 最让宋小巧印象深刻的是，那件事以后，宋小巧自觉要求学习防身术。平时里最讨厌运动的程嚣，居然也主动跟她一起上课。她现在的好身手，多半都是跟程嚣对打打出来的。 后来他入伍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程嚣以前是个文学青年，可以这么说吧，宋小巧吵着闹着要看动画片的时候，他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看书。什么书都看。傲慢与偏见的故事，伊丽莎白和达西，都是程嚣讲给宋小巧听的。 他小时候和他的名字正相反，安安静静，除了跟宋小巧待在一起，会被她影响得闹腾以外，别的时候都像个木头。后来，那件事以后，好像才真正地回到了他得名字里。也有点像叛逆期来了，一改以往的文静，抽烟喝酒打架。程客生说他没救了，宋小巧却还是缠着他的屁股后面叫他哥哥。她一直以为，不管世界怎么变化，她永远都会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读高一的时候，程嚣交了女朋友，宋小巧见过，是个顶好看的女孩子，像朵太阳花。她那个时候就问何落落，如果她是哥哥的女朋友了，是不是哥哥就一直是她的了。何落落说什么她忘了，但她想，那个时候，她大概以为答案是，是的。所以她想，那她来当程嚣的女朋友好了。精心准备着要在生日宴会上告白，第二天醒过来，他就走了。再见到的时候就是他回来说要入伍的时候了。 一句话没说。 很多年没见。 宋小巧很想从阳台上大喊，但是考虑到这是住宅区，喊了保不齐别的邻居拎着刀杀过来，于是生生把自己的喊叫欲望忍了下去。她找到巧克力，狠狠嚼了一大块，才出门去。不打车，坐地铁转公交，感受这一个月没见到的城市。 去墓地的路程要一小时。宋小巧在入口处买了束鲜花，捧着上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不知道阴间能不能看到太阳。一排排的墓碑，颇有点千篇一律的意思。会不会有人祭拜错呢？留给自家祖宗的话，却送给别人了。从天上看，那些墓碑一定就像是白色的键盘按钮，一个接一个，按下去，就能拼凑出一段人生。 宋朗的墓前有一束花，看上去是今天放的。 宋小巧皱着眉头，把自己的那一把放了上去。两把颜色很衬，倒也很好看。宋小巧眉头舒展。 墓碑上，宋朗的照片很严肃，戴着制服帽。 宋小巧一直以为爸爸不爱她。 因为离婚的时候，说也没说，就把她丢给母亲了。后来长大了，才能够稍微理解了。她是父亲留在世界上最大的宝物，拿命来换也没关系。宋小巧从包里掏出一块野餐布，铺在地面上，就坐在墓碑前聊天。 “今天来的时候地铁上的小孩睡着了，靠在我肩头来了，他妈妈特别不好意思，直跟我道歉。我倒是没什么的。只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把别人小孩子吓哭吧？毕竟你那么严肃的一张脸，都把小时候的我吓哭过。” “你有没有见到那个给你送花的人？不是说我哦。我是说另外一束花。真的很奇怪，我妈今天肯定没来看过你。八成是谁放错了，或者路过的时候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帅，于是送给你了。怪不得我妈要给跟你离婚，爸爸，你真是死了都还不乖乖的呢。” “不用担心我在青云的生活啦，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觉得吃的不够带劲，老干妈我又不爱吃，我看得找个时间让我妈给我做饭了。你就是走得太早，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念我妈做的饭。我猜你肯定很想念。毕竟我都听妈妈说了，她以前可是每天给你送饭呢。原来那句话没错啊。什么抓住一个男人就要抓住男人的胃。爸爸，你是被这么抓住的吗？不过你走了也没事，程叔叔很爱妈妈。我觉得妈妈也是爱程叔叔的，但是她不说。她今年又换了个戒指，我才发现。你要是见到了肯定要气死啦，那戒指看上去很贵的。你当一辈子的警察都买不起。” 就像这样，宋小巧一个人坐在墓碑前，像个疯子，絮絮叨叨。偶尔停下来放空。她跟好久不见的爸爸聊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她的迷茫，今天路上见到的小孩，过马路的老人，还有天空的颜色。 后来终于聊到了喜欢的人。 宋小巧看着宋朗的照片。 “爸爸。”她说，“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嗯嗯，才不是上次那个呢。上次那个啊，很久很久都没见到了。是个很优秀的人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反正我很喜欢的。做什么都很厉害，长得也很好看，看起来脾气很凶，其实很温柔。哈哈，这么说跟你好像。记得小时候我吵着要买芭比娃娃，你叫我不准吵了，结果扭头还是给我买了回来，还买的是正版。说商场放的那种，质检不过关，玩着不安全。” “不过呢爸爸，我喜欢的人，好像也有喜欢的人了。我还蛮伤心的，不过喜欢他也没有太久，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不会伤心了吧？要是你们那有什么帅哥要投胎的话，爸爸，你叫他赶快些，我等着呢。然后拖个梦给我，我去找他去。” 她又碎碎念了一大堆，终于觉得差不多了。跟墓碑告别，拿起野餐布，站起来，准备离开。看到很近的地方，有个女人推着轮椅上的男人。她扫了眼，没太关心，扭头走了。 等人走了，那女人推着轮椅上的男人转过来，笑着说，“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要是宋小巧这个时候回头，就会发现，轮椅上的男人，分明就是程嚣。 程嚣深深地看着宋小巧的背影，表情莫测。他生了张温润的脸，但训练和战场把他磨砺地透出一股杀气。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似乎要把少女的背影刻在心里。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呢。”女人调笑着。 程嚣温和地笑了下，“榆医生，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救命恩人喜欢的人，我当然得多看几眼。” “我说了那只是我的职责需要。” “可是你救了我是事实。” “随便你怎么说吧。” 榆林笑着，“要不要我帮你告诉她，你喜欢她？” 程嚣也笑着，“榆医生，你越界了。”他自己滚动轮椅，往宋小巧离开的反方向去，“有些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所以呢？为了想要好好保护她入了伍，结果回来之后发现，她喜欢上别人了。” “人本来就是很容易变的。”程嚣倒是好脾气，“至于你说的事情，我是为了我自己才做选择的。” “程嚣！” “榆林。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回去申请更换复健医生。” “我知道了……” 那双腿是为了救她才在战火里受伤的。榆林心知肚明。她想留在程嚣身边，看着他重新站起来。但她还是忍不住惋惜，忍不住说，“你知道如果一直保持沉默的话就会错过很多事情。” 程嚣过了很久，说：“我只知道如果我一直保持沉默的话我就永远是她的哥哥。” 以这种身份出现，伴她一生，也全无问题。 第44章 - 那天晚上，宋小巧终于收到了宋致行发来的一条消息。对话窗口的那个小红点跳出来，让她喜悦 了好久，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却是一个数学讨论分享。宋小巧接连翻了三个白眼，丢开手机，决定对宋致行不管不顾。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睡不着，实在睡不着。她告诉自己，她是因为睡不着才回宋致行消息的。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收到。 快凌晨一点，月亮挂在天上都挂得不耐烦了，她给别人回一个收到。这情景像是公司汇报，或者学校发布信息，领导或老师提出，收到的同学请回复。这两个字变成了一种社交礼仪，或者说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敷衍。 宋小巧心想，宋致行这个点肯定睡觉了。 哪知道对面马上显示出“正在输入中”。她屏住呼吸，紧盯着屏幕，好似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结果那边显示了半天，没消息了。宋小巧感觉自己像一根松紧带，一会被拉开，一会被放手。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晚上睡觉前已经刷了一次牙了，但是现在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她会觉得这样看着手机屏幕一直等待的自己太过愚蠢了。 于是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着凌晨一点也神色暗含激动的自己，宋小巧暗暗骂自己没用。她对着镜子盯了好一会，捧起一抨水，冰凉的液体让她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下。电动牙刷开到轻柔模式，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显得很独特。 宋小巧没敢开声音提示，甚至连是否显示消息内容都给关掉了。这像是一种自我逃避，如果采取这样的手段，那么在彻底点开宋致行发来的消息之前，她还有片刻的想象的空间，而这份想象空间很重要。是接受命运之前的暂时喘息，上帝会给予奖赏还是惩罚？在知道答案之前，先给自己留有余地。 手机上方弹出来【-向你发送了一条消息】。 宋小巧咬住了牙刷，牙齿被震动，她顾不上，伸手去拿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看到宋致行发了什么之后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收到。 -：收到就好。 宋小巧真想对天呐喊三声，上帝，耶稣，老天爷，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一个人啊？看看这四个字呢？收到就好。大半夜的，他就这个回复？偏偏宋小巧忘了，是她自己回了个收到。她气得不想搭理宋致行，好在宋致行像开窍了一样，开启了一个无聊的，但是崭新的话题。 -：为什么没睡？ 宋小巧吐掉满嘴的牙膏泡沫，接了清水含进嘴里涮干净了，才给宋致行回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不也是吗？ 哼，她反手就是一个反弹。 -：想题。 宋致行说。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还能有把你难倒的题？ 宋小巧坚决贯彻对宋致行冷嘲热讽的态度，虽然这把她显得有点像个杠精，但她现在的确是提不起兴趣来对宋致行好言相向的。 宋致行大半夜不躺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江景吹风。他忽然懂了郭齐爱抽烟的原因了，对着这样的夜晚，怀着这样的心情，如果不借着尼古丁来消磨时光，把身体里的颓废和伤感全都一呼而出，那么一切都是很难捱的。 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向宋小巧开口，终于找到了借口，想着拿一道题去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现在好像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些不佳。是因为他的原因吗？宋致行反省着，指尖点着手机边缘，琢磨着如何回复。他很久不熬夜了。夜晚容易放大人类的情绪和脆弱。想说有的，那道题很难，难得他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把心意传达。如果是对着屏幕就说喜欢你的话，总觉得有点太轻挑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告白和谈恋爱的，但他不行。他第一次喜欢的人，想要面对面告诉她，他的喜欢。 -：有的。 他说。 -：很难。 宋小巧察觉到了宋致行的反常，不知道他今天抽了什么风。下意识想要关心他，问问是什么样的难题，又怕自己的回复太热切，叫他一下看透自己的情绪。陷入喜欢的时候好像就会有这样的心情，想让对方知道，又不想让对方一下知道，又不愿意让对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绞尽脑汁，找到小心思，丢出一个线索，或许是暗语，或许是勾引，希望对方能够顺着这条线索，找到那份装满了爱意的宝藏。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如果现在眼前出现了很难的题目，只要是学长想的话，一定可以解决掉的。 发出去以后宋小巧就想把自己手砍了。为什么控制不住呢就？ 宋致行收到消息扬唇笑了起来，那笑容很轻柔温和，只有今夜的星光与月见到了此等绝色。余光中在《绝色》里写，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宋致行就是满身尽披雪色的人，映在月光下，成为了那第三种绝色。如果你有耐心，等雪融化，或者轻轻拨开表面的一层绵软，你会发现雪下是早已等待长大的绿芽。 -：这么相信我吗？ 宋小巧看到这句话就在脑补宋致行本人在的话，他会怎么样说出来？是略蹙眉头，眼眸深沉，还是稍别过头，语气含笑。总之哪一种，都会让她一下一下地心跳个不行。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嗯。 她坦然承认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因为学长很聪明，是我见过的人里很厉害的那种。所以我相信你。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再说啦，如果我不相信学长的话，假期结束以后，我的考试可就完蛋啦。 -：相信也可能会完蛋。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好好写题了吗？ 怎么又变成了师生问题？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还没来得及。 这她才回来一天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才放假呢学长！ 就不准别人玩玩吗？ 宋致行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没说不让你玩。 口气倒是把自己当成家长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对方不想理你并对你丢了个小可爱] -：小可爱？ 完了。忘了宋致行是个脱离网络的当代中年人。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什么……随便发的表情包…… 那边过了很久都没消息。宋小巧都有点失望了，宋致行发来一个表情包。 -：[对方接住了你的小可爱并返还一个么么哒]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怎么？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被盗号了？ -：我的账号安全保护很严谨。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w= -：我给了你么么哒。 -：为什么不礼尚往来？ 好傻，像个小孩子。 但是哪个能说不喜欢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露出幼稚而傻气的一面呢？这是一种成就感，也会有些觉得可爱。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你好幼稚。 -：[你的小可爱生气了所以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生气就生气吧我去找别的小可爱了] -：？ 宋小巧快笑出声了，她觉得自己从宋致行这个发自灵魂的问号里看出了他的迷茫和绝望。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有意见？ -：怎么还有别的小可爱。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那只是一个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不太吉利。 -：你不是会占卜？我认为这个表情包会影响你的磁场，不好。推荐不要再使用了。 好想大笑。 宋小巧再察觉不出来，就愧为神婆了。毕竟当神婆的日子里，来找她占卜的，多是问感情问题的。宋致行不对劲，特别不对劲。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又不敢真切地去想。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喂，宋致行。 -：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没被盗号？ -：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撩人？ -：给我三分钟。 宋致行开始借用互联网，不到三分钟，给宋小巧发来消息。 -：如果你指的是故意的撩拨和引诱的话。 宋小巧摒住了呼吸，她看到了对话框最上面，宋致行的微信名出现又消失。 -：我是。 宋小巧的嘴角开始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那你知道什么叫钓鱼吗？ -：钓鱼？ -：你喜欢吃鱼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神经病啊！ -：[哭唧唧]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我给你补课。同时撩拨很多人，叫做钓鱼。如果将这一技术发展到炉火纯青，则为海王。 -：只想钓一条鱼不能算钓鱼吗？ 宋致行表现得倒像是个认真的学生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只有一条想要的鱼。 -：好了我睡了，晚安。 宋小巧前一秒心悬到嗓子眼，以为宋致行要跟她告白了，结果他来了一句，困了，要睡觉了。宋小巧心中冷笑三声，又被气到。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哦。 -：晚安。 晚安你个锤子。 第45章 - 第二天早上，宋小巧爬起来，轻飘飘地挪下去，到餐桌上。已经是中午的饭点了。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张姨见了她直笑，问她昨晚上怎么没睡好。宋小巧擦掉眼角的眼泪，说没事，张望着想找宁玉。张姨指了指厨房，宁玉的背影在磨砂玻璃门后若隐若现。宋小巧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吓宁玉一跳，还没走近，就听到宁玉说，“小猪，舍得醒了？” 切。 “怎么每次都吓不到你呀。”宋小巧嘴里嘟囔着，瞅着宁玉身前放着切好的烤甜鸭，伸手就去抓，挑了个酥皮厚肉的塞进嘴里。宁玉伸手打她，嗔着，“你又不洗手。” 宋小巧扭了扭身子，哼哼两声。 宁玉停下处理菜品的手，转头盯着她的女儿，问：“你怎么回事？”她被吓到了，“怎么忽然黑眼圈这么重？” “有吗？”宋小巧今天醒了还没照过镜子。宁玉瞪她，冲外面喊，“张姨，帮忙拿个小镜子过来。” 张姨自打宋小巧进入这个家的时候就在了，据说她以前儿子当兵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比起佣人，其实更靠近家人，是一种熟悉的存在了。张姨工作，拿到工资，一直待在这里，这是她的生存方式。 往张姨拿过来的镜子里一看，宋小巧吓了一跳，请问里面那个熊猫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这样了？”宋小巧痴愣地问出口。 宁玉横她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宋小巧哑口无言。 宁玉问她，“昨晚跟谁聊天聊到半夜呢？” 宋小巧：“什么呀？” 宁玉：“还装？我隔着几间房都快听到你半夜憋不住的笑声了。” 宋小巧立刻辩驳：“哪里有那么夸张！” 宁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那你闪闪躲躲干嘛？”宁玉一阵见血，“有喜欢的人了？” 宋小巧三连否认，“没有的事，怎么可能，不存在的。” 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宁玉越知道情况不对。 “张姨，哎。”她装模作样地感叹，“孩子长大了，有小心思都不跟妈妈讲了。” 张姨笑得像朵蔫花，“是啊。” 接连面对两个人的打趣，宋小巧害臊得不行，“还吃不吃饭了吗？”她拐着弯换着话题，“我饿死了。” 宁玉惯着她，“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开饭。让你尝尝我亲手做的菜。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吧？妈妈这个月跟张姨一起做了份辣椒酱，等你返校了，记得带过去。” 宋小巧嗯嗯点头，听见辣椒酱三个字就觉得口腔里唾液开始分泌了。 一顿饭吃得特幸福，宁玉瞧着宋小巧那吞辣椒的架势，又心疼又好笑，“真不知道你在那边怎么过的。” 宁玉问：“这次回来打算玩多久？想去哪里玩？要去见见高中同学吗？想出去旅游的话妈妈也可以哦。” 宋小巧听到这个问题，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希望赶快假期过去，这样她就有理由见到宋致行了。她怎么这么没用呀？ 宁玉看着宋小巧出神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心又飘飘然了。她也是经历过少女时代的人，知道那些琐碎的细腻的少女心思。她夹起一块姜放到宋小巧碗里，看着宋小巧自然地夹起来吃了，接着面色大变。宁玉大笑起来。看来不管哪个年纪的爸妈，都能把自家小孩当宠物一样逗。更何况宁玉看着宋小巧，就跟没长大似的，还是初中的那个小女孩。个子没长，脸也没大变，唯一的区别就是打扮，还有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些长大的痕迹。 “妈！”宋小巧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生气也不是，撒娇也不是，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总而言之就是很混乱。 宁玉笑呵呵，“真不知道你想什么能想那么入神？” 宋小巧瞪她一眼，低头刨饭。 宁玉有些感慨，“这人心里藏事，饭吃起来就索然无味。” “妈！” “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尽管去追。你妈我当初就是这么追到你爸的。现在的小姑娘，倒是一个比一个矜持，都稳得起得很。你三姑妈还在说呢，你姐姐看上了男孩，想等人主动来联系，结果过了一阵，是来联系了，还带着结婚请帖。看样子是来要个份子钱的。” 宁玉絮絮叨叨的时候，宋小巧把饭吃完了，端着碗就要走，宁玉把她喊住。 “不再吃点？” 宋小巧哼了一声，“不吃了。” “这么急干嘛？” 宋小巧冷笑，“听你的，追男人去。” 宁玉还没反应过来，等宋小巧人都走上楼了，才跟张姨互相对视一眼。 宁玉：“你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了吗？” 张姨：“听到了。” 宁玉：“你听到的和我听到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张姨：“我想是的。” 宁玉惆怅地说：“张姨，把桃花酒拿出来。” 张姨笑着，“这当父母的，见着孩子长大了，高兴又不高兴的，还把酒喝上了。” 宁玉支着下巴，轻笑，“就喝一杯。” 宁玉在楼下喝酒，换个场景就大有贵妃醉酒的姿态。宋小巧在楼上盯着手机发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机界面显示的居然是从成都飞去青云的机票购买界面。 她觉得手机烫手，把手机丢开，打开带回来的教科书，上面有宋致行勾过的考试范围。拿起笔，认认真真地看着，定神不到三分钟，又忍不住看向手机。宋致行没发消息，丁禾露分享了八卦链接，说是当红明星和赛车手的八卦。宋小巧对娱乐圈八卦不太感兴趣，但是扫了一眼，发现当明星的人长得是真好看。绯闻女主角叫却书瑶，见到名字宋小巧才想起来，她看过这个人的剧，演得不错，但是剧本太烂了，十分狗血。丁禾露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年下的好处，宋小巧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了个应与大叔还不够？丁禾露哈哈大笑，聊天开始变成一路开车。 宋小巧开车的兴趣都没了。她开了番茄计时器，打算强迫自己开始学习。等一轮结束，闹钟响起，宋小巧才写了一道半。她丧气地打开手机，意外地发现宋致行给她发消息了。 -：[知乎：我是如何学好大学数学的]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参考。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在干嘛？ 宋小巧想起宁玉说的话，又想到听人说的，如果一个人问你在干嘛，其实暗含着ta想你了。她胆子大了起来。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学长。 -：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这句话一发出去，宋小巧就后悔了。这么说胆子也太大了点。万一等会宋致行说不，又讲她自作多情，那以后她还怎么见他？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不尴尬。宋小巧从座位上站起来，连做了十个蹲起，都没稳住情绪。她真是抽风了，这么大胆。 宋小巧都脑补到，她穿一身宫女服，被人推在宋致行面前，太监尖着鸟嗓大喊，大胆奴才，竟敢这般行事！ 不行不行不行。 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宋小巧做深呼吸，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有点欲盖弥彰地补充。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哈哈，我就是听人说，如果一个人问你在干嘛，就是ta在想你的意思。学长不要误会呀！ 宋小巧反反复复看了自己发的话，不错，装得很得体大方，很自然。 接下来就是看宋致行的回复了。 过了好久，宋致行都没消息。 宋小巧都要放弃了，宋致行又发东西过来了。 -：我消失了一会。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啊？ -：你为什么不问我在干嘛？ 宋小巧把这句话和上句话连着咂摸了好几遍，懂了。 -：你不想我。 这不是个问句，是个陈述句。 明明只是几个文字，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宋小巧却读出了几分委屈。 宋致行是个神经病，但是怎么办，她现在越看这神经病，越觉得他居然乖巧可爱。这算什么？爱的滤镜？ 宋小巧嘴角带笑，打下几个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在干嘛？ 宋致行看了眼手机黑屏后的自己，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变成盯着手机傻笑的当代人类。他以前觉得只有傻子才会傻笑，现在没想到自己光看着手机上的三个字，也能打心眼里诞生出无限的欢喜来。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在做傻事，在浪费时间，在自找麻烦。但是就是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比过他第一次凭一己之力解开奥赛题的那种成就感所带来的开心。 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可原来，有了喜欢的人，也会是进一寸，就有十万寸的欢喜。那欢喜铺天盖地地涌来，把整个世界都照得发亮。 宋致行截了图，回消息给她。 紧接着，宁玉和张姨听到家里传来一声惊天尖叫，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赶上去，敲了好几次门，才被人打开。宋小巧脚步飘然然，两眼发昏，看着宁玉，直问，“妈，我在做梦吗？我睡醒了吧？我是人吧？” 宁玉吓惨了，问她怎么了。 宋小巧把手机举起来，屏幕里，正是宋致行发的消息。 -：[图片] -：在干这个。 图片是一张机票订单，从青云飞成都，明天早上十点，落地双流。 第46章 - 这天晚上，宋小巧的觉直接没睡好。本来很激动的，但是等她发现宁玉和张姨比她还要激动的时候，她就有点激动不起来了。 来瞧瞧这是什么情况？ 她妈在自家房间里翻箱倒柜，抱出来一堆化妆品，嘴里也振振有词着。 “这个不行，这跟你年龄不符好。” “哎。这个跟你的色号不搭。” “这面膜好像效果不太好，我看着包装买的。” 宁玉头大无比，直喊，“我上次买的什么前男友面膜呢？就是老程知道了还生气的那个？” 宋小巧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妈，不至于，别这么激动啊。” 宁玉义正言辞，“不行。人生大事，必须激动起来。” “哪里有大事了？” 宁玉问她，“你是不是没早恋过？” “我——” “没谈过男朋友女朋友？” “男朋友就算了，女朋友是什么鬼啊！” “我以前看你和何落落那小姑娘走得近，还去研究了研究什么叫同性恋。” “妈！” “好了好了，别喊了别喊了。知道你不是了。”宁玉瞪她，“你说你，回个家，化妆品也不好带着，空手回来，算个什么女人？” 宋小巧瞠目结舌，“妈，你不能因为我胸小就这么说我啊。再说了，这谁能想得到啊？” 宋致行这一波骚操作，实在是骚得无法无天了。 这谁想得到他要来成都见她呢？ 怪不得宋致行不喜欢在微信上聊天呢，原来是一聊就容易暴露本性。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宁玉点了点宋小巧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话，急得直飙川普，“别个家的女娃娃，回家知道拖着行李箱把化妆品拿回来，再不济妈给你买两套，一套放家里，一套放那边。你看你呢？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神不神鬼不鬼的，还有跟砖头一样的书。” 宋小巧沉默了。 宁玉说得起劲了，继续，“约会前天晚上，人家也晓得来打扮打扮自己嘛，泡个澡，抹点身体乳，刮刮毛。你看你，还顶着个黑眼圈。” 宋小巧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行了啊妈，你别操心了，我自己会打扮的。” 宁玉怀疑地看着她，“当着？” 宋小巧点了点头，在宁玉的化妆品里选了选，“这几个我拿走了。” “你拿你拿。”大几千的贵妇品牌，宁玉点也不心疼，“你会化妆吧？你化妆技术行不行？要不要妈明天帮你叫个专业化妆师过来？”宁玉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的路子一样，又一拍手，高兴了，“对啊，我们可以直接找人去化妆啊？我记得有专门给新娘化妆的。给你搞个约会妆容应该没得问题噻。” 宋小巧：“我走了，拜拜。” 宁玉看着宋小巧离开的背影，很认真地想了想，又追过去，问，“明天去接他的时候要老李送送你吗？别去挤地铁了，一会妆给挤花了。” 宋小巧：论我的妈妈到底有多贴心。 “好。”宋小巧宽慰她妈，“行了行了，妈，我这张脸再化也就这样，能变到哪里去？你就自己好好休息去吧。”她嘀咕，“反正我什么样他也见过了。” 还好宁玉没听到这句话，不然又得拽着宋小巧扯上半个小时的天，叫她的黑眼圈再重上好几分。 终于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了。 宋小巧长吁一口气，把拿来的化妆品放在桌上，又认认真真地对着化妆镜照了半天，认命地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脸上贴着蕾丝面膜。 她妈说得有道理，这面膜还是要贴的。 点开网易云放着日推，正好放到《Girls like you》。 “ I need a girl like you 我需要像你一样的女孩 I spent last night on the last flight to you 昨晚我乘上最后一趟航班向你飞去 Took a whole day up tryna get way up，ooh 用接下来的整天靠近遥不可及的你 We spent the daylight tryna make things right between us 在晨光照耀中弥补彼此间的感情 ” 她感觉，就在此时此刻，这就是一首唱给她的歌。 不行，伸手按住嘴角的面膜，绝对不能向上移动半分。 她仰着头，高高举起手机，现在她和宋致行只剩下这一个联络方式了，但也已经足以让她原本空落落的，不安稳的心，被充盈，被找到了。 宋致行在给她发消息。 -：这两天有睡懒觉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上课干嘛不睡懒觉？ -：哦。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怎么啦？ -：那明天还想睡懒觉吗？ 不行了，又想笑了。 这一本正经地撒娇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宋致行一个呜呜呜嘤嘤嘤都没发，简简单单几个字，她却觉得在撒娇。她故意装作看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干嘛不睡？不睡白不睡。 -：…… -：哦。 -：那我改签吧。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改到下午，等你醒了。 扑哧。 要露陷了吧。 宋小巧得意洋洋，慢吞吞地回宋致行。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为什么呀？ -：分享链接。 宋小巧点开，那是个过时很久的搞笑视频，视频内容是个布丁大点的小女孩，哭唧唧地说着，幼儿园里别人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的段子。 宋小巧装傻。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好笑哦，好可爱哦。 -：是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好笑吗？ -：此刻我与她感同身受。 宋小巧大笑出声，笑完了才表情僵冻住，你妈的，面膜白敷了。全都给笑歪了笑皱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宋致行这个人这么好笑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想要我来接你？ 她以为宋致行还要弯弯绕绕一会呢，哪知道他一记直球猛地砸了过来。 -：想。 -：因为想下飞机就见到你。 宋致行看到自己发出的文字，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会觉得唐突吗？ 宋小巧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看到唐突这个词语了，有一种和网络聊天完全不符的气质，带着跟这个时代不相配的清雅。她好喜欢，好喜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会。 她小小的报复心升起。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妹妹来接哥哥天经地义蛤[大笑] -：蛤？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众所周知，蛤是一种食物。 -：你喜欢吃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喜欢。 -：嗯。 -：我会记下来的。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这种事不需要记啦！ 蛤什么蛤的，都是她乱说的啊！！！ -：有必要。 他没解释为什么有必要，忽然自己就换了个话题。 -：明天就不是了。 他过了会又发。 -：早点休息。 宋小巧刚去洗了脸，没看到消息，回来傻了。怎么又在早点休息？又催她睡觉？是不想跟她聊了是吧？又在外面搭上了哪个小妹妹呢？ 要是宋致行知道了宋小巧此刻所想，一定会惊叹女人的联想能力之丰富。 宋小巧觉得自己不能无理取闹，但她真的也不想睡觉。睡不着。她如实相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不太困。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睡不着。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先睡吧。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晚安。 宋致行几乎是秒回。 -：我不睡。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为什么不睡？ -：[图片] 宋致行拍了自己面前书桌的照片，桌子上，摆满了数学论著和题目。草稿纸上已经写写画画很多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们还有作业啊？ 宋小巧吓得下巴掉三掉，没想到大三这么恐怖。半夜还在刷题。如果宋致行这水平的人都这样了，那等她大三，她还学什么呢？她直接挂科算了。反正学了也只能秃头，别的啥也不会。 -：不。 他解释。 -：有点紧张。 宋小巧这脑子还是没转回来。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紧张？你要比赛了啊？ -：不。 -：因为要见你。 宋小巧一时不知道该先吐槽学神就是学神，缓解紧张的办法居然是算题，还是吐槽这家伙，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经坦坦荡荡地把这种话完全说出口的。他难道不知道，一切的袒露都会使自己被放置在弱势的地步。爱是失已之盾，予彼之矛。他喜欢起人来，竟也是和他平日的作风一样，光明磊落，毫不遮掩。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那个被你放在神坛上的人，居然也在偷偷地记录你的一切。他抛下众生，来到你身边，告诉你，他也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被牵扯情绪。神也动了凡心。 好不真实。 又好甜蜜。 酸酸涩涩的感觉堆在一起，宋小巧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都值得上宋致行的这份喜欢吗？这么明目张胆，这么热烈炽纯。她现在都怕这一切是一场梦，一觉睡醒了，所有的故事都翻篇了，连那首歌都消失掉。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太像真的。 宋致行那边很久很久没发消息，过了会，那家伙居然发了个视频过来。他看着屏幕，目光真挚，冷静地问，宋小巧，现在够真了吗？ 宋小巧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帅脸，脑子里只有一排字齐齐飞过。够了够了够了，帅哥够了。她怕宋致行撤回，赶紧把视频下载了。 -：明天见。 宋小巧笑起来。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就给大家表演一个什么叫日更三十章。 第47章 - 宋小巧起了个大早，设了七点钟的闹铃打算起来化妆，搞搞造型，结果六点半没到就一下从床上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迟到了。因为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迟到了，去机场的时候都是十二点了，宋致行已经搭了返程的航班走了。宋小巧站起来，拉开窗帘一看，天色都是青的，还有点暗。月亮还在天上，像是纸糊得一样。 其实没怎么睡好，跟宋致行扯东扯西聊天，讲了一堆以前绝对不会讲的废话。两个人竟然因为一句歌词都能聊上大半天，宋小巧觉得，这真他妈的是个奇迹啊。搁以前，她觉得不能想象自己能够和别人这样废话式沟通一整夜，还不无聊，挺开心。后来盯着手机，眼睛睁不开了，就睡着了。然后醒了过来。 六点半，张姨都在睡梦中，更别提她妈宁玉了。八成在程客生的怀里待得安安稳稳。 宋小巧洗了个脸，开始挑衣服，带回来的衣服里没有合适约会或者见面的。家里倒是有衣服，但都是高中的时候一时兴起，买的款式现在都不太喜欢了。宋小巧站在衣柜前，很踌躇。穿连衣裙会不会显得太少女？穿牛仔裤她腿型够好看吗？怎么把矮个子穿成大长腿呢？深思，深思。宋小巧捏着下巴，犹如一个思考者。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很特别的穿着上。 JK制服。这是她跟何落落去日本玩的时候，在古着店买的校款，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日本的古着做得很好，清洗消毒收藏保存，各个步骤都很完善，于是拿到手也和新的差不多。在日本不敢穿，带回来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穿。那时候的宋小巧可不是现在这个，敢把自己从一个萝莉画成一个后妈的家伙，这衣服只跟何落落去漫展卖本的时候穿过一次，记得她穿起来还挺好看的。 就这个了吧。宋小巧下了决心。她决定今天以一个清纯少女的形象出现在宋致行的面前，让他瞬间陷入初恋，刚好毛衫外套也在，搭在一起跟季节合拍。 等宋小巧磨磨蹭蹭换衣服，挑袜子，化妆，做发型，找配饰结束，已经是快八点了。张姨过来叫她吃早饭，说一会李叔就在门口等着，送她去机场。他们家跟机场完全是两个方向，得早早出发，不然到时候宋致行人都到了，她这个小地.主却不见了踪影。 程客生和宁玉都在饭桌上，宁玉夸她今天很可爱，程客生点了点头，虽然以他的审美有点无法理解这样的穿着打扮。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宋小巧的口味的确是一贯与众不同的，出乎他们意料的。 出发前，程客生叮嘱，“虽然是喜欢的人，但也要注意安全。” 宋小巧害羞地点头，心里知道一定是她妈把这件事叨给程客生说了。宁玉还鬼鬼祟祟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叫她一会打开。宋小巧到了车上，拆开一看，他妈的，是换了包装的避孕套。 怎么说呢妈妈？不知道该为你的贴心点赞，还是震撼于她妈剽悍的想法。宋小巧可不敢把这个留着，拉开车后座的袋子直接藏了进去。电视剧里都说了，如果随身带避孕套，一定会被喜欢的人发现。到时候，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是有点馋宋致行的身子，可还没馋到这个地步呢！至于这玩意儿被放在这，还要多久才能被人发现，那都看运气了。说不定兜兜转转，又回到她妈的手里了呢？ 李叔把车开到出口，确定下不需要等这一起接之后，叫宋小巧注意安全就离开了。宋小巧看着李叔走远了，才往航站楼出口里走。人山人海，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表情。光是扫一眼就能猜到接机的人和即将到来的人会是什么关系。那翘首以盼的妇女，看着出来的小孩泪光闪闪，八成是许久没见到自家小孩了。工作的人礼貌又拘谨，像是接待出差的上司。旁边那小情侣，冲上来就是热切拥抱，瞧着感情倒很好。她站得有些累了，踮着脚透过人群看着。手机上宋致行发来消息。 -：我到了。 紧张，特别紧张。宋小巧赶紧冲进附近的卫生间，补了个口红，确定自己一切无恙之后，又跑出来。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在出口等你。 -：好。 宋小巧强压住内心的雀跃和胆怯，把纷飞的思绪都收回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走出来的人。可是慢慢地，慢慢地，好像每一个人都不是他了。他在的航班明明抵达很久了，但是他人呢？ 宋小巧等得有点累了，不雅地找了个角落蹲着，捧着手机发呆。不好意思催促，只好保持现状，在原地种一个不知是否可爱但的确足够无聊的蘑菇。 过了好一会，手机上的屏幕亮起，她点开来。 -：抬头。 像木偶被人形师操控，宋小巧呆呆地抬头，宋致行穿过人群，踏破喧嚣，朝着她走来。她都忘了站起来。这景象太像故事里才会有的画面，他没戴眼镜，一张脸凛冽干净，眸光冰冷澄澈。但这份冰冷在和她对视后，一下就融化了。如何确定你是被爱着呢？抬头看看那个人的眼睛，就算隔着遥遥的人群，你们的目光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交汇，你或许在他的眼中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但光是被那双眼这样凝视着，你就能感知到，自己被整个世界的温柔包围了。你是冰原上的那朵花，他为了让你绽开，融化了整个山川。 “傻了？”宋致行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在宋小巧以为一切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他蹲了下来。学着宋小巧的姿势，两手抱膝，和她对视。“抱歉。”他说，“让你等久了。” 像两只小动物，在沉默地交换电波。 Biubiu。 Piupiu。 Muamua。 光是这样想，宋小巧就觉得他们两个简直是神经病。 “没事。”她摇头，想站起来，腿麻了，身子起到一半，变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好丢脸，丢脸丢到太平洋。想象中完美的接机一下变成了搞笑大片。宋致行皱了皱眉，居然就着蹲着的姿势，伸手去捏她的小腿。宋小巧痒，躲了下，宋致行揉了揉那块有点发硬的地方。 “好了？” “嗯。”宋小巧把头埋在胸前，“好了。”声音低若蚊过，“谢谢。” 宋致行不说话，站起身。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那个——” “我。” “你先说！” “你讲。” 宋小巧眨了眨眼，问，“怎么那么晚啊？” 宋致行撒谎，“飞机晚点了。” 其实是他紧张得记错了出站口，发现错了，又跑过来，还要提前停下，装作自己很自然的样子。要是让宋小巧知道了，肯定会大声嘲笑他。没想到青云才子也有这么一天。真好笑呀。 可宋小巧信了，没当回事，问：“我们去哪儿等下？” 眼看逃过一劫，宋致行松了口，反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宋小巧摇头，从小在成都长大，这地方都逛遍了，没什么真的非去不可的地方了。 宋致行嗯了一声，说：“那跟我走。” 四个字说得很有魄力。宋小巧腹诽，搞得你宋致行才是个成都人似的！她心想，我今天就跟着你试试，看看你能在成都玩出什么花样。她没注意到，宋致行打开手机，点开了备忘录，里面有做好的约会攻略。首先，先去太古里吃顿饭。宋致行想打车，被宋小巧拒绝了。她的理由是，来了成都，就得感受一下这个地铁，用本地人的出行方式出行。 其实心里那点小九九再清楚不过了。 地铁，地铁啊！ 你动脑子想想，国庆节，那得多挤啊？那还不得把她和宋致行挤在一起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在漫长的摇晃中，紧密的空间里，接着，感情随之升温。多好呀。你就说她聪不聪明？牛逼不牛逼？ 得意洋洋的宋小巧拖着宋致行上了机场线，人傻了，空荡荡的，到处都是座位。她安慰自己，没事，一会还要换乘。哪知道上了换乘站，也够空。两个人都快霸占三个座位了。 宋小巧问天问大地。 成都地铁，你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好不容易到了太古里，手都没牵一个。宋小巧盯着宋致行的好看的手，怨念很重。宋致行回头略带疑惑地看她的时候，她又笑得单纯，好似无事发生。两个人进了家台湾餐厅，卤肉饭很正宗，吃得宋小巧停不下来。宋致行却对点心更感兴趣。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属于有点尴尬，但也不至于太尴尬的状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住在一个屋里一个月了，关系稍微变动了一点，相处起来就有点别扭了。 最让宋小巧别扭的是，别看她今天这样坦坦荡荡地来了，还是有些犹疑，不知道她到底算宋致行的什么。真就是妹妹了？还是她在聊天对话里体会出的那言外之意？要是换成有默契的人，大概就确认了，可是偏偏呢，宋小巧又想等宋致行口中明确的一句话。 想听他说，我喜欢你。 请和我在一起。 结果一顿饭吃完了，啥也没等到。宋小巧安慰自己，没事，一天时间还很长。她倒要看看，她和宋致行，到底谁更能憋？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 第48章 - 这个世界可不只宋小巧一个人在跟自己喜欢的人暗自较量。她的朋友丁禾露，跟她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只是这仇是同一个仇，敌却是不同的敌。丁禾露国庆节终于说动了爸妈，不回东北老家，安安心心地在应与家里待了下去。头一天还好，过着跟往常约.炮的时候一样的生活。她在家当个死宅，应与回家了就做饭，两个人闹腾会，看看电影，然后就闹到床上去了。 丁禾露在床上，应与刚刚关了触控灯，拉开被子躺进来。 丁禾露借着幽幽的黑暗打量着应与，他三十多岁了，身材却保持得很好，比一些同龄的男生看着还健康，脸上是理所当然有了皱纹，可是那些皱纹很可爱，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温润知性了。他身上终日有着散不开的咖啡香味，丁禾露不喜欢咖啡，但喜欢这味道。她伸手，用指尖去描摹应与的面孔，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她忽然开始想象她和这个人的未来。他们俩的年龄差，在未来的岁月里被无限拉大。 她开始好奇。 “应与。” 应与闭着眼睛，抓住她的指尖，啄吻了下，“怎么了？” 丁禾露问：“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应与睁开眼，还是笑着：“为什么这么问？” 丁禾露想了想，“就是很好奇啊。你这么优秀的单身都市男青年，居然会没人要。” 应与调侃，“什么没人要，不是你还要吗？” 丁禾露瞪他，“我认真在问呢。” 应与还笑，“我也认真在答呢。” 丁禾露无语，“这就是你的认真？” “不想结婚。”应与耸耸肩，“就这么简单而已。” 丁禾露才不信呢。 “没什么分手七年的初恋女友？车祸失忆的白月光？嫁为人妻的青梅竹马？” 应与大笑，“小姑娘，你脑子里一天天都装着什么呢？” 丁禾露申明立场，“我先说啊，我可不是破坏炮.友准则打探你的过去情史啊。” 听到她的话，应与愣了愣。 丁禾露见他没反驳自己的用词，也狠狠往自己心头捅了一刀，祈祷自己搞明白，记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搞这种关系，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未来不要想。应与老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他老态龙钟了，她还能当个御姐，转身钓钓小鲜肉。 丁禾露做完一番心理建设，又变成了铁石心肠，可偏偏应与的下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形。 “可如果我不想就这样呢。”男人的声音很轻，看着丁禾露的眼睛这样说着。只是说完之后，他又笑了，伸手揉了揉丁禾露的脑袋，“算了，当我没说。”他说了一句晚安，翻了个身，就好像彻底睡着了。 丁禾露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琢磨不出来心里的滋味。她喜欢应与吗？喜欢吧。可是有那么喜欢吗？也未必吧。她需要一个情感寄托，需要一个男人来把谢成抹掉。提到谢成，丁禾露嘲讽地想着，可能她在男人身下的时，他未必不在呢。 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应与睡过去，只觉得国庆的这个假期开始变得漫长乏味而难熬了。她舍不得跟应与断开，也不想跟应与发展，但也不想应与不想跟她发展，可如果应与认真地开始思考想和她发展了，她又要退缩了。听起来像个绕口令吧？丁禾露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应与和她不一样，她总认为，应与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如果跟她玩玩就算了，要是认真起来，就是一种浪费。她还年轻，她怕自己心定不下来，过两年见着好的了，就把应与丢开了。她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想耽搁应与。像这样在暗夜里，做一对互相取暖的孤雏，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透过被风吹起来的帘，看到了天空中的月亮，惨白，黯淡。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个世界，可宋小巧此刻却觉得眼前的月亮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月亮了。弯弯的弧度，翘起来的那一点尖，就正好勾在她的心尖。叫她心痒痒，很难耐。 一千个人有一个哈姆雷特，而今夜，世界上唯一的月亮，映在了一千个人的心尖，倒也成为了不一样的景象。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人语。宋小巧抬头瞥了眼站在他身边沉默的男人，找到了月色很美的原因。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成都欢乐谷，到了之后又觉得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个人下午玩疯了，主要是宋小巧玩疯了。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直接坐在跳楼机上嗨到下不来。她太庆幸自己是个安全裤爱好者了，不然穿着裙子忽然被宋致行拖着来了这里，定会发生一些惨状。宋致行不坐跳楼机，宋小巧以为是他嫌幼稚，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可能是害怕。两个人在鬼屋面前逗留良久，最终放弃了进入。宋小巧怕黑，宋致行怕鬼。两个人是疯了才会主动往鬼屋里去。 两个人玩得最嗨的是碰碰车，一人开一个，宋致行一开始还躲着人呢，宋小巧就追着他屁股后面，一个劲地想要撞他。得瑟无比地把人挤在了墙角，人一个转盘溜了出来，两人位置兑换。宋小巧从捕猎者，变成了被捕者。在电光火闪的车场上，回荡着宋小巧接二连三的哀嚎和求饶。宋致行变成了残酷暴君，大有不破城池势不还的气概。他俩动静之大，行为之夸张，搞得参战的对象都连连停下来，给他们俩让路，场外还有观众自发组成了后援会，拿四川话叫着，使劲，使劲，撞死他！ 妹子，往左打死，嘿起撞！ 哥老倌，技术猛点噻，耙耳朵嗦？ 两人缠斗好一时，没分胜负，还想再战，等待的小屁孩嚎啕大哭，宋小巧才倍觉丢人地下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慢条斯理解安全扣的宋致行拽出去。宋致行被他拽着，伸手想推眼镜，发现空了，尴尬落手，问，“什么是耙耳朵？” 这要怎么解释嘛。 宋小巧红着脸不说话。 宋致行看着她，问：“热？”远远 宋小巧摇头。 这时候，宋致行的求知欲就体现出来了。 “什么是耙耳朵？” 问问问问。 宋小巧真想大喊，再问就把你的嘴堵上啦！ 但是她忍了，用行动代替语言，伸手扯了把巨多的棉花糖，一手塞进宋致行嘴里。宋致行哭笑不得，只好一把抓住宋小巧的手腕，这才把棉花糖吃了。他把嘴角的残渣抹掉，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擦了擦宋小巧的手。 “谢谢。”他很诚挚。 宋小巧：“……不用谢。” 谁来体谅她一股子火发不出去最后还要被撩拨的感受？ “想玩那个吗？”宋致行指着一个游乐设施问。 宋小巧看过去，是旋转木马，还是，幼儿版的。 摇头，坚决地摇头。 从今天起，做一个成熟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可是那个看上去好可爱哦，那个小马驹，粉粉的，尾巴也是粉色的。 宋小巧看着那个小马转过去。 宋致行扫了她一眼，问，“去吗？”他是很认真地提议，“以你的身高坐上去差别不会太大。” 本来已经点燃了想法的宋小巧听完以后：“是吗？我们还是走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不知道该如何补救的宋致行：……。 两个人绕着欢乐谷转了一圈，在很难吃的餐厅里勉强吃了一顿饭。然后等夜场开始，看彩灯亮起，也看到了宋小巧一开始看到的，那一轮月亮。 玩了一天了，说不累是假的，身体感觉在发虚，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时刻处于高刺激的状态。宋小巧不知道他们在这等什么，玩的也都玩完了，再待下去，也不知道几点钟才能够回家。可是又不舍得自己提出来这件事，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也没找到。 是，相处了一天，感受都能感受出，宋致行对她的特别了。可是还是想听确切的话，想要明确的言语和肯定，想要能够在一个身份下，光明正大地靠近他，牵他的手，别人问起来，也可以笑着说，啊，这是我男朋友啊。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宋致行这个白痴，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她听到他在倒数。 “三。” “二。” “一。” 欢乐谷的河面上绽放出烟花，很灿烂，颜色绚丽，与清澈的水面交接着，映着周围还算童话的场景，有一点廉价迪斯尼的梦幻感。 她扭头问宋致行，“你就想带我来看这个吗？” 宋致行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了，宋小巧居然走神地发现，宋致行戴了隐形眼镜。为什么？她直接问了出来。宋致行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他觉得不戴眼镜好看。宋小巧捧腹大笑，宋致行皱眉，见她笑个不停，干脆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是浅尝即止的，只是想堵住她的话。可宋小巧看烟花下的宋致行，一是分不清究竟是哪个更绚烂，她反勾手，伸舌，稚嫩却认真地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时候能够确定彼此的心意呢？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而吻得更深。 松开的时候有点害羞，宋小巧没喘过气，旁边的小孩说，妈妈，那个哥哥在亲小孩子。 宋致行黑了脸，转头说：“这是我女朋友。” 小朋友被他的黑脸吓哭，妈妈瞪了眼宋致行，抱着小孩走了。 宋致行问宋小巧，“我老？” 宋小巧心里的烟花炸得噗噗响，脸上咧出超级灿烂的笑容，摇头，“我男朋友才不老呢！” 宋致行不动声色地牵住宋小巧的手。 “好的，女朋友。” 第49章 - 提问：当宋致行女朋友是什么感受？ 宋小巧：爽爽，有被谢到。 宋小巧痴痴地看着宋致行，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身上还被贴满了各色的活泼的标签。是我男朋友呢，是我男朋友哦。好帅好帅，这么帅还是我男朋友，妈的，更帅了！ 宋致行被盯得有些害羞，面上维持着冷静的表情，问宋小巧，“还想看多久？”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都有女孩子甚至有男孩子来靠近他了。就连他妈都会捧着他的脸蛋哀嚎，哎，我儿子真好看。世界对于好看的人似乎有一种天然的美化。宋致行一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处，人的外表不外乎一张皮囊，内在的心灵或许才是关键。但现实问题是，很多人如果没有了皮囊那一块敲门砖，连打开的心灵办法都没有。 如果说宋小巧能够因为这副皮囊而喜欢或者更喜欢他，宋致行也会觉得，好像生了这样的一张脸，也很不错。 宋小巧嬉皮笑脸：“再看看，再看看。” 宋致行佯装生气，“多久？” 宋小巧苦恼地掰着手指想着，“那个，十分钟？”她偷偷看宋致行的眼色，连忙改口，“不不不，五分钟，五分钟——” “嗯？” 晕晕，哭哭，掉金豆豆。 “好啦好啦。”宋小巧哼唧一声，“不看就不看嘛。真是的，当个女朋友连一点特权都没有，看都不给看。小气鬼！” 什么嘛。 “过来。”宋致行说。 宋小巧不想动，宋致行皱眉，伸手一揽，把她勾在怀里。宋小巧还惊慌失措呢，宋致行直接抬手高举手机，开了相机，咔嚓一声，出了一张自拍。 宋致行对此很满意。 “等会发给你，看个够。” 真尼玛绝了。 宋小巧抢过宋致行的手机，看着照片，宋致行风光霁月，她呢，像个傻子。 “不行。”宋小巧说，“重拍。” 宋致行不懂，“为什么？”这张很好看啊。 宋小巧瞪着宋致行，“我绝不接受自己出现在不开美颜的照片里。” 宋致行：“美颜？” 宋小巧：“？？你不知道。” 宋致行：“……。” 由于宋先生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无知，于是话题彻底从拍自拍转移到宋致行到底有不关心这些新兴的网络技术。在宋小巧的一番冷嘲热讽下，宋致行反问，“你觉得我知道了是件好事吗？” 宋小巧：“啊？” 宋致行提供了一个新的解题思路。 事情是这样的。 如果他知道了=他大概率观察过别的女孩子=宋小巧有危险。 一句话就把宋小巧拐骗了。她也不想想，随便上个网就能知道美颜相机这种东西了，还需要这样？由此可见，宋致行先生已经渐渐把握住了如何把自家思绪翩飞的小朋友引向他想要的思考的方向了。 宋小巧想了想，“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强调，“但是下次要拍照的话提前告诉我哦！” 这小傻子。 宋致行嗯了一声。 过了会，又听到宋小巧说：“刚刚那张能不能发给我啊？” “嗯？”他说，“不是不好看？不是没美颜？” 这家伙，又欠揍起来。 宋小巧：“你发不发！” 宋致行：“看消息。” 宋小巧掏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何时，宋致行已经把刚刚那张图发给她了。照片里的两人意外的和谐，她也不是不好看，整个人洋溢着自然的青春的气息，眉眼灵动。主要是宋致行在她身边实在是太耀眼了，精雕玉琢的，还摆了个很冷酷的表情，眼神里略带笑意，说是仙人之姿也不为过。 宋小巧偷偷把这张照片保存，又担心弄丢，还放到了微信收藏夹里。 宋致行哪里会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呢？瞧在眼里，乐在心里。 焰火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游园的人都离散，夜空带着浓郁的黑慢慢压下来。两个人拉着手，往外走。宋致行的意思是把她送回家，宋小巧的意思是，她家太远了，她送宋致行去酒店，然后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好了。两个人僵持不下，宋小巧收到了一通电话。她妈打过来的。 “喂，妈？” 宁玉：“怎么样呀，约会还好吗？” “妈！”宋致行就在身边，宋小巧特别怕他听到她和她妈之间的对话。 宁玉把二筒扔出去，宋小巧听到麻将声。 “这么晚了，你还在打麻将？” “噢，对对对。”宁玉说，“你程叔出差签合同去了，我把张姨带出去打麻将了，你今晚就别回来了，家里没人。你不是没带钥匙吗？” 什么——？ 宋小巧赶紧去看自己的包包，翻来覆去的，里面没有钥匙。 宁玉拨弄着桌边的一串有着可爱水晶挂件的钥匙，笑得开心，“就这样啊，身份证妈妈帮你放在钱包里了，你看看。” “挂了。”宁玉说，“玩开心些。” 宋致行看着傻住的宋小巧，问她，“怎么了？” 宋小巧把自己的钱包翻出来，里面有一张身份证。惊呆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用钱，需要花钱的地方要么是宋致行结账了，要么是她直接扫码付款了。谁还会看钱包啊？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宋小巧拉开钱包的小缝，发现，发现，他妈的，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她妈妈居然还在这种地方塞了三个避孕套。她真想对她妈妈说，妈妈，我才十八，我还是个孩子。虽然我黄.文看多了，但是这种事我真的还没有考虑的。 一只手伸过来把那避孕套拿了起来，看了看。 SML。 宋致行沉默了下，说：“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遇到这种情节的宋小巧：我明明已经把那玩意儿放到司机车上了啊！ 正杠上花自摸的宁玉：“我赢了我赢了。” 当务之急，是向宋致行解释清楚，自己非如此下流之人！ “不是的不是的。”宋小巧说，“这是我妈妈塞进去的，我不知道的。” 宋致行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不信世间有这种妈妈，宝贝，说谎也要想个好点的理由。 “真的！”宋小巧急了，跺脚，“我妈妈知道我今天要出来跟你约会所以就把这个塞进来了还不让我回家真的不是我的问题你要相信我呀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好不好嘛哥哥你信我呀。” 宋小巧一口气说出一长串话，不知道的以为她正在参加中国有嘻哈。 好在宋致行听力感人，捕捉到了好几个关键词。 “阿姨知道你要出来和我约会？” “不让你回家？” 最后，他靠近了些，看着她，尾音上扬，“哥哥？” 脑袋直接被炸成烟花，宋小巧亲身演绎什么叫做我把自己推入火坑烧了一个遍体鳞伤。宋致行看着这小姑娘又要开始一口气表演rap了，无奈地说：“一个一个解释。” 宋小巧点点头。 “就，我妈妈知道我今天要来找你，所以就——” “约会？” “干嘛！宋致行！你这什么态度！不是约会吗！” 宋致行无辜眨眼，“是。”他笑。 宋小巧害羞：“你笑什么笑！” 宋致行理所当然：“我开心。”他问下一个问题，“不能回家？” 宋小巧可怜巴巴点头，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妈，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出门没带钥匙和卡，我妈把阿姨带着一起出去打麻将了。” “嗯。”前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至于第三个嘛—— “我叫顺口了啦！”宋小巧解释，“因为之前不是叫你哥哥吗？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不叫就好了啦，干嘛这么严肃啊？” “我有过不喜欢？” “那你干嘛——” “逗你。”宋致行问，“不行？” 哼哼。 不过他这么一闹，宋小巧的确觉得不能再继续叫哥哥了。她得给宋致行想个称呼，老宋？不要，跟别人一样了。致行？好别扭，感觉也不可爱。宋小巧想了又想，试探般喊了一声，“阿行。” 宋致行挑眉不语。 “不喜欢吗？” “喜欢。”他说。心里却想着，叫哥哥的确听上去更舒服些。哥哥两个字带着自然而然的撒娇和被依赖的感觉。阿行也好。 “那我呢？”宋小巧看着他，眼睛明亮如夜空星子。 宋致行疑惑：“什么？” “阿行，你叫叫我呀。” 少女坦荡荡地对着他展露出毫不掩饰的依恋和对他的关爱的渴求，像会小声的嗷呜嗷呜叫着的小狗，往你怀里扑，要你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宋致行也这么做了，他不太适应却又自然地抬手，放在宋小巧的头顶，轻轻拍了下，喊她，“小乔。” 宋小巧以为宋致行嘴瓢了，气呼呼地纠正他，“你叫错了啦！” 宋致行捏了捏她软糯的脸蛋，任由她张牙舞爪也不松开，只是看着她，把笑意含眼底。怕弄疼了她，也怕把人招惹生气，宋致行松了手。 “是小乔。” 叫她小巧的人太多了。 “何人与扫红蕖嶂，留得周郎伴小乔。”他看着她，说，“以后我作周郎，伴小巧。”他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好不好？” 他把一个与美有关的传说的名字赋予了她。她是小巧，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小乔。 第50章 - 等两个人到了酒店，宋小巧还在为宋致行说的那句话感到眩晕。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别说东南西北了，她觉得自己连上下左右都快分不清了。真奇怪啊，这个人谈恋爱怎么跟解数学题一样厉害啊？说出来的情话，叫人摸不着脑回路，却又实实在在往她心口扎下根去。这怎么受得了呀，这个人这么厉害。 宋致行订了房，但订了的是单人大床，他去问还有没有多的空房，得到了对方的致歉。国庆期间，成都虽然不是什么旅游大城市，但由于大熊猫的原因，来的人也很多。没法，宋致行只好叫宋小巧把身份证拿过来，做个同住登记。宋小巧傻了吧唧，直接抽出身份证递过去，见宋致行看着照片，这才想起上面的她是初中还是高中时候的照片了。很稚嫩，也很不会打扮。她想抢回来，宋致行却一本正经地递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 拿了房卡，往电梯去。 宋致行把身份证还给宋小巧。 宋小巧捏着那卡片，没底气地说，“想笑就笑吧。” 宋致行不明白，“笑什么？” 宋小巧别别扭扭地说：“就身份证上的照片啊。” “那个啊。”宋致行是笑了下，“我觉得很可爱。” 真的假的啊？宋小巧掏出身份证，自己看了一眼。那是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黑历史。懂了，她真的懂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宋小巧赶紧把身份证放进钱包里，并兀自祈祷宋致行把这张照片全然忘记。想要在对方眼里留下完美的印象，是每个人在恋爱的时候都会想要做的事情吧。 哎。 宋小巧胡思乱想着，被宋致行拉着，或者说拖着，到了房间门口。 嘀。 一声刷卡音，门缓缓打开，宋小巧率先走进去。房间装潢很好，有一扇大镜子，分了客厅和卧室，浴室隔在卧室旁边。她一下要往床上倒，被宋致行拽住了。 他皱眉，说：“脏。” 真是不理解了。宋小巧不懂宋致行的洁癖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发作规律，常常不懂为何就忽然爆发。她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宋致行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床单被套枕套…… 震撼。 等等。 为什么只有一张床啊！ 宋小巧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惊天大问题。 “你？我？” 宋致行一心套床单，没听见，独留宋小巧一个人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这下进度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宋致行看到她妈妈给的避孕套以后就下了这个决定吗？两个人同床共枕什么的？要是宋致行一会兽性大发，她到底要不要拒绝啊？确立关系还没到十二个小时，两个人就携手到酒店来了。要是让丁禾露或者何落落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这进展，就跟前一天还在走路，后一天就开始坐火箭了。 宋致行把所有东西换完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些，回头看，发现自己的小女朋友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不用说话都能让人读懂她在想什么。 “愣着干嘛？”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指了指宋致行，“你你你——”又指了指自己，“我我我——” 宋致行觉得好笑，“小结巴？” “我们——”宋小巧不好意思说，两手交叉，鼓动，发出响亮的，啪，啪，啪的声音。“要这个吗？”她大言不惭地问。 宋致行装作没听懂，靠近她，“什么？” “就是就是——”宋小巧冲着宋致行挤眉弄眼，“那个呀？” “哪个？”宋致行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忍耐都拿来憋笑了。现在还要装作毫无所动的样子，实在困难。 哎呀。 宋致行，傻子！ 宋小巧心里想，多大的人，怎么连这点意思都不懂？啪啪啪什么意思他都不懂吗？ 她只好英勇就义，大喊一声，“做.爱啦做.爱！这下你懂了没！” 看着女孩面红耳赤喊出这句话，宋致行大笑出声。当真是大笑。宋小巧感觉认识宋致行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可想而知，他现在得多开心。 宋致行捏了捏宋小巧的脸，对那手感有点上瘾。软糯，舒适，轻滑。 “笨蛋。”他笑骂。 宋小巧这下彻底懂了，宋致行不是什么傻子，她才是。她真是信了邪了，才会认为宋致行连啪啪啪什么意思都不懂。这种关乎人类生存繁衍的知识点，他能不懂？他可是连一句几把都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口的人。 宋小巧生气了，拍开他的手，不理他。她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宋致行想哄她，但宋小巧不依，圆眼怒瞪，嘴上喊，“纯洁的你憋来触碰思想肮脏的我。” 宋致行哑口无言，等宋小巧走了两步了，他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拽着，结果宋小巧挣扎，两个人歪歪扭扭，一下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宋小巧在上，压着宋致行，好死不死地坐在了关键位置。 她还想乱动，叫宋致行松手。 宋致行脸色一变。 然后，她感受到了，一种神奇的，无法言说的，叫她迅速脸红的变化。 “喂，宋致行，你你你你你——”话又说不清楚了。 宋致行无奈地笑了，坦荡地说：“嗯。我硬了。”他看着宋小巧的眼睛，伸手替她捋开碎发，“所以别生气了好吗？”他声音有点沙哑，让宋小巧一下想到烟的感觉。“是我思想肮脏。” 宋小巧感觉脑子里的烧起来的烟都从耳朵里冒了出去。 她感觉自己现在舌头都打结了。 “现、现、现在怎么办？我、我要做点什么吗？” 颜色文学一下涌上脑子。宋小巧很紧张，吞了吞口水，手默默动起来。 “宋小巧！”宋致行喝住她。 宋小巧吓一跳，“你干嘛！” 宋致行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需要做什么。”他理智地说，“现在，从我身上起来。” 宋小巧听话的，小心翼翼地，起身。她忍不住看宋致行那，好大一坨，晕，又开始想，L真的合适吗？是不是该XL？ “宋小巧。”宋致行有点咬牙切齿了，“别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啊？她的视线，她的呼吸，甚至她的存在，都能让他被放置在失控的边缘。他们才刚刚开始恋爱，她还小。宋致行不想让她接触到这些东西。或者说，他害怕了，害怕她觉得他其实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见色起意的男人而已。或者觉得他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已。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来找她，是因为真切地认为，一定要面对面，看着那个人的眼睛，才能够确立关系。而他等不及了。为此还偷偷做了安排表，赶上了那一场焰火秀。 宋小巧以为宋致行生气了，连忙转过身，自己也有点委屈。那，那，她也不想看得嘛！自己鼓那么高！别人不看不行啊！ “你怎么办呀。”她小声地问。 宋致行沉默了会，“别管我。”他起身，往浴室去，门一关，隔开两个世界。 宋小巧不傻，听到里面开始传来的压抑的，隐忍的，那些声音。她红了脸，倒在床上，抓起宋致行的衣服，狠狠地闻了闻。是他的味道。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些颜色文学里，说得真对。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想要拼命亲近他。动手帮宋致行做那些事，她根本不会觉得不开心。反而会有些小雀跃，那个人，清正寡欲的那个人，是因为自己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呢。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抱着宋致行的衣服，想象着他现在在干嘛。他会什么样的表情？好想看啊……打住！宋小巧害羞地翻了个身，拿头撞枕头，在心里唾弃自己：宋小巧，你狼变了！你克制一点啊！ 等会要怎么睡觉呢？ 她弹起来，发现只有一床被子。 一床！ 同，同床共枕！ 枕头倒是有两个啦。 可是跟宋致行睡在一张床上这种事——不能想了，宋小巧，你快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笑得像不像一个变态。怎么回事啊？作为一个女孩子的矜持在哪里呢？怎么谈恋爱第一天就这样呢？要是让宋致行知道了，还不得把他吓跑了？会觉得她是个讨人厌的花痴色.女吧。 就在宋小巧决定给自己挽回一点矜持的时候，宋致行的手机响了。 她喊：“学长，电话！” 又喊顺口了。 “阿行！” 宋致行刚弄完，喘着气，准备直接洗澡，于是说：“你帮我接。” 他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而下。又不得不拿手抹掉墙上的白浊，也把手洗干净。 宋小巧得令，去接电话，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号码。 她接通：“喂？” 那边愣了愣，说：“请问你是？” 大半夜的，怎么还有女人给宋致行打电话啊！ 宋小巧火冒三丈。 “我们不接受任何推销不够买保险不需要读书培训不好意思再见。” 宋小巧啪嗒，把电话挂了。 等宋致行冲了个澡出来，宋小巧把手机递给他，抱怨，“刚刚有人打骚扰电话。” 宋致行裹着浴袍，单手擦发，空余的手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看了眼，表情凝固。 “小乔。” “嗯？” “刚刚那个不是骚扰电话。” 宋致行表情古怪了起来，“那是我妈。” 宋小巧犹如晴天霹雳：完了，全完了。 第51章 - 宋致行的妈妈要来成都。 而这一切只是始于宋小巧接了那一个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的电话。 故事是这样的，当时宋致行说了是他妈妈以后，他就回拨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娘俩讲了点什么，宋致行就挂了电话，走过来，看着宋小巧，很是无奈地说，他妈明天要来。 宋小巧整个人已经不在线了。 问，阿姨来干嘛？ 宋致行答，她对你很感兴趣，想来看看你。 宋小巧又木木地问，对我感兴趣？ 宋致行说，他刚刚给他妈讲，他交了女朋友了。 完了。 真的全完了。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哭丧着的那一张脸，很担心是自己的母亲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自己的小姑娘。他忙说：“如果你不想见的话也没关系，我让她别来了。” “别别别。”宋小巧连连摆手，说着不要。 真让宋致行去说这句话给他妈听了，他妈不得气死啊？ 她嗔道，“我本来留给你妈妈的印象就不好了，你再这样，我怎么办呀？” 宋致行不懂，“为什么？” 宋小巧也不懂，“什么为什么？” “印象不好。”宋致行解释。 宋小巧哀叹，“她要是知道我第一天谈恋爱就跟你来酒店了，你刚刚还在洗澡，肯定会误会吧！” 不。宋致行想，他妈最多把他揍一顿。或者叫他爸把他揍一顿。 “而且我刚刚还超级凶的让她不要打骚扰电话了。”提起这件事宋小巧就想哭，但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她好崩溃。她对宋致行说，“阿行，我搞砸了。” 宋致行宽慰她，“不会。” “会的会的会的！”宋小巧心死今夜，没想到初为人女友，就遭遇了婆媳大战。 宋致行无奈，问：“相信我吗？” 宋小巧点头。 宋致行说：“那我说不会，就是不会。好吗？” “好啦。”宋小巧勉强信了，但她很快意识到，有一个全新的问题，“不行，还是不行。” 宋致行哭笑不得，“又怎么了？”怎么他妈一通电话以后，屋子里的暧昧氛围全没了，变得跟要迎接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般。 “你看看我穿的什么。” 宋致行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身制服，清纯可爱。 “裙子。”他说。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我明天不能穿这个去见你妈妈。” 宋致行还想问为什么，被宋小巧横了一眼，纵着她，不多说话了。宋小巧心里的鼓咚咚锵锵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决定给她妈打电话。真好，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男朋友什么的，靠不住的。 宁玉打了一晚上，赢了一晚上，眉开眼笑地，接到电话的时候心情也好，喊，“乖乖，怎么了？” 宋小巧瞅了眼宋致行，捧着手机，躲在一边去。 “妈，出大事了。” “什么事？”宁玉老不正经地说，“套套不够用了？” “妈！” “真出事了？” 宋小巧小声地说，“我男朋友他妈明天要来见我！” “你有男朋友了啊？可以啊女儿。”等等。宁玉把手里的牌一丢，“你说什么？你男朋友他妈想干嘛？” “要来成都，要来见我。” 宁玉刷地站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宁玉脑子转得飞快，“你马上回来，马上。算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叫人去接你。” “回来？” “你傻啊乖乖？明天人家她妈来了，知道你第一天恋爱就跟自家儿子开房去了，会怎么看你？会不会看轻你？妈是不在乎这些的，现在时代变了。但是妈比你跟那些女人打交道打得多。你知道吗？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妈妈支持你追爱，但是妈妈不允许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看不起。现在，回来。明天我陪你去见他妈。” “啊？” “啊什么啊？”宁玉呵斥，“地址发我，马上。” 宁玉展露出气势来，宋小巧乖乖听话。 挂了电话，宋致行问，“如何？” 宋小巧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我妈说，她明天也来。” “也来？” “就是明天想请你和你的妈妈，一起吃个饭的意思。” 宋致行：“……” 宋小巧看着忽然没了话语的宋致行，有些担心他。 宋小巧：“阿行，你还好吗？” 宋致行木然地说：“我知道了。” 宋小巧：“你真的还好吗？” 宋致行：“嗯，我知道了。” 宋小巧额角掉下三根线，心想，这下连宋致行都坏掉了。 司机来得快，电话打过来。宋致行换了衣服送宋小巧上车，两个人约好电话联系，明天见。等人走了，宋致行站在成都街头，任由夜晚的冷风狠狠地往自己脸上吹。这个瞬间，他忽然悟了。 原来要见岳母和要见丈母娘，都是同一种紧张啊。 宋小巧回家的时候，宁玉和张姨都在了。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她妈正处于高级战备状态。母女俩对视一眼，牵好手，默默结成了同盟。 第二天，宋致行的妈妈是下午的飞机，宋致行去接她，然后到宁玉预定的餐厅见面。宁玉和宋小巧一早到了，等着。她妈穿得很得体，跟她平日里爱的装扮不同，有些典雅，略带成熟风韵。宋小巧则被她妈打扮成可人的大小姐。她妈发话了，在餐桌上别动不动张嘴，坏了气质。 宋小巧无法告诉她妈，昨夜那一通传销电话，已经让她彻底没了形象。 宋致行没让她们俩等太久，很快给宋小巧发消息，说，快到了。 绥梦柔，也就是宋致行的妈妈，瞅着儿子的小动作，问他，“跟那女孩发消息？” 宋致行嗯了一声。 自己能不理解自己儿子吗？ 瞧着他那神经紧绷的样子。绥梦柔想大笑。 “这么紧张？” 她得多少年没见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了。 宋致行点头，很认真地说：“不希望给她的母亲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点惆怅，有点欣慰。原来这小子长大了，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有你妈我在呢。”绥梦柔名字虽然温温柔柔，但性格属实豪爽。 宋致行没吭声。 餐厅到了，两个人下车。 远远的，宋小巧就眼尖地发现了宋致行的身影。 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压低声音跟她妈说话，狂拍她妈的大腿，“妈妈妈妈，来了来了来了。” 宁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宋小巧一眼，“冷静。” 好的。 宋小巧深呼吸。 不行，冷静不下来。 宁玉知道自己这女儿没救了，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发招，让对方的母亲知道，自家的宝贝，不是能够被欺负的。这么想着，宋致行和他母亲走得更近了。一看清人，宁玉脸上端着的表情就被化解了。她惊讶极了，喊，“绥姐姐？” 绥梦柔愣了愣，定定看了好几眼，“宁玉？” 这俩女人一见面，立刻热泪盈眶，手拉手。留下宋致行和宋小巧两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用眼神交流。 宋小巧：什么情况？ 宋致行：……不知道。 两个人眼神胶着，完全迷茫的时候，宁玉拽着宋小巧，跟绥梦柔介绍，“绥姐姐，这是我女儿，小巧。” 宋小巧乖乖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绥梦柔笑起来，直接说：“喊什么阿姨啊？喊妈。”她看了眼宋致行，“那我们家儿子，你以前也抱过的，宋致行。来，致行，这你宁玉阿姨，以后就是你妈了。” 宋致行颔首，当真冷静地喊了一句，妈。 宋小巧：这世界太纷扰而我视力不好看不太清。 宁玉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头发，“看把孩子吓得。先坐吧，都别站着了。” 四个人落座，听她们聊了一番，才搞懂情况。 宁玉说：“你爸爸以前跟宋叔叔是同事，所以我跟你绥阿姨也认识，当时就我们俩关系好。” 绥梦柔感慨，“是啊。结果后来一个被调去缉毒队了，一个进了特种部队。再也没见过了。” 宁玉叹气，“当时还留了联系方式，只是这么多年了，座机早就不用了。” 绥梦柔问，“宋朗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怎么样，现在过得还好吗？” 宁玉笑，“看我这样？能不好？早改嫁了。” “真没想到，还有缘分能再见，还是这样的缘分。”绥梦柔说，“我还记得小时候啊，小宋特小，当时逗他他还有反应，问他要不要娶宁阿姨肚子里的孩子，他说要。我前段时间还想起这件事呢，觉得可惜。哪知道啊，根本不需要我们大人插手，这小一辈的，自己都解决了。这下正好了，要不就订个婚，等他们毕业了就结婚。” 宁玉犹豫了，“绥姐姐，他们小孩才恋爱几天，现在也太快了吧。” 宋小巧狂点头。 绥梦柔笑，“你被骗了吧？什么几天呀。我今天来之前说是去这家伙家里看看，结果你猜怎么着？这两小孩，早住一起了。” 宋小巧看向宋致行：说好的密码锁呢？ 宋致行：……。 宁玉转头问宋小巧，“是不是真的？” 宋小巧刚想解释情况，就听到宋致行出声回答了一句是。 “我们的确住在一起了。”宋致行说，“阿姨，我很喜欢你的女儿。但是结婚的事情请你不要听我妈的，因为这不是能够忽然决定的事情。结婚是人生大事。” 宋小巧松了口气。 宋致行又说：“但是订婚是没问题的。” 宋小巧：原来这进展不是坐火箭，而是坐宇宙飞船。 第52章 “所以，你跟宋致行谈恋爱的第二天就订婚了？”丁禾露听得目瞪口呆，反复确认。 宋小巧无奈点头。 “不过也只是口头约定而已，也没什么。” 丁禾露可不管口头不可头的，她竖起大拇指，狂给宋小巧点赞。 “惊了，我是惊了。”丁禾露勾住宋小巧的肩膀，“怎么做的？给姐分享分享？可以啊宋小巧。我还以为你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这么简单迅速地就把前途无量的宋致行给把住了，你情路坦荡啊！” 宋小巧认真解释，“不是这样的。” 这剧情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啊？ 谁能想到她和宋致行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呢？据说当年她爸和宋致行她爸就是因为在一个队里都姓宋，关系才好起来的。结果她和宋致行也是，因为这姓氏，才彻底牵绊在了一起。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算了。 事已至此。 “你复习得怎么样？”宋小巧问丁禾露，因为一会就要考试了。 丁禾露耸耸肩，“看了看书，但是没心思复习。” “怎么了？”宋小巧关心。 丁禾露谈及应与的事，说：“我发现我有点搞不懂他。他那天说完那句话以后，也没再多的表示，好像日子还是一样。我都快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你呢？”宋小巧问，“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宋小巧问过。 “说不准，搞不懂。”丁禾露灵光一闪，“要不你帮我算塔罗吧哪天？” 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丁禾露闭了嘴。 一看卷子，宋小巧神清气爽。 宋致行也是神了，猜的题一个一个准。她把基础得分题目做了以后，直接放弃了难题。本来也没拿高分的想法，差不多有个及格，别扣学分就行。扣学分虽然她也还没搞清楚还有什么用，但是呢，听上去就不太吉利。 写完卷子，丁禾露哀叹好难，宋小巧笑而不语，拉着丁禾露去宿舍算塔罗。因为之前算过了，所以现在轻车熟路。这一次，她只拿二十二张大阿尔卡纳出来。塔罗中共有七十八张牌，大阿尔卡纳二十二张，从愚人开始，到世界结束，寓意为一个周期。小阿尔卡纳五十六张，为权杖星币圣杯宝剑四种花色。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大阿尔卡纳的详细精确版本。 丁禾露抽了三张牌。 恶魔。 月亮。 命运之轮。 丁禾露眼神希冀地看着宋小巧，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宋小巧假装严肃，叫丁禾露急得不行了，才笑着说，挺好的。 “恶魔有因性生爱的意味，月亮则代表着这段关系里暗含着隐秘的无法言说的不为人知的危险，或许有时候当事人并不能明确地指出危险来自哪里，但是却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月亮代表了明亮之下的黑暗。至于命运之轮，颇有命中注定的感觉。生命的转变即将发生，一切将会按照既有的安排进行。” “或许可以试着不要太过抗拒或者犹豫？再次听听自己的心声？有时候考虑太多，或许就是那种危险感的来源。” 丁禾露听怔了，最后若有所思地点头，认真地看着宋小巧，问她，“你是不是神婆转世？” 宋小巧瞪她，“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我说真的欸，你要不要考虑开个微博或者公众号，或者开个账号试试这个事情啊？感觉可以赚钱啊。” 宋小巧摇头，“不了。” 她对她自己的水平还没那么放心。 其实那天，在跟宋致行的同学吃了饭，听到了他们对于神秘学的看法之后，多少是伤心过的。可是后来又一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这种事，大家都有误会的，而误会跟所有神秘学从业者都脱不开干系。的确有胡乱行骗的人在。可是也有认真研究的人存在。而宋小巧想要当后者。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尝试依靠神秘学维生，但不是现在。现在她只是一个学徒，帮别人算，也能够增加自己的经验。 丁禾露看她没这个想法，就耸耸肩说算了，转了话题，问宋小巧，说是听人讲宋致行今天请假了，怎么回事？丁禾露挤挤眼，调侃宋小巧，“你把他榨干了？” 这女的！ 宋小巧掐丁禾露的腿肉，听她哎呦一声，才解气地松手。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一些纯洁的东西？” “什么？”丁禾露大言不惭地说，“人类难道不做.爱的吗？” “你！” 丁禾露开导她，“哎呀，这件事嘛，早晚都会来。男人这玩意儿，对自己喜欢的人，都管不住自己的。不过你呢，总是要保护好自己，开心就继续，不开心就算了。没必要抗拒，也没必要勉强。” “我知道了。” 丁禾露又说：“到时候体会过了，记得跟我讲讲，大魔王技术好不好。” “丁禾露？要不让你先试试我杀人技术好不好吧？”宋小巧凶神恶煞地说。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对面床的何清秋撩开帘子看了她们一眼，又沉默地关上了帘子。 下午的课，郭煜兴冲冲来找宋小巧，问她国庆节玩得怎么样，还说他出去旅游了一圈，给她带了礼物回来。那是一盒巧克力。 哟呵。丁禾露何谢成对视一眼，双双离场。 宋小巧看着面前憨厚的郭煜，狠了下心，对郭煜说：“郭煜。我谈恋爱了。” “啊？” 宋小巧说：“我有男朋友了。” 郭煜：“是谁啊？你哥知道吗？” 宋小巧忽然沉默了。 还她哥知道吗？她男朋友就是她哥啊。 谈了几天恋爱把宋小巧人都谈傻了，怎么还忘了在学校里他们俩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关系呢？这要是让人知道她和宋致行谈恋爱了，那还得了？全校不得炸了？当时随口扯下的为了应付郭齐的谎言，居然会成为她和宋致行公开恋情的阻碍。 神了，真是神了。 郭煜看着宋小巧，爽朗地说：“你是为了拒绝我开玩笑的吧？” 宋小巧摇头：“我真有男朋友。” 郭煜：“那你告诉我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没办法，说不出口，完全说不出口。 “总之就是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郭煜，我不需要。”宋小巧想走，郭煜在后面拉住她，说，“你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吧。” “我真有男朋友！” “那你告诉我是谁！” “我。”宋致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把宋小巧拽到身后，盯着郭煜。他眼神很深，叫郭煜忍不住起了怯意。 宋小巧连忙补充，“我哥的意思是他认识！” 宋致行皱眉，看向宋小巧，宋小巧拜托地看着他。宋致行敌不过这眼神，只好认了。 宋致行都这样说了，郭煜只好信了。 “小巧，我不知道你男朋友是什么懦夫！让你连名字都不敢说！但是你记住，只要他对你不好！我就给你报仇！” 郭煜热血激昂地丢下这句话，走了。 宋小巧：郭煜，你是傻子。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宋致行脸色并不好看。 “嗯？我是懦夫？” 自己女朋友被人当面追求，他不能拒绝？ 宋小巧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不是啦，你听我讲欸。现在别人都以为我们是表兄妹，全校都知道了。你现在说你是我男朋友，你知道会怎么样？” “怎么样？” “别人就会觉得我们乱.伦啊。” 宋致行不懂，“可是我们没有。” 宋小巧强调，“可是别人觉得我们有。”她向宋致行说，“给我点时间，想个办法，好不好？”她不想宋致行因为她被人指责，他在学校名声那么大，要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宋小巧得心疼死。宋致行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疯狂。逮着那半真半假的消息就当真，拿唾沫喷死无辜的人。就算他们心里清楚根本不是表兄妹关系，可别人会怎么样想呢？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过了很久，才答应了。 他说，好。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是如果她在乎，那么他就跟她一起在乎。 “所以，我们在学校里不对外公开噢？”宋小巧说。 宋致行点了点头。 心想，公开不公开也没关系。 反正女朋友已经是女朋友了。 见他答应下来，宋小巧松了口气。 “你不是今天请假吗？怎么早回来了。” “嗯。”他想她了。 “外婆身体还好吗？”那天见面之后，宋致行就被绥梦柔带回去了，因为他外婆身体病情加重，想见见孙子。宋小巧还从宁玉那听说，宋致行外婆是一开始病情问题不大，只是遇到一个号称盲神医的家伙，吃了假药，才导致情况恶化的，于是这么多年来了，一直在床上躺着。 好像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见面，宋致行那么凶了。 宋致行说还好。 生死皆有定数。 外婆年纪大了，有时候他看着她苟延残喘病痛的模样，会想，不如就让她安心去了吧。为什么世人不能接受死亡会是解脱这件事呢？ 但他现在有别的事情想做。 他拉着宋小巧到一个无人隔间，忽然一把把她抱住。 宋小巧被这突然的拥抱搞得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问，“怎么了？” 宋致行闷声说：“没什么。” 就是想她。 在知道了她经历过什么以后，就一下想找到她，给她一个拥抱。 他拿出了此生所有的柔情。 他说：“以后都不用怕黑了。”宋致行亲了亲她的发旋儿，“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发存稿也很累，我好累。我懒得标开头那个-了。我屈服了。 第53章 - 这个故事是绥梦柔在飞机上讲给宋致行听的，头等舱里，母子俩的座位安排在一起。绥梦柔喝了点小酒，头脑发晕。她因为见到了宁玉很开心，又因为知道自己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以后，有一种欣慰又怅然若失的感觉，所以情绪有些起起伏伏，支离破碎。大脑里填塞的那些东西，都忍不住往外涌去。 宋致行靠着窗，看到飞机的机翼在云层里插透而过，破开了迷雾。这是夜晚，地下的城市明亮，从高空看就如同星河悬浮，每一份电力所点亮的空间都是这星河的子集，它们汇聚，成为了浪漫又恐怖的景色。 他在想女孩。 想她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定会想要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一张。 宋致行觉得自己没救了。 光是在自己一厢情愿构造的想象里，他都会觉得对方可爱得无可救药。 怎么办才好。 神游天外的时候，他听到绥梦柔笑了下，说，“其实以前还担心过小巧那孩子，跟你爸偷偷聊过。你也知道的，人老了，总是喜欢回顾过去。那件事以后，我就担心她以后长大会有影响。现在看了才发现，倒是古灵精怪的一小孩。” 宋致行眉头锁起，并未听得太明白他母亲所说的话语，但是，他能够捕捉到这言语之中的含义。 “什么事？”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绥梦柔惊讶地看他，“你还不知道吗？”见自己的儿子坦荡却有的确一无所知的眼神，绥梦柔喟叹一声，只说，“小巧那个女孩，很坚韧的。” 宋致行就此，开始听着自己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穿梭到了那个故事里。 宋小巧打小跟母亲关系好，离婚后就跟着宁玉走了，但不管怎么样，宋朗还是她的爸爸。她小时候是个小疯子，初二那年暑假，听说宋朗人在缅甸，一溜烟，拿着钱，打算从云南找了车直接偷渡去缅甸。 “她年纪小，只怕是不懂，人这东西，有多复杂。”绥梦柔感慨。 满怀着对世界的信任，然后被裹入骗局。 说要去缅甸的车，变成了拐卖妇女的车。见宋小巧人小皮嫩，起了把她卖给红灯区的心思。东南亚那一片，红灯区里的未成年数不胜数，人来了先打一剂毒，叫你逃都不愿逃。只能一边忍受着折辱，在心里祈祷着死亡，一边依赖着迷幻的快感。 从云南转运金三角，宋小巧跟好些个女人一起被关在黑暗的集装箱里，不知道时间，看不见太阳，就连空气都成为了稀缺的物资。送来的饭就是几块面包，难得有米饭的时候，就被几只手抢光了。 “宋朗他们带队去解救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家孩子是怎么挺过那几天的。被救的时候，还发生上了枪.战。据说是当地黑.道火拼，撞在一起了。找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被女人的尸体盖着，木着一张脸，脖子上挂着猫眼石。问她是谁给的，她不说。你爸当时知道这事后就说，这女孩的一生可能就毁了。”绥梦柔摇了摇头，“你爸那人，总是低估了人的韧性，低估了女人的韧性。” 宋小巧缓了一年多，接受心理治疗，学习打斗技术，并从此开始徜徉在神秘学的海洋里。宋致行知道她有一颗戴在脖间的猫眼石，从不离身。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渊源。 “你说好巧不巧？结果没多久，她爸又因公殉职了。” 接二连三地打击朝着那个小女孩涌来，没有见过她的人都在想，这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走呢？可是她却走得好好的，昂着头，绝不服输。在她身上，你根本看不到过去黑暗的迹象了。她掩藏得很好，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可爱，机灵乖巧，牙尖嘴利，不喜欢她的人觉得她闹腾，咋咋呼呼，很惹人烦。了解她的人却从来不说多的言语，知道她有一种从黑暗中熬渡出来的温柔，脆弱和敏感是温柔的伴生者。 这些故事都是绥梦柔听宋致行他爸提及的，这事情当时闹很大，警局那片都在传。怎么说呢？宋小巧也算是以这种方式赚了个名声满钵了。 绥梦柔警告宋致行，“虽然你是我儿子。但如果你敢欺负她，你看看我们还认不认你。” 宋致行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问了句，“抓她的人呢？” 绥梦柔想了想，说，“好像是死了。” “这样啊。” 心里很多想法，思绪混乱，情绪涌出。过往的一切都在眼前重演，有些事的理由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他还记得那天，他问她，怎么这么会打架。她轻松地笑笑，没有解释。 “妈。”他说，“我要是欺负她。” “嗯？” 宋致行把后半句留给了自己。 他要是欺负她，别人不用说，他绝对第一个了结他自己。 但在绥梦柔所讲的故事之外，还有另外的温柔存在。 程嚣不喜欢宁玉，但是很喜欢宋小巧，会乖乖地叫着自己哥哥的女孩子，拉着衣角跟着他走路。宋小巧出发之前跟他提及过去缅甸的事情，他当时只觉得妹妹在说笑，没当回事。后来人不见了，出事了，程嚣不敢告诉别人，宋小巧给他提过了。于是之后的每个夜晚里，宋小巧在暗黑的阴影里挣扎，程嚣却也在不断地自我惩罚。他认为那是他的过错，是他的失误，如果他相信了小女孩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或者说，如果发生了，至少还有他在妹妹的身边。 那天以后，宋小巧去哪里，程嚣就跟着去哪里。她学打斗技巧，他也一起。他连最爱的文学都抛弃了，知道宋小巧心里的英雄走掉了以后，暗下决定要成为她的英雄。 回过头来看，这没有血缘的两兄妹，一个依赖，一个保护，相互交缠，共同扎进了彼此的人生里。只是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交流，不懂沟通，也不懂表达。明明喜欢着却没办法说出口，只好看着误会滋生，彼此往越来越复杂的道路走去。程嚣交了女朋友，不喜欢，但总觉得要有个女朋友试试，试了才知道，他对妹妹到底是什么心情。结果宋小巧更受伤了。两个人渐渐远离。 宋小巧过生那天，宁玉逗她，给她在果汁里加了伏特加，宋小巧一喝就晕。程嚣带她回房，却被她强吻了。 稚嫩的少女的吻，点燃了程嚣压抑过的所有欲望。 而这一切都被程客生看在眼里。 程嚣挨了程客生的毒打，跪在地上，面对父亲的诘责，他硬着头皮说，我喜欢妹妹。程客生扇了他一巴掌，脑袋嗡嗡响，鼻血流出来了。程客生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 第二天，宁玉和宋小巧都知道父子俩吵架了，却不知道这吵架背后，还另有隐情。 程嚣一头扎进部队里，改了性子，唯独没改对妹妹那一点的温柔。在漫长的忍耐里，唯一的放肆就是借着节假日，给她发消息，祝她快乐。再多的就不敢了。他见过父亲生气的样子，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能有任何进展。宋小巧没有别的亲人了，虽然平时跟宁玉打打闹闹，但这母女俩也是互相紧紧依靠的。如果因为他，这个家分崩离析，宁玉受伤，宋小巧也会受伤的吧。 他恨，恨宁玉要嫁给程客生。可是他又不能去恨，因为他知道，如果宁玉没有嫁给程客生，他就不会遇见那个女孩。乖乖站在妈妈身后，却调皮地偷看他，跑到他身边，说哥哥你真好看。 程嚣在维和部队救下医生榆林却被子弹击中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如果人生重头再来一次，他不想再当她的哥哥了。 因为这两个字意味着注定不能表白，不能相爱。 他们从遇见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悲剧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书写。 在疼痛中醒过来，看着天花板，祈祷着是到了天堂，要去迎接轮回，却对上了医生的脸，问他，还疼吗？ 疼。 哪里疼？是腿吗？子弹已经取了，后续慢慢恢复，还是有机会站起来的。 不是。 是心疼得要命。 医生又问，感觉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 一点也不好。 怎么不让他死了算了。 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的身体，熬了很久。拿起手机，发了一句开学快乐。而妹妹的提问从来不敢回答。 好，什么时候回来？ 没办法回来了。 不想让她掉眼泪，所以隐瞒了受伤的事实。也不敢见她，怕自己克制不住。程客生更是家里的那一根定海神针，让怀鬼胎的程嚣，不敢靠近。他明明想当她的英雄，现在却成了个幽灵，活在她的生活之外。 不是没有试过去喜欢别人，但是毫无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对宋小巧的感情已经超过了爱情，那是更为复杂的，刻进血肉的，没办法解释的羁绊和执念。程嚣看着温柔，实则感情淡漠，唯一的顾忌，也只有家里那个小妹妹了。从她受伤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把她划入自己的人生范围了。 第54章 没几天出了成绩，宋小巧拿了个七十九，居然还是班上分不错的。班主任老张点名表扬她。他们班第一是邵珂，宋小巧跟他不熟，但是今天邵珂居然主动凑过来跟她聊天，夸她考得不错。宋小巧心虚无比，只能打着哈哈应付过去。邵珂加了她好友，说是以后学术交流。宋小巧心想，她就是个榆木脑袋，没什么可交流的呀。 丁禾露那家伙，偷偷问她，叫她好好说实话，是不是找了宋致行给她补课。 宋小巧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洋洋得意，只说这叫合理的资源利用。 丁禾露看她欠揍，恨得牙痒，却也没办法。谁让她没个学神男朋友呢？ 宋小巧跟拿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拿着卷子兴高采烈地去找宋致行。宋致行刚下课，就见自己女朋友屁颠屁颠跑过来。他问，怎么了。宋小巧笑而不语，把卷子举起来，露出半张脸，满眼写着求夸求夸。宋致行一看就手痒，伸手呼噜女朋友的毛，又要捏她脸蛋。宋小巧注意到周围惊诧的目光，忙忙收了卷子和表情，拍开宋致行手，低声求他，你注意点。 宋致行不爽起来，没多说什么。 中午两个人在食堂吃饭，碰上了郭齐，他凑过来一道拼桌。本来以为多一个人就够烦的了，哪想到郭煜也跑过来了，后面跟着谢成。四个男的一个女的，宋小巧这饭吃得十分崩溃。 郭齐看宋致行把宋小巧不吃的蔬菜挑进自己碗里，连连惊叹，直呼妹控。 提起妹控宋致行就来气，盯了他一眼。 宋小巧也不好意思，低头乖乖吃饭。 郭煜还管不住他那张嘴，咋咋呼呼，问，“小巧，还不告诉我你男朋友是谁吗？” 郭齐两眼瞪圆，惊讶，“你有男朋友了？”郭齐冲着宋致行说，“老宋，你听见没，你妹有男朋友了！” 宋致行面不改色，心里想着，是，我妹的男朋友就是我。 谢成也好奇地问，“小巧，你谈恋爱了吗？” 宋小巧头大无比，埋头两口刨完饭，赶紧开溜。 郭齐大笑，“还真害羞。” 宋致行没说话，收拾盘子也想走，被郭齐一手压住，“别走啊，你今天饭量怎么回事？才吃这点，真就饱了？”宋致行无言，反问他，“有事就说。”郭齐嘿嘿笑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懂我。”他悄悄跟宋致行说，“跟你讲个事啊，我跟柳聘婷在一起了。” 郭齐等待着宋致行的反应，哪知道宋致行面不改色，噢了一声，问，“我知道了。”他停顿了下，说，“祝你们幸福。”然后看向郭齐的手，“我能走了吗？”可以不要打扰我去追老婆吗？ 郭齐切了一声，“你这家伙，没意思。就这反应？好歹柳聘婷喜欢你那么久吧，你就不觉得有点难过，有点伤心？” 宋致行看鬼一样看他，实在不懂，“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难过？” 郭齐被噎住，气得连连叫宋致行滚滚滚。 宋致行乐意之至，连忙走了，步子有些急。郭齐无言，又对上自家弟弟恐怖的眼神。 郭煜生气地说，“你真跟她在一起了？” 郭齐看他这个傻弟弟就烦，一掌把他的脸推开，“你少跟我说话。不关你的事。” 郭煜不服，“你是我哥，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那不是给我找嫂子吗？我就不能管管了？” 郭齐无语，“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感情状态。“没追到别人别把气撒我身上。” 郭煜反对，“我这可不是撒气。哥，讲点道理，你觉得柳聘婷是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吗？” 郭煜当然知道不是。 他笑起来，“无所谓啊。”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心还是有点绞痛。 那天之后两个人睡了一觉，身体还挺合拍的。反正他是这么觉得的。柳聘婷反正也不回家了，干脆叫郭齐跟她出去玩。两个人去了趟上海，一路上都住同一间房，什么意思大家都懂的。 在一起纯属个意外，那天柳聘婷喝多了，郭齐脑子也不清楚，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柳聘婷说好。 第二天起来，两个人都没失忆，就这么简简单单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男女朋友。 可是成了男女朋友，郭齐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甚至觉得，还不如以前单恋柳聘婷的时候。难道他就是贱？舔狗当久了，转了正了，反而还不舒服了？柳聘婷靠得太近了，郭齐觉得想象的空间就少了，矛盾也多了。郭齐爱玩，柳聘婷喜静，呆在一起，郭齐大气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个。担心一下惹恼了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女朋友，叫她甩手跑了。 开学第一天，郭齐送柳聘婷来学校，柳聘婷说不用，还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按她的意思，就是郭齐以前名声太坏，全校八成人都知道他换女朋友快过换衣服。她柳聘婷，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郭齐心里琢磨着，以前你喜欢宋致行的时候，可不这样的。BBS上的那条热帖谁没见过？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在里面抓到了柳聘婷自己开小号顶贴的痕迹。有点傻，有点可爱，但又有点闹心。不过郭齐又一想，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他以前太不懂事，也不知道珍惜，有女孩喜欢他，他就同意，觉得好看的，也去撩拨两下。一来二去的，全校都知道他什么脾气了。但说一些实话，被他承认的真正的女朋友，大学里来来回回一个没有。他觉得自己是真喜欢柳聘婷的，谈了以后，就什么都顺着她了。 但生活没发生多大改变，微信消息，柳聘婷还是爱回不回，偶然一句话回了，就是去酒店。 郭齐都快觉得自己是人形按.摩.棒了。 这男朋友当得憋屈，没办法。他理解，所以他一直想要做得更好，让柳聘婷喜欢他。十月份是柳聘婷的生日，他在打算给她惊喜。以前每年都给她送生日礼物，但她不爱收。现在成了男女朋友，总要收下了吧？ 宋致行却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闲聊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小巧。宋小巧惊讶极了，却又觉得好像是情理之中。她不好评价别人的感情，于是只能蹦出好几个情绪拟声词，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宋致行看得乐，问她，“傻了？” 宋小巧反驳，“你才傻了！” 宋致行哼笑一声，专心开车。 两个人回了家，现在的确是可以称作是家了。看着宋致行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按密码锁，宋小巧忽然有点不乐意了。 “喂，老宋。” 她没叫自己阿行。 “怎么了？” 宋小巧指了指他面前的门，宋致行没看懂，宋小巧走上前来，啪啪两下拍了拍密码门，义正言辞地说，“这个东东！” 宋致行噢了一声，报了串数字。 “265358” “？”宋小巧傻了，“你在说啥？” 宋致行皱眉，问，“你难道不是想要知道密码吗？” 宋小巧：“你这算是什么密码？” 宋致行解释，“这是圆周率小数点以后从第六位数字开始的六个数字。” 听，听不懂。 宋小巧哪里是想要密码啊？她是觉得，干脆把这密码门换了不行吗？两个人都谈恋爱了，家里还放着密码锁，这是谈恋爱呢还是防贼呢？怎么着，你宋致行是觉得她宋小巧太过虎狼，害怕了吗？ 宋小巧不高兴了，她看着宋致行，骂了他一句傻子，自己往自己屋里去。 宋致行被骂得懵圈，等门关了，才反应过来去敲门。 “小乔。”他喊她。 宋小巧充耳不闻。 宋致行又喊了一次，“小乔。”他说，“开门。” “不开不开不开！”宋小巧哼哼两声。他不是喜欢这个密码门吗？那就让他感受下密码门呗。她想得倒好，却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密码门开了。宋小巧傻了，“你你你——” 宋致行挑眉，“123456.” 早说过了，她这密码太简单了。 他靠在门边，看着生气地坐在椅子上背对自己的女孩，问，“为什么生气？” “才没有生气呢！”宋小巧反驳。 “是吗？”宋致行说，“没生气，那我走了。” 他做出要离开的样子，慢吞吞的，故意等着女孩来拉他。 “好嘛。”宋小巧别别扭扭地说，“我是生气了啦。我们都，都恋爱了。你为什么还要安着密码门？” 宋致行哭笑不得。 “就为这个？” 宋小巧瞪大眼，“这是大事！一扇门！却代表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怎么能够轻易忽视！” “明天就找人换。”宋致行说，“满意了？” 哼。 瞧她还有心事的样子，宋致行问，“又怎么？” 宋小巧脑袋越埋越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宋致行耐心地靠近她，问她，怎么。 然后他听到宋小巧支支吾吾地问，阿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宋致行眸色暗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要她抬头看他，“为什么这说？”他问。 第55章 事情是这样的。 宋小巧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丁禾露和何落落的功劳。丁禾露天天询问宋小巧跟宋致行的进展，拉手没，接吻没，做了没。打探态度十分积极，搞得宋小巧也很焦虑。除了那天的拥抱之后，她和宋致行再也没进行过什么亲密互动了，更别提什么接吻或者更深的事情了。换句话说，就是两个人恋爱了，但是什么也没做。 丁禾露不由得怀疑，这天天住一个屋檐下，宋致行却什么都不做，是不是阳.痿了。宋小巧是知道宋致行不是阳.痿的，于是只剩下一个问题，她魅力不够，或者宋致行在这方面对她提不起兴趣。 想到这，宋小巧无言了，琢磨着，还不如让宋致行自己痿了算了。 就连何落落也发来消息，说她跟盛林然确定了关系，但两个人会保持异国恋，等盛林然放假了回国，再见面。何落落还特别不好意思地说，做那件事好像很舒服的，又问宋小巧，感觉如何。 这真是一个，全世界都以为她做了，可她知道自己没有的悲惨故事。 不过有句讲句，经此之后，何落落的黄.图画得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宋小巧却还是要靠着颜色文学聊以度日。 悲伤，实在是悲伤。 姐姐妹妹都有了，只有她没有。 可偏偏她是最早有男朋友的那个。 宋小巧委委屈屈，越想越多。本来脑子里还只是一根线，现在想来想去，彻底绕成一个毛球了。这球无法解开，只能依靠宋致行。可宋致行也是个榆木脑袋，毫不靠近她。 而最最最要命的是，她这几天，天天都想对宋致行动手动脚。早上宋致行在厨房做饭，看着他的背影，就想冲过去给他一个背后的拥抱，赖在他的身上。晚上回家了，看见他在看报纸，就想窝在他怀里，发会呆，撒会娇。 恋爱害人。 恋爱脑害人。 宋小巧感觉自己体内粘人精的灵魂在蠢蠢欲动，有时候甚至会想更深入的东西想到脸红，结果转眼一看宋致行，老神在在，犹如修仙。 宋致行不动，她就不敢动。怕他觉得自己黏人，觉得自己很烦，甚至担心他觉得她就是为了馋他的身子才跟他在一起的。虽然他的身子，真的很好馋。病急乱投医，百度一番，知乎一番，再去恋爱小组讨论一番。同居几日，男朋友对我毫无兴趣，请问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哪个地方，只有统一的回复：楼主，你确定那是你男朋友吗？ 有的人还问，是不是在一起久了，没了激情？ 宋小巧欲哭无泪，心想，这才在一起几天啊？这么快没了激情，以后岂不是要守寡到老。想到她居然还跟宋致行口头订婚了，就觉得这件事更奇怪了。可是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去提这些事，会显得很色色吧？但她太喜欢他了，看见他，就觉得自己患上了应激性皮肤饥渴症，只有他的接触，能够缓解一切渴望。 每天回来看这密码门，越看越不顺眼。 今天终于爆发了。 可那么多心理路程，一下说不完，也不好意思说。好在宋致行脾气够有耐心，一个字一个字撬开自己小女朋友的嘴。 “就是，就是——” “什么？” 宋小巧偷偷看了眼宋致行，嗔他，“你为什么都不碰我啊！” 宋致行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晴天一霹雳，打中他脑门，傻了。 第一句话说出口以后，剩下的抱怨就变得十分流畅和自然了。 “别人都说了，男朋友就会想和女朋友亲亲抱抱啊。结果我们俩个，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连手都不牵我。”宋小巧快把自己说哭了都，心里的委屈一下如山倒海袭来，把她淹没。她赌气地说，“还当什么女朋友啊？这待遇，还没以前好呢。” 以前当妹妹的时候，至少还，还被牵手呀。 宋致行捂住她的嘴，“我不准你这么说。”他叹气，真没想到她会想这些，“是你不让我在学校里靠近的。” 宋小巧瞪他，声音迷迷糊糊，讲话的时候，热气都扑他手掌，痒痒的。 “那会加了腻野补砰我。” 宋致行更无奈了，“小乔，我是男人。” 宋小巧心想，这他妈我能不知道吗？她也不是女同性恋啊！ “当然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想法。”他说，“但我怕你觉得太快了。我们才刚恋爱，我怕你觉得不舒服。” 每天晚上光是想到隔壁房间睡着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忍不住想多了。往浴室去。不敢多看她，怕没办法克制。 宋小巧愣住。 宋致行苦笑，问，“吓到你了？” 宋小巧摇头。 她推了推宋致行的手，示意宋致行把手放下。 宋致行乖乖地把手放下。 宋小巧扯了扯宋致行的衣领，宋致行低头下来。宋小巧凑上去，亲了下宋致行的唇。 她问他，“你会讨厌我这样吗？”宋小巧问，“你会不舒服吗？” 宋致行摇头。 宋小巧哼了一声，“那我也是啊。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会觉得不舒服啊。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也应该对我有点回应吧？” “好。” 宋致行话音刚落，宋小巧就被压在了床上，宋致行的手枕着她的后脑勺，确定安稳在枕头上后，抽了出来，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把眼镜取了下来，那动作慢条斯理，却透露出无尽的色气。 宋小巧看傻了。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拂开，落下一个吻。 “这个回应够吗？” 宋小巧看着他，生生吞了一口口水，摇头。 宋致行笑起来，一夜春风吹过，冰雪消融。他亲了亲她的眉心，问，“够吗？” 宋小巧还是摇头。 她心跳快得不行，感觉这一切又像是在做梦了。但那吻太过真实了，把她的血脉都点燃。真奇怪，为什么天气很晴朗，却感觉世界里下起了暧昧的雨。 雨淅淅沥沥低落下。 宋致行在她的鼻尖亲了亲，看着她，扬眉。 宋小巧小声地说，“不够。”她声音黏黏腻腻的，甜乎乎，往蜂蜜里裹了二十八圈，又沾上了巧克力碎片。 太甜了。 终于双唇相接。 从温柔，到热烈。 两片大陆相撞，山脉挤压，海水交汇。 氧气都被抽走了，大脑失去了功效，除了看着这个人，沉浸在眼前的一切里，什么都做不了了。宋小巧起初闭着眼，后来喘不过气了，睁开眼来，看见的就是宋致行的那张脸。离她好近好近，把绒毛都可以数清。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的睫毛就弯弯地显露，震动一下，蝴蝶就飞跃一下。他是那么认真地吻着，好像把这接吻看作是人世里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他这样的人，连一个吻，也可以处理得如此带有宿命感。 她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够让宋致行喜欢上她呢？ 舌尖被轻轻咬了下，宋致行睁开眼，不虞地看着她，“发呆？”他声音清冽，现在夹了道不明的复杂暧昧，变得更像酒，让人发醉。他眸中的危险的光，也引诱着宋小巧这一只颤颤巍巍的飞蛾，抛下一切向他靠近。 原来超越了性别的美色是会杀死人的。 宋小巧迷迷糊糊地想着，宋致行狠狠地重新进攻了。 刚才如果是细雨春风，让宋小巧还有闲情逸致赏这山水美景。那现在就是狂风骤雨，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汹涌袭来。 不行了，受不了，快死了。 手捏着宋致行的衣服，被这个吻治得服服帖帖。 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 什么都消失了。 只剩下宋致行了。 宋小巧觉得，那或许是一场美梦。 梦里宋致行是神明，他掌控着风雨的节奏，支配着这世界。漫过鼓起的小山丘，再往那河流奔去。神明的步伐从来不会急躁，他以探寻真理的态度，在探寻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很多秘密，在很多细微的，不容易被注意的角落。而他的职责，就是发现他们，挖掘他们，找到他们的用处。 你想知道春天的花是怎么样开出来的吗？你想知道那些绿叶是如何冒芽的吗？还有那些吟叫着的鸟儿，她们是如何发出声音的？ 这是只有世界和神明才能够知道的秘密。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皆有起源。日升月落，斗转星移。雨给了一切生命，火给了人类生命。明明不相容的两者，却意外地能够融洽在一起。汇聚，交流，烈焰腾烧，以进攻之势。水则娇柔，容纳万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这正是生命诞生之初的意义。 大雪之后，要想重新迎接春天，小芽必须从土里挣扎出来，挺进，捅破土壤，露出自己的面貌来。接着，才能够感受到世界于土面之上的温柔和快乐来。才能开成一朵花，于风里摇摆，被落日亲吻，聆听到黄鹂的叫声。 这是一场盛大空前的梦。 宋小巧头晕目眩，从天花板上看到了星河万千。 宋致行问她，“满意吗？” 他的怀抱温柔，也犹如一场梦。 第56章 第二天，宋小巧走进班上，刚坐下，板凳还没坐热呢，丁禾露就凑过来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个遍，接连啧啧好几声。 宋小巧被她看得发毛，连人带椅地挪动了下。丁禾露跟狗一样，凑近她，鼻子嗅了嗅，诡异地笑了。 宋小巧虚张声势地喊，“你，你干嘛！” 丁禾露嘿嘿笑起来，神经兮兮地说，“我闻到了。” 宋小巧看她，“什么东西？” 丁禾露挑眉，“你身上啊，有男人的味道。”丁禾露贱笑，“做了？” 宋小巧否认。 丁禾露哼了一声，“你少装。”她说，“我还能不知道？”丁禾露哎呀一声，“别害羞嘛。说说，舒服吗？” 宋小巧点点头。 丁禾露两眼放光，问，“大不大？” 天啊！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 宋小巧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觉得挺大的。” “直的还是弯的？” 宋小巧理所当然地说，“直的啊！他根本不喜欢男的。丁禾露，你脑子正常点啊。” 丁禾露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我说他那个。” 丁禾露往下看了看。 宋小巧也往下看了看，刷地一下，脸红了。 “这我哪儿知道啊！”她推开丁禾露。 丁禾露很严肃，“这怎么会不知道呢？应该感受得出来才对啊？你感受不出来吗？” 上帝啊，求求你，让丁禾露闭嘴吧。 宋小巧瞪了一眼丁禾露，“直的，直的，直的。行了嘛？” 丁禾露摇头感慨，“极品，极品。直的好，直的舒服。有些男的是弯的，不得劲。” 宋小巧翻了个白眼，“别把自己说得跟身经百战一样，我还不知道你是到处看来的了？” 丁禾露一噎，说，“那，那我也好歹了解啊！不像你！我跟你说，少看点那种书，写的都是假的。” 宋小巧这倒是赞同了。 因为文字描述出的任何比喻，都没办法形容那种快乐。 丁禾露忽然想起件事，告诉宋小巧，“一会下课了陪我去趟学生会吧？” 宋小巧说好啊。 结果下了课，两个人还在收拾东西，班上和外面都轰动了起来。等宋小巧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宋致行就已经站在了班门口了。有人冲着她喊，宋小巧，你哥哥来找你了。 宋致行双手插兜，越过人群，看着他。丁禾露推了她一把，暗笑，“可真是个好哥哥。”好哥哥三个字特别重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宋小巧害臊地瞪她，跑向宋致行，站在他身边，小声地问他，“你来干嘛呀。” 宋致行说，“接你。” 同学又起哄，有人感慨，小巧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呀。 宋致行手搭在她肩头，理所当然地扬眉。 宋小巧害羞，想推开宋致行，担心别人看出来。但是宋致行的态度太明目张胆，反而没人想歪。罢了。 “我一会要陪露露去学生会。”宋小巧说。 宋致行嗯了一声，讲，“那一起。” “你也有事要去学生会？” 宋致行摇头，“陪你。” 宋小巧泛起偷偷的甜蜜来，跟丁禾露招手。丁禾露有点怕宋致行，但宋致行率先朝她点头示意，丁禾露连忙鞠躬，跟刚刚欺负逗弄宋小巧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丁禾露一路上话都不敢说，就听着宋致行一直对宋小巧念念叨叨。 “早上饭没吃完。” “吃不下了啦。” “不行。”他说，“长身体。” 宋小巧无言，“我长不高了！” “可以尝试。” 宋小巧哼了一声，怼他，“你是想让我长身体，还是另有目的？” 宋致行不懂，“什么？” 宋小巧干脆问了，“你是不是嫌我胸小？” 忽然天降无妄之灾的宋致行看了一眼正在极力装死假扮自己不存在的丁禾露，偏偏宋小巧问上头了，在意这事，看他不回答，又哼了一声，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懂了。宋致行，我懂你了。” “你懂什么了？” 宋小巧一掌拍上自己的胸，她不疼，宋致行看得都心疼。 “你喜欢波澜壮阔的。” 宋致行无言，把她手拿开，“没有。”他拉着她，说，“我就喜欢你。” 胸前两坨肉，哪里有那么重要？再说了，小巧玲珑也有小巧玲珑的好。完了，宋致行感觉自己脑子发烫，不能再想了。 丁禾露弓了弓背，藏了胸，祈祷不要引火上身。 “我知道了。”宋小巧说，“那你放开我嘛。别人在看呢。” 宋致行看周围，的确有人在看着他们。他没法，只好放开，但心里暗藏不爽。 三个人到了办公室，丁禾露去找宣传部的部长聊校园联谊会的事情，宋小巧和宋致行在外面无聊地站着，结果就听到了学生会长的办公室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响声。宋小巧看了眼宋致行，在宋致行的纵容下，蹑手蹑脚过去听墙角，没听两下，红着脸回来了。 宋致行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 宋小巧摇头，不说话。 宋致行想自己过去听听发生了什么，被宋小巧拉着手，走不掉。 “别去。”他听到自己的小女朋友这么说。 “为什么？”宋致行问。 他看着宋小巧的表情，想到郭齐的为人，其实早就猜到了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就是有着这点恶趣味，想看自己的小女友红着脸，支支吾吾说话，不好意思的样子。 好可爱。 昨晚做到流泪的时候也可爱，娇娇地喊他，阿行，阿行，后面又喊哥哥，哥哥。多可爱呀。没有谁能够受得了的。 宋小巧扯了扯宋致行的袖子，要他低头过来，悄咪咪地跟他说，“他在那个。” 宋致行装傻，“哪个？” 宋小巧抬脚，在地上啪啪啪踩了三下。 宋致行还装，“嗯？” 宋小巧憋急了，大喊一声，“你怎么还不懂啊！他在做.爱啊做.爱啊！S!E!X!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啊？” 路过的学生呆在原地，宋小巧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把脑袋埋进宋致行的怀里，想把自己藏起来。宋致行忍不住笑，对上来往同学疑惑的眼神，出声冷静地解释，“我妹妹在教我生理知识。” 唉哟。 宋小巧的手掐着他的腰间肉，宋致行疼得皱眉。 宋小巧气呼呼地抬头，问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宋致行十分镇定，“没有。” 他太坦然了，太磊落了，宋小巧信了。 “哥哥。”她咬牙切齿地喊，“下次能不能聪明点？” 宋致行一本正经地答应。 心里却想着，这个小笨蛋，还不懂到底谁傻。 不过，他得教教她一件事。 他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下次别叫我哥哥了。” “为什么呀？” 宋致行浑身透露出一种撩人的危险来，“昨晚上怎么叫的，忘了？” 怎么会忘得了？昨天被弄糊涂了，为了求饶，嘴上什么都喊了。好哥哥，亲哥哥，就差没来一句韩国的欧巴了。 而且最开始，还是宋致行自己要求的。 他缠着她，逼她叫了一声哥哥，说叫了就放过她。 结果呢？ 放个锤子。 学生会长的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宋小巧看着柳聘婷满脸潮红地走过来，看傻了眼。宋致行冲着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柳聘婷僵在原地，完全没想到宋致行会出现在这里。郭齐追出来，也愣住了。 “嗨。”宋小巧僵硬地打着招呼，“学姐好，会长好。” 柳聘婷勉强地笑着，想解释，“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郭齐扬起的笑容冷了。他看着柳聘婷，明明是她来撩拨他的。现在宋致行出现了，她却撇得一干二净了。郭齐生起恨意来。 “没发生？”郭齐笑得更灿烂了，“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聘婷瞪他，郭齐视若无物，走近柳聘婷，小声对她说，“宋致行都知道的。他还祝我们幸福。” “走了。”恰好丁禾露出来，宋致行懒得再呆下去，拉着宋小巧走。宋小巧转身说了句拜拜，被拽着离开。丁禾露一头雾水地问宋小巧，“发生了什么？”宋小巧看了看眼宋致行，宋致行说，“没事。” 柳聘婷推开郭齐，“你到底想干嘛？” 郭齐反问，“柳聘婷，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我谈恋爱就有这么上不了台面？”郭齐问，“什么都没发生？” 柳聘婷皱眉，说，“一开始你答应了的。” “我反悔了，行不行？”郭齐扯了扯自己的领子，“我不想答应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谁？” “宋致行。” 柳聘婷冷眼看着郭齐，说：“你觉得呢？”她毫不留情地伤害自己和郭齐，一把刀，捅两个人，“我让你别喜欢我了，你能几天就做到吗？” 郭齐沉默。 柳聘婷说，郭齐，你比我好太多了。你至少得到我了。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朋友没得做了。 柳聘婷转身走，留下郭齐一个人靠在墙面上，崩溃地蹲在地上。 想要大喊，却没有办法。 所以呢？ 他想问柳聘婷，她是觉得，他能跟她在一起，是她的施舍吗？ 第57章 这天，恐怖片研究社社长想起一出是一出，要搞个城市废墟探险的活动。顾名思义，就是一行人一道出发，前往城市被荒废的地方，拍照留念。有时候能在废墟里搜索到一些他人遗留下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常常会出现在凌晨三点的鬼市里。废墟是有其独特的美学意义的，社长的说法是，作为恐怖片研究生，也应该研究研究废墟。但按宋小巧的看法，也不过是夹带私货罢了。但她对这种挺感兴趣，于是第一个报名了。她一报名，郭煜还有不去的道理？宋致行因而也跟着报名了。宋小巧知道后，跑去劝说宋致行。 “你别去了啦，那个废墟工厂肯定超级脏的。”宋小巧说，“以你的性子，回来不得洗澡洗得蜕一层皮？” 宋致行挑眉，说，“你不想我去？” 宋小巧没察觉出这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点了点头，自己往里跳去。 宋致行逼近她，问，“那你想和谁去？”宋致行若有若无地提及一个名字，“郭煜？” 宋小巧愣了三秒，大笑起来，洋洋得意地问宋致行，“你吃醋了？”她得瑟极了，连问三次，“你吃醋了吧？你真吃醋啦？” 宋致行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说话。很烦人。” 宋小巧一双眼笑得弯起来，直乐呵，她去推宋致行的手，宋致行不松开，她鬼点子多，干脆直接大胆地舔了舔宋致行的掌心。宋致行像触电一样，连忙放开她。 宋小巧赶紧解释，“我和郭煜没什么的。”她说，“主要是那废墟真的太脏了。”好几十年没人住过的地方，能不脏吗？“你去的话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宋致行心想，他知道宋小巧对郭煜没什么想法，可耐不住别人有想法啊？再说了，自讨苦吃这种事。不去才是自讨苦吃吧？ 见怎么都劝他不动，宋小巧干脆放弃了。因而宋致行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用品，出发那天，宋小巧看到他递上来的防护服，整个人哭笑不得。偏偏宋致行还一本正经地介绍他准备的工具。 防尘口罩，防护服，特制鞋，便携式手电筒，还有，垃圾袋。 前几个都能理解，这垃圾袋是怎么回事？ 宋致行说废墟肯定没有丢弃垃圾的地方，也不会有社会工作人员来清理，所以自己带上垃圾桶，怎么来的怎么走，最合情合理。 宋小巧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听完后，眼睛亮亮，扑上去抱着宋致行就吧唧了一口，超级自豪地夸他，“阿行，你好棒。” 宋致行看似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赞美，其实内心极为舒适。 宋小巧和宋致行就坐在家里等出发，从早上等到晚上，宋小巧都以为这个废墟探险活动黄了的时候，社长在群里出声了，说作为恐怖片研究生，就应该晚上去冒险。现在，出发！ 搞什么啊，大晚上的，得多黑啊。 宋小巧浑身写满了抗拒，琢磨着要不要跟社长请假，宋致行沉默地握紧了她放在沙发上的手，问她，想去吗？ 想去是想去，但是—— “我在呢。”宋致行举重若轻的三个字，叫宋小巧定了心神。社长给了地址，在青云城外的工厂，据说以前是搞焦化的，离学校这片很远。宋致行开车过去，一路上瞧见自己小女友的表情，多问了一句，“这么紧张？” “谁、谁紧张了！”想要强颜欢笑，但是说出的话都带着害怕。完了，宋小巧认怂了，“阿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天黑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感到害怕。真是的，宋小巧，你以为你是谁啊？迪斯尼的豌豆公主吗？ 宋致行说，“我厉害吗？”他轻飘飘地问，可宋小巧就是斩钉截铁地点头，说，“我男朋友超厉害的呀。”这个问题拿出去问谁的话都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吧。 宋致行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这么厉害是来干嘛的？”他问。 他拿这样的语调讲话，循循善诱的样子，很像跟小孩在沟通。 宋小巧一头雾水，问，“干嘛的？” 宋致行反手打了个转盘，车转了个弯，宋致行看着马路，却极为自然地把那句话说出口了。 “保护你啊。”他又说，“而你厉害的男朋友觉得你也很厉害。” 没办法相信自己的时候，至少相信这个被你爱着也深爱你的我吧？ 宋小巧快掉眼泪了，她的感动怎么这么轻易和廉价呢？可这是廉价吗？她偏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乖乖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宋致行觉得她傻，以为自己侧头以后他就发现不了了吗？这家伙，不知道世界上有反光这件事吗？ “掉金豆豆了？”宋致行问。 宋小巧摇头，“才没有呢。” 于是宋致行不再多问，直到两个人到了约定地点，停了车，下来。黑夜里，宋致行把宋小巧压在车前，伸出指腹替她擦眼角的湿润，看着就要吻下去了。有人打断了他们。 郭煜屁颠屁颠跑过来，“小巧！学长！” 宋致行晴转多云，神色不悦。宋小巧怕人看穿，十分脸红。好在郭煜是个迟钝的，居然还问，“学长，你刚刚在干嘛啊？” 宋致行心想，在打算亲我自己的女朋友。可衣服被人扯住，那力道牵住他心神，叫他没办法，只好纵容地改口，“沙子进眼睛了，帮她吹出。” 郭煜一听，马上就要凑上来，“哪儿哪儿？还好吗？” 宋致行身形一动，挡在宋小巧面前，“好了。”他说，“不去集合？”郭煜一拍脑门，记起这回事，三个人往集合点走。宋致行把手电筒打开，照亮着前面的路。这一带太偏远，连路灯都停工。 郭煜笑他，“学长，你害怕黑啊？” 宋致行扫了他一眼，没说话。郭煜自讨没趣，乖乖闭嘴。 社长见到他们三个都来了，十分兴奋，还说以为他们都不去了。见人都齐了，正打算领着队伍往里走，宋致行拿出一手提着的袋子，说了句等下。三下五除二套了个一次性防护服，然后又给宋小巧穿上。这一波操作猛如虎，看得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不过学神就是学神，自有考量，也没人敢多嘴两句这么穿着真有点傻。社长带路，工厂的大门被封锁了，只好去侧面的栅栏处翻进去。勉强可以挤进去，但下面是个坑，很容易摔倒。郭煜爬过去后，就在对面等着，想接住宋小巧，哪知道宋致行跳下来后，直接在坑里站着，把人抱了下来，自己又爬上地面。 有个女孩跟社长感叹，说在BBS上看到说宋致行是个妹控，她还不信。现在亲眼见了，才觉得帖子半点没夸张。 社长也点头，直说，这控得都有点恐怖了，再怎么说，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了，这么护着妹妹，也不知道是多喜欢。 两个人念念叨叨，陷入了八卦深渊。 由于工厂是化工厂，一进来就能闻到浓郁的，多年过去依旧没有散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打着电筒，大家在黑里走。宋致行一把拉住宋小巧，宋小巧看了眼周围的人，有点抗拒。 “松手啦。”她小声地说。 宋致行没回答，但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不松开。 “会被看见。”宋小巧说。 宋致行扬眉，一副要是有人看见就让他们看见的意思。他还说，“哥哥牵妹妹，天经地义。”男朋友牵女朋友，更是理所当然。 没辙了，宋小巧只好由着他。好在大家都没太关注身后的两个人，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一片废墟里了。诺大的工厂里有一处活动房，是一层的平房，从玻璃往里看，能够看到房间里贴了很多几十年前的标语。有大胆的人翻窗进去了，发现里面还有钢琴，只是吃多了灰，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宋小巧也想进去，于是拉着宋致行一齐翻窗，像做贼。一进去就被惊叹到了，时间带来的冲击力全都由一切的建筑和物品表现了出来，灰尘与破损，极有年代感的文字，地上残留的酒杯，叫人忍不住想象，或许很久之前，这里曾有过一次盛大的聚会。宋致行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浑身发毛，想也没想就抱在了宋小巧身上。他多大个啊？宋小巧多大个？整个人都被他淹没，又只能问，学长，你还好吗？ 宋致行头皮发麻，宋小巧往他身后看，发现他踩到了一块抹布。 她看着宋致行，忽然福至心灵，生出一个猜测来。 “阿行，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宋致行坚决摇头。 宋小巧还能不懂他的虚张声势？她笑起来，占据了主导地位。 “你果然在害怕吧？”她越猜越离谱，“你不会连恐怖片也害怕吧？”她见到宋致行脸色一变，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对了？” 宋致行别过头，不吭声。 “那你来参加这个社团干——”话说一半，宋小巧自己懂了，语中带笑，问，“那么早就看上我了？” 宋致行的耳朵，偷偷红了起来。 第58章 那天的废墟探险不了了之，因为宋小巧认为，如果宋致行真的感受到害怕或者不舒服的话，没必要为了要陪伴她而强求自己。恋爱这件事是相互达成的。所以她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场了。社长还在嘀咕呢，说小巧你身体真的不好，得多锻炼锻炼。上次大家组织看电影活动的时候，宋小巧就因为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了，现在又出问题了。宋小巧只好连连道歉，并保证下次一定会认真参与社团活动。社长放他们走，郭煜还想送送宋小巧呢，被宋致行一口回绝。 两个人回到车上，看到准备好的一堆防护用品，顿觉好笑。 当天晚上，宋致行还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困在工厂里，有人追杀。他心绪不宁，一觉睡醒后缓了很久，才从梦中的恐怖剧情里解脱出来。早上起来看到自家女朋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忍不住上去抱住她。宋小巧被突然其来的拥抱搞得一头雾水，问宋致行怎么了，宋致行闷声不说话。两个人干脆就这么相拥着，在这静谧的清晨组成了和谐的音谱。吃完早饭，恰逢周末，两个人商量着出去约会的事情。看电影当时必须项目，宋小巧还追加了个网红甜品店的探店活动。她知道宋致行喜欢甜食，又怕他不好意思自己说，便自作主张地声称这是自己的爱好。 宋致行开车杀去时代广场，得先停车，时代广场人很多。两个人慢悠悠拉着手晃着，绕过繁华的街道，往小巷深处去。宋致行觉得这种体验很新鲜，是前所未有的。该怎么去形容才最贴切？该怎么拿你做比较才算特别？光是和你牵着手，做着这种普通的情侣都会做的再普通的事情，也会认为是生活里的一种独特的浪漫了。 “阿行？”女孩这样轻轻唤他。 宋致行收回自己的思绪，给了女孩一个没事的眼神。两个人往甜品店去，那店的名字叫早安。宋小巧对甜点没什么兴趣，走进去就发现宋致行的目光聚焦在一块奶油歌剧院上挪不动眼了，内心偷笑，跟吧台的女孩说，想要一块奶油歌剧院。女孩记下了，又问宋致行，想要什么。 宋致行抬眼看她。 女孩说：“你妹妹刚刚点了餐，先生你呢？” 宋小巧脸色一变，刚要挤出一句，不好意思小姐，那是我男朋友。就听到后面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郭齐跟他们打招呼。回头一看，柳聘婷也在，她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不太乐意被人发现她与郭齐一道而来。 宋小巧硬生生把那一句话吞了回去，只疏离地笑着说：“不用了，谢谢。” 郭齐很激动，“哟，老宋，没想到你周末还会出来玩。” 宋致行扫了眼站在一边只装傻的宋小巧，嗯了一声。 “来约会？”他问。 郭齐笑得特灿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郭齐说，“好不容易请动女朋友跟我出个门，出来逛一圈。”他打量着宋致行，又看了眼宋小巧，问，“妹控，陪你妹出来玩呢？” 因为答应了宋小巧要隐瞒，所以只好点头。 “一起呗？”郭齐热情地说。 于是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四个人的尴尬，甜点上来的时候，宋小巧推到宋致行面前，宋致行不动声色又推回来了。宋小巧算是懂了，他不想当着郭齐的面吃这可可爱爱看上去就甜腻的点心。宋小巧没法，只好舍命救君子，自己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味道意外地好。巧克力和奶油相融，酥脆绵软夹杂，一口下去，就是味蕾的盛宴。她这样不爱吃甜点的人，都觉得还不错，更不要提宋致行了。宋小巧自然地把舀了一勺递给宋致行，宋致行还没反应呢，柳聘婷就说话了。 柳聘婷：“你哥有洁癖。”她轻飘飘地说。 宋小巧这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还去看郭齐的面色，郭齐笑着玩着桌上的等候器，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和别扭。她在心中叹气，终于做下决定要收回了，宋致行攥着她的手腕，自己吃了上来。柳聘婷惊讶极了，宋小巧怕他们看出问题，马上说：“哥哥，味道怎么样？” 宋致行听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还行。”简短的评价，但却已经算是不错的答案了。后面再问他吃不吃，他却不吃了。宋小巧只好一个人把甜点吃完，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份。 郭齐笑她，“哪里有那么好吃。宋家妹妹，这甜点吃多了，小心长胖。现在的男孩子都挑，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宋小巧不甘示弱地笑起，“会长，不劳您操心。” 宋小巧心想，她可不是给她自己吃的，再说了，男朋友已经找到了。 见宋小巧还在跟郭齐掰扯，宋致行不耐烦地皱眉，喊，“小乔，走了。” 郭齐听了还觉得奇怪，笑宋致行，“说你聪明呢，你也没多聪明。怎么把你妹妹的名字都喊错了？” 宋致行：“没错。” 宋小巧跟郭齐道别，小跑到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宋致行身边。郭齐扯着嗓子问，你们等会去哪儿啊。宋致行来不及阻止，宋小巧就已经天真地说了自己的去处。时代广场的电影院。郭齐哎哟一声，很兴奋，说自己也是去那。宋小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听郭齐说要去看什么电影，立刻傻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缘分呢？看同一部电影的同一场，再一对位置，发现还是连号的。 绝了。 宋致行一路上环绕着低气压，郭齐问他说错什么了吗？宋小巧笑着说没有，心里却想着，今天你的存在就是错误。两个人的约会彻底变了个味道。进了电影院，宋小巧到最里面的座位，宋致行坐她右手边，柳聘婷看着要进去，被郭齐抢了先，挨着宋致行坐了。 在电影院的灯光下，柳聘婷看到郭齐的眼神，那眼神很危险，但她也能看出其中的脆弱。她抿了抿唇，沉默地在郭齐身边坐下。 这是个爱情片，名字叫什么都忘了，反正宋小巧当时买电影票的时候就没打算认真看电影。现在不得不认真看电影了，却感受到了绝望。正崩溃的时候，宋致行的手牵了上来。 宋小巧眼神示意他放手，宋致行却拒绝。他们的手藏在黑暗的椅子下，紧紧相牵着。宋小巧嘴角藏不住笑意，宋致行也是。郭齐觉得电影太难看了，转头一瞅，发现宋致行居然笑了。 他在影院里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好笑啊？” 宋致行根本不知道电影演了个什么，懒得回答郭齐。郭齐又去瞄宋小巧，发现她也在笑。完蛋，郭齐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跟不上现在的电影审美了。怎么都觉得好笑呢？他再去看自己的女朋友，柳聘婷冷着一张脸，明显在神游天外。 郭齐暗了神色，想要去牵柳聘婷，却被柳聘婷躲开了。他的手僵住，最后握上了摆在手臂边的，买来的盛放奶茶的杯子。 这时候去看大荧幕，发现这电影讲的就是舔狗追爱的故事。电影里的男主角，在下着暴雨的那天晚上，在喜欢的人窗前站了好几个小时，结果房间里灯光影影绰绰，叫人一看就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故事很老套，情节很狗血，大概就是什么陪着女生去堕胎，最后喜当爹，靠感动让女生爱上了自己。 郭齐看得发怔，觉得这故事让他感到恶心。 靠感动得来的爱他真的想要吗？ 黄伟文写《犯贱》，说，我将毕生威武放低，做块台阶给你垫底。现在想来，倒是跟他贴切。 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柳聘婷一点也不喜欢他，却还是执意和她在一起了。当初说好的事情，自己却又做不到了。难道真的是他率先违背了诺言？郭齐找不到答案，他冲着柳聘婷说，“我肚子有点痛。” 柳聘婷皱了皱眉，问，“什么？” 郭齐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舒服，我肚子痛。” 柳聘婷嗯了一声。 郭齐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郭齐听到柳聘婷问，哪里不舒服？ 他在黑暗里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 他听到自己说，没事。 的确没事，全身上下都是铠甲，唯一碎掉的东西，也只是那一颗什么都不值得心脏罢了。郭齐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 那天看完电影，宋致行和宋小巧先走，回家去。 柳聘婷还疑惑，问，郭齐，他们俩是住在一起的吗？ 郭齐理所当然地说，人家两兄妹，又不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 柳聘婷直觉意识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找不到原因。她问郭齐，一会去哪。 郭齐笑了下，说，聘婷，我们分手吧。 电影院人来人往，情侣更是不在少数。柳聘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郭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郭齐拿出手机，看了眼，“我帮你叫了车回学校，车牌号发给你了，他一会给你打电话。”郭齐看着柳聘婷，“我先走了，再见。” 柳聘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郭齐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他真的要离开她的生活了？ 第59章 郭齐分手了，知道这件事最高兴的得数郭煜，他恨不得从床上跳下来在地上搞个平地托马斯旋转再自动变异成烟花砰砰砰炸开聊表庆祝之意。郭齐被这小子气得头疼，揪着自己亲弟弟的耳朵问，“你哥哥分手了你这么高兴？”郭煜哎哟哟两声，被掐了还眉飞色舞地，连连点头，说，高兴，高兴。郭齐气绝，甩开他，叫他滚去一边玩去，懒得搭理他。 郭煜也不生气，恨不得把这件事告知天下，与人分享他的快乐。 宋小巧就从他口中得知了郭齐分手的事情。彼时她正跟宋致行十分严肃地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正打算初初尝试王者荣耀。事情是这样的，宋小巧觉得她有必要跟宋致行找到一个加强两个人交流互动的事情，虽然宋致行觉得完全没必要，但也顺着她了。挑来挑去，宋小巧就想到了之前郭煜提起过的那个叫王者荣耀的游戏。老早就听说了，但是提不起兴趣去玩，因为她玩游戏，太，菜，了。跟丁禾露是两个极端。早年玩端游RPG的时候，天天能跳崖摔死好几次。勉勉强强玩了一个月，还是因为那游戏的捏脸系统和换装系统甚合她的心意。 她还以为宋致行这样的人不会玩游戏呢，结果她还在新手任务里挣扎，宋致行已经花钱去买了个英雄，开始在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一开始还死好几次，后面就熟稔了。宋小巧看呆了，自己的游戏都忘了玩，光顾着盯着宋致行了，问他怎么做到的。 宋致行表情淡淡，解释，“这种游戏本质上只是左右脑的配合，看好技能时间，把握好战斗空间，再指挥角色行动或放出技能就好了。” 宋小巧听后，自信满满：“好像还挺简单的，我试试。” 然后点开技能介绍： ？ 字她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呢？ 她好不容易熬过新手任务，拒绝了宋致行的邀请，一个人独闯战场，选了个免费的辅助，抱着一个救病治人的菩萨心，激动万分地开始了游戏。 欢迎来到王者峡谷。 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宋小巧看着屏幕上那个骑着鲲的男孩，开开心心地开始在地图上游走，每走两步，有人开始语音喷麦。 隔壁的帅哥：玩庄周的是傻逼吗？你辅助去野区干嘛？梦游啊？ 宋小巧没开麦，但能听到声音，一时没记起来她是庄周，还乐乐呵呵地跟着打野打小怪。宋致行看着一脸单纯的宋小巧，一时为她的队友担心了起来。但这种担心没持续几秒，因为隔壁的帅哥那家伙又开始喷麦了。 隔壁的帅哥：都说你了，你还跑？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啊？你妈没教你听人说话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啊？不会打游戏能不能把手放开，别添乱行不行？ 行星的谜语：看了下资料，是新手吧。没必要这么暴躁吧兄弟。 隔壁的帅哥：我暴不暴躁不关你的事，打你的中路吧，老子经济都你高。 宋小巧现在总算是知道别人在骂自己了，但是她那暴脾气一点也没上来，反而乖乖地打字，想要道歉。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不在理，的确是她不会玩，拖累了一起打游戏的人，换谁都会生气。 小宋同学：抱歉，我刚玩，我马上改。 隔壁的帅哥：别玩了，退游吧行吗？这游戏废w已经够多了，怎么又来一个啊。 宋小巧很尴尬，屏幕上的庄周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宋致行看不过去，直接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不仅不走，还在野区扎了根。宋小巧以为他不懂，还跟他说，不能一直待在这边，这是一个需要配合的游戏，不能太影响别人。宋致行嗯了一声，说，可他影响我心情了。 隔壁的帅哥快疯了。 隔壁的帅哥：玩庄周的，我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把打野的事情还给我？ 宋致行不紧不慢地打出几个字。 小宋同学：可以，但没必要。 行星的谜语：……打野庄周？ 隔壁的帅哥：小白，能不能别开玩笑了？这游戏你不想赢，我还想赢呢？ 他这话刚说完，宋致行就拿了对面的首杀。 游戏世界里一片沉默，再后来，队友和对手就看着一个庄周开始大杀四方。神他妈庄周。小控制粘着你不让你走，被动叠加伤害爆炸，出装一览全是精品。这他妈是小白？你跟我开玩笑吧？ 眼看游戏要结束了，庄周又不动了，传送回泉水了，开始慢慢悠悠地在公屏上打字。 小宋同学：想不想赢？ 小宋同学：谁的野区？ 小宋同学：还退游吗？ 隔壁的帅哥：兄弟，合着你开始是演我呢？ 宋致行懒得再说什么，一路北上，泉水大破，游戏结束。宋小巧的首轮战绩，总算拿了个胜利。 宋致行把手机还给宋小巧，宋小巧崇拜地看着他，“你怎么做的？” 宋致行才不说自己刚刚偷偷百度了下记住了出装。 “我早说了，这游戏很简单。” 该装的逼还是要装齐。 郭煜就是这时候发消息来的。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抱歉，刚没看到消息，在打王者荣耀。 Gyy：王者荣耀？哇，你要来了？那我们一起玩啊，我带你。 宋致行扫过宋小巧的手机界面，沉默了下。 宋致行：“我觉得这个游戏对新手不是很友好。” 宋小巧：“嗯，但是也是我自己犯错了嘛。” 宋致行：“截至目前为止，该游戏一共有八十九个英雄。” 宋小巧：“……太多了吧？” 宋致行：“你觉得自己能够了解每个英雄吗？” 宋小巧连忙摇头。 宋致行：“所以每玩一次，你都算是新手。” 宋小巧：“……那我岂不是还要被骂八十九次？” 宋致行点了点头，拍了拍宋小巧的脑袋，“不是每次我都能帮你的。”他看着宋小巧，问，“还要玩吗？要玩的话，我陪你一起打。” 宋小巧的大脑在做着简单的推理过程。 宋致行陪她一起打=她被骂宋致行也要被骂=有人骂宋致行。 不行不行。 宋小巧语气坚决地说，“我不玩了。”她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寻找其他方式交流感情。” “嗯。”宋致行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始解自己的衣袖扣子。宋小巧愣了，问他干嘛，宋致行理所当然地说，交流感情。 “去死啦你！”宋小巧把枕头丢在宋致行身上，“大白天的，别发疯好吗？”她坐在远离宋致行的位置上，给郭煜发消息，大意就是她放弃了这个游戏。 宋致行松了口气。 郭煜他记得。 倒是要是跟宋小巧一起玩游戏，他再加入，肯定也只能以哥哥的身份加入。这么让人不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它有发生的机会呢？越来越不爽这什么表兄妹的借口了。 宋小巧根宋致行八卦，“你不知道郭齐分手了？” 宋致行摇头。 宋小巧惊叹，“昨天不是才碰到他们两个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宋致行：“不知道。” 宋小巧叹惋，“感觉会长还挺喜欢学姐的。”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宋致行问。 宋小巧理所当然地回答，“就是看感觉呀。会长看学姐的眼神都很那个，就是你看得见是喜欢的。” 宋致行哦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挑起宋小巧的下巴，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阵。 宋小巧首先败下阵来，想偏过头去。宋致行不让，女孩说，“你干嘛呀。” 宋致行认真地问她，“看着我的眼睛感受不出来吗？” “啊？”什么呀？ 宋致行皱眉，“我喜欢你。”他说，“感受不出来？” 瞧着他那较真的样子，宋小巧心都化了。噗哧笑出声，勾着宋致行的脖子，亲了亲他的鼻尖，看进他的眼睛里。 “感受得出来。” 这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刻意把眼镜摘了。 从那样的一双眼里，看到了自己清澈的倒映，被爱意包围着。 宋小巧甜笑起来，声音黏黏糊糊，说，“阿行，我也喜欢你。” 好可爱。 可爱得像甜点上最后轻轻点缀上去的红嫩樱桃，十分诱人，可口。 想咬，也想要一口吞掉。 宋致行这样想着，付出了行动。沙发上好一番折腾，传来宋小巧抗拒的声音。 “还是白天欸！” “唔。” “宋致行！” “不是喜欢我？” “是这样没错啦。” “不喜欢被我弄？” “也没有啦。” “那白天为什么不可以？” 被接连问住的宋小巧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楼层高，没人看得见。”宋致行理所当然地说。 宋小巧一时万分无言，心想，你还想被人看见啊？你是变态吗？可那些话语都不能说出来，因为被吻得很深了。只剩下碎碎片片的声音，从窗户往外，飘到飞翔而过的鸟儿的身边。 “轻点啦，你慢点会死啊！……快，快一点。” “介于你的诉求不准确，我决定自我发挥。” “宋致行？？？” 第60章 不知道是不是宋致行昨天吃饱魇足了，一大早起来精神特别好，反观宋小巧，没精打采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见到宋致行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宋致行准备了早餐，但这不足以补偿宋小巧。见她这样，宋致行就知道自己的确是做得狠了些。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揉她的腰。宋小巧敏感地躲开，瞪着他，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的样子。宋致行无奈地笑着，放开手，“我只是想帮你揉揉。” 宋小巧倒退一步，笑起来，“不必了，这就不必了。” 到时候越揉越出问题，那她找谁讲理去？ 她现在就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学校里。 谁知道宋致行看着清心寡欲的，真开了荤，比谁还上头。 这该死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哪知道到了学校里，也遇上了问题。 丁禾露负责学校联谊会，宣传部部长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参与组织策划这次联谊会。而她拿到手的最严峻的一个任务，就是邀请宋致行参加。因为据说这是每次联谊会都会颁布的超难度任务，然而第三年了，还是没有人能够完成。但丁禾露接了，原因是她觉得她找到了治宋致行的杀手锏。 毫无疑问，就是站在她面前，被她紧紧盯着的人形兵器——宋小巧。 “你就帮帮我嘛小巧。”丁禾露求她。 宋小巧皱眉，“那是我男朋友欸，你让我去请他参加联谊会，那不就是让我往我自己脑子上戴绿帽吗？” 丁禾露早已想到对策，“所以我说你跟他一起去呀。” 宋小巧呵呵一笑，“互戴绿帽？” 丁禾露：“真想把你这张嘴给撕了。” 宋小巧洋洋得意地说，“你还要靠这张嘴去说服某人参加联谊哦。” 丁禾露再三恳求，“真的没什么，就是让他出现，露个脸，到时候走人就好了。现在又没警察拦着，你们又不是逃犯，他想走不是能走？而且现在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戴绿帽。再说了，人家佛祖都说了，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所以你怎么能说参加联谊会就是戴绿帽呢？对不对？如果你不动心，是不是根本不存在绿帽这个事情呢？” “丁禾露，是不是如果我不答应，你能念经念到明天早上？” 丁禾露嘿嘿一笑，算作是回答。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丁禾露问。 宋小巧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该怎么跟宋致行讲这件事。 宋致行感觉宋小巧像是心里有鬼似的，完全不像早上那般躲着他了，还特意来找他，总之整个行为就透露出了一种讨好的意味。 她有事要求他？ 宋致行一眼看破，却什么也不说，享受着小女朋友奉献出来的笨拙却又可爱的示好。 一整天下来，宋小巧终于在回家的路上鼓起勇气提及这件事了。当时宋致行正在开车，宋小巧扭扭捏捏，宋致行终于不逗她了，开始拉着鱼竿，叫鱼儿上钩。 “有事？”他直截了当地问。 宋小巧点了点头，一只手抠着车窗，酝酿了很久，说，“就，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气。” 宋致行扬眉，应予下来。 宋小巧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发展始末都讲述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露露她找我，说有件事想找我帮忙。” “嗯？” “就，我们学校不是要举办联谊会了吗？” 宋致行懂了，“不用说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了。” 宋小巧犹豫了下，补充，“那如果我去呢？” 宋致行一脚刹车踩住，停在斑马线前。路过的人完全不知道车内正在酝酿和继续一场怎么样的风暴。 “宋小巧。”宋致行低声说，“你胆子很大。” 宋小巧自知理亏，哼哼两声，抱怨，“不去就不去嘛，凶别人干嘛。” “丁禾露怎么把你劝动的。”宋致行问。 宋小巧惊讶地看着宋致行，“你怎么知道是她说动我的？” 宋致行一打转盘，车往右转。 他说，“我女朋友没那么无聊。” 他不会去怀疑宋小巧对他的感情，如果产生了这样的怀疑，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他相信自己感知到的东西，但他还是有些生气。 宋小巧就此把丁禾露说的话转述了过去。 宋致行听完以后，捉住一句话反复琢磨。 “反正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男人这样问的时候，有一种挑衅的危险。 宋小巧啊了一声，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致行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他自如地把车停好，倒车入库。宋小巧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保持沉默，打量着宋致行的神情。宋致行拉开手刹，拧动车钥匙，熄火，看着宋小巧说，“告诉丁禾露。” “啊？”宋小巧懵懂地回望着他。 宋致行牵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来，“我去也行。” “真的吗？”这答应是在宋小巧的意料之外的，“那天我会好好陪着你的。”宋小巧乖乖地说，“所以不用担心哦。” “嗯。”宋致行伸手拍了拍宋小巧的脑袋，“没担心。” 他只是生气，对于这种不能向众人公开的情况而感到生气。丁禾露这样做，无疑是点燃了那一根□□，劈里啪啦地，叫宋致行的想法燃烧起来。宣传部不是想要一场有他在的联谊会吗？那他就给他们一场精彩无比的，足够铭刻校史的联谊会。 宋小巧可不知道宋致行心里想着什么，赶忙低头看手机，把消息发给丁禾露，然后直接拉开门，埋着头就要走出去，结果一下撞在了车顶上，哎哟一声。吓得宋致行赶忙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事。宋小巧摇头，宋致行轻轻去碰，脑袋上肿了一个小山丘。 “你是白痴吗？”他骂她。可虽然嘴上这么骂着，但动作还是轻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伤口，确认无恙之后，把她的手拉得紧紧的，叫她好好跟着自己一起走。忽然就想起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高兴地跳起来，却撞到了脚趾头，疼得哎哟一声叫。这想起的瞬间叫宋致行心惊，原来那些琐碎的，毫无意义的片刻，也被他不经意地记忆在了自己的大脑里。他从那么早，就开始在意她了吗？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怔愣的样子，伸手去按电梯按钮，以为他还在想联谊会的事情，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慢慢吞吞地说，“要是真的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去拒绝露露就好了。”她乖乖地道歉，“对不起嘛，因为我答应了朋友所以让你为难了。下次不会啦。” 少女好乖好乖，撒起娇来简直甜得发软。 宋致行嗯了一声，拉着她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致行偷偷地低头亲了她一口，说，“没有不想去。”他说，“不用道歉。” 他心想，反正最后事情得发展绝对会不按照宣传部的人的想法进行。 他看着小巧，装模作样地说，“把露露的微信号推给我一下好吗？” 宋小巧当然不会觉得宋致行是要跟她上演一出劈腿闺蜜的大戏了，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他去找丁禾露算账。听她这样说，宋致行推了下眼镜，问宋小巧，我看起来是这样的人吗？宋小巧腹诽无比，却还是把丁禾露的微信号推给了宋致行，并且心中默默为丁禾露祈祷。 丁禾露收到宋致行发来的微信申请后吓得把手机丢在地上，应与弯腰替她捡了起来，问她还好吗？丁禾露点了点头，通过了对方的申请。 Lunana：hi，学长好。不知道加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 -：你让小巧来找我的？ 完了完了完了。 丁禾露感觉到大祸临头，应与宽慰地摸了摸她的狗头，说帮她冲杯奶茶，压压惊。 Lunana：学长，那个也只是询问，不是强制性的，学长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 丁禾露在心中哀嚎，不想去也没关系，真没必要专门来加我。或许之前被他加了还能有点加了帅哥的激动，现在，可算了吧。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致行来找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事。 结果她看到宋致行发来的消息就傻眼了。 -：我会去。 Lunana：真的吗？？？？？？？ Lunana：谢谢谢谢谢谢学长对于学生会工作的体谅！ -：我去可以，帮我做件事。 Lunana：……您说。 -：你很熟悉校园BBS？ Lunana：……还可以。 -：联谊会那天，帮我发个贴。 Lunana：没了？ -：嗯。 Lunana：这个简单啊学长！ -：不能让小巧知道这件事。 -：也不要用你的大号。 丁禾露忽然想把自己的那一句简单狠狠撤回，他妈的，光是看着后面两句话，就感觉宋致行家伙憋着一个大招。 Lunana：学长，我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你打算干嘛呢？ -：公开。 他这两个字发得简单直接，丁禾露一时为被蒙在鼓里的宋小巧而感到默哀了。那家伙，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啊。 第61章 宋致行要参加联谊会的消息一被学生会放出去就引起了轰动，光是靠他一个人的影响，都直接带动了联谊会门票的售卖。丁禾露估摸着，宣传部部长此刻正乐得找不着北。原来男人当真有这样的魔力，引得万千少女尽折腰。当然也有人关注到了宋小巧也参加联谊会的消息，邵珂算是其中一个。自打宋小巧国庆节后成绩脱胎换骨以后，邵珂就变得越来越热切。这次直接在教室里询问宋小巧，联谊会当晚能不能一起跳舞。宋小巧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呢，丁禾露就老道地推辞说，还没到点呢，想要邀请女孩，在现场再邀请。 不过呢，丁禾露心里想的是，如果邵珂那时候再行动，她就有好戏看了。 她发现自己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一想到宋致行让她做的那件事，丁禾露就觉得，再往后的日子，青云大学可有得玩了。 宋小巧看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喊她的名字。 “露露？” 丁禾露猛然回神，“怎么了宝贝？” 宋小巧无言，“你发什么呆呢？又在想男人？” 想的的确是男人，但却不是宋小巧想象中的那种男人。看着宋小巧那张脸，又想到未来她可能都对今天的事情一无所知，丁禾露真想破罐子破摔，把宋致行的计划告诉宋小巧。可是她不敢，介于这计划也毫无损失她好朋友的名誉分毫，丁禾露想着，她还是不要试探宋致行的底线了。 有些东西越试探，就越危险。 丁禾露爱怜地摸了摸宋小巧的头发，发丝很柔顺，从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丁禾露好奇地说，“你用什么洗发水来着？”宋小巧想了想，回答，“就普通的海飞丝啊。”丁禾露不甘，挣扎，询问，“那护发素呢？”宋小巧回忆了下，说，“就是那个蜂王护发素，便宜大碗的那个。” 每个月花好几百大洋护理自己头发的丁禾露：这每个人的头发还真是人各有志呢。她却不知道的是，可不仅头发“人各有志”，就连每个人对时间的感受，也不是一种模板化的东西。丁禾露跟应与过招，每天都觉得刺激。谢成要一步步捱过生活的苦，总觉得时间不是一件轻松的，转眼就能忘却的事情。郭煜倒是完全从失恋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他跟他哥是两个极端，郭齐虽然自己提了分手，但是缓不过来的也是他。他清楚地知道他和柳聘婷不会有未来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扭曲变形，没办法在分辨爱或者不爱，恨或者不恨了。只是他不快乐了。柳聘婷却开始越发地想念郭齐，回头望大学的所有时光，竟然意识到，郭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已经成为了她下意识的一种习惯。她与他的沟通，胜过跟宋致行的。至于宋致行嘛，每天沉浸在恋爱的小烦恼里，像要论证哥德巴赫猜想一般的，认真地去解决自己小女友的心情问题。 日子在慢慢吞吞地过着，光从树叶里的缝隙里穿透，光阴流逝。一眨眼就到了联谊会举办的那天。宋小巧也算是头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带着新鲜感，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打扮打扮。宋致行倒是无所谓，本来想着随便挑套正式的的衣服穿上就作罢了，却被宋小巧拉着去逛街，最后丁禾露出了一招，说是去婚纱店租礼服。宋小巧之所以这么慎重，是因为本次联谊会很夸张，采取红毯制度。她可不想自家男朋友随便穿了件衣服就站在台上去了。帅哥虽然不是社会共有资源，但打扮打扮帅哥叫他熠熠生光，宋小巧也是乐意的。 她给宋致行挑了套气质并不严肃的西装，宋致行很少穿正装，现在一穿上，虽没有人靠衣装马靠鞍那没夸张，但还是叫人眼前一亮。帘子被拉开，宋致行看了眼宋小巧，对上了宋小巧闪闪发亮的那双眼，就知道这衣服选对了。他自己倒没什么所谓的，拉着宋小巧立刻去女孩区域挑衣服。相较于男士的千篇一律的西装燕尾服，女孩的衣服便是琳琅满目风格不一了。 且不论颜色长短风格，光是同色同风格的，也能因为一小点的配饰的差别，或者某处小小心机的特别，就导致礼服的天差地别。 宋小巧个子矮，一开始就没想着去折腾那些大长款或者极华丽风格的裙子。太隆重，她也会觉得十分夸张。她挑来挑去，觉得有点累了，正想要放弃，干脆回去从自己衣柜里随便拎出一条裙子充数算了。宋致行挑了件旗袍裙过来，那裙子是长款，但从大腿处开叉，带着流苏。不算是严肃古朴的旗袍版型，红黑的结合使得整件衣服看上去暗黑中带着俏皮。 宋小巧不确定自己能够搭得上这有些复古和性感的裙子，犹豫地问宋致行， “你确定？” 宋致行点了点头。 没法，男朋友都这么说了，还能不试着穿上给他看看吗？宋小巧拿着衣服进换衣间，嘴上说着直男审美，可穿上的瞬间就鸦雀无声了。头发一挽，松松垮垮地坠着，插一支簪，谁见了不说一声美人好？那可爱又性感的样子，竟十分撩拨人心。 宋小巧走出来，冲着宋致行嫣然一笑。宋致行向她招手，叫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知道哪里来的鞋盒，他打开，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宋致行单膝跪地，慢条斯理地帮宋小巧穿上鞋子。 宋小巧看着宋致行，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宋致行伸出手，让她搭着他，站起来，去镜子前欣赏一番。 的确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把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瞬间都发掘了出来。 宋致行看着她，替她拨开眼前的碎发，镜子里的少女面容含羞，亭亭玉立，站在男人身侧，流露出小女人的妩媚。好一双壁人。从镜中看着，宛如一幅传世名画。 “我喜欢这个。”宋小巧很是满意。 走的时候，宋小巧拉着宋致行，后者拎着袋子，工作人员把他们送出去。宋小巧都踏出门了，才反应过来，怎么工作人员不提醒她什么时候还回来？她作势就要往店里去，宋致行一把抓住她，说了两个字，买了。 宋小巧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呀？” 宋致行沉声说，“衣服，买了。” “woc。”宋小巧惊呆，“不是说好租吗？” “没差。” “哪里没差啦？就穿这一次，买了多浪费呀？” 宋致行心想，买来的衣服，弄脏了撕烂了，才心安理得。 宋小巧一边为宋致行的购买而泛起冒泡的小甜蜜，一边却又着实不想要他花这么大一笔钱。 “你下次别这样了。”她说，“没必要。” 宋致行不以为然，不懂她在想什么。 “给未来老婆花钱，这事儿犯法？”他义正言辞地这样说。 宋小巧嘴硬，“谁，谁是你未来老婆！” 宋致行哦了一声，改口，“老婆。” 宋小巧耳朵红了，瞪他，“你好好说话！别乱叫！” “陈述事实。” 两个人闹到学校，丁禾露就把宋小巧抓走了，说要带她去化妆。宋致行不用化妆，光是站着，就足够吸引目光了。宋致行把手上的衣服袋子交给丁禾露，丁禾露接过。宋致行和丁禾露目光交错，像是完成了什么协议。 联谊会在当天晚上，学校的咖啡厅装扮成了晚会的举办场所。持有邀请函和卡的同学能够进入会场。因为咖啡厅实在是范围有限，不能容纳太多的同学。宋小巧刚画完妆，很紧张，悄悄睁开眼瞥了眼，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却好像又有了不一样的美感。 跟着一众打扮漂亮的人准备好入场，宋小巧的目光却不断地在人群中寻找宋致行的身影。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有人把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今天脱胎换骨太好看了，才引人注目。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那些目光里，八卦多过惊叹，像是要把她直接活剥生吞。 出什么事了吗？ 宋小巧想找到宋致行，但是失败了。一个意料外的人居然走了过来，是柳聘婷。她是今年的主持人，身上的裙子像是银色的流沙，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牵扯出整个璀璨的银河。柳聘婷的美是成熟知性的，她站在宋小巧面前。宋小巧看出她脸上的神情积蓄着某种待起的风暴，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 是不是，她和宋致行的关系，被人知道了？ 她那个随口而起的谎言，终于要带来属于它的灾祸了吗？ 宋小巧头脑风暴着，心想该如何对着柳聘婷措辞。她脑内已经上演了一部她自认理亏的撕逼大戏，是她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她采取了不良竞争手段。可她没想的是，如果近水楼台真能先得月，为何柳聘婷迟迟拿不下宋致行？荷尔蒙的发生，是完全排除任何道理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柳聘婷走了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女神叹惋地说，“我没想到宋致行会是这种人。” 宋小巧：请问有哪位导演能告诉我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第62章 “学，学姐？” 宋小巧被这拥抱搞得一头雾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左右为难。想说，也礼尚往来地回抱一下柳聘婷吧，可看着她光洁的背，又不好意思往上拍了。 柳聘婷放开她，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经历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很困难，但是没关系，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到我，我能帮你。”柳聘婷深呼吸，“虽然我以前喜欢宋致行，但是小巧，我决不会容忍他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的。你不要害怕，只要你自己想拒绝，任何事，都没有人可以逼你的。” 宋小巧被这一段一段的声情并茂的台词搞得头晕目眩，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她张了张嘴，说了声好的。实在没想通，又问柳聘婷，“学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柳聘婷很是嫉恶如仇，或者说，她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不要怕。”柳聘婷安慰宋小巧，“事到如今了，你也不用再替宋致行打掩护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知，知道什么了——？” 难道宋致行那些乱七八糟的性.癖好被曝光了？ “有正义之师在BBS上发了贴。”柳聘婷说，“我没想到他竟然对你抱有这种龌龊的心思。放心，小巧，你只管拒绝他。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宋小巧：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我怎么就感觉我这耳朵跟失聪了一样呢？ BBS？ “青云大学的BBS吗？”宋小巧询问。 柳聘婷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人叫着出去了。她是主持人，是时候登台亮相了。柳聘婷的意思是等会再聊，宋小巧却摸到一边，偷偷打开了手机，查看bbs。 八卦灌水区有一个巨大飘红的帖子。 【818校草变态日常】 楼主顶着冒死的危险前来爆料，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楼楼前几天出去玩在时代广场那边碰见了我校风云人物，常年国奖，已出论文，交流预定，据说是貌比潘安。不知道这些关键词够不够。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学期开学以来，关于这位人物的传言就层出不穷，不管是和校内女神的常年绯闻，还是最近出现的妹控人设，都给这位人物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但是呢，事实是什么呢？ 今天就请大家跟我一起欣赏什么叫人设崩塌现场。 是妹控还是恋妹变态？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步步引诱自己单纯无辜的小表妹？还当自己是古代少爷呢？跟表妹上演爱恨情仇呢？现在是法治社会，现在，我们对道德有着高标准的要求。说大了，这完全属于触犯法律了。说小了，这叫危害社会风气。楼主亲眼所见，宋致行想对表妹上下其手，但却被表妹沉痛拒绝，不过呢，他似乎超常发挥了自己在数学中磨砺出来的毅力，锲而不舍地做着有伤风化违法乱纪的事情。请问一个花季少女就此沉沦难道不是这个变态的错吗？诱拐还未知道什么叫做感情的少女陷入自己的怀抱，这是何等畜生才能做出的行为？ 接着楼主还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下他目测到的“真相”并且展开了自己惊为天人的推理。 宋小巧看得啼笑皆非，心想，这么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贴怎么还有人相信呢？他们是不知道她之前对宋致行到底有多如饥似渴。还单纯可爱小表妹，还沉痛拒绝，她可是恨不得起来大跑三圈冲着全世界宣布，宋致行是我男朋友了。 宋小巧往下看评论，现在傻的是她了。 1L：神贴预定，沙发沙发。 2L：szx？ 3L：好劲爆，好精彩。 4L：我以为每个女孩爱上表哥是人生必经之路，我要是有szx这样的表哥，我能不喜欢？我倒贴还差不多。 5L：楼上的，请不要混淆帖子好吗？感觉好变态啊，想一想都起鸡皮疙瘩。 6L：同楼上，感觉好恶心啊。 18L：设身处地想一想，感觉妹妹好无辜啊。毕竟szx那张脸要是引诱人的话，谁能挡得住啊？妹妹居然还拒绝，真的定力一流了。 29L：我感觉这个故事像那种会在弹窗广告里出现的狗血爱情小说。 34L：别说了，我前两天在晋江上看了一本小说，好像是个叫宋什么的作者写的，就是说这表哥一直暗恋表妹，从小就对她有意思，后来步步为营，把表妹骗成了老婆。 35L：楼上，这故事不合法吧？ 36L：你管合法不合法，艺术你懂不懂啊？ 37L：求书名******* 40L：统一回复，叫《他的小小神婆》。 48L：又偏楼了好吗？可能小说看着很甜很爽，但是现实光是想一想就很恐怖好吗？稍微夸张点就会变成刑事案件。 83L：我没想到szx是这种人啊。 87L：呆了，今晚上的联谊会还有他呢。 96L：不瞒大家说，我已经饿了吗下单一盒鸡蛋了，希望能够准时派送过来，好砸变态脸上。 往后还有好几百的回复，宋小巧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说的话也就差不多都那样。偶尔有两句针对她的，还会被热心路人给骂回去。 她觉得特别莫名其妙，这帖子是哪来的？ 根本不知道她和宋致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样凭空臆断，用四川话来说，就是逮着半截就开跑，完全不顾及真相。 她气冲冲地想要回贴，想要解释，字打到一半，却停顿住了。她的大脑忽然卡壳，急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忙。给宋致行发消息，却收不到他的回复。焦急万分的宋小巧开始变成热锅蚂蚁，团团转。还是那种自己家的锅转不够，还要去别人家里踩两脚的那种。自讨苦吃。负责联谊会入场事宜的学姐，叫她赶紧放下手机，往场子里去。宋小巧浑身写满了抗拒，但是答应在前，不得不从。于是跟着别的女孩一起，踏上了前往会场的红毯。那红毯做得很精致，走在她身边的女孩都喜气洋洋，很是兴奋。宋小巧勉强维持着笑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是同情，是可怜，是看好戏。她几乎想要大叫出声了，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没脑子吗？为什么会相信那么离谱的故事？但她孤身一人，完全喊不出口，直到走到了红毯的尽头，也没说出一句话。 她是懦夫。 不可以这样。 宋小巧想。 现在这些人都这样看着她了，那要是一会宋致行出现了，他们又会怎么看他呢？那个人，那么清明纯粹，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可恶的玷污？他还有光明的未来，跟她不一样。这破学校，不读也罢。反正她也不爱数学。 这么想着，宋小巧终于发现自己胸腔里燃出了无尽的勇气，她现在就想要站上台，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 从租房子开始，到谈恋爱结束。 她不会去祈求别人的原谅，但她不希望宋致行受到莫须有的罪名的指责。 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应该保护他。 这么想着，宋小巧无视周围人震惊的目光，迈开步子就往小台阶上柳聘婷和别的主持人所在的位置去。眼看就要抓住话筒了，宋致行不知道是怎么从台的另一侧出来了。宋小巧当场愣住，看着宋致行，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次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慢放镜头。 男人不顾所有人的错愕，拿着话筒，一手揽住宋小巧的肩膀，冷静地宣布，“我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论坛上的帖子，但我要说的是，我跟宋小巧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她现在不是我妹妹，是我女朋友。” 整个场子轰然乱作一团，宋小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致行拉着手走下台来。走了好几步了，脑子才恢复基本运作功能。 “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宋小巧问。 “嗯。” 宋小巧说，“抱歉啊阿行，让你受到这种污蔑。” “嗯？” 宋小巧着急地说，“就是那些什么变态呀，居心叵测呀，心怀不轨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乱说。你千万不要生气和伤心呀。” 宋致行轻笑起来，“是真的。” 他说，“不算污蔑。” “啊？” 七窍终于开了一窍的宋致行彻底想通了。什么狗屁妹控，什么狗屁郭齐。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居心叵测。”他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慢悠悠地往前走着，“所以还好，不算污蔑。” 如果不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让人住进他的屋子。 或许他从一开始也在期待，他们之间，能够有什么奇迹可以发生。 而现在，他已经抓住他的奇迹了。 宋小巧藏着甜蜜，走了好一会，遇到了来人，下意识想要把手收回去，却被宋致行狠狠地按住。 “躲什么躲？”宋致行不耐地说，“全校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有必要躲？” 好喜欢哦。 这种坏坏的语气，她好喜欢。 “嗯。”宋小巧说，“我不躲了。” 第63章 当天晚上，青云大学的联谊会是彻底被宋致行丢下的那一颗深水炸.弹搅得地覆天翻了。全校女生哪里还有心思搞联谊，反正搞也搞不到什么帅哥，还不如吃帅哥的瓜来得叫人兴奋。 那个热帖已经改名。 【惊！校草与表妹之事似有反转。】 好好的一个八卦贴，现在变成了剧情分析贴。 406L：所以他们两个就是一开始就不是兄妹？那也不对吧。 408L：讲道理，其实那天校草的话应该一句一字的分析。他说他和妹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脑补了一出豪门家族抱错婴儿的故事。蓝色生死恋校园版本？ 409L：楼上你还别说，你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有过。感觉校草就是话里有话。可能就是家里的事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的确是没有血缘关系。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家里的亲戚孩子抱错了之类的，不然都姓宋什么的也太巧了吧？而且以校草的性格，绝对不会是那种叫陌生人妹妹的类型啊。你看神女都几年了，别说一句妹妹了，不知道都算不算得上朋友。吃了校草这么多瓜，作为校草的学术粉和颜值粉，我必须摸着良心说一句，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之前是妹妹但是后来发现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才在一起的。而且这样也可以解释楼主之前说的妹妹一开始比较抗拒的问题啊。因为之前习惯了这个人是哥哥，但是忽然被揭露了身世，发现真相，两个人开始往情侣方向转变。怎么想都觉得，当事人其实也需要一个适应和过度的时期吧？而楼主就是刚好目睹了这种情况？误会了？ 410L：卧槽，楼上，你这个猜测太神了，必须顶上去。 412L：顶顶，我站这个。 416L：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把剧情往这么离奇的方向猜啊，难道就没可能校草和妹妹本来一早就是情侣了，但是为了情趣或者啥的，就是在学校里不承认。现在因为被人泼了脏水，不得不站出来承认？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吧。 417L：楼上是不是以为校草跟你一样无聊啊…… 421L：我还是比较挺409层主的想法。那个416的，你不懂啊，看着校草那张脸，你能想象普通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反正我想象不了。这种脸就算是放在偶像剧里也是男一号的吧。再说了，戏剧来源生活，没听过？我觉得这剧情也不算离奇，就是有点曲折。我们家那边还有真兄妹在一起的呢。 422L：楼上，借一步说话。看我眼神，我想吃瓜。 425L：主要是校草不是那么无聊的人。416是新生吧？是不是完全不了解校草平时的为人和作风啊？真的就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的那种人。我觉得要不是万不得已，形势所迫，校草绝对不会跑出来做这么个声明的。感觉就是另有苦衷。 430L：说到底，别人现在是情侣了，关你们这些吃瓜群众什么事？都散了吧。有空吃瓜不如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又掉了多少头发。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该贴的回复已经1000+。成为青云BBS上回复量最多的帖子。就连盖了快三年的高智商夫妇的cp楼，都没超过这贴。忘了说，在这贴热情讨论校草与妹妹那不可说的一二三事的时候，高智商夫妇也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不过也有人扒出来，说神女跟会长好像恋爱了。于是故事又往另一个方向牵引了过去。总之就是在这灌水时代，什么人都有，什么回复也有。网络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染缸，大家纷纷投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颜色。 宋小巧这天早上是被宋致行光明正大地开车送到教学楼下的，围观的人远远地看着，但那目光很是热烈，只是隔着车窗，都能够感受到八卦群众无法遮掩的热情了。 这辈子还没有过这种风云人物的感受的宋小巧觉得有点不太自在，她伸手慌乱地想去解开安全带，但是越弄越缠在一起。宋致行笑出声，俯身过来，替她解开。 他靠得是那么近，稍微一抬头，就可以亲住他的双唇。他的眼睛是那么好看，在镜片之下，变成蝴蝶标本般，却又会灵动的挥动翅膀。 宋小巧偏过头，脸红的要命，听到安全带解开了，忙忙说了一声谢谢，兔子般往下蹿。哐地拉开车门，手腕被拉住，一下又被宋致行拽回来。他在她唇上啃了口，像是某种甜蜜的惩罚。 “他们从外面看不见。”他说。 一听这话，宋小巧的手就想往宋致行脖子上搂，想吻得更深。 宋致行压抑着笑意，又说，“现在你开了车门，都看见了。” 过热的烟雾从耳朵上飞出来，发出蒸汽的声音，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恶狠狠瞪了眼宋致行，拿着自己的包，再一次走出车门，啪地把门摔上。对上围观群众看好戏的眼神，宋小巧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挺胸抬头往教室去。宋致行坐在车上，看着她，像个好战的鹌鹑。他忍不下自己的笑意，于是笑着摇了摇头，打了个转盘，往自己上课的地方开去。 宋小巧一进教室，迎接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询问。 “小巧，你和宋学长到底是什么回事？” “小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小巧小巧，你跟学长真的是兄妹变情人吗？” “小巧，你要是需要心理医生，就找我。我妈是专业的。” 宋小巧无语。 本来平日里也不算不上多么熟悉，现在为了吃瓜，拿到第一手情报，倒是一口一口的小巧叫得分外好听。她脸上维持着疏离的表情，笑容依旧在，但与人之间隔出了一个无形的屏障，拉开了与他者的距离。 丁禾露端着咖啡进来，埋头吸了口，把这群人吆喝走了。 “散了散了，要上课了。” 她坐在位置上，把给宋小巧的那杯推到宋小巧的面前。 “应与大早上手磨的，说是意大利的咖啡豆，你试试？” 宋小巧是个不识货的，低头嘬了口，愣是不知道跟速溶咖啡有什么差别。丁禾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叫宋小巧忍不住想笑，于是就调侃她。 “你什么时候成了咖啡专家了？” 这话里话外的打趣，丁禾露听得明明白白。 她不甘示弱地说，“哟，某位被乱.伦的小妹妹倒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了？” “你也看到那帖子了？”宋小巧惊讶。 丁禾露心想，那我哪里看到啊？那帖子还是我写的呢。就连后面把剧情带向什么宋致行的亲戚领养了个孤儿这种事，都是她开小号去做的。不过这些都不能告诉宋小巧。不然她肯定第一个嗝屁。 丁禾露发挥出平生最好的演技，直超过在床上对男人假装很爽的时候。 “当然啦！我可是八卦小能手！” “哎。”宋小巧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什么坏蛋才会去发那种帖子。” 丁禾露哑然，却不得不附和，“对！坏蛋！简直就是人渣！猪狗不如！畜生！” 宋小巧狐疑地看了眼丁禾露，“露露，你怎么这么义愤填膺？” 完了。 丁禾露想，这下戏过了。 “你是不是也被这种网络键盘侠伤害过？”她听到宋小巧迟疑地问了一句。 谢天谢地。 感谢宋小巧是个白痴。 丁禾露长吁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 “嗯。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了，躲在键盘后面乱讲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一点也不好。”丁禾露说，“这些人就该死！” 这下轮到宋小巧安慰她了。 她拍了拍丁禾露的背，“你放心吧，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找我，我帮你骂人。”宋小巧越讲越来劲，“那个发帖的人最好别让我逮到，不然我就叫他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害怕的滋味。” 丁禾露缩了缩脖子，在心里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宋小巧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不过也是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相信这么离奇的剧情。”宋小巧叹惋。 丁禾露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样问宋致行的，问他，这么编，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宋致行只说，这才是符合他们预期的故事。 够刺激，够精彩，够狗血。 满足了他们的窥私欲，又填补了他们的猎奇心思。 如果说同居之后伪装成表兄妹是件荒唐的事情，那么想要掩盖这样荒唐的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事情变得更加荒唐。在强烈的故事的刺激下，他们会更愿意相信，最符合他们口味的故事。 更何况，他一句假话也没说。 的确是没有血缘关系。 之前是妹妹，现在是女朋友。 有错吗？ 没有吧。 要猜也是你们要猜的，和他无关。 现在想起来，丁禾露简直觉得，在这个学校里，惹谁都不要惹宋致行。看着云淡风轻，实则是搅混水的一把好手。瞧瞧那联谊会，被他一句话搞得，完全变成了八卦分享与吐槽大会。宣传部又是气又是笑，终于决定再也不请宋致行了。连带的，宋小巧也被排除在外了。 第64章 宋致行被柳聘婷拦住了。 “老宋，我有事跟你说。”柳聘婷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宋致行。 周围的人都是看好戏的眼神，但柳聘婷不动如山，目光如炬，直视着宋致行。宋致行定定地看了眼柳聘婷，略微颔首，说好。 教学楼这一层的拐角有一个小阳台，平时这里是别人抽烟的地方，现在看到他们走过来了，竟自觉地离开了。还有不长眼的，愣神地盯着两个人，被朋友一把拉走。 “什么事？”宋致行问。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柳聘婷眨了眨眼，不自在地深呼吸了口气，问宋致行，“是真的吗？” 一夜过去了，还是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夜不成眠。这个人是她很喜欢过的人，就算是看到这种消息，虽然当初是下意识相信了，可是还是想要弄明白。想要得到的回答。 “你喜欢她？” “她真的是你妹妹吗？” 宋致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聘婷。 他说，“我喜欢她，这是真的。” 至于剩下的真相，其实柳聘婷知道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对她最重要的事情是，他没办法喜欢她。 拒绝的话已经没必要说出口了，因为那一天宋致行已经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她答案。 但还是抱有希望，还是想着，万一呢？ 于是柳聘婷还是没忍住，看着宋致行的眼睛，问他，“我没可能了？” 宋致行垂眸扫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临近。 “上课了。”他说。 柳聘婷看着宋致行转身离开的样子，发现自己对这个已知的答案竟然没有任何抵触，就很自然的，完全的，坦然接受了。想象中的痛苦根本没有发生，她看着宋致行离开的背影，发现那身影已经和她最初看见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一直在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已经变化了，他有了自己想爱的，想要守护的人。而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郭齐。 她想到这个名字来，掏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手指一划拉，郭齐的名字已经在很下面的位置了。 两个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很几天前，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他说，删不删随你。 她没有再回消息。 点开朋友圈，郭齐已经把她屏蔽了。 柳聘婷露出一丝苦笑来，她好像，亲手，把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她的人，彻底推开了。 指尖停留了很久，打打删删，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发什么都觉得不适时，不恰当，觉得尴尬。 那些曾经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再次重复出现。 算了。 柳聘婷把屏幕摁黑，揣进兜里，深呼吸，重新让自己展露出温柔的笑容，往教室走去。老师没有过多为难她，她坐进教室里。 郭齐。 这个名字开始在她的心头萦绕，以从未有过的姿态，盘旋，翻飞，找不到落脚之地，却也不会离开。 完了。 柳聘婷看着老师的白板上显露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数字，那些题目，完全没办法进入到脑海中。 出事了。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宋致行从未这么积极地出过教室。柳聘婷看着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要去找他的女朋友。她拿出手机看了眼，郭齐还是没有发消息。 宋致行他们下课的时间要比宋小巧的还早，或许这是高年级的特权。他站在宋小巧的教室门口，靠着墙站着，双手揣在兜里，偶尔侧头一瞥，能正好看到宋小巧的身影。她没听课，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还故作在学习的样子，竖着一本书，挡在自己面前。但好笑的是，她的书是倒着的。 宋致行想发笑，转过身埋头憋住，一抬眼，却发现有提前下课的同学正站在对面错愕地看着他。他收敛了笑意，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一番对视，对方自己沉默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拽着自己的朋友小声地嘀咕。 “你看见了没？看见了没？” “看什么啊？” “靠，刚刚宋致行笑了啊？” “你说他来这干嘛啊？这里有大三的课吗？还是等哪个导师？” “你是不是太落伍了一点？宋致行的女朋友在那个班啊，大一的理科实验班。” “靠？？？？？？？” 宋致行可不管别人是怎么八卦的，只是又去看那个趴在桌上的少女。她的书已经啪嗒一声倒在她的头顶，把她整个人都压住。随着她的呼吸，那书页起起伏伏，任谁看一眼，都知道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她却比谁都清醒得快，猛地跳起来，把东西放在包里。丁禾露一早就发现宋致行了，现在看着宋小巧根本没看见后面的情况，拽着她的手，指了指后门。宋小巧转身，跟宋致行看了个正着。 男人站在那，安安静静，下课的同学从他身边走过，或好奇，或打趣，但他目光澄澈，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看着她。他的目之所及只有她的存在。 宋小巧拎着包，忙不迭地跑到宋致行的面前。 “你怎么来啦？” 她仰着头，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乖乖地站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宋致行自如地伸手，宋小巧却根本不懂。宋致行只好伸手，把她的包拎到手上。指尖相碰的时候，宋致行看到宋小巧嘴角的笑意，手猛地一缩，带着含羞的意味。可宋致行反而不管，空闲的那手，直接握住了她的，紧紧的，丝毫不松开。 “你干嘛呀。”宋小巧小声地说，有挣扎之意。 宋致行毫无所动，“牵我女朋友，有问题？” 宋小巧瞪他，“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宋致行挑眉，理所当然地说，“是啊。” 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也完全没办法反驳。 那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两个人走了一截路，宋致行忽然问，“上课睡着了？” 宋小巧啊了一声，反问他，“你都看到了？” 宋致行勾起嘲谑的笑容，“打呼那么大声，还用看？” 宋小巧惊愕，“我打呼了？” 宋致行没说话，而宋小巧把这默认看作了是承认。 “天啊？”宋小巧不敢置信，“我什么时候开始睡觉要打呼了？我的天啊？” “骗你的。”宋致行冷声说。 “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我打呼了吗？”宋小巧这句话问出来，才反应过来宋致行刚刚说了什么，两眼瞪圆，人也不走了，就站在宋致行的面前，盯着他，“你说什么？你骗我的？” “宋致行，你想死是不是？” 少女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却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凶猛，是猫，伸出根本不尖利的牙，冲着主人咬了一口，却只是挠痒的程度，充其量留下一个可爱的牙印。 “嗯，想死。”宋致行看着她，如是说。 宋小巧气得伸脚踢他，却被他躲开，手被他一拉，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宋致行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昨天累着了？” 累什么累？ 有什么好累—— 靠。 “你流氓啊？”宋小巧推开他。 宋致行乐得不行，头一次在学校朗声大笑起来。他不再逗她，向着她伸出手，是请求牵手的意思。 宋小巧对她咧唇一笑，伸手啪地一声，打在他的掌心。身一转，头发晃出好看的弧度，昂首挺胸，颇有胜利者的风范，自己走开了。宋致行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宋小巧得意没多久，发现身后无人跟上，回头看，那个男人居然还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但就是透露出撒娇的意味。她可以这么理解吗？宋致行在向她撒娇。 两个人保持现状，宋小巧不上前，宋致行也不动。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宋致行朝着她走过来。 “牵我？”他问。 宋小巧哼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宋致行抓住她，两个人十指相扣。 “少爷，这下满意了？”宋小巧询问。 “嗯。”宋致行应了一声。 结果没走两步，宋致行接到一个电话，是宋致行的辅导员打过来的。 “在学校吗？” “在。” “有件事，我们需要和你聊一聊。” “现在？” “嗯嗯，现在，有空吗？” 宋致行看了眼宋小巧，又看了眼两个人相互牵着的手。宋小巧点了点头，宋致行对着电话说，“有空。” “那现在来一趟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电话挂断，宋小巧猜了个大半。 “有人找你？” “嗯。”宋致行说，“辅导员。” “什么事啊？” “不知道。” 其实宋致行自己心里有数，知道多半是因为最近风云迭起的八卦消息而想找她谈一谈。 “等会有事吗？”宋致行问宋小巧。 宋小巧摇头，她能有什么事？下了课就是开始虚度光阴，也不知道别的大学生和她是不是都这样。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宋致行说。 “不好吧？”宋小巧很抗拒，因为宋致行的辅导员，其实就是她的辅导员。实验班人少，一个辅导员管四年。 “家属。”他说，“有什么不好？” 第65章 辅导员姓李，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研究生，据说是学的是教育学，但宋小巧本人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这位李老师的教育学知识施展在了哪种地方。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别别扭扭，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走进去。宋致行伸手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整个人直接拎了进去。宋小巧尴尬万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对上李老师的目光，只能连连鞠躬，说着老师好，老师好。 李晓娟头疼无比，看了眼宋致行认真的表情，只能笑脸相迎，叫他们进来。坐是不可能坐的，两个人就手拉手站在李晓娟的面前。宋小巧一直想要挣脱宋致行的手，但他拉得太紧了，叫她完全挣不开。 李晓娟轻咳两声，说，“知道我叫你们干嘛吗？” 宋致行点头，宋小巧摇头。摇完才意识到她跟宋致行的动作不一致，于是也跟着点头。 “到底知道不知道？” 宋小巧认真地点头。 偏偏这个时候宋致行却改了口，“不知道。” 他好像是存心跟宋小巧作对似的。宋小巧狠狠瞪了眼宋致行，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想干嘛？” 宋致行很是平静地说，“的确不知道。”他看着李晓娟，“不是找我一个人？”意思是，为什么还要说‘叫你们’。 宋小巧错愕地看着宋致行，只觉得这个瞬间他变得像是个人见人厌的当代杠精。 李晓娟彻底没脾气了，笑了下，“是找你一个人，但是你拖家带口的来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拖，拖家带口——”宋小巧吞吞吐吐，完全没办法顺顺利利地讲出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嗯。”宋致行坦荡地应了。 李晓娟斟酌了下，手上拿着一只圆珠笔，转了个花，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动作看得潇洒一些，可是完全失策了。那笔哐当一下掉在桌面上，发出响声。李晓娟轻咳两声，把笔按住，正襟危坐地开始讲话，“其实事情很简单。”她想了想，说，“论坛上的消息最近传得很开，关于你。”她看着宋致行，又扫了眼宋小巧，“这么说吧，就是关于你们。” 李晓娟调出两个人的档案，问，“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致行举起牵着宋小巧的手，不致一词。宋小巧连忙解释，“我们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论坛上都是胡说八道的？”李晓娟问。 宋小巧连连点头，李晓娟看着宋致行，宋致行应了一声。 “是。”他说，“全都是胡说八道。” 这话要是让丁禾露听到了，一定接连翻好几十个白眼。得，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还不是他让她发出去的？自己还开小号添油加醋过，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呢？不然怎么舆论能够一直被牵着走呢？按照宋致行的想法，这舆论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只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想到幕后捣鬼的人是宋致行。毕竟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这件事，除了宋致行，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 “现在的小孩子，搞不懂你们，什么都在网上乱说。”李晓娟生气地说。 宋小巧担心地问，“是因为这个出什么事了吗？” 李晓娟叹了口气，说，“申报国际交流的项目已经快处在最后的阶段，如果出现问题的话，宋致行今年就走不了了。” 李晓娟的一句话提醒了宋小巧，她已经快要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宋致行是要在不久之后出国的。 可她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李晓娟叹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好了，你们俩走吧走吧，去谈恋爱吧。下周记得把表格填好交过来。” 宋致行朝着李晓娟点了点头，“嗯。” 宋小巧还想挣扎两句，说说自己不是要去忙着谈恋爱的，但是看了眼宋致行，乖乖闭上了嘴。两个人走出办公室，宋小巧埋着头。 宋致行问，“心情不好？” 宋小巧摇头。 “嗯？” 宋小巧乖巧地点了点头。 “怎么不开心？”宋致行透露出一种耐心来。 宋小巧看着他，“你要出国了。”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清楚地认知到了宋致行要出国的这件事。出国就意味着离开，意味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会被彻底地拉远。自从认识以来，她和宋致行几乎都保持着近距离的接触，同一个屋檐下更是最日常的情况。可是出国，出国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挑战。 她忽然缄默了起来，不知道该对宋致行说些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完全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指摘宋致行的未来，出国也是更好的决定。只是她开始在这个时刻怨恨起自己来，怨恨自己痴傻单纯，明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危险。 难道盛林然对她说的第一句不就是那家伙不久之后就要出国离开了吗？ 只是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有意无意地故意向自己的大脑隐瞒着，不要逼迫自己去发现这件事。 宋小巧规劝自己，冲着宋致行扬起灿烂的笑容，“真好。”她说，“这种机会很难得的吧？我听说你要去的学校也是数学专业的顶尖学院，实验室也不错，研究方向也很好。” 宋致行听到自己问，“谁告诉你的？” 宋小巧保持着笑容，出卖了郭齐。 “没有别的想说的了？”宋致行问。 宋小巧其实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说出口，想要告诉宋致行，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心里陡然升起的害怕和忧虑。但又担心这样的疑问是不是不够得体，不够看顾大局，于是在心里保持了沉默，看着宋致行，眉眼弯弯，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一件好事。”她说。 宋致行也把未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好。”他说，“我知道了。” 两个之间凝结出某种尴尬的，沉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静谧。彼此的身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膜，离得很近，触碰起来，却根本不是彼此。宋小巧对此感到沮丧，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没办法解释清楚此刻这种没由来的烦躁，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宋致行之间的感情将会因此出现问题。 会是裂痕吗？她都害怕地忍不住想到，会分手吗？ 宋致行去了国外，两个人没办法交流，她睡着了，宋致行醒了。宋致行醒了，她又开始呼呼大睡。两个人永远地不断地错开，无法交汇。这样的情况连沟通都成问题，还怎么去谈爱呢？宋小巧无法想象，她开始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可能出现的那些场景，于是越来越觉得，她和宋致行会分手这件事几乎就是必然。 宋小巧环视着这房间，觉得一切陌生又熟悉。她的书桌上明明摆满了那些占卜相关的物件，可偏偏没有一个她提得起兴趣，在此刻去预知和想象未来。 她拿起枕头往自己脑袋上砸，对自己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挫败感。 宋致行优秀的光芒世人皆知，她站在他的身边，被他的光芒所笼罩着，越来越看到自己的阴影。 宋致行在厨房，冰箱里有昨天买好的五花肉和菜，他正在做排骨，之前腌制好的。粉蒸排骨要裹面籽，他漫不经心地弄着，眉眼之间却有风云在缓慢地积蓄。他不傻，他知道宋小巧或许是因为出国的事情而有了情绪。但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于是只好做上次她吃了后觉得很好吃的粉蒸排骨。他很笨拙，希望她吃了喜欢的东西心情能够好起来。 宋致行给宋小巧发消息。 -：出来吃饭。 他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三分钟过去了，宋小巧都没回消息。宋致行神色古怪，站起身去敲响宋小巧的房门，咚咚咚，静候了一会，里面毫无反应。 宋致行也来脾气了。 “宋小巧。”他站在门外，压抑着怒气，喊她的名字。“你生气可以，能把饭吃了再说吗？”他补充了句，“不吃饭你有力气生气？” 他等待着回应，但周遭只有空气的震动传来过来。 宋致行彻底生气了。 “你不想理我是吧？” 无人应答。 “好。”他在心里赌气地想着，不吃是吧？他一个人把粉蒸排骨吃完。人都坐在饭桌上了，举起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食不知味。他丧气地放下筷子，重新走到宋小巧的门前，抬手想要敲门又放下，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才推开宋小巧的门。 他也是第一次恋爱，也很不知所措。 想着可能发生的所有情景，宋小巧可能在哭泣，也可能在生气。 可是目睹了眼前的场景之后，宋致行保持了沉默。 宋小巧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这丫头叫醒，可她睡得那么香，他完全不忍心。长叹一口气，上前，把她抱起。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最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贴着。宋致行把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凝视着她的睡颜，亲了亲她的眉心，转身，把房门轻轻叩上了。 他想，如果她明天生气的话，那先睡饱了，明天再起来吵架吧。 第66章 宋小巧做梦梦到自己在漂浮，但没一会就着陆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被子已经被她盖得乱七八糟，脚都伸在外面。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宋致行发来的消息在置顶的位置。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醒来后饿了就告诉我。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我做了粉蒸排骨。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喜欢我的新名字吗？ 看到这条消息，宋小巧才去点开宋致行的信息。之前全都是备注。现在看到这网名，扑哧笑出了声。 宋致行，你好土啊。 老宋这个称呼，听上去像是好几十岁的人了。 这么嫌弃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笨蛋。” 明明是智商不知道多少的天才了，谈起恋爱来，却还是做着笨蛋才会做的事情。老宋老宋最爱小宋？这什么鬼名字啊。宋小巧忽然想起，两个人刚谈恋爱的那几天，宋致行不知从哪里给她带回来了法式可颂。说是新鲜出炉的，刚刚弄好的。当时，他语气里带了些讨乖的意味。 宋小巧问他，带可颂干嘛？ 宋致行没说话，只是举起自己的手机，把宋小巧的网络名字亮了出来。那里写着，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他是看着这个了。 宋小巧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吃了，酥脆绵软，很好吃。但她还是想了很久，说，“其实吧，阿行。”宋小巧瞅着他的表情，斟酌了下，告诉了宋致行真相，“我那是为了押韵。” 其实也不是那么爱吃可颂。 只是单纯为了，押韵。 她还记得宋致行当时的表情，很无语，很沉默，也很害羞。他说，把可颂吃完了。宋小巧笑得像个狐狸，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一大堆的可颂，愣是吃了快两天，才彻底吃完。 她以为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再也不会因为网名而折腾什么了。现在却来了个新招数，改掉了自己的名字。 她还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 郭齐给她发来好多个问号，又让他们的对话框里生出了好多个草。众所周知，草是一种植物。宋小巧觉得自己的手机屏幕快变成植物园了。 齐天大圣：你给老宋下蛊了？ 齐天大圣：他疯了？ 齐天大圣：我的天，你们怎么了？ 齐天大圣：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人呢？ 宋小巧沉默地回了一个，不好意思，刚在睡觉。 解决了这一个，还有社长发来的消息，就连盛林然都来搭理她，跑来调侃。 Sher：哇哦。 Sher：宋小妹这是把某人搞到手了？ Sher：近水楼台先得月？ Sher：[憨笑] [憨笑] [憨笑] Sher：我是不是有牵红线之功？ Sher：不知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包红包的想法？ 宋小巧真的好想把他拉黑。 她沉默地删除了聊天对话和所有的记录，当作一切无事发生过。这事要是让盛林然知道了，一定会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地说，这家伙跟宋致行学坏了。因为这一招是宋致行经常对盛林然干的。 丁禾露是那个最激动的，感叹号发了无数个，哐哐地，就差没把她的屏幕用叹号戳穿了。 Lunana：！！！！！！ Lunana：！！！！！！！！！！！！ Lunana：！！！！！！！！！！！！！！！！！！！！！ Lunana：[图片] 那图片是宋致行的个人信息的截图。 Lunana：哟呵，姐妹，有点东西哦。 Lunana：驭夫有术？ Lunana：教教我呢？ Lunana：姐妹，人呢？怎么大下午的不回消息？ Lunana：……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Lunana：你是不是，嗯，嗯？在那个？ Lunana：[鼓掌] [鼓掌] [鼓掌] Lunana：好了，你没回消息。想必是在那个了。 Lunana：快一个小时了，宋致行这么持久？ 宋小巧看得黑线不停出没，赶忙回她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睡着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想多了吧？ 丁禾露是个夜猫子，凌晨一点正是她十分兴奋的时刻。 Lunana：累到了所以睡着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可否请你的大脑纯洁片刻？ Lunana：好吧好吧。 Lunana：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宋致行的时长。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丁禾露，你看到这把菜刀了吗？明天我就让它出现在你的脖子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不过。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什么时候加的宋致行？ Lunana：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从实招来。 宋小巧倒不是怀疑宋致行和丁禾露两个人有染什么的，那种剧情她根本不会考虑。但是，总觉得两个人会加好友这件事就让她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两个人在一起瞒着她似的。 丁禾露哭笑不得。 Lunana：你是真健忘啊姐妹？ Lunana：之前你把我名片推给宋致行的，你忘了？ 宋小巧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还是宋致行主动提起的，要加丁禾露。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们俩没背着我干嘛吧？ 丁禾露眉心一跳，琢磨着，难道宋小巧变聪明了？她连忙打掩护，要是让宋小巧从她这知道关于BBS的事情，那她得被宋致行活剥了。 Lunana：没有，就是之前联谊会的事情嘛，他找我聊了下安排。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男朋友，宋小巧相信了丁禾露的说辞。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那好吧。 丁禾露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Lunana：你跟宋致行闹别扭了？ 宋小巧心头一惊，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敏锐？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有！ 好了，看到宋小巧发来的消息，丁禾露基本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了。宋致行跟宋小巧肯定是闹别扭了。 Lunana：怎么了？大魔王外面有狗了？所以心怀慈悲改个网名来忽悠你？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少废话。 宋小巧再不自信，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因为就像是宋致行说的一样，如果她不能相信自己，她至少要相信他。但宋致行忽然改名这个事真的是越琢磨越奇怪。好好的，干嘛改名啊？忽然半夜来感觉了发现爱她爱得不能自拔？所以改了个名字来聊表爱意？ Lunana：好吧，认真一点。 Lunana：怎么闹别扭了？之前不是好好的。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其实没什么啦。 宋小巧不知道男孩子会不会这样，但是女孩子的确是在遇到感情问题时，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姐妹。想和她们讨论，想得到她们的答案。这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会把自己的苦恼和烦忧分享给信任的女孩子们，企图从她们口中得到关于爱的解答。 Lunana：说呗。 宋小巧斟酌了一番措辞。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就是，很奇怪。宋致行没过多久就要出国了，我又开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很迷茫。下午回来就生闷气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觉得很无语。最让我生自己气的是，我睡醒了发现他给我发消息，改了网名，说做了我最喜欢的菜。他什么都考虑清楚了，你知道吗？就是他什么都想到了。但是我就光顾着我自己。可是你要让我坦坦荡荡地对他说，出国快乐，我又说不出口。我怎么想都是有点别扭的，现在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难道我要去道歉吗？ Lunana：……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认真的！ Lunana：我也认真的。 Lunana：其实很简单吧，你把告诉我的话告诉宋致行，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Lunana：宋致行应该不会是那种不会愿意跟你沟通的人吧？不然也不会给你发消息还告诉你做了饭之类的。他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示弱啊猪头。你也别端着架子了，去哄哄别人吧。人家也是大帅哥呢。 Lunana：至于出国的这件事，如果你相信你和宋致行的感情，我觉得就没什么问题了。我朋友他们跨国恋就是担心出轨的问题，但是你和大魔王就完全不用担心啊。他一颗心挂在你身上呢。 Lunana：柳聘婷不是败北了？你现在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反正我看啊，就算是你耐不住寂寞出轨了，宋致行都不会出轨。 宋小巧怒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丁禾露，你丫的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给我闭上，行不？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怎么还有诅咒别人出轨的呢？ Lunana：我这不是为了打个比方让你搞清楚一点嘛？ Lunana：现在有没有对自己的地位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反正丁禾露本人是通过BBS事件彻底认知到了宋小巧对宋致行来说，到底有多重要。那么一招险棋，被他玩成这样。以自己的名声作为代价，来彻底替宋小巧摆脱了她想象中可能出现的麻烦。 Lunana：多和他聊一聊吧。 宋小巧沉吟了会，答应了丁禾露。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知道了。 试着更相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吧。 试着相信，沟通这件事。 试着相信他，以及她自己。 第67章 - 宋小巧鼓足勇气走出房门，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这环境之中，宋致行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着了。他面前的饭菜摆得整整齐齐，碗筷也放着。桌上还有一本解析题的书，现在被搁置在一边。 宋小巧一时找不到言语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很复杂，千头万绪全都涌过来。 内疚，自责，感动，惊讶，以及无法再次被掩盖的爱意。如钱塘江的浪潮，裹在雪白的花里，在她心头朵朵绽开。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好运气，才能够遇上这么好的人？ 她想喊醒他，叫他去床上休息，但是不受控制地，就这样看着他的睡脸，一发不可收拾地沉迷了下去。想偷偷潜入他的梦里，去看看他今夜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就这样看得出了神，凑过去想要偷偷亲一口，拼命按捺了好久，还是没有忍住。拉近距离的那个瞬间，宋致行睁开了眼。他没戴眼镜，醒过来的时候，瞳孔中还有挥之不散的迷茫。她在这个瞬间读出了宋致行未被显露出的脆弱。他不再是魔王，而变得像个新生的小孩。 “阿行。”她听到自己这样呼唤他。 宋致行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舍得醒了？” 四个字略带责备，宋小巧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句道歉的时候，宋致行就又问，“饿了没？” 宋小巧摇头，这种时候哪里有脸去吃东西呢？可偏偏没办法，肚子不听使唤地叫了起来，极其不争气。宋致行睨了一眼她的肚皮，略抬下巴，冲着桌上的食物，“去热了。” 不知道为什么彻底处于听话状态的宋小巧乖乖点头，端着盘子往厨房走，那里有微波炉。她问了一句，阿行，你还吃吗？宋致行刚刚等她的时候肚子饿了，但是没心情吃饭，随便搪塞两口就算作是解决了。现在被她这样一问，那种饥饿感又再次出现。 “一起吧。”他说。 他看着宋小巧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忽然觉得今天所有的生气和等待都值得，也都烟消云散了。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女孩，他要是不宠着点，让着点，还有谁来宠着让着呢？ 宋小巧八成是刚睡醒，脑子不清醒，微波炉声音响起的时候，直接拉开机器的门，伸手就去摸。宋致行被吓到，一把把她拽过来，骂她，“还没睡醒？” 宋小巧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着有着明显的温度的微波炉，大气不敢出一下。她怎么呢？梦游呢？ “让开。”宋致行毫不客气地说。 他挤走了宋小巧的位置，戴上手套把热好的饭菜一一端出去，又重新把碗冲洗了一遍，洗好筷子，拿出来。宋小巧还愣着，宋致行摁着她的肩膀，叫她好好坐在座位上，乖乖吃饭。 宋小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宋致行出言讽刺，“怕我下毒？” 宋小巧摇头，吐露真言，“这大晚上的，这算不算夜宵啊？” 宋致行：…… 宋小巧：…… 宋致行：“你就说你吃不吃？” 宋小巧：“……我吃，我怎么会不吃呢？” 瞧瞧宋致行那眼神，就跟她一个不字说出口，宋致行马上要把她大切八块似的。她忙不迭地夹了排骨，一入口，是熟悉的美味。 看着少女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宋致行心里的火气少了一大半。 他想拿纸巾，手刚伸过去，宋小巧就狗腿地扯了纸巾递了过来。 宋致行接过，擦了擦手，询问，“这么乖？” 宋小巧点头，“还行吧还行吧。” 还没发挥出她狗腿的最终水平。 宋小巧悄悄地打量着宋致行的神情，见他放下筷子，犹犹豫豫了下，这才把话说出口，“昨天我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 宋致行把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嗯。”他清浅地应了一声。 宋小巧说，“我是生我自己的气。阿行，我很害怕。” 宋致行问她，“害怕什么？” 宋小巧说，“害怕你这么优秀，害怕你出国就会离开，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害怕我们会分手。” 她去瞥宋致行，宋致行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很是稳定。 “还有吗？” 他那语气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牵着她，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心里的话讲出来。宋小巧深呼吸，继续说，“我很担心，对什么都很担心。好像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觉得很不真实，是太幸福的那种不真实。我只要一想到未来我就会害怕，我会想，你的人生已经有了想要走的方向，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找到。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拉开很大距离。” 她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 “没了？”宋致行问。 宋小巧点了点头，想了想，说，“大概是没了吧。” 宋致行扯出一个带着怒火的笑容来，“宋小巧。”他喊她的名字，一字不差，很是严肃。“你是白痴吧？”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谈恋爱不是赛跑，再说了，距离有什么关系，我难道不会停下来等你吗？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把你计划进我的人生呢？宋小巧，你的脑子是摆设吗？” 宋小巧支支吾吾，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宋致行这么凶，她也有点委屈了。 “你凶什么凶啊！”她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飙出来了，“谁还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啊！你拽什么拽啊！！” 这下束手无策的人变成宋致行了。 明明看她哭了好几次了，床上也爱哭，抽抽噎噎，眼角挂着泪，十分可怜。但是现在又看她哭起来，竟然还是觉得很心疼。他叹气，走到她的身边，蹲在她的腿边，伸手替她抹掉眼泪。 “怎么老爱哭呢？”宋致行无奈地说。 宋小巧打了个嗝，拽着宋致行的手狂擦眼泪，“你管我。”她说，“你现在连我哭还是不哭都要管了是不是？” 瞧瞧这女人。 宋致行任由她作怪，直到衣袖上都弄上了她的眼泪和鼻涕，宋致行才开口问她，“哭够了？” 宋小巧怪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看着宋致行的衣服，发出声明，“我是不会给你洗衣服的。”她说，“你，你，你自己洗！”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没跟宋致行谈恋爱的时候，被他指使着洗衣服洗出了后遗症，现在一发现自己把他的东西弄脏了，特别是这种两个人胶着地闹脾气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先说出自己的立场。 这衣服，她是绝对不会洗的。 宋致行无语至极。 “没让你洗。” 他发现跟宋小巧相处的确是个需要磨砺自己脾气的事情。 好在他对这件事，很是拿手，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惯性。 “现在能冷静了？”宋致行问。 宋小巧连忙点头。 宋致行把手搭在宋小巧的膝盖上，仰头看着她，“能听我讲话了？” 宋小巧又点头。 宋致行问，“听清楚刚跟我说什么了吗？” 宋小巧想了想，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人，人生不是赛跑？” 宋致行无言，“我看你不仅脑子是个摆设，耳朵也是。” 宋小巧气得想抬腿蹬他，对上他的目光，又自己乖乖地把动作收了回来。 “我说，谈恋爱不是赛跑。”宋致行一字一句地解释，“听明白了？” 宋小巧连连点头。 “我还说，我不可能没有把你计划进我的人生。”宋致行看着宋小巧，眼神坚定，“所以，这句话你懂了吗？” 宋小巧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行。” 宋致行以为她懂了，心情愉悦了几分，应了这呼唤。 宋小巧问，“你现在就要跟我求婚吗？” 宋致行脸上的表情被彻底冰冻住。 “……” 开什么玩笑。 他伸手按住宋小巧的后脑勺，让她不得不低下头，两个人就此接吻。他堵住她所有的话，说，“我的意思是，我出国，只要你想，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出国。如果你担心距离和时差，那么我们就让它们不存在。” 宋小巧接吻接的气喘吁吁，听到这话，更是着急，“我不可能向你那样申请到交换啦。” “我调查过了，那边有学校开设西方神秘学的培训课程。”他一只手不断抚摸着宋小巧的后颈，“你只要把语言这一关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说，“你一直在想自己找不到未来的方向，那为什么不去喜欢的事情里尝试尝试？” 宋小巧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但是现在被宋致行一提，好像觉得，可以试一试。 反正数学是学到真的不想学了。 “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我会每个假期都飞回来。” 他从来不会让她走自己既定的路线。他希望她自己能够做出选择。 “我想和你一起。”宋小巧认真地说，“阿行，我想和你一起。”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她想和宋致行一起。 再说了，出去研学神秘学，听上去也是一件蛮好玩的事情。 第68章 宋小巧是说起风就是雨的性格，宋致行的一句话打开了她对未来想象的大门，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付诸行动并且去尝试挑战。 让她惊讶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是，宋致行竟然早早就准备好了关于国外开设这方面专业的学校的资料。分门别类的，标记好了需要的费用，学习的时间，师资力量，以及对外衔接的程度。所有的资料装订在了一本册子里，还有了胶封的外壳。看上去很精致，上面标写着，宋小巧专用的字样。 那么一本资料册，光是看一眼，就能够知道这个人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而她不想辜负这份努力。 第二天早上，宋小巧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宁玉打电话。 宁玉刚睡醒呢，打着哈欠接通电话，就听到自己的女儿很是兴奋地问，“妈，咱们家有钱让我出国吗？” 宁玉一头雾水，转头把程客生乱动的手拍掉，问他，“我女儿问你，有钱给她留学吗？” 程客生哭笑不得，“当然有了。” 宁玉原话奉还给宋小巧，“你程叔说有。” “那妈妈，我可以出国吗？”宋小巧又问。 程客生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冲着宁玉说，“能能能。”他暗示宁玉，赶紧把电话给挂了。宁玉瞪了眼程客生，叫他别造作，披了外套，站起身来，跑到窗边站着。跟个小孩子似的，把自己藏在窗帘里，叫程客生看不到。 宋小巧听到那边的声音，很是疑惑。 “你干嘛呢？”她问。 宁玉回答，“没事没事。” “声音奇奇怪怪的。” “别管我。你呢，想一出是一出？”宁玉问。 宋小巧和她妈知根知底，“是啊，就是忽然想起了。”她说，“妈，我真不喜欢这数学。学得我整天不是滋味，头疼，然后头一疼，我就吃不好睡不好。” 宁玉：“你少给我贫。” “国外有神秘学的专业，妈，我想去学这个。” 宁玉拨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理由有这么简单？” 她妈不愧是她妈。 宋小巧嘿嘿两声，补充说，“阿行要出国。”她说，“我也想和他一起去。” 宁玉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想清楚了？追爱是好事，但是这么做关系着你的人生。在国内把学历拿到不好吗？” 宋小巧斩钉截铁地说，“可是就算我毕业了，我也什么都不会。最后还不是靠你们的关系找个工作，或者一直啃老。妈，要是你觉得我以后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是会啃老的，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我想学的东西。” 宁玉叹了口气，“很多人对那个有偏见的。” “国外是呈系统的。”宋小巧说，“阿行也帮我查了，国外还有塔罗师和占星术师的行业规范协会。再说了，妈，这个世界上偏见很多的。” 最开始就存在的偏见，难道不是性别吗？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她的母亲懂得她的意思。 在那个年代，毅然决然离婚，带着孩子一起生活，又嫁给别的男人的女人，是会一直被偏见所裹挟的。都到了这年纪了，还是有不认识的人，背后碎嘴说，宁玉是程客生的小三。 她的妈妈，承受着比她所看到的还要多的偏见的。 宁玉知道宋小巧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毫无转折的余地了。 “那随便你吧。”她无所谓地说，“反正生下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为了给你还债的。你程叔也说了，他赚得钱没地花，你要是能骗个海归名头，他也算是知足了。” 宋小巧怪不好意思的，“什么叫骗嘛！” 宁玉啧了声，问，“还有事？” “没，没了。” “挂了。” “妈，你都不想我吗？” 宁玉沉默了会，“下次别在大早上打电话。” 宁玉挂了电话，宋小巧拿着手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靠。”半天后，宋小巧爆出一句粗口。 她懂了，她是真的懂了。 她妈怎么也不害臊！谁想知道自己的妈妈跟别的男人的风流韵事啊！一想到她小时候跟程嚣一起撞破什么时的尴尬，宋小巧简直头皮发麻。不要在早上打电话，那不就是，有的人，早上还有事要做吗？ 想到程嚣。 宋小巧想给他发消息，告诉他，她决定出国了，从现在开始要准备了。几个月裸考雅思托福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国外有语言类学校，她可以先准备那个。可是程嚣会想要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吗？宋小巧犹豫了会，还是决定等事情都确定了，都准备好了，再把这件事告诉程嚣。 不过朋友们当然是要首先告知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何落落。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宝，我要出国了。 小布偶：？ 小布偶：怎么这么突然。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就是这么突然~ 小布偶：你很高兴呀。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当然了，感觉眼前迷雾散开，特别舒服。 小布偶：恭喜你呀，学校选好了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就是先告诉你们一声。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怎么样，有没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小布偶：什么好消息？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谈恋爱呀，你跟盛林然。 小布偶：就老样子。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老样子？ 小布偶：嗯，他睡醒了，我睡着了。这样。有的时候熬夜会遇到，但是最近想早点睡觉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没事吧宝？ 小布偶：没事呀，当然没事。 小布偶：我还是很喜欢他。 看到这行字，宋小巧很想问一句，那他呢？他喜欢你吗？但问不出口。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好。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何落落眼眶一湿。 小布偶：嗯。 小布偶：我会的。 很想给自己的朋友一个拥抱，但是这种时候，也只能等待了。丁禾露的反应比何落落大几十倍，本来也是比何落落还要激动外向的人。又一次的叹号轰炸。 Lunana：？？？？？？？？ Lunana：！！！！！！！！！！！ Lunana：你这算什么？千里追夫？？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也可以这么说。 Lunana：真的假的？ Lunana：集美啊，男人不值得啊。你为了男人去出国，你想清楚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没有那么恋爱脑好吧？ Lunana：你听听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是真的！ 要说谁才是恋爱脑，我的天，那肯定是何落落啊。她还算是有理智的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想出去学神秘学，钻研一下这个方面。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国内没有这种资源和可能性。 Lunana：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阿行说的，我觉得也是一个好办法。 Lunana：阿行？ Lunana：啧啧。 Lunana：恋爱中的女人。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少来啊？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Lunana：不客气什么？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跟应与约了这么久了，你约过别人？ Lunana：……没，没有。但我们是纯洁的py友谊，稳定的这种关系！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哦？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是因为这个关系不去约别人的，还是因为对别人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Lunana：……你跟宋致行学坏了。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我有吗？ Lunana：你没有？ 小宋小宋爱吃可颂：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打算哦。 Lunana：放心吧。 丁禾露待在宿舍里，其实跟应与闹了别扭。就像是宋小巧说的，她发现自己好像，好像，有点喜欢应与了。对上那么一个温柔的，体贴的人，你如何才能够不喜欢呢？但是很别扭，两个人的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是从非常态的关系开始的。只要一想到以后两个人会变成男女朋友，她就觉得很奇怪。有一种骨子里生出来的奇怪。 应与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不退反进，步步紧逼。 一反温柔的常态。 丁禾露无所适从了，应与出门开店的时候，她环视着应与的家。发现每个地方都有她存在的痕迹。从进门的玄关开始，摆着两个人的鞋子，再往里，桌面上的杯子也是二人份了。厨房的碗筷有她专用的，卫生间里有她的洗漱用品，更别提卧室了，拉开衣柜，少女和男人的衣物都放在一起。应与给她买了个专用的梳妆台，化妆品摆在上面，整整齐齐。 她发现她跟应与的生活已经完全渗透和缠绕在一起了。 这不是一个py该有的情况了。 她发现，或许她和应与之间，只剩下一层关系没有戳破，而别的情况，已经完全是情侣了。 这个发现让丁禾露感到害怕。 但她不想自己提出这件事，又不想从应与口中得到这件事的答复。只剩下逃跑了。拿起自己的东西，二话不说，溜回了学校。 应与给她发消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丁禾露只能说，学业繁重，不吃了，回学校去了。 可偏偏回了学校也不学习，满脑子都想着和应与的事情。 学什么学，学感情天书吗？ 第69章 应与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异样。像是家里来了窃贼，但是被拿走的只有属于丁禾露的那一份。一眼就能够明白，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故事。丁禾露走了。应与提着手机打包的香锅鸭头，知道她喜欢，就算收到了她的消息，路过店的时候还是开车停了下来。忍不住带了回家。丁禾露走了。这个消息又一次在他的大脑里重复出现。 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再询问。成年人的基本准则就是保持沉默或者婉拒就是拒绝。丁禾露想要和他断开关系。但也可以把这种离开看作是一种信号，一种呼救的信号。我虽然现在把你推开了，但是我很需要你，你可以稍微更加坚定地选择我吗？ 一向是保持着稳步进攻的应与，这个瞬间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了。她是因为他的前进而退缩了吗？ 应与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抬手遮住额头，无助地望着天花板。 丁禾露和他相比，好不到哪里去。她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宋小巧说的那句话，这才恍然醒悟过来，她真的很久没有约过别的男人了。别说约了，就连看几眼，都是稀罕事。怎么会这样？以前把帅哥看作是稀缺公共资源，走过路过，能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随便抛个眉眼，撩拨两下，也是常态。跟应与搅和在一起之后，帅哥也不香了，酒吧也不去了。微信里躺好的一堆备胎也不联系了。 搞什么呢？ 她真当自己在谈恋爱呢？ 谈恋爱才会不断地排斥其他的异性，大脑和肉体都自动地开始排除异己，只剩下最开始进入视线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应与。 跟对谢成的喜欢不同，对应与的感情更复杂，从被爱里诞生爱，但是又夹杂了色与欲，以及耳鬓厮磨带来的暧昧。那感觉太混沌复杂，她分不清，于是不断摇摆。 丁禾露随便拨了个微信电话，备注都没有，更别提名字，点开朋友圈看了眼确实是个帅哥，便这样打了过去。 “喂？” 说点什么呢？ “稀客呀，大美女给我打电话？” 油嘴滑舌，丁禾露想。 “晚上有局吗？”丁禾露冲着电话问。 那边的无名氏笑了起来，“这美女相邀，没局也得有局啊。怎么，谈恋爱分手了，出来玩了？” 丁禾露心下一惊，“没谈恋爱。” 无名氏笑着，“你看我会信你？无所谓了，都市爱情，就这样来来去去。晚上出来玩？” 丁禾露嗯了一声，“玩。” 又随便聊了两句，叨了两口，挂掉了电话，发现内心毫无波澜。长得再帅，她都没有兴趣。 有一种答案快要浮现出水面，丁禾露不敢往那边猜。 她的生活陷入了漩涡，宋小巧却好像变得顺顺利利了。跟学校里商谈退学的事情，说是要等父母出面，于是时间推到了下周。不用联系什么出国中介，宋致行就是她免费的中介。有个人就这样方方面面地包揽了她的生活。宋小巧想，迟早有一天，她要被宋致行养成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米虫。 虽然学校的通知要下周才能下达，但是班上的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情况。其中不乏八卦的打听者，一个劲儿地上前，凑到宋小巧的面前，张口闭口就是，你要去出国了啊？你这是夫唱妇随啊，可以啊宋小巧。有钱就是了不起，想出国就能出国。那本科不是白考了？数学不学了？诸如此类。 宋小巧懒得解释，也解释不了，只能哈哈笑着，以此作为推托。丁禾露在一旁打哈欠，乐得看笑话。憋不住的时候笑出声，被宋小巧狠狠瞪了眼，还要再作妖，就要上手去弄她了。 丁禾露连连求饶，忽然又噤声了，指着宋小巧的背面，又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宋小巧转头，发现没说过两句话的邵珂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她以为邵珂要跟她讨论数学题，连忙说，“刚刚我可没听课啊。” 邵珂笑起来，“我是有事想和你说。” 宋小巧一愣，“啊？” 丁禾露眼尖，一下就看懂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双手一推，叫宋小巧站了起来。 “去呗。”丁禾露鼓励她。 宋小巧回头又瞪一眼丁禾露，磨磨蹭蹭跟着邵珂走，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邵珂领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自己先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宋小巧看着他，直觉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了，于是说了一句还有点事，转身想走。邵珂伸手拉住她。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邵珂如是说。 宋小巧想阻止他说出那句话，可是没办到。邵珂几乎是发泄般的，将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讲了出来。 “我喜欢你。”他说，“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但是我一想到你要出国了，我们再也见不到面，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了，虽然你成绩不太好，但是后面月考的时候忽然进步还是很让我刮目相看的。大家也做了这么久的同学了，我只想问一句话，如果没有宋致行的话，你会喜欢我吗？” 宋小巧想都没想，说，“不会。” 邵珂露出悲伤的神情，“这么果断？” 宋小巧说，“因为这个可能性就不成立。邵珂，谢谢你的喜欢，但是不好意思，我很喜欢我的男朋友。” 邵珂不依不饶起来，“真的没可能呢？” 宋小巧点了点头。 “没可能。” 她比谁都懂在一段关系里如果拥有了微乎其微的可能与期待，那么这便是蜜糖砒霜，会叫人心甘情愿痛不欲生。在拒绝别人的时候的那一种残忍，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邵珂如丧家之犬，垂着头。宋小巧没办法安慰他，只好说了一句，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她走了两步，手被邵珂拉住。 “我能抱抱你吗？”邵珂问，“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宋小巧心想，这讲得跟她马上要灰飞烟灭陷入轮回似的。 不了吧。 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又都吞了回去。因为有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宋致行走过来，推了下眼镜，替她说了一句，不能。宋小巧和邵珂都看向他，宋致行一把将宋小巧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那占有欲几乎是‘昭然若揭’。 “学长……”邵珂喊。 宋致行表情不变，隔着镜片看他，“还有事对我女朋友说？” 邵珂脸色难看起来，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直说，“没事了没事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看看宋致行那脸色吧。要是他真的再说什么，感觉拳头就要打下来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宋致行的身上看出了与他以往以来形象不相符的表情。 邵珂意气风发地带着宋小巧过来，最后灰头土脸地离开。 零星的围观群众看着这一切，张大嘴的张大嘴，想吐槽的赶紧低头给朋友发消息吐槽，还有更过分的直接拍照。举起相机的时刻，发现镜头里，宋致行直接低头在宋小巧的脸上亲了口。这个亲吻来得毫无预兆，像是晴天里的暴雨，突如其来。宋小巧怔愣，宋致行亲完又揪了下她脸颊的肉，带了点欺负的意味。 “行情不错。”宋致行点评。 宋小巧锤他，“你好意思说我？” 到底谁才是这校园里人见人爱的家伙啊。 长了这么一张帅脸还敢来对她说这种话，气不气人？ 等等等。 宋小巧打量着他，调侃地笑起来，“宋致行，你是不是在吃醋？” 她以为他还要跟她过两下招，推辞一番，哪知道宋致行就这么认了。看着她的双眼，十分诚恳地说，“嗯。我吃醋了。”如同教堂之中对神父发出告解的罪人，虔诚，认真，毫无保留。 宋小巧反而没办法招架了。 “那，那你就吃着吧！”她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致行眉眼带笑，又问，“不哄哄我？” “好多人看着呢！”宋小巧有些害羞，但是宋致行脸皮太厚了，宋小巧都把这种话说出口了，他还丝毫不受影响，理所当然地说，“看就看。”他们谈恋爱，关别人什么事？ 没办法了。 宋小巧冲着宋致行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她小声地说。 宋小巧听话地靠近。 宋小巧踮脚，含羞地贴上了宋致行的唇。她一触即离，想要逃开，周围人的目光让她觉得热辣。但是宋致行的动作切断了她的后路，他加深这个吻，动情又认真。宋小巧一开始有些沉迷，后来实在太过不好意思了，一把推开宋致行。 “哄够没？”她气呼呼地说。 宋致行笑起来，凑在她耳边讲话，“还行。”他说，“回家慢慢哄。”远远 什么人啊这是！ 宋小巧脸刷地通红，宋致行还十分镇定地走到一个拿手机的女孩面前。女孩惊慌失措，连忙解释，“学长，学长我马上删照片。” 宋致行说，“删之前，能Airdrop给我吗？” 宋小巧：妈的，疯子。 第70章 不出半小时，宋致行在学校里亲吻宋小巧的照片开始在青云大学的各个乱七八糟的群里流传。什么不下一百斤就去死，今夜排位谁能赢，女大学生深夜话题交流，社论研究。因为宋致行是个叫得上名字的风云人物，又加上他本人前两年实在是立好了一个高冷孤傲爱答不理的人设，现在谈起恋爱来，居然跟毛头小子一样吃醋，当众和女朋友接吻。你说说，这种事能不引起热议？ 谢成比郭煜还要早看到这个照片，还是丁禾露发给他的。 Lunana：你看到这个没？ Lunana：[图片] 谢成看到的时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成：……。 谢成：[绝绝他妈绝不出来了绝] Lunana：是不是很吓人？ 谢成：很吓人。 Lunana：刚认识的时候完全想不到大魔王是这种人啊？ 谢成：的确。 Lunana：居然也有人样。 谢成：[点赞] 他想了想，跑去调侃郭煜。郭煜正在埋头苦心打游戏，谢成坐在他的身后。 谢成：“郭煜。” 郭煜：“等会等会，哥忙着呢。” 谢成：“我给你看个东西。” 郭煜：“不看不看不看，打了游戏再说。” 谢成给出了杀招。 谢成：“关于宋小巧的，看不看？” 郭煜失手丢了五杀，去送了个人头，然后屏幕开始死亡倒计时。他赶忙转头看着谢成，问他，“哪儿哪儿呢？什么照片？” 谢成亮出手机，上面正是那张被疯传的宋致行亲吻宋小巧的生图。郭煜只堪堪看了一眼，眼睛就生疼，他赶忙说，“拿开拿开！拿远些！” 谢成想笑，“这下能直面真相了吗？” 郭煜嚎了一嗓子，“你这个阴险狠毒的男人！不要摧毁我的梦！你让我痴痴傻傻地活着不好吗！” 谢成快笑疯了，“你也知道自己痴痴傻傻呢？” 郭煜头疼无比，“你太残忍了。” 自从宋小巧跟宋致行在联谊会之后公开关系，郭煜就想把过往自己对着宋致行狗腿的每件事给彻底遗忘，偏偏忘不掉。他心里还偷偷存了一点幻想，寻思着，宋致行那种性格的人，一看就不像是能够好好疼女朋友的人。天天拽着一张冷脸，跟个大冰块似的，跟这种人谈恋爱，真的是不怕被冷到吗？ 谢成说，“我只是让你接受事实。” 郭煜看了眼游戏屏幕，马上就要转死为生，他哎哟一声，“等会，等我打完这局再来接受。” 谢成看着他那样子，心知肚明了，这种人要是有了女朋友才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不过他发现，他们老郭家的人，还真是热衷于让自己当深情种。郭煜是一个，郭齐也是。 被谢成看作是深情种的郭齐，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宋致行的照片他也看到了，心里更恨恨了。怎么老宋变成了那个情路最顺畅的人了？而他这种情感高手，却是在寻爱的道路上彻底陷入了迷惘，找不到方向了。 是跟柳聘婷有关，但是更多的是，郭齐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 柳聘婷好些日子前，发来消息。自然的，日常的问话，就仿佛它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些叫人尴尬的故事从未发生过。郭齐一开始还能视若无睹，但柳聘婷好像从来没这么有毅力过，就算他不回，也会当他回了，跟空气对话。郭齐于心不忍，直接问她，到底想干嘛。 柳聘婷却说，跟自己的男朋友聊天，有什么问题吗？ 郭齐觉得这句话特别好笑，特别荒诞。 他问柳聘婷，这个时候我变成你男朋友了？ 柳聘婷沉默了很久，对着郭齐说，我们俩个一定要这样吗？有必要这样吗？ 郭齐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他当初一个劲贴在柳聘婷身上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也不是如此吗？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顾及，在他身上一遍一遍插刀。她把这种残忍当作快乐，而他把这种残忍看作是施舍。现在却是风水轮回转，两个人的位置打了个颠倒，柳聘婷成为了曾经的那个人，而他则好似占据了上风。 可是一点快乐也没有。 不明白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柳聘婷发来消息，问他，郭齐，我们不能谈一谈吗？ 郭齐动摇了一瞬间，又想到了过往的种种，扯出一个笑容来。 郭齐回她，谈什么？ 他一改之前对着柳聘婷随叫随到的态度。 他说，柳聘婷，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突然爱上我了吧？ 柳聘婷看到这句话，整个人僵住，无法动弹。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情，郭齐还会不觉得吗？她在想什么啊，她不知道啊。但是没办法忍受郭齐的离开，她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郭齐爱过她，也能再次爱上她。而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柳聘婷这样想着，却也没办法直接回复郭齐，是的，我爱你了。现在我爱你了。这些话语一旦讲出来，就变得惹人发笑。的确是个笑话。 柳聘婷陷入了沉默。 郭齐被这种沉默所带来的胜利感给击中了。 郭齐又说，柳聘婷，你看看。你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连聊天的时候打一个爱你两个字，都变得艰难。还如何真的要跟他谈喜欢与爱呢？ 我们放过彼此吧。 郭齐以这句话作了结，说的似乎很是潇洒，但是关掉了手机，看着身体里裹挟而来的空虚，又开始觉得难受。曾经柳聘婷求着他要他不要爱她了，现在他做到了，他很听话，他是那条狗，现在想要做人了。偏偏在这种时候，柳聘婷又出现了，她几乎快要说出口了，郭齐，我爱你。或者，她需要他的爱了。宋致行是一个无法拔除的打击，他从柳聘婷的世界里彻底抽离之后，那种铺天盖地出现的虚无感，需要别的东西来填充。那个填充物就是他，郭齐。 郭齐没讨厌过宋致行，他们的确是朋友，在这件事上是不作假的。他知道自己朋友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出任何引诱的事情。但爱这个东西就是不讲道理，从来没有说付出了爱就一定可以得到回报。就像是柳聘婷对宋致行，也像是他对柳聘婷。 他累了。 郭齐发现，承认这件事并不可耻，也并不困难，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的确是累了。他或许还爱柳聘婷，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创伤太多了，他爱不下去了。他也想要温柔乡。 当天晚上，郭齐就付诸了行动，约了人出门。当代大学生交友场所不外乎酒吧。郭齐开了个台，约了男生女生，认识和不认识的妹子都玩在一起。两口酒下去，再陌生的人也能够聊上两句话了。 郭齐今天喝得特别猛，但是余光还是发现有个人一直看着他。他定定看了那个灯光下的女孩好几眼，凑过去问她，“我们以前见过？” 陈莉子捧着酒杯，温和地笑了下。 “会长，我是学生会的成员。” 要是宋小巧在这，一定能够把陈莉子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军训结束发送被没收的违禁物品的女孩。宋小巧还是从她手上要到的郭齐的联系方式。 郭齐有些惊讶，他真的不记得这个女孩了。朋友在一边起哄，说他这个会长当得实在无厘头，自家成员都记不住。 “不好意思啊，我自罚一杯。”郭齐举起杯子，一口闷。 陈莉子望着他，也举杯喝了一口。 “我存在感太弱了，我也自罚一杯。” 看着陈莉子酒杯里的酒慢慢消失，郭齐忽然对这个女孩感了兴趣。 郭齐问她，“你哪个部门的？” 陈莉子说，“权益部。” 郭齐笑起来，“我其实应该见过你的。” 陈莉子点了点头，“当初我进学生会的时候，是会长你面试的。” 郭齐：“不用叫我会长，也太生分了。喊我名字就行，老郭也可以。” 陈莉子笑着说，“好，郭齐。” 郭齐看着她，这个女孩跟柳聘婷相比，并不是一个出众的美人。他交往过很多女朋友，但是像她这样清新自然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叫什么？” 陈莉子望着郭齐的眼睛，一年了，她终于在他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陈莉子。”她说，“陈皮的陈，茉莉的莉，瓜子的子。” “陈莉子。”郭齐琢磨着这个名字，朝着她说，“加个好友？” 陈莉子摇头。 郭齐惊讶，却也释然，“不方便也没事。” 陈莉子说，“我很早就已经加过学长了。” 她一直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站在办公室抽烟，烟灰从楼上洒洒而下。看着他开会的时候有时候望着柳聘婷出神，被人发现却又好似无事发生。看着他前些日子，跟着柳聘婷忙前忙后，好像很开心，但是抽的烟更多了。办公室里传出的那些喘息，她也听到过。 郭齐说，“抱歉，我没记住。” 陈莉子说，“没关系。” 从今天开始，她知道自己等到了机会。一个被看见，被记住的机会。 第71章 宋小巧退学这件事在校园里掀起了风浪，大家都还蛮好奇，为什么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关于‘为什么’，大家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什么为了追随男人千里追夫，什么成绩太差被迫退学，总之是没有猜到，她是为了外出去研习神秘学而自主地放弃了现在所学的专业。 宋小巧马不停蹄地陷入了学习英语的课程里，相比已经拿到雅思和托福高分的宋致行，宋小巧则像个初出茅庐的小鸡仔，还好刚刚高三毕业没多久，吃着初高中的老本，也能赚得几分。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被宋致行送到英语学习的地方，下课了又等他来接，两个人一起吃饭。丁禾露知道这件事后调侃她，说她找得不像男朋友，倒像是找了个爸爸。宋小巧才不服呢！要论爸，应与岂不是比宋致行不知道爸到哪里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照顾起丁禾露来，的确就像是照顾小孩子。万事俱备，面面俱到，早午饭全包就算了，到头来，还担心起丁禾露的绩点。您就说说看，到底谁的男朋友才是爸？ 是的，男朋友。宋致行就不说了，早就跟宋小巧变为‘一丘之貉’了。 丁禾露勉力抗争了一段时间，完全败给了应与。他给了她安全感，又不奢求她付出承诺。丁禾露一开始想着，反正只是换个称呼，两个人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真的谈了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以往搔首弄姿时的魄力，搭上男朋友这个身份，一下就变得少了许多。关系一段确立，就会有破碎的可能。于是丁禾露提心吊胆，只是久了发现，没必要。开始当着应与的面打屁，张嘴闭嘴吃喝拉撒，生活好像少了些精致和激情，但是多了许多安稳和宁静。 不过丁禾露最近很头疼，应与打算放假的时候带她回去见父母。丁禾露哪里肯。她才十九岁，大好年华，虽然应与没有直说，但是也能够预见这个人是开始做着要跟她结婚的打算了。 不行，那这怎么行？ 玩还没玩够呢，谈恋爱都算是退让了。 丁禾露都说了不了，应与还是变着法想哄她去去。把丁禾露吓得，不得不开始制作逃跑计划。主要是借着宋小巧马上要出国了，大家很快就见不到了，天各一方，多惨啊。那当然是要抓紧时间相处相处，最好是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趟。这不，快学期末的时候，丁禾露提出要一道出门旅游。前往东南亚，穿上她的背心和吊带，配热裤与墨镜，一头长发甩起，上街去当最靓的崽。宋小巧同意了，她回家转而把这件事告诉宋致行，宋致行却面色一冷，不太乐意。 宋小巧问他，“你不高兴？” 宋致行说，“没有。” 宋小巧哼了一声，“那你现在摆着脸色给谁看呢？” 两个人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宋小巧可没之前那么害怕宋致行的那张臭脸了。她现在算是搞懂了，这个男人的脸就这样，要说他全身上下有哪点是表里如一的，宋小巧想，只怕是那第三条腿了。说硬就硬，绝不开玩笑。做起事来也一点不迷糊，让她又恨又爱。唯一怕的就是这家伙了，至于宋致行的臭脸，哼，谁怕谁是傻子。 宋致行无奈，“我哪里摆脸色了？” 宋小巧捧着他的脸蛋，端详了好一会，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说：“这，还有这，你这个眉毛能不能舒展一点？这里，嘴角，能不能笑？” 宋致行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脸蛋上作怪，“我就长这样。”他说，“你又不喜欢了？” 当初看上的时候，难道不是看上他这张脸了？ 宋致行还不懂吗？ 宋小巧嘿嘿一笑，凑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宋致行的脸蛋，乖得像条小狗。 “喜欢。”她撒娇，“我最喜欢了。” 宋致行兜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抱了截，叫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又往自己的胸膛住按了按。宋小巧脸色大变，宋致行稳住表情，又问，“那这个喜欢吗？” 他妈的。 宋小巧气得锤宋致行的肩膀，“你怎么又发情！” 宋致行很是无辜，“不关我的事。” 几把是几把，他是他，请不要搞封建连坐惩罚制度。 谁让她那么乖乖的，小小的，娇娇的，往他怀里撒娇呢？就算是柳下惠穿越来了现代，八成也是受不了的。多可爱的女孩子啊，水灵灵的，贴在脸蛋上蹭的时候，带着奶香，配着她的笑容和声音，全世界的花都会因此而开放。 他心脏都受不了了，更别提几把了。 宋小巧恨恨地说，“你给我稳住！” 宋致行纵容地点头，“嗯。”他说，“我争取。” 宋小巧像个教官，教训着宋致行这个愣头青。 “不能争取，必须做到。” 宋致行笑起来，“做到？”他微乎其微地抬了抬，宋小巧脸一下变红，那种感触让她有了更多的联想。 “宋致行，你怎么这么坏？” 气死她啦快。 宋致行笑得单纯，“不是你让我做到？” 气疯了！ “我没说这个做到！” “那你想怎么做到？之前的姿势不满意？” “宋！致！行！” 好了好了，不逗她了。 宋致行掐了她的脸蛋，“怎么做了那么多次，还这么害羞。” 宋小巧当然害羞了，这大白天的，说什么浑话呢？而她更害羞的是，每次宋致行一聊起这些事，她都会有反应。她觉得自己好骚啊。怎么会这样呢？ 算了，言归正传好了。 “你刚刚到底是在不高兴什么？”宋小巧问。 宋致行揉着她的脸蛋，问她，“一定要去东南亚吗？” 宋小巧说，“露露想去。” “换个地方不行？” 宋小巧狐疑地看着宋致行，“你搞什么啊？你在东南亚拐了个泰国越南老婆？” 宋致行气得，一巴掌拍上宋小巧的屁股，把她吓得整个人往上一弹又坐下，这一去一回的，把宋致行折磨得快疯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别动了。” 宋小巧眉飞色舞地说，“是你先打我的。” 宋致行瞪她，“谁让你说那种话？” 宋小巧自知理亏，说，“我那时想开个玩笑。” 宋致行凝视着她，“我不想听这种玩笑。我未来老婆就你一个。” 宋小巧听不得这种话，伸手把宋致行嘴捂住，直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讲这些话的。 “东南亚挺好的。”宋小巧说，“露露都做好攻略了，我们俩买了票的话下周就可以出发。” “太危险了。”宋致行点评。 “哪里危——”话讲到一半，宋小巧忽然反应过来。她看着宋致行，不确定地问，“你知道了？” 宋致行哼了一声，“我还能不知道？” “我妈告诉你的？”宋小巧第一个怀疑宁玉多事，把那些过去讲给宋致行听。 宋致行摇头，“我妈说的。” 宋小巧很疑惑为什么宋致行的妈妈会知道，但是脑子里想了一转，又发现知道是应该的。毕竟警察的人脉圈子就那么点大，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的爸爸之前还是队友。尽管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嘀咕，说着，告诉你干嘛。 宋致行露出危险的表情来，靠近宋小巧，压着她的手，问她，“不能告诉我？” 宋小巧连忙解释，“没有啦，就是觉得，这种事没有必要让你知道。”她不需要那些悲惨的过去来妆点她的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比大多数人还要幸福。看看她英俊的男朋友吧，光这件事上，她就不知道赢了多少女孩男孩。她为现在拥有的一切而感到知足。 宋致行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我是你的男人，还要和你走一生的路。所以你的过去和未来，我都要参与。更何况，你怕什么呢？你以为我知道了就能多心疼你？”他扯出嘲谑的笑容来，压低声音说，“今晚上试试？看看我饶不饶你？” 这禽兽！ 不能再示弱了！ 宋小巧昂起高傲的头颅，说，“试就试，谁怕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答应了一件会让她后悔的事情。 “所以我陪你去，好不好？” 宋小巧才不干呢，“我们闺蜜旅游，你来干嘛？人家丁禾露的男朋友都不来。” “是吗？”宋致行问。 宋小巧连嗯两声，说，“对呀，我们两个女孩子挺好的。你就别来了，在家里等我回来吧。给你带点小礼物什么的。” “好吧。” 宋小巧看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的宋致行，很是惊讶。她狐疑地看了他半天，不懂为什么这一次他退让的这么容易。结果没一会，窗帘一拉，她什么都懂了。 宋小巧眼泪流出来，整个人飘飘欲仙，一直在抽泣。 “呜呜呜你轻点。” 宋致行冷着一张脸，问她，“我陪你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呜呜呜，你快点嘛！” “好不好？” 宋小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能好好好，好个不停。等结束了，被宋致行搂在客厅，发着呆，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 第72章 宋致行通过非正当渠道跟宋小巧签订了丧.权.辱.国条约。宋小巧虽然觉得抗拒，但是没办法改变现实，她打算第二天跟着宋致行一起去学校，正好去找丁禾露，告诉她这件事，并且祈祷她不要生气。 青云的冬天来得很早，有一种湿冷。冬日的校园没有积雪，却有蚀骨的寒气。平日里素爱在枝桠上出没的鸟雀已经不来了，飞往更南的地方过冬去了。叶子也掉了大半，很是萧凛。但校园里还是洋溢着无处可逃的青春气息，冬日的情侣比夏日更加黏糊，似乎拥抱取暖是人类的本能。 宋小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被宋致行逼着换了个件厚外套，出门的时候还不乐意，嫌弃自己看起来像个包子。真下了车，风一阵阵地吹，一下觉得宋致行简直是天下第一英明。 面对她狗腿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恭维，宋致行不致一词，只是沉默地把她手拉住，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宋小巧本来想说，大家都是衣兜，何必厚此薄彼。你的也不一定比我的暖啊？谁比谁高贵啊？手一摸进去，热乎乎的，一下认输了。宋致行的的确比较温暖。他的手掌很大，包裹住了她的。最要命的是，衣兜里还有之前暖手小壶留下的温度。宋致行把它拿出来，叫宋小巧放在另外的衣兜里。这样两边都有足够的温暖了。 “那你呢？”宋小巧问他，“那只手不冷吗？” 宋致行摇头，牵着她走。 冷什么冷？心里的宝贝温暖了，他这个人，上上下下，从里到外，哪里都是温暖的。 两个人倒是很自在，但是周围的同学们都错目看过来。真是惊了天了，没想到宋致行居然都会做这种事。最让人惊诧的是，两个人走了没几步，宋小巧的马丁靴鞋带松了，宋致行想也没想，停下来，弯腰替她系鞋带。 宋小巧伸手玩着宋致行的头发，拿手指偷偷打着转。抬起头后，宋致行无奈至极，捉住她的手指，作势要啃。宋小巧羞得缩回去，自觉地把手放进宋致行衣兜里。 旁边刚谈恋爱不久的小情侣看了，大吵一架。 女生极为生气，指着男生鼻子骂，“你看看别人！”她怒火冲天，“别人都知道这么对女朋友！你呢！你连拉个手都不会。” 男生很是无措，“那，那能一样吗？大家谈恋爱有自己的方式嘛！” 女生怒了，“还方式？你的方式就是大冬天带着露指指套打游戏是吧？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宋致行谈恋爱都能这么贴心？人家都能够为爱融化！你呢？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吧？你能找到女朋友都是奇迹！” 男生也生气了，“你这么喜欢别人，你去当别人女朋友啊？当我女朋友干嘛？” 女生嗤笑一声，“你不用说了，你从今天开始没有女朋友了。再说了，你以为我不想？”女生把包包甩在男生肩膀上，砸了个正着。她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又回头把包包拿走。男生孤零零地站在冬天里，十分无措。 宋致行本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场闹剧，此刻正跟走在路上的柳聘婷碰了个正着。 柳聘婷看着两个人，目光注意到了宋小巧的手正放在宋致行的衣兜里。 “好久不见。”柳聘婷温婉地笑着说，这话当然是对着宋小巧说的。 宋小巧点了点头，“学姐，好久不见。” 宋致行看着柳聘婷，问她，“有事？” 柳聘婷说，“没事，就是打个招呼。走了。”她跟宋小巧和宋致行道别，自己一个人抱着书离开了。 宋小巧掐着宋致行的掌心肉，“你是多不会说话？” 宋致行说，“不想浪费时间。” 狠，是个狠人。 不过宋小巧想起件事。 “之前不是说柳聘婷也要跟你一起去留学？” 宋致行奇怪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意思大概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宋小巧解释，“就很久之前嘛。怎么了？不能说吗？” 宋致行懒得看她，“不是。” 他少见地多说了一句，“她不出国了。” 这下轮到宋小巧惊讶了。 “为什么啊？这种机会不是很好吗？” 宋致行敛眸，直言不知道。 宋小巧就奇了怪了，忽然有了一个惊天的猜测。 “该不会是为了郭齐吧？” 宋致行没说话，但是宋小巧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虽然诡异，但是极为有可能。宋小巧越想越上头，开始脑部一部情爱大戏。宋致行敲她脑壳。 “别想了。”他不乐意，“想郭齐的事干嘛？” 宋小巧辩解，“我不是想郭齐，我是想郭齐和柳聘婷嘛。” “呵。”宋致行哼了一声，“还不是郭齐？”他越说越来劲，“之前郭齐的弟弟，叫什么，郭煜。” 宋小巧无言，“你现在要跟我翻旧账是不是？” 宋致行面不改色地说，“只是提一提。他不是想追你？” 宋小巧说，“人家早就打王者荣耀打得恋爱丛生了，哪里还追我呢？你还跟我讲这个，那学校里的花花草草呢？你怎么不说？” 宋致行哼了一声，“那不一样。”他说，“他们都不敢靠近我。”他看着宋小巧，“你不一样。”言下之意就是，别人喜欢你敢跟你靠近，那别人可不敢靠近我。对于这件事，宋致行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得意。 但是宋小巧的歪理比他还多。 “那别人能靠近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男朋友威名不够远扬？”宋小巧半点不服输，冲着他哼哼，“你得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 “现在怪我了？” 宋小巧嘿嘿一笑，“也怪我太有魅力。” 宋致行低眸，说，“反正郭家兄弟不是什么好人。” 宋小巧盯着宋致行，半天，笑出声，“宋致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幼稚？” 宋致行不退反进，把脸贴近她，和她对视。 “我还能更幼稚。” 已经感受到了周围的人的目光了，宋小巧不自在起来，一把推开宋致行，往丁禾露在的教学楼跑。宋致行笑着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跟了上去。丁禾露收到消息，在楼底下等着，见了宋小巧，大喊一声，稀客驾到。 宋小巧瞪她，“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丁禾露瞅着后面慢慢走来的宋致行，脸上的表情一下收了，拉着宋小巧往一边走，问她，“这什么情况？怎么拖家带口的来了。” 宋小巧沉默了下，怯怯地看着丁禾露，讨好地笑了下，“我有件事跟你说。” 丁禾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小巧深呼吸，说，“露露，我们的闺蜜之行要破碎了。”她补充，“宋致行那家伙，一定要跟着去。” 丁禾露绝顶崩溃，“这岂止是破碎，简直就是彻底变成了我的电灯泡之旅。” 宋小巧向丁禾露道歉，“对不起嘛露露。我错了，但是阿行他真的太强势了，一定要去，我没办法。” 丁禾露看着宋小巧半天，“那我也要带个人。” 宋小巧当然说可以，只是好奇带谁。 丁禾露咧嘴笑了，讲，“谢成。” 当电灯泡这种事，绝对不能一个人做。 至于费用。 丁禾露呵呵一笑，“告诉你家男人，要去的话，就把谢成的费用也包了。” 宋小巧犹犹豫豫，就听到宋致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行。”他说。 宋致行想着，多个男生更好。 “丁禾露，我有件事跟你说。”宋致行走过来，讲，“我因为学校的事可能不跟你们一起出发。会晚来几天。你们先走的话，麻烦你把小巧看好，不要让她走丢了，人太多的地方别去，太乱的地方别去。” 眼看他还能再说一堆话，宋小巧踢了下宋致行，“你闭嘴吧！” 丁禾露朝着宋小巧挤挤眼，又对着宋致行说，“没问题，没问题。”她一副大姐头的模样，“我保管把她照顾好。多大点事儿啊。再说了，还有谢成呢。”丁禾露真不觉得东南亚有点多危险，只是把宋致行的叮嘱当作是男朋友的过分担心。 宋致行说，“我很认真。” 丁禾露心里哎呀一声，解释，“放心吧。我去过好几次了。不会出问题的。行程也安排好了。” 宋致行嗯了一声。 宋小巧心想，谢成还没她顶用呢。 但是把宋致行安抚下来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下放心了吧？”丁禾露问。 宋致行其实还是没有放心，他总是有一种不安，可是看着宋小巧的笑脸，知道她期待这次旅行。他把这当做是自己的多心，嗯了一声。他告诉宋小巧，“要不你干脆前几天就在酒店里等我？”他忽然发现这个办法不错，“别出门。” 宋小巧无语，“那我还不如在家里呆着呢？” 宋致行更满意了，“那不错。” 宋小巧：我懒得跟你说话。 丁禾露可不想站在这当电灯泡，“宋致行，记得谢成的费用。”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等知道自己不能被宋致行和宋小巧看到了，赶忙撒丫子跑起来，边跑边给谢成发消息。 “姐妹，我帮你骗到了一顿旅游，去不去？” 第73章 从青云飞曼谷，不到四小时。宋小巧上飞机前就困得不行，躺在被宋致行升舱过的头等舱座位里，立刻呼呼大睡了。谢成有些紧张，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但也是头次坐这种座位，操作按键太多，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丁禾露坐在他的身边，让他别紧张，两个人一路上小声的打闹，也算是欢声笑语就度过了这一趟飞行。 下车的时候，宋小巧还打着哈欠，接二连三地，丁禾露又是个嘴巴拦不住的，笑得花枝乱颤，咯咯的，直说，“你们家宋致行昨天晚上到底是有多舍不得你啊？” 宋小巧看了眼谢成，冲着丁禾露说，“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你少来。” 丁禾露扬扬得意地说，“哎呀，反正人家都听不懂中文。” 宋小巧和谢成默默地环望四周，看着一个又一个来来去去的中国旅客。宋小巧气不打一处，解释，“把你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污秽思想给我丢了。老宋那家伙，昨天拉着我讲了半天安全守则，又叮嘱我带东西，清点这个，清点那个。床单被套要换，免洗洗手液要带，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折叠衣架也戴上了。我真是无语了。我只是出来旅个游，他就跟我要离家出走一样。” 丁禾露笑得肚子疼，“这下喊起老宋来，跟老夫老妻似的。再说了，你这难道还不是离家出走？那不是家吗？” 宋小巧无言，“我懒得跟你多说。现在往哪里走？我们什么时候到酒店。我太累了露露，我想睡个觉。” 丁禾露看了眼手机，换上了淘宝买的卡，她预定的司机马上就到。 宋小巧又打了个哈欠，丁禾露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还挂着那个从来不离身的猫眼石。 “之前都没找你问过，怎么一直没见你换过项链？什么衣服都搭这个，有点奇怪了吧。”丁禾露如是说。 宋小巧摆了摆手，“幸运石，你不懂。” 丁禾露眼冒星星，“那我也带带？带上能找宋致行这种男朋友吗？” 宋小巧哼了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给应与打电话？” 丁禾露才不信呢，“你根本不认识应与，请问你要怎么给他打电话？唬人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 宋小巧看了眼谢成，谢成默默补刀，“可是我知道。” 丁禾露哎呀一声尖叫，“谢成！你怎么跟她一伙了！” 宋小巧摇头晃脑，开心得不行。 谢成弯起嘴角，解释，“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小巧算是我的金主。”付钱的是大爷。那宋小巧就是大爷他老婆，基本上也跟大爷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丁禾露气得跺脚，“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能有这种金主？” 宋小巧哼哼两声，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丁禾露朝着她吐舌头，还想争执些什么，接车的人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是银白色的车，尾号9435。丁禾露推车行李箱走出去，宋小巧两手空空，跟在她的后面，念叨，“谢谢丁妈妈，丁妈妈辛苦了。”丁禾露翻了个白眼，“我这是看在你老公的面子上，等你老公来了，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嘴硬心软的家伙。 宋小巧笑得开心，谢成拉开车门，极为绅士地让宋小巧和丁禾露先进去，他跟司机一起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谢成坐副驾驶，两个女孩坐在后面。 宋小巧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街道跟国内的很不一样，有一种独特的风情。不过也跟泰国影视作品里出现的小清新街道不一样，曼谷已经很商业化了，有些地方也有大都市的感觉。他们要在曼谷待三天，再转海岛。宋小巧穿了个圆领短袖，猫眼石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开车的司机看了，特别感兴趣，笑着用带着古怪口音的英语问宋小巧，“那个饰品，哪里来的？” 宋小巧看着大叔淳朴的笑容，咧嘴笑了起来，“小时候就有了。” “那个，是什么？”大叔又问，黑黑的皮肤映照着阳光，在发亮。 宋小巧拿起来端详了下，“猫眼石吧。”她说。 她忽然庆幸自己前段时间在认真学习英语，不然现在这个时候，她肯定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只会说，你好，你也好。你还好吗？谢谢，我很好，那你呢？ 那司机笑着说，“你的，纯正，看起来，品种，不错。” 一字一顿，宋小巧努力辨认着，最后只能礼貌地回应着，也给了对方一个笑容，“谢谢。” 讲道理，她根本不懂猫眼石的品种纯正与否。小时候拿到手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宝石好看，还以为那位已经离开人世的神婆阿姨，只是随手给了她廉价的玩具。但她一直戴在身边，总觉得这块石头能够带给她好运。 司机很快把宋小巧一行人送到了目的地，是个独栋别墅酒店，外带游泳池。丁禾露一看就激动得不行，尖叫着跑过去马上开始脱衣服。宋小巧看了眼谢成，谢成自觉地别过头去。 “别害羞。”宋小巧宽慰他，“反正还要一起住一段时间，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 “嗯。”谢成应了。 “再说了，你也不会有反应，看看就看看，不是也挺好看？”反正宋小巧挺会欣赏丁禾露的身材的，挺好的，前凸后翘，比她有料多了。 宋小巧这句话说到了谢成的心坎上。 “你说得对。”谢成把头扭了过来。 丁禾露正兴奋地在泳池里朝着他俩挥手，还特别邀请宋小巧一起。宋小巧才不呢，赶忙往房间里走，才倒在床上没多久，宋致行的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干嘛？”宋小巧没好奇地说。 宋致行看着镜头对面的她，皱了皱眉，“到酒店了？” “嗯嗯。” “怎么没换床单？” 你，好，龟，毛。 宋小巧烦死了，伸手把镜头挡住。 “你别看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看不见就少来逼逼我。我好累啊，我想休息会。” 宋致行哼了一声，“让你别去。” 宋小巧猛地拍了两下手机，“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来马后炮？我人都到这了，怎么嘛，你还要过来把我拖回去是不是？” 宋致行被逗笑了，“嗯，我过两天就来把你拖回去。” 宋小巧不想理他，又听到宋致行说，“把手拿开。” 宋小巧才不干呢。 “不拿。”她说，“不然一会你又要念叨我没换床单。宋致行，你很像唐僧欸你。” 宋致行无奈，“我不说了。”他沉吟了片刻，讲，“小乔，我想你了。看看你好吗？” 温柔的，低沉的，带着沙哑的声音。就算是女魔头对上这样的声音都要缴械投降。更别提宋小巧了。这谁能够招架得住呢？她放开手，露出摄像头，别过头，说，“我又不好看，看什么看。” 宋致行凝视着屏幕上的少女，“好看。”他不作伪装地真诚让宋小巧心跳加速。 “宋致行。”宋小巧冲着手机说，“你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呢？” 宋致行自己也搞不懂。 他好像没跟宋小巧分开过很长的时间，最长也是国庆放假，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没两天就飞过去找她告白了。现在一个人在泰国，一个人在国内。他就觉得好像生活一下被打乱了，回家看不到她的身影，就觉得不习惯。他一下就明白了当初宋小巧知道他要出国之后的反应是由何而来。 “我想你了。”他又说了一遍。 宋小巧简直快疯了。 “你你你你你别说了！”她受不了了，光是听着宋致行这样说，就想跑到他的身边，做他怀里的女孩。 “好，我不说了。” 宋小巧扭扭捏捏半天，问宋致行，“你什么时候来呀？” 宋致行挑唇笑起，“怎么？” 宋小巧看了眼宋致行，讲，“那，那你想我，我也想你了呀。”她凶巴巴地说，“难道就准你想我，不准我想你了吗？” 宋致行笑出声，“我可没这么说。” 宋小巧没理还不饶人，“那你准不准我想你？” 宋致行投降，“准。”他说，“你尽管想我。因为我一定更想你。” 宋小巧这下不认输了，“不行！肯定是我更想你！” 宋致行挑眉，“那你说说，你多想我？” 宋小巧单手画了个巨大的圆，“这么这么这么想你！” 傻子。 可爱的傻子。 宋致行眉眼掩不住笑意，“那你赢了，好不好？” 宋小巧得瑟起来，还想说两句，一转头就看见丁禾露正两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马上跟宋致行说再见，关了视频。 “你在这干嘛？”宋小巧问丁禾露。 丁禾露哎哟一声，“人家不在这，那怎么能知道你们谈恋爱能这么腻歪呢？想过来想过去的，搞得我想吃香锅。” 宋小巧：完全不懂这其中的逻辑。 丁禾露一拍掌，说，“吃香锅不？我搜搜看，有没有香锅餐厅。” 宋小巧：所以为什么到了泰国还要吃香锅？ 第74章 决定要吃香锅，可没有那么快行动起来。 丁禾露翻箱倒柜地找着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大概意思是说，这是她头一次走在泰国曼谷的大街上，必须得来个精致的行头，走出中国靓女的风采。宋小巧就窝在沙发上，看着丁禾露一件又一件地换衣服。 谢成问她，“你不想打扮下吗？” 宋小巧哈欠连连，直摇头，没什么打扮的心情。她捏着手里的太阳帽，只向上天祈祷不要被晒黑。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落地，就感觉这片土地适合换大裤衩穿拖鞋，摆脱一切束缚，得到放松。 好不容易等丁禾露挑完了衣服，她又开始折腾防晒。那个是弄脸上的，抹在手上拍了三拍。机场711买来的是喷雾，用来喷在身上的。眼镜和帽子也不能少，万一那防晒霜效果不好，怎么还能稍微补救一点。 “够了啊丁禾露。”宋小巧赶紧朝着她喊，“至于吗？” 丁禾露把最后一点防晒抹开，“行了行了，别催了。”她羡慕地看着宋小巧，“我可跟你不一样。你军训晒黑了吗？你可没有。我呢？天天抹防晒，一顿操练下来，还不是黑了八个度，以前的粉底都用不上了。” 宋小巧无奈，“那你不是这个冬天又白回来了吗？” 丁禾露严肃地说，“它白归它白，我防任我防。再说了，抹了防晒出门，除了要这个效果，还有这个心理安慰。你不懂。” 宋小巧放弃催促丁禾露了，整个人趴在楼下的沙发上，如同晒干的梨皮。谢成贴心地给她端来一杯水，她没好气地说了声谢谢。 等丁禾露做好准备要出发了，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出门之前，丁禾露怎么看宋小巧那破猫眼石不顺眼，拿出一条项链，递给宋小巧。 “去换一条戴戴吧姐姐，我求你了。” 宋小巧拗不过丁禾露，答应了。 曼谷的太阳不饶人，下午更是火辣无比，戴上太阳镜都能感觉到皮肤上的炽热。多亏宋小巧自己带了防晒外套，稍微能够抵挡一点这热带的温度。 从青云的冬天飞来曼谷的冬天，感觉的确不一样。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南迁的鸟儿，逃离青云的冬天，往新的温度去。 丁禾露心心念念的香锅店开在暹罗广场，这是丁禾露她在大众点评上搜到的，评价还不错，扫了眼评论，据说是个成都姑娘在泰国结婚后跟老公一起开的店。好像有了网红的推荐，客流量也还不错。再加上暹罗广场是电影《暹罗之恋》的取景地，有不少国人慕名而来打卡，餐厅的生日蒸蒸日上。 丁禾露没看过《暹罗之恋》，但是她只要知道这地方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就够了。 丁禾露兴致勃勃地牵着宋小巧的手，挎着一个包，踩着高跟，墨镜一推，犹如大明星扫街。宋小巧和谢成走在她的身边，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好笑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女明星呢。”宋小巧哼哧两声，调侃丁禾露。 丁禾露头发一甩，松开宋小巧的手，脚下一转，摆定了姿势。 “这位小粉丝，你有幸给我拍照一张，来来来。”活生生一副戏精模样，宋小巧也乐得配合她，掏出手机，模仿小粉丝。 两个人好闹了一会，才去香锅店里。人很多，但宋小巧凭借一口四川话，赚了个人情，成功要到了一个空号的小桌子。三个人坐上去，丁禾露第一个竖起大拇指。 “牛啊宋小巧。” 宋小巧摆摆手，“小事小事。赶快点菜吧。” 先点锅底，选了微辣，又点菜。这家伙还有干锅鸭掌和兔头，丁禾露馋的不行，点了份混合小锅。上来的菜外观也好看，红辣鲜艳，老板娘特意上前来说，这辣椒都是从四川空运过来的。专人照顾。 谢成嘀咕了一句，这辣椒比他这个人活得还舒服。被丁禾露听见，笑得不行，直说，这可真是人比花椒。 宋小巧get不到这两个人的笑点，一头雾水，盯着眼前的菜，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筷子去夹。手到半空中，被丁禾露喊停。丁禾露掏出自己的手机，还特别打开黄油相机，连换好几个滤镜，都没找到称心如意的。 宋小巧急得不行，冲着丁禾露说，“你拍完再调色行不行呀姐？”她是真的饿了啦。被宋小巧这样说，丁禾露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感叹，“对啊。”这一点餐前的小插曲终于过去，宋小巧终于可以放心地开始食用。 虽然跟成都本地的味道还是有些许区别，但是已经比在青云吃到的所谓成都菜味道要正宗多了。宋小巧吃饱喝足，打了个嗝，瘫坐在座位上。她看了眼手机，宋致行还没发消息。 等丁禾露和谢成彻底结束战斗，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丁禾露提议就在暹罗广场逛一逛，也有大商场，各种牌子目不暇接，有些价格低于国内专柜，有些却也有高出的可能。丁禾露购物欲蓬勃生长，宋小巧兴致不高，但也陪着这位小姐。谢成居然也有点兴致勃勃，但他知道自己消费不高，所以也只是很喜欢逛街这个行为。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一家婚纱店前。摆在橱窗的婚纱是V领开口收腰鱼尾的，很是优雅性感，从细纱上能够看到刺绣上去的一朵一朵的白玫瑰。这裙子十分圣洁。宋小巧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很是喜欢。丁禾露干脆推着她进去，这店里没有负责跟中国游客沟通的翻译人员，大家都用英语交流。 一番询问，三人得知，这婚纱店是泰国一个独立设计师开的，她的一生只为设计婚纱而活。而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手工制作的，所以价格相对昂贵。 进入店里，丁禾露就被各式各样风格的婚纱给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小巧也是。婚纱是否就有这样的魔力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此刻，宋小巧站在一条后纱露背带着性感与娇俏的裙子前，停住了步伐。她喜欢衣服上的各种图腾，这些图腾使得这条裙子，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这种神秘不是外显的，而是内敛的，只能细细凝视着新娘，才能发现这些秘密。最奇妙的是，她发现这条裙子上，还勾着银丝，随着视角的变动和光线的不同，裙摆会有不同的闪光处，像是流动的银河。 谢成站在她的身后，问她，“要去试试吗？” 宋小巧心动，丁禾露也来起哄，“试试呗。”丁禾露转头问雇员，能不能在试穿。雇员表示可以。丁禾露看着宋小巧，朝着她挤眉弄眼，雇员上前取了衣服，对着宋小巧解释，因为这些都是打样，可能尺寸上会有不合适的地方，如果确定了要购买，将会有重新制作一条，而打样的裙子将会封存在店内的仓库里。 宋小巧看着那个裙子，很是喜欢，于是点头答应换一换。 丁禾露连忙掏出手机，叫宋小巧站住，先好好拍一张。等会换完了婚纱，再来拍一张，好给宋致行见见，什么叫反差和惊艳。宋小巧幸亏今天化了完整的妆容，不然不知道上镜是什么样子。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丁禾露，“喂，你记得给我美颜。” 丁禾露比了个OK。 她咔嚓拍了一张，还特别让宋小巧看了看，确定她满意了，接着又把宋小巧连哄带骗地往那试衣间去，雇员提醒她，说这试衣间是跟另外一家店打通的，使用的时候记得把那一边的门锁上。宋小巧说好，她给丁禾露说她一会就出来，丁禾露应了一声。转手把照片发给宋致行。 Lunana：[图片]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 Lunana：等会给你个惊喜。 Lunana：猜猜你女朋友在干嘛。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图片] 宋致行发来的图片是刚刚丁禾露发给他的，只是图片上化了个圈，圈住了宋小巧背后的一片婚纱。 宋致行心里唾弃，真当我傻？但这话不能说，回丁禾露。 老宋老宋最爱小宋：等你照片。 他也很期待，光是这样隔着屏幕，都已经期待得不行了。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看着手机，等着那边丁禾露发来的消息。 丁禾露也在等待，她有些焦急地问，“小巧，衣服换好了吗？” 里面无人应答。 丁禾露皱了皱眉，看了眼手机，好几分钟已经过去。她走近试衣间，敲了敲门，喊，“小巧，换好了吗？可有人还等着呢。” 依旧是无人应答。 丁禾露眉头紧锁，伸手去拉门，却发现那门是从内反锁的。她有了不好的猜测，喊谢成过来，谢成也拽不动这门，最后还是没了半天，丁禾露火烧眉毛，抬脚一踹，在雇员的尖叫声中，门轰然打开。 小小的试衣隔间内，空无一人。通向另外店的门，大开着。 宋小巧换下来的衣服，凌乱地掉落在地上。 丁禾露脸色大变，刷地变得惨白，她头晕目眩，谢成赶忙扶住她。丁禾露慌到不行，看着手机，拨通了宋致行的电话，满声哭腔。 “宋致行，小巧，小巧她不见了！” 电话那边传来哐当一声，丁禾露听到宋致行的声音在颤抖。 他说，“你马上联系大使馆，一会把地址发我，我晚上就到。” 第75章 宋致行到曼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此时距离宋小巧失踪已经超过三小时。泰国警方还未正式接受立案，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正在与他们缠斗。因为稍有不注意，这次案件将会上升成为一次外交事件，甚至会影响华人来泰旅游的行情。但泰方表示，他们已经派出警力巡查，一有结果会马上通知大使馆这边。 丁禾露坐在大使馆内，周围站着一堆工作人员，谢成也陪在她的身边。丁禾露很焦虑，此刻跟刚出门时光鲜亮丽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发型乱糟糟，不知道烦恼地抓过多少次头发了。面目上的妆容也很花，一看就是哭过的。谢成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 丁禾露摇了摇头，一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是她的错。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泰国是她要来的，香锅是她要吃的，婚纱是她哄着宋小巧去换的。那张发给宋致行的照片还留在手机上，她得意洋洋地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哪里有什么惊喜呢？最后只留下一堆惶恐和惊悚，一堆烂摊子。 她把什么都搞砸了。 她拉着谢成的手，却没办法得到任何安全感。应与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她想他了，好想他。好像这种时候只有他能够给她真正的安全感。她也好想宋小巧，希望她没事。 丁禾露想，小巧一定会没事的。 不然她下半辈子不知道还要在怎么样的心情里去度过了。 大使馆这边特殊接待区的门被推开，丁禾露抬头看，宋致行风尘仆仆地走过来，步子很急，就连工作人员都被甩在他的身后。 “丁禾露。”宋致行叫着丁禾露的名字。 被这样一喊，丁禾露内心的愧疚就又一下涌了起来。 宋致行攥紧了拳头，纵然心中有千般怒火和恐惧，也没有发出来。他明明来之前在飞机上做好了准备，但是现在好像什么都还是不受控。 宋致行深呼吸，对着丁禾露说，“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丁禾露话都讲不清，说了好几个字，被宋致行打断，他看向谢成，谢成自觉地理智地讲述了现在的情况。 他有点好奇，“按理说航班不会这么快，你是怎么过来的？” 宋致行没回答，转身就走，出去打电话了。谢成也不生气，他知道这种极端情况下，作为宋小巧的恋人，宋致行的情绪有些失控，也是正常情况。他走出去之后，又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谢成看了一眼，从那女人的面庞上看出了宋小巧的影子。 宁玉脸上也写满了焦急，但是还是朝着谢成介绍，“你好，我是宋小巧的母亲，宁玉。这位是程客生。” 程客生长了一张儒生相，看起来温温和和，对着谢成点头示意，搂着宁玉，带着她坐到一边，安慰她一定会没事。没一会，宁玉就小声地开始啜泣，她不闹，就只是哭。她这个母亲已经不能再遭遇第二次这种痛苦了。 后来听他们聊天，谢成才知道，今天抵达曼谷的这架飞机，是程客生的私人飞机。直接去了青云接了宋致行，然后转而飞泰国。一个电话就拿到了航空通行证。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和需要的财力物力，却不像这件事呈现的那么简单。程客生不简单，这也意味着宋小巧的家庭不简单。但谢成却完全从她身上看不出任何骄矜的部分。谢成不知道的是，就连宋小巧本人都对此毫无所知。根本不清楚这个从小到大被她叫做叔叔的男人，到底是多么有钱。 原本一直在胶着的泰国方在宋致行打完电话，以及程客生和宁玉到来以后，立刻松了口，马上私下立案，调用泰国警方资源，并且同意中方介入。 宁玉坐在沙发上，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松了口气，程客生的手抚摸在宁玉的背上，一下又一下，作为安抚。宁玉笑着摇头表示没事，还去宽慰丁禾露，告诉她不必自责，这件事真的不是她的错。 丁禾露扯嘴笑了笑，嗯了一声，却还是盯着地板，一直在出神。 这种时候等待是最为难熬的。 宋致行坐立不安，最后干脆站了起来，双手攥得死死的，时不时看着电话，等着新的消息。 宋致行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为煎熬的时刻，他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已经快要低声下气求父亲那边动用关系，看看能不能派人跟泰方或者大使馆打好关系，缉毒警跟泰方的交流比普通人想象得还要多。 觉得心脏每分每秒都被割下一小块肉，担心她有危险。再痛都没有想象中她或许会经历的事情还要痛。不仅丁禾露在恨自己，宋致行也是。他为什么就没有好好阻止她？或者为什么不早一点抛下学校那边的事情，跟她一起过来呢？可是现在想什么都是无用的了。一切都是徒劳。 时钟的每一次走动，每一秒钟的流失，都代表着宋小巧的生命危险在不断升级。宋致行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在飞机上想，现在在这也想。想她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他就跟她一起离开。死亡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东西。反而从这个世界上失去她，才会让他真正感到痛苦。 原来真的存在这种爱和这种关系，一个人离开了，另一个人好像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果说灵魂早就死去了，那么肉体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时间如果倒退几个月，有人告诉宋致行，你会遇到一个女孩，然后爱她，因为她抛下那些偏见，因为她改变自己，开始把自己的一生与她的未来相互勾连。宋致行一定会嗤笑一声，转身就走。现在他却知道了，这是不可避免的了，也是既定的事实了。 他一生都在寻找真理的解答，而她竟然是最后的答案。 宋致行胡思乱想着，又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个很看着很温润的男人，但是从他身上可以读出战争留下的痕迹。他穿了一身特种战队的衣服，身上带着枪械，迈步走进来的时候，动作很流畅。 宋致行听到这个男人对着程客生喊了一声，爸。又对着宁玉说，宁姨。 谢成和丁禾露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宁玉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冲着程嚣笑了下。那笑容很枯萎。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程客生倒显得非常拘谨。他想来想去，竟然只说出一句，“你妹妹出事了。” 程嚣眼眸沉沉，应了一声。 “我知道。”他说，“我就是因此而来的。” 大使馆有人介绍，说这是中方派来的特种部队，专门负责解决东南亚以及金三角一带的问题，曾经还参加过维和战斗。程嚣嗯了一声，开始讲述现在的情况。 “通过现在的情报得到一个消息，小巧是被人有预谋的绑架的。我们根据丁禾露女士以及这位男生提供的证词，检查了监视器，发现今天下午他们出门开始，就一直有人在背后默默跟踪。主要的目的还不清楚，但是不排除跟那件事有关。” 丁禾露愣了下，问，“那件事？” 程嚣没有看她，只是说，“最近这边很不太平，帮派斗争再次点燃，通过线人的传言得知，查拉毒枭正在急迫地想要找到什么东西。但是具体要寻找什么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查拉这个人，跟当初营救小巧时爆发的帮派斗争有着极大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宁玉有了一个不好的推测。 “我们怀疑小巧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猫眼石。”宋致行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 程嚣这才真正打量着这个男人。 “你是？” “宋致行。小巧的伴侣。” 程嚣从他身上扫过，又再次看着宁玉。 “线人说，当初帮派斗争的时候有一批货一直没被找到，据说是被老大的女人劫走了。具体的消息没有，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巧从小戴着的那条项链，就是当时有个陌生女人给她的。” “可是项链又能够储存什么货呢？”宁玉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在宝石的分子结构上储存信息了。”宋致行解释，这是他擅长的部分，“如果有器械，不会很费力，同样很隐蔽。” “猫眼石！”丁禾露想到了什么，“我们刚来的时候，司机一直在聊小巧戴的项链。”丁禾露越想越后怕，“是不是？是不是司机去告的密？” 谢成叹了口气，“露露，你冷静点。” “手机定位也失效了。”程嚣说，“现在只能等全面搜查或对方发来消息。” 几乎是预言一般的，宋致行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个泰国的号码。技术人员马上赶来，做好定位追踪准备，宋致行深呼吸，在警务人员的确认下，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听不到宋小巧的声音，只有一个人用蹩脚地中文说着话。 “如果今天零点之前拿不到猫眼石，那么你们就别再想见到她。” 电话嘟地一声挂断了。 “对方是冲着猫眼石来的。”程嚣沉声说。 丁禾露猛地惊呼，“我知道！”她快要跳起来了，“今天出门前，我拉着小巧换了项链，把猫眼石放在住的地方了！” 程嚣马上问，“地址。” 丁禾露赶紧把手机上的订单地址拿给程嚣。 程嚣立刻安排相关人员前去取回猫眼石。 “我们需要一个人去做交换。” 丁禾露想也没想就举手，宁玉也很激动，宋致行上前一步，站在程嚣面前。两个人的目光相撞，是较量，也是各退一步的温柔。 宋致行看着程嚣，说：“你知道我是这里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程嚣不得不说，这个时刻，他稍微放心了。 他的女孩，被另外一个男人，认真地爱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估错误好像只有79章，马上正文没了。 感觉发更新输验证码写的数学题快赶上我小学写过的题目的总量了。 第76章 宋小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后备箱里，那空间狭小，阴暗，看不到一点的光。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开始害怕，心跳过快，挣扎起来的时候，绑着手的麻绳越勒越紧。她开始掉眼泪，过往的一切都开始在回忆里浮现。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身上还穿着婚纱，似乎是还好衣服的时候，伸手从背后去拉拉链，却发现有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背后。原本锁好的门被打开了，在镜子里，宋小巧跟那个人对视了。是个很朴素的，很老实的男人，是那个司机。她来不及呼救，一针就扎进了她的胳膊肘。然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昏迷的时候，好像整个人又轻又重。这种说法好奇怪，但的确是这样的体验。脑子沉重又轻飘，找不到自己在哪里，被海浪裹着，来来回回，一下又一下，痛苦却又没有意识。 醒过来之后眼前只剩下黑暗了，眼睛上有被绑带束缚的感觉。手上也是，身子被别扭地塞进了后备箱里，不断地弹动也没有任何作用，后备箱里发出的声音引不来任何人的关注。 等意识恢复的时候，就更加惊恐了。 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全然陷入未知的恐惧之中。 我会死吗？宋小巧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个问题。死亡会是什么感觉？她才十八岁啊，怎么人生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嘲谑自己。想着，是不是有宁玉这样的母亲和有宋致行这样的男朋友，就花光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以至于，生命就走到这里了。菩萨啊，你能听到她的声音吗？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愿意认真对待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天，只要让她别这么早去见死神。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呢，宋致行都没见到她穿婚纱的样子。这婚纱多好看呀，要是他能看到，一定会更加喜欢她吧？真是享了福才能找到她这样的女朋友，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穿漂亮衣服给他看。 宋小巧又想，要是跟宋致行结婚了就好了。这样她死了，他还能继承她的遗产。虽然她也没什么遗产可以继承的。他们以后会有小孩吗？会像宋致行那么聪明，还是学她呢？变成一个笨蛋。 是不是人之将死，所以思绪翩飞。 宋致行在干嘛？她知道不知道她出事了？以他的性格，肯定放下所有事情都会赶过来吧。他才是个笨蛋，明明最近是他忙着跟学校面试的时候，要是来了，说不定交流就落空了。 丁禾露会不会哭呀，谢成会好好安慰她吗？也不知道何落落和盛林然到底怎么样了，忙着谈恋爱了，好像都没怎么收到她的消息。还有何清秋，明明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那个女孩每次看到她，都让宋小巧有一种她要跟她讲话一般，她好像也藏了很多心事。 想念小时候吃过的五毛钱一袋的辣条了，喜欢上学路上那家冰粉店的红糖味道，家里院子周围的小野猫有个叫花花的，还有个叫咪咪，记得它们两个好像生了一窝小猫，被人抱走了。她如果活下来，她也要养一只猫。算了，不养了。不知道宋致行喜欢猫吗？她又能照顾好猫吗？如果宋致行喜欢小猫胜过她，她肯定又会生气的。 还有妈妈，妈妈的怀抱一直带着奶香的味道，那是再多的香水味都没办法掩盖的。她是从妈妈的怀抱里长大的。等她死了，程叔一定可以照顾好妈妈的吧？只是妈妈很爱哭，不知道程叔能不能哄得住。她爸爸就不会哄人，她要是走了，那座坟肯定没人献花，没人陪他说话了。爸爸也会很无聊吧。 啊，程嚣。 好久没有想到这个人了。宋小巧现在觉得只剩下的是遗憾了，遗憾那个时候不够勇敢，没有让这个世界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知道她的喜欢。他还没回她的消息，问他多久回来，一点也不搭理。又被讨厌了。程嚣会遗憾吗？小时候，她追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程嚣对她发誓，他会一直保护她。现在，她却要死在他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了。好想再叫他一声哥哥。 阿行。 她的阿行。 那个说不出是敏感还是笨拙的天才，是她的阿行。 她全世界最喜欢的阿行。 她好像还没有一次对着他大声地说出，阿行，我喜欢你。我穿上了婚纱，我想嫁给你。 再也没这种机会了吧。 真不知道他要是出国了，没她在身边，到底有多少小婊砸要往他身上扑。她要是死了，该不该祝福他在没有她的生活里更加幸福？她好自私啊。她根本不想说这种话。她想要他幸福，是那种在她身边的幸福。 眼泪逐渐慢慢地把绑带给弄湿了，宋小巧觉得意识又开始慢慢地消散了。她没办法思考很多东西了。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被人直接拎了起来，拖在地上，丢在了某个地方。她靠着墙壁，用背部感受着那一块墙壁。好磨损，好不舒服，好难受。 能听到一群人在讲泰语，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恐慌感又更甚了。他们会怎么对她？对她动手动脚吗？还是要直接杀了她？难道又要把她拐卖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去？她会接受非人的待遇吗？有人会给她注射那些成瘾药物吗？宋小巧很害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到电视剧里演的，咬一下舌头，就能死去。这种自尽方式。牙齿在舌尖上碰了碰，根本不敢咬下去。眼泪又哗哗地流了。她还是怕死，就算是想了那么多，还是怕死。 好想活下去啊。 想见到妈妈，想跟她说，能做你的女儿真好。 想见到程嚣，想跟他说，其实做你妹妹也不错。 还有阿行。 想告诉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她所做的不是求上帝饶恕，或者让地狱天堂通行，而是在祈祷丘比特，把她那炙热的爱意全部传达。 宋致行，我是爱你的。 以一个笨拙的小女孩的身份，认真地爱着你。 我或许会有很多小毛病，我脾气不好，我容易生气，哭起来还要你哄，但是我是爱你的。 这种对于宋致行强烈的想念和爱意，让她本来都慢慢颓丧的思维稍微清醒了起来。她知道有人一把拉开了她眼睛上的绑带，强光让她不适应，来不及环顾周遭的环境，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很痛，但是她还活着。 “宝石在哪里？”蹩脚的中文，问着奇怪的话题。 宋小巧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又打了一巴掌 “宝石在哪里！” 什么宝石？哪里来的宝石？余光扫到了狗腿地站在某个镶着金牙的男人身边的司机，宋小巧一下想起来了。 那块猫眼石啊。 所以她在车上就被盯住了？ 宋小巧说，“不在我身上。” 男人着急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在哪里？当然不能说在别墅酒店里了，万一他们赶过去，碰上了丁禾露和谢成怎么办？又要出点什么事。 “在我男朋友那里。”宋小巧说。那男人怔愣了下，宋小巧抓住这个时机，再次说，“我可以给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送过来。如果你们要的只是一个宝石，那么我完全可以给你们的，真的。” 她相信宋致行。 虽然不知道现在时间过了多久了，但是宋致行一定知道了这件事。丁禾露会通知他的。 不管会发生什么，这一刻，她最想听到的是他的声音。而且她之前有看到过宋致行在研究通信追踪技术。退一万步讲，或许这就是她最后跟宋致行讲话的机会了。她要拿到手机，对他说，我爱你。 对方用泰语讨论了很久，终于递出来一个手机，宋小巧十分惊喜，正要伸手去接，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抢走。有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对着电话那边讲话。 而这就是宋致行接到的那个电话了。 技术部反反复复分析电话录音，找到了定位，的确跟对方发来的地址是一样的。已经不在曼谷了，在周边的小镇上，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村庄，叫普里曼达。最让技术人员惊讶的是，在不断调试音频的时候，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不清楚的声音。 程嚣一听就知道了，宋小巧在说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宋小巧说这句话的时候，前面没有加哥哥的称呼，也不是四五岁的年纪。 像那天在坟场听到一样，她有了爱的人了。 程嚣心又绞痛，痛过复建。这次出任务，本来都是他强行要求的。队伍里不想让他参加，但是他态度强硬。榆林也说，现在的情况刚刚好转，如果再有差错，可能终生残疾。 可是这又算什么？ 那个男人都能不惧一切拿着宝石去找宋小巧，他又怎么能在背后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小巧，你的爱人来救你了。 爱着你的哥哥，也来了。 所以不要再哭了。 别怕了，好吗？ 他深呼吸，拿起对讲机，宋致行的耳边贴了个最新的微型对讲仪器。 本该是情敌的两个人，现在默契地合作着。 “准备好了吗？” 宋致行看着手里的猫眼石，在阳光下璀璨绚烂，内里却藏着许多灰暗。他攥紧了那石头。出发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告诉他，这种任务很危险，万一那边不受控制，要伤害人质，他自己也会成为人质。可就是这样的危险，宋致行才知道自己必须去。 他的女孩在害怕，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嗯。我准备好了。” 第77章 宋小巧听到外面有动静，被锁住的门忽然打开，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了。 “阿行！” 宋小巧想站起来，但是她腿软了，贴在墙边，动弹不得。宋致行冲着她笑了下，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但是那笑容太熟悉又太温柔，是融化冰雪的第一抹春阳。宋小巧的眼泪又飚了出来。 负责看守他们的人把宋致行一把推进去，见他一副戴着眼镜的书生样子，没把他当回事。 丢下一句，等验证完宝石的真假再放你们离开，走了。 宋致行连忙走到宋小巧的身边，给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她细嫩的手腕已经有了鲜明的红痕，特别刺目。宋致行心疼得不行，不停地轻轻揉着她的手腕，一遍一遍问她，疼吗？宋小巧哭得说不出话，张开手臂就要宋致行的抱抱。宋致行一把搂住她，把她抱得很紧。 两个人的心终于在这个拥抱中沉稳落地了。 宋小巧甚至想，这一刻世界末日诞生都没关系，他们在一起。那是太温柔的感觉，另一个人的温度传来，胜过黑暗里的一切光亮。宋小巧哭到抽气，宋致行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哄小孩。 “他们欺负你了吗？”宋致行问，问出来又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了，瞧着她一身的惨样，他自问自答，“我的小乔肯定受了很多欺负。” “你怎么来了？”宋小巧问他，“学校，学校不是——” 宋致行打断她，根本不顾脏和污渍，亲上她的额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刮痕。 “学校和你，我毫无疑问选你。”他又吻她的泪水，“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是不是？学校算什么啊，未来算什么啊？” 宋小巧锤他，还带着哭腔，“你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会说这种话了，有什么用啊！” “怎么没用了？”宋致行的动作一直很温柔，吻也是。“以后我还要说更多更多的话，让你听到老，听到烦。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宋小巧也说不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宋致行理解她，在紧绷里忽然接受松弛，他的女孩辛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纵容地顺着她，“不要就不要。我们不烦，这样好吗？” 宋小巧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会，对着宋致行说，“你还没夸我？” “嗯？” “我穿婚纱不好看吗？”她的语气里带着期待。 宋致行重新打量她，她的婚纱都破破烂烂了，脏兮兮的，这里也昏昏暗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是她的眼睛因为哭过而水灵灵，因为澄澈而一直明亮。 “好看。”他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新娘。” 宋致行干脆从墙角拔了根长进来的草，他动作笨拙，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歪歪扭扭出来一个圆圆的东西。他把这当作戒指，单膝跪地，朝着宋小巧举起。他的目光里盛满了全世界的柔情，宋小巧似乎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过去和一切未来。 他说，“宋小巧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丑死了！”宋小巧嘴上嫌弃着，却还是把那圆圆的草戴上。她欣赏了下，又忽然想到，“完了，阿行，我这婚纱还没给钱。” 宋致行哭笑不得，“出去就买，多少条都买。” 宋小巧又说，“我还没到年纪。” 宋致行嗯了一声，“那我等。” “要嫁给我吗？” “要要要！” 这是血色的婚纱，是最平平无奇的，廉价的戒指，对于宋小巧来说，却是最浪漫的一场不能算作是婚礼的婚礼。这场婚礼以宋致行的吻作结，他们像是要直面死亡般，做着最后的接吻。热烈，潮湿，汹涌。那吻铺天盖地，快要把这个世界全部淹没。 宋致行听到耳麦里的程嚣的声音。 “够了。”程嚣说，“再过两分钟，我们会直接突破。你和宋小巧就待在原地不要行动。这周边似乎都是对方的势力，武器很多。一旦开火，宋致行，我要你保护好她。拿命保护她。” 宋致行扫了眼周围，没有监视器。 “我会的。”他小声地说。 宋小巧惊讶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问，“你在跟谁说话？”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是程嚣。” 宋小巧完全傻住了，怎么想都没想到是程嚣。 宋致行笑了下，问她，“你想跟他说句话吗？” 通讯器的另一头，程嚣听到了这句话。他紧张了起来，对着宋致行说，“不要。”可这句不要又好像是祈求，让我跟她说说话。 宋小巧缓了好几秒，才回答，“好。” 宋致行露出耳朵下颈部上的仪器，宋小巧贴上去，很小声地讲话。 “哥哥。”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喊了一声。 程嚣的呼吸沉重了起来，然后笑着应了一声，“我在。” 可是宋小巧听不到，于是她期待地看着宋致行，同时又带着一丝害怕。宋致行连语气都完美转达了，他说，“我在。” 好不容易不哭的宋小巧又重新飙出来了眼泪。眼眶一下被温热包裹，不受控制地掉落金豆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个瞬间，她好像同时被两个男人爱着。 程嚣。 她的哥哥。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只是直觉性地问出这句话，但又好像不是在单独地询问关于回消息的事情。 为什么不回应我。 这是少女时代的宋小巧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程嚣好多话都堆在嘴边，一个字也讲不出来。讲什么呢，说，我爱你？或者说，曾经他也害怕自己回应了一切就不受控制。他其实经常想，他当时要是回应一点点，故事发生什么改变吗？可是一开始想了，又不敢继续了。程客生和宁玉的关系，是他和宋小巧关系上的那个结。 程嚣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听到宋致行对着宋小巧说，“我爱你。”他顿了顿，讲，“因为太爱你，所以没办法回应。” 程嚣没想到宋致行会这样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情敌。 他又想到，今天宋致行出发前，站在外面抽烟。他走过去，没说话，宋致行也没说话，把那根烟沉默地抽完了。 在泰国的黑夜里，那红色的星火，显得沉闷。 “我以前不抽烟的。”宋致行说。 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很需要冷静，他不能慌，如果他慌了，宋小巧就会感受出他的情绪，也会更加害怕。 程嚣意外地听懂了。 “她是个很敏感的小孩。”程嚣问宋致行要了根烟，借了火，点燃。问宋致行，要不要再抽，宋致行却摇头。 “当她男朋友感觉怎么样？”程嚣忽然问。 宋致行愣了愣，又笑了起来，“挺好的。”他说，“你知道的，她很可爱。” 程嚣吸了口烟，灰烬簌簌下落。 “啊。”他勾唇笑了下，“我知道的。” “做他哥哥呢？”宋致行问。 程嚣看着黑夜，今天怪异地没有星子。 “挺好的。”他补充了句，“但有时候又不太好。” 宋致行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这他也知道的。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这个瞬间，男人和男人彼此懂得了对方的情感。他们都爱着同一个女孩。程嚣陪她度过了前半生，宋致行则将要与她同行后半辈子。 “好好照顾她。”程嚣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忘了说，她的初吻是我的。” 那是一个喝醉的吻。 带着荔枝酒的味道。 宋致行挑眉，毫不示弱，“没关系，以后的吻是我的。” 程嚣竟然低笑出声了，摆摆手，拎着特战服的腰带，转身走了。 而这也是在宋致行替程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小巧脑子里最后的画面。他要入伍那天，她打听到地方，跑过去见她。可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是这样温和潇洒，什么也不牵挂似的，走了。就算她在后面追着跑，他也不说一句话。 但是宋致行分明回头看到，那男人伸手，蹭了蹭眼角。 他的爱沉默坚固，且从小到大，随着时间日益发酵。这爱是他的自我救赎，也是他的囚牢。 宋小巧得到了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答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她意外地觉得悲伤，悲伤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宋致行抱住她，对她说，“小巧，他爱你。” 宋小巧哭腔止不住，抽了两下，憋着声音，说，“我知道。”她好笨，她怎么那么笨。她是全世界最笨也最幸福的女孩。 因为宋致行擦掉了她的眼泪，对她说，“小乔，我也爱你。” “嗯嗯嗯！” 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胡乱点头。宋小巧还想再说些什么，宋致行忽然神色一变。通讯器里，程嚣严肃地说，突破开始。接着，四周响起了第一声枪声。宋小巧吓得一缩，宋致行把她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宋小巧深呼吸，吸了吸鼻涕，站在了宋致行的身边。 “我能打的。”她很认真，“程嚣来了，你也来了，我不会再怕了。” 她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78章 程嚣跟着部队一起，持枪闯入。第一目标是保护人质的安全，第二目标是找到宝石，并且完整送回。之前有考虑做个假的，但是时间太紧张，根本来不及，只能让宋致行拿着真的进去，以暂缓宋小巧可能受到的伤害，并且利用他们检查的空隙做突击准备。这个宝石很重要，查拉贩卖的大部分毒都输送给了中国的西南部。如果让查拉拿到那批货，那么给国内带来的影响将是不可预估的。程嚣被分派的任务，就是去夺取宝石。至于拯救人质，这件事交给了他的战友。 出发之前，程嚣一再叮嘱沈默和他的小团队。 “把我妹带回来。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沈默认真地答应了。 “我会的。”他说，“你也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程嚣理所当然地挑眉，“当然了。” “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一定要去吃海鲜烧烤，吃完再回家。”有个战友憨笑着说。 程嚣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心情却很沉重。 终于等到了进攻的时机，程嚣几乎是没办法忍耐地，拿着武器地冲了进去。举起枪，瞄准，子弹发射，空气被冲破，然后射中敌人的眉心，血液迸溅，倒下。再继续下一个动作，瞄准下一个敌人。 前进。 踏进这片硝烟之地，程嚣就像是变了个人，他目光凝然，犹如修罗重降人间。面部上染上的一片片血迹，给他平添了几分残忍。他什么都不怕，他无所畏惧，只要前进。只要前进就好了。 程嚣的枪所向披靡，他射出的每颗子弹，都能够命中目标。要是宋小巧见到这样的他，一定会十分惊讶。她认识的程嚣是温柔的，书生气的，脾气很好，当初取名字的小猫，都是他蹲在地上逗弄过来的。 她那温温柔柔的哥哥啊。 现在却被打磨成了战场杀神，浓郁的杀气堆积在他的眉眼间，周身似乎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势不可当的气场，所到之地，只剩下痛苦的叫声与喷洒的鲜血，以及不断流失的生命。 这是程嚣，是宋小巧所不知道的也无法想象的程嚣。 他终于变得像他的名字一样，带着不动声色的傲然与嚣张，一枪一人，就能够踏破世界上所有的地方。程云万里，嚣风盛行。那是带着磅礴气势的风，是不安静的风，是摆脱了束缚的风。 他骨子里就流淌着好战的血液，跟父亲的对抗是最幼年的呈现。 程嚣的态势之猛，让队友惊讶，连忙跟了上去。沈默负责人质营救，连忙按照得到的定位和房屋分布图前往关押人质的地方。持枪踹开门，被绑在地上堵住嘴的却是两个泰国人。皮肤黝黑，写满了恐惧。 宋致行和宋小巧见到穿特战服的人，就知道营救的人来了。沈默让他们赶快离开，宋致行拉着宋小巧跟着沈默往外跑。或许是因为程嚣那边的火力太猛，以至于让宋小巧和宋致行这边显得有点‘无人问津’。 比想象中还要轻松地按照规划好的路线逃了出去，宋小巧被宋致行搂上了车，车内，随行队医正在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目前没发现大碍，应该是有一些擦伤，手腕上的伤痕用药膏就可以了。” “谢谢。”宋致行对着医生道谢。 沈默放下心来，转身要往枪声突起的地方去，宋小巧喊住他，“那个，我想请问一下，程嚣现在还好吗？” 沈默笑了起来，指了指枪声最烈的地方。 “看见了吗？那就是程嚣所在的地方。” 于烈火和硝烟里，他在战斗。 沈默接了命令，前去做后备支援。他朝着宋小巧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宋致行握住宋小巧的手，多余的安慰的话说不出来。 宋小巧有些慌乱和紧张，“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她向着宋致行询问。 宋致行点了点头，又看向坐在车上的医生。医生点了点头。这车本来就是做临时支援点的，更何况观察员也没发现附近有敌方援兵的可能性。这周围也被泰方的警察仔细看顾着。 这里是安全的。 医生看见了她的打扮，很是惊讶，“要结婚了吗？”女孩的脸还很青春稚嫩，看上去不像是到了嫁人的年纪。 宋小巧看了眼和宋致行相牵的手，那里，手指上的绿色野草戒指还戴得稳稳当当。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们为什么要找那个宝石？”宋小巧忽然想起这个事情来。 宋致行给她一一解释，从有个叫查拉的毒枭开始，再到她和那个给她宝石的女人，再往后。 宋小巧听完后不经一片唏嘘。 “那是个很好的人。”她还记得那个女人温暖的手掌，像是妈妈一样，在混战中把她护在，压在自己的尸体之下，临死前吊着一口气，把东西给她。神秘学的起源是她，最初的黑暗里唯一的温柔是她。 她们之间语言不通，但是笑容和拥抱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宋小巧没办法完全推测出她的过去，以及在她身上发生的故事，但是她知道，她把那个宝石给她，应该是毫无恶意的。 谁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在追寻着宝石的秘密。 据说是查拉最近在黑市发了寻找告示，重金求宝石，而那司机，本身也是偶尔会干些不干不净的勾当的人。 阴差阳错的，丁禾露约到的车，就是这个司机的车。 丁禾露还因此自责了很久，但是宋小巧是完全不会怪她的。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必须会发生的。宋致行告诉宋小巧，丁禾露跟谢成正在大使馆等着她。 “嗯。”宋小巧应了一声。她又忽然想到，“我手机没法用了。” “完了。” 宋致行无奈地说，“我已经给她发了消息了，让她安心。至于手机，等回去了再买一个，换张卡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处在危机的时刻，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小巧松了口气，可才放松没多久，就发现周围所有人的面色大变，警报拉响，撤退的号令发出。沈默跑了回来，面色有着少见的慌乱。 “出什么事了？”宋小巧也想这么问，但是有人先她一步问出口了。 宋小巧的心七上八下的，就算再不懂战争，也要懂得眼前的氛围和情况。 沈默很是凝重，“查拉疯了。做了人肉炸.弹，我们需要紧急撤离现场。” “那程嚣呢！”宋小巧想也没想就问出口了。 “他们小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宝石在查拉的身上。”沈默说，“他必须完成任务。” “可是，可是——”宋小巧满脑浆糊了，停止思考了，“为什么非完成不可？不是活下来最重要吗？” “野狼战队，使命必达。”沈默认真地说，“而我的任务就是平安护送你们抵达大使馆，所以抱歉了。”一句抱歉刚刚出口，沈默就强制性地拦住宋小巧，给了宋致行一个眼神，要他把她往车里带。再啪地关上车门，司机一轰油门，车马上飞离而去。 有人质的车先行。 宋小巧根本平静不下来，“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程嚣，程嚣，程嚣！ 她早就从沈默的反应读出来了，程嚣所面对着的是巨大的危险。 宋致行紧紧地抱住她，“小巧！你冷静一点！” 完全没办法冷静了。 “阿行，那是我的哥哥。”宋小巧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眼睛开始发疼，刚从生死的恐惧中逃离，现在又要陷入失去程嚣的恐惧里。 宋致行心疼又无奈，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抱着她。 “我知道。” 宋小巧锤着车窗，宋致行赶忙握紧她的手，“他有话跟你说。” 宋小巧停下动作，沈默也看了宋致行一眼，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说什么？”宋小巧急迫地问。 宋致行模仿着程嚣的语气，“小巧，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使命。不要再闹了，乖乖回去，等哥哥来接你。” 小时候，宋小巧就带在教室门口，所有人的走了，程嚣会出现在前门，冲着她笑着招手，告诉她，哥哥来接你了。 “听话好不好？”宋致行哄着宋小巧。 宋小巧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坐在宋致行的身边。 意外的是，宋致行的通讯器里忽然真正传来了程嚣的声音。 “喂。”程嚣问，“姓宋的。” 宋致行看了眼好不容易情绪稳定的宋小巧，假装拿起手机，“嗯？” 程嚣看了看眼前已经接近疯狂的查拉，举起枪。 “我妹妹，她穿婚纱好看吗？” 他从瞄准镜里看到了查拉的眉心，他比了手势，示意队友上前做好准备。 宋致行看着宋小巧，她很疲惫了，但是一直撑着意志，双手合十，认真祈祷着。她身上很脏，婚纱也乱了，但是那圣洁的光，一直环绕在她的周围。 “嗯，很好看。” 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 “真想看看啊。”程嚣喃喃感叹着，他已经察觉到了逐渐瞄准在他身上的红点。查拉准备了狙击手。而只有他这个位置能够将查拉击毙，因此，会给队友争取到上前拿到宝石的时间。至于炸弹，他扫了一眼，那个崩溃的大哭的男人身上，还剩下九分钟的时间。 程嚣扣动扳机，子弹飞射，直入查拉的眉心。查拉倒下，程嚣也倒下了。对方的狙击手因为这次攻击暴露了位置，也被火力集中攻击。有人来搀扶程嚣，程嚣却丝毫动不了了。 宋致行只能听到他在说，告诉她，她的哥哥是个英雄。 宋小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宋致行，眼神无辜，又充满了担心。宋致行感觉世界上最困难的秘密都堵塞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宋小巧。宋小巧怔愣了片刻，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这个瞬间，她知道自己的人生里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之一！！ 《纸玫瑰》by宋灼灼 -她是折纸玫瑰，一碰即碎- CP：性单恋注孤生白玫瑰x温柔坚定痞气消防员 高中，盛小余倒追程澈三个月。 在一起两天，她把程澈甩了。 七年后，火灾现场重逢，她是记者，程澈是救灾的消防员。 只打了个照面，她的心又变得稀巴烂。 这一次，她选择不再靠近。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最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暗恋的时候。而那个男人，一如其名，温柔澄澈，让她不忍心再次伤害。 但他偏偏靠近她，卸下所有盔甲，给她一切安全感。 待一切终结，烈焰与废墟的背后，他的吻如期而至。 “如果吻你一次，你不习惯。那么我就吻上千千万万遍。” 亲爱的，如果你的爱带来的注定是一场伤害，那么我愿意一生与痛为伴。 破镜重圆，现实治愈向。 第79章 程嚣的葬礼是在部队举行的，按照规矩，他只能有无名的坟墓。所谓的葬礼，也不过是一些队友和重要的亲属前来参加，很朴素，很简单，却又有一种庄严和肃穆的感觉。 宋小巧站在宁玉的身边，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这种不真实胜过跟宋致行谈恋爱的时候有的那种感觉。 好像那一天所有的记忆都只剩下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了，然后到了大使馆，丁禾露在哭，谢成也很着急，但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整个人都呆滞了。程嚣的队友带着程嚣的遗体回来了，他们在他的防弹背心里发现了一张被塑封的油蜡画。上面画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宋小巧稚嫩的笔迹还显现在上面，我永远爱哥哥。 可是她食言了。 是程嚣一直在爱着她，而她已经投入了新的爱情里了。 队友和领导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有的很真挚，有的很官方，说来说去，都是感谢程嚣的牺牲，并表示他的努力使得一大批货被收缴，许多因为毒而受影响的家庭能够有所好转。 宋小巧心想，那些该吸的，还是要吸的。 关程嚣什么事呢？ 她的哥哥是个大英雄了，可她一直在怀念的，永远是那个在她身边的，温柔的笑着的程嚣。 程客生看着很冷静，但是听宁玉说，这个男人偷偷哭了好几次。宋小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看到他就总觉得，是程嚣的死换来了她的生。虽然很多人都告诉她，程嚣不是因为她而死的，是为了完成任务。这是当初对着军旗宣下的誓言，是不可违背的。这是程嚣自己的选择和坚守。 宋小巧或许可以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看着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程客生，就完全没办法这么想了。 宁玉也说了，程叔叔根本不怪他们。他很识大体，那一辈的人，对家国都有特殊的情怀。是啊，宋小巧想着，一个二个都比她识大体。她什么都不想要，什么杀死毒枭，什么维护了中泰两地的安全，什么拯救了千万家人。都是狗屁，他娘的狗屁。她只要程嚣活着。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呢，一点进步都没有。 葬礼这天，榆林也来了。她本来就是军医，借口自己是程嚣的复建医生，进了现场。她一眼就看到了宋小巧，那个女孩很是醒目。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经历的事情让她忽然变得成熟了，原本稚嫩的脸蛋上，已经多了很多沉稳。偶尔能捉到悲伤，就和她身边的所有人一样。 仪式结束的时候，榆林走过去，跟宋小巧打招呼。 “你好，请问是宋小巧吗？” 宋小巧很是诧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 榆林朝着宋小巧伸出手，“我是榆林。”她停顿了下，说，“程嚣的女朋友。” 宋小巧看着榆林，笑了下，“你好。”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榆林在说谎，她讲这话的时候底气一点也不足。但她能够真切感受出，榆林对程嚣的喜欢。所以她包容了她这个不知为何而来的谎言。 榆林答应过程嚣，不把腿之前受伤的事情告诉家人。但是她看了眼程客生，发现他的目光很凝重，也对着她认真点了点头。榆林意识到，这个男人，知道程嚣隐瞒的那些事。 按程嚣的说法，程客生跟他决裂之后再无父子情。但好像根本不是这样的。程客生在偷偷的，瞒着宁玉二人一直关注着他。这是一个父亲沉默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爱。 榆林再次看向宋小巧。 她以前不知道程嚣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现在和她面对面了，忽然就懂了。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也能够露出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的女孩，是程嚣没办法抗拒的。 听说她有了个很爱的男朋友。 关系很好。 可是榆林还想为程嚣做最后一件事。 她看着宋小巧，认真地说，“你的哥哥很爱你。”她说，“他觉得能够一直做你的哥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榆林有时候去找程嚣，就发现他拿着手机，盯着屏幕发呆。屏幕上就是跟宋小巧的聊天界面，她还笑他，怎么不回，久了就发现，不回也是这个男人的爱的表达方式。看的书里的书签是打印出来的她的照片，小小的，巴掌大，上面的她也是小小的，幼嫩的。有次榆林还毫不客气地吐槽，程嚣，是你个变态吧？别人放个喜欢的人的照片，都是长大的，成人的。程嚣呢，全都是小时候的。程嚣当时是什么反应？只是笑了下，说，只有这些照片了。宋小巧不爱发自拍，程嚣在她的朋友圈找不到照片。长大后的她，他都没好好看上几眼。就连到死了，也只是从耳机里听到她的声音。 她喊，哥哥。 榆林以为，要讲更多的事情才能让宋小巧知道程嚣爱她这件事。但是她发现，宋小巧有着了然于心的，悲伤又幸福的微妙表情。 “嗯，我知道。”宋小巧如是说。 宋致行早就替程嚣告诉她这件事了。 刚刚发生爆炸之后，宋小巧好长一阵子没缓过来，宋致行就领着她回家，回成都的家，在家里陪着她。学校的事情也不考虑了，结果那边的大学太珍惜宋致行这个人才了，表示拖延再久，都欢迎他的入学。可是宋致行哪里有心情考虑入学的事呢？他现在唯一的人生大事就是宋小巧。 有一天，宋致行问宋小巧，程嚣那么爱你，那你还爱他吗？ 他问出来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可耻，在跟一个离开的人争风吃醋。但是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对程嚣有惺惺相惜，也有危机感。他没办法用死亡来爱她，于是只能用剩下所有的生命来爱她。 宋小巧想了很久，说，爱。 但是那种爱是不同的。 对宋致行的爱，是对男人的爱。对于程嚣，更多的是怅惘和遗憾，以及失去亲人的痛苦。程嚣是不是早就看透了她的本质，看透了她误以为依赖是爱，在一吻误终身之后，选择远离，成为她的哥哥。 “阿行。”宋小巧苦笑了下，“我没办法忘记他。”不是白月光，也不是留恋，而是程嚣已经成为了一道疤痕，长在她的心口。 “我知道。”宋致行很包容。“我也没有要求你忘记他。” “他是你的哥哥。” 宋致行很理智。 “这些都是人生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爱上的也正是经历过他的你。所以不用去忘记。” 他知道自己和程嚣之于宋小巧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有各自的位置。他也知道，宋小巧爱着他。 他更愿意把程嚣当作是萍水相逢的知己，以及他爱人的救命恩人。于是一直怀念，一直祭奠，一直存在。 程嚣对宋小巧的爱，成为了宋致行和宋小巧之间的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们两个人联结得更为紧密。 程嚣的葬礼结束，宋致行在外面开车等着。宁玉和程客生一道走着，宋小巧在他们的身边。快到门口的时候，要分道扬镳了。宋小巧打算今天就回青云，跟宋致行一起住一段时间，而宁玉和程客生，得回家。 分别的时候，宁玉不舍地抱住宋小巧，宋小巧拍了拍她妈妈的背，笑她还像个小孩子。 程客生笑着跟她说再见。 宋小巧凝视了程客生很久，忽然上前，给了程客生一个拥抱。 她在程客生的耳边小声地喊了一声，爸爸，谢谢你。 程客生一下就流泪了，怕别人看出来，赶忙转身。宋致行觉得他们俩父子很像，跟他们道别后，叫宋小巧上了车。他们打算一路开车去青云，走走停停，也算是散心。 宋致行问宋小巧，你刚刚说了什么，怎么程叔一下哭了。 宋小巧看着窗外，宁玉哄着程客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着没什么。 程客生失去了一个儿子，她决定从此开始，好好做他的女儿。 她身上担着程嚣的那份责任，她的生命也有程嚣的一半。 她决定今后的每一天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宋小巧侧头看了眼宋致行，他正专心开着车。 “阿行。”她喊他。 宋致行看了她一眼。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第一次开车带我去军训基地找塔罗牌的时候，我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宋致行勾了勾唇角，问她，“现在不好看了？” 宋小巧认真地看了看，“好看，特别好看。” 宋致行自我调侃，“我就这副皮囊能诱惑你了。” 宋小巧煞有介事地说，“所以你要好好保养，今晚用我的面膜吗？” 宋致行睨了她一眼，“说到底，只是为了让我用上你的面膜？” 宋小巧嘿嘿笑了一声。 见到她一点一点地恢复自然，宋致行的心安稳了一大半。 他问，“第一站打算去哪？” 宋小巧看着前方，那是未知的道路。 “去未来。”她说，“我已经决定好要和你认真生活共同度过每一天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认真表白，宋致行笑了起来。 “好。”他声音温柔，“都听你的。” 那是两个人的未来，却也夹杂着第三个人的爱。而他们无论是谁，都不会辜负这份爱，也不会辜负彼此的爱。 你是从天而降的牛顿的苹果，把我带入爱的引力世界。 你是且仅是我的小女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