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的情书
    作者：腊月十柒
    文案
    十级(伪)渣男/战五渣渣女
    救赎与反救赎/欺骗与真情/双向障碍症患者
    (一)
    那天车站人来人往，苏珊不小心撞到了Hellion。
    再次相遇，Hellion骗过女友包苏珊的车踏上川藏线。
    她为了赚钱，他为了撩她。
    //——————//
    ps:总之，这是个jīng神和三观极度不正(其实正)的男猪脚狂撩压力巨大的女猪脚的故事，两个身处黑暗中的人互相救赎欺骗的爱情故事，有甜有nüè有狗血，小nüè怡情大nüè伤身。
    【提示】洁癖小心
    内容标签： 成长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禾，Hellion ┃ 配角：Ross，程万 ┃ 其它：救赎，一往情深，公路文
    第一章 初见
    chuáng头柜上手机闹钟刚响起的时候，苏禾正拉开衣柜，挑选一会儿要穿的衣服，纤细的手拂过黑色蕾丝长裙，皱眉将其划到一边，这件不行，太薄。
    视线继续扫过，落在一侧白T恤牛仔裤上，这件也不行，太稚齿。
    终于，苏禾看见一条暗红色波点连衣裙，黑色短款皮衣，伸手取出后随手往chuáng上一仍，关上衣柜。
    解开腰带，浴袍落在地上。
    镜子里苏禾身体雪白，透明的黑色内衣什么也遮不住。
    苏禾勾唇，穿上连衣裙，指尖勾起皮衣套上，涂上一层防晒，番茄色口红，轻笑。她一会儿要去车站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包车，所以，今天不化妆。
    黑红妖媚且高冷，和苏禾的长相相得益彰。
    从chuáng下勾出一双白色浅口帆布鞋套上，一把抓起桌上的帽子，拿上手机出门。
    城市车水马龙，喧嚣不已，初秋gān燥的风打在脸上，苏禾觉得有些冷了。
    十分钟后，来到成都东站，车站前的马路还在修葺，火车站人来人往，极度脏乱。
    苏禾抱着一叠宣传单和几张名片钻进地下通道里，车站最外面矮围栏和路边的小饭馆围成一条不宽敞的道路，行人太多，有些拥挤。
    苏禾匆匆前行的同时还不忘给过路人发几张传单，有人接过传单看也不看一眼就一团揉皱抛到路边垃圾桶里。
    --
    与此同时，站内隔着栏杆坐在行李箱上的一对外国情侣。
    男人含着侵略的眼神，唇角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直勾勾的，如同盯猎物般，视线紧紧锁着走走停停的苏禾。
    男人心中涌现了好奇，在火车站这种地方发传单，她的打扮有些格格不入。
    “Hellion,走了。”女朋友在叫他。
    法语，小情侣是法国人。
    男人闻言，收回视线后转过身，在女子唇上亲一口，道：“好。”
    女子挽住男人，拉起行李箱绕过矮围栏往外走。
    外面的通道人来人往，苏禾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素不相识的路人，又一次侧身躲过擦肩而过的人时，面前又有一男一女迎面而来。
    苏禾想要避开，然而已经有些晚了，身子因为惯力来不及停下，砰的一下撞到一人身上，被撞的人身子偏了些，苏禾也后退了半步，手中未发完的传单和名片唰唰洒了一地。
    苏禾一愣，轻轻说了声对不起，看也没看面前的人就蹲到地上一张一张捡着传单和名片。
    Hellion俯视蹲在地上的苏禾，唇角不可抑制的偷偷弯了一个幅度，松开女友挽住自己的手，也蹲在地上帮忙一张一张捡着传单。
    男人蹲下的过程中，右手伸到裤兜里，悄悄掏出一个折叠钱包藏在手心。
    很快，传单名片都已经被捡完，站起身后，Hellion将几张名片堆叠在传单上，递给苏禾，眉一扬，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苏禾接过，皱眉，下意识躲过他似笑非笑的眼。
    面前的男人，确切的说还是少年，他很高，褐色头发微乱，白色宽松毛衣军绿色工装裤，温暖好看的脸，整个人gāngān净净。
    只是，他的眼神和上扬的唇让人极度不舒服，像逮着猎物的食肉动物，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那打扰了。。"
    男人中文说得挺好，但听起来还是磕磕绊绊，对苏禾点点头就和女友扬长而去。
    苏禾一时间捏住手里的传单，没回过神，但很快便摇摇头继续往车站内走，继续把手里的传单名片发给来往行人。
    她专科毕业后家里就再也不给她拿一分钱，毕业后为赚钱继续深造，就业时放弃了原来工资不怎么高的专业。
    如今有两个月假期，她得抓紧时间寻找假期出来玩的乘客，兼职做包车的生意赚钱。
    她想去法国重读心心念念的服装设计。
    苏禾无意间转头往身后看去，方才撞到的男人正好转过头看自己。
    Hellion见苏禾的目光，也不躲闪，甚至是挑眉冲她张扬的笑笑。
    他手里悄无声息的拿出一张小巧的名片，挡住女友的视线，将卡片在眼前晃了晃，算是在对苏禾打招呼。
    苏禾移开视线，心中莫名的烦躁。
    见此，Hellion转身笑意盈盈和女友讨论什么，女友也掩嘴笑着，Hellion伸出胳膊搂住女友，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车站外走。
    两人前方不远处是一张极大的玻璃橱窗，透过反光可以看到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
    Hellion视线掠过巨大的玻璃橱窗，橱窗内照印着身后来来往往的陌路人，他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愈来愈远。
    不知不觉，眼神落在橱窗上，脚步就停顿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女友有些疑惑的询问，也往橱窗内看去。
    。"……。"
    。"Hellion？。"
    闻言，Elliott稍微低头伸手边笑边捏女友的脸，说:。"没什么，走吧！。"
    话落，胳膊搭在她肩上，迈开步子进了地下通道的入口，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
    这边，苏禾依旧往车站内去。
    。"来，大哥看一下。。"苏禾将一张传单塞到路过的一个中年胖男人手里。
    。"谢谢。。"
    男人抬头看苏禾一眼，接过后没走几步就把传单往垃圾桶里一扔。
    苏禾看到了这一幕，但毫不为之所动，这种事情她以往也经常gān。
    拿上传单接着往前走，在这个时候，传单内有一个小巧的黑色折叠钱夹一下子掉落在脚边，苏禾捡起来拿在手里。
    这？钱包从传单里掉出来当真是过于匪夷所思，可她绝对没看错，它刚刚就是从手里这一沓纸中出来的。
    会是谁的呢？想来想去苏禾也只能想到是方才撞到了的那个人。
    苏禾打来钱夹，最先入眼的是一张小巧的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少年侧着头，手中像抱孩子一样抱起一只小狗，嘴里叼支烟，幽蓝的眼睛盯住镜头，带着不符合小小年纪的勾人笑意。
    她认得出，照片上的人就是方才那个男人，只是年少了些。
    继续翻看钱夹，里面装着几张大面额欧元，几张卡，和一张皱成一团像是才塞进去的纸条。
    苏禾也顾不得打来纸条，钱夹一合，将名片往衣服口袋里胡乱一装，卷起剩下的传单就转身往来的方向跑去。
    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四处张望，直到穿过地下通道到了马路另一边，苏禾还是没有看到要找之人的影子。
    第二章 咖啡
    周围大多是拉着行李箱进站出站的行人，苏禾站在地下通道出口的天桥边来来回回盯了许久。
    之后，gān脆在天桥旁不远处公jiāo站下的长椅上坐下。
    ——
    马路对面，一幢整面墙都是玻璃的大楼伫立在老式低矮旧建筑物中，看上去格格不入。
    这是一家酒店，酒店前台女员工正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和面前坐在旋转凳子上的客人jiāo谈。
    Hellion胳膊放在女友肩上，视线一直到处游移着，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心不在焉。
    他透过玻璃往马路对面望去时，一辆公jiāo车停在站台，Hellion目光被坐在公jiāo站长椅上休息的苏禾吸引。
    直到，前台小姑娘的声音传来，Hellion才回过头。
    "两位，你们的房卡。"一张金色房卡被放在面前大理石桌子上。
    Hellion挑眉，把房卡拿起随意往裤子口袋里一揣。
    "谢谢。"
    前台礼貌性对两人点头。
    两人从椅子上跳下，准备拉上行李箱往电梯口走去。
    女友拉出行李箱拉杆的时候，余光正瞥到方才两人坐的凳子。
    只见Hellion刚刚坐的位置上，一支红色签字笔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女友心中疑惑，手指着那支笔，问:"这是你的吗？"
    Hellion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脚步顿住，然后上前几步将凳子上的签字笔捡起，拿在手中端详片刻，笑盈盈的将其装到兜里。
    "是我的。"
    话落，到女友身边将其肩膀搂住，大步走向电梯。
    ——
    此时，
    苏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拿出钱包打开，翻到最外面装着揉皱小纸条的夹层，慢慢将纸条展开。
    皱的不成样子的纸条上，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红字，虽然龙飞凤舞，但还是看得清内容。
    最左边写着France，右边是一排数字，苏禾数了数，应该是电话号码。
    她心里有些奇怪。
    莫不是这人时时刻刻防备着钱包会丢？怎么还在其中放了联系方式？
    虽然诧异，但也还是掏出手机，照着纸条上的数字依次按下"+331**********"
    点击拨号键，稍微侧头把手机放到耳边。
    一秒、两秒，电话拨通，很快就有人接听，手机里传来少年清澈gān净的嗓音。
    "喂？你好。"
    "你好。"苏禾用手半掩住嘴，挡着马路上喇叭的声音，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说:"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你的钱包掉了，在我这儿，现在有时间来拿吗？"
    "现在？嗯……有点儿抱歉，现在我走不开，一会儿，中午行吗？"
    "中午？"
    苏禾想着反正很快就到中午了，这会儿她也刚好可以继续发会儿发传单，索性答应了下来，说:"好，那一会儿车站外面见？你联系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染上了笑:"好，我联系你。"
    "那……回见。"
    苏禾挂电话后，把钱夹装到衣服口袋里，又进了车站。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中午，苏禾正递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名片时手机铃声响起。
    苏禾走到栏杆旁按下接听键。
    "你好，我在车站入口，我来找你吗？"电话那头问。
    苏禾看了下时间，手机屏幕最上方显示的十二点二十，想了想说"我来找你吧！"
    "好，我在最大的橱窗那儿，两个人，钱包里有我照片。"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往车站外走，不过几步路就看到车站口巨大的玻璃橱窗那，最边上一对情侣，一边谈话一边往里张望。
    Hellion似乎看到了苏禾，偏头轻声对女友说了句什么，女友也往苏禾的方向望来。
    两人往前走了些，苏禾刚好到他们面前。
    "hi～"女友对苏禾打招呼。
    苏禾点头，掏出钱包给Hellion递去。
    Hellion直勾勾盯着苏禾的眼睛，伸手接住钱包，指尖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的指尖。
    冰冰凉凉，让苏禾一惊，慌忙抬头。
    Hellion正在笑，将钱包装好后，对她说了声谢谢后冲女友挑眉，用法语说:"Ce sac est important pour moi, on ne peut pas l’inviter à boire？(这钱包很重要，咱们要不要邀请她喝一杯咖啡？)"
    "Tu peux, si tu veux.(可以，你愿意就好。)"女友笑着挑一挑下巴，眨眼道。
    苏禾听出来了这是法语，可作为一个刚学完发音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Hellion一边同女友说话一边注意苏禾的动作，见她的反应后半敛着眼，若有所思的摸摸鼻子，挡住上扬的唇角。
    之后，又用法语对女友小声说了句什么，对苏禾道:"这钱包是她的，她说谢谢你把钱包捡回来，想和你一起喝杯咖啡，可以吗？"
    "这？就不麻烦了吧？"苏禾面色微尬，扯着一抹勉qiáng的笑意摇手拒绝。
    Hellion耸肩，歉意的挠头，继续说:"虽然有点儿奇怪，但那是她爷爷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很感激你，所以说什么都希望你能和我们喝杯咖啡，please，好吗？"
    这么说下去，苏禾不知怎么好推辞，点点头答应了。
    "那太好了。"Hellion盯着苏禾，舌尖往下唇上一舔。
    "对了？你会英语吗？"Hellion说。
    "会，怎么了？"
    "我女朋友不会说中文，咱们？"话没说完，但苏禾懂。
    Hellion笑得很开心，搂住女友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又说了句苏禾听不懂的话。
    女友闻言看Hellion一眼，眉毛上扬做出无奈的表情，换上笑容对苏禾伸出手。
    "hello,i'm Ross."
    "i'm 苏禾"
    Ross指一指Hellion继续道:"he's Hellion."
    Hellion?苏禾眼神瞥向Hellion。
    "yeah,i'm Hellion."Hellion笑容怪异，眼神直勾勾的。
    (ps:三个人在一起说的是英语，但用中文写。)
    三人约好后，就踏入地下通道，一边走，Hellion一边说:"我之前好像看到附近有间咖啡店，嗯……就在那家全是玻璃的酒店前面一点儿。"
    "啊？是吗？我都没有注意到。"Ross接过话。
    苏禾常来这边车站，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倒不足为奇，只是抿嘴笑笑点一点头，没说什么话。
    Hellion说的咖啡店很近，很快几人就到了目的地。
    迈进店内，点咖啡后找了最里面一个靠近书架的位置坐下，苏禾靠着墙，见到对面两人也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时随口搭话，半开玩笑对Ross说。
    "你的包以后要放好呀？"
    "我的？"Ross看一眼苏禾:"不是我的。"
    第三章 有趣
    苏禾诧异，转变来得突然，只得一言不发静静观察着事态如何发展。
    Ross用胳膊轻轻去撞Hellion，露出不悦的表情，压下声音:。"你为什么又在骗我？Hellion。"
    。"你能不能每次不要那么大惊小怪？。"Hellion扬手在胸前胡乱摆划一通，眉宇之上已经是不耐烦的样子，拔高声音。
    。"我大惊小怪？。"Ross显然也生气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管着我？。"Hellion怒气冲冲站起来，眉毛皱成一团，看几眼Ross，又莫名其妙瞥苏禾一眼，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Ross略带歉意对苏禾说了句对不起，就十分焦急的跑出去追Hellion。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对于这一幕闹剧也未多问，安安静静的将三杯咖啡放到了桌上。
    。"谢谢。。"苏禾对服务员点头，轻声道。
    苏禾一人，桌上三杯拉花摩卡，看起来几分怪异。
    端起一杯轻轻抿了口，咖啡苦涩的香气刺激着人的味蕾。
    管他呢，苏禾眯眼，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心想，一个人喝喝咖啡也是不错的。
    面前有脚步声响起，一寸一寸靠近苏禾。
    。"hello!。"少年感的烟嗓沙哑清澈，轻轻柔柔落到耳里。
    苏禾抬头，就见到Hellion此刻一脸张扬的笑意，手揣到裤兜里，小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身体微微摆动。
    不等苏禾说话，就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你很开心的样子？”Hellion胳膊放到桌上，一手懒洋洋撑住下巴说。
    “唔？这倒没有，毕竟不是我的事儿，何必费劲儿？”苏禾笑，对于他为何又出现在这里多了几分好奇，继续说。
    “我倒真以为你出去了？”
    “她也以为我出去了。”Hellion摊手，笑意更甚。
    他口中的她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Ross，苏禾皱眉，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这个人怎么回事儿？一举一动都充斥着怪异。
    “很奇怪？”Hellion指尖在咖啡杯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看她。
    “嗯，是很奇怪，在异国他乡扔下女朋友。”苏禾又喝了口咖啡。
    岂止是奇怪？简直是渣得过分。
    “呵呵，奇怪的事都很有趣不是吗？”Hellion翘起二郎腿，把咖啡端起来，说。
    “很多人都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刚才故意撇开女朋友的？”苏禾也没和Hellion争论，在他的注视下不知为何转移了话题。
    “嗯？是啊！”Hellion毫不避讳，意味深长瞥一眼苏禾。
    “所以你找我有事儿？”
    Hellion没说话，而是低头掏出一张小巧的名片，放到桌上，往苏禾的方向推去。
    “嗯哼？”苏禾被那张名片吸引，慢慢坐起来。
    只见桌面名片上几个大字:。"成都周边自由行包车，物美价廉。"证件照下面写着她的名字，最下方一排电话号码。
    名片看上去有些俗，但抓人眼球，苏禾嘴角抽搐，这是自己的名片？
    所以，他想要包车吗？
    “周边自由行？你走川藏线吗？”果然，Hellion拿回名片问她。
    苏禾挑眉:“你和你女朋友？”
    “不……”
    “一个人？”从之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里，苏禾倒也没怎么吃惊，只淡淡扫Hellion一眼。
    Hellion摇头，笑::“我和你？”
    苏禾心中活络起来，以前她是只在成都周边跑的，并不是不跑远处，只是这远处客源没周边多，何况川藏线，是一笔小收入了。
    不管这个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自己确实需要钱，在缺钱的时候，她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当即，苏禾眸子里懒懒散散的味道就收敛了下去，虽然依旧笑着，但多了几分严肃。
    “为什么不走川藏？只是这价格？你要知道西藏可是不近？”
    “嗯，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大。”
    “那就没问题了，只不过……”苏禾咬牙，没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
    “嗯，其实我觉得，对于女朋友，你的做法有有点儿太过分了。”苏禾继续喝咖啡，不去看他的脸。
    这话她作为外人，也只能提一下而已，毕竟是非曲直局外人真的是没人说得清。
    最关键的还是当局者的看法。
    Hellion其实一直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到苏禾身上，听到这儿后，目不转睛锁住她的脸，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对女朋友，不应该这样。”
    “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随时可以联系我。”
    Hellion垂眸思索，很快咧嘴道:“明天？可以吗？”
    “可以。”客人为上。
    “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住在哪儿？我来接你？”苏禾继续道。
    “住在哪儿？我还没住的地方。”Hellion一脸无奈。
    突然之间，他凑近苏禾，用玩笑的口吻说:“我一会儿无处可去呢？”
    “所以？”苏禾面色带笑，有些疏离的看他。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如我今晚去你那里住？明天也方便些？”Hellion说完这句话就笑了，连自己也觉得不切实际。
    果然，苏禾脸色沉了下去。
    Hellion连忙抿嘴，道:“咳咳，我付房费？”
    说归说，他心里也知道这只是句玩笑话，基本没什么实现的可能。
    大概唯一的用途，只是……试探。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苏禾沉疑片刻后，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你说什么？”Hellion再次确认。
    “可以，我那里有多余的房，一晚500。”苏禾面不改色，心里暗戳戳想着这样一来，自己又可以宰一下这个冤大头。
    “好，那咱们是回去了？”
    “嗯？对。”现在客人都已经有了，也不必再去车站到处发传单，拉人了。那么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下午，明早出发。
    两人出了咖啡厅，往苏禾的住处去。
    从这里回去很近，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已经到了一幢小区楼下。
    大楼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但一出门就是大型超市，菜市场，楼内升降电梯也能正常使用，及其方便。
    电梯内，苏禾按了六楼。
    Hellion环顾着周围的一切，电梯提示音响起，两人走了出去，往六楼最右边一角走去。
    停在最右边的一间房门口，苏禾从包里取出钥匙，插钥匙，开门。
    第四章 很美
    进屋后，苏禾随意往沙发上一坐，看一眼站在门口的Hellion，说:“你愣着gān什么？进来。”
    “嗯哼，好吧！”Hellion扬眉，也毫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环视这里。
    房间不大，但胜在小巧jīng致，收拾得整整齐齐，也清清冷冷，和主人一个模样。
    苏禾不说话，也不看Hellion，随手从身侧沙发上拿起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支点上。
    正准备扔回去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打开盒子取一支递给Hellion。
    “嗯？要么？”她见那张照片上他抽烟。
    Hellion伸出手指接过，静静看着苏禾。
    烟雾朦胧中，女人的侧脸表情凝固，透着一股子掘qiáng和冷清。
    他转过眼，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遥远的东方第一次让他有些着迷。
    “你的房间在那里。”苏禾往客厅左边一角指去，毫无预兆对Hellion说。
    “好，我知道了。”Hellion吐一口烟。
    苏禾将手中的烟在桌上玻璃烟缸里熄灭，起身往厨房走去。
    Hellion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很快就见苏禾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包像是面包的东西。
    “咯！”苏禾把手里的东西往Hellion怀里扔去。
    “这是什么？”Hellion把那包东西提起来，问。
    “饼gān。”苏禾淡淡看他一眼，清清冷冷对他笑道:“厨房有菜，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做饭，也可以出去。”
    “你不吃？”Hellion打开饼gān袋子，拿起一片就扔进嘴里。
    他可是记得，中午她还没发完传单就去喝咖啡了，到现在为止，她恐怕都没吃东西。
    “我？”苏禾冷冷瞥他手里的饼gān一眼，继续道:“你吃的，是我本来打算当午饭的。”
    “……”Hellion闻言，没继续吃了，把饼gān往桌上一放，就往厨房走去。
    路过苏禾身侧时，脚步顿了片刻，视线落到她身上几秒，没说话，走进了厨房。
    苏禾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皱眉。
    随后一言不发坐到方才Hellion的位置，继续点燃一支烟，整个身子靠到沙发的软靠上，微微仰头，透过厨房门框看正在拉冰箱的Hellion。
    他的背影很安静，卷发因为刚才靠在沙发上显得凌乱，白色围裙轻轻系上，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竟是莫名的心安。
    不，怎么可以，他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
    苏禾索性掏出手机，低头浏览网页，想要抑制住心里疯狂滋生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Hellion从厨房出来，手里捧一个透明的圆形玻璃碗。
    苏禾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见到Hellion正俯身将手里的碗放到自己对面。
    在触碰道苏禾的眼神后，笑了笑。
    之后坐到她旁边。
    “我不太会做饭，不知道你能不能将就。”Hellion说。
    苏禾看清面前的东西后，心里有些复杂，这是不太会做饭？
    明明就是一窍不通。
    只见碗里堆积着一大碗切好的水果和蔬菜，算是沙拉。
    不过这些东西上裹着胡椒、辣椒、醋、huáng油、芥末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能放的他都放了。
    苏禾不由的怀疑，能吃吗？
    不过也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儿尝尝。
    一瞬间，五味陈杂，苏禾面部表情丰富了起来，二话不说起身拿起杯子到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
    Hellion见她的反应，偷偷弯了唇角，挪动身子凑到桌上的沙拉前，用手拿起一块火龙果放入嘴里。
    Hellion忍住想吐的冲动咽下，冲着苏禾喊:“这东西能吃吗？要不要我倒了？”
    苏禾取出一个纸杯，接上水给Hellion端了一杯过去。
    “倒？”苏禾神色怪异。
    “这些还是挺多的，不能倒。”虽然难吃，也可以饱肚子，不至于再花一顿饭钱。
    苏禾拿起筷子，继续挑着碗里的沙拉，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嗯？我也饿了。”Hellion突然站起来，对苏禾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往厨房去。
    很快，Hellion再一次坐到了苏禾旁边，手里多了一支叉子。
    不等苏禾说话就从碗里叉起东西。
    咽下后喝了一大口水，道:“真的难吃。”
    苏禾筷子一顿，笑道:“对，真的挺难吃。”
    不过苏禾秉承着不làng费，Hellion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两人还是将碗里的东西吃得gāngān净净。
    苏禾又喝了一大杯水，靠在沙发上，许久后才到厨房洗玻璃碗。
    Hellion胡乱在屋内瞅着的时侯，发现沙发旁边的柜子上倒扣着一本法语书。
    “你在学法语吗？”Hellion隔着门对厨房里说。
    “对。”
    “你要去法国吗？”
    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苏禾如实说“对，准备去法国。”
    苏禾解开围裙往门口的架子上一扔，想起了之前在车站她听过他说法语，就随口一问。
    “你是法国人？”
    “嗯，也不全算。”
    “怎么？”
    Hellion打开法语书，胡乱的翻着，说:“我妈妈是法国人，不过我住在法国。”
    “嗯哼？好吧！”苏禾没继续问。
    Hellion合上书，继续说:“我父亲是挪威人，不过后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妈妈最后得了抑郁症，我有时候要照顾她，所以在巴黎。”
    Hellion语气平平淡淡，似乎诉说着一件与与自己毫不相gān的事。
    “嗯，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
    “没关系。”Hellion偏头靠在沙发上，上扬的笑眼依旧放肆，可笑容深处又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觉。
    苏禾一惊，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又自己点燃一支烟，递给Hellion一支。
    Hellion摇摇头笑了起来，接过。
    “你抽烟太频繁了。”灰白烟雾挡住了人目光所及，苏禾只见那人喉结在动。
    “嗯，有时候会。”
    “不过……”Hellion似乎很爱笑，又弯了嘴角。
    “怎么？”苏禾抬眸，问。
    “很美。”
    第五章 谢谢
    苏禾心跳突然加速，撇开眼去，不看他。
    朦胧的烟雾笼住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两人身上光影斑驳，气氛一时间暧昧不明。
    许久，苏禾猛地站起来，吸一口气，说:“我去休息了，明天见。”
    Hellion静静窝在沙发上，视线里全是苏禾落荒而逃的背影，皱皱眉收回视线，那张时常带笑的脸上意外没有表情。
    眼里甚至有躲躲闪闪的慌乱。
    客厅电视背景墙上的闹钟时针刚好指在三点，Hellion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窗外初秋的暖阳丝毫没让他感到温暖。
    这个时间他本该和女朋友一起在成都某个街头随意走着，可这般温暖的事，他想起来时却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一丝温度。
    反倒是心里冷冰冰一片。
    而苏禾，却像是突然闯进他眼底的光，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他能做什么？他只会伤害她，可他也忍不住靠近她。
    Hellion心里一片慌乱，后来糊里糊涂就睡着在了沙发上。
    ——几小时过后，
    Hellion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不，不要。”
    “Hellion”
    ”快停下来啊！你没听到吗？我让你停下来。”睡梦中的Hellion脸色惨白，甚至嘶吼起来。
    苏禾蹲下来，伸手去摸Hellion的额头。
    正想起身时，手突然被人一把拽住，苏禾一个踉跄，扑在Hellion身上。
    两人离得很近，苏禾甚至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洒在鼻息间。
    苏禾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盯住近在咫尺的脸，片刻后，慌慌张张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去。
    “苏禾？”Hellion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朦朦胧胧的沙哑。
    Hellion坐起来，揉着眼，一手捏住滑落的薄毛毯，一手缓缓握起。
    “嗯？”苏禾回头，故作镇定。
    “谢谢。”Hellion捏住毛毯举到眼前，冲苏禾笑。
    “没事儿，我看你刚刚在这儿睡着了。”
    “嗯。”
    “收拾一下吃饭吧！”说罢！苏禾头也不回往厨房走去。
    “呵呵！”身后传来低沉的笑意，Hellion把毛毯放下，将另一只手举起，放在鼻尖上。
    手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味儿，余香环绕，温柔缠绵。
    这是，她的味道。
    刚才她蹲下来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醒了，只是想知道她的反应。
    很快，苏禾从厨房出来了。
    手里托着一个餐盘，其中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一小碟子南瓜饼，两个jī蛋。
    走到Hellion面前，苏禾淡淡扫他一遍，哐当一下将餐盘往桌上一放，随即坐下。
    “中午……谢谢你的午餐。”
    虽然是黑暗料理，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
    Hellion看清餐盘里两碗飘着葱花的皮蛋瘦肉粥，南瓜饼上不多不少的白糖，和剥好的jī蛋。
    细细致致，让人食欲大开。
    Hellion咧嘴直接端一碗放到自己面前，舀一勺子送到嘴里。
    “唔，没事儿，你是我的司机嘛！不能让你饿坏了。”Hellion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
    这话倒是惹得苏禾掩嘴，难得的笑起来。
    “咯，那谢谢你的晚餐了。”Hellion有模有样学她。
    “别客气，你可是我的金主爸爸。”苏禾摊手，也端起一碗飘着葱花的粥。
    氤氲雾气，相顾无言。
    第六章 清晨
    两人一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目光偶尔jiāo汇时也很快躲开。
    安安静静，都未说话，小小的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了起来。
    晚上，苏禾换好睡衣半躺在沙发上，手指在面前的电脑键盘上飞快敲击。
    恰好这时候，浴室门传来响动。
    键盘上飞跃的手指停下，苏禾偏头，看到Hellion一头湿淋淋短发贴在额上，往自己走来。
    “我好了，你要不要早点儿去？”Hellion将手中白毛巾揉皱，有些粗鲁的胡乱擦头发，一边说话一边坐到苏禾旁边。
    苏禾身体有些僵硬，淡淡说了一个哦字就往浴室走去。
    推开门，里面雾气缭绕，视线模糊。
    湿漉漉的密闭空间里，有她以前从没在这儿闻过的味道，淡淡的冷香味，让人感到丝丝缕缕的舒适。
    苏禾踏入浴室，准备关门，Hellion叫住了她
    “等一下可以吗？我东西落下了。”
    苏禾回头，Hellion正站在门口，手指往浴室内指，眼神无声无息说着歉意。
    “嗯？好……好的。”苏禾将浴室门开到最大，让Hellion进来。
    苏禾走到镜子前，从墙上小壁柜里拿出梳子，梳头。
    她没注意Hellion进来拿了什么。
    苏禾抬头往镜子里看去，发现Hellion站在自己身后，温和的望向镜子里。
    “嗯？怎么？拿了东西？”苏禾问。
    “嗯，拿了。”
    “拿了还不出去？”苏禾挑眉，转过身与Hellion对视。
    她要洗澡了。
    Hellion没说话，意味深长扫过苏禾一眼，转身往浴室外走去。
    Hellion没睡，坐在沙发上翻几页苏禾的法语书，然后拿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铃～～”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Hellion面色露出了烦躁。
    铃声一直在响，终于。
    Hellion滑动了接听键，快速往自己的房间去。
    “喂，Hellion。”是Ross的声音。
    “嗯？怎么？”
    “怎么？Hellion，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失控，听起来像极了质问。
    Hellion稍稍沉默，片刻后，说：“我在酒店。”
    “你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
    “哪家酒店？我来找你。”
    “不用了，Ross，你睡吧！”Hellion半躺到chuáng上，拿出一支烟点上。
    “不，不能这样，Hellion你在哪里。”
    “我在酒店，明天也不回来了，你自己回去吧！”Hellion心里觉得烦躁，语气也慢慢变了。
    “你去哪里？”
    “西藏。”
    说完，Hellion挂了电话。
    很快，倒扣在chuáng上的手机再次亮起，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Hellion往上靠了点儿，伸出手指，按了下减小音量的键。
    手里黑屏后，没电话打过来了。
    Hellion靠在chuáng头，烟一根一根熄了又燃，不知不觉一盒已经少了大半。
    Hellion闭上眼，漆黑的房间内，心里慢慢涌上莫大的恐惧。
    一夜平静，第二天清早，苏禾已经早早起了chuáng。
    简单洗漱后，苏禾就到厨房熬了些简单的白粥。
    “hello.”不知什么时候，Hellion也起chuáng了，站在门口对她打招呼。
    “hi！洗漱了？”苏禾看他一眼，就转身拿起勺子舀一勺锅里的粥，盛到碗里，尝一口。
    “嗯，还没。”
    苏禾拿出两双碗筷，一边往碗里盛饭一边说：“快去吧，吃饭了咱们就出发。”
    “好，谢谢你的早餐。”Hellion笑。
    苏禾突然抬头，仔仔细细盯住Hellion。
    “你没睡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Hellion笑容僵住，没说话，对苏禾点点头就往洗手间走。
    第七章 烟酒
    吃完饭收拾妥当后，两人出了门。
    公寓大门口，Hellion突然停下，指了指公寓外面不远处的商场，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去买点儿东西。”
    “嗯？要多久？”前方的苏禾转过身，问他。
    Hellion闻言，笑道:“很快。”
    说完，绕过苏禾往小区外走去。
    “那我去开车，要是你好了就在商场门口的马路边等我。”苏禾朝着Hellion的方向喊道，随后转身往小区内的地下车库去。
    “好。”清晨的风带着凉意，Hellion夹杂着笑意的声音落到苏禾耳里。
    苏禾脚步一滞，只是瞬间，就加快步伐往车库去。
    因为太早，保洁阿姨还未清扫路上的落叶，走在小区内几栋居民楼下的路上时，脚下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加之清晨的凉风，苏禾稍微被撩拨的心绪又平静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车库。
    车库内，苏禾拉开一辆白色suv，发动车子，慢慢从车位出来，出车库后，车子撵着路上落叶扬长而去。
    刚出小区门口，苏禾就看到马路边，Hellion提着一个袋子，站在那里。
    车子向右一个转弯，停在Hellion面前，车窗缓缓打开，露出苏禾有些淡漠的笑脸。
    “上车。”
    Hellion不说话，上前几步，拉开车门就坐到副驾驶位置。
    苏禾也不说话，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慢慢启动，沿着城内公路前行，穿过居民区聚集的地方，车窗外建筑也越来越少。
    苏禾把窗户打到最开。
    一时间，车外疾行的风鱼贯而入，一股脑打到两人脸上，有些生疼。
    苏禾余光瞥到旁边的Hellion，见他稍微皱眉，若有若无的看着自己。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关掉？”苏禾偏头，说。
    风chuī过苏禾扎着的低马尾，额前的长刘海打在她脸上，遮住些她的脸。
    Hellion只注意到那双眼睛，虽然在笑，可笑容深处始终透着一股子疏离，她的眼神坚定，却也倔qiáng。
    “没事儿。”Hellion看着苏禾转过去的侧脸，道。
    靠在椅子上，Hellion透过玻璃窗往外望去，窗外已经没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一排路灯和简单的绿化带外是奔流而去的大江，蜿蜒曲折，望不见尽头。
    “介意我抽烟吗？”Hellion懒洋洋的问道。
    “不介意。”苏禾说话的时候，猛然打了一下方向盘，低声咒骂一句。
    “妈的。”苏禾咬牙，往前面的车看去。
    这里是减速带，而且到处是限速牌，这辆车超车也就算了，竟然是都不按喇叭就往别人的车后面撞。
    苏禾心中愤怒，加速追上前面的那辆车，开到那辆车的右边。
    那辆车快，苏禾也快，那辆车慢，苏禾也慢。
    终于，旁边的车窗调了下来。
    驾驶位上的中年胖男人看着苏禾骂骂咧咧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关上窗户。
    Hellion确是在一边点上烟，心中烦躁了起来。
    方才苏禾可能没注意，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后排车窗旁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眼里狠毒异常。
    那个人，便是Ross，她想做什么？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烟雾刚在车内弥散，便被风chuī开，苏禾闻到味道，扫一眼Hellion，说。
    “给我一根。”
    “好。”Hellion轻笑，掏出方才买的蓝壳万宝路，拿出一支叼住，垂头用手挡住周围的风点燃，然后把它给苏禾递去。
    苏禾虽见到这一幕，但还是伸手接过，吸一口过后夹在手上，手落在方向盘上。
    刚升起的烟雾片刻后就被chuī散。
    窗外一边是奔腾而去的滔滔江水，一边是住户不多的广袤平原，远处有山，很小。
    Hellion的视线却全都落在苏禾脸上。
    “你一直在看我？你看我做什么？”苏禾显然是一开始就注意到Hellion的动作，许久后，突然说。
    话才出口，苏禾就先笑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嗯？没事儿。”Hellion又打开一包烟。
    苏禾心中更加奇怪，他这一路……已经抽掉一包烟了，现在竟然又打开一盒，他方才是去买烟了？他抽烟简直比自己还过分，烟酒伤身的道理他不懂吗？
    苏禾心里这么想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就一把拿起Hellion放在脚边从商场提出来的袋子，扯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是皱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要gān什么？
    塑料袋内最下面装着一件黑色卫衣，卫衣上面是牙刷牙膏和两条……内裤，然后整个袋子里，剩下的全是烟和易拉罐的啤酒。
    “你？”苏禾心惊，看他。
    “嗯？怎么了？”Hellion挑眉，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慢慢坐起来，稍微前倾，偏着头对上苏禾的眼睛。
    Hellion目光直白，毫不掩饰，苏禾下意识有些慌张，躲开他的视线盯着前方马路，洋装镇定，问。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Hellion笑意更加恣意，眼神也慢慢变得像一头野shòu。
    许久，Hellion突然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说:“嗯，发生了些小事情。”
    Hellion一边说，一边无所谓的笑笑，仰头，抽一口烟。
    “因为Ross？”苏禾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Hellion闻言，十分怪异瞥苏禾一眼，淡淡道:“不是。”
    只不过，一听苏禾提起Ross，他心中就开始有些不安，Ross一向是个会来事儿的，这一次碰面到底是不是巧合？
    一时间，两人都没出声，大开的窗户往车内灌着风，车内，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前方是立jiāo桥。
    车辆驶过弯弯曲曲的路段，继续前行，两人上了一段高速。
    车内依旧寂静，只是烟味一直未曾散去。不知过了多久，车往高速上一条分叉口驶去，离开高速，车辆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终于，到了318国道。
    第八章 你喜欢好看的？
    车子一路往前，沿途已经看不到两旁的住户，一路平坦的视线里也慢慢出现了起伏的小山。
    Hellion扔掉手中的烟头，突然开口道:“你一个人出来做这个？”
    前方是一个急转弯，苏禾面无表情握住方向盘打转，吸一口气，说:“不是，我有工作，这段时间放假，做这个也能赚到几个钱。”
    “嗯？假期该好好休息的。”Hellion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对她挑眉。
    苏禾摇摇头，说:“我太穷了。”
    话才出口，苏禾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Hellion静静看着她，唇角也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不言不语听着苏禾继续说下去。
    “我想去法国重读大学，需要钱。嗯，家里也挺穷的，父母希望我结婚，所以得自己存钱。”
    “重读大学？”
    “嗯，是不是年纪有点儿太大了？”苏禾又拿出一支烟点上，车速慢了下来，脸上神色也不如之前那么严肃，难得放松了起来。
    “没有，很棒。”Hellion透过玻璃看着前方，说。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多大了？”
    “那你多大了？”Hellion耸肩，有些无辜的看她。
    “……”
    “25。”苏禾轻飘飘的开口，年龄这种东西，她也没什么在意的。
    “嗯，真的不大，不过姐姐比我大六岁。”Hellion笑意盈盈往她那边凑近，伸出手挡住嘴悄悄道。
    “……”苏禾瞥他一眼，这人……
    她刚想说什么时就听见Hellion的声音。
    “刚刚你说他们想让你结婚？”Hellion盯着苏禾，眉梢眼角笑意已经不复存在，严肃了起来。
    闻言，苏禾身子有些僵硬，半晌后，吸一口烟，自嘲的笑了起来，说:“嗯，他们认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该结婚生子了，所以bī着我相亲结婚。”
    “嗯？你没想过结婚？男朋友呢？”Hellion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男朋友？以前他们让我相亲的时候，我就随便找了个好看的，不过结婚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做决定比较好。”苏禾似乎回忆起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唔？姐姐还是挺幽默的。”Hellion在听到苏禾的话后笑得合不拢嘴，连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形状。
    “你笑什么？”车外风呼啸的chuī，苏禾的声音落在风里越来越小。
    Hellion丝毫不顾及苏禾此时在不在开车，毫无预兆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说你喜欢好看的？”
    苏禾瞥他一眼，没说话，只听到风中有小得不真切的声音传来。
    “那我好看吗？”
    那我好看吗？
    那我好看吗？
    那我好看吗？
    轻飘飘的声音虚无缥缈，落在耳里却突如其来的打在心上，苏禾一时间烦躁得过分，一脚踩在油门上。
    车子突然间加速。
    Hellion有意无意撞到苏禾，缓缓靠了回去，偏头打量着窗外景色，唇角不可抑制的疯狂上扬。
    第九章 控制不住自己
    一路疾行，脚下公路已经越来越崎岖，车子也开始颠簸起来，苏禾开得很快，加之窗外狂风，在这种时候平白添了几分刺激的感觉。
    Hellion拉开一瓶啤酒，喝一口，笑意盈盈说：“姐姐去了法国男朋友怎么办？”
    Hellion视线若有若无落到苏禾脸上，想看清她的神色，奈何零零散散的发丝刚好挡住目光。
    “我……不知道。”
    “嗯，姐姐跟男朋友关系很好吗？”Hellion仰起头，又喝一口啤酒，唇角有水痕从滚动的喉结流到衣服里。
    苏禾转头，皱眉，淡淡瞥他一眼：“问这做什么？”
    Hellion耸肩，扬眉笑得肆意妄为，舌尖舔过下唇，说：“没什么，只是对姐姐丢下男朋友只身前往法国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苏禾摇摇头，突然偏头，勾唇道：“咱们，彼此而已，不是吗？”
    “是吗？”Hellion不动声色，靠在椅子上，将手中啤酒一饮而尽，是这样吗？她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他们两人，一个在异国他乡，扔下女友独行。
    一个却准备独自远走他乡异国。
    苏禾听着Hellion似疑问又似自言自语的话，心中却丝毫未起情绪，即便如此又怎样呢？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人的看法对自己来说始终算不得什么。
    生活在世上，谁人没有苦衷？
    “我跟Ross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正出神的时候，苏禾听到Hellion的话。
    “那怎么……。"
    怎么和Ross到了如今的地步？
    后面的话苏禾没继续说，但Hellion却能听懂，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车辆后面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说：“我和她……有些问题，我们一开始相安无事，后来两人的脾气越来越怪异，矛盾愈演愈烈，直到成了今天这样。”
    “嗯？”苏禾吃惊，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怎么？不可思议？”Hellion挑眉，似乎满不在乎。
    苏禾点头，坦然道：“嗯，是有些吃惊，我以为你是在闹脾气。”
    因为和女友闹脾气才负气独自离开。
    Hellion注意着苏禾了然的神色，大致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带着笑容的脸上勾起一摸嘲讽的弧度。
    她不会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
    “可是……你又何必这般？”践踏人心，苏禾皱眉。
    “这般？”Hellion眨眼，直勾勾盯住苏禾的侧脸，脸色yīn沉了下去，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是扭曲的笑起来，说：“那姐姐觉得我该哪般？”
    苏禾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情绪，咬唇，不说话。
    “姐姐？”
    “……”
    “其实我们可能快走到了尽头。”Hellion难得一本正经的语气，突然开口，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她在一起。”
    “怎么？”苏禾随口答。
    “她……很喜欢我，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接近别人，控制不住有些扭曲的心思。
    “你……？”这话有些奇怪，苏禾没听懂，偏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Hellion苦笑，叹一口气，又拉开一罐啤酒，说：“她为了我……残了一只胳膊，在巴塞罗纳的街头，她因为救我被车撞了。”
    第九章 刺激吗？
    “被车撞了？”苏禾闻言，诧异的偏头，看到Hellion正望着自己。
    “嗯，她到现在，有一只胳膊都行动不便。”
    苏禾望见他瞳孔里格外认真的莫名情绪，心中一滞，不知是什么滋味，索性不去看他。
    “所以，你知道吗？我和Ross的相处模式，有些让你惊讶。”
    他一边对Ross早已没了太多感情，一边却不得不与她周旋，是愧疚，也是遵循本心。
    自己……其实并不想过多的与她接触，而这些年，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Ross也越来越……得寸进尺，甚至是想控制自己。
    车一路前行，苏禾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一声声刺耳的喇叭声在后面响起。
    苏禾从后视镜里看到车辆后面挨得很近的一辆黑色小车，脸色顿时yīn沉了起来。将车停到路边，拉开车门下车走到后面那辆车面前，敲窗户。
    车门缓缓打开，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脸不悦，冲苏禾说“你gān什么？”
    “我gān什么？你是瞎吗？那么宽的马路不知道走？非要在我的车后面？”苏禾冷笑，斜视男人一眼，落下一句话后就没理他，回到车上，发动车子。
    “真是晦气。”苏禾系好安全带，一脚踩上油门，轻声说。
    “嗯？怎么？”Hellion问。
    “之前的那辆车，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苏禾皱眉，有些恼怒也有些疑惑。
    Hellion放下手中的啤酒，许久，轻轻叹口气，指了指他们车辆后的车子，轻轻说：“我方才看到，Ross在那辆车上。”
    “所以？是为你而来？”苏禾冷笑，车子突然之间如同弦上的剪飞奔出去。
    “对，为我而来。”风中，Hellion温温和和的声音传来。
    路旁是高耸入云的石壁山崖，山顶上覆盖着一片又一片冰冷的雪，道路崎岖，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在路上奔驰。
    风打得人睁不开双眼，车子一个急转弯，Hellion一下没稳住身子，往苏禾撞去。
    苏禾只偏头扫他一眼，没说话，车子越来越快。
    Hellion皱眉，从座位上拉过安全带系好，眯起眼，感受着快到离谱的车速。
    前方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深渊，眼看车子要失去控制冲向深渊，此时一个急转弯绕过，车辆在一瞬间恢复平稳，稳稳当当往前开去。
    身后的车紧追不舍，许久，苏禾看着后视镜叹一口气，车速慢了下来，似挑衅一般，说：“怎么样？刺激吗？”
    Hellion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禾身上，听到她的话时微愣，片刻后便笑起来，森白的牙咬住下唇，凑到她耳边。
    “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快要受不了了，我快要受不了了……窗外风不要命的刮，扰乱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苏禾感受到Hellion□□luǒ的目光，心，狂跳起来，一脚踩上油门，车又飞奔出去。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到方向盘上。
    “你gān什么？”苏禾感到方向盘不受自己的控制，大吼。
    他知不知道？在这种危险重重的路段，这样是会出人命的。
    Hellion不说话，紧紧盯着有些破旧的马路，打方向盘，超过前面一辆卡车。
    “我喜欢刺激的东西。”Hellion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瞥苏禾一眼，转眼又绕过前方一个大弯。
    “Hellion，你gān什么？会没命的。”苏禾怒吼。
    疯了，全TM疯了。
    第十章 受伤
    前方是半山腰，盘山公路陡峭危险，苏禾一脚踩上刹车，可车子却不受控制继续前进，刹车在这个时候竟然突然坏了。
    苏禾咬牙，控制着车速，方向盘上有两双手，苏禾恶狠狠瞪Hellion一眼，低吼道:“刹车坏了。”
    Hellion闻言，唇角扬起一摸弧度，笑意深处似乎还透着一股子执拗与疯狂，方向盘上的手不动声色划过苏禾的手，笑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现在还能怎么办？不过是一直开下去罢了。
    “继续开。”苏禾冷静道。
    然而在这个时候，后面黑色的小车却如同疯了一样往他们撞来，喇叭的声音格外刺耳。
    “咱们加速。”苏禾话落，一脚踩在油门上，Hellion控制着方向，苏禾控制着速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身后的车辆紧追不舍。
    最前面有一个大弯，看不清山后是什么路，只知道一边是悬崖。
    汽笛声声，越来越近，一瞬间，车内传来巨大的晃动，车尾被狠狠撞上。
    砰——一声巨响。
    两人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一瞬间，车子就冲下悬崖。
    呼啸的风chuī过，两人随着车极速下落，片刻的时间，就跌到崖底。
    水，从打开的窗户里灌入，视线在水中变得模糊不清。苏禾解开安全带想去打开车门，然而试了几次，门都被卡的死死的。
    模糊的视线中，苏禾看见Hellion那边也和自己这边一样，门开了一条缝隙，但是打不开。
    Hellion回头看苏禾一眼，突然靠近她，拿起她的手，在手心轻轻写了一句简短的话，昏暗的水中看不清彼此的视线。
    但苏禾感觉得到，手心的字迹是“有我。”
    苏禾诧异的瞪大双眼，想看清Hellion的神色，可他已经转过身子，背对着自己。
    Hellion一拳又一拳打在车门上，还时不时用胳膊去撞缝隙越来越大的车门，不知过了多久，车门终于轻飘飘的打开。
    Hellion转身，拉住苏禾，慢慢从车门出去。
    在水中，长时间没有空气让人的器官和身体越来越不适应，一出车窗，两人就拼尽全力往水上游去。
    阳光透过水面落到水下，头上的粼粼波光越来越近，还好这里不是深水，不然只怕他们二人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终于，两人探出水面。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可似乎没人去注意那些，两人相视一笑，劫后余生的喜悦皆挂在了脸上。
    “怕吗？”Hellion捋一捋头发，垂头看苏禾，问。
    “嗯。”苏禾淡淡回应，心中却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làng。
    怕吗？怎么可能不怕？坠崖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可落水又给了她一丝希望，然而等着她的却是车门故障，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现在虽说已经脱险，可心里确是怕的。
    “嗯？”Hellion偏头，若有所思，突然一把将苏禾抱在怀里，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轻声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连累了你。”
    苏禾静静听他说话，微微叹气。
    可不是吗？但事情虽因他而起，可却也有自己的问题，她不怪他。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生死关头，自己竟然对他没有丝毫的怨恨。
    “没事儿，不是你的错。”
    Hellion身子一僵，抬起头来，双手扣在苏禾肩膀上，眸光渐渐幽森，兀自笑了起来，说:“姐姐一点儿都不怪我吗？”
    “不怪你。”苏禾抿嘴，摇头。
    “真好。”Hellion自言自语道，目光直勾勾锁住苏禾的脸、发丝、双眼，最后落在微张的红唇上，伸出指尖，轻轻落在上面。
    喉结滚动，Hellion微微低下头去，慢慢往苏禾靠近，气氛一时间诡异得过分。
    就在这个时候，苏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有些紧张道:“你受伤了。”
    因为泡在水中，她不曾注意水里的血迹，可现在，自己唇上的手指触感冰冷，颤颤巍巍。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手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而小臂上的血已经将米白色的毛衣染成红色。
    Hellion将苏禾的反应看在眼里，任由她捏住自己带伤的胳膊，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苏禾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了，这才注意到自己捏住了他的伤，赶忙松开，一边往河边游去，一边说:“上去了。”
    Hellion注视着苏禾的背影，笑意慢慢浮现在眼底，也随着她往岸边游。
    第十一章 你在担心我？
    河岸上，是一望不见底的新绿，绿野中有弯弯曲曲的小路，看得出来，这里不是荒野，倒更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苏禾皱眉，半抬着手指Hellion的手臂，说:“你的伤？要紧吗？”
    “嗯？我没事儿。” Hellion离她很近，不咸不淡瞥她一眼，又往别处看去，眼里似乎隐藏着丝丝缕缕的可怜。
    苏禾一惊，以为自己花了眼，但还是咬咬牙又靠近了Hellion一些，轻手轻脚挽起他的衣袖。
    入目是被水泡得肿胀的伤口，一条弯弯曲曲的划伤看起来格外恐怖，和手背上一样，已经可以算作是血肉模糊。
    “这样还叫没事儿？”苏禾抬头，有些薄怒。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自己还真是会信了他的鬼话。
    “你觉得很严重吗？还是……你很担心我？”Hellion目光幽幽，突然微微弯腰，笑意盈盈道。
    他盯着苏禾的眼睛，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若有若无略带深意的目光毫不避讳，手突然一把将苏禾的手握住，拇指指尖在苏禾的手背上轻轻画圈。
    “你……？”苏禾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脑海里不停闪过两人相识不久后一幕幕的场景，客厅内意外的摔倒在他身上、方向盘上轻触的手指、车窗外不要命的风……
    如今，再看这一双眼睛，苏禾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
    “嗯？你是在担心我吗？”Hellion见苏禾的反应，心情似乎很好。
    “嗯……你的伤有点儿重，若是感染了。”
    “若是感染了？若是感染了会如何？”Hellion捏住她的手突然用力，将苏禾一把拉到怀里，另一只手慢慢搭上她的腰肢，垂头笑道:“你在担心我。”
    “Hellion，别闹了行吗？这是你的身体。”苏禾皱眉，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及其不赞成，说出的话中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好，我不闹。”Hellion松开她，摊手，一脸无辜。
    “那，咱们……先随着这路去看看。”苏禾走在前面，转过身一边倒退一边对Hellion说。
    “嗯，好。”Hellion挑眉，表示赞成。毕竟，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
    “你有什么东西在车上吗？”苏禾突然问。
    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只能报警了，可荒郊野外，做什么恐怕都说及其不方便的。
    “没有，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不过手机恐怕不能用了。”比如身份证，比如钱，比如手机，比如护照。
    “嗯，那就好。”苏禾一边走路，面色有些沉默，这一次出行，她的损失其实是极大的。
    苏禾一边走，一边打开胸口的胸包，翻着里面的东西，手机、钱包、各种卡、身份证驾驶证都还在，虽然进了一些水，可都还完好无损，连手机都是能用的。可是车，怕是已经完完全全毁了。
    “别担心，这事因我而起，我会赔给你损失的。”身后的声音传入耳里，让苏禾成功顿下脚步，转头看Hellion，唇角扬起，说“这可是你说的？”
    “好。”
    两人沿着田间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许久，终于瞧见远方依稀可见的小小村庄，村庄上方已经飘起炊烟，在绿水青山的环境里，格外醒目。
    两人远远望见，有稀稀零零的人从外面回村，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去看看？”苏禾说。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往人烟处走去，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现在除了这个荒郊野外的偏僻小村落，已经别无去处。
    来到村口的时候，刚好有一个穿着深蓝色对襟民族服装的大爷刚好从外面回来，藏族人。苏禾想了片刻后就追上去。
    “大爷。”
    大爷听到苏禾的声音，稍微愣住，隔了好大一阵子才张嘴，说:“小女娃子，怎么了？”
    老人的汉话听起来不是很好，但也会说，这让苏禾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第十三章 晚上
    苏禾拉过Hellion，说:“老人家，我们开车的时候从盘山公路上掉下来了，我朋友受伤了，我们能不能到你家住一晚上？”顿了顿，苏禾继续说:“我们的消费会付给你钱的。”
    老人看几眼苏禾，又看几眼Hellion手臂上的伤，许久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嗯，谢谢。”
    “谢谢。”Hellion也用中文道了谢，两人跟在老人后面往村里走去。
    老人家在村子靠里面大山的地方，有一处挺大的院子，两人跟着进了院子。
    秋天的下午在成都还基本察觉不到冷意，可这里快要入夜的时候却让人有些哆嗦，何况两人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阿花，有客人来了。”老人家打开院子门后就朝着屋子里面喊去。
    敞开的屋子里慢慢走出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妇女，看几眼老人又看几眼苏禾和Hellion，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这是？”女人看到Hellion手臂上的伤和两人湿淋淋的衣服时，捂住了嘴，惊呼道:“啊？你们，你们先跟我进来换一身gān净的衣服吧！”
    男人停在院子里gān活儿，女人进屋给他们翻出来两套带些民族风格的衣服，塞到他们手里，笑着说:“你们快些把衣服换了，我去给你们烧火，天气冷，烤烤火暖和。”
    “好，谢谢你。”苏禾看着正往外走的女人背影，对她说。
    “没事儿。”女人听到她的话后转过身，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啊！这孩子的伤太严重了，我们村上有个医生，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找他。”
    苏禾闻言，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看几眼Hellion的手臂，对女人点头。确实，这伤若是放任不管，是及其危险的。
    换好衣服后，两人来到院子里面，简单火堆旁边坐着上了年纪的一男一女，火堆上吊着一个锅，正在烧水。
    “大爷、婆婆。”打招呼后，苏禾和Hellion也坐在了他们对面，火光旺盛，照得人的脸通红。
    Hellion将被水打湿的钱包，手机和各种证件放到火边。
    男人扒拉了一下火堆，平静的说:“等你们用热水洗一下澡，吃点儿东西垫垫胃，一会儿再去找医生，他今天到镇上了，还没回来。”
    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又进了屋，不一会儿就端出两碗苏油茶递给了两人。
    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到Hellion身上，确切的是Hellion手臂上，眉目未曾舒展，许久，男人叹一口气，开口说:“你们是去拉萨吗？”
    如今从这里路过的私家车，一般都是走川藏线去旅行的。
    “嗯，是呀！”苏禾说。
    旁边Hellion也静静的点头，但一脸严肃，因为这老人说的话带着极重的口音，大部分他是听不懂的，也只能默不作声。
    “我明天刚好要去拉萨进货，你们要不要一起？”老人点燃了烟斗，在一片烟雾中说。
    “可以吗？”苏禾有些惊讶。
    “嗯，车费的话你门看着给就可以了，毕竟我也是顺路”男人说。
    “嗯，那太好了，那就麻烦大爷你了。”
    “嗯。”男人发出轻微的鼻音就站起来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碗饭出来。
    男人把饭递到他们手中，说:”吃点儿东西，暖和暖和身体。”
    两人接过，道了谢，屋内的女人不一会儿也端了两个碗，递给男人一双碗筷，几人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吃着晚饭。
    第十四章 一起
    “小女娃子，你们怎么从盘山公路下掉下来了？”男人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问道。
    “这……”苏禾看Hellion几眼，垂眼，说:“我们转弯的时候被追尾了，刚好掉下来山崖。”
    当然，那些危险的事情她只字不提，比如方向盘上的两双手，盘山公路上狂飙的车，和快得离谱的速度、全开的窗户。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年轻人应该小心些。”男人又吃一口饭，继续说:“还好山崖下面是大河，不然……”
    男人的话止在了喉咙里，不然？不然怎么样呢？不然只怕是粉身碎骨，命归huáng泉。
    苏禾有些尴尬的笑笑，恶狠狠瞥一眼Hellion，又望向老两口，温和的问:“大爷、婆婆，这是什么地方啊？”
    女人抬起头，不太流利的说:“咱们这个村子是落日村，刚过了康定不远。”
    康定？离西藏倒是不近，还有太多的路程，苏禾想起了老人说他明天要去西藏进货，不由得心中感慨。
    虽说这一趟出行，她的运气应该是差点了极点，可也算作是绝处逢生。
    “啊！好，谢谢婆婆啊！这饭真好吃。”苏禾笑道。
    “没事儿，没事儿的。”女人赶忙摆手，连连摇头。
    饭后，女人开始收拾几个人的碗筷，男人绕着火堆坐一会儿看一看兜里的手机，只扫一眼，似乎在看时间。许久，男人又按亮了手机屏幕，缓缓站起身来，看着Hellion的手臂，说:“走吧！去看看伤口。”
    伤口刚刚用热水擦拭过，虽然依旧血肉模糊，血也凝固了些，已经没有刚才恐怖，但也让看见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而偏生，Hellion还笑意盈盈，吃饭的时候用那只手端着碗，似乎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伤，丝毫对他没有一点儿影响。
    “谢谢。”Hellion隐隐约约也听懂了男人的话，何况他的目光紧紧锁着自己的手臂，从几人聊天中，他似懂非懂的话里，也能判断出可能是要带自己去村里医生那，所以Hellion也跟着男人一起站起来。
    苏禾也站起来，说:“我也一起去吧！”
    “小女娃子，你也刚刚落水，要不好好休息？可以烤烤火，和阿花聊聊天。”
    “嗯？你累了就休息吧！”
    老人的声音和Hellion的声音同时响起，老人抬头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听不出情绪。
    而Hellion目光灼灼，直勾勾的看着她。苏禾从他的目光中知道，他虽然说着让自己休息，可他一定是想让自己一起去的，因为Hellion眼底深处藏着不加掩饰的期待。
    苏禾嘴角微抽，说:“一起去吧！你们不方便jiāo流。”
    她从没想过就在这儿，毕竟Hellion虽然汉语不错，可他也只会普通话，对于四川话都听不太懂，何况是带了及重的方言？
    老人没说话，带着两人出了院子，小心翼翼关上院门。绕过房前屋后的路，慢慢往村子深处走去。
    第十五章 上药
    这村子人口比较密集，可是住户也不少，而且房前屋后过于弯弯绕绕，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三人才到了村子里医生的住处。
    敞开的院坝里，他们看见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刚从摩托车上下来，在见到他们时，微微吃惊，开口道:“老吉啊？这是？”
    老人往他走去，苏禾和Hellion跟在一边。
    “王医生，有人受伤了，你能不能给看看？”老人用手指了指Hellion的胳膊，叹气。
    “没问题。”王医生看着Hellionbào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时，神色凝重了起来，正色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王医生是汉人，甚至会说很标准的普通话，Hellion听懂了，耸耸肩，答到:“不小心划伤的，嗯。”说话的时候，Hellion似笑非笑瞥一眼苏禾。
    苏禾摸摸鼻子，没说话。
    “伤得很严重吗？”老人见此，忍不住开口询问。
    “嗯，很严重，而且没即时处理。”王医生一边说话一边从腰带上取下钥匙开门，回头道:“先进来。”
    几人入了屋，坐在小板凳上，王医生很快从里屋里取出了个有些破旧的小药箱，蹲在Hellion身边，将他的袖子往上捥了些，扶住有些肿胀的手臂上下动了动，说:“痛吗？”
    Hellion摇头的时候视线刚好对上苏禾，他的动作顿住，皱眉道:“痛。”
    “伤口痛？”
    “嗯。”Hellion咬唇，脸上泛白。
    王医生在药箱里翻了片刻，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打开后一股浓烈的酒jīng味扑面而来。
    “要先消毒，你忍着点儿。”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镊子，夹住一块医用棉花，将酒jīng倒在了上面，轻轻抹在Hellion的伤口上。
    酒jīng显然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动作不重，可大面积的伤口还是让Hellion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要是痛的话，抓住我。”苏禾将凳子往他身边靠了些，伸出手轻轻捏住Hellion没受伤的手。
    Hellion转眼看她，垂眸盯住手心中瘦瘦小小的手，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片刻后扬眉，勾起唇角。
    “好。”
    伤口消毒的过程是真痛，而Hellion也在痛的时候紧紧将苏禾的手扣住，毫不留情。
    消完毒，Hellion看着苏禾的手，轻笑着抚摸自己捏出的红痕。
    上药的过程比起消毒来说快了很多，上完药用纱布包起来后，王医生又找出了一卷纱布和一大盒药膏，将它们全部递到苏禾手里，说:“伤口暂时不要见水，两天换一次药，知道吗？”
    “……”苏禾看几眼王医生，又看几眼Hellion，还有一旁也正看着他们的老人，说:“知道了，谢谢王医生。”
    “没事儿，不过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以后小心点儿知道吗？”王医生收好了药箱，语气温和了很多，嘱咐他们。
    回到老人家的时候已经是入夜许久了，因为房间的缘故，苏禾和Hellion挤到了一间屋子里。
    第十六章 夜
    两个人，一张破木头chuáng，显然有些尴尬。
    Hellion站在chuáng边整理被子，老式灯泡微huáng的光影里，Hellion垂头侧着身，看着站在chuáng头的苏禾。
    “发什么呆？不睡觉了？”Hellion挑眉，拍一拍chuáng，笑容少有的带着些狡黠。
    “嗯？可是……只有一张chuáng。”苏禾走到他旁边，皱眉抓起着藏蓝色大被子，说。
    Hellion见到苏禾的反应，轻微摇摇头，笑得放肆，轻轻往苏禾靠近，挨在她耳边悄悄说：“这又如何？难道你要对我做点什么？”
    Hellion稍微弯下腰，单手撑着下巴磨蹭，一边打量苏禾，一边说：“嗯……别担心，我很好说话的，如果你想，就跟我说。”
    “……”苏禾抬头望着他，光影斑驳里，他的呼吸温度味道充斥着自己所有的感官，让人心口一时间有些发紧，下意识后退，但心里的不服气让苏禾的身体脱离了控制，竟是仰头冷笑，凑近Hellion，彼此的呼吸jiāo融在一起，屋内气息一时间暧昧起来。
    “你若是抱着这种心思，那就别担心了，你今晚安全得很。”苏禾不知怎么的，有些话还没经过脑子就已经脱口而出了，等到意识过来后就只见到面前一脸笑意，意味不明的人对自己挑眉。
    “是吗？”清澈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落入耳里，让苏禾一惊，突然回过神来。
    苏禾沉默不语，许久后闷哼一声，脱掉衣服鞋子倒在chuáng上，窝到被子里。
    如今只有一间房，而且此处夜晚天气寒凉，自然是不可能睡到地上，她虽有些纠结于这件事，可这其实也没什么，同chuáng共枕而已，又不是做些什么，就算做些什么，也不算什么大事。
    胡思乱想的时候，苏禾的想法越来越偏。等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时，苏禾不可抑制的抽动唇角，当真是今天被吓傻了，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Ｈellion没说话，走到门口将微弱的灯关上，本就不大的房间内黑成一片，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被子又被掀开，在细细簌簌的声音中，Hellion也钻进了被窝里。木chuáng很大，但被子不大，两人睡在一起难免会有所接触。苏禾感觉到有丝丝缕缕凉意从背上传来。
    呼吸声，从枕边传来，落在苏禾耳里，有些轻微的不自在。她翻了身，黑夜中看不见眼前的人，但能察觉到他的动静。
    “你gān什么？”Hellion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我看看你。”苏禾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呵呵……”Hellion的声音很愉悦，动了动身子，说：“想看我的话，要不要开灯？”说罢，就拉了被子，作势要下chuáng去。
    苏禾一急，伸手拉住了他：“别。”
    Hellion的手腕被苏禾拉住，止住了起身的动作，他半坐着回头，黑夜中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己的手腕，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手腕上温热的柔软触感，手腕有些痒，而那些痒痒的感觉，就像小虫儿一样往四肢百骸蔓延，最后爬到心上。
    “好，不去。若你想看，我以后都给你看。”Hellion转过头，但是苏禾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黑夜中，她只察觉到她的手突然被他用力握住，似乎在用点儿力气就要折到他手里。
    苏禾动了动手腕，想从Hellion手中抽出来，但下一个瞬间，一阵天旋地转传来，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人死死压在身下，手腕也被人扣在头顶，力度之大，让人发指。
    “Hellion，你疯了吗？你在gān什么？”苏禾咬紧一口银牙，压下声音低吼。
    听到苏禾的话时，Hellion身体突降有片刻的僵硬，安静，死寂般的安静，不过很快，Hellion轻轻笑了出来，毫无波澜的说：“嗯，我早就疯了。”
    他可能早就疯了，他做事不考虑后果，只看喜好，压抑、低迷、黑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错的。
    “苏禾，你觉得我疯了吗？”黑夜中，Hellion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禾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伸手去拉他，可手被她紧紧捏住，动不得分毫。
    “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有些生气。”她生气他明明有女朋友还对自己做这样的事，还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还这般暧昧不清。而她自己，明知是错，竟也犹豫踌躇。
    “真的吗？”Hellion突然提高声音，问。
    “嗯，我没别的意思……”
    “苏禾？”Hellion突然笑了，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笑意盈盈。
    “嗯？怎么了？”苏禾吃力的动了一下身子，应他。
    “苏禾？”
    “嗯？”
    “苏禾？”
    “到底怎么了？你想……嗯……”话还未说完，却全被堵在了嘴边。
    苏禾瞪大双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太过黑暗，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看不清神态、表情。唇上的触感，冰凉中透着暖意，霸道、侵略十足的吻扑面而来，下颚被人紧紧捏着，迫使她微微张开唇角。
    唇舌jiāo缠，粗bào又直接，苏禾想推开身上的人，却被压制住动不得分毫，chuáng榻一片混乱，鼻息之间全是彼此的气息。
    终于，苏禾挣开一只手，猛地一把捏住钳制住自己下颚的手臂，可那只手的力道太大，她拿不开。
    但苏禾的动作，却让Hellion停了下来，稍微撑起头，暗夜中的双眼如同野shòu，默不作声。
    苏禾依旧捏着他的手臂，倔qiáng的推他，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力气没你大？所以为所欲为？那你要上了我吗？”
    “……”
    一片寂静中，Hellion因为她的话呆滞住，若有所思。苏禾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一把推开。
    “嘶～～”低低的痛呼响起，苏禾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一怒之下，竟是捏住了他受伤的胳膊，当时力道不轻，想来又是裂开了。
    第十七章 夜2
    “痛吗？”苏禾yīn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话。
    “痛。”Hellion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倒也是不加以反驳，轻声说了句痛。
    痛？他还知道痛？苏禾心中的怒气还没散去，冷哼一声后半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看侧躺着的Hellion，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那慡吗？”
    黑夜中，Hellion摇摇头，顺着苏禾说话的方向看去，半响，突然伸手拉住她，一个用力，就将苏禾拉到自己胸膛，轻笑声传来，胸腔的震动让人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而且苏禾注意到，他真的压根不把自己的伤放在眼里，用那只受伤的手也是无所顾忌，可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低沉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响起。
    “我要高//cháo了。”秋天的夜里，屋外风阵阵的刮，两人暗自较量着，不想妥协。
    “是吗？”一语双关，苏禾也不挣扎，抬起指尖轻轻在Hellion下巴划过。
    “你说呢？”腰间，突然攀上一只大手，隔着衣服，有些微微的凉。
    “你……”苏禾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想嘲讽他，想骂他，甚至想动手，可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事儿来。
    而且，腰间隔着衣服都十分冰冷的手，竟意外的让她觉得滚烫，一瞬间，苏禾脸上一热，毫无预兆的红了脸，一时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安静了许久，苏禾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想从Hellion身上下来，可腰间和手腕上的手让她动不得分毫，僵持许久，苏禾有些无奈的开口，说“我……能不能先下来，咱们睡觉，接下来还要赶很久的路。”
    “……”无人应答。
    “Hellion。”
    依旧没人说话。
    “Hellion，别任性了，你受伤了，你在不管不顾的话，在这种地方会出大问题的。”苏禾显然有些耐不住性子，说。
    Hellion还是没放开她，不过稍微往上移动了些，半靠在chuáng头，说：“嗯？所以呢？”
    “所以睡觉。”手机在充电，屋里没电视没电脑，黑灯瞎火的chuáng上，他们俩也不可能聊人生聊理想，不睡觉，难道还任由他胡闹？
    “你不生气吗？”腰间的手慢慢松开，轻轻抚着苏禾的头发，笑意盈盈问她：“我方才那样你不生气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禾猛然打掉头上的手，直勾勾的看他，她好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顿了顿，苏禾笑，说：“你觉得呢？”
    和刚刚他一模一样的话，让Hellion楞了片刻，随即愉悦的笑起来，说：“我不知道，嗯……不生气好不好？”
    Hellion的语气一瞬间软了下来，像极了做错事儿的孩子，如果忽略掉黑夜中炙热的有些可怕的眼神话，倒真是无辜至极。
    “Hellion.”
    “怎么了？”
    一问一答，平静轻松。
    苏禾勾唇，指尖从Hellion脸上划下，落入喉结、胸口，笑道：“刚才的事儿我没生气，毕竟你长得如此好看，不是吗？”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因为一个吻而大动gān戈？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不值一提，只是有些气他的无所顾忌、胡作非为。
    苏禾的话在她心里是一回事儿，可落入Hellion耳里可又是另一种意味了，这种语气真是像极了嘲讽。
    “苏禾？”Hellion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叫她名字的时候更透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Hellion，你又怎么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可让Hellion心里的压抑更重：“你是不是觉得无关紧要？无论和谁都无关紧要？”
    “你在想什么呢？那不然呢？要死要活不成？”他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这样对自己，她都不计较了，他还想怎样？这是什么语气？凭什么？
    Hellion神色复杂，终于，钳制着她手松开，有气无力的说：“那……你早点儿休息了。”
    苏禾心口一紧，突然间涌现起莫名的慌乱，但很快被她压下，翻身躺下，准备睡觉。她见到Hellion也将整个身子捂在被窝里，不似方才笑意盈盈偏头有些赖皮的样子，背影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十足的疏离，让人没由来的感到恐慌。
    苏禾闭上眼睛，用理智压抑内心深处狂乱生长的某种东西。
    可心中，到底不是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这一夜，她始终半睡半醒，彻彻底底的失眠了，脑子里全是和Hellion相处的画面。
    第十八章 你来吗？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苏禾就早早醒了，看着身旁四仰八叉的Hellion后，拉拉扯扯了一会儿被子，蹑手蹑脚的准备下chuáng。
    “唔？你这么早？”懒懒散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将正在穿鞋的苏禾吓得一个机灵。
    苏禾有些僵硬的转过头，gān笑一声:“早。”
    Hellion扬眉，掀开被子坐到chuáng上，笑眯眯的说:“早呀！”
    “……”
    看着Hellion如同没事人的样子，苏禾索性没再搭话，收拾好后就直接往外走去，透过门缝的微光已经照在屋子里。屋外有声响，想必是那对夫妻也已经起chuáng了。
    推开门，进入正中间稍微大些的屋子里，男人正在屋里收拾着出门要用的东西，一旁小巧的房间里已经传来响动，往屋子内外飘着白烟。
    半弯着腰的男人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些惊讶的起身，说：“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男人说话的时候，屋门再一次打开，Hellion立在门口，没受伤的手臂半撑在苏禾头顶的门框上，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扫视几圈，笑了笑，说：“大家都挺早的嘛！”他好像是最后一个。
    “天都还没大亮呢！你们要是困还可以睡一会儿。”男人慢悠悠的说，不紧不慢将手中的一个东西塞到地上的大帆布手提袋子里。
    苏禾摇摇手，说：“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了。”Hellion摊手，轻飘飘的说。
    异口同声，两人听到对方的话时，苏禾微微张了嘴，Hellion则是垂头对她扬起一抹恣意妄为的笑，嘴唇动了两下，没发出声音。
    但苏禾看清了那两个字——真巧。
    不知为何，她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心口盘踞的大石块终于掉下，松了一口长气。
    “咱们去帮忙吧！”Hellion眯眼，伸出手轻轻拍苏禾的头，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禾看他一眼，拉开他的手臂，往收拾东西的男人走去，帮忙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煮完饭的女人也出来了跟他们一起收拾。
    吃过早饭后，几人把东西搬到了院子里歪歪扭扭停放的一辆白色面包车上，收拾完毕，男人跟女人道别后就打开车门，苏禾和Hellion也坐到了面包车后排的位置上。
    “出发了，咱们直接去拉萨，你们这一路上若是想去哪里玩，也可以下车，这一路上有很多城镇上都有过去的车。”男人拉了离合，使劲关了好几次车门，在车子发动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他们说。
    “好，谢谢。”苏禾对他点头，在车子的噪音里抬高声音道。
    车子启动，缓缓上了路，苏禾和Hellion坐在一排，但十分默契的没有搭话。
    慢慢的，车子出了村，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泥土路，车开得很慢，一路旋转颠婆，让人有些头昏脑胀，苏禾有了些多年没出现过的晕车感觉，她靠在身后已经破了dòng的椅子上，闭上眼，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更加难受。
    “大爷，我能打开窗户吗？有点儿晕车。”许久后，苏禾从椅子靠背上起来，询问。
    “没问题，开吧！”老人没回头，在弯弯绕绕的路上，苍老的声音伴着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传到后排。
    “谢谢。”苏禾坐在里面没挨着窗户的位置，皱皱眉，伸手戳了Hellion一下，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说：“咱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倒不是她想坐窗户边，而是可能太久没走过这样崎岖的路，难受的紧，虽然这样的请求有些过分了，可若是不换的话，一会儿说不准她就真的会头晕目眩，还会吐出来。
    Hellion静静看着苏禾有些别扭的样子，几秒钟后，起身半弯着腰站到狭窄的车内，温声说：“好。”
    苏禾看她一眼，挪到他的位置上，两人互换。
    苏禾把窗户打开，坐直了些chuī风，想缓解那种不适的症状，窗户有些脏，打开后能看清隔着窗户看不清的景色，翠绿山峦，山脚下杂草丛生，已经枯huáng，和翠绿形成一种鲜明对比。
    苏禾看着这一切，但胃里却越来越难受，风没让她好受些，反倒是让他的脑袋更加胀痛，苏禾往前面一趴，脑袋都快垂到了腿上。
    “是晕车还是高反？还是很难受吗？”男人也发现了苏禾的异样，稍微偏头询问她。
    “是晕车。”这样的感觉绝对不可能是高反，何况她曾经也去过高原，去过海拔四五千米以上的地方。
    苏禾没再说话，手臂抱住腿，头靠在膝盖。
    “嗯？你还好吗？”Hellion注视着她的样子，见到她如此难受，瞳孔里有些疑惑的神色，终于，在苏禾又一次躁动不安的时候，试探性的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放轻声音问她。
    “没事儿。”瓮声瓮气的声音让Hellion有些好笑，但也只是唇角不可抑制的往上勾了些弧度，没发出声音。
    “小女娃子，一会儿路就好了，你先忍一忍。”老人笑了笑，继续说：“这一段因为住得人少，所以公路都没修，加上村子里基本都是老人小孩，也没人想着修路。”
    果然，没用多长时间，路已经慢慢平坦了起来，绕过一个大的弯道就上了柏油马路，车一下子平稳起来，苏禾的症状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好转，她支起上半身，靠到了椅子上，偏头继续盯着窗外。
    “大爷，你这个年纪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苏禾突然搭话。
    “我呀！我儿子在康定，我和老婆子在家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就帮儿子进进货。”老人说起儿子，声音都高亢了起来，字里行间全是得意。
    “那倒也是。”毕竟闲着也是闲着，虽然危险，可到底有些人宁可危险也不愿意闲着，比如她自己。
    简单几句话后，苏禾安静下来，老人也没继续说话，倒是Hellion往她的方向挪动了些，说：“不难受了？”
    “你想我难受不成？”苏禾毫不避讳和他对视，笑。
    “那倒也不是。”Hellion抿嘴，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也不拆穿她，只是微微扬眉，继续道：“我怎么会想你难受？”
    Hellion坐了回去，没看她，半支起身子伸手拍了一下驾驶位上老人的肩膀，说：“老人家，可以停车抽根烟吗？”
    Hellion的声音不小，但语调怪异，老人显然没听懂，抬高声音问：“你说什么？”
    Hellion耸肩，有些无奈，拉了一下苏禾的手臂，用下巴往老人的方向指一值，小声道：“你说。”
    “……”苏禾瞥Hellion一眼，但还是笑着对老人解释，说：“他问可不可以停一下车，他想抽支烟。”
    “噢……这样啊？”老人恍然大悟，连忙点头，说：“没问题。”
    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着方向盘往马路最边上去，车停在马路边，Hellion看苏禾一眼，似笑非笑，伸出手放到苏禾面前，说：“你来吗？”
    面前的手纤瘦细长，很好看，苏禾伸出指尖戳戳他的食指指尖，笑道：“去呀！怎么不去？”
    Hellion笑意加深，动了动手，握住苏禾的手指。
    苏禾打开车门，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出手指，笑得狡黠，下车走到马路边坐到地上。
    远处是陡峭的雪线，山下草原全是枯huáng的牧草，成群的牛羊低头吃草，远看像一坨行动缓慢的毛团子，看到这一切，苏禾的心情也晴朗起来。
    昨夜的衣服已经烤gān，可不免有了些明显的脏乱痕迹，所以苏禾就直接席地而坐了，或者就算是gān净的衣服，以她的性子也不会管这么多。
    Hellion下车后，看着苏禾的背影，红色宽松外套和他以往很少见到的黑色直发jiāo织在一起，随风扬起，十分凌乱。
    眯起眼，走到苏禾身旁坐下，掏出一盒还未开封的烟和一个塑料打火机。打开烟点燃一支，给苏禾递过去。
    “嗯？给。”
    苏禾顺手接过，吸一口，说：“你哪儿来的烟和火机？”
    “昨天我看这包还没开，就带着了，打火机是昨天找那个婆婆要的。”Hellion笑眯眯看着迷蒙烟雾中的苏禾，说道。
    “……”
    苏禾心中及其无语，这人着实奇怪，他们的思维模式当真有些不同，索性不说什么。透过烟雾，她看不清Hellion到底什么表情，她也不想看清。
    左手上的烟突然被人拿走，苏禾下意识就要去抢，但很快止住动作。
    “想gān什么？”Hellion拇指和食指拿着烟，吸一口，对上苏禾的视线。
    “没什么。”苏禾转头，逃过他的目光。
    “好了，诺，给。”
    被Hellion抽了一口的烟又被他递到苏禾面前。
    苏禾不是个高傲的人，所以毫不犹豫的拿了。
    第十九章 我要是说是呢？
    Hellion笑，又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用手挡着迎面而来的风，点燃。
    两人并排坐着，安安静静抽着烟，风bào躁qiáng劲，将苏禾的发丝chuī得胡乱飞舞，有一缕落在火红的烟头上，被烧断，随着风飘到她衣服上。
    苏禾想将它捻下来扔掉，可她迎风坐着，头发又随着她的动作重新飘到她身上，苏禾又去捡，却被Hellion先行一步。
    “你幼不幼稚？还跟头发较其真来了？”Hellion把那缕头发拿到手上，在她眼前晃了晃，扬眉说道。
    “我只是想把它扔掉。”苏禾淡淡看他一眼，又撇过头去。
    Hellion凑近她，将她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笑道：“嗯，我知道。”
    狂风中，苏禾转过头来，就刚好看到他的眼睛，以及还未离开的手，四目相对，有一时间的愣神。
    烟头烫到了手，苏禾猛然回过神，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后面的Hellion就匆匆忙忙往车的方向走去。
    风将头发打在脸上，疼得有些发红。
    Hellion一个转身，正对着苏禾的背影，眼里慢慢出现了狂热得可怕的神色，直到苏禾打开车门，才收回视线。他又点燃一支烟，烟雾吐在风里，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内，苏禾透过车窗注视着静静坐在那里的Hellion，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很好看，却让人欣赏不起来，因为比起容貌，他看起来十分大的烟瘾更引人注目。
    烟一口又一口，不间断的抽着，若不是在风里，恐怕他的脸都会藏在烟雾中。
    苏禾第一次开始好奇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在想些什么，或者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思索间，苏禾见到Hellion朝着自己招手，然后站起来往这里走来。车门打开，Hellion坐到了苏禾之前的位置。
    “好了吗？”男人见两人都回到了车上，转过来看他们几眼又开口问他们。
    苏禾转头询问过Hellion，才说道：“好了。”
    “那就走了，咱们还要开好久呢！晚上得找个地方休息。”老人发动车子，叹了口气。
    “嗯？大爷赶时间吗？”苏禾突然问。
    “说赶也不赶，不过能快点儿过去终究是好的。”老人说，不过马上又摇头，继续道：“但人不能不休息，比起时间，安全太重要了，这一路上路不好，更得好好休息了。”
    “这也是，安全最重要。”苏禾附和老人的话，心虚的说。
    她脑海里又突然想起盘山公路上狂飙的车和方向盘上的两只手，不知为何来了恶趣味，拉了拉Hellion的袖口，说：“你觉得呢？安全最重要对不对？”
    手被握住，Hellion听着她的话，垂眸，像极了认真思考，许久后才板着脸，再一次用手指在她手背上画着圆圈，道：“嗯，这没错。”
    不过这话，听起来及其的不自然。苏禾眯着眼笑，没在意自己被握住的手。
    她都还记得在盘山公路上，他说他喜欢刺激的东西，他做过的危险事情。
    车上无非也是一些琐碎的谈话，苏禾的症状好转后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老人以及Hellion说着话，一天的时日慢慢过去，太阳到了天边，路上皆是一片金光。
    天快黑了，老人的车停在马路边的一个小旅馆外面。
    这个地方靠近色达，加上现在还是旅游旺季，所以路边有些各种各样的住宿吃食。收拾好下车，三人踏进了小旅馆里。
    旅店老板是个中年妇人，此刻正垂头写些什么，听到有人后抬起头往门口瞧去。
    “呀？老吉？你这是又要住宿？”老板娘显然认识老人，见到他们时就用方言和老人说话，苏禾和Hellion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他们……都听不懂这两个人说的什么。
    “嗯，我去进货，还有房间吗？”老人坐到柜台前面的凳子上，说。
    “还有。”女人笑道，随后又用普通话跟苏禾说:“你们也要住房吗？”
    “我们要两间房，谢谢。”苏禾也坐到了仅剩的一张凳子上，看一眼Hellion。
    房间很快开好，三张房卡jiāo到了三人手上，一整天匆匆忙忙的赶路，让几人都没了jīng力做其他多余的事情，吃完饭后都各自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全部在二楼，走廊很暗，如同还在读书时候的学生宿舍，没灯。
    老人的房间在最靠近走廊边上的地方，而苏禾和Hellion则要走到最里面再转个弯才到。
    两人的房刚好相对，苏禾关门的时候往对面看过去，刚好Hellion也在看她，心中一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Hellion摸摸唇角，也关上了门。
    夜深人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禾辗转难眠，但不知过了多久也慢慢睡去。
    第二天三人又匆匆上路，走走停停，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几人终于到了传说中的日光之城——拉萨。老人要去老城进货，三个人也就分开了。
    街道边上，苏禾打开钱包，看着所剩无几的现金，皱了皱眉，嘟囔了句什么。
    Hellion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钱包内，再看苏禾的表情，脸上扬起笑意，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在苏禾面前摇一摇。
    “嗯？别乱想，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金主吗？”Hellion的手撑在身旁一个水泥箱上，说。
    苏禾看着他手中亮起屏幕的手机，扬眉说:“手机能用？”隔了片刻又继续说:“金主这种话，能当真吗？”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唔～～”Hellion意味深长瞥她，顺着街道往前走去。
    苏禾见此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在Hellion旁边边走边说:“你知道路吗？”
    “咱们走着的不是路吗？”Hellion没停下，往街道内房子上的一块块招牌望去，转头对上苏禾的眼睛，蕴着笑意。
    “好了，别闹，咱们先去住宿。”脚下是路，可也不能漫无目的，苏禾拉住他，阻止住他的步伐，扬一扬下巴，说。
    Hellion摊手，挑眉，说：“好，你知道路？”
    “嗯，我来过这里。”苏禾轻轻说，换了个方向往前走。
    “……”
    好吧！Hellion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愣神。
    “你在gān什么？还不跟上？”苏禾察觉到没人跟上来后，回头时果然见到Hellion还在那里，顿时皱皱眉，朝他喊。
    Hellion摸摸鼻子，几步走到她身边，道：“走了。”
    苏禾没开口，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心中有些没由来的心虚。因为这里她只来过一次，很多地方映像模糊，她只记得从前路过布达拉宫对面的某条巷子里有住宿的地方，就连那地名儿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凭借着模模糊糊的记忆，苏禾还是顺利的找到了一家客栈。
    老远，看着门匾，苏禾问Hellion：“这家可以吗？”
    “可以。”Hellion偏头道。
    得到准确的答复后，苏禾也不想再继续到处找来找去了，随即说：“那行，就这家吧！”
    客栈门口挂着彩色哈达，民族风情的古铜色雕花木门把手已经磨得生了锈，三层楼小房子在这个巷子里不怎么显眼，但也不至于让人忽略。
    走进客栈内，就到了大厅，木条纹的墙面上挂一个yīn森森的牛头骨，墙上有杂乱中透着美感的彩绘，靠墙摆着一个全是乐器的架子，旁边有两个大沙发，隔着不远处还有书架，另一个角落中摆着游戏桌。
    眼前的一切与生活中常见的截然不同，处处提示着她们这是什么地方。
    前台处的小姑娘见到两人进来后眼睛一亮，说：“两位是要住宿吗？”
    “嗯，是。”苏禾手腕放到前台的桌子上，笑眯眯的说。
    “好的，你们一起的吗？”小姑娘眼睛往Hellion瞟去，问他们。
    “不是。”苏禾道。
    “是。”
    Hellion的话让苏禾忍不住往他看去，Hellion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是说，咱们是一起到这儿的。”
    看到苏禾的表情后，他凑近了些，说：“我又不是说其他的，不是吗？”
    苏禾没理会他，对前台小姑娘说：“你好，两间房。”
    “好。”小姑娘对苏禾点点头，低头敲击着键盘，在电脑上查着什么，很快，她抬起头，有些别扭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只有一间房了，不过是套房，你们要不要一起？”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问题有欠妥当。
    “不用了，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谢谢。”Hellion几乎同时开口。
    “……”
    苏禾扬眉，看着Hellion，突然勾起唇角，靠近他，说：“所以，你想和我一起住？”
    因为苏禾突如其来的动作，让Hellion有些诧异，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但很快止住，往苏禾凑近些，低头，用冰凉中透着丝丝缕缕笑意的眼睛扫她一遍，有些好笑的说：“我要是说是呢？”
    天色已经变暗，终于，有人妥协了。
    第二十章 我们吃糖
    苏禾将双手手臂都放在柜台上，对前台小姑娘说：“你好，我们住一起，能给我们登记一下吗？”
    “好的，身份证给我一下——两张”小姑娘抬起头，对他们说。
    “没问题。”苏禾转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Hellion，伸出手说：“身份证给我吧！”
    Hellion扫她一眼，面无表情将身份证递到苏禾手上。
    他的身份证很好看，照片里的少年面无表情，显得有些青涩，褐色的凌乱卷发微微透着金色，唇角微抿，但依旧帅气bī人。
    苏禾看几眼，将两张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姑娘低下头飞快的在电脑上录入两人的信息，很快两张房卡摆到了柜台上，小姑娘抬头，说：“你们的房间在2-15，一共三百。”
    苏禾付账后，拿过房卡，说：“谢谢了。”
    “不客气，直接刷卡开门就好了，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下来找我。”
    “好。”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坐了几天的车来到这个地方，还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是真累了。
    不过，两人没上楼，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商场里买些需要的生活用品，毕竟——他们的东西基本在那次车祸中全部留在了水里。
    超市入口处，苏禾拿了购物车，两人直奔着生活用品的地方而去，必备的牙刷牙膏，毛巾，还有高原上少不得的防嗮霜帽子这些东西，苏禾还拿了一套很小的开价护肤品。
    生活用品买完，购物车中已经有不少东西，苏禾一边走，一边在货架上瞄着，对Hellion说：“你要买些什么吗？”
    “我？”Hellion是真的认真想了会儿，笑起来，说：“我要糖。”
    “糖？”没想到这个答案，苏禾挑眉，又问了一遍：“什么？”
    “糖，硬糖。”
    这个回答真有点而出乎苏禾的意料，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连她都有点儿想吃糖了，想着，两人走到食品区，挨个儿在货架上找，后来在一堆糖果中拿了一袋焦糖味的阿尔卑斯糖。
    出超市，又到隔着超市不远处的地方买来些换洗的衣物后，直奔客栈。
    刷卡进房间，将买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套房虽然贵，但也很大，而且房间内不像客栈公共区那样扎眼，中间的公共房间中有一个巨大的沙发，沙发前面是原木色方形桌子，地上铺满了白色长绒地毯，暖光打在房间内，格外温馨。最里面两间卧室挨在一起，没门，但隔着密密麻麻的珠帘。
    两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摆到桌子上后，开了空调将外套脱下，坐到沙发上休息。
    Hellion背靠着沙发，整个人都快要窝到了沙发里，他看几眼苏禾，笑了笑，突然将桌上的那代糖果拿起来，撕开一颗放到口里。
    “你要吗？”一颗撕开的水果糖递到苏禾面前，苏禾抬眸，伸手接过。
    入口是熟悉的多年没尝过的甜味，苏禾眯起眼，做了和Hellion如出一辙的动作——毫无形象的靠着。
    这种感觉还真是惬意呀！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Hellion起身到一旁的饮水机上接了两杯水，放桌子上，一口没喝。重新坐下后，又拿出一包蓝壳万宝路，点一根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苏禾。
    苏禾唇齿边勾起一抹笑意，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说：“你又看我。”
    “嗯，我又看你。”
    “铃……”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禾坐到沙发边缘，拿起倒扣在桌子上面的手机，看到来电提示的几个字后，面色烦躁了起来，有些牵qiáng的笑了笑，对Hellion点头，说：“我接个电话。”
    滑了接听键，苏禾往门口处的卫生间走去，半掩着卫生间门。
    “喂！”苏禾掩住嘴，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道。
    “禾禾，你在gān什么呢？”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温润中透着淡淡的笑意。
    苏禾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说：“我……在西藏。”
    “西藏？禾禾，你没看玩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听到苏禾的话后明显僵硬了些，声音都抬高了些。
    “程万，我去哪儿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吗？”苏禾皱眉。
    “你是不是还想着出国？”电话那头也严肃了起来。
    “对。”
    “禾禾，你别任性了，你可以留在国内考研，那样也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伯母，而且你也不小了，伯母希望……”
    “够了。”苏禾突然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是不是说我妈想我结婚？”
    苏禾一字一顿，继续说：“就算我妈想我结婚，我也不会嫁给你。”
    “咱们是男女朋友。”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程万，咱们一开始就清楚，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如果你觉得这样我就该跟你结婚，行，咱们分手吧！”
    “禾禾……我……”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苏禾已经挂了电话。
    她突然有些撑不住了，毕业这些年她一个人四处打拼，因为想出国，家里又不给她拿一分钱，父母只想着自己早点儿结婚，她就业时没选择原来学校学的专业，拼死拼活赚钱存钱做生意，终于凑够了钱，可她也到了这个年纪，二十五岁不大，可出国重读本科还是面临着亲朋好友的巨大压力。
    父母让她相亲，她也相了，甚至找了个男朋友，可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苏禾靠在洗手间的墙上，双手抱膝缓缓蹲下，压抑太久的情绪让人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泪水斑驳在脸上，视线越来越不清晰。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还没等苏禾抬头就被人轻轻抱住，拍着她的肩膀。
    “Hellion？”苏禾慢慢止住眼泪，有些慌张的动了动身子，抬起头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还在这里哭是不是？”Hellion口里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不清。
    “不……不是，我只是……”苏禾有些慌张的否认，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两手紧紧拽着Hellion的衣服。
    Hellion蹲在苏禾面前，拇指一点一点儿擦gān她脸上的泪水，说：“我只是听里面没声音了，你又没出来，所以进来看看，想不到你……”
    想不到她蹲在这里哭。
    “到底怎么了？”Hellion问。
    “我……我分手了。”苏禾吸吸鼻子，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多了些怯弱的神态。
    Hellion凑近了些，脸色沉了下来，呼吸落在苏禾脸上，说：“分手了就这么伤心？在我面前这个样子，是在诱惑我吗？”
    “Hellion……”在他灼热的快要吃人的目光里，苏禾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如今的处境。
    “咱们先出去，好吗？”苏禾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好。”Hellion扶着苏禾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伸手把苏禾拉住，盯着她，若有所思，说：“一会儿不许哭了？嗯？咱们吃糖。”
    苏禾想说，她其实不喜欢吃糖，但话还没出口就被Hellion一下子抵到墙上。
    有些粗bào的吻和那天夜里一样炙热，不同的是他这次渡过来一颗糖，散开了甜味的糖果一下子充满整个口腔，短而特别的吻，和那天夜里一样又不一样。
    “走了。”Hellion拉过她往外走去。
    因为Hellion出现的突然，苏禾心中压抑着的情绪也慢慢好转，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谁喝下后，又坐到了沙发上。
    “姐姐？”
    “你说。”苏禾看到他的脸时，不自主愣神。
    “你别听你妈／的。”
    “什么？”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苏禾有些没明白过来，偏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Hellion往她旁边挪了些，背靠着沙发，歪头看她，笑意盈盈道：“我说别听你妈的话，你才二十五岁，不要急着结婚。”
    “……”这话没毛病，可苏禾怎么着都觉得有一股大灰láng的味道，她直勾勾看着他没说话，只听见Hellion继续说：“如果你想去法国，也不要因为有人反对而改变自己的意愿，毕竟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嗯……我想在法国见到你。”
    Hellion的话，让苏禾心中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她不是傻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不懂？可……
    苏禾没说话，只是继续盯着他。
    Hellion倒也没觉得奇怪，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靠在那里，点燃一支烟给苏禾递去。
    看到这一幕，Hellion突然勾起唇角，道：“女孩子抽烟会变老的，姐姐比我大那么多，以后肯定比我显老。”
    “……”所有的女孩子都在意被人说老，苏禾绝不是那个例外。
    “那可不一定。”苏禾道。
    Hellion叹一口气，又把苏禾手中的烟拿过来。
    第二十一章 对视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也大概摸清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她懂得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点儿过分的逞qiáng，笑容不自然。可是胆子小，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Hellion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喊苏禾：“姐姐。”
    没等苏禾开始说话，就继续道：“我闲着其实很多时候都不在法国，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禾淡淡瞥他，抽抽嘴角，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嗯……为什么呢？”
    Hellion面色慢慢严肃了起来，说：“一开始我跟你说我妈妈得了抑郁症，所以我很多时候会在法国照顾她，不过后来，她自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Hellion反而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癫狂，苏禾皱眉，心中总觉得有点儿不安，她抬眸，说：“你……还好吗？”
    “没事儿，三年前，她犯病的时候将车开到了河里。”Hellion接着说，自顾自的笑了笑，靠在苏禾身上。
    “姐姐，咱们去喝酒好不好？我有点儿难受，你也不要想太多。”他伸手摸了摸苏禾的脸，轻声说。
    举杯不能消愁，可酒倒真的能让人短时间麻木起来，苏禾内心不好受，可她觉得Hellion或许比她更糟糕，苏禾抿嘴，许久后才点点头，说：“现在吗？”
    “嗯，现在。”Hellion眨眨眼，亮晶晶的眸子证实着苏禾没想错。
    “好。”苏禾点头，算是同意了。
    口中糖果完全化开，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甜味，苏禾也点了一根烟，叼在口中站起来添外套，喝一大口水，看到沙发上还一动不动的Hellion时，苏禾伸手把他的衣服扔过去，说：“穿衣服走了。”
    Hellion套上衣服，理了理凌乱的卷发，站到她面前，说：“走吧！”
    最近的酒吧离得不远，但也不近，他们得穿过一个行人很少的老巷子，巷子那头是一个酒吧。
    苏禾进门后，下意识的皱眉，这里太过于热闹了，屋子中间身着有些bào露的年轻人随着不怎么动听的狂躁音乐起舞，吧台上男男女女也各自搭讪，很是混乱。
    Hellion对于这种地方，倒是轻车熟路，拉着苏禾走到一角的窄吧台上坐下，点了酒静静喝着。
    苏禾扬眉，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对Hellion笑，似开玩笑的问：“你像是经常来这种地方呀？”
    “嗯。”Hellion突然笑了，脖子稍微往前倾斜，笑得肆意，毫无顾忌的承认，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苏禾。
    苏禾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酒，悠悠看他一眼，没说话。Hellion见此，做了和她如出一辙的事情，两人目光偶尔jiāo汇，苏禾很快躲开，Hellion满眼笑意。
    “哥哥，你好，能一起喝杯酒吗？”一声娇俏妩媚的声音将现状打断，苏禾和Hellion两人同时转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孩。
    女孩子看着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头披肩大波làng卷发及腰，忽略掉苏禾直接同Hellion搭话，一脸笑意。
    苏禾有些错愣，对Hellion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安安静静垂头喝着酒。
    他应该不会答应吧！苏禾心想。
    “荣幸至极。”Hellio声音在苏禾心中乱成一团的时候传来，苏禾猛然抬头，却见到那女子突然往前几步，垫脚将Hellion抱住。
    Hellion下巴趴在女子肩上，稍稍偏头，灯红酒绿中将唇角勾起，那双眸子直勾勾的与苏禾对视，手臂轻轻将女子的腰环住，一只手的指尖将苏禾指着，勾一勾手指，颇有深意的舔一舔嘴角。
    苏禾看清了他的动作，但依旧只是默默喝酒，一言不发。
    “哥哥，咱们去那边。”女子松开Hellion，拉他的袖子指舞池内混乱的男男女女。
    Hellion瞥苏禾一眼，稍微低头笑道：“好。”
    说罢！Hellion伸出胳膊搭在女子肩上往酒吧中央走去，路过苏禾身旁时淡淡扫她一眼，虽然那双眼睛带着笑，但全身都泛着冷意。
    Hellion走过去后，苏禾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往他的背影望去。
    他微微侧头，笑意盈盈看着被他搂住的女子，看上去十足耐心的听她说话，偶尔也会开口说些什么。苏禾想收回视线，可是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Hellion和女子没去跳什么舞，而是在对面墙边的吧台上站着攀谈，Hellion背靠在吧台上，自己的方向刚好可以看清他的脸，女子去点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见到这一幕，苏禾不知不觉将手中的酒杯紧紧捏住，手背上泛起了青筋，她想走到他们面前去将Hellion拉走，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看见女子微微前倾，将酒杯放到吧台上，不知是谁说了什么，两人都笑起来。突然，女子伸手去搂Hellion的脖子，红唇印上他的唇角。
    苏禾闷头喝一口酒，想要转过去不再注意他们，却意外发现Hellion似乎在看自己。苏禾一慌，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粹。
    Hellion任由着那女子吻她，但眼神却透过灯光和人群与苏禾对上，他神色直白、甚至带着不加以掩饰的勾/引，一边同别人亲吻，一边直勾勾的看她。
    苏禾慌张转过身，qiáng迫自己不去注意他，但这个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
    拿出手机，她发现是一条短信，一个她没存却有印象的电话号码，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过来呀！”
    苏禾抬头，见到Hellion已经松开了女子，他在见到自己正在看他后，扬起了手中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对她的方向摇一摇。
    光影斑驳中，苏禾看不清他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格外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一个人呀？美女。”
    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一只手臂，苏禾侧头就看到一个留着板寸的青年正笑得一脸痞意，对自己扬手，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来势汹汹，看起来很是不善。
    “当然不是。”苏禾后退一步，胳膊碰到身后的吧台上，脸上带着牵qiáng的笑意，说。
    寸头男子目光一沉，左右环顾了几圈后突然笑起来，将手抱在胸口，说：“小姑娘怎么这样不可爱，还骗哥哥？这样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说着，男子就要去拉苏禾，苏禾躲过，迅速从吧台内侧出来，往Hellion的方向跑去，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两个人拦住。
    “美女，你跑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喝一杯，又不对你做什么。”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眼神直白而可怕，让苏禾心中一阵恶寒。
    这样的眼神，她在Hellion身上也见过，但自己的感觉完全和现在不同。
    “美女……妈的，那个不要命的，敢打老子。”寸头男子被人一拳砸在脸上，身体往一边偏去。
    一瞬间，苏禾的手腕被一只冰凉有力的大手拉住，绕过酒吧内形形色色的人往外跑去。
    “Hellion？”苏禾一边跑，轻轻叫他。
    “嘘，一会儿跟我说。”
    两人很快就出了酒吧，急匆匆的进入yīn暗狭长的巷子里，往客栈所在的那条街道跑去，黑得看不清彼此样子的巷子里，苏禾一直被Hellion拉着，她什么也没想，就跟着他的步伐往外跑去。
    隐隐约约，苏禾听到后面有和他们一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谩骂声，苏禾记得，其中有方才说话的寸头男子的声音，他们追来了。
    两人一路只顾着跑，没说话，这个巷子其实不长，所以很快就看到了巷子尽头街道上的微光，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跑到了客栈所在的那条街道上。
    Hellion停在了一家已经关了门的店门口，松开她，靠在墙上。
    苏禾站在他面前，喘气。
    许久后，Hellion看着她，突然说：“安全了，刚刚好险。”
    “嗯，安全了。”苏禾怪声怪气的说，瞥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
    “苏禾。”
    “嗯？”苏禾答着他的话，但还是没有转过头。
    “你是在生气吗？”Hellion语气一凝，突然往前，站到苏禾面前。
    苏禾垂着头，看到一双huáng白相间的运动鞋，地上有两人的影子，离得很近。但她没说话，她该生气吗？她真的因为他今晚的所作所为生气了吗？
    “苏禾，你在生气。”Hellion伸手按住苏禾的肩膀，qiáng迫她正视着自己，一字一顿，说。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倒是像极了十足的肯定，苏禾听到这句话，内心突然就狂躁起来，一把甩开他，眼眶有些不受控制的泛红，哑着声音说：“对，我生气了，你高兴了吗？慡了吗？”
    “苏禾？”
    “……”
    “为什么？”
    “你说什么？”
    第第十二章
    “我说你为什么生气？”Hellion突然笑起来，说。
    “你凭什么一直bī迫我？”苏禾心中慌乱，说着就要去扒开肩膀上的手臂。
    “呵呵，这都不敢承认么？苏禾……你凭什么生气？”Hellion没松开苏禾，反倒是变本加厉靠近她，让苏禾退无可退。
    “Hellion？”苏禾不自然的挣扎。
    但她心中却有些恍惚起来，是啊！他不过是和别人暧昧，自己又为什么生气？或者说她又凭什么生气？
    “别怕，嗯？”Hellion或许是察觉到苏禾突然变化的情绪，突然拿开了她肩头的双手，似乎是憋着笑一般往后一退，靠在墙壁上，说：“你还真是有趣，嗯……这些年只长了年龄。”
    “……”这怕是不是什么好话，苏禾闷声走到他旁边，也靠在墙上，看着他。
    “苏禾？”Hellion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轻声笑道，说:“你该不会因为男朋友，不，因为前男友情绪低落吧？”
    苏禾皱眉，想反驳，他为何这么说？明明他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开口，Hellion的话就继续在耳边响起。
    “你前男友就是你之前说的相亲的那个吗？”
    苏禾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说:“嗯。”
    “你随便找了个好看的？”Hellion还在笑。
    “嗯。”
    “他很好看？”Hellion眸子眯起来，透着冷意，说。
    “嗯。”
    “你也好看。”Hellion笑了笑，又点燃一支烟。
    苏禾皱眉，没说话。在自己的印象中，他真的有事没事儿都在抽烟，烟瘾比自己最严重的时候还大。
    街上行人不少，但这家早已关门的店铺却没那么多人注意，对面纪念品店二楼上红色的灯光落在Hellion脸上，看起来有那么些吓人。
    苏禾不受控制的一直注视着她。
    “姐姐？”
    “嗯？”苏禾抬高声音，结尾软绵绵的弯上去，嘴角微张。
    她算是有点儿明白了，Hellion正经的时候喜欢叫她的全名，其余时候则是压低声音轻轻柔柔的喊自己姐姐。
    “我……我把我们的事儿给Ross说了。”Hellion突然开口，说。
    苏禾瞪大双眼，身体下意识后靠，说:“我们的事儿？我们……我们有什么事？”
    苏禾的声音小得不可思议，甚至连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你说呢？”Hellion手中的烟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他抽一口，往地上一弹，朦胧的烟雾把他笼住，二手烟的味道在苏禾鼻息间乱窜。
    苏禾没说话。
    Hellion伸手，拉住她，咧嘴笑着，慢慢往苏禾靠近，琥珀色的瞳孔里蓄满笑意。
    直到苏禾的呼吸间都充满他的味道和淡淡的烟酒味，两人越来越近，突然之间，暧昧不明的气氛一下子被打断。
    对面纪念品店内的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捡刚刚被打过来的一个皮球。在见到苏禾和Hellion后，还对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抱着球迈开小短腿儿往那边跑。
    苏禾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一把推开Hellion。
    “回去了。”Hellion挑眉，说。
    因为小孩子的缘故，两人之前的气氛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紧张，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对面店内走出一个看上去三四十来岁的妇人，隔着不宽的街道冲他们喊到:“不好意思，熊孩子吓到你们了。”
    苏禾脸色一变，有些轻微的泛红，摇摇头。
    妇人迈着步子往旁边正朝着他们做鬼脸的小孩子抱回屋内，脸上浮现起温和的笑意，唱着当地的小曲儿哄孩子。
    “嗯？走了，你还想在这儿呆多久？”
    Hellion的声音不咸不淡，与她对视着，说。
    “嗯？好。”
    忽明忽暗的街道上，过往行人大部分都是同他们一样的旅客，其中一家人的，情侣的都不少，一个人的也有一部分，苏禾和Hellion并排走着，离得很近。
    街道旁边不远处，有人在弹吉他，轻轻唱着一首□□十年代的情歌，但是驻足停留的人不多，就算有，也只是短短几分钟。
    苏禾和Hellion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就继续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前方不远处，就是客栈了。
    方方正正的三层小阁楼上燃起了昏huáng的灯。
    进入客栈的时候，一楼的公共休息室里聚集了不少人。游戏区域那一块儿位置，聚集着一大推人玩láng人杀。
    Hellion把苏禾拉到了公共休息室内乐器架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这边相比于游戏区那一块儿，人明显少了太多。
    苏禾其实有些累了，索性就直接瘫坐在沙发上，靠在那里。
    Hellion却是饶有兴致的在放满乐器的架子前走来走去，不时伸出去摸一下，他突然转过头看着苏禾，说:“你会什么吗？”
    苏禾往架子上看去，随手在最角落的dòng箫和吉他上一指，没说话。
    Hellion愣了愣，把手伸向吉他，但是在半空中却突然顿住，抿嘴轻轻笑起来，把dòng箫卧到手里，走到苏禾旁边坐下。
    “嗯？苏禾。”
    一支dòng箫被递到苏禾眼前，握住dòng箫的手修长好看，轻轻旋转着它，苏禾转头看见身旁一脸笑意的Hellion。
    “能chuī给我听吗？”
    苏禾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接过。
    苏禾看着握在手中的dòng箫时，微微愣住，突然扯出了一抹笑意。
    好像，自己以前很喜欢民乐。苏禾正打算将它拿起的时候却被Hellion一把拉起来。
    Hellion把苏禾手中的dòng箫放回架子上，有些匆忙的拉住她上了二楼的楼梯。
    “Hellion，怎么了？”
    “Ross.”Hellion拉着她，继续往楼上走着，在说到Ross名字时，多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禾顺着Hellion的目光看去，柜台处，她还有些印象的面孔呆滞在大门处不远的地方，目光往自己和Hellion的方向看来，眉头紧锁，目光有些不善。
    “Hellion？”苏禾的手下意识抓紧他，轻声唤他。
    “别担心。”Hellion没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从进屋、关门到坐下来，Hellion的神色都没缓和下来，他没说话，起身又去饮水机接一杯水，一饮而尽。
    回到苏禾旁边时，Hellion又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笑得有些牵qiáng。
    “姐姐，我……”Hellion皱眉，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话来。
    “没事儿。”苏禾拿过他手中的烟，吸一口，摇头直视他。
    “可是……”Hellion突然坐起来。
    可是一开始的她与Ross并没什么jiāo集，若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的疯狂举动，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姐姐？”
    “嗯？”手中的烟静静拿着，没抽，但烟雾还是慢慢扬起来。
    “姐姐喜欢我吗？”Hellion脱掉鞋子坐到沙发上，往苏禾的方向挪动，一只手覆盖在苏禾拿着烟的手上，放在沙发边缘，烟灰落到沙发边缘后又慢慢滑到地上。
    “我……”
    苏禾想说不，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短短几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
    她发现，自己想起这个少年的时候，心口总会莫名其妙的跳动，不受控制，她真的喜欢他吗？这个有点儿叛逆的少年，他不在意自己的伤，似乎随着心中所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儿，行为和语言直白的令人发指。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可能从开始到现在，她多多少少都对这个少年有某种特殊的感觉，只是不想也不愿意承认。
    直到，他将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
    “嗯。”苏禾轻轻点头，手中的烟燃烧殆尽，快烫到了手指。
    Hellion低声咒骂了句什么，将那摇头狠狠的丢到烟灰缸里。
    再一次看苏禾的时候，他刚刚有些yīn暗的情绪一扫而空，凑近苏禾，用鼻尖轻轻蹭她，笑道:“姐姐？你说什么？”
    苏禾想起了之前酒吧里的场景，突然学着他当时的样子轻舔唇角，拉长声音说:“喜欢呀～～”
    事到如今，她为何还要逃避？纵使两人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相识，从此以后再无jiāo集，她也想直面自己的心。
    “真的吗？”Hellion笑意盈盈，眉眼都弯了起来，一手将苏禾的手握住放在沙发边缘，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继续说。
    “嗯……真的。”
    “姐姐……”Hellion突然垂头，低笑起来，但是下一个瞬间，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些。
    唇上柔软的触感像极了一股电流，她的吻有些怯弱，却带了些故作qiáng硬的逞qiáng。
    Hellion的手，慢慢从苏禾脸上移到她的后脑勺。
    第二十三章 丢脸
    苏禾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索性闭上眼，仰头搂住Hellion的脖子，轻轻蹭他，小声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
    “Hellion。”
    “你再说……”Hellion佯装凶恶咬咬苏禾的鼻子，沙哑道。
    “唔……”苏禾咯咯笑了起来，将把头埋在Hellion脖颈间，摸着他的喉结轻轻说：“我喜欢你呀……”
    “嗯，我知道了。”Hellion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的苏禾，抬手摸着她的头发，指尖从发梢上穿过，懒洋洋的说。
    Hellion低头亲亲苏禾的发梢，让她躺到自己怀里。
    苏禾因为他太过直白的目光有些不自在起来，动了动身子，拿起桌上的手机，这一看不要紧吗，可是却发现现在已经十点过快到十一点了。
    “Hellion，很晚了，咱们……”苏禾想起来，却被Hellion拉着。
    “很晚了，所以咱们洗漱睡觉。”Hellion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突然，苏禾被人一把抱了起来，往卫生间走去，说：“如你所愿。”
    苏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一个惊呼，搂住他的脖子。虽然Hellion说话的时候声音含着笑意，唇角也勾了起来，但是从苏禾的方向却看到他的眉头微微锁着，她心中一紧，想问他怎么了，却隐隐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血腥味。
    苏禾突然紧张起来，看着Hellion，说：“你的伤口又……”
    之前她因为自己的事儿和听Hellion讲他的事情，在他提出喝酒的时候压根就忘了他还受着伤，后来他又在酒吧打了那个小青年，现在更是将自己抱起来。
    “没事儿。”Hellion脚步一滞，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说。
    “你快放我下来。”Hellion没说话，也没将苏禾放下来，到洗手间镜子前，才将苏禾放在地上。
    镜子前，苏禾一脸凝重，对Hellion低吼，说：“你真的不想要你的手臂了吗？感染了怎么办？”
    Hellion看她一眼后，轻轻挽起宽松的衣袖，慢慢将裹着已经被血迹染得殷红的纱布的那只手抬起，伸到苏禾面前，捏她的脸，说：“生气了？帮我解开呀！换药了。”
    “没生气。”苏禾往前凑了些，慢慢解着血迹斑斑的纱布，一圈一圈褪下后，她看到了他的伤，虽然比刚受伤的时候好些，但因为每天上过药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依然可怕，像是一团又一团的腐肉，因为他的不在意，还有鲜血正在往外渗，苏禾皱眉，突然之间一下子掐住Hellion的手背。
    “姐姐，痛……”Hellion眸光渐渐幽深起来，脸上升起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知道痛？”苏禾扬眉，拿了洗漱的东西后便不再和他说话。
    苏禾洗完澡就准备上chuáng睡觉了，这一路奔波，她着实太累了，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她走到浴室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扬高了声音对浴室里面喊道：“我去睡觉了，右边的那间房，一会儿你去左边的那间。”
    浴室里，正将沐浴露倒在手上的Hellion往门口望去，说：“好。”
    苏禾听到他的声音后应了一声，就自顾的往最里面走去。
    苏禾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几分钟的时间却像是过来几个小时，苏禾索性拿起来手机，浏览网页。不知怎么着她想起来Hellion来，她想起Hellion现在住在巴黎，想起他说过关于他的事情，不知不觉中，苏禾就打开了谷歌，开始搜索一切Hellion说过的东西。
    门口的珠帘不合时宜的响起，苏禾以为是风，没怎么在意，所以依旧翻着手机。直到脚步声一点一点落到耳里，越来越清晰。
    苏禾一瞬间翻过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Hellion已经站在chuáng边，刚洗过澡没chuī的头发往额头滴着水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流到脖子里。苏禾想坐起来，但一个用力过猛就将手机一下子甩了出去，落在Hellion脚下。
    手机屏幕还亮着，Hellion看几眼苏禾，蹲下身子将手机捡起来拿到手上，垂头划几下屏幕，大致的看了几眼，将手机递给苏禾，没说话。
    苏禾捂脸，这下丢脸丢大发了，控制住心中翻腾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的房间在那边。”
    Hellion挑眉，把手机转了几圈，递到苏禾面前。
    第二十四章 只看见了你
    “给。”
    苏禾半靠了起来，从Hellion手中接过，将其放到chuáng上。抬眼时她看到Hellion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在见到她放下手机后，Hellion挑眉。
    “怎们不看了？我们一起？”他语气有些怪异，yīn阳怪气的感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倒也没继续讨论着这个话题。
    “今天不给我换药了吗？”Hellion坐到chuáng边，抬起手。苏禾这才想起来，从chuáng上爬起来到外面桌子上拿起那瓶深色的药和一卷绷带回到房间来。
    苏禾轻手轻脚打开那瓶药，顿时，一股药味混杂着不知名的怪味扑面而来，苏禾有些难受，吸了吸鼻子。轻手轻脚用棉签蘸着药，往Hellion伤口上一点一点儿的涂抹。
    虽然有些疼，但Hellion倒也能忍住，房间内白炽灯照得宛若白昼，苏禾垂着头盘腿坐到chuáng上认真给他上药，他静静看着苏禾，一言不发。
    终于，苏禾仰起头伸了个懒腰，抱住被子蹭了蹭，将药膏瓶盖改好，把用过的棉签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些夸张的将它往chuáng头的垃圾桶里一仍。
    “真难闻。”苏禾说。
    Hellion默默皱了皱鼻子，翁声说：“这种药膏哪儿有好闻的？”只要有效果就好了。
    苏禾打开纱布，轻手轻脚裹着Hellion的伤口，然后把那一堆东西放到了外面桌子上，又到洗手间洗了个手。
    一切完成，苏禾回到屋子时，发现Hellion还坐在chuáng边，似乎在等她。苏禾看他几眼，索性不去管他，随手抓住被子就往chuáng上一躺。
    Hellion不走，苏禾又实在无事儿，见Hellion衣服敞开，就百无聊赖似的用指尖戳戳他的胸口，Hellion一把抓住她的手，没说话。
    苏禾心中突然莫名烦躁起来。
    狂风毫不留情的刮——我快要受不了了。
    苏禾脸色一黑，低声骂了句话，从Hellion手里抽出手，对视几眼后苏禾瞥过眼后，又拿起了手机，这一次倒是没继续浏览网页了。
    Hellion看着她的手，苏禾整个人在那一束目光下不自在起来。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拿着手机gān嘛，平日里手机对她的用处也无非就是查资料和打电话这个功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Hellion却还没离开的意思，苏禾往chuáng边挪动了些，说：“怎么？莫非是想留在这里？”
    Hellion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挑眉脱掉浴袍，上chuáng。
    “这样的吗？”苏禾突然滚到Hellion怀里，抬起指尖勾着他的下巴，手下有胡茬的触感，有些扎手。
    “姐姐？”Hellion任由着她的动作，声音低沉了几分，带上了少年少有的嘶哑，伸出那只才换了药的手臂把苏禾抱住，似安抚的轻轻拍着她的肩，笑盈盈道：“别闹了，今天累了。”
    话里有话，苏禾心跳如雷，一秒脸红。她发现自己在面对眼前这个少年时，所有的想法都完全崩溃。
    其实，连她自己也慢慢意识到，她好像是真的对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少年动心了。在她心中提醒自己他已经有女朋友的时候，在自己抗拒年龄的时候，在自己抗拒国界的时候就萌生出来的种子，苏禾一个翻身。
    嘶～，身旁吃痛声传来，耳畔有人低呼一声。苏禾往上挪了些，就看到Hellion正在看自己。
    “Hellion？”
    “困了？”苏禾肩上的手又轻轻拍了几下。
    “没，只是突然想起了点事。”
    “什么事呀？”
    苏禾眉眼弯了起来，指腹慢慢在Hellion薄唇上划过，又落到他脸上，往他怀中窝了些。
    “我们相识的那天。”Hellion脸上轻轻游弋的手收了回来，苏禾眼中似乎带了疑惑，轻声道。
    “姐姐？”
    笑声在耳畔响起，还没等苏禾继续说什么的时候，Hellion的声音就继续传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车站。”
    “嗯？我知道。”
    “我坐在栏杆旁边，你拿着传单正往里走，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你。”
    Hellion继续说，苏禾却想到那天自己穿了暗红色连衣裙和黑色皮衣，还拿着传单，确实是很显眼，她看着Hellion，也笑起来。
    “后来，咱们不小心撞到了彼此。”一根手指搭在苏禾唇上，摇了摇。
    “不，后来，我撞上了你。”
    苏禾心中活络，这样显然是有点儿意思了，抓住那只手指，苏禾道：“所以，钱包也是你故意掉的？纸条是你现场留的？”
    “嗯。”
    “你就不怕我捡到后占为己有吗？”苏禾自问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事儿也不是一定gān不出来。
    “嗯？虽然有这种可能，可是你并没有那样，不是吗？”
    Hellion眯起眼睛，瞳孔里闪过微不可见的满足，她说的这种情况他不是没考虑过，所以自己也拿了她的名片和……传单。
    “嗯，我没那样。”苏禾搂住他的脖子，笑道。
    “姐姐，你没那样，而我也在那么多人里看到了你。”所以，一切都刚刚好不是吗？
    那天人来人往，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只看到了你。
    苏禾听着他的话，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夜深人静，困意也慢慢席卷上了她，打了几个哈欠后苏禾终于坚持不住，有气无力的开口，说：“我睡觉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呀！”
    “好。”
    苏禾迷迷糊糊间，看到Hellion的眼睛，她发现哪怕是长途奔波，哪怕现在已经深夜，他的眼里却没一点儿倦意，甚至是越来越jīng神。
    “你不睡吗？你……不会感觉困吗？”苏禾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在脑海中想了许久都没个所以然。
    “嗯？不会呀！”Hellion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凝固，但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一脸严肃道：“姐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苏禾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努力去压抑自己心中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想法。仔仔细细用手描摹Hellion的脸，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qiáng烈的不安：“Hellion，你说你会不会骗我？”
    话才刚落，唇就被人含住，Hellion突然凑近，握住她的手抵在胸前，有些狂bào的吻了下去，另一只手慢慢往下游弋，落到她腰间，许久，一声低叹声缓缓落在耳边。Hellion松开她，说：“嗯？别胡思乱想好吗？”
    “好。”近在咫尺的脸一切如常，苏禾咬咬唇，轻声道。
    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心中却突然就涌现出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眼睛有些酸涩，又无声无息看Hellion几眼，缓缓睡去。
    Hellion一直将她这么抱在怀里，把她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底，等到她的呼吸慢慢均匀起来，轻手轻脚松开她，下chuáng关了灯，又将苏禾抱在怀里。
    虽然他动作很轻，但苏禾还是皱皱眉，在半睡半醒间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却见到Hellion依然jīng神盎然，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苏禾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Hellion，你怎么还不睡？”
    Hellion亲亲她的脸，笑道：“你在我身边，才兴奋到睡不着，乖，快休息了。”
    苏禾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便没多想，伸出手臂将他抱紧了些，又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苏禾醒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往chuáng边摸去，却在手接触到冰冷的chuáng单时一下子惊坐起来，她搭了睡袍下chuáng往外面的房间走去。
    “Hellion？”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外面静悄悄的，显然是没人，苏禾有些慌了，几步走到外面的屋子里。
    “Hellion？你在卫生间吗？Hellion？”
    可无论她怎么喊，房间里除了她有些慌慌张张的声音还在回dàng外，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还是没人回答她。
    苏禾往外面走，一把拉开房间大门，准备下楼去找Hellion。
    下楼后，客栈大厅内，除了柜台前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在和昨天那个前台姑娘在说些什么，什么人也没有。苏禾准备上前问那个前台小姑娘有没有看到Hellion的时候，她听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Hellion站在那里，在看到她转过身的时候神情微变，但只是片刻后就往她走去，弯下腰，笑着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怎么下来了？”
    Hellion换了昨天买的衣服，宽宽松松的白衬衫扣完了扣子、黑色及地休闲阔腿裤，凌乱的头发落在额前，眼神透着淡淡的笑意，似乎看得透人心，勾人。
    “我……我在找你。”
    方才起来的时候没看见他，自己竟然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那种感觉以往从未有过，她心慌难受，就想要去找他，整个人竟是一点儿也不像以往的自己了。
    第二十五章 舍不得
    “想什么？我只是去厨房做点儿吃的。”Hellion将手中的袋子往上提了些，说。
    “做？”苏禾挑眉，目光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去。
    “先上楼吧！”Hellion伸手拉她，往楼梯上走去，回头有些抱歉的笑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所以没跟你说。”
    苏禾能够察觉到他手中的力道变大了些，似乎是透着拘谨，抿唇继续往前走，回到房间时就见Hellion把他手中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收拾完一切后，苏禾坐到他身边，看清那些东西后轻轻笑出了声，说：“你以前做过饭吗？”
    Hellion挑眉，往沙发上一躺，洋洋得意道：“当然，我做饭好吃的不得了，嗯，我还会做中餐，你信吗？”
    苏禾身子往前移了些，仔仔细细看了几眼不远处的东西，稍稍偏过头去，说：“你觉得呢？”
    Hellion有些心虚的摸着鼻子，没回答。她的脸上一清二楚写着不信，当然，他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己好像确实不那么会做吃的，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倒不太在意该吃些什么，只要不饿便是好的。
    苏禾没动筷子，面前摆着几片面包，面包上有着几块像是芝士的东西，然后裹着番茄酱、胡椒粉辣椒面或与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香料，甚至最上面还有少许奶油，看起来很是奇怪，典型的黑暗料理，和他们第一天见面他的沙拉如出一辙。
    苏禾直接拿起一片，咬一口后脸色变了些许，入口时带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甜味中又带着辣味和香料的古怪味道。
    Hellion见此突然凑上前，咬了一口苏禾手中的面包，两人目光jiāo汇，许久，Hellion往后一靠，低声说：“fuck，太难吃了。”
    苏禾见他的反应，又咬了一大口，学着他的样子往沙发上一靠，道：“对，太难吃了。”其实这话倒是真的，她确实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
    这顿早餐不管是看着还是尝着，都让人没胃口，但两人还是你一口我一口，慢悠悠的将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光，再闭口不谈难不难吃的问题，两人吃着的时候目光偶尔jiāo汇的时候都染着笑意，倒是让苏禾有些拘谨起来。
    一顿早餐后，桌子被弄得很乱，两人都靠在沙发上，垂着的手慢慢牵在一起，混乱的桌子没一个人去收拾。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本来打算去买些东西的，但当时太早了，很多饭馆和商店都没开门，后来回客栈的路上遇上了便利店，就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借了看展里的厨房。”Hellion随口一提。
    苏禾却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一个重要的信息，不动声色的皱眉，他早上出去的时候很多地方没开门？要知道景区附近的商店饭馆一般比其他地方开得早，他到底什么时候就起来了？要知道哪怕是现在也才七点左右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就起chuáng了？他……昨天晚上明明睡得那么晚，他都不会觉得困吗？
    但这些好无厘头的猜测，苏禾没说出来，看着那双眼睛，她拉拉Hellion的袖口，又试探的开口问：“Hellion，你真的都不会感觉困吗？”
    苏禾明显注意到，Hellion的瞳孔突然睁大，片刻后，Hellion摇头，说：“嗯？不困呀！”
    “苏禾？”Hellion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整齐，然后把垃圾拿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洗了手。
    Hellion回来的时候又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水，一口喝下，口中那股怪异的味道顿时淡了很多，他再接了一杯喝下，才转头问苏禾：“你想要吗？”
    他的身形有些清瘦，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纸杯，半偏着头，gāngān净净。苏禾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翘起二郎腿，勾唇道：“要什么？水吗？”
    Hellion很快明白她模棱两可的话，顿了顿，笑起来：“你想要什么？”
    “嗯，那就要水吧！”苏禾收回视线。
    “好。”
    饮水机的声音传到苏禾耳里，她想要抬头看Hellion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着就倔qiáng起来，垂着头。
    “嗯？你要的水。”
    Hellion站在苏禾面前，弯了腰，递到她手上，指尖若有若无刮上她的手背，坐到沙发上，说：“你若是想要其他的，也可以。”
    苏禾正在喝水，在听到Hellion的话时，差点没受控制笑出来，她撇过眼去，神色怪异。
    “怎么？是这样吗？”
    “嗯，毕竟我除了自己，倒也没什么拿的出的东西了，你说呢？”
    Hellion的呼吸落到她脸上，苏苏麻麻，像极了随处乱爬的小爬虫，苏禾觉得心口就像是小猫儿用爪子挠似的，她一把揪住Hellion的领口，往自己一拉。手在Hellion脸上胡乱摸几把，道。
    “可不是吗？这副皮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拿得出手的。”
    “那，你喜欢吗？”Hellion没因为她的动作变得拘谨，反倒是往前坐了些，说话的时候甚至蹭上了苏禾的唇，他捏住苏禾的手，说。
    “嗯。”苏禾松开他往沙发后靠了些，淡淡应了一句话后没了声音。
    Hellion静静坐着，依旧是刚刚的动作，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苏禾的脸，她的脸色微微泛着粉，似乎红了些，他虽然有继续逗弄她的意思，但也没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
    Helliongān脆直接盘腿坐到了沙发上，打开手机在搜索着什么，苏禾看得见他的手机屏幕，但看不清字。
    “姐姐，你以前来这边gān嘛的？”Hellion没抬头，他想起之前苏禾说她以前来过这里。
    “工作。”苏禾也不掩饰，淡淡道。
    这些年里，她排在最前面的任务就是工作和赚钱，倒不是她钻进了钱眼里，虽然她也喜欢旅行，喜欢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你倒是不像工作狂。”Hellion依然垂头滑动着手机，手指不时在上面快速点击几下，似乎是在打字。
    “我本来就不是。”
    “姐姐？”Hellion突然喊她。
    “怎么了？”
    “不如，咱们一起去玩吧！”Hellion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思索片刻后，依旧不怕死的说了出来：“反正你的车也废了，不如就当是过来玩儿的。”
    而且，他们也得换一家住宿的地方，苏禾不清楚Ross，自己确是十分清楚的，若说苏禾是个敢于做自己想做的事儿的人，那么Ross也是，不过Ross确实更加的疯狂，更加的会找事儿，更加偏执不容人。
    “是啊！我的车反正也废了。”苏禾轻飘飘的说，看一眼Hellion，摊手笑：“不过这可真是个好理由，对吗？”
    “是吗？那这个理由如何？”Hellion看着苏禾还有些红的耳朵，凑了上去，用挑衅般的口吻道。
    你来我往，两人的对话中隐隐夹杂上了□□味，□□味中又染了一股子暧昧不明的气息。
    “很棒。”苏禾偏头，尽力掩饰内心的那点儿奇奇怪怪的感觉。
    “行，咱们一会儿再出去吃点儿东西吧！”苏禾咳嗽一声，有点儿不自然的说道。
    Hellion放下手机，一脸正色，说：“我早上出去看到过了这边就又很多饭店，咱们可以去那边。”
    早上的东西又少又难吃，而且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也难怪她想要再去吃点儿东西。
    “可以呀！那你带路？”苏禾挑眉，抱住Hellion，往他肩上蹭了几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察觉到Hellion的身躯僵硬了些，趴在他肩上笑了起来。
    真是的，明明是他主动靠近，他肆无忌惮，想不到也会出现这种反应，倒真是极大的反差了。
    但，得意不过三秒，苏禾被人抱住，有牙齿轻轻再她肩上咬了一口，熟悉的声音落在耳里。
    “蛮不讲理。”Hellion语气像极了嫌弃，但手臂却将苏禾环住，还带了笑。
    许久，他稍微拉开了苏禾，低声说：“起来，咱们出发了，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晚上换地方住。”
    “嗯？换地方？”苏禾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说：“因为Ross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话虽这么说，Hellion却还是满脸笑意，双手搭在苏禾肩膀上，与她对视。
    “不会。”苏禾眨眼，轻轻道。
    她的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苏禾突然垫脚在Hellion唇边蜻蜓点水的印上一吻。他们……怕是这次旅途后，有极大的可能就各奔东西了吧！虽然他说想在法国见到自己，虽然他说Ross已经知道两人的事情。
    她，有点儿舍不得他了。
    不，好像是很舍不得他。
    第二十六章 意外
    离着客栈所在不远处的小巷里，藏式的早茶铺子已经一家接着一家开始营业。
    甜茶和藏面是比较平常的吃食了，苏禾和Hellion本来就吃过东西，所以很快就从一家早点铺子走了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着，穿过巷子到了一个熙熙攘攘本地人居多的地方，路边有很多摩托车。两人被一个迎面跑过来的青年人撞开，苏禾伸手去抓Hellion时，已经被挤到了路上。
    一辆摩托车从前方开来，似乎是冲着苏禾撞过来，苏禾想往马路里面跑，但是车速很快，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紧急关头，苏禾努力往马路里面Hellion的方向一越，摩托车撞到了她，虽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但苏禾还是一下子被撞倒在了地上。
    路上行人停顿了下来，有几个人围着苏禾，问她有没有事儿，还有几个年轻人拿起手机拍那飞快逃离的摩托车，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和120急救。
    脚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苏禾一下子倒在地上，她撑着手臂想站起来，但脚踝处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姐姐？”在苏禾被撞到地上的时候，Hellion大喊一声她的名字，很快扒开人群往她跑去。
    看着地上眉头紧锁，一脸无助往自己看来的苏禾，Hellion第一次觉得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既然是这么遥远。
    “Hellion？”
    “你没事儿吧？苏禾。”Hellion蹑手蹑脚想去抱她，却慌慌张张无从下手。
    “你……你的脚？”Hellion终于冷静下来，半顿在地上，伸出手轻轻抚上苏禾的脚踝，稍微摇了几下。
    嘶～
    苏禾感觉到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咬咬牙，qiáng迫自己没发出声音。
    “痛吗？”Hellion轻手轻脚揉她慢慢肿胀起来的脚踝，说。
    “嗯。”苏禾眼睛有些发红，脚踝处的疼痛甚至让她想要哭出来，她从来没这么痛过，以往她受过伤，可是无论那一次都比不上现在。
    “咱们去医院，姐姐，我带你去医院。”Hellion愣了几秒，突然一把把她抱起来，想往医院去，却不知道怎么走，他jīng神似乎有些恍惚，在原地转了几圈，一直没迈开步子，甚至没想到打开手机看看地图。
    “小伙子，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你先等一等吧！这姑娘只是骨折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一个会中文的年轻小伙儿好心走到他面前拍了拍Hellion的肩膀，看苏禾几眼，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惋惜。
    “可是她受伤了？”Hellion蹙眉，说。
    “所以更是要等救护车呀！这附近没什么正规的医院，你带她过去要多久？还没有救护车来的快。”小伙儿又劝说道。
    这次Hellion没说话了，也没说着要去医院，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苏禾。
    苏禾看了几眼越来越多凑热闹的人和已经抱了自己好一会儿的Hellion，悄声说：“Hellion，你先把我放下来吧！嗯？好不好，我都这样了，你之后还要照顾我的。”
    苏禾抱了Hellion的脖子，轻轻柔柔的说。
    她看着Hellion的目光有着探究，她察觉到他的行为很是不对劲，这种反应就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自己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狂bào的气压和紊乱的呼吸声。
    “姐姐？可是……”Hellion倔qiáng的开口反驳。
    “乖，我有些难受，你先放我下来。”苏禾安抚的拍他后颈，轻声说。
    “好。”
    Hellion这么说着，也就这么把苏禾放回了地上，自己则还是和刚才一样半蹲在她身边，静静看着苏禾。
    Hellion眼神怪异，唇角以往笑盈盈的弧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紧抿住的唇和严肃得过分的脸色。
    警笛的声音由远到近，人群散开一条道路。有几个穿着白衣大褂的护士迈着大步走到她们面前。
    “小姐？”其中一人蹲在苏禾面前，询问的开口。
    “你有什么事儿吗？”护士的目光落到苏禾露出来的已经红肿的脚腕上。
    苏禾摇头，道：“应该是脚踝骨折了。”
    Hellion将苏禾抱到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面包车后面的箱子里。上车后苏禾闻着满车药味，不舒服的动着。这时候有护士轻轻拿出来医用酒jīng，用医用棉花在她脚踝处涂抹。
    护士的动作明显放得很轻，但苏禾还是觉得有些轻微的疼痛。Hellion在这个时候轻轻柔柔拉住她的手，没说话。
    救护车往医院开去，苏禾看到又有警车来了，看样子应该是jiāo警，刚刚肇事的摩托车没了影子，他们应该会去查那辆车，但是现在她也没心思管那么多了，脚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去医院找一个医生。
    伴着警笛的声音，救护车发动，浑浑噩噩中苏禾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中到了医院里面。
    她是被Hellion抱着下车的，下车后刚好是住院部的篮球场，里面有外面小区的孩子正在打球，苏禾没心思看，就被抱着一路往就诊的大楼去。
    深白墙壁，yīn森长廊，消毒水和酒jīng的味道闻起来很不舒服。骨科科室内，穿白大褂的老头儿抄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不知为何也让苏禾难受起来。
    老头儿拉了拉苏禾的脚踝，不顾她的痛呼声，用力左右掰了两下，说：“痛不痛？”
    老头儿的手法很刁钻，之前Hellion碰脚踝的时候苏禾感觉没那么痛，但是在这老头儿的手下，没几下她额上就已经是溢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苏禾咬牙，颤颤巍巍说：“痛。”
    老头儿又继续动了几下，问她：“哪边痛？”
    “右边，往右边的时候更痛一些。”
    “你忍者点儿。”老头儿说完，回到桌子上写了一张不知名的单子，然后照着单子往电脑上录入，很快就笑眯眯的回到了苏禾面前。
    “小伙子，一会儿她要是乱动的话你按住她，接骨可不是闹着玩儿。”他脸色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是明显是及其认真的jiāo代Hellion。
    “嗯。”Hellion握住苏禾的手，点头。
    他知道这一定很痛，可是这痛只能她自己熬过去，自己帮不得她，他手下力道加大，把另一只胳膊伸出来放到苏禾嘴边，说：“一会儿要是很疼，你就咬我？嗯？”
    虽然疼，可是Hellion的话，又让苏禾有些哭笑不得。
    “别客气。”Hellion突然垂头，毫无预兆的在苏禾肩膀上咬了一口，说：“毕竟你咬了我，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Hellion下了狠口，苏禾一个吃痛，咧嘴轻呼。他倒是下得了狠手，可是自己心里确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他做这种看上去毫无厘头的事情，也不过是给自己一点点心理安慰，让她更加心安理得罢了！
    “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客气了。”苏禾抬头。
    “好了好了，年轻人就是腻歪，别忘了我还在这儿呢。”旁边白大褂老头儿坐在凳子上，一直对他们眨眼。话说得不中听，但眼里更多的确实星星点点的八卦之火。
    老头儿准备接骨了，这个过程不长，但是苏禾却觉得异常缓慢，这期间，她甚至在Hellion手臂上咬了好几口，而且可是一点儿都没留情。
    这场车祸，苏禾躲得快了点儿，所以除了骨折和几处小擦伤，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病房里四张chuáng，苏禾住的房间里空了两个位置，只有两个人，那是个不会说普通话的女人，苏禾和她没过多jiāo流。
    苏禾静静躺在病chuáng上，打着厚厚石膏的脚被吊起，看起来笨重得不得了。Hellion坐在chuáng边的木头椅子上，有些疲惫的靠在那里，但视线还在苏禾身上。
    “咱们说出来玩儿，结果却成了这个样子。”苏禾看着Hellion，颇为无奈道，往上凑靠得更高一点儿，然后伸手拿了chuáng头小桌子上的纸杯，喝一口水，半开玩笑道。
    Hellion挑眉，说：“你也知道？嗯？笨。”
    “这可怪不得我。”苏禾摊手，这顶多就算运气差了点儿而已。
    Hellion坐直了身子，看着苏禾平平静静的样子，目光温和了些，没说话。她现在大概是觉得这是个意外，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才能这么平静吧！可是他却看清楚了那辆车上的人，之前摩托车上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用头盔遮住的人，是Ross。
    “不怪你。”Hellion握住苏禾搭在chuáng上的手，眯起眼睛。
    姐姐，既然你没察觉到这场事故的真实原因，既然你没看清Ross，既然你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那么大家都只字不提，就当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Hellion，咱们什么时候出院呀？”苏禾突然抬头，一瞬间就跌入一双带着笑的眸子里，在有些寂静的病房里，苏禾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出院？你不想在医院吗？”Hellion偏头，带了不解的神色。
    现在这样的情况住医院其实是个好选择，不过若是她不愿那确实是另当别论，Hellion从凳子上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坐到chuáng上，捏一捏苏禾的手，说：“为什么呢？是不想在医院还是想和我在一起？”
    “嗯，你觉得呢？”苏禾抽出手，说。
    “我觉得……嗯，姐姐想和我一起，医院太多人了。”Hellion抬手摸摸脸颊，笑道。
    “你想得挺多。”
    第二十三章
    两人话虽这么说，不过苏禾还是暂时没有出院。
    这伤来得不是时候，这一趟旅途也就这么报废下来，几天后，苏禾在住院部的病chuáng上选着机票。Hellion坐在chuáng边悠悠看苏禾的手机。
    “明天下午一点过的机票，可以吗？”
    “嗯？好啊！”Hellion看一眼苏禾正在按开关机的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水。
    “嗯，我这样子，倒是又得麻烦你了。”
    “没关系，何况……”Hellion的语气沉了下去，稍微停顿，说：“这几天，你不是也这么觉得么？”
    从这几天她的动作眼神来看，她似乎早就抱着这种想法了。
    平平淡淡一日后，苏禾和Hellion再一次来到了成都。
    苏禾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因为脚踝的伤，动作有些不便利，随手拿起旁边一本书翻开，没说话。
    “姐姐，我要回去了。”
    外面刚好有人修剪草坪，机器的嗡嗡声让人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苏禾转头略带疑惑的看他，微微愣住，说：“你说什么？”
    “我要回去了，我来中国一段时间了，签证也要过期了。”Hellion谈一口长气，耐心的又细细给苏禾说了一遍。
    苏禾抿嘴，不知心中是什么念头，她有很多话想说，心口突然沉重起来，但最终只淡淡说了一句：“好。”
    “姐姐？”Hellion笑眼弯弯，眼里有若有若无的探究。
    “嗯哼？”苏禾动不了，只能看着Hellion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走吗？”
    苏禾一滞，扯起僵硬得笑容：“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想我走吗？”Hellion摸摸她的额头，平和道。
    “我说不想你就能不回去吗？”苏禾拿开她的手，反问。
    “嗯，不能。”Hellion坐了回去，又叹了口气，道：“若你说想，我就时常回来。”
    “Hellion。”苏禾有些严肃的叫他，难得正儿八百和他如此认真说一件事儿。
    “如果，如果我到了法国，就来见你。”
    “好，我等你。”握住苏禾无处安放的手，Hellion点头。
    “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你要送我吗？”
    “送到哪儿？法国吗？”苏禾扬眉笑起来，想要以此来缓和不知不觉严肃起来的气氛，半开玩笑道。
    且不说她没有法签，就算有，这脚踝的伤也没好利索。
    “开玩笑呢！姐姐在家休息吧！”
    “嗯？好。”苏禾也不矫情，直接答应下来，这种时候她就算想送他，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别说送他到机场，可能就到地铁站都是个麻烦，她何必自找不快，而且那个时候自己明显是被照顾着的那个。
    沙发上，两人并排坐着，Hellion又点燃一支烟，烟雾中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和第一次见面时带着轻佻笑意的少年差距甚远，苏禾静静坐着，烟被随手扔到桌子上的，刚好落在苏禾面前。
    苏禾伸手，在触碰到烟盒的时候顿了顿，又将手放到沙发伤，没拿烟。她出神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现在知道烟这个东西不好了？”Hellion扬起手中的烟，凑近了苏禾一些，带些揶揄。
    “你不知道？”苏禾偏头，却看到Hellion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沙发上，在见到自己看他时，挑眉扬起一个放肆的笑容，沙发上的手慢慢移动，食指和拇指像蚂蚁一样往苏禾那边挪去。
    手有些痒，Hellion的小指钩住苏禾的手，一点一点儿往她手上攀附。
    第二十八章 勾人～
    沙发上Hellion的手指钩住苏禾的小指头，微微动了动，往苏禾望去，唇边擒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淡淡说了个嗯子，尾音拖得很长，本来只勾着苏禾小指的手也慢慢将她整只手覆在沙发上。
    “休息了，明天见，嗯？”安安静静过了许久，Hellion突然笑盈盈道，松开苏禾。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远处隐隐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照耀，带些迷离，让人看了都有些恍惚，至少，苏禾有些恍恍惚惚。
    “能走吗？”笑意还未褪去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冽与沙哑，在静谧的空间内响起。
    “可以……”苏禾刚说可以后，就看到Hellion站到自己面前双手抱臂，好整以暇俯视自己，她微微愣住，突然改了口，说：“不可以。”
    苏禾唇角勾起来，拖动着身体往前坐，在他面前抬头：“不可以又如何？难不成你还得送我去睡觉？”
    “其实……也可以。”Hellion弯腰，挨近苏禾，温热的呼吸声落到她唇角，轻轻道。
    美色当前，面前的人带着笑意，如同实质性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像是想将人千刀万剐，苏禾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和Hellion如出一辙的语气，说：“那就多谢了。”
    “不谢。”
    苏禾感觉身体慕然悬空，一下子被抱了起来，不过她倒是没像之前那般慌慌张张，反而一手钩住他的脖颈，一手在他脸上轻轻磨蹭，脖子缩到Hellion怀中，轻声道：“这样的么？”
    Hellion没回答她，他记得这句话之前她似乎也说过，记忆和此刻联系在了一起，让他心中将明日的离别都暂时放下，加快脚步往里面卧室走去。
    “嗯，迫不及待了吗？”苏禾的手移到Hellion头发上，蹭几下，笑道。
    “你这个样子，倒像是让我以为在勾～引我……”Hellion将苏禾轻手轻脚叫苏禾放到chuáng上，眯眼，压下声音准备转身离开。
    苏禾想动一动身子，奈何一不小心扯到脚踝，痛意让她咧了咧嘴，但还是往Hellion靠近了些，拉住他的手，说：“谁说不是呢？”
    正准备往门外走的Hellion止住步子，偏头看拉住自己的手，扬起一抹笑意：“对啊！没人说不是。”
    她怕是仗着自己受伤就这样有恃无恐了，可这个时候自己还真是不能把她如何，倒是出奇的有趣了。转过身子，Hellion扬眉看她一眼，在苏禾有些得意的目光中蹲下，在她唇角咬了一口，随即愉悦的笑起来，往外走去。
    “Hellion？”苏禾有些慌张的伸手拉Hellion，叫他的名字。
    Hellion步子顿了顿，继续往外走去，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等我。”
    苏禾捏住被子的手慢慢松开，知道Hellion已经离开后才轻轻躺好，往被子里窝了窝，小声说了句：“好。”
    Hellion回来的时候苏禾还握着，没睡下。
    看着躺倒身边的人，苏禾皱皱鼻子，闻着鼻息间若有若无的烟味，问：“抽烟了？”
    “不是闻出来了吗？”敛了敛被子，Hellion躺下，笑道。
    “嗯……姐姐，你？”Hellion僵硬的盯着眼前放大的眸子，唇上被咬了一口的疼痛感让他的呼吸声重了些，惊讶不过片刻，Hellion的手慢悠悠放到苏禾腰间。
    手上隔着轻薄衣服传来的温热，鼻息间缠绕的体香，Hellion身子渐渐绷直，目光暗沉下去。
    “这样可是在玩火。”
    不过话虽如此，Hellion还是将苏禾松开，伸手理了理她散落道脸上的头发。
    “是吗？我可没觉得呢？”苏禾没继续撩拨他，拉了被子闭上双眼，悠悠开口道。
    她心中的这股恶趣味也不知从何而来，就是突然想逗弄他，明明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为何在自己面前如此从容，他叫自己姐姐的时候竟然有股故意勾人犯罪的意味。
    “嘘，睡觉。”Hellion的手还搭在苏禾腰间，看几眼面前闭上眼唇角笑意盈盈的人后，也闭上眼，说。
    第二日，苏禾醒来的时候发现Hellion意外的还在chuáng上，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早已经没了睡意。
    “早。”
    苏禾摸摸唇角，抬头看他：“早。”
    “我还以为，你又不在了。”
    “想什么呢？不会了。”Hellion起chuáng穿衣服，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落在苏禾耳里的时候却变了一股子味道，不回来，对，确实不回来，他今天就要回发过来，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儿呢，苏禾也慢腾腾起来坐到了chuáng边，叹一口气，说：“嗯，不会了。”
    正在套衣服的Hellion一愣，往前凑，鼻尖在她鼻尖凑了凑，说：“其实也不一定。”
    “胡说。”苏禾伸手打他，也笑起来。
    手被人捏住，耳边传来Hellion的话。
    “我不会不在了，不过……不过昨晚的事儿可不一定没下一次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这还真是不一定。”苏禾笑意未褪，眨眨眼，嘴上这么说着，但心中却有一股子奇怪的感觉，话虽如此，可这儿的两个人都明白，这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年月了，说不准这一别，可能就从此再无jiāo集，或许很快，就忘了彼此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苏禾虽然一直想去法国重读本科，可是去法国的心思在这一刻比以往qiáng烈了不知多少。
    “嗯，所以，我等你。”
    苏禾抿嘴，抬头就听到Hellion的话继续传来：“苏禾？”
    “嗯。”
    “听到了吗？”
    “什么？”
    Hellion已经穿好了衣服，立在苏禾面前，很慢很慢，一字一顿道：“苏禾，我说我等你。”他起身，往卧室外走去，瞥一眼苏禾，用和上一秒截然不同的清冷声音道：“听到了吗？”
    Hellion走得快，回来得也快。
    拐杖被放到苏禾面前，Hellion站在不远处，笑道：“你先起来，我出去买早饭。”
    “你不亲自做了？”
    “我做饭太好吃了，怕你离不开我。”Hellion靠到墙上，抬一只手捂住嘴，似乎是在笑，许久才轻咳一声，正色道：“我敢做你敢吃吗？”
    苏禾脑海里浮现出两次简陋的勉qiáng算是一餐的东西后，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敢。”
    Hellion毫不意外，只是看她一眼后就支起身子往门外走去，苏禾听到外面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也慢慢其声，拄着拐杖下场去卫生间艰难的洗漱，而后就百无聊奈的坐到沙发上翻起法语书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何时，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门被打开。
    苏禾往Hellion手里看去，除了用小塑料口袋装着的早餐外，还有一套钥匙，那是她的。
    隔着从沙发到门的距离，苏禾抱胸，笑道：“偷我的钥匙？”
    Hellion坐到她旁边，把手中的所有东西都往面前的桌子上放，左手将钥匙往苏禾面前一推，毫不在意的说：“对啊！报警抓小偷吗？”
    “幼稚。”苏禾冷哼一声，顶着Hellion意味不明的神色伸手拿起桌上的两个塑料袋子。
    包子和银耳羹，苏禾拿过来咬一口，口中溢出一股滚烫的汁水，粉丝包子，她无比熟悉的味道，小区外面不远处小亭子里面卖的早点，她以前经常吃。
    “看我做什么？我能当饭吃？”苏禾余光瞥向Hellion，咬着口中东西含糊不清说。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Hellion一边说一边也从桌上的口袋内拿出一个还有些烫的包子，咬一口。
    “我没吃过这个，不过我看到很多人在排队，所以随手买的。”Hellion又咬了一大口，靠在沙发上，继续说：“还挺好吃的。”
    苏禾手中的包子被解决掉，她往桌上看的时候口袋中还有几个，舔舔唇角又拿出来一个，说：“和你做的比起来，怎么样？”
    “……”Hellion抬眼，许久，才冷冷冒出一句：“你觉得呢？”
    “嗯……各有千秋。”
    确实是各有千秋，因为各自都很有特色，让人吃一口都不容易忘记的味道。
    “那你喜欢什么？”Hellion眼中蓄着笑意。
    胡诌，她这个表情一点儿都不真实。
    “喜欢你做的。”苏禾抬眸，手中的包子再一次下了肚，几分真几分假的表情看不出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都要信以为真了。”Hellion听到她的话眯起了眼，舒舒服服倒在沙发上。
    “我也是。”苏禾拿起银耳羹，咬住吸管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目光无意间撇到桌上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包子，没动了。
    苏禾记得两个人再一次吃过几次早餐了，她没数，也不想去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每一次的东西也几乎所剩无几，这是这么些年来形单影只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她应该高兴，但又有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这样的日子，也只有半天时日了。
    半掩的窗帘外，远处小区外有川流不息的车流，半日的时光慢慢溜走，苏禾因为脚受伤了，没了事儿做，也就这么跟Hellion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秋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沙发上，两人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得很近，背靠在沙发上面对面笑着。
    “姐姐。”
    “嗯？”
    “咱们还会联系吧？”Hellion虽是问着，可语气和表情中丝毫没有问问题的以为，就像是在陈述着这么一个事实。
    “会吗？”苏禾扬眉，面色一片坦然。但在Hellion看不到的地方，苏禾垂下的手慢慢捏成了拳头，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些不安还有些丝丝缕缕的——期待。
    第二十九章 离开
    “会的。”Hellion伸手捏住她的脸，笑道。然后拿出手机解锁，在手机上比划了一阵子，突然将其递到苏禾面前。
    “给。”
    “这是什么？”苏禾接过手机，往手机屏幕上看去，一个软件被打开，她听过，但没用过。
    “加个Facebook？姐姐？”Hellion没看出苏禾的意思，笑道。
    “我没用这个。”苏禾摊手，颇为无奈，这种软件，她也是用不着的，她也以为自己至少很长一段时间用不着。
    “嗯，下载一个，我等你。”Hellion拿回手机，没动屏幕上的内容，直接按了开关建倒扣在沙发上，盯着苏禾手中的手机，说。
    “好。”
    她记得这个软件似乎是外网的，在中国应该被禁了，苏禾打开手机应用商店的时候找到这个软件试着下载了一次，发现果然如此。
    在浏览器上翻了半天，苏禾终于找到一个VPN的软件，买流量，然后再去官网下载注册，没用多久倒也弄好了一切。
    苏禾将手机递到Hellion面前，扬一扬下巴，示意他拿住手机。
    “你加一下？”
    Hellion不客气的将手机拿到了手上，接过，垂头慢悠悠的在屏幕上滑动，但苏禾见到他除了加好友外，还在弄些什么东西，他手机拿得有点儿高，自己看不清上面的内容，索性也任由着他。
    不一会儿，一只拿着手机修长的手伸到眼前，苏禾拿过手机，翻了几下，发现除了刚才的软件还多了一个syhpe，她转头用眼神询问。
    “这个？”
    “方便联系。”Hellion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几眼后又熄了屏幕，放到沙发上，声音中带着笑，但笑意里似乎染了委屈的意味，说：“姐姐还没存我电话号码。”
    “……”苏禾看几眼手机，又看几眼Hellion，摸摸打开刚熄了屏的手机，翻到通话记录里面找他的号码。
    虽然自己确实没存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作为自己手机上唯一一个带着法国区号的号码，也无疑是显眼的，这么想着的苏禾在打开通话记录后看到屏幕上那一排名字后还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扯扯嘴角，将手机往桌上一放。
    中午到了，屋内气息暧昧不明，没人提那些话，苏禾不问Hellion也不自己开口。
    “吃饭了，一会儿就出发了。”Hellion突然说。
    苏禾稍微侧身，抬头看他，就撞到一双笑意盎然的眸子里，Hellion也在看她，含着笑的瞳孔里也带了莫名其妙的情绪。
    苏禾慌慌张张转过头去，躲过他的视线，身子有些发软的倒在沙发上，因为他的神色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似乎又有出现的迹象。
    “我点外卖了，今天不太想做饭。”苏禾闷声道。
    她之前就点了外卖，现在应该是要到了。
    果然，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门外就有人敲门，饱经风霜有些苍老的嗓音在从外面对着屋内喊：“你好，美团外卖。”
    Hellion自觉的去拿了外卖。中午这一餐有些压抑，两人虽然夹着同一盘菜，但都闷着头一声不吭。
    “我得走了。”
    不知道午饭已经过去了多久，Hellion终于轻叹道，伸手拍了拍苏禾的肩膀，半蹲到她面前伸出胳膊轻手轻脚将她揽在怀里。
    苏禾缓慢的抬起手臂保住他，没开口说话。
    Hellion下巴支在她头上，说：“姐姐，你要是想我了，会不会来看我？”
    听到他的话，苏禾揽住他的胳膊更用力了些，头也埋在了Hellion胸口，过了一会儿终于说了个会字。
    “好。”Hellion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慢慢松开她，去收拾自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
    一身gāngān净净的衣服，在拉萨买的小帆布包，Hellion站在苏禾面前，恢复了他一贯笑盈盈的样子。
    苏禾抬着头，一直看她，落在Hellion眼中这种目光就成了怯弱，像极了一只小猫儿湿漉漉的眼神。Hellion喉结滚动，突然弯腰有些用力抬起苏禾的下巴，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压下身子，有些狂bào的吻扑面而来。
    一人坐在沙发上被迫抬起头，一人半弯着腰。
    许久，Hellion松开苏禾，在她的注视下扬起一抹笑意，一言不发的一步一步往门口退去，他走得及其缓慢，一步一步离开这屋子。苏禾却觉得双眼发酸，他这个样子就像一步一步退出自己的生活，甚至一步一步退出自己的生命，再无迹可寻，苏禾有些慌张，想伸手去拉他。
    “Helloion！”门口快要消失的身影让苏禾心中一乱，但却只传来砰的一声摔上门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屋内回响。
    苏禾愣了片刻随即笑起来，又靠回沙发上，闭上双眼。
    她好像有些想哭了！像是回到了刚毕业那年，那时候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她好像又是一个人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往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情绪，无悲无喜。
    ——门外
    Hellion停在走廊上，垂头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想扯起一个平平常常的笑，但那抹笑意却格外的牵qiáng，看上去及其不自然。他转身，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看去，神色十分怪异，似乎想要透过这扇门看清里面的东西。
    许久，Hellion摇摇头笑了起来，迈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
    姐姐，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如果……如果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又该如何？会不会像学校里的那些人一样厌恶我，会不会像Ross一样觉得我做的都是错的，会不会也远离我？
    ————
    一日已过，傍晚的时候苏禾躺在chuáng上，打了石膏的脚露在外面，有些冷了。爬到chuáng边从chuáng头柜上拿起空调的遥控板开了空调后又窝到chuáng上。
    窗外还有汽笛声声，可听得不真切，天气转到深秋也越来越冷了，苏禾把头捂到被子里，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这chuáng上还有Hellion的味道，及其淡及其淡，却又真真实实。
    苏禾啊苏禾，你在想什么鬼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想男人。
    可是这股子念头却执拗的压不下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比白天更加疯狂。Hellion还在的时候她觉得就算离别也不过和过往那么多来了又走的人一样，可现在她却……
    她大概是真的栽了，可还是甘之如饴。
    ——
    一天又一天慢慢过去，苏禾依旧还在家里养伤，这期间虽然一个人，倒也过得惬意。
    一日下午，苏禾如同受伤后的数个时日一样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在电脑上键盘上，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旁边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苏禾一个机灵，半躺到沙发上迷迷糊糊中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看清楚是Hellion的时候苏禾滑动了接听。
    “嗯？”
    电话那痛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意，似乎很是愉悦。
    “怎么？想我了？”苏禾也笑，格外轻松的眯起双眼，往沙发里面挪了挪，调笑道。
    “嗯。”
    苏禾闻言顿了顿，突然道：“我也是。”
    “我知道。”闷笑声传来，苏禾听到Hellion继续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禾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她止住了声音，把手机拿远了些，说：“好像有人在敲门，我先去看看。”
    “……”电话那头却没人回答，苏禾听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苏禾用手捂住耳朵，下意识止住呼吸声听电话那头的动静。
    “你TMD的是不是有病？”
    “gān什么？”
    “Hellion，那边去工地……”
    “啊……”
    一声尖叫传来，电话被切断，苏禾试着拨过去，发现那边已经无人接听。索性她qiáng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只是方才那些声音让她隐隐有了不安。
    这些时间她已经能听懂法语，刚刚那边的话她也全部听清了，所以Hellion，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
    门外敲门的声音更大，苏禾拄着拐杖慢慢往门口走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一头碎发被风chuī乱，宽松大卫衣工装裤，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这张脸是及其好看的——程万。
    “你来gān什么？”苏禾往后退，脸色变了些。
    “我来看看你，你妈妈听说你去西藏了很担心你。”
    苏禾身体一僵，脸色有些发白，反应过来时就要往前一步，想把门关上。
    但她的动作不快，程万已经先她一步进了屋内，随手关上门后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落在她腿上时稍微皱眉。
    “禾禾，怎么回事儿？”程万这么说着，伸手把苏禾扶住往沙发走去。
    “没怎么。”苏禾手臂一扬，将他扶着自己的手挥开，冷声道：“咱们已经分手了，你没资格管我和我妈。”
    自作主张的把她的事情告诉妈，以为这样就能够拦住自己了吗？
    第三十章 喜欢的人
    “禾禾，你别任性了。”程万又将苏禾扶住，任由着她使劲儿挣脱，但苏禾胳膊上的手死死将她扣住，往沙发上走去。
    “程万，我不想结婚，我不想跟你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你为难我也在为难你自己。”
    两人已经坐到了沙发上，苏禾拿出一支烟，拿起桌上的塑料打火机点上，往沙发上靠，闭上眼无力道。
    “就这么为难吗？你怎么铁了头往法国去？你学设计国内不可以吗？”程万也从桌上烟盒中拿了一支，点燃，吸一口。
    “我有喜欢的人了。”苏禾淡淡的说。
    程万听到她的话，目光一变，笑得有些讽刺，把烟往烟灰缸里一仍，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结婚？竟然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认识她的人谁不知道？她为人冷冷淡淡，似乎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上不了她的心，她看起来不在意任何东西，甚至自己这个男朋友都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任由着父母找的，她现在跟自己说喜欢上别人了，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你好像还没认清楚，咱们分手了。”
    苏禾察觉到肩膀被人紧紧按住，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好看，可是他的脸色实在不算是好，甚至有些扭曲。
    “禾禾，我就当你所有的话都在跟我开玩笑，而且你受伤了，这些日子我就在这里照顾里，过年的时候跟我一起回家见你妈妈。”
    苏禾没说话，拉开肩膀上的手，冷眼看他。
    一开始自己不了解他，相亲的时候她就是想随便找个人应付父母，而程万，是所有相亲之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可后来，她发现这个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偏执而且做事儿不考虑别人，两个人一开始都是为了应付父母，彼此都清楚这一段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有多脆弱。
    所以她清楚他，如果自己拒绝他，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索性就不说话。
    程万果然松开了她，坐到她身边，有些慌张的轻声问“禾禾，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自己来就好了。”一根烟烧到了末尾，手指上感觉到了一点儿火热，苏禾又点燃一支，无奈道。
    “禾禾。”程万的语气有些责备，似是不悦的看她。
    说罢！程万就其声往门外走去，路过桌子的时候他想了一下，弯腰拿起了桌上的钥匙，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买菜。”
    苏禾瘫在沙发上，看着那道背影，说：“程万，你别这样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万顿住，回头扯着一抹笑：“你别骗我，禾禾，我不bī你还不行吗？”
    “我没骗你，而且咱们这些年根本就没什么时间见面，说白了我们能有什么感情？”
    “我……咱们以后再说这个，我先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苏禾闭上眼，小声说：“你喜欢就行了，我无所谓。”程万点头，慌慌张张加快步伐往外走去。
    关门的声音传来时，苏禾吃力的将脚抬到沙发上，靠在沙发边缘的扶手上，把头埋到腿上，不受控制抽噎起来。
    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程万、程万、程万……Hellion。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有男朋友而Hellion也有女朋友，他们怎么看着都不会有什么jiāo集，而Hellion却一次次的试探、靠近，让她终于动起了别的心思，或者是将她本来就有的心思释放出来，承认自己确实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感，一开始只是他靠近自己，而她也想努力去接近他的生活。
    喜欢的人，总得去试试，胆子大一点儿，总归不能让自己遗憾。
    手机传来滴滴的声音，苏禾抬起头来，扯了点儿桌子上的卫生纸抹gān还有些湿润的眼睛，伸手去拿了手机，解锁后点开那条消息。
    是Hellion的消息。
    “姐姐，你别担心，晚上我从学校回家的时候遇上了班上的人，他们中有人喝了酒，我家附近在施工，我从那边过的时候他们以为我要去gān什么，所以大吼了一声，我手机被撞掉了，现在才找到，嗯……还有，我一直在想你。”
    手机上黑色的小字体不显眼，苏禾拉着往下看的时候唇角弧度却一直往上扬，看完消息后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扣，隔了几秒钟的样子，苏禾又拿起手机，飞快的打了一排字——“我真的挺担心你，以为你出来什么事儿，我会尽快来法国找你。”
    很快，屏幕上又多了一条消息——“好，我等你。”
    寥寥数语，却让人心跳加速，苏禾把手机捧在手上，脸往手机上一埋，低低笑了起来，又打了一句话过去——“你那边应该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咱们后面再联系。”
    ——“好，晚安。”
    ——“晚安。”
    苏禾gān脆往沙发上一躺，像睡在chuáng上一样睡在沙发上，脑海里又浮现出之前的事情。
    电话那头明显的嘈杂声，有人大叫Hellion的名字，有人尖叫，还有其他的她听不清楚的声音，虽然Hellion跟她解释了，可她总觉得那些话太过于巧合，他应该是在骗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禾将手里的手机捏得越来越紧，心也跟着纠起来，翻来覆去，越发不明所以。
    门上传来搭上钥匙的声音，苏禾往门口看去，果然见到程万进了屋，正在关门。
    他手里提了俩个超市那种大号塑料袋子，袋子里面装了水果、蔬菜，甚至还有一些她以往偶尔吃的零食，她扬眉，看着程万往自己走来，把水果和零食放到桌子上后，将剩下的菜拿到厨房。
    很快，程万又坐到了苏禾脚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包薯片拆开，懒洋洋的吃。
    苏禾“……”
    “你不必这么麻烦的，其实……”苏禾坐起来，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堆水果和零食说。
    程万见她起来，把手里的薯片往桌子上一放，走到她面前轻轻拉她的手帮她，笑道：“不用介意，再说我不是也得住这儿吗？我也得吃东西是不是？”
    他的语气温和了些，苏禾第一次见到程万这样，有些吃惊的看他。
    她这一抬头正好见到程万眼里的挣扎和依旧隐藏着的不清不楚的执拗，苏禾第一次觉得许久不见的程万或许有了不小的变化。
    “嗯，也是这样。”苏禾不动声色往后靠了一点儿，笑道。
    “对啊，禾禾。”程万坐了回去，继续拿起薯片，道：“不管咱们如何，过年你还是跟我我家一趟，你妈妈很想你。”
    “我，会回去的。”苏禾身子前倾，也从桌上的塑料口袋中拿出一包薯片，拆开，慢腾腾的吃起来。她以往确实每年都会回去看一看父母，可这两年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父亲倒还好，母亲却越来越想自己结婚，每次在家的时候都喋喋不休，她在家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嗯，那就好。”程万道，他皱了皱眉，突然问：“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苏禾看他一眼，点头轻轻笑了一下，说了个嗯字。
    程万看着面前之人不同于以往平静的没有波澜的笑容后，心中突然涌现出疯狂的妒忌，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真实的带着情绪的笑容，却是因为另一个人，他疯狂的不甘。
    程万吃力的往沙发上一靠，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口中的薯片也没了什么味道，味同嚼蜡。他一点一点的压下心中各种可怕的念头，努力摆出镇定的样子，道：“你一向喜欢好看的，他好看吗？”
    “好看。”
    “什么时候认识的？”程万继续说。
    “前两个月，我在西藏的时候，和他一起的，”苏禾又想起了崖边狂bào的风，水底心惊胆颤的感觉，还有那个人的眸子，那个有着一双坚定中透着自得的眼神的少年，神色更加柔和起来。
    程万将她的举动看在眼底，道：“禾禾，你不是冲动吗？才认识多久，再说他呢？你喜欢的那个人呢？他说不定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底，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哪儿？”
    “他回国了。”苏禾叹一口气，皱皱眉，似乎将程万的话听了进去。
    其实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旅途中的真真假假她也见过不少，这一路甚至有专门猎艳的人存在，艳遇一夜情陈出不穷。多少在旅途中擦出火花的男男女女一旦分别就再没了联系，或者沦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和Hellion甚至连国籍都不一样，他们两人的距离比起那些人其实更加遥远，但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她想赌一次，她愿意相信他。
    “回国？他是华人？”程万不赞同的看着苏禾。
    “他是法国人。”
    苏禾的话砸到程万耳里就变了味道，他咬咬牙，说：“所以这就是你非去法国不可的理由吗？你之前虽说也是说去法国，可我跟你说日本你也不如如今抗拒。”
    “嗯，也不全是，但这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最重要的一点。
    “可是……禾禾，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骗了你，你又该如何？”
    苏禾捏了捏手，又放开，故作轻松道：“若是他骗我，我也别无他法，不过就是好好学习，何况我一开始过去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在，而且……我愿意相信他。”
    第三十一章
    程万不敢再去看苏禾的表情、眼睛，听到她的话后将手中所剩无几的薯片往桌上口袋里一放，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语气急促道：“不早了，我先去做饭了。”
    程万走得匆忙，更像是无处可藏的落荒而逃。
    苏禾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抿嘴没说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无比尴尬，而且还是在他打算留在这里照顾自己的情况下。
    两个本来毫不相gān的人因为一场哭笑不得形如笑话的相亲走到了一起，本就貌合神离，甚至连看着也合不到一块儿，现在她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太过刻意的东西两人也知道太过于虚假，尴尬的感觉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们这一对名义上的前情侣。
    厨房传来哐当一道巨响，苏禾所在的方向被厨房门的一角挡住，只能偶尔看到程万的影子。
    苏禾抬高声音，冲着厨房内喊道：“怎们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个碗。”厨房里，程万的声音传来，从厨房出来后拿了扫把禾垃圾篓进去。
    “好，小心些。”苏禾坐直了些，拿起手机看几眼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许久后，又把手机放下。拿起桌上的烟盒，又点了一支。
    浓重的薄荷味让人打了个激灵，苏禾吐出烟雾拿起桌上还剩的半杯水喝一口，又百无聊赖的一边翻书一边抽烟。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苏禾还在吸烟，眼看桌上的半打开的烟盒内，已经所剩无几，程万在拿筷子的时候看到烟盒，一下子眉目紧锁，单手撑着桌子那头，另一只手把烟盒一下子拿过去，几个步子就坐到了离苏禾不远不近的地方。
    程万也点了烟，不声不响给苏禾递过去一双筷子，说“吃饭了。”
    苏禾抿嘴，伸手接过，对他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屋内一片乌烟瘴气，苏禾熄灭了烟头，拄着拐杖往阳台那边吃力的走去。拿起筷子开始夹离自己最近的菜。
    虽然她以往和程万以男女朋友相称，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不得不说比起Hellion来，这味道真的算是一个天一个地，没任何可比性。可苏禾却觉得口里的饭菜竟有些味同嚼蜡，她怎们也提不起来食欲，甚至是有些想念Hellion的黑暗料理了。
    程万回来的时候看到苏禾已经开始吃饭，也坐了下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苏禾的脚踝也完完全全康复，能够利索的下地走路了，她辞了职，开始专心的开始学起了法语，程万还住在这里，没离开。
    可苏禾倒也没有赶他，两人的关系慢慢不似往常那么僵硬了，程万也没再说那些让她反感的话了，反而是对她温温和和，带着一股子距离感，但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对她很是照顾。
    苏禾心中也不知什么念头，索性就装作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埋头学习，寻找中介，为去法国坐着准备。
    又是一年农历新年季，苏禾也和往年一样准备回老家看看父母长辈，顺带给小孩子包几个红包。她和程万在一个地方，自然也是和他一起的，何况程万和她母亲的关系也似乎很是要好。
    腊月二十七晚上。
    卧室的chuáng上正摆放着一大堆衣服，苏禾在其中挑挑拣拣后选出一些放到了chuáng的一脚，将毛衣、内衣、和两件羽绒服折好塞到地下已经装了不少东西的行李箱内。
    箱子被装得满满当当，苏禾吃力的扣好行李箱，拉到外面的客厅里。
    客厅内，程万也正收拾着行李箱，在听到苏禾的脚步声时，他抬起头笑道：“好了？”
    “我收拾好了，咱们是今天晚上凌晨的火车票，你快一点儿。”苏禾见到他箱子还空空如也，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的说。
    “禾禾，我也快好了，你等我一下。”程万抬起的脸上浮现了及浅的笑意，温声道。
    苏禾沉默，轻轻点点头，拿起桌上只剩下几根烟的烟盒，娴熟的点了烟。
    烟雾扬起，飘浮在脸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呛人，苏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由得想起抽烟会让人变老这句话来，她若是老得快了，倒是有些没脸去见Hellion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苏禾不知不觉就把才抽了几口的烟放到了烟灰缸内，熄灭。鬼使神差的起身往卫生间走去，站到那一面从腰开始的镜子前。
    镜子中的人面无表情，小巧jīng致的脸显得有些严肃，灯光打在脸上，温和白皙。苏禾稍稍前倾了些，仔仔细细观察着镜中的脸，伸出指尖落在眼尾处，慢慢抚摸眼尾的同时扯出一抹牵qiáng的笑，随着笑意，苏禾眉宇间皱了起来。
    笑起来的时候苏禾发现眼尾有了细小的gān纹，虽然不仔细看看不真切，可就是有了，苏禾一惊，愣愣的后退几步。
    洗手间外，程万已将收拾好东西喊她，苏禾应了一声理理头发走了出去。客厅内，她静静的看着桌上烟灰缸里那支只抽了几口的大半截烟，撇过烟去不理会它。
    程万坐在沙发上喝水，叉开腿一副懒懒散散的姿态，他点了一支烟往苏禾的方向看去，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烟盒中倒出一支，给苏禾递去。
    苏禾往前几步，刚想伸手接住时停顿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抿抿嘴，摇头道：“我不要，快些吧！我等你。”
    说罢，苏禾往沙发上一坐，心不在焉的低头看着手机。
    ——十一点
    天上飘起了小雪，chūn运期间火车站人山人海，广场上聚集了大量如同他们一样回家过年或者看望老人的人，这个时候成都已经挺冷了，但穿着长羽绒服的苏禾站在火车站里的时候还是觉得热，人的体温呼吸把露天的车站都晕上了温度。
    检票口的广播声停了又响停了又响，苏禾和程万在十二点过几分了时候也终于上了火车。
    小城镇前几年通了高铁，倒也很方便，只是这个时候基本上买不到什么票，只能坐着最老式的绿皮火车回去，而且就算是这种老式火车，走廊里也都站着坐着不少人。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乘务员来换票，苏禾才挤过人群爬起来，坐在一侧的凳子上，往窗外望去。
    南方树多，且大都常年不落叶，饶是这种天气里，都绿莹莹的一片，一排排青山往后移去，眼看就要到了生活过很多年的小县城。
    挤过过年期间如出一辙的火车站，苏禾在火车站外打了个绿皮出租。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苏禾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突然转过头说。
    “好，你早点儿回去，给你妈妈说了吗？”程万帮苏禾把行李箱放好走到前面的时候就听到苏禾的话，往后退了两步，把行李箱靠在车道里面花台边沿，说。
    “说了。”
    “那快些上车吧！外面冷。我过几天来看你跟阿姨。”
    苏禾上楼车，也不知道程万到底还有没有说些其他的话，车辆慢慢往这个小县城老城区河边的小区开去。
    “师傅，多少钱？”苏禾取下行李箱，透过前面滑下的玻璃车窗，问道。
    声音在bào躁的河风里飘忽不定，但师傅明显听懂了，比了一个OK的手势，声音从大口罩下面飘出来：“小姑娘，大过年的什么都涨价了，大家都不容易，三十块钱。”
    苏禾心中涌现了一个词——坐地起价，但他的话不假，大家确实也都不容易，二话不说给了钱，苏禾有些吃力的提着箱子往河边一排排低矮的两层老式居民小楼走去。
    风打在脸上，把额前扎不起来的头发卯足劲儿往脸上chuī。
    这个处在川北偏远地区的小镇被嘉陵江围着，一年四季都刮着河风，夏日轻柔冬日刺骨，她家是一栋有着挺长年代靠马路望着嘉陵江的二层小房子，虽说算是老城，但也远离市区，小县城不发达，马路边还是原始的草木，没人为做过绿化，除了马路上路过的车，其实也和乡下没什么两样子。
    这种环境苏禾是及其喜欢的。
    穿过马路，苏禾看到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从大门望去，里面太师椅上坐着个年逾半百的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激动的捏住太师椅的把手，顿了顿就起身往门外走来。
    苏禾也一愣，但很快笑起来：“爸！”
    男人听到她的话后，加快步子往苏禾的方向去，到她面前时熟稔的从她手中接过箱子，像是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无数遍了一样。
    事实上，这个动作也确实是做过了无数遍，在苏禾的记忆中，从她上学后开始离家住校的时候起，这个动作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记忆里。
    “你妈说你今天回来，我就在门口等你。”老人一边拉着她的行李箱一边说道。
    “嗯。”苏禾垂下头，跟着往那栋两层楼的房子走去。
    “你妈给你炖了排骨和jī肉，收拾收拾去吃饭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老人把行李堆到门里面的墙上，半弯着腰说。
    第三十二章 家
    男人看上去还jīng气十足，可苏禾眼里怎么也挥不去他两鬓斑白的头发，看到这副场景时，竟是有了些哽咽。
    外面的响动惊到了房子里面正在做饭的人，有踩着拖鞋的脚步声从里到外，由远到近，慢慢在这间屋内响起。
    苏禾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屋里没开灯，从大门照she进的光线到了最里面，已经开始昏暗起来，妇人慢慢往他们的方向走来，手里还那些一只长柄的大饭勺。
    在看到苏禾时，妇人的眼里涌现出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快步走到苏禾面前停下，激动之意很是明显，她抬起手，但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饭勺后停下来，说：“快进屋休息，饭马上就好了。”
    苏禾一滞，笑道：“好，谢谢妈。”
    “你这孩子，还客气上了。”妇人怪异瞥她一眼，就又往屋内走去，很快苏禾就听到屋内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男人放好了箱子就又坐回了门口处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隔着马路往对面望去。
    绿水青山，年年如此，苏禾只瞥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往屋内小方桌走去，坐到十几年前木匠做的小方椅子上，脑袋趴到了桌上，闭上眼。
    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她是真有些累了。
    还有，程万，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提上去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大概就只剩下她妈妈了，hellion，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连年了吧。
    没过多久，饭菜一件一件往桌子上端来，电饭煲也放到了桌子下面的一脚，许久不见，苏禾想象中的催婚没有到来，所有人都默默吃着饭，只是偶尔搭搭话，聊聊家常。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农历过小年的日子，苏禾吃完饭就窝到沙发里，打开电视看着中央电视台重播的丝绸之路纪录片，有些无聊的动了动身子，目光涣散的盯住电视。
    她平日里不喜欢什么活动，几年前她还喜欢到处玩儿，后来也没了那兴致，无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儿，或者什么也不gān。
    这样一待，苏禾就从早上窝到了晚上。
    晚上的时候，苏禾在沙发上微微翻身，轻呢了一声。
    “禾禾，快下来吃饭，你看谁来了？”
    苏禾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悠悠转醒，扯开嗓子，往楼下喊：“好，我知道了。”
    谁来了？这个时候还让她～妈如此高兴的人，她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
    到卫生间整理了头发，用冷水洗把脸，刚睡醒微微泛红的脸蛋没了方才那样明显，苏禾才往楼下走去。
    果不其然，小年夜桌上的饭菜一如往年，堆了小半桌子，但饭桌旁坐着的人除了她父母，还多了一个人——程万。
    苏禾倒是不觉得惊讶，她本来也猜到了是他。
    她看到了她～妈故意在程万身边留了张空板凳，抿抿嘴倒也十分淡然的走到桌子旁，坐下。
    “妈，能吃饭了吗？”苏禾拿起筷子在桌上拄一下，握在手中。
    “就知道吃，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女孩子的样子？二十五岁快二十六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一个人到处乱跑。”
    “吃饭。”男人苍劲有力的说，还伸出胳膊轻轻打妇人一下。
    “妈。”苏禾皱眉。
    “伯母，来，您吃这个。”程万拿起筷子给妇人夹了最近的一盘菜，道。
    三个人的话，倒也让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一顿饭，在一个有几分尴尬的气氛中吃完。
    第三十三章 再见前
    饭后，苏禾帮着一起收了碗筷，程万也跟着一起凑了个热闹。
    沙发上，电视剧正播放着，但没几人看。
    妇人端来一大碗过年之前买的瓜子堆在桌子上，苏禾不管其他的人，自顾自的坐到沙发最边上埋头嗑瓜子儿。
    “禾禾啊！过完年你还去上班吗？”妇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嗯，不去了。”苏禾没抬头，轻声说。
    “今年不去上班好啊！你都二十五岁了，该把自己的事儿处理一下了。”
    “妈？我不结婚。我要去法国。”苏禾抬起头，皱眉，端坐在那儿十分震惊的盯着她。
    “胡闹，女孩子家家的，这把年纪了还胡来，要是以后人家程万不愿意娶你……”
    “够了。”苏禾往沙发后面一靠，语气明显焦躁起来，道。
    “伯母，你别说了，要是禾禾想，没什么的。”程万见状，赶忙说。
    打了一顿马虎眼儿，这事儿倒也就这么过去了。
    过完年，苏禾又继续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几个月后，成都法国驻华理事管——
    “苏小姐，你好。”面试官对苏禾点点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好。”
    ……
    “来成都多久了？”
    “八年。”
    ……
    “苏小姐以前是其他专业的，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办事人员继续道。
    “我高中的时候走了理科，大学不能选择这个专业，但我一直很喜欢，毕业这几年里也在关注和学习这一方面的东西。”
    “好，那请问你为什么选择法国呢？”
    这个问题让苏禾一惊，为什么选择法国呢？她心中冒出的第一个里有竟然是Hellion，但她还是面色从容道：“法国的服装设计方面全球闻名，而且巴黎每年都有各种展会，氛围融洽，而且我个人其实也比较喜欢法国balabala……”
    “可是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和法国比起来也不差，而且米兰更是时尚之都，氛围上也差别不大，为什么是法国呢？”
    苏禾膝盖上的双手握住，轻笑道：“一方面因为确实喜欢，还有一方面……为了一个我喜欢的人，他在法国。”
    “嗯，这是一个làng漫的理由。”
    ……
    “请问你将来想要gān什么呢？”
    “我以后想回国，从事服装方面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就……balabalabalabala……”
    ……
    离开大使馆的时候，苏禾整个人有点儿懵，抬头望着天空，再望几眼手中盖了章的证件，垂在一侧的那只手捏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冒了虚汗。
    她有些紧张了。
    方才心中其实远不如表面那般淡然，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长呼一口气，苏禾把证件往包里一装，就往附近的公jiāo站走去，心，也渐渐明朗起来。
    耳畔，有微微的风chuī过，马路边银杏叶子又落了一地。
    秋天又快到了啊！她记得，去年与他初见之时也是这般时节，秋风扫落叶，遍地萧条的景致。
    Hellion，我来见你了。
    第三十四章 再遇
    几天后，双流机场里，苏禾在大厅中静静听着机场广播上的通报。
    安检，托运，上机，起飞。
    透过悬窗，苏禾看到外面漆黑一片，飞机里的光投到外面云层上，能看到起伏流动的云，她手中的手机紧紧握了起来，黑夜如同一只巨shòu，让人心中隐隐作怕。
    苏禾垂头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
    这是成都唯一一趟直达巴黎的航班，她别无选择，不过这时候，法国应当是已经亮了。
    Hellion，你在gān什么呢？我也到你在的学校了。
    五个多小时后，飞机终于到了巴黎。
    苏禾托着行李箱赶车往学校那边去，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边日头正高，金光洒在机场外来来去去的行人身上，倒显得路边建筑有些冷清了。
    到了目的地，苏禾看着比其他地方多了太多的人群中一张纸年轻的面孔，长舒一口气，顺着街道往前走去。如今当务之急倒是先找一个住宿的地方——租房。
    她知道很多学校外面的布告栏里会有这方面的消息。
    顺着谷歌地图，苏禾弯弯绕绕，也终于算是找到了目的地，也终于算是找到了房子。
    联系了房主后，苏禾托着行李箱往目的地去。
    学校在艺术区，苏禾拉着行李，旁边就是蕴藏了无数传说的塞纳河，可不管是文化底蕴还是零零散散的咖啡厅旧门廊，苏禾这个时候最想做的事儿却是找个地方休息。
    顺着手机上房主发的地址，苏禾一路找到一家半掩着门的花店处。
    她站到门口，微微眯了眼往有些反光的玻璃窗里看，见到花店最里面的椅子上，有个年纪轻轻衣着随意的男人正打着盹儿。
    苏禾敲了敲门，拉开门走进去。
    那男人许是听到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几眼苏禾，又看几眼苏禾的手中的箱子。
    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说：“买花？”
    “不，我租房的。”苏禾轻轻点头，笑道。
    “这样啊！”男人随手抓一把头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似乎清醒了很多，把苏禾手中的行李拉倒墙上随手歪歪扭扭一放，又坐了下来，说：“房间有点儿小，你要不要看一下？”
    “为什么不呢？那就麻烦了。”苏禾说。
    “别客气，东方的小姑娘。”男人仰起头，颇为得意道。
    ……小姑娘？
    苏禾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也和自己一般年龄，只是这一开口却……
    她只点点头，跟着男人往楼上去。
    男人拿出钥匙，开了最外面一间门，屋内的一切都落在了苏禾眼里。
    这间屋子确实如同男人所说的——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屋内一张不算大的chuáng，河那边极大的落地窗，淡金色的窗帘一边垂下，一边半挂起来，窗户半开这，似乎能透过这间窗户闻到塞纳河边的味道，有些cháo湿，入目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大河，一条河把整个城市分成两岸。
    chuáng边有个小小的木质衣柜，也半开着，里面空空如也，chuáng上有着换号的颇为古老图案的chuáng单被盖，墙上是浅色带着浮雕的花纹，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了一层一层，泛着黑色的痕迹。
    屋子虽小，但看上去历史感厚重，大窗户也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些亮点，苏禾是极其满意的。
    看完房后，两人下了楼，往花店走去。
    “嗯，你觉得房间怎么样呢？”男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店外走，拉开门走了出去坐在花店外面的长椅上，自顾自的坐下。
    苏禾也跟了上去，坐到他身边，轻声说：“房间虽然小了点儿，但其他的都很好。”
    男人闻言，笑了起来，点燃一支烟，说：“我觉得也是，所以你要租吗？”
    “为什么不呢？”苏禾笑道。
    找房其实算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儿，她这么快就遇到合适的，又为什么要继续去找呢？她在学校布告栏上也看了，这个地方无论是位置距离还是价格都是极其合理的，她倒也还算是幸运。
    谈妥一切后，苏禾将东西搬到了那件小巧的屋内，稍微收拾了一下，出门买了生活用品把一切打理好后坐到chuáng边，透过近在咫尺的窗户往外望去，有微风一点一点的从窗户外面打进来，苏禾舒服的眯上了双眼。
    太阳正在落山，但夕阳被对面林立的房屋挡住，只剩下huáng昏的余光一点点印在天边，不刺眼，只是微微的huáng。
    苏禾垂下头，鬼使神差的点开手机，打开Hellion的对话框，想了半天，突然输入了一句：“你在哪儿？”
    苏禾的拇指落在发送那个键的上方，一直犹犹豫豫，踌躇不决，终于她一咬牙，面色一横，手指落了下去，对话框中的文字也发了出去。
    没等几秒钟，苏禾就听到手机传来的响动。她垂下头，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又多了一条内容，是他刚刚才发过来的——“我在学校呢！一会儿就准备回家了，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死死板板，看不出新意，也不知发消息之人的悲喜，或他的所作所为，不知他话中的真假，但苏禾还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身体一个放松，在chuáng上滚了两圈。
    苏禾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想去Hellion的学校以及自己马上就要去的学校看一圈，当然苏禾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随机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下楼准备出门。
    花店门口，男人还坐在那里抽烟，见到苏禾往外走时，面色上露出了微微的惊讶，道：“要出去？”
    “嗯，出去一趟。”苏禾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男人显然一愣，垂下头继续抽烟，一边说：“早点儿回来，晚上别乱跑。”
    苏禾听到他的话，笑了笑，道了声好。她以前在中国的时候，时常听到有新闻或者周边的人传来巴黎夜晚如何不安全的消息，虽然不知真假，但她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谢，那我先走了。”
    “嗯，早些回来。”男人弹了烟头，还想说什么时，却迎面而来一个女人，往男人看去，问：“你好，这会儿还卖花吗？”
    “卖。”男人对苏禾摆了个早去早回的眼神，就为女人开了店门，和那女人进了花店。
    这一次男人没有关门，苏禾透过半开的玻璃门，看到女人双手还胸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一大串玫瑰花，苏禾移开视线，顺着记忆中的路往到学校的那条路上走，路途人少了些，瑟瑟的风chuī得有些冷意，但这风远比不得国内某些地方，比如——川西。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流过，天边夕阳的余晖也开始散去，苏禾也来到了学校的入口，她知道Hellion应当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苏禾一边往校园内走，一边环视着周围，当她正打算拿起手机给Hellion发一条消息的时候，她的眼睛却落在了不远处操场上，直勾勾的再也移不开视线，入目的画面让苏禾整个身子一僵，极度震惊中，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地上。
    苏禾回过神来，迅速蹲下身子从将手机捡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不远处隔着人群的两道影子。
    篮球场最外面的路上人来人往，苏禾却清清楚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年正侧着身和身旁的女子笑着——Hellion。
    还有他身旁的女子，苏禾也知道——Ross，她一瞬间心有些揪了起来，静静盯着路上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的两人，她看得见Hellion似乎在笑，面容上的表情不似和自己在一起那段时间那般放肆，倒是温温和和gān净得像是一尘不染般，他搂着Ross，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往学校外走去。
    苏禾打开手机，给Hellion发了一条信息：“Hellion，你在哪儿呀？”
    ——————
    “你要搬出去住？”Ross听着Hellion说话，有些不可置信，高声说。
    “嗯，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我住在你那儿太不方便了。”Hellion无所谓的撇嘴，看着Ross的眼睛里不知是什么神色。
    “可是，你的房子？你爸爸不是在家吗？你要回去？”
    Hellion停了下来，松开她，皱眉道：“所以我说我要去找房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是吗？还是说，你这么管着我高就兴了吗？”
    “你，Hellion，你又犯病了。”Ross伸手拉她。
    “是，我有病，难道大家也有病？你能不能一不要一天把我有病挂在嘴边？”Hellion脸色有些不好，还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包里的手机轻轻响了两声。他皱着的眉头在听到铃声的时候舒展了些，他平日里基本上很少和人jiāo流，会给自己发消息的基本上就只有苏禾，Hellion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最上方的提示，点开了对话框。
    ——Hellion，你在哪儿呀？
    Hellion思索片刻，快速在键盘上打下——“还在学校呢！怎么了要过来看我？”
    在按下发送键的时候，Hellion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
    ——在操场吗？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回信，只是这句话隐隐约约有什么地方不对，Hellion有些不安，但还是回道——“嗯，在操场散散步。”
    ——和Ross？
    第三十五章 再见
    Hellion不是傻子，很明显听出来这句话的意味，他猛然一抬头，四处张望着什么，片刻垂首继续在手机上敲下——姐姐？你在哪儿？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
    ——你在法国？
    ——嗯，我在你们学校。
    苏禾按下发送键，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抖了起来，以后也算是我的学校，只是不曾想第一天她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苏禾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转身往学校外走去，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有些断断续续又很是急促，苏禾解锁后翻着短短一两分钟Hellion发的信息，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
    ——你在操场吗？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不容易来了，你就不想见见我吗？
    ——我还在想，你要是不来，我就来中国找你，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本来想去找房子，够咱们两个人住的房子，你说好不好？
    ——你……？
    ……
    苏禾顺着来时的路，握着手机慢悠悠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身侧建筑物带着中世纪的复古情调，太阳落山后还未暗下来的天空格外gān净，微风拂面，轻轻柔柔的像极了情人温柔的手和耳鬓厮磨的温软，苏禾心中却冷冰冰一片，眼睛有些生疼，再也没有来时欣赏沿途风景的心思。
    手机还在响，但苏禾甚至看也没看。
    回到花店的时候，男人还坐在门口，只是已经没抽烟了，但苏禾依稀还能闻见空气中残余的烟味，目光所过之处还有地上几支凌乱的烟头。
    男人看到苏禾的时候，抬起头看她：“回来了？”
    “嗯。”苏禾有些心不在焉的往里走。
    “你要是想用厨房的话自己用。”男人也站起身，朝着她的背影说。
    “谢谢。”
    “不客气，东方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也往店里面走，把店门关上，没锁门，但是将门口那块营业中的牌子换成了休息中，挂上就走在苏禾第一次进来时他做的凳子上坐下，问她。
    “苏禾。”苏禾停下，靠在男人身旁的小柜台，说。
    “苏禾？我叫Ale。”
    “嗯，你好。”
    ……
    简简单单几句话后，苏禾心中有些承受不住时，推脱回了屋子，Ale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想问她却不知怎么开口，最终也一句话没说。
    房间内，苏禾将整个窗帘拉了开，面无表情的躺在chuáng上，眼睛对着窗外，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空dòng，不知是透过窗户看外面景致还是单纯的发发呆出神。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苏禾侧着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滑动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静静听着那边的响动，轻轻开口：“喂！”
    “喂！我……”Hellion的声音传来，停顿了些，那头才继续道：“你在哪儿？”
    “我在XXXX街上的XXX花店。”隔了挺长一段时间，苏禾叹了口气，平平静静道。
    “好。”电话那头听到苏禾的声音后，只闷声说了一句好后也没了声音，苏禾靠在chuáng上，只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似是风chuī过的声音，呼呼作响，并没人说话，她抿抿嘴，还是又把手机往耳边移了些，凑近悄声道：“Hellion？”
    “等我一下，我这会儿有点儿事，我一会儿再给你说。”Hellion的声音很平静，但那边的风声却在他说话的时候变得更大了，苏禾闷声说了个嗯字，既没挂电话，也没说话了。
    电话还通着，但苏禾心中还是很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苏禾想来想去的时候，楼下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苏禾听得有些烦躁了，索性往chuáng上一窝，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想要隔绝外面的声音，但是门外似乎还是有声音传来，越来越近，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苏禾穿上拖鞋，起身往门外走去，屋子很小，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就开了门。
    苏禾一把将有些老旧的门拉开。
    门外的少年在看到她的时候，一首撑着门框上面，笑意盈盈的看她，在见到苏禾惊讶的脸色后，轻轻往前走一步，落在她的面前，说：“hello！”
    温热的呼吸落在头顶，极其小的声音传进苏禾耳里，她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时，心中一时五味成杂，她想问他今天的事情，可到底没说出来，她愣了愣，直勾勾的盯住Hellion，许久后，竟是突然伸出手将他往屋内一拉，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屋内
    苏禾把Hellion压在房门一旁的墙上，手捏住他了力度很是霸道，但是声音却是逞qiáng中透着柔软：“Hellion？”
    “嗯？我在。”Hellion双手被苏禾抓住，索性轻轻俯下身，用额头蹭苏禾的额头，道。
    “我……”苏禾有些恼怒的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到chuáng上看他。
    若是以往的自己，她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是质问他的，可那些话快到嘴边的时候她却再也说不出口了，似乎关于他自己再也没了往日的qiáng硬了，自己所有坚不可摧的防御在他面前完全没了用，甚至是没了脾气。
    苏禾，你是不是太卑微了？
    Hellion走到她面前，看到神色变来变去的苏禾，叹了口气，蹲到她身前，握住苏禾垂在chuáng上的后，轻声道：“我一直在想你。”
    苏禾闻言，心中的那些心思倒是被暂时抛在了脑后，她看着面前温温软软的人后，偏着头面无表情对上Hellion的眼睛，突然之间，苏禾往前凑了些，一把拉过Hellion，搂住他的脖子，在Hellion有些僵硬的时候稍微仰头，印上Hellion微凉的唇，Hellion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那双眸子深处便渐渐染上了笑意，用力扣住苏禾的腰，轻轻咬了一口苏禾的唇角，小声说：“勾引我？”
    苏禾瞳孔里亮晶晶的，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也弯了双眼，道：“那又如何？”
    腰间的手力道突然变大，似乎要勒得人喘不过气来，霸道得不容得人拒绝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苏禾也不甘示弱，搭在Hellion脖颈上的手轻轻磨蹭着他，慢慢往背脊划去，一瞬间，狭小的屋内愈发暧昧起来。
    苏禾有些烦躁，所以动作也粗bào了些，手下力道一重，顺着惯力一个翻转就将Hellion推到了chuáng上，一下子将他压在身下。
    方才两人这一闹，呼吸声都有些紊乱，这位置一变，就更加暧昧不明，Hellion的眼睛眯了起来，落在苏禾腰间的大手轻轻往上游移，低声笑了起来，苏禾感觉到身下之人胸膛的起伏，一时间沉默不言，脑海中又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情。
    川西水底的惊险，悬崖之上狂bào的风，和他冰凉的手，以及面前这张明显染上情……欲的脸。
    “那又如何？真是的，你说那又如何？”温热的呼吸落在苏禾耳畔，Hellion舌尖轻轻落在苏禾耳廓上，还故意伸出牙齿轻咬她的耳朵。
    苏苏麻麻的感觉让苏禾耳朵浑身一个激灵，伸手就要推他，奈何挎住自己腰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她紧紧被Hellion抱在怀里，逃不得分毫。突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传来，苏禾和Hellion的位置就调换过来，苏禾被Hellion钳制住，紧紧压在身下。
    有些凉意的手指就这么落到了苏禾脸上，一点一点儿抚摸着她的脸，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却也是带着笑容，Hellion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姐姐知不知道，勾引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禾再一次听到他用中文叫自己，不似程万那般亲昵，甚至读音都不那么标准，但依旧让苏禾心中一颤，手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苏禾看着他，拽住Hellion的衣服，将他拉下了些，舌尖在他锁骨上轻轻柔柔的舔过，笑意盈盈在他耳畔道：“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代价了？”
    Hellion听着苏禾的调笑声，呼吸重了些许，甚至还带了微不可闻的喘息，怀里的人儿温软，甚至还在挑逗着自己，Hellion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突然就有些口gān舌燥起来。
    苏禾察觉到Hellion的反应后，用手戳他的脸，道：“这自制力当真是不好。”
    话才落下，唇上却落下一点冰凉，Hellion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苏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何况……她的手也被他握住。
    Hellion的吻一如他的人，直接热烈，毫不掩饰的霸道qiáng硬，甚至有些想将苏禾拆吞入腹的粗鲁，也有可能他真有这种打算。
    第三十六章 冷静一下
    屋内的呼吸声渐渐变重，喘息声慢慢在开了一点儿窗户的小房间里响起。
    屋内，一件又一件衣服被随手往地上一扔，轻飘飘落在了chuáng下。
    太阳西沉后，天色也慢慢变暗了很多，从窗户望去，已是万家灯火，不过街上行人却是比白日少了太多的，苏禾被Hellion揽在怀里，透过窗户往空旷的街道望去，不知所想，许久后她听到身边有人低低叹了一口气，一双胳膊也从肩上慢慢滑到自己的腰间。
    “姐姐，你生气了吗？”
    “嗯？”苏禾一愣，猛然抬头往Hellion望去，她生气吗？在看到他和Ross在一起的时候她如何不难受，不生气，可是当自己再一次见到他时，她发觉所有的愤怒都因为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但虽然如此，可终究心中还是有些别的感觉。
    “我和Ross只是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好，我之前在她那儿住。”Hellion抿了抿嘴，面色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往苏禾看去。
    苏禾闻言，身子一僵，本来若有若无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所以？”苏禾还是忍住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轻声道。
    Hellion突然往苏禾凑近，鼻尖轻轻在她鼻尖上磨蹭，一只手也慢悠悠的在她脸上游移，在她唇上轻咬一下，说：“姐姐要相信我，等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咱们同居好不好？”
    “唔～”苏禾看着那双笑弯了的眼，心下一软，刚想说好的时候生生止住，道：“这些事儿等你处理好了再说好不好呀？”
    她相信他，可万事也都有个例外的时候，苏禾眨了眨眼，呼吸轻了些。
    “好。”Hellion的指尖从她脸上慢慢移到脖子上，轻的宛如头发丝的触感让苏禾微微的痒，伸手打他，但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那双手甚至在自己手上轻轻捏了两下，然后开始往胳膊上游移。
    “Hellion？”苏禾动了动，如今两人皆不着寸缕，他这样的动作让自己愈发不自在了起来。
    “嗯？姐姐？”Hellion笑意愈发明显，片刻后，突然伸出手将苏禾轻轻柔柔抱在了怀里，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说：“姐姐，对不起。”
    “怎么了？”苏禾眸子中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伸出手，将Hellion的腰圈住。
    “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自己知道她或迟或早有很大的可能会到法国，这大半年来，他很多时候都想着将手中的事儿放下去中国找她，可是在想见她的同时又有点儿怕见到她，若是姐姐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会不会不理他了？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我……我想来了再联系你。”苏禾微微愣了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了他。她在过来的时候本来也想联系他，但是却又想着给他个惊喜，可是恐怕任谁也不曾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嗯，姐姐以后要联系我知道吗？”Hellion在她肩上咬了一口，说。
    “莫不是怕下一次又见到这种情况。”肩上的痛意让苏禾咧咧牙，说。
    Hellion闻言没生气也没乱想，又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说：“姐姐又乱说，竟然这么不相信我？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而已。”
    “好。”苏禾圈在他腰间的一只手慢慢移到了Hellion的肩膀，轻轻柔柔的用食指指尖在他背上画了几个圆圈。
    “那姐姐可要说话算数，不然……”
    “不然怎么？”如何在Hellion耳边轻声说，蕴了轻轻柔柔的笑意。
    “不然……不然……”Hellion说了半天不然，却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慢慢的声音变得宛若蚊鸣，倒显得底气有些不足起来。
    苏禾本来还有些yīn霾的心情在这时候突然放晴，在这一刻她觉得，方才那些事儿其实也未必放在心上，至少自己还是相信眼前这个人，不管看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相信他。
    “嗯？你倒是说，不然怎么？”苏禾的笑意爬上了眼角，伸出舌尖在Hellion耳垂上咬一口。
    带着笑的声音落在hellion耳里，让他身体瞬间僵住，轻轻笑一声后在猛地拉住自己腰上作恶的手，一个翻身，就将眼前的人儿压制在身下。
    “不然怎么？这倒是难住我了，不过我觉得除了这样，我似乎还真不能拿你怎么办？”
    灼热的呼吸慢悠悠洒在苏禾脸上，她只觉得鼻息之间全是Hellion的味道。
    霸道得过分的吻落落下，任谁也再没心思去想别的东西。
    ——————
    第二日一早，天还灰蒙蒙未亮的时候，苏禾在chuáng上微微翻了一个身，搭了一大半的被子在她的动作中滑落，一股凉意让苏禾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苏禾揉了揉眼睛，眯眼透过窗户往外望去，见天还未亮又闭上眼打算睡去，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往身侧看去。
    chuáng上，只有她一人，她伸手摸了摸chuáng单，已经是透着冰凉，显然是人已经离开多时，苏禾闭上眼，重新躺下，用被窝把自己蒙住，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若不是房间中若有若无的味道，和自己身上传来的感觉，她都要以为Hellion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苏禾窝在被窝里，一闭上眼就想起一幕幕疯狂的画面，黑夜中那双如同野shòu的眼睛在她闭眼的时候就清晰出现在脑海里，那人的一声声姐姐也似乎还在耳畔呢喃，翻来覆去，她却始终睡不下了。
    索性，苏禾起了chuáng开灯，换衣服的时候她的余光瞥到了chuáng边柜子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张纸。
    苏禾唇角微张，扔下手中正打算换的衣服，拿起那张纸又坐回了chuáng上。
    纸上字迹她曾见过，是Hellion留下的，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她面色煞白，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甚至拿着纸张的手也已将将拿着的地方捏成一团，另一只手抓住chuáng单久久不曾松开。
    ————“姐姐，今天我有些事儿，一方面去找房子一方面也有一些课，你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学校报名的时间还有好几天，嗯，其实我觉得，昨晚咱们的发展可能有些快，我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咱们可以先冷静一下，我等姐姐来学校上课，咱们以后会在学校遇见的，能给我一些时间吗？我得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还有我们的事情。”
    纸上话不多，却足够让苏禾的心又乱了起来,她似乎觉得因为这张轻飘飘的纸，小小的屋内已经开始压抑起开，让人呼吸困难。
    许久，苏禾将手中的纸上揉皱，往垃圾桶里一扔。
    ——浴室
    头上有些烫的热水洒下，苏禾站在下面面无表情的抹着沐浴露，热水从上而下划过发丝从脸上又到身体上，苏禾甚至有了些冷意。
    水是烫的，可人心是冷的。
    苏禾甚至能感觉到头上有水流到嘴里，甚至水中还带着丝丝的咸味，苏禾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水，但只是片刻的时间，头上的水又继续淋了下来，有些滚烫的水落在脸上，她都快要不知道这到底是泪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Hellion，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回到房间，裹着宽宽大大的衣服，苏禾在狭小的房间内找白天要穿的衣服时，目光被垃圾篓里面一团揉皱了的纸吸引，鬼使神差般的，她竟然走到垃圾篓旁边将那团纸又捡了起来，一点一点儿打开，又看了一遍那纸上的内容。
    苏禾在垃圾篓旁边站了许久终于，慢慢走到窗户边的小桌子前，拉开有些老旧的抽屉，将那张纸折上，整整齐齐放在了那里。
    换好衣服后，苏禾顺着卓天Ale带她看这房子时的记忆到厨房里去做饭，说是厨房，其实不过是因为要将这间小屋子出租在外边临时隔起来的一个地方，她昨天买了东西。
    直到早饭做好后，苏禾看着面前那碗看起来有些不可描述的粥后皱了皱眉头，她在这期间都浑浑噩噩，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游神游得竟那么厉害。
    苏禾准备回房间吃饭的时候，听到有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传到耳里，她一惊，赶忙抬头往声音的来处望去，看到那人的时候似乎有些失望的将视线移开。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Ale站在往楼下去的楼梯口，像是带着调侃的语气说。
    “没。”
    “你怎么了？”Ale听到苏禾说没的时候没走，反而是目露疑惑，继续道：“昨天那个男人？”
    Ale语气有些不自在，毕竟这些事情只是她自己的事儿，他们不过是昨天才相识的而已，但是她的失落意味明显得让人难以忽视。
    “嗯，和他有点儿关系。”苏禾端着饭碗，对Ale扯出一个略带虚弱的笑容，朝他点头。
    Ale微微颔首，下了楼。
    苏禾如释负重，一下子开了门回到屋里，坐在窗前的小桌子上时，苏禾冷冷看着面前的碗，碗里装着的粥已经糊了，最上面浮动着大大小小黑色的东西，一股烧焦的味道传入呼吸间。
    苏禾下意识想捂住鼻子，可心里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幕幕画面。
    她第一次将饭做成这个样子，她还记得在第一次见到Hellion做的东西后，她内心还有些想笑，明明不会还偏要逞qiáng，他怎么能骗人呢？
    苏禾苦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后又放回了桌子上。
    要开学了，Hellion，咱们真的还能见到吗？是不是她以前觉得自己真的能毫不在意的相对无言？
    第三十七章 咖啡厅
    整整一天的时间，苏禾都有些魂不守舍，但还是在学校去报了名。
    花店二楼的房间内，苏禾将那面巨大的窗户开到了最大，站在窗户边静静点燃一支烟，白烟随着她点燃一根又一根烟后越来越重，一部分随着窗户外的风卷走，一部分留在屋内，苏禾的面色似乎都要笼在了白烟中。
    夹着烟的纤细手指有些泛huáng，烟头上那一抹火红随着风一闪一闪，苏禾察觉到烫意后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灭掉，又拿起桌上的烟盒倒出里面的最后一根，手指合拢挡住迎面的风，点上。
    河风一直在刮，不算温和却也没太大的感觉，只觉得有点儿冷。
    苏禾往河边望去，二楼不高却也将楼下行人看得真切。
    苏禾叹了一口气，吸一口手中的烟头，然后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
    一日一日就这么过去，开学前找教材熟悉环境买必要的东西，苏禾这些天在学校周围跑了一圈又一圈，见到了许多学校的学生，高年级的或者和自己一起来的，甚至是远远看到了Ross几次，但她就是没见到过Hellion，一次也没有，甚至是擦肩而过或者一个背影也没有见到。
    四天后，苏禾到学校后才发现有东西忘在了屋里，她回去拿了东西再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苏禾站在自己上课的那栋楼下面，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竟然是迟到了整整三十分钟，苏禾火急火燎的背着书包往楼上跑去，教师在四楼，走廊上很是宽敞，但来来往往的人在开学季却很多，苏禾倒也顾不得太多，加大步伐往目标教室走去。
    在她不管不顾的时候突然迎面而来一个人，自己没收住步子一把将那人撞上，苏禾垂下头抱住了掉下来的书包，低头对那人说了几声对不起，没抬头去看那个人的长相。
    “没关系，你……没事儿吧！”
    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声音落在苏禾耳朵里，她猛然抬起头往面前的人望去。
    那人也正看着自己，瞳孔里带着她以前不曾见过的申请，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复杂。
    那张好看又有些青涩的面孔上，带着点儿往日没有的疲惫，黑眼圈也有些重，似乎像是他这几日都没睡好一样，苏禾发现helioon憔悴了不少。
    肩膀被人轻轻扶着，hellion理了理她的头发，轻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禾闻言，一愣，没说话也没打开自己肩上的手，就这样站在那里与他直直的对视。
    “同学，让一下。”
    身后有过路的人对他们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嫌他们挡了道，苏禾对那人点点头，说：“抱歉。”
    然后一把拿开自己肩上的手，头也不回的往教室走去，一言不发。
    hellion站在原处，有些僵硬的看着半空中还未放下的手，动了动手指头，缓缓放下，然后转过头看着苏禾的背影。
    ————
    苏禾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课了很久，不过第一堂课倒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上课，而是同学之间在相互介绍，老师在前面白板上打上了自己要用的教辅资料。
    苏禾到教室后在最后一排坐下，放下书包后才往讲台上那老师望去。
    看上去不过三十多一点儿的女老师面色上带着笑意，也透着股严肃的劲头，但不吓人，甚至是带着温和。
    开学第一天，苏禾的课程是满的，等她回到小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太阳落下的时分了，隔着窗户往外看，能见到夕阳的余晖印在那条河上，金灿灿的水面上因为微风chuī过，泛起了涟漪，水面反着光，很是吸引人的注意。
    苏禾将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放回了自己买的几块木板搭成的书架上，但是她眼尖的发现书包最外面的夹层拉链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半，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拉开那拉链往里面看去。
    夹层里放着一张揉皱的纸条，苏禾皱皱眉，她走的时候清理过这个背包，里面并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怎么现在多了这么一张纸条？
    想归想，不过苏禾还是将那纸条拿出来，本来想一把往垃圾桶扔去，但不知为何她硬是把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打开了。
    纸条上是一排苏禾还算熟悉的字迹——“姐姐，你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苏禾唇角溢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甚至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这字迹她认得出来，是hellion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将这张纸条放到了自己的包呢？想来想去苏禾倒也只能想到早上说那匆匆一面，也只能是在那时候悄悄放到自己包里的吧！
    苏禾的表情又凝固了下去，许久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呵呵，很想……这种话谁能信呢？苏禾压制住心中不受控制的悸动，他叫自己如何信他？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后自己又怎么能够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苏禾再一次把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犹豫了一会儿，拉开抽屉，将手中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团往里面一扔。
    看着抽屉最里面角落处那张静静折叠着的纸条，苏禾闭上眼，手下一重，一把将抽屉关上，猛地往chuáng上一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苏禾也渐渐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一日，在路过学校外的人工喷泉时，苏禾脚步顿住，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喷泉旁看去。
    喷泉旁的少年依旧穿着白毛衣，柔柔软软，除了眼神，其他任何地方看着都温温软软，毫无攻击力。
    少年也停住了步伐，在看苏禾，那双瞳孔里的神色一如上次那般不明，他在见到苏禾也往自己看来的时候，唇角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笑得一如初见那般放肆，苏禾撇开眼，心中一乱。
    那样的笑容和以往一般无二，可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同，似乎那双本该张扬的眸子里染上了疲惫，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惫和不安。
    苏禾心中乱成一团，又往hellion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还在之前那个地方，没走，甚至连着目光也没移开，苏禾张了张嘴，将外套往身前拉了些，再也不去管他，往学校外走去了。
    万圣节将至，天气冷了太多，花店门口不远处的那颗大树的叶子已经掉了很多，每天早上路过的时候，脚踩在叶子上的声音皆是在告知行人深秋已至。
    ————
    下课后，苏禾有些累了，便坐到了学校的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
    “苏禾？”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苏禾抬起头来，见到面前的人时微微蹙眉，笑道：“你好。”
    面前的这个人她有印象，是同班的一个中国同学，长得高高瘦瘦，说不上多好看，但胜在清慡gān净，让人过目不忘，她记得他的名字——张易。
    但这个人明明显显对自己有那种想法，而且也不掩饰，她就下意识的想躲开他。
    她明确知道自己对于他只不过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感情，她便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
    —————
    咖啡厅门口，Hellion和Ross一起走进来，两人有说有笑的点了咖啡坐在外面靠窗的小桌子上。
    但不过一会儿时间，Hellion的目光便被一处地方吸引。
    不远处，苏禾静静喝着咖啡，笑容满面但带着拘谨，而他对面，一个中国男人也轻轻笑着，稍微抿着嘴看着她，那张寡淡的面孔不好看，却也称不得难看，hellion见到这一幕时，心里竟然升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烦躁。
    Hellion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一点儿奶泡留在了唇边，他毫不在意的舔一舔，视线依旧没从苏禾身上移开。
    Ross见此，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见到苏禾时，手中的咖啡被她重重放在了面前透明的玻璃桌子上，本来带着笑容的脸上也慢慢严肃起来，唇角的笑意完完全全僵在了那里，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Hellion，有些不安道：“Hellion？你在看什么？”
    Ross放在桌上的手捏成了拳头，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Hellion终于转过眼看Ross一眼，毫不在意的说。
    说罢！又往苏禾的方向看去。
    “Hellion，你？”ROSS想问的话终究没说出口，或者说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Hellion拉开板凳，起身往苏禾的方向走去。
    苏禾也看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腿上的手摸来摸去，有些不安，苏禾对对面的人点点头，似乎有些抱歉的说到：“张易，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情，就先走了。”
    说罢！苏禾拉开凳子起来，不去看越来越来的Hellion，想要绕过他从另外一边离开这里。
    她对于他，真的是心软至极，若是当着他的面，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这么想着，苏禾的脚步越发的快，但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人一下子拽住。
    她一回头，就跌进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眸子里。
    他皱着眉，眼睛却是弯着的，很难看的笑，正常人都能看出这笑容毫不真实。
    “姐姐？”
    “有什么事情？你说。”犹豫了片刻，苏禾还是伸手扶开了Hellion的手臂，往咖啡厅外面走去，只是这一次她走的极慢，边走边说。
    Hellion在她旁边，听到她的话时身子有片刻的僵硬，神色变了些，转头又笑道：“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
    Hellion侧头看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看看你，想跟你说说话，姐姐，你可能不相信，我一直一直都在想你，从回法国第一天的时候。
    苏禾转过头看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我以为，没事儿的时候……”
    我以为，没事儿的时候，你都不会靠近我。
    “以为什么？”Hellion往苏禾靠近了些，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道：“你在想什么？”
    “我以为没事儿的时候，我们便没有jiāo集了。”
    我们便没有jiāo集了，我们便没有jiāo集了。不知为何，Hellion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从未有过的抽疼。
    没有jiāo集了吗？自己好像真的这么想过，他害怕她知道自己的事儿后被嫌弃，害怕她也和别人一样异样的目光，怕她也离自己而去。他似乎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原来自己竟是在无形之间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吗。
    或者说，他在一瞬间真的有逃离的想法，自己的事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她知道，如何不让她知道呢？那便只有离她远了些，这样她就不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Hellion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做了伤害她的事情。
    听那句我们便再也没有jiāo集了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心中竟是这种感觉，这样从来没有过的难受因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冒出来，还一发不可收拾。
    暂停几天
    因为这段时间发病了，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更新中断了～～emmm，等控制住了就～～
    第三十九章 万圣节
    姐姐，是我错了吗？hellion心中闪过愧疚的情绪，捏住苏禾的手力道又大了些，拉着她往前走，说：“对不起。”
    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句话无比认真。
    Hellion见苏禾依旧面无表情后有些慌张起来，脚下步伐也快了很多，他发现他真的错了，这几天他做的事情已经错道了离谱的地步，他以为只有自己难受，其实这些日子难受的人怎么会只有自己？不论是苏禾还是Ross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Hellion看到这个样子的苏禾，在见到她时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就如同一把利剑，刺得人生疼，这是他少有的感觉到怕的时候。
    “Hellion？”苏禾突然转头，叫了他的名字。
    “嗯？姐姐，怎么了？”Hellion拉着她走到学校里面最大的那颗树下面，靠在树gān上，低声说。
    “没怎么。”苏禾抿抿嘴，又撇过头去。
    “怎么会没什么呢？”Hellion想说她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随意一撇都能发觉，却还口是心非，但终归他也没说出来。
    树上稀稀拉拉的枯叶刷刷刷的往下掉，苏禾耳里似乎只传来了风声，操场上来来回回喧嚣不已的人声似乎自动被她屏蔽了掉。
    “姐姐，万圣节快到了，咱们系有一个活动，你来吗？”Hellion往操场望了几眼，突然靠近苏禾，说。
    “嗯？是你们系的活动，我来gān什么？”苏禾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是我们，不是我，姐姐还不知道吗？咱们可是一样的专业。”Hellion稍微弯了腰，下巴都快要落到了她肩膀上，声音里透着十分愉悦的笑意，继续道：“来，叫学长。”
    “……”本来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腾，倒也变得轻松了不少，苏禾咧咧嘴，怪异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嗯？姐姐去吗？”Hellion 退回了身后大树边，又同刚才如出一辙的姿势靠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苏禾，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苏禾皱皱眉，问：“你去吗？”
    “你去吗？”
    “可以。”苏禾盘腿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也去。”hellion 听到苏禾的话后直截了当道，说话的同时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也直接坐到了苏禾旁边。
    苏禾没问那些纸条上的事情，她也不太敢问。
    Hellion纵然有些好奇，但也充满的没去管那些东西，他心中也明白，恐怕她也是不太愿意提起的。
    树上所剩无几的叶子在风里还一片一片的往下掉。
    苏禾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说：“我得先走了。”
    现在这个时候明显已经不早了，她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做，已经不能再在这儿跟他耗下去了。
    “嗯？”Hellion张张嘴，也站起来，立在她面前，微微弯腰，脖子往前倾了点儿，靠近她，道：“我送你？”
    “随你。”苏禾往后退了半步，敛了眼，情绪像是不起一丝波澜。
    “好，走吧！”
    苏禾今天gān的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过是去商场买些布匹，倒是Hellion一路和她一起，甚至是将她送回了花店。
    苏禾和hellion进花店的时候，花店里有两个客人，Ale正在给她们介绍面前几支鲜艳的花儿，在见到苏禾进来的时候，往她看来，对她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Ale视线落在Hellion身上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对Hellion点点头，说：“你好。”
    “你好。”
    苏禾上楼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拦住，苏禾抬眼，就看到Ale站在那儿对自己笑，他的下巴扬了扬，往那只手上的花上一指，说：“拿着吧！”
    “谢谢。”
    ————楼上，小屋内。
    苏禾将手上的香槟玫瑰放到了桌子上，让Hellion将布料堆到角落里的箱子上。
    一切收拾妥当后，hellion没走，而是将窗户打开，把屋内唯一的一张凳子往窗户边挪了些，坐在那里静静望着外面，许久后才轻声说：“这里很不错。”
    “嗯？”苏禾有些不明白，转眼看他，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我说这儿的风景很棒。”Hellion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包烟，掏出一支点燃给苏禾递过去，又自己点一根。
    “嗯，这儿很美。”苏禾看了一眼手中的眼，吸一口，坐到了chuáng上。
    她第一眼惊讶的，便是这房间内这一张窗户，和处处透着的古老感，这里是做设计工作的好地方。
    “不过来看看？”Hellion将凳子在地上转了隔圆圈，笑盈盈往苏禾看来。
    苏禾撇他一眼，没说什么，不过还是起身往他的方向走了去。
    房间很小，不过几步路就到了他身旁。苏禾和hellion并排站着，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外面建筑和前几日看没什么差别，可以说一层不变，但今日yīn天，没有夕阳印在天边的光，yīn沉沉的感觉却给看上去不是那么古老的建筑都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年代感。
    她看见Hellion很认真的往一处看去，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她却什么都没见到，愣了片刻，苏禾还是出声问他。
    “你在看什么”
    “看不出来？”hellion偏头，笑盈盈道。不过很快他又将目光收回去，往那个方向看去，其实他这样子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看外面风景，但从他的方向却可以看到玻璃窗上淡到近乎没有的人影。
    她以为自己在看风景，可自己却在看她。
    “没。”苏禾道，她又不是他，如何看出他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况自己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去，可什么都没有，那地方和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嗯？其实，我在看……”Hellion说着说着听了下来，语气神秘兮兮的，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看什么？……！Hellion？”苏禾说话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然后身子重心一个不稳，就往一侧倒去，一只大手在她倒下的瞬间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身子一带。
    苏禾回过神来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hellion怀里,她下意识就将Hellion的脖子搂住，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两人之前的气氛便带上了暧昧。
    “姐姐，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在苏禾内心还有些慌张的时候，她察觉到Hellion又将下巴靠在了自己肩上，耳畔有温温热热的气息，以及轻到不仔细都听不出来的话传来。
    但苏禾还是听清了，那道声音虽然听着似乎在笑，可她能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在轻微的发抖，苏禾咬咬唇，稍微动了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将Hellion的头抬起来，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道：“好，我等你。”
    等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成后，咱们再好好说其他的东西，若是那时候……若是那时候，大家都还是想要在彼此的身边，虽然她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有时候疏远，有时候靠近，但自己总还是相信他的。
    只是，hellion，你这一次真的不会骗人吗？
    苏禾想到了最坏的方面，心中有些不安。
    “谢谢。”hellion听着她的话，微微僵了片刻，也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一吻，还是因为那句话。
    苏禾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窗外天空已经浓得似墨，城市夜晚的天空就是一片漆黑，没星星，今天也没月亮，不过城市中央的灯依旧将入目一切照得一清二楚，宛若白昼。
    Hellion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些，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苏禾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在苏禾的注视下竟是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抱住，笑了起来。
    “姐姐？”
    “嗯？”
    “姐姐……”
    “嗯？我在……”
    “姐姐，姐姐，姐姐……”Hellion一声一声的喊她的名字，若是苏禾不应他的时候便脸色煞白的抬头看她，随后又将她抱得更紧。
    苏禾也将他圈住，将脸埋在Hellion胸口，脸色有些严肃起来，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竟然是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像是一碰就要掉在地上，摔成一片渣滓，美好又极易消失，甚至让她觉得他随时随刻就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Hellion，Hellion，你怎么了？
    “Hellion，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喝点儿水？”苏禾皱眉，紧紧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说。
    “嗯，姐姐给我倒我就要。”Hellion松开苏禾，拉住她的双手，让她站到自己面前，抬头看她，微微笑着。
    “那就是不要了？”苏禾挑眉，抽出手往后走几步坐到了chuáng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盯着Hellion，若有兴致。
    Hellion摊摊手，有些无奈的站起来，将椅子往桌下一放，迈开腿就往Hellion走去，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笑道：“那就得我自己动手了？”
    苏禾脚尖勾勾他的腿，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支烟。
    “我还以我你就不要了……你gān什么？”苏禾手腕一痛，另一只手狠狠的捏住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大手，低吼道。
    自己的手被他捏住，而那支刚拿出来的烟却被人拿走，揉皱随手往后一扔。
    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到面前的人扬眉，笑意盈盈坐到自己身边，说：“姐姐”
    第四十章 毫无歉意
    “嗯？”苏禾转头看着Hellion，抬眼，似乎有些惊诧于现在过于近的距离。
    “既然姐姐不帮我，那我便帮姐姐吧！”Hellion按住苏禾chuáng上的手，往她的面前凑了些，呼吸打在她脸上，温声说。
    “你？”苏禾稍微皱皱眉，看一眼Hellion，见他只是对着自己扬起一抹似张扬又似虚弱万分的笑意，就松开自己的手起来，往桌子边上的饮水机走去，随手拿起她的杯子接了一杯水。
    饮水机的咕噜声停在苏禾耳里，让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Hellion将手中接满了的水杯往苏禾的方向递了递，往上举了些，然后扬扬下巴，笑意盈盈的当着苏禾的面，喝掉。
    苏禾撇撇嘴，心里有了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比如——面前的人真幼稚，而她确是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的感觉。
    Hellion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对苏禾眨眨眼，说：“渴了吗？”
    Hellion靠在桌子上，慵慵懒懒的半倚着，白色宽松针织衫和凌乱不堪的卷发，明明很普通的装扮，在他身上却格外的显眼，让人竟是有些移不开视线。
    苏禾不是第一次觉得他好看，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惊艳，她想，或许最开始对他有那么点儿别的心思的时候，大概会是因为这张让人不容忽视的脸。
    车站第一次相逢，匆匆一面，她就记住了他的脸。
    “不渴。”苏禾抿嘴，摇摇头，转过眼不去看Hellion。
    “姐姐？”Hellion见此，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轻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苏禾转过头的时候，Hellion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在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Helion单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说：“那姐姐要吗？”
    “要。”苏禾咬咬牙，隔了几秒钟，还是说了一个要字。
    “好。”Hellion又从饮水机上接了一大半杯水，然后在苏禾的目光下将那杯水放到了桌子上，空着手往她的方向走去，在苏禾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摸摸她的下巴。
    在苏禾的视线中，Hellion在苏禾脸上游移的手突如其来往她下巴上移去，在苏禾猝不及防的时候，一个用力，扣住她的下颚，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个有些凉薄的唇印。
    苏禾皱皱眉，瞪着眼睛看他，片刻后她的眼里蓄积了笑意，放在chuáng上的手慢慢攀上Hellion的脖子，用了些力气才稍微拉开他，说“你又在骗人。”
    “嗯，我又骗人。”Hellion在笑，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因为笑意弯成了一道月牙，看起来很是愉悦。
    Hellion松开苏禾坐到了她的身边，懒懒散散叉开腿，离她很近，整个身子都快要贴到了苏禾身上。
    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hellion用指尖戳一戳苏禾，没说话。
    苏禾微微皱眉，转过头来，Hellion看到她的时候依旧是方才笑意盈盈的神色，说：“怎么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透过窗户又看到了城中不歇的万家灯火，苏禾下意识的开口，道：“你得回去了。”
    “为什么？”Hellion挑眉，将苏禾的手有些用力的握住，笑意颇深，轻柔的语气里带了一股子不明不白的暧昧气息，hellion继续道：“姐姐，天都黑了，你送我好不好？”
    “唔……这倒是个好办法。”苏禾看着眼前又凑近了自己一些的人，没动，意味不明道。
    “嗯？姐姐也这么觉得吗？”Hellion扬起下巴，笑了起来。
    “可是，一会儿我就一个人回来了，你这么放心我吗？”苏禾指尖在Hellion脸上轻轻抚过，伸出舌尖轻轻舔一下唇角，说：“我可是初来乍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可就……见不得我了。”
    Hellion将苏禾的话听在耳里，唇角的笑意愈发放肆，轻咬下唇，微微偏了头靠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随着Hellion的动作打在苏禾脖颈、耳畔，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她抿着嘴没说什么，就听到耳边温软的声音传来。
    “你可真是能胡思乱想，送我下楼我还会把你吃了？”可能是因为苏禾的反应，也可能因为其他什么问题，Hellion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笑。
    苏禾双手撑在chuáng上，准备将身子往后挪动一点儿的时候，后背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摁住，那只手的力度不算太大，却还是让苏禾往前跌了些，一下子趴在Hellion怀里。
    苏禾慌慌张张想要起来，却被Hellion摁住，动弹不得，索性用手指戳了戳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瘦弱的胸膛，说：“可不是吗？还真是有点儿怕呢！”
    “呵呵呵……”
    苏禾听到Hellion愉悦的笑声，她被他这么抱在怀里也能感觉到他因为笑意而起伏的胸口，丝丝缕缕的温热感因为呼吸若有若无喷洒在头顶，苏禾觉得有些痒，一秒脸红。
    身前的人毫无预兆站起来，苏禾感觉到身子一个放松，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初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抓住Hellion的另一只手，稳住自己的往前倾的身形。
    苏禾站在Hellion旁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看几眼默不作声的Hellion，笑道：“要走了？”
    “嗯。”Hellion的眸子眯了眯，微微笑起来，道：“莫不是不想要我离开？”
    Hellion指尖慢慢抚上苏禾的脸颊，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苏禾弯腰将chuáng上的手机拿起来，在手里转一圈，不理他的话，挑眉道：“走吧！”
    Hellion耸耸肩，倒也只是点点头，也跟着苏禾往外面走了。
    关上老旧的门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面前不远处就是楼梯，两人一前一后放轻脚步往楼下走去。花店已经关门，玻璃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金锁，店主给了苏禾钥匙，她倒也是轻轻松松的开了门。
    Hellion已经走到玻璃门外面，但他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禾，没挪动步子。苏禾在店内，见此挑眉笑道：“怎么？还有事儿吗？”
    Hellion也笑，压低了声音，又往里面垮了一步，侧着身立在苏禾面前，整个身子都贴着她，将她紧紧围住，说：“嗯，还有点儿事没做。”
    “嗯？比如？”苏禾后背贴住了玻璃门，看着面前的人，道。
    “比如？姐姐不知道吗？”Hellion弯下腰，在苏禾没想到的情况下突然伸手，将她手中的那把钥匙拿到了自己手上，在手指上转了一圈，没说话。
    “你gān什么？”这条街的店面已经关了个七七八八，外面也没了行人，这里的一幕倒是鲜少甚至没有人去注意，苏禾的声音提高了些，皱眉。
    但Hellion没回答她，而是直接伸手拉住苏禾的手臂，将她拉出门外，然后上锁。
    苏禾抿嘴，看着面前一脸笑意还将钥匙拿在手中似乎带着点儿炫耀气息的人，看了她几眼后，冷笑道：“这是要gān什么？难不成我连回自己住的地方还碍着你了？”
    一张玻璃门，街上路灯微弱的光透过玻璃门照进去，从外面能模模糊糊看到玻璃门里的景象，看到屋内数不清的花儿，苏禾将目光移开，没走也没去拿Hellion手中的钥匙。
    Hellion却像是没看到苏禾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坐到了花店门口那把长椅上，翘起二郎腿，视线落到她身上，说：“不好意思。”
    苏禾抿抿嘴，沉默的靠在玻璃门上，视线落到了坐姿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Hellion身上，双手抱着胸，不知在想些什么。
    Hellion摇头自顾的笑，发出轻微的声音，视线还没从苏禾身上挪开，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根烟，烟卷顺着微huáng的街灯将他的脸模糊了起来。苏禾摸了摸鼻子，继续看他。
    “姐姐？”烟雾中，不清不楚的声音传来。
    “嗯？”
    “对不起。”
    “……”
    “我是说，这几天对不起。”hellion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上随手一扔，换了个姿势，毫无歉意看着苏禾，至少在苏禾眼里毫无歉意，不过这倒是让苏禾有点儿想笑，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往长椅的方向走去，随随意意挨着Hellion坐下，拿起他放在长椅上的烟盒，倒出了一支，在她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上的时候，Hellion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面前一点火花格外微弱，带着些暖意，苏禾唇角勾起笑意，往前凑了些，将香烟凑到那点火苗上。
    “你这对不起，当真是没有诚意。”苏禾二郎腿一翘，做出一个和Hellion如出一辙的动作，道。
    第四十一章 送我
    “那你可是真错了，我可是诚意十足。”微光打在Hellion脸上，温热的呼吸洒在苏禾脸上，有淡淡的烟味夹杂在呼吸中，如同呢喃的声音在耳测响起。
    “嗯？我该看出来吗？”苏禾吐出一口烟雾，转眼看他。
    Hellion神色不变，只是离苏禾更近了些，带着凉意的手落在苏禾手上，将她指尖的香烟掐灭，站起身来，道：“走吧！”
    “去哪儿呢？”苏禾还是坐在那儿，姿态随意，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瞄着腰，冰冰冷冷的盯住Hellion，问他。
    只是以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去哪儿她多半是能够猜到的，毕竟现在还有何处可去？她又不是傻子。
    当然，苏禾想着什么，Hellion自然也是想得到的，Hellion眼底带了笑意，在苏禾面前蹲下，道：“姐姐不送我了吗？这大半夜的，我一个人有点儿怕。”说罢！他还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然而苏禾却见到那双眼里更甚的笑意，他没有隐藏丝毫。
    苏禾咬咬牙，切齿道：“我说不送好不好？”
    “不好。”Helllion拉住她的手，摇头。
    “那走吧！”苏禾发现他今天说谎的时候一点儿不认真，除了言语，其他都没有一点儿改变，心中也有点儿被他逗笑，往前挪了些身子，直勾勾盯住他的眼睛，说“我今晚还回来吗？”
    话还未落，手被人一把拉住，苏禾站起来的同时也跌入一个□□的怀抱，腰肢被人握住，她也抱着面前之人的腰身笑，轻声道：“那就走吧！”
    “你说呢？姐姐一会儿可是一个人回来了。”Hellion走在苏禾身侧，一脸愉悦道。
    苏禾听到他的声音时没说话，或者说这不长不短的到Hellion住处的这一路上不论Hellion说什么，她都没说话，hellion后来索性也默默走着，只是带着笑意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到了苏禾身上，饶是她在淡定也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了。
    大约半个钟头后，两人在一处有些狭窄的长廊外面停了下来，墙上灯光和别处一样，似乎这儿夜晚的灯都不那么明亮，昏huáng的光照耀着浅huáng色的粗糙高墙，墙下一扇浅橙红弧形门，一大株不知名的在深秋还开着的花儿顺着门的一侧爬上高墙。
    Hellion拿出了钥匙开那扇门，苏禾站在旁边环顾四面，然而四面被高墙挡住视线，只看得清最抓人眼球的那一面爬满植物的花墙和那扇怎么也忽略不过的门。
    开门进屋，里面不大，是正常的温馨家庭模样，苏禾跟着Hellion往前走，却看到身边沙发上蒙上的一层厚重灰尘，心下好奇，问：“这是你家？”
    “嗯，是。”Hellion偏过头，随着苏禾的视线看过去，笑道：“这儿很久没住人了，我刚搬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Hellion冲她点头，略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唔～那你住哪儿？”苏禾倒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道。毕竟这不住在家也实属正常，她走路的时候用指尖随手往沙发上点了一下，指尖上就沾上了一层灰。
    “这？”Hellion因为苏禾的话顿住了脚步，他停下来看了苏禾一眼，道：“我住在Ross那里。”
    苏禾脸上的笑意僵住，撇开头将视线从Hellion脸上移开，往这间屋子其他地方看去，轻声答了一个哦字。
    Hellion见到苏禾的反应，脸上带着一抹古古怪怪的笑容，伸出身侧的手将苏禾拉住，带着她继续往里走，道：“我很早就跟Ross认识了，父亲离开了我和妈妈，后来妈妈一个人将车开到了水里，我就出去租了房子。”
    苏禾转过头，看着Hellion似笑非笑不悲不喜的神色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念头，她想说话却如鲠在喉，心中似乎憋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所以她gān脆就这样一言不发。
    Hellion见她转过来后，笑着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柔柔的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继续道：“后来我和Ross在一起后就搬去了她那里。”
    “嗯？姐姐？”Hellion将苏禾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捏了捏，说：“你是不是在乱想什么东西？”
    “我……没……”苏禾任由他的动作，抿嘴看着面前这一刻做着有些小孩子气动作的Hellion，却没一句话出口。
    他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呢？自己眼中的他，不知何时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自信满满变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脆弱敏感，虽然依旧是那副看着张扬的样子，但那双眼里，却在没有以前的神采奕奕。
    屋内空气中混杂着粉尘和丝丝缕缕的霉气味儿，hellion去开了窗户，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苏禾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时，朝苏禾挥了挥手，顺道将屋内的灯关上。
    “Hellion？”蓦然一黑，苏禾一个惊诧，轻呼Hellion的名字，往前迈了几步，语气有些急切。
    夜已经深了，屋内到处是漆黑一片，但外面路灯微弱的光线透过打开的窗户落在屋里，也能看得到有人影一步一步往自己走来，但苏禾的方向看不清Hellion的脸，更看不见他脸上到底是带着什么表情。
    微弱的光线下，苏禾只看见Hellion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面前被一团黑影笼罩，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她就被人横抱了起来。跌入一个算不上温暖却很舒适的怀抱，苏禾窝在Hellion怀里，一言不发，格外安静乖巧。
    Hellion脚步顿了片刻，似乎是惊讶于苏禾的反应，他低下头，用下巴蹭蹭苏禾的头顶，道：“你这么乖巧我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你这样，我也有点儿不习惯了。”苏禾闻言，自顾的笑起来，Hellion能听出她的声音有些yīn阳怪气，但也只是如此。
    Hellion继续抱着苏禾往屋内走去，故意压低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大不相同，在她耳边道：“姐姐是不是想我了？”
    ————卧室，Hellion一脚将门关上，将苏禾放下，坐在chuáng上。
    Hellion整个人似乎都要将苏禾bī到了chuáng头，故意凑近她，用暧昧十足的姿势说：“这些天想我了没？”
    苏禾垂下眼睑不说话，但她不说话Hellion也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许久，苏禾眨眨眼睛，伸出手臂轻轻将Hellion环住，道：“嗯。”隔了几秒的样子，苏禾柔声道：“Hellion？”
    “嗯？怎么了呀？”
    “你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都乐坏了？”苏禾的声音上都带了些委屈，这样的语气在Hellion耳里，着实有些诧异。
    “你胡说。”Hellion突然翻身，躺到了chuáng上，然后把苏禾拉到了身边，侧躺着对苏禾笑着道。
    “嗯？是吗？”
    “你想听什么话？”Hellion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放在苏禾腰间的手用力掐了她一下，恶狠狠瞪他。
    苏禾依旧笑着，但没搭Hellion，伸出手慢慢将指腹落到Hellion的脸颊上，许久手手被人一把握住，苏禾皱眉，将手抽回来后淡淡道：“休息吧！不早了。”
    Hellion点点头，拥着苏禾，离她更近。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第二日一早，天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苏禾就睁开了眼睛，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动动身子坐了起来，视线落在这间屋子里。
    简单清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苏禾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看着身旁侧身朝着自己，闭上双眼但唇角正勾起一抹笑意的人，道：“醒了？”
    Hellion半睁开眼，睫毛轻轻闪动，笑道：“嗯，不再休息会儿？”
    Hellion也坐了起来，将枕头往chuáng头放，又在上面垫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靠垫，胳膊一撑便已经靠在了那里，看苏禾。
    “不了，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了。”苏禾低头在chuáng下找到了昨晚随意仍在地上的鞋穿上，站起来说。
    毕竟临近假日的时候虽然时间多了，但是事情也多了。
    但是Hellion显然不这么觉得，他直接一把掀开被子，下chuáng，光脚往苏禾身边走去，拦在她面前，弯腰拉住她的手，说：“姐姐别这么着急，我后面送你回去，反正明天就万圣节了，嗯？”
    苏禾垂下头，目光刚好可以看到地上Hellion光着的脚，室内冰凉的地板上，有些泛红，苏禾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唇角溢出了淡淡的笑，她刚想说自己还有事情的时候，却在看到眼前之人的眼睛后都噎在了喉咙，过了一会儿才敛住了神色，淡淡说了一个好字。
    “嗯。”Hellion听到她的话时，眸子里似乎在一瞬间闪过光亮，双手拉住苏禾的手，一边轻轻捏着她的手一边点头。
    第四十二章 化妆
    苏禾一直坐在那里看着Hellion打扫卫生，偶尔去帮一下忙。
    这一天，是苏禾来法国后过得最清闲的一天，可是清闲的日子却不如她想得那么慢，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天上的太阳就落了下去。
    ——夜
    客厅里刚擦gān净的落地镜前，Hellion正当着苏禾的面毫不避讳的换衣服。
    Hellion透过镜子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百无聊赖的苏禾，将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戴上暗酒红色领结，纯黑西装外套，扣上扣子理一理，对着镜子里苏禾的方向勾唇：“怎么一直看我？”
    “是我好看吗？”Hellion没在意苏禾回不回答自己又继续开口道，说话的时候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继续说：“你说过你喜欢好看的，也说我好看。”
    苏禾换了姿势，往沙发上一靠，翘了二郎腿，吸一口手中的烟，听到Hellion这句话时懒洋洋吐出一口烟雾，说：“你原来还记得。”
    这些不过随口带过的话，她以为他肯定已经忘在九霄云外去了，谁曾想又一次从他口里说出来。
    Hellion往镜子前走了几步，抬手又整理了几下领结，随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什么东西往苏禾的方向走去。皮鞋的声音踩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了嘎吱的响声，苏禾坐直了身体，往Hellion看去。
    眼前的人西装笔挺，一头似乎永远也梳不直的凌乱短发，棱角分明的脸上笑意盈盈，此刻正一步一步往自己走来，苏禾吞了吞口水，皱皱眉将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扔，视线还未从Hellion身上移开。
    这张脸，怕是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的，gān净而不寡淡，笑的时候神采飞扬，此刻西装革履的样子倒是真像极了小说电影里的吸血鬼形象，苏禾还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从她的角度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你拿着什么？”苏禾又点燃一根烟，轻飘飘的开口。
    Hellion脚步一顿，扬眉，走到苏禾身旁坐下，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到苏禾面前的桌子上，对她仰头道：“姐姐帮我吗？”
    “什么？”苏禾双手撑着沙发往前坐，稍微探一探脖子往那个小盒子里望去，在看到盒子里面各种鲜艳至极的眼影盒眼线后嘴角微抽，有片刻的吃惊，但一想到万圣节，苏禾倒也没太多过于的想法，她侧着头看着也正看着自己的Hellion，手指着那个小盒子，说：“你确定？不怕我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给化残了吗？”
    “不怕，若是那样，倒更好了。”Hellion将小盒子拿了过来，从里面到处一支中等大小的眼影刷，放到苏禾手上，微微将头往前探，半眯上了眼睛。
    “也对，这是万圣节。”苏禾因为笑意，眼尾弯弯。看了Hellion一会儿，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十足随意的将其扔到了桌上烟灰缸里。她从盒子里面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眼影全部倒出来，看几眼Hellion的脸又看几眼桌上的眼影，思索片刻打开了几盒，放下手中的眼影刷，用手指抹了些，转过头对Hellion扬眉笑道：“准备好了吗？”
    “姐姐要开始了吗？”Hellion懒洋洋的看她，道：“姐姐什么样都可以。”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要对他做些什么事一样，苏禾脸色一沉，另一只手直接扣住Hellion的下巴，略微粗bào的将手指上的眼影抹到他眼睛上。
    苏禾又沾了一点儿眼影涂到Hellion另一只眼睛上，Hellion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倒是极好脾气的任由着她，像是在纵容着一个小孩子般，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打底，上重颜色的眼影，大红色粉红色，甚至是用眼线笔顺着整个眼眶勾勒出粗黑的实在有些吓人的撕裂感眼妆，看上去倒是极其的bī真的血痕，苏禾给Hellion涂上最后一层暗色的眼影时，十分满意的端详了很久，她放下笔后又一直盯着Hellion，但是越看她越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越是不对，苏禾的眉头锁在了一起。
    Hellion感受到苏禾没动作后，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这一副画面，见到这样的苏禾，Hellion挑眉，道：“有什么不对吗？”
    “嗯……没……我知道了。”苏禾恍然大悟般拍一拍脑袋，在Hellion的目光下，又用指腹蘸了些大红色的哑光眼影，对他眨眼睛的同时伸手将Hellion的头往一边偏去，带着鲜红眼影的指腹就落到了他一侧的脖子上。
    Hellion脸色一变，眸光更加幽深的落到了苏禾脸上，但也任由着她的动作，勾唇道：“我还没见到我现在的样子呢！也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化成了什么鬼样子。”
    “可不就是鬼样子吗？”血肉迷糊，衣冠楚楚的吸血鬼模样，苏禾垂下头在Hellion脖颈间细细描摹着，许久后终于收笔，拍一拍手掌，从桌上扯出一张纸巾，将指腹上残留的各色眼影擦了个gāngān净净。
    “嗯，也是。”Hellion笑着看她，说：“好了吗？”
    “好了。”苏禾又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如同刚才一般再一次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
    苏禾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烟盒，从里面倒出一支，叼着烟用她已经用习惯的塑料打火机点燃，但不过片刻间的功夫，苏禾的手腕就被Hellion一把捏住，另一只手捏住了她手中的烟，拿走。
    Hellion吸一口烟，站起来往全身镜的方向走去，镜子中看得见从指缝间慢慢飘起了的白色烟雾，氤氲了视线，镜中人衣衫整齐，褐色西装上不见一丝褶皱，那张本来gāngān净净的面容此刻因为妆容的缘故变得有些恐怖，但又透着一股变态的美感，双眼戴了红色的美瞳，眼眶周围用大红色眼影打底，纯黑的眼线将眼眶化成了撕裂一般的感觉，像极了腐败的肉，脖子上也是如此，这样一种结合甚至让人有些恶心，但又还是美的，甚至美得不像是人。
    Hellion转过身，任由着手上香烟的烟雾飘满了全身，轻轻松松的往苏禾走去，又坐回了她旁边，说：“想不到你将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觉得她肯定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简单的妆容，所以将自己的脸放心的jiāo在了她手上，却不曾想效果倒这么让人惊艳，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惊喜。
    “我还以为你给我这些东西，是故意让我将你弄成这个样子。”苏禾放在沙发上的手抬了起来，指一指桌上堆在一堆的已将被弄得杂乱的化妆品，笑道。
    “你说得没错。”hellion点头，看上去十分自得。
    “好，那就走了”苏禾询问道。
    “不。”
    “还有什么事儿吗？”苏禾似乎有些不解，侧头的时候眉梢轻锁，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看他。
    Hellion笑一笑，用一只手去扒拉桌子上那一堆化妆品，看着十分随意的将一些推到自己面前，道：“姐姐离我近一点儿，我帮你。”
    “你会吗？”苏禾有些新奇，道。
    “嗯。”hellion点点头，已经打开了一盒亮片一样的东西。
    “好。”苏禾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再问什么东西。她其实有些怕知道得多了，那样就避免不了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他会的这些东西跟Ross有关，自己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该什么反应。
    Hellion给苏禾化妆的时候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手细致的在苏禾脸上描着。
    苏禾双眼紧闭，只察觉到脸上的手时时刻刻在动，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轻轻柔柔的触感让她觉得有些痒，不知是脸上的苏痒还是心口痒痒的。
    “姐姐，好了。”Hellion两只手托住苏禾的两侧脸颊，微微笑着，似乎在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的座屏一般，苏禾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心蓦然一跳。
    Hellion松开她，道：“要不要走了？”
    如果这会儿过去的话，大概人也应该到得差不多了吧！他其实说不上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可这一次，却想和她一起去，一起去做他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看一下你的技术吗？”苏禾笑道，往那一面镜子走去。镜中印入眼底的东西着实让她有些惊讶。底妆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些略白，眉毛被故意描摹的更加高挑，jīng致的眼影眼线，两眼周围用红色的亮片晕开，一支眼下还晕了一滴如同水底形状的血红泪滴，和自己给他化的妆容一样，都是美则美矣，却过分的假，在妆容下镜子中的这张脸不似真实存在。
    “好看吗？”Hellion站到苏禾身边，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问。
    “好看。”苏禾神色恍惚，透过镜子看着镜中的人，沉默片刻后缓缓道。
    只是她的神色有些飘忽，似乎在看Hellion，又似乎是在看自己，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在说Hellion好看，还是在说自己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hellion勾唇，道。
    两人出了门，Helion锁门的时候苏禾站在巷子里四处张望，Hellion带着她往巷子外面走，苏禾紧紧随着他的步伐，跟在Hellion身后。
    这条路苏禾是不曾来过的，今天似乎两人又走了另外一条道路，和昨天来时的路叉开。出了这条巷子后，就到了一处人还是很少的街道，夜间的灯火照在街道上，墙边的花木在地上投上斑驳的影子，墙边处处透着秋深冬来的冷意，苏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第四十三章 夜晚
    不过几步路的时间，两人走到了一个锁着一大片自行车的地方，hellion熟练的掏出钥匙将一辆车的锁解开，从几十台自行车中把那一辆搬到了路上。
    “姐姐？上来。”hellion骑在车上，转过头对着还站在那儿的苏禾说，眉梢眼角似乎都带上了神采奕奕的神情。
    苏禾抿嘴，走到后座坐了上去，轻轻楼住Hellion的腰。
    Hellion感觉到腰间的手后愉悦的笑出了声音，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蹬着车慢悠悠的上路了。
    至于那句话是什么苏禾并没有听清楚。
    单车两旁有微风chuī过来，扶着人的脸孔和衣衫，虽然温和，但这个季节的风却处处都透着凉意，苏禾冻了一个哆嗦。
    “冷？”hellion 察觉到苏禾的动作后，从方向盘上拿出一只手，握在苏禾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用安抚的语气说。
    “有点儿。”苏禾将Hellion抱紧了些，视线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落在了Hellion脸上，安安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心中却带着莫名的柔软。
    “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快到了。”Hellion轻声道。
    单车从空旷的马路上压过去，昏huáng灯光照耀着两人的影子印在地上，迷蒙不清，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暧昧慢慢攀上两人，一路上，一人笑着，一人静静看着。
    这一路其实花费了不少时间，但苏禾却觉得似乎才过去了短短几分钟。
    将车听到学校外面堆放自行车的地方，苏禾站着看Hellion锁车。
    “走了。”hellion站直了身子，拉过苏禾往学校走去。两人进到他们这个专业的大厅里面时，发现已经有很多人了，有很多学生奇装异服或者同他们一样化着各式各样夸张的妆容，但没一人引以为奇。
    hellion看着身边似乎兴趣缺缺的苏禾，挨到她耳测低声道：“怎么？姐姐不喜欢吗？”
    “谈不上喜欢。”苏禾也踮起脚尖，悄悄说。
    大厅内很是嘈杂，身边各色声音传到两人耳里，苏禾的声音也被这些淹没，Hellion皱皱眉，扬了些声音问：“你说什么？”
    苏禾心中一动，拉下Hellion，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Hellion扬眉，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道，不过话虽如此，上扬的眼角却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非常不错。
    最里面有人用着彩色的灯光，嘈杂的音乐声中有人兴奋的扭动身体，但还是更多的人找地方或坐着或站着聊天，当然，这些人中也有Hellion和苏禾。
    两人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轻声说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又有意义有意义有意义有意义有意义，不知是什么时候，面前不远处，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朝着他们走来。
    Hellion认得，苏禾也认得那人——Ross。
    Hellion毫不避讳的搂着苏禾，对她点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算是打招呼。
    rooss身躯明显僵硬，在听到HEllion的话时，脚步愣是止住了片刻，连着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的凝固在一起，但很快便又扯上了笑容。
    “Hellion。”Ross走到两人面前，对Hellion点点头，又转过身朝着苏禾伸出一只手：“你好。”
    “你好。”苏禾犹豫片刻，对她笑道。
    三人的对话有些尴尬，但也胡乱扯了一大段时间。
    ————啊————
    突然，头顶的所有灯光一黑，大厅中有人发出一声声尖叫，苏禾也一惊讶。
    这是停电了？
    黑夜中苏禾往Hellion靠近，将他的手抓住，轻声问：“停电？”
    “嗯，可能是学校不想学生在这个时候在学校胡来。”Hellion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道。
    “Hellion？”Ross听到两人的对话，低声叫了一下Hellion的名字。
    苏禾静静站在那里，手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她想也不想就顺着那力道，被人拉着往其他地方跑去。停了电的晚上房间中没照明设施但那么多人将手机打开后还是一定程度上能看清一些东西，至少勉勉qiángqiáng看得清哪儿可以去。
    “Hellion？”快速行走中，苏禾唤了一声Hellion的名字。
    “嗯？”Hellion也轻声回应她。
    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苏禾心中惊讶，她竟是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在这一刻周围吵闹的人群全部安静了下去，她好像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一路出了大厅门，在走廊拐角处，Hellion松开苏禾，靠在墙上舒了一口气后，就直勾勾的看同自己一样靠在墙上的苏禾。
    苏禾只感觉面前的人影越来越近，她还没来及说一句话的时候肩膀就被人钳制住，头上传来一片黑暗，脂粉透着淡淡的烟草味儿从鼻息之间飘来，下一刻，唇边就落上了有些凉意的吻。
    Hellion放在苏禾肩膀上的手慢慢移到了她的后脑勺，有力的手臂将她的整个身子带着离墙壁远了些。
    铺天盖地的吻，有些粗bào，甚至是带着色情的挑逗意味。Hellion松开苏禾，鼻尖抵在她鼻尖上，轻轻摇头蹭她，道：“姐姐，咱们走吧！”
    “嗯，好。”苏禾点头，没问他去哪儿，也没问他去gān什么。
    ——学校门外，Hellion将自行车开锁，弄好了一切让苏禾上车，两人再一次如来时候那样骑着一辆单车上路。
    苏禾看着周围的一切，灯光建筑都有些陌生，她虽然来了这里一段时间，但是她很少有时间出来逛逛，所以其实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只有些许印象，这应该是学校外面靠近河边不远的街道。
    一路昏huáng的灯光下，自行车慢慢穿过河岸，路过了一个有一个看上去或古老或新cháo的建筑雕塑灯塔，最后，两人在一车看上去有些杂乱的地方停下来。
    下车，苏禾发现这是一个被低矮围栏围起来的地方，只有一扇小门开着，上面写了禁止入内几个大字，但是半掩着的门显然昭示这有人明目张胆的进到了地面，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Hellion把自行车呢挪动了一个位置，上前几步将那扇门打开，转头对着苏禾说：“进来吗？”
    苏禾抿嘴，面无表情的点头，跟着Hellion的步伐往里面走去。
    围墙里面时漆黑的一片，但是外卖的路灯有时候会照进来，河对岸的点点灯火的微光也透到了这边，显得这个地方有了些光亮，苏禾和Hellion并排走着，Hellion侧着头看苏禾，说：“我以前就很喜欢来这儿，但是后来河边的建筑出了问题，这儿就被封了。”
    “可是你还是来这儿，不是吗？”苏禾轻声道，言语间有着隐隐约约的笑意，抬头。
    “对，我还是经常到这儿来。”hellion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些，踩到了一堆破败不堪的乱石头上，往上走了几步就踩到了一个低矮的早已没人住的房子前的石阶上，俯视着苏禾，继续道：“我以前不开心了，就经常一个人到这儿来，坐在那边……”
    Hellion指了指大河河岸处的一块石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里带上了笑意：“我妈妈找不到我的时候也会来这儿，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但是我也算是在这儿待过很久。”
    hellion的表情有些隐忍，笑意中似乎还带着痛苦，苏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心还未动，身体就已经先行了一步，快速爬上那堆碎石头到Hellion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要是想到了什么就别说了。”
    她虽然好奇，虽然他主动带自己来了这儿，可是若是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宁愿他不说出来。
    “嗯？姐姐不好奇吗？”Hellion提高的声音问。
    “我……不好奇。”苏禾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谎，面色都不正常了起来。
    “好，可是我想说给姐姐听。”Hellion自然第一眼就看出来苏禾口是心非，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他的心中在这一刻突然没有一开始看到这里这么难受了。
    他，应该也很久没来这儿了吧！似乎一切都变了许多。Hellion抬起脑袋，往四周看了一圈，叹了口气。
    现在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不，或许之前是物是人非，先在怕是除了这条见证了一切的大河，其他的一切一切都和往日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想来，Hellion直接坐到了脚下的石头上，说：“后来我妈妈得了病，又一次和我在车上的时候从这里将车开到了河里，妈妈让我陪她。”
    第四十四章 摔倒
    苏禾身侧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握住，指甲狠狠的掐在手心上，心中在一瞬间闪过千千万万种念头，但却没一句话说得出口，她稍稍弯了腰，半蹲着身子于Hellion对视，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将Helloin抱住，轻拍他的后背，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对。”
    苏禾松开Hellion后，Hellion从衣服里拿出一包新买的烟，点上一支烟后慢慢吸了一口，烟雾遮住了他的脸，似乎要挡住他所有的表情，苏禾听到他的声音从烟雾里继续传来。
    “车开到河里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去拉车门，可是妈妈拉着我的手，可是我不想死，我就打她的手，直到她抓不住我为止。后来车门开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我知道我再待在水里就会死，所以我将她仍在了那里，我上来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在了，她被捞起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没了气息。”Hellion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语气一直未曾变过，平淡至极的语气就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Hellion？”苏禾有些担忧的喊他的名字，从他放在一边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不言不语的坐到了他身边，一只手放到他背上，道：“不要乱想，要是难受的话就……”
    苏禾的话打住了，皱皱眉吸了一口烟，要是难过了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而且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别人说太多其实都是没太大用处的，苏禾闭上嘴，没继续说下去。
    “姐姐？”
    “嗯？”
    “你在想什么呢？这些事儿早就过去了。”Hellion似乎又恢复了初见时自信满满笑容灿烂的样子，伸手有些用力的捏一捏苏禾的脸颊，道。
    “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你很难受，还以为你陷在了回忆里，还以为你心理负担过重。虽然Hellion这么说着，但苏禾心中有些不安。
    虽然他在笑，虽然他说没事儿，虽然他做出那般和平日里无甚差距的表情，动作，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还是大不一样。
    “姐姐？”Hellion叫了苏禾的名字。
    “嗯？”
    “我跟Ross说过我们的事了，我们分手了。”
    “什么？”苏禾一愣，微微张嘴，对于他突然转变话题的行为有些诧异，而且说出的话也出乎她的意料。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Hellion将香烟夹着手上，双手撑在两边石头上抬头往天空望去，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样是怎样？苏禾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歪头轻声道：“怎么？”
    她说话的时候，Hellion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柔柔抚上她的发梢，道：“我跟姐姐在一起的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唔～”苏禾笑着，没说话。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带别人来这儿。”Hellion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
    “嗯？我是第一个？”苏禾抬手拉住头上胡乱摸着自己头发的手，轻轻柔柔道。
    “嗯。”Hellion点头，视线还落在她身上，但没说话了，安安静静的抽着烟，似乎也不打算在说些什么。破败的房子后是大河平静的水面，可是看似如此平静的河流，这水下，数不清的年份里到底埋藏着什么东西，有过什么样的历史谁人都说不清楚。
    苏禾也拿着Hellion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点上。
    许久后，苏禾又拿出自己包里的烟后，hellion看一眼她，装过头去，静静望着前方低矮的围墙，说：“姐姐抽这么多烟，不好。”顿了顿Hellion又接着说：“虽然法国有很多女孩子吸烟，可姐姐太频繁了。”
    Hellion眸光幽深了些，心里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己不知道她从小到大的事情，自己对面前这个人其实一无所知，那么又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Hellion有一瞬间的时候甚至在想，是因为自己吗？
    “嗯？”苏禾笑着摇摇头，看一眼指尖夹着的烟，烟雾袅袅中她也有片刻的恍惚，抬手又吸了一口，苏禾闭上眼睛，道：“是啊！太频繁了。”
    可是Hellion，你又怎么不是呢？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或者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苏禾再次拿烟的手被制止住，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手中将那盒烟拿走，另一只手握住苏禾的手，唇角勾起笑容，凑到苏禾面前在她唇上轻轻点一下，站起来，说：“走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吗？”苏禾也站起来，踩到一块石头上，仰视着他，笑道。两人都对方才的事闭口不提。
    “当然，姐姐。”Hellion似乎已将将刚才的情绪放在一边，一手扣住苏禾的腰，低下头道：“走吧！”
    出了这儿，围墙外面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晚上河边的冷风唰唰的chuī过，苏禾拢了拢衣服，不动声色的靠近Hellion，站在他身侧想挡一挡刺骨的寒风。
    Hellion见她有些láng狈的样子，将自行车立起来后，看着她笑了出来，低声道：“冷吗？”
    “冷。”苏禾缩缩脖子，单手挽住了Hellion的手臂。
    “嗯？”Hellion看着苏禾的侧脸，路灯昏huáng的光线照在她脸上，风将几缕发丝chuī到脸上，Hellion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身子一缩忍不住就弯腰吻了下去，一手握住苏禾的腰肢，一手绕过她撑住自行车的座位。
    苏禾一愣，下意识的有些抗拒，但是Hellion却出乎意料的qiáng硬，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甚至腰间的那只手慢慢往下，撩过苏禾的衣服慢慢往里探去。
    有些急促qiáng硬的吻还没停下，苏禾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推Hellion。
    这大街上，他要gān嘛？他的手……苏禾使出了全身力气一把将Hellion推开，低吼：“Hellion，你发生么疯？”
    Hellion半阖上的眸子挡住了他眼中翻滚的情绪，听着苏禾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住，许久，Hellion叹了一口气，走到苏禾身前，脸上又浮现起了明显的笑意，伸手揉了揉苏禾的头，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看她，俯下身在苏禾耳边说：“姐姐，我们得快点儿回去了。”
    说罢！竟是张开嘴在苏禾耳朵上咬了一口，力道不轻。
    苏禾心中一紧，总觉得面前的人有那么些不对劲，可是哪儿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
    Helliom坐上自行车后，看到苏禾依旧站在原地，脸色变了些许，眉目之上更是扬起张扬的笑意，道：“姐姐，快上来啊！”
    苏禾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后目光一直落在Hellion侧脸，和商誉一样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自行车往前，骑到了马路上，耳畔风声chuī过，苏禾可劲儿的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风中，她敛了敛眸子，说：“你，今天感觉有点儿怪异。”
    苏禾的话让正在汽车的Hellion身体一僵，车头偏移了些，Hellion笑道：“怎么说？姐姐觉得我哪里怪了？”
    握住自行车把手的手在这一刻捏得死死的，Hellion的脸色也再苏禾看不见的地方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yīn霾，yīn郁的过分的表情。
    “我也不清楚。”苏禾摇摇头，如实道。她只觉得怪，却不知是哪里怪。
    “嗯？好。”Hellion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落在苏禾耳里。
    “姐姐喜欢单车吗？”Hellion继续说。
    “喜欢。”苏禾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Hellion闻言，脸上又爬上了愉悦的表情，突然之间，他将松开自行车，在单车跌跌撞撞往前的时候慢慢将双臂张开，闭上眼睛。苏禾一惊，叫Hellion的名字。
    “嗯？姐姐。”Hellion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苏禾。
    自行车也在这个时候砰的倒地，两人一下子被甩出去，跌到马路边上。Hellion坐起来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同样坐在地上的苏禾，突然之间一下子站起来，走到自行车旁边将自行车扛起来，顺着马路往前跑去，苏禾忍住腿上传来的痛意追他。
    因为Hellion扛着东西，所以苏禾很轻松的将他拦在了那里，Hellion见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后，笑着将自行车随意往地上一抛，蜻蜓点水般的亲苏禾一下又继续往前跑去，苏禾一直在后面追他。
    顺着这条马路往前，苏禾一直跟在Hellion身后，但却一直追不上他。
    “Hellion？”苏禾叉着腰喘气，对前面大喊。
    第四十五章 双向障碍
    Hellion只是脚步顿住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跑去，绕过一个大弯，两人到了一条相对来说人多了一点儿的街道，街上偶尔有三三两两行人路过。Hellion跑了一会儿在这条街上停了下来，苏禾正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到Hellion朝着一对情侣走去，他似乎对着那对情侣中的男的说了一句什么话，苏禾正往Hellion走去的时候，那对小情侣中的男的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呼起拳头就往Hellion砸去。
    “shit!”
    一瞬间，两人扭打起来。苏禾脚步一顿，小跑着到两人面前。
    “Hellion？先生？你们停一停。”苏禾喊了几句话后见言语不管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两人中间，Hellion在看到苏禾的时候停下来，有些慌张的看着她，另一个男人见此也停了下来，说：“我劝你带着他去医院吧！这就是个神经病。”
    男人撂下这句话后就将一旁明显有些受惊的女友搂住，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Hellion？”苏禾看着Hellion已经花了的妆和更加凌乱的头发，以及他慌慌张张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泪水就夺框而出，伸出手去抚摸Hellion的脸，一直喊他的名字。
    Hellion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禾，将苏禾的手握住，眼神有些闪躲，皱着眉头，道：“姐姐？我……”
    “没事儿，没事儿了，”苏禾有些焦急的说，双手从Hellion脸上移到他肩膀，急切的在他身上来回摸着。
    “你，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们去医院？”苏禾拉住他的手就想要往医院走，但是被Hellion拉住了。
    他看着苏禾不解的神色，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禾身上，把她裹起来，说：“有点儿冷。”
    苏禾在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期许的目光下，任由着他，将衣服穿到了身上，说：“Hellion，咱们先去医院？”饶是她想法再简单，若是之前只是怀疑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她现在便是已经确定了，他的反应完完全全不正常。
    “姐姐，我……”Hellion沉默片刻后，道：“咱们先去河边走一走吧！一会儿再去。”
    苏禾紧紧握住Hellion手慢慢放松，最终叹一口气，点点头，说“好。”
    苏禾对于这边不熟，可Hellion确是轻车熟路，苏禾和Hellion出了这条街又到了方才那一条马路上，马路一边是河岸，两人在河边慢慢走着，Hellion一路单手扶住河边的栏杆，默默垂下头，没说什么话。
    时间慢慢过去，苏禾却发现身边好像没了人影，她心中一紧，转过头却看到Hellion在短短的时间竟然已经爬过了河边低矮的围栏，正站在那儿张开双臂，苏禾跑上前去拉他的时候，Hellion已经一跃而下。
    在这种紧要关头，苏禾已经顾不得太多，掏出手机飞速的打了报警电话，将手机和衣服往路上一扔，也爬上栏杆一跃而下。
    河水冰凉，一下子浸湿了衣服，苏禾从水里钻出来在水面上大喊Hellion的名字。
    四面一片平静，苏禾却没看到Hellion，她慌张的同时内心还充满了恐惧：“Hellion？”
    “Hellion，Hellion……”四面还是一片寂静，她似乎听到耳畔有越来越近的警笛身，苏禾又喊了几声Hellion的名字，他注意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水面上扬起了一串泡沫，苏禾心中一横，往那里游去，一下子猛扎到水中，往水下潜去。
    水上还有两岸的灯光，虽不明亮，但能看清周围的很多东西，可水下，在这种时候，除了偶尔透过水面的光亮，大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片，能见度很低。
    苏禾毫无头绪的四处张望，一点一点往水下潜去。突然之间她看到水下似乎有人一点一点往自己的方向游来，苏禾一愣，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是一瞬间，那人就游到自己面前，苏禾伸手去拉他，对他摇头，握住Hellion的手往水面上游去。
    岸上，有警察，也有救护人员。虽然两人没事儿，但还是被各种问话，换了一身gān衣服后被带到了医院。
    ————
    苏禾坐在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焦躁不安的将手机死死握住，手中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苏禾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她不知道的号码，苏禾按了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她有有几分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你好，我是Ross。”
    电话里平静的声音让苏禾一滞，拿住手机的手紧了几分，平缓这自己的情绪开口：“你好。”
    “Hellion跟你在一起吗？我打他电话没接。”
    “我们在一起，不过出了点儿事情。”苏禾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将发生的事告诉Ross。
    “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Hellion这段时间发病了吗？”电话那头闻言显然不太平静，扬起声音道。苏禾抿抿嘴，还是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Ross。
    “你知道吗？Hellion有双向障碍。”
    “嗯？双向情感障碍？”苏禾低声道，眉目之上浮现了一层不可思议，电话里Ross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跟Hellion在一起很多年了，但前几天他又和我提出了分手，你知道为什么我还能这么镇静吗？”
    苏禾敏锐的发现了Ross话里的那个‘又’字，她有些疲惫的靠到了椅子上，说：“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他以前也为了别人和我说过分手，苏禾，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吗？你以为Hellion真的爱你吗？是他又犯病了。”
    苏禾听到电话里传来明显激动了很多的话，心中一紧，手中的手机不受控制的掉到了地上，苏禾慌慌张张神色有些恍惚的将手机捡起放到耳边，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尽力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你？在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苏禾突然一下按了挂断的键，用力将手机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扣，电话里Ross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心也因为Ross的话乱来起来，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
    苏禾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不远处那一扇半掩着的门被人拉开，Hellion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禾后往她的方向走来。
    “姐姐？”Hellion站在苏禾面前，笑意盈盈叫她，苏禾抬头面无表情的看Hellion，眼神有些空dòng无神。Hellion见到她的眼神后，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僵住，最后凝固在嘴角，扯了扯嘴角，qiáng颜欢笑道：“姐姐怎么了？”
    “Hellion……你，到底怎么了？”苏禾张张嘴，她觉得她有很多话想跟面前的人说，她想说不管他怎么样，她都不在意，不管什么难题，都会一点一点过去，可是一想到Ross方才的话，她说得出口的却只有这么gān巴巴的一句。
    Hellion唇角的笑似乎因为她的话再也保持不住，抿了唇没说话，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
    寂静的医院长廊上，有脚步声从远处转弯处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停住，苏禾仰了点儿头，视线落到Hellion身后的某处，Hellion注意到后转过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人，语气有些不善，道：“Ross？”
    “Hellion。”
    苏禾看到眼前两人互动这一幕，脑海中突然又萦绕起Ross的话。
    苏禾，你以为你是特别的吗？你以为Hellion真的爱你吗？是他又犯病了。是他又犯病了，是他又犯病了，是他又犯病了。苏禾摇摇头，心中一时间混乱无比，她看了几眼两人，突然站起身，往走廊的地方跑去。
    “姐姐……”
    苏禾听到Hellion喊自己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但不过片刻又往前跑去。
    Hellion正要追上去的时候，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他微微垂了头，看着Ross冷笑道：“你给她说了什么？”
    Ross没松开他，笑道：“你觉得呢？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Hellion扫Ross一眼，脸色yīn沉的可怕，在Ross的视线中伸手，一点一点儿拨开她抓住自己的手，往苏禾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Hellion随着苏禾往楼下跑去，一路跟到了医院外面，但是他发现四下望去，却见不到苏禾。
    “姐姐？”
    “……”苏禾靠在一角的围墙上，不受控制的顺着围墙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有些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近，苏禾慌乱的伸出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起身迅速往医院另一侧跑去。Hellion追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姐姐……”Hellion站在苏禾刚才蹲着的地方，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已经快要消失的人影上，目光一直尾随着苏禾的身影，但人却呆呆的站在那里没继续追上前去。
    苏禾没看到Hellion的神色，打开手机顺着手机地图上的路回了花店，上楼倒在chuáng上。
    第四十六章 怎么过来了？
    苏禾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后，有些呆滞的愣了一会儿，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儿开始扭曲起来，终于她一头埋在抱枕里，张开嘴将抱枕咬住，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脸上在河水中早就熏掉的妆，在眼泪中又花得更加彻底，眼眶周围乌黑一片。
    许久后，苏禾就这样在chuáng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的时候，她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车站那个少年放肆又无所顾忌的侧脸。
    ————第二天放假，苏禾破天荒的一觉睡到了下午，她起chuáng打开手机的时候就看到屏幕显示多了几条信息，信息来源是她没见过的陌生本地号码，苏禾没犹豫，直接点开的短信。
    ——“姐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能听听我怎么说吗？”
    ——“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姐姐做什么其实都没错，但是，我很想你。”
    ——“嗯，不管姐姐信不信我，我……”
    ——
    苏禾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烦意乱，突然之间砰的一下将手机往chuáng上一摔，拉开被子走到窗户面前，点了一支烟静静吸一口，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窗外。
    她不是不相信她，她只是害怕，害怕就如Ross所说的那样，她只不过是他发病的时候心血来cháo，害怕自己对他而言，不过也是可有可无的路人。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苏禾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也再也没有见到Hellion，一开始她并未注意，但是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她还是未曾见过他来学校，甚至匆匆一瞥都没有，但苏禾在这些日子里却隔三差五的收到Hellion的消息，
    在苏禾还没看见Hellion一眼的时候，巴黎就已经飘起了雪，苏禾裹着长款羽绒服在街道上往花店走着，下午的街边，街灯已经陆陆续续的打开，苏禾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轻轻的震动了几下，就停在一处路灯下面，从衣服袋子里将手机掏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苏禾点开——“姐姐，这段时间我有点儿事情，所以一直没来见你，巴黎今天下雪了，我寄了一束花到姐姐住的花店，嗯，其实是有些想你了。”
    雪越下越大，站在灯下抬头望过去的时候看起来更是格外的明显，苏禾戴上衣服上的大帽子往前走，垂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排简短的文字——你在哪儿？
    苏禾心中想了很多东西，心乱如麻。Hellion，你在哪儿？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看见过你？
    隔了几秒钟，苏禾感觉到手机又传来了震动，她垂下头看到还没熄灭的屏幕上多着的一行字——我……在医院。
    医院？苏禾心中一惊，她本来以为他依旧在学校，只不过是自己未碰上过他，只是不想，他竟然是在医院，是一直都待在医院吗？苏禾摁下了开关机，熄了手机屏，没回Hellion的消息，看着天上的飘雪小跑了起来。
    赶回花店的时候苏禾身上已经堆积了一层雪花，给Ale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苏禾坐在窗户前的板凳上往窗外看去，冬日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空朵朵雪花阻挡了人的视线，往日里清晰的建筑如今放眼望去已是朦胧一片，苏禾有些烦躁的点了一支烟，看着yīn沉沉的天空，苏禾心中更是堵得慌，甚至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吸了几口烟后便将烟头灭掉，拿一把伞出了门。
    出了这一条街，苏禾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走去。
    在苏禾还有些恍惚的时候就已经是站在了医院门诊的大楼里，顺着医院指示牌来到住院部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Hellion的病房。
    苏禾掏出手机，想要发信息问Hellion，但拿出了又放下，放下了又将手机拿出来，最终还是没给Hellion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直接去护士站那里问了Hellion的病房。
    苏禾站在那里，看着正查着资料的护士，没说话。
    “Hellion？”护士突然抬起头来，对着苏禾道。
    苏禾一愣，赶忙点头，道：“嗯。”
    “心境障碍科，病人在五楼十六号。”
    “谢谢。”苏禾道谢后便往走廊一角的电梯走去。
    ——五楼楼梯上，苏禾正一间一间的寻找着十六号病房，绕过一个转角，苏禾站在病房外面的时候却没了进去的勇气，她透过半场的门，看到Hellion正半躺着，病chuáng上方还挂了点滴，苏禾看到Hellion的身旁没人，面色有些吃惊。
    其实苏禾的确有些吃惊，她以为他在病房定是有着Ross陪着的，可现在……
    苏禾的脚像是在门口生根了一样，近不得分毫，也退不得分毫，不知不觉中竟然在门口站了许久。
    ——屋内
    Hellion若有所思盯着头上的点滴，看着袋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儿落下，后来有些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不过片刻便皱皱眉将手机扔到了chuáng上四处张望，目光落在门口时，Hellion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在两人目光jiāo汇的那瞬间，Hellion觉得似乎周围的一切东西就此定格，他眨眨眼，突然之间凌厉的眉眼像是带上了一层笑容，Hellion猛地从病chuáng上掀开起身往门外走去，但走才走出几步路手背就一疼，他低下头看着手臂上的针管，竟然伸出手将它一下子拔了出来，大不往门口走去。
    在苏禾的视线中，Hellion将门拉倒最大，笑意盈盈站在她面前。
    “姐姐。”
    依旧是少年清冽中带着嘶哑的gān净声音，苏禾却听得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疲惫不少，但他的眉眼是笑的，苏禾见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咬着唇不说话。
    Hellion眼神闪烁，半弯下腰凑到苏禾面前，将手放到了她脸上，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转着圈，道：“怎么过来了？”苏禾一愣，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两两对视，一人神色僵硬，一人笑意温柔。
    看着那双温温柔柔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的眼睛，苏禾终于绷不住了，突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嗯，哭什么？乖，不哭了。”Hellion用拇指将苏禾掉下的泪一滴一滴拭去，温和道。
    苏禾吸了吸鼻头，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手抓住，手中的黏稠感让她回过神，往Hellion手上看去，这一看便极其不可思议的抬头看Hellion的眼睛，“你？”
    苏禾看到Hellion那只gān净的手上，流了一手背的鲜血，到现在都还没停。她这才想起，自己到这儿的时候，这个人明明还打着点滴，而他竟是直接拔掉了针管，苏禾看着Hellion的手，还有些抽噎，道：“你还是一点儿都不爱惜身体，我，我去找护士。”
    说着，苏禾就转身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却被人一下子拉住，Hellion看着她的眼睛，笑：“爱惜身体？不，我这段时间很爱惜身体。”
    “你还骗人。”苏禾一愣，突然扑到Hellion怀里，哽咽道。
    Hellion看着苏禾慌乱紧张的样子，将她拥住，轻笑着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拍苏禾的背安抚她，没开口说话。
    姐姐，你一定是以为他又是在骗人，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安安心心养病，他想快点儿控制住自己，然后站道她面前，可是不曾想她却来了。Hellion心中有一丝丝惊喜，可现在的他，有时候还是难以控制好自己的行动。
    苏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拿起Hellion的手，正色道：“咱们要处理一下，等会儿护士来了乖乖输液好吗？”
    病房内有两张chuáng，但只住了Hellion一个人。
    苏禾拉着他往病房内走，让Hellion半坐在chuáng上，拉了铃后自己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肘撑着膝盖一手托脸，直勾勾的盯着Hellion看，眸子中的神色和方才比起来多了些复杂。
    直到护士到了病房，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目光在Hellion身上和被拔下来的点滴上徘徊几眼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到chuáng头的小桌子上，有些生气道：“你生病了，生病了应该治病，怎么这样了。”
    护士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叹了口气，将点滴从新弄好，加了药。
    Hellion半躺在病chuáng上，盯着苏禾，双眼里蕴着笑，说：“我真的没想过姐姐会来找我。”
    Hellion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往苏禾那边挪动了一些，伸手将苏禾的手握住，笑道：“我很高兴。”
    苏禾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动了动手指，手中的手掌虽不温暖，却似乎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仿佛握住这双手的时候，就握住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苏禾笑道：“我，很担心你，所以……”
    她很担心他，所以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跑到了医院，或者不是不受控制，而是她任由着自己的心做了想做的事。
    第四十七章   最终章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Hellion听着苏禾的话，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笑容平和到的眸子里似乎出现了波澜，许久后他往病chuáng上一趟，说：“我很高兴，姐姐。”
    他确实很高兴，他完全不曾想过在这种时候竟然能看见她。
    苏禾笑，凑到Hellion面前，离得他很近，道：“那下次可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Hellion在听到她的话时有片刻的闪躲，但很快便在苏禾唇上落下一个吻，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Hellion握住苏禾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时候，脸上笑容带上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无可奈何，Hellion舒展了手掌，心中闪过各种奇奇怪怪又危险的念头，又往苏禾望去。
    姐姐，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又要怎么办呢？
    苏禾看着那双如常的双眼，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察觉出什么来，点了点头，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外面又黑了，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却还有些地方喧嚣无比，但医院附近已经算是安静了，苏禾有些疲倦道：“我以后来这边照顾你，好不好？”
    “我若是说不好，就又是在骗人了。不过我过几天应该也要出院了。”Hellion对苏禾眨眨眼，靠在那儿看一眼窗外，道：“已经很晚了，姐姐能不回去吗？”
    苏禾只注意到了他前半句话，皱眉道：“过几天就出院了？”
    “对，姐姐要去我家吗？”Hellion声音轻了些，像是引诱一般对着苏禾舔一舔下唇。
    “我，你出院的时候我送你回见吧！”苏禾扬眉，她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也笑了起来。
    “嗯，那姐姐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
    “好。”
    苏禾看着外面已经黑得如同墨染的天空，皱皱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1点。“我该回去了。”苏禾说着就要站起来，但Hellion拉着她的手依旧没松开。
    “姐姐，陪我好不好。”Hellion拉她的力道不小，但声音中竟还隐隐带着些委屈，苏禾盯着他的眼睛时甚至有种他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的错觉，不禁心开始放软，但还是坚持道：“我明天再来看你，再说我在这儿陪你也没地方休息。”
    “睁眼说瞎话。”Hellion听到苏禾这么说，不仅没将她松开，反而是更加过分的将她的腰束缚着，扬起下巴指了指另一张空着的chuáng铺，道：“那儿没人，而且……”
    Hellion语气变了些，在她耳边悄悄道：“而且姐姐可以跟我一起睡。”
    他在说什么？苏禾咬牙，脸色变了些，有些微微烫了起来。
    苏禾这晚上还是没回去，甚至美到隔着的那张空chuáng上去，在Hellion的软磨硬泡下跟他一起挤在了一张狭窄的小chuáng上，苏禾早上半睡半醒的时候动了动身体，身边温温热热的感觉让她一惊，突然就被惊醒。
    “嗯？醒了？”Hellion摸一摸她的耳朵，笑道。
    chuáng很小，苏禾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她甚至还能听到呼吸声落在自己的头顶，耳朵上的触感让人不自觉一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Hellion，苏禾感觉到她的耳朵在慢慢发烫。
    “姐姐。”
    “……”
    “姐姐？”
    “……”
    “姐姐，姐姐？姐姐。”
    “嗯？”苏禾终于抬起头，应了Hellion的话。一晚上的时间，苏禾第一次发现他醒来的时候，盯着jī窝头的样子，竟是迷蒙中透着可爱的感觉。苏禾心中痒痒，身体比脑袋先行了一步，用手揉上Hellion的头发。
    Hellion只是笑，任由着她。窗外还有飘雪，外面行人却还是络绎不绝，只不过透过了一面窗户，屋子里去暖融融的。
    苏禾慌慌张张下了chuáng，买了早饭陪Hellion了一上午时间后就又赶到了学校上课。
    这段时间，只要苏禾有空的时候都在医院照顾Hellion，转眼时间圣诞节竟然是已经过去了大半。
    刚吃完饭，苏禾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Hellion走到了她面前，苏禾抬头，不解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Hellion只是将一摞单子放到苏禾面前的桌子上，说：“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咱们一会儿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苏禾听到他的话后一下子清醒起来，坐直了身体将桌上那一摞单子在手里翻了一遍，才点点头，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好。”
    Hellion站在她面前眯着眼看她。
    苏禾将Hellion送回了家，在她已经出了Hellion家大门的时候，Hellion从屋里追了出来，苏禾回头看站在门口的Hellion，道：“怎么了？”
    Hellion靠在门框上，稍微弯了腰，笑道：“姐姐能常来看我吗？”
    苏禾一愣，突然笑了起来，说：“好。”
    苏禾也真的时常来看他，圣诞节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的下午，苏禾敲开了Hellion的门。
    Hellion打开门见到她的时候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将苏禾拉近屋里，关门。在苏禾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将她压在门上，杂乱无章的吻一下子向苏禾席卷而来。
    腰身被紧紧抱住，苏禾被迫抬着头，粗bào的吻一如以往，炽热的气息将她围住，苏禾也慢慢回应起这个吻来。
    许久，苏禾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了动身子想要将Hellion推开，Hellion感受到她的动作，松开了苏禾，轻轻揽着她的腰，额头在她额头上蹭着，说：“怎么了？”
    苏禾脸一红，将Hellion推开往沙发上走去，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才坐下，道：“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来。”
    “嗯？”Hellion这才注意到苏禾放到桌子上的袋子，耸耸肩走到桌子旁边，伸手将袋子拿在手上，一边打开一边问：“姐姐给我拿了什么？”
    苏禾挑眉，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嗯，谢谢姐姐。”Hellion将手中的小盒子往桌上一放，在苏禾面前快速弯腰，在她唇边轻了一下，说。
    “姐姐亲手做的吗？”Hellion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粒巧克力随意往嘴里一扔，眯着眼看她，似乎随口一问。
    “嗯。”苏禾点头，也伸手拿起了一粒。
    她以前不开心或者情绪不好的时候也喜欢吃甜食，以至于她之前一度长胖过几公斤。何况，甜食确实也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她今天在学校外面看到手工巧克力店铺，那儿也可以自己动手做，她就突然想到了他，所以给他做了些巧克力带来，她希望，他至少可以好转一些，至少可以开心一点儿，不用每天那么压抑。
    虽然，他的脸不论什么时候基本上都带着笑容。
    手工巧克力很少，两人你一块我一块，一来二去盒子就已经见了底，两人靠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彼此，hellion一直在笑。
    天色暗了很多，Hellion站起立去开灯的时候，苏禾翘起了二郎腿，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习惯性的拿起一根烟点燃，吸一口，Hellion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坐到苏禾身边的时候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伸手去拿苏禾手上的烟。
    苏禾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扬眉道：“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最好少碰这种东西。”
    烟草刺激人的情绪，他情绪本就不好，烟酒是最好不要碰的。想到此，苏禾想起了他以前烟不离手的样子，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感觉。
    Hellion闻言，脸上笑意一僵，将手收了回去，靠在沙发上看她，轻轻说了句好。
    一支烟抽完，苏禾没继续点烟，Hellion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立，讲苏禾一把抱起来，在她说话前俯身将她稳住。
    烟草味窜入唇舌，Hellion眯上了眼睛，松开她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我很想你。”
    苏禾失笑，搂住Hellion的脖子，说：“你就这句话。”
    “嗯？不好吗？”
    “好。”
    卧室，Hellion有些粗bào的将苏禾放到chuáng上，坐在chuáng边浅笑，“姐姐今日不说走了。”、
    苏禾也笑，说：“你在这么说话，我就真要走了。”
    Hellion突然笑了起来，一下子将苏禾压在了身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含糊道：“不，姐姐别想了。”
    就算她这会儿想走，怕也是走不掉了。
    卧室没开灯，漆黑一片，苏禾却看得见那近在咫尺的眸子是微微弯着的，她唇角也轻轻勾起，伸出手臂将Hellion抱住。
    ————
    第二日一早，苏禾起得不早，但Hellion还没醒，从客厅外面透过来的光已经能将屋内看得明明白白，苏禾垂下头看着还安安静静睡在自己身侧的Hellion，眼中闪过笑意，她难得见到他这么安静的睡着，苏禾没叫醒他，轻手轻脚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下chuáng，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后苏禾想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一点儿早餐。
    ——厨房
    苏禾翻了冰箱，抽屉，却发现Hellion家里除了冰箱里为数不多的几盒酸奶外，什么都没有。
    她给Hellion留了一张纸条放到他chuáng头的小柜子上，转身出去打算去买点儿吃的东西回来。
    苏禾转身的时候，衣角带起来的风将那张纸条chuī到了地上，苏禾已经推门而出。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大门旁边不远处挂了一串钥匙，苏禾犹豫片刻将钥匙取下出了门。
    ————
    苏禾觉得这次买东西，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回Hellion家时，苏禾却有些不安起来，大门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个缝隙，苏禾一愣，一把推开门往屋内冲去，把手中的东西随手往客厅的桌子上一扔就往我是走去。
    但走进大开的卧室门后，苏禾却没看到人，chuáng上乱糟糟一团，苏禾摸了摸被子，还有些温度。
    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苏禾依旧没看到Hellion，当她准备给Hellion打电话的时候却收到了一条他的消息。
    ————姐姐，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之前Rosss说的不假，可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怕姐姐也和其他人一样嫌弃我，怕姐姐也像Ross一样觉得我有病，怕姐姐也对我不理不睬，可是我忘了问你的感受，我什么也没有，我害怕失去姐姐，可我却从来没问过你，我忘了如果姐姐不曾出现过，我也谈不上失去，很抱歉我骗了你，但是，我想悄悄的告诉姐姐，你对我很重要，如果姐姐也离开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想姐姐了，还有点儿想妈妈了。
    苏禾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一惊，她知道Hellion的妈妈已经自……杀了，他去哪里了？
    苏禾赶忙回了Hellion消息——你在哪儿？我在找你，我刚刚只是去买东西去了。
    ——嗯？
    ——Hellion，我很想你，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带姐姐来过的河边。
    ——等我来找你好不好？
    ——好。
    苏禾收了手机，直接在附近拦了一辆出租车往Hellion那里赶。Hellion家离这里不远，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赶到了，苏禾下车后也顾不得其他任何的东西了，直接推开挂了一块行人止步的牌子往里面跑去。
    “Hellion？”苏禾一边叫Hellion的名字，一边往前走去，她在河边看到了Hellion。他正坐在河边，两条腿凌空挂在水面上，手中夹着一支烟，看见苏禾时明显身子一僵：“姐姐？”
    苏禾几步走到Hellion身边，挨着他坐下，愣愣的盯住他的脸，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下子将他抱住，像极了受惊了的小鹿儿。
    “Hellion，我……我很担心你。”苏禾声音中带着哭腔，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收到他消息的那一刻百感聚集，可第一反应却是害怕，害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Hellion抱住苏禾。
    “我……我没怪你骗我，你别这样好不好。”苏禾从Hellion怀里出来，小心翼翼看着他，道。
    Hellion抿嘴，用拇指将苏禾眼角的泪擦拭掉，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苏禾站起来，将手伸到Hellion面前道。对视几秒，Hellion将手放到了苏禾手里。
    但Hellion起来的时候，苏禾脚下一滑，两人一个不慎都往水中跌去。水下，苏禾睁开眼睛，看着闭眼往上游的Hellion后，慢慢凑近他，偏头轻轻吻住Hellion的唇，Hellion在这一瞬间也睁开眼睛，两人浮出水面。
    Hellion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禾，将她紧紧挎在怀里，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上来，Hellion额头抵在苏禾额上，说：“谢谢。”
    谢谢你也排除万难靠近我。
    苏禾哭了，泪水混着河水，却明显的红了眼眶，她抓住Hellion的领口，道：“你还有我知道吗？不管你的世界有多黑暗，都会走过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双向患者的世界她不懂，可是他的世界，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懂了，直接又脆弱。
    Hellion抹了抹苏禾的眼眶，可带着水的手却让苏禾的眼眶更湿，也更红，Hellion却笑了，他还是小心翼翼用沾满水的大手一点一点儿擦拭苏禾的泪水，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全部别到耳后，笑意盈盈道：“那姐姐打算怎么办呢？”
    苏禾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本正经道：“走一步就是一步。”
    “嗯？”Hellion还是温和的笑着，像是在用目光一点一点儿描摹眼前这张脸。
    “我陪着你，咱们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苏禾突然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住了Hellion的唇，道：“以后不许这样了好不好。”
    “好。”Hellion眼里的笑一点一点儿加深，突然眸子一沉，弯腰将苏禾吻住，扣住她的手也慢慢紧了些。
    Hellion听到河岸上方已经响起了警笛声，应当是有人报警了。
    “姐姐？”
    “我在。”
    “姐姐？”
    “嗯？”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
    一辆救生艇停在两人面前，救生艇上一个中年人往他们望来。
    “都掉在河里了还腻腻歪歪，快上船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