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贵媳》作者:深海巨兽 文案 呆萌小仙君与他的逗逼小娇妻(假) 不是宅斗、带球跑!名字个人恶趣味!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道三千字,不及你一往情深; 铸三千符,不愿你一世流离; 爆肝打游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开始人人都道江乐是因祸得福; 过了一段时间,人人都说江乐祖宗积德; 再后来,整个大洲的人都称江乐是鸿运当头; 作为一个男人,竟然能成为世家的仙门贵媳! 这是一个阿宅系少年,为了重回老家,毅然决然成为仙门贵媳,没有家长里短,没有阴谋诡计,只有夫妻双双把家回! 江乐:等等,这介绍不太对劲啊!这么感人肺腑又励志的简介,为什么最后是成为仙门贵媳…哎,陆尘,你拉我干啥,你别抱我腰,我告诉你,破写手,我要求改剧情,别拉我,我……我还会回来的。 总而言之:呆萌小仙君(攻)与他的逗逼小娇妻(受) 第1章 (5.18修) 0.1 月明星稀,夜色正好。 窗外的夹竹桃不堪白日里的风吹雨打,终于飘落几片花瓣,顺着夜风吹进里屋。江乐躺在床上,隔着层层纱帐未合满的缝隙瞧去,那片夹竹桃花瓣被仆人成思给捡起,丢出窗外。 成思的年纪甚小,丢个花瓣还要垫脚才能够到红木制成的窗台,江乐看着他肥嘟嘟的小脸,因为垫脚而鼓住了气,像个青蛙一样涨的满脸通红,终于笑出了声。 “少爷,你醒了?是奴吵醒你了吗?” “非也,非也,你来之前我早就醒了,门外的人散了没?” 成思听到江乐的问话,肥嘟嘟的小脸挤出一个笑容,回:“少爷,大夫人与老爷早就离开了,留下的婆婆们也因为天黑散了,只是他们走前给奴才留了话。” “哦?何话!” 成思将纱帐都卷起,点亮房内的鲛人烛灯盏,跪在床榻下,抬着头委屈地说:“他们都说,少爷要是再闹腾,就拿我问罪。少爷,你真的不能再乱来了,这般寻死觅活地下去,它不是个事儿。起先陆仙师在时,大夫人他们还来看看你,顾及着陆仙师的面子,早上陆仙师一走,夫人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抬头看了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江乐,继续道:“少爷,你被陆仙师那个了的事,现在整个徐州都知道了,大家都说你是因祸得福,大夫人她们也都得到教训了,确实是大小姐用药想逼陆仙师仙人跳,少爷你心善想阻止她们,也进了那个屋子,就被……” “打住!”江乐立刻阻止了他的话,后面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一般,这分分钟就能让江乐暴跳如雷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疼得他面上无光。 可惜,平日里这江乐太过放纵成思,让他又将肚子的话倾诉了一遍:“少爷,我觉得是大小姐她们太过分了,胆敢谋害仙师不说,还倒打一耙,现在府里的人都传少爷厚颜无耻,想依附上陆仙师,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告状却把自己折进去了,真的丢了江家的名声。而且,他们……他们还说要是大小姐与仙师成了事,也不会闹得今天这个场面,毕竟陆仙师最后答应了会为江府负责。” 他的话说得江乐脑袋疼,听得他心律不齐。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大小姐是谁,也不知道这夫人又在作什么妖,但是江乐想,他这是真的穿越到游戏里面了啊! 他不过是连续爆肝打游戏,通关后一头倒进软绵绵的床褥中,再醒来时,就发觉自己腰酸背疼,身体就像石化了一样,没了知觉。 床褥的被套丝滑,整个空气里异样的气味让他还有些晕沉沉的。他原想:这大概是熬夜的后遗症,下次不能这么肝游戏了。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对仙侠游戏《白玉京夜话录》的“攻城略地“,终于让江乐拿到了白金奖杯。就是这身体无法动弹,让他想现在是何时。他又闭上眼假寐,手在被褥中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只好忍着疼痛,爬起身。 屋内的光线昏暗,江乐的脑袋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在床上摸了半?,突然摸到一只冰冷的手,吓得他大喊一声:“什么鬼!” 整个身体反射性地爬起,接连退后,在滚下床塌前,手臂就被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也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木质大门被撞开,充足的光线照进屋内。 江乐那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眼睛,突遇光线,刺激得他紧闭双眼,泪流满面。门外喊着:“女儿,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 又有人声喊着:“公子。” 江乐就在这嘈杂声中睁开眼,透着盈盈泪光,看见一袭黑发半垂,金冠落地,耳着流光溢彩的玲珑耳坠,虽有狼狈之色,也无碍他天人之姿的陆尘。他就坐在离江乐不远的锦褥之中,眉头紧锁,强捏着江乐的手不放,好像生怕江乐对他做出更加不堪的事情。 江乐初见陆尘,惊其花容月貌,艳其天人之姿,就连他耳坠上的流苏,也觉得姣美动人,若不是面前此情此景不该,江乐应多问一句:“hi,美人,留个微信不?” 而此时的陆尘,年岁尚幼,还是雌雄莫辨的年纪,一袭长发及腰的造型让江乐真以为自己猥亵了少女,心想:难道我干出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刚刚耳中听到的“女儿”两字,突然想起网络上那句: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他想收回手,却牢牢地被对方擒住,丝毫动弹不得。 江乐也明白,出了这事,他确实不能跑,面前的“妹妹”肯定是以为他要逃跑。可是,这事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是在家里躺着睡觉吗? 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江乐一脸慌张,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什么地方? 倒地的铁制的香炉与破裂的梨花木圆桌堆在一旁,镂花窗台旁铜镜被打碎,帘曼落在梳妆台上。整个古装电视剧的布景,顿时让江乐的脑子死机。 门外呼喊的大夫人终于冲进了内屋,喊着一句:“你们要对我家艳儿负责啊!” 她头上戴着珠钗环佩,身上裹着紫色束腰的长裙,两袖间的披帛自然地垂在地上。如若不是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她的年纪,正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美人的样貌虽美,但却是刻薄相。她见屋内弥漫出来的萎靡气息,还有地上散落的衣袍,就知道她女儿的事情肯定成了。 陆仙师可不是旁人,他可是白玉京的仙师,如今修仙三千界以白玉京为尊,仙门五城十二楼的诸多门派与世家,大多以入白玉京为荣,但凡现在出了名的仙师都曾是白玉京的仙长,以捍卫白玉京为首任。 所以这陆仙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白玉京的仙师,前途定是不可估量。大夫人知道,她女儿江艳初见陆仙师,就被仙师风骨所倾倒。近来,白玉京的仙师们路遇徐州查案,老爷又有献女之心,她便偷偷从黑市里买来千金一粒的忘仙,准备了足足十多颗,一股脑地全塞进香炉内,那香味与效果,怕是连大罗金仙也抗拒不了。 传闻当年有人误食了此药,男女老少无一幸免,那人差点连他家马都没放过。大夫人想,这药绝对能成事。毕竟像陆仙师这种仙门世家子弟,最为重视清誉,若是发生此事,就算他陆尘不情不愿,也要将江艳迎进陆家。 大夫人可是计算好了,就算是做妾,也是仙门贵妾,将来前程似锦,她也说不定能成为白玉京仙长的丈母娘。她打定了主意,算好了时间,拽着老爷与陆仙师的仙长一同闯进屋内。 她面上哭得伤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进门就处理了香炉里的忘仙,然后用手拨开层层帘子,没看清楚人就喊:“我苦命的女儿哎,你受苦了……呃,怎么会是你?” 床上坐着的江乐也被突然冲进来的大夫人吓得不敢出声。只是大夫人变脸速度极快,上一秒还是伤心欲绝,下一秒就怒目相对,骂着:“江乐兮,你这个小王八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衣衫不整,哦,我的天啊,你……竟然敢坏我的好事,怎么会是你在这里,应该是艳儿才对,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这个……” 她气得胸口痛,扯着床帘倒地。身后的江家老爷与几位穿着夜色锦袍的仙师走进来,一抬眼就看见倒地的大夫人,还有床上的江乐与陆尘。 床上两人,前者一脸茫然,后者面无表情。两个人都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夫人鬼哭狼嚎。江家老爷也一脸慌张,他虽知大夫人之事,但也有攀附之意,看着被褥间春光一片,床榻上似有血迹,自己的儿子身上青紫交加,虽明事情已成,嫡女变成了庶子,好像也不错。 只是这蠢妇人竟然口出恶言,还道出真相,真是愚不可及。他面露怒色,骂道:“闭嘴恶妇,你竟然做出这样辱末门风之事。” 他转身向陆仙师同行的仙长鞠躬道:“家门不幸,竟出现这些的事,请仙长责罚,只是我那孩儿,他还是童子之身,未曾经历过人事,这般……” 这边几人商量着如何处理此事,仙人中就有一人喊着:“公子,你没事吧!” 这人本就是白玉京府内照顾陆尘的家仆陆善心,他因大夫人的计谋被调离了陆尘身边。此时心急如焚的他瞧见这幕,立刻上前去。他看见江乐还厚颜无耻地坐在床上,满身的痕迹简直就是对他家少爷的侮辱。 他家少爷可是仙门贵子,明珠一样的人儿,如今竟然被这样下作的人污了,大骂道:“无耻之徒,你们竟敢对我们家公子出手,你这个家伙还不给我滚下来!” 江乐更加一脸茫然,他听到陆善心的责骂,下意识听从下了床,可惜他手臂还被陆尘握着,自然又跌回了床榻上,直接撞到陆尘的腿。 “哎哟,我的腰。” 江乐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这一疼,才清醒过来,他这绝对是被人整蛊了吧。这应该就是全浸入式真人游戏! 江乐看向陆尘,两人双目相对,没坚持多久,江乐就生出的自卑之情,立刻移开了视线。他心道:这演员长得还真好看。 江乐就这样倒在陆尘的怀里,逼得面前陆善心直接拔剑,喊着:“你给我滚下来,还敢故意倒进我家少爷怀里!无耻,无耻” 江乐看到那个怒气冲冲的陆善心,觉得这演技简直了,可以直接去提名小金人了。不得不说,他面前这把还带着雷电效果的宝剑,甚是壮观,这样的特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感十足。 另一边,本来正在商议的沈仙长看见陆善心拔剑便知不好,谁料那江家庶子江乐兮竟然推开陆尘的手,一心冲向陆善心的雷剑。 “不好。” 话音未落,江乐就被雷剑所伤,吐着血倒在了陆尘的怀里。 自此,江家老爷哭闹着,说我儿啊,你怎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江家大夫人哭闹着,说可怜我的女儿,她在何处?两个人吵着仙长头都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询问已无大碍的陆尘何解,那日阳光明媚,陆尘听完仙长的询问后,迎着沈仙长诧异的眼神说着一句:“那便迎他入府吧!” 这一句,终于让江家老爷消停,开心地逢人就说:“我儿是仙门贵媳了! 修改内容:1.修改了大量措辞,错字!如有新发现错字请告诉我! 2.补全穿越的具体内容,是穿越到游戏中。 作者有话说: 写在开头 1.不是宅斗文 2.没有带球跑 3.名字故意取雷文名,个人恶趣味。 4.欢迎大家指正,我一向错字多(努力修稿中) 5.就不能看完个前几章再给我这个故事下定义? 第2章 (5.18修) 0.2 徐州江家原本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没落仙门,早年朱雀门的仙长蔚山,在江家暂住过一些时日,照拂了江家一二。自他离开后,江家就以朱雀门的附庸自称,在徐州也有了些站脚之地。 可惜,那仙长没过多久就仙逝,江家又早已没有仙缘,所生子弟仙力低下,平日里又无高人指导。江家随时有离开修仙三千界,坠落至人间。 江家老爷苦于无奈,才想出用儿子来攀附仙府。虽然事由江家所出,但庶子一事,却已成事实。本来以为,仙师们会怪罪下药一事,可除了那个大吵大闹的陆善心仙师外,其余仙师们都无反应,就连那个领头的沈峰仙长也被他哭得焦头烂额。 他原希望陆仙师看在庶子之事,能给些灵丹妙药,毕竟江乐只是一个庶出,还是一个男子。谁知陆仙师竟然说要负责,还让庶子进陆家的门,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允他江家在这三千界有一线生机。 可惜,这生机刚有,那边的庶子却一哭二闹三上吊。江老爷只是忍着怒气,哄着他:“陆仙师愿意娶你,你就要成仙门贵媳了。” 这句话直接把江乐气得半死。 江乐听到这话时,刚消化完自己已经穿越到游戏中,既没有金手指又没有开挂神器系统君。手上那大开后宫的前门还没开,就先被人开了底下的后门,甚至听到他便宜老爹说出自己还要被嫁给男人,完全是将他后宫的大门都锁死了。 一个穿越的人,没有后宫三千,没有武霸天下,穿越还有什么意义,还是死了吧! 他学电视剧里人悬梁自尽,找了半天的白绫,最后只能选一根裤腰带,挂在梁上太短。又学古人吞金而亡,他找了许久才想起这游戏不用金子作为一般等价物,金子还没吞下,就听见仆人成思喊着:“少爷又要自杀了,快来救人啊!” 这般寻死觅活,却得到大夫人的女儿江艳的一句:“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艳长的跟大夫人很相似,除了眼角没有细纹外,连她母亲刻薄的模样都一模一样。刚入门就是一句嘲讽,她这几天懊悔得很,这仙门贵媳要不是因为她被沈峰仙长邀请去查典籍,如今就是她的了。 她虽然喜欢陆尘仙师的外貌,可是沈峰可是仙长,地位更尊贵,她自然要选择,犹豫一会。本以为去查个典籍回来,这个陆仙师肯定还在,谁知被江乐这个庶子给捷足先登了。 她一点也不信江乐是为救陆仙师才闯进了屋子,一定是这个赔钱货勾引陆仙师,最不要脸的是他还敢自杀以证清白,撞仙师的仙剑。这三千界的人都知道,仙师的仙剑自有一层庇护之力,若有冲撞之物立即格杀。好不容易家里人把他救活了,给他争取来名分,他还寻死觅活。 江艳嫉妒地要命,事后她还去陆尘仙师那里请罪,自献枕席。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陆仙师身边的陆善心各种讥讽。她实在懊悔,怎么当日就直接离开了。 江乐这边刚想着下一个自杀的法子,就听见对方的讽刺,内心一阵怒火中烧,尤其这女人眉高刻薄相,眼神就像是带了刀子。 见这场景,江乐把穿越前看过的所有宫斗剧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笑着说道:“姐姐说得对,就是有人不知好歹,兴风作浪,才搅得家里不安宁。你看看,就连树上的喜鹊都在叫唤着作茧自缚,难怪好事也轮不到你。” 江乐暗讽一番,气得江艳捏着拳头,牙齿咬地咯咯作响。 江乐见江艳生气,就知道自己赢了。这江艳定是嫉妒他能成为仙门贵媳,可谁又知道他的苦楚。 而另一边,气得咬牙的江艳看平日里懦弱无能的庶弟,攀了高枝后就张牙舞爪、口齿伶俐。她心想,这废物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心里更加笃定:江乐是故意接近陆尘,截了她的胡。 门外雨意未来,狂风就往屋子里窜。江艳吹了冷风,也清醒了些。她知道现在庶弟可不比当初,他是江家的贵人,父亲还等他带着一家老小鸡犬升天呢! 她道:“看不出来啊,当初家里那个摔了碗都能哭上一天的窝囊废竟然这么牙尖嘴利,这当了仙门贵媳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也对,要不牙尖嘴利怎么能爬上仙师们的床呢!江乐兮。咱们来日方长。” 江乐摆了摆手,完全没有把江艳的威胁放在眼里。夜里,等雨停了,窗外的夹竹桃花瓣就顺风而入。江乐也听成思这么一说,才明白这江艳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叫陆尘的漂亮少年已经走了,难怪连夜间的茶水都是凉的。他看屋子里新搬入的家具,再看看自己躺着的旧床,全都是敷衍和凑合。江乐心里明白,这都是他成为了仙门贵媳才有的份额。 可是,他不想要。 他捂着头,好好回忆了下《白玉京夜话录》这个游戏,本质上来说这是一部仙侠类动作扮演游戏,玩家需扮演一位修仙子弟去往白玉京参加仙师大选,然后经历各种挑战与磨难,最终成为白玉京禁君的游戏。 游戏为了让玩家有挑战感,在最初捏人环节可以选择出身。江乐作为一个游戏爱好者,为了完全体验游戏的快感,自然选择了最差的出身:一个没有仙缘的没落仙门,生母已逝,父亲不疼,上有嫡母为难,下有嫡女嫉恨。 他躺在榻上叹了一口气,觉得当初自己为何要如此虐待自己,不仅外貌上捏得跟自己很相似,还选择了最差的出身,导致身体如此孱弱。他估摸着原主活得不易,甚至连这个胖乎乎的奴仆也是最近才给他配上的。 成思给陆尘说了这一通,也不见江乐回应,以为江乐又要寻死。他扑倒床边说着:“少爷,你千万别想不开,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江乐见成思胖乎乎的小脸,不由想起家中的小表弟,说:“放心吧,你乐哥不会再寻死了。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出身,我就会努力享受游戏里每一个细节。那句话怎么说,既然我已经授天命而来,这世上定有要行之事。” 江乐说的话太中二,但是在小小的成思眼中,那简直是金玉良言,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激动人心的话。 他崇拜地看着江乐,道:“少爷,你一定可以的!” 江乐看成思如此崇拜自己,笑得揉了揉成思的胖脸说:“那在我成事之前,我要好好地回忆下这个世界,你可要帮我哦,成思!” 成思一听能帮到少爷,激动地问:“少爷,什么事?” 江乐苦思冥想,大约一刻钟后,冒出一句:“话说,刚刚那个大姐叫我什么来着?” 成思:“……” 他来了这么多天,压根没搞清楚自己具体叫什么名字,当初玩游戏时录入的名字叫黑暗霸王,想来也不可能作为自己的名字,记忆中只听见一个乐还有什么兮的。 江乐在半大的童子成思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大部分情况,他之前在玩游戏时,就已经知晓。比如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江乐兮,与他本名只差一个字。这个人的设定与当初他的选的出身一样,虽然身体孱弱却还是个修仙之人,仙力极低。 这个世界被称之为修仙三千界,就是所谓的仙界。三千界有九州四海,修仙之人都以白玉京府为尊,白玉京外还有三千府,专门管理这九州四海。所以,江家老爷才会如此巴结陆仙师一行人。 江乐还记得这个世界,门阀大族甚多,最为鼎盛的又以五城十二楼为名。这些门阀大族有的是钟鸣鼎食的世家,比如大贵族纳兰世家;有的是弟子绵延的门派,比如三千府的朱雀门。不过这些门阀大族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御下公子、弟子都要入白玉京府服役三百年。所以世间但凡大族子弟都出自白玉京的府衙之中。 江乐在一旁边听边回忆游戏设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大约是成思说得像念经,竟然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一醒,就看见门外的奴仆说着:“喂,老爷唤你去前厅。” 那仆人说话的口气嚣张,态度傲慢,像是打发下仆一样。江乐也不理睬他,让成思给自己束发,等束完了发,喝完了茶,准备回塌上再睡个回笼觉。 门外的仆人又喊了声:“我说,你耳朵聋了吗?老爷唤你去看前厅,你听见没有?我告诉你,要是惹恼了老爷,你就等着吧!” 江乐看着门外的趾高气扬的仆人,心道:这出身太低了,连个仆人都能欺负。 门外的奴仆大吵大闹,睡不成的江乐就指挥着成思给他搬书,他可是要好好了解下这个世界,将这个游戏打通关。 他看着书,忽略着门外大呼小叫的奴仆,等他看完第三本书时,江家的大总管终于来临,那奴仆一见大总管就立刻变法子将江乐故意不去见老爷的事,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 大总管一听,也有些薄怒,觉得这江乐兮是越发不懂规矩了,老爷特地吩咐的奴仆来请,也不前去,害得他多跑一趟。 他带着奴仆进屋,见江乐还在看书,便咳嗽两声提醒,说:“少爷,老爷等您多时了,唤您前去说话。” 他见面前的少年还是旧时的相貌,但精气神完全脱胎换骨。少年眉毛一挑,说:“哦,是吗?怎么不早点来唤我?” 大总管道:“吩咐了奴仆来唤您,他站门口喊得嗓子都哑了。” 江乐似笑非笑地看着后面正在得意的奴仆道:“是吗?他既不提名又不提姓,也不知道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什么,吵得我头都疼。” 大总管是明白人,此话一说他便知道其中原委,察言观色是他的老本行,现在的少年早已今非昔比,立刻道:“原来如此,都是我的错,管教下人无方,来人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 奴仆得意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哭喊就被人两个人扛了下去。 江乐见到此景,心道:当初陪奶奶看的宫斗剧真实用。 他放下手中书卷与大总管一统前往面见那个“便宜老爹”。 修改: 1.大量措辞 2.补充了穿越设定,修正全部的人设剧情。改变江乐消极待在这里的设定。 第3章 (5.18修) 0.3 江家老爷这几日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江家终于攀附上白玉京的仙师,虽然过程与结果都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但是现在的情况比他料想的好得多。 那不知好歹的庶子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心,虽然仙师们已经离开。但是陆尘仙师留下的婚契书还在,只要有这婚契书,他们也有去白玉京的借口,说不定还能多攀附几个大仙师。 他看着那金光闪耀的婚契书就一阵欢喜,吆喝着下人去请庶子来一趟。可是这仆人去了良久,也不见庶子的身影,身边的大夫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哎,成了仙门贵媳的人就是不一样,老爷让大总管请都请不动。” 这话一出,江家老爷内心也是不忿,心道:这孽障是反了天了。 江艳也在一盘添油加醋道:“爹爹,我看弟弟是不想来,还没出嫁就摆架子,以后还怎得了。” 大夫人听了这话,给江艳一个眼神,鼓励她继续说:“艳儿说得对,庶出就是上不了台面。” 江艳前几天在江乐那里受了委屈,这时候立刻火上浇油道:“我上次去看弟弟,弟弟还在那里寻死觅活,完全不顾及家族,要是没有江家,他江乐兮算什么,我看爹爹,这陆仙师说要为江家负责人,并没有说为江乐兮负责,不如由我替弟弟如何?” 大夫人也立刻附和,说:“嫡女出嫁给陆仙师才配,一个庶出怎么行?” 江家老爷本就是个耳朵软的人,听到平日里的娇妻与爱女如此说,心里也是一番合计。等江乐到时,大夫人都已经把江家老爷的心都快说动了。 什么人间有“代父从军”现在有“代弟出嫁”,江乐听到这段话,由衷地笑出了声,喊着:“父亲。” 江家老爷正听的起劲,陡然看见江乐还有些不开心,质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乐不卑不亢,回道:“大约是身体还未康复,只能缓步而行。” 其实,江乐早就来了,站在花厅外听大夫人与江艳搬弄是非。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说,就得到江艳的一句冷哼,大夫人埋怨道:“那也不能让你父亲等这么久啊!” 江乐也继续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不能让父亲久等,连忙小跑过来,没想到路途中遇到了陆善心仙师。” 江家老爷一听“陆善心”立刻道:“你遇到陆善心仙师了?他们不是走了吗?” 江乐颔首,继续回:“确实走了,好像是陆尘仙师有话交代于我。我想父亲对白玉京的仙师礼遇有加,自然不敢怠慢于他们,于是就与陆善心仙师聊了几句,这才耽误时间。” 江家老爷听闻,立刻道:“仙师跟你交代了什么?” 江乐道:“陆仙师只是说,留了东西让父亲转交给我。” 此话一出,江艳就跳出来打断,这陆仙师她是得不到了,这婚书她可是一定要得到:“胡说八道,尽会骗人,仙师们明明都已经离开了,何况你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陆善心仙师会来找你!” 江乐也不恼,鼻观心,站在原地等待江家老爷。 江家老爷看了眼大管家,道:“是吗?” 大管家怎敢隐瞒,只是事实全非江乐所言,陆善心仙师确实御剑而归,告诉江乐有东西转交给他,只是江乐完全不给陆善心仙师面子,直接插身而过,气的陆善心仙师直接挑剑离开。 只是江家老爷问起来,他还是回:“确有此事!” 大管家是江家老爷多年的心腹,他都承认,自然不会有假,原本想李代桃僵也趁机作罢,江家老爷捧着婚书道:“吾儿,来,陆仙师要我转交给你的就是这封婚书。” 江乐立刻接过此婚书,不给大夫人与江艳有觊觎的机会,心道: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婚书可是游戏中重要的道具,必要的时候还能换一些秘籍。 花厅一聚,江乐大胜而归,只是最后的请求让江家老爷面露难色,他本想告知江家老爷,将江乐兮改为江乐。虽然江家老爷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是他觉得此事尚待商榷。 他记得游戏设定里规定,三千界以单字为尊,改名一事对于江家老爷来说却是有些为难,不过这些为难与江乐无关,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通关这个游戏。 他在屋内苦思冥想了几日,宣纸上画的面目全非,也没有个头绪。原来游戏会有任务索引,只要跟着任务走,选对必要选项,就能成功当上禁君。可现在他可以选择的道路实在太多,一时有些迷失了方向。 他趴在桌前,瞧着成堆的书籍,没有一本能和他的心意。他想若是能用搜索引擎查下最快通关路线就好了。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一过,立刻点亮了他脑子中的一盏灯。他立刻问成思:“哎,成思,我记得这个世界有一个图书馆,叫什么名字来着?” “图书馆是什么?”成思好奇地问道,他最近习惯了少爷突发奇想地询问。 江乐换了种说法,道:“就是藏书最多的地方啊!” 成思恍然大悟,道:“这个我知道,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专属瑯环楼了。传闻是上神藏书的地方。”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想了半天!”江乐激动地抱起胖嘟嘟的成思,没转一圈就累得气喘吁吁。 被突然抱起的成思吓得大叫:“哎呀,哎呀!少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那些书从不外借,少爷你就别想了。” 江乐听了这话,完全不气馁。他记得游戏设定里琅环楼有一个任务,只要完成就能得到进入琅环楼阅读藏书的机会。他立刻问:“我记得琅环楼在青州,离咱们这里远吗?” 成思觉得少爷真的是异想天开,打击道:“少爷,琅环楼绝对不会给你进的,那可是五城十二楼中的琅环楼,门阀大族。” 江乐拍了成思的头,催促道:“到底远不远?” 成思摸着被打的头颅,委屈地回:“少爷都知道在青州还问远不远!当然不远了,距离咱们徐州御剑飞行不过一日。” 江乐现在还不会御剑,捏了捏成思肥嘟嘟的小脸,说:“那要是不会御剑呢?” 成思也回:“那就要坐船了,顺江而下,不出三日便到。” 御剑一日,乘船三日。 这个新设定在江乐看来与现实生活还挺相近,这御剑而行就如同坐飞机,乘船就是普通的船运,江乐还想问问有没有其他法子。 成思就咬着头说:“少爷,你想做马车?那可万万不成,徐州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路上多悍匪。陆仙师来这里就是调查悍匪的事情。 听外面的人说,前几日又有几个仙府的公子被杀了,到现在都找不到尸首。所以少爷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是我打击您,都不论你能不能进琅环楼,能不能去青州。您现在,就连江家的大门都迈不出去。” 这话说得得很是在理,不过向来忠言逆耳,这太诚实的话,让江乐心里是五味杂粮,当年他可是一位潇洒浪子,祖国大好河山那里没去过,现在倒好,连大门都出不去。 当夜他就去尝试了一番,简直是大败而归,连续十几日都被大管家绑着送回了屋子。 这打击来得太快。让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一天吃个几餐,还兼夜间宵夜。他现在的身价可不通,是要献给仙师的贵媳,自然要好酒好茶。 只是酒暖饭保后,总能听见江乐锤墙说着:“太罪恶了,这坐吃等死的生活。” 也许是上天不允许江乐在这么颓废下去,让他终于得到了出门的机会。 白玉京外三千府每十年招一批优秀的门生,供府衙所用。也就是游戏中,白玉京仙师大选。今年,江府因江乐与陆仙师事情,沈峰仙长心中有愧,修书让江家也有了选拔资格。 江家立刻召集了江府最有潜力的一批弟子。大约一组百人大队,就随着徐州其他参选子弟一起踏上了选拔之路。大约陆仙师的缘故,江乐也在其中,成为了江家队伍中唯一的庶出子弟。 虽然江家其他嫡子嫡孙各种不满,但是江家老爷发话,他们也只能听从。尤其是出发前,江老爷还特意吩咐要好好保护江乐。 江乐得知这消息时,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出了这道门,他就想办法登上去往青州的大船,然后天高海阔,任由他自由飞翔。 可是,这计划还未实行就胎死腹中。因为江家老爷的特别嘱咐,江家的嫡子嫡孙将江乐看管的比江家院落还严,就连茅厕都有人跟随,在江家嫡子们的眼中,江乐就是个献媚的礼物,这礼物可不容有一丝问题。 苦的江乐还在家中拍着胸口,告诉成思他要如何离开江家,大展宏图。 江家嫡子以江喻为首,他是这一辈中最突出的子弟。他见江乐每天苦眉愁脸,便问道:“江乐兮,你还有什么不满,吃的、喝的都准备齐全,难道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江乐腹诽:物质上是太好了,可精神上快被这些人冷暴打打死了。这些人的眼神里流露着鄙视,觉得他就是个玩物,看管他就跟犯人一样,他能不愁眉苦脸吗? 不过好在,上帝关了你的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一样,再离开徐州的第三天,江乐他们就遇到了悍匪,就连台词都是经典款:“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徐州这些仙门子弟,尤其是江家这一群人,都是心比天高,觉得一群人对付几个悍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修仙三千界的悍匪可非同寻常,个个法术高强,又善机关之术,在游戏中是高级精英怪,能绕过绝对不去攻击,江乐看这些仙门子弟一个个冲锋向前,还没对阵几下,就被悍匪的小陷阱打得手足无措,一个个败下阵来。 江乐看局势如此乱,本想趁乱逃跑,哪知道江家的子弟还真把江家老爷的话放在心上,自己都自求多福了,还责备他乱跑。 江喻的一句:“江乐兮,你瞎跑什么,快护好他。他可是白玉京的仙门贵媳。”这句话成功让悍匪们都将焦点指向了江乐。 江乐心里骂着:该死的,怎么有这么蠢的猪队友。身边保护他的几个江家子弟已经被赶来的悍匪打伤,擅机关的悍匪直接涉下几个雷阵,电得江家子弟神魂离体。 江乐也被逼着左右为难,眼见着悍匪就要将他擒住,一个过肩摔没把悍匪摔出去,倒是把自己给弄伤,差点撞到了悍匪的武器上。 好在有一把长刀自长空袭来,卷着一阵狂风击退悍匪,长刀的主人将江乐护在身后。 江乐看到自己无恙,本想说一句:“谢啦,兄弟!” 可是眼睛一抬,就看见面前这个如玉般的公子,穿着一袭夜色锦服,心里吐槽了句:“卧槽,又是他!” 第4章 (5.18修) 0.4 江乐对陆尘的印象,还是那日层层秀褥中的艳色少年,眉若秋叶,唇如春花。他身上披着暖色的内衫,大约是屋内光线不足,分辨不出衣服上的图纹,只知此人肌肤赛雪,比内衫的颜色还淡。他的眼瞳如点漆般深邃,眼角不扬,也是风骨俱成。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江乐就没见过比陆尘更好看的人,他仿佛是山水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又似是话本中浮出的天生贵胄。 江乐就站在陆尘的身后,看着他金冠束起的长发飘飘,腰间的环佩与锦服上的图纹相映成趣,他的年纪还小,容貌还有些稚嫩,雌雄莫辨,只是身上的白玉京特制夜色锦服给他增添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 悍匪见到白玉京的夜色锦服,也不敢在恋战,夺了这些徐州贵族的一些财物就离开。徐州的仙门子弟见有白玉京的仙师,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涨,夺回了少许财物。 江乐就在纷乱中,裹紧了自己小包裹,偷偷地溜出人群,可惜他运气不好,溜了一会儿就被在一旁巡视的陆善心抓获,又将他抓了回去。 这次回去,本以为会被江喻好好洗脑一遍,谁知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一群仙门子弟都围着夜色锦袍打转,给他们添茶递水。 陆善心一落地,就被一群人围住。江乐不顾陆善心喊着:“你给我站住。”就窜到另一堆人群中。 悍匪来袭的恐惧,终于因白玉京仙师的到来而消散,一群初入江湖的仙门子弟,安营扎寨在江畔,围着夜色锦袍的,聆听一丝仙音。 江喻就在与一位仙师交谈后,茅塞顿开,感觉有所领悟。等他发觉江乐不见时,已经是深夜。他一边骂着:“这家伙就知道添乱。”一边找寻着江乐。 他们出发前,怕仙力低微的江乐出事,特别给他系上了特制香包,这香包是采薇楼所出的上品,有清脑御敌的作用,不过大多人都喜欢用此物来寻人,只要系上这香囊,独特的香味久久不散,放出一只慕香萤,立刻就能将此人寻到。 江喻吩咐几个子弟前去追人,谁知等天明后,出去追人的子弟也不见了。这下才知,定是出了事,立刻请求白玉京的仙师帮助。 可是,白玉京的仙师也不是专门看护孩子的。他们出行本是因为任务,路遇江家出了此等大事,本就对江家不耐,何况,目前他们为趁早完成任务,分成两队。一队由沈仙长带领前往青州调查,一队由陆尘带领探查悍匪。 昨夜本就是探查悍匪的途中,顺手救了江家人。现如今,他们有了悍匪的线索,可没工夫来找寻什么江家人。 江喻求见时,几位仙师刚休整好,准备离去。 陆善心见了江家人就不快,道:“你以为我们白玉京的仙师是你们家的护院吗?随随便便帮你们找人?” 江喻听闻也知自己莽撞了,只好道一句:“不敢,只是这悍匪未除,在下怕是悍匪掳走了子弟。” 陆善心面上更是不屑,抱着膀子嘲讽道:“那就去悍匪窝里找不就行了,你们是不是修仙之人,这点胆量都没有?” 这话讽刺的江喻面上无光,他是家中最为期待的子弟,如今被人如此嘲讽,心有不快,面上也不敢有怒色,只能赔罪。 陆善心看面前之人已经得到教训,不过是随口一问:“江乐兮没丢吧!” 江喻一听,觉得事有缓机,立刻回:“就是他,就是他不见了。” 另一边的江乐正满眼春光,昨夜他背着自己的包裹,想回帐篷里补眠,就被几个江家子弟给围住。 为首的男人人高马大,双唇肥厚,眼如铜铃,面如大饼。此人年纪与江乐相仿,正是江艳的弟弟,江老爷的嫡子江岩。他瞪了江乐一会,见平时看到他就躲的江乐竟然还敢瞪回来就骂:“你这个赔钱货,什么玩意,刚瞪我,胆子越发大了,来人哥几个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规矩,别以后嫁到仙门丢了咱们江家的脸。” 江岩对江乐的事情不太清楚,那段时间他正在族学为白玉京选拔一事做准备。回家后,才从母亲与姐姐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个厚颜无耻的江乐不但坏了姐姐的好事,还总是自寻死路。 他为人简单,素来听信母亲与长姐的话,对庶弟江乐更是嗤之以鼻。但是父亲的吩咐,要好好保护江乐,他也不敢不听。只是坏了他姐姐的好事这件事,他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几个以江岩马首是瞻的子弟,相互看了眼,面面相觑。毕竟江老爷的话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他们也必须保护江乐。再加上人家的未婚夫就在百米之外,要是出了事,他们也得考虑下后果。 江乐见到这里,才知道这是要集体暴力啊!按照江乐以往的性格,打就打,谁怕谁! 可现在的他,一拳出去,江岩没岛,他估计手臂要短。俗话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见百米外的陆善心,大喊了声:“陆仙师,救命啊!” 声音洪亮,没吼来正在专心的陆善心,倒是吼来正在聆听仙音的江喻一句:“别吵。” 这话一落,江岩和身后的走狗们立刻面露喜色。 江乐见他们步步逼近,明白: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博上一博。 他皱着眉问:“你们确实要如此这般?” 江岩以为他在逞强,冷笑着回他:“谁叫你不乖乖听话,非要坏了阿姐的好事!” 江乐渐渐向后退,离人群越来越远,嘴里说着:“确实这么无情?没有缓和的机会了?” 江岩身后的走狗见江乐害怕的模样,心里也升起一股得意,大笑道:“真怂!江岩,设个结界,别让人听见这小子的哀求声。” 话音落,江岩几人只离江乐一步远。 周围是清风伴明月,篝火旁是仙音阵阵,而黑暗的角落里,一声:“不,不要!你们不要这样!” 拳脚声响,“哎呦哎呦”的疼痛声此起彼伏。 江乐看着江岩几人因为简易幻阵斗殴在一起,瞧着几个人互相对打,实在有趣。 他故意发出惊呼,发现江岩设下的结界果然没人听见。 他不过是从自己屋里找到的阵法书看了一遍,对这个幻阵特别感兴趣,就画成一张符,等有机会找人试一试,没想到江岩这伙人给了他机会。 江乐瞧这几个人被幻阵骗得团团转的模样,觉得这幻阵实在有用。 如此,他也算是在江岩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个适合他逃走的好机会。 江乐可精明着,走前特意从江老爷那里骗来一张风遁符,名其曰:外面那么危险,要是他落单了,死了,可就没人嫁进仙门了。 江家老爷黑着脸,一边给着符,一边嘱咐着江家子弟要时刻保护好江乐,不得有误。江乐得了符,还想着离开江家后,有保命的法宝,谁知道现在就要用。 他趁其不注意,捏着风遁符念诀。风遁符立刻将江乐与江岩一伙人拉开千米,等他大摇大摆地顺水流方向散步时。解除了幻阵的江岩才领命去找回江乐。 江乐可计划好了去青州的路线,可真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件事。他站在江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迷路的艰辛。只是还未感受够,就看见零星的火把从他来时路飘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江家子弟找来了。他可不能被抓,立刻藏到半米高的野草堆里。 那群江家子弟里领头的人正是江岩,他手里牵着一根发着荧光的细线,线的彼端有一只花瓣大小的虫子。 江岩牵着慕香萤,指挥着其余人在周围找找,慕香萤在此处徘徊逗留,肯定此处香味最为浓烈,估摸着就在这地方。 他喊着:“在这边找找,这地方香包的味最浓。” 江乐一听,就知道当初给他挂上的香包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立刻扯下,丢到水边。等江家子弟找到时,大呼着:“找到香包了。” 江岩夺过被水浸泡过的香包,瞪着猜想:难道这江乐投河自尽了?或者失足坠河了? 他想姐姐是不是就能得偿所愿了呢? 他沉浸在这一猜测中,完全没有察觉江面的雾气弥漫,将整个河岸都笼罩住,这般诡异的雾气中,竟然有铃铛的声音。 直江心而来,铃铛的声音清脆,在幽静的深夜格外敲动人心,让人沉迷其中。铃声响后,竟有一女子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这歌声婉转悦耳,彷佛美人正伏在人耳边吟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这歌词缠绵悱恻,让人闻之动听。 江岩听了,问身边的人:“她唱的是什么?” 身边的人也被这歌声所惑,不知今夕何夕,道:“不知道,真好听。” 江岩顺着这歌声望去,只见江面上一叶扁舟顺流水而下,舟上只有一女子,蛾眉螓首,风姿绰约。 小舟伴着女子的歌声,就停在了江岩所在的岸边,女子见到江岩等人也不惧,笑问道:“诸位仙师们,小女子有礼了。” 她礼数周全,笑语嫣然。江岩上下打量一番,才发现此女轻纱裹身,赤足而行。脚腕间戴着铃铛足链,一行一动间铃声悠扬。 江岩等人见此女子,早就神魂颠倒,回道:“仙子多礼了。” 他见女子对他频频眼波暗示,又道:“仙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那女子见面前的人都看她愣了神,掩嘴轻笑道:“仙师别笑话小女子了,奴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当不起仙师的称赞,奴家是听说这琅环楼的花船正在江上设宴,想乘舟去一睹风采。” “琅环楼?”众人惊呼。 那女子身姿袅娜,纤手贴着江岩的臂膀,胸口依着江岩,指着烟雾缭绕的江面,说:“看,就是那艘花船。” 众人都还在迷惑中,只见那女子亲启檀口,微微送出一口气,吹散了烟雾。一艘灯火通明的花船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花船上挂着一面红旗,船身三层,一层比一层明亮。花船上的美人众多,环肥燕瘦、莺歌燕舞。 江家这些子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呆若木鸡,只能听从那赤足的女子说着:“不若仙师们也与我同去,想来有仙师们,定会允我上船一观的。” 她抽出云鬓间的铃兰,捏指念诀,铃兰花瓣层层飘落至江面,变成一条通往花船的小桥。 江岩等人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样,说着:“好,去看看。” 那女子脚腕间铃铛清响,又唱着悦耳的歌声,带着江岩等人走向花船。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躲在草丛里的江乐,本想骂一句: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些人都没发现这女子有问题吗? 可惜他本想等他们离开再爬出来,就看那女子竟然说出:“那位躲在草丛里的公子不随我等同去吗?” 话音一落,江乐不由自主地从草丛中爬出,脑袋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拒绝不了。这般诡异的感觉,让他顿时有些害怕。他只好装成被灌了迷魂汤的样子,跟在队伍的末尾。这铃兰制成的小桥,经不住江面的水波,江乐走到小桥一半,就发现这桥身已软,可是面前的人都还沉浸在歌声中。 他的鞋子被水打湿时,身体又能活动,他本想叫醒这些人,又怕惹那个奇怪的女人怀疑,抽出一根簪子,却发现刺不醒身边的人,他本想退回去,但是退路已毁,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登船时,那群仙女们都站在二层向下看,那眼神就跟在挑选商品一样。 唱歌的女子一登船,就喊了声:“行了,新货到了,都出来验货喽。” 江岩等人才大梦初醒般,不知身在何处,不解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二楼的女郎们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说着:“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女人喽。” 江岩这才知道拔剑,可剑锋还未出鞘,已经被唱歌的女郎一脚踢中了右手,连那把仙剑都握不住,摔在了地上。 女郎的丹寇指甲尖而细长,直扣着江岩的脉搏说着:“仙师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陪我来看看这花船吗?” 江岩此刻还有什么色心,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说着:“你这个妖女,敢这么对待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二楼的女郎听了这话,笑得花自乱窜,调笑地问着:“什么人啊?快快说给奴家听听。” 江岩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大声喊道:“我可是白玉京的人。” 这话一说,更是惹得二楼的女子哄然大笑,说着:“又是一个白玉京的仙师,天啦,我们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江岩看着楼上那群妖行女子,生怕她们不相信,再次强调一句:“你们赶快放了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放了我,等白玉京的仙师们一来,你们全都得死。” 死字一出,二楼的女子们都停止了调笑,冰冷的眼神看着江岩,吓得江岩连大话都不敢再说。 擒住江岩的女郎却笑了声,说:“仙师想要我们死啊,可是我们早就死了。” 整座花船的灯火全部熄灭,只留下艳色女郎眼中冒出的青色鬼火,在黑暗的夜里发着光。 第5章 (5.18修) 0.5 月已西沉,黑色的船就停在江面上,被不知名的屏障遮蔽住,屏障内,花船的灯火阑珊处,几个美人正聚在一起,抖动着肩膀。 她们的动作僵硬,肢体相互推搡着,争先恐后地抢着食物。赤脚的女郎走过她们,看着那具男尸,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仙力低微的废物,吃了都浪费肚子。” 蹲在地上啃食的女人们,露出尖利的牙齿问道:“狸娘,你不喜欢,我们喜欢啊!我们还饿着呢!还有吗?” 赤脚的狸娘摇头,伸出兰花指点着说话人的头,笑着骂道:“饿死鬼,就知道吃。这几天抓到的人越来越少,再吃都给你吃完了。” 饿死鬼不客气地抹了把脸,将血污弄得满脸都是,谄媚地说着:“哎哟,我的好狸娘,你底下那两个仙师足够交差了,其他人算什么。” 这话说得狸娘喜欢听,这段时间能抓到的仙门子弟越来越少,她都怕完成不了任务。不过好在她还有私货,就算完成不了指标,这质量是绝对没有问题。 她一想到船舱内的私货,也就不在乎这些小虾米,说了句:“行吧,那就再吃一个人吧!” 几只饿死鬼听到这里,欢欣雀跃。江乐就在这群饿死鬼所站的木板下,匍匐前进。 他昨夜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怪,不过好在他多年浸淫欧美恐怖片,这样的场景就当是VR电影了,只是有些吓软的腿,在看见江岩被那狸娘挖出内脏后,真的倒在了地上。 跟他一同登船的江家子弟们,也被吓的六神无主。他顶着一口气,趁着那群妖魔鬼怪抓人,滚进了花船上的一个破洞中。 他躲在破洞里,看着江家子弟杀了杀,绑了绑,最可怜的江岩被那狸娘吊在船头。让江乐第一次生出怜惜之意。 那破洞口不大,但里面却是一条通道,他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遇到转弯的地方,转弯处腥味冲鼻,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前进。他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久到实在没有力气了,直接从那通道里跌了下去。 跌下去的地方是一层污水,污水中竟有一黑一白两人。江乐在通道里爬得神魂颠倒,气喘吁吁。陡然看见一黑一白,加上之前的猎奇场景,他以为遇见黑白无常了。 他从污水中爬起,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们是来接我的?” 那一黑一白也被江乐溅起的水花给吓到,多日不见其他活人,突然看见江乐还有些迷惑,只是听到江乐问话,才明白,这是个活人。 江乐把脸上的水擦了,才看清楚是一黑一白两个人站在水中,白衣的男子被锁链困住了双手,黑衣男子被铁针刺穿了琵琶骨。 黑衣男子见到江乐,问道:“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说纳兰津,他还能是什么人,肯定也是被那女鬼抓来的仙门子弟,侥幸逃了出来。我看他身上的袍子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更没有仙力来助你我一臂之力。” 名唤纳兰津的黑衣男子却不这么认为,还是继续道:“公子怎会从魔蛇的通道钻出来?” 白衣男子又抢在江乐前面说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狸娘那个妖女又骗了一群好色之徒,他估计在狸娘杀人的时候,趁乱躲到这里了呗,也是他命大没遇上那蛇,不然早进蛇肚子里头了。” 纳兰津听完白衣男子的话,担忧地看着江乐:“那公子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魔蛇约是还在休眠,等阳光在充足些,就要来这里躲避阳光了。” 这次江乐在白衣男子说话前,抢先说了出来:“停,都别说话,让我休息会儿。” 白衣男子听了这话,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乐道:“你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啊,魔蛇要来了,那可是仙师也要几人合力才能制服的妖怪。” 江乐的身高略低于两人,水位淹到了他的腹部,在水中行走极其不便。他先走到白衣人面前,才发现此人眉清目秀,细致观察还能看见其虎牙,这人长相虽好,但性格怪诞,见到江乐接近,还不耐烦地说着:“离我远点,一股怪味。” 江乐觉得他怪人事多,看着他手上的锁链,才发现这锁链上有一根银色的细线顺着木质的舱壁向上,与另一根铁链相连,而这铁链的另一头连着纳兰津的铁针。若是取下锁链,这铁针务必会刺进纳兰津的心脏。若是先取下铁针,这银线立刻崩断,甲板的人会立刻察觉。 白衣男子看江乐认真观察,也就不在意他身上的怪味,这味道刺鼻,浓烈的气味,让他更想呕吐。自从他被抓到这里,就再也没有进过食,水牢里的异味已经麻木了他的嗅觉,可谁知道还有比水牢气味更难闻的味道。 他实在忍受不了后,问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真得好难闻啊!” 江乐看白衣男子面色晦暗,总有呕吐的欲望,只好换到纳兰津身边,自言自语:“真的有这么难闻吗?我怎么没闻出。” 纳兰津也闻到江乐身上的气味,格外香甜清新,猜想定是采薇楼的香包,看样子这位公子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世家公子。 他安慰道:“江公子不必在意,他对采薇楼的香包过敏,所以才会觉得难闻。对其他修仙之人而言是很好闻的香味,想来是江公子身上的香味,才会护住公子,未受狸娘的诱惑。” 他这话让江乐找回了一些自信,他一向爱干净,每日必定沐浴,若是身上还有异味,他真的无言以对。 江乐又观察了纳兰津身上的铁针,说道:“两位可曾试过同时取下。” 白衣男子道:“没用,一开始就想过了,可是我们一起取下,这水牢里的机关就会启动,到时候我们还是会遍体凌伤,被那妖女所擒。”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江乐问道。 江乐想得很简单,他一人之力绝对无法离开这艘花船,若是有这两人的帮忙,说不定连那些江家子弟也能救回一些。 白衣男子将锁链砸在璧上,回答道:“有啊,把上面那把锁打开就行了。” 纳兰津听到这里,定然明白白衣男子的意思,他喊道:“纳兰西羽!” 那白衣男子看了一眼纳兰津,说道:“怎么,他不是要救我们吗?何况,如果没有我们帮助,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江乐听两人的姓氏一样,不是兄弟也是族亲道:“我觉得可行,你说得对,我一个人肯定逃不出去,外面都是女鬼,我法力低微,双手难敌四拳,肯定不行。” 他立刻询问白衣人纳兰西羽如何开锁,纳兰西羽见江乐一脸慎重,也收拾了调笑的心,解释道:“我们这套刑具唤作獬豸秤,任何一方脱离就会牵动另一方,唯有秤的砝码可以解开这套机关。” 江乐在游戏时听过这个刑具的名字,但是没亲眼见到过。如今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知道这个刑具的解法,问:“你是要我去找砝码?” 纳兰西羽的白衫搭配着蓝色的边纹,若不是此地不对,称得上是风流潇洒。他露出虎牙,笑道:“聪明,你这后生还真是一点就通。” 江乐看他一副前辈模样,后退几步离开纳兰西羽伸出的手范围,生怕那只手摸上他的头。江乐问:“这砝码在什么地方你们已经知道了?” 纳兰西羽虽然没有摸到江乐的头有点遗憾,但是听到江乐的话,还是觉得这少年相当聪慧,已经猜想到他们知道在何处。 纳兰西羽立刻回:“确实,就在这艘船的顶层,船主人师旋的手中。” 师在这个世界是大姓,乃是琅环楼一宗的族姓,单字为尊,这艘船真的是琅环楼的船,可是为何琅环楼要与妖魔鬼怪为伍? 江乐一时想不明白,本想去问他们,但是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外面是成群的女怪,他现在出去,就算再怎么小心也会被他们抓到。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蛇行通道。这条蛇应该是守卫这条大船,如果要避开耳目,只能通过蛇行通道。 江乐面色凝重,脑海里思虑万千。纳兰二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去打扰,只是大蛇巡逻的时间渐紧,黑衣的纳兰津担忧道:“这位小公子,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纳兰西羽又恢复原样,嘲讽道:“也对,不过早死晚死都一样。” 江乐听完两人的话,心中已经想好对策,只能从蛇洞出发,然后一路向上,只是现在不知道蛇在何处,若是不小心碰见,他的小命肯定就归西了。他站在两人中间问一句:“蛇在这里一般会待多久?” 纳兰西羽回:“约是一盏茶时间,大蛇不通人性,但是凶悍至极。” 江乐又问:“不知这蛇何时会来?” 纳兰西羽抬手摇晃铁链,说道一句:“来了。” 一阵凉意从破洞中传来,江乐躲在水中,只能看见一颗巨大的头颅扎进水中,然后激荡水花,飞溅到四周墙壁。 第6章 (5.18修) 0.6 葱葱郁郁的山林中,一群贵门公子手持罗盘,正在寻觅着自己子弟。昨夜江乐失踪,清晨几位子弟又未回,江喻此时阵脚大乱,心里埋怨着江乐,也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陆善心一袭夜色锦袍,跟在陆尘身后,心里正骂着自己多管闲事,怎么就多问了一句。他昨夜也是先看到江家子弟的衣服,多说了句:“不会江乐兮也在吧!” 他家公子就提剑前去相助,早上他说完话,公子就吩咐其他人先行,准备自己前去寻找江乐了。虽然陆善心现在还不能接受一个仙力低下,出生低贱的江家庶出成为了他家贵媳,但是只要打上了他们家的烙印,就该受到他们家的照拂,所以他才时时多话。 他见江喻用族盘寻人,又开口说:“先确认江乐兮在什么地方。” 江喻一听,本是不愿,但是陆善心等人位高权重,不得不听。他捏指念术,驱使一道仙力转动族盘,族盘指针转动缓慢,没过多久就停下了转动。 陆善心一看,这指针不转动,就无法成像寻觅。难道这江乐凶多吉少? 陆善心皱眉思索,道:“罗盘未现,难道遇害?” 江喻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是啊!陆仙师,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如此担忧,耽误仙师们的行程,不仅仅是江乐兮,甚至是嫡出的几名弟子也都搜寻不到。” “竟然连族盘都无法搜寻到,难道……”真的出事了? 陆善心面色凝重,转头看向陆尘。陆尘心下有意,手指捏诀,竟然行御界之术。将千里之内的景象通过五感一一感知至脑海,此法通常用来感知敌袭或者探察暗杀。 这御界之术非一般修仙者可用,并且此术耗损精气神,一般人若是使用不当,立刻毙命者也不在少数。可是面前这个年纪尚幼的少年,却能轻易使出,果然白玉京深不可测。 江喻一脸敬佩地看着陆尘,心里也泛起一些嫉妒,觉得江乐兮真的是走了大运,才能成为贵媳。 陆尘千里搜索一番后,睁开了双眼道:“未曾看见。风遁符加上徒步而行,一夜也不过千里,看样子他们是被人困在结界之中了。” 陆尘看向江家的领头人江喻问道一句:“江乐兮身上可配有香囊?” 江喻点头,将采薇香囊之事一一道来。陆尘听完便说:“嗯,那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了,我等先行一步,尔等在此等候!” 江喻立刻拱手行礼回了句:“是!” 天空中阳光明媚,江家子弟们站在原地看着陆尘主仆二人飘然而起,御剑而行。另一边的江乐兮却遇到了**烦。 他在水里憋了一会,就没气了。伸出头时刚好与那颗巨大的蛇头相对,巨蛇也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顿时被愣住,只是等那个人提气逃进它平时巡逻的通道时,才狂怒,蛇信子对着洞口狂啸。 白衣的纳兰西羽故意大喊一声:“喂,孽畜,你还敢来,在过来与我大战一番,昨天你干什么先行离开呀,不是要比拼吗?” 巨蛇的智商有限,只是简单的单线运作,听到纳兰西羽的挑衅就已经怒火中烧,它其实并不明白纳兰西羽口中之意,但是纳兰西羽散发出的挑衅意味,它还是充分地感受到,解决面前更加嚣张的纳兰西羽才是正事,至于那只逃走的小老鼠,就留作午餐好了。 江乐逃到洞里,见大蛇并未追赶而来,明白是纳兰二人拖住了大蛇,他立刻珍惜时间,向着纳兰津提供的路线爬去。 蛇洞的气味越往上越重,有时还能看见蜕下的蛇皮,江乐爬了大约一刻钟,终于找到了出路。 出路口与当初爬入时的洞口一样,江乐爬出洞口,发现是在一间屋内。他小心翼翼地前进,不时地打量着四周。 他放下脚步的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人听见了,一句:“是谁?” 这声音是从床帷间传出,隔着纱帐依稀能辨认出是个人形,不过在这艘船上,人形也不代表就是人,也许是披着人皮的鬼也说不定。 江乐有些紧张,他躲在箱子之后,又听见那人咳嗽声中夹杂一句:"“咳咳咳,是纳兰要你来的吗?” 这个人认识纳兰? 江乐怕此人有诈,不敢回话,只想着早日取走砝码,可是那人却不依不饶,继续道:“你若还不出声,我就要那些女鬼进来了。” 听到这话,江乐心道:果然非善类。 “砝码在哪里?”江乐问那个人。 那个人听到江乐回话只说:“是在我这里,若是纳兰要你来的,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江乐听到此处,也不再躲躲藏藏,走进纱帐内,问:“什么忙?” 那人身着白衣,衣袖间的银色花纹让江乐想起了水牢中的纳兰西羽,他见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眉眼间的疲惫显得此人无比苍老。 此人就躺在床榻上,盖着一床薄被,病榻之身。 江乐问:“你是谁?” 那人惭愧地苦笑道:“我就是师旋。” 师旋? 他不是这艘船的主人吗?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师旋见江乐一阵诧异,立刻道:“在下确实是琅环楼师家之人,这艘船也是师家之船,只是如今变成妖鬼们的巢穴,实乃无奈之举。若非时间不允,在下愿一一道来。” 师旋交给江乐红色的盒子:“这里面便是砝码,我还想求公子一事,若是公子能离开魔穴,可愿去往青州一趟,告诉我父亲,师旋愧对父亲,青州之劫,乱世之兆,无解。师旋无用,只能来世再抱养育之恩。” 他句句肺腑之言,悲痛之情连江乐也感受到一二。江乐见师旋卧床,猜想:难道有腿疾?再见他面容憔悴问:“师仙师,虽然我不知道青州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若是令尊听见此话,白发人送黑发人,定然痛心。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信青州之围定有开解之法,我记得有人说过,上帝,不对,就是神给人关了一门,一定会给那人开一扇窗户的!” 师旋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嘴里念着窗户与门。 江乐见师旋被他的话打动,立刻将布幔撕成细条卷成长绳。 江乐背对师旋说:“来,快上来,我带你爬出去,那个纳兰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师旋看着江乐,似乎也被这少年的活力所吸引,他少年时期也曾意气风发,从不言弃,这么多年的浮沉,真的将他的棱角磨平,连放弃都要他人转言。 这个少年,仙力低微。 容貌清秀,窄肩细腰,大概才离开宗族不久,可是师旋却觉得他的肩膀无比的宽厚。他无数次想离开这张榻,无数次想无力回天。 但是现在他却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 师旋伸出手,想触碰到少年的肩膀。 但是那梦魇般的嗓音又出现在他耳边:“狸娘跟我说,登船的人数不对,少了一个人,我还在想逃到哪里去了,原来在这里!” 师旋听到那鬼魅的声音立刻一掌推开江乐,展开结界困住突然冒出来的紫衣女子。 女子眼尾染着艳红,比昨夜的狸娘还要风情,她呼之欲出的胸部紧贴在师旋背部,姣好的下颌贴在师旋的肩膀上,双手抱紧师旋的腰身。 “师仙师!” “快走!”师旋困住自己也困住狸娘,道:“你早知道他会来此处,故意放松屋内警惕!你到底要做什么?” 紫衣女子的舌头舔上师旋的耳朵,在他耳边说着:“当然是想杀了他了!我费尽心思也没有得到砝码,现如今他随便说几句话,你就给了他,我难道不该杀了他吗?” 师旋不是第一次在人前受辱,只是这滋味实在不好受,难堪之情让他的脸色红润了几分。 紫衣女子见他脸色转好,心情愉悦地问着:“你好久没有唤我的名字了,你不唤唤我吗?” 师旋不愿,整个人都被紫衣女子束缚,完全不能动弹。 紫衣女子看师旋之意,伸出细长的手指弹出一颗仙力境界的气针扎在结界之上。 下一针,若不出意外绝对能伤到结界外的江乐。师旋一见立刻阻止:“住手,魅息。” 魅息收回气针,得偿所愿。 师旋一边与魅息周旋,另一边想让江乐逃离,可是这个计划实行不易,只好先麻痹魅息。 他问魅息:“你到底抓了多少世家子弟。” 魅息一心都在师旋身上,自从他被师旋揭穿了谎言后,师旋就再没与他对话过,哪怕是夜晚的床榻之上,除了师旋的喘息之声外,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喜欢师旋,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若不是任务在身,他愿意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师旋见魅息不回他的话,怕魅息再动江乐,只好又问:“你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魅息看自己的妆束,酥胸柳腰,肤如凝脂解释道:“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女装的我。” 话音一落,魅息就从千娇百媚的女子变成一位风度翩翩的浪子,虽还是一袭紫袍,却能将师旋纳入怀中。 第7章 0.7 东方既白,佳人难寻。 清风江上,水波微动。停靠在岸边的大船为了躲避强烈的日光,躲在一层灰蒙蒙的屏障中缓缓而动。甲板上艳丽的女郎们,酒暖饭饱,凑在一起调戏着水中的鱼儿。 若不是偶尔会吐出细长的舌头,这些女郎们也称得上风姿绰约。狸娘打发了几个偷懒的女郎,让几只阴气不足的女鬼躲回船仓内,别被阳光热化了。 她们这群鬼不鬼,妖不妖的存在,早年一直就被封印在黑暗中,孤独度日。这群女子都是被世家门阀害死的可怜人。 花季未落,已成尸体。魂魄无处可依,只能附在腐烂的尸体上,幸好能遇到主上,赐下一张张美人皮。 狸娘数着人数,问船栏边逗鱼的女子道:“荷荷呢?她昨晚不还说脸上的妆容不喜欢,要换吗?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那逗鱼的女子收回舌头,还抓到了一条鱼。她抱着活蹦乱跳地鱼说着:“她刚刚看见两个少年郎在河边,去狩猎去了!” 她抱着鱼,对着甲板上的其他人喊着:“我抓到一条鱼,快拿盆过来,我们把它养起来!” 狸娘扶额,对着这群傻孩子早就磨光了她的气,想着她们的可悲的遭遇也就不那么生气了。她怀里还拿着画笔,想着荷荷回来时,在给她补上。 她扭着细腰,看着日头,打算去水牢里看看正在闹腾的大蛇。 水牢之中,纳兰西羽靠在墙上,问黑衣的纳兰津道:“你怎么不去跟它吵几句,我累的都说不动了!” 纳兰津忍俊不禁,对着纳兰西羽道:“我看你们两个聊的如此投机,不忍打扰。” 纳兰西羽冷哼了一声,问:“还没说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你不是应该在白玉京待着吗?我的大少爷!” 纳兰西羽与纳兰津同属于纳兰家族,一个是宗族嫡系贵子,一个是家中庶出子弟,两个人本没有任何牵连,就因为纳兰西羽的胞妹被迫成为纳兰津长姐的陪嫁,两人的恩怨就牵连不断。 纳兰津的身体不宜多动,只能忍住笑继续道:“白玉京收到青州发来了的求救讯,派我先行打探,你雇悍匪劫我,怎么也落得如此下场?” 纳兰西羽讽刺不成,还被反讽,生气地咬牙切齿:“你别得意,我虽然被抓不能用法术,你还被戳了一个大洞。说到底还是我比较厉害,要不是……”要不是他见纳兰津傻兮兮地跟着那阴森森地女子登船,他能为了救他也被抓吗? 他觉得自己就是愚蠢,生气地转过身,不去看纳兰津身边已被染红的水。心里想着:那傻小子看见师旋没有。 狸娘到时,看见自家大蛇气得将自己打了个结,委屈地趴在墙上。她如蜻蜓点水般走向大蛇,安慰它一番后,还听到大蛇诉苦。 狸娘瞪了纳兰兄弟一眼,若不是觉得这两人仙力深厚,皮相不错,就冲她家大蛇的委屈,早将他们吸干入腹。 她一边哄着大蛇,一边听着大蛇的话:“好好好,把他们都吃掉。不要生气,你又不能言,自然比不了牙尖嘴利的人喽。等等,你说什么他们还藏着一个人?什么,你没抓到他,还让他跑了?” 她抽出银鞭,问道:“跑哪里去了?” 大蛇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害怕的小眼神瞧了眼蛇行通道,然后又给自己打了个结。狸娘一听,质问纳兰西羽道:“你们敢藏人,胆子不小啊!” 纳兰西羽刚恢复完精力,说:“本来就不小,怎么你不服?” “牙尖嘴利,看样子光绑住你的手,束缚住你的仙气已经不行了,最好把你的牙齿也给一颗颗拔下来。”狸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脚尖触着水面,一步一莲花地向纳兰西羽走去。 纳兰西羽知道狸娘是真生气了,平时她对他们还算客气,只是他性格一向乖张反骨,听了这段话,更加嚣张地喊着:“哎呦,我好怕怕哦,你来呀,看你把拔了我的牙,还是我咬断你的手指。” 狸娘对这样的虚张声势一点也不害怕,甚至露出嫣然的笑容,只是她手上的银鞭注力,笑容未消失,鞭子已经抽在了纳兰西羽的身上。 纳兰西羽后背冒着冷汗,面上嚣张。鞭子抽到他面前时,也下意识闭了眼。只是这疼痛未发生,鼻子间血腥味却更加浓烈。 狸娘见黑衣的纳兰津就算加重伤势也要用仙术挡下她的鞭子,气得火冒三丈,骂道:“你……你们两个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抽死你们。” 纳兰西羽看见纳兰津救他加重伤势,也气得暴跳如雷,骂道:“谁要你救我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纳兰津苦笑,身上的伤势加重,想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狸娘看两个人,越看越气。本想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只是水牢外传来甲板女郎们的呼救声,一个长舌的女鬼冲进水牢中,喊着:“狸娘不好了,不好了,甲板上出事了!” 狸娘顿时头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问:“怎么了!” 那女鬼害怕地抱着头,潜在水中,只露出一颗头,慌张地说着:“荷荷被吃了,被她骗上船的人给吃了。” 狸娘一听,想着那个整天闹着要换妆容的姑娘,问着:“吃了?什么意思?你们可是妖鬼,怎么会被吃掉呢?” 女鬼面部狰狞,说着:“一张大嘴巴,一口就没了。” 狸娘看问不出什么,说着:“回头再来收拾你们,我看是谁这么胆大,敢动我狸娘的人。” 她提着鞭子刚要出门,就见一少年穿着夜色锦袍,站在水牢的门口。 这少年年纪尚青,眉目精致的如同一幅山水画。他的耳边配着玲珑耳坠,垂下的流苏点缀着他的容貌,翩翩少年郎。 他该站在金阁玉府中,而不是这个破烂不堪的水牢中,狸娘看着这少年郎,问一句:“你……你是什么人?” 少年郎羽毛般的睫毛上扬,一双潋滟的眸子里盛满星光般,说着:“江乐兮在何处?” 狸娘被这霞姿月韵的少年给惊艳,一时乱了思绪,竟问了句:“江…江乐兮?他是什么人?” 少年郎的靴子踩在水面之上,看着面前花容月貌的女郎解释一句:“江乐兮,他将是我的人。” 若是江乐此时正在此处,一定会大声的反对:“我不是,我没有,鬼才是你的人!” 狸娘听见“我的人”三字,终于回神,她知道夜色锦袍代表着什么,也知道面前的少年郎不好惹,她的手指释出一道仙力,驱使着大蛇赶紧去通知主上,只是纳兰西羽看到这里,立刻说着:“小心,她要驱使大蛇回蛇行通道了,江乐兮就在那通道里。” 话音未落,刚刚藏在水中的大蛇已经从水底冲出,半个蛇身窜入蛇洞中,陆尘行如流水般绕过阻挡的狸娘,刀光一现,独留下蛇尾半截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狸娘趁着水花潜入水中,逃离出水牢。 陆尘这才转向被关二人,念叨一句:“许久不见,纳兰君。” 纳兰津伤势严重,不便回答,颔首示意。 陆尘看着黑漆漆的蛇行通道,问着:“他真的藏在这里?” 纳兰津本想点头,纳兰西羽立刻回:“你别动了,加重伤势,有什么问题问我也一样,你如果问的是那个穿着一身蓝色外套,年纪跟你相仿,长相清秀,看上去一肚子坏水的少年,他确实是从这里爬进去了。不过他不叫江乐兮,他说他叫江乐。” 陆尘听完,身形微动,已至纳兰津面前。他看着穿过纳兰津胸口的铁爪,道:“獬豸秤!” 纳兰西羽怕纳兰津说话会加重伤势,立刻说:“对,就是那个破獬豸秤。” 陆尘转身看着纳兰西羽,说:“所以江乐兮被你们骗去取砝码了,对吗?” 纳兰西羽面色一顿,他们确实有骗人之嫌,本想回是。但是纳兰津赶在他前面,回道:“并非,而是江公子人善,主动提出要帮我们去取砝码。” 陆尘听闻,这才抽出长刀,一刀毁掉獬豸秤,解救出纳兰津。 獬豸秤本就是仙器,一般攻击都会被反弹,况且此物制作精良,难以破坏。 可是面前的少年似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将纳兰两兄弟解救,纳兰西羽心道:果然白玉京之人不容小觑,面前的少年深不可测。 纳兰西羽脱掉锁链,主动过去扶住纳兰津,他心想:江乐那小子可千万别死了,不然他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而在他们顶上的江乐正陷入两难困境中,他虽在结界之外,但是这屋子里的沉香味越来越浓,让人头昏目眩。 魅息抱着他的师旋,调笑道:“你看,我可没动手。是这孩子法力低微。根本不需要我动手,就会被屋子里魔香给溺死,你将他推出结界困住我,反而弄巧成拙。” 师旋害怕江乐被魔香害死,立刻张开结界。 “魅息,你……” 魅息吻住师旋的唇,堵住师旋想要阻止他用捆仙绳束缚住江乐的话。他的舌头被师旋的牙齿咬破,吐出一口血,也不在意。 他见江乐吸入极乐香过多,一幅昏沉沉的模样,正好适合套话。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回答我!” 江乐昏沉沉,听了一道指令,立刻回:“我叫江乐,我妈咪叫Alice,是个设计师,我爸是江东,是个教授。” 魅息没听懂江乐的话,又问了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江乐的头垂下,回道:“不知道,我本来是在家睡觉,然后一醒来就在这边了。” 魅息突然觉得很有趣,又问道:“那你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江乐抬起头,满脸的潮红小声地说着:“我啊,逃婚哦!” 魅息好奇道:“哈,哪个人这么倒霉,被你逃了婚。” 答话的江乐觉得头部像是有千斤重,实在支撑不住向右边倒了下去。他的鼻子里闻到寒夜中的玉松香,脸颊触到带着水汽的锦袍。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我就是他的未婚夫。” 第8章 (5.18修) 0.8 琅环楼的仙船出自神木离州,是一艘大船,共三层,最高层被施了结界屏障,大约只有蛇行通道能够进入,平日里魅息安排大蛇监管着整艘船,以防被仙门的人发现。 而这艘仙船原本是去白玉京求救,却被魅息变成了花船,他派了一堆画皮鬼,专门勾引年轻又道基不稳的仙门子弟。 他观面前的一对少年,燕侣莺俦,不由想起身边的师旋。不过,他和师旋的关系就没这么融洽了,他扭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师旋,问了句:“你看上去很是喜悦。” 师旋确实喜悦万分,面前的夜色锦袍,正是白玉京的仙师标志。他本已心死,现在绝处逢生,将有转机, 他立刻喊着:“仙师,快救救青州吧。” 陆尘看着床榻上的师旋,又看了眼魅息,心下已明,道:“师家少主师旋?” “正是,仙师。”师旋立刻回道。他身体多有不便,只能失礼在前:“仙师请见谅,在下此般丑态。青州已乱,父亲被困琅环天地,还请仙师前去拯救,救救我父亲,救救青州。” 琅环天地? 陆尘心想:看样子青州果然大乱,可是为何白玉京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他心下合计,立刻道:“师少主不必多礼,琅环有难,按照规矩,白玉京自当义不容辞。” 魅息见师旋开心,也不多做打扰。等两人商量完了,才**一句:“听闻世家大族选道侣甚为谨慎,你竟然会是这个仙力薄弱之人的道侣,你莫不是骗我吧。” 他又抱住师旋,不顾师旋的挣扎说着:“那旋儿,我们也能成为道侣了。” 师旋此时仙力不济,无法挣脱魅息的拥抱,只能暗中角力,嘴上说着:“你做梦。” 魅息听闻,收起嬉笑怒骂的表情,一脸严肃地道:“你再说一遍?” 师旋自从拆穿魅息的真面目后,一直虚与委蛇,苟且偷生。如今白玉京已到,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与羞耻逼迫他用最恶毒的话,说着:“我就是死,都不会和你成为道侣。” 魅息听完后,不怒反笑:“你这嘴要是跟晚上一样这么硬,怎么会被我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你是觉得这小子来了,你就能逃离我的手掌心了是吗?” 师旋就是这么想,他知道魅息不知白玉京的大名,也不知道白玉京仙师的能耐,魅息不过是一个来自冥府鬼界的鬼修罢了。 他冷笑以对,终于惹火了魅息。魅息手中幻化出一只笔,通体透明,笔尖锋利,他出手动作狠毒,直冲陆尘怀着的江乐。 陆尘就抱着江乐,连眼神都没有移开。 魅息心觉有诈,只是握笔在空中点墨,画出四只妖鬼,让他们冲向陆尘。 妖鬼张牙舞爪,面部丑陋不堪。四只一同上前,师旋喊着:“小心有毒!” 陆尘依旧抱着江乐,输送着仙力。妖鬼出爪,被师旋的结界挡住,魅息冷笑,笔尖甩墨,幻化出数十跟箭矢,打碎结界。 妖鬼见结界已破,四人合力从四方攻击,不给陆尘有任何可逃之机。 陆尘却连眼神都吝啬,只看着怀中的江乐。 “主上小心,他是御鬼宗的人,他身上有白泽图。”从水中逃走的狸娘,本想回甲板上看看那些女郎,却在二楼的窗户里看到了甲板上被白泽图中豢养的恶鬼食下的女郎残肢。 她立刻逃回顶楼,想通知主上魅息逃走,可是她刚从蛇形通道中爬出,就看见这幕。 四只妖鬼不知恐惧,攻击迅猛地扑向陆尘。魅息虽为鬼修,但江湖经验不足,御鬼宗的大名闻所未闻。 他驱使的妖鬼都是十方鬼界中最凶狠的鬼,这些鬼被他所炼化,从未失手过。而此时,他眼睁睁看着四只恶鬼扑向陆尘,然后像是被人抹去颜色,擦去线条的图画般,慢慢消失在他的面前。 狸娘却是老江湖,立刻挡在魅息面前,说:“主上,尊者要我们立刻撤离。他们不仅仅是白玉京的仙师,还是御鬼宗的人。” 魅息却是不愿,他刚入修仙界,阴力高深,还未曾有过敌手。狸娘见他不愿,再次劝建道:“主上,你忘记了冥府鬼界三途河的万鬼碑了吗?那些都是被御鬼宗的奸人所夺,至今无法魂归冥途。” 这话终于让魅息动容,可惜陆尘见江乐无碍,已经抽出了白泽图,拿出一支细笔。 狸娘见白泽图吓得花容失色,揪着魅息的袖子说着:“主上。怎么办,白泽图,真的是白泽图,我们死定了。” 魅息也感觉到身上阴力正在被那个白泽图吸食,他见一向稳重的狸娘害怕得阵脚大乱,也不敢在轻敌,说道:“看样子,人家救好了媳妇,就要跟我们动手了。不过你也太小看我魅息了吧!” 陆尘的手翻开白泽图,笔尖轻点,道一句:“启!” 那四只原本袭击陆尘的妖鬼又出现在空中,直逼魅息攻去。 魅息拉着已经被白泽图吸食完阴力的狸娘,躲过妖鬼的攻击,带着狸娘跳进另一个隐蔽的蛇行通道。 妖鬼立刻跟上,却被那通道中突然冒出的大蛇咬住了脖子,其他三只妖鬼见大蛇堵住通道,立刻上前撕裂了大蛇。 江乐就在大蛇的嘶吼中醒来,他鼻子里还能闻到玉松的清香,顺着香味看见了一袭夜色锦袍。 “卧槽,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是你救的我?” 他见陆尘将一本画卷收入囊中,然后又见陆尘转过头,认真低回答他:“嗯,又见面了。你身体好点没?” 江乐站起身,活动了四肢,又见屋内仿佛大战过一场的模样,心知事情已经解决。 他看着袖中的砝码,说:“我没事,还有人等着我送砝码呢!” 陆尘拉着他的手腕,阻止道:“他们已经无事了。” 江乐还是第一次与陆尘正经说话,那些道不明的尴尬,总让他全身都难受。 陆尘看着江乐的脸色苍白,想了想,竟然解下了右耳的玲珑耳坠,递给江乐。 江乐一看,后退一步,说:“你这是干嘛?定情信物吗?” 陆尘本不是此意,摇摇头说:“不是,这是玲珑耳坠,若是我不在,也能护你一二。” 江乐还是不想接受,他觉得这耳坠有些娘气,还多了个流苏,也就是陆尘的容貌精致,配这个耳坠都不显得变扭。 他见陆尘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里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 陆尘也见江乐不说话,直接动手,将耳钉戴到江乐的左耳。 江乐耳朵被刺痛的大叫一声:“哎哟,我没有耳洞啊,你怎么不给我打耳洞就直接动手了?” 陆尘不懂,有点呆萌地歪着头说:“我爹就是这么给我戴的!” 江乐看陆尘歪着头呆萌的模样,捂住脸想:心觉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吧,他爹直接这么扎啊,多疼啊! 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这样歪着头,一脸不解的陆尘实在呆萌,突然燃起怜爱之意。他拍着陆尘的肩膀,说着:“哎,你也不容易,以后跟着哥哥混,哥哥带你飞!” 陆尘觉得江乐这话很是奇怪,江乐年纪比他小,仙力比他弱,一般来说,他带江乐飞才对,但是父亲说过,娘子说的大话,一般不要拆穿,我们做夫君的,应该理解和包容,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陆尘这边还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善意地提醒江乐,自己可以御剑飞行,不需要江乐带他飞。 他纠结于要不要提醒江乐,又怕伤到江乐的自信心,只好在原地发起呆。 江乐也已经走到师旋身边,说着:“你没事吧。话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旋苦笑,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露出一双被吞噬只剩骨头的双腿。 这般猎奇的景象吓得江乐后退了半步。 陆尘也看到此景,猜测道:“这是被诅咒的毒气所染,青州大劫,难道是恶诅?” 师旋颔首,道:“正是,惭愧得很,青州恶诅大劫,父亲唯恐恶诅扩散他州,便将青州封锁。封锁前让我亲自御剑去白玉京求救,怕白玉京不愿出手,救助青州。” 陆尘摇头,说:“琅环有难,白玉京不会不管。不过三千府衙的府君都没有接到青州的消息,之前收到一封青州之信,派出的仙师也没有回来,又闻与悍匪有关,便命我等前往查看。” 师旋听闻无奈道:“派出的仙师大约都被抓了。” 江乐听到这话,想起水牢中的纳兰兄弟,道:“就是牢里的人?” 师旋点头,他说:“都是我不察,中了魅息的计谋。魅息原本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怕她一人留在青州危险,便允她架船离开。可是,没想到他竟然非我族类,甚至对仙门世家公子痛下杀手。” 自责与愧疚让师旋无地自容,叹一口气,仿佛又老了数岁。他都记不起当初魅息还是他婢女的模样,他始终记得自己被困在这方寸之间,绝望至极的模样。 他不敢死,也不能死。 可能是心中所寄望之事终于尘埃落定,师旋累得倒在了榻上。 江乐见状说:“让他休息会吧。” 陆尘也道:“那我们出去吧,外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江乐随陆尘出门,好奇问道:“你们不是去抓悍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陆尘合上门,迎着江风眨着大眼睛回他:“嗯,因为你在这里啊。” 江乐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待陆尘转身后才呼出一口气,念叨:“这年头漂亮小哥哥的杀伤力果然不容小觑!” 第9章 (5.18修) 0.9 蓝袍燕子纹是江家的族纹,大多是嫡系男子才可有此文身。此文身不仅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护佑江家子弟的屏障。 江喻就和十几个子弟露出文身,结成阵法,等待着陆仙师的归来。 阵法结了几个时辰就换一批弟子结阵,大约第三轮时,江喻看见天空中一道紫色飞剑划过,他定睛一看,果然是陆善心仙师。 陆善心手上提着一人的后襟,落地时就将那人丢在阵法外,江喻立刻吩咐子弟撤阵,上前迎接陆善心:“陆仙师,不知?” 陆善心用他那圆润饱满的下巴示意江喻,道:“就剩下这个了。” 江喻令门生查看,原来是江家老爷的嫡子江岩,道一句:“那江乐兮?” 陆善心听到这名字,心里虽是不满但还是解释道:“他没事,活蹦乱跳的。你们赶紧上路吧,江乐兮就请交给我们了。” 江喻一见**烦江乐兮没事,还丢给了白玉京仙师们,心下一阵喜悦道:“乐兮能有仙师陪伴,再好不过。多谢仙师,只是可能道明其他门生因何而去?” 陆善心见江喻态度诚恳,将花船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还吩咐江喻好好为江岩调养气血,江岩若不是大腿上的燕子纹,早就被那群妖鬼吞噬干净。 他记得自己看见江岩时,已经奄奄一息,独靠着燕子纹存活。他一剑挑开几只垂涎欲滴,就等着燕子纹防御消失的妖鬼,救起昏迷不醒的江岩。 其余江家子弟死伤殆尽,大多都是燕子纹一耗尽就被妖鬼们分食。陆善心也算是见过人间百态,可是这些初出茅庐的江家子弟们,却是稚嫩无知。听到妖鬼现世,吓得六神无主。 江喻呵斥住几名门生,说道:“让您见笑了,这些子弟都出生在承平年间,未曾遇过妖鬼。” 陆善心也不过年长他们几分,心道难怪江家没落,门下子弟竟是这般没出息。他家小公子年岁比他们还小,都能御剑江湖了。这些人,真是朽木啊!他也不愿再打击他们,道:“尔等还是尽快赶路,莫在野外多做逗留了,此番妖鬼现世,定又是大陆一场腥风血雨。好自为之吧!” 话毕,陆善心便御剑而行,赶去与陆尘汇合。 陆尘与江乐正乘坐琅环楼的花船,准备去往青州。 纳兰西羽此时正想向他们道别。 说是道别,倒不如说是纳兰西羽正准备跑路。他因想陷害纳兰津而耽误了青州消息的传递,此时白玉京的仙师都在,还有些外出的仙师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若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只是这仙舟的速度极快,他又不会御剑飞行,看着奔腾的江水,想着怎么逃脱才好。 江乐看见他对着河水自言自语,故意大声地嚷着:“哎呀,不好了,有人要跳河了!” 纳兰西羽一听,做贼心虚骂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谁要跳河了,谁啊!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江乐这几日与纳兰西羽相处,已知这人刀子嘴豆腐心,立刻插着腰,嘲笑道:“哼,谁跳谁知道,反正我又不心虚。” 纳兰西羽看这小子嚣张,肚子里火冒三丈,他上前给江乐几个教训。不过这几日江乐跟着陆尘学了几招,现下能在纳兰西羽手下过几招了。 “可以啊,你小子!” 江乐一听夸奖,鼻子都要竖上天,喊着:“那必须啊,也不看看你江小爷是什么人!” 纳兰西羽脑筋一转,立刻道:“什么人,陆尘的人呗,哎,仙门贵媳啊!” 这句话可是江乐的死穴,纳兰西羽知道时,笑的人仰马翻,没事就喊江乐一句:“陆家小媳妇”、“陆媳妇”。 江乐气的就要上前与纳兰西羽大战几十场,可惜场场败归。有一次纳兰西羽用纳兰家的绝学兰素颜霜欺负江乐,直接将他气红了眼。 陆尘见江乐被气红了眼,站在江乐的右边,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学几招,虽然不敌纳兰西羽,但是也不会让他太过得逞。” 江乐就在这句话中,揉眼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一代大侠,将纳兰西羽打的满地开花。” 大约是誓言的功效,江乐在学招数时格外起劲。陆尘也是第一次教人,所以格外耐心。 这不,略有小成,江乐就兴奋地找纳兰西羽的麻烦。可是,还是被纳兰西羽气的失了方寸。 纳兰西羽逗了一会江乐,就放弃挣扎,允许江乐打了他一拳,道:“哎哟,你还真下手,行了,行了,打也打了,气也消了,江乐,我要走了。” 江乐一听,还有些不舍,问:“要去哪儿啊?” 纳兰西羽指着天。 江乐以为他要开玩笑,说:“天上啊?当神仙去啊!” 纳兰西羽摇头,嫌弃地盯着江乐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江乐听过这首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当初听到白玉京的名字时,他也想到了这首诗。 江乐问:“你去哪儿做什么?你也想当仙师?” 纳兰西羽收起玩笑的心,道:“不是想当仙师,而是想出人头地,为我妹妹争一口气。” 江乐想问为什么?但是纳兰西羽悲伤的表情,让他不忍再问,只好说:“你又不会御剑,怎么走?难道你打算游泳?” 纳兰西羽又没听懂江乐的话,说:“游泳是?” 江乐想了想,换了个词:“凫水!” 纳兰西羽摇头,说:“我会,我只是不敢跳下船而已。” 江乐嘲笑他懦夫,随意看了眼船下的场景,也觉得此刻入水,肯定头破血流,立刻道:“你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纳兰西羽与江乐两人站在船栏边想着怎么离开,陆尘也正好帮师旋配好药材,看见两人时,有些诧异,平时总是吵架的两人,现在关系如此融洽。 纳兰西羽也见到陆尘,行礼后便说:“陆仙师。” 江乐听到陆尘也转过身热情地打招呼,他通过几日相处,发现陆尘就是乖巧少年,听话又聪颖,跟他一点代沟都没有。 他说一些新词、怪句,陆尘也只是眨着他的大眼睛不解,听到解释后也会笑笑。有时还像个小老头一样,说一句:“原来如此!”、“甚妙!” 没过几天,两人关系亲密不少。只不过,江乐发现陆尘很喜欢发呆,常常一坐就是数小时,沉稳地像个小老头。 在江乐的心里,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风华绝代的好年岁,可是陆尘太沉稳了,一点也不活泼。 江乐没事还跟陆尘聊童年,听到陆尘眨着那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说着枯燥无味幼时,就一阵心疼。他抱着陆尘的肩膀道:“以后哥哥带你去见证这大好河山、人间百味。” 虽然当时陆尘的眼神奇怪,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他还是接受了。 江乐问:“阿尘,你怎么来了?” 江乐喜欢给人取小名,跟他亲近的人都被他取过小名,他唤陆尘为阿尘,换纳兰西羽为阿羽。前者默不作声得承认了,后者抗拒命运死都不答应。 陆尘回:“迎接沈仙长他们。刚刚接到消息,他们马上就到。” 纳兰西羽一听,立刻火急火燎地要下船。他嘴里嘀咕着:“糟了,糟了,真得要走了。” 他觉得待在此处跟跳进水中,没什么区别。而且此时离开,尚有一线生机。他也不管水下多凶猛,一心想着:赶紧逃。 毕竟,来的这批仙师里肯定有被他用悍匪得罪过的,他肯定这里面不止一个,心想:死都不能被他们抓到。 纳兰西羽慌不择路,踩着栏杆就准备跳船,幸好江乐拉住了他的袖摆,才免去坠落下去。 “你逃什么呀?”江乐不解道。 纳兰西羽有口难言,只说:“你别管我了,我要快些。“ 他鼓起仙力将自己周围裹上一层护罩,闭上眼一跃,也不管自己是否粉身碎骨,就是要赶紧离开。 他可是要入白玉京,为他妹妹争口气,此时既不能被仙师说抓,也不能死在这里。 在一旁的江乐本就勾着他的衣袖,纳兰西羽跃下,他也被纳兰西羽身上护罩的地方所牵连,喊着:“哎,你怎么把我也带上了啊,我不想死啊!” 陆尘见状,立刻伸出右手抓住江乐的手腕,一时不察,也被带了下去。 白玉京的沈仙长登船时,正好看见陆尘被扯下船,坠入水中。 沈仙长见此,刚想出手就被纳兰津挡下道:“仙长,陆仙师是在救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在刚刚落地的其余仙师耳里,惊涛四起。 沈仙长本就知道此事,但是没料到江家小郎君也在此处。他先前接到陆尘的通知,才知青州大劫,妖鬼现世。 他问:“江家郎君也在,为何两人一同坠河!” 他脑补一段,难道是陆尘退婚?江家郎君不愿,才会如此? 这可比他买过的任何一本传奇还精彩。 沈仙长身后是三位位头戴朱雀簪,身披凤凰羽翼纹的朱雀使。三位年纪相仿,唯一一个拥有朱雀枪的女子是这次出行的长官,她们也是接到了陆尘的讯蝶,来此汇合。 那女子长相艳丽,眼波流转间倾国倾城,眼尾点着凤纹,红色的睫毛像一把刷子,刷的人心痒。英姿飒爽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她听到陆尘有未婚妻,脸色骤变。她先是一惊,后又见纳兰家的嫡子,就觉得此事定与悍匪有关,道:“看样子,他们也遇见悍匪了,这上面使用的是悍匪常用的携逃术,身上裹着护罩,凡事触碰他的人都会被一起带走。这护罩坚硬无比,普通仙力无法将它击破。” 沈仙长一听,有些遗憾道:“原来如此,蔚大人怎么如此清楚?” 艳美的蔚大人展言一笑,道:“这一路上,拜纳兰家小少爷所赐,可没少遇上这些家伙!” 第10章 1.0 青州城 斑驳的城墙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这些手臂般粗细的黑藤蔓像是游动的蟒蛇一样移动着身体,随时待命,伺动出击。 黑色藤蔓里偶尔闪过红褐色的光芒,若凑近看还能发现原来那些红褐色的光芒都是一颗颗血色眼珠发出的亮光。 这些藤蔓监视着青州城内的疫情,阻挡着那些已经感染了恶诅的民众,离开这座硝烟四起的城池。 城池的东隅,荷花池内,一具身体终于破水而出,这具身体被另一个少年的手臂抱着,正在往岸边游去。 一个时辰前,纳兰西羽的携逃术不幸带上了江乐与陆尘,三个人在水里翻滚了几周,等江乐好不容易稳定住时,手里只握着纳兰细羽身上的半块破布,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撞上一头巨大的猴子脸怪物。 那猴子脸怪物身型似猩猩,尾巴奇长,猛地见到江乐也一阵错愕,等反应过来,江乐已经游出十米,它一见如此,立刻摆了尾巴,上前抓捕,好美食一餐。 猴子脸怪物在水中穿行,没提几个速就赶到了江乐的身边,伸出带鳍的手掌,化成铁爪准备解决江乐。手一出,就被一阵仙力打穿了手掌。 江乐立刻补上一脚,踹在猴子脸怪物的脸上,冲向陆尘。水猴子见对方两人,还受了伤,立刻在水中咆哮。 陆尘见状,立刻张开结界护住江乐。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江乐在泡沫般的结界里终于能够喘气说话。 陆尘也未见过此类生物,摇摇头,他并不擅水中斗法,何况对方乃是凶兽,最好是逃离为上。 他伸出手,想拉住江乐念诀御剑。水中突然水波翻涌,念出的诀才唤出长刀,就被用来抵挡水中突然砸过来的船锚。 猴子脸怪物的咆哮唤来一群帮手,尤其是其中那只巨大的红色猴子脸怪物,竟然还握着一只船锚。 刚刚的船锚应该就是这群水猴子所为,陆尘听过琅环楼的消息,称青州河道有妖兽,喜好食人,常常摧毁过往的船只,食人、掠夺船锚。 江乐坐在圆形的泡沫结界类,指着那群猴子道:“太不要脸了,打架还敢叫帮手的嘛?” 陆尘听了这话,嘴角微扬,手拉着江乐的手腕,道一句:“跑!” 江乐还不没反应,就被陆尘拽着在水中穿行。举着船锚的大猴子龇牙咧嘴,对着江乐吼了一声, 随即跟在身边的小猴子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冲向江乐。水猴子们御水而行,有几只赶在江乐他们之前,打算与后面的水猴子来一个包抄。 可惜还未挡住陆尘,就被陆尘一个转弯弄傻了眼,陆尘想离开此处,向上游去,就见又一根船锚砸碎泡沫结界,砸在了一盘看好戏,就差鼓掌的江乐头上,好在泡沫结界有一定缓冲,降低了船锚的力道。 陆尘一见,转身提刀砍掉妄图触碰江乐的水猴子,迎接住红色水猴子的船锚。 几只小水猴子不敌陆尘的刀气,被割掉一些皮后,更加恼怒,嘴里的咆哮声不断。 红色的水猴子经验老道,他提着巨大的船锚在水中搅动,让陆尘无法捏指念诀,又吩咐其他水猴子去袭击晕倒的江乐。 陆尘虽有刀,但身边的江乐明显已经溺水,再不救治大约就要魂归冥界了。他不愿念战,甩出长刀,转身抱着江乐就跳进一个布置好的水中传送阵。 他也知随意跳阵非上举,但此时不容耽误。等他抱着江乐上岸时,江乐早就昏迷不醒。 陆尘见状,立刻使用母亲小时侯教他的救人之法,扳开江乐的口,贴合上冰冷的唇。 他小时候听过母亲的话,还觉得天方夜谭,明明御水诀将身体中的水引到出不就好了。 可是母亲再三叮嘱,若是在意的人一定要用她教的人工呼吸之法,他一向乖巧,自然听从她的话。 江乐清醒时,就看见陆尘的侧脸,半透明的流苏上水滴未落,陆尘整个人如同芙蓉般清丽脱俗。 “陆……” 陆尘回神,扶起江乐道:“没事了,已经脱离险境了。” 江乐的身上湿答答,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他这具身体本来就羸弱,在水里翻滚了那么久,还被船锚砸破结界的波动震晕在水中,最后不幸溺水。 他欲哭无泪地望着天,想说一句:“怎么这么倒霉啊!” 陆尘见江乐无事,便用洗尘诀打理了两个人,江乐的身体还很虚弱,只好将身上的夜色锦袍披在他身上,又将他背起,好去找寻出路。 两个人在这间萧条的后花园里走了许久也没见到一个人,江乐有些奇怪道:“这家没人吗?我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 陆尘也觉得奇怪,他一偏头就看江乐的被冷的发白的唇,想起刚刚的触碰,有些羞涩和懊恼,怎么就信了母亲的话,根本没有用,最后还是用御水诀解决的。 江乐见陆尘露出凝重的表情,以为这里情况很不好,他立刻抱紧陆尘,贴在陆尘的左耳边,问着:“你说这里是不是被废弃了啊!” 他声音很小,热气全传到陆尘的耳里,热的陆尘的心跳乱了一拍,他从来未和任何人如此亲密过,偏了脸,面色更加红,道:“不会,池子旁边有上好的游船,还刚刚粉刷过。不过这里确实没有人。” 两人绕着湖,顺着林荫小道通向主楼。此处宅院风格奢靡,到处都是符文组成的阵法,有些过于凶狠,多处廊院的屋檐上刻着万魂尽灭。这样非人道的阵法令陆尘眉头紧锁, 江乐趴在陆尘的背后,不时打量着院宅,感觉比江家富饶多了,这么多符文阵法,还有刻在木质廊桥上的咒文。 江乐指着一处,道:“这宅子怎么到处都是符文?难道是怕有什么凶邪进来?” 陆尘的侧脸如朗月清风般美好,江乐只能见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吐出一句,道:“大概是怕屋子里的东西出来吧!” 屋子里的东西? 江乐一紧张抓皱了陆尘的衣服,道:“真的假的?那咱们还是快走吧!” 陆尘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在等陆尘醒来前,放出了一只讯蝶,蝴蝶飞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多半还留在青州城内,无法飞出。 青州城原本就是富饶之城,城主吕天启至白玉京修满百年后,立刻卸下责任赶赴青州,担任城主一职,传闻他此人在白玉京时,暴虐成性,喜仗势欺人,但因父亲乃是白玉京白虎门的仙君,才能留在三千府。 不过,他执掌青州城后,青州变得更加富饶,商路四通八达。也因此,三千府本对此有微词的人,也销声匿迹。 陆尘背着江乐,立于原地念决,却发现无法唤回长刀,甚至连感应也被切断。 江乐被陆尘背在身后,之前的疲惫终于漫过了他,趴在背上闭上了眼睛,耳朵里不知道为何总有若有似无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闭着眼,细细地听着那空灵的声音,听着它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歌,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何人唱过。何况,这歌声如此美妙,听了更加令人神往。 他感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身下是软绵绵的床褥,耳边播放着他喜欢的歌声。 只是额间的疼痛让他有点难受,他躺在软绵绵的床褥间,想去触碰额头的疼痛处,却发现自己无法抬起手。 这种桎梏的感觉,越发难受。即使是软绵绵的床褥也不能弥补,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睁开了一双眼。可是面前灰蒙蒙的一片,他一个人站在亭台楼阁间。 身边的有戏曲的声音,他顺着曲子穿过长长的走廊,隔着巨大的湖面,看见一堆人举着火把,嘴里念着:“嫁新娘喽!嫁新娘喽!” 那群人从他的面前走过,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在这群队伍的最后,有一座鲜花堆成的花轿,由十六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用一根根用符文长棍抬着。 这些壮汉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面具上面只留出眼睛的孔,画着狰狞的面目。花轿上正跪坐着一个人,她带着红纱头盖,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两个手臂都被金色的符文覆盖。 江乐就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异常诡异的送嫁景象,全身毛骨悚然。可是他不仅不能离开,还被强迫跟着他们,一起举着莫名出现的火把,喊着:“新娘子,上花轿喽!” 花轿送到了巨大的湖面,那群送嫁的路人自动排成两排,目送巨汉们用符文组合的麻绳,系在花轿的四周,另一端捆在自己的身上,巨汉中的前两人游在湖中,拽着花轿前进,后两人推着花轿,稳定方向。 等花轿送至湖心,巨汉们卸下绳子,然后游回湖面。 停在湖面上的花轿因为渗水,开始慢慢下沉。站在岸上的路人中,走出一名穿着花白长衫,红色头发的祭祀。他不知道给湖水里滴了什么液体,湖水变成了红褐色,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湖面,将花轿卷入湖中。 岸上的人看见花轿消失时,这才露出笑颜,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江乐站在原地,难以置信。这不是在杀人吗? 他站在那里,像个参与者,又像个陌生人。 突然他开口问了句: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暂停键一样,将面前还在庆幸的人们收拢了笑容,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江乐。 人群中,那个红发祭祀的嘴咧开诡异的角度,笑着说:“因为,你就是下一个新娘啊!” 第11章 1.1 灰色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张张黄色的符纸,组成一座座金色的大阵封印在青州城的四处。 青州城百里之外,一艘仙船至云端缓缓降落,停在一处洼地。此处离青州不远,正好适合仙师们落脚,准备一探青州。只是,为首的沈仙长正陷入两难的境地中,站在原地不停地用剑鞘敲着地面,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先完成任务,探知青州;另一方面,他在考虑要不要去找找失去联系的陆尘。三个时辰里,沈仙长连续发了数十个讯蝶竟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左思右想,觉得自己麻烦大了。 早在接下这个任务时,他就觉得陆尘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药。那高贵的出身摆在那里就够沈仙长高山仰止了。陆尘的父亲是如今北海苑的主人,高祖是当今白玉京府的六圣之一,何况他本人年纪轻轻就成了白玉京的禁君之一,简直就是天之骄子。 整个修仙三千界都传,他将来定是六圣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六圣。只是,这个乔装普通仙师出京历练,一会被不良家族仙人跳,一会被悍匪挟持而去少年禁君,真的让沈仙长捏了一把冷汗。 陆尘在江家发生了那件事后,沈仙长就想:这趟回京,不知道是不是他最后一次回京,会不会直接被赶出三千府。现如今他连陆尘人都弄丢了,他是不是该直接找个树去自挂东南枝。 蔚芯见沈仙长愁眉苦脸,好奇地道:“仙长可是担心陆家的公子?” 沈仙长颔首,虽然大家都知他带陆家公子出京历练,可是有谁知道这可是六圣的嫡曾孙,苦笑道:“是啊,那孩子还是初次出京,虽然我自信无人可伤他分毫,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知江湖险恶,自然不懂人心险恶。之前就有江家之事,现在又是悍匪,哎,我有愧北海苑啊!” 北海苑乃是如今十二楼五城的首位,地位仅次于白玉京,现得知这陆家公子竟出自北海苑,同行的仙师们听者为之一颤。 蔚芯听闻,立刻善解人意地道:“既然如此,不如兵分两路,在下带领一队前去青州一探,仙长去悍匪处寻找陆仙师,双管齐下,齐头并进。” 沈仙长觉得此事甚妥,立刻带上心急如焚的陆善心与纳兰先行离开,而蔚芯也点好人数,画好阵图准备传送。 与此同时,陷入噩梦中的江乐终于在清醒过来,他躺在陆尘的怀中,抓着陆尘头上飘下的缎带,一时用力,面前绸缎般的青丝荡在他面前,唤回他的心声。 青丝落在江乐的手背,面前雌雄莫辨的模样,又让他想起初见时的惊艳,目光呆滞地问着:“我是不是又做梦了?”还是个春梦。 “你先别动,魂魄还不稳定。” “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我……我刚刚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在嫁新娘。”江乐揉着太阳穴,拼命地回忆着梦里的场景,搜索脑海,却总是空缺一些记忆。 陆尘见壮,扶起他道:“嗯,你做的不是梦,是魂愫,是那些魂魄死前的残像,留在了这件宅子。本来有这些符咒,能镇压住那些魂,只是你溺水在前,又喝了湖水,才会被她们趁虚而入。” 江乐站起身,步伐还有些不稳,听了陆尘的解释才明白刚刚自己是着了道,这邪门的屋子里真压着鬼。“你的意思是……我刚刚……” 陆尘指间念诀,点上一丝心火放进江乐的耳坠中,让其稳住江乐的魂魄,见江乐还有些萎靡不振,道:“嗯,你刚刚差点就走魂了。” 这话一出,江乐才觉得后怕,约莫是真的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是那毛骨悚然地感觉还深刻在身体里。 陆尘也是第一次保护人,没想到江乐的身体如此羸弱,在他身边也被那些魂魄勾了魂,心里有些懊恼,道:“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亭台楼阁间错落有致,若是阳光明媚,倒也是风景优美,可现在头顶黑云压城,仅有楼阁间金色的符文散发着丝丝光亮。古朴雅致的盆景也因许久未修理而杂草丛生,荒芜之园,冷风过境。 江乐因为耳坠的点点心火,终于不在感到晕眩,听到陆尘的话,抬头一看,就看见秀美的面容上染着一丝愧意。 江乐听完连忙摇头,道:“说什么呢?还是不是兄弟。” 陆尘摇了摇头,眨着无辜的眼睛回:“不是啊!” “……” 江乐沉默了一会,心里生着闷气,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刚想打破僵局,就听见陆尘说了声:“你是我的妻子。” “……” 江乐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连续被陆尘堵了两句的话,让江乐浑身散发着负能量的气息。等他将梦里那些模糊的记忆都与陆尘说完后,陆尘已经将江乐背在身后,准备解开迷阵走出了花园。 江乐爬在陆尘背上,看着乌黑的天空,问:“咱们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陆尘道:“大约是午时三刻。” 江乐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问了句陆尘:“你们仙人是不是都不用吃饭的?” 陆尘没回头,解着地上的阵法,回着江乐的话:“那倒不是,约莫比普通人挨得住饿罢了。” 江乐来这里的时间不久,对这里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他好奇地问道:“我以前看电视……剧,不对,就是话本里的神仙不需要吃食物,天天吃灵丹,是真的吗?” “话本?人间吗?你喜欢人间的话本?”陆尘的玲珑耳坠里燃着一丝蓝色的火焰,甚是奇特。江乐用指尖触碰了耳坠,里面的火苗冒出一丝火花,化作无数的星火洒在陆尘的肩膀上。 江乐觉得有趣,又触碰了耳坠,问:“你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呀?真好看!” 陆尘平日里少与人如此亲密,耳坠被触碰,像是一根羽毛在他掌心滑动般,惹人心痒。但是并不觉得不喜,他幼年时期,早智多妖,慧极必伤,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 母亲让他出门历练,他听从前往。路遇江家,被江家小姐纠缠也好,陷害也好,都在可掌握的范围里。他记得那日香气弥漫中呼唤他的人,如何撕开他的衣服,提着匕首想刺穿他的胸口,他记得自己伸出手,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里结束了对方的性命。 忘仙的香味越发浓郁,淹没了他的理智,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只是他醒来时,那个本该死掉的少年却瞪着眼睛,羞愧难当,紧张兮兮地说着:“对不住啊,我不会真的这么禽兽吧。” 他竟然没死? 不可能,陆尘明白自己出手有多重,绝对神魂俱灭。 那坐在层层棉锦中,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的少年到底是谁? 门外的吵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冲进内室的女人的胡闹声,男人的呵斥声。 陆尘还在观察着那个少年,少年一动,立刻上前扣住他的命门,上前测息。 脉搏稳定,难道是夺舍? 陆尘本还想测魂,就见那人撞向了陆善心的剑。 剑气冲撞,却没有撞出夺舍的魂魄。 这就有趣了。 陆尘想,这个人他要定了。 这个叫江乐兮的少年比他看过最神秘的阵法还有趣,他知道这个少年有多危险,有多神秘,他甘之如饴。 父亲曾经说过他是家里最离经叛道与桀骜不驯的人,他这种人喜欢走万丈深渊的独木桥。 他背着江乐想,父亲的这句话好像没说错,江乐实在太有趣。他没想到会遇见江河里的无支祁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有趣的镇魂阵。 他的脚踩阵线上,抽出自己的本命业火刀,将面前的一根根纤细的阵线斩断。 江乐见面前好像有一面透明的屏障被他手上的长刀斩开一道道痕迹,像是玻璃一样坠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那是什么?”江乐指着碎片问道。 陆尘收回长刀,解释道:“这个魂阵结起的结界,他把这些魂魄镇压在这里,用结界困住她们。” “困住她们。难道困住的是那些新娘吗?”江乐猜想。 陆尘听了江乐的梦中故事,也觉得蹊跷,但是江乐所说的嫁新娘之事,他从一些杂书中读到过。 九州偏远山区有信奉魂修、妖鬼,称他们为神明。山民与魂修、妖鬼签订契约,换得修为、天命、财富、名利。 但凡人之所求,这些魂修、妖鬼能一一奉上。 唯独祭祀的祭品,长年累月供给,一日不可断。 不过这些都是早年间的事情,青州竟然有人行异神之祭。 陆尘一边背着江乐,一边将这些事告知他道:“大概你看到的那些新娘,就是祭品。” 江乐听了这些离奇的猜测,更加有些害怕,说:“这跟河神娶媳妇似的,简直惨无人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陆尘低眉,望着脚下破碎的阵纹道:“我本以为这青州之事可能是鬼界来犯,不过现在看来人祸的可能性更大了。” 第12章 1.2 黑云压城,狂风怒号。 十几把飞剑刚要接近城池,就被攀附在城墙上的藤蔓一一打落,白玉京赶来的仙师们无法御剑而入,城门又被那奇怪的藤蔓枝条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不留,好像巨大的章鱼伸出无数的触角包裹住整座城池一般。 “大人,小的们被那怪东西给挡了。”仙师中跳出一位身姿曼妙,肩着朱雀服的女子。她年纪不大,额间一抹朱砂,拱手向蔚芯汇报道:“不如让属下先行查探一番。” “文怡,先不急,此地危险,还是待我先去查探一番。”蔚芯说道,凌空踏步落在青州城门前,看着铁锈斑斑大门上布满的黑色咒蔓。这些藤蔓像是被饲养的饱满,里面红通通的眼珠净泡在藤蔓枝干中吸允着血水,一颗颗眼珠精神奕奕地观察着四周。 蔚芯手中召唤出长枪,对着身后的朱雀卫道:“看样子,这青州城是被这咒蔓包围了。” “大人,这咒蔓养得这么粗,城里面的人大概凶多吉少。”红色的朱雀服,额间朱砂,手上拉着日月弓的蔚文怡道。 另一个握着长枪的朱雀卫蔚兰兰看了眼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咒蔓中的眼珠,浑身都觉得难受。她的长枪指着最粗的那根咒蔓问了句:“这也太恶心了吧!啊,天啦!大人我能把这些全部切了粉碎吗?” 蔚芯听了两个部下的话,也觉得此地只有强行突破,漂亮的眉眼闪着寒光,嘴里说着:“那就动手吧!” 话音一落,天空中有无数支箭矢冲向咒蔓,扎进一颗颗眼球中。攀附在城门上的咒蔓哀嚎了一声,射出无数红褐色的液体,这些液体沾到土地就散发出腐蚀的恶臭味。 蔚芯轻巧地躲过咒蔓的攻击,一柄长枪将那些红褐色的液体反弹回咒蔓身上,立刻腐蚀掉部分藤蔓。 娇小可爱的蔚兰兰一见大门咒蔓中的眼珠被清除,立刻叫好,喊着:“我可不能输,现在看我的了。” 她的长枪划开红褐色液体,玲珑的身姿伴着空中的箭矢一起飞向咒蔓,长枪挑花,八字划开,城门上的咒蔓被悉数斩断。 蔚文怡又补了一组飞箭,本以为大门咒蔓已除,可以一探青州。就见那些被除掉的咒蔓又满满复生在城门上,将城门又堵了起来。 “这怎么又长出来了?”蔚兰兰立刻离开城门,跳回蔚文怡身边,好奇地问道。 蔚文怡又射了一组箭矢,刚清除又长出的咒蔓,城门上又生出一组新咒蔓。 蔚芯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听着蔚兰兰说着:“这是什么鬼玩意,难道不会死?” 城门之内,西南角的花园里,陆尘和江乐也看见这黑色的咒蔓,包裹着朱红色的楼阁。 半个时辰前,陆尘就解开花园中的迷阵,带着江乐离开了花园。本以为可以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好与人联系,却意外发现这座花园只是这个大阵的冰山一角。 迷阵外又是一个接连一个的阵法,江乐恢复了部分精神后,也不再好意思继续趴在陆尘背上。 他忍着身体与精神疲惫,跟在陆尘身后,看着陆尘解开了一个又一个迷阵。等迷阵全解开后,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 宫殿的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白虎石像,凶猛威武。宫殿的大门紧锁,上门布满了黑色藤蔓。 江乐看着这些黑色藤蔓外包裹着褐色的毛发,像是被水泡过的头发,粘在了藤蔓之上。 “藤蔓也能长出头发来?”江乐小声嘀咕。 陆尘立刻招出一团火,丢像藤蔓。藤蔓一触到火,那些毛发立刻缩回藤蔓中,一颗颗眼珠放大了瞳孔,绽放在两人的面前。 江乐被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不争气地躲到陆尘身后,听到陆尘嘴里说着:“咒蔓!” “咒蔓是什么东西?” 陆尘护好江乐,以防咒蔓突然攻击,解释道:“这是鬼修界的植物,一种吸收怨恨而生长的肉食性植物。” 陆尘抽出腰间长刀,长刀聚拢刀气,一刀斩开附着在朱红色大门上的咒蔓,刀光一落,咒蔓又生长出,附着在大门之上。 江乐看了这幕,惊呼:“这玩意打不死啊!” 陆尘颔首:“咒蔓通常是鬼修界那些亡灵的怨恨与愤恨,它们吸食怨恨到达一定程度后,就会反噬被吸者,将他们纳入咒蔓中,成为养料。咒蔓不会轻易出现在三千界……” “所以,肯定是有人将它们带到这里,然后故意吸食怨恨,反噬被吸者。”江乐接上陆尘的猜想,摩挲着下巴问:“那会不会就是咱们在船上看到的那些人?就是那个一下男一下女的魅息?” 陆尘心中也是如此猜想,毕竟这种冥府鬼界的产物定是冥府鬼界的人带过来的,只是青州城那里来的这么多怨气,能养这么粗、反噬了这么多的人。 陆尘在一边思考,江乐不好打扰,就环顾四周,却被那些眼珠盯得浑身鸡皮疙瘩,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砸了过去,石子砸中一颗眼珠,咒蔓立刻射出红褐色的腐蚀液体。 直冲江乐的身体,好在有陆尘的外袍抵挡一些,只腐蚀掉部分衣角。陆尘拉过江乐的胳膊,单身用刀气击退攻击而来的液体,也不知道这些咒蔓是发了什么神经,攻击越来越猛。 江乐的衣角都被腐蚀掉一些,他看着被腐蚀掉的一角吓得大骂:“有病啊,不就砸了一下吗?有必要这么死命攻击吗?” 陆尘也觉得奇怪,他刚刚的攻击明明比江乐还要重,为何江乐一颗小石子却如此猛烈攻击,这种攻击不像是被激怒,更像是追捕猎物。 陆尘见江乐衣角被腐蚀,立刻用长刀割断面前的咒蔓。 这群咒蔓仿佛不知疼痛,攻击的越发频繁。 陆尘拽着江乐的手腕,拖着东倒西歪的江乐后跳,差点撞上围攻而来的咒蔓。 “这家伙太阴险了,它包抄咱们!” 陆尘一刀刺进身后的藤蔓,将它固定在地上,左手捻符,心中念决,黄色的符咒立刻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那团蓝色的火焰被陆尘变成一直长尾巴的凤凰,飞向四面而来的咒蔓,脚尖升风,抱着江乐撞进宫殿的大门内。 大门被陆尘撞开,立刻被咒蔓堵的严严实实。宫殿的内殿,绝望的叫喊声传来:“啊啊啊啊,它们,它们闯进来了。冯仙师,冯仙师,你别走啊!” “城主莫忧,我去去就来。” “冯仙师,你别走,别走啊!” 宫殿内,穿着青色外袍,绣着琅环楼仙纹的冯游仙师赶回正殿,见封印的朱红色大门被撞开,一位珠玉般精致的仙师,耳着玲珑珠,拔刀迎敌,立刻提剑相助,斩断部分咒蔓,与那位仙师合力用符文封住大门。 他见另一位四脚朝天的江乐身上正披着夜色锦袍,欣喜道:“白玉京,白玉京终于来了!” 陆尘与江乐两人闯入内殿后、正准备解决面前的咒蔓,突然出现一位青年,衣袖上纹着浪黄楼的仙纹,猜想是琅环楼的仙师。本想打听现下何处? 不想面前的仙师面露喜色,微微颤抖的身躯行礼道:“仙师有礼,在下乃是琅环楼大弟子冯游。” 陆尘收刀还礼:“在下白玉京陆尘。” 江乐见冯游盯着自己,立刻反应过来,不伦不类地学着陆尘的姿势道:“我……不对,在下……江乐。” 冯游点点头,收回对江乐的眼神,激动地望着陆尘道:“陆仙师,白玉京来救援我们了吗?师旋师弟没和你们一起吗?他怎么样?” 江乐听到了“师旋”的名字,终于有机会说上话,立刻回:“他很好,被我们救了。” “救了?难道,难道师旋师弟还是被他们追上了。”冯游担心地握紧手中剑,又问道:“不知我师弟伤的如何?” 陆尘见冯游担忧,未将师旋被囚一事道尽,只言:“已无大碍,不知此地为何处?” 冯游心下安稳,回道:“此乃青州的城主府。” 陆尘点头,心道:果然是青州。他之前见到那些阵法时,便怀疑此处是否就是青州。 江乐听到青州倒不是很惊讶,只要是看到了这宫殿的奢华程度,惊讶道:“这是城主府?我还以为是皇宫呢!” 冯游也知此地过于奢靡,不知道如何接话,本想回:城主吕天启也在此处。就听见身后等得焦急的城主传来一声:“冯仙师,冯仙师,你在哪里啊?” 城主吕天启躲在侧殿里,耳朵竖直,生怕错过什么风吹草动,原本以为冯仙师也要一去不回,没想到等了许久听到了冯仙师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想着是不是有人来救他了。 他连滚带爬地奔出侧殿,路上看见死掉的侍卫尸体,吓得大叫,等到了正殿,看见冯仙师正与一位身着夜色锦袍的仙师交谈,激动地奔过去,一把推开碍事的冯仙师,握住江乐的手道:“白玉京来了,白玉京来了,你是阿爹派来救我的对吗?是阿爹来救我了吗?” 第13章 1.3 江乐被突然窜出的吕天启给吓得恍惚,被他连环炮轰式的询问也炸得脑袋空空,只能傻愣愣地回:“不是,我不是白……”玉京。 话没说完江乐就被吕天启城主给一把推开,后退好几步,被陆尘拉住才免去倒地。 吕天启似乎还觉得生气恶狠狠地刮了江乐一眼,天知道,刚刚他以为自己能获救了,才会推开冯仙师,这根有点用处的救命稻草。他立刻转身奔到冯仙师的面前,抱着冯仙师的手臂害怕地问着:“冯仙师,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江乐在陆尘怀里才回过神,看着面前两面三刀的吕天启,气的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 吕天启何时听过这样的话,本来被咒蔓惊吓的三魂不见七魄,现在有了江乐的刺激,平时那些嚣张跋扈又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样貌不俗,但是长期沉溺于女色,面相阴鸷,恶狠狠地转过身骂道:“你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乐的原本的好脾气也在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中被磨干净,正差一个发泄口,冲上前就是一句:“你谁啊?你谁啊?还不是困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有种你出去啊,问问那些鬼东西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你是谁?” “放肆,你……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白玉京外三千府衙御主,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吕天启怒气冲天,怒目相对,若不是身后冯游拉住,早就将江乐处之而后快。 江乐听了这话,心想不过是个靠祖辈的二世祖,翻了个白眼,还故意“切”声,不屑道。 冯仙师见两人剑拔弩张,立刻劝慰吕天启道:“城主,吕城主稍安勿躁,另一位陆仙师正是白玉京的仙师。” 吕天启这才看到江乐身后正在擦拭刀具的陆尘,他本想嚣张地让陆尘告诉这个没眼力的小子,他爹是什么人。等见了陆尘,那原本因害怕而躁动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陆尘与江乐,见二人耳边的玲珑耳坠,又见夜色锦袍,心想:白玉京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他赶忙收起那副嚣张气焰,装作温良恭俭的模样,向陆尘行礼道:“不知……不知白玉京的大人在此,在下被一个无名小辈连累失态了,大人既然来了,我们青州,青州终于有救了。” 江乐傻眼般地看着吕天启的瞬间变脸,心道:“太不要脸了。” 陆尘也收起刀具,微抬下巴,道:“吕城主,青州为何出现咒蔓?” 吕天启听到咒蔓两字,心下已有应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大人随在下进侧殿,容天启慢慢道来。” 陆尘点点头,随着吕天启的迎路步入侧殿,江乐跟在陆尘身后,看着一路上躺着的尸体,皱眉不安。 冯游紧随其后,看见江乐的皱眉解释道:“这些都是为救城主而死的人。” 江乐心里更加难受,嘟囔道:真不值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游也说了一句:可惜了。 偏殿外的尸体向小山一样堆积,吕天启站在偏殿门口,手指念诀,在偏殿的大门上画出开门的图纹,殿门缓缓打开,看见一块不大的地方,布满了各种灵气饱满的财宝。 吕天启站在门外向陆尘道:“大人请。” 陆尘走进内殿,吕天启立刻拦下了江乐与冯游,不客气地说着:“里面是青州重地,你们这种人就别进去了。” “哈?你说什么鬼?”江乐站在原地被吕天启的厚颜无耻的底线给震惊了。本想发作,可惜吕天启完全没有给他机会,转身就关上了偏殿大门,害得江乐一脸撞到门外的结界上。 这结界像是一块透明玻璃一样挡在江乐面前,气的江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快给我把门打开!” 冯游在身后拉了江乐的衣摆,道:“小公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不会理睬你的。” 江乐生气道:“我就是骂骂,让自己舒爽下,何况陆尘还在里面呢!他听见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冯游见此苦笑道:“小公子大约不知,这个房间本是城主的法器,原本用来庇护青州城之用,外人无法攻破,除了所有者外里面的人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后来城主觉得这件法器用来存放财宝,就无人可夺,便用作了私库。”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啊!所以那些堆在外面的尸体,都是城主没让他们进入,活生生目睹他们牺牲。太无耻了,怎么死得不是这个人!” 冯游觉得面前义愤填膺的江乐有些意思,招人带他去了另一间偏殿,道:“上位修者,哪能明白普通人的苦楚。很多凡间的人都以为修仙界是世外桃源,却不知这里不过是另一个樊笼,与人间无二。” 江乐坐在冯游身边,听了这话也觉得唏嘘,见冯游面色憔悴,心情不佳,立刻转移话题道:“青州城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些鬼东西?” 冯游捏了捏眉头,道:“咒蔓出现的那天,正好是青州城城主的百宴。吕城主自上任以来,每百日必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邀请城中达官贵族参加,那日我替师父赴宴,因要楼中要事缠身耽误一些时辰,等我到城主府时,咒蔓已经吞噬了宴上献舞的周姬,连同那些伴舞的舞娘不能幸免。可是那些达官贵族,尤其是城主并没有觉得怪异,甚至越发兴奋,还丢了不少婢女给咒蔓。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狂欢,纷纷将身边的婢女也好,姬妾也好,丢给咒蔓吞噬。 等我反应过来,想去阻止时,咒蔓已经开始长大,开始吞噬那些达官贵族,这时那群疯子才知道害怕。” 江乐听着这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冯游盯着桌子上的烛火继续道:“那咒蔓像是吞噬过多,不知为何开始猛长,长得越来越大,无数的枝蔓蜿蜒而出,像是饿久了的猛兽一样,吞噬一切生灵。” 冯游的话让江乐毛骨悚然,另一边,吕天启的宝物侧殿里,也在谈论中同样的故事。 陆尘盯着还在献殷勤的吕天启,道:“他们?” 吕天启谄媚地拿出一盒灵壁玉石,说道:“大人,您看这些、这些都是上好的灵壁玉石,十年难得一遇的纯净灵石,您再看看?” 陆尘推开盒子,准备离开,却被吕天启拦下道:“大人,大人,您再看看,这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您,不不不,我全部都给你。” 陆尘准备离开,吕天启立刻推开那些财宝说道:“大人,大人,他们在外面守着,外面情况危急,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陆尘没有搭理吕天启,径直离开,却被吕天启念诀拦住,道:“大人,我可是难得带你进来,何况难道您不想知道青州为什么会有咒蔓吗?” 陆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结界,掂量了结界的防御力回道:“你不是不愿意说吗?” 吕天启像是松了气的皮袋,坐在价值连城的财宝箱上道:“大人,这个咒蔓是那个女人,那个可怕的女人的东西。” 吕天启见陆尘不感兴趣,依旧想离开的模样,立刻继续道:“那个女人说只要能养活这个藤蔓,就能让青州城成为修仙三千界的第一大城。所以我就同意那个女人养了,谁知道咒蔓的力量太强了,一开始只需要一滴血,然后一碗血,一桶血,最后开始连人带血一起吞噬,那个咒蔓开始疯长,然后把全青州城的人都吃了。啊,都吃了,我不想在待在这里了,大人,快带我离开这里吧!我父亲一定会感谢大人的。我的财宝也可以” 陆尘转过身,看着面目可憎又贪婪无比的吕天启问道:“所以你就献祭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吕天启站起身,双眼无神地望着陆尘道:“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那个女人说如果不满足咒蔓的需求,青州城就会衰败了,会灭城的。” “是你这奢侈的生活会消失吧!”陆尘戳穿吕天启的谎话,继续道:“那个女人是谁?她人呢?” 宫殿的侧殿外,一阵铃铛的轻响从侧殿外的走廊传来,这铃声诡异,偶尔还能听见女人的哼唱与嘲笑声。 吕天启吓得跪地抱住自己头,堵住自己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陆尘不解道。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笑,她明明死了,明明死了,为什么会在外面。”吕天启哭道。 陆尘不在管吕天启,想立刻出去查探。 “解开禁制。” “不,不,不,她就在外面,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她又在唱歌,又在唱歌。”吕天启满脸眼泪,跪在地上的身体都在颤抖:“我要离开这里,快带我离开这里。” 陆尘皱眉,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不明白吕天启为何如此,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周姬,她是周姬。”吕天启道。 “周姬?”陆尘道 “对,她原是青州的大祭司。” 第14章 1.4 “今兮何兮……” 空灵的歌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催眠曲一样一层一层瓦解着江乐的警戒。江乐还在听着冯游说着咒蔓的凶残,下一秒困意更浓。 他右手撑着脸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点点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左耳边是冯游的话,右耳边是奇怪的歌声。 “江公子,江……公子,你怎么睡……” 那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坏掉的磁带,声音被拉长。江乐合上双眼前,想着:这声音真难听,我就睡一会,就睡一会。 那句“江公子”未听完整,江乐就陷入了的沉睡中,冯游还在痛斥着咒蔓的罪孽,江乐竟然睡着了。 “江公子,江公子,你怎么睡着了?” 他见此处危险还未解除,此时睡着恐有危险,试探性地喊的再大声点。 “江公子,江公子。” 门外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吕城主的惨叫:“不,不,你怎么能把结界砍碎,我要死了,她来了,她来了。” 冯游奔出侧殿,见那位白玉京的少年仙师收起长刀,向他走来。 “怎么了?城主没事吧!” “江乐呢?” 两人一同出声,冯游见吕城主还在那间结界被破坏掉的财宝侧殿里,安心些许,立刻指了指侧殿内,带陆尘前去。 两人到时,江乐的身体已经滑倒在地上,正在酣睡。陆尘皱眉,上前查探。 冯游跟在身后,惊讶地说道:“江公子真厉害,这样也没有醒。” 陆尘摇摇头,道:“不,他不是睡着了,他是又走魂了。” “走魂!”冯游立刻担忧地上前,也释出一丝仙力查探,果然是失了一魂。 他担忧地说道:“江公子仙力低微,身体孱弱,此时走魂,更是危机重重,陆公子,看样子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解决这些咒蔓了。去城外魂魄稀少处招魂。” 陆尘没说话,盯着怀里的江乐。 冯游见陆尘与江乐感情如此深厚,说道:“陆仙师与江公子友谊深厚啊!不知江公子之前是否有过离魂情况?若是魂魄不稳,极易走魂,况且咒蔓吸食太多人,那些魂魄又聚拢在此处,若是被那些恶鬼伤了魂就糟糕了。” 陆尘听完冯游的话,拿出怀中金色的卷轴摊开在地上说道:“来不及了,启,。” 金色的卷轴的里,淡墨的画卷上五只一模一样的小鬼争先恐后地挤出大大的脑袋,从画卷的出口处蹦出,有些冲劲太大,直接撞到了侧殿的墙壁。 五只小鬼一露面,最调皮的那只小鬼就张开血盆大口,差点伤到冯游。 陆尘抓住那只小鬼的尾巴,说着:“一饼,他不是食物。” 一饼遗憾地闭上嘴巴,转过身用头蹭蹭陆尘的手指道:“既然尘儿这么说,我就不吃他了。” 陆尘点点头,问冯游道:“冯仙师无恙吧!” 冯游却一脸激动地说着:“这……这难道就是白泽图?” 陆尘颔首,将卷轴收起道:“劳烦冯仙师注意外面咒蔓。” 冯游道:“陆仙师放心。” 陆尘盘坐在江乐身边,凝神顺着江乐的玲珑耳坠搜寻江乐的魂魄。 五奇鬼就围在陆尘身边,一个个懒散的模样,死死盯着冯游,不时舔下舌头。 而另一边,陷入沉睡中的江乐耳边终于没有那缠绵的歌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破旧不堪的屋顶,愣了几秒。 这是什么地方呀?他想起身,身体却像是没了知觉一样,不听使唤。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伴着一句 “雅儿,起身没?” 江乐发现自己的嗓子里竟然发出一句:“来了,娘。” 那声音甜腻,仿佛蜜饯般。 江乐却吓得半死,心道:刚刚那是我的声音? 随后,那本不听使唤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还坐在梳妆台前抹着蜜粉。 江乐透过梳妆台前的铜镜,赫然发现镜子里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他这是又穿越了?还穿到一个少女的身上。 那陆尘去哪里了?还有那些咒蔓。自己这是怎么了? 顶着一头的疑问,江乐开始跟随的少女度过一天闲暇的生活。 早上起床服侍体弱的母亲,空闲时间绣绣刺绣,做做手工,偶尔隔壁的几个年轻捣蛋的少年从她门前过,还会故意丢丢石头。 这个少女倒是好脾气,什么也不说,只关心的手中的刺绣。 这样闲暇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江乐从恐慌到麻木。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突然有一天,一个邻家的少女喊着:“雅儿,快快快,琅环楼的仙人又发丹药了。” 江乐本以为雅儿也不会搭理,谁知这个叫雅儿的少女竟然放下了手工,赶忙喊着:“来了,来了。” 她特意在梳妆台前将一只紫色的玉钗**花鬓中,随着喊她的少女一同前往琅环楼的仙迹台。 江乐也随着少女的离开,终于能看看宅院以外的地方。原来少女竟然是在青州城贫民窟里,这里一户一户相连,黑色积攒,不时就能看见斗殴与争吵。 江乐这才明白雅儿为何不去外面,不去搭理那些门外之人。 仙迹是青州城的大日子,不过大部分去往仙迹台的都是群骨瘦如柴的平民,这些平民都是脱离了轮回逃到此处的修仙者,他们没有过硬的家底,只能靠这仙迹之日的丹药维持长寿。在仙迹台的周围,坐落着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宅院。 雅儿身边的少女十分聒噪,不时地赞叹着:“啊,青州城又建了一座大宅院。我要是以后也能住进这样的大宅子就好了。” 两人到时,仙迹台前已经排了长龙般的队伍。 大约是发放时间还未到,雅儿站在队伍中,一直盯着仙迹台上的青衣仙师们。 发放开始时,雅儿已经盯着那群青衣仙师半个时辰了,她跟着长龙慢慢走近那群仙师,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扩大。 江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再加速,等走近仙迹台江乐才明白,原来雅儿一直盯的不是一群人,而是那群人中的一位。 他穿着青色的琅环楼道袍,站在仙迹台前,不时与周围的仙师们对话。 那人长相俊朗,正是琅环楼的大弟子冯游。 江乐此时也激动起来,无声地喊着:“冯仙师,冯仙师,我啊,是我啊!快看看我。” 可惜,站在高处的冯游无法在数不胜数的人群中呼应江乐无声的呼唤,甚至在发放快结束时,转身离开了仙迹台。 雅儿和江乐此时一起叹气。 大约是人数太多,仙丹还没发到雅儿就已经结束了。可是还有很多普通百姓没有拿到仙丹,那些没有拿到仙丹的民众又开始暴动起来。 那个邻家的少女立刻拉住雅儿说着:“咱们赶紧走,被牵连了就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被暴动的百姓给分开。 那个少女喊着:“雅儿,小心啊雅儿。” 雅儿也喊着少女的名字,被暴动的人群挤向仙迹台。 发放仙丹的仙师们都是新照入的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状况,被吓到拿出仙符应对,几波民众被打倒,那些暴动的民众开始害怕,更加慌乱,有些甚至跌倒在地,被其他逃离的民众踩伤。 雅儿也被他们撞倒,被一众人脚踢足踩。江乐见到这里,大声地喊着:“别踢了,别踢了,快起来,快起来啊!” 可惜没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甚至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边撞过。 就在江乐绝望时,一声“定”,终于让那些暴动的民众停下脚步。雅儿也慢慢抬起头,看见一抹青色立在她面前。 那抹青色的衣摆上绣着琅环楼的图纹,正是因为发生暴动赶回来的冯游。 “没事吧?”冯游担忧地问道。 他见这个少女被众人踢踩,才使出仙诀。他立在少女面前,伸出手道:“能起来吗?” 雅儿颤颤巍巍地触碰冯游的手,被冯游扶起时因为身边的伤痛,不察将污垢沾到了冯游的身上。 “对……对不起!” 冯游笑了笑,递给雅儿一瓶仙丹道:“无妨,这里危险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雅儿就目送冯游离开,心里半是欢喜半是惆怅。 江乐却是无声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唤起冯游的注意。 雅儿回家中时已是半晚,她将那瓶丹药收好,专心坐在梳妆台前将脸上的伤用蜜粉遮住。 江乐也累的厉害,心酸地想着自己是在哪里。 就这样,江乐灰心地待在少女的身体里,又开始看着少女照顾母亲,制作手工。而那位邻家少女期间倒是来找过雅儿。 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个邻家少女激动地闯进了雅儿的家门,说着:“我被选入百日宴了,我被选入百日宴了,我终于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那个少女说了许久,还说着等百日宴结束,她就来找雅儿。不过可惜,那位邻家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后来的人说,那位邻家少女被某个达官贵族看中,嫁人了,那个少女的家人也得到了一批重赏,就这么离开了贫民窟。 又是琅环楼的仙迹日,雅儿独自前往仙迹台,这次她去得很早,第一批领到仙丹,还与冯仙师说上了几句话。 江乐早就对这个冯仙师失去了呼唤的希望,而冯游也好像记住雅儿这个少女,第三次见到她时,还给了她一个玉佩,说若是有任何困难,就来找他。 雅儿得到玉佩,欢喜了许久。 只是百日宴在即,这次选拔的少女较多,雅儿也在这一批中。 第15章 1.5 百日宴是青州城的大事,每百日选拔一轮少女去往城主府侍奉仙师贵族。一开始仅在贵族、富商家中选拔一两名少女,后来开始百人百人的招纳。 听闻那些穷苦人家的少女入选后,从此飞黄腾达,再也不用过着每日去仙迹台等候发放丹药的日子。 雅儿被选上的那日,正在给玉佩打络子。她被吩咐即刻进城主府。 那些城主府的侍卫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强行将雅儿拉上仙车,甚至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留给自己的母亲。 跟雅儿一起的少女还有百来个,也都害怕地抱成一团。 等到了城主府,才知道她们是来做下等奴役的。不过确实比贫民窟的生活要好,至少不会莫名其妙被杀死,但是自由也随之而去。 与雅儿一同进入的少女里,有些被城主赐婚了,听说是嫁给那些贵族们,看其他的少女殷羡的模样,雅儿只想着何时能离开此处。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城主府又看见冯仙师,那日阳光正好,她站在台阶下喊着:“冯仙师。” 冯游也转过头,正好见到她,一句:“许久未见,原来你在这啊。” 这句话让雅儿百感交集,她取出玉佩祈求冯仙师能帮她一忙,允她回去照顾母亲。她说自己家中父亲远游,母亲病重,担心母亲安慰。 冯游听此话,不过是一件小事,便没有收回玉佩。 他们说话时,正遇上赏花的周姬,她见到冯仙师立刻喊着:“冯仙师,你来了呀,怎么也不告诉我。” 冯游恭敬地行礼,道:“大祭司,师父让我过来给城主送文书。” 周姬娇艳,本是青州祭祀,但因美貌成为了城主的宠姬,两人一同双修阴阳。 周姬向来喜欢仙力雄厚又年轻力壮的男人,看见冯游更是欢喜,她见冯游身边的小仆役,竟然还拿着明显不符合她身份的玉佩,嫉妒地问道:“这位是?” 冯游皱眉,本不想与周姬多瓜葛,立刻说道:“一位小友,许久未见到,却没想到意外在此重逢。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不顾周姬的挽留,立刻离开了此地。 雅儿见冯游已走,也行礼告退,只是周姬喊道:“站住,把玉佩留下。” 雅儿不愿立刻解释道:“周姬,这是冯仙师给我的。” 周姬一听冯仙师更加生气,吩咐身边的奴仆取来,但是雅儿却死死地握在手心,无论他们如何折磨,也不愿意交出玉佩。 江乐也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可惜没有主动权,不然早把这玉佩丢给那叫周姬的怪女人。 周姬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便吩咐道:“既然不愿意给,这次的新娘就是她了。” 雅儿被莫名赐婚,却只想着玉佩没被抢走就好。还没到晚上,锣鼓声就敲在她的门外,她看着周围少女羡慕的眼光,被迫穿上嫁衣,被人抬上轿子,用束魂锁抽掉一魂一魄,呆傻地跪坐在轿中。 待在雅儿身体里的江乐终于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可惜有束魂锁他也无法动弹,只能大喊大叫。何况,他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跟第一次在城主府花园湖边看见的新娘装束一模一样。 那个叫雅儿的少女被巨汉们送进那个湖中心。 江乐知道接下来会跟这个叫雅儿的少女一起被沉湖,湖水漫过江乐小腿时,那刺骨般的寒冷再次席卷了江乐的所有感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魂的原因,这次江乐觉得更加冷。 “怎么这么冷啊,救命啊,真的要死人了。” 话音刚落,那顶轿子就被一根根粗枝撕扯的粉碎,一根粗枝蔓包裹住雅儿的小腿,慢悠悠地将雅儿拖向湖底。 江乐也在藤蔓触碰到雅儿的一瞬间,与雅儿的身体终于分离。 他看见那个叫雅儿的少女向下沉去,立刻游过去握住少女的手向上游去,却始终游不动,还因此被那根藤蔓的蛮力拽入湖底。 湖底处,一颗巨大的藤蔓上挂满了被撕裂的红嫁衣,那个叫雅儿的少女也被那藤蔓的枝条紧紧裹住。 江乐上前,想拉开藤蔓的枝条,却越拉越多。 原来这个藤蔓是种在湖底的,那些所谓的嫁人就是嫁给这个怪物。 江乐生气地踢了藤蔓一脚,因此被藤蔓拽住了脚腕。他赶紧解开藤蔓,却被藤蔓束缚住四肢。 正当他以为自己也要死的时候,一发水刃割伤了藤蔓。 一句:“可怜啊。”又是一发水刃,江乐心里是一阵欢喜,抬起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个妖鬼狸娘,她还是那日的模样,娇媚赤足,此刻的她看起来无比的愤怒,正皱眉浮在咒蔓的面前,割开那些藤蔓枝条,将那些已成白骨的少女一一救下。 她怜惜地抚摸着某颗头颅,嘴里念着:“恨吗?怨吗?想复仇的话就随我起舞吧!” 湖底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死过多少少女们,此时一股漩涡自湖底慢慢升腾,一同随着狸娘离开,那些少女们剩下的怨恨却被咒蔓慢慢吞噬掉。 江乐也跟着那些白骨一起,原本也跟着狸娘离开,游了一半,突然前面的一颗白骨调转头颅方向,问他道:“你是谁?” 江乐已是魂魄,虽然可在水中言语,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傻笑地说着:“我……你猜?” 这句话话落,成千上百个头颅一起调转方向,再次发出询问,这种壮观的景象还是江乐第一次见到。 还没等江乐编好说辞,白骨们竟然准备吃掉他。 那些白骨们喊着:“是男人的生魂,快,快吃了他。” 此时的江乐才是千钧一发,立刻调转方向,向其他方向游去。只是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被白骨围住,哪里也不是去处。 “各位大姐、小姐,放过我吧!” 可惜那些白骨早就恨透了男人,成为恶鬼后从未饱食过,哪里还能听的见江乐的求饶。几千只白骨争先恐后地张大大嘴奔向江乐,江乐手足无措间,一阵温暖的金光从他身后发出。 他被一人揽住腰身,听见那人说着:“别怕。” 陆尘! 他终于来了!江乐心里的小人早就泪流满面地抱住了陆尘的大腿。 湖中,陆尘的刀所到之处,白骨化灰。 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里蓝色的焰火再次被陆尘点燃。 江乐想呼唤一声:“陆尘,我告诉你……” “嗯,什么都别说,先回去再说!”陆尘道,又再玲珑耳坠里点燃另一种焰火,那焰火与蓝色焰火交缠,最终化作一朵朵蓝色的小花,领着江乐离开。 江乐一离开湖中就被强光刺激地闭上了双眼。 等他再次睁开时,头晕目眩,五个硕大的头颅盯着他,异口同声地说着:“醒了醒了,尘儿的媳妇醒了。” 五个小娃娃除了肚兜上的字不同外,长的一模一样。一个个老气横秋地评论着:“尘儿的媳妇不行啊!” “尘儿的媳妇长得不好啊!” “尘儿的媳妇个子真矮啊!” “尘儿的媳妇看起来笨笨的。” “尘儿的媳妇闻起来也挺香的,有点饿了。” 江乐爬起身,这才明白自己不是穿越了,而是又走魂了,问面前飘着的小娃娃道:“你们是谁啊?陆尘呢?” 身上绣着巨大一饼两字的小娃娃抬了抬下巴道:“尘儿为了救你,离魂去救你,啧啧啧,真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修仙道的人敢离魂救人。” 江乐爬起身,看见身边正打坐的陆尘。 一饼飘到江乐肩膀上,用食指戳着江乐的脸蛋说着:“你啊,要不是尘儿就被那女鬼给替魂害死了。” “替魂?”江乐不解。 身上绣着二筒的小娃娃趴在江乐背后,说着: “对啊,水鬼都需要替死鬼的魂魄才能轮转,你差点就被那女鬼害死了。” 江乐还想说一句:那个叫雅儿的女人不像这样的人。 陆尘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五只小娃娃立刻飞向他,问着:“尘儿、尘儿,我饿了,饿了。” 陆尘摸了摸它们的头,同意道:“去吧。” 话音一落,五只小娃娃兴奋地互相击掌,喊着:“我来了。” 一阵风似的冲出侧殿,几条咒蔓也不是他们五人的对手,他们几人在白泽图饿了几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灵魂,还不饱餐一顿。 侧殿内,江乐瞧着陆尘,心里半是感动半是别扭,总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谢谢啊,兄弟!”但是,那一半别扭的心情,让他又说不出口。 他分不清这是自责于自己无用,还是埋怨于自己不该给陆尘添麻烦。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自从认识陆尘以来,他不知道欠陆尘多少恩惠。 但是他的潜意识里竟然还觉得,陆尘应该救自己,毕竟自己是他的妻子啊! 陆尘正想问江乐身体是否有碍,他见江乐脸色一下青一下白,有些担忧。 可是陆尘话还没出口,他就看见江乐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一耳光,那声音顿时让陆尘傻了眼。 江乐的那耳光特别响,刚进门的冯游也听见了,有点尴尬地将自己迈进的那条腿收了回去。 江乐自扇了一耳光后,觉得神清气爽,那些奇怪的想法都飞出了脑海,他拍了拍陆尘的胸口道:“谢啦,兄弟!” 他又看见冯仙师,想到雅儿,立刻问道:“冯仙师,你来了,太好了,正想去找你问件事,话说你认识雅儿吗?” 冯仙师尴尬地站在门外,不明白刚刚江乐与陆尘之间发生何事,不过现在看来,已经雨过天晴了。 他听了江乐的话,摇了摇头道:“雅儿?不认识。” 第16章 1.6 自修仙三千界分州自治以来,青州一直以富饶闻名遐迩,这里盛产灵器必备的材料——灵沙,又有十二楼其一的琅环楼坐镇,白虎门御主的子弟为城主,。 可惜百年前,鬼界来犯,三千界生灵涂炭,青州城也难以幸免,灵沙被毁,从此在三千界一落千丈,连上供白玉京的供品都不够。十年来,白玉京一直支助青州,其他州也虎视眈眈,就等白玉京放弃青州而分一杯羹。可自吕天启上位以来,青州城蒸蒸日上,不仅能上缴供品,甚至能够养活城民。 对于这位残暴、荒唐的城主,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又是怨恨又是害怕。怨恨于他的残忍,害怕于城主的离开,若是没有背景雄厚的城主,他们又要过上不饱饥的日子。 可是对于那些贵族,尤其是原青州城的大祭司周姬来说,这样一个仙门贵族,又有白玉京撑腰的城主,才能配得上他们,一起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而对于吕天启来说,有送上门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呢?不过现在来看,他恨不得一开始就该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吕郎啊,我的郎君啊,你在哪里,周姬好想你啊,你不是说要娶我,允我做仙门贵媳吗?怎么不来见见奴家,奴家好想你,好想吃了你。” 吕天启恨不得一头塞进财宝里,只露出屁股对着侧殿门,可惜现在侧殿门的结界已毁,他更不敢将后背对着侧殿门。 他抱着一盒灵银,害怕地连动都不敢动。 另一边,江乐一行人也听见了那女人的呼唤声。 冯游皱着眉,道:“周姬又来了。” 江乐对那个女人也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个女人对冯游好感满满,刚刚冯游竟然说出不认识雅儿,但是走魂的那段时间,他确实记得两人有过接触,难道那段记忆是虚假的?不过是想找他做替死鬼? 他故意试探地问道:“周姬是谁?难道冯仙师认识?” 冯游的脸上有过一丝不屑,道:“认识,不过非同道之人。” 他见江乐有所疑惑,解释道:“江公子应该知道分州自治吧!” 江乐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在陆尘立刻回答了冯游的话道:“三千界分九州,以白玉京为尊,九州自治,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十二楼各自坐落一州内,不允许涉及九州自治,仅可管辖坐落之域。” “正是如此,青州上任城主因鬼界来犯,护沙而亡,百年来一直由青州城内的一些不入流的仙门贵族管理,自白玉京任书下达,吕城主上位前一直由这位周姬代表他们行使城主特权,这个女人好大喜功又荒淫无道,喜欢养年轻的仙门子弟作为男宠,在青州城一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以为吕城主的到来会解决这些恶党,也许是被蒙蔽了吧!他还纳了周姬为妾。”冯游长叹一口气道:“我们琅环楼有心无力,劝阻多次还惹城主不喜。” 江乐点点头道:“那白玉京不管吗?” 这句话问出,冯游诧异地看着江乐道:“这种微不足道的事,白玉京为何要管?又不是出现了颠覆三千界的大祸。” “可是那些百姓们都如此痛苦了,白玉京难道不是九州的管理者吗?民众们已经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了,难道就不该救救他们吗?”江乐实在不解。 冯游听完了江乐的这句话,难以置信,怀疑道:“江公子这番话,真是让在下震惊,没想到在这三千界还有如此赤诚之人,大善啊!想来江公子原本不是三千界之人?” 江乐一听,顿时傻眼,他偷偷瞧了一眼陆尘,发现对方也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立刻转回头沉默不语。 冯游看了江乐心虚地模样,笑道:“江公子,莫担心,在下并不是多嘴之人。但这种天真的想法以后还是别想了,在下不才,容我向江公子解释一番。江公子应知天地无情,自百年前鬼族来犯,我等修仙者才知三千界是鬼族祖辈未免后辈受轮回之苦、传授仙法于凡间后辈而脱离鬼界,至此祖辈们一直受鬼界迫害。为避鬼界围剿,先辈们耗尽仙力创立了这片修仙三千界给我等庇祸,三千界初始以武力为尊,争斗多年。若不是百年前白玉京抗衡鬼界来犯,三千界早就消失了。凡人都道此乃仙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里不过是一群逃离了鬼界轮回踏上漫漫修仙路的普通人罢了。在这三千界里,我等都已经习惯了弱肉强食,修仙路太过崎岖,哪怕同行者都消失,约莫也不奇怪吧,还有谁会去关心那些修仙民众呢?毕竟当年选择三千界的也是他们自己罢了,若是真的熬不下去,回凡间便是。” 这段话颠覆了江乐的认知,自他来三千界后,一直以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哪知道这里跟他以为的修仙界完全不一样。不过好在他接受能力快,心又大,没一会就消化了这些事,还拉着冯游问东问西。完全没有考虑到他可能露馅的事情。 也许是他们三人太不在乎外面唱独角戏的女鬼,连女鬼就站在侧殿大门,三人还在讨论着三千界的源头。 那女鬼头戴朱红色的凤钗,耳边怪异的铜铃耳环与她异常泛白的肤色显出鲜明对比。 那女人的模样江乐可是记忆犹新,陡然看见还一声惊呼:“我的乖乖,什么鬼?周姬怎么成这样了?” 那周姬听了他的话,嘴角诡异的露出微笑,深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自己已成利爪般的手,说着:“原来是三位公子啊!奴家在这里有礼了。” 周姬的另一只手上正拖着翻着白眼,晕过去的吕城主,说着:“我原本以为这世间最俊美的男人当属冯仙师了,没想到还有比冯仙师更俊的男人。” 她丢下吕城主,情窦初开的模样,羞涩地问着陆尘道:“少年郎,要不要跟妾身去谈谈道法,聊聊情?或是双修也可啊。” 她的动作轻挑,舌头不时舔着嘴唇,彷佛陆尘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江乐听了这些话立刻泛起鸡皮疙瘩,他站在陆尘身后小声嘀咕着:“傻子才信你的话!” 冯游也单手握在剑柄上,随时一战。 陆尘看了眼因被丢地上而疼醒的吕天启,道:“你从哪里得到的咒蔓?” 周姬赤足踩在妄图逃跑的吕天启背上,回道:“你想知道呀,小公子?那就拿你的身体来换吧!” 周姬一鞭将地上的吕天启像武器一样丢向陆尘,又一鞭挡下冯游的长剑,轻蔑地道一句:“别来无恙,冯仙师。” 冯游被挡下一剑,立刻点燃手中的符纸砸向周姬,却被周姬轻易化解,变成纸屑,这些落地的纸屑像是被周姬这款磁铁吸引住一样,有融合成一张张符纸包裹住周姬。 “不知量力。”周姬曳地的裙摆,化作刀刃般割开符阵。 江乐听了冯游的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喊“去死吧!”就冲过去,丢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咒,不伤周姬分毫。 陆尘抓住江乐奔出的衣襟,用刀挡下周姬迎向江乐的一击,护住江乐道:“别乱动,你神魂不定,在这里先等着。” 周姬对陆尘的兴趣格外高涨,边攻击着陆尘,边嘲笑着江乐以卵击石。她这样的举动一点也没气到江乐,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完全被骗了,江乐已经救下了冯游与吕天启。 她生前最讨厌别人欺骗她,怒气让她原本正常的面容变得格外扭曲,容貌大变。一根根咒蔓挤出她的皮肉外,攻击着陆尘。 江乐见吕天启只是吓晕过去,又担忧地看着冯游。冯游露出一丝微笑,安慰江乐后,便自行疗伤。 周姬与陆尘的战斗还在继续,吃饱肚子的五奇鬼终于拍着肚皮慢悠悠地飘回江乐身边,一个个剔牙,吐着残渣。 一饼看江乐有些担忧陆尘,道:“没事没事,那玩意不是尘儿的对手,主要是这咒蔓的再生之力支撑那个残魂,不然早就被尘儿给处理了。” “那怎么才能让这咒蔓不再重生呢?”江乐担忧地问道。 冯游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好在内伤已稳固道:“那就要问吕城主了。” 吕天启刚死里逃生,又听到冯游的质问,立刻倒在地上装死,喊着:“哎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江乐担心陆尘,威胁道:“嘿,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吕天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你敢,我爹可是……” 江乐一耳光把吕天启的脸都打肿了,道:“叫爸爸这招在我这里没用,你最好在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把事情都说不出来,不然你就等着死吧!” 第17章 1.7 青州城外不远处,紫衣的魅息藏在云雾之后,观青州城外刀光剑影,道术咒印,一边欣赏一边道一句:“白玉京的仙师也不过如此嘛。”他手中握笔,描绘着一只又一只凶神恶煞的妖鬼。 青州城门,藤蔓内的眼珠已经被箭矢扎爆,留下黄色腥臭的液体腐蚀着大地。 蔚芯举起手中朱雀枪柄,念决燃火,一枪挥过,燃着炎火的朱雀从枪柄中飞出,将城门上攀附的藤蔓都燃上火焰。 火焰燃烧,藤蔓翻腾,浓烟滚滚。 蔚芯举手让人后退,只待火焰燃尽后,进青州救师楼主。 只是火焰燃到一半,火焰中的朱雀发出惨烈的叫声。 无数妖鬼踩灭火焰,从四面八方攻击蔚芯她们。 青州城内,城主府的偏殿里,江乐正怒气冲冲地指着吕天启大骂:“你就是厕所里打灯!”找死! 吕天启被骂得脸色通红,气不过道:“你才找死!咒蔓又不是我种下的,是那个周姬从海外异族那里买来的。它能实现所有的愿望!我不过是想青州城过的好一点,有什么错!” 青州城过的好一点? 江乐拆穿吕天启的谎话,道一句:“我看是你想过的好一点吧!” 吕天启根本不想理睬江乐,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早日回父亲身边。他虽然是庶出,却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不会不管他。 他心里恨透了江乐三人,心里一直盘算着:等他回到白玉京,就让父亲杀了他们。 吕天启脑里已经计划到如何将江乐折磨死。江乐却担忧陆尘,拍着吕天启的头问:“我说,你想干什么坏事,一脸奸相。还不把咒蔓根除之法说出来?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这话让吕天启有些动容,他其实更想安抚好咒蔓,便于以后祈愿。毕竟对吕天启来说,死一两个青州穷修士,还能减轻青州的负担。 冯游在一旁道:“事已至此,吕城主还是早日言明为好。” 吕天启死都不愿意松口,江乐见吕天启不愿意配合喊着陆尘道:“尘仔,别打了。既然吕天启这家伙不配合,我们直接把他送给周姬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江乐的话吓得吕天启抱紧了冯游道:“冯先师你可要救救我。” 冯游本就对吕天启不满,扳开他的手道:“冯某无能,吕城主还是告知比较好!” 吕天启见无法挽回,只好和盘托出,他道:“是……是祈愿。” 祈愿? 冯游脸色一白,道一句:“异神之术,你许了什么愿望?” 吕天启见藤蔓之事暴露,也煞白脸道:“青州城……” 江乐听吕天启欲言又止,实在着急,又是一拳头,道:“快说!” 吕天启被他们逼的没办法,只好道:“青州城成为第二个白玉京!” 冯游听完一震,吓得退后几步。 江乐结合陆尘之前给他科普的异神祭祀,还有走魂时的所见,猜想道:这个咒蔓可以实现人愿望,但是每实现一个愿望就要有一个祭品。愿望的大小决定祭品的高低。这个一开始只是小愿望,随着吕天启的贪婪,祭品数量越来越多。现在吕天启许下这个难以实现的愿望,才会需要整座城作为祭品。 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贪婪的吕天启。 江乐抓住吕天启的衣领道:“这个愿望能取消吗?” 冯游也道:“他这个愿望不仅仅是要把青州给毁了,还要把其他大州一起毁了。那可是白玉京啊!” 吕天启摇着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周姬的错,是她带来的藤蔓。我是无辜的!” 冯游此时也不顾身上伤势,提剑上前阻挡周姬,与陆尘共战。 江乐在五奇鬼的保护下,一边唾骂着吕天启,一边想着如何是好? 一饼的肚子又发出了咕咕叫,饿的问江乐能不能把吕天启吃了。 吕天启听了这话,吓得晕了过去。 江乐道:“这咒蔓如此危险,你们还是去保护陆尘吧!我这边无妨。” 一饼摇头道:“不行,不行,尘儿要我们保护你,我们要是不听尘儿的话,会被那个女魔头折磨死的。” 其他几只鬼也点点头,异口同声地道:“对的,对的,女魔头太可怕了。” 江乐觉得这几只战斗力爆表的五奇鬼保护他,实在大材小用。他见周姬被冯游和陆尘压制住,却被那些咒蔓救了。 他指着那些咒蔓道:“你们肯定又饿了吧!你们可以一个一个去吃,快速吃完就能回来了。我会躲好,何况早点解决不是更好吗?” 五奇鬼互相看了一眼,又见江乐劝谏道:“陆尘比我的处境危险,你们应该优先保护他,若是他受了伤,那女魔头应该更可怕吧。” 果不其然,在咒蔓的帮助下,周姬很快又将冯游打伤。 陆尘挡下周姬致命一击,看了眼江乐道:“走!” 江乐立刻拖着冯游躲到别处,五奇鬼见咒蔓越发强大,觉得陆尘受伤的话,它们更倒霉,立刻上前与之搏斗。 周姬,作为青州的大祭司,也是有相当的实力。她被咒蔓吞噬后,凭借自己的法力,终于找到了与咒蔓共生的方法。 咒蔓为她输送力量,她为咒蔓清除障碍。 可是面前的少年,真的低估了他,搏斗了那么久,她的力量开始不足,心里有些害怕,想让咒蔓保护她。 可是咒蔓也被几只恶鬼吞噬,她内心恐惧不安,扭曲的脸上狰狞地喊着:“你们这群小人,护着那个畜生,是他害死我的,是他害死青州城。” 陆尘常用的长刀还留在那河里,手上这把他很少用来杀敌。 刀刃砍断咒蔓,直指周姬道一句:“他有罪,白玉京自会判审。” 陆尘在五奇鬼的帮助下终于用三道法印束缚住周姬,道:“你有怨,白玉京自有公道。” 殿外的咒蔓在周姬被抓后,终于消停。她被装入四方的盒子中,五奇鬼还在为填饱肚子大战咒蔓。 陆尘带周姬进殿,大殿内一直软弱无能的吕天启竟然拿着匕首与江乐博弈。 江乐脸上有一道伤口,手臂上也在流血。 冯游在一旁抱着吕天启的腿,被吕天启踹的吐血。 半个时辰前,吕天启见周姬落下风,冯游又受重伤,一个仙力低微的少年又能改变什么。他看准了江乐的玲珑耳坠,想要用这个护住自己,逃出去。 他现在明白了,这里没有一个人靠的住,什么琅环楼、白玉京,都是废物。 他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准备偷袭江乐,却被醒来的冯游阻止。 冯游大喊一声:“小心!” 江乐这才察觉吕天启的恶意,上前一步,被吕天启的仙术所囚。 吕天启吐出一口唾沫,用尽全身的力气踢向冯游的腹部,专向伤口处折磨。 江乐气的骂道:“你这个瘪三,有种冲我来!” 吕天启道:“对,我当然要冲你来。你身上的玲珑耳坠可是个大宝贝。我阿爹说,北海苑百年一滴天地精华淬炼成珠,就在你的耳朵上。你说我要不要冲你来。” 别人不识货,他可是知道,玲珑耳坠的价值。 他想取江乐的耳坠,却被耳坠的火焰所阻。 吕天启暴怒,拖着冯游刺向江乐。 陆尘见状,立刻道一声:“定!” 吕天启被定在原地,匕首落地砸在地上。江乐也松了一口气,跌倒在地上。 陆尘扶起江乐,道一句:“没受伤吧?” 江乐这把劫后余生,满心欢喜,看见陆尘就觉得心安许多,还没喊着身上的痛,就听见吕天启喊着:“不要啊!” 江乐一看,才知,原来冯游捡起吕天启丢下的匕首,从后背刺进了他的心脏。 吕天启倒在地上,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 江乐这样的五好少年,现实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直愣愣地待在原地。 他身后是陆尘,见到此景非常反感。他伸出手遮住江乐的眼睛道:“冯仙师,你太过了。” 就算吕天启有罪,也要带回白玉京论罪,私自处理与谋杀无异。 冯游的脸色苍白,看着吕天启的尸体问道一句:“他父亲可是御主,白玉京还会论处吗?” 陆尘听到此,本想道一句:“自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惜,冯游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指着外面晴朗的天空道一句:“看,咒蔓都清除了。祈愿的是他,因是他,果自然也该由他来尝。” 青州城门之外,攀附在城门上的咒蔓化为灰烬,一点点落入大地。 蔚芯的长枪刺进一只妖鬼的胸口,对着消失的咒蔓皱着眉道:“大家小心,咒蔓突然消失,恐有危险。” 蔚兰兰跳回蔚芯身边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蔚芯也很是好奇,刚刚除咒蔓有起色就飞来一群妖鬼。 妖鬼的法力低微,但是数量太多。 现在咒蔓一除,妖鬼也慢慢消失。 他们站在青州城门前满是疑惑,还不等他们反应,城门内爆发出惨烈的嘶吼声。 没有了藤蔓包裹的城门被门后挤压倒,无数被咒蔓吞噬了灵魂,化为妖鬼的城民们,扑向他们。 第18章 1.8 半折纸扇敲击鼓面,一抹嫣红脚点锦台,头上戴的是珠玉翡翠,身上穿着的仙纱长裙。指尖染着艳红,纤细的腰肢不足盈盈一握。此等美人舞技超群,仙资曼妙。 可惜,这万般风情始终无法打动面前这个冷面冷心的沈仙长。 美人一舞毕,媚眼微抬,道一句:“沈峰仙长,你带来的仙君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把奴家这心脏吓得扑通扑通。” 沈仙长面不改色,他身后还跟着心急如焚的陆善心,两个人自从陆尘失踪后,一路赶到悍匪的老窝——丹山寨。 本以为要大战一番,谁知刚落地就有悍匪请他们入寨,说是他们大当家丹风晴有请。沈仙长恐悍匪有诈,便带了心急的陆善心入内,留下纳兰津在寨外接应。 沈峰本以为会是一顿斗法,可是一进门就看见面前这个丹山寨的大当家正在起舞。陆善心看了就烦,他心里只惦记着陆尘安危,哪有什么心情欣赏舞蹈。 他怒吼一声:“快把我家公子交出来!” 那丹风晴的眉眼上画着魅惑人心的紫红,微颤眼睫,惹人怜爱。她的舞蹈出色,每一击鼓声都敲在点上,荡起阵阵清风。 陆善心见周围的悍匪守卫着跳舞的女子,抽出长剑却被沈仙长塞回原位 陆善心不解问一句:“仙长,为何?” 沈仙长的夜色锦袍内穿着白色的内衫,上面绣着世家云纹。他指点陆善心:“此女便是丹山寨的大当家丹风晴。她跳的是弗吉舞,每一击鼓声象征着一处阵法,阵法层层叠叠,凶险万分,你此时拔剑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陆善心收回剑,不满地道:“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沈仙长微微扬起嘴角,道:“当然不,弗吉舞本来就是占卜之术,看样子陆尘仙师不在此处。她想借这只舞,告诉我们陆仙师不在她这儿,让我们打消掉疑虑,同时也是想借占卜之术,向咱们讨个好,让咱们放他们一马。” 陆善心不懂,但是他相信沈仙长。 沈仙长问一句:“陆尘,白玉京圣君之孙,现在何处?” 丹风晴的鼓声急促,扇柄敲响,舞姿翩翩。 舞毕,丹风晴调侃完陆善心,递上折扇道:“沈仙长,我们丹山寨已经备好了酒菜,不如与寨外的仙师们一起,品尝品尝如何?” 沈仙长并不理会丹风晴,打开折扇,上面写着青州城城主府。” 扇毁,变成一张黄符,被沈仙长握在手心。他对着丹风晴道一句:“丹大当家,虽然白玉京不管世间俗务,但修道先修心,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就踏剑飞出丹山寨,连同余下仙师立刻赶回青州城。 沈仙长一走,丹风晴就丢掉皮鼓,躺在榻上。没过多久,屏风后走出一位白衣少年,喊着:“小姨,你没事吧!” 丹风晴摇摇头道:“阿羽,我无妨,只是担心你,少与白玉京多纠缠,今日幸好来的是沈峰,他为人正直,又不爱理世俗,若是旁人,今日小姨只能将你交出去了。” 纳兰西羽心中一阵懊悔,他当时就不该让悍匪去阻挠白玉京的仙师们,也就不毁闹的如此地步。 最重要,也不知道江乐怎么样了!那小子仙力低微,被他一起带入水中,不知会如何。 他心中甚是担忧江乐,可江乐正陷入深深绝望中。 本以为咒蔓除,青州大劫已解。可现在的情况比刚刚还要危险。那些被咒蔓夺取了性命的人,竟然从地上爬起,就连吕城主的尸首也诈尸体般地跳起,见活人就攻击。 此番场景,吓得江乐像八爪鱼一样跳进陆尘的怀里,大喊着:“诈尸了,诈尸了。” 那诈尸的吕城主,眼瞳竟然变成乳白色,双手向前直冲向江乐与陆尘。 陆尘的手臂立刻托住江乐的臀部,脚尖微点退后几步,躲过吕天启的攻击。还没等江乐松一口气,他们身后原本死在大殿内的侍卫们,也翻着乳白色眼瞳冲向他们。 江乐直接抱住了陆尘的头,喊着:“妈呀,全诈尸了,这是丧尸片吗?” 陆尘此时脸上满是疑惑,乖宝宝般地抬头提问一句:“什么是丧尸片?” 江乐哪有时间解释,只喊着:“快,快,快飞起来。” 他御刀飞起,又听见江乐喊着:“妈呀,我恐高啊!” 大殿的红木门被撞飞,更多泛着白眼的侍卫冲进大殿。他们搭起人梯,妄图袭击陆尘与江乐。 冯游也踏上飞剑,在江乐不远处。他用符文击溃几座人梯,对着陆尘道:“这是活尸,看样子咒蔓被除,反噬无主可夺,它现在是想将青州化为烈狱。难道我不该杀他?” 江乐听了这话,看冯游心中十分愧疚,立刻道:“那不是你的错,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你说是不是陆尘?” 陆尘的头被江乐抱住,完全看不清前方,他本来就是凝神防止活尸攻击,现在听到江乐的话,一时不稳,两个人直接撞到了大殿的房梁。 江乐疼的护住头,身体一时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冯游见状,大喊一声:“小心。” 陆尘单手只抓住江乐的右腿,让江乐的头在活尸里转了一番,跟玩了游乐园的刺激项目一般。 江乐的喉咙都没敢发出声音,鼻子闻到的臭味差点没让他吐出来。等他站立在长刀上时,已经被吓懵了。 他的心脏好像军鼓一般,响个不停。那种刺激感大过了恐惧,让江乐心里生出一种兴奋。 这种兴奋感将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安、忧虑全部都清散。他原本就是一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挑战的人。之前单调枯燥的生活不停消磨着他的好奇心与兴奋感,平日只能通过不断挑战游戏的最难关卡,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兴奋与满足。 如今的生活,比他前十几年生活中遇到的刺激总和还要多,无限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可是在一个仙侠世界里。 称王称霸,指日可待。 陆尘救回江乐,担忧地伸出手想看看江乐是否哪里受伤。他的手臂揽住江乐,听见怀里人道一句:“太刺激了。有点……”激动。 陆尘不解,可对上江乐兴奋的眼神,突觉有些好笑,道:“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江乐低下头,看着那些恐怖片里才出现的场景,立刻将那股兴奋感埋进深处,想了想,他就是阿宅,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称王称霸,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感觉自己腰被陆尘手臂揽着,又想起之前陆尘摸着他屁股,感觉好像还被他捏了一下。整个人更加醒悟:自己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是赶紧回老家保平安。 他总觉得,在跟陆尘这家伙待下去,自己不变弯,就要开后门。 所以他立刻摇头,跟拨浪鼓似得,拒绝的格外快速。 陆尘见他无恙,立刻和冯游商议,先赶往琅环天地救出师楼主,再商议活尸问题。 两个合力炸破大殿的屋顶,起足下武器飞向琅环楼。 两个人速度极快,导致那风打在江乐脸上有些疼。 琅环楼与城主府的距离不远,等江乐脸被打红时,三人已经到琅环楼外。 陆尘看见江乐红彤彤的脸颊,问到一句:“你的脸?” 江乐忍住泪水,坚强地道一句:“我没事。” 陆尘见他如此可爱,忍不住拿出药膏涂在他的两颊道一句:“没事就好,我不太会照顾人,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他将余下药膏塞进江乐怀中,转身就接下一从空中飞来的一击。 冯游大骇,指着那人:“又是你,魅息!果然又是你搞的鬼!” 魅息落地,抬眸问江乐一句:“师旋,怎么样了?” 江乐可不喜欢这个差点杀了他的人,叉着腰道:“师仙师,好的不得了!” 果不其然,魅息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那可太不好了!” 他提笔画出两只恶鬼,立刻冲向距离最近的冯游。 冯游本就重伤,提剑根本抵抗不住两只恶鬼,还牵动伤势,吐血倒地。 陆尘立刻上前救助,拦下魅息最为致命的一击。 魅息此时正想跟这位夺走师旋的少年好好讨教一番:“又是你,上次你的白泽图可伤了我不少宝贝,我好心告诉你,这里可不能随意使用白泽图,不如让我来试一试你的刀。” 两个人刀笔相撞,仙气与鬼力相撞,鼓起风都吹倒了江乐。 江乐顶着风走到冯游身边,听到他说着:“进塔,他们的法力深厚,再相撞一次,我们可能会被波及。” 江乐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正在相斗的陆尘,心里一阵担忧。 冯游见他如此,宽慰他道:“别担心,陆仙师仙力淳厚,定能拿下魅息,我们赶紧进塔救出师傅,让他也来助陆仙师。” 江乐听冯游此句,颇有道理,立刻架起他进楼。 琅环楼外有一层防护结界,江乐架住冯游,吃力地将他拖进结界内,立刻感受不到那股冲撞之力。 冯游受伤严重,只能靠在琅环楼门口的石狮前。江乐本想背起冯游,可冯游却道:“不行,我太重,你背不动我。何况,此处有鬼界妖人!” 话音刚落,就看见狸娘骑在他们身边的石狮子上,问着:“哎呦,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乐见狸娘突然出现,立刻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结界没有拦住她? 狸娘翘着兰花指打理着衣物,根本不搭理江乐,只问着冯游:“好仙师,奴家换一个问题。这琅环楼该怎么进啊?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放过你如何?” 冯游捂着胸口,道:“无耻,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们这群鬼界的妖人。” 他言毕,就一掌将江乐送进了琅环楼中,导致江乐绝望地看着面前迷宫般的世界。 第19章 1.9 雾气缭绕,廊环曲折。 零星的灯火漂浮在雾气之中,发出微弱光亮。薄雾之中,隐约能看见前方的雕栏玉砌,可这雾中的道路处处都是陷阱。 江乐露出可怜兮兮的的眼神说着:“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一刻钟前,他被冯游塞进这里,到现在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虽然早就知道是仙侠世界,可这也太奇幻了吧! 木质的廊环半分钟变幻一次路径,刚刚还是直路,现在变成了三岔口。江乐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要道一句:“妙。” 门外的陆尘和冯仙师正在殊死搏斗,门内的江乐正在研究着廊环移动的路径。作为一个solo player(单机玩家),这种移动地图,他甚是精通。 观察了一刻钟,他丢掉地上的石子,走上木制的廊桥,在三岔口处先选择右边,果然一选择路径,廊桥立刻随之发生变化,原本右边变成了现在的左边,面前也多了许多岔路与漂浮在空中的灯火。 这些灯火统一用莲花形的翠碟托底,碟底染着一抹朱砂红。江乐边走边用眼睛记下变化的规律,半点不敢分心。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廊桥的深处藏着什么危险。 江乐走过一段路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将走过的路径绘成一张图,发现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这和RPG游戏里的地图类似,虽然有无数死路,但依然有一线生机。某些游戏中玩家走过的路径都是按照设计师的引导,按照有规律的线条组合,最后可以形成一副图案。 江乐一开始以为是八卦图,毕竟修仙世界里处处都是阴阳八卦,可现在看来莲花外轮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从廊桥开始目前所站的位子,刚好形成莲花的外轮廓的半片花瓣。前方路途未知,他身上披着陆尘的夜色锦袍,耳上戴着陆尘送的玲珑耳坠,每走出的一步,都是这两样给予的勇气。 前方雾气蒙蒙,浮在空中的莲花灯虽盏盏通明,可在雾气中一时让人辨不清方向。江乐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地图,也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一盏盏莲花灯如人眼般,正细细地观察着他。 游戏宅的运气多半都是好的,路上半点波澜未起,江乐平安踩在最后一块浮木,走进琅环天地。 修仙三千界自先祖脱离轮回之苦,建立修仙界后,一直将三千界之书存于琅环天地,由琅环楼保管。 如今青州大劫,琅环天地也危在旦夕。师楼主为保天书不被鬼界妖人所夺,派其子去往白玉京求救,又用术法暂封了琅环天地,只等一线生机。 至少,可以让他将天书托付他人,送往白玉京。 江乐一进楼,他就知道其存在,见此子法力低微,身上又有白玉京的夜色锦袍,便点燃莲灯,引少年入内。 少年的模样看上去比师旋还年幼,他心中甚是担忧,不知道这琅环十万天书可愿选择这位少年。 他身上穿着青色外袍,吃力地举起长袖一挥,便将少年面前的屏障尽除。 江乐本来还想着闯过一关,接下来要如何,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出现了日月星辰,罗盘漏斗。 星辰璀璨,罗盘与此相应轮转,太阳与月亮的光芒被头顶巨大的漏斗吸收,顺着漏斗底部流下熠熠生辉的液体,将罗盘的沟壑填满。 罗盘之上,刻着星宿与时刻。罗盘之下,正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青袍向江乐招手。 那老人面部慈祥,让江乐充满好感,他一点也没有迟疑,立刻冲过去就说:“你就是师楼主对不对?师楼主,不好了,鬼界来犯,陆尘他们正在跟那些鬼界的人搏斗,你快去救救……” “他们”两个字被压在江乐的喉咙里,面前的师楼主已经是弥留之际,脸上的无可奈何让江乐说不出口。 他蹲**问:“师楼主,你受伤了?我先背你出去。” 师楼主摇摇头道:“孩子,我已经是大限之时,救不回来了。抱歉,不能去救你朋友了。” 江乐最受不了生离死别,他握住师楼主伸出的手道:“外面……外面有很厉害的人,陆尘,他特别厉害,一定能救活你。” 师楼主淡然一笑,道:“白玉京的药圣也救不活我,你那小友约莫也无能为力。” 江乐听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充满歉意地道一句:“对不起,进来是我这么没用的人,师旋师仙师一直盼着您能出去。” 师楼主听到师旋二字,心中又一遗憾消失,他本就担心师旋,现在知道他无事,心里更加平静。他拉着江乐的手道:“孩子,老朽有一事相托,可能会有危险,但这关系到三千界的安危,希望你一定要答应。” 他不给江乐回答的机会,继续道:“鬼界野心勃勃,此番琅环大难,还请你将十万天书送往白玉京,交给他们保管。至于我儿师旋,就让他将琅环楼搬入三千府,从今往后,十二楼再无琅环。” 师楼主一语闭,口中郁气逼他吐出一口黑血。百年基业,十几代人的心血就断在了他的手里,他有罪。 江乐听到这悲凉的托付,心中也涌现不忍的心绪,他见师楼主吐血,又一阵担忧。 师楼主抓住江乐的手臂,恳求他答应要求。 江乐无奈,只好答应他,道:“师楼主,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身上白玉京的袍子不是我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定会完成你的托付。” 师楼主闻言,心中也算解脱,只是还有一事,他拉住江乐的手道:“好,还有一事务必转告师旋,告诉他,冯游这个孽障,欺师灭祖、背信弃义,他与鬼界勾结,害我琅环遭遇此等大劫,定要除之。” 此话一吃,江乐心中大骇。他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冯仙师竟然与鬼界勾结,那他为何要送自己进琅环? 难道是为了借他之力,骗过师楼主,好进琅环天地。 他后背一阵发凉,口中道一句:“不好!” 人立刻被一阵无形的力道打飞,撞到罗盘之上。 打飞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送他进琅环的冯游。 此时的冯游身上还染着鲜血,身体不见一丝虚弱。他身后站着千娇百媚的狸娘,两个人各怀鬼胎,心思不明。 冯游的脸上满是恭敬,跪在地上说着:“师父,冯游给您请安。” 师楼主颤抖地撑起身子,指着冯游骂道一句:“孽障,你没有资格唤我师父。我是绝对不会将十万天书交给你。” 冯游浅浅一笑,抬起头道:“那琅环百年基业可就断在师父您的手上了。何况,给那个孩子也是给,给我也是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就能保证,那个孩子真的不会独吞这十万天书?” 师楼主的手撑着罗盘的柱子,捏紧拳头反问冯游一句:“那你为何要送这孩子进琅环天地?不就因为这孩子有仁义之心,定能打动我这样的人。” 冯游站起身,将身上染血的青衫换成黑色的袍子,他的长发被金色的发冠竖起,眼神透露着寒意道一句:“对,一切都瞒不过师父。多谢你,江乐,给我们带了一条好路。” 他本来想骗吕天启进琅环天地,可吕天启胆子太小,根本都不敢出城主府。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来了两个少年。 一个天资过人却经验不足,一个法力低微却善良心细,比起愚昧又贪婪的吕天启,这两个少年才是更佳的人选。 他不过稍稍催动法术,就让江乐移魂,本想带聪明的陆尘进入琅环天地,骗取师楼主的天书。 可惜,陆尘这少年的本事不少,连白泽图都有,他怕事情败露,又引周姬来对付他们。他故意输给周姬,让陆尘解决了咒蔓,如愿杀死吕天启。 然后再与魅息、狸娘演一出早就商量好的戏,骗江乐进琅环天地。他知道师父心地善良,见到这些法力低微的少年,定留一线生机。 何况,这孩子可与白玉京关系密切,耳朵上的玲珑耳坠也会让师父高看一眼。 他抬起头,看着罗盘上疼的皱眉的江乐道一句:“多谢。” 江乐现在也明白了,为何每次一打架冯游就往上冲,而且输得格外快。原来全是计划好的。 他爬下罗盘,恶狠狠地回一句:“鬼才给你带路,你这个小人。” 冯游并不在意江乐的话,恭敬地向师楼主行礼道:“师父,何必呢?不如就成全弟子如何!” 师楼主怒火攻心,又吐出一口血质问冯游道:“成全?我收你为徒三十年,尽心尽力,将琅环诸事交于你,你就拿这些勾结鬼界妖人,毁我琅环?你还执迷不悟,要拿天书去给鬼界妖人,想要毁了这三千界?” 冯游跪地,心中涌起一丝愧意,可一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贵族,一想到吕天启这样的人,他的恨意丛生。他问师楼主:“凭什么仙门贵族的子嗣能做这青州城主,凭什么青州贵族人人都可作践百姓,凭什么那些被咒蔓害死的女子至死都不能轮回?这天道不公!” 师楼主闭上眼又问:“天道重来没有公平过,你问仙门贵族子嗣为何能做城主,那你为何不问一百年前鬼族来犯,仙门子弟流过的血都能染红归墟禁海*,你问我为何咒蔓害死的女子,不可轮回。这修仙三千界归寂的仙人,哪一个魂归轮回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们修仙界修的是长生,鬼界才掌轮回。若一开始不想长生,何不早早去人间? 修仙是一条漫漫长路,本就是与天斗,与这不公的天道相搏,你问我为何天道不公,那你为何不问问自己天道为何要对你公?” 以下为分割部分,可忽略: *归墟禁海:这个是我写的另一本小说《归墟传》、《归墟小传》里的门派。具体还要等我写。毕竟《归墟传》是bl、《归墟小传》是bg 本文设定解释:(可忽略) 这个故事建立在我自己设定的一个神话世界里。此神话里有四个空间:至高神界(只有一个至高神,是人类命运的仲裁者无情无欲,对人类的顾虑不甚关心)、修仙界、冥府鬼界、人间。(人间的故事请参照《夫权旁落》) 我在这个神话系统里,明确至高神创造了人类,人类死后成鬼,鬼可修炼,这些修炼者中,有些人不想受轮回之苦,就跳出鬼界,建立修仙三千界。他们自认自己为仙人,然后就有了建立白玉京等后续故事。 这个系列故事的雏形我已经写好了大纲,虽然这本书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写下去。 具体故事大框架(按白玉京的时间顺序) 《失去了快穿技能的我,选择苟且偷生》(暂定名)bl 《仙门贵媳》bl 《归墟传》(暂定名)bl 第20章 2.0 星辰轮转,日月交替。 琅环天地内,天轨运转,星象排列。罗盘之上,指针逆势而转,呈颓败之象。 罗盘之下,双方还在对峙。 师楼主句句在理,可每一字都入不了冯游的心,撼动不了冯游要做的事。 狸娘在一旁掩面浅笑,云鬓上的珠玉微倾,立刻反驳:“胡说八道,那些被咒蔓吞噬的女子何辜,难道她们法术低微,就活该被咒蔓吞噬,得到一句天道无常的结果?若是这般,才是真正的笑话,如果没有吕天启、周姬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这些女子还会死吗?如果当初青州城内的仙师、仙君能反对吕天启的暴政,今日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还不自私、冷漠。师楼主说出此话,还真是诛心。” 冯游听到此话,正合自己的心意,若不是自己当初恪守楼规,不理俗事,雅儿也就不会死了。 死亡这种事情,在这修仙三千界本就是讳而不言之事。纵然修仙界长生之术可逆天,但是死亡一事,终究是修仙界人最大的忌讳。 不可言死,不可施逆行之术,更不可与鬼界有染。纵使鬼界掌轮回,可修仙界人神魂一体,早就脱离鬼界之法,根本无轮回可言。 冯游不再迷茫,他站起身对着师楼主伸出手:“师父,请交出十万天书。” 师楼主虽是油尽之时,但还能博上一博。他浑身散发出的仙力令身边的江乐也感受到威力。 江乐心知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论战他还没输过,立刻从一旁跳出来指出狸娘话语中的毛病,道:“荒谬,你句句说是为那些可怜的女子,可这咒蔓本就出自鬼界,若非鬼界之人将此物带入青州城,又怎会造成今日的局面。退一步来说,即使没有咒蔓,吕天启苛责百姓,自然也会有人揭竿起义,将他的暴政推倒。而非像你们这样,毁灭青州来达到你们的目的。你们如今所为,与吕天启等人有何不同,都借着满口仁义的假话,逼一个深受重伤老人,你们才是真正的诛心吧!” 江乐的话让狸娘嗤之以鼻,她见师楼主还有余力,抽出武器准备动手。 冯游挡住她,对着师楼主道一句:“师父,恩与义是师父您教会我的第一件事。我出生低微,都亏师父才能入琅环,成就一番。这是恩,我就算万死也不足以还。但是我……” 冯游声音哽咽,继续道:“我原本在上仙城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上仙之乱,逃到青州。她们知入仙门,断尘缘,不敢来找我。只在每月的发丹之日,远远看我一眼。我女儿才十六岁,就因为我多看一眼,就被周姬送去做祭品。我知道时,雅儿的尸骨都已经腐烂。” 江乐听到这里,想起自己走魂时的所见。他没想到那个名为雅儿的少女,竟然是冯游的女儿。现在想起走魂时的点点滴滴,确实是孺慕之情。 雅儿惨死,作为父亲的冯游得知时该有多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为人父母最为悲痛之事。 江乐一时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时,该有多伤心。一想到这里,他要回家的心就更加坚定。 冯游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对着师楼主道:“师父,请成全徒儿吧!” 师楼主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惆怅,也想起师旋。他当时送师旋出青州就知道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江乐,他都以为师旋已死。 江乐在一旁听着,虽然有同情之心,但感觉这冯游在打苦情牌,想让师楼主同情他、理解他。他清了清嗓子,道一句:“你说了这么多,也没告诉我们,你拿天书到底想要做什么?” 冯游低垂的双眸抬起,觉得这江乐真是聒噪。听狸娘说,也是这个少年坏了她们的好事。 师楼主听了江乐,也叹一口,道:“成全你,可就毁了我琅环基业。琅环天书绝对不能流到鬼界之人手里。这位小友说的对,你不若告诉我,为何要十万天书。” 冯游抬起冷漠的脸,看着师楼主道一句:“我若真说了原因,师父估计会被气死。看样子师父还是不愿交出天书,那只好抢了。” 狸娘趁冯游话音落,长鞭杀向江乐。她要为船上的画皮鬼报仇,她可记得多少画皮鬼被他的同伴害死。 师楼主立刻挡下狸娘的长鞭,对被吓傻的江乐道一句:“快逃。” 江乐立刻点头,向外面冲。他知道自己再留下是师楼主的累赘。他选的方向很明确,可惜还是慢冯游一步。 冯游单手就抓住江乐的胳膊,将他打倒。那边,师楼主已经将狸娘打退。 狸娘的动作迅速,她知自己在纠缠下去,定会受伤,立刻跳回冯游身边。 江乐见自己被抓,立刻喊道:“师楼主你别管我,十八年后我还是条好汉。” 冯游对他年轻气盛,道一句:“江公子,我在教你一事,在这修仙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放开江乐,对师楼主继续道:“师父,你已经是强驽之末,何必要闹到如斯地步。外面还有十万被咒蔓寄生的民众,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全都会命丧青州。我跟师父保证,只要师父愿意交出天书,我就放过他们。” 狸娘虽然不敌师楼主,但也伤了师楼主几分。她娇美的脸蛋被师楼主的掌风所划,没过多久就愈合。 她也接着冯游的话道:“是啊,师楼主。何必闹成这样呢?” 师楼主原本就被冯游伤了本源,现在又与狸娘动武伤了最后一丝真气。他扶着罗盘,看着琅环天地的衰败星象,一口血喷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仙力耗尽,再坚持下去也无用,还不如救了青州百姓。他对冯游道一句:“好,我给你十万天书。” 狸娘一听,脸上满是欣喜。可多疑的冯游却不动声色,继续道:“不知师父要如何给徒儿?” 师楼主道自然是传输给你。 冯游一听,便道:“琅环档案曾记载,十万天书若强行传输,定会使受书者暴毙而亡。” 师楼主嗤笑,擦掉唇边鲜血道一句:“哈,你是怕了?” 冯游摇摇头,只道:“非也,我只想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 师楼主明白冯游的小心思,继续挑衅道一句:“哼,胆小鬼。那你要如何?” 冯游一脚将江乐踢倒师楼主身边,道一句:“师父先传给他,若无事,再让他传给我即可。” 师楼主没想到冯游如此小心,鄙夷地道一句:“好,小人之行。” 他口中念诀,手中燃起点点火焰,将琅环天地间星光全聚集在指尖。 江乐抬起头,心里一阵担忧。若真如冯游所说,自己岂不是会暴毙?他抬起头,看到师楼主坚定、充满期望的眼眸后,突然放下心来。 他闭上眼睛,接纳师楼主指尖的光。光入江乐的眉间,四周日、月、星轨快速运转。 冯游握紧手中武器,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变化。他看见自己师父面向他,一脸遗憾地摇摇头,想起多年前,师父领他入琅环时的模样。 罗盘上的指针运转,星轨快速运转的声音响彻整个青州。 青州城外,正在抵抗化为恶鬼城民的蔚芯也听见琅环楼星轨运转之声。蔚兰兰在其后,好奇问道一句:“这是什么声音?” 蔚芯一脚踢飞恶鬼城民,道一句:“琅环楼移主了。” 她心下担忧,想赶紧进入青州城内。可是这里的恶鬼城民只是被咒蔓寄生。她们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抵抗。 正在她为难之时,空中突然飞出三人。他们落地使用定身符将城门处的城民定住。蔚芯一看,竟然是沈仙长。 沈仙长也是听到星轨之声,才赶紧落下。他收到了陆尘的通讯符,知晓他无碍后,心情大好。 他落地就问蔚芯,情况如何? 蔚芯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沈仙长,等他下定夺。 沈仙长身后赶来的陆善心根本无心管城门之事,立刻御剑进城找寻陆尘。 他向着琅环楼飞,很快就找到正在与魅息搏斗的陆尘。他拔剑就冲向魅息,助陆尘一臂之力。 陆尘见陆善心加入战斗,收剑道一句:“那就交给你了,江乐兮进塔,至今还没出来,我先去救他。“ 陆善心嘴上答着好,心里恨死那个江乐兮。他可委屈,找了少爷这么久,少爷都不问问他,还留这烂摊子给他。 他挑了个剑花,对着魅息道:“鬼界妖人,让我来会会你。” 魅息不屑,想去拦陆尘,却被陆善心的剑割破了衣袖。魅息对这件衣服甚是喜爱,骂道:“你找死!” 两个人立刻相斗,刀剑相撞声音刺耳,可握剑之人都满腔怒火,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陆尘担忧江乐,而接受了师楼主十万天书的江乐,第一次进入自己的神识,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精神世界。他看见一个像煤球一样的黑团子浮在他面前。 这黑团子长着两个白色大眼睛,芝麻大的黑眼瞳像是粘贴上去的一样。江乐看到它,先开口笑了声。 然后,他又听见这黑团子用娃娃般的嗓音,老气横秋地道一句:“汝是继承者?” 江乐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下黑团子的身体,立刻被黑团子软糯的身体所折服。他伸出双手抱紧黑团子,揉揉,捏捏。 黑团子一脸震惊,他这千年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对他无礼。他呵斥道:“放肆,汝是何人?” 江乐还是舍不得放下他,抱起它道:“我叫江乐。” 黑团子的大眼睛眨了眨,生气地道一句:“你撒谎,你明明叫江乐兮。” 江乐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立刻解释道:“啊,对了,我这个身体叫江乐兮,不过我没有撒谎,我确实叫江乐。” 黑团子拥有修仙三千界十万天书,可以说是这修仙界最智慧的人之一。他听见江乐的话,立刻猜想到江乐话中之意。 虽然他的脸被江乐拉长,可奶娃娃的腔调慎重地道一句:“你可知,在这三千界行夺舍可是要被天罚的?”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更的慢,一来我第一次用第三人称,写的不太顺手。二来我怕又有人说我错字多(实在话)、逻辑不明;三是怕大家说看不懂。所以我这次慢慢写,慢慢修。每写一章修一章,努力写好这个故事。 第21章 2.1 何谓天罚? 自修仙三千界建立以来,凡剔魂夺魄者必遭天雷厉刑,魂飞魄散。当年,上仙城城主霁月心爱的男宠苍离离被天雷厉刑诛杀于归墟无尽之地,究其根源就是在于苍离离夺舍他人,受天罚。 霁月当时是修仙三千界唯一的上仙,传闻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虚空,登至高神界。可惜,就连他也万法无用,终究无法与天斗,救不回心爱的苍离离。 苍离离之死乃是天罚,可苍离离离开上仙城之事,却有蹊跷,此事令霁月心灰意冷,也令霁月厌恶上仙城,重新在九州中心建立一座恢弘的白玉京,来悼念他心爱的苍离离。 至此事后,三千界再无人行夺舍之事,黑团子听到江乐此言,立刻道出天罚。 江乐听完后,一阵担忧,道:“天罚?有这么严重吗?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本来在家里打游戏,一醒来就到这里了。话说,你到底谁?” 黑团子立刻扬起圆圆的大脸,对着江乐骄傲地道一句:“吾乃是三千界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聪明的书虫,是智慧的化身。” 说到底,黑团子就是灵宠,长年累月吸收十万天书的灵力,早与十万天书一体。 黑团子见江乐一脸懵懂,继续道一句:“汝若没有撒谎,那么汝就并非夺舍。若是按汝此言,那汝本来在何处?” 江乐立刻报出自己家的地址,黑团子闻所未闻。他软绵绵的身体被江乐拉出各种造型,嘴里依旧是奶娃娃的腔调,说着:“原来汝并非三千界之人,难怪行为举止如此怪异,汝可不可以不要在揉腻我的身体,吾真的要生气了哦!” 话虽然很严厉,可语气还是那么滑稽。江乐抱着黑团子答一句:“好的呢。” 此神识中,苍白无垠。黑团子见此非常满意,这说明此人心地单纯,毫无阴霾。 可惜,江乐法力太过低微,若是黑团子认定江乐为继承者,很有可能会给江乐带来灭顶之灾。 他诚实以告:“虽然吾很喜欢汝的神识,可是汝法力太过低微,若是继承这十万天书,可能会给汝带来危险。所以,吾不能选汝作为继承者。“ 江乐一听,欣喜地道:“哦哦。其实我是来这里的,我没想过要成为这继承人,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他将冯游之事告知黑团子,只听见黑团子老气横秋地道一句:“琅环不幸啊!若十万天书落入此人之手,吾不如现在就毁了它们。” 江乐见他如此伤心,又戳着他的脸,道:“也不用这般,咱们还是要对未来抱有信心与希望,而且我的……”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陆尘,他现在是陆尘名义上的未婚妻,想了半天措辞,最后道一句:“兄弟,我兄弟陆尘,他可是白玉京的仙师,他很有才华,而且武功,不对,不对,修仙该说是法术,法术也很强,为人很好,单纯又善良,救了我好多次。而且,他长得还好看,定是你满意的那种继承人。” 黑团子立刻精神抖擞,从江乐的怀里挣脱出,眨着大眼睛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江乐闻言道:“那我就先走了。” 黑团子立刻跳上跳下道:“不行不行,汝现在离开,吾怎么办?” 江乐不明黑团子之言,听黑团子奶声奶气地道一句:“汝不能丢下我,既然汝说汝兄弟如此优秀,吾就先认定汝为继承人,汝再将吾交给他。” 黑团子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他浮到空中,道一句:“江乐,吾承认汝为琅环十万天书的继承者,来刻魂印。” 江乐听到魂印两字,好奇问一句:“魂印是什么东西?” 黑团子知晓江乐非三千界之人,立刻耐心的解释道:“魂印是三千界修士最为重要的命门,也是最厉害的法器,凡刻下魂印,就是其主人。” 江乐觉得这听上去就很危险,他举手拒绝道:“不了,我还是出去帮你找陆尘比较好。” 黑团子见他要走,难以置信。要知道,这三千界有多少修士为了争夺十万天书,拼得你死我活。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不愿意做十万天书的主人。 黑团子立刻跳到江乐肩膀上,道一句:“汝……汝竟然拒绝了十万天书。汝可知这十万天书,任何一本都能使你成为上仙,让你在三千界扬名天下。” 江乐摇摇头,毫无兴趣地道一句:“我没兴趣,还是赶紧出去比较好。师楼主现在很危险。” 黑团子见江乐毫不动心,继续推销道:“十万天书可是什么都能查到。” 江乐在一旁听黑团子把十万天书的优点全听了一遍,最后拍手总结一句:“原来这十万天书,不就是搜索引擎吗?” 黑团子听不懂此话,他现在一心要江乐成为他的主人。两个人在神识中嘀嘀咕咕,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冯游见江乐入定时间太久,师楼主已逝,便道:“看样子,他失败了。” 狸娘一听,不满地道一句:“冯仙师,这可不符合咱们的约定。若拿不到十万天书,那鬼图之事。” 冯游斜眼浅笑,平日里温厚纯良之相竟毁,一副邪气:“约定?那我女儿现在身在何处?你们答应复活我女儿,可现在也没有找到我女儿的魂魄,你们也没有完成约定啊!” 狸娘一听,才知道冯游刚刚不愿接十万天书,乃是故意为之。她立刻跳开骂道:“放肆,你竟然敢糊弄我们。你若完成不了任务,我们主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冯游轻飘飘地抬眼,笑道:“主上?也不过鬼界鬼王而已,你以为我不知?冥府鬼界有十方鬼域,大大小小的鬼王数不胜数,可掌轮回的只有冥府冥王天九。” 狸娘大笑一声,指着冯游嘲笑道:“我看你是和尚打架扯辫子,没有的事。就算鬼界有数不清的鬼王,可我主上可不一样,他身份高贵,鬼术无敌,不过是个小小轮回,告知判官即可。说实话,虽然我鬼界内斗不止,争斗不休,可没有一个鬼王不想毁掉修仙界。鬼界曾立下盟约,凡毁三千界者,乃为鬼界之皇。只要与毁三千界有关,就算是冥王也会帮忙。” 冯游不信,他倒觉得此鬼口才比魅息好太多,慢悠悠地道一句:“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只要我女儿复活成仙。” 狸娘见此人出言不逊,心下计较,道出:“哈?你这是想毁约?还是说,你从一开始也打着十万天书的主意,不过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碍事之人。” 冯游冷笑,他自然是想将十万天书纳入口袋之中,才与他们合作。有十万天书,既可成上仙,又可找到救回他女儿之法。 人间皆苦,难不成让她女儿轮回为人? 成仙,修长生才为正道。 正当两人准备出手一搏,入定的江乐身上冒出白烟,身后的星盘轮转,琅环楼内钟声再响。 冯游与狸娘后退一步,见江乐身上仙术缭绕,便知十万天书已继承,两人立刻上前夺取江乐。 冯游的剑很利可挡不住狸娘的鬼术,狸娘的鬼术很强可绕不开冯游的剑法。两个人不相伯仲,谁也不愿退后一步。 两人互不相让,出招狠绝,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可惜,鬼术虽强,可终究不是近战之术,很快狸娘就显败阵。 冯游刺伤狸娘,立刻冲向江乐。此时,一阵凌厉的刀光从远处飞来,那刀光似有雷霆之力,瞬间震开冯游。 狸娘立刻趁机补上鬼术,将冯游打伤。冯游大骇:“谁?” 那人动作迅速,顷刻间就已步入琅环天地,挡在江乐之前。 江乐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此人,大喜说一句:“陆尘,你来了!” 陆尘转过身,见江乐耳边玲珑耳坠中的心火过旺,立刻熄灭。 江乐在神识中答应黑团子,帮他选合适的继承人。首先就想到陆尘,所以一见他,先不管战局,就问:“陆尘,你要不要……” 陆尘的手指堵上江乐的嘴道:“不要,你现在才继承琅环楼楼主之位,还很虚弱,应固守本源,将我上次教你的那套仙法练上。” 狸娘见陆尘入内,便料事情已败,立刻逃出琅环天地,留冯游一人在此。 冯游被陆尘重伤,此时才觉自己看轻了陆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白玉京仙师。 他吐出一口血,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此刀法我重来没见过,这三千界所有的法术刀法,琅环楼皆有记载,你才如此年轻,你到底是何人?” 陆尘听冯游此言,不禁想到平日里那些同僚的打趣话,说他生于北海苑,师从剑圣,怎会用刀。 这修仙三千界还没有刀法凌然之辈,也没有刀术闻名的仙门。同僚皆揶揄陆尘,说他难道想当这修仙三千界刀圣第一人。 冯游见陆尘不答,又质问一遍。 陆尘的眉眼淡漠,只道一句:“因为那是我自创的。” 第22章 2.2 琅环天地内,罗盘星轨相契,星象重组,呈大盛之势。江乐盘坐,固本培元,将陆尘教授给他的道法运行一轮,立刻将胸口郁气消除。 黑团子借由江乐的眼,放肆地打量着陆尘,细致地观察这个江乐给他找的继承者。 只见陆尘抽刀迎上冯游的剑,刀光剑影中,术法相撞,刀剑相碰。 冯游内心充满震撼,惊觉这修仙三千界何时出现如此惊才之人。 刀法是自创,这句狂妄的话,不知要惹多少人嫉恨。三千界从不缺强者,冯游本身就是道术强者,可也止步于强字,而非天才。 创一套刀法,不经历上千次的锤炼,上万次的积累,难以成形。就拿琅环楼的星轨道术也是经历了几代人的积累才慢慢大成。而现在,他面前的少年,说刀法自创。 他在城主府见过这套刀法,招招成熟,似经历过上万次的大战。他本以为陆尘来自哪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现在看来,此人如此深不可测,定用了假名。 陆尘的刀法融合剑术的轻巧,又融入刀术的冷冽,让冯游招架不住。一阵硬拼后,冯游再次被刀气所伤,败下阵来。 他扶住石柱,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好刀法。” 陆尘收起刀,道一句:“承让。” 江乐在其后,见陆尘打赢,立刻骄傲地跟黑团子道:“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他是不是很厉害。” 黑团子也是心中大骇,他不过随师楼主在琅环避世修炼,外面已经有这般惊才风逸的世家子弟。可仙门贵族中,未曾有陆姓子弟,难道是新起之秀。 他观陆尘,虽身着夜色锦袍,可他耳上的玲珑耳坠,腰上的玉佩法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仙门贵族可以供得起的子弟。而且此人仙力醇厚,刀法出神入化,绝对不是无名之辈,陆尘定是假名。若是假名,他就觉得此人过于神秘复杂,还不如人傻心思单纯的江乐。既然江乐有如此厉害的兄弟,那他待在江乐的神识中,也就不会给江乐带来什么麻烦。 江乐以为黑团子没听见他的话,又问了黑团子一遍。可黑团子支支吾吾,并没有回应。 江乐觉得黑团子太不给力,一个人冒着星星眼给陆尘打气,说着:“陆尘,加油,我看好你,打死那个坏家伙!” 陆尘脸上表情微变,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生气。他本来让江乐与冯游在旁等待,明明暗示江乐冯游有怪,可江乐还是傻傻地跟冯游进了琅环楼。 若不是耳上玲珑耳坠一直没发出危险警报,他都想拆楼了。琅环天地外如此凶险的迷阵,也不知道江乐是怎么走进来。 陆尘心想,难道江乐还有未知的一面,他没有看到? 死而复生、剔魂夺魄,这两件事足以让江乐灰飞烟灭,可他故意不报,也不让他人所知。 如今看来,确实是正确的选择,至少能让他开心这一点,就足够留江乐一命了。 对于陆尘这种得天独厚的天才少年来说,世间趣味少,能让他心中起伏,很感兴趣,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既然如此难得,还不立刻将江乐困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内,仔细研究。 而江乐嘛,还傻兮兮地呐喊着:“加油,陆尘你是最棒的!” “最棒的”陆尘轻笑一声,对着江乐道一句:“别闹。” 冯游见两人相聊甚欢,趁机捏诀偷袭陆尘,陆尘眉眼未抬,衣袖未动,就拦下了冯游的攻击。 冯游并未气馁,甚至出手更快。他的术法本就与琅环天地相契,每一道法术都会得到琅环天地的助力。这种法术以剥削施法者的修为来达到修补琅环天地的目的,等琅环天地修补满,便会自动发动星象阵,将阵内所有生灵困死。 这本是琅环楼的秘技,也是最后鱼死网破的杀招。 师楼主曾想用此招对付魅息,所以送走师旋,可惜被冯游暗算,还被他们威胁,为了护住青州百姓,此招也就作罢。 江乐神识中的黑团子立刻察觉了冯游的阴谋,阻止道:“那家伙是想把琅环天地的星象阵启动,快阻止他,否则青州城里所有生灵都要被困死在这里。” 江乐一听,压根没考虑自己几斤几两,竟然直接冲过去,拿头撞向冯游。 冯游此时深受重伤,且专心对付陆尘,哪里注意到江乐的攻击,他的腹部与江乐的头部相撞,被打断了念诀。 念诀被打断,让冯游更加生气,他赤目相对,徒手举起江乐,想将这个打断他布阵、害他失败的人杀死。 江乐被抓,陆尘立刻上前,出手拦住冯游。三人相互掣肘,纠缠间,突然从江乐怀中落下一白色手绢。 手绢上绣着雅字,正是冯雅儿的手绢。冯游撤掉法力,立刻去捡手绢。 江乐也被陆尘救下,两人退到安全之地,看见冯游一人摸着手绢念叨一句:“雅儿,爹爹找到你了。” 江乐也不知道为何怀里会有这块手绢,不解地看向陆尘。陆尘摇摇头、捂住江乐的眼睛道一句:“启。” 江乐的眼睛再睁开时,看见雅儿的残魂正站在冯游身后,与他道谢。 陆尘道:“之前就是她借你养魂、害你精神不济,魂魄不稳。” 冯雅儿一脸愧疚,可惜修仙界非陆尘母亲一派都见不到虚弱的残魂。这种残魂并无鬼力,更像是一道思念,随时都会消失,跟平时遇见的鬼族不一样。 冯游只能从手帕中感应到冯雅儿微弱的魂力,根本看不见她。 他耳中听见江乐两人所言,目怒凶光,道一句:“你……你们看得见我女儿,她在哪里,在哪里!” 江乐见他如此,不忍心地指着冯雅儿所在方向:“她就在你身后。” 冯游回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琅环天地,什么人也没有。 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了。人人都道修仙好,此时他却觉得也许当日他不离开冯雅儿母女,不去求仙道,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他心里又明白,自己不会放弃琅环楼递出的橄榄枝,还是会选择从寒门走到仙门贵族。 他转过身,虽已是重伤,还是想拼一拼,既然女儿还在,那复活的机会就在。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手中念诀,施展出星轨道术最强的一术——星落阵。 黑团子紧张地在江乐神识中大叫:“完蛋了!” 这声音在江乐神识中响起,跟有上千台音响在他耳边轰鸣般,直接震晕江乐。 江乐晕倒前看见冯游渴望成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 他想,也许冯游真的知错了。 可惜,没有人会给他悔过的机会。 琅环天地内,突然闯入一群夜色锦袍,为首的沈仙长在冯游术法施展完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沈仙长的剑比一般人的剑要短,可拔剑的速度却是普通人三倍。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冯游已倒在血泊中。 陆善心立刻奔向陆尘,见他讨厌的江乐躺在自家公子的怀里,立刻火冒三丈,喊着:“江乐兮,你给我起来,竟然敢躺在我家公子身上,你是个什么身份!” 陆尘刚刚给江乐检查过,只是神识震荡引起的昏迷。 他将江乐交给大吵大闹的陆善心,交待陆善心抱好江乐。 陆善心接到这个任务,立刻抱起江乐。在他意识里,自家公子如此清风明月,怎么能被江乐这种世俗污点所沾染。 陆尘见陆善心一脸满意,问一句:“你很喜欢抱他?” 陆善心立刻反驳道:“谁喜欢抱男人了,这不是没办法吗?总不能让他脏了公子的手。” 陆尘听了话,故意说上一句:“可是他好像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你将来的主母,你竟然抱过你未来主母。” 陆善心一听,吓得直接将江乐摔到了地上。陆尘见状微微一笑:“不过你公子我并不介意,地上脏,赶紧把他抱起来吧!” 陆善心心中委屈,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想了半天,还是听从公子的吩咐,用剑将江乐挑起来。 陆尘将陆善心欺负完后,迎上松了一口气的沈仙长道:“给沈仙长添麻烦了。” 沈仙长也是个圆滑的人,嘴上说着:“没有没有,你可有受伤?” 他心里腹诽着:下次打死也不给人带孩子了。 沈仙长与陆尘寒暄两句,立刻将青州城内消息言明。 他们在来琅环楼之前,终于将青州情况稳定下。 城中大多数民众深受诅咒,少部分已经疯癫无法控制,被他们诛杀。依蔚芯之见,最好将青州城锁城百年,等诅咒完全消失,再重新启城。 这件事兹事体大,非他们几人可以决定,所以来找陆尘商量。 陆尘听到蔚芯也在此处,有些诧异,毕竟蔚芯可是朱雀门的人,竟然也会来青州。 沈仙长见陆尘有疑虑,便先去吩咐手下将师楼主收殓。 已死的冯游则被那些仙师们装入一石盒中。 陆尘见他们未将白色手绢收入其中,便道一句:“将那帕子与尸体放在一起吧!” 他想,也许这样也算是一种团圆了吧! 琅环楼外,夕阳无限,蔚芯等人处理好青州城民后,看见沈仙长带着陆尘等人出琅环。 她见陆尘,眉眼一亮,立刻与其余众人迎上,跪倒在地。 陆尘眸眼低垂,纤尘不染,似青松翠柏。 他听见蔚芯等人恭敬的声音,喊着:“宸渌禁君。” 第23章 2.3 廊台回望,仙雾缭绕。 成群的仙鹤划过天际,在角楼停留片刻,又扬翼乘风而起,飞入五色霞光之中。 霞光万丈,月色朦胧,皎洁月华洒落在白玉京的月湖廊台之上,泛起薄薄雾气。 亭台楼阁间,清风伴明月相照,恢弘的建筑群就坐落在银辉与雾气中,层楼叠榭。 这里是白玉京,是修仙三千界所有人心驰神往的修炼之地。四四方方一座城,悬浮在幽冥深渊之上。在它的四周有序地分布着三千多座大小不一的府衙,将白玉京团团围住,呈众星拱月之势。 由于近日便要举行十年一度的白玉京大选,九州仙门贵族子弟们,都统一乘仙舟由白虎门、朱雀门进入三千府,等待白玉京大选开赛。 仙舟数量难以计数,却排列有序。这些仙舟大多以家族、门派为主,通常一艘巨轮主船,周围会有十几艘小船。主船上多是贵族,小船上多是那些贵族的附庸。不过能进白玉京,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这些参加大选的修仙者,年纪不大,都是活泼的年纪。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将这白玉京的美景刻在心上。 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此生唯一一次进入三千府,瞻仰白玉京的机会。 正当他们沉浸在白玉京美景中,一把长刀自天外卷起狂风一闪而过,差点将某些小船吹翻。 还不待众人看清,那飞刀上的主人,已乘风踏入白玉京城。 白玉京内云蒸霞蔚,玉宇琼楼间自有盈盈霞光,此时此刻,若江乐见此,定要大呼一声:“卧槽,这也太美了吧!” 陆尘如此想到,不觉嘴角上扬。他御刀而行,正在赶往白玉京,参加禁君例会。 例会开在白玉京月湖廊台的幻月殿。殿内已有三位禁君,他们坐在各自的御座之上,神情凝重。 为首的一个禁君长相颇成熟,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他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气势,见周围两位禁君神情比他还凝重,一时有些感慨,道:“看样子,禁色、禁屠你们都知道此事了?” 原本沉默不语的两人,突然听到上仙给予自己的赐名,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尤其是那个长相阴柔,穿着一袭红袍,头戴朱雀冠的禁色。 他本名蔚信,乃是前任朱雀门御主的胞弟,原本是要接替姐姐的御主之位,却意外被白玉京圣君赏识,担任六禁之一。也不知道白玉京的上仙怎么选的字,偏偏赐给他一个“色”字。 “禁色”这个赐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骄奢淫逸之辈,上仙赐他禁色之名,是要他修身养性,远离美色。 不过好在,外人知道他不喜此名,通常称他蔚信禁君。 蔚信禁君的丹凤眼瞟向他处,不客气地道一句:“连你禁痴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 禁痴没听出蔚信禁君的讽刺,还点点头欣慰地道一句:“那就好,毕竟蔚信是圣君的副君,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青州琅环楼毁、城主又亡,各方势力都把眼睛盯在这片大州之上。若是一个不注意,又要发生动乱。这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年,能好好修炼,说不定,又要被拉去平定动乱。” 禁屠的年纪最长,带着一面银面具。他听了这话,也不是很喜,毕竟他也不喜欢这个赐名,若是可以,他连例会都不想参加,只想待在自己的宫殿里,闭关千年。 蔚信禁君听了这话,稍稍对禁痴有些改观,毕竟他更不想去干那累死累活的平乱。 三人此时倒有惺惺相惜之意,以至于菏煦禁君笑眯眯走进幻月殿时,会被三人嫌弃。 菏煦禁君的赐名为禁酒,乃是剑圣的副君。为人处事圆滑,性格开朗,长相也是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他见三人如此愁眉苦脸,料想大约是青州之事,开口道:“各位禁君许久不见,若是青州之事,各位无需太过担忧,只待圣君决策即可。” 禁痴听闻,叹息一句道:“你年纪轻,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年离州大乱,仙门贵族为了抢夺土地与财宝,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五圣平乱,现在离州还是战乱不休。” 菏煦禁君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坐在御座之上,也学着他们三人沉默不语。 毕竟,对于禁痴三人来说,菏煦禁君实在太过年轻,以至于他的劝说丝毫没有改变禁痴三人的愁绪。 四个人也甚少见面,也懒得寒暄,便继续沉默。菏煦禁君比他们年纪小很多,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到陆尘,也就是宸渌仙君进入幻月殿时,菏煦禁君已经第二次醒来。 陆尘先给四位禁君致歉,将自己去往青州之事一一告知。禁痴没听完陆尘的话,就道:“行了,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坐下,例会要开始了。” 蔚信禁君和禁屠禁君对视一眼,都觉得禁痴真的人如其名,敢这么不给宸渌禁君面子。要知道,白玉京有五圣,每位圣者配备一位副君,处理白玉京事务。说实话,现在白玉京五圣中,剑圣是宸渌禁君的师父、诡圣是他的上司、隐君是他的爷爷。这般显赫家世,旁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禁痴还以为宸渌仙君是当年养在隐圣身边的孩子,一点面子也不给。 陆尘倒没觉得怎样,立刻落座。菏煦禁君与他本是师兄弟,自然问候一二。 “小师弟,徐州好玩吗?” 陆尘听闻,便知江乐之事已被菏煦禁君所知,回道:“尚可,师兄若是闲暇,可去徐州一游。”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便听见禁痴故意咳嗽一声,责备他们太过喧哗。 蔚信禁君觉得禁痴太没眼界,怕禁痴将来被护短的隐圣打死,立刻道一句:“启。” 幻月殿内,自御座下升起五根光柱。殿内景致瞬变,待光柱消失,已传送至三千府衙合建的秋霁殿,也算是三千府的议事大殿。 禁君到时,殿内已有千人,成阶梯状般坐在各自的蒲团之上。 这些人是三千府衙的府主,正在为青州归属问题争论不休。 众人见禁君已至,自然先行礼,等禁君定夺。 禁痴见了今日参加例会之人众多,没眼色地道一句:“呦,今日来的够齐的啊!平日里,不都是腰疼、腿疼、牙齿疼,重病缠身,今日怎么都如此容光焕发?难道你们回光返照!” 府主们听了这话,也无愧意。尤其是玄鉴府府主姚诌,更是嚣张地直言:“禁痴大人莫怪,我等老弱病残之躯,不比禁君大人法力无边。敢问大人,青州之事,如何解?” 禁痴一向不喜欢姚诌,冷哼一声道:“我怎么知道如何解,我们今日是来谈大选之事,青州之事不归我管。” 姚诌一听,摸着八字胡道:“那禁君大人的意思就是,白玉京不插手了。” 禁痴本不是此意,刚想开口,就听见蔚信禁君道一句:“姚府主字字珠玑,不知道与白虎门御主商量好怎么分青州没?” 三千府人人都知,姚诌与白虎门御主吕弃关系匪浅,上一任青州城主吕天启就是吕弃的庶子,姚诌的侄儿。 吕天启一死,家中魂灯即灭。吕弃痛失爱子,宠爱的贵妾也因丧子之痛,一病不起。对于白虎门来说,最重要还是青州的去留,毕竟,失去青州也就失去了一方势力,这三千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之地。原本三千府势力混杂,大大小小的府邸间,关系错乱,但是依据势力划分,也不过是青龙门、白虎门、朱雀门、玄武门四家。 不过,青龙门御主是个半大的孩子,玄武门御主又是个不理世间俗务的寡妇,只剩下朱雀门与白虎门有分庭抗礼的本事。 上一代朱雀门御主被害身亡,闹的满城风雨。白虎门趁机夺下朱雀门大部分势力。可惜,朱雀门出了个禁君。 势力又被新御主夺回不少,此次如果连青州都丢了,那白虎门必定元气大伤。 因此,姚诌代表白虎门,定要拿回青州。 蔚信禁君出口,姚诌更觉得朱雀门狼子野心,立刻又道:“那禁色大人的意思是,白玉京要管了。这可不符合上仙大人的规矩。” 白玉京不参与纷争,只负责裁断, 姚诌在大殿上态度坚决,他原本就想先试探白玉京的态度,随后再探一探蔚信的口风。若他们无意,自然由他来提议,由白虎门重掌青州。 可惜现在看来,姚诌觉得:朱雀门是想夺走青州。 蔚信听到“禁色”两字,心有不忿,可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地位特殊,一不小心就会落人口实。 朱雀门势力的人,见姚诌敢为难蔚信禁君,立刻反驳他,道:“姚府主太过放肆,怎可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是担心青州城主换姓?不对啊,青州城主可不姓姚。” 说话之人长相娇美,正是朱雀门的长使蔚和,她立刻又对姚诌讽刺一番。 白虎门见朱雀门下场,也不甘示弱。两方人马,唇枪舌剑、争锋相对。 禁痴见到此番场景,觉得头昏脑胀,他最怕就是这群家伙吵吵闹闹。按他的性子,真想将他们全打出去。 蔚信禁君也不喜吵闹,唯有菏煦禁君倒很惬意,觉得甚是有趣。 这会开了三天三夜,双方还是没有理论清楚。若不是禁君在席,双方都要兵戎相见了。 御座上的几位禁君也看了三天三夜,除了菏煦禁君与陆尘外,都快按耐不住,打算出手解决。 可这手该有谁出,三人也在暗自较量。 菏煦禁君看两方互斗的如此精彩,心情格外美好。陆尘却想着江乐,不知道江乐是否平安到达三千府,若按照这例会情况,还不知道要吵到猴年马月,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去看看江乐。 菏煦禁君凑到陆尘身边,用扇子遮住两人的脸道:“要不要打赌,我猜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 陆尘知道自己这位师兄酷爱打赌,而且逢赌必赢,自然不跳他的坑,单字:“不。” 菏煦禁君见陆尘不愿意打赌,悒悒不欢,叹口气道:“真是无趣。” 没过多久,果然如菏煦禁君所言,闹剧结束。 大约是禁痴三位禁君的怨念,终于感动了白玉京圣君,圣君有令。 青州城主之位,就由本次大选的魁首担任。 第24章 2.4 萤火点点,夜色如漆。无边的夜空中,一艘借四只引路朱雀翱翔于天际的船只,不紧不慢地驶向白玉京。 船只外貌似凤凰,四周有几艘并行小船。这些小船是中途加入队伍,打算将来依附朱雀门,所以此时便准备随朱雀门的凤船一起入白玉京。 大船甲板上站着几名身着红色朱雀纹的侍卫,各个年纪轻轻,正是活波的年岁。他们一个个趴在船栏上,欣赏着周围别样风景。 陆善心也在其中,不过他是来送陆尘。周围的朱雀卫见陆善心,纷纷行礼。陆善心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忽视,还故意撩起披风,扬起一阵冷风。 他可不喜欢三千府的人,要不是蔚芯长使的父亲与北海苑是故交,他连这艘船都不想坐。 陆善心等人可是白玉京特招的仙师,他们就像是人间守卫皇城的侍卫一样,骁勇善战、忠心耿耿。只要白玉京有令,他们会无条件的去执行,生死不论。 他们从不参与三千府的内斗,也不不屑参与各个势力的角斗。对于陆善心来说,三千府就是一群欺善怕恶之辈,根本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他幼年与哥哥陆善行一起入三千府为奴,看尽了三千府的人情冷暖。若不是陆尘的母亲收留他们兄弟两,他们早就被三千府的小人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他讨厌三千府的人。 此时船只缓缓而动,陆善心看着周遭,心里嘀咕:都怪江乐兮! 若不是江乐兮,他何苦要经历这等磨难。 陆善心一想到这茬就觉得生气,要不是仙力低微,就会闯祸,一直连累他家公子的江乐兮神魂不定,何必要借助朱雀门的凤尾镇魂铃,来镇定他的魂魄。 毕竟像江乐兮这般仙力低微的仙人,还无法修炼成神魂一体,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说到底,在陆善心心目中,江乐兮这种仙人跟凡间的普通人一样,根本还没踏入修仙之门。 三千界真正的修仙者皆为神魂一体之人。毕竟只有神魂一体,才能真正地脱离冥府鬼界的轮回。 就像是冯游的女儿雅儿一样,虽然有仙人之名,食仙丹延年益寿,可身死依旧有残魂残魄。 陆善心本来也可以像其他白玉京的仙师一样,潇洒地御剑而行。可惜,都怪他嘴快,非要说一句:“江乐兮神魂不定?那不是正好嘛!朱雀门有凤尾镇魂铃嘛!” 他家公子听了这话,称赞道:“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你就去借吧!不过,这可都是你的主意。” 陆善心当场脸色煞白,满是懊悔地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两下。他拍完还觉得懊悔,又踢了几下船栏,骂起了江乐。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善心骂得太多,江乐刚从船仓醒来,就打了个喷嚏。这时陆尘刚离开没多久,禁君例会也还没开始。 船仓里点了一盏凤凰于飞灯,烛火也是朱雀模样,甚是精巧。这种精巧的烛火,是三千界仙门贵族的最爱。凡是大族的烛火,形状多是家族的家徽。 江乐第一见到这样的火焰,十分感兴趣。他伸出手指想触碰朱雀形的火焰,却被灯架形朱雀的嘴啄了手,疼得立刻收回手,躺回绣满朱雀纹络的软榻上。他身下压着陆尘留下的夜色锦袍,正在重启故障的大脑。 软塌之上有凤尾铃铛,无风也会扬起阵阵铃音,镇定江乐的魂魄。他这趟青州之行,没查到回家之法,还差点客死他乡。 不得不说,很亏。 正当他想问问,此处为何地时,神识里的黑团子也醒了,他嘟囔一声:“这……嗯,吾知道了,是朱雀门的凤船,应该正在赶往白玉京。” 江乐知晓自己所在,双腿夹着夜色锦袍在榻上滚了滚,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立刻爬起问道:“陆尘呢?他没事吧!还有那个冯游最后怎么样了?” 黑团子在江乐的神识里也滚了一圈后,舒展**体,回道:“吾怎么知道,汝都晕了,眼睛闭得那么紧,吾怎么看啊!” 江乐听了这话就不乐意,道:“你这家伙要求真高!我……我总不能睁着眼睛晕吧!” 黑团子与江乐相互嫌弃了一番后,又互相生起了闷气。 江乐懒得与黑团子理论,就四处打量新环境。他看着头上的铃铛奇特,还会随铃声发出淡淡的金光,又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他这次聪明,怕那铃铛上的朱雀尾拍他手,取了榻旁的茶杯,去撞那铃铛。 茶杯的材质应该是琉璃,入手冰凉,杯壁流光溢彩。杯底还没碰到铃铛,就被一声“住手”给遏制住。 江乐本就在小心翼翼,突然听到这话被吓的手不稳,将那琉璃茶杯落到榻边,滚到地上,碎成渣。 江乐见碎了的琉璃茶杯吓得瞬间石化,连表情都一起僵硬。黑团子在识海里幸灾乐祸地道一句:“汝完蛋了。” 果不其然,那出声的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喊着:“你……你竟然打碎了我们长使的琉璃杯。” 说话之人,正是蔚芯的部下蔚兰兰。青州大劫结束后,沈仙 长暂留青州处理后续。其他仙师与朱雀卫立刻返回白玉京。 此时的蔚兰兰卸下了铠甲,梳着双马尾,裹着朱雀服。她双手插在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上,生气地骂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家大人最喜欢的茶具,若不是宸……你的未婚夫,我家大人根本就不会将这杯子拿出来。 还有,你刚刚想对凤尾镇魂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我们朱雀门的至宝,要不是宸……你的未婚夫请求我们家大人,你连见它的资格都没有!。” 江乐听了这些,脸上满是羞愧,双手背在身后。他羞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给陆尘丢脸了,可能还会给他添麻烦。 黑团子在识海里嘲笑他道:“倒霉了吧!倒霉了吧!” 江乐暂时没时间去理睬黑团子的落井下石,态度极其诚恳地对蔚兰兰鞠躬道歉:“这位……仙师,实在抱歉,我……” 蔚兰兰生气地不接受江乐的道歉,回一句:“抱歉,抱歉,就知道嘴巴说说。最讨厌你这种人,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就不该……” 她未尽之言,原本是一句:“就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可是被高个子,额间一抹朱砂痣的蔚文怡打断。 蔚兰兰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生气地瞪了一眼江乐,冷哼一声就跑了出去。 蔚文怡见状微微皱眉,冷冰冰地对着江乐问道一句:“江公子可好些?若身体无碍,我就要将凤尾镇魂铃送回我家大人那里。” 江乐见面前的蔚文怡眼神中有一丝嫌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这两位仙子。可是自他从三千界醒来后,根本没接触过几个女子,更不会得罪她们。 他低下头,猜想:难道他这身的前主人江乐兮,还是个花花公子,大渣男? 蔚文怡见江乐不理睬她,觉得对方实在无礼,不怪蔚兰兰生气。 她不等江乐回话,直接取走凤尾镇魂铃,留下一脸茫然的江乐,对着凤凰于飞的烛台发呆。 江乐想了半天,觉得江乐兮一个生活在徐州的庶出子弟,怎么可能接触到她们。在黑团子的提示下,他终于明白,这两人讨厌他,八成跟陆尘有关。 毕竟,江乐跟这些女人没见过面。原来的江乐兮也不可能见过朱雀门的侍卫。 这事本来只是江乐的猜想,等他见到同样一脸不满的陆善心时,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答案就跟烂俗的言情剧般狗血。原来陆尘与朱雀门长使蔚芯相识,两人还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关系。 这两人按照陆善心的话,是有缘无份。毕竟,陆尘要娶江乐,甚至愿意给江乐仙门贵媳的身份。 本来蔚芯以为陆尘是陆家某个小公子,没想到会是宸渌禁君,在得知他有了未婚妻后,多年的相思病大爆发,竟然病倒在床榻上。 这一病,可就急坏了蔚兰兰与蔚文怡。她们原本就是蔚芯的贴身婢女,随蔚芯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江乐未婚妻的由来本来只有去过江家的白玉京仙师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多嘴,将江家设计坑骗陆尘的事情告诉给了蔚芯等人,立刻引起了她们的反感。 尤其是蔚兰兰与蔚文怡,她们与蔚芯相伴数载,知道蔚芯心悦陆尘,为陆尘放弃了大小姐的舒适生活,进入三千府担任朱雀门的长使,想离陆尘近一点。 所有人都以为,陆尘将来定会和蔚芯结亲。可现在陆尘有了个男未婚妻,甚至是出至玩“仙人跳”的没落家族,自然觉得江乐肖想了不该是他的东西。 蔚兰兰、蔚文怡两人知道江家之事后,气得大骂江家无耻、江乐无赖,若不是陆尘、陆善心在,差点就去结果了江乐。 她们本来不想借出珍贵的凤尾镇魂铃,都是蔚芯长使开口,才不情不愿地将凤尾镇魂铃借给陆善心。 陆善心说这些时,再三表示江乐要离朱雀门的人远一点,免得被她们重伤。 可江乐听完这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以前的江乐兮渣过这些妹子,导致她们讨厌他。 陆善心见江乐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再次苦口婆心地说道一句:“你不要看她们是女孩子就轻敌,她们动起手来,分分钟就能把你撕成碎片。女人都是非常可怕的。” 他一副被女人伤过数百次的模样,惹得江乐大笑:“其实吧,他们不懂,这青梅竹马是比不过天降系的。” 陆善心不懂江乐口中含义,觉得江乐在糟蹋他的好心,气得直接拂袖而去。他走前甚至还特地指着江乐骂道一句:“你不信我的话,等着吧!你就看看那些蔚家女人,怎么把你撕成碎片。” 陆善心留下这句话,提剑飞回白玉京。他留在这里,本是陆尘的命令,让陆善心好好保护江乐,直到江乐苏醒。他知道这几日蔚家对江乐的不满,担心江乐会被蔚家女人欺负,所以他才跟江乐分析这些蔚家女人的可怕。 可惜,江乐并不领取,气得陆善心直接离开。 可这真的错怪了江乐,他还挺感谢陆善心,多次照顾、提点他。江乐说出的那句话,本就是动漫里的常梗,可惜陆善心不是陆尘,无法欣赏江乐的话。 好在时间有限,没给蔚兰兰、蔚文怡机会,船只已经驶入三千府境内。 江乐也在甲板上第一次看见由四只朱雀尾引路的船只,看见了闻名许久的白玉京。 第25章 2.5 火红色的朱雀,张开羽翼,像流星般划过天际。它的爪上连着铁链,与一艘凤凰形状的船只相连。 凤船甲板上覆有无形的结界,可以遮挡寒风,避免因朱雀移动太快,而造成的颠簸与气流。 江乐气走陆善心后,又与黑团子激烈地争论了一番,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 按照江乐的计划,自然是去寻回家之法。可黑团子却认为,江乐应该早点与陆尘汇合。 黑团子在江乐的神识里担忧地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才好?陆善心也给汝气走了。谁保护汝啊!” 江乐听了黑团子的话,觉得黑团子又在嫌弃他,敷衍道:“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气他,是他自己误会了! 你也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保护自己喽。话说,这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我可不想去白玉京,参加什么大选。” 黑团子觉得江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保护自己。上次若不是陆尘来的凑巧,江乐肯定会被死在冯游手中。 况且,他真的不解江乐为何不愿意参加白玉京大选:“汝不想参加大选?这白玉京大选的资格,可是千金难求。多少人做梦都想进三千府,看一眼白玉京。汝不想参加大选,那汝想做什么?” 江乐立刻将自己穿越到这里,并想回家的事情告知黑团子。 黑团子听了此话,觉得江乐也太没有城府,这种事情也敢随便就说出来,立刻呵斥没心机的江乐道一句:“汝……汝是不是缺心眼呀!这种事情也敢随便跟别人说。若吾不相信你,定会将汝送往诛仙府。” 江乐傻笑一声,道:“怎么会?我眼睛又不瞎,看人很准的。你不会害我。咱们可是好朋友呢!” “谁……谁跟汝是好友,汝……哼,吾肯定不会害你,吾可是十万天书的守护者。”黑团子傲娇的说道一句,开心地在他的神识中欢腾起来。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继承者,说他们是好友。这上千年的时光,无数十万天书的继承者,都觊觎他,又忌惮着他。 唯有面前这个不大的傻小子,说出他一直渴望的话。 “咱们可是好朋友!” 就算有无穷的智慧,不尽的藏书,那内心深处排解不了的寂寞,都藏在冰冷的十万天书中。 他大眼睛眨了眨,道:“原来汝来青州是想查回家之事。说实话,要不是吾在汝的识海里,窥见一些过往记忆。吾到现在还难以相信汝非三界之人。不过,恕吾直言,汝确定要找回家之法?汝算是魂魄出体,若吾没猜错,汝原来的身体应该也……” 黑团子未尽之话,正是江乐担忧之处。他叹了一口气,也很紧张自己原来的身体。毕竟他可是魂穿,自己真正的身体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之数。 若原来身体已死,自己又回到原来世界,应该会变成孤魂野鬼吧! 江乐想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可没过多久,他又振奋起来,道一句:“那又如何!” 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乡,也不是他的归途。 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过客。这里没有他的父母、没有他的好友,甚至连他所学都无处可用。 这里不是他的归处,没有他容身之地。 因此,回到原来的世界,就算变成了孤魂野鬼,他也要试一试。 黑团子见江乐沉默,猜想应该很是愁闷。他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应该非常惶恐吧! 他觉得作为江乐认定的好友,也该好好地帮助他一番。 黑团子在神识里思虑着如何开解江乐。而一向是乐天派的江乐,脑子刚忧虑完,就开始想着今晚的伙食是什么。 他这几日虽然不受船主人的待见,但是伙食还是非常丰盛,异常满足。 黑团子在神识中绞尽脑汁,说了句:“汝……别担心了,吾……可是这三千界最智慧的人之一,藏有十万天书,吾给汝查查,看看有没有回异域之法。” 江乐听了这话,明白这黑心黑皮的黑团子竟然在安慰他,立刻感动的鼓掌道:“哦哦,好呀!好呀!” 黑团子让江乐站起身,捏指念诀:“吾乃琅环之主,承天地之灵,启万物之源,开。” 江乐依照黑团子的指令,注一丝仙力与黑团子一同念诀,两人的声音在最后一字“开”上重合,立刻开启琅环天地·藏阵。 阵纹随着江乐神识的外放,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将整座船都覆盖,惊动了船上的朱雀卫。 而阵内的江乐还不知自己闯了大祸,他也是第一次开启琅环藏书。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书架,感到格外的兴奋。 黑团子蹦蹦跳跳地从一排排书架上来回穿梭,告诉江乐:“瞧你那样,怎么样,厉害吧!这里可是收集了十万天书。自吾化形以来,也才读完四万六千七百册。” 江乐的眼睛里全是金光闪闪的书籍,他觉得这里有点像现代图书馆。 一排排望不到底的书架立在他的面前,像是一栋栋高楼。这里的场景跟琅环天地相似,四周布满了星轨?与繁星。 黑团子给江乐介绍着琅环藏书的分类,什么武功秘籍书架、什么奇珍异宝图册书架。 江乐听的稀里糊涂,也没有成为仙术高手想法,开口道:“这书实在太多了,要是一本本的找,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那个就没有什么类似搜索的东西吗?” 黑团子不解,问:“那是什么?” 江乐靠在仙丹密药的书架旁,将现代图书馆查书的方式告知黑团子。 黑团子一听,鄙视地回道一句:“这有何难?不就是典籍记载目录吗?汝可不要小看了吾,只要是吾看过的书,汝只要说几个词,吾就能把整段给你背出来。” 江乐听完,心道:“你果然就是个搜索引擎! 他心里是吐槽,面上装出一副佩服的模样,问道:“那就劳烦守护者大人,快快为我查询下吧!” 黑团子的大眼睛闭上,没过多久就道一句:“有了!” 他张开自己的大嘴,好像从自己的喉咙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书册上面写了江乐不熟悉的字,黑团子伸出两只拇指粗细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书册。 他的细手臂指着书册上一段文字,道:“快看,就是这里。异界游行记。这个作者自述了自己如何去异界,又如何与异界各种美人相恋的故事。” 江乐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就是普通龙傲天异世界艳遇小说吗? 黑团子慎重地翻阅着书册,还专门提到之中主人翁会穿越异界的阵法。 江乐叹了口气道:“可是这只是故事啊!又不是真的!” 黑团子的细胳膊给江乐的脑袋来了一记重拳,可能是拳头太小,感觉像是在戳江乐的脑袋。 江乐也不在意,还摸着黑团子的细胳膊问:“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黑团子害羞地收回手,说道:“你怎么动手动脚的。你不是已经许人家了吗?不守妇道!这本书可是自传,自然是真的了!” 江乐听了黑团子的话,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一遍。现在全部重点就集中在自传二字上。 他满是谄媚的表情,让黑团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度的满足。他道:“那这本书的是出自哪位大师?” 黑团子指着书册道一句:“星辰子!” 江乐突然得到了回家之法的消息,激动地用食指锤着黑团子的背问:“那这位星辰子在哪里呀?我们现在能不能去找他!” 黑团子的小眼珠微微斜移,无奈地道:“你估计很难找到他!” “为何?”江乐不解:“难道他已经死了?” 黑团子收起书册,道一句:“那倒没有,只是他现在是白玉京的五圣之一,正在白玉京闭关。白玉京不是和你的目标相悖吗?” 江乐听了这话,捏起黑团子的脸道:“吓我一跳,既然都知道有人会这个,自然要去白玉京了!” 黑团子的脸被江乐拉长,说话也不利索:“你……想的太简单了。白玉京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没有白玉京的召请,你连门都进不去。更不用说去见五圣。” 江乐听了黑团子的话,觉得十分有理,问道:“偷偷进也不行?” 黑团子翻了个白眼,道:“当然了。你以为那些白玉京的仙师是木桩吗?不过,除非……” 江乐问:“除非什么?” 黑团子道:“除非你能入这次大选的前十,才有机会面见圣君。若你能取得魁首之位的话,那更好,知晓此法的机会也就越大。不过……” 按照江乐的资质,估计第一场选拔就会被淘汰。 黑团子话没说完怕伤到江乐的自尊心。而江乐却点点头,轻松地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一定要夺得魁首,早点回家!” 黑团子听了这话,差点被吓成白色,觉得这江乐实在是太鲁莽,太无知了! 这白玉京大选,可是现在仙界第一比赛,多少仙门才俊苦练上千年,就为这一举,名扬天下。 两个人都在脑袋里想着白玉京之行,就收了大阵。 阵纹一落,无数把刀剑面向他,道一句:“大胆!” 第26章 2.6 朱红色的珊瑚耳坠,淡粉色的珠钗,终究失了朱雀门长使的气势。 蔚芯取下乌发间的粉钗,手指抚摸着朱红色的珊瑚耳坠,感到一丝心酸。她还记得那日琅环楼外,一袭夜色锦袍的俊逸少年,将披风盖在陆善心怀中人的身上,道一句:“风大。” 她行过礼,上前一叙,却听见丰神俊朗的少年,向她借凤尾镇魂铃。 她也如往日那般,笑着回他:“当然可以,可是谁魂魄不稳吗?” 陆尘指着陆善心怀里的江乐,露出难得一见的浅笑,道一句:“我未婚妻。” 他说的如此自然,丝毫没有难堪与不喜。 她知道陆尘就是宸渌禁君时,想他何时有了未婚妻,还是个不入流家族的庶出。本以为,只是谣传。 现在看来,情况完全不同。 蔚芯从来没见过陆尘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和陆尘相识百年,只见过他低眉扫雪般的沉静,星眸流转般的潋滟。 从来没有想过,陆尘也会有浅笑回眸般的温柔。 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是北海苑的少君夫人,将陪伴在陆尘的左右。 可如今,她却得知陆尘有一位未婚妻,还是个男人。 真是过于荒唐。 蔚芯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进北海苑时模样,却对北海苑百花坞的幼年陆尘记忆犹新。 那日正是花朝节,百花齐放,各类花仙们争奇斗艳,就想让花丛中练剑的小少年开颜。 可那小少年却对周遭毫无兴趣,握着一把剑,在百花丛中起舞。 剑影随日光而动,那如玉般的小少年,比鲜花还要娇美的容颜,冷冰冰地盯着手上的剑,道一句:“无趣。” 蔚芯就在那日,恋上那个剑术超群的小少年,为他学剑,为他入三千府,为他成为朱雀门长使。 可现在,一切都变成徒劳。 她丢掉了喜爱的罗裙,放弃了漂亮的珠玉,当上朱雀门长使,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入白玉京,站在陆尘身旁。 现在看来,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而这泡影的罪魁祸首还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将整艘大船吸进奇怪的阵法之中。 蔚芯一得到消息,就赶往罪魁祸首江乐的房间,看见他被十几把长剑架在脖子上,依旧面不改色地道一句:“我……我可是仙门贵媳,你们想干什么!” 江乐吐出这句话,立刻向神识里的黑团子一阵咆哮,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才不要做什么仙门贵媳!” 黑团子秉承着一定要活下去的概念,不断地给江乐洗脑,让他赶紧表明身份,并且一进三千府,就去找陆尘。 江乐此时也有此打算,毕竟他是要参加大选之人,自然要找名师开开小灶。在他认识的众多人中,只有陆尘是最靠谱。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可能连三千府都大门也见不着。阵法一收,自己就被十几把剑架在脖子上。 为首的蔚兰兰大呵一声:“大胆。你竟然敢在凤船上施法,你可知我们可是朱雀卫。” 江乐完全不知自己又闯了什么祸,问黑团子,也被告知不解。 毕竟黑团子根本没想到江乐直接将琅环藏书的阵法笼罩了整座大船,还将大船也拉入琅环藏书内。 这般完整的阵法,若不是府君级别的阵法大师,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而对于讨厌江乐的蔚兰兰而言,她也不相信江乐有如此本领,只认为他定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想将凤船封禁在异域。 毕竟,早年鬼界妖人常用此法,诛杀仙门子弟。 江乐有口难言,他应该是最不明白的人,被几个人逼迫后,真的听从了黑团子的话,举着手喊了声:“我可是仙门贵媳!” 不得不说,真的超级丢人。也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有用。 江乐本以为那些长剑会将他刺成筛子,他话一落,那些人都停下了动作。 蔚兰兰先是一愣,可她一见自家长使,想到蔚芯那日落寞的模样,更加生气。 她手中念诀召唤出长枪,伴着一声:“那有如何!” 长枪直刺江乐,完全不考虑江乐是否能接下这一击。 神识中的黑团子将自己扭成麻花,喊着:“要命,要命,要命!快逃啊!” 江乐也想逃,可此时他身后也有朱雀卫,根本无处可躲。 蔚芯站在一旁,见到此,眉头微皱,本想阻止的话也在那句“仙门贵媳”中咽入口中。 可她也没想到,那本该刺穿江乐的长枪被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挡下。 长枪与耳坠发出的护盾相撞,仙力撞击的余波震倒四周的朱雀卫。 蔚兰兰也因与护盾相撞被震得长枪脱手。蔚芯见此,立刻放出仙力护住蔚兰兰。 她对江乐喊道一句:“江公子,意欲何为?先是施下大阵,令凤船入未知之域。现在又打伤朱雀卫,我们好生照料,从未亏待过公子,公子这般,对得起北海苑吗?” 江乐见朱雀卫都倒下,明白是陆尘给自己的玲珑耳坠救了他一命,整个人心思都在玲珑耳坠之上。 他哪里知道什么北海苑,也只有神识里的黑团子来一句:北海苑?陆尘竟然出自北海苑! 江乐向来是非分明,可不代表他很傻。蔚芯说出此话,应该不打算继续对付自己,便松一口气,望向她们,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毕竟,那双马尾叫蔚兰兰的小姑娘,刚刚那阵势,绝对是想要他的命。 至于这新出现的大美人,估计就是朱雀门长使蔚芯。他听蔚芯所言,料想她也对他很不满。 江乐现在终于明白陆善心的话,这船上的女人都不喜欢他啊! 他指尖轻触玲珑耳坠,立刻将耳坠外放的仙力收回,道:“蔚长使误会了,在下只是在屋内练习术法,并无恶意。” 蔚兰兰此时因为仙力波动,一时气息不稳。她捂住胸口,骂道:“胡说八道,没恶意你把我们都拉入你的大阵,是想杀了我们吗?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竟然敢耍阴的,有种我们单挑!” 蔚芯听了江乐的话,也不相信,那种仙力醇厚的大阵,只是误施? 双方僵持不下,只听见一声朱雀长鸣,解除了这番僵持。 蔚兰兰听到几只朱雀对长鸣的回应,看向蔚芯,道一句:“我们到朱雀门了?” 蔚芯也诧异,若按照凤船的速度,应该还有几日才对。 她皱眉思绪,难道是面前这个一脸不知所措的少年所为? 门外的朱雀卫立即汇报:“大人,朱雀门已至,是否现在进入?” 蔚芯此时才确认,刚刚那个大阵可能是传送阵,不过能将一艘大船传送的阵法,三千府也少有。 蔚芯立刻向江乐道歉:“还请仙君见谅,是我等莽撞了。多谢仙君施法,令我等如此快速地回道三千府。” 她吩咐众人收拾妥当,立刻进入三千府。 四周的朱雀卫领命,立刻前去准备。蔚芯也邀江乐去甲板。 江乐此时脑子里更加混沌,完全不明白蔚芯转变的态度。刚刚还是公子,现在就称呼他为仙君。 这仙君之名,多为尊称,毕竟这三千界人人都是仙君。 黑团子故作深沉地解释一句:“她估计以为你刚刚施的是传送阵,所以对你刮目相看了。 哦,刚刚忘记说,琅环藏书收阵时,施法人想去何处,大阵就会在何处显现。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三千府?” 江乐心道:“我想的是白玉京!” 所以,江乐是歪打正着解除了这次危机,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下次绝对要找一个夜深人静、荒芜人烟的地方,打开琅环藏书。 凤船到达朱雀门时,禁君例会正吵得不开交。陆尘闭目凝神,忽觉耳边的玲珑耳坠发热,立刻注入一丝仙力。 他睁开眼见御座下的人还在争吵,觉得实在无趣。 菏煦禁君见他睁开眼,凑过去问一句:“要不要打赌,我猜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 陆尘想着江乐应该已经醒来,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三千府的美景。 想来定会大呼一声:“卧槽!” 他其实很想问:“卧槽”到底是何意! 而深知“卧槽”是何意的江乐,此时脑中只有一句“卧了个大槽!” 他知道这里是仙侠世界,可还是被这巍峨壮丽的朱雀门所震惊。 几千根高耸入云端的柱子耸立在朱雀门前,像是树林般。每根柱子上依附着一只色彩斑斓的朱雀。 它们依次放歌,欢迎着凤船回归。 黑团子在江乐的神识中介绍道:“这些神木柱出自离州,当年九州的人,就为了抢夺神木柱,闹得离州大乱。 后来五圣平乱后,就将这些柱子带回三千府,丢在朱雀门外。” 江乐听闻,多看了几眼柱子,也没看出有多金贵。可当凤船路过柱子时,看见柱子释放出仙力,能洗涤污浊之气,让一些小伤口愈合。 等过了石柱林,终于看见金碧辉煌的朱雀门,那刺目般的光芒,逼得江乐闭上了眼睛。 黑团子也赞叹地道一句:“真美,不愧是朱雀门。” 朱雀门有三个口,左右对称,分别为金门和银门。 金门为仙门世家贵族而开,银门则是门派大族。 中间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只为白玉京禁君以上的大人所开。 朱红门上有两只闭眼朱雀,守门的巨人赤裸着上身,抱着大锤打盹。 黑团子告诉江乐,这两位是三千府的巨灵卫,专门守护三千府。 他们虽然看上去是在休息,一旦有心怀不轨者路过石柱林定会唤醒他们。 朱雀门外,来往的仙船无数,都在等待着朱雀卫的检查。 蔚芯的凤船本就是朱雀门所出,不用检查就能直接进入三千府。 江乐就站在甲板上,听见巨灵卫打雷般的呼噜声,看见金门的水波屏障,一点一点将凤船吞入。 他的手摸着水波屏障,像摸到果冻般滑腻,一瞬间就被这种水波包裹住。 等江乐回神时,一只小朱雀飞过他的头顶,停在甲板上望着他。 江乐觉得好奇,走近一步却发觉又有几只小朱雀飞到他身旁。 他环顾四周,见有无数浮岛悬在空中。而这些浮岛将一座霞光四射的城池围住。 黑团子在他神识中,道一句:“那就是白玉京!” 第27章 2.7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江乐的心中也曾有一个仙侠梦,长剑青衫,落拓不羁。 纵一叶扁舟,放歌四海,江湖不老,仙人不灭。 他在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仙侠世界时,先感到的是兴奋,再感到的是失落,最后是无边的寂寞。 他是一个异乡人,走进了不属于他的世界,未知的人生,未知的恐惧,给予他的是不断的打击。 他没有过高的天资,也没有出众的家族,仙力低微、身体脆弱,最让他感到失望的是,自己竟然连御剑都做不到。 这趟莫名其妙的穿越,他简直就不想买单,想感觉结束,早日回家。 江乐是不明白,那些穿越到新世界的人,怎么就能如此一帆风顺,不是武霸天下,就是满是后宫。那格格不入的疏离感,那种无法融入世界的寂寞,真的就通过几句话就能排解吗? 也许是因为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黑团子在神识中还不知道江乐的所思所想,只是突然看到蔚芯,提醒他道:“蔚长使又来了!” 江乐立刻将脑中抱怨丢到一旁,聚精会神地回应蔚长使。 蔚芯见江乐如此模样,想来刚刚真的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她是一个有耐力的人,她相信坚持定会取得胜利。 蔚芯问江乐:“仙君可会御剑?” 江乐立刻摇头,他要是会御剑,就打消一分回家之心。 蔚芯又问他可有什么飞行用的法宝。 江乐只能面带愧色的摇头道一句:“抱歉,我没有。这是要做什么嘛?” 蔚芯解释道:“江仙君也看到了,这三千府衙境内,都是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浮岛。岛与岛之间各不相连,多以传送阵、法器来往各方。 仙君乃是参选之人,应该去往太阴少阳之境。那里是白玉京特地为大选之人准备的小岛。 这艘凤船不便送公子去太阴少阳之境,因此才会问仙君,在下并无嘲弄之意。” 她唤蔚文怡一句:“既然仙君暂无代步之物,那文怡,你送江仙君一程,务必安全送达。” 蔚文怡上前请江乐,可被一旁的蔚兰兰拦住,蔚兰兰气呼呼地道一句:“文怡,你别送他!” 蔚芯知道蔚兰兰是为她打抱不平,摸摸她头道一句:“别胡闹了,文怡不送,难道你去送?” 蔚兰兰听了这话,嘴硬一句:“我送就我送。” 她也不给江乐拒绝的机会,拽了他就上了她的朱雀。 蔚芯担忧蔚兰兰,本想让蔚文怡也赶去。可蔚文怡却道:“长使,兰兰不小了,没事的。不过送个人,能出多大的事情。” 蔚文怡又道:“若是真出了事,那也不关咱们的事。毕竟,这三千府里头风谲云诡,甚是飘摇。” 蔚芯皱眉,看着蔚兰兰远去的身影,道一句:“可他不同,他是北海苑未来的少君夫人,就算出事,也不能在我们手上出事。” 蔚文怡与蔚兰兰不知道陆尘的厉害,也不了解那些年白玉京仙师的威名。 她们年纪太小,没经历过鬼族入侵时的三千界。她知道,也很清楚,更明白白玉京的能力。 尽管三千府的势力越来越大,可也没有人敢去动白玉京。 就算是青龙门门主,也没这个胆子!这也是为何朱雀门出了一个禁君,就能与青龙门平起平坐的原因。 她让蔚文怡前去,千万别让江乐在她们手上出了事。 可是,事事哪能尽如人意。 被拽上朱雀的江乐此时心情倒是与平日里的黑团子有的一拼。 他深怕拽着他的蔚兰兰松手,将他摔成碎渣。 那蔚兰兰胯下的朱雀仰空长鸣,与仙鹤齐舞,在浮岛四周盘旋。 那速度极快,颠得江乐差点吐出来。 蔚兰兰见江乐不习惯飞行,装了坏心眼儿,故意让朱雀绕个大圈,再飞向太阴少阳之境。 黑团子见江乐的模样,也生气骂一句:“这小丫头心太坏了,怎么能如此欺负人!” 江乐的眼睛不敢向下望,那朱雀翅膀之下是云层,云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好在最终折磨结束,江乐像晕车般,扶着太阴少阳之境的石狮,呕吐不止。 蔚兰兰存了看他笑话的心,又道:“快进去,等把你送到江家,我就走!” 江乐向她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您老还是赶紧走吧!” 蔚兰兰一听,抓着他的后襟道一句:“我老?你才老呢!” 江乐觉得自己真是秀才遇到兵,拱手行礼道一句:“小姑奶奶,您就放过我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蔚兰兰却不愿,硬生生地推着江乐,到他去江家落脚之地。 她在来前早就打听好江家的情况,一个徐州没落的家族,从来没有族人入过三千府。若不是攀附上宸渌禁君,现在还烂死在徐州破地。 他们是跟随徐州大部队一起进入三千府,住在一间巴掌大的破茅屋。 这破茅屋还是他们说自己家中有仙门贵媳,才有的住处。 像江家这种不入流的小家族,根本就没资格踏入太阴少阳之境。 蔚兰兰领着江乐大摇大摆地走向江家落脚的仙苑,高傲地道一句:“还不就走!江乐仙君。” 江乐本不想见江家人,可蔚兰兰这态度,似乎一定要将江乐送回江家,才愿意离开。 他想早日甩掉下这个麻烦的女人,便跟在她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蔚兰兰身上朱雀卫的服饰太过张扬,周围的人都齐齐让道。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达江家所在的破茅屋。站在门口的是江岩,也就是当日被狸娘开膛破肚的那位。 江岩见到江乐立刻火冒三丈,骂道:“江乐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还敢回江家!” 江家其余子弟也赶来,他们这段时间,在三千府不知道撞了多少南墙,才明白这里的规矩。 江岩见到江乐身后朱雀卫的蔚兰兰,立刻上前行礼。 蔚兰兰见江岩,又听见他当场呵斥江乐,就觉得此人有点眼界。 她故意问江岩:“江乐兮?他不是叫江乐吗?” 江岩一听,觉得江乐兮实在无耻,竟然敢改名,甚至充当嫡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立刻回道:“大人赎罪,我这庶弟,一向狼心狗肺,在家欺负嫡母嫡姐,在外还喜欢混淆视听。 他其实就是我们江家的庶出。” 江乐听了这话,觉得江岩莫名其妙,他何时想过要当江家嫡出。他根本就不想跟江家有半点干系。 他立刻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向他人说过自己是嫡出?” 江岩觉得江乐在狡辩,立刻指出:“那你为何说自己叫江乐,人人都知,三千界单字为尊,双字为庶。你言明自己为江乐,那不就是再跟别人说你是嫡出吗?” 江乐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他不过是想用自己本来的名字,怎么就成了这欺上瞒下,居心叵测之人。 蔚兰兰本是庶出,在一旁听到这些,更觉的江乐这人太过低劣,道一句:“江公子大约是觉得庶出就是低人一等吧?真是无耻之辈,你这种人也配待在三千府?”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立刻呼应一句:“不配!” 江岩见周遭之人,立刻不给江乐面子,道一句:“江家也不会再收留你这样无耻之辈。” 毕竟,他们这些嫡子都没多少地方可修炼,还要再收留一个江乐兮? 江家刚到太阴少阳之境时,就派人去打听陆尘之名。可惜,这偌大的三千府就没有一家贵族姓陆。 白玉京中也没有陆姓贵族仙师,他们这才明白,自己定是被陆尘骗了。 那江乐这个庶出子弟,还不是他们的鱼肉。 他们骗太阴少阳之境的主人,自家有仙门贵媳,只是至今未归,现在若是让人知道这假“贵媳”已归,他们估计连这破房子都没得住。 所以,江家一定要让江乐兮赶紧离开太阴少阳之境,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江家子弟都知道此中利害,立刻喊着:“滚,给我滚!” 江乐见到这里,才真的明白自己是穿越了,也明白自己太意气用事。 他只是想用自己的名字,果然太天真了吗? 他回望四周,发现这些人的嘴脸都像一张张白色的面具,再跟他说着:“滚!” 江乐望着天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突然有点想陆尘,那个总会从天而降的少年。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没有从天而降的陆尘,只有风尘仆仆赶来的江喻。 他这段时间也是撞够了南墙,好不容易得到了大选的消息,一回来就看见众人围着他家的院子。 他见江乐回来,本想问问他陆仙师之事。可见到江乐身边的朱雀卫,又是一惊。 江岩见江喻回来,立刻让江喻执行家法,把江乐逐出江家。 江喻离开徐州时,得到了江家的暂行家主的权利,自然有资格逐出一个庶出。 他还不解,只听江岩将江乐改名充当嫡出之事告知。 话尾,江岩还故意说蔚兰兰也赞同他们江家所为,甚至在字里行间透露出,蔚兰兰对江乐的不喜。 江喻听闻,本以为江乐认识朱雀卫,还有一定价值,现在感觉江乐得到朱雀卫不喜,立刻下令将江乐逐出江家。 江乐听了这话,也觉得甚好,他本来就不喜江家,也与江家无光。 现在能光明正大地离开江家,本就是好事。 他立刻回一句:“好,走就走!” 可下一秒,他就没这么干脆。毕竟逐出家门,可是要受三鞭,归还父亲、母亲、家族之恩。 这鞭子落下时,江乐想,自己也算帮江乐兮还了父母、家族恩了吧! 星号处:出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 第28章 2.8 一鞭还父恩,一鞭还母恩,最后一鞭甩到江乐身上时,黑团子都为他捏了一把汗,道:“加油,就剩最后一鞭了。” 江乐咬着牙,硬生生地挨下了江岩的三鞭。 蔚兰兰见到这里也有点佩服江乐,能熬住这三鞭,还在第一鞭挥下时,护住耳边的玲珑耳坠,避免护盾冒出。 她看得很清楚,那个叫江岩的男人,是鼓足了劲,将罚鞭挥在江乐身上。 江乐受了三鞭,走路都不稳。她不忍想上前扶住,也被江乐躲过。 蔚兰兰见江乐不领她的情,转身就离开。可怜江乐没走两步就被江岩的两个跟班压在地上,拖去太阴少阳之境的大门口。 江喻让他们注意点,别留下恶名。可江岩心中郁气难除,若不是江乐,他们怎么会死那么多兄弟。若不是江乐,自己也不会伤的那么重,连剑都握不住。 他现在找到了报复的方法,还不一次性报复到底。 江乐昏迷前听见江岩在他耳边说着:“我告诉你吧,这三千府也好,白玉京也好,根本就没有陆尘这个人。你啊,赶紧去死吧!” 江岩伸手想去拽江乐耳上的玲珑耳坠,刚出手,就有一颗石子砸中他的手。 还没等江岩缓过神,就看见一个身着纳兰世家兰花纹的少年,道一句:“是我送你们滚,还是你们亲自滚!” 江岩闻言,暗道江乐好运。 他现在仙力低微,功力大退,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吓得立刻带人赶回破茅草屋,却见那位送江乐的朱雀卫又回到江家。 这次她又带了一位身姿曼妙的朱雀卫,他上前细细一听,才知原来这位名为蔚文怡的朱雀卫是来送他们一栋宅子。 江喻收下蔚文怡给的宅子,激动地道一句:“原来大人认识我家四叔,这般接济,我等不知如何是好。” 蔚兰兰在身后轻拉蔚文怡的衣服,问着:“这样好吗?” 她们刚刚遇到宸渌禁君的家仆,也就是陆善心的哥哥陆善行,骗他说已将江乐送回江家。 陆善行的事情一向很多,不仅要帮陆尘打理事务,还要负责白玉京的事务。如今正值禁君例会,他也是听从了陆尘的吩咐,将陆尘最喜欢的宅院转赠给未来少君夫人。 他本该亲自转赠,可一来他没见过江乐,二来事情确实太多。 正好遇上了蔚芯小姐的家仆,便请她们将宸渌禁君在三千府的住宅转赠给江乐。 可江乐已经被江家逐出,蔚兰兰本想道出,可蔚文怡却先她一步收下宅院,转赠给江家。 蔚文怡话说的很巧妙,未道此屋送给江家何人,一进门就问江家四叔可好,还说自己父亲早年去往徐州,多谢江家照料。 她又取出宅院,又说起徐州江家威名,这番让江喻误会,认为这宅院是朱雀门所赐。 蔚文怡与蔚兰兰做完这些,立刻返回朱雀门的御所。 路上,蔚兰兰心有不安,道一句:“你这是在欺骗陆哥哥!” 蔚文怡脚下的朱雀展翼,她知道蔚兰兰恋慕陆善行,直接飞到文兰兰上方道一句:“那你也助纣为虐,害死了江乐!” 蔚兰兰听到这话,生气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大声,给别人听见怎么办?我跟你说,江乐可没死。话说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直都在?” 蔚文怡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我,陆善行此番已经砍了你的脑袋。你也知道陆善行、陆善心兄弟,一向捍卫陆家。何况,我做错了什么,陆善行让把宅子转赠给江乐。 江乐不在,我给江家家主,他们误会了,与我何干? 你与其在这责怪着我欺骗陆仙师,不如想想看,若他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该怎么看待你!” 蔚兰兰一听,气的咬牙,她可不担心陆哥哥怪她,江乐不过是个不入流家族的庶出。这宸渌禁君将来可是自家长使的丈夫,才不会怎么怪罪她。 何况,这江乐是被江家人逐出,又关她什么事。 两人各怀鬼胎,御朱雀去往朱雀门,刚到路上,就听见白玉京之令。 “青州城主之位,就由本次大选的魁首担任。”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这三千府又要出大事了! 同样觉得出大事的,还有纳兰西羽,他一听圣君下发的指令,就两眼发光。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若是他的当上了魁首,妹妹在夫家也会过得如意。 他在一旁想着如何当上魁首,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江乐也清醒过来。 他身上的内伤不重,只是皮肉伤有些吓人。 纳兰西羽也是在逃家的路上发现了江乐,见他如此,立刻上前救助。 他之前就很少听到江乐提起自己的家人,没想到他会被家族抛弃,甚至受了三鞭刑鞭。 江乐看到纳兰西羽先傻笑了一声,问了句:“有饭吗?” 江乐还真饿了,这一天先是被朱雀卫包围,又是被江家逐出,还受了鞭子。 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纳兰西羽立刻让小二上一些酒菜。他们现在住在太阴少阳之境的客栈里。 江乐取了筷子,边吃边问纳兰西羽:“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西羽道一句:“我之前不就说了,要来白玉京。当人上人!” 江乐点点头,他也要入白玉京,见到五圣,早点回家。 两人就落水走失后的事情,相互告知了一番。 纳兰西羽并未道出全部,只言:“我落水后就被人救了,然后收拾了包裹就来了这里!” 江乐也把自己与陆尘在青州发生的事情,告知给纳兰西羽。 这正好解了纳兰西羽的一个疑惑,为何今年的魁首可担任青州城主。 原来青州现在还存有无数被咒蔓控制的城民,这样想来,他当城主的心思就少了一半。 他问江乐:“你怎么被江家逐出来了?陆尘呢?他怎么不护着你?” 江乐嫌弃地看着纳兰西羽,道一句:“我早就不想待在江家了,现在被逐出刚好合了我的心思。 还有,什么叫陆尘护着我,我也很厉害的,好吗?” 江乐见纳兰西羽眼中布满了质疑,委屈地道一句:“虽然我仙术一般,可……” 纳兰西羽听了这话,心疼江乐被江家抛弃,倒了一杯茶给他说:“说到底还是陆尘这个未婚夫不对,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呢?” 江乐听到这里立刻给陆尘辩解道:“才不是,陆尘给了我玲珑耳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了。 陆善心说,他回白玉京复命。” 纳兰西羽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好,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只问江乐背还疼不疼。 江乐忍着背部的疼痛,强忍道一句:“还行,还行。” 纳兰西羽立刻把圣君下的令告知江乐,商量起大选之事。 白玉京大选分为三场,第一场、第二场为团战,第三场为个人战。 一个团至少要有三个人。 若成不了团,就只能个人参战,这种单打独斗,很快就会被刷下。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狼群呢! 江乐听了这些,好奇问一句:“就没有一个人闯过?” 纳兰西羽点点头道:“三千界自来能人辈出,白玉京大选几百年来,只有一人单打独斗,直闯三关。 此人年仅八岁,以一柄长剑夺得大选魁首。 当年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为此人的剑意折腰。” 江乐听闻,立刻好奇问到:“他是谁?” 纳兰西羽卖关子,故意不言,惹得江乐好奇,直问:“快说,快说!” 纳兰西羽见江乐已经急的冒汗,道一句:“此人就是白玉京现任禁君、北海苑少君宸渌。” 他说完,又将宸渌禁君的如何大战各大仙门贵族子弟的故事,绘声绘色地描绘给江乐听。 江乐听完,也与纳兰西羽一样,崇拜起宸渌禁君。 完全忘记了赶紧找队友的事情,等他们开始找队友时,别人不是家族成团,就是早起团满。 垂头丧气的两人蹲在面条摊旁,吸着面条,想着要去哪里骗一个队友。 江乐这几日才知道,江家攀附上朱雀门,已经搬离太阴少阳之境,去住什么宅子。 没了江家,他在太阴少阳之境的生活也好过一些。 可世间好事之者就是多,他们知道江乐是被江家逐出之人,故意奚落江乐,败坏江乐的名声。 另一边,纳兰西羽的母亲出自悍匪,这些年,大多世家弟子都受到过悍匪的“照顾”,自然也对他不满。 这两个声名狼藉的人凑到一起,就是捅破了天,也组不到队友。 他们两个人惆怅,打算参加个人战。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最近过于倒霉,站在面条摊前,也能被灾难波及。 这事本就与他们无关,太阴少阳之境有斗殴是常有之事。 他们不过看了几眼面条摊前,正在用剑逼退敌人的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可那女子看到他们,就骂道:“你们这两个败德辱行的家伙,怎么还留在太阴少阳之境。” 这话说的实在过分! 纳兰立刻放下碗回道:“关你屁事,我看你是染坊里卖布。” 那女子本是三千界五城之一——沧澜城城主的徒弟文妙。她听过纳兰西羽与江乐的恶名,也对他们这样的人,深恶痛绝。 今日看到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文妙见江乐皱眉,道一句:“我要是你就直接找个湖跳下去,像你这样被逐出家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参与大选?” 她又见纳兰西羽如此嚣张,道:“还有你这种悍匪之后,也不知道纳兰家为何要把你养大,根本就是脏了门楣!” 纳兰西羽听了这话,气的大骂:“你这丑八怪,有种再说一次!” 江乐本不在意江家逐出他之事,可他见不惯文妙这种口气,也回道:“你要是我?那我要是你,长成这般模样,早拿根绳子自杀了!” 文妙本就是在意自己外貌之人,气的直接与他们两人动手。 江乐虽然仙力不济,可跟着陆尘学过几招,也能应对一二。 纳兰西羽可不一样,他本就是纳兰家精心培养的子弟,仙力也好,法术也好,都是上层。 他对付文妙,简直就是绰绰有余。他出手也不过分,就是扇了文妙一耳光,让她说些人话。 文妙可是沧澜城娇宠长大的孩子,哪里受过这般欺辱。 她气的大骂:“你们,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江乐和纳兰西羽故意相互问着:“谁啊?” “不认识!” 这番话,气的文妙哭着说一句:“我可是沧澜城的大小姐,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给我等着! 你们不是要找队友吗?我文妙把话就放在这里,谁敢跟你们组队,就是跟我文妙、跟沧澜城过不去!” 这话一出,江乐与纳兰西羽就觉得头疼。 文妙见他们两人表情微变,恶狠狠地喊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成为你们的队友!” 她话音一落,就有一粉衣少女走上前道:“我敢!”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下一章陆尘出来!明天修稿!累了累了!如果大家有多余的海星,就赐给陆尘吧!他急需海星,才能出场(笑) 第29章 2.9 江乐自穿越后,见过的美人无数,就陆尘就足够惊艳他半生。 这粉衣女子正是桃羞杏让的年纪,梳云掠月、袅袅娉娉。 文妙一见到粉衣女子,脸上的狠绝全变成了恐惧,说着:“你……你要同他们一起组团?” 粉衣女子仰着脖子,站到江乐前,柳眉微蹙,冷冰冰地回一句:“听不懂人话?” 江乐一听,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左脸。不得不说,这句话比任何骂人的话还要狠。 完全被羞辱了文妙,敢怒不敢言,两只手握紧又放松。 纳兰西羽与江乐见文妙那种凶狠如狼的眼神,生怕她伤了粉衣女子。毕竟这可是第一个如此维护他们的人。 两人动作很快,可可那粉衣女子并不领情,道一句:“她还没那个胆子,敢对我出手!“ 粉衣女子走到文妙面前,故意轻蔑地看她一眼,道:“你说是不是啊?” 文妙听了这话,真的被气哭,指着粉衣女子说道:“花滢,你……你怎么帮外人啊?” 粉衣女子花滢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一句:“你也不姓花啊!” 再次将打了文妙的脸,看得江乐忍不住立刻给花滢竖起了大拇指。 花滢对江乐这个秀气少年的印象还不错,那日她也看见江乐被江家人逐出之事。江岩挥下的三戒鞭,她看了都疼。 不过好在江家没废去江乐的丹田,只让他还了恩情。 她知道文妙为何要找江乐两个人的麻烦,不过是因为迁怒罢了。 文妙这个人被沧澜城的人宠坏了,一向占着霸道古怪的性子欺负人。她本因沧澜城组团多带了一个柳依依生气,故意说出自己是沧澜城大小姐。 实际上,花滢才是沧澜城的大小姐,不过因为与她父亲不和,才离开沧澜城。 文妙平日里这样称呼自己,也无妨。现在到了正主这儿,她确实有些底气不足。 花滢不在乎沧澜城大小姐的称呼。她只要能让沧澜城吃瘪,只要是找沧澜城的麻烦,她就觉得开心。 她跟这沧澜城的仇,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无数把剑锋。 文妙这边哭的伤心欲绝,那呜呜咽咽之声不绝于耳,惹得围观的人都动容。 只有江乐三人,一个扣着耳朵觉得女人声音太吵,一个发着呆,还有一个甚至兴高采烈地对着哭声鼓掌。 江乐发了一会呆,问花滢:“她怎么还在哭?走了不就好了?” 纳兰敲了江乐的脑袋,骂一句:“笨,这要是走了,多丢人。” 花滢也点点头道:“所以啊,她在等,等一个人来问她受了什么委屈?给她一个台阶下!”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就有位穿着白衣女子,穿过人群,担忧地喊着:“妙妙,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文妙立刻收了哭声,冲向那位白衣女子的怀中。 纳兰西羽一看,叫一声:“不好!” 江乐还不明白,只听见黑团子道:“哎呀,确实不太好。那白衣女子是沧澜城的护剑师文韵,估计她是这次沧澜城的领队。 文韵见文妙受到委屈,立刻将目光锁定到江乐三人身上。 花滢唇角微微抿住,听见文韵喊一声:“大小姐怎么在这里?文妙,是不是你惹大小姐不开心了?” 江乐一听,就觉得这个文韵说话技巧高明,一句话就摆平了眼前的事情,还祸水东移,既给了文妙台阶下,又有指责花滢欺负人之嫌。 不得不说,这本事相当可以,比什么蔚兰兰一辈,高超太多。 江乐对蔚兰兰、江家等人还真没那么多心眼,一方面,蔚兰兰欺负他的部分,实在不痛不痒。另一方面,对于江家,他占了人家孩子的身子,亏欠过多,江家如何待他,都没有错。 毕竟他对于江家,就是个陌生人。 至于江家逐出他的事情,更是求之不得。很久前他就想干此事,也一直不得其法。 可现在这情况却不同,这位叫花滢的姑娘解了他们的困,还愿意成为他们的队友,在江乐心中已经升级为好友。 对江乐来说,好友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欺负好友,就是在侮辱他! 不等花滢回复,江乐立刻上前行礼,道:“非也,与这位仙君无关。这本就是文大小姐辱骂鄙人,才闹出这番。” 文韵刚刚就瞧见这位长相过于秀气的少年,她见面前的廋弱少年,大病初愈的模样,本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第一个反驳她的却是这个少年,她问文妙:“他说的是真的吗?” 文妙怎会认同江乐的说法,哭着回一句:“人家才没有,是他们欺负我!” “他们”这个词用的可真精妙,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 江乐不卑不亢,继续言:“众人有众人的说法,我想对护剑师来说,事件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这事情该如何了结。往北走三十余里,就是白玉京仙师驻扎之地。 按照大选的规矩,若是赛前出现了因伤无法出赛之事,斗殴双方都必须取消大选资格。” 江乐猜想,文韵定能看出自己深受重伤,也明白他话中之意。他想的很简单,若是文韵要追究,他就来个鱼死网破,弄伤现在的他,实在太简单不过。他可以拖着重伤的身子去仙师那里告状,说沧澜城打伤了他。 这种法子对付文韵这种世家大族,刚刚好,毕竟今年的魁首之位,价值连城。虽然着招数不够光明磊落,可像他这般无权无势无仙力的三无人员,只能出此下策。 他就是想告诉文韵,他这种光脚不怕湿鞋的人,能拖一个下水,就拖一个。 纳兰在江乐身后拉住他,被江乐安慰道:“我没事!” 文韵听出了江乐的言外之意,觉得他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这行为完全就是无赖。 花滢见文韵脸色难看,开心地对着江乐也道一句:“我可以去证明,文妙伤人的事实。” 文妙听到这里,抓紧了文韵的手,道:“你看她,你看看她!” 文韵也不是被吓大的,听到这里,浅笑道一句:“若我不同意呢?” 江乐也轻松地道:“那今年沧澜城要和鄙人一起,看魁首花落谁家了!” 文韵看四周的路人,也都存了好戏的心。今年大选魁首如此重要,若真的出了这种事,恐有人从中作梗。 可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沧澜城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欺负的了。 她本欲教训江乐这个小子一番,可突然有一人喊道:“文剑师,苍戎师兄要文剑师将文妙师妹带回去。” 说话的人穿着沧澜城的剑侍服,在文韵耳边又细语几分。 文韵一听,瞪了江乐三人一眼,带着不肯罢休的文妙离去。 这几人一走,江乐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三千府果然太复杂了。 另一旁终于得到队友的纳兰西羽立刻对花滢道:“多谢这位仙子!” 花滢其实不太喜欢纳兰西羽,觉得此人心机太重。她倒是很满意江乐,刚刚那番对付文韵的话,深得她意。 她也还礼道一句:“举手之劳,既然我们已经准备好组团,就先去白玉京仙师那里去登记。 大选开赛之日,虽然还未定,但应该很快就要举行了。” 纳兰西羽也是这般想,准备好材料,就带着两人一同前往。 只是走到一半,江乐突然来了一句:“我想先去买个东西!” 纳兰细羽好奇地问道一句:“什么?” 江乐立刻道:“剑!” 纳兰西羽知道他不能御剑之事,好奇问道:“买那个干什么?” 江乐也说不清,其实自从他受了鞭刑后,心里就起了一些变化。 他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已经穿越。那种身为修仙者的意识,好像随着大选,慢慢得到觉醒。 虽然他还是想回家,但是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先站稳脚跟,再慢慢想着如何回家。 黑团子之前说他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若不是他运气好,有陆尘相助,早就死在徐州了。 江乐听到这段话时,正躺在床榻上,忍着背上的伤痛。 他也觉得当日自己太冲动,没弄明白逐出之事,就轻易答应。 不过说实话,那种情况下,也不是江乐一个人反对就能成功取消逐出之罚。按照原来江岩的意思,他就是想杀了江乐。 这种浓烈的杀意,也让江乐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生活在和平世界,而是一个荆棘满途、举世混浊的仙侠世界。 他从现在开始就是江乐兮,而不是那个江乐。 他还庆幸地想:也许他不是没有得到龙傲天似的穿越剧本。而是属于厚积薄发型的人设。就像是武侠小说中,那种经过一段时间努力,偶遇各种绝世高人的人设。 毕竟,他已经遇到了天资聪颖的陆尘,这应该也算是厚积薄发型人设的一个重要佐证。 江乐发了一会呆后,也不顾纳兰西羽与花滢的争论,直接说了一句:“我想先去买个东西!” “什么?” “剑!” 有的时候,不得不用心有灵犀这个词来形容江乐与陆尘。同样想到要给江乐佩把剑的陆尘,正站在廊台之上,为江乐选着配剑。 第30章 3.0 萤火点点,伴随着霞光笼罩在廊台之上。白色禁君服外套着蝉衣,一层层的水纱将廊台上的俊美少年包裹住,仅留一条鲜红色的腰带,将少年的腰身的圈住。 禁君的宽袖上绣着山茶花,花色偏淡,仅留金线勾勒出花型。 这位年轻的少年禁君,自然是惊才绝艳的宸渌禁君。 他站在白玉京的廊台之上,正吩咐着自家仆从陆善行兄弟,选一把剑,送给江乐。 身为负责陆尘衣食住行的陆善行建议道:“不如送轻鸿如何?剑身轻薄,便于携带,也适合大选所用。” 跪坐在一旁的陆善心听了这话,翻着白眼道:“江乐兮又不会御剑,送把普通的就行,好剑给他也是浪费!” 哥哥陆善行一听了此话,眉头立刻皱出一座小山。他扭着陆善心的耳朵就骂:“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未来少君夫人,怎可如此态度?” 陆尘站在廊台之上,看陆善心兄弟两打成一团,实在不明白他们这是关系好,还是不好。 他觉得这两个人的建议都不实用,若是参加大选,自然要选一把好剑。 陆尘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掌,利用指尖发出微微荧光画出一道图纹,图纹顷刻间消失,只留下一把发着银色光芒的长剑显现在眼前。 那把长剑上面画着北海苑的图纹,剑柄处的长练随风而动。剑鞘之上,刻有蟠龙,上面还留有痕迹,是当年陆尘夺得魁首时用的剑。 这把剑一出,立刻吸引了陆善心兄弟的目光,尤其是陆善心,他见了这把剑,双眼都发出亮光,还没触碰就被陆善行拍了手。 陆善行觉得这把剑给江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疑惑地道:“日暮?” 这可是把威力无比的仙剑,拔出都需要巨大的仙力。不是陆善行瞧不起江乐,而是这白玉京都没几个人能拔出此剑。 陆尘听了这话,本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喜欢散步的菏煦禁君就道一句:“这不是日暮苍山远*的日暮剑吗?难道是想给弟妹送把趁手的武器。 啧啧啧,小师弟与弟妹感情如此深厚,真是羡煞旁人?” 菏煦禁君摇着扇子,想去看看日暮,却被陆尘挡住,回一句:“若师兄愿意,这三千界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不愿意与师兄琴瑟和鸣吧!” 菏煦禁君笑了笑,道:“惭愧,惭愧!都是外面不实的传言。” 跪在一旁的陆善行却觉得菏煦禁君太过谦虚,人人都道:菏煦禁君温文尔雅,琴棋书画诗茶工,无一不精。 他可是三千界无数仙子心目中的良人。为他大打出手过的仙子,都能围白玉京两圈了。 陆尘见菏煦禁君的模样,估计又要找什么乐子。他拿出剑套,包裹妥善后,交给已经被日暮迷得神魂颠倒的陆善心。 陆善心一接到朝思暮想的剑,立刻化成痴呆,只会对着剑傻笑。陆善行见此立刻拖着他前去送剑。 这一路上,陆善心看着日暮,眼眶都发红。天知道,这把传奇的长剑,是多少三千界男儿的梦。 陆善行瞧自己弟弟发傻的模样,忍笑道:“有那么好看?” 陆善心的眼睛一秒都舍不得离开日暮,双手一直捧着这把剑,道:“别打扰我,这可是我这辈子最近距离接触日暮的机会,我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他用恋慕情人般的缠绵眼神,盯着日暮,不过时光匆匆,很快两人就到了陆尘转赠给江乐的小岛。 岛上风景秀美,仙力充沛,正适合修炼。早年陆尘还未成禁君时,常在此处修炼。 两人驾轻就熟,到院府门口,见无数修仙之人,捧着礼物等在门口。 门口的人应该是江家的仆从。几个人趾高气扬地挡住陆善心兄弟,道:“有拜帖吗?” 陆善行听闻,立刻道:“我们是陆尘少君的仆从,特地来拜见江乐兮仙君。” 陆尘之名,本就是宸渌禁君母亲取的名字,只有家中亲密之人才知。 陆善行知,自家少君如此待江兮乐仙君,定会用母亲取的名字。 陆善心听了门口仆从的话,气的大骂:“ 你快给我滚开,江乐兮,你快给我出来!” 陆善行瞪了他一眼,立刻道一句:“还烦请告知江乐兮仙君,陆尘少君有请。” 江家仆人一听,挥手道:“没有,没有,江家没有这个人。” 陆善心一听,一把抓住仆从的脖子问:“你说什么?没有这个人?” 仆从见陆善心模样,觉得他是想在此处闹事。他立刻摇着手上的铃铛,将一群仆从唤出。 陆善行再次询问:“江乐兮可在府上?” 仆人们直接说了句:“就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陆善心见状,与陆善行对视一眼,心知出大事了。 陆善行此时也管不了什么礼束,御剑打倒一片仆从。 陆善心则是抓了这些仆从的领头,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仆从虽然心中害怕,依旧嘴硬地道一句:“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家仙君可是朱雀门的人。你们……你们敢这么对我们,朱雀门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善心一听朱雀门,心里就更加来气。直接用手捏断了仆从的手臂。 他问一句:“江乐兮呢?” 那仆从疼得只知道大叫,被陆善心打晕。 门口出事,江家几个嫡子立刻赶出。 江喻一见地上躺着的仆从,皱眉道:“陆仙师,你这是何意?” 陆善心见到江喻,立刻问道一句:“江乐兮呢?” 陆善行也收了剑站在陆善心身后,冰冷着一张脸。 江喻已经不是刚来三千府,撞够南墙的少年。他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三千府的府君,也打听清楚,这三千府从未有姓陆的世家。 如今,由于自家四叔,江家已经攀附上朱雀门,在三千府有了立脚之处。 平日里,也有一些普通仙门前来拜谒。如今见到陆善心等人,也没当初那种仰慕之心。 他皱眉道一句:“他已经被逐出江家。” 陆善心一听,又道:“逐出?你们不会还罚了他三鞭,废了他丹田吧?” 江喻立刻道:“丹田?我们看在一族份上,只罚了他三鞭。” 陆善心兄弟俩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们怎么住在这里?” 江喻身边的族人一听,立刻炫耀一句:“这可是朱雀门的仙使与我四叔相熟,特地赐给我江家的。两位还未见过这般灵力充沛的仙宅吧!不如让我带两位参观参观?” 陆善心一听,气的笑出声道:“朱雀门赐的?” 陆善行一听,立刻自责当日为何不亲自送上门。他压制住怒气,道一句:“不知赐予之人唤什么?” 江喻立刻道一句:“仙使名讳怎么随意告知他人。” 陆善心却道:“是不是姓蔚?蔚兰兰还是蔚文怡?” 江喻一听,想到朱雀门大名果然响彻三千界,欣慰道一句:“原来两位也知仙使大名。” 陆善行此时不怒反笑,道:“多谢告知!” 他拉着快要气炸的陆善心,连忙将此事与陆尘汇报,赶紧请罪。 陆善心对着通讯用的水镜道一句:“朱雀门实在欺人太甚!” 陆尘不言,不过那沉默比不言更加令人感觉到压力。 陆善心坐在仙剑上,气呼呼地道:“我现在就去朱雀门,把他们御所给砸了。敢拿咱们的宅子当礼物送人,这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陆善行也很生气,他还没被人这么耍过。本以为是蔚芯长使的手下,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得罪他们北海苑。 不过好在陆善行一向能沉得住气,建议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江乐兮仙君,他受了戒鞭,在太阴少阳之境那种地方,也不知道现下如何?” 陆善心虽然觉得江乐麻烦,可江乐毕竟是他们北海苑的少君夫人。他立刻道:“行,你去找人,我去砸朱雀门!” 陆善行不太同意这事,毕竟朱雀门之上还有一个蔚信禁君,面子还是要给! 他道:“朱雀门之事要从长计议,不知道这是蔚兰兰、蔚文怡的主意,还是蔚芯下的命令,又或是朱雀门想对北海苑做些什么?” 陆善心没那么多曲曲弯弯的想法,立刻道:“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怎么行!应该好好给他们一点教训,让朱雀门知道我们的厉害。他们竟然这么欺负我们北海苑的少君夫人!” 陆善行不赞同,他就觉得自己弟弟做事太莽撞!他本打算劝解陆善心,却看见水镜中的陆尘,冷着一张脸道:“这可是你说的哦,陆善心!” 陆善心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望向朱雀门方向时,只看见一把黑色的长刀从云端坠落。 那守护了三千府一千多年的朱雀门就被一把黑色的长刀,如同切水果般,分裂成四段。 金门、银门被毁,中间那扇被巨灵卫护住的朱红色大门,也在第二刀、第三刀下碎成粉末。 那刀法巧妙,硬是没伤到巨灵卫分毫。 这番举动,直接惊动了整个白玉京。 陆善心看着朱雀门方向尘土飞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陆善行也看了一眼朱雀门,心里却想着:“少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朱雀门被毁一事立刻传遍了整个三千府,就连在与商家讨价还价的江乐,也被朱雀门被毁的声音吓到。 他看着面前死都不愿意便宜一百白玉币的店家,因为被吓,直接把价格写成了一百一。 江乐当机立断,看都不看剑有没有问题,丢了一百一就跑。 他也不管店家等会清醒后找他麻烦,直接出店门。 店门外的纳兰西羽与花滢也傻愣在原地,看着那朱雀门的断壁残垣,一点一点地坠落深渊。 江乐手上拿了长剑,见到被毁的面目全非的朱雀门,道一句:“乖乖,这是谁的杰作?”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喊着他:“江乐!” 星号处:日暮苍山远: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 第31章 3.1 铜鹤焚香、仙鹤起舞。元夕殿内暖意融融,琴弦拨动,扇舞的女子藏在屏风中,舞姿翩翩、一曲断肠。 这里是菏煦禁君的宫殿,建在白玉京的花海之尽。常年沐浴着廊台的月华,是白玉京最美的宫殿。 殿内伴舞的仙鹤见来人行色匆匆,立刻跳入屏风中,化作一抹墨色,增添屏风的风韵。 菏煦见此也不在意,靠在美人榻上,听着琴音凝神。他这段时间凝神的次数渐多,大约是剑圣所说的天劫将至。 不过,这又如何呢? 他更在意的是,若是因为应对这无聊的天劫而错过这三千界的趣事,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这般洒脱又爱胡闹的性子,向来令剑圣头疼。不过好在菏煦禁君有一位好副官,名曰徐臣,来自上仙城,一直都是菏煦禁君的好帮手。 不过,就是为人过于古板严肃,一进殿就把这些风雅之物全塞进屏风中,也不管这些美人在屏风中有没有摆好姿势,有没有被其他人压到裙摆。 那只早早逃进屏风的仙鹤,上一次就是因为徐臣硬将它塞进屏风角落,弄脏了它的羽毛。 菏煦禁君见徐臣表情严肃,道一句:“朱雀门破了?” 徐臣立刻跪下回:“回禁君,三刀,避开巨灵卫的要害,直接毁了朱雀大门。 三千府现在闹得不可开交,都在找是谁破的门?” 菏煦笑道:“还能是谁破的,自然是咱家宝贝的小师弟喽。 那刀气,也亏得禁色没去拦。” 他斜撑着头颅,又听徐臣回:“禁色禁君还留在白玉京内,哪儿都没去!倒是那朱雀门门主蔚艳艳在府邸大发雷霆,还罚了自家的蔚芯长使。 这不像是蔚艳艳的举动,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早年白虎门的手下说他男生女相,硬是被他灭了那个手下的全族。” 菏煦闭眼,任由月华洒在他的身上,泛起莹莹之光。他轻启嘴唇,道一句:“那就说明,不是小师弟找朱雀门的麻烦,而是朱雀门得罪了小师弟,而且得罪的不轻。” 徐臣一听,立刻明白了菏煦禁君话中之意,可他又觉得宸渌禁君实在不够大气,就算是朱雀门得罪了他,也没必要直接毁了三千界的大门吧! 这朱雀大门外的林海何其珍贵,若不是朱雀门多年来的看管,早就被三千界的人抢夺一净。 他立刻道:“禁君大人,宸渌禁君实在太冲动了,这般行事乖张,年轻气盛,实在有负禁君之职。 若圣君问来,宸渌禁君必定会受到重罚!” 菏煦禁君一听,睁一只眼调笑一句:“那要不要和我打打赌?我赌小师弟不但不会受到处罚,还会让朱雀门乖乖送上赔礼。” 徐臣一听,皱眉问:“大人,何出此言?就算是朱雀门的人惹怒宸渌禁君,他也不该毁了三千府的朱雀大门。宸渌禁君这一举,原本有理也占不到说法了。” 菏煦的嘴角微漾,惹的殿外的花仙们都发出惊呼,一个个挤着脑袋趴在圆窗外偷看着菏煦。她们可许久没见过他如此笑容。 徐臣看到窗外的花仙,立刻荡出一阵仙力,将她们吓跑。 菏煦叹了口气,道一句:“你这一招使出,又不知道要惹哭多少花仙。行了,你到底打不打赌?” 徐臣可知道菏煦的性子,自然不愿打赌。可是他就是觉得宸渌禁君这次要倒大霉。 他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菏煦为何如此笃定,便道:“赌!” 菏煦一听到此字,立刻从美人榻上跳起,他身上鹅黄色的外披落地,赤足站在地毯上道一句:“输的人就去归墟禁海钓一只雌鲛人。” 徐臣听了菏煦的胡话,也不在意,道一句:“禁君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菏煦心情大好,盘腿坐在地毯上,任其白金色的长发落地。他的容貌与气质都属上上乘,温文尔雅,隽美无双。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深邃的湛蓝眼瞳,美的如同归墟之海,神秘又迷人。 他笑着回着徐臣:“你知道我小师弟有一个媳妇吗?” 元夕殿内摸不着头脑的徐臣暗觉自己好像着了自家禁君的道,宸渌禁君什么时候有了个媳妇? 和徐臣一样,三千府大大小小的角落里也充满了摸不着头脑的人。 他们甚至都还在猜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毁了朱雀门!当然也有人猜到是白玉京的宸渌禁君,可这些人又在想这宸渌禁君为何要毁这朱雀门! 这种数不胜数的疑问与猜测让这个本来就沧海横流的三千府,更加兵荒马乱。 而在这混乱不堪中,一无所知的江乐正露出进三千府后,第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穿过人海,奔向那个认真唤他姓名的少年。 江乐上前一把抱住那少年问着:“陆尘,你怎么来了?陆善心不是说你要回白玉京述职,有的忙吗?” 陆尘身上穿着白色的内衫,外面披着鸦青色的外袍。他不想透露自己禁君身份,换了衣服,顺着玲珑耳坠之间的联系,迅速找到了江乐。 他很担忧江乐的伤势,可见到江乐脸上灿烂的笑容,立刻从这几日郁闷又无聊的日子里解脱出来。 江乐见陆尘又歪着头发愣,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怎么了,是不是很想我啊!” 陆尘听江乐的语气如平日那般,就知道他心情不错,立刻诚实地回一句:“嗯,很想你,你呢?” 他这话问得如此随意,可恰巧羞红了江乐的脸。 江乐又听见自己的心鼓敲动,好在此刻是闹市区,这小心思也不会被陆尘发现。 他嘴上回着:“那当然了!” 心里却像吃了安心药,变得格外平静。 江乐这几天可是经历了穿越后最悲催的时光。虽说自己不在意蔚兰兰的对待与江家人的嫌弃,可心一直就没安定过。 那种浮躁的心情,让他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情结,他早就想找陆尘,可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他,只能坚信陆尘一定会来找他。 不得不说,在江乐的潜意识里,只要看到陆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觉得害怕。 陆尘见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朱雀门被毁一事,问江乐道一句:“你……怎么看这事?” 江乐听了这话,好奇问:“什么怎么看?站着看呗!” 他不能明白陆尘口中的言外之意,还沉浸在陆尘来找他的喜悦中。 陆尘听了江乐的话,原本以为江乐会因为朱雀门被毁而开心,可没想到江乐根本就不在意,他露出一个难得的浅笑道一句:“你说的对,站着看!” 他们两个人就站在原地,相视一笑。等纳兰西羽、花滢瞪着大眼睛盯着江乐时,江乐才想起他们两人。 江乐嘴里说着抱歉,还是满含着炫耀之心,将陆尘介绍给花滢认识。 花滢识人很准,一瞧见陆尘外袍上绣的北海苑图纹,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 她又见纳兰西羽与陆尘认识,对陆尘也有了一些戒心,可听到江乐说陆尘来自白玉京,还是白玉京的仙师时,已经完全抛开成见,一心只想知道大选的消息。 四个年轻人,没过多久就熟悉,混在一起称兄道弟。陆尘也觉得这些很新鲜,除了菏煦禁君,他还没接触过多少同龄人。 他自小天资超群,身份尊贵,十岁成为白玉京大选的神话后,更没有多少同龄人,敢与之相交。 同龄人多当他是神话,是前辈。就算是陆善心兄弟,在他面前,平时也是敬意为多,从不敢像江乐他们这般放肆大笑。 纳兰西羽一喝多,就开始说胡话,还跟花滢吵起来。两个人吵了一半,又和好如初,指着江乐和陆尘,问着:“你们到底是怎么结亲的啊?” 毕竟,江乐与陆尘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陆尘咬下江乐给他夹的菜,想了想,道一句:“睡了一觉?” 江乐一听这话,嘴里的汤全喷到纳兰西羽的脸上。花滢听了这话,拍着江乐的肩膀道一句:“干得漂亮!” 纳兰西羽一听,气的又和花滢吵起来。四个人吵吵闹闹,直到酒馆打烊才各自回房。 花滢是被一位竖着高马尾的俊美少年接走,他动作很快,还没等江乐反应,醉得不省人事的花滢就已经被他接走。 这人江乐见过几次,前几次接花滢,差点没急死江乐与纳兰西羽,以为花滢被绑架了! 这次在陆尘的帮助下,江乐终于看清这位白衣少年,年纪与他们相仿,长着一双桃花眼,却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他对陆尘很是忌惮,跟江乐点了个头,就算打了招呼。 纳兰西羽也自行回家,留下江乐从口袋里数出白玉币,跟老板讨价还价了许久,才省下五个白玉币。 江乐拿着这五个白玉币,给陆尘和自己一人买了一杯太阴少阳之境的夕颜茶。 陆尘看着这杯茶水,想了想摸出个玉佩送给江乐。 江乐看了看道:“送这个给我做什么?” 陆尘道:“换白玉币?” 江乐一听,以为陆尘要他去典当玉佩。 他立刻还回陆尘,说着:“那怎么行,这玉佩一看就很重要。何况,这种东西换不到多少白玉币!” 陆尘一听,觉得陆善行平日里,也不知道多塞些白玉币给他,可这就真的错怪陆善行了。 要知道,陆善行听说自家主子要去太阴少阳之境找江乐,特地赶回白玉京塞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给陆尘。 这玉佩就是座白玉币山,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这种玉佩只要递给商家看一眼,就会自动结账。 陆善行都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干,从而弥补上次自己的失误。也好让主子在未来夫人面前阔气一把! 可惜,陆善行忘记他家主子从来就没有亲自在外面买过东西,通常陆尘还没想要,仆人们都已经准备妥当。 所以,陆尘也不知道这种玉佩价值与使用方法。 不过好在,陆尘也很喜欢江乐这般宠着他的滋味! 他知道江乐身上有伤,正想拿出药壶,就听见江乐问他:“陆尘,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住的那里也人多口杂,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安静又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们的?” 小剧场: 陆尘回白玉京后: 陆善行道:主子今天与夫人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给夫人买东西呀? 陆尘:挺好的,江乐给我买了吃的,喝的,穿的,还给我买了这个、那个。对了,你下次别给我什么玉佩了,江乐说这种不值钱,典当了也得不到多少白玉币,你下次给我装些白玉币在乾坤袋里吧! 陆善行:???? 第32章 (已修) 3.2 星光璀璨,萤火点点。满天的轨道流转,洒下晶莹的余辉点亮草地上的星火灯笼。 这种灯笼本是小妖,来自北海苑的深海。虽无灯芯,但可取空中的星辉之光,燃起白色的火焰,照亮皓天之境。 在三千界内,人人皆知皓天之境生地之阴气,灭天之阳气,是绝境之处。普通仙人来此地不仅无法聚灵修道,还会因阴气过重,导致仙体虚弱。因此被三千府封印在青龙门的绝境内,避免伤及其他仙人。 而此地也因人迹罕至,适合陆尘利用此地阴气饲养这些星火灯笼。 灯笼不大,零星地分布在地上吸收着星辉,它们一个个抬起头,见一柄黑色长刀惊鸿般划过天际,便知是宸渌禁君,立刻发出光亮,吓跑一堆附着在灯笼上的萤火虫。 萤火虫成片飞过天际,像落入尘间的星光般熠熠,如无形的丝网般绕在江乐的身边。 他伸出手捉下停留在鼻尖的萤火虫,故意使坏送出一口气,吹得萤火虫找不到方向。 陆尘见此,微微露出笑容,扶着江乐落在绿茵草地之上,立刻被星火灯笼包围。江乐见到这些如水母般漂浮的灯笼,道一句:“这是什么啊!还怪可爱的!” 这些灯笼好似能听懂人话,见江乐如此夸奖它们,也围到他身边,那灯笼头顶着江乐,凑到两人身边。 陆尘倒常见此物,本来就是他将这些星火灯笼移植到此地,吸纳阴气。可他也没见过这些灯笼如此热情。 它们直接将江乐当成了朋友,一听到江乐发笑,就格外殷勤,拼命地发着光,亮得江乐眼睛都疼。 江乐捂着眼睛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终于听见陆尘道一句:“别胡闹了,我们要在这里商量些事,去一旁护法。” 灯笼们一听,立刻排排而立,将江乐与陆尘围在中间,发出微弱的火光。 江乐觉得有趣,还用手摸白色的火焰,发现并不烫手,还有些清凉。 江乐问陆尘:“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有趣?” 陆尘的侧脸如画,在这些星火灯笼照耀下,更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美人。 他的睫毛如鸦羽般上扬,转过身看向江乐时,忍不住被江乐痴呆的模样笑出声。 他用食指轻点江乐的眉心,道一句:“这里是皓天之境,是穷恶绝境之处。至于这些小东西,是星火灯笼,这三千界估计也就你觉得它们有趣。” 毕竟这些灯笼,任意一盏都能毁了三千府的府邸。若不是过于危险,也不会被迫关在北海苑的深海地牢里。 江乐被陆尘点过眉心,立刻回神,脸颊还忍不住有些发烫,这地方,这场景,这陆尘,又让江乐的心鼓猛敲。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越敲越响。他拉开与陆尘之间的距离,生怕泄漏了自己心思。 陆尘不解,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疑惑,道:“我戳疼你了?” 江乐摇摇头,用左手当小扇子,扇起丝丝微风来缓解他的窘迫:“没有没有,有点热!” 陆尘不知江乐心思,以为他真的有些热,还体贴地递上一把扇子。 江乐此时可不想跟陆尘有任何接触,立刻又大咧咧地说着:“不……不热了,哎呀,先干正事,干正事!” 他可是要坦白的人,可不能因为陆尘的美色,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连正事都忘了做! 江乐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励,努力按下那猛烈跳动的心鼓,将“鼓声”压在内心深处。 他学上次黑团子教他的口诀,念道:“吾乃琅环之主,承天地之灵,启万物之源……” 话音落在“开”字上,立刻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圆圈,打开琅环天地的大门,将江乐与陆尘吞进门内。 陆尘没想到江乐能画出这么大的阵法,难怪要找一处安全无人之地。他侧头看江乐还在泛红的脸颊,又觉得此人格外有趣。 江乐知道陆尘正在看他,故意不扭头,推开琅环藏书的大门,就喊着:“黑团子,我来了!” 门内正在愁眉苦脸的黑团子,听见江乐声音正满心欢喜,可他看见陆尘直接紧张地连毛都竖起,念叨着:“汝……汝怎么真带他进来了?” 陆尘一听,就知道这黑团子是十万藏书的守护者,也明白它们通常不喜旁人。江乐可不管这些,立刻拉着陆尘道一句:“陆尘,这是黑团子,藏书守护者!黑团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尘!” 黑团子听江乐如此称呼他,立刻摆出高人的模样,道一句:“嗯,既然汝是江乐的未……??好友,就请自便。吾允汝阅读权限,不过不可带出琅环。 江乐,吾对汝有话说。” 他不给江乐拒绝的机会,扯着他发尾就跑。陆尘也是第一次见到琅环十万藏书,立刻就被各种新奇的书籍吸引。 黑团子知道自己打不过陆尘,蹦蹦跳跳带江乐到一旁,生气地道一句:“汝……汝不能这样!就算他是汝丈夫,也不能带他进这里,多危险啊!” 江乐听到“丈夫”两字,立刻又响起一阵心鼓,直言:“胡……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丈夫,我跟他还没结婚呢!不对,你把我带沟里去了。总而言之,别胡说! 我带他来,就是给你看看!你不是要找到一个厉害的人继承十万天书吗?你看他适不适合? 何况,我也是准备跟陆尘坦白我的来历,才想借你这个地方不让旁人偷听!” 黑团子一听立刻反对道:“不行不行不行,吾看汝是不想活了。这可是三千界的大忌,汝真的会被他们烧死的!” 江乐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可陆尘与纳兰西羽他们不同,是他在三千界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自然,不愿意再欺骗于他。 何况,江乐还存着解除婚约的心思。他觉得此时言明,最为妥当。 他不顾黑团子的劝说,站到陆尘面前道一句:“陆尘,我……我有话对你说!” 陆尘放下书,转过身盯着江乐,又让江乐有些面红耳赤。 他嘴里的话在嘴边滚了几遍,也没吐出一个字,还是陆尘先开口道了句:“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陆尘指尖发出莹莹之光,画出一道图纹,图纹消失后,一把发着银色光芒的长剑飞在陆尘身边。 陆尘握着剑送到江乐身边,想将日暮送给江乐。虽然他明白江乐无法抽出此剑,可日暮本身的护主之力足够保护江乐此次大选。 江乐却皱着眉,指着陆尘手上的剑道一句:“这不会是日暮吧?” 陆尘一听,心中有些欣喜,毕竟是自己心爱之剑。 他大方的承认:“正是!我想将此剑送给你,虽然……”你暂时还不能拔出! 此话未完,江乐就打断陆尘的话,痛心地拍着陆尘的肩膀问一句:“花了多少白玉币?” 陆尘一听,满脸的不解。 江乐立刻道:“一千?” 陆尘摇摇头,他这可是父君所赐,怎可用金钱衡量。 江乐一听,以为陆尘不止花了这么多钱买的假日暮。他从自己乾坤袋中抽出一把仿日暮,道:“哎,你这是被人宰了。这把剑,就咱们见面拿块地方,才买两百一一把。 他竟然卖给你一千!” 陆尘一听,此时才明白江乐口中之意,他立刻道:“这……这是真的!” 江乐一听,就觉得这陆尘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 人人都知这日暮可是宸渌禁君夺魁之剑,乃北海苑之主所赐,怎么会随随便便买到? 江乐摇摇头道:“你啊,真的太年轻了。你知道日暮是谁的配剑吗?那可是我大佬菏煦禁君夺魁的佩剑,会这么随随便便卖出吗?” 大佬? 那是何物? 陆尘一头雾水,想解释日暮剑。可江乐完全不给他机会道一句:“你想想看,这种宝贝,是我们这种人能随随便便看到的吗?你啊,肯定是被人骗了,你看你这把剑鞘还有擦痕,就是把次品。你什么时候买的?现在去退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陆尘听了这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握着手上的剑,递给江乐不是,不递给他也不是。 好在善解人意的黑团子给陆尘解了围,道一句:“剑鞘可能是宸渌禁君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 陆尘一听,立刻道:“对啊,这本就是大战之伤!” 可江乐根本不信,他指着剑道:“那也是高仿,还是假的!还不如我这个低仿假货,至少外壳还是好的!” 江乐这边淘汰着陆尘手中的日暮,气的真日暮自动拔剑,刺向出言不逊的江乐。 江乐一见那剑刺向自己,吓得立刻拔剑相迎,可普通仙剑怎会是日暮的对手,立刻被日暮震断。 陆尘见日暮要伤江乐,立刻前去制伏,手刚摸上剑柄,江乐就画了一个阵困住日暮。 陆尘见状先是被江乐此举所惊,后又立刻收回日暮。 江乐看了看自己的低仿日暮,指着陆尘的高仿日暮道一句:“高仿的质量就是好,哎,陆尘,你在哪里买的,我也想去买一把!” 这话一出,真日暮气得又想拔剑,好在这次陆尘已困住日暮。 他心中觉得好笑,道一句:“不需要买了,你就用我这把不就好了?我原本还担心你无法拔出此剑,这样看来,日暮还是能拔出。” 只是到时候,这把剑也不知道会不会先伤了江乐。不过江乐身上还有玲珑耳坠,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江乐没明白陆尘口中之意,他觉得好剑给他就是浪费。他不过是看人人都有一把佩剑,才打算买一把充充面子。不过,最后还是在陆尘再三劝说下,将极度委屈的日暮收入乾坤袋中。 此事一毕,江乐早就将自己要坦白之事忘记。他支撑这琅环天地的时间有限,此时又经过日暮之事,累得只想赶紧离开此处。 也不知道江乐当时怎么想的,突然想起之前之事,问了陆尘一句:“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看朱雀门被毁之事吗?” 陆尘一听,轻声回了句:“嗯,你不是说站在看嘛!” 江乐摇摇头道:“我刚刚灵光一闪,知道此人是谁!” 陆尘一听,很有兴趣地道一句:“哦,是谁?” 江乐兴奋地道一句:“白虎门!” 毕竟这白虎门与朱雀门可是死对头。 他得意地想着白虎门肯定就是凶手,那“善解人意”琅环大阵立刻收起,直接将两人送到白虎门府邸的议事厅上。 两人一见议事厅上方白虎门三个大字,立刻瞪大眼。 好在陆尘机警,听见有人靠近,立刻设下藏匿之术,拉着江乐做上梁上君子。两人就这么抱成一团,看着议事厅的大门就被人拉开,走进一个八字胡的男人。 那男人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之左,听他身边跟着的长使道一句:“恭喜姚府主,朱雀大门被毁,实在是大快人心!” 姚诌听了话,心情愉悦,问:“查出来了吗?这朱雀门怎么得罪宸渌禁君了?” 那长使立刻回:“幸不辱使命,查到一些东西。不过还是多亏府主的智慧,一早就看出是朱雀门得罪了宸渌禁君。” 姚诌平日里听惯了奉承话,眉毛都不抬道一句:“自然,不然这鸟窝里的凤凰,早就要去找宸渌理论,还能忍到现在? 不得不说,这宸渌禁君年纪不大,心机倒是沉得很。不声不响地毁了三千府的朱雀大门,分明就是等着朱雀门去问罪或赔罪。 这手段高明啊!若是一开始就派下人去鸟窝闹事,顶多也就是那个男生女相的家伙赔个罪,回头凤凰在护护,这事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现在这番,鸟窝哪群人心里是怕着又恨着,还要想办法给他赔罪。 果然好手段!” 姚诌喝一口茶,道:“查到什么了?” 那长使谄媚地道一句:“查到宸渌禁君有一位未婚妻了!” 姚诌皱眉又问:“还有呢?” 长使立刻道:“暂时不知道是何人,但已查处在何处。小的怀疑这朱雀门怕是得罪了这位,所以才惹的宸渌禁君发怒。 您说,要是这节骨眼上,这位未婚妻死了,这朱雀门与北海苑,怕不是要构怨连兵。” 姚诌这边才问一句:“有几层把握?” 另一边,就有人来传:“姚……姚府主,出大事了,咱们家白虎大门被人破了!” 日暮:委屈,不想说话! 白虎大门:委屈,不想说话! 第33章 (已修) 3.3 月华初上, 星轨轮转。 白玉京廊台之上,两道人影被拉成长条,似柱子般矗立在廊台前。他们一个面色苍白,一个面色暗沉,心里都在想着:“少君这是疯了吗?” 前一个面色苍白的陆善行,本就为朱雀大门被毁一事担忧得头发都快白了。那张长着操心老实人的脸上满是焦急。 他知道自家陆尘少君此举不但震慑了朱雀门,也有责难他们之意。可现在白虎大门也破了大洞。 这又是何意?平日里,心思细腻又通透的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一个满脸暗沉的陆善心心里也在懊恼,想着自己为啥要逞英雄,这下可好了,主子犯下这等大错。 若是圣君问起,他可是怂恿、撺掇之罪。更何况第一扇朱雀大门可以说是事出有因,这第二扇白虎大门怎么也被自家少君给破了。 两兄弟对着月亮长叹一声,都想问问不知在何处的自家少君,这又是为哪般? 接二连三地破坏三千府的大门。 他们两兄弟一接到白虎门被破的消息,就赶到廊台等待着陆尘。可等了一晚上,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只能靠长吁短叹来排解下抑郁的心情。 也许是两人的叹息声太过难听,惹到正怒火无处宣泄的蔚信禁君骂道一句:“放肆,你们这么晚在廊台逗留,是想做什么?” 陆善行一惊,他完全不知道蔚信禁君是何时来到此处,立刻拉着弟弟陆善心行礼道:“蔚信禁君息怒,在下与弟弟只是被白玉京的夜色迷了神,一时忘记了时辰。” 蔚信可不想听他们的鬼话,分明就是在等宸渌,他算是看透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少年禁君,出招刀刀致命。 他见宸渌的副君们恭敬有礼的模样,就想起平日里宸渌与世无争的样子,越发生气:“胡说八道,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鬼把戏吗?” 陆善行拉住想说话反驳的陆善行,再次行礼道一句:“不知禁君为何如此雷霆大怒,可是小人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指正!” 他话锋犀利,直接将这个皮球踢回蔚信脚下。他知道蔚信为何生气,自然也明蔚信此时为何来发难。 不过是因为白虎大门也被破,蔚信可借用此借口来找找宸渌禁君的晦气,讨问下说法。 可惜,陆善行就是打着哑谜,不给蔚信这个机会,还故意气他,让他无话可说。 蔚信听了话,身边的女副官立刻拔剑。陆善心此时压抑许久的憋屈,也终于能释放,立刻也拔出长剑。 正当双方一触即发之时,摇着扇子似观赏风景的菏煦,带着徐臣步入廊台中,道一句:“没想到今晚失眠之人,如此众多。” 陆善行见菏煦到来,心立刻安了些许。他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陆善心,觉得真该让陆善心好好养养性子,别又带坏陆尘少君。 他向菏煦行礼,道一句:“菏煦禁君有礼。” 菏煦也算陆家兄弟的熟人,更知道发生何事,摇着扇子问蔚信一句:“蔚信禁君这是怎么了,也失眠?” 蔚信知晓菏煦与宸渌的关系,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师兄弟,立刻讽刺道:“睡不着的该是宸渌禁君吧!他不是又破了一扇门!真是英雄辈出!这三千府自依附白玉京以来,还无人破过朱雀、白虎大门。如今宸渌禁君一举拿下两门,果然是少年英才。不愧是剑圣的好徒弟!在下定要在圣君面前,好好夸赞他一番不可!” 他故意只提剑圣二字,就是在责难剑圣一门。可菏煦非但不生气,还道:“好说,好说,师父他老人家定会很欣慰。” 他握着扇子,指着徐臣道一句:“今天徐副官还跟我打赌,说宸渌这孩子会不会倒霉,赌约是一条鲛人。你看这月色如此迷人,蔚信禁君要不要也跟我打个赌?” 蔚信冷哼一声,道:“赌什么?” 菏煦立刻收起扇子,漂亮的眉眼弯弯,道一句:“就赌宸渌这孩子会不会因为那两扇破门,就丢了禁君的位子!” “破门”两字真的让蔚信发了怒,他指着菏煦:“好,好,你们这群家伙狼狈为奸,我这就去找圣君。” 他一挥衣袖,气鼓鼓地带着副官就离开。 陆善行见到这里,明白是菏煦禁君救了他们,可菏煦禁君也真的惹怒了蔚信禁君。若是圣君知道此事,自家少君说不定真会丢了禁君之位。他立刻道:“多谢菏煦禁君,还请菏煦禁君帮帮我家少君。” 菏煦禁君点着头,满意地道一句:“好说,好说,只要师弟愿意带他媳妇来看看我。什么都好说!” 他将扇子丢给徐臣,对着陆家兄弟道一句:“你们就别在廊台等着了,跟我一同去往上仙圣殿,想来这么大动静,隐圣、诡圣和师父早就醒了!” 同样知道这事的陆尘正坐在面条摊前,闻着江乐给他买的大碗牛肉面。面条份量足,葱花味道重。 实在不太适合他。 陆尘自小生活在北海苑,三岁修成仙身,辟谷多年。这种俗物就算是早年也未入过口。 江乐倒是很喜欢吃,难得有这种口味适宜他的食物,能让他享受下味蕾刺激。辣椒三大勺,面条上全是辣椒色,一看就很过瘾。 他来三千界后,一直难以习惯这边“清心寡欲”般的饮食。他见陆尘不动筷子道:“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陆尘这才拿起筷子,咬了半口就被这过于辛辣的食物给劝退。他摇摇头道:“不饿。” 这是实话,毕竟像他这样修为的仙人,一闭关,百来年不饮不食。 他们两个人刚刚还躲在白虎门议事厅的房梁之上,现在已回到太阴少阳之境。 这当然多亏了陆尘驱动那把先是砸了朱雀门,后又将白虎大门直接穿了一个大洞,画下封印留在白虎门上的长刀烈焰。 它划下的火焰封印,直接将白虎大门的进出都堵上。 白虎大门被破,白虎门府邸内立刻大乱。陆尘就趁乱带江乐离开。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半是紧张半是兴奋,一出白虎门就大笑三声。 笑声还没落,陆尘就觉察爷爷、师公、师父都已出关。他沉默地跟在江乐身后,坐在面摊前先不着急自己将要被罚之事,而是先想着如何护住江乐,不被圣君等人知晓。 他放下筷子,指尖泛起光球,融进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中。这光球有隐秘之法,能保证江乐不会被白虎门、朱雀门的人打扰。 而江乐经历白虎门这遭,才发现自己忘记坦白之事。可惜此地人多口杂,只能等下一次机会,再告知陆尘。 除此之外,江乐还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这事情一经发现,就被他认为是错觉,顶多是因为吊桥效应。 他偷看一眼正在指尖融光球的陆尘,想着自己好像真的对陆尘有些奇怪的感情。 当然,这种奇怪的感情暂且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想不透。 他与陆尘相识不过月余,可总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陆尘看,让陆尘了解他,赞赏他。 这种奇怪的情感,应该叫什么呢? 江乐的脑子里实在不懂这种如嫩芽抽枝般的春意,也不解自己急躁想分享的心情。 那种少年郎的春心萌动,也因对方是个少年而迷茫。 在这个尚不懂思君如蚕茧,日日吐春丝;也不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年纪,江乐只能把这种困惑的情绪认定为自己的错觉。 他如此在乎面前的少年,定不是自己对陆尘起了什么绮丽的怪想法。 江乐这样给自己不断地洗着脑,暗示自己想太多。可一旦陆尘消失在他面前,那种沮丧感就席卷了理智。 陆尘离开江乐前,将自己怀里那块玉佩留给了江乐,道一句:“白玉京召我,你且等我几日,我很快就来找你。” 话音一落,陆尘就消失在江乐面前,连江乐道别的话都没听见。 他是在最后一次警告声后,离开的太阴少阳之境,乘长刀直接入上仙圣殿。 殿内来人不少,除了白玉京的圣君、禁君外,朱雀门、白虎门的门主也在其列,各怀鬼胎。 那十几双眼睛落在陆尘身上,也不见他紧张、退缩半步。他身上还是那袭北海苑仙君服,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 他向白玉京现任圣君墨厉行礼,道一句:“不知圣君深夜召宸渌有何要事?” 墨厉圣君坐在五御座的中间,眉目慈祥地道一句:“宸渌可知三千府朱雀大门、白虎大门之事?” 圣君问的很简单,可字里行间都充满了陷阱。他也知道这两扇大门是被陆尘所毁,可依旧想听听陆尘的解释。 只要解释合理,他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陆尘这孩子的三位爱护短的长辈就隐身坐在自己身边,他能直言对方过错,罚他受过? 想来肯定不能。 他不过是圣君,又不是白玉京的上仙霁月。 他等着陆尘的一句借口,好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可陆尘却站在御座下,毫无隐瞒地道一句:“全部都是在下所为。” 题外话: 霁月、苍离离出自《失去快穿技能的我,选择苟且偷生》 讲述快穿业务成绩倒数第一的苍离离,在最后一次快穿反派任务失败后,为了活下去,留在霁月身边当男宠的喜剧故事。 这本书我写了大纲与楔子,不过要看《仙门》的成绩,考虑是腰斩还是写完。 第34章 3.4 水波荡漾,碧绿清澈。 葱郁的古树至水底生出枝蔓,沿着石柱爬上朱红色的瓦砖,如同画笔点墨勾勒出一丝绿意,将上仙宫殿藏入碧色之内,留在月湖之中。 那般纯粹的碧,那般浓烈的红,过于刺眼的色彩对比,映射在水波之上,倒影在黑色的琉璃砖中,让人不知何处是真,何处是影。 水波潋滟,波纹阵阵。一人乘风而起,御风而下,落在上仙宫殿外。他抬头看着那抹赤红金顶宫殿,踩上黑色的石砖阶梯。 阶梯浮在水面之上,脚尖轻点,也会荡起涟漪,惊醒水中的鲛人。 那鲛人长着一张可怖的脸,见是陆尘又潜入水中,吟唱着悲歌,想念着家乡。 陆尘沿着黑色阶梯,看见宫殿门口满脸焦急的陆家兄弟,想了想,还是直接进入比较好。 朱雀门、白虎门连续被破,这件事要是解释起来,实在没完没了。 他不等陆家兄弟开口,就如一道白练般冲进大殿,将陆善行的那句:“少君,你没换衣服!”丢在脑后。 大殿内站着圣君的粉衣侍从,两人眉间花钿如花瓣,一左一右举着莲花灯,燃着月华烛心道一句:“宸渌禁君有礼,圣君已在殿内,请随我等。” 陆尘点点头,跟着两人路过一面壁画,看见一条巨龙困在画中,无声咆哮。他看了眼画作的落款,正写着菏煦二字,便知道是他的“杰作”。 入殿前,他觉得自己跟菏煦禁君比起来,还是很有分寸,可见到殿内之人,又觉得自己或许太过客气,以至于朱雀、白虎不检讨自己的过失,还敢来告状。 他走进殿内,气氛更加凝重,除了圣君外,菏煦、蔚信、二位涉事门主皆在。 陆尘不慌不忙地行个礼,站在大殿之上,面不改色地道一句:“不知圣君深夜召宸渌有何要事?” 御座之上,身着夜色锦袍的墨厉圣君,也是刚从荒州处理完悍匪之事,回白玉京休整。 一回殿内,就听见蔚信汇报白虎、朱雀门被破之事;又闻吕弃、蔚艳艳求见;喜欢看热闹的菏煦禁君还带着陆家兄弟来拜见他,一点也不嫌事多。 他立刻让人传召陆尘,想了解一下情况。这陆尘未到,他的祖父、师公、师父倒先来,坐在御座上隐身看着他处理此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一句:“宸渌可知三千府朱雀大门、白虎大门之事?” 蔚信一听,冷哼一声,自然对陆尘很是不满。 吕弃、蔚艳艳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陆尘的回答,心里头计算着应对。 陆尘身上北海苑的少君服,自带一股世家风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风骨。 他抬头正视墨厉圣君回:“全部都是在下所为!” 菏煦听了握扇敲击石柱,知道好戏开场。 他见墨厉圣君脸色不解地问道:“宸渌禁君,为何如此?你身为禁君,应知两门的重要性,怎可犯下如此大错? 纵然是鬼族来犯期间,三千府也未被鬼族破门,如今却被你连破两门,你可知罪?” 陆尘点点头,继续毫无畏惧地回:“知晓。” 墨厉圣君一听,深情凝重地道一句:“你可知该当何罪?” 陆尘自然继续点头,连续三次认下圣君所问。而大殿上的人却面色各异,吕弃、蔚信心中一喜,本就是来讨问说法,如今却听陆尘应下全部事由,甚是欢喜。 而蔚艳艳却觉得陆尘还有后招,而且这招绝对是决胜之招。 他听圣君第四次问出:“你为何要这么做?” 心下了然,陆尘翻盘的机会到了。 他立刻出口道一句:“与宸渌禁君无关,都是小人不好,还请圣君宽恕鄙人。” 他走上大殿,向圣君行礼回道:“都是在下教导无方,朱雀门内弟子因误会得罪了宸渌禁君的未婚妻,才导致宸渌禁君大怒。 都是朱雀门的过错,还请圣君宽恕宸渌禁君。” 他说得明明白白,每个字都在提醒圣君,陆尘公私不分、为私情破朱雀门。 圣君听了此话,问出一句:“真的如此?那白虎门又是怎么一回事?” 吕弃也是聪明人,立刻道:“大约是小人的儿子吕天启,在青州对宸渌禁君做出了不喜之事。 可是,我儿已经……” 他泣不成声,哽咽地道一句:“魂飞魄散。” 他来前听姚诌之言,也只有这种可能,才会让宸渌禁君破了白虎门。 这件事,他定要讨个说法,否则他吕弃岂不是要在三千府丢个大脸。 这番一说,圣君更觉得陆尘不知轻重,太过蛮横霸道:“宸渌禁君,你还有什么好说?” 陆尘的耳边的玲珑耳坠染着淡蓝色的光,配着他那长如月华般清澈的容颜,道一句:“我不知二位门主所言,在下并没有未婚妻,也不认识吕天启。至于为何破朱雀、白虎大门,不过是为了堵住鬼界探子罢了。” 他将青州、魅息之事告知,又言:“前几日我参加禁君例会时,突然发觉有一缕亡灵之气,才会御刀,乘风入白玉京。 例会期间,我本在白虎、朱雀大门上留有的鬼界探查符纹被毁,想告知圣君等裁决,却又怕打草惊蛇。因此才会破开朱雀、白虎大门,堵住三千界入口,唤醒其余圣者。 想来,此次大选与琅环楼一样,有鬼界之人混入,而他们所图应该就是四鬼鬼图之一——魅之图的信息。 一旦鬼界之人得知魅之图信息,原本与鬼界签订的千年和平之约立刻会被打破。他们一定会举兵攻破三千界,迎回他们的鬼王魅。” 三千界初建,上仙霁月一人大战冥府鬼界,囚魑魅魍魉四鬼王,换来冥府鬼界退兵。 为了震慑冥府鬼界,霁月上仙将四鬼王封印在四幅画中,镇压在归墟禁海。可惜冥王天九诡计多端,多次进犯三千界,想抢回四鬼鬼图未果。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勾连三千界叛徒,设计害死霁月爱宠苍离离,导致归墟禁海被破,鬼图四散。三千界鬼图大乱百年,直到白玉京现,鬼图再次被封印。 而这次,为了避免上一次问题的出现,就将鬼图封印在选定之人身上,而身有封印之人的线索,分为四份。一份存在琅环楼,一份存在白玉京。其余二份的线索尚未公开,也无人知。 青州大劫,狸娘所言,正是为鬼图而来。其实对于现在的鬼界来说,他们需要的是四鬼鬼图中强大的鬼力,而非鬼王。 一言毕,圣君立刻派侍从前去探查,而大殿上的其余人等,面色凝重,就连爱看热闹的菏煦禁君,也收起嬉笑怒骂,握紧扇子。 毕竟谁也不想再见两界大战,死伤无数的场景。 这场质问大会,也在侍从查明真相中结束。朱雀、白虎大门一事,圣君重罚了蔚艳艳、吕弃。 蔚艳艳走前将地契还给陆尘,道一句:“禁君大人放心,已经帮您将江家之人赶出,也处理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蔚兰兰。” 殿内人一走,圣君也带蔚信、菏煦去查鬼界的探子,留下陆尘一人对着三位长辈。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喊道:“祖父、师公、师父。” 御座上,隐圣、诡圣、剑圣撤了伪装,齐声道一句:“嗯!” 隐圣作为祖父,一向疼爱孙子。他见陆尘乖巧站在大殿上,立刻变出一把椅子给他,道:“你啊,就是太乖了!才会被两个狗东西欺负!” 剑圣听了此话,立刻不认同道:“尘儿如此即可,不需要听那老头子胡言乱语!” 诡圣也点点头道:“尘儿这番,你母亲应该也会欣慰。毕竟为了媳妇,连谎话都能说的如此流畅。真是可喜可贺,将你娘的绝学发扬光大! 你娘当年为了保护你爹,顶多也就是打了几个人,你倒好,直接破了三千府的大门。 后继有人啊!” 陆尘听了这话,吸了吸鼻子。他就知道骗不过带大他母亲的师公。 诡圣一说完,隐圣这眼睛瞪得如铜铃般,道一句:“他说什么,尘儿你撒谎了? 你真的有未婚妻了?” 诡圣还道一句:“还是个男的!” 剑圣一听,立刻拍椅子道一句:“荒谬!” 隐圣一听,觉得剑圣抢了他的台词,只好不愉地道一句:“他……说的对,怎可随意找一个人,就做我北海苑的少君夫人!” 陆尘知道瞒不过三人,手中捏决,布阵,避免他人窥视。 他深情严肃地解释道:“爷爷,师公、师父无需担心,我自有原因。” 他将自己入江家,被江家嫡女陷害,江家庶出刺杀之事道出,听得三位长辈心惊胆战。 他当日从床褥间醒来,竟然看见江乐兮未死,甚至可以说是起死回生。不仅如此,醒来的江乐兮自称自己为江乐,行为举止并非三千界人,还总是说着奇怪的话,向往人间。 如此算来,鬼界之人,可能性极大。 隐圣听完后,道一句:“徐州江家可能与鬼界勾结?” 陆尘点点头,道:“是,我在江家确实感觉到了亡灵之力。” 剑圣听完,问道一句:“那你觉得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陆尘的眼神冰冷,薄唇抿成一条线,回:“江家庶出——江乐兮!” 小剧场: 某兽:你别得瑟,陆尘说了,你不是他未婚妻! 江乐:不是就不是呗,我本来就不是! 陆尘:emmm,我想解释下! 江乐:我们退婚吧! 陆尘:??? 今日彩蛋:看过《夫权旁落》的小可爱,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天九——出自《夫权旁落》 作者有话说: 魅之卷正式开始,喜欢的小可爱不妨点个收藏加个关注。如果大家有多余的海星,请赐给江乐吧!然后,这本书是喜剧,不虐。 第35章 (已修) 3.5 上仙宫殿内,气氛凝重,御座上银发华服的诡圣,摇着仙羽扇道一句:“所以你之所以答应江家婚事写下婚书只是权宜之计?” 大殿上的少年沉默,耳边的玲珑耳坠暗淡,俊俏的脸蛋上内含一丝愁绪,道一句:“是。不过我发现江乐兮就是个普通人,江家的鬼气,应该另有他人。” 这句话一出,三圣的表情各异。隐圣与剑圣都松了一口气,而隐圣却觉得陆尘这话值得商榷。 他放下仙羽扇,又言:“那你之所以破朱雀、白虎大门也不是因为他们欺负了江乐兮,而是你特意而为之?” 乌发少年颔首,眼神低垂,只看着地上黑砖道一句:“是。” 诡圣的羽扇扇坠轻摇,他心下了然道一句:“既然如此,这次白玉京大选就让你和菏煦担任考官,菏煦为主,你从旁辅助。 剑圣、隐圣、圣君与我一同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到白玉京内!” 隐圣、剑圣听了诡圣的话,也觉得这样妥当,道:“确实,那就这样吧!” 三圣与陆尘的会谈终于结束,让站在大殿上的陆尘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诡圣依旧把审视的眼光打量在他身上,觉得近期绝对不能去找江乐,也不能再给他帮助。 就因为宸渌禁君未婚妻一身份,江乐已经经历了诸多危险,若白玉京之人知晓江乐兮身负十万天书,又察觉他非江乐兮本人,一定会将他囚禁在归墟禁海,或者将他直接斩杀。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陆尘所期望的结局。他对江乐的情感还停留在兴趣之上,乐趣之下,再没弄明白江乐身上发生的事情,搞清江乐这个人的全部。陆尘是绝对不会放手,也不会轻易的将江乐送到任何人手中。 他走出上仙宫殿,对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陆家兄弟道一句:“从现在起,不许在三圣面前提起江乐。还有,你们去准备大选事宜,这次由我和菏煦担任大选考官。” 两人立刻领命,虽不知陆尘吩咐的原因,但少君的话,他们还是无条件听从。陆善行想,都怪自己当初大意,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 不过,他倒是很希望陆尘换一个门当户对的仙门贵女,这江公子虽好,但却是男子。 在这修仙三千界里,虽然男子双修也非什么稀奇之事,可终究非正统。至少,如今还没有哪家贵族名流家的少君夫人是个男子。 而靠在柱子上的陆善心却想着:看样子,目前可能要委屈江乐继续住在太阴少阳之境的破屋里,哎,少君的心真的是比女人还难猜。一下子要我们给江乐送东西,一下子又要我们不去管江乐。 怎么就这么难伺候!这难道就是话本里所说的欲擒故纵? 看样子,少君跟江乐之间闹矛盾了? 他瞧陆尘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多生气,怎么就不能在三圣面前提及呢? 他们主仆三人心思不同,一个想得比一个还多。这漫漫长夜,想的更多的江乐,正坐在客栈的桌子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一条条的分析,一条条的罗列,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陆尘。 可是他这是初次心动,懵懂无知的少年郎整夜睡不着,一边想着陆尘何时来,自己睡着不就错过了陆尘;一边思考着自己为何要等陆尘。 这种思考,一想就是七八天,江乐就坐在客栈里等着陆尘来找他。可是也不知道为何,陆尘一直没有来,害得江乐面容憔悴。 就连纳兰西羽来时,都没有任何察觉。 纳兰西羽一走进房间,就看见江乐正在拔着花瓣,一边拔还一边说着:“他来,他不来,他真的会来,他真的不来!” 纳兰西羽见江乐这几日郁郁寡欢,本想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分享给江乐,让他开心开心。可现在,他觉得江乐这病态模样,莫不是中了邪。 他立刻上前阻止江乐继续拔花瓣占卜,不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江乐一见纳兰西羽,委屈地道一句:“纳兰,你说有个人明明说了会来找我,可现在七八天都过去了,他还不来找我,是不是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忘记了?” 纳兰西羽听了这话,那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了解了情况,他笑着道一句:“怎么,陆尘爽约了?他说来找你,却迟迟未来?” 江乐立刻嘟嘴,趴在梨花木桌上说着:“谁说是他了,我为何要和他一起玩!我事情多了去,跟陆尘玩什么!我这是帮我一个认识的朋友问的!” 纳兰西羽倒觉得江乐口是心非,明明眼睛框里只装的下陆尘,却矢口否认。 他瞧江乐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绝对已经陷入情网,无法自拔。 这种情况,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格外清晰。 江乐还是在一旁心情抑郁,看得纳兰西羽也有与郁闷。他立刻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道一句:“你先收拾下心情,听我说一件事!” 江乐点点头,依旧趴在桌子上道:“什么事!” 纳兰西羽拍着胸脯道一句:“根据我多年情报网以及各类八卦消息,那个将你赶出江家的那群人,之前不是得到了朱雀门一个朱雀卫的帮助,住在一个仙境? 你知道吗?那个仙境竟然是宸渌禁君,而且是那个朱雀卫自作主张,故意扭曲事实啊,让那些江家废物住进了那么仙力充沛之地。” 江乐听了这话,道一句:“所以呢?” 其实江家人跟他关系一般,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开心之地方。 纳兰西羽又道:“那个欺负过你的蔚兰兰,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因为她。所有宸渌禁君才雷霆大怒,拆了两扇大门。” 纳兰西羽说的精彩,准备给自己倒杯热茶。 客栈内的热水自有仙术自动加热,纳兰西羽给江乐沏上一杯好茶,道一句:“白玉京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所有人修仙之梦。能在白玉京做仙师,自然是很忙。你啊,就耐心等他忙完,自然会来找你。” 江乐听了此话,心中一乐:“真的。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他来找我。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爽约。反正,你不要多想。” 他端起茶水,紧张地也不顾热度就喝下,烫得舌头疼。 纳兰西羽被江乐这活宝给逗笑,指着他道一句:“我没多想,是你想陆尘想多了吧!连这么烫的水也敢胡乱喝!心虚吧!” 江乐此时舌头疼,一边喝着凉水,一边大舌头地埋怨道:“海布什尼”(还不是你!” 纳兰西羽挑眉,指着那杯新倒入的茶水道一句:“我也没让你直接喝呀,你就是自己心虚,才没注意喝下这么烫的热水!” 他施仙术,融水结冰。那原本冒着热气的茶水,立刻凝结成冰块。 江乐的舌头舔着冰块,听纳兰西羽道一句:“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陆尘那小子了?” 江乐的心思被纳兰西羽看穿,牙齿没注意碰到烫伤的舌头,哭着道一句:“糊朔!”(胡说!) 他的那张小脸,也不知道因为刚刚的烫伤,还是因为被纳兰西羽戳穿了心思,满脸通红。 纳兰西羽见到江乐躲闪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拍着江乐的肩膀,道一句:“这有什么呀,你们本来不就是未婚夫妻嘛!” 江乐听了这话,心中一甜。可甜完就觉得烦躁,道一句:“可窝补值倒塔夕补硒幻我?”(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纳兰西羽对陆尘的印象深刻,毕竟这么惊才绝艳的少年,也是他们这些同辈人中的翘楚。暗地里,他不知道偷偷跟陆尘比过多少次,每次都觉得陆尘这个人深不可测。 首先他见过自家那位纳兰兄长对陆尘行礼,这点就足以让他觉得,这位名唤陆尘的少年,一定没那么简单。 纳兰西羽一向不喜欢这些天生贵族,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他对陆尘的评价委实不高。 江乐问出的话,令纳兰西羽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陆尘珍惜江乐,那肯定是百分百。可珍惜也不代表喜欢,也代表爱! 所以江乐的问题,他沉默不语。 江乐见纳兰西羽沉默,也就知道他的意识。本来他对陆尘的心思,还在模糊不清、捉摸不定。 现在被纳兰西羽挑明,自己那点绮丽的小心思也就像枝干一样,疯狂地生长。 那生长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一瞬间就填满了脑海,让他直接脱口而出一句:“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把陆尘追到手!” 纳兰西羽一听,以为江乐要在修行上赶超陆尘,立刻鼓掌支持,正好他也有一些消息要告诉江乐。 刚刚白玉京发下公告,一月后就是太阴少阳之境的大选之日。所有已登记的队伍,要在一月内完成白玉京的大选挑战,拿到白玉京的资格书。 而这挑战的内容简单,就是要赌赢白玉京的东方仙师,至于是什么赌局,目前就不可知晓。 总而言之,这周开始他们几个人要想好一场赌局,赌赢东方仙师即可。 可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格外难。东方仙师本就是因为赌约入的道,至今九赌一输。无论是牌九、骰子,还是叶子牌,就没有他不擅长的东西。 所以想赌赢他很难,除此之外,光是排这赌局队伍都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成千上万的参选之人,都排在杏花赌坊的门口,等着与东方仙师一赌。 而这资格仅仅要在一个月内获得,实在是难上加难。 江乐听到这消息时,杏花赌坊门口已经排起长龙。他们三人排队时,挑战队伍已经排到太阴少阳之境的边缘。 他们三个人还是抢在一队前,排上了队伍。纳兰西羽与江乐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好与他人大打出手的准备。 他们两个人先到,花滢来时他们已经跟人斗过一场。这段时间,江乐在识海里的黑团子帮助下,进步神速。 他靠着多年游戏经验,很快就将一些阵法融会贯通。花滢看着他们身上的脚印道一句:“怎么有人抢位子?” 江乐点点头,告诉她:“有,不过已经打过了!” 三个人就慢慢排着队,想着如何打败东方仙师。 可他们还不知道,这位东方仙师就是菏煦禁君,而在他身后的陆尘正在无聊地看着菏煦禁君与参选之人打赌。 他总觉得,若是江乐在这里定会很有趣。 第36章 (已更新+已修) 3.6 杏花寺,人称杏花赌坊。 早年三千府初建,遭遇鬼界进犯。佛修心念大师在此寺庙中顿悟得道,舍身护寺,未免三千府大劫。心念大师死后,这座寺庙便生出无数杏花,杏花寺由此闻名。 这座寺庙不大,正处在太阴少阳之境的西南隅,人还未近,就能看见那一树树杏花将寺庙中的大殿团团围住,那一团团杏花,红轻欲愁杀,粉薄似啼销。 艳红与雪白的交汇,将杏花寺染上一抹颜色。 日头稍起,寺庙里的和尚们手捻佛珠,神态庄严如同佛像般地拉开空、无愿、无相三座大门。 为首的和尚长着一张杏腮桃脸,眼角下红褐色的痣,将这座看似古寺青灯的寺庙幻化成绮丽的艳宅,不禁让人想起话本中的神鬼故事。 和尚手上握着佛珠,对着门外的队伍道一句:“各位施主,小僧文一,乃是杏花寺的修行僧。听从菏煦禁君与主持的吩咐,在此等候诸位。 大选资格选拔即将开始,请各位施主稍安勿躁,按照现在队伍的顺序一一进入,每位施主只有一次挑战机会。还请各位施主珍惜。” 文一语毕,不等众人询问,就已踏入空门中。队伍前列的参选之人,已经跃跃欲试。 这条如龙般的长队,望不到底端。江乐就站在长龙的中间,听着纳兰西羽给他讲着杏花赌坊的故事。 说这杏花寺的心念大师舍身后,杏花寺就成了无主之地,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可是,在这白玉京眼皮子底下出手,那不是悬崖上翻跟头、饿狗下茅房、老鼠舔猫鼻,活生生地找死吗? 这些动了歪心思的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绞尽脑汁。而看好戏的人就在杏花寺摆起了赌局,赌谁能胜出。 这赌局一开,好事之人如蜜蜂般汇集杏花寺。这些动歪心思的人最终也在赌局越来越大,看好戏人越来越多中散去。只留下这杏花赌局,至今被三千府的众人乐道。 大约是杏花赌局太过有名,三千府的人便戏称此处又名杏花赌坊。 而此次大选资格选拔选在杏花寺,倒也是新奇。 江乐听完这段故事,也觉得有趣,佩服地道一句:“杏花赌局这招是倒是新奇,故意借赌局打消那些歪心思之人。” 纳兰西羽的表情神气,抱着胳膊刚想卖关子就见花滢在一旁,指着杏花寺道一句:“就是现在害我们排了一个月队的东方先生!” 花滢的下巴抬起,示意两人赶紧上前一步,别让人插了队。这一个月来,三个人可是击退不少插队之人,也看见前面不少队伍被人打倒。 这般残酷的淘汰法则,刚开始让江乐有些不适应,可等他回头看见他们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选拔之人,开始习惯这优胜劣汰的修仙世界。 三人的队伍缓缓而动,他们跟前排后排的队伍结盟。至少保证前后不会被夹击。 而这大选的资格,半个月来几千个队伍只有百分之十的队伍取得了资格,比排队还要残酷。 那些失去资格的人也会重新组队,重新排队。有些人甚至会选择插队,来达到再次挑战的机会。 等排到江乐等人时,一个月都快过去了。他们三人也有些筋疲力尽,跟着两个齐腰高的小和尚踏入空门。 空门进入后,直接通往杏花林的缘觉堂。堂内正燃着檀香,几位妖冶的美人,赤裸着双臂,婆娑起舞。 她们脸上洋溢着微笑,体态轻盈、婀娜多姿。在她们的身旁还有一群乐伎,正弹奏着舞曲。 舞曲与舞娘们的舞姿相契,让人乐不思蜀。 江乐走进此间,就失去了纳兰西羽与花滢的联系。明明三人一前一后进入,却被分到不同的地方。 这种情况江乐还是第一次遇到,立刻转身出门。可这门也出了奇怪,门外联通的依旧是缘觉堂,就像是乌比斯环,循环往复。 他立刻明白自己定是阵法之中,先平静心情,仔细观察缘觉堂内的一切。 以前,江乐喜欢玩密室解密类游戏,对于面前的一切都很谨慎。他鼻子能闻到檀香的味道,走近舞娘时,还被她们拉进队伍中。 这些舞娘过于热情,都喊着:“小公子,小公子!” 江乐被这群舞娘逼的后退几步,踩到一只高傲的仙鹤。那仙鹤脚被江乐踩到,气得用喙不停地啄着江乐的屁股,吓得江乐一头摔倒在地。 周围的舞娘见到江乐的模样,都捧腹大笑。江乐有些窘迫,后移几步指着仙鹤道一句:“等下,等下。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那仙鹤高傲地扬起脖子,眼神鄙夷地盯着江乐,好像在说:“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反正你就是踩了我!” 那仙鹤见江乐站起身,立刻又挥舞着大翅膀冲向江乐,吓得江乐反身就跑。 一人一鹤就在缘觉堂内追逐起,直到江乐累倒在一扇屏风旁,摇着手投降道一句:“不行了,不行了,我认输,我认输。你别追我了!” 那只高傲的仙鹤见江乐认输,气焰更加嚣张,直接冲向江乐想欺负江乐一番。 可惜,它也不知道被什么珠子击中臀部,一时没注意力度直接摔进了屏风中。 江乐一看才知道,这原来是只假仙鹤。而那些美人见仙鹤已穿帮,此时也不再美艳绝伦,一个个化成墨汁飞回到屏风中。 缘觉堂内的檀香立刻断裂,一切都如云烟般消散。只出现一位穿着白衣的年轻俏公子,头戴玉冠,摇着扇子道一句:“江公子,久闻大名!” 江乐听到此人这话,甚至奇怪。他刚刚消化完屏风之事,还在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也只是屏风画中人。 那人对江乐招招手,见江乐面上满是警惕道一句:“江公子,不用如此警惕。你的两位朋友也如你这般,在接受考验。” 江乐听到白衣人此言,立刻反应过来刚刚那些美人都是考验,他抓了抓头,觉得自己刚刚那么愚蠢的模样,岂不是都落到白衣人的眼中? 他脸上有些窘迫,又突然恍然大悟般地道一句:“哦,你就是那个东方先生是不是?” 白衣人点点头,摇着扇子回一句:“聪明,正是!” 江乐知晓白衣人的身份,立刻奔到白衣人身边问一句:“那我刚刚是已经闯关了?” 白衣的东方先生,也就是菏煦禁君看地上那颗北海苑的海珠,笑着回江乐一句:“非也,非也,那只是考验。赌局还未开始!” 江乐听了这话,也不泄气,坐到菏煦面前催促道:“那就赶紧开始吧!” 菏煦听了话,挥扇幻化出各类赌博工具,从牌九到骰子,无一不精。他问江乐:“你比较擅长什么?” 江乐看着这些飘浮在空中的物品,立刻摇摇头道:“都不会!” 菏煦点点头,也不为难江乐。他又挥扇幻化出各类棋牌。 可惜江乐也不会。 江乐本身就是个阿宅,学生党。这些赌具可是他绝对不会涉猎之物。 菏煦这时有些烦躁,面前之人什么都不会,他若胜了江乐,又有什么乐趣? 他问江乐:“那你想跟我赌什么?” 江乐此时就等菏煦这句话。他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立刻面上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牌,指着牌道:“跟我赌这个吧!” 菏煦的手指一勾,这副牌就落到了他的手中。牌面上写着各种人名,在里面他还翻到了自己的名字——菏煦禁君。 他对这个突然感兴趣,食指与中指夹起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牌,道一句:“这是什么?” 江乐的小脸得意一笑,那种青春与元气满满极大地取悦了菏煦。他指着菏煦手中的牌道:“这个嘛,是我借鉴了家乡的游戏特地制作的一套牌。我听说,东方先生喜欢赌局,也是一位赌品非常好的赌徒,从不趁人之危。 只要是对方提出的赌局,哪怕是自己重来没见过的,也会答应对方。” 菏煦确实如此,他立刻道:“嗯,确实如此。不过也要看这赌局是否公平,若就是为了让我输的赌局,我可也不会答应。” 江乐将牌摆在桌面上,指着这套牌道:“那东方先生可以放心,这套牌本来是我准备和一个很好……” 他想了想该如何介绍陆尘,转言红着脸道一句:“是喜欢的人,一起玩的游戏。但是因为他迟迟未来找我,我决定生他气,不和他第一个玩这个游戏。” 菏煦一听,噗嗤一笑。他用折扇掩面,偷偷看了眼屏风后,施展了匿息术的陆尘道一句:“哦,喜欢之人啊!那我可要好好玩玩这套牌。多谢江公子的美意!” 他话音一落,又有一颗海珠从不知名的地方奔出,直接砸向菏煦。 江乐见菏煦握住海珠,不解地道一句:“东方先生无事?” 菏煦此时正是欢愉之时,立刻道:“无事,无事。只是在想爽约了江公子的人,此刻若是知道江公子要与我先玩这套牌,一定会气急败坏地丢珠子,将我打晕啊!” 他可不畏惧陆尘身上散发出的寒气,故意凑近江乐道一句:“江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题外话: 1.牌就是那种类似昆特牌那种。反正不会详细介绍,也就是随意一提,不用太在意。 第37章 (已修) 3.7 江乐兮,徐州江家庶出。资质普通,性格软弱。一个月前入三千府,被江家逐出。 菏煦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面前这套制作精良的卡牌,想着副官早些呈上的资料,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年纪不大,与陆尘相仿。虽没有陆尘那种过于精致的外表,但是那股朝阳般的元气满满更让人欢喜。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面满是初阳般温煦。 菏煦记得那调查册上写着:此子企图改名充嫡,惹众怒,江家逐之。 可他实在看不出江乐是那种在意嫡出、庶出身份之人。他听着江乐热情地介绍卡牌,完全不藏私心的模样,觉得这人本该是心思纯正,非心胸狭隘之辈。 嫡出与庶出一直都是三千界最顽固的沉疴,不知道有多少人才就因为庶出身份失去了出头的机会。 他不知道江乐为何想改名,虽然嫡出确实在很多地方有便利之处,但北海苑的少君夫人身份,比普通的江家嫡出四字要珍贵太多。 他不禁怀疑:难道江乐兮心机深重,另有所图? 菏煦故意凑近江乐,用肩膀碰着江乐的肩膀,问着:“哦,是吗?这张牌如何用?” 菏煦手指碰着江乐的手指,看着少年耳边的玲珑耳坠,闻到少年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像是咬到有些涩味的葡萄,觉得格外可口。 而江乐一开始还沉浸在介绍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菏煦的靠近。他全身心地投入讲解中,突然,鼻腔里闻到一阵花香。这种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身心愉悦。江乐闻香扭头看见菏煦带笑的眼神里满是打量。 他心中一阵心乱,刚想问:“你笑什么?” 一颗透明的珠子就打中他的头,疼得他“哎呦”一声,抱着头站起身。 菏煦摇着扇子,小声嘀咕一句:“啧,真是煞风景!” 一旁捂着脑袋的江乐,警惕地四处查看。他看屏风上的美人也在掩面偷笑,心道:这又是什么阴谋?是谁在攻击他!难道是东方先生? 那双圆溜溜地大眼睛望向菏煦,见对方无奈地摇摇头,更不知何人暗算他。 正当他想要好好找寻凶手,突然,脚下的地板震动,桌上的棋牌也因震动而落地。 江乐见菏煦面色一改,还未开口就被菏煦道一句:“点燃你的玲珑耳坠,此处有异像保护好自己。” 话音落,菏煦转身飞入屏风后,只留江乐一人在屋内,被这强烈的颠簸给震得恶心。 他立刻点燃耳边的玲珑耳坠,也绕到屏风之后,想查明真相。手碰到屏风,一束光笼罩住他,等他睁开眼才发现屏风后竟然另有乾坤。 有人似乎将一座森林藏于其间。 江乐本应该听见山泉叮咚;听见燕语莺啼;看见百花齐放,可现在只能听见野兽般的怒嚎。 而在那花团锦簇中,带着翅膀的花精正挥舞着翅膀,吓得扯着花瓣挡住自己的脸。 江乐救助几只被野兽怒吼声震晕的花精,闻着声音接近那只野兽。他刚刚见菏煦面色凝重,料想这应该是状况之外。 怒吼声出自山泉,山泉旁有一廊亭,亭中石桌上摆放着棋盘。棋盘上的残局氤氲着薄薄的水光。 在廊亭内,正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禁君服,手握长剑的如玉少年。江乐没看见白衣少年的脸,只看见少年跳入山泉中。 菏煦站在白衣少年身边,指尖发出蓝色的光芒。他见江乐也进此地,道一句:“你怎么进来了?此地甚是危险。” 江乐的脑子里全是刚刚白衣少年矫健的身姿,那种姿态与气质,都让江乐感觉有些熟悉。 菏煦见他发愣,又道:“江乐兮,刚刚那个人有那么好看吗?” 江乐这才回神,看菏煦又恢复原状,一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开口道:“什么好看不好看,事态如此紧急,东方先生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他红着脸斜睨了一眼旁边的棋盘,道:“这是藏龙阵吧!” 语气还有点不自信,可是心中已经认定。江乐这段时间可是在黑团子的帮助下,学习了不少阵法古籍。虽称不上大师,但是凭借着本身对阵法的天赋,也算是小有所成。 菏煦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江乐还能看出此地阵法。这藏龙阵是他的得意之作,能被人看出,突然有一种心心相惜的伯乐之意。 他这时开口,少了几分调侃问一句:“不错,你竟然看出来了。” 江乐心中有些得意,站在棋局之旁道一句:“我一直在想这里是什么阵法,能藏乾坤、隐声息。当我看到那些舞伎、仙鹤,怀疑是藏龙阵。可是藏龙阵一般都是用来关凶恶之兽,没想到东方先生会如此用法。” 菏煦收回指尖,心想这里确实镇压着一只黑蛟。 他和陆尘两个人布下此阵可不是全为了白玉京大选,而是查找可能潜入三千府,企图破坏白玉京的鬼族。 陆尘在白玉京大殿上的一席话,让四圣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圣君也带几位禁君查过,确实有鬼族借白玉京大选,潜入三千府。他们的目的暂且不知,可鬼族之心不外乎就是想毁掉三千府。 为了不打草惊蛇,白玉京已经下令,将三千府入口封印,现在不允许进出。 而这只被镇压于杏花寺的黑蛟,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三千府被封印当日暴动,幸好陆尘与菏煦探查此地,发现黑蛟有异,才用藏龙阵压住黑蛟。 他们怀疑,此次鬼族是想借大选放出黑蛟,扰乱三千府的秩序。因此才将大选选在镇压黑蛟的杏花寺,打算来一场守株待兔。 毕竟,黑蛟出自鬼界,喜阴力。若有鬼界之人,必定会有征兆。 自开赌局以来,这黑蛟还是第一次暴动。 菏煦看了一眼棋盘边的江乐,心下有些怀疑。他感觉山泉中传来阵阵阴力,担心陆尘安危,便吩咐江乐守住棋盘,若有任何意象,立刻通知外面的人。 他没考虑过江乐能不能破屏风外的阵法,也如陆尘般跳入山泉中。 山泉水面平静,江乐见两人都跳入山泉中, 猜想刚刚听到的野兽肯定藏于山泉之下,嘀咕一句:“这野兽不会最后把他们都吃了吧!” 他坐回棋盘的石椅上,考虑着等会野兽冒出,他要如何应对,至少不能像刚刚两人一样,一起跳进山泉中。 山泉水面平静,可散发的阴力让江乐感到刺骨的寒冷。正在这时棋盘上的黑色棋子突然移动,四周的青山绿水如同被打湿的画卷泛黄褪色。一条巨蛟从平静的山泉中破水而出,怒吼声响,震得杏花寺一颤。 巨蛟的右眼受伤,蛇信卷起巨石,砸向廊亭。亭内江乐见状,虽心中慌张,可意识坚决。他答应了菏煦要守住棋盘,自然不会有任何退缩。 事实上,江乐早就看出此棋盘便是藏龙阵的阵眼。白子被黑子吞没,他当机立断取白子,与黑子周旋。 石块撞向廊亭,被一道剑光粉碎成无数小石砾。石砾四飞,一颗划破江乐的眉尾。 江乐依旧面不改色,聚精会神地对付着黑子,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穿着白色禁君服的少年,正是他烦恼几日,不见踪影的陆尘。 两人就隔着廊亭,一人坐立在棋盘前,一人浮在空中。 浮在空中的陆尘,之前与菏煦一同被狡猾的黑蛟摆了一道,虽然他在山泉中已将黑蛟右眼打伤,还是让黑蛟趁封印结界衰弱逃离了山泉水牢。 而另一边,留在水牢中善后的菏煦也赶在阵内景致全部褪色前,跳出山泉中。他落在廊亭内,见江乐布下一颗白子,正在将奔溃的藏龙阵补齐。 与江乐配合无间的陆尘,长剑飞舞配合江乐的布阵,压制住捣乱的黑蛟。菏煦站在棋盘之侧,看到江乐运棋如飞,步步为营。 棋局上的黑子逐渐被白子击溃,他本担忧藏龙阵崩塌,导致黑蛟逃窜。现在有江乐修复大阵,他也就有精力去补水牢中的封印。 他不想打扰江乐,传一道心念给陆尘,让陆尘务必拖住黑蛟。 暴躁的黑蛟因为藏龙阵的修复,满身的戾气与阴力被山林中的灵气驱散,根本不是陆尘的对手。 江乐也在黑蛟最后一次挣扎中,将黑棋困死,结束战局。 廊亭中棋局一定,陆尘就压制黑蛟,将它淹没于平静的泉水下,拖入水牢中。 他一直背对江乐,直到消失在水面。江乐其实从始至终都没认出陆尘,一直沉浸在刚刚的棋局厮杀中。 等了一会,修复好封印的菏煦又出现在廊亭中,此时他也不再摇着扇子,觉得身边的江乐也太大胆了吧! 刚刚那刻,若是走错一步、或者下慢一刻,藏龙阵就会被黑蛟突破,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想到此困局会被江乐所破。菏煦看了眼江乐听见他指着泉水,感叹着:“那是龙吧!东方先生!话说刚刚那个白衣的剑客,也太帅气了吧!他是谁啊?” 菏煦听到这里,一声轻笑,准备开口告知江乐真相。他看见隐身的陆尘就站在江乐身后,用耳边的玲珑耳坠发出淡淡的亮光,与江乐耳边的耳坠相呼应。 菏煦见状想揶揄陆尘,却见陆尘瞪着他,手里捏着海珠,发出警告。 菏煦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他握着扇子后退一步,本想将此处留给他们二人。 江乐见菏煦又是摇头,又是后退一步,紧张地道一句:“东方先生,我不问,我不问了!咱们赌局什么是开始?” 菏煦噗呲一笑,对着陆尘抬高下巴得意地回:“对对对,我现在可不是走的时候。赌局啊!现在就开始!” 陆尘见状翻了白眼,而一旁的江乐撸起袖子,兴奋地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又是那扇布满美人屏风的缘觉堂内,传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抽泣声 垂着头丧气的江乐看着手里的牌,悲伤地道一句:“我……输了!” 菏煦笑着收下棋牌,道一句:“是啊!你输了!” 第38章 3.8 钟声起,杏花落。 庄严的寺庙外,长龙之队依旧不见尾端,只能看见一盏盏漂浮在空中的莲花灯,发出微弱的光亮,正排着队伍。 这些莲花灯是杏花寺之物,早先由僧人交给每组队伍,只有莲花灯保存完好之队才可进入寺内。这些参选之人既要护住莲花灯又要攻击他人的灯盏,忙得焦头烂额。 门外的小和尚看到这些,肉嘟嘟的小脸老气横秋地道一句:“不知所谓,阿弥陀佛。” 旁边带他的青年和尚敲着木鱼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他们两人一站一坐,既不管寺内之乱,也不理寺外之争,仿佛一花一草都与他们无关。 莲花灯芯微动,花瓣落地,门外的青年和尚猛得睁开眼睛起阵道一句:“佛法无边。” 小和尚见青年和尚起阵,立刻打坐捏指诵经,无数金色的“卐”字排列成网笼罩住杏花寺。 不待众人反应,一阵猛烈的阴力化作黑蛟的外形,从寺内窜出,撞击青年和尚布下的法阵,激荡一波撞击之力,让整座杏花寺都为之一震。 小和尚嘴里还念着经文,青年和尚双耳流出鲜血。大阵之外的参选之人后退几步,被阴气笼罩的杏花寺吓得大惊失色。 有胆小之人,直接取了仙剑就离开。那团从藏龙阵逃出的阴气再次聚集成黑蛟,对着青年和尚怒吼。 它虽无黑蛟实体之强悍,但可不可小觑。那黑雾聚集而成的龙爪,似有雷霆之力,将杏花寺的上空变成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青年和尚吃力抬眸,手指捏着佛珠,道一句:“阿弥陀佛。” 龙爪聚上空的雷霆之力,一爪就将青年和尚的大阵破坏,它嚣张地卷起青年和尚,欲将他撕裂成碎片。 阴气黑蛟还差一道门,就能离开这座囚禁了它百年的杏花寺。它卷着青年和尚,盯住那个还在念经的小和尚,慢慢露出狰狞的笑容。 它张开嘴,獠牙尖锐,一口咬向小和尚。困死阴气中的青年和尚口中溢血,无声地念着:“快……跑。” 那小和尚依旧诵经,就连阴气舔上他的鞋底,也不曾分心。杏花寺外的参选者也为此景胆战心惊。更有甚者,提剑欲救小和尚。 阴气迅猛,黑蛟之形即将撞向小和尚,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杏花寺外的莲灯全部聚在小和尚身边,用纯正的仙力帮助小和尚抵御阴力。 阴气被莲花灯的仙力震慑,由因藏龙阵中黑蛟本体被封,瞬间溃不成形,消散在空中。 十里外,玩着胡琴的蓝衣公子披散着长发,拨弄着琴弦。琴弦声动,无数阴气立刻收拢。 站在黑暗中的男人说着:“那头黑蛟真是越发废物,连两个娃娃禁君都杀不死。现在连阴力都逃不出。” 玩胡琴公子又拨动一根琴弦,将那些收拢的阴气全部倾泻。黑暗的男人问他:“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胡琴公子闻言轻笑:“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大人放心,我又不是魅息那个蠢货。” 话音落,黑暗中的男人就消失在房内,只留下胡琴公子拨弄着琴弦,将那阴力全部收回胡琴中。 他望向杏花寺,自言自语一句:“好戏就要登场了,江乐兮。” 而此时的江乐兮正陷入沉思之中,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创的牌组,会输给一个第一次玩的人。 他难以置信地放下牌,不断地复盘,研究自己刚刚牌组中的错误。可是每一张牌都没有问题。 所以只有最后一个原因,那就是运气。 江乐抬起头,看向得意洋洋的菏煦眼中含泪,道一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东方先生?” 菏煦身边坐着几位美丽的屏风美人,她们看见江乐那张含泪的眸子,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母性情怀立刻泛滥,嘴里都说着:“是啊,是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缘觉殿内,沙漏将尽。菏煦绷着一张脸严肃道一句:“不行,若是多给了你机会,那岂不是对他人不公?行了,我现在公布结果。” 菏煦清清嗓子,刚说了句:“江乐兮……” 江乐就站起身,道一句:“那……也不是我耽误了时间,都怪那条黑蛟,这封印黑蛟的时间,不能算在我考验的时间内吧!” 他见菏煦身边的美人对他挤眉弄眼,好像在叫他跟菏煦再求求。 有个可爱的屏风美人,凑到江乐身边,说了句:“撒撒娇。” 菏煦还是那般大公无私地模样,不时瞄一眼隐身在一旁的陆尘。他清了清嗓子,道:“嗯,你所言不错,但是啊……” 江乐听了话,觉得还有回旋余地,立刻学那些屏风美人眨着大眼睛喊着:“东方哥哥,你就给人家一次机会吧!求求你,求求你!” 他双手合十,不停祈求的模样像极了爱讨好的宠物,惹得菏煦用扇子遮住上扬的嘴角。 还没等江乐准备继续使用软萌大法,屁股、背部、脑袋又受到一次海珠攻击。 站在一旁的陆尘脸色从“哥哥”、“人家”几个词开始就彻底黑成锅底,手里的海珠就没停歇过。 他怎么就没听过江乐喊他哥哥,装萌求他? 海珠砸的勤,江乐也“哎呦,哎呦”叫得多,那一颗颗海珠打得江乐直言:“不要了,不要了,输了就输了。快,快停手吧!” 菏煦此时看得正欢,哪里舍得陆尘停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位温良恭俭、怀瑾握瑜的世家典范公子宸渌禁君如此生气。 江乐心里一阵委屈,觉得这东方先生爱用珠子砸人的行为真该改改,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用来打人,是有多浪费。 他心里满是伤心,一来对不起纳兰、花滢;二来对不起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三来对不起陆尘,说好了一起庆祝,又少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菏煦见江乐如此伤心,道一句:“江乐兮,我宣布……” 江乐站起身,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棋牌,想着自己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第一关的大门都没有踏入。难怪黑团子会嘲笑他,不切实际。 他站在原地,心想着:看样子,我得想别的办法进入白玉京了。 他这边打算着新入白玉京的法子,那边菏煦道一句:“你过关了!” 江乐一听,先是难过,等脑子里消化完“你过关了!”这句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语无伦次地问着:“我,那个,你,就是,为什么啊?” 他不是输了吗? 菏煦抬起头看着他,道:“入选资格本就是小组赛,三局两胜。如今你的两位队友胜出,你自然也有入选资格。” 他让屏风美人送上一颗蓝色的胸针宝石,道一句:“我很喜欢你的卡牌,希望你能入选此次大选。若有一**能入白玉京,就来花海找我,我在与你切磋。” 江乐点点头,心里满是欢喜,突然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陆尘。可惜,陆尘已经许久未出现。 他在出门前,问了菏煦一个问题:“东方先生,你认识一个叫陆尘的白玉京仙师吗?” 菏煦听了话,先是看了眼陆尘反问江乐:“你找他干什么?” 江乐立刻笑着回他一句:“没事,就是想告诉他,我拿到资格了!” 话音落,沙漏尽。江乐就出现在杏花寺后门。门外站着很多参选之人,他在人群中看见正在斗嘴的纳兰西羽和花滢。 纳兰西羽和花滢比江乐早出,此时看见江乐胸前的蓝色胸针,激动地抱成一团。 三个人成功得到了入选资格,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纳兰西羽选的酒馆,花滢准备的好酒,喝到三分醉,聊起了刚刚比赛的经过,都不约而同谈到了黑蛟, 原来纳兰西羽与花滢也受到了黑蛟阴力的影响,不过两人比赛的是骰子与牌九。 纳兰西羽听完江乐的遭遇,十分羡慕地说道:“你竟然遇到了东方先生,太走运了吧!” 花滢刚喝完一壶酒,满脸潮红地指着江乐说一句:“对啊,犯规!你怎么这么好运!” 江乐却不以为然,无奈地说着:“才不走运,差点以为自己失去了入选资格!” 纳兰西羽一把抱住江乐,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是一剑平川的东方先生,你怎么可能会赢。” 三人吵吵闹闹,正准备再喝一巡。突然闯入一人,那人身上带着江家家徽,一出口就是:“你这个孽障,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喝酒庆祝!” 说话之人,正是江家嫡子江岩。他指着江乐,满脸怒气又道:“你这个家族之耻,竟然还敢来这里!你是不是又想去告状。” 江家其余的子弟害怕江岩在此地将事情闹大,又要流离失所,他们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朱雀门之人赶了出来。 他们失去了居住之地,又失去了附庸,所有的希望一瞬间全部消失,带领他们的江喻因为这个,连这次入选资格都没有拿到。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江岩所带领的队伍,得到了入选资格。江岩也因此成为了江家的核心。 江乐听了江岩的话,一头雾水,觉得这家伙又来找麻烦。之前他势单力薄,又总觉得自己成为了江乐兮,对江家人有一丝愧疚之感。而现在,他已经替江乐兮还了江家的恩情,正式与江家划清了界限。 江乐兮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道一句:“哪儿来的狗吠声?” 纳兰西羽立刻帮衬一句:“哎,是啊,还不止一条狗!” 江岩听了这话,气得大骂:“你……你们才是一群狗男女,纳兰西羽是吧!果然庶出就是庶出,扶不上台面的东西。 你这个悍匪女生的庶出与江乐兮这个小娘养的,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花滢闻言,将杯中酒直接泼向江岩,江岩被酒一泼,这才想起还有花滢。 他指着花滢又道:“哦,忘记说了。你这个被沧澜城逐出的大小姐!废物大小姐,连剑都拔不出!” 花滢大怒,握紧拳头,怒目而视。 站在她身边的纳兰西羽平生最恨的就是提他出身之事,他直接取酒壶砸向江岩。 江乐也冲出去,与江岩大打出手。 没等到几人分出胜负、酒馆的老板就将三人请出了酒馆。 江岩脸上满是伤痕,被江家人所劝,与江乐等人放狠话,道一句:“你们等着,有种不要逃,咱们来日方长!” 江乐冷笑一声:“行啊,希望你下次别再被我们打成猪头了!” 江乐三人看完自己的杰作,嘲笑着江岩。刚刚那场若不是老板出来阻止,江岩他们估计会被江乐他们打死。 双方放完狠话,在酒馆分道扬镳。江乐他们大获全胜,迎着这股胜利之气,三人坐在天上客门口,望着川流不息的太阴河,又喝起酒。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又莫名笑起。花滢取了酒,丢给他们两人,说道:“这下看来,咱们三个人的经历还真有点像! 我啊,生在沧澜城,却没有成功试剑。所以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一个人证明,我是可以的!” 江乐收下酒,望着太阴河道一句:“我之所以参加大选是为了找一个人,回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纳兰西羽收下酒,听了花滢与江乐的话;苦笑道一句:“我是为了给我妹妹争一口气,她和我一样,因为是庶出,又是悍匪出身,所以被家族认为是弃子,作为了嫡姐的陪嫁,成为一个鼎炉 我就是要争一口气,当上白玉京仙师,把我妹妹接回来!” 三人互通心意后,又开始吵吵闹闹,说着将来自己成为白玉京仙师后的大志。 太阴少阳之境的夜晚,总有数不清的萤虫,漂浮在太阴河上,让江乐开始想家,也有点想陆尘。 他迷迷糊糊地又喝下一口酒,看见花滢离开,看见纳兰与他道别,无边的寂寞充斥他的内心。 他在醉意中,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人,温柔地喊着他:“乐儿!” 他努力睁开眼,对着来人喊了句:“陆尘。” 第39章 (已更新) 3.9 上仙宫殿 鲛人的歌声伴随着绿色的枝蔓,生出萤萤的光球,这些小光球是仙灵,生于灵力充沛之地,死于灵力衰弱之时。它们是白玉京仙力的守护者,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光球拳般大小,还会伸出细长的小手,漂浮在宫殿的顶端,它们也不知道下面发生了,只看见殿内之人,神情紧张。 大殿之上,圣君皱着眉头听着蔚信的汇报,道一句:“没想到鬼界如此不守信用。百年才过多久,就忍不住派出这么多鬼界探子潜入三千府。” 他近日才从荒州返回白玉京,鬼界之事是他的疏忽,自那日陆尘毁门之事后,就立刻派蔚信彻查三千府。 如此得知有大量鬼界探子,甚至自责。 白玉京有五圣,除了他以外,每位圣者皆有名尊,都是在某处修炼上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按照上仙的吩咐,每一位圣者负责白玉京安危百年,而现在正处于他负责的期限内, 圣君又发出一声叹息,惹得坐在一旁的隐圣道一句:“你也无需自责,鬼界向来卑鄙。” 剑圣见状也同意隐圣的说法,问道一句:“菏煦,黑蛟之事如何了?” 菏煦上前一步,汇报道:“回剑圣,黑蛟暴动之事已有眉目。确实是有人故意引诱黑蛟龙破阵。 杏花寺内受伤僧人已让文一医治,大选资格一事也托付给他。” 隐圣问:“可抓到了?” 菏煦摇头,直言:“没有,只是发现了可疑之人。” 隐圣又问:“何人?” 菏煦站立,看一眼陆尘回一句:“徐州江乐兮。” 大殿之上,听者表情各异,就连陆尘也皱起眉头。 而那位即将惹上大祸的江乐正因酒醉做着一个美梦,梦中有无数美人,梦中有无穷美食,还有他最爱的游戏、动漫。 美梦虽好,可下一秒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坠入一团白雾之中。明明上一秒还在咬着鸡腿,下一秒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气,他对于自己这种状态甚至熟悉,上一次在青州城主府时,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乐心想:自己不是又走魂了吧! 他努力向前进,想赶紧穿过这片白雾,可这白茫茫的世界看不到边界。 他想呼救,可是无伦怎么开口,都无法发出声音。 如此这般一番检验,江乐可以确定:自己又走魂了。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纳兰西羽与花滢会不会知道他走魂之事,又想着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返魂之法。 想来,应该不会。 绝望的江乐双眼无神,渴望着纳兰西羽与花滢能带他的身体去找下陆尘。 他现在更加担心自己的大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参加。 这白茫茫的世界一无所有,心中充满沮丧情绪的江乐突然听见一位少年的哭泣声。 那哭声悲怆,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无助。江乐有些同情这位少年,甚至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他站起身,仔细聆听,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脚下传来,这种可怕的发现,不等江乐反应,他的脚下突然悬空,整个人向下坠去,跌入一面水镜之中。 等江乐再次睁开眼时,他正坐在一间破旧不堪的院落屋檐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少年正跪在地上哭泣。那少年的模样甚至惹人怜惜,白色补丁的长衫上满是污泥。 他身旁还跪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正磕头祈求。 江乐看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屋檐下那位熟悉的少年就是真正的江乐兮,而此处应该是江乐兮的回忆。 江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到江乐兮的回忆,但是他觉得曾经的江乐兮过得相当委屈。 他知道江家人对江乐兮很是怠慢,平日里冷漠多余关心,甚至连一些下人都敢欺负江乐兮。 江乐一直以为是江乐兮性格软弱,现在看来,这位江乐兮是个倔脾气的少年。 他听见江乐兮跟那名憔悴的妇人说着:“娘!别求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那个妇人一听此话,吓得捂住江乐兮的嘴巴,对着江家管家道一句:“江管事,还请告诉夫人。我们真的没有偷卖府中的东西。” 那管家江乐见过,是个欺软怕硬之人。那江管家见江乐兮心有不忿,道一句:“可那人一口咬定,我也没办法。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夫人说了,从今日起,乐兮少爷就不要去族学了。” 江乐兮一听,推开妇人站起身道:“凭什么!你们就是嫉妒我天资,嫉妒尹先生对我好。” 妇人听了话,拽着江乐兮的长衫喊着:“兮儿别冲动,兮儿别冲动!” 江管家完全没有把江乐兮放在眼里,他继续道:“夫人还说了,乐兮少爷心情浮躁,安排您去江家苦牢待一些时日。” 那妇人一听苦牢,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江乐摇摇头,觉得这江乐兮实在不懂得审时度势,这种性格迟早要苦了自己。 他看见江乐兮抱住那个妇人大喊着:“母亲,快快叫大夫。” 可惜,无人响应江乐兮。 江乐摇了摇头,再抬眸时场景已切换成白色的灵堂。 灵堂上是江乐兮母亲的牌位,灵堂下只有江乐兮一人边哭边烧着纸钱。 江乐站着的位子,正是灵堂的中间。他看见江乐兮嘴里诅咒着江家人,说着:“母亲,都是他们不愿给你买药,都是孩儿无能。若有一日,我定要他们给你陪葬。” 江乐兮眼里流着泪,一滴一滴落入火盆中,正当他准备起身时,不怀好意的江岩竟然出现在灵堂上。 江岩的体格健壮,一脚踹在江乐兮的背部,差点让江乐兮的头埋进火盆中。 江岩身后跟着的小厮,看到这里大笑道一句:“叫你在族学抢我们家少爷的威风,活该死了老娘!” 江乐兮听到这里,双拳捏紧瞪着江岩等人。 江岩见江乐兮还敢瞪人,骂道一句:“小畜生,还敢瞪我。怎么,你以为有尹先生欣赏你,就能高枕无忧。 你还不知道吧?尹先生就要离开江家回荒州了。你啊,母亲死了,先生也要离开了,好日子到头了!” 他让身后的小厮上前捶打江乐兮,自己抱着胳膊打着哈欠,看得江乐气的咬牙。 江乐看到这里,忍不住骂道一句:“丧心病狂!” 他想上前帮助江乐兮,可自己的手臂始终无法触及到江乐兮。 等江岩他们欺负完江乐兮,灵堂里的布置也被江岩他们弄乱。 可怜的江乐兮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腿,默默地哭泣。 那哭声让一旁无能为力的江乐听的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悲惨的命运都要配上一个狂风暴雨。 灵堂外雷声隆隆,灵堂内哭泣的江乐兮更加抱紧自己。 一声雷响,江乐兮捂住自己的耳朵,害怕的全身颤抖。 江乐本以为可怜的江乐兮要这么悲惨地度过今晚,却见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戴着单片镜框走进灵堂。 那人大约正值壮年,儒雅的外表让人瞬间就被折服。他一进灵堂见江乐兮如此模样,心疼地叹息一句:“哎,乐兮,先生来晚了!” 江乐兮看见来人,立刻冲上去抱住那人喊着:“尹先生,救救我,救救我,我该怎么办?” 尹先生抱住江乐兮,怜?爱地摸着他的头,说着:“乐兮别怕,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江乐兮闻言抬起头,看着那位俊美无双的尹先生,再次放声大哭。而那位尹先生也紧紧抱住江乐兮,任由江乐兮依靠着他。 他问着江乐兮:“是何人所为?” 江乐兮却反问尹先生:“先生,您真的要离开江家了吗?你不要乐兮了吗?” 江乐本听前一句还觉得是师徒情深,可这后一句听得江乐毛骨悚然。 他看见那位尹先生点点头,又看见江乐兮那副受伤的表情,拉着尹先生的袖子说着:“不要,先生不要离开我!若先生要走,就带我一起吧!” 尹先生摇摇头,对上江乐兮那双绝望的眸子道一句:“乐兮,你要学会坚强。先生只能助你一次,不能助你一生。” 江乐兮又开始流泪,竟然摇摇头道:“不,先生。乐兮不怕他们,乐兮只是不舍得先生。” 尹先生一看,竟然抱住江乐兮一吻。 江乐见到这里,被这突然发展的剧情吓得合不拢嘴。他上一秒还见江乐兮忿恨,下一秒就看见他要跟自己的先生缘定三生。 这跌宕起伏的剧情,让江乐也摸不着头脑。更可怕的是,一阵头晕后,江乐竟然与江乐兮重合。 他看见那个尹先生突然放大的脸,吓得大喊一声:“非礼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现实中的江乐兮也被吓得从床塌上坐起。 他还来不及分辨自己身在何处,就看到本该在梦里的尹先生竟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还端着一杯茶凑近他。 那尹先生温文儒雅,还没开口就被江乐一拳打翻在地。 小剧场: 江乐:吓死我了! 陆尘:…… 某兽:咳咳,咳咳! 江乐:什么情况,你感冒了? 某兽:你知不知道某人很生气,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你问题很多。 江乐:??? 某兽:你最好赶紧去赔罪,你公开向陌生男人撒娇,还有前男友。你……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 江乐:??? 第40章 (已更新) 4.0 红色的烟纱轻飘,漂浮在空中的赤色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亮,照映着朱红色的琉璃盏,发出淡淡的艳色。 床榻上的少年一拳打倒白衣男人后,发出一声长叹:“我的乖乖,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白衣的男子捂住鼻子,痛心疾首般地道一句:“乐儿,你还在怨我吗?” 江乐听了这句话,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昨晚梦中所见,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个白衣戴着单片镜框的男子,应该就是江家族学尹先生。不得不说,刚从噩梦中醒来,就看见噩梦根源,正常人没下毒手已经算仁至义尽。 江乐如此这般想到,开口就是:“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那个,快起来吧,没事吧!” 尹先生坐在地上苦笑一声:“是我不好,乐儿无事吧!你宿醉刚醒,我不该如此靠近。我再给你倒一杯醒酒茶。” 他翩然起身,衣袂留香。端茶的动作优雅,再次递给江乐时还是那般温柔体贴。 江乐坐在床塌上,浑身都不舒服。如果说昨晚他看出江乐兮对尹先生有些奇怪的特殊情感,现在他也可以确定这尹先生对江乐兮恐怕也有点意思。 这两情相悦之人,奈何有缘无份。 他也不好向尹先生道明,自己非江乐兮本人,黑团子说的对,三千府可不是人人都如它那般善解人意。 若是面前这位尹先生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江乐兮,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抬起头想瞄尹先生一眼,却见尹先生正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诉说那无尽的思念。 江乐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要冒出,他喝了一点茶立刻还给尹先生,道:“多谢,尹……先生。” 称呼刚说出,那尹先生就冲上前抱住了江乐,悲情地说着:“乐儿,乐儿,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明白你的无奈。我真的很后悔,没有将你一起带走。” 江乐听了这话,已经脑补出一部无比狗血的剧情,按照之前梦中所见,这个尹先生就是江乐兮悲惨命运中的一道曙光。 他渴望过,挣扎过,最后眼见那光明灰暗,再次绝望。 江乐兮在江家地位低下,虽然天资高于大部分江家族人,但由于庶出身份,一直受嫡系迫害。 这俊美温柔的尹先生应该保护过江乐兮,让他免于被江家嫡系迫害,可惜尹先生终究会离开江家。 而江乐兮本想求尹先生带他离开,可惜尹先生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带江乐兮离开,最终酿成这场悲剧。 江乐脑补到必要情节,摇着头叹息一声:“实在太狗血了!” 他闻到尹先生身上的松脂香,揉了揉鼻子道一句:“这位……尹先生,你先不要激动。” 他拍了拍尹先生的背,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先离开尹先生的怀抱,眨眨眼睛问道:“你,我,就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哦,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尹先生的表情有些落寞,道一句:“这里是天上客的宾客间,我昨晚是在房门外发现你的!” 天上客的宾客间? 江乐心下计量,他记得自己在太阴河畔喝了酒,看见一个人,然后就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没有别人动过的痕迹,问道:“你说你在房门外看见我?而且就看见我一个人?” 尹先生点点头道:“是啊,难道不是江家人告诉你,我在这里? 江岩说你离开了江家,我让他见到你,就告诉你我在这里。我以为你原谅了我,所以来找我。没想到……” 他欲言又止,看向江乐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怜,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听说你得到了大选资格,实在是太好了。若是明姐姐还在世,一定会为你骄傲!” 江乐猜不准这明姐姐应该是江乐兮的母亲,还是江乐兮的什么人,不敢随意回话,深怕自己露馅。 屋子里的艳色太浓,尹先生一袭白衣也好像被这浓烈的红染上艳丽。他还准备了一些精致的食物,放在木桌之上。 那些食物精巧,色泽鲜艳,惹得江乐吞了好几口口水。 尹先生见状,道一句:“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食物,快来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江乐见尹先生邀请他入席,本是非常乐意之事。可他听见“你喜欢的食物”几个字,又不敢上前,毕竟他可不知道江乐兮喜欢吃什么。 两个人如此僵持,尴尬的气息慢慢弥漫了整个房间。 就在江乐准备逃跑时,一声轻快的月琴声传入江乐的耳中。 尹先生听到这月琴声,介绍道:“乐儿,这是月琴声。隔壁来了一个乐人,不时会弹奏一些异域的歌曲。” 江乐也觉得这月琴声好听,回一句:”是啊,确实不错。” 尹先生见江乐愿意与他交流,激动地道一句:“不如,我请他过来为你弹奏一曲?” 江乐一听立刻摇摇手道:“不用,不用,这样听好得很!我其实还有事,你知道我入了大选,这段时间要多多修炼,一起参加大选的朋友跟我约好了,要好好指导我,我……我就先行离开了。” 尹先生听到江乐的话,又露出那张落寞寂寥的表情。他挽留江乐道:“乐儿,其实我也可以……”帮助你。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江乐十分抵触的表情,无奈地道一句:“罢了,乐儿,你终究是不愿……” 他在江乐走前,送了一面琵琶给江乐,道一句:“既然你不愿让我帮你,那至少收下这面琵琶。这是我从离诌特地求来的神木,制成的琵琶。 我知道你本来就擅音术,这面蝶梦琵琶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江乐自然摇头拒绝,可耐不住尹先生一副受伤模样,好像他不收下琵琶,尹先生就不让江乐离开。 最可怕的是,尹先生还捂着胸口痛苦地说着:“你现在已经和我分的这么清了吗? 乐儿,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在怨我?是不是要我死……” 江乐一看,生怕尹先生又激动,立刻收下琵琶就道:“收收收,你别激动。总之我……我先走了!” 他不等尹先生反应,赶紧离开此地。 天上客的宾客房可是千金难求,一来地理位置优越,离杏花寺不过十里,二来客房内部全是阵法,与普通洞府一般。 江乐在宾客房内找了许久,才发现出口。一出门就看见许多讯蝶,都是在问他在何处! 他立刻回复了几条,赶紧前往大选之地。 发讯蝶的人自然是纳兰西羽,他在客栈没找到江乐,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影,以为江乐人间蒸发,吓得发了数十条讯蝶。 江乐发出的讯蝶很快就收到了纳兰西羽的回复,两人约好在大选入口见面。 太阴少阳之境里修为一般的普通人甚多,他们大部分都会乘月牙形的小仙船作为代步工具。 这种小仙船速度虽比不上法器、仙剑,可使用方便,又便宜,是江乐这种仙力低下的修仙者的最爱。 江乐在租船商处选了一条小仙船,准备一边欣赏着太阴少阳之境的风景,一边研究着手中的琵琶。 这面尹先生送的琵琶上,画着几只游戏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与湛蓝的琴弦相称。 这面琵琶的名字叫做蝶梦,可江乐却觉得这面琵琶的名字改叫蓝琵琶,或者是价值连城。 江乐心道:不得不说,这尹先生出手可真大方! 他摸着琵琶弦,问黑团子一句:“你觉得这琵琶怎么样?” 脑海中的黑团子一见这面琵琶,就道一句:“确实是离州神木,你的前情人对你不错嘛!” 江乐一听,立刻呸了一口,说着:“胡扯,什么前情人。别瞎说!” 黑团子可是阅读过无数风月传奇,见江乐否认立刻道:“本来就是啊!他都把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你,还不是前情人。话说江乐你麻烦大了,本来有个未婚夫,现在又出现一个前情人,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你迟早要进猪笼!” 江乐觉得黑团子的话就没一句有用,将琵琶收进乾坤袋中。他本意是想让黑团子看看这面琵琶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可这黑团子净瞎说,还说什么进猪笼。他又不是江乐兮,什么未婚夫、前情人都跟他江乐没关系。 江乐见到这琵琶,虽说有些奇怪,但也知晓了江乐兮原来属于音修,可这点就触及到江乐的盲点。 他可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这面琵琶终究是要被辜负。 江乐收拾好琵琶,正准备好好想想大选之事,就听见天外传来一声朱雀的啼叫。 那声音凄厉,令人心惊。 四周的月牙小仙船立刻停下避开那只发出叫声的朱雀。 朱雀声停,从空中落下一根粗铁链吊着玄铁鸟笼。鸟笼中关着一名双马尾少女。 那少女伤痕累累,身上全是朱雀火焰留下的疤痕。 站在一旁的江乐见到笼中之人,迟疑地道一句:“蔚兰兰?” 他本是怀疑,可下一秒那铁鸟笼中的少女抬起头,望着他喊着:“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错了。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对不起,不是我害的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不想去幽冥深渊。我……啊!” 她伸出手触碰鸟笼栏杆,立刻又被朱雀火烧伤。 江乐没听清蔚兰兰的话,就看见赤脚的巨人从朱雀手中接过铁链,慢慢拖向远处。 周围的行人见巨人离开,松了口气,都在说:“哇,这是犯了什么罪,要被罚去深渊!” “肯定是大罪,不然怎么可能会被关到三千府的极恶之狱。” 这些人中好像有认识蔚兰兰的人,都在讨论着蔚兰兰的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以及眼高于顶。 他们好像对蔚兰兰很是熟悉,将她的一切都否定到底。 只有江乐觉得那蔚兰兰也许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 小剧场: 江乐:尹先生真大方,送了我镶着宝石的琵琶! 陆尘:??? 第41章 4.1(上) 赤红色的火焰覆身,发出耀眼的火焰光芒,将囚禁罪人的铁链锁死在爪牙处,等待朱雀卫的一声令下。 此时星光未落,朱雀门的刑堂内,正摆放着一座鸟笼形状的囚笼。 而那囚笼里,呆滞着双眼的蔚兰兰,不断回想起门主的一句:“错了就是错了,哪有什么借口与理由,你有没有陷害江乐兮?” 她跪在地上,看见蔚芯身边的蔚文怡摇摇头,道一句:“回门主,小人……小人……” 她的话还未开口,蔚文怡就跪在地上道一句:“都是奴婢的错,门主。” 她爬到蔚兰兰身前,卑微地跪在地上说着:“那日是我的错!” 蔚兰兰一见,心有些酸楚。她已哭哑的嗓子开口:“她也是……”无心。 蔚芯见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对着朱雀门门主道一句:“门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下属,你若是要罚就罚……” “就该要了你们的命!”蔚艳艳的媚眼睁开,摇着羽毛扇道一句:“都把这错揽在自己身上,按照你们这规律推下去,下一个是不是该我说自己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是那般铿锵有力。朱雀大门被毁,场子没找回来,还被禁君大骂。若不是现在是用人之际,蔚艳艳想将这蔚芯一起送进幽冥深渊。 以前,蔚艳艳看重蔚芯,不过是看在她祖父曾任北海苑统领,与宸渌禁君关系亲密。他曾经多次听闻,蔚芯会成为北海苑的少君夫人,而现在很明显宸渌禁君有了未婚妻,甚至为了那个不入流家族的未婚妻砸了他朱雀门的脸面。 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越看蔚芯越不顺眼。本来只想关蔚兰兰那个多事的女人,现在看样子应该成全她们主仆情深。 蔚艳艳又开口,道一句:“蔚长使,你既然觉得有错,不如让我成全你们这番主仆情深。” 他抬起手下令,立刻被蔚文怡的一句:“门主且慢,请原谅我家小姐。本来就是罪仆有错,是兰兰心生恶念,才有今日这般。 还请门主看在往昔之情,宽恕我家小姐。她也是爱仆心切。” 蔚艳艳听到这里,看着蔚芯煞白的小脸也懒得跟她计较,冷哼一声,道一句:“你且好之为之。” 话音落,朱雀卫就抓住地上的蔚兰兰,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直接打断双腿丢进囚笼中。 他们取出短笛,一声呼唤。就看见 满身火焰的朱雀张开双翼,吓得鸟笼中的蔚兰兰花容失色,喊着:“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事情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是蔚文怡,她害我,她害我!” 蔚芯此时眼中含泪,她心有不舍,也问我蔚艳艳那句好之为之不甘。 她在蔚文怡的搀扶下起身,对着蔚兰兰呵斥一句:“闭嘴,你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要怪文怡,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冲动。 这次我也救不了你!” 她转过身,任由朱雀挥动翅膀拖着鸟笼离开。 而那鸟笼中的蔚兰兰终于明白自己已被抛弃。她充满恨意地望着蔚文怡,沙哑的嗓子喊着:“蔚文怡!” 而蔚文怡却扶住为芯,故意回头无声地念法哦一句:“抱歉了。” 她可在朱雀大门被破前就准备好了退路,而平日里,一向喜欢打压她的蔚兰兰就是最好的退路。 蔚兰兰困在鸟笼里,被朱雀送往幽冥深渊,在路过太阴少阳之境时,竟然看见江乐兮。 她现在知道宸渌禁君有多宝贝江乐兮,如果有江乐兮帮她向宸渌禁君求情,她说不定就能被放出来。 她知道自己就这么一次机会,所以拼命地喊着江乐兮的名字。 而江乐确认鸟笼中的女人真的是蔚兰兰后,满脑子都是问号。他记得上次分别时,蔚兰兰还趾高气扬地冷哼了他一声。 如此她成阶下囚,如此热情地呼唤着他,让他顿时尴尬。 可毕竟相识一场,他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不顾。只好驾着小舟靠近鸟笼,道一句:“蔚姑娘,这是……”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出口,蔚兰兰就跪在鸟笼里祈求道:“江公子,是我不好,求求你,棒棒我,帮帮我好不好?” 江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从他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有人这样求他。 他见蔚兰兰得双腿已断,心有怜惜道一句:“我该怎么帮你?你不会叫我帮你劫狱吧!” 蔚兰兰摇摇头,对着江乐道一句:“不用,不用,只要你跟宸渌禁君说一句,让他饶了我就行。” “宸渌禁君?”江乐此时面带难色,他与宸渌禁君之间差距如此大,面都没见过,怎么有机会求情。 可他转眼一想,自己不是药参加大选,若是大选成功,不就有机会见到宸渌禁君。 他这时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告诉蔚兰兰一句:“你放心,我见到宸渌禁君就帮你求情!” 蔚兰兰听到江乐的保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将手从鸟笼缝隙伸出,抓着江乐道一句:“对不起。那日……” 江乐看她手臂上的伤,取出一瓶药递给她道一句:“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可惜时间太短,蔚兰兰还来不及告知江乐,江家住宅之事都是蔚文怡所为。 那只被江乐孝敬了一只野猪腿的巨人咳嗽声,拖着鸟笼一步一步离开太阴少阳之境。 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大约还差个一年半载,才能将蔚兰兰送进幽冥深渊。 江乐看蔚兰兰在鸟笼中再次磕头认错,想着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黑团子,觉得江乐实在太好心,简直就是那话本里的白莲花。 它那软萌的声音说着:“你这个人麻烦大了!现在不仅仅是前情人,还有这位小姑娘。她可是害你被逐出江家的罪魁祸首,你竟然还原谅了她,甚至要帮助她,你是白莲花吗? 我看你啊,不仅仅会被浸猪笼,肯定还会被冤死。” 江乐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道一句:“我这不叫白莲花,何况我到底要解释多少遍,你才愿意相信我是故意如此离开江家的?” 第42章 4.1(下) 江乐从醒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江家不厚道。 至少对江乐兮是非常不厚道。 明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无一人护他。 江乐甚至明白,若不是因为陆尘的那句“迎他入府。”他早就被江家人逐出徐州。 那时候,他刚刚明白自己已活在另一个世界。虽然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所知不多,但伪装起来也很方便。 他是个顶替者,而且还是那种借尸还魂型,但凡有原主相熟之人,立刻会被发现情况不对。 按照这个修仙三千界的规矩,若他被发现,肯定是要被处死。 可现实是,与原主有着密切血缘关系的江家人,自他醒来后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对。 仆人成思告诉他,江乐兮母亲是修仙三千界最普通农家女,已亡;还告诉他,这个江府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准确来说是这个三千界容不下庶出之人。 江乐刚知道这些时,先是觉得这江乐兮过于可怜,后又生出一种庆幸,至少不会有人拆穿他。 他能安稳地留在江家,顶着白玉京仙师未婚妻之名,混混日子,想着回家之法。 当然,最初他想若是回不了家,在这修仙界闯出名声,其实也是不错的。毕竟在他所在的世界里,能有几个人像他一样,得到这般造化。 他可以学那些穿越人经商、创造新事物,也可以学那些修道人修仙长生。 可惜这样的想法,第一次被江家家主的一句:“若不是你还有用,就你这资质,迟早要被赶出江家。” 他那时不懂庶出,也不能理解三六九等人。他只知道:亲生父亲也能如此残忍。 他突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平等的世界,让人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第二次想离开江家,离开这个世界是在陆尘离开后。那时江家夫人已露出真面目,常常对仆人们的训话,强调江乐兮是个厚颜无耻之人,夺走了嫡姐的姻缘。 没有一个人去责怪江家大小姐做出的混账事,全部都认为是江乐兮吃里扒外,帮助外人。 那些江家的仆人故意送一些残羹剩饭,甚至会欺负江乐唯一的仆人成思。虽然江乐最后也帮成思狠狠地教训了那些仆人,但是江乐已经明白江家与他不是同路人。 而最后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江家,还是因为在出发前偷听到江家家主与江喻的对话。 那日江乐就站在门外,听见江老爷对着江喻道一句:“江乐兮毕竟是男子,若是到了三千府,陆仙师的家族不愿意接受他,甚至会有恼怒了我们江家的可能。 你作为领队要有思辨之力,若到那时发现江乐兮无用,就让他和那些普通庶出一样,一起逐出江家,也好给你们省了一口口粮。 三千府不像徐州,寸土寸金之地,你们要多带些东西,让那些庶出帮你们扛即可。等到了三千府,就把他们卖掉,少一个拖累也是好的。” 他给江喻一道家主令,同时也给了江喻江乐提出的符文。 江乐在门外便觉得这江家真的可怕,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点点地吞噬掉那些可怜的庶出。 他本计划途中出逃,没想到发生青州之事,更没想到自己会遇上陆尘、黑团子,甚至坐上朱雀门的大船。 在朱雀船上,他就看出了蔚芯主仆对自己的偏见的原因,约莫是陆尘。他故意惹得她们不快,就是想借她们之势,让江家那群小人知道,他江乐得罪了朱雀门。 江喻有一展宏图之心,定会和那些本就讨厌江乐兮的江家嫡出一起将自己赶出江家。 没有了江家的束缚,他既可以做回江乐,又可以减少被江家利用的风险, 至于在三千府没有找到陆尘,他倒觉得陆尘这个名字也许是假名,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可能会是宸渌。 毕竟对于江乐来说,宸渌禁君可是三千府的神话人物。 更何况,虽然他现在对于陆尘的感情还停留在暧昧又迷糊的阶段,但是好感满满,那简直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算陆尘骗了他,没有告诉他真名又如何? 他江乐喜欢的是陆尘的人,又不是陆尘的名字。 可惜这些解释还是没有打动黑团子心,让他相信:江乐不是白莲花。 他甚至还会用那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地说着:“行吧!行吧!反正你总是有许多借口。 我可告诉你,大选的时候,我可不能出声。若是让人知道,你就是作弊。” 江乐抱着胳膊,嘴里咬着糖葫芦说着:“才不要了,我自己就行!” 他自信满满,可站在正式大选门口的纳兰西羽正紧张地抽着签。他这一签若是运气好,可能就会轮空。 他闭上眼睛,嘴里念着:“好运,好运??,好运!” 可惜,他那手还没伸进白玉京仙师的箱子里,花滢已经取出了编号甲字六十七。 纳兰西羽见到这号码,气得大骂:“你……你这个死丫头,手这么臭。我都说我来抽,抽什么数字不好,偏偏抽个甲字。 你可知道着甲字营的主考官是谁?他可是玄武门的长使任二娘。” 花滢满脸不解,又听纳兰西羽在她耳边说了一通,令花滢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等江乐赶到两人身边时,花滢与纳兰西羽已经面如死灰, 他看到花滢脸上尴尬,又看见纳兰西羽拉着脸,道一句:“你们被人欺负了?” 花滢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江乐看了眼纳兰西羽欲哭无泪的表情,惊恐道一句:“不会吧,你们吵架吵输了?” 纳兰西羽闻言,竟然还露出笑容,拍着江乐肩膀道一句:“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给花滢使了个颜色,接过号码牌道一句:“咱们出大事了!” 花滢见此也道一句:“出大事了!” 江乐听了话,后退一步道一句:“那……那我不想听了!” 纳兰西羽和花滢见此,一把抓住江乐,指着那牌子喊着:“咱们这会完蛋了,完蛋了。竟然抽中了大选过关率最低的考官。” 第43章 4.2(上) 白玉京大选,乃是这修仙三千界修士唯一可入白玉京、三千府的资格,是这修仙三千界最为重要的考核。 入选白玉京者,可入京跟随圣者、禁君修道术仙法,成一方大能。未入选者,也有机会入三千府衙,从此踏上青云之路。 总而言之,对于这三千界的修士来说,白玉京大选可能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钥匙。多少寒门、庶出因为大选可入京、入府,从而能在这三千界出人头地。 若是有机会能攀附上名门世家,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然而江乐他们面前这登天之梯即将倒塌。 在这三千府,有一个俗语。凡入白玉京者,一乃实力;二乃运气;三乃不遇任二娘。 这百年来,凡是任二娘为主考的大选,过关的修士是少之又少,甚至有一年出现零过关的修士。最后白玉京都看不过去,让她休息了几年。 没想到,今年又让江乐他们遇见。纳兰西羽在大选开始前就一直告诉江乐他们,千万不能选中任二娘。 没想到,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逃过。 江乐看到这牌子,安慰两人道:“那个,也许今年她大发慈悲。” 纳兰西羽丧气地道一句:“不把我们玩死吗?” 花滢也听了这句话,点点头道一句:“半残岂不是更惨?” 两个人如此丧气,逼的江乐大吼一声:“闭嘴,还没开始怎么能说过如此丧气的话。” 他指着纳兰西羽道:“你还想不想带你妹妹回家?” 他又指着花滢道一句:“还有你,还想不想让沧澜城的人刮目相看!” 这两句话一问,纳兰西羽与花滢终于重新振作精神,说着:“对,我们绝对不能丧气,至少还没到最后一刻。” 江乐也是如此这般想,就听见纳兰西羽与花滢说着:“不如去抢别人的牌子,把这个换掉?” 江乐听了这话,按住两人道一句:“不好吧!” 纳兰西羽与花滢瞪着江乐,直到江乐抢过牌子道一句:“走,我开路!咱们去换牌子!” 他们三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冲进大选的赛场,一进赛场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仙力激荡。 赛场大厅里,几番人马早就各显神通,正在抢夺着牌子。江乐躲过一柄飞剑,又躲过一把飞刀。 突然有人抓住他,凶神恶煞地喊着:“把牌子交出来!” 江乐举着牌子,说着:“我是甲……” 话还没完,那人已经丢下他骂道一句:“不早说,浪费我的时间!” 他骂骂咧咧地离开,只留下江乐一脸无辜,心道:你也没问啊! 他觉得这人太野蛮,回过身想告诉纳兰西羽与花滢。可那两人早就加入战场,斗智斗勇。 江乐觉得此地甚是危险,找了个小角落取出一包瓜子,看着周围的人。偶尔有几个人奔向他,也被他一句:“我是甲……” 这场大选前的争斗最终没有让纳兰西羽与花滢他们如愿,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看见吃的满脸都是碎渣的江乐,格外生气。 好在大选时间已到,那两人还来不及批评江乐,已经被江乐手中牌子发出的光亮包裹住。 等他们三人回神时,已经站在一个圆形台柱上。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一条带有方格的地板,悬浮在空中。 江乐抬起头,看着头顶也有一队人如他们一样站在圆形台柱上,只不过那对人在江乐看来是倒立在圆形台柱上。 纳兰西羽看了这复杂的世界,道一句:“这事什么大阵?时间、空间好像都不一样。我们看他们是倒转,他们看我们估计也是倒转。” 江乐看见圆形台柱上刻着六十七,又看见那一块块地板,怎么都感觉像是回合制游戏,那种投骰子,走路。 他蹲在地上,想用手摸一摸前面的地板,却被圆形石柱边缘所挡。 花滢站在一旁,突然指着东南角喊着江乐道一句:“快看,快看,那不就是上次被我们打成猪头的家伙。就是那个叫江……江岩!” 江乐抬起头看向江岩那队,发现江岩也在注视着他们这组。 纳兰西羽道一句:“冤家路窄!” 江乐却觉得:“这叫阴魂不散!” 三个人站在一起瞪着江岩,气的江岩大骂:“你们这些家伙等着!看我不打死你们!” 江乐听了这话,揉了揉耳朵就听见整个空间传来一声冰冷的女声。 那女声好像近在咫尺,却看不到她的人。 整个空间里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听见那女人说着:“你们好,我是这场大选的考官任二娘。我看过你们大选前的抢夺战,有些应该是失败者,也有些是懦弱者,总之,你们这群倒霉的家伙就在这里看看挣扎吧! 等我说完规矩,大选便正式开始。规矩其实也很简单: 一、你们面前将会有一颗骰子,每次出发前每个人可投掷一次。投掷得点数大小,就是你们前进的步数。 只要你们有人能到达终点,这场比赛就结束。到达着所在的队伍即出赛。 二、在比赛过程中,若两队相遇,失败一方退回原点。而胜利方可以得到奖励。 三、在我这里生死不论! 所以,开始吧!” 三颗金色的骰子出现在江乐他们的面前。纳兰西羽先一步握住骰子,直接开始投掷。 这骰子无论抛向何处,最终都会回到人的身边。 花滢也抓紧时间,握住骰子向上投掷,很快就消失在圆形台柱上。 只有江乐站在原地,看着金色的骰子想着:这还真是回合制游戏,大富翁吗?” 他握住金色骰子,想着这任二娘竟然知道这种游戏,难道是她跟自己一样,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江乐想到这里,突然很想见一见任二娘这个人。 而这个任二娘也很想见见,这个站在原点许久的江乐。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其他队伍早就争先恐后的投掷骰子,只有这个长得有点粉嫩的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44章 4.2(下) 黑色的罗裙,黑色的刀。白色的长发,白色的钗。 这般黑白分明的颜色,全堆积在这个脸上一道疤痕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别样的艳丽。 她就坐在竹楼里,擦拭着长剑盯着面前这个魔方大小的石块,道一句:“怎么,年纪大了后,就喜欢躲躲藏藏了?” 她白色的睫毛微抬,就见竹楼外站着一位兰芝玉树的少年,他腰间的长刀乌黑,眉目清秀如泼墨山水画。 那少年向任二娘请罪,道一句:“任姑姑。是尘儿失礼了。” 任二娘看着面前的乖巧的少年,道一句:“小尘儿,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啊,我忘记了、尘儿是这一次的主考官之一。 怎么?不放心姑姑,特地来视察视察?” 陆尘一听立刻摇头,他是担心江乐,特地利用职位之便,来看看江乐在那个考官的手下。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在任姑姑的手下,毕竟任姑姑的向来严苛,甚至会出现全军覆没。 他挤出一个笑容,道一句:“怎么敢?姑姑可是三千府第一刀,向来公是公、私是私,黑白分明。 因此人称黑白任二娘。 尘儿只是受菏煦禁君所托,来看下各位考官,顺便检查下是否有鬼界妖人潜入。” 任二娘一听这话,展颜一笑。她这样的冰山美人一笑,比昙花一现还要美。 她放下剑,笑着道一句:“尘儿竟然会哄人了?这是哪位佳人让我们的尘儿开窍了?” 陆尘听了话,咳嗽一声,又惹任二娘笑道:“哟,还会害羞。行了,进来吧!” 陆尘的脸有点红,站在门外道一句:“姑姑!” 任二娘向他招了招手,让陆尘走进竹楼里。 竹楼里,空无一物。只有翠绿的竹子与黑白色的任二娘。 她就坐在地上,抚摸着长刀,像是对待恋人般温柔。 而陆尘一进竹楼就被任二娘怀中的刀气所惊艳,他看见刀柄尾端的魔方,眉头微微皱。 这个东西,他小时候可是非常熟悉。 任二娘见陆尘皱眉,也知道陆尘小时候被他任性的娘丢进这里,折磨过许久。 她将魔方推到陆尘面前,道一句:“怎么,这次大选里头有你的心上人?担心她会受伤? 哎,这可不能怪姑姑,毕竟这可是你娘的大作,与姑姑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哦!” 她收起长刀,取下魔方丢给陆尘。 陆尘立刻接过魔方,手在魔方顶端轻触,立刻弹出上千个画面。这些画面上面的修士,都在努力的前进。 他的眼睛快速找寻这江乐,可惜却没见到江乐的身影。他突然送了一口气,又想起菏煦这个家伙。 若不是这个家伙,故意在他面前说道一句:“哎,不知道你家那个小家伙运气好不好,你也知道今年人手不足,大部分都被圣君抽去查找那些该死的鬼界探子。 因此,今年他们又让任二娘担任考官。你也知道,任二娘这个人,下手可重了!” 可是魔方里却没有江乐的身影,他想也许自己真的看错了,立刻松了一口气道:“姑姑,既然这里无事,我就去其他地方了。” 任二娘又取出自己的长刀,道一句:“去吧!” 陆尘立刻赶去下一个考官处,找找江乐。 而此时的江乐因为骰子点数,正在大阵中的补给区,也就是通常游戏里的商店。 他使用骰子得当,运气也好。既不像那些只知道向前冲的修士,也不像那些过于相信自己能力的修士。 他给自己买了补给品,买了各种功能卡,尤其是重生卡、嫁祸卡、替换卡。 等他再次出现在比赛场地时,很多队伍都已经开始碰面,进行了各种斗法。 江乐看了看自家队友,跑在最前面的纳兰西羽正在与人斗法,而花滢好像斗法失败,已经退回了起点。 而江乐正站在这条赛道的中间,取出骰子向上投掷,骰子显示点数一。他向前一步,正好与后退的江岩碰面。 两个人先是一愣,下一秒各自取出武器。 江岩先动的手,直接用长剑刺向江乐。江乐所占的位子有限,光顾着躲将岩的长剑,没注意脚下石块空间有限,直接摔出。 好在他机灵地用手抓住了石板边缘,可那卑鄙的江岩看到这里大笑道一句:“你这个废物,只知道卖屁股,勾引男人的垃圾。你以为尹先生来三千府就能护着你?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尹先生身边。” 他一脚踩在江乐的手上,稍微用力就听见江乐发出痛声。 他问江乐:“你要不要求求我呀?你要是求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江乐感觉自己手指被江岩踩破,他冷笑声道一句:“做梦!” 他直接松开双手,取出一张卡片喊着:“替换卡!” 他瞬间与站在石板上的江岩交换了位置,还没让江岩反应,就已经退回起点。 江乐看了看手指上的灰,取出骰子向上抛起,出现一个六。 面前的地板立刻变白六块,他走过这些石板,看见一人御剑从他身边过,站在他前面一格上。 那人回过头,拿出一张转向卡,取出骰子投掷了一点。 然后面前说着:“抱歉!” 就直接站在江乐所在的地板上。 这个空间判定,只要两队相遇,必须先分出胜负,才可以继续进行投掷。 那人比江岩有风度很多,他抽出剑道一句:“请!” 江乐看见他手上的长剑,也拿出陆尘送给他的长剑。那把脾气非常不好的长剑一出现,直接用剑气震断了那人的长剑。 江乐见自家剑如此霸道,立刻又将它收起来。 那人见到江乐的长剑,面上一阵惊讶,说着:“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江乐也尴尬地笑笑,取走那人的一些钱,继续投掷骰子。 骰子又显示出一个六,他继续向前进。 而被江乐手中剑气所惊艳的任二娘,立刻看向江乐。 她发现江乐耳边竟然带着玲珑耳坠,道一句:“哟,还说不是来找心上人!” 第45章 (已修) 4.3(上) 魔方迷宫中,各个悬浮石板上都留有战斗过的痕迹,这些参加大选的修士不是与其他修士斗法失败,就是被迷宫中地板上的各种陷阱逼退。 他们中有些人还没走出起点,就已经被后面突然出现的人给打倒。而这些走在前列的人越战斗,身体越发疲惫。 尤其是最早一批冲进赛道的修士,他们不仅要注意身后紧追的修士,更要担忧着前方的陷阱。 纳兰西羽就在这双重压力下,一时不察,中了他人的陷阱,又重新回到起点。他身上伤口很多,大大小小伤口布满他的全身,也不见他喊一声疼。 他就站在起点处,吐出口腔中的一口血,气得锤地板道一句:“纳兰西羽,你这个废物!” 他擦掉嘴角的血,立刻振作,拿起骰子投掷。他不可以倒下,他还有更远大的目标在等着他。 这条赛道上除了他这种之外,还有无数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修士。这些人中,有些人后期累得没走两步,就直接倒在悬浮地板上。 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就是魔方迷宫的恐怖。 在这里,永远不知道前方有什么陷阱,永远不知道终点在何处。只要还想赢,就必须重新踏上赛道。 这就和修仙之路一样,永无止境的修道之路背后暗藏着无数杀机与残酷。而长生之力又引着无数修士踏上这条杀机与生机相伴的道路。 任二娘看惯这些修士,再看到全身心享受这个赛道的江乐时,心情变得格外复杂。 她看见江乐又从商店出来,完全没有那种紧迫感与危机感。 他还拿出手上的卡牌,不断地比对、挑选。 任二娘看了眼江乐口袋中的卡牌,觉得他再走一遍魔方迷宫也够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少年又站在原地不动。 任二娘不知道江乐,正在将这条迷宫的路线慢慢在自己的大脑中勾勒,慢慢地形成一条正确的道路。 这种地图攻略法,是江乐平时打游戏时的小技巧。等江乐在脑中勾勒完路线,立刻重新踏上赛道。 他投掷骰子,骰子多次显出一,只好慢悠悠地向前走一步。 他一直根据脑子里架构的迷宫路线,不断地投掷着骰子,利用口袋中的方向卡来调整正确的点数与步数。最终他在几番投掷后,终于投出一个六点。 他向着那个方向前进六格,没有看到终点的标志,却看见一个白发的美人。 那个美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纱裙,脸上有一道刀疤。那刀疤的印记很深,已经无法修补。面对这样的美人,江乐不仅没有觉得遗憾,反而觉得这道刀疤为这位美人增添了一丝风情。 这种风情令人钦佩,也令人神往。 江乐见到这个美人,内心赞叹一声道:“好酷啊!” 那人看了一眼江乐,道一句:“你那剑是从哪里弄来的?” 剑? 江乐想了想,立刻抽出那把脾气不好的长剑道一句:“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不过这把剑脾气不太好。不过是宸渌禁君那把剑的高仿!” 高仿? 任二娘腰间的长刀能感觉到那把长剑的怒意,那种阳春白雪般的剑意,是陆尘多年沉积下来的剑气。 而面前的少年却道是一把假剑。 她笑了笑道:“哦,原来是把假剑。既然如此,我出十倍价钱买你这把剑如何?” 江乐听了这话,心里甚是不喜。他立刻摇头道:“不要,我都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虽然它是把高仿,但是意义不同。总之,这位前辈,我是不会卖的!” 任二娘听了这话,继续笑着道:“哦,那如果我说,只要你把这把剑给我,我就让你赢得这场大选初赛如何?” 江乐一听,继续摇头道:“不要,我都说这把剑对我很重要。” 任二娘见面前的少年心中丝毫没有将这初赛放在眼里,心里高看了几分。她走到江乐面前,吓得江乐后退数步。 江乐以为这位任二娘也是参加大选的修士,立刻道:“你……你不要过来了。我的剑虽然是高仿,但是还是很厉害的!” 任二娘听了这话,完全没有将此放在眼里。她继续走向江乐,甚至加大的步伐。 江乐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立刻拔出长剑。可长剑还未出鞘,任二娘已经走到他面前,将长剑塞进剑鞘里。 江乐一惊,足下阵起。 任二娘眉头一跳,觉得这个少年甚是有趣。她本想逗逗这位少年,可少年起的大阵过于凶猛。 她立刻跳开,道一句:“行了,你不想通关了吗?” 江乐此时已经不觉得面前的女人是美人,心里满是怒气道一句:“我才不会把剑给你!” 任二娘一听,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陆尘,笑着道:“哦,你确定?我可是任二娘哦! 再问一遍,要还是不要?” 江乐本想回,我不要。 可他听见任二娘三个字时,立刻改口道:“要,要,要!” 任二娘看他前一秒还是那般决绝的小脸,下一秒就变成讨好的模样,像极了宠物。 她伸出手,道一句:“那还不过来。” 江乐立刻小跑,跑到一半看了看手中的剑,先把剑收起,在走到任二娘面前。 任二娘看了少年的模样,甚至有趣。她将过关的证明,一块竹子雕刻成的玄武放在江乐手中。 江乐看手心中碧绿的玄武,道一句:“多谢任长使!” 任二娘其实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通过这个魔方迷宫。她突然想起某个好友,那个奇怪的女人说过一句,这个魔方迷宫迷的不是人,而是人心。 任二娘的魔方迷宫赛场已结束,只有三人出赛。 与此同时,通往幽冥深渊的道路上,一群白玉京的仙师从天而降。 为首的仙师穿着一身艳红,他本是感觉到此地有鬼界阴气,才会匆忙赶到此处。 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惨案。 幽冥长道上,褐色的鸟笼里的双马尾少女双眸眼珠已失,只留下幽幽黑洞。 禁色仙君蔚信站在熟悉的鸟笼前,拿起少女手中紧紧握住的一瓶药,打开塞子里面浓烈的阴气立刻涌出。 蔚信单手捏着药瓶,让手下拿出白玉京常用的指引沙。 那砂石便会显示出药瓶原主人的名字。 禁色仙君引一道仙力注入砂石,立刻引起砂石的移动。等仙力尽,那砂石上留下三个大字,写着:江乐兮。 第46章 (已更新) 4.3(下) 琴弦拨动,声声入耳。虽称不上靡靡之音,但也不显聒噪。只是在这灯光昏暗处,那琴弦上泠泠的红光,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黑暗中,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骂着:“你……你不是说好会处理掉江乐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大选?” 白衣的胡琴公子此时也不在是那般云淡风起,身上白色的外袍上,一丝丝红色的细线发出暗黑色的光。 狭长的眉眼,单镜片的眼镜,还有那与镜框相连的暗金色细链条,发出妖媚的艳色,勾得人心晃动。 他手上的金驱扣弦,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道一句:“火气是不是太大了点,江岩?” 江岩被胡琴公子的颜色所迷,此话一听,顿时清醒,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强硬。他面红耳赤地取了个蒲团,坐在其上,目光冷峻又黑暗,望着胡琴公子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江乐兮真的进入大选第二轮,主上要你助我入大选,现在你我要怎么跟主上交代!” 他叹气一声,看见胡琴公子用琴弦射杀了蜡烛上的飞蛾。 那动作迅猛,飞蛾未落桌面,又被胡琴公子的另一道弦气所伤。 胡琴公子见江岩如此气急,温柔地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急什么,你看,这鱼不是咬上钩了。” 千里之外的大选场地上,江乐兮正捧着果酒,听着纳兰西羽介绍大选的第二轮。 这第二轮大选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二,有些队伍人数不齐,被迫取消资格,剩下的队伍都是第一轮留下的强者。 纳兰西羽刚刚经历那场搏斗,心有余悸,觉得后面的路途会更加艰难。他见花滢、江乐一脸轻松,立刻说道:“你们可别懈怠,赢了这第一场就沾沾自喜。我告诉你们,这后面才是大选真正的开始。” 花滢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她又不是江乐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自然知道后面更加艰难。 她推了纳兰西羽的肩膀,说着:“哎呦,你在这里充什么队长,我们自然知道后面更加艰难,还需要你敲打? 我们可是把第二轮弄的清清楚楚,乐兮你说是不是?” 江乐听到花滢的提醒,点点头地道一句:“嗯,这个我知道。” 毕竟他也是身附黑团子的人,这类消息他从来不缺。何况,话唠黑团子早就在神识里,将大选第二轮的情况给他说明。 这白玉京大选第二轮依旧是团体战,小组累积得分。得分最高的十支队伍出线,然后在进入第三轮个人战。 大选第二轮,每年都是白泽梦境图,每个参加第二轮的选手都会获得梦境中的一个身份。 每个身份有不同的任务,完成任务即可得到高分。 纳兰西羽听完江乐所说的部分,摇摇头继续道:“你说的太简单了,哎,我告诉你们,这个白泽梦境图可不是完成任务那么简单!” 他对着一脸纯良无害的江乐,将白泽梦境图真正的可怕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白泽梦境图会随机抽取参加大选之人的记忆,构建一个半真实半虚拟的世界。 被抽取记忆的人会暂时遗忘自己参加大选的身份,正常地生活在这个白泽梦境图构建的世界里。 其余的人不可主动提醒被抽取记忆者,否则白泽梦境图构建的世界会立刻奔溃消失,也就完成不了自己的得到的任务。 而提醒之人会失去大选资格,被抽取记忆者也会同样失去大选资格。 除此之外,白泽梦境图里的任务完成时间也是有限的,它的期限就是被抽取记忆者苏醒的时间。 如果被抽取记忆者一进入就发现是假的世界,那么这个抽取记忆者的队伍获胜,并且淘汰了其他参与大选者。 被抽取记忆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现那个世界的不同。一旦他发现自己是在梦境中,则表示这场比赛结束。 所以其他参与者不仅要注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同时也要加快完成任务。 江乐听到这里才了解到第二场有多难,而在一旁的花滢却道:“那又如何,要知道这场比赛的监考官可是宸渌禁君和菏煦禁君。” 江乐听到宸渌禁君四个字,立刻打起精神好奇地问着:“真的吗?真的吗?” 花滢拍着胸脯,道一句:“那当然,我的消息网绝对没有问题!” 两个人立刻将纳兰西羽所说的危险抛之脑后,全身心地讨论着宸渌禁君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白玉京上仙宫殿内,四名圣者各自取了一面水镜商量着大选的赛事。 隐圣将水镜丢到一旁,来一句:“无趣、无趣!” 诡圣却道一句:“我倒觉得有趣,你说尘儿喜欢的那个孩子,是哪一个?若是抽中了他的记忆那就有趣了,你们说是不是?” 剑圣闻言,眉毛一挑,那神情颇感兴趣。只有隐圣在一旁奇怪地道一句:“尘儿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说的是哪一个啊?” 诡圣举起手中的水镜,特地将江乐讨论宸渌禁君的激动模样,播放给隐圣看。 他举着的角度刁钻,故意避着一旁假装不在于的剑圣,惹得剑圣干咳了几次,也假装恍然大悟的模样,道一句:“哦,抱歉抱歉,剑圣也来瞧瞧这孩子如何?” 剑圣眯着眼睛,看了眼水镜中正在捧腹大笑,毫无形象的江乐,道一句:“太活泼。” 这口气像是在挑自家儿媳妇,气得隐圣在一旁嘀咕一句:“我觉得不错,咱家宸渌性格太稳重。这样叫互补!” 剑圣听了话,眉头又是一皱,道一句:“北海苑的少君夫人,可不是普通修仙者,不能失了礼数。” 隐圣一听更加不满,他才是陆尘嫡亲的爷爷,曾经的北海苑之主,剑圣的口气,怎么比他还挑剔。 他立刻将诡圣手上的水镜换了个方向,避着剑圣道一句:“我觉得挺好!除了这性别,我都很满意!” 三圣在上仙宫殿内,围绕着江乐争论不休,待陆尘与菏煦进殿汇报时,剑圣与隐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两个人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陆尘看了眼这场景,想来两个人又吵起架,自然不想当两个人的出气筒,一句话也不说。 菏煦也瞧出自家师父与隐圣正在闹不愉快,也不想触霉头,也不开口。 就这样,五个人安静地待在上仙宫殿,直到蔚信行色匆匆地入殿,不顾殿内安静的气氛道一句:“三位圣君,蔚信有要事汇报!” 第47章 (已更新) 4.4(上) 赤红色的外袍上绣着闭眼的朱雀纹,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风情,含着明月之情,春水之色。这般艳丽的姿色,整个白玉京也只有一个人——禁色殿下蔚信。 他站在大殿上,无需一语,就能让人感到春色无边。隐圣常常觉得圣君招蔚信做禁君,是不是相中了他的姿色。 他正坐,道一句:“何事?” 蔚信行礼,取出回影香递给殿内的侍卫。侍卫立刻取出香炉,将回影相插在香炉中。 回影香自燃,一缕青烟缭绕,将幽冥长道的残像展露在三圣面前。 画面上清晰的记录了蔚信使用指引砂的场景,当砂石拼凑出江乐兮三个字时,隐圣也倒吸一口凉气。 剑圣见此,道一句:“鬼族的手笔,白玉京管的如此之严,他们还敢动手。 简直就是放肆!冥王天九是想撕毁条约吗?” 诡圣闻言,摇头道:“冥府鬼界内部错综复杂,不是一个冥王就能做的了主。至少,我觉得闯入三千府的应该不会是冥王派出的人。 不过此人手段如此残忍,定要要将他魂飞魄散!” 蔚信听此,心中也是一阵怒气,他家中那只朱雀才五百岁,就被这么残忍杀害。 他半跪下,道:“歹人如此放肆,圣君要我将此事告知三圣,立刻捉拿江乐兮!” 陆尘在一旁握紧手,被菏煦的扇子轻敲。他看见菏煦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大殿里,蔚信还在汇报着鬼界探子的消息。诡圣在一旁举着水镜问一句:“有人看见江乐兮给蔚兰兰东西了?” 蔚信点头,回:“是,太阴少阳之境内有数人看到。” 隐圣听此,眉头紧锁,看见大殿上正面无表情的陆尘,又想起诡圣所说的事情,觉得有些不靠谱。 自己乖孙子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鬼族探子。 他开口:“那就去杀了吧!” 剑圣也是这般想,任何人只要威胁到白玉京安危,都该被诛杀。 只有诡圣道一句:“且慢。” 蔚信听此,以为诡圣还要护短,生气地道:“为何圣君?难道江乐是北海苑少君夫人,就该逍遥法外?” 诡圣手中的水镜立刻消失在手中,道一句:“非也非也,他是不是北海苑少君夫人还是未知之事。 何况,如今正值大选,如此贸然抓人既会破坏大选,又会打草惊蛇。入白玉京的探子应该不止一个吧!” 蔚信本就想借此事打压陆尘,好报朱雀门之仇。如今又被诡圣堵得无话可说。 他跪在地上,行礼道一句:“诡圣的意思是放过江乐兮?” 诡圣摇头,又翻出水镜道一句:“不,当然不能放过。只不过暂时先别杀了他,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 将他暂压十恶塔。若他真是鬼族探子,那么十恶塔的里的烈火足以让他魂飞魄散。这事就劳烦蔚信禁君了。” 诡圣言毕,瞧着掌中水镜里正和花滢、纳兰西羽讨论着事情的江乐,一脸惋惜。 哎,这个孩子看样子是毁了。 而一无所知的江乐还在等待着大选第二场的开始。他和纳兰西羽、花滢商量好,一进白泽梦境图就到最高处对暗号。 只是三人在暗号的选择上出了分歧,争论得面红耳赤。 其他参选之人也在谈论着应对之策,有些队伍甚至还打算在手上刻字。 正在众人商量着应对之策时分,忽见一群赤红色服饰的朱雀卫随着一位面若好女的禁君乘朱雀而来。 他们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看上去要去征战沙场那般。 大选之人纷纷抬头,见带队之人身上所披的铠甲的族纹,立刻鞠躬行礼,知晓这位便是白玉京鼎鼎大名的禁色禁君。 可是这位禁君火气太大,人未落,先让朱雀火将整座大选之岛围住。 朱雀火烈,过热的温度烤得大选者浑身冒汗。有些不耐热者,直接就晕倒在大选场地。 蔚信踩着朱雀,道一句:“江乐兮何在?” 江乐兮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望着远处天际的赤红色,心里隐隐有一阵担忧。 他自从穿越后,一叫“江乐兮”三个字,就发生过什么好事。 花滢与纳兰西羽闻言,也在身后拉住江乐,让他不要随意答应。 蔚信见无人敢应,冷笑一声。他取出指引砂,砂石成线状,直指向江乐。 砂石形成的线像镣铐一般,圈在江乐的腕间。 花滢见状,惊呼:“不好,这是指引砂。快挣脱,千万别被束缚住。” 纳兰西羽也用手帮江乐挥砂,可那砂石形成的细线越来越紧。 蔚信看指引砂已抓住人,挥了挥手,自有一组朱雀卫落地前去捉拿江乐。 江乐不知自己所犯何事,双手被束缚,人也被那细线所拽,跌倒在地。 花滢上前欲阻止朱雀卫,可随朱雀卫一同前来的还有白玉京的仙师。 那仙师穿着禁君副君的衣服,对着花滢道一句:“汝等敢拦白玉京仙师?” 花滢闻言,虽心有不敢,但绝对不能退。她行礼道一句:“不敢,只是不知江乐兮所犯何事,中间肯定有误会!” 那副君冷笑一声,用浮尘推开花滢道一句:“圣君裁定,禁君捉拿。江乐兮,他罪无可赦。” 江乐一听此话,整个人委屈到无处诉说。他怎么就罪无可赦。 明明最倒霉的就是他! 那股怨恨之气满满升腾,惹得江乐乾坤袋中的蝶梦琵琶嗡嗡作响,还不等江乐反应,这蝶梦琵琶就蹦出乾坤袋,弦音制成的利刃直接割断了指引砂形成的细线。 江乐见自己解开束缚,本心中一乐。可下一秒,那奇怪的琵琶就对着赤红色的禁君自弹一首杀气腾腾的曲子。 这曲子百转千回,就连每一个音符都化作利刃刺向场内的所有人。 纳兰西羽见状,立刻抛出悍匪的携逃术,挡住一阵利刃,躲到一处石柱之后。 他看着浮在空中的琵琶,不解地问着江乐:“那个鬼琵琶是什么情况?怎么无差别的打人啊!” 江乐此时有苦难言,他也不知道这琵琶的事。本来这那l琵琶是尹先生送给他,非要他带着,说是离洲神木制成的琵琶,会帮助他。 现在倒好,琵琶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深觉得这琵琶是不是坏了,竟然还能自动奏乐,无差别攻击。 四周被伤之人众多,江乐见此,内疚与自责让他冲出了防护,不顾利刃的刺伤,一把抱住那把奇怪的琵琶! 第48章 (已更新) 4.4(下) 修仙三千界对待鬼族的态度,一向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 早年,鬼界势强,十恶鬼王带兵入侵三千界,企图踏平九州。 三千界危在旦夕,那时候死过的仙师比白玉京月湖里的石头还多。众多仙门、宗派被毁,只能赶往白玉京祈求一护。 白玉京当时只是一座小城,不过是上仙做来储存爱宠的墓地。后来,为了得到上仙的护佑才在白玉京外聚成三千府衙,共同抵御鬼界。 所有人都怕鬼界来犯,都怕再经历一场浩劫。修仙不易,非人间话本中,修心、修道;炼丹、炼体;斗凶、斗恶。 在这修仙三千界,修的长生,也不过是一场逃离轮回困局的自救。 修仙界里第一代修仙者都经历神魂一体的考验,而如今大部分修仙者出生即为神魂一体。这种身体不畏严寒酷暑,也不畏普通的刀枪剑戟。 而虽然高修为鬼族的身体与此相差不远,可惜还是有很多忌讳,比如惧怕十恶塔的烈焰真火。这种烈焰真火能让鬼族魂飞魄散。 江乐抱住琵琶后,终于让那把发了疯的琵琶消停,不在乱弹乱奏。 他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自己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他虽然制止住出了问题的琵琶,可琵琶造成的伤害,在本来就严峻的问题上雪上加霜。 大选之地,受伤者无数,都躲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事态,看着那个抱住琵琶的少年下一步举动。 石柱之后的花滢、纳兰西羽见琵琶问题已解决,正招呼着江乐,让他赶紧回来躲好。 可江乐却对他们摇摇头,望向空中赤红色的禁君,不卑不亢地行礼道一句:“我在这儿!” 瘦弱的少年浑身是伤,紧紧地抱住怀里那面琵琶,像是含苞待放的梅花,不顾凌寒,独在枝头。 这样的傲骨让人心疼,也让人心惊。 疼得是他身上的伤,惊得是他怀中的琵琶。 蔚信见过这面琵琶,离洲出品的鬼界之器,这也是当年离洲大乱的根源所在之一。 这面琵琶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身后旌旗飘扬,手臂抬高,又重重地放下。 无数朱雀卫立刻上前,抓住江乐,将他丢进鸟笼般的囚笼中。 江乐手中的琵琶被封印,整个人被囚,依旧毫无畏惧。他被关在囚笼里,继续问着:“禁君殿下,在下所犯何事?这样不明不白地抓了我,难道就是朱雀门的办事的风格?不分青红皂白?” 蔚信本不想搭理他,听到朱雀门三个字,又让他脑部青筋凸起。他平生护短,最不能容忍三件事。一是说他的相貌、二是说他禁君封号、三则是说朱雀门不好。 赤红色的火焰瞬间就出现在江乐面前,道一句:“贼子,到死还敢胡言乱语。你毁我朱雀大门,杀我御下弟子蔚兰兰,如今还敢侮辱我朱雀门,你是真的觉得我们朱雀门没人了吗?” 江乐自从来到三千界,见过的俊男美女甚多,还没见过男生女相到极点的蔚信。他看蔚信如此艳色,说出的狠话都让人觉得是不是在撒娇。 当然,他绝对不是在说蔚信娘,相反,蔚信十足的爷们。可这张脸,实在将他的爷们气息给全覆盖。 对着这么一场女人脸,江乐有些吐不出话。他一向见到女娃子就要退让,说大一点叫绅士风度,说简单点就是怕女人。 江乐后退,听到蔚兰兰已死,知晓事态严重。自己一个五好青年,还没大展身手就被按上了杀人犯的罪名。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立刻回道:“禁君大人,我没有杀蔚兰兰。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何况,毁朱雀大门的人也不是我,何来侮辱一说?” 蔚信不知道见过多少如江乐一般的少年,正值青春、骄傲自满,仗着自己口才不错,就搬弄是非、巧言令色。他听见江乐的问话,不屑地冷哼一声:“唱得什么戏呢?你杀的人,现在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别仗着自己长的好,就骗人!” 说实话,这句话更适合按在蔚信的身上。他一副花娇般的艳色,比朱雀喷出的烈火还要耀眼。 江乐不敢吐槽,又见蔚信收了他怀中的琵琶道一句:“这就是证据,鬼界的蝶梦琵琶,你这是准备拘谁的魂,夺谁的魄?” 拘魂夺魄,蝶梦琵琶。 江乐一听,望着那把琵琶,心明自己是被那个“深情”的尹先生利用了。 他抱拳,道一句:“禁君大人,这琵琶并非我的东西,是杏花寺十里外的尹先生所赐,说是我母亲的遗物。 总之,若是这琵琶又问题,那么你最该抓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尹先生。” 蔚信不信,直言:“哼,狡辩!带走,送往十恶塔!” 铁链垂落至地,另一头被三只朱雀衔在口中,拖拉间鸟笼倾倒,江乐倒地。 他望着蔚信,见对方厌恶的眼神,深知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改变对方的心意。 自己不过是来参加个大选,怎么就变成了杀人凶手。这白玉京实在是不利于他。 想来他入白玉京开始就倒霉,若不是想知道回家之法,他早就逃到天涯海角。 可现在问题又来了? 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这冤屈该如何洗刷? 陆尘会不会知道自己被抓之事? 他坐在鸟笼里,觉得还是别在拖累他了。 刚刚鸟笼飞起时,花滢与纳兰西羽都冲了出来。江乐知道他们想救自己,可他确实没有杀人。 蔚信不过摆摆手的功夫,就将他们两人打倒,还问:“你们难道是同党?” 江乐可不想他们二人有事,立刻大喊:“不是,他们跟我没关系。” 花滢胸中一阵怒气,她手里捏着拳,被纳兰西羽拉住。 蔚信见他二人无再犯之心,心情大好踩着朱雀重新回到空中。 大选之地出现如此之乱,受伤之人无数,立刻有药圣的弟子前来赐药。 而江乐所在的鸟笼随着三只朱雀腾空,一路驶向十恶塔。 第49章 (已更新) 4.6(上) 十恶塔,原名鬼狱。本就是专门关押鬼界探子、心怀叵测之徒。后来,因为镇压过鬼王,便改名十恶塔。 此塔为金顶,共十三层。每一层都由烈火红岩围绕,埋葬过一位修仙界的大能。 江乐坐在鸟笼中,好好地鸟瞰一遍十恶塔。望见塔底岩浆喷发,危险重重,猜想这地方可不好逃。 三只朱雀不愿接近十恶塔,直接将鸟笼丢了过去。可怜鸟笼中的江乐像做游乐园的大钟摆一样,吓得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说实话,这一路上江乐的话实在太多。他一直都在喊着自己是无辜的,还说什么要用证据说话。 蔚信骑着朱雀,瞧着他那登不上台面的样子,心里想着:这宸渌就看上这么个玩意?毫无大将之风。 他一开始在大选之地还觉得江乐沉着冷静,面对朱雀卫也能面不改色。可鸟笼飞了一半,他鬼哭狼嚎地哭闹着:“我恐高啊!我冤屈啊!那跟我没关系啊!” 这声音简直刺耳,惹得蔚信回了句:“你刚刚不还一脸就义的模样,现在怎么回事?” 江乐委屈着一张脸,说着:“我反射弧比较慢,刚刚不是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想清楚,你们是不是打算屈打成招?” 蔚信不能明白一个深受现代电视剧、电影、狗血小说荼毒的少年,对于古代监狱的畏惧。 等江乐被丢在十恶塔前见到禁屠时,嗓子都已经哑了。 蔚信见到禁屠时,嗓子也有些哑。他跟江乐一直争论不休,从朱雀大门被毁吵到昨晚喝的酒水。他一见禁屠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就觉得晦气,打发了自己的副官前去对接。 十恶塔前问罪亭,本就是禁屠的地盘。他常年在此,调查鬼界居心叵测之徒。 江乐见到禁屠那张面具,觉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看禁屠金色外袍上绣着闭眼的貔恘,心觉此人不太好惹。 禁屠也看着鸟笼中放肆打量他的江乐,觉得此人太过放肆,故意背对他道一句:“就是他?” 蔚信的副官立刻上前,汇报道:“回禁屠大人,此人正是江乐兮。” 禁屠皱眉,心觉:这人就是北海苑的少君夫人? 他看江乐白皙的小脸红扑扑,像是抹了胭脂般,皱着眉道一句:“来人,赶紧把他带进去。” 十恶塔的护塔人立刻打开鸟笼门,不顾江乐还在叫着冤屈,强行将人拖出。 禁屠就没见过像江乐这般的人,来到此处都是罪证确凿之徒,只想一死百了,哪还有像江乐这般哭喊闹腾。 何况,这江乐一路上还在多话,说着:“我真的是冤枉的。就算要我死,也给我吃最后一顿饭吧! 俗话说,断头饭,不吃那会变成饿死鬼的!” 蔚信瞧着闹腾的江乐冷哼一声,说着:“还想变鬼?简直痴心妄想!” 江乐一听又不开心,立刻又和蔚信争吵起,说着:“你别以为自己长的好看就能耐了,我告诉你,有种你等着!” 蔚信最讨厌别人说他容貌,此时又火冒三丈。他指着江乐:“你……好个臭小子,本君今日不拔了你的皮,就不信蔚!” 江乐这话听多了,根本就不在意蔚信的话。他被两个护塔人一左一右架着肩膀,完全无法动弹。 听到蔚信与江乐的吵闹,禁屠更加没有问话的心思,他本就比蔚信更惧怕吵闹,直接让护塔人将江乐丢进十恶塔中。 只留下江乐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蔚信见讨人厌的江乐终于被关进十恶塔,又想起江乐所说的杏花寺十里外的尹先生。没跟禁屠道别,直接扯着最大的朱雀离开。 禁屠也毫不在意,只是蔚信的副官有些无地自容,觉得蔚信实在脾气真心不好。 他连连道歉,直到禁屠离开十恶塔,才擦干净脸上的汗,离开十恶塔。 他与蔚信不通,还要前去白玉京复命,告知圣君们,已将江乐关入十恶塔。 若江乐本就是鬼界派到白玉京的探子,那么就会直接被十恶塔的烈焰烧成残魂;若江乐真的与鬼界有染,他身上定有鬼族的印迹,也会被里面囚禁的鬼界残魂撕成碎片。 无论结果如何,江乐这个人是出不了十恶塔这个门。 有这个想法不仅仅是他,还有藏在黑暗中的尹先生。 他手上握着一根香,插在香炉上,闻着那股幽幽的冥花发出的香味,道一句:“上钩了!” 他身边坐着江岩,正一脸不满:“客栈已经暴露了。” 尹先生,哦,现在该叫他胡琴公子,正透过右眼上的镜片看着香炉里冯游残魂的嘶吼声,说着:“无所谓,不过一破落脚处,有什么好难过的。那又不是家。 我倒是有点怀恋人间的美人,你知道长平禁道吗?那是人间最繁华的都城里的一条街,很多人都称那个都城为仙乡。” 江岩不屑地嘲笑一声,人间有什么仙乡。他拆开一壶酒,倒在杯中道一句:“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愚民。不过是群普通人,知道什么是仙。” 尹先生歪过头,看着不可一世的江岩,嘲笑道:“那你知道什么是仙吗?” 江岩看着尹先生的眉眼,望着他那副春意盎然的脸,突然笑道:“我就是仙!” “噗,哈哈哈……”尹先生大笑,指着江岩道一句:“狂妄自大,就是五圣都不敢称自己为仙。你凭什么叫自己仙?” 江岩不懂尹先生口中之意,他却知道自己出生就是仙,整个三千界就是仙界。 尹先生明白江岩的意思,也嘲笑他的愚昧。他觉得江岩还比不上禁道里的美人,叹一口气,觉得魅息当初为何要留江岩这个废物当探子,不取了他的命。 大概是太过年轻,都不知道愚蠢如江岩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让他动杀心。 他可不能动杀心,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可不能因为江岩这个蠢货,毁了着满盘棋。 他这盘棋可是准备多年,绝对不能一子落错。 还是江乐兮好,他在想那个困在十恶塔中的江乐兮,如今怎样了? tips: 1.长平禁道、上京出自《夫权旁落》也是我这个故事框架里的人间。 2.如果看过《夫权旁落》这本书的小可爱,应该知道目前长平第一美人是谁?哈哈哈哈哈!考考大家。 第50章 (已更新) 4.5(下) 十恶塔,瞋恚层。 白色的大理石砖上,雕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山水图。图中有酒、有景、有美人,画的是人间仙乡,描绘的是长平禁道。 这一幅幅画,称得上是巧夺天工。江乐醒来时,就躺在这一幅幅巧夺天工的画卷之上。 他身上无伤,刚被丢进来时,被那熊熊火焰熏晕了过去。既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只看见一鹤发童颜的男子握着笔,打着盹。他身边坐着一位额间点朱砂的童子,正用那双重瞳望着他,说一句:“小子,你醒了?” 这童子口气不小,说话的态度嚣张,好似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江乐本就是反射弧慢一万年的人,刚醒迷糊劲,也不知道害怕,还小碎步跑过去,坐在两人身边说着:“哎,你们谁啊?怎么也在这里?” 童子听了话,挑眉道一句:“怎么说话的呢?要知道规矩?见到我们还不赶快行礼?” 江乐就不明白了,大家不都是坐牢,还行什么礼。难道这两人就是十恶塔的狱官。 他好奇问一句:“你们两是狱官?” 童子立刻“呸!还敢让老子给他们当狱官,想得美!” 这话一说,江乐就明白。他们两个人不是狱官,那就是狱霸。 这情况他知道,他看过这类型的电视剧、电影,每个监狱里都有隐藏的老大,比监狱长还厉害。 他立刻恭敬地道一句:“老大?” 童子一听,小手掌拍到江乐的肩膀上,直接将江乐拍到地面上,疼得江乐差点没哭出来。 那童子拽起江乐,骂道:“小子,你看清楚爷爷我是谁?叫谁老大,学得什么鬼风气!跟混混似的。 你看清楚我是谁!” 江乐这可委屈,他真不知道面前这个童子是谁,委屈地问一句:“我不认识你啊,你到底是谁?要不,给点提示?” 童子的眼睛本就是双瞳,一睁大格外吓人。他通身都是怨气,气得大骂:“废物,连本王都不知道是谁?我现在就废了你!” 他五指成抓,想摘掉江乐的脑袋,吓得江乐喊着:“饶命啊!大……大王?” 那童子真的气急,出手狠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打盹的男人握住了童子的手,道一句:“他不是鬼界的人,怎么会知道你呢?书痴!” 书痴听了话,皱着眉道:“不可能,他若不是鬼界之人,怎么可能会鬼上身之术?” 打盹的男人望着江乐,说一句:“他用的也许是夺舍,不是鬼上身。你瞧他的身体里面可是有两个魂魄。只不过另一个已经只剩下残魂。 不过现在到了这里,估计两个魂魄都要没了。” 书痴听了这话,一把抓住江乐的衣襟道一句:“你真的不是鬼界之人?” 江乐立刻颔首,发誓道:“我发誓,真的不是鬼界的人?” 书痴听了话,殷红的小嘴鼓着气,嘀咕:“难怪不知道我,我还以为鬼界的人把我忘了呢?” 江乐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后怕,觉得这娃娃的脾气也太差了。他望着打盹的男人道谢,说一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打盹的男人又睁开眼,说着:“不是我们救的你,是湳瑚救的你。毕竟我们很忙!” 书痴也点点头,说着:“对,我们很忙。这湳瑚是不是疯了,救一个你干什么?哎,画痴,你觉得他要干什么?” 画痴又睁开眼睛,看了眼江乐,说着:“大概是看到修仙的人,所以将他救了进来!” 书痴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消失的怒火又重新冒了出来。他指着江乐,道一句:“什么,你说他是修仙的人?那我就立刻吃了他!” 他嘴巴张得很大,好像一口就要咬碎江乐的脑袋。他的动作夸张,等了半天也没见到画痴的阻拦,不解地问着:“你这下怎么不阻止我了?” 画痴再次睁开眼,道一句:“困了,刚刚是准备打牌九的。现在突然又不想打了,你吃吧!别吵我了!” 画痴这话一说,江乐立刻连滚带爬地奔到远处。可没走几步,那地上的山水图好像活了过来,变成真山、真水,让人寸步难行。 书痴坐在一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吃掉江乐,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行,毕竟打牌九四个人才热闹。 如今好不容易凑齐四个人,他若是把杀了,不会要再等个几百年,那多无聊。 他看江乐被束缚在画痴无聊的作品里,取出一只毛笔,凌空写了几个字就将江乐重新绑了回来。 江乐反射弧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现在可是在十恶塔中,里面能活下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当年企图毁灭三千界的十恶鬼王。 他曾经在江家读过关于十恶鬼王的书籍,里面清楚记载了鬼王所犯下的种种罪恶,上仙讨伐鬼王后,将画痴鬼王施华、书痴鬼王文思席关进鬼狱。 本想用烈火烧毁他们的魂魄,可两人鬼力高强,并不惧怕烈火。只好牺牲十三位大能,用神魂与骨骸制成红岩,束缚住两人。 如今,这书本上的两大鬼王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江乐有一种难以置信。 他举起小手,对着书痴道一句:“你真的是那个书痴鬼王文思席?” 文思席听了话,好奇地道一句:“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江乐点头又摇头,有点激动地说着:“你真的能制成文字鬼狱?” 文思席不屑地抬起头,说着:“那不是小意思吗?我何止会文字鬼狱,我还会更多招数。 我告诉你,只要我动笔,这天下就没有我打不开的门,撬不开的嘴。” 江乐一听,立刻捧场的鼓起掌。 吵得身边打盹的画痴施华睁开眼,说一句:“吹牛!” 文思席听了这话,又开始生气。他指着施华道一句:“你……你才吹牛!天天就知道睡觉!” 施华听了话,指着天花板道一句:“你能打开十恶塔的大门?” 文思席一听就耷拉着脑袋,抱着胳膊在一旁说着:“哼,我迟早能打开!” 施华也不戳穿他,望着江乐说一句:“你快死了!” 第51章 (已更新) 4.6(上) 死这个字很奇妙! 至少对于江乐来说,死亡这个词曾经离他很远,可入修仙界以来,可以说是如影随形。 从徐州江家到青州大劫,那一段经历都算得上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所以当施华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吓到江乐,而是吓到一旁的文思席,毕竟修仙者的死亡,可不是他们鬼族的轮回。 一旦死亡,就消失在天际,什么都没有了。 他立刻抓住江乐,搬出牌九道一句:“那咱们要抓紧时间,赶紧打牌九吧!不然等他死了,咱们不是又凑不齐四个人了?” 江乐听了这话,觉得文思席关注的点有点偏,他虚心地向施华请教,道一句:“请鬼王指点迷津?” 施华听了这话,见江乐态度不错,勉强地开了口,道一句:“十恶塔的烈火会让鬼魂飞魄散。虽然你现在是个有魂有魄之体,但是这具身体是夺舍而来,身体里的残魂在进塔时,帮你躲过了烈火,可残魂已毁,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真正的魂魄,接受烈火的攻击。 你现在没有感受到烈火是因为我这幅山水图护佑了你。可山水图的护佑有限,等图烧完,你这么弱的魂魄,肯定会魂飞魄散!” 文思席在一旁听了话,实在不解道一句:“等会,你说的我怎么不明白。你刚刚不是说他不是鬼族之人,现在又说他有魂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们修仙界的第二代、三代人,一出生就是神魂一体,怎么可能会被烈火烧得魂飞魄散?” 施华摇摇头,指着江乐道:“我只是说他不是鬼界之人,可没说他是修仙界人。我看不出他来自何处,魂魄极其古怪。 而且你刚刚说错了一件事。神魂一体的第二代、第三代之火出现在仙门贵族。 而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出自普通修仙家族,估计他们家族一代就没有神魂一体者,到他们这代,更不可能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仙力低微,在这修仙界,仙力低微代表着他们家估计在修仙界混的很差。” 文思席听了话,大概明白了施华的言下之意,惋惜地看着江乐道一句:“那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摸一局算一局。” 江乐听了施华的话,苦笑道:“按鬼王的意思,我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时有感而发,对着两个鬼王道一句:“你们两个人还真不像鬼王?” 文思席听了这话,插着腰道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告诉你,我文思席在鬼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是冥王天九,我也不放在眼里。 想当年,我们文家在鬼界那也是一方霸主,像你这样的小东西,我一个手指能捏死一片!” 江乐听过天九的大名,知道天九现在是冥界的冥王,又不解道一句:“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们既然在鬼界过的很好,为什么一定攻打修仙界呢?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也相安无事吗?” 文思席听了这话,拍着江乐的头道一句:“你到底从哪里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鬼界掌轮回,本就是至高神的恩赐,你肯定不知道吧!修仙界的人原本都是一群害怕轮回,逃避现实的可怜虫。 他们为了永远保留身上的法力,企图与天斗、与神一样不朽。这根本就是逆天而行。这样的举动根本就是疯子,有违神道。” 施华听了这话,接着文思席的话解释道:“哦,你应该不知道。鬼一定要轮回,重新做人,来保持天地间的平衡。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鬼,迟早有法力不足,只能用轮回续命。这种轮回会让修鬼道的人绝望,每一次在轮回,之前无论多强都要重新开始。 这也是当初很多鬼道之人,抛弃轮回,渴望长生的主要原因。 何况,修仙界也不是那么美好,不是吗?仙人修长生,这听上去就像是懦弱者的话语。人间的帝王,听信了这些话,你知道做了什么吗!” 江乐想了想,道一句:“他不会为了修长生不老,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文思席的眉目清秀,低垂时的模样让人怜爱。他嘴里吐出一句:“万魂祭天,献祭给修仙界,导致无数魂魄无**回,被迫修仙,困在修仙界,成为那些人的奴仆。 这些可怜的人里,也许有我的朋友,也许有我的后裔。这蛊惑人心的话,这滔天的罪孽,难道修仙界的人不该赎吗?” 江乐听了这句话,道一句:“因为修仙界的人蛊惑了人间的帝王,让他痴迷修仙,导致万魂献祭。我想这个应该是导火索,不是问题的根源。 简而言之,我想鬼界与修仙界之间的战争一是因为理念不同;二是因为人间中人类的不稳定数,鬼界、仙界都需要人类的敬畏,都需要信民和奴役者。” 文思席听了这段话,完全不能认同。他立刻又举出好几条修仙界欺负鬼界的事实,最后被施华的一句:“你说的没错,鬼界与修仙界的矛盾就是因为理论不和。不过这里还有一点,三是修仙界的创始者偷走了神赐给鬼界的宝物,就是因为这个宝物,才会闹到如此地步。 这宝物就是修仙界这个空间。所以啊,我们鬼界对修仙界一直都持有恨意。 我觉得你有时间研究这个问题,不如先研究下怎么自救。你脑子里那么多藏书,赶紧挑一本出来,看看能不能在画被毁前,修成神魂一体。” 文思席听了这话,看上去软软的小脸一黑,说着:“那还不如陪我们打牌九,就他这点仙力,肯定会死!” 江乐闻言,觉得对方太瞧不起他,道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死?” 文思席道一句:“你又不是第一个被救到这里的鬼界之人,哪一个不比你法力深厚,都没有练成神魂一体。 所以,你真的别浪费时间,不如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陪我们打打牌九。” 江乐听了这话,突然想到既然他们也见过那些人,肯定也告诉过他们神魂一体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既然能告诉他们方法,就肯定知道神魂一体如何修炼。 他立刻抓住文思席道一句:“那你知道怎么修炼成神魂一体吗?” 文思席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别跟他说,让他陪自己打打牌九比较好。 可江乐却道一句:“咱们现在也就三个人呀!” 第52章 (已更新) 4.6(下) 三个人打牌九,实在不过瘾! 这是文思席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可目前的问题,真的只有三个人,湳瑚又不见了踪影。 文思席的暴脾气再次冒出来,不过这次他忍住了。他这些年脾气已经好很多,早年不劈开几座山都不能消气。 他来来回回走了几十步,立刻冲向施华,哭闹着:“啊,我不要不要,我要推牌九。为什么不是天九跟我一起被关到这里。” 施华闭上的眼睛又被迫睁开,他看了眼怀里的文思席,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道一句:“大概是因为那天你在帮他顶班吧!毕竟攻打修仙界的事情本来与你无关,可是因为你推牌九输给天九,被迫帮他带了几千年的班。 而那次攻打正好在你的代班期限中!” 文思席听了这个答案后,终于化成了石膏,就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江乐见到文思席,真的很想说一句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可他恐这句话给文思席带来第二次伤害,只能把眼睛看向懒洋洋的施华。 施华见江乐看自己,道一句:“我修鬼道,不会神魂一体。但是,修鬼、修仙本就是同源,你若相信我,我可以用另一种方法。” 江乐听了话,立刻道一句:“那鬼王要我做什么来回报?” 施华的白发落地,他的容貌温柔无害。他的手指纤细,永远慵懒着一双眼睛。 他歪着头,道一句:“等你活下来,我在告诉你吧!放心,不会让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江乐听了他的话,没做多想,点点头道:“好!” 他想就算施华让自己救他出塔,他也愿意。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施华见江乐答应,揉揉脖子,对着文思席道一句:“书痴,去取他一缕魂。” 文思席听了话,立刻打消了他的悲伤,取出笔,点在江乐的眉间。 眉间立刻写出一个卐字,一缕魂魄飞出,被文思席握在手中。 文思席瞧着这脆弱的魂魄,只要握得再紧一些,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他身后的男人眼神暗淡无光,见文思席的动作,也不言语。 只看见文思席回首,将魂魄递给他道一句:“真的要这么做吗?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施华看着手心的魂魄,道一句:“我以为你会开心。” 文思席的身高抽长,稚嫩的脸蛋也变成刀切剑削般的棱角分明。 他握着手中的笔,飞至空中写下一首首诗句,重新加固整张山水图。 落地时,他只说了句:“嗯,我开心。但是我的良心从此不在安定。” 笔墨落成,山水题字。文思席与施华消失在图中,只剩下江乐闭上眼,沉浸于一场久远的梦境之中。 这场梦境开始于江乐的一个抬眸,他竟然回到了江家,又看见那个可怜的江乐兮。 他与上次看到得不同,穿着干净的衣物,戴着白玉般的头簪,对着江家大小姐江艳道一句:“嫡姐,你让我打听到的事情有眉目了。那沈仙长原名沈峰,乃是沧澜城城主的师弟,至今无妻无子。” 江艳还是江乐记忆里的模样,喜欢穿着一袭红裙,衬着她的肌肤胜雪。 虽然外表娇媚,可内心太过刻薄。果不其然,江艳丽下一秒就打了江乐兮一巴掌,说着:“就查到这么点东西,你这个废物!” 江乐兮的脸颊上带着红痕,可嘴角依旧上扬,说着:“是,是乐兮废物,耽误了嫡姐的大事。陆仙师的事情,我也查到了一些。” 江乐兮见江艳兴致勃勃,立刻道:“这陆仙师出身低微,好不容易才考上白玉京的仙师。我听同行的人道,他其实很可怜,家族没落,每天都打肿脸充胖子。家中还有未婚妻,这未婚妻地位极高,怕是不该相与之人。” 江艳听了这话,果然目怒不满,道一句:“真的如此?可查到那个未婚妻是何人?” 江乐兮道一句:“好像是朱雀门之人!” 江艳一听吓得腿软,大概是平时朱雀门的大名太盛,也让江艳有了退缩之心。 江乐兮见到江艳失态的模样,继续道:“嫡姐,沈峰仙长要去查典籍,让我一同前去。” 江艳听了这话,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立刻抢过江乐兮手中的典籍藏书楼的钥匙,道一句:“你一个庶出有什么资格陪沈峰沈仙长?你可不能丢了我们江家的脸,行了,我陪沈峰仙长去吧!至于你,帮我去陆仙师门口守着,可不能让人进去了。 知道了吗?” 江乐兮闻言,立刻道:“是嫡姐,我现在就去!” 江艳看江乐兮如此听话,冷哼一声带着丫鬟赶往典籍藏书楼。 而江乐兮顶着脸上的手掌印,走向陆尘所在的房间。那房间的构造、里面的摆设,江乐至今还记忆犹新。 他想这段记忆应该就是江乐兮给他夺舍前,最后的记忆。 施华在江乐进入记忆梦境前就告诉他,要想神魂一体,就是要在梦境中找到自己真正的魂魄,然后融入进去即可。 他只是没想到会选取这具身体这一段记忆。 江乐跟在江乐兮身后,看见他受到那些奴仆们的嘲笑,有的甚至当着江乐兮的面就说:“肯定又被小姐打了。就跟小姐的狗一样!” 江乐兮面上还是那般保持着微笑,好像周围的嘲笑丝毫不能伤害到他。 江乐兮站在陆尘的门外,自言自语:“不愧是大小姐,还真将那陆善心调走。” 他给自己戴上护罩,推开木门。果然见到那个倒在香炉前半昏迷的陆尘。 江乐兮走进房内,关上大门,一步一步走近陆尘喊着:“陆仙师,陆仙师,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陆尘被忘仙的药力所害,用仙力低抗着药效,自然浑身无力。 虽然他能感觉到江乐兮地靠近,也能感受到江乐兮的不怀好意,可他现在真的无法运功,也无法拒绝。 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江乐兮抬到软塌上,慢慢脱掉外袍,露出胸膛。 江乐看到这里,捂住眼睛想着:原来当初是江乐兮非礼了陆尘啊! 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陆尘。 正当他尴尬之时,江乐兮却开口说着:“我还以为白玉京的仙师有多厉害,竟然被江艳那个贱人骗了。 忘仙的药力这么大,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也好,至少死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他的手伸向陆尘脖子,慢慢收紧手部的力量,直到陆尘突然睁开眼,一指震碎江乐兮的神魂。 大约是这一指用尽了陆尘时候的力量,直接陷入黑暗中,看傻了站在一旁观摩的江乐。 第53章 (已更新) 4.7(上) 白色的纱帐垂地,四周还弥漫着浓浓的忘仙香气。这间熟悉房间里,熟悉的位置,让江乐一阵害怕。 原来江乐兮在江乐穿越前就已经被陆尘杀死了。江乐这时才明白,当初陆尘看他的表情,错愕又不解。 江乐苦笑一声,想着当初陆尘看到他时,大概在想这个人为什么又活了。 他下手明明那么重,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江乐想:这般惊悚的事情,也难为当初陆尘没有再对着他出一指。 他看着已经死掉的江乐兮,一时感概万千,他不知道江乐兮为什么要杀陆尘,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不训的性格。 从当初那般可怜,到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江乐兮一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江乐猜想先是母亲离世,后来那个可怕的尹先生又离开了他。 这样的双重打击,会让这个本来就渴望温暖的孩子,坠入地狱吧! 江乐伸出手摸着江乐兮的脸,说着:“你真的努力太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原因,原本躺着江乐兮突然睁开眼盯住江乐道一句:“是啊,我努力很久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江乐看见江乐兮抓住他的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渗出鲜血,嘴里说着:“你为什么要取代我,为什么?” 江乐摇摇头,现在这幅模样,简直跟恐怖片一般。他得手臂被江乐兮紧紧圈住,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江乐兮吞噬。 面目全非的江乐兮一直喊着:“把身体还给我,把身体还给我!” 江乐也一直挣扎,他看见倒在床塌上的陆尘,立刻喊道:“陆尘,快来帮帮我!” 这句话一说,那原本晕倒的陆尘也爬起身,双目失血般地说着:“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你没有死!” 他慢慢爬到江乐身边,抱住江乐另一个手臂,用那双流着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江乐。 左边是江乐兮,右边是陆尘。这两个流着眼泪的人,一起吞噬着江乐。 江乐才了解到施华所说的困难,明白到文思席告诉他,不如推牌九。 因为没有人能成功神魂一体。 这个记忆梦境本就是利用江乐的弱点,在不断地吞噬着江乐,让他魂飞魄散。 江乐闭上眼,准备眼不见心不烦。他左耳听着江乐兮的呐喊、右耳听着陆尘的质问,完全安静不了心,找不到神魂。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突然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喊着:“江乐兮,汝可是吾罩着的人,不能放弃!” 这语气、这半文言文、半通俗的说话方式,除了黑团子还有谁? 江乐这时想起来,自己的神识里还住着黑团子。他在呐喊与质问中仔细地分辨着黑团子的声音。 他左手的江乐兮已经完全吞噬掉他左边臂膀以下的身体,右边也被陆尘吞噬了一大半。 就在身体完全被吞噬前一秒,江乐终于找到了黑团子的所在地,抓住那个魂魄,将他紧紧地抱住怀里。 魂魄的力量强大,立刻驱散了江乐兮、陆尘,只留下发光的黑团子。 他看见黑团子满脸泪水冲进他的身体里,然后感觉到自己仙力的充沛。 再睁开眼睛时,四周已被烈火淹没。江乐身上的衣服被火烧掉一些。这被烧掉的部分与梦境中,江乐兮、陆尘吞噬的部分一模一样。 江乐踩在烈火红岩上,走出困局。等他走出烈火时,看见文思席正蹲在地上写着大字,而施华依旧在打盹。 他激动地喊着他们的名字,看见他们眼中的难以置信道一句:“没想到吧!” 文思席看了眼江乐,立刻退后几步道一句:“快,离我远点。我最讨厌修仙的人了!” 施华却还是当初的模样,睁开眼看一眼又闭上,只是在文思席说完话后,道一句:“很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既然你神魂一体,那么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江乐听了这话,更加摸不着头脑,说着:“离开这里?怎么离开?” 施华望着文思席,道一句:“他会给你开门,然后你就出去了!” 江乐听了这话,这时真的不解:“啊?既然能走,为什么你们不离开?” 文思席指着顶部,道一句:“因为我们和你要走的门不一样。我们是鬼,你是仙!” 江乐听了话,又道:“那我什么时候走?” 文思席道一句:“现在!” 他握住手中笔,写出最淋漓酣畅的诗篇,待诗文成利器,直接打破了十恶塔的大门。 十恶塔内,无数鬼界残魂奔出,吓得门外护塔人列出大阵。 大门内,江乐见到这里,腹诽一句:这两个家伙还真是监狱里的老大,这要离开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回过头,望着两人道一句:“你们到底要我做何事?” 施华这才睁开眼,望着他道一句:“若有一日,你去人间,帮我看看上京施家,若可以,帮我护一护他们。” 江乐听了话,点点头道一句:“好,我绝不食言!你呢?” 文思席听了话,想了想道一句:“那……若有一**去了冥府鬼界,遇到天九帮我跟他说一句,代班结束我就回来了!” 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对着江乐说一句:“总而言之,你还是赶紧走吧!在湳瑚回来之前!” 江乐不懂他们两个人话中之意,立刻奔出十恶塔。十恶塔外,护塔大阵已起,护塔人握着兵器,看着江乐道一句:“大胆狂徒,胆敢破坏十恶塔之门,你简直太过放肆!” 江乐也抽出怀里的长剑,说着:“我没有杀人!” 护塔人可不管这些,只知道江乐出了十恶塔,可是又忌惮江乐的能力。 能破坏十恶塔的大门,可不是一般鬼界之人可以做到。 江乐看他们没有任何想听他解释的意思,只好想一个办法,那就是快速解决他们,自己去白玉京说说他的冤屈。 正当他提剑准备与护塔人交战时,有一人乘风而来,御剑而行。 江乐站在原地,皱眉道一句:“是你!” 第54章 (已更新) 4.7(下) 淡蓝色的光圈发出微微的光亮,照亮罗床上的乌发少年,他手里握着玉佩,眼睛看着罗床上的腾蛇纹络,说出一句:“我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房间内的烛火已灭,光圈所存的灵力有限,越来越微弱的光亮里,屋内的少年终于等来自己相邀之人。 那人穿着白玉京仙师的制服,腰间白金色的腰带上挂着少年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 只不过,玉佩的颜色不同。嫡出正红,庶出偏绿。 来人见少年躺在床上,轻手轻脚地走到罗床边,喊着:“阿羽难得找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纳兰西羽听到纳兰津的话,将绿色玉佩丢到一旁,背对着他问道一句:“大……大选什么时候再开始?” 纳兰津一听,原来是这件事。他凑到纳兰西羽的耳边,问道一句:“两个时辰后,大选第二场重新开始。” 他知道纳兰西羽的抱负,也知道他因为江乐兮之事,现下由于人数不够,被迫退赛。 纳兰西羽找他,一定还是想参加大选。如今想组队,非常难,只有加入已晋级的队伍,才有机会参加大选。 纳兰家每年都有固定的晋级队伍,今年也是入选大热门。 纳兰西羽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纳兰津重新得到大选资格,以纳兰家的身份,参加大选。 纳兰津说完话,拿出腰带中的纳兰家族牌,递给纳兰西羽道一句:“拿我的牌子去跟他们说,就说我让你去的。” 纳兰西羽见到那块象征着纳兰家嫡出的族牌,没有伸出手,继续道:“我叫你来,不是要这个。我想问的是,如果我去救江乐兮,会不会影响纳兰家?” 纳兰津一听,温柔的眉眼渐渐染上笑意,他用手抬起纳兰西羽的下巴,温柔地说着:“难得你还会担心纳兰家。江乐兮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事。 你一向聪明,向来懂得明哲保身,这次怎么犯傻了。不要告诉我,什么兄弟情。 我怎么没看见你对我这么好?” 纳兰西羽不喜欢纳兰津的动作,撇过头说着:“我听说你有十恶塔的通行令牌。” “所以你打算去劫狱?”纳兰津的眉眼继续带笑,那温柔的笑容下面全是危险的深意。 纳兰西羽没有正面回答,好像真的有这样做的意思。他对着纳兰津道一句:“江乐兮的仙力低微,他在十恶塔会死的。何况,他是无辜的!” 纳兰津看纳兰西羽露出那般祈求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忍。他捂住纳兰西羽的眼睛,说着:“阿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江乐兮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就不要参与了。你要离他远一点,他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知道他身负十万天书吗?你看,你把他当朋友,他连这件事情都没告诉你。何况,刚刚十恶塔传来消息,江乐兮打破了十恶塔的大门,三千守塔人不敌,白玉京禁君宸渌先行一步,已到达十恶塔。其余仙师正在赶往十恶塔! 所以,你啊,何必再去?” 一声叹息,淡蓝色的光圈熄灭,纳兰津的身影也消失在房间内,只留下那只赤红色的玉佩。 玉佩的主人早就跟随大部队正在赶往十恶塔,准备捉拿江乐兮。 而此时的江乐兮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出一句:“是你?” 那男人带戴着单片眼镜,手里握着黑色的长剑,正刺穿一位守塔人的心脏。 江乐看到这里,大喊:“快住手,不要伤人!” 握着长剑的尹先生却没有这个打算,只见他手中的长剑挑花,动作轻盈,片刻间就将那些守塔人全部打倒。 他的剑术高超,每一剑都凌厉如电,夺人性命。 江乐见到尹先生单方面的屠杀,提着手中的长剑挡住尹先生的剑气。 尹先生收回剑,不解地问一句:“乐兮,你在干什么?” 他的语气委屈,好像他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江乐。 可江乐完全不想领他这个情,他本来就没有杀人,出塔也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出真相,还自己的清白。 十恶塔前的守塔人几乎全灭,只剩下江乐身后这位被尹先生伤了双腿的人。 江乐举着剑,回着尹先生:“你不能杀人,他们只是守塔人。” 尹先生听了话,终于收回手中的剑。他脸上满是担忧,说着:“乐兮,你没受伤吧?” 江乐摇摇头,也将剑收回。可就在剑收回的一瞬间,面前的尹先生突然拔剑冲到他身边:“小心!” 江乐回头,看见被他救下的守塔人举着剑的模样,好像在准备偷袭他。 尹先生的剑太快,还没等江乐反应,那把剑已经刺穿了守塔人的心脏。 江乐看到这幕,立刻拉开与尹先生的距离。 他本来就很害怕尹先生,现在这个模样的尹先生更加叫人害怕。 尹先生却没有觉察到江乐的心思,依旧问着:“乐兮,幸好你没事。他竟然敢偷袭你,别怕,有吾师在,一定会比你周全。” 他的剑上还留有守塔人的血,却伸出手对着江乐道一句:“我们快走吧,等会白玉京的仙师来了,就不好走了。” 江乐听了这话,更加不敢相信面前的尹先生。他之前做过的梦,加上尹先生故意给他的琵琶,都让江乐对尹先生充满了怀疑。 他问尹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 尹先生的单片眼镜上沾了血,他取下眼镜,用布轻擦道一句:“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分离了,好不好?” 他说出的情话,本是江乐兮最希望听见的话,可现在他面前的人是江乐,完全不会理会他说出的鬼话。 江乐不敢摇头,也不敢直接拒绝。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什么阴谋,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厉害。 他知道自己若是与尹先生硬拼,绝对分分钟就被这个尹先生撕成碎片。 尹先生站在满地守塔人的尸首旁。伸出手对着江乐又说了句:“来,乐兮,快过来!” 江乐听了话,看着尹先生眼里的冰冷的眼神,不得不向他踏出第一步。 等到第二步再踏出时,天上飞来一把长刀,如雷般砸向十恶塔前。 作者有话说: 仙门的元旦特别篇在《与弟弟逃亡的一百二十天》里,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那边看。与正文无关! 第55章 (已更新) 4.8(上) 琉璃天,十恶塔。 红色的岩浆翻滚,吞噬了十恶塔的来路,挡住了白玉京仙师大军的坐骑们。这些坐骑都是清一色的银绒马,脚力快、攻速高,就是不耐火,见到面前红火色的岩浆都不敢上前。 所有仙师只好拔出武器,准备御剑而行,飞过这片岩浆海。为首的仙师头盔上纹着北海苑的纹络,手中的长剑蜂鸣起,随时准备一战。 他观前方岩浆喷发,堵住去往十恶塔的道路,对着身后的仙师道一句:“ 下马列队,准备飞行。” 长剑出鞘,蜂鸣声止。年轻的仙师本打算翻身跳站在长剑之上,却听见身后的仙师喊道:“陆善心副官,快,快看,岩浆中有东西!” 陆善心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岩浆中有一活物正在翻涌。 可现在不是研究岩浆中东西的时候,陆善心的主子宸渌禁君,早就御刀前往十恶塔,他要赶紧前去支援。 他对着身后的大军道一声:“别管那么多,先去支援禁君大人!回头再来处理岩浆的东西。” 他计划的很周全,分清了事物的主次。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家主子。 可他人刚踏上飞剑,岩浆就上涨十丈高,从岩浆中跳出一只恶兽。 这恶兽体态庞大,青面獠牙,数百只粗手臂如同蜈蚣般,成功地拖住了整个仙师大军,害陆善心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自家主子身边。 而他的主子陆尘,自空中甩出那把长刀,就如箭般冲向尹先生,与他的长剑相互碰撞数百下。 每一次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都让江乐心惊胆战。他许久未见陆尘,一见面就看见他提刀冲向尹先生。 两个人从地上打到空中,所毁掉的石头无数。这些石头碎成石子,落到地面,覆盖住十恶塔前的尸体。 最后一次碰撞,江乐还看见刀剑碰撞的火花。 陆尘与尹先生同时落地,一人落在江乐左前方,一人落在江乐右前方。 两个人表情肃穆,开口都是:“小心那个人!” 这句话都是对江乐所讲,可听话的江乐却离他们又远了一点,心里想着:是离你们都要远一点。 对江乐而言,一个是抛弃江乐兮、陷害他的尹先生;一个是杀死江乐兮、神秘难测的陆尘。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这两个人还非要得到江乐的回应。他们两个人同时望向江乐,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抓住江乐胳膊,又开始比起拳脚功夫。 江乐站在原地,一会被陆尘拽得差点摔倒,一会被尹先生扯得胳膊疼。 他站在中间喊着:“求求你们,快……快放手啊!疼死我了!” 陆尘听到江乐喊疼,立刻松掉手上的力度,害江乐兮完全被尹先生圈在怀内。 尹先生抱住江乐,对着陆尘道一句:“你输了!” 陆尘却举着刀,反道一句:“你杀了这么多守塔人,还劫持人质,可知该当何罪?” 尹先生放开江乐,回一句:“罪?到底谁才是犯了大罪者? 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资格来定我的罪?” 陆尘听了这话,指尖捏诀,口述一句:“破!” 尹先生的脖子处隐藏的符文突然炸裂,吓得江乐立刻逃开。 他看见尹先生的脖子处破了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像是有一团黑雾。可就是这样的状态,尹先生的嘴依旧说着:“你这混蛋,竟然敢把我的脖子弄破,你知道鬼界一张人皮有多难得吗?” 他顺着脖子上的大孔,撕开了脸上的温柔的脸,露出一张邪魅的脸。这张脸配合上气急败坏的模样,更显得妖气。 江乐看到那张脸,又想起曾经那个危险的魅息。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何看到尹先生会感觉到一丝违和感。 违和感来自这个人独有的气质,一种天成的鬼魅气息,而非尹先生的书生味。 他见“尹先生”脱掉身上的人皮,披散着黑色的乌发,殷红的双唇说着:“仙族就是那么不讨人喜欢。总用这些卑鄙的手段。 破坏别人的衣服真是没教养!” 江乐听到这里,内心一阵翻涌想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尹先生”竟然把人皮当作衣服。 “尹先生”回头望向江乐,道一句:“乐兮怎么这种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了! 还是说,乐兮你有问题?” 江乐听了这话,内心大骇。事实上,他露出的马脚太多,对方早就发觉,只是一直没有戳穿。 “尹先生”依旧温柔地看着江乐,说着:“不过没关系,这样的江乐兮我更加喜欢。 你说对吗?宸渌禁君!” 此言一出,江乐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被戳穿的事情,也顺着“尹先生”所指的方向,看见陆尘那宛如神祇般的容颜,发出难以置信: “宸渌禁君?” 陆尘依旧握着长刀,表情毫无波澜。他既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被拆穿感到羞愧,也没有因为江乐看他的眼神变淡而紧张。 他还如江乐平日见到那般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什么都不能使他动容。 “尹先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脚尖的雾气缭绕,飘至江乐身边,说着:“你看看,他没有心。修仙的人都是没有心、没有魂的怪物。 他不值得你对他如此,你那些深情都如同江水,一起流向了无尽海。 不值得啊!” 江乐低着头,整个人都像是被寒冰冻住。从心到身,都被冰紧紧裹住。 他冷笑一声,说着:“原来我真的太蠢了。你刚刚出现时,我还很惊喜。想来,你是来抓我的吧!” “尹先生”在江乐身后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江乐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眼眶里满是恨意。 他站在江乐身后,看见江乐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说一句:“杀了他!” 江乐大吼,长剑出鞘。 剑影在十恶塔烛火的照耀下飞舞,剑身反射的光晃动。 剑气所去的方向已定,被剑身刺入的身体发出一声:“为什么?” 第56章 (已更新) 4.8(下) 白玉京,上仙宫。 金色的光柱笼罩在圣君御座之上,泛起层层光晕,将宫殿内的浮灯点亮。 殿内御座上,只有墨历圣君一人在,他凌空翻着禁色递过的函书,道一句:“十恶塔被破,陆善心带走了白玉京的仙师?” 禁色蔚信面上满是怒意,他简直难以相信,陆善心竟然敢这么大胆。他跪在地上回一句:“回圣君,宸渌禁君及其御下副官,不经通报,私自动用白玉京私兵,此乃大罪。” 圣君琢磨着这话中之意,也听出了禁色的言外之意。 五大圣君,除了他之外都是各个领域的翘楚。白玉京内的仙师对他本来就有微词。 禁色是他的首徒,一直为他打抱不平。 他们都说,墨厉这个圣君其实可有可无。 陆善心都敢不与他报告,就带走白玉京仙师,这简直就是太过放肆! 可是墨厉并不生气,他依旧点点头道一句:“看样子他们去的很着急,来不及与我报备一下。这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十恶塔的情况。 禁屠呢?他不是负责守护十恶塔。” 禁色听了墨厉圣君的话,觉得自己一拳打到棉花里,完全激不起一点涟漪。 他跪在地上,望着墨厉道一句:“师父,他们欺人太甚了!” 墨厉见自家艳色的徒儿,气得眼睛发红,笑着道一句:“哎,你这个孩子哦。到底是他们欺我太甚,还是破了你朱雀大门,气得你太甚。” 蔚信听了话,默不作声。他知道师父的难处,可师父不争不斗的模样,实在太令人着急。 他师父墨厉圣君,天文地理;刀剑术法,无一不精。那些圣君不过是占着当年的名气,倚老卖老。 这些年辛苦的都是墨厉圣君,得到好名声的却是他们几位。 蔚信气愤,道一句:“这未免太不公了。” 墨厉撑着下巴,看着御座下过于艳丽的徒儿,打了个响指,变出一根暗紫色的箭矢。 他对着蔚信道一句:“这是我去离州为你做的箭矢, 宸渌禁君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既然宸渌去了十恶塔,你就代替他的位子,去配合菏煦禁君把第二场大选办好。” 他不给蔚信拒绝的机会,取了一根朱雀的羽毛,幻化成白色的面具,送给蔚信道一句:“戴着吧,免得那些人看你,又惹你生气。” 师徒两人相伴数年,彼此过于熟悉。蔚信戴上面具前还在想陆尘前去十恶塔之事。 他领命走出上仙宫殿,与急急忙忙赶来的仙师相撞。 蔚信见到那人向他行礼,点点头取出笛子召唤朱雀。 而那位仙师却扯着蔚信的衣袖说着:“禁色大人,见到你实在太好了。快……快带我去面见圣君,十恶塔出大事了。菏煦禁君他……他……” 蔚信听了这话,脑子里浮现那位不可一世的宸渌禁君。 同样想着陆尘的还有那位脱掉人皮的“尹先生”。 他已经是鬼身,宽大的袖子上纹着鬼族的护体纹络。 他望着江乐,道一句:“为什么?” 江乐没回答,手中的长剑又向他靠近一步,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那位“尹先生”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蛊惑了江乐,可为何江乐伤的人却是他。 这**他腹部的长剑,难道不该刺进陆尘的心脏里吗?他都已经想好,如何将陆尘那张人皮撕下。 他低下头问着江乐:“你杀我做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他才是来抓你的人?” 江乐对上“尹先生”不解的眼神,道一句:“这是回礼,你陷害我的回礼!” 他抽出长剑,感觉对方眉头一皱。下一秒,“尹先生”的剑划向他,被他轻松躲过。 江乐后跳,站到陆尘身边,道一句:“若不是你,江乐兮今日不会如此,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江乐不想管“尹先生”听了这句话会猜出什么,只想帮江乐兮、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他实在不明白“尹先生”这个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陷害别人,又来救被陷害的人。 江乐严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腹部受伤的“尹先生”听了江乐的话,不怒反笑,道一句:“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丢掉手中的配剑,取出一把月琴。月琴声动,无数蝴蝶从琴弦出飞出,立刻覆盖住“尹先生”的伤口。 蝴蝶偏蓝,幽暗的光点缀在“尹先生”的身边,让那双已经变红的双眼更加妖异。 他轻扣琴弦,蝴蝶成箭矢,一根根射向江乐。陆尘见此,立刻挡在江乐之前,打掉箭矢。 箭矢被打偏,立刻又幻化成蝴蝶,飞舞在空中。 江乐望着“尹先生”,看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心下不安。 他看见那些被打散的蝴蝶都飞舞在空中,蓝色的莹光越来越亮。 江乐立刻抱住陆尘的腰,后退数十步。 那些蓝色的蝴蝶像是炸弹一样,接连爆炸。 江乐在这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看见受伤的“尹先生”捂住腹部,用尖指甲划开一个黑紫色的空间,慢慢走了进去。 爆炸声停,十恶塔前的尸体被蝴蝶炸得粉碎,只剩下江乐与陆尘完好。 江乐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陆尘,迟疑地道一句:“你……真的是来抓我的吗! 他看见陆尘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心中一阵苦涩。 他想开口,告诉陆尘:自己是无辜的。 可江乐还没等到陆尘的回答,就看见十恶塔的禁屠大人提着长枪匆匆赶来。 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十恶塔的守塔人,看见江乐就喊着:“快……快抓住他!有人越狱!” 禁屠手握长枪,看见宸渌与江乐时,松了一口气。他对着宸渌道一句:“多谢,十恶塔周围出现大量的恶鬼,我前去剿灭,却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家伙竟然敢与鬼界密谋,意图越狱。简直罪无可赦。 除了正路上那只怪物外,其余的劫狱者都已经被我处理掉。花费了不少时间,幸好有你抓住了这个家伙。” 禁屠抬起手,让身后的守塔人上前抓住江乐,问陆尘:“话说,你来此地做什么?” 陆尘手中的长刀发出阵阵蜂鸣,击退那些企图靠近江乐的守塔人,回一句:“劫狱!” 第57章 (已更新) 4.9(上) “劫狱?” 这声音不大,可放在空荡荡的上仙宫殿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就在上仙宫殿的门口,说出的话让四周的守卫官也竖起耳朵。 蔚信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东西,又重复一遍:“你刚刚说,宸渌他……他要劫狱?” 来通报的仙师擦着额头上的汗,语无伦次地说着:“对,对,对,十恶塔出大事了,宸渌禁君他要劫狱。” 蔚信听了话,自带风情的眼角微动,嘴角上扬,说着:“慌什么,禁屠呢?他人不在吗?” 擦汗的仙师点点头,说着:“在,在,在,打起来了!都打起来了!” 蔚信一听到这句话,拍着那位仙师的肩膀,说着:“圣君就在里面,无需通传,就说是我的命令,去告诉圣君,宸渌与鬼界勾结,企图颠覆白玉京!” 他喊了一声朱雀的名字,背着长弓,踩着朱雀飞往十恶塔,留下殿门口的仙师一脸无措。 他虽然是第一次入白玉京,可也知道没有通传私自进入上仙宫殿可是大罪。他站在门口,望着已成黑点的蔚信,念叨一声:“殿下,你至少给我一个腰牌啊!” 他看了看周围的守卫,正想试着进入,就听见一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仙师一看,从宫殿回廊处缓缓走来一位白衣的俊俏公子,他像是夜游赏景,刚好逛到此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京“最闲”的菏煦禁君,明明半个时辰后就要开始第二轮大选,他还能如此惬意地逛到上仙宫殿。 那仙师看见菏煦禁君立刻迎上,道一句:“太好了,禁君大人,出大事了。快……快到我……” 菏煦禁君身边站着一对姐妹花,提着宫灯道一句:“放肆,我家大人怎么出事?” 仙师听到姐妹花如此话语,立刻摇手说着:“不是,不是,是……哎呀,总之菏煦禁君你快带我入殿内吧!” 菏煦摇摇头,宽大的袖子上纹着明月,镶嵌着蓝色的宝珠。这宝珠的颜色与他眸色相近,眨眼间,荡人心魄。 他握着扇子,语速不缓不慢,闲适地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仙师听了话,刚想开口,又想起刚刚自己的口误,也学着菏煦的语速,慢慢地回道:“是十恶塔出大事了,不是您出大事了。” 菏煦听了这话,让身后的婢女后退。他走上前,又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你就快快道来!” 仙师听菏煦让他快快到来,立刻又加快语速,说着:“菏煦禁君不好了……” 他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捂住嘴巴跟怒目而视的婢女们点头哈腰。 菏煦摆摆手,道:“无妨,就按你喜欢的说。” 仙师一听,真的被感动。果然传言是真的,禁君之中,最好说话的就是菏煦禁君了。 他露出笑容,道一句:“宸渌禁君要劫狱!” 菏煦禁君一听,扇子一拍,问一句:“他果真劫狱了?” 仙师点点头,说着:“那可不,还和禁屠大人打了起来!” 菏煦闻言,打开扇子道一句:“你亲眼所见,宸渌禁君打开了牢房,带走了犯人?” 仙师一听,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犯人好像是自己出的十恶塔。” 菏煦一听,叹息道:“哎,那就不是劫狱,而是劫囚。你还是把这两个东西弄清楚吧,再见圣君吧!” 毕竟圣君的脾气可没有我这么好。” 仙师一听,赶忙解释:“不不不,菏煦禁君。此事非同小可,何况是宸渌禁君自己亲口说自己要劫狱的。 刚刚禁色大人已经说了,让我直接进殿!” 菏煦禁君听完他说完话,闻言用扇子堵住仙师的嘴道一句:“我跟你打个赌,你进不了这个宫殿。” 他手中的扇子展开,扇面之上一位美人展颜,随后跳起一只舞。 菏煦面前的仙师被扇子上的美人迷惑了心神,听到菏煦问一句:“来,再跟我说说这宸渌禁君是怎么劫的狱?” 那人点点头,望着菏煦手中的折扇将那战火纷飞、刀光剑影的十恶塔之战一一道来。 他说着宸渌如何孤军奋战,如何安行疾斗。 可身在现场的江乐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十恶塔的守卫带走,可陆尘说出的那句话让本来放松的守卫们,又提起武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这么光明正大、盛气凌人的宣言,江乐都觉得陆尘实在太嚣张了。 若不是他长着一张清风明月般的脸蛋,禁屠的拳头早就捶上陆尘的脸。 江乐站在一旁,也能感受到禁屠现在满脑子的困惑。 怎么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要劫狱的事情? 禁屠也觉得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你要劫狱?” 陆尘又开了一次口,清冷的嗓音清楚地说着:“对,我要劫狱!” 禁屠的长枪刺向陆尘时,江乐还在同情着守塔人。 下一秒,长枪就从他的鼻尖滑过。他的腰被陆尘的手锁住,整个背靠着陆尘的胸膛,听见陆尘道一句:“抱歉,我来晚了。” 长刀挡住禁屠的枪,脚尖轻点,后退一丈。 十恶塔前,禁屠皱着眉,握着枪,问着陆尘:“你要劫狱,问过我了吗?” 陆尘松开江乐,对着禁屠道一句:“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刚刚是在闲聊吗?” 禁屠大笑,枪锋凝冰,枪刃上的纹络发出白色的光芒,似有还寒山藏匿期间。 江乐听过这把长枪的名字,它唤冰啸,是一把能让天地变色的神器。 陆尘也听过它的大名,手中的长刀比他还有激动,蜂鸣声不止。 就在禁屠的一句:“那我也告诉你,没门!” 双方再次交战,禁屠身后的守塔人也冲上前,打算抓住江乐。 可没有一人能近江乐的身,都被陆尘挡了下来。 禁屠手上的枪终于积攒完能量,他向着陆尘与江乐的方向,将枪锋凝结的冰力,全部化成短刀,冲向江乐。 在这些短刃中,突然出现一根紫色箭矢,比冰做的短刃更快,直接射向陆尘。 江乐在陆尘身边,看着紫色箭矢袭来,看见箭矢划破陆尘的胳膊,看见禁色与禁屠一起冲向他们。 第58章 (已更新) 4.9下 紫色的箭矢上面雕刻着墨厉圣君的经文,与神木材质相契。箭矢上的仙力割破陆尘手臂后,立刻消失又回到蔚信的手中。 江乐还是第一次看到受伤的陆尘,立刻用手中的长剑挡住禁屠的长枪,可惜力量不济,若不是长剑威力强大,江乐根本接不下禁屠的一击。 陆尘的右手臂受伤,只能用左手挑开禁屠的枪刃,带着嘴巴已溢出鲜血的江乐后退。 他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没有护好江乐。他手中的长刀接受了自己的鲜血,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蔚信跳下朱雀,望着狼狈的两人道一句:“日暮都舍得给,还说没有关系,你到底骗谁呢?” 白玉京的贵公子宸渌竟然亲口说出要劫狱三个字,如此自以为是,简直就是夜郎自大。 如此嚣张的行为,说大了就是与鬼界勾结。他这举动不仅仅是毁了他自己,更是将与他关系密切的圣君、北海苑推到风口浪尖。 这位白玉京长大,从小深受圣君们喜爱的宸渌禁君,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蔚信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将剑圣、诡圣、隐圣一网打尽的机会。 他真的等了太久了,今日多亏了陆尘,让他满足心愿。 江乐听了蔚信的话,看着手中的长剑,又看向陆尘,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本来失落的情绪都在陆尘的一句“劫狱”中消失,等到蔚信说出手中长剑之名时,江乐激动地想紧紧抱住陆尘。 可现在不是适宜的时机,他刚刚接住禁屠的一击,却也被这一击伤到身体。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咳嗽,血水从他嘴角流出。 陆尘问他:“你怎么样?” 江乐真的很想学电视剧里的大侠说一句无妨。可现实过于残酷,疼得他说出一句:“不怎样,感觉快死了。” 陆尘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取出一颗丹药给江乐服下。 他看着远处的禁屠、蔚信,取下耳边的玲珑耳坠,放在江乐的手中。 他指尖捏决,点燃一丝心火放进耳坠中,对江乐道一句:“你在此地疗伤,若有任何问题就捏碎耳坠上的玲珑。” 他不给江乐说话的机会,握着长刀走向禁屠、蔚信。 禁屠看到这幕,眉头一皱,指着提刀走来的陆尘道一句:“他不会是想一打二吧?” 蔚信冷哼一声,手中的弓箭拉满道一句:“哼,宸渌禁君都能说出劫狱这事,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这般自以为是,真不愧是剑圣的徒弟。 你看他那模样,确实有这个意思!” 禁屠的长枪落地,整个坐在地上望着蔚信道一句:“那我就不打了,二打一有违侠义之道。” 蔚信听了禁屠的话,气得翻了个白眼,他心里腹诽着禁屠,是不是人间话本看多了,如此愚蠢。 他嘲笑禁屠一句:“怕就是怕,别找什么借口。你要是不想打,就给我滚一边去!” 禁屠听了这话就不开心,他的长枪挡住蔚信前去的道路,说着:“说话客气点,这儿是我的地盘,那个两个人都是我的,明白吗?” 蔚信根本不吃禁屠这一套,他弓箭射向禁屠,下一秒就用紫色的箭矢攻击着陆尘。 禁屠躲过一只朱雀羽的箭矢,提着长枪也加入战斗。 蔚信见禁屠过来,又向他射了几箭。禁屠躲过箭矢,说着:“你在干什么!看准了射!” 蔚信根本就不理会禁屠,一边攻击着陆尘,一边与禁屠斗着嘴。 禁屠说蔚信卑鄙,刚刚偷袭陆尘。蔚信骂禁屠是个废物,连个人的都看不好。 两个人斗着嘴,还联合起来攻击着陆尘。看得江乐目瞪口呆。 他以前只在电视里、游戏里看过武斗的画面,真实到亲眼所见,才知道武术是多么令人神往的艺术。 无论是陆尘凌厉的刀法,还是蔚信飘逸的身法,都让江乐瞠目结舌。 他数不清陆尘挥了多少次刀,看不清身形移动得有多快。只能听见武器碰撞的声音。 陆尘的剑法三千界有名,可他的刀法真的让禁屠与蔚信大开眼界。 明明右手臂受了伤,行动不便。可那把刀挥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刀法精妙这四个字也不足以形容陆尘手上的刀。蔚信突然想起师父墨厉圣君夸陆尘的话,说他是天之骄子、神赐之身。 白玉京的禁君之位,是要有真才实学,能够威震一方之人。虽然说禁君之间并没有武力排名,可谁都知道禁屠好战凶猛、蔚信诡计多端、菏煦深藏不露,而给予陆尘的却是君子之风。 人人都道陆尘的剑法如君子般温文尔雅。他的刀法与剑法相似,都颇具君子之风。 可禁屠却觉得,这根本就是鬼话。 陆尘的剑,禁屠没机会看过,如今见到了他的刀,实在无法将君子之风四个字按在他身上。 那般凶猛的刀法,接近无防御的攻击,似乎把生死都抛之脑后。 刀刃上的红光闪耀,刀柄自陆尘手腕间发出阵阵蜂鸣,是为这战意而动。 蔚信却被战意所骇,他根本没有机会拉开与陆尘的距离,再放一箭。 陆尘的刀像是缠上了他,每一刀都逼得他后退。他对着禁屠道一句:“还不动手,是想一起死吗?” 禁屠这时脱了上衣,肌肉虬结,大喝一声,就冲向陆尘。 蔚信也趁这间隙,拉开与陆尘的距离,打算再将陆尘的左臂击伤。 可长枪划出一道冰壁,挡住了蔚信的视线。 冰壁之后,长枪劈向陆尘的头颅,枪刃上的冰霜冻住陆尘手中的刀。 他的枪杆中,盘踞的冰龙咆哮,无数冰刃刺向陆尘。 江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喊出陆尘的名字,眼见陆尘被无数冰刃包围,困在禁屠所筑的冰刃牢笼中。 另一边,蔚信也用朱雀羽的箭矢打破冰壁,气急败坏地骂着禁屠:“你有病啊,干什么挡我视线!” 禁屠本来不想搭理蔚信,觉得这个人长得堪比娘们,现在人也跟娘们没什么区别。 打个架那么多废话。 他本想扛着长枪去抓江乐,可下一秒,他就扛住唧唧歪歪的蔚信。 蔚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自己被禁屠扛在肩上。 他本想破口大骂,可面前的冰牢笼龟裂,无数冰刃刺向他们。 陆尘从冰牢笼中走出,跟着冰刃一起冲向禁屠与蔚信。 他手上的刀刃起,刀气瞬间将冰刃化成水,击向逃开的禁屠与蔚信。 蔚信落地时,才明白。刚刚若不是禁屠救他,自己也会像那些冰刃被陆尘凶狠的刀气削成碎粒。 他看向陆尘,突然觉得“劫狱”这件事对陆尘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嚣张。 第59章 (已更新) 5.0(上) 岩浆喷发,将琉璃天染成血红之色。天际边界,巨大的骨龙在法阵中,被数不清的法器攻击,终于忍受不住,咆哮一声,坠落在地上,荡起一阵烟雾。 陆善心将口中的鲜血吐出,看着面前的骨架堆成的小山,骂道一句:“他奶奶的,真耐打!” 他吩咐几个仙师处理这堆白骨,自己操纵着佩剑,急着赶去十恶塔下。 可惜还没等他走远,一人便喊住他,道:“陆副官,请留步。” 陆善心回头,发现是纳兰家嫡子纳兰津,立刻行礼道一句:“纳兰长使,多谢左使仗义相助,直接带了这么多仙师前来相助。” 纳兰津摆摆手,回道:“陆副官多礼了,当日若不是宸渌禁君在青州救我,在下早就寂灭。” 陆善心现在可没有时间与纳兰津叙旧,直言:“总之多谢纳兰长使,在下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 纳兰津闻言,挡在陆善心身前。 陆善心见此,不满地道一句:“长使,你为何三番五次地阻拦我?” 纳兰津立刻解释:“并非有意阻拦,只是那堆白骨……” 陆善心一向受不了别人慢吞吞地说话:“那堆白骨怎么了?” 纳兰津身上的夜色锦袍被风吹起,他的眼眸低垂,温柔的侧脸轮廓被道路旁的岩浆热度,染上一丝嫣红。 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怜悯,道一句:“全部都是女子的骨骸。” 陆善心一听,收起剑望着那堆白骨道一句:“全部都是女子的骨骸?这数量足足有上万人啊!” 纳兰津闭上眼,点点头又道一句:“是啊,而且这些女子应该都来自青州,她们的骨头上都刻有青州纹络。” 陆善心一听“青州”就想起那可怖的咒蔓,他听完纳兰津的话,又道:“怎么可能,青州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何况,现在沈仙长还在青州。怎么十恶塔脚下会出现青州女子的骨骸?” 纳兰津摇头也不知。 正当两人沉默时分,骨山里长出一根根粗壮的枝蔓,快速攻击着白玉京的仙师。 这些枝蔓的根茎里长着血红色的眼球,顺着骨山中骷髅的双眼流出血红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触到人身,立刻会腐蚀掉肉体,寄生到人的血肉中。 陆善心看到这些枝蔓,对着仙师们喊道:“快后退,那是咒蔓!所有人赶紧后退。” 仙师们听从陆善心的吩咐,立刻后退。有些仙师踩着法器,还没飞多远就被枝蔓打落,被拖进骨山中。 陆善心看到这幕,救下几个受伤被寄生的仙师,说着:“快,就向白玉京报告,十恶塔下出现咒蔓!” 他和纳兰津立刻起阵,将十恶塔自脚下全部围住。 其余仙师负责护阵,一起注入仙力,抵御住咒蔓的攻击。 咒蔓见无法攻击仙师,开始不停地捶打着大地。震得十恶塔都在轻微的摇晃。 何况是斗得难舍难分的陆尘一行人。 他们真的是从地上斗到天上,武器间碰撞的声音跟打铁一般。 陆尘自冰牢笼中出来后,攻击的更加迅猛。他手上长刀就没有停下过一秒。 无论是砍向蔚信,还是抵挡禁屠的长枪,都游刃有余。 他的斗志是越战越勇,刀法也在战斗中不断地进化,变得越来越成熟。 出刀的力度也在一点点地加重,让蔚信、禁屠越发吃力。 蔚信最后一箭射出去时,禁屠因为与陆尘拼刀被伤到右臂。 虽然他的斗志也被陆尘激起,可体力下降的太快。 蔚信见到禁屠受伤,自己射出的箭被躲过,忍不住大喊一声:“宸渌,你是不是疯了,难道要杀了我们吗?” 陆尘停下攻击,回到江乐身边。他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愉悦,那种战争带来的快感,正在淹没他的全部理智。 他想练刀,刚刚那些招数都在不断地完善着他的刀法。 江乐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身道一句:“你打赢了?” 陆尘摇摇头,说:“胜负未定!” 四个人就站在十恶塔下互相打量,恨不得将对方身上一点问题都要揪出来。 禁屠伤了手臂,捂住伤口继续叫嚣道:“继续!” 蔚信在他身后,见禁屠手臂上的伤,丢了一瓶上好的伤药。 江乐看到这里明白对方暂时打消了抓自己的念头。 他站起身走到陆尘身前,用最大的嗓门喊着:“我是无辜的!” 蔚信听了这话,就觉得烦躁。当初抓江乐来的路上,就被这句话烦透了心。 这时听见,更加生气。 他完全忽略江乐所说的话,对着禁屠说一句:“这不行,若我们在这样拖下去,陆善心带着白玉京仙师前来,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禁屠听了这话,面色立刻变得阴冷,道一句:“放肆,他怎么能调动白玉京的仙师?” 蔚信也不知其因,只是义愤填膺地说着:“哼,宸渌禁君本事大啊!身边的小副官都能调动仙师,下一次是不是要当白玉京的王!” 江乐听出了言外之意,生着气拽着陆尘的袖子道一句:“他嘲讽你!” 陆尘摸了摸江乐的头,道一句:“无妨,我不在乎。只要你无事就好!” 江乐听了这话,十分感动。陆尘救过他很多次,帮助过他太多,实在不愿陆尘因为自己的事情丢了禁君的位子。 他听纳兰西羽说过,禁君之位难得,不经历百般考验,是没有资格当然禁君。 他对着蔚信、禁屠又喊了声:“此事因我而起,与陆……宸渌禁君无关。 我没有杀蔚兰兰,何况,蔚兰兰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她?” 蔚信听了话,又冷哼一声讽刺地说着:“你当我是傻子吗?现场留下了药瓶,也用沙石测过。 你就是杀人凶手!” 江乐想起自己当初递给蔚兰兰的药,道一句:“那只是救伤药,不是什么毒品。” 蔚信不信,禁屠一直沉浸在与陆尘的斗争中,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江乐是否被冤枉。” 江乐见对方没有回话,猜想自己应该已经说通了他们,满怀欣喜。 正当江乐准备在解释下当日发生的事情,就看见一只黑色的枝蔓,上面附着着无数的眼珠。 那根枝蔓偷偷从泥土中伸出,直接贯穿了蔚信的腹部。 第60章 (已更新) 5.0(下) 蔚信从小身体就差,生活在朱雀门内,娇养到百岁,才被墨厉圣君接入白玉京。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疼得他叫了一声:“该死!” 枝蔓穿透腹部,还想吞噬禁屠,立刻撑大蔚信腹部的伤口,生出更多枝蔓,攻击禁屠。 禁屠当即用冰冻住蔚信身上的枝蔓,一枪击碎从土中钻出的枝蔓根部。 可惜,蔚信腹部残留的枝蔓立刻钻进血肉中,驱使身体震开冰冻束缚。 江乐看见那枝蔓,便道:“那不是青州的……”咒蔓? 陆尘让江乐护好自己,上前拦住已被咒蔓控制的蔚信,挡住他射向禁屠的箭矢。 蔚信的神智还在,只是身体无法控制。他的腹部残留的枝蔓像是开出了一朵花。花瓣上无数眼球依次睁开。 禁屠看到这幕感到恶寒,道一句:“这是什么?十恶塔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的长枪刺向蔚信腹部,却被蔚信的朱雀羽挡住。 蔚信的额头汗如雨下,青筋凸起,对着禁屠道一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一声怒吼,地底无数枝蔓破土而出,受到蔚信腹部巨大花朵的影响,将蔚信的四肢缠绕,裹成一个巨人,只留下腹部的花朵露在外面。 那花朵上的眼球打量着三人,好似在盘算着如何吞噬更多。 江乐深受重伤,拼着一口气呼唤着黑团子。他自从进十恶塔后,黑团子就消失在神识中。想来是十恶塔内部有禁制,让他不能轻易使用空间之术。 他手里握着陆尘的另一只耳坠,说着:“黑团子,黑团子,再不回应我,我就要死了!” “汝在胡说八道什么?汝可不能死。啊,怎么又出现咒蔓了,那不是寄生花吗?”黑团子一响应江乐的呼唤,就通过他的眼睛看到眼前的境况。 江乐听黑团子认识此物,让它赶紧说出解决之法。 黑团子听了话,在识海里上蹿下跳喊着:“要死了,要死了,救命啊!寄生花都出来!” 江乐听到黑团子在识海里慌张得语无伦次,问着:“寄生花?那是什么东西!” 黑团子听到江乐的提问,说着:“汝问这是什么东西?汝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吾都说了这是寄生花,就是那个连鬼界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上一代冥王的宠物。 传闻上一代冥王濮瑾被封印后,这寄生花就被关到冥府地牢中,用大罪之人的生魂饲养着它们。它们生存力顽强,可以寄生于人的肉体、魂魄甚至是精神。 被寄生之人会法力大增,变成只受寄生花驱使的鬼兵。” 江乐听完这段,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他问黑团子:“我是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既然那个鬼王被封印,他这个法宝肯定有解决之法。” 黑团子在识海中瞪大了双眼,两只大眼睛快比脸还大,纠正道:“不是鬼王,是冥王。鬼界有无数鬼王,但是只会有一个冥王,负责管理轮回事务。汝不要弄错了。” 江乐心里对黑团子甚至不满,眼前的情况如此危急,黑团子还有时间来就纠正他的错误,简直就是分不清主次。 鬼王、冥王有那么重要吗? 不过就是一个称谓。 他看见陆尘为了护住受伤的禁屠,改换右手出刀,挡住寄生花巨臂的攻击。 长刀与巨臂相撞,博弈间,陆尘手臂上的伤口裂开,鲜血顺着沾湿的衣服,一点点滴落在地上。 江乐担忧地奔上前,黑团子在识海里疯狂地阻止。 禁屠见陆尘受伤,轻挑长枪击向寄生花。 寄生花上的眼睛本就分了一部分神留意禁屠与江乐。它能分得清三人的仙力,明白哪一个更适合它来吞噬。 它需要大量的能量,要吞噬更多的仙人。 巨臂被陆尘所挡,寄生花又再出一拳锤向禁屠。禁屠的冰刃再出,将巨臂冰冻住。 陆尘趁机击碎巨臂,配合着禁屠的冰刃牢笼,将断臂的巨人囚禁在冰牢笼中。 江乐奔到陆尘身边,从乾坤袋里抽出绷带,止住陆尘手臂上的流血。 他对陆尘道:“黑团子说,那个是寄生花。” 此言一出,陆尘与禁屠一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冰牢笼就出现龟裂。 陆尘与禁屠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立刻浮到空中。 江乐也被陆尘抱住腰,带到半空,看着地面上的冰牢笼被炸开。 里面的寄生花形成的巨人又恢复了巨臂,完全看不见蔚信的踪影。 寄生花贪婪地盯住三人,巨臂的枝蔓像蟒蛇一样冲向天际,转头奔向三人。 禁屠看到这里,一边退一边说着:“咱们要赶紧向白玉京报告,寄生花在十恶塔现世,这是大乱。” 陆尘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但也不能就这样丢下蔚信不管。 何况,这枝蔓对他们穷追不舍,怕是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若是他们一意孤行,执意要去报信,只会将寄生花引到白玉京,甚至三千府。 他问江乐:“有没有破解之法?” 江乐还在跟黑团子吵架,威逼它,让它交出解决之法。 黑团子被江乐与寄生花逼得没办法,说出:“想要寄生花放过朱雀门家的孩子,只能用更加鲜美的东西引诱寄生花,让它自然脱落。” 江乐问:“什么更加鲜美的东西!” 黑团子死都不回答,急的江乐道一句:“那东西说的不会是你吧!” 黑团子听了话,气得大骂:“汝才不是东西,吾说的是汝,这三个人里面,只有你的魂魄才刚刚修成神魂一体,最不稳定。 寄生花本就是鬼界阴物,他最喜欢的不是躯体,而是魂魄。要不然当年怎么会被鬼界之人惧怕。 它之所以没有攻击汝,而想去吞噬陆尘、禁屠,是因为汝是三个神魂一体中仙力最低微的人,它看不上汝。 若是汝现在用逆魂符阵,它肯定分分钟就抛弃蔚信,上来就把汝吞噬得体无完肤。” 江乐听完,把话转述给陆尘他们,说道:“我来作饵,等寄生花一脱落,你们就救出蔚信。” 第61章 (已更新) 5.1(上) 阴冷的雾气笼罩住十恶塔,地面已被枝蔓全部覆盖。原本地上躺着的尸体,早已被枝蔓吞噬,变得更加庞大。 禁屠带来的守塔人在他与陆尘开战时,已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救援受伤的人。 所以十恶塔前只剩下江乐三人。 江乐的话,立刻被陆尘否决:“不行,太危险了。我来作饵,你与禁屠去救蔚信。” 江乐听了陆尘的话,明白他不想让自己涉险,可现在这个危急时候,最合适的人就是他。 他摇摇头,告诉陆尘:“不,现在最合适的人就是我。蔚信的情况不明,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最重要的是你觉得我和禁屠大人救蔚信的胜率大,还是你和禁屠大人一起救人的胜率大?” 江乐将事实摆在陆尘面前,让他选择。可是完全低估了陆尘的固执。 他根本不听江乐的分析,吩咐禁屠道:“你先挡一会,我送他去塔顶。” 禁屠完全搞不懂他们两个人,只能点点头,扛着长枪挡住寄生花的攻击。他利用自己回旋的角度,直接用长枪冻住所有企图登塔咒蔓的攻击。 陆尘送江乐上塔顶,让他保护好自己,告诉他:“还是之前所言,若有任何问题,就捏破手中的耳坠。” 他吩咐完话,翻身跳下塔顶,咬破虎口,用精血制成屏障,阻止也解开冰冻束缚的枝蔓登上塔顶。 三人中,陆尘的仙力最为深厚,寄生花见陆尘靠近立刻冲向他,想将他吞噬。可是任何攻击都被陆尘挡下。 禁屠也趁这个期间喘一口气,刚刚阻挡寄生花又加重了他本来的伤势。 他浮在空中,看见陆尘对他点头,明白对方已经准备好,留最后一丝仙力去救蔚信。 陆尘拉远与寄生花的距离,利用受伤的右臂滴落的鲜血,吸引着寄生花。 寄生花见陆尘身上散发出的浓厚仙力,又尝到陆尘滴落的鲜血,攻击更加密集。 它将地面所有的枝蔓化做巨掌,挥向陆尘。陆尘站在原地,右手臂滴落的鲜血染红白色的袖子。他本应该和禁屠一样,身着夜色锦袍,可救人心切,便直接穿着白色禁君服就来了此处,与“尹先生”大战后又与两位禁君相搏,最后还要跟寄生花一斗,实在不能禁君服的干净。 他看着即将盖住他的手掌,看见禁屠以离弦之箭般飞出。 那朵贪心的寄生花从蔚信的腹部移出枝蔓。 巨掌即将落下,江乐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冲下塔顶,却被陆尘用精血所制的护罩挡住。 眼睁睁地看着巨掌在触碰到陆尘时,来了个回马枪。一掌拍飞了救人的禁屠,将他的肋骨直接拍断。 寄生花移出的枝蔓又退回蔚信腹部,不停地眨着眼睛,好像在嘲笑陆尘、禁屠的所为。 它早就看穿了陆尘他们的打算,拍飞禁屠后,立刻分出一些枝蔓去吞噬他。 陆尘见状,立刻赶到禁屠身边,为他砍掉面前阴险的寄生花枝蔓。 四周阴气形成的鬼雾变得更加浓烈,将寄生花藏匿在雾气中,不知何时何处对伸出枝蔓,攻击他们。 江乐站在塔上,也被这雾气所阻,看不见陆尘的身影。 他对着神识中的黑团子道一句:“立刻教我逆魂符阵。” 黑团子很少听见江乐如此慎重地命令,按照契约,它本就不能违背江乐的命令,只是平时江乐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黑团子听了江乐的话,将法阵的要点与画法一一告知,还提醒道:“若是被寄生花碰到,以汝的仙力会魂飞魄散,留下的躯体供寄生花驱使。” 江乐知晓其中的严重性,用日暮在塔顶砖瓦上留下巨大的符阵。 符阵中间,江乐用自己作祭品,滴落一滴额间?血,念着黑团子给予的咒文。 咒文的语言江乐看不懂,语调、语音都是跟着黑团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模仿读出。 在最后一个音出声后,符阵四角发出白色的亮光,江乐直接吐出一口血。 他的仙力太过低微,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的阵法。 他用长剑当拐杖,努力让累竭的自己不倒下。 雾气中的寄生花一察觉到魂魄之香,立刻放弃对陆尘他们的攻击,带着本体快速爬上十恶塔。 它的速度虽然快,可撞到陆尘留下的护罩时,还有点懵。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急得用巨臂不停地捶打着护罩。 陆尘没有了玲珑耳坠也无法探知江乐的身体状况。他只是突然发觉寄生花的攻击消失,联想一二,便知道江乐使用了逆魂符阵。 他扶禁屠出雾中,用长枪浮着禁屠至空中。 禁屠身上的伤很重,但未有内伤。他看到塔顶的大阵,道一句:“这么霸道的法阵,江乐兮也能制的出来,简直就是天才。” 陆尘没时间听禁屠的赞美,驾驭着飞刀顺着十恶塔灯笼排列的方向,直接飞向寄生花。 他知道江乐制出逆魂符阵的决心,想速战速决。 他到时,寄生花已经被江乐魂魄发出的香味迷得神魂颠倒,直接丢掉宿体蔚信,一心只想着江乐。 那花朵一脱离蔚信,所有枝蔓都慢慢地缩回泥土中,不再生出雾气。 蔚信也被陆尘所救,丢给禁屠。 护罩中的江乐见人已救出,再也支持不住,一时腿软直接从塔顶坠落下来。 他下降时眼睛已闭,被陆尘抱住。陆尘将腰间的丹药塞进江乐口中,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那堆折磨了他们许久的寄生花也恢复原样,变成一朵花骨朵,粘在护罩之上,被禁屠的冰牢笼困住。 禁屠抓到了那朵寄生花,说着:“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要带这朵花回白玉京,将事情全部诉说清楚。他身边的蔚信身体也很虚弱,抱住他与陆尘道一句:“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回白玉京,找药圣救治他们两人。” 陆尘见怀里的江乐面色苍白,魂魄再次不稳,担忧地说着:“开白玉京坎位门。” 禁屠听懂了陆尘的话,他是让自己开直通白玉京的坎位门。 他取出白玉京腰牌,喊着:“坎位门开!” 可半天都没有反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弄错,说着:“怎么会失灵了呢?” 陆尘看到这里,也甩出自己的腰牌。可它在空中转了几圈又回到他手中。 这种熟悉的遭遇,令陆尘感到不安,当初在青州城,他的讯蝶一直无法发出去。 他背起江乐,与禁屠说道:“咱们飞回去!” 禁屠立刻答应。 他们四人,两个重伤、两个皮外伤,都驾驭着法器飞向十恶塔脚下通往白玉京的通道。 可无论他们怎么进入都无法打开白玉京的传送通道。 禁屠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陆尘望着江乐道一句:“通道被关闭了。” 禁屠骂道一句:“是谁疯了,将通道关闭了。没有这个通道,我们根本离不开十恶塔。 还有怎么就我们几个人,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吗?” 陆尘闻言,摇摇头指着远处滚烫岩浆里爬出一个又一个的枝蔓巨人。 这些巨人都是被枝蔓包裹住,都长出了带有眼球的花朵。 第62章 (已更新) 5.1(下) 巨大的白玉石砖悬浮在空中,被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灵珠驱动,组成石道。 石道上,满身伤痕的仙师摔倒在石砖上,将口中的淤血吐出。 他手上握着长剑,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任由长剑向前移动。 守卫的仙师看到石砖移动轨迹有误,正准备纠正,就看见石砖上的人,惊呼:“陆善心副官。” 白玉京,上仙宫殿外摇扇的禁君还在听那位可怜仙师的汇报,事情说了几遍,翻过来、覆过去,就是那几句话。 可菏煦禁君就是听不懂,他反复说着:“不对,你说是劫狱,可他没有破坏十恶塔啊!你现在又说是劫囚,可之前不是说劫狱,你到底说什么?” 两个人理论了许久,逼得仙师都要哭出来。 正当他准备大哭时,两名守卫抬着陆善心副官行至宫殿前。 菏煦一看,立刻上前询问对方。他一靠近就被陆善心抓住手腕,污血弄脏禁君服。 陆善心睁开眼,对着菏煦道一句:“菏煦禁君出大事了,我要见圣君。” 留在一旁的仙师听到这句话,心累般地腹诽:你才要出大事了!不知道这位菏煦禁君是个特别麻烦的人吗? 他叹了一口气,本想看菏煦禁君刁难陆善心副官。 可谁知,那个喜欢问东问西的菏煦禁君,竟然二话没说,直接让守卫抬陆善心进殿。 仙师看到这里目瞪口呆,一个人留在殿外,望着守卫,道一句:“我也可以进去吗?” 宫殿内的走廊上,陆善心将十恶塔的事情一一告知菏煦,他被菏煦喂下丹药,精神恢复一些,说着:“我们打完骨龙后,出现了咒蔓,这些咒蔓与青州的不同,除了会攻击人外,还会吞噬人,在吞噬的地方长出一朵花。 我们带去的仙师大部分都被这些咒蔓吞噬,变成了会攻击的花。纳兰长使拼了命将我从通道处送出十恶塔。” 菏煦禁君问:“那他人呢?” 陆善心的脸色苍白,绝望地说着:“不知道,他为了阻止咒蔓进入通道,将通道毁了。他大概凶多吉少。” 菏煦禁君听到这个,反握住陆善心的手道一句:“他把通道毁了?那可是唯一能离开十恶塔的路。” 陆善心全身发着抖,无措与无能感,让他捏紧拳头,说着:“没办法,那些咒蔓跟青州的完全不同,它们似乎有神智,吞噬完人后,还会用他们的术法。甚至会打开通道。 若不将通道门毁去,白玉京、三千府都要被毁。恶诅的威力实在太大,我们不敢赌。” 菏煦禁君听了陆善心的话,带着他进宫殿内,见墨厉圣君闭目养神。 陆善心看到墨厉圣君,立刻跪下磕头,说着:“圣君,十恶塔出现恶诅,请圣君援手。” 墨厉睁开眼,看着地上浑身是伤的陆善心道一句:“恶诅?三千府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青州恶诅大劫不是已经被解决了吗?” 陆善心将十恶塔内的情况一一道明,墨厉圣君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他立刻让侍卫去找蔚信、禁痴,说将此事交给他们,还吩咐立刻封闭十恶塔,不允许任何人、物出十恶塔,扰乱白玉京、三千府。 菏煦禁君听到这里,向墨厉行礼告辞。 墨厉见此,道一句:“菏煦有事?” 菏煦禁君立刻恭敬地回道:“回圣君,大选要开始了,在下作为主考官,要去主持大选事宜。” 墨厉点点头,道一句:“那你就退下吧!” 菏煦刚转身,墨厉又来一句:“你出去让门外那个可怜的孩子进来吧,他被你盘问了这么久,也能见圣君了。” 菏煦浅笑,不做任何解释,道一句:“是! 他走出门,看着门外苦苦等候的仙师道一句:“哦,圣君叫你进去。” 那仙师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看见菏煦禁君带着浅浅的笑容。 小仙师问一句:“菏煦禁君还有什么事吗?” 菏煦禁君耸耸肩,叹了一口气,说着:“既然你问起,那就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看大选时间就要到了,我现在**乏术。麻烦你帮我去钧天宫找一下诡圣,正好你不是要面见圣君吗? 一举两得。” 菏煦禁君忽悠完那个小仙师,看着他屁颠屁颠地飞向钧天宫,心里甚是欢喜。 手里的折扇幻化成河灯,顺着一股灵力飘向远方。 他手中点起讯蝶,希望能在十恶塔被封前,传到陆尘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玉京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那只讯蝶羽翼透明,挥着翅膀消失在上仙宫殿,一路冲向陆尘。 而陆尘正靠在十恶塔下的山洞内。他身边躺着江乐、蔚信和禁屠。 江乐的头枕着陆尘的腿,他睁开眼时,正好与警觉的陆尘对视。 两个人没说话,先破功的是江乐,他望着陆尘露出微笑。 陆尘看着他醒来无恙,终于也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见江乐抬起手,将他鬓角长发上的灰泥取下,说着:“好久不见。” 他怀里的人,没有问他过多的事情,也没有解释那些问题。 只是淡淡的一句“好久不见”,让暖意浸透他的全身。 他低下头抱住江乐,也道一句:“嗯,好久不见。”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将那些误会、不舍、矛盾都在这温暖的拥抱中消融。 江乐没有说出自己的情意,可刚刚那一眼,那一笑,让他明白陆尘对他的心。 所有的孤独、委屈还有痛苦都在这拥抱中化为灰烬,只留余温温暖着两人。 江乐闻着陆尘身上血腥味,埋怨着:“你太胡来了,多危险啊!你就不知道护着自己嘛!” 陆尘的头搁在江乐的肩膀上,他的手摸着江乐的背,触到江乐的伤口疼得江乐闷哼一声。 江乐的手成拳,本想锤陆尘的背,可又不舍得打痛他。 他知道陆尘的意思,是说他比自己更胡来,可是那种情况下,明明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惹得身边已醒来假寐的两个人尴尬万分。 他们到底要不要告诉这对傻瓜情侣,自己已经醒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会再更一章。最近有些小可爱告诉我,不打算继续看了。我表示十分的遗憾,实在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如此不好的阅读体验。这本书我写的很慢,原因解释过很多次,水平有限,但是还是想把故事说给写给大家看。总之对一些小可爱表示抱歉,同时非常感谢给我鼓励、搭赏、愿意继续跳坑的小可爱,谢谢你们的支持,给你们小心心! 第63章 (已更新) 5.2(上) 十恶塔脚下本是寸草不生,荒芜凋敝之地。如今却是绿草如茵。 寄生花长出的枝蔓覆盖了整个十恶塔空间,在一寸寸绿茵深处,长着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艳丽色花朵。 这些花朵会随着时间移动,也会随着环境变幻姿态。唯一不会改变的是那一颗颗眼珠无死角地观察着四周,找寻一切可以吞噬的生物。 它们的生命力顽强,连岩浆中都能存活。 就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枝蔓未侵蚀之地,岩石倒塌形成的山洞里,四个狼狈不堪的少年正留在山洞中歇息。 只不过这四人中有两位正在互诉衷肠,有两位正在辛苦装睡。 先忍不住的是禁屠,他倒下时压着自己的长枪,醒来时感觉各种不舒服。 可是身体完全不敢动弹,神识在外,什么都能觉察得到,江乐的笑、江乐说的话。 他真的觉得陆尘有点过分,为什么就不施行一个隐蔽之术,也好让他换个姿势。 可惜江乐两个人拥抱的时间太长,导致禁屠小腿抽筋,最后忍不住假装打了一个声音很大的哈欠,坐起身。 江乐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管身体的疼痛,赶紧推开陆尘,闭上眼装睡。 他装睡的本事很差,呼吸如此紊乱,根本骗不了禁屠、蔚信。 禁屠一出声,蔚信就立刻也爬起,他衣服破了一个大洞,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 陆尘早就知道两个人醒来,只是懒得开口。 蔚信身上的仙力全部被寄生花吸食干净,内伤很重。他身体还有些虚弱,连武器都召唤不出。 陆尘告诉他们:“外面的寄生花数量变多了,应该很快就能搜到这里。” 蔚信听了话,取出腰牌准备打开乾之门。可腰牌却无法传送,直接坠落到地上。 禁屠劝他不要白费力气,十恶塔被封了,通道也被毁了。 蔚信听了这话,一口气没有喘上,又咳出一口血来。 禁屠在一旁说着:“你别那么激动,这还不算最坏的事情。” 他将目前掌握的事情告知于他,指着外面的方向说着:“至少有上千朵寄生花。若是每个战斗力都这么强,我们迟早也会变成他们的食物。” 被寄生的痛苦,蔚信现在还能感受的到。他听了话,直言:“我就死,也不允许自己再被寄生。” 那种被夺去身体,只能任由寄生花摆布的屈辱,一次就够永生难忘。 他的痛苦,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可是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十恶塔地界已经完全被寄生花控制。 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这种穷途末路,四人都未感受过。 蔚信看向陆尘,道一句:“多……多谢,但是你毁我朱雀大门的事情另算。” 陆尘不在意,他的手一直摸着江乐的头,惹得江乐忍不住睁开左眼,让他消停点。 陆尘的角度里,单睁一只眼的江乐实在有趣。他点点头说着:“好,随时恭候。” 蔚信冷哼一声,说着:“你们既然知道是寄生花,那可有解决之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禁屠也看向陆尘、江乐,他所知的事情都是江乐他们告知。 陆尘听了话,拍了拍江乐的脸颊,说着:“我不知道,都是乐儿告诉我的,等他睁开眼再说吧!” 这句话立刻让蔚信、禁屠感到无语,他们两都知江乐是在假睡,也不好意思去拆穿。 江乐也感到尴尬,觉得陆尘太不会撒谎,什么叫睁开眼,就不能说是醒来? 无奈的江乐睁开眼瞪了陆尘一眼,慢悠悠地爬起身对着蔚信、禁屠尴尬一笑,说着:“啊,陆尘你真是的,大家都醒了,怎么不叫我,让大家好等。抱歉抱歉! 你们都什么时候醒了,身体好点没?” 蔚信与禁屠没戳破,只有活动双腿的陆尘道一句:“哦,他们在你说好久不见时,就已经醒了。” 江乐立刻被冻成雕像,尴尬地连眨眼都做不到。他刚刚做的一切,在他们眼前岂不是做了一个掩耳盗铃的傻子? 蔚信看到这里,终于出了江乐气他的恶气,说实话,看到一直很啰嗦的江乐吃瘪,连话都说不出,心情格外舒畅,直接笑出声。 禁屠看到这幕也笑出声,将着尴尬都淹没在笑声之下。 三个禁君都是少有的天才,虽然担任的职位高,可本质上都是少年人。 这番逃难后,到有点患难与共之情,四个人笑了笑,感情升温不少。 蔚信笑完,问着江乐:“怎么才能把外面的东西弄死?” 江乐也想问黑团子,可他神魂受损,一时间联系不上它,只能无奈地道一句:“这个我真不知道!” 蔚信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再详问,他心中对江乐的疑虑重重,可面前的最大敌人是外面该死的寄生花,以及这花朵背后的操作者。 禁屠听完话,抱着长枪说着:“这鬼玩意还是上一代冥王的遗留物,鬼界都不知道怎么解决,我们更不可能知道。 若是琅寰楼还在,也能知道破解之法,可惜青州大劫,琅寰已破,三千界再无破解之法。除非五位圣君们同时出面。 可是上仙有令,除非三千界遭遇大难,否则五位圣君不可轻易离开。” 何况现在的白玉京内,只有墨厉圣君管理事务,其余圣君闭关的闭关,云游的云游。最为神秘的药圣连踪迹都无处可寻。 他们现在通道被关,地界被封,空间之法无用,仙力又消耗太大,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那朵寄生花既不能直接攻击,又不能完全束缚住,何况数量简直如此惊人。 蔚信坐在地上,气得大骂:“都是白虎门那群废物,若不是他们琅寰怎么会出事。” 禁屠在一旁说着:“杀出去没有路,躲在这里等救援,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来。白玉京连地界都封了,看样子已经知道了十恶塔内部的事情。 可问题是他们何时会派人来解决此事。正常情况下,白玉京解决问题的人应该就是咱们三个人,可现在都留在这里。 难道菏煦禁君和禁痴来救我们?” 蔚信听了禁痴的话,直接翻了白眼。他直言:“那咱们还是自尽吧,禁痴那脑袋瓜比我们家鸟儿还笨。” 禁屠摸了摸下巴,说着:“那菏煦呢?他可聪明了!” 陆尘听到这里,也直言:“他在离开白玉京前给我留了一个讯蝶,告诉我,让我学会坚强!” 三个人互相吐槽同僚,只有江乐伸出手臂,道一句:“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地方可能会知道破解之法。” 第64章 (已更新) 5.2(下) 琉璃之色,天之结界。当年五圣就是因为琉璃天的特殊性,才将十恶塔建在此处。 此处易进难出,只有一条通往三千府的大道,是天然的牢狱。 而现在,这牢狱碧绿盖天,连十恶塔上的焰火都被这绿意熄灭。 塔身被枝蔓包裹,长出一朵又一朵艳色的花朵。花朵的中心,一颗颗眼珠扫视着四周。 碧绿之上,隐藏在琉璃天绚丽的颜色中,一只受伤的朱雀张开双翼,驮着身上的几个修仙少年,努力让自己别掉下去。 朱雀背上的江乐看了眼底下碧绿的世界,对着后面正在吵闹的三人道一句:“嘘,到了,十恶塔到了!” 蔚信听了话,心疼地摸了摸朱雀背,说着:“都是你们这群猪,害我的翠花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头我在找你们算账!” 他在朱雀背上已经骂了半个时辰,这还不算四人在洞中的时间。 陆尘还好,压根就不把蔚信的话当回事,一个人背对着蔚信,发着呆。 江乐也还好,毕竟要负责观察下面情况,避免这只名叫翠花的朱雀再受伤。 只有禁屠被蔚信骂得脸色都变白了,可是又不敢回嘴。谁叫他认错十恶塔方向,害蔚信的宝贝朱雀受伤。 江乐看了眼可怜兮兮的禁屠,实在想不通,这只威风漂亮的朱雀,怎么会叫翠花呢? 两个时辰前,江乐在洞中想出了一个计划,遭到了蔚信的强烈反对。 虽然陆尘也不同意,但是他在态度上还是非常温柔,只道了一句:“进十恶塔找鬼王商量,不太妥。” 蔚信听了话,直言:“哈?找鬼王商量,那不如我们集体自尽算了。” 江乐听了话,摸了摸头尴尬地道一句:“是啊,我想多了。” 蔚信冷哼一声,道一句:“你不是想多了,是想太少了。你们这群没有经历过鬼界大战的小鬼,完全不知道轻重。 你难道忘记鬼界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 陆尘与禁屠听了,腹诽一句:“你不也没经历过鬼界大战吗?” 只不过,这句话他们两个人没说出口,不想在暴跳如雷的蔚信身上再加一把火。 对于鬼界的仇恨,江乐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毕竟作为一个非土著,根本不能理解两界之间的血海深仇。何况,这两界不仅仅是仇恨矛盾,在三观上也是完全相反。 两界不死不休的模样,江乐没有见识过,提出进十恶塔找鬼王的计划,不过是觉得此时此刻只有鬼界的人会知道怎么解决寄生花。 他没有深想其他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甚至把蔚信给气得伤口破裂。 他赶忙上前给蔚信处理伤口,说着:“你别激动,伤口裂开了!” 蔚信身体疼,本来不好的脾气更加暴躁。他本以为此事作罢,没想到一旁的禁屠若有所思地道一句:“我觉得这个计划行,这里迟早会被寄生花找到,沦为那玩意的奴隶。 当奴隶也是死,去找鬼王商量也是死,两个都要拼一拼,不如选择进十恶塔。” 江乐听了话,狠狠地点点头,附和道:“对,对,对!” 蔚信看见江乐的小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更加生气,指着禁屠道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找鬼王商量解决寄生花的事情,你是不是傻了?他们会告诉我们?他们恨不得三千界被这寄生花毁了。” 蔚信伤口又裂开了,他坐在地上,捂住伤口,本来过于白皙的脸颊因为生气,倒是红润几分。 江乐听了话,真的担心蔚信被气晕,吓得摆着手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的伤啊!我们不去了,不去了!” 他这般哄着蔚信,倒让身边的陆尘来一句:“这样想来,好像也可以。” 蔚信一听,易怒的脾气又要上涨,他指着陆尘问一句:“你是不是傻了?要是他们不告诉我们办法怎么办?” 陆尘眉毛轻挑,看着江乐围着蔚信处理伤口的模样,道一句:“那就打到他们开口。” 禁屠抱着长枪,非常赞同陆尘的话。不过他感觉陆尘与蔚信之间有些风起云涌,那种隐藏在眼神中的战斗,实在太过锋利,就没敢附和。 他看见江乐那个傻小子,正在给蔚信的伤口涂药,还问蔚信要不要紧! 简直不要命了! 等江乐给蔚信包扎好伤口,陆尘也同意去往十恶塔,只剩下一直生气的蔚信说着自己不去。 可是他们三个人也不好将蔚信一个人留在这里,最后还是由机智的江乐哄着蔚信,与他们一起离开。 江乐之前跟蔚信一直对着干,对蔚信的小脾气已经拿捏的非常准。知道这家伙没什么坏心,就是被人宠坏了。 他哄着蔚信,最后连蔚信宝贝的朱雀都拿了出来,驼他们四人去往十恶塔。 只不过,禁屠领路的本事太差,错认了好几处,害得朱雀受伤,气得蔚信又将禁屠狠狠地骂了一顿。 最后还是陆尘指的方向,找到了已经被枝蔓包裹的十恶塔。 禁屠被骂了两个时辰,耳朵都快被蔚信的嗓门吼聋了。说到底,要不是陆尘实行了隔绝之法,就蔚信那嗓门,早被下面的寄生花吞噬干净。 他也懒得跟病患大小姐性子的蔚信多计较,直言:“十恶塔就在前面,我要打开塔门,你们注意下面寄生花的动静。” 江乐点点头,道一句:“好。” 禁屠将长枪握在掌心,用枪刃做笔,凌空画出一张巨大的金色符文。 符文成形,像带着翅膀一样飞向十恶塔,在十恶塔前打开一个通道。 通道开启的声音惊动了寄生花,立刻打破了陆尘施下的法阵。 无数寄生花蜂拥而来,像是海浪般凶猛,扑向朱雀。 禁屠见状,立刻道一句:“快进去!” 蔚信轻拍朱雀,加快速度冲进通道。可枝蔓的速度太快,立刻束缚住朱雀的双翼。 朱雀啼叫,伤口处被寄生花吞噬,枝蔓逐渐爬上鸟背。 蔚信紧张地喊了声:“翠花!” 他召唤出手中的长弓,不顾身上的伤口,一箭射穿枝蔓,让翠花有力气可以继续向通道处飞去。 朱雀身上的伤口被寄生花侵蚀,从伤口处长出一朵鲜艳的花朵。 花朵中的眼珠转了转,驱使巨大的朱雀远离通道。 陆尘见状,不在击退朱雀身上的枝蔓,抱住江乐御刀飞入十恶塔。 他们身后的蔚信也被禁屠扛在肩上,在寄生花完全吞噬朱雀前,滚入十恶塔中。 第65章 (已更新) 5.3(上) 十恶塔内,风景依旧。千百年来,塔内漫天的符文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飘荡在绮语层的黑浪之上。 黑浪之下,幽暗的海水中,紫发白衣的青年睁开眼睛,无情绪的双眸凝神,道一句:“有人进来了。” 他身上漂浮的月色带子,紧紧地系在手腕间,遮盖住月牙般的印记。 十恶塔外,巨大的通道无法关闭,被寄生花控制的朱雀将整个身体都挤进通道内。 禁屠与陆尘抵御着过多的枝蔓,对着江乐与蔚信道一句:“快走!” 江乐立刻背起蔚信,却被蔚信抓住,听见蔚信道一句:“他们顶不住,若寄生花进了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召唤出长弓,拔出紫色的箭矢对着那只被寄生花感染的朱雀,始终下不了手。 正在他犹豫之时,一根枝蔓趁乱圈住了禁屠的手腕,将他拖向寄生花。 蔚信见此,一箭射穿枝蔓,又一箭直接将朱雀伤处长出的寄生花眼珠射爆。 爆掉的眼珠处,立刻又长出一圈小眼珠,像水泡般挤在大眼珠破裂处。其余的枝蔓渐渐被寄生花收回,只用巨大的朱雀头攻击着四人。 蔚信知道刚刚那一箭没有成功伤到寄生花,再次拉开弓,对着自己心爱的朱雀射出紫色的箭矢。 箭矢上巨大的阵图,带着雷电之光**朱雀腹中,将那只朱雀从内部炸裂。 箭矢巨大的力量,让通道处朱雀终于倒下。那朵艳丽的寄生花跟着枝蔓退向他处。 禁屠也趁机,在陆尘的帮助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通道关闭,倒在陆尘脚步。 他倒下时,看见江乐正拖着晕倒的蔚信,赶往两人身边,心里道一句:陆尘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都不知道扶我一下! 四人算是死里逃生,伤上加伤。江乐前不久在十恶塔内待过一会,知道如何去往瞋恚层。他和陆尘两个人,背着禁屠与蔚信,沿着烈火铺成的石阶,一路跳上瞋恚层。 路上遇到几只恶鬼的残魂。这些残魂大多是当年攻打鬼界之人,如今在这十恶塔中仅留最后一丝魂力苟延残喘。 他们一看见白玉京特制的夜色锦袍,被吓得到处乱窜,有些直接魂飞魄散。 这惊奇的一幕倒让江乐傻了眼,他还记得上次自己在这里时,这些残魂们有多嚣张。 他背上蔚信体力耗尽,看上去纤细瘦弱,背起来其实有点吃力。完全想象不到这个纤细的美人蔚信会这么重。 尽管中途陆尘说过让他一个人背两人,可江乐始终没有同意。 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 两个人到达瞋恚层时,江乐已经累得一句话也说不了。 瞋恚层里正在发着牢骚的书痴文思席,见大门被人推开,眼神一亮。 他这千百年来,还没有人推开过这扇大门,这般新奇的事情,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眯着眼睛,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背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扑进大门内。 那熟悉的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夜色锦袍的仙师。 这番场景让文思席看傻了眼,问着身边正在绘山水图的施华道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竟然看到我们刚刚送出去的傻小子又回来了,哦,对了,他还带了三个白玉京仙师回来了。” 施华的眉眼未抬,指尖摩挲着棋子,道一句:“将军。” 文思席根本就不在意这句话,他所有的心神都汇集到江乐一行人身上。他看见江乐还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他挥挥手,好像来窜门一样。 等人到他跟前,才怒吼一声:“你……你怎么回来了?还带了白玉京的仙师!” 江乐一听文思席的怒吼声,耳膜都觉得要被刺破。他揉着耳朵,道一句:“那个,该从何说起呢?” 施华撤了棋盘,对着江乐道一句:“就从你带的这个玩意说起吧!” 他指间凝光,一指击向禁屠,被陆尘的长刀挡住。 文思席见陆尘拔出长刀,立刻用笔写下画地为牢。 江乐站在中间,说着:“哎哎哎,别乱来,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陆尘沉着脸,长刀的刀气凝结成霜,一刀劈向文思席的画地为牢。 文思席见陆尘的刀气颇具威力,更加感兴趣。这千百年来,许久为活动的筋骨,又重新打开。 他在画地为牢上又加固一层的法力,令陆尘破坏掉的部分重新融合。 两个人似乎就要在这里大打出手,突然施华又手尖凝光,指向禁屠。 陆尘被文思席困在画地为牢中,无法挡住那一击。 江乐张开双手挡在禁屠之前,打算用身体阻挡。可那光却转了个弯,打在了禁屠身上,疼得禁屠吐出一口血。 也是那口血,一落地就长出一根枝蔓,直接冲向江乐。 陆尘手中的刀直接脱手,飞向江乐,砍断袭击江乐的枝蔓。 施华慢悠悠地拿出一卷画,还未打开,枝蔓就想逃向远处。 可文思席没给枝蔓机会,也写了一个画地为牢,将枝蔓困在原地,看着那卷画轴慢悠悠地打开,将枝蔓吞进画中。 文思席握着笔,指着浮在空中的画轴道一句:“那……不是寄生花的种子吗?” 施华对着卷轴动了动手指,卷轴立刻自动收起,又飞回他手中,回一句:“话说湳瑚不是说,不许打架吗?” 文思席一听湳瑚的名字,浑身都在颤抖,赶紧将笔收回口袋中。 他先是大笑三声壮壮胆,随后对着施华道一句:“我没有动手!” 施华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指了指地上画地为牢留下的墨水印迹,道一句:“会死哦!” 文思席一跳三米高,他本就童子的模样,满眼泪水,冲到画地为牢处擦着墨迹。 江乐看见陆尘被文思席解除了束缚,跑到他身边问:“有没有受伤?” 陆尘还没回应,就被文思席推到一边,听见文思席说着:“碍事,赶紧让开,让开,你这个凶狠的臭小子赶紧把刀收起来。湳瑚要是看到了,肯定会生气的!” 江乐又一次听到“湳瑚”两个字,上次他被丢进十恶塔,听文思席他们说是湳瑚救了他,现在又出现湳瑚,他更加好奇,湳瑚是谁! 他收起陆尘的刀,问突然颤抖起来的文思席一句:“湳瑚到底是谁啊?” 他的话刚落音,就有一紫发白衫落在他面前,道一句:“是我。” 第66章 (已更新) 5.3(下) 淡淡的紫色,好像绣球花颜色,明明是那么孤僻的颜色,却完美的契合在白皙到有些透明的肌肤上,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美人。 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人都被这位美人说出的话震慑到。他披散着头发,神情好似刚刚睡醒般,指着自己:“是我。” 他身高比江乐要高很多,白色的长袍的腰封上绣着饕餮纹。 整个人出现在众人之中,如此突兀又是那般的恰当。 这般的合适,让人不得不正视面前这位名叫湳瑚的美人。 江乐抬起头对上湳瑚无波澜的双眸,看见那双紫色的眼瞳对上他,心里像是被紫色绣球花包围了一样。 他迟疑地开口,又问了一句:“你……你就是湳瑚?” 紫发的美人点点头,抬起手抚摸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温柔地回复着:“嗯,是哦!尘儿。” 他的手指冰冷,带着海水的潮气,让江乐的脸感到一丝凉意。 这种凉意像是一根冰针般,刺进人的脊椎中,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尘儿? 江乐想,这个叫湳瑚的美人八成是认错人了。这原本就是陆尘给他的耳坠。 可是这样被美人抚摸的滋味,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虚荣。 他听见文思席的咳嗦声,这才回过神,脱口而出的话,与腰间被拥抱的动作一起出来。 他说着:“我……不是尘儿……。” 湳瑚的长发微微下垂,看见面前的少年被另一个更为精致的少年拥入怀中。 夜色锦袍翻飞,少年被拥时的表情,让湳瑚觉得有些熟悉。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这么从他手中抢走那个重要的人。 那个人也和那个精致的少年一样,眉眼、气质以及那讨人厌的语气:“请不要随意触碰他人的未婚妻。” 湳瑚抬起眸,望向精致少年道一句:“北海苑的城主是你什么人?” 陆尘听了话,将江乐置于身后回一句:“正是家父。” 他看见那个人的紫色的眼瞳更加深邃,那般身意的紫,好似将人全部填满。 湳瑚听到这句话,才明白自己认错了人,继续温柔地露出微笑重新介绍自己道:“原来你才是陆尘,陆姐姐的儿子。” 陆姐姐? 文思席听了这话,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心道:湳瑚一把年纪竟然叫那个陆丫头姐姐,简直是可怕。 可是湳瑚的表情就是那么欣喜,好像这百年来的寂寞都得到了宽慰。 站在陆尘身后的江乐看见湳瑚满意的露出微笑,那双深邃紫的眼瞳变成淡紫色,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他看见湳瑚露出微笑,听见湳瑚说着:“真的太好了,尘儿。我是你的舅舅湳瑚。” 江乐听了话,完全没有想到,傻眼般地与周围的人一起发出吃惊的声音,说着:“舅舅?” 陆尘也歪着头,道一句:“可是我娘是独生女哦!” 江乐一听有发出一声尖叫,说着:“哎?” 这一声太大了,连昏睡的蔚信都被吵醒。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看见文思席、施华时,直接召唤出了长弓,成功打断了江乐的尖叫。 江乐看见蔚信醒来,有些开心,立刻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蔚信正分不清楚情况,漂亮的脸上半是迟疑半是担忧,听到江乐的话,回一句:“这是在干什么?” 他被江乐扶起,看见文思席一张大脸顶在他面前,说着:“啊,原来你不是女人啊!还以为有女人,可以给我斟酒了。 哎,没想到是个男人。一个男人长这么艳丽的姿色做什么!” 施华在一旁收拾着棋具,道一声:“你不是一直自斟自饮嘛?” 文思席完全不在乎蔚信的怒气,取了个垫子坐在地上。 江乐拉着蔚信,努力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说着:“哦,现在正在认亲。那个紫发的男人是……” 蔚信直接回答:“狐妖湳瑚。他是十恶塔的塔主,我知道。” “塔主?”江乐不解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 蔚信听了话,嫌弃地看着他道:“不是只有我知道,他们都知道。” 江乐抬起头,发现除了好在昏睡的禁屠外,都知道湳瑚的事情。 陆尘对着温柔的湳瑚甚至说出:“我阿娘只说自己以前养过一条狐狸狗,被白玉京的人借去镇塔三百年。” 湳瑚听到这句话,激动地说着:“真的吗?陆姐姐真的这么说嘛?” 陆尘点点头,湳瑚完全已经陷入被陆姐姐提起过的感动中,整张脸都洋溢着幸福。 他问陆尘:“尘儿,怎么会进这里?” 陆尘将十恶塔外的情况告知于湳瑚他们,询问他们可知道破解之法。 湳瑚听了话,摇摇头道:“寄生花啊,我也很久没遇过这种东西了。说到底,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两百多年了,再过几年我就能回到姐姐身边了。” 他满眼的欢愉,继续说着:“寄生花确实很棘手,一般来说,寄生花很难生长在魂力很少的地方。尤其是修仙界。对吧,思席?” 文思席被突然点名,吓得连手中的酒壶都拿不稳,回道:“啊,是啊,是啊。以前都是用魂池养寄生花的。说到底,没有大量的魂魄,寄生花的种子都不会发芽。 刚刚那根枝蔓如此粗壮,就算是鬼界也很难养这么好吧!” 他将一杯酒递给施华,继续解释道:“寄生花原本是鬼界最麻烦的东西,就像害虫一样,会伤害到魂魄。 所以很多人都想将此除去,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濮瑾降服了寄生花,还将它驯服成宠物。 不得不说,濮瑾这个男人真的很厉害。” 江乐听完了他们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青州,想到那些可怜的祭祀新娘。 他拉住陆尘,道一句:“陆尘,青州,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嘛?” 陆尘点点头,道:“嗯,看样子青州的事情并没有解决,而是更加恶化。青州的恶诅也没有被解决了,而是有人故意撤走了枝蔓,不让那些在我们面前开花。 这么精密的计划,所图必定很大。用整整一个青州的人养寄生花,就是为了使它发芽。然后再将寄生花暗藏在入选之人身上,将发芽的种子带入三千府。 最后,又在十恶塔境内开花。 他们想要干什么?” 第67章 (已更新) 5.4(上)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陆尘的身上,可陆尘却把目光望向江乐,好似江乐能回答出他提的问题一样。 江乐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眼神,信任又期待,好像他接下来所说的话,绝对不会辜负对方的期待。 那个穿着夜色锦袍的少年,尽管身上略显狼狈,可那浓密的睫毛下,绿色的眼眸里神情,像是星星一样,落在江乐的身边。 那种眼神,通常人们会称之为信任。说到底,这种信任最不该出现在江乐与陆尘身上。 他们之间有太多未知的秘密,江乐知晓了江乐兮真正的死因,也知道陆尘就是宸渌禁君。 与之相对陆尘也知道江乐的事情,甚至比江乐知道的还要多。 可陆尘还是将信任的眼神望向江乐,好像在催促他快说。 江乐组织着语言,有些不自信地说着:“它们既然能将发芽的寄生花带进封闭的十恶塔,说明三千府任何地方都可以进入。 之所以选择了十恶塔,大约、可能是这里有其他地方所没有,不一样的东西。” 江乐说的很模糊,他觉得应该都是大家能猜到的点,重要的是十恶塔里到底还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值得鬼界的人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寄生花种进十恶塔。 毕竟若是想毁掉白玉京,直接将寄生花种满三千府不就好了? 湳瑚听完江乐的话,紫色的眼眸微光瞬间明亮,像是知道了什么。 他望着陆尘,道一句:“所以你们就闯进十恶塔中,想来找寻破解之法?” 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轻轻晃动,里面的焰火因为碰撞,闪出细小的火辉。 陆尘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玲珑耳坠就在江乐的耳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伸出手捏了捏江乐的耳坠,觉得格外美好。 只不过这举动在一群单身狗眼里,充满了刺激,连晕倒的禁屠也被两人的气氛腻醒了。 他爬起身,对着所有人道一句:“十恶塔与三千府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封印了前任冥王濮瑾。” 江乐、蔚信听到这句一惊,道一句:“你说什么?这里封印了前任冥王濮瑾!” 文思席听了这句话,肥嘟嘟的脸上也是一脸震惊,指着禁屠道一句:“哎,你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个?” 施华立刻为他解了祸,道:“他是白玉京派来的守塔人,禁屠禁君。” 文思席一听,立刻跳起。两只莲藕般的短腿冲向禁屠骂着:“哦,就是你这个家伙塞了许多奇怪的东西进来。” 禁屠身上的伤不重,文思席也不过是气不过,那小小的拳头并不重,只是挥舞的频率让禁屠觉得有点碍眼。 他移到蔚信身边问着:“他们是谁?” 江乐立刻向他们介绍道:“哦,这位童子模样的就是鬼界书痴文思席鬼王,另一位则是画痴施华鬼王。” 这两位介绍完,又指着紫发白衣的男人道一句:“这位是湳瑚。” 禁屠听了这话,先是一怔,后听到湳瑚又平静下来。 文思席看他躲到蔚信身边,也凑到蔚信身边,准备继续把自己的怨气释放一波。 可惜他刚刚得罪了蔚信,一靠近就被蔚信移到别处。 蔚信听了这些话,望着施华道一句:“我们要解决的是外面那些寄生花,不是考虑濮瑾的事情。 濮瑾的封印不会那么简单解决。” 禁屠听了这话,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哦,若是他们就是有解开封印的能力,那又该如何?” 蔚信被禁屠反驳,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瞪着禁屠,说着:“哈?怎么可能!你简直在开玩笑。 濮瑾是五位圣君一起合力封印的结果,绝对不会轻易被解开。” 蔚信除了墨厉圣君外的圣君都不喜欢,但是非常肯定几位圣君的能力。 禁屠听了这话,反而冷笑指着江乐道一句:“若是有人身负十万天书,这世间还有什么封印能拦住他?” 江乐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到他身上,都知道他身负十万天书。 可怜的他至今不知道十万天书的珍贵。 如今,禁屠直接告诉他了这点,让他本人也觉得有些震惊。 说实话,自从进了十恶塔后,他没有一件事不感到惊讶。 “惊”这个字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身边的人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让他觉得吃惊。 陆尘听了这话,看着禁屠道一句:“他不会。” 这三个字铿锵有力,让禁屠无话可说。 “他不会”说得很精妙,可以理解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可以理解为他不会解开封印,毕竟没有这个本事。 蔚信这时也陷入的沉思,他突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乐现在身分不明,而且是鬼界之人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他真的是鬼界之人,那他解开封印的可能性很大。 蔚信认真地看着江乐,看到江乐稚嫩的脸上一脸惊慌失措。 他其实不是很讨厌江乐,至少跟禁屠、陆尘这些人相比,江乐还是很贴合他心意的人。 禁屠的话也让文思席感到过于儿戏,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对着他们道一句:“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你以为我和施华为什么会待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还不是两界协议,让我们来盯着濮瑾的魂匣,绝对不能让他跑出来!” 施华在一旁默默补上一句:“你就这么把我们秘密任务说了出去,这是不是违反了与天九的约定,要是被他知道,说不定要多加几百年的代班哦!” 文思席成功石化,让施华感到又些愉快,他也对着他们道一句:“湳瑚还在,没有人能破封印。 说实话,我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湳瑚刚刚说你们是闯进来的?” 江乐听了话,正准备点点头道:“是啊!” 他身边的陆尘道一句:“不是哦,我们不是闯进来的。” 施华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哦!”,又听见聪明的陆尘道一句:“所以还有一队人进入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稿子已经写到73,但是没修到那个。每次贴出来,是因为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喜欢拖。粘贴出来的话,我就一直想着稿子,就会努力更稿,由此导致大家阅读上的不便,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努力改掉这个坏毛病。辛苦大家了 第68章 (已修) 5.4(下) 琉璃之天,禁锢之地,本就是天然的封印、锁魂场所。当年也是因为此地的特殊,才将十恶塔建在此处。白玉京的初衷是怕十恶塔中的恶鬼波及三千府,所以只修建了一条通道。而现在这个初衷成为了最为棘手的存在。 进路已封,出路也绝。此处绝境,多出一队人马,还闯入了十恶塔,自然是有备而来。 绿荫之上是朱雀悲泣之声,绿荫之下,铺天盖地的花骨朵,争相张开花瓣,抢夺着十恶塔周围的生机,而被寄生花包围的十恶塔的地基处,几个熟悉的人影站在画好的符阵前正在等待着其余人的汇合。 为首的男人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被紫色的木簪盘成高马尾,他身材高大,虽穿着贵族式样的内衫,却故意露出精壮的胸口。外袍是怪异的酒红色,好似特地用来掩盖住身上恶鬼图纹。 在他身后是一直隐忍的江家嫡子江岩,他瞧着那卷发男人,就觉得自己腹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卷发男人似有所感,但毫不畏惧。只是那袍子上的恶鬼,颇有不满,化成一团烟雾,露出半个身子,骂着江岩道一句:“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卷发男人一听,皱着眉头道一句:“进去,狸娘。不想活了吗?” 狸娘听到主上魅息的呵斥,吓得赶紧躲进长袍中。她这点鬼力,在这琉璃之天,根本不够看。若不是主上魅息怜悯,她就要和其他恶鬼,一起躲到江岩的身上。 那么多恶鬼藏身,臭味熏天,实在难以忍受。 江岩见狸娘又缩回外袍中,面带嫌弃。心中更加愤怒,暗自笃定:若不是当日那妖婆娘害了他,今日他也不会变成不仙不鬼。 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水泡大的海绵,身体的每一寸都塞满了恶鬼。那些恶鬼在他体内也不安稳,都想着冲破他的神魂,占据这具身体。 恶鬼缠身的滋味实在噬骨,疼得他连路都走不动,全靠身后的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用法术推动他前进。 江岩望着身边的“尹先生”,道一句:“这里够了吧。我……快撑不住了。” “尹先生”看着已经蜷缩在地上的江岩,略带歉意般地摇摇脑袋,说着:“不行哦,江公子。先生我不是跟你说了,要进了塔才能把那些孩子放出去。” 他说完也不顾江岩的呻吟,直接施法将江岩的声音夺取,避免他惊扰到十恶塔内之人。 而被夺走声音的江岩,反而更加痛苦。他的瞳孔流出红褐色的液体,爆出青筋的手臂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纹。这些斑纹如同当日师旋身上的恶诅一般,只不过还未腐烂肉体。 魅息有些看不上“尹先生”的招数,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他不屑地“嗤”一声。 “尹先生”敏感地眯起眼睛道一句:“魅息君,是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这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江岩可是你将功补过的东西。” 魅息与“尹先生”虽同为鬼族,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水火不容。魅息瞧不上“尹先生”糟蹋人心,“尹先生”也看不起魅息与妖为伍。 两个人多数情况下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如今因为主上的命令才不得不“共事”。 魅息不想与“尹先生”多啰嗦,可他袍子上的狸娘可受不了这种讽刺。尤其是“尹先生”用地上如同垃圾般的江岩认作魅息“将功补过”之物。这简直就是在侮辱魅息! 她立刻从袍子中跳出,指着地上因为受不了恶鬼侵噬而一直在挣扎的江岩道一句:“将功补过?我看公子是眼瞎了,快魂飞魄散了。 公子可别忘了,寄生花也好,恶诅也好,这些可都是魅息公子提前安排,特地利用这个废物带进白玉京的。 魅息公子早就知道白玉京会盯上我们,单靠师旋那个身体,根本就不能将恶诅带进白玉京,所以利用师旋、冯游他们当作幌子,然后暗地里重新培养一个这个。” “尹先生”见狸娘目怒凶光,知道她是主上心爱的宠物,也懒得与她多计较,只讽刺道:“啧啧啧,瞧你这话说的,功劳都被你家公子一个人占去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家公子厉害。 这一次要是真成了,功劳全都算在你家公子身上。” 狸娘听“尹先生”这样说,更加生气,她可受不了“尹先生”的阴阳怪气,只是不适合发作,道一句:“我家公子做了多少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旁人来论功。我知道若是没有你们,这计划不会那么轻易成功。 说到你们,怎么现在只有你,他们怎么这么慢,到底还要我等多久!” “尹先生”听了话,食指勾上月琴弦,轻轻一勾,扬起动人的曲调。他未回头,看着符阵渐渐亮起的火光道一句:“来了!” 话音落,符阵聚起的力量直接将十恶塔打通。 一直躺在地上的江岩,捂着流血的右眼,又被“尹先生”的法术控制,站立起身,清楚地看到来人。 他面露惊讶,道一句:“怎么会是你!” “尹先生”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带着他先众人一步进入十恶塔内。其余之人也紧随其后潜入十恶塔内,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而猜中这一切的陆尘,对着众人道一句:“所以还有一队人进入了这里。” 湳瑚听了这话,低头思索,道:“这不太可能,十恶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闯入。” 陆尘他们能进入十恶塔要多亏禁屠。当年十恶塔建成后,进出之权一分为二。塔主湳瑚掌“出”权,白玉京掌“入”权。 所以,“闯”入十恶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白玉京的五圣也要掂量下自己。 江乐听到这里,见众人都低头思索,道一句:“我觉得……”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到他身上,让他有些紧张。 陆尘见此,鼓励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江乐鼓起勇气道一句:“我觉得现在最要紧是确认那一队在哪里,而不是考虑他们是否真的闯进来了。” 湳瑚听到这话,也觉得甚是有理。毕竟这几百年,外面的变化肯定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或许是他在这塔里过久了,变成井底的青蛙,对这座塔、对他自己都太过自信。 他望向众人,正待开口,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悲鸣声。那声音太过凄厉,震得江乐等人神魂俱裂,好似耳膜都被震碎。 这般令人彻心彻骨的痛苦之声对于文思习席、施华甚是熟悉,甚至能道出一句:“呀,好久没听过了,这万鬼同泣。” 5.24修改:修了一些台词。主要将原来魅息的对白改成狸娘。魅息的人设与前面有点差异。 作者有话说: 说来有些惭愧,抱歉超了一个多小时。首先向所有关注了我、收藏了这本书的小可爱们道歉,让大家久等了。同时也向所有看到本章更新的小可爱们道一句谢谢你们,还来看这本书。虽然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想说我回来了,《仙门》会继续下去,哪怕将来没有一个人看,我也要写完。另外还有一件事:从本周开始恢复正常连载。《鲜衣凶服》、《与弟弟逃亡的一百二十天》、《仙门贵媳》、《归墟小传》、《神之启示录》按照以上顺序,每天更新一章。周六周日根据需要加更。 第69章 (已修) 5.5(上) 艳红色的寄生花下藏匿着石柱大小的枝蔓,这些枝蔓吞噬了大量十恶塔守卫,因为无法从神魂一体的守卫体内剥夺魂体,只能吞噬了他们的身子,臃肿地堆积在一起,像一堆黑红色的泥浆。 这些泥浆般的枝蔓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眼球,它们深处一根细细的枝蔓从十恶塔的地基缺口处爬入。一接触到里面众人的魂魄,整个身体立刻像猛兽捕猎般涌入缺口。 枝蔓之上的寄生花感觉到塔内的魂魄,也聚集到缺口处,硬生生地将小缺口挤成巨大的洞。 塔内游荡的残魂,感觉到外面的气息都奔向缺口处,正好被寄生花巨大的嘴巴吞下。而缺口也被寄生花的枝蔓堵得严严实实。 残魂们被寄生花们吓得四处逃散,可寄生花的速度惊人,瞬间就吞下几百只残魂,花瓣颜色变得更加鲜艳。 残魂们平时飘荡在十恶塔内,虽然遭受这里面烈火煎熬,可收到塔主的恩赐,还是能在这烈火中苟活下来。 而现在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那悲伤又害怕的情绪立刻转化为力量,集合其他残魂,爆发出一声刺耳的“万鬼恸泣”。 这是鬼魂与生俱来的本能,利用哭泣来召唤同伴、震晕敌人。这招对鬼魂来说杀伤力不高,可对于神魂一体的修仙界人来说,可谓是致命一击。 神魂一体不代表没有魂魄,相反他们的魂魄承受力比鬼魂时期还要脆弱。“万鬼恸泣”会影响他们的魂魄稳定,会有一种魂魄被撕裂的痛苦。 江乐、陆尘、蔚信三人是第一次遭遇“万鬼恸泣”,疼得三人都脸色煞白。禁屠比他们年纪大些,但脸色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 湳瑚、文思席、施华等人无恙,文思席甚至有些怀恋这种声音,说着:“呀,好久没听过了,这万鬼恸泣。” 湳瑚见此,眉头微锁,知道是另外一对人马在攻击十恶塔内的残魂,导致残魂们发出这悲惨的哭泣。 他立刻赶往残魂聚集之地,身后的江乐等人见湳瑚离开,立刻也跟上他,只留下文思席和施华站在原地,欣赏着外面的鬼哭狼嚎。 只不过欣赏了一会,施华也跟上湳瑚,只留下文思席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说着:“你也去?等等我啊!” 文思席落在最后面,他本就是童子模样,腿也比他们短太多,等他赶到残魂聚集地时,那“万鬼恸泣”已经消失。 整个聚集地被红褐色填满,粗壮的枝蔓上一颗颗眼珠乱颤,好像吃饱了肚子般欢快。 在那枝蔓的顶端长满了鲜艳的花朵,正露出花瓣上的眼睛打量着江乐等人,评估着他们的价值。 蔚信见又是寄生花,不解地问道:“这脏东西怎么可能会进来?难道是我们带进来的?” 江乐觉得不可能,他记忆深刻,却是将寄生花留在了塔外。他回答蔚信一句:“不可能!” 那欺软怕硬的枝蔓,偷偷深处一根又冲向他,被陆尘的长刀挡住。禁屠也抽出长枪上前攻击。 湳瑚见状也不断地施展出剑气,击退逼近他们的寄生花,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道一句:“可能是从地基处,只有那里没有炎火。” 他想:若是这些枝蔓能够冲破十恶塔外的封印,那濮瑾的封印说不定真的会被它们解开。 陆尘等人的攻击根本无法将寄生花消灭,只能击退它们,不让它们上前。 湳瑚知道陆尘等人受伤不轻,蔚信、江乐重伤,陆尘、禁屠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他转身问一旁面无表情的施华:“你们有没有好的办法处理它们?” 最后才到的文思席见到那石柱般粗细的枝蔓,惊讶之余感叹一句:“它是吃了多少魂魄,养得这么壮。这起码要百万吧!” 施华见状,也道一句:“这还是没消化的寄生花,等它消化完,估计枝蔓能跟这座塔一样粗。 湳瑚听到这里,望着面无表情的施华道一句:“那不行,不能再任由寄生花长下去,若在长下去,濮瑾封印说不定真的会被解!” 文思席本来就是瞧瞧热闹,一听到封印被解,立刻拉着施华道:“不行不行,不能把濮瑾放出来。” 施华本来也觉得这事太过蹊跷,可他想就算有什么也是修仙一族的事情,与他们鬼族无关。 他抽出画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对湳瑚道一句:“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寄生花我和书痴来解决。你负责守护好封印!” 不等湳瑚回应,施华就让文思席释放魂力飞入他画好的一副山水画中。那山水画中的鬼王魂力立刻吸引了寄生花。 寄生花带着枝蔓冲向山水画,花瓣碰到画卷立刻变成水墨状,挤进画卷之中。 那原本水天一色、山色空濛的画面之上,出现一朵布满眼球的花朵。这朵花身后跟着粗长的枝蔓,一直追赶着一个孩童。 枝蔓过长,还在不断地涌入画卷之中。这长度与数量都快将画卷填满。施华担心文思席,也跟着枝蔓跳入画卷中,画了一副画中画。 文思席与施华有跳入画中画,可枝蔓还在不断涌入。只能继续画中之画的画中画。 而画卷之外,一道黑影趁着枝蔓射出几根带毒的银箭,箭矢本射向陆尘,可中途突然转了个方向,射向一旁疗伤的江乐。 陆尘道一句:“小心!” 那箭矢刺向江乐,却被玲珑耳坠形成的护罩拦下。 湳瑚也立刻释放出一道剑气,将黑影打伤。 那黑影被击中,倒在地上,露出一张面如大饼,双唇肥厚的脸,说着:“江乐兮,你这个竖子,都是你害的!” 江乐一看,道出一句:“江岩,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他发现地上趴着的江岩身上布满了鬼气,原本黑黝的肌肤里有什么在游动,不时将皮肤拉长奇怪的模样。 那拉成的形状,有的像是女人的手、有的像是女人的脚,最可怕是会露出女人的脸。 江乐上一次见到这么浓厚的鬼气,还是在青州城主府的湖底,那湖里埋着无数可怜女子的枯骨与魂魄。 地上的江岩疼得将身子蜷缩在一起,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对着江乐说着:“哈哈,江乐,你以为当上仙门贵媳就能超过我吗? 你别想了,你永远超越不了我。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哦,对了,不仅是你,还有你、你、你……你们都要死!白玉京要亡!” 蔚信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说着:“胡说八道,我看是你先死吧!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 他举起长弓,射出一箭。那箭穿过江岩胸口,明明留下伤口,可江岩似乎一点也不疼。 江岩见蔚信的箭矢无用,猖狂地大笑,吼一声:“你还要躲到何时,赶紧出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话音一落,一个熟悉黑影从枝蔓中跳出。 江乐见到那黑影的脸,吃惊地道一句:“怎……么会是你?纳兰津!” 题外话: 之前叫“万鬼同泣”,现改为“万鬼恸泣”其实音差不了多少,就感觉后面的霸气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5.5(下) 离火之境,白玉京第二轮选拔之地。 选拔还未开始,众人就见到无数白色的屏风将离火之境的祭台团团围住。 屏风之上,曼妙的女郎吹奏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配合着烛光在屏风上照出的影子舞伎的舞步。 白色屏风中影舞伎的的漫天之舞,让在场众人迷醉,有些参选者还哼着曲调,跟着影舞伎一起扭动。 这些屏风美人是菏煦禁君的拿手好戏,参选者知晓第二轮选拔的主考官乃菏煦禁君,是一位高风亮节、体恤下属的好禁君,虽不知道他会用什么选拔方式,但定会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又公平。 大约是对菏煦禁君的信任与敬重,以至于大选时间已过,大部分参选者还因为屏风美人们的歌舞,没有察觉到一丝奇怪,他们只知道欣赏美人,以为是菏煦禁君给他们大选之前的放松;而一些谨慎的参选者却认为这些屏风美人就是菏煦禁君布置的考题,需要专心研究。 无论是出于哪一种理由,参选者都在用心欣赏着美人,只剩下纳兰西羽一直握着手中的紫色命牌,嘴里嘟囔着:“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从刚刚开始就联系不上纳兰津,发出去的讯蝶又飞回他手中,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四周的鼓乐声虽然悦耳,可怎么也传不进纳兰西羽的心。他想起江乐曾告诉过他,被困青州时的讯蝶飞回之事,想着:“难道纳兰津被困在结界之中了?” 他这样一想,更加担忧纳兰津,右手更加紧紧地握住紫色命牌,可那紫色命牌也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就发出异常的热度。 这热度越来越高,直接烫得思考的纳兰西羽丢掉了命牌,命牌一落地就碎裂。 纳兰西羽心脏彷佛骤停,一声:“纳兰津”脱口而出。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江乐也喊出一句:“纳兰津!” 江岩气急败坏下唤出的人影,令众人震惊。更加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人还将伤痕累累的纳兰津丢到大家面前。 江乐抬眼看到来人,道一句:“怎么会是你!” 那人穿着一袭艳红色的朱雀服,背着长弓,眼神不耐地回一句:“江岩,你是傻子嘛!现在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江岩对着那艳红朱雀服道一句:“当然是不想在跟他们多啰嗦,何况你不也想看看他们吃惊的表情,蔚文怡,瞧瞧他们的眼神,估计要把你扒了皮。” 蔚文怡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回一句:“放心,你一定比我先死!” 她抽出长弓,望着面前的众人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尤其是看到江乐,不枉费她这么长时间的布置,真的一点一点将他送到了这里。 她对着江乐道一句:“许久不见,江公子!” 江乐对她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是朱雀门的一位仙子,是蔚兰兰的同僚。可原朱雀门的蔚信可就印象深刻。 他怎么能接受朱雀门有一个这样的败类、叛徒。 蔚信大喝一声:“孽障!” 蔚文怡瞧见蔚信,不屑地翻个白眼说着:“哦,还有禁君大人们。我实在没想到你们还没死?果然啊,禁君之位,名不虚传。 只不过,也太狼狈了吧!” 蔚信被蔚文怡讽刺得差点吐血身亡,他指着蔚文怡,心里想着一定要杀了这个污蔑了他朱雀门门楣的女人。 他不顾重伤,拉满长弓,想将蔚文怡、江岩一网打尽。 蔚文怡瞧出蔚信的攻势,对着江岩呵斥一句:“还不将骨龙放出来!” 江岩的身体已经抑制不住体内的冤魂,早就想将骨龙放出,可是卑鄙的“尹先生”给他下了咒令,只允许别人对他发号施令,才能将骨龙放出。 他捂住嘴巴,再也抑制不住那浓烈的阴气,肌肤之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仿佛被撑大,从毛孔中钻出一缕一缕的枝蔓。 枝蔓一暴露在空气中就长出一颗颗血珠球,珠球内部的血水沸腾,炸裂之时,顺着血水流出一根根骨头。 这些骨头多为女子,阴魂附着在骨头之上,被藤蔓组成一条巨龙。巨龙的爪牙一挥,自带一阵阴风吹得人神魂不定。 湳瑚将阴风全部揽下,独自站在骨龙之前,挡下骨龙的袭击,那袭击带着怨气,腐蚀掉湳瑚的衣袖。 蔚文怡也趁机射出箭矢攻击湳瑚,江乐见此喊了声:“小心!” 那箭矢就被陆尘的长刀打落,陆尘望着一脸不悦的蔚文怡,道:“卑鄙!” 蔚文怡回一句:“怎么能这么说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到底谁更卑鄙?” 话还未落,几发带着火焰的箭矢就冲向蔚文怡。蔚文怡机灵地后跳,虽然躲过致命的一击,却也被箭矢伤到了胳膊。 蔚文怡这时也不在耍嘴皮,怒目瞪向射箭的蔚信,骂一句:“卑鄙!” 一旁的蔚信听了蔚文怡的话,本想大笑,说她咎由自取!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可之前被寄生花伤到本源,刚刚那几发箭矢已经是勉强射出,若不是此时蔚信身体不济,箭矢应该能要了蔚文怡的命。 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被一旁的禁屠抱住。 他抓着禁屠的手,说着:“杀……了那……”贱人。 江乐担忧地看向蔚信,却发现此人已经晕了过去。禁屠让江乐照顾好蔚信,也提起长枪,加入战场。 战场之内,各种仙法、鬼术齐上,骨龙借由之前从守塔侍卫身上的仙力,与湳瑚斗得不分伯仲。 而被枝蔓包裹住全身的江岩,也由着枝蔓控制,疯狂地攻击着陆尘。可他的招数太单一,根本不是陆尘的对手,几番搏斗之下,陆尘已经劈开了枝蔓铠甲,切断了江岩的胳膊。 江岩发出一声怒吼,攻击更加迅猛。偶尔还会配合蔚文怡射出的箭矢,袭击着陆尘。 江乐见他们都在战斗,一边给蔚信治疗,一边呼唤着神识中的黑团子。黑团子一看见骨龙,害怕地惊呼一句:“那……那不是青州被寄生花剥夺了生命的女子们的骨骸吗?怎么会在这里!” 江乐听到它这么说,联想到自己当初在青州梦见的场景,解释道:“难怪狸娘会带走那些被寄生花蚕食的女子,原来是要用她们组成骨龙,对付湳瑚。 寄生花的怨气根本没有因吕天启的死亡而消散,那根本就是障眼法,用来迷惑我们这些人。 那寄生花的怨气是被蔚文怡带走,又被种到江岩的身体内,进入百玉京。” 好一个谋无遗策的计划。 江乐心道:若是按照这个计划,目标只会所图甚远,那蔚文怡、江岩定然只是诱饵,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大喊一声:“小心,他们只不过诱饵。” 蔚文怡听到这句,展颜一笑说着:“哎呦,终于有一个聪明人了。” 她一脚踩在纳兰津的身体上,道一句:“要是谁敢离开这里,我就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本周应该会将上部完结,更多的阴谋在后面!我努力码字!期待下哦! 第71章 5.6(上) 夜色锦袍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血液渗透锦袍,唤醒锦袍上的阵法,替锦袍内的身体挡住一次重击。 纳兰津躺在地上,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他闷哼一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几位熟悉的人。这些人都一脸紧张地望着踩着他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清醒。 只有江乐见纳兰津已醒,喊了声:“他醒了!” 纳兰津苦笑一声,依旧被蔚文怡踩在脚下,听到蔚文怡说出的那句:“要是谁敢离开这里,我就杀了他!” 可惜这番话在禁屠那里可完全没用,反而让禁屠的枪花逼近蔚文怡,在划破蔚文怡的脸颊后,一个利落的挑花,直接将纳兰津从蔚文怡的脚下抢了回来。 他随手就将纳兰津丢到一旁,对蔚文怡道一句:“废话真多!看枪!” 长枪直冲蔚文怡,吓得她花容失色,直接躲到江岩身后。江岩见蔚文怡拿他当盾牌,气得一锤击向禁屠。 他这一锤没击中禁屠,却被陆尘割断了另一支胳膊。胳膊落地,原本的枝蔓如烟般消失,只留下血肉模糊的胳膊。 江岩双臂已失,根本挡不住禁屠的长枪。那把长枪带着寒气刺穿他的胸口,寒气立刻从伤口处结出白色的冰霜,将他从里到外完全冰冻住。 他突然想起家中的母亲与阿姐,想起自己落难时被迫吞下枝蔓的屈辱,之后种种都好似苦难。 他曾想过要在百玉京闯出一片天地,曾想过要为阿姐寻到一位比江乐兮的夫君更好的仙门贵子。 江乐兮、江乐兮! 他这一生好像都在与江乐兮相比,在族学时,江乐兮比他聪明;在尹先生那里时,江乐兮比他重要;在此时此刻,江乐兮也比他活得好。 他想起尹先生说过的那句: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嘛! 他想如果当初自己对江乐兮好一点,不在去百玉京的路上欺负江乐兮,会不会现在就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他在闭上眼睛前,还能看见正跑向纳兰津的江乐兮,心里道一句:傻子。 所有怨气结成的枝蔓都从已逝的江岩身上脱离,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空中。江乐看着倒下的江岩,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 蔚文怡见江岩已死,不敢继续逗留在此处,本来给她的任务就是拖延陆尘他们等待时间。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 她背起长弓,冲向骨龙,喊着:“骨龙掩护我!” 可惜,那头巨大骨龙最终还是敌不过湳瑚,被湳瑚粉碎,化为齑粉。蔚文怡站在落下的齑粉中,看着湳瑚从天而降,还未开口,整个身体都被无形的压力挤压,最终也如骨龙般化为了齑粉。 湳瑚站在齑粉中,瞧了眼被鬼王们克制住的寄生花,感叹一句:“这是花了多少魂魄养大的寄生花啊!” 江乐很想说,是一座青州城。可此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如今已知晓江岩、蔚文怡只是拖延时间的工具,濮瑾的封印危在旦夕。 陆尘见江乐将纳兰津的伤治愈,对他道一句:“你照顾他们两个受伤的人,自己小心。” 江乐一听便知道是陆尘他们要去守护封印,他本来也想去守护封印,可是黑团子却在识海里大闹着:“别去,别去,汝千万别去。” 江乐被他吵得头疼,一时有些晕眩被陆尘稳稳扶住,陆尘见江乐的内伤也未愈,割破自己的食指,滴一滴血水溶入玲珑耳坠之中。 江乐想问:“你做了……”什么? 十恶塔突然摇晃起来,江乐识海里的黑团子发出尖叫,喊着:“是他,是他,是那个男人要醒来了!” 那个男人? 江乐因为玲珑耳坠,终于没有被黑团子的尖叫声震晕,他身边站着陆尘,听湳瑚说出一句:“糟了,封印被他们找到了。” 他立刻飞离,陆尘看此处危险,带着江乐与纳兰津,跟着早就背起蔚信的禁屠一起赶往封印之地。 他们几个人小心地躲过突然掉落的石块,终于在十恶塔彻底倒塌前,见到了封印濮瑾的场所。 那场所竟然是一片海域,海域之下藏匿着无数海兽,而如今海兽皆亡。 湳瑚站在海面之上,不等众人询问,直接坠入海中。江乐等人见到海面上漂浮的尸骸,明白此时已晚。 禁屠提着长枪,未说一语直接跳入海中。陆尘见此,望了一眼江乐。 将来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却看到陆尘低下头温上江乐的玲珑耳坠,他的吻很轻,留下那句却让江乐的心微微一颤。 陆尘拔出长刀,原本的夜色锦袍披在江乐的身上,露出那套白色干练的禁君之服。 白色的服袍如蝴蝶般展开,直接飞入深海中。 江乐站在原地,望着江乐突然有点不舍。 他身后的纳兰津看到这幕,道一句:“江公子与宸渌禁君的关系真好!” 宸渌禁君是陆尘的名字,江乐已经知道了。他其实也没想到,陆尘两个字过来的读音刚好与宸渌一模一样。 他回过身,走到蔚信身前,望着纳兰津说着:“你和西羽的关系,不好吗?” 纳兰津大概没想到江乐会问出这句,想了想,有些羡慕地说出一句:“大概没有你和宸渌禁君那么好吧!毕竟,他对我的误会很深,对纳兰家的成见也很深。 说实话,像他那样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白玉京。” 江乐看着纳兰津谈起纳兰西羽时的温柔,突然道一句:“哦,那你就很适合吗? 我一直在想,当初魅息他们逃得那么快,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又或者说,魅息一个普通的鬼族,就算法力高强,也不可能布下这么完备的大局。 这一定是位心思缜密之人,才能布下这么大的局,同时将青州的消息一直压下。纳兰西羽叫上的悍匪,在厉害也不会是仙师们的对手,悍匪不过是你转移他们目标的手段,目的是为了压下消息,是为了将寄生花带入百玉京。 你说纳兰西羽一直误会着你,我看他把你看得很透,你一边装成受害者,一边又陷害他,还怪他与你关系不好,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第72章 5.6(下) 远山黛眉,春山之媚。 纳兰津第一次见到纳兰西羽,就知道这个弟弟颜色正好,只不过脑子似乎不太像纳兰家人。嫡姐纳兰铃说:“那孩子还不如他妹妹机灵。” 纳兰津想,这不是很好吗?长得漂亮、脑子愚笨,性格刚正不阿,又喜欢对别人掏心掏肺。 这不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美人吗?为什么大家都对那个孩子如此苛刻。纳兰津想不透,更让他想不透的是那个孩子对他的敌意,好似自己挡了对方的路。 纳兰津想,就算自己把路让开,他也走不了这条逆天之路。不过,纳兰家出一个正直的小傻子,其实也不错。 只不过,傻子有的时候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纳兰兮兮成为嫡姐纳兰铃陪嫁的那天,纳兰西羽第一次对整个家族进行了反抗,当然,结果意料之中,可他还是舍不得,去看了他一眼,说了那句:“何必呢?值得吗?” 纳兰西羽被关在家族的水牢中,满身狼狈。他身上受了八十一戒鞭,那张殷红色的唇被牙齿咬破。就是这么一张娇俏的脸,抬眸时的戾气让纳兰津为之惊艳。 他听见纳兰西羽吐出口中血,说着:“我……我一定要当上百玉京的仙师,把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混蛋打进尘埃里。” 纳兰津笑了,第一次不带任何伪装地笑了。他亲自走进水牢中,捧着纳兰西羽的脸颊,说着:“你可真是……” 愚蠢! 青州大劫,纳兰津作为探路者,最早达到那里。那时候城里的贵族就如同纳兰家旧部一般醉生梦死,做着春秋大梦。上面给的消息是要拖延时间,他只好跟魅息演一出好戏。 可是好戏刚敲锣,想要抢舞台的纳兰西羽就这样闯了进来。他没办法只好一边给上面传着消息,一边让魅息他们赶紧离开。魅息说要一个活人将寄生花的枝蔓带入百玉京,他选了纳兰西羽。纳兰津却指着地上族纹耗尽,快要被女鬼吞噬的江岩。 他给的理由很简单,纳兰西羽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江岩也不负他的“重望”,果然为了活命主动接受了寄生花。 青州大劫被破,蔚文怡的介入,将青州原本的真相掩盖在冯游之死下。蔚文怡的小心思,纳兰津根本瞧不上。他也猜到蔚文怡对付江乐兮只会引火上身,不过她手段也是卑鄙,对付一起长大的姐妹,可丝毫不见手软,最终的结果比料想的要好。 只是朱雀门、白虎门的关闭,导致前期准备的大量鬼族无法入内,上面急着要解开封印,他只是负责配合他们完事,送走陆善心、关闭通道,接下来只需要等他们失败,杀掉江乐兮、蔚信就好。 他想,做完这些,大概能当上百玉京的仙长。然后,让纳兰西羽来做自己的副官。 天地良心,纳兰津可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杀掉江乐兮他们,可江乐兮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有那句:“你说纳兰西羽一直误会着你,我看他把你看得很透,你一边装成受害者,一边又陷害他,还怪他与你关系不好,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纳兰津想,还是现在就动手杀了吧! 他也不装着深受重伤的模样,原本温柔的表情变得冷冰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江乐有些紧张,他神识里的黑团子疯狂地撞击,说着:“汝是猪吗?是猪吗?汝就不知道虚与委蛇,然后在暗杀这竖子吗? 陆尘只是要汝提防着这竖子,可没有要汝解决他!” 江乐却不是这样想,陆尘他们下去肯定危险重重,若是在加上一个纳兰津在后面暗算他们,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他知道这次情况比青州要危机太多,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要想活,只能靠自己。 他知道黑团子会说他,自不量力。可他也不是当初青州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纳兰津瞧着江乐的模样,觉得有些自不量力。他抽出长剑,对着江乐道一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乐不敢后退,他身后就是昏迷的蔚信,也抽出长剑,做好预敌准备,对着纳兰津道一句:“味道,你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寄生花竟然没有吞噬你。这难道还不能作为你有问题的证据吗?” 纳兰津想了想,觉得江乐说的确实在理,不过他想问的可不是这个。他是想知道纳兰西羽会不会知道这些,既然只是在这里没伪装好,那就行了。 他左手提剑,右手指尖凝出光亮,将光渡在长剑之上,步伐移动些许,长剑已经刺向江乐。 江乐来不及看清剑影,就被迫用胳膊接下了纳兰津的长剑,玲珑耳坠蜂鸣响,直接拦下长剑的剑气,却拦不下纳兰津的力道,直接将江乐撞到地上。 江乐立刻爬起,因玲珑耳坠的拦下的剑气,身体为受到损伤。他继续摆出御敌姿态,望着纳兰津。 纳兰津见自己的加在长剑上的术法还是破除不了玲珑耳坠的庇佑,感叹一句:“不愧是北海苑的宝贝。不过就力道也足以让你死了!” 他再次移步换位,长剑带着一阵凌烈的剑气击向江乐,江乐吃力地承受着纳兰津的攻击,可是终究比不上纳兰津剑术高超,几番下来,江乐被无情地撞到石壁、石柱之上,加重原本的内伤。 玲珑耳坠的保护有限,纳兰津见江乐已成强弩之末,嘲笑道:“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明明不是我的对手,还敢主动招惹,你说是不是蠢?” 他右手又凝出一抹光亮,涂抹在长剑之上,给江乐最后一击。 “愚蠢!” 长剑飞击出去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袭向江乐。纳兰津转过身,看向平躺在地上蔚信,提着剑走上前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 剑已提起,剑刃贴近蔚信那张娇艳的脸,还想感慨一句:红颜多薄命! 面前的蔚信已经被江乐抱住,飞向远处。他立刻准备追击,可刚踏步,就发觉脚下已经布满了阵法。 他抬眼一看,望着满脸青紫,却眼眉得意的江乐,道一句:“看样子,还是小瞧你了。” 作者有话说: 疯狂冲向真相,疯狂往上部完结冲去! 第73章 5.7(上) 黑团子第一次跟江乐说到三千界的法术体系时,就谈到他在阵法上颇有天分。毕竟原生江乐兮的体质、天分以及能力太差,这种天生基本属性就不好的人,换个灵魂依旧是低下,后天也无法补足的低下。 唯一区别大概就在于阵法之上,这种要靠图形来控制的法术,非常适合江乐,至少比刀剑要适合。 这样找到了方向,接下来就只需要大量的典籍学习,再找机会实践便成功了一大半。 可江乐的时间有限,光学习典籍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时间,他一边要参加着选拔,一边还要与纳兰西羽他们研究选拔规则。这样匆匆忙忙的紧凑出来的阵法理论,在实践时,总有些担心失败。 可他已经被纳兰津逼到绝境,实力悬殊如此之大,他只能背水一战。 识海里的黑团子已经嘶吼得没力气,摊成一块饼,趴在地上说着:“困兽之阵可困住那竖子,不过要用你的血来困。” 江乐借纳兰津的攻击,故意撞到各个角落,顺便用口中吐出的鲜血画阵。他看出纳兰津的自负,知晓他的轻敌,可纳兰津最后使出的那击,可没有半点虚假,全部都被江乐手上的长剑接下。 他这招可是跟陆尘学了许久,当时去往青州的船上,他可没少被纳兰西羽用这招欺负。后来陆尘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专门为这招练了许久。 他趁纳兰津转移目标,将大阵最后的纹络画好,利用长剑为阵眼将纳兰津困在原地。 纳兰津的表情稍稍发生些许变化,他望着江乐道一句:“看样子,还是小瞧了你。” 江乐抱着蔚信,得意道一句:“那要多谢你的轻敌。” 他见纳兰津无法动弹,问一句:“你一个仙门贵族,为何要勾结鬼族做这些?” 纳兰津笑着回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乐冷笑一声,取了蔚信的长弓,对着纳兰津道一句:“死和回答我,你只能选一样!” 纳兰津望着长弓,估量着对方能给他的最大伤害,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妥协般地道一句:“好吧,好吧,我来说。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纳兰西羽。” 江乐听到这里,觉得纳兰津似乎在愚弄他,一箭射中纳兰津的腿,看到血染深夜色锦袍的颜色后,对着纳兰津道一句:“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刚刚那个问题只是一个例子,让你明白,错误的回答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再次说清楚,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二是成为靶子。” 纳兰津感觉到小腿伤口的疼痛,抬起头正视面前这个有些纤细的少年,他沉吟片刻,问:“可是我说的就是事实,好吧。答案没有让你满意,或许我该说另外一个,比如除了死掉的江岩、蔚文怡,我还有哪些伙伴?” 江乐举起弓,说着:“继续说!” 纳兰津又露出那种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他明明处于劣势,却还是那般的随意,说着:“嗯,还有很多人吧!毕竟,大家对这个三千界的意见还挺多的。 比如这个单字为尊,双字为庶的规则,比如必须入百玉京百年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不然也不会特地将名字改为江乐。” 江乐又射出一箭、这次直接射中了纳兰津的右手,提示纳兰津,这不是他想知道的内容。 纳兰津见自己右臂受伤,脸上露出苦恼地表情说着:“哎,看样子还是你不感兴趣的东西,怎么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江乐想再射一箭,可海面突然出现波澜,海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自内向外的旋转,连带着岸边也被波及。 漩涡形成的狂风席卷海岸,破坏了地面上的阵纹。 纳兰津瞧着漩涡,嫌弃地道一句:“真慢!” 他身体随着阵纹的破坏,逐渐恢复知觉,对着江乐道一句:“这一次我不会在轻敌了!” 他提起长剑刺向江乐,江乐放出的箭矢被纳兰津躲过,眼见着长剑就要划向江乐,识海里的黑团子已经晕厥。 江乐睁大眼睛,准备用长弓接下这一击。 海面上袭来的风吹起他的长发,将他的身上夜色锦袍扬起。 长弓撞击长剑的声音刺耳,可就在这刺耳声中,一句“破”直接将纳兰津击飞。 纳兰津被突然出现的一击差点打穿眼睛,他后退数步,见江乐身后的蔚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起。 他看到蔚信抢过江乐手上的长弓,还未拉满,就有无数带着朱雀尾的箭矢冲向他。 他躲过箭矢,又被另一组攻击。此番下来,虽然没被射中要害,但也受了不少伤。 他见蔚信恶狠狠地眼神,道一句:“禁色殿下终于醒了。” 蔚信最反感别人叫他赐名,呵斥一句:“闭嘴!你最好受死,你做的好事,足够你死一百次。你现在就老实交代,否则百玉京不会放过你们纳兰家!” 纳兰津一听,笑着回:“殿下还是误会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吧了。” 漩涡继续扩大,似乎有将海岸也吞噬的准备。纳兰津看这里如此危险,又见江乐、蔚信两人,收起长剑,对着江乐道一句:“江公子,帮我给纳兰西羽带一句话,祝他心想事成。 咱们后会有期!” 江乐见他要跑,准备上前去抓他,可他身后的蔚信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着:“别追!” 江乐一回头就发现蔚信苍白的脸,立刻扶住他说着:“你的伤!” 蔚信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说着:“我没事,这里快塌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江乐摇摇头,说着:“不行,我要赶紧去找陆尘,他有危险!” 蔚信以为江乐担心陆尘,本想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下去给陆尘添麻烦了。 可江乐却解释道:“刚刚纳兰津说了一句话,他多次提到自己的有同伴,还说他只是一个小角色。 说明背叛百玉京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人背叛了百玉京,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蔚信一听,皱眉一想,吐口而出一句:“你说的难道是……” 禁屠! 第74章 5.7(下) 碧绿苍翠,留香万里,是三千界最珍贵的仙器材料,被大洲的仙人们称之为神木,无数修仙者为之疯狂,他们洒过热血,丢过性命,将这棵本承载着思念与牵挂的树木,变成了染满鲜血的“神木”。 禁屠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 当然,他也曾是这疯子中的一员,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叫禁屠,也不是白玉京的禁君殿下,只是那个因神木而出名的离州城少城主奚宁。 在那时候的禁屠眼里,离州城是一座古老而又落后的城邦。他们日升而起,日落而息,没有过多的娱乐,也没有那么多的庆典,城里的人口还没有一个普通门派的弟子多。 禁屠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像自己的舅舅一样,成为白玉京的仙师,与舅舅一起抵御那些进犯的鬼族,保卫三千界。 姐姐笑话禁屠,让他还是跟她一起学算账比较好,至少将来能当一位好城主,不像父亲只会打造武器,城里所有的事务都由母亲一人打理。 禁屠气得好几日都没有理姐姐,求着父亲给他打造一把用神木制成的长枪。他想像他的舅舅一样,拿那把用神木打造的长枪,一击就刺穿了鬼族大将的头颅, 父亲笑着说,等他当上城主,就为他打造这三千界最好的长枪。 那时候禁屠不满足,吵闹的最后是被母亲一顿毒打。禁屠小时候最怕的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母亲,他总看不懂母亲充满忧虑的眼神,不能理解母亲厌恶舅舅的原因,每一次舅舅来离州城,母亲总用最恶毒的字眼和最坏的态度来接待她。 可是舅舅毫不在意,总会用最大的诚意去回报母亲。父亲也会在一旁帮舅舅说好话,说舅舅是为了离州城,是为了让离州城让更多的人知晓。 禁屠的母亲非常敬重自己的丈夫,虽然城内事务都由禁屠的母亲打理,可她从来不会反驳自己丈夫一句。 在禁屠的记忆里,只有一次,母亲与父亲大闹了一场,质问父亲可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从那次以后,离州城就变成了一座热闹的城市。 夜里也是仙灯万盏,庆典不断。舅舅问禁屠喜欢这样的离州城吗? 禁屠一开始是喜欢的,可日子一长,母亲与父亲吵闹的越发厉害,姐姐总捂着他的耳朵说着:“离州城要毁了,我们的家就要完了,就要完了。” 禁屠不懂,他听舅舅说了,父亲用神木铸造了四面巨大的门抵御了上万鬼族,也因此得到了百玉京的认可,成为十二楼五城之一。 为何,姐姐会说出我们的家就要完了的话。 禁屠眼里看不透,也无法理解,直到母亲去世那晚,父亲将母亲的心脏种入土中,长出一颗苍天大树时,禁屠才明白了姐姐口中的含义。 他看见父亲被吊死在城门之上,看见无数城民被挖出心脏,看见姐姐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侮辱,终于明白了母亲口中的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眼中那些德厚流光的仙人们为了抢夺神木,脱下那张虚伪做作的人皮,将离州城变成了战场。 舅舅向白玉京赶来时,禁屠的姐姐已经死了。她的心脏被侮辱她的人挖出,带回青州城,成为了青州的大门。 青州的民众都将那个夺走姐姐心脏的人称之为英雄,舅舅带着他上百玉京讨说法,只换来一句:“白玉京不管各个大洲之间的恩怨。” 一句话,将禁屠最后对三千界的希望全部夺去。舅舅跪在白玉京外求一个公道,最后以弥补的方式,让禁屠进入了百玉京,成为了圣君的弟子。 舅舅告诉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迟早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禁屠听了这话,觉得不够,他要让整个三千界的人都付出代价。 第一个代价给青州,送给那些贪婪无知的人,他去青州找侮辱他姐姐的贼子时,送了一颗寄生花的种子给吕天启。那贼子已经成为青州城的贵族,他告诉吕天启需要女子的血才能养活寄生花,最好是贵族女子的血。 贪婪的青州人与愚蠢的吕天启果然是一丘之貉,很快就安排各种女子去饲养寄生花。 第二个代价,他要给白玉京,让这个冷血无情的白玉京看看,它是怎么被毁掉的! 禁屠握紧长枪,紧跟着湳瑚跳入海中,直接去往封印濮瑾魂匣之地。海水过于冰冷,让他的速度跟不上湳瑚的速度,等他追赶到时,陆尘也一起踏入封印之地。 他没想到陆尘的速度如此之快,有点埋怨纳兰津,怎么没将陆尘困住。虽然陆尘有些棘手,但是影响不大。 最大障碍,反而是守塔人湳瑚。 禁屠与陆尘站在用结界隔离海水的封印之地,看见魅息与尹先生一同站在魂匣封印的不远处。 他们两个人见湳瑚等人赶到,心道:纳兰津那三个家伙竟然没拖住他们。 魅息拿出墨笔,尹先生抱住月琴,也不打算寒暄两句,直接攻击。 湳瑚见此,接下两人攻击。他身后的陆尘与禁屠立刻加入战场,五个人你来我往,没过多久,湳瑚就占上风,准备直接诛杀魅息。 可他指尖刚刚碰到魅息的眼睛,就感觉到一阵妖气。他立刻收手看见一个美颜的女子从魅息影子中跳出,张牙舞爪地护着魅息。 湳瑚一停手,禁屠立刻也停下,只有陆尘还在攻击着尹先生。尹先生比上次难缠,月琴弹奏出曲调化成一道道剑气,从四面八方攻击着陆尘。 陆尘轻松接下,却也因此无法近尹先生的身边,给他致命一击。 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另一边的湳瑚见到狸娘,道一句:“你一个妖族怎么跟鬼族混在一起?” 狸娘才不想回答湳瑚的话,她爪子一伸,就被禁屠的一句:“小心,这妖族我来抓!” 她看见禁屠手中画符,眉头一皱,立刻逃离。 湳瑚见禁屠手中的诛妖符,立刻想要阻止,挡在狸娘面前。 封印之地,处处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禁屠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的符文,从诛妖符变成了困兽之阵,直接飞向湳瑚与陆尘。 作者有话说: 上部快完结了,快完结了! 第75章 5.8(上) 金色琉璃宝塔形状的魂匣,对应着十恶塔的外形,与十恶塔息息相关。塔身通体被寄生花的枝蔓包裹,从内而外,发出阵阵光亮。 光亮的颜色随着塔上大能封印的消逝,逐渐由红变成紫,最后化为白色。 不知是谁的一句:“哎呀,救命啊,小心。” 众人闻声一愣,一人掉入封印境地,那人因为法力不济,整个脑袋没冲入封印境地内,卡在结界之上,四肢张牙舞爪的模样太过滑稽,以至于大家都在心里发出一声“噗嗤。” 陆尘定睛一看,见江乐的嘴巴已经鼓得如同金鱼般,立刻脱离战场,上前去救江乐。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差别,那困兽之阵未能抓到陆尘,只关住了湳瑚。 陆尘拔出江乐,还未落地,就被江乐口中的水洗了一把脸。他表情冷漠,听着江乐喊着:“陆尘,那个……那个……就是拿长枪,比你矮的家伙是坏的,跟纳兰津、江岩、蔚文怡他们是一伙的。” 他一说完,就感觉到空气凝固,封印之地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尤其是禁屠,对着他道了句:“我叫禁屠,不是叫拿长枪的!” 江乐觉得在人面前说坏话,好像有点不礼貌,可身边的陆尘立刻回应一句:“你确实是拿长枪的,也确实比我矮!” 禁屠沉默不语,转头望着一直忍笑的尹先生,却得到对方一句:“你比我也矮!” 禁屠气得脸部通红,道一句:“我还会长,我以后会长的比宸渌高!” 江乐见禁屠气得实在厉害,不忍心告诉他,陆尘肯定也会继续长高。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滑稽,好在魅息道了句:“够了,还是说些正事比较好。你已经暴露了!” 禁屠丝毫不在意,耸耸肩指着被抓住的湳瑚,回一句:“只有陆尘一个人,不足为惧。你们两加快时间去解魂匣封印。” 尹先生站在禁屠不远处,坏心地问一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禁屠用脚提起长枪,将捆仙绳丢给他,说着:“你把湳瑚用捆仙绳困住。避免出现意外。他们两,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将长枪举起,当着江乐、陆尘的面折断。 江乐被陆尘抱在怀里,指着禁屠说:“他不是被我气傻了,把武器都折断了?” 陆尘抱着江乐,听到他这句话,又想起刚刚的小插曲,虽然身在战场,但还是带着一丝笑意问他:“谁知道呢!你怎么来了?” 他踮起脚尖,眼神一直望着禁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江乐听到陆尘的话,立刻回:“当然是怕你被禁屠暗算,他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陆尘听到江乐说的话,心里一甜。他鼻尖闻到木香,眉头微皱,脚尖离地,正好躲过禁屠刺过的新长枪。 那柄新长枪是从折断的长枪中抽出,蕴含着神木力量。枪刃上刻着蟠龙,上面寒气冻结了地面,陆尘抱着江乐跳离地面,听到江乐抱住他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着:“我在这是你的累赘,你送我去湳瑚身边,我会解那个阵法。” 陆尘本有些担心,可看到江乐认真的眼神,只道了一句:“小心!” 他松开抱着江乐的手臂,用长刀接过禁屠的长枪,将禁屠逼走。他看着禁屠手中神木长枪,问一句:“为何?” 禁屠不明白陆尘这句“为何”是在问他为何什么。不过他也不算对陆尘说明原因,只想快点解决陆尘。 他用余光看到江乐已经冲向湳瑚,不过他并不担心,那困兽之阵可不是能简单解决。 另一边,冲向湳瑚的江乐手里握着长剑,边跑边念着困兽之阵的阵纹规则,他之前对付是纳兰津是简单的大阵,与禁屠手上完整版的大阵不同。 禁屠丢的困兽之阵是宗师级的阵法师特制的阵法,所以才能困住湳瑚。江乐知道现在的他要解宗师级的阵法,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所以,他要反其道而行,利用这个宗师级的阵法画一个更大阵,然后这两个阵法必然会自相矛盾,从而出现松动。只要有一丝松动,湳瑚一定能够破阵而出。 所以,他握着剑边跑边画,长剑在地上画出纹路,泛出淡蓝色的光亮。阵中的湳瑚被捆仙绳困住,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只是能感觉到他脚下的大阵的力量在不断加强,可这种加强中带着一种奇怪的不适感,好像是有人在故意造出矛盾。 他立刻施法,想从阵法出逃走。 阵法外,终于画完大阵的江乐被从天而降的尹先生一脚踢翻。江乐本就深受内伤,那一脚直接疼得他吐出血。 他到在地上,看向抱着月琴的尹先生,正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尹先生也真的没想到会再见到江乐兮,他以为江乐兮估计在寄生花开时,就被当成了花肥,没想到还能走到这一步。刚刚他也不过是分神瞧了一眼大阵,发现突然加强,这种怪异令他心生怀疑,过来一瞧,发现江乐兮这只小老鼠竟然敢偷人。 他不禁想,难道当了仙门贵媳的人胆子都变大了? 不过这一次是江乐兮是真的要完了。 他召唤出月琴直接勾弦,一击逼向倒地的江乐。 一旁的陆尘一直分出一分心在盯着江乐,看到他完成大阵,却被尹先生踢倒在地。他心一惊,禁屠的枪刃就从他额间划过,割破右眉。 他脚尖轻划,退到江乐身边用背部接下尹先生的那一击,吐出一口血。 “陆尘!” 江乐看见陆尘为救他受伤,发出一声惊呼。他见禁屠已经追来,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抽出蔚信给他的神木长弓,用弓挡住禁屠刺来的枪。 陆尘的见状,也提起长刀挑开枪刃。 他的薄唇被艳红色血染红,眼神坚定,刀刃随着一声怒吼,直接震退禁屠与尹先生。 禁屠见陆尘被逼到如此地步,嘲讽般地道一句:“你问我为何?我现在反问你 何必呢?此乃死局。你还看不透吗?何必要来阻止什么封印。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长时间,白玉京还没有派人来救你们,你们就该知道,自己是弃子。 白玉京,哈,白玉京就是个笑话,什么破中流砥柱,什么不管大洲之乱,通通都是假话,不过是自私罢了! 这三千界什么都是假的,什么仙人,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无情无心,追求所谓的长生大道,不过是怕死吧!” 他看着陆尘,又问一句:“死有何惧,生有何欢,陆尘你又何必? 不过是强弩之末。” 陆尘根本没理会禁屠的嘲讽,他看江乐一脸担心的模样,本想开口道一句:无妨。 可面前的江乐已经红了眼睛,说着:“都怪我,要不是我没用,你就不会受伤了。” 陆尘摇摇头,开口:“与你无关。” 江乐也摇摇头,他取下左耳的玲珑耳坠带在陆尘的右耳上,道一句:“陆尘,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我根本就不是江乐兮,我是一个异世之魂。我不想当你的未婚妻。” 陆尘前面还是面无表情,等到后面“不想当你未婚妻”时,忍不住开口:“不行!” 而江乐正陷入无限自责中,根本没听见陆尘口中的话,只想着将自己的肺腑之言抒发出来,想告诉陆尘:“还有,虽然你是个男的,但是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很喜欢很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他话一说完,瞧见面无表情的陆尘完全愣住。而被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酸臭味逼得实在受不了的禁屠与尹先生,一人施放出一击。 江乐见两人释放出的一击,抱住陆尘一转,也用背部接住了所有攻击,只不过他身体可比陆尘脆弱太多,连口里的血都没喷出,就倒在还傻愣的陆尘怀中。 他一倒下,封印之地的鬼力猛涨,不知道是谁的一句:“好了!” 大量的海水冲破结界,十恶塔至塔顶开始坍塌。 濮瑾的封印破。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打架的时候,不要瞎表白,会死人的!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第76章 仙门贵媳完 写给所有阅读到这儿的小可爱: To 小可爱们 首先“跪谢”大家忍着我的破文笔、烂狗血、俗套路阅读到这里。这本书在连载期间出现过很多很多坎坷,能连载完20万字,并且能够写到这里,全部都要感谢大家的支持。 仙门贵媳是我第一本第三人称小说,除去写稿时称谓的不顺手还有大量场景描写想象的缺位,这些都压缩了我大量写稿的时间,导致剧情上出现了很多矛盾以及表达不到位的问题。 以上问题,我会在下一周修完全稿,并将word版本放送到微博and群里,如果有需要的小可爱可以自取。 最后是来自下部的预告与安排,其实白玉京的顺序有点问题,我应该先连载《失去快穿技能的我,选择苟且偷生》这一本,然后再连载《仙门贵媳》,所以,仙门贵媳的下部会与《失去快穿技能的我,选择苟且偷生》一起连载,到时候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 至于两本书的连载的时间,应该很快就会上线,轻感兴趣的小可爱不妨关注我,或者关注我的微博。如果大家实在忍不住,可以去看我的bg《归墟小传》,这本是白玉京同系列。 同时在这里预告下,仙门的下部会解开什么谜题呢? 1.江乐是不是真的死了! 2.纳兰兄弟之间奇怪的情愫! 3.濮瑾醒来后的白玉京会如何! 同时在这里要揭开一个与《夫权旁落》有联系的点,那就是咱们的菏煦禁君,本名:李弈然! 再次感谢与你相遇,咱们下一本书不见不散! 深海巨兽 二〇二〇年五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