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裙带 限 年上/师生/表哥文学/女装/大杂烩 银色子弹 原创小说 - 现代 - BL - 中篇 第一人称 - HE - 骨科 我有两个秘密。 第一个是我衣柜里的红裙子。 第二个是,我穿着这条红裙子,勾引了我表哥。 第1章 好吧,其实在我表哥骂我变态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我是个变态了。 实际上,我不仅变态,我还一无是处,从小到大考试没进过前十,干大扫除都是擦墙角的,长得跟个姑娘家一样,我们班班长瞧不起我,可惜他语文也不好,居然说我长得阴阳怪气的。 破形容,破用词,我呸。 我表哥跟我不一样,他是大学毕业来我们这儿教书的,住在我们家,跟我对门。 他长得特别帅,平心而论,是我见过最帅的,就算穿个人字拖,套个宽松T恤,也好看得不得了。 名字也好听,叫许知屿。听起来有文化哈。 可惜,帅是帅,就是不爱搭理人,平时只是跟我点点头,学校里碰见,我就算笑脸相迎他也不理我,看来是真不喜欢我。 但我看他还挺顺眼,偷偷拿了他衣服用来摸我老二了,我很有仪式感的,都要穿上我最贵的那条红裙子再摸,然后射得满满当当。 ——我喜欢穿裙子,而且我觉得我穿这条裙子很好看。 不过还得洗干净,这点最烦人,我不爱洗衣服。 我问我妈说,我表哥有没有女朋友? 我妈说:“你干嘛,要给你表哥介绍对象?” “那我去当他对象呗,”我笑嘻嘻的,真诚地跟我妈商量,“你说,他看得上我不?” 我妈说我放屁,然后让我去拖地。 这怎么能叫放屁呢?带了我表哥的名,那也是鲜花屁,高贵的屁! 可惜鲜花插不到我这朵牛粪上,我认了命,继续去偷他衣服,安安心心当个小偷,他衣服真香啊说实话,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干净。 干净的都就得被弄脏,干净保质期可不长。 我前面说了,我这个人一无是处,不仅在成绩上,平时处理事情也粗心大意,那回拿了我表哥的白衬衫,忘记放回去了,我表哥就这么发现了。 读书人是不是都脑子好使啊?他真挺厉害,直接就找到衣柜了,我愣是没反应过来。 白衬衣上还有干掉的痕迹,我表哥拿了出来,顺便发现了我藏在衣柜里面的红裙子。 他漂亮修长的手拎着裙子和白衬衣,眼神头次在我身上逗留超过五秒钟。 可喜可贺! 可惜我没能一直盯着他,裙子和白衬衣都丢到我头上来了,我都能闻着味儿,眼前黑咕隆咚的,视觉剥夺了,听觉还在,他头次喊了我名。 他说。 “方行意,”他说,“你真他妈恶心人。” 看了我五秒钟,跟我说了十个字。 我心满意足了,笑得很实在,客气又谦逊地回应他:“还行,谢谢表哥。” 作者说: 缓缓缓缓搬 微博@不败野火 第2章 红裙子和白衬衣扔在地上了,跟第一回 的血和老二射出来那玩意儿交和在一起的感觉,不愧是我表哥,扔衣服都有艺术的感觉。 他把门摔得震天响,幸亏我家门质量不错,安然无恙。 但我表哥彻底不理我了——好吧好吧,虽然他之前也不搭理我,但也不至于把他门都锁上,我老二都习惯他的味儿了,乍一没了他那味儿,整天都蔫头蔫脑的。 哎,我是不是忘记说了,他带我们班数学,我数学可差了,150分的题,我才够零头。 上课就光看他脸蛋去了,谁还有心思学习啊,红颜祸水,高考的水,未来的水。我表哥才是罪臣。 我平常没有跟我表哥单独说话的机会,所以我就在作业本里夹了纸条,问他。 ——表哥,我裙子好看不? 你说,他不回复也就算了,他还把我作业本扔了,搁垃圾桶去了,太过分了,我还在上面写了好几道导数题呢! 就算他再躲着我,周六还得在家嘛,他可乖了,又没啥朋友,就在自己房间看电影。 我妈出门了,我精心换上了我那条红裙子,觉得我美得不可方物,可惜没胸,头发也有点短。 这回没锁门,里面黑漆漆的,就屏幕亮着,我光着脚走进去,差点没看到我表哥。 我表哥真好看啊,就算只用电脑屏幕光照着,也好看得不得了,我高高兴兴地跑过去,问他怎么不回我小纸条。 “你有病吧,方行意,”我表哥声音也好听,叫我名跟唱歌似的,“滚出去,别恶心我。” 我数了数,太多字了,一时算不过来,但我觉得更高兴了,这是进步啊,表哥居然对我说了这么多字! 地板上太凉了,屋里开着冷空调,我蹲在我表哥身旁,说:“你再说几句话,我听听。” 电脑放的是一个音乐剧,我说了好几声,我表哥也不理我,听不着我表哥的声音真的是很难熬的事情,但我闻到他身上的味儿了。 我老二想死这味儿了,抬头挺胸比谁都快,尊敬地向我表哥致意。 切,最虚伪的就是老二,等搞完,还不是得朝人家吐口水?我瞧不上,但我也想这味儿。 等我表哥突然揪住我头发,疼得厉害了,我才反应过来我干了什么——我隔着睡裤舔了他老二一口。没尝着味儿,我这么说的。 “你!”我表哥看起来不会骂人,喘气声好重,咬牙切齿地说,“你有病就去治!” “我没病啊,”我有点委屈了,说我疼,从他手底下挣脱出来,顺势坐到他腿上,扭着腰胯蹭了蹭,“见到你就勃。起是病吗,如果是得话,那我好像生病了。” 我表哥没见过这仗势,浑身都僵住了,跟木头桩子一样,电影还放着,房间里明明暗暗的,我凑近了些,礼貌地询问他。 “你想要摸摸我屁。股吗?”我笑嘻嘻的,又摇着蹭了蹭他裤子,“我没穿内。裤。” 第3章 我知道我表哥肯定不摸,但我今天特地洗了澡,干干净净的,明天再摸就不干净了,我拿着他的手进裙子里面揉我屁/股。 “摸到了没?”我期待地问他,“有水。” 我表哥骂我有病,还推我,但凭借我十七年生活经历来说,我觉得男的都一个德行。 就骂我的正义班长,他还在网吧看黄/片被他妈逮着了呢。 我知道饮食男女四个字,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啊,勃/起/做/爱,那是跟吃饭是一样的事情,你迟早会饿,饿了就得吃饭。 我表哥把我推到地上,我踉跄跪在他面前,这跟给死人上坟一样,很奇怪,而且不吉利。 我本着求知的态度,问他:“哥——老师,你不是硬了吗?” 我表哥不喜欢我叫他“哥”,居然也不喜欢我叫他“老师”,他才最奇怪,他说:“滚出去,别逼我揍你。” 硬了就是饿了,既然我表哥自己不吃饭,那我作为弟弟,我就要喂他吃饭,我膝行过去扒下裤子,低下头含住了。 尽管说过很多次,但我还要说,我表哥真的很完美——就连鸡/巴形状都很完美,粉的,很长,吃起来也不难吃。 我兢兢业业给我表哥喂饭吃,但想了想,这好像是我在吃独食,因为我嘬得很响。 我表哥一开始还骂我,后面就只是喘气了,使劲揪着我的头发朝我嘴里捅,我差点喘不上气了,快乐地一直掉眼泪,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忽然觉得我可能不是一无是处,我伺候我表哥一套一套的,他脸好红,眼神又隐忍,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我像他养的小狗。 他肯定是处,我舔舔嘬嘬他就受不了了,浑身都在抖,呻吟的声音好听又诱人,射进我嘴里的精///液又浓又腥,还弄到了我裙子上。 洗衣服真的很麻烦,自己动手洗很冻手的。 我愁得要死,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心里又愧疚得不行——我就是在吃独食,我太坏了,人不能这么自私。 那下次我也喂给表哥吃。 然后我又听见表哥叫我的名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舔了舔嘴角,乖乖地看着他。 “方行意,你怎么这么贱啊?”他对我说,“你能要点脸吗?” 我妈给我说了,做人要礼尚往来,不能不回答别人的话。 所以我背对着他,跪趴在地上——裙子有点短,屁股有点凉嗖嗖,我侧过头问我哥,严格遵守礼尚往来的问话原则,笑得害羞矜持。 “老师,我要脸,那你要屁股吗?” 第4章 我发誓,尽管我一无是处——这个词我都快说腻了——但是我屁股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很白很软,和红裙子很搭。 但我表哥好像不喜欢白屁股,他把脚踩在我屁股上,我就这么被他踹翻了过去,他还踩着我充满敬意的老二,声音很冷,说:“滚!” 如果不是我妈来了,我或许还能喂我哥吃点饭,我妈高跟鞋太响亮了,我只好拎着裙子跑了。 这很像灰姑娘,因为我赤着脚,但不知道我表哥会不会追上来娶我。 我在房间里等了半小时,听我妈在厨房丁零当啷炒菜,确定我表哥不会来娶我,只得去洗衣服。 我表哥真的很完美,他连射出来的那玩意儿都比我的浓,所以裙子很不好洗。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家桌子不大,他选了离我最远的位置,我刚要往那儿凑,我妈就吼我:“没地儿坐啊,别挤着你哥!” 好吧,他才像我妈的儿子。 哦对,得补充说一句。我没爹,我打小我爸妈就离婚了,我妈没空造第二个儿子。 今天菜做得很香,但我吃了我表哥的好多东西,忽然觉得也不饿了。 我妈在饭桌上话特多,比我多,一直在殷勤地跟我表哥说话。 我表哥说话的声音真的好听,声音进的是耳朵,勾的是心尖儿,笑的时候摄人心魄,要我命。 吃到一半,我妈才扭捏着说:“小许啊,你不是在行意他们班教数学嘛!” 我妈原来还是把我当亲儿子的,一边骂我成绩差,一边含蓄地让我表哥多带带我数学。 我表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刚要张嘴,忽然又顿住了,眼睛看向了我。 我没收回我光着的脚,继续拢着脚趾揉着他裤裆,朝他很甜地笑。 我表哥又饿了吗?他硬得好快。 他脸有点泛红,手在轻微地抖,朝我妈笑,咬牙切齿一样,说:“应该的。” 我表哥真是处,用脚揉揉就射了,高潮的时候眼角都红了,对于没能给他舔舔,我有种发自内心的愧疚。 我表哥他这人有个坏毛病,他说话不算数。都答应我妈给我教数学了,还在家里还天天锁着门,上厕所也锁着门,跟大姑娘一样。 那我只好上学的时候去找他,我表哥再怎么躲我,办公室总还是要呆的,我抱着一套数学五三逃了体育课,欢喜雀跃地进了办公室。 我发誓我敲了门,我很有礼貌的。 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好吧,我表哥好像还是不想看见我,让我滚,我把题放一边,又给他端茶倒水的,有点委屈,我问他:“老师,你不饿吗?” 他就差没把厌恶写在脸上了,冷声说:“你饿了就去食堂吃饭,别在我这儿恶心我。” 去食堂?太大尺度了吧,那儿人太多了!多害羞啊。 塑料水杯里的水应该凉点了,我拿到手里的时候还有点烫,所以一直端在手里给他凉着。 我表哥一定要喝温度适当的水——而且我手心都红了,像长了畸形的胎记。 我说:“老师,你把水喝了我再走,我都倒了,你不喝好可惜的。” 他看来是真想让我走,干脆利落地喝了那杯子水,然后把塑料水杯摔在了我身上,不疼不痒的,让我赶紧滚开。 尽管说了很多遍,对不起,但我还想再说一遍,我表哥很完美——但他有两个缺点。 第一个是说话不算数,第二个是太单纯了。 我好像药放多了,我表哥药效起得很快,脸色潮红,喘气声跟发///春了一样,看起来特别难受,眼睛也红得厉害,低吼着问我干了什么。 唉,要是我表哥听话点,我至于给他喂药吗?怎么都大人了,还不爱吃饭啊,我净瞎操心了。 “没干什么啊,”我把办公室门锁上了,慢慢把校服裤子给脱了。 蓝色的裤子掉在地面上,衬得我脚踝很白,我高兴地跨坐在表哥身上,用我老二去戳他白衬衣,说:“我饿了,想和老师一起吃饭而已。” 喂饭 第5章 我第一次和表哥接吻了。 他的嘴唇很柔软,舌尖也是柔软的,上帝太偏心眼了,同样都是氧气,为什么我表哥嘴里的就是甜的。 我表哥不会连吻都没有接过吧?他很快喘不上气了,眼睛跟蒙了层水雾一样,我又去亲他的眼皮——我知道我表哥很不情愿,他吃了药还本能地抵触我。 为什么?我明明长得还可以,是因为我没穿裙子吗? 所以我和表哥说“对不起对不起”,歉疚地打算喂他吃饭,把我的老二塞进了他的嘴里,他一吸我就爽得头皮发麻,就算他的牙齿磕到我老二上,疼痛也是可以忽略的。 好吧,我要收回上次我说他快的话,我比他还不矜持,还舔了没几下就射进了他嘴里。 表哥嘴唇好红,精/液就顺着他嘴角流下来,又纯洁又淫靡。我忽然有种做妈妈的神圣感,只不过妈妈是用上面喂宝宝,而我要用老二喂老师。 “老师,你吃饱了吗?”我放柔了语气,手指揩掉嘴角的精/液,涂到他的嘴唇上,“还需要再吃一点吗?你不要饿着。” 我老是挂念着我表哥饿不饿,忽略了他鸡巴,直到他把我按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的鸡/巴还在朝我敬礼——真是礼貌的鸡/巴。 今天屁股也有洗过了,我被按在桌面上,看不到背后,肋骨磕得生疼,但我知道表哥在发抖,急不可耐地喘息,手滚烫地掰开了我的屁股。 我问老师,我屁股好看吗?你要不要摸一摸,很软的,很好摸。 他看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和男人做,龟/头在门口戳戳戳,急躁地喘着粗气,老半天才知道怎么进门吃饭——真是个傻鸡/巴啊。 尽管做过润滑了,但我表哥鸡/巴天赋异禀,直戳戳地捅进来还是让我差点疼坏了。他掐着我的腰操弄着,办公室里都是啪啪的声响,我知道我流了口水和泪水。 男人不是泥巴做的,曹雪芹!我这么在心里质问他。男人才是水做的,我们比谁都会流水,我们比谁都要湿漉漉。 我颤颤巍巍地迎接我表哥鸡巴的检阅,一声声叫着,说“我要被干死了”,我表哥捂住我的嘴,哑着声音说:“闭嘴…” 就算捂住嘴,我也要含含糊糊地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听到了吗?我不撒谎的。 我为了侧着头看我表哥都快成斜眼了,这模样肯定很丑吧。 但我表哥真好看啊,他也浑身汗湿了,像疯了一样操我,如果别人看到到我表哥,肯定会说,男人果真是水做的。 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射了两回了,又爽又疼,我老二戳着办公桌的抽屉握手上,真的不太舒服。 但我表哥吃得肯定很开心,又满足又压抑地喘。 我哭着叫,抽抽搭搭地叫,胡乱地摆着胳膊,把办公桌上的试卷都掀翻了。 试卷白花花地淋在地面上,我看到了好多名字,有我们班长的名字,学习委员的名字。 那些红色的对号像是一双笑眼,几百双眼在盯着我们做爱,在盯着我们变成水,在替我们证明曹雪芹的悖论。 太害羞了,我叫“老师”,我说:“老师,我吃饱了…再吃的话肚皮会破掉的。” 我妈说了,吃饭要吃七八分饱,十分饱是会长胖的。那我就是被我哥精/液喂胖的,这种胖好减肥吗?我问我表哥。 但这句话被下课铃声淹没了,我表哥也高/潮射精了,跟着铃声的尖锐波动灌满了我,我浑身还在抖,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吃了他老二的口水,听见我表哥深呼吸了下,穿裤子的动静窸窸窣窣地响,又去捡地上的试卷。 外面热闹多了,我在三楼的窗户,隐约听到了班长的笑声,还没等我听清,头皮就一疼。 我表哥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拎了起来,接着一个巴掌扇到了我脸上。 不疼,但是我舔了舔嘴角,还是尝到了血腥的锈味儿,是我变成机器人了吗?不然怎么会生锈? 果然是没穿裙子让老师生气了,我愧疚地想,下次一定要记得穿裙子,要老师开心地吃饭。 “方行意,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人,”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半蹲在地上和我对视,“如果不是药,我不可能对你勃/起,懂吗?” 我笑得很得体,亲了亲他的脸,说:“我明天还来给你喂饭吃,好吗?老师。” 又说:“老师,我吃到十五分饱了,你呢?” 我表哥看起来蛮灰心丧气和无力的,低着头说不出话来,这个样子也很漂亮。 半晌后他看向我,我期待地看着他,他没有再给我一巴掌,也没有再吼我,只是说。 “方行意,你真他妈是个婊子。” 作者说: 我对曹雪芹没意见!!!写的时候就觉得“我”会这么想而已,我对红楼梦也没意见!!!如果有争议我就删掉! 第6章 我表哥真完美,他给了我一巴掌,我脸颊上的手印都是心形的,艳艳的红,他真浪漫。 他说:“方行意,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给我下药了,我们到此为止。” 我还没问他“那你以后饿了怎么办”,他就把我推了出去。 他要绝食吗? 或许是生气了吧,毕竟我也抢了他好多饭吃。 唉,我表哥哪儿都好,就是有点粗心,我屁股里的东西他忘记清理了,满满当当地朝外流,提上了校服裤子都没用,跟尿裤子一样,搞得我有点害羞。 尽管我时时刻刻都爱他,但我表哥吃饱高ᐅ潮的时候,我觉得我最爱他。 我把今天当成我人生的高光时刻,我尝了他的嘴唇,抢了他的氧气,他的汗水沾到了我的屁股上,曾经待在他身上的温度变成了我的体温。 这种快乐怎么说呢? 我老是想笑,趴在桌子上想笑,做数学试卷想笑,我把脸贴在试卷,把脸上的红心手印藏起来,爱屋及乌地迷恋上了数字。 但这种快乐是不能和别人说的,太苦恼了。 那个骂我阴阳怪气的班长问我笑什么,我只是说我吃了糖,很开心,但我不会告诉我吃了老师的口水,上面和下面的口水都吃了。 ——喂饭是有讲究的,我也很有原则,不能给其他人喂饭,不然的话,老师就吃不饱了。 我们班长说我有病,我觉得他说得对,还朝他笑了笑,说谢谢。 但他好奇怪,不说不客气,还把头扭过去了,耳根跟我被打了的脸一样红。 我屁股里的东西淌了一裤子,黏黏糊糊的,但我不舍得擦掉。 下午没有数学课,我磨磨蹭蹭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捂着屁股走。腿好酸,屁股也疼,我担心地想,我好像用屁股很用力地夹表哥的老二,不知道他老二疼不疼。 回家的时候我妈在做饭,骂我回来得晚,我说我在学校做了很多张数学卷子,所以回来晚了。 “今天在学校听你们老师的话了吗?”我妈在烟熏火燎里问我,“有不会的题就去问小许老师,别不懂装懂。” 我说我问了,有点不好意思:“我去办公室问他题了,他还带我一起吃饭了。” 我妈看起来很欣慰,从我话语中直接窥看到了我光明浩然的未来了,还答应给我多做一道菜。 至于我表哥—— 他比我回来得早,正在卫生间洗澡,水声噼里啪啦地在耳边碎开,我转了转门把手,果然锁着门的。我只好隔着门大声问他:“表哥,你饿不饿,要吃饭吗?” 我妈骂我:“你损不损啊,我饭刚开始做呢!”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我表哥的声音就跟沾了那潮热的水雾一样,迷人又性感,他说“滚”。 表哥看起来不饿,可是我饿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饿的,我下午都吃了十五分饱了,但我怀疑我的饥饿值应该用百分来计算,我听到表哥的声音就口干舌燥。 想咬表哥的嘴唇,想吃他口水。 既然表哥说不饿,那我也不能怎么着,我很民主的,历史证明过,独裁是走不长远的——我觉得我很哲学。 我跑去卧室换了裙子,又拎着裙子跑到了表哥屋里,他没有锁门。裙子刚洗过,还有清甜的香味。 童话里灰姑娘落跑是王子找回来的,我是独立自主的公主,自己跑回王子床上,还撅起了屁股,屁股那儿湿滑一片——都是我表哥的东西。 表哥不喂我,那我就自己吃点东西,可惜表哥屋里东西好单调,只有一根钢笔。 门推开的时候,我才刚把钢笔塞进去,侧过头去看站在门口的表哥,对于吃独食感觉很歉疚:“对不起哥,我饿了,所以自己先吃点,对不起……” 钢笔凉凉的,我觉得我好坏,我不仅吃独食,我还让表哥看着我吃独食,屁股对着他摇,又浑身发热发痒,像是生病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我表哥声音听起来很累,“你能不能去找别人?” 我高兴地把屁股给他看,说:“老师,你射进来的东西还在…你看看,我是不是我们班最省粮食的?” 他站在那儿没有动,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钢笔比不上表哥,实际上我觉得什么都比不上,但这支笔之前被表哥摸过,就好像他用手指给我摸一样,我“嗯嗯啊啊”地叫,舒服得要死掉了,临死前又叫他“哥哥”。 “别叫我哥,”他暴躁地打断我,“也别叫我老师!” 那叫他什么呢? 我苦恼地想了半天,努力回过头来看他,朝他很甜地笑,又把钢笔朝里面搅,一边喘息着,一边害羞地说。 “那…老公,你要来干我吗?” 作者说: 缓缓搬过来 第7章 我表哥握着我的脚踝,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 怎么形容那个感觉?床很柔软,我从软软的云里跌落下,像是自然天气的云雨,又掉入了熔岩里,我表哥是岩浆。 钢笔摔到一边,笔盖掉了,墨水甩到了我手背上。他抓着我的头发,从背后操了进来。 的确是岩浆,不然我为什么会这么热,好像要融化了,但头很疼,我表哥明明没有吃药,却好像还是很生气,揪着我的头发不放手。 我叫他“老公”,说“疼”。 “方行意,你就是个疯子!”他喘息声很重,还给了我屁股一巴掌,疼得我想躲,他朝我低声地吼,语气很痛苦,“你为什么偏要来招惹我!” 我表哥鸡巴好硬,我快活得快要死了,扭着屁股迎合他,浑身爽得发抖,不好意思地问他:“老公。我可以和你亲嘴吗?” 他松开了我的头发,又把我翻过身来操。 他真好看,流汗也好看,但又好凶,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来掐我脖子,弄死我一样。 他多爱我,才会想和我一起死,我开心地想,忍不住一直朝他笑。 我叫他,叫他“哥哥”,叫他“老师”,叫“老公”的时候我射了精,哆哆嗦嗦地哭,想去搂着他的脖颈,很小声地说:“我好爱你啊。” “你怎么这么贱啊,”我表哥的语气和他身体不是一个温度,他说,“你们同性恋都这么擅长勾引男人,都是婊子,是吗?” 同性恋。 这种概念放在我身上不适用吧,我是很唯“许知屿”主义的,我表哥是男的,我是同性恋,我表哥是女的,那我就是异性恋,我表哥是云彩,那我就是宗教信徒——多简单啊。 所以我说“不是”,趁机和我表哥接吻,他是不是害羞?一直在躲,但他老二还在我屁股里呢!他好笨。 如果不是我妈来敲门,我会一直和我表哥接吻,我妈结束了炒菜,礼貌地敲门,一点都不像骂我的样子。 门没锁,她客气又矜持地不进来:“小许啊,吃饭了,你见行意了没啊?跟你在一块的吗?” 当然在一块!我刚要说话,我表哥就捂住了我的嘴,我听见他撒谎。 他说他在教我功课,在讲一道很难的题目,等会儿就去吃饭。 我妈心满意足,还和他说辛苦了。 我靠在他怀里含糊地呻吟,去舔他的手心,弄得潮湿,抽噎着让他干死我,然后我们一起高潮殉情。 殉情最美丽了,我心里忽然有了神圣的责任感——要一直爱我表哥。 手背上的红色墨水被汗水稀释掉了,像流了低浓度的血,精液没有喂给我,反而射到了我的睫毛上,我的嘴唇上,我的手背上。 墨水更脏了,我觉得好可惜,想去舔掉手背精液的时候,听见了我表哥的声音。 他好像很累,说:“方行意,我们商量一下,行吗?要多少钱,你才能放过我。” 我一边舔嘴角的精液,一边伸手去抱他,他没有推开我,但也没有回抱住我,任由我亲他。 “我会一直爱你的,老公,我不放开你,”我语气一定很温柔,因为我在抱着我的云彩,“死了我也爱你,我去找孟婆说情,在那儿给她洗碗,不喝汤,然后等你来,我们再一起吃饭……” 但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着急得想哭。 “啊……不对,你比我大,你会不会先死啊?你能不能先去给她刷碗,然后等着我啊?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哥,”我声音都有哭腔了,“老公,我可以把自己撑死去找你吗?” 我表哥一直在看着我,他没有再打我一巴掌,也没有再说我贱,那种眼神很奇妙,是灰色的。 岩浆褪温之后,火山灰就是这种颜色。 表哥眼睛里藏着火山的尸体。 他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个“你”,就没有后续了。 作者说: 又开始缓缓搬 第8章 我在他房间里偷情,穿着很丑的卫衣下楼吃饭,里面的裙子还没换下来,这让我觉得,这顿饭是我和表哥的烛光晚餐。 有点害羞。 我妈问我怎么脸这么红,我表哥替我回答了,说他房间里太热了。 我表哥就爱撒谎,明明是他太热,他的精液和身体都热,所以我才会脸红,才会发春。 晚上我又跑去了他房间,但他锁门了,我就躲在他屋门口一直敲门,敲得很慢,声音很小,怕被我妈看到我穿着红裙子。 十一月份了,天气很冷,我浑身都在发抖。 我表哥在我敲到第五十三下的时候开了门,我抱着枕头亲了他的下巴,又觉得不冷了,高兴说:“老公,我来和你睡觉啦。” 他是害羞了吧?没有对我笑,也不看我,转身上了床,我就缩在他怀里,把冻僵的脚放在他小腿上,他是热的。 ——可惜我表哥也不抱我,他太害羞了吧,比我撩起自己裙子还要害羞。 我表哥低下头看我,说:“你又要吃饭,是吗?” “没有,我已经饱了,”我搂着他的脖颈,去蹭他,“老公,我好想你,所以来和你一起睡觉,可以吗?我不说梦话的。” “你怎么这么喜欢装疯卖傻啊,”他的手拢住了我的脖子,好像要掐我一样,“方行意,你这样真的很像一个只会卖屁股的婊子。” 说实话,我喜欢他叫我“婊子”的时候。这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和别人不一样。叫“老婆”太俗气了,我表哥是神仙一样的角儿,瞧不上俗物。 所以他这么叫我,就像我叫他“老公”一样,是稀松平常,但又超级甜蜜的事情。 我好想笑,但又克制住了,朝他眨眨眼,说:“我是老公的小婊子。” 好吧好吧。 我还是没忍住笑了,我好喜欢他。 我表哥真的很奇怪,他又朝我吼,好像很讨厌我。但我知道怎么哄他,只要含住他的鸡巴就好了,虽然我已经不饿了,但我好喜欢他的老二,也不想让表哥生气。 我妈说过,礼貌很重要,大家都喜欢礼貌的小孩。 妈妈,其实大家也都喜欢礼貌的鸡巴,你知道吗? 等他射到我嘴里,我再去朝他笑,我表哥就不会对我很冷淡了。 “很晚了老公,”我又躲到他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把腿搭在他的腰上,说,“该睡觉啦,不要不高兴,不然会做噩梦的。” 他明明不生气了,但也没有对我笑。 最近天气降温,我非常讨厌冬天,讨厌冬天带来的食欲不振。我表哥在冬天不爱吃饭,每次都要我用尽各种方法他才吃饭。 不过我发现他很喜欢我叫他“老公”,每次我这么叫他,他比吃药还要饿得快。 冬天还有一点我很讨厌,我不喜欢厚重的衣服——每次跑去办公室去找我表哥的时候,都要脱很久的衣服才能给他喂饭,太麻烦了。 我们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高潮,我每次都会哭,摆着腰胯吃他的鸡巴,快乐地一直叫,办公室比教室热多了。 我在高温中融化成一滩水,我表哥射精的时候会重塑我,他是我的造物主。 这冬天那么灰白差劲,只有一天是最好的。 我有次偷偷看了我表哥的教师资格证,从身份证号中知道了他的生日。他的生日是11月17号,那一天在日历本中是闪闪发亮的。 “老公,你想要什么礼物吗?”我问他。 我表哥说:“在学校里不要这么叫我。” 其实我不想叫他老师,不想让他念圣贤书,我只想让他叫我“婊子”,但我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老师,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我表哥原本在整理数学试卷,他忽然抬起头看我,声音很轻,说:“我想过好几次,要不要杀了你。” “你要杀了我吗?”我高兴地抬起头,把脖颈露给他,“那我先去下面刷碗,好吗?” 我表哥说我“下贱”,还是没有对我笑。 我想,是不是我把殉情当做礼物送给他,他就可以对我笑一下了。 但这个也好难,因为我很怕疼,也怕血,胆小鬼要给神明献祭真的难如登天。 我试着用刀去划手腕,想划“许知屿”,但是我写字很丑,只划了个“讠”就失败了。血流了好多,像我洗裙子的时候满盆的红水——我的裙子和我一样,都很爱掉色。 我又想把自己掐死,但也失败了。 那些痛苦的死法好像都不适合我,一想到我不能给我表哥准备礼物,我就很伤心,很想哭的那种伤心。 我前面说我是很有哲理的人,这句话不是瞎说的。我很认真的想过,我最爱我表哥哪里。 这是个甜蜜的哲学问题,他的手修长,摸我屁股的时候最迷人,他的眼睛也漂亮,但我私心偏爱他的老二。 所以我想到一个漂亮死法,让我表哥给我喂饭,一直干我,然后我撑死就好了——不过我觉得我有点自私,因为我只是饿了而已。 我怎么这样啊,太坏了。 那天下午我跑回了家里,我妈叫我吃饭,我说我不吃了。 “你抽什么疯?”我妈说,“不吃拉倒,半夜饿了别自己偷偷出来找吃的!” 我又换上我最喜欢的那条红裙子——我只有这一条裙子,没有搭配的项链和高跟鞋,也没有礼物的丝带,所以我拿了表哥衣柜里的领带,绑在了我老二上,打了蝴蝶结。 我老二一定很馋,它一直在饿得流口水,把丝带都弄脏了,一点都不礼貌。没有人会喜欢这种鸡巴的。 但表哥会喜欢的吧,他会叫我“婊子”吗? 冬天真的很冷,我缩在他被窝里一直在发抖,老二都饿没劲儿,但我表哥还是没有回来,他在学校里吗?我很饿了。 外面天都黑了,我表哥屋里没开灯,黑漆漆地吞掉了我,我打电话给表哥,他不接,挂掉了,我又给他发短信,一条条发,他没有回复我。 为什么啊?我又很想哭,我想说“老公我很想你”,但没有人来听,我准备的礼物很精致的,他肯定会喜欢——是不是我没死,所以他才不回来的,他不高兴是吗? 对不起老公,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死。 我浑身都冷得抖,哆嗦着换回了校服,还是把红裙子套在里面,他的领带还在我鸡巴上系着。我妈在客厅看电视,看我出来之后还在笑话我:“饿了吧?桌子上有菜,小兔崽子,就知道你得饿。” 我问:“妈,我表哥呢?” “小许老师啊?你找他干什么——他今天晚上他朋友来找他了,你表哥跟他朋友一块过生日,不回来了。” 第9章 一个人逃进冬日里,也叫私奔吗? 我穿着蓝白色的丑校服,没有穿加绒打底,里面只有条红裙子和系了领带的老二,领带在裤管里扫来扫去,像我表哥的舌头在吻我。 我表哥呢? 我很想哭,因为我找不到我表哥了,他从来不会乱跑的。但我也不敢去警察局,我怕他们和表哥抢饭吃,我就在街上一直跑,冻得浑身哆嗦。 我讨厌冬天,讨厌冬天的低温和白雾,它们把我冻成一块几何状的冰了,我需要表哥来把我融化,只有他才能把我塑造成人形,但我找不到他。 你看见我表哥了吗? 他叫许知屿,个子很高,但我不知道具体数字,他数学很好,手指拿着粉笔的时候很迷人,但我表哥不爱搭理人,但他不坏。 谁能帮我找找我老公? 我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我妈的吼声和只有十格电的手机,我没有钱。 我很饿了,肚子酸得发疼,心脏和胃是连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会一块痉挛?它们和我表哥一样,都喜欢把我弄疼,都喜欢看我哭。 我不知道我找了多久,过了好久我才知道我迷路了。 我不知道东西南北,也认不清路,每次上学和回家我都是走的一条路,因为走其他路我会弄丢我自己。现在我也认不清路了,四周的人我也不认识,他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怕被别人那么看着。 躲到巷子里对我来说是安全的,但是巷子里只有一堆纸箱子,我找了个最大的纸箱子躲进去,顶头的缝儿往里面漏昏黄的路灯。 我怕黑,一直在叫“老师”,叫“哥哥”,他不让我在外面叫老公,我就不叫。 我有乖,但我还是找不到他。 手机还剩五格电了,我给他打了三遍电话,他才接,我努力克制住不哭,但还是声音带了点哭腔,我说:“老公,你在哪儿啊?我迷路了,找不到你,我好冷啊。” “别给我打电话,”他那边很吵,但我表哥的声音还是很冷清,他永远都不对我笑,“再打一次电话我就拉黑了。” 他把电话挂了,我摸了摸脸上,很湿润的冷,但还有温热的在流出来。 还剩最后一个电,我给他发了短信——我很乖的,他不让我打,我就不打电话了,我给他发短信。 我给他发—— 老公,我在箱子里,你回家的时候可以把我带回去吗? 短信刚发出去,手机就关机了。 我蜷缩在箱子里,纸箱在抱着我,细窄的灯光在亲我的发旋,而我在等着我表哥带我回家。 作者说: 我又忘记搬了…………干 第10章 我真的好冷,浑身都在发抖,牙齿也在打战。我想买一条厚裙子了,套在校服里面我也不会冷。 抱着我的箱子也在发抖,它好像也很饿。 我觉得我现在很像一个礼物了,我表哥想让我去死,但我没有死过,死亡一定要先过痛苦吗?不能直接睡着去死吗? 我一直在很小声地喊“老公”,想让他快点来接我,但是我没有等来我表哥,我等来了雨。 下雨了,雨声比我肚子叫的声音还要响亮,箱子也湿透了,我也湿透了,箱子里的水到了我嘴巴里,又流进我肚子里,我溺在雨水里了,胡乱爬起来。 为什么冬天还要下雨? 我什么都看不清,地上也很脏。我答应过表哥要在箱子里等他,我不可以变卦,之前是箱子抱着我,所以现在换成我抱着箱子了。 这很像我表哥抱着我的姿势。 巷子里很脏,雨水敲到扁易拉罐上的声音很像我妈穿着高跟鞋的声音,我突然很想我妈妈了,我抱着箱子,用被雨水稀释了的声音叫“妈妈”。 冬天不止有低温和大雨,还有突然出现的野狗,野狗窜到了巷子尾,朝我叫。 我怕黑,我也很怕狗。 但我逃跑的时候我也没有忘记箱子——我答应表哥我会在箱子里等他。 我真的好害怕,腿都冻僵了,在街上哭着跑的时候像手脚不协调的低等机器人,我哭着喊“哥哥”,喊“老公”,狗在后面追我,它叫得很凶,好像要吃掉我。 我跑得很慢,体育我很差劲的,路上都是水,路灯照在水里像一排黄色月亮,我太累了,跑不动了,摔在了月亮堆里,摔在了我表哥的脚前。 ——我表哥像是站在月亮上的神明,撑着把黑色的伞来救我了。 我哭着抱住他的腿,求他救救我,他捡了块石头砸了过去,我听见狗惨叫了声,跑开了。 “你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犯病吗?”我表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用脚尖把我踹开,“滚开,狗走了。” 我还是死死抱着他哭,我表哥蹲下来的时候我把他推倒在水里了,伞滚到一边,他撑着地面,浑身湿透了,朝我吼:“方行意,你有病吗!” “你怎么才来啊!”我哭着说,“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我很少哭的,我妈妈从小就跟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男孩子不能哭,但我不想做大丈夫了,做婊子可以一直哭吗?那我要做婊子。 “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我好冷啊……” 我又爬到他身边抱住他,跪着把他的头搂在我的胸口,雨水让我们都融化掉了,我抱着我表哥,哽咽着说,“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不回家,我就去找你了。但我不认识路,我迷路了,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接我啊,我好害怕啊,我还以为你丢了……” “你不来接我,是不是因为我没去死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抽噎着去亲他的嘴唇,我表哥没躲,他的眼神好像也沾了雨水,变得颜色很深,一直盯着我。我又胡乱去拿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那你杀了我吧,老公,”我哭得要喘不上气了,“你把我杀了,但你不要不来接我,好吗?” 周围雨还在下,哗啦啦响着,天大地大,却好像空荡的只剩我们两个人。我们狼狈的像同犯,头发湿着,衣服湿着,路灯的光是湿的,地上的月亮也是湿的。 他沉默着不出声,没有掐死我。 我忽然又想起来了礼物,抽噎着去脱校服,露出红色吊带裙,我想让他高兴,想让他对我笑,所以我又拿着他的手去摸我老二,我表哥挣扎了下,手碰到领带系的蝴蝶结的时候,动作又顿住了。 “老公,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我脸冻僵了,只能很努力地朝他笑,又很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哑着嗓子说,“我好喜欢你……” 第11章 我从来没有掉过这么多眼泪,冻得浑身丢掉了力气,脑子好像也进了眼泪,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我表哥从水里捞了起来。 这个姿势让我觉得我像个公主,我不需要去做独立自主的公主,我表哥来救我了。 “闭上嘴,”我表哥的声音在雨水里泡过,好像奇异地软化了,“别说话了。” 但我还是要说,我抱着他的脖颈,浑身一直在打哆嗦,说“我饿”,说“我冷”。 我表哥身体是热的,我怀疑我快要死了,因为我听不到我的心跳,但我耳畔贴着我表哥胸腔的震鸣——像是他在替我活着,又像我们共生存在。 我表哥去旁边的肯德基给我买了两个汉堡,我蜷缩在座位上等他,看到上面挂着的表,现在是凌晨两点。 零点到二十四点是一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错过了表哥的生日。从肯德基到宾馆的路上,我抱着那两个汉堡,我校服上的水把汉堡也弄流泪了。 宾馆里很热,开着热气空调,但我还是在抖,我表哥把我扔到了床上,我就这么从云端坠落下来,成了凡间的俗物,眼前好像晕晕乎乎的。 我表哥走到了窗边点了根烟,打火机是他在前台买的,但火光够明亮,他困在了灰色的烟雾里,咬着香烟去擦手机上的水。 我肚子疼得厉害,连汉堡外面的包装都打不开,但我又觉得那些疼痛可以忽略,我盯着我表哥,他今天穿得很好看,穿了藏青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像从婚礼上逃出来的新郎。 我又听到我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她的声音还是像高跟鞋那样尖利,但是是踩了水的高跟鞋,带了浓重的潮湿感,她在哭。 “我也不知道小意这孩子怎么回事,就突然就跑回去了,真的很谢谢你啊,小许老师……” 剩下的声音我都没听清,我牙齿在打战,浑身又冷又热,像是快要死掉了。 我想说:表哥,你别打电话了,你离我近点,我想给你说遗言,我只想说给你听。 想说:你先拆了礼物,虽然生日迟到了,但我准备了好久,还有就是我的汉堡,我没有力气去吃了,但闻着很香,我把这个也当做你的生日礼物,好吗? 整个房间都是灰白色的烟雾,他抽了很多根烟,低声应着,那些从他嘴唇中吐出的灰白进入了我。 我挪不开眼睛,直到他挂掉电话,眼神居高临下望着我,碾灭了烟,火光熄灭了,他说:“不是说饿吗?吃啊。” “我不吃,”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掉眼泪,我这辈子的眼泪都要今天流干了吧,“老公,给你吃……” 我想把我有的最好的都给我表哥,但我表哥对我没有笑,他把我扶起来,汉堡朝我嘴里塞,我摇着头拒绝,又被迫吃下去。 我发誓我是想把汉堡给我表哥当礼物的,但我还是吃得很香,并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仅次于我表哥的鸡巴。 其实我很想吃慢点,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靠在我表哥怀里,但汉堡很小,我吃得太快,吃完汉堡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不想让他离开,抽噎着去亲他的侧脸:“对不起,老公……我好像错过你的生日了,你别生我气,好吗……” 他的手也很热,我很笨地把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地扣住了他,他用另一只手去摸我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没有发烧,”我舌头好像打结了,说出的话像是“发骚”。 婊子好像就天生该和“骚”联系起来,我很想听话,所以我从他怀里爬起来,用一只手去脱裤子,急切地问他,“老公,你喜欢我发骚吗?我给你生日礼物,你还要吗……” 校服裤子被我踢到床底下,我没有放开他的手,就这么张开了腿,把我老二上的蝴蝶结给他看。但我老二没有礼貌,它软趴趴地趴在我腿中间,蔫头蔫脑的,一点都没有礼貌,我急得流汗,胡乱去摸它。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还没准备好礼物,”我不想哭了,但我的眼睛里还有东西在融化,眼睛也水蒙蒙的,“你等一下好吗,你不要急,它马上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脑袋成了浆糊,耳朵也在响,我只知道去摸我老二,弄疼也无所谓,我表哥攥住了我的手腕扯开了,我呆呆地看着他漂亮的手勾住了领带,正式拆开了礼物,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为什么要来找我?”他说,“既然不认路,为什么要跑出来?” 理由很多,我可以说“我想你”,可以说“我爱你”,可以说“想给你过生日”,但我又开始无用地哭,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说:“因为我怕你丢了,我怕你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很冷淡,很轻:“我们没有谈恋爱。” 我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了,怔怔地看着他,他说:“方行意,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说你爱我,不就是为了跟我上床?你已经得到了。既然如此,你又跑出来找我干什么,卖惨吗,还是别的目的?” 目的?喜欢人也需要目的吗,还是说“目的”在我表哥的嘴里等同于“愿望”? 我很少对别人说愿望,但我表哥似乎在等着我回答,我抽了抽鼻子,跪坐在他面前,去摸他的脸颊,试着去说出我的愿望:“我是有一点目的……” “我……”他真好看,我捧着他的脸,红着眼睛说:“我想让哥哥也爱我……” “爱”是很大的词,神明是不能爱世人的。我意识到我这不是愿望,是痴心妄想,所以又急着去撤回我的话语,手都在抖,哽咽着说:“我知道这个不可以,我不要这个目的了,我换个目的,可以吗——老公,你可以……对我笑一下吗?” 这是我的目的,这是我给他喂饭的目的,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我可以流血,可以去死,也可以所向披靡,无所不能——只要他对我笑。 我的老二硬了,在他的手里抬起头来致意,朝外流水,我浑身又在发烫,依稀听见他说“你是用鸡巴来爱人吗”,我想说不是,可我只会叫,趴在他怀里喘息,闻到了表哥身上很淡的须后水味道。 “因为你爱我,所以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杀了你也可以,”我表哥说,“方行意,如果你那么听话,那么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招惹我,你就该滚出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老二会这么快乐,脑袋也跟着不清醒,这让我忽然不确定我是不是用鸡巴在爱人,我抱着他掉眼泪,确定我生病了,我表哥只是在玩弄我,而我却射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他攥住我的胳膊朝身后折,那根绑过我鸡巴的领带绑住了我的手腕。 我成为了表哥手里的囚犯,眼睁睁看着他远离我,周遭又空荡荡着,但我没有办法挣脱开,没有办法去抱他。 “你知道吗?今天我大学同学来找我,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来了,她大二的时候就跟我表过白,我知道她喜欢我,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开房,做爱,第二天会约会,或许我以后还会娶她,”他垂下眼看着我,说,“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该走的轨道,方行意,我不想当同性恋,不想做会对肛门勃起的怪物。我不可能喜欢你。” “你想烂掉就自己烂掉,离我远一点,”我表哥神色露出点痛苦,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别让我跟着你一起烂掉,让我做个正常人,行吗?” 作者说: 等会儿再搬吧……我先去码字了886 第12章 我没有烂掉。 我很想对表哥这么说。表哥不喜欢我,是因为他觉得我烂掉了,实际上我也不喜欢烂掉的东西,滋味很差,闻起来也很臭,可我闻起来是香的——是表哥在撒谎。 但我没力气去为我自己辩驳,我浑身都在发抖,身体却又很烫,手腕绑在身后没法动弹,喘气吐出的气息也是热的,等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脑袋又像在坐过山车,天翻地转得让我想吐。 我表哥离开了房间,我就像是被包装好的垃圾随意丢在一边,像虫子一样在蠕动挣扎,但很快我表哥的声音又重新出现了,他的手是冷的,指腹按住我的嘴唇,往我嘴里塞东西。 很苦。 我转过头挣扎,说“不要”,灌到我嘴里的水又把药片冲下去了,我没溺死在雨水里,但要溺死在我表哥的手里。 “你能不能听话点,”我表哥声音很低,“你想烧死是吗?” 原来我表哥是在用苦味来蓄意谋杀我,我需要用囚犯的姿态来接受这场阴谋,但又一直在哭,我问他:“能不能换个死法,这个好苦啊……” 我的意见没有被审判长采纳,他还是用这种刑罚对待我,但似乎温柔了些,我得以靠在他怀里去咽下那些苦水,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我吃完那些东西,哭得没力气了,“好难吃啊,为什么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啊…” 我表哥动作顿了顿,他把我放回了床上,我变得轻飘飘的,衣服都丢掉了,领带也解开了,浑身裹在了干燥绵软的被子里。 “希望你明天还记得这句话,”他关掉了灯,说,“别再喜欢我了,方行意。” 嘴里的那股苦味很久都没散去,我不知道死在表哥手里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半夜我好像又在哭了,隐隐约约有听见我表哥的声音。 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我表哥才会对我用那种腔调说话。 第二天我是在我表哥的怀里醒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梦游了,才会爬到我表哥床上和他一起,但无论怎么样,一睁眼能看到我表哥,是件很幸福愉悦的事情。 我迷迷糊糊盯着他醒盹,头还有些晕,他的胳膊搭在我腰间,亲密又暧昧,睡得很沉,眼睫毛上都有金色的阳光,他似乎是饿了,勃起的鸡巴戳着我的老二,像是仪仗队里的军人互相敬礼。 我动静很小地爬起来,地上还扔着两身干净衣服——可能是我表哥昨天晚上买的。 校服兜里还有钱,十五块钱,买两人份的早餐足够了。 我表哥真的很懒,我买完早餐的时候,他还在睡,我又缩回他的怀里,甜蜜地去亲他,钻到被子里叼着他的鸡巴,去给他喂饭,叫他起床。 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见,视力同我剥离开了,黑漆漆的,空气也稀缺,我只能卖力地去舔他的鸡巴,被子掀开的时候我才喘过气来,脸颊很热,乖乖地抬头朝他笑。 我表哥永远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说脏话,他刚睡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叫我的名字,又按着我的头朝里捅——我表哥非得看我流眼泪才肯罢休,是吗? “你大早上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表哥问我。 这没办法消停的,我怀疑我上辈子是切了鸡巴的太监,才会这么喜欢嘬别人的鸡巴,准确来说只是我表哥的。 我喜欢听他难耐的喘息声,他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失控,才会鲜活,才充斥着潮红色的欲望,然后颁给了我最佳褒奖,把精液射到了我的嘴里。 有多余的精液射到了我的眼皮上,我眼前都有些模糊。 我表哥推开了我,抽纸巾去擦他鸡巴上沾的亮晶晶的口水,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也去擦脸,又把买的早餐给他,朝他很乖地笑:“老公,给你买了手抓饼,没有放你不喜欢的生菜和黄瓜丝的。” 我表哥盯着我,嘴唇动了动,说:“我没说我不喜欢。” “你就是不喜欢啊,吃饭的时候你都很少碰这两种,吃得很少,”我着急开口,对上他的眼睛又觉得害羞,我明明很渴望他的眼神,但又想躲避,我声音小了点,说,“我都记得的。” “你昨晚说的话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我有些迷茫地问他:“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不想再喜欢我了,”他没有接过我买的手抓饼,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希望你记得这句话。” “那你就当,我又重新爱上你了,可以吗?” 我表哥长吐了口气,站起身来穿裤子,他连系腰带的动作都做得很性感,“你没必要让自己这么贱,我也不需要你来爱我,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眨眨眼,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响声,后知后觉意识到是我表哥肚子在叫,他好像很尴尬的样子,耳朵尖都红了,匆匆说:“算了,我去洗漱。” “你不需要,可我需要爱你啊,”我有些委屈,朝他很大声地说,“你饿了肚子会叫,我想你的时候我也需要叫,所以我才说’我爱你'啊。” 我低下头,又很小声地说:“如果你不需要我,你为什么会对着我勃起呢,哥哥。” 第13章 随你吧。 是随我去爱他的意思吗? 我没有爱过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是正确爱人的方式。爱意适合装在唇舌上,适合揣在心脏里,也适合放在毛孔中,我看见他就觉得唇舌失控,心脏跳跃,毛孔好像也要溢出浪了——我表哥说,随意我这样爱他。 “哥哥,我把我们的衣服都送回家,”我坐在床边晃脚,冲他的背影喊,“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知道我表哥不会理我,所以我自己收拾好了我们的湿衣服,但还是很舍不得和他分开。 “那我走了,老公。”我说。 我表哥叫住了我,嘴唇动了动,似乎对我说话是件很困难的事情,说,“你认识路吗?” 这里我认识,是我上学路上的宾馆,所以不会迷路。我觉得他真好,问他是不是在担心我,我表哥又把我推开了,说让我离他远一点。 但我还是亲到他了,还用舌尖去舔他的嘴角,在他再次推开我之前自己离开了,朝他很甜地笑,说了今日份的我爱你。 为了快点回学校见到我表哥,我是跑回家里的,浑身都出了汗。 我妈在家里等着我,她拎着我的耳朵骂我,问我去哪儿了,又说我是撒欢的驴子拴不住,早晚要给人贩子拐跑了。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都十七的人了,能不能给妈妈省点心,”她眼睛都是红的,跟我耳朵一样红,“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丢了妈妈怎么办呀!” 我给她道歉,让她抱着我哭,我眼泪是遗传她的吗?那么多,好像一天都流不干。 如果我爸还在,我妈肯定不至于抱着我这么哭,可是我爸在我十二的时候就有别的老婆了。我妈亲自带我去捉的奸,那个时候她没哭,威武地踹开了门,我亲爹正抱着女人的香腻肉体叫,我站在她后面看乐子。 我还小,记得不太清,只记得我妈叫那个女人臭婊子,就像我表哥叫我婊子一样。 可惜我妈不知道她抱着的也是小婊子,我是表哥的小婊子——要是知道,她会哭得更厉害的,因为她一头扎进婊子窝里了。 湿衣服我都放回了衣柜里,又跑去上学,教室里吵吵闹闹的,我坐到位上,我班长回过头来,声音很大:“方行意,你怎么不穿校服!” 上课了,我表哥走进教室里,站在讲台上,遥遥和我目光对视,他拿着数学课本,衬衫也要扣到最上面那一颗,我想起今天早上我亲了他的锁骨和脖颈。 “老师让的,”我很有底气,“他给我买的衣服。” 班长说我“放屁”,说我“做梦呢”。 好吧好吧,这的确很像在做春梦,我还很想说我和他接吻过,高潮过,我把表哥从我春梦里流放出来了——那我班长肯定更不信了。 班长看起来将信将疑的,因为老师的确没有问我“校服呢”。我走了后门。 虽然我表哥很好看,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我还是很想睡觉,头一点一点的,还做了短暂的梦,梦见我表哥叫我的名字,夸我的屁股很好摸。 “方行意。” 声音又远变得清晰,像针尖戳破了气球,云团一样的梦炸开了,我倏地醒过来了,茫茫然地看向讲台,才发觉全班都在看我。 “你站起来听课。”我表哥平静地看着我,一点都不通情理。 我迷迷糊糊地站了一节课,发现我只有盯着我表哥的时候才不会睡觉,又用各种饥饿的念头来捱过时间,然后沮丧地发现——我表哥只是让我站起来,但我老二也站起来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破天荒地走下了讲台,穿过课桌走到我面前,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推到我桌面上。 一盒药。 对不起,我语文和化学都很差,有的字我不认识。我猜到这是昨天晚上表哥给我行刑的用具,企图谋杀的策略,但我还是收下了,小声叫住他。 “老……” “闭嘴,”我表哥说,他好像很紧张,手都拢起来了。 我猜我的眼神一定很像条狗,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师,我可以问问题吗?” 于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有很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我又离他近了一点,把课本上的字指给他看,问这道题怎么做。 我表哥看到课本上我写的字,手顿了顿,目光很淡地扫了我一眼,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我还是看到他耳朵在发红。 他声音很低,只有我们听得到,他说“你有病吗”,然后我课本合上,走了。 他真的好容易耳朵红,如果他的耳朵会说话,会不会朝我喊“羞死了”?还是算了,人只要一张嘴就够了。 我表哥给我的东西永远都很苦,但我又把盒子里的东西都吃了,这苦得我很想哭。 我趴在桌子上,我班长又回过头,对我说:“你怎么了啊?” 我说,不用你管。 “不是,你眼睛怎么还红了啊,不就是上课睡觉被抓到了吗,用得着哭吗?”班长说,“你怎么阴阳怪气,娘娘唧唧,胆小如鼠……” 他又开始数他的成语宝库了,我才不会哭,哭了就要被绑起来,哭了就要吃苦东西,那我还是不要哭了。 我不说话,突然桌子上砸下来个清脆声儿,班长声音结结巴巴的,好像犯错了一样,“给、给你吃,别哭了。” 是巧克力,一共七块巧克力。 “我妈从国外给我带的,很贵的!”班长又开始得意了,像斗胜的公鸡,“你要不要啊?你不要我收回去了!” “要!”我忙把巧克力抱到怀里了,开心地朝他笑,“谢谢班长!” 很奇怪,他脸好像一下子就红了,让我“赶紧吃”,像是生气了的样子。明明是他给我的巧克力,但又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把那些昂贵的巧克力都收起来了,小心翼翼放到了兜里。 那些巧克力看起来真的很贵,上面是我看不懂的英语。 我趴在桌子上,想—— 表哥会喜欢吃巧克力吗? 会的吧,没有人不会喜欢甜食的。 那就都给表哥吃好了! 我把兜里的巧克力又往里掖了掖,控制不住地想笑,觉得心里又开始充斥着甜蜜泛滥的碳酸气泡。 第14章 班长给我的巧克力太多了,我放在兜里,那些巧克力就在我兜里干龌龊事,塑料包装摩擦,进行响亮的交欢,这让我很想我表哥。 我急切地想要把巧克力送给我表哥,他或许也会和我一样觉得巧克力是最下流的物种。 下了课我就跑到了办公室,心跳得很快,像个充满气的气球,快乐得要飘起来了。 但办公室里很热闹,我看到了好多女生,她们围在我表哥身边问问题,手里拿着数学练习册,我表哥坐在她们目光里。 我没有挤进去的理由,因为我没有拿练习册。 我表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笑声很轻,在和她们说话。我觉得不开心,因为我很想让表哥对我笑,别人能轻而易举做到,我不行。 气球瘪掉了,我忽然很想哭,也不想把巧克力给表哥了,但我还是没有走,一直盯着我表哥的侧脸。 他察觉到我,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了我,我控制不住得心跳加速,脸颊也发烫,但他没有对我笑,只是用唇形,无声地对我说。 “出去。” 巧克力没有送出去,我自己吃了两个,很苦,班长说苦就对了。 “那些很贵的巧克力,浓度都很高,所以很苦,”他看起来见多识广的样子,“你没吃过吧!” “什么东西浓度高了都会苦吗?”我问了我班长一个很哲学的问题,“爱也是吗?” “说、说这个干嘛!我们还在上学,不能谈恋爱,”班长突然很大声地和我说,“你要端正你的思想态度,不要整天想着情情爱爱!” “爱也是吧,”我说,“所以浓度低了会甜,浓度高了会让自己觉得很苦。” 这个哲学问题我自己参不透,班长也不和我讨论了,耳朵红得要滴血,他又生气了吗? 但我有时候觉得班长很有智慧,怀疑他是故意给我巧克力来开启我的智慧的,所以上课的时候也很想问他,我给他写小纸条,从背后戳他,说:“班长,我可以问问题吗?” 但是小纸条真的是低级配置,上自习的时候我戳班长的时候被我表哥抓住了,他把我们俩叫出了办公室。 他说话声音真好听,训我们也像催眠,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朝他笑,我说:“老师,我只是想问班长问题。” “对,”班长支支吾吾的,“他就是问问题。” 表哥让班长先进去,教室外面就只剩我们两个人。 明明上午还难过得要死,现在又雀跃得活过来了,我踮脚亲了下他嘴唇,小声说:“我好想你啊,老公。” “你问他问题,”我表哥离我远了点,垂眼看着我,“问的什么问题?” 我想了想,刚想说“巧克力浓度问题”,我表哥又问我:“和今天上午问我的是一个类型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我今上午问我表哥——如果我鸡///巴流的口水把他裤子弄脏了,他会不会生气。因为我看见他就硬了。 我表哥看起来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兴趣,他说:“你们同性恋,是个男的都可以,对吗?” 我不知道这个怎么又扯到同性恋身上去了,迷茫又不解地看着他。 “方行意,他和你不一样,他是可以考名校的尖子生,”我表哥离我近了些,确保声音能进我耳朵里,不会被别人听到,“你别去勾引他,管好你自己。” 第15章 我没有注意我表哥说的话,伸手去碰他的嘴唇,声音很轻:“你嘴唇好干啊。” 我表哥哪儿都好,个子也高,我才到他下巴,亲他的话总是要踮脚,很费力地,我努力去舔他嘴唇,搂着他的脖颈接吻,他把我推开的时候我腿都累了,但还是觉得很开心,笑着说:“这下不干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他垂眼用拇指揩了揩下嘴唇,又皱眉看我。 “老师,你尝到了吗?”我问他,“我刚才吃了很苦的巧克力。” “你别犯病,”他说,“行吗?” 我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盯着我的手指,又说:“你是不是更喜欢班长和其他同学,所以才对我这么凶……” 我表哥仍是很冷淡的表情,他有些烦躁地轻扯了下领口,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可能是巧克力太苦,可能是他手太凉了,我问他。 “我去办公室找你的时候带上练习册,我也好好学习,去考很好的学校,”我看着他的眼睛,抽噎着说,“那你可以像喜欢他们一样喜欢我吗?” 在关于我表哥的哲学问题上,我永远是不入流的外行,他的通关密码是数字和字母,但我解不出数学题目,也理不清逻辑顺序,只能一直让班长给我讲题。 但我好像不是学习的料子,就算我熬夜去做题,正确率也很低。 其中有一道很难的三角函数题我不懂,班长也不会,他带我去办公室找我表哥,但他不在。 “许老师啊,他出去和其他老师吃饭了,”那个男老师慈眉善目地朝我们笑,“你们可以先问我。” 男老师说我表哥出去和别人吃饭了,我觉得很伤心,因为他饿了没有来找我,我也不想问那个老师问题,回教室后很没出息地哭了。 “不是,你怎么这么娘们啊,哭什么啊?”班长又说我,“不就一道题吗?不会就跳过去呗!” “你怎么也凶我啊?”好像全世界都不想对我笑一样,我也朝班长大声说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好吧好吧,对不起对不起,”班长很紧张的样子,给我递了张纸,“不凶你了好吧!” 他给了我七块巧克力,那些很贵的巧克力在我兜里装不下了,又进了我书包里——我觉得这是班长在企图启发我,但我有点笨,不太能钻研出答案,只能真诚地和他说“谢谢”。 智慧没有启发出来,倒是先等到了我妈的电话,我妈说她要去外地进货——哦对,我忘记说了,她是开小超市的,每个月总有一两天要去外地进货。 “你好好听你表哥的话!”我妈说,“不要给你表哥捣乱!听到了没有?” 我答应了他——我觉得我很听话,不会给表哥捣乱,晚上放学也回来得很早,但我不会做饭,只是吃了饼干。 等我表哥回家的时候我就趴在沙发上做那道三角函数题,做得昏昏欲睡,头好几次磕到了作业本上,第三次看向表的时候,门突然响了。 我跑去开门,“老公”还没说出口,也没看清他的脸,就被一把抱住了,压得我差点没站住。 我闻到了很浓的酒气。 手里的笔掉到地面上,我搂着我表哥的腰,废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到客厅沙发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脸颊好红,嘴唇也是红的,这让我怀疑他鸡巴也害羞变红了,他一直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哥哥……”我爬了上去,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问他,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喝醉了吗?” 我表哥的眼睛也好看,跟沾了水一样湿润,他摇了摇头,声音很哑,说没有。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抱住他,去蹭他的脸颊。 我表哥没有回答我,看起来没认出我。亲他的时候他没有躲,我去咬他的嘴唇,又去勾他的舌尖,他好像还学不会换气,亲了没一会儿就侧过头去躲,喘着气说:“别弄,我难受……” “哪里难受呀?” “有点饿……”我表哥迷迷糊糊地看着我,手揉了揉眉心,很委屈的腔调,“我没吃多少饭,他们又一直让我喝酒……” “我好像还有几块巧克力,”我爬着去拿书包里的巧克力,“很贵的巧克力,你可以吃——” 脚腕忽然传来力度,我表哥拽着我的脚腕把我扯了过去,他好像第一次主动去抱着我,头埋在我肩窝里,揽着我的腰,发尾扫到皮肤细密得痒,他喃喃着说:“别走……” 我一动也没动,好像灵魂战栗,肢体失灵,我表哥的身体又好烫,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在嚣张地敲碎我的理智。 “别走……先抱抱我。” 他第一次用这么甜蜜的语气和我说过话,这像做梦一样,我怀疑我也喝了酒,血液醉醺醺的,又很想掉眼泪。 但我不想让他饿着,我依依不舍地把他推开了点,想给他吃巧克力,但我拆开包装的时候,褐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滴到了他的衣服上。 “对不起老公,”我内疚地说,“好像化掉了。” 沙发太窄了,我要不停地调整姿势,才能不从我表哥怀里掉下去,但我表哥的鸡巴好像因此硬了,硬邦邦地戳着我的屁股。 “你这里也饿了吗?”我蹭了蹭他裤裆,看见他难耐地皱眉头,“那我喂你吃饭,好吗?” 他没有拒绝我,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很笨的模样,看着我解开他的裤子,揽着他的鸡巴弹到我的脸上,看着我疼得皱眉。 他在喝醉之后很有礼貌,还和我说“对不起”,他在为他的老二道歉吗? 巧克力是苦的,几天前的上午我坚定这个观点,但我现在又觉得不苦了,我把巧克力抹到他的鸡巴上,用舌尖舔着上面的巧克力液,含着他的龟头吮,嘬出很响亮的水声。 我表哥面色潮红,腿曲起又伸直,呼吸彻底乱掉了。我喜欢看他这种模样,于是更加卖力地去吞他的鸡巴,手捏着他的蛋蛋玩。 我表哥忽然捏住我的后颈,声音发哑,不确定地问我:“……方行意?” 我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用舌尖去勾他的马眼,不出意料地听到了我表哥的呻吟声,他浑身都发红,低声说:“怎么是你啊……” 巧克力舔干净了,我又去拿另一个巧克力,我好像一直在吃,所以作为补偿,我把巧克力挤到我的老二上,去戳他的嘴唇喂给他吃。 “很贵的巧克力,国外的,”我想起班长的说辞,重复给我表哥听,“你想尝尝吗?” 我表哥一直在盯着我,过了会儿才伸了舌尖去舔,殷红又水润的舌尖勾了勾,老二吐出的粘液弄到他嘴巴上,淫靡得水润。 “甜吗?”我问他。 他反应很慢,说:“甜……” 我好喜欢他这个样子,按着他的头去吞我老二,我表哥脸颊更红了,像石榴花点在白豆腐上,我舒服得很想叫,但我表哥把我推开了,喘息着问我:“你哪儿来的巧克力……” “班长给我的,”我恋恋不舍地摸了两下老二,又坐在他腿上,撅着光屁股去蹭他的鸡巴,“老公你还饿吗?我再给你拿一个。” 我表哥迟钝地眨眨眼,我又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说得很慢:“班长?” “他给了我好多,说很贵,你要是觉得甜的话我都给你吃好了!”我说,“而且——” “我不要了,”我表哥打断我的话,声音很低,“不好吃,我不要了……” 作者说: 慢慢搬 第16章 为什么不要,因为巧克力太贵了吗? 或许因为我和我表哥都是俗世凡人,行的是下流事,吃的是酒肉饭,配不上那么贵的巧克力,我去吻他,说:“那你来吃我好了。” 我永远都喜欢和我表哥做爱,但一时分不清我更喜欢表哥的嘴唇还是表哥的鸡巴,他的嘴唇是软的,但鸡巴好硬,顶进我屁股的时候会疼,我坐到一半就进不去了。 “再往里一点…”我表哥难耐地扶着我的腰,急切又央求地看着我,“行吗?” 他没有遵循我的意见,直接把我朝下按,我急促地叫了声,疼得哭,又像是钉在了他鸡巴上,没了骨头一样软在他怀里,顶得摇摇晃晃,汁水四流。 衣服掉了一地,空气也跟着粘稠发热,我浑身都出了汗,在我表哥身体下呻吟。 “你轻一点…”我求他,说,“哥,你轻一点。” “方行意…”我表哥忽然叫我的名字,呼吸扑在我的耳朵上,苦恼地问我,“为什么就是你呢?” 那我还是能是谁?我是他的表弟,是他的学生,是他现在操的人,我脑袋昏昏沉沉,说:“哥哥,我是方行意…” 他重复叫我的名字,好像不认识我,又好像在念某种忏悔的经文。忽然俯下身体去碰我的耳朵,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也不想听他说“对不起”,所以我用腿缠住他的腰,用“我爱你”遮住他的话语。 我表哥在操我的时候永远很迷人,汗水从鬓角流下来,又滴到我嘴角,我知道他是苦的,像那块巧克力一样。 可是我还是愿意去吃,就算苦,我也要吻他。 沙发上的三角函数题被踢到了地面上,我呜咽着哭,又泪眼里看到了“sin”这三个字母,才想起来我还没有问我表哥题目。 “老师…”我看着他,说,“我有题不会,我想问你题…” 数学题在手边,我想去拿题目,但是他攥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去拿。 “我那道三角函数题不会,”我很难过,断断续续地哭,“我不会那道题目,数学太难了…是不是我不会数学,你就永远不会像喜欢他们一样喜欢我?” 他抱住了我,好像也在和我一样难过,我们在光亮的灯光底下,在客厅里接吻。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表哥低声说,他也会很想哭吗,他说,“你要是和他们一样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只知道哭着高潮,我们在客厅里射精,精液涂到了地上的作业本上,把“sin”给模糊开了。 又去了卧室里,他把红裙子套到我了身上。 “你喜欢这条裙子吗…”我跪趴在他身下,像条小狗,摇摇晃晃的时候又像干瘪的玫瑰,每瓣花都欲坠,“那我以后每天都穿给你看…” 我也喜欢裙子,这会让我觉得我是女孩子,我和我表哥的做爱光明正大,不是困在牢笼里的性欲,但我只能穿裙子来伪造性别,我表哥喜欢我的裙子吧? 所以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埋在红色裙子上,他好像很饿,撞我的每一下都很重,也没有戴避孕套,精液都射进我肚子里了。 我抽噎着抱着他,问他:“老公,我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我好想怀你的宝宝…你能把我操怀孕吗?” 我夹紧了屁股,想让精液留在里面,依稀听见我表哥“嗯”了声,但分辨不出是梦还是现实。 我们就这样做了一晚上,裙子没有脱下来过,侬艳地勾引着酒精,我射了好几次,浑身没力气,什么都射不出来了。 肚子饱胀,有很轻微的弧度,好像真的怀孕了一样,我们躺在卧室的床上,他也累了,从背后抱着我睡觉,我就拿着他的手放在我肚子上,假装是在安抚宝宝。 我很困,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妈妈,我没有给我表哥捣乱,我很听话的。 是我表哥把我捣坏了,捣烂了,捣成一滩脏泥,混进沸沸春水里融化了。 但我还是觉得幸福,因为我融化在我表哥怀里,所以就算在冬天,就算春水结上冰,也会是贫瘠冬日里永恒的、闪闪发光的存在。 作者说: 搬2 第17章 我这几夜都没有睡过好觉,都在做那要了命的数学题,熬到眼睛乏,骨头酸。 那道三角函数题我仍然没有解出来,只是窝在我表哥温热怀里,但睡得特别好,没有做梦,只是半夜醒了还会下意识地夹紧屁股,怕精液淌出来。 我不知道我是几点醒的,我只知道太阳出来了,因为我眼皮上有金团的光,我睁开眼,那些光就扎进我眼里,亮得刺疼。 看不清,跟迷了眼一样,我真的好困,又闭上了眼,倏地反应过来什么,从床上弹起来,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床。 我表哥呢? 我还穿着那条红裙子,上面白色的性痕还没消,床单还是乱的——什么都没变,唯独没了我表哥。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想叫“哥哥”,但喉咙又哑住了。 他为什么又把我丢下了?是因为我没有解出来那道三角函数吗?还是因为我的裙子脏了? 我觉得很冷,浑身都在发抖,突然听见门响声,我猛地看过去,我表哥从门口走进来,扫了我一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桌子上。 太像梦了,我爬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哭,还是在抖,我问他:“你去哪儿了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不敢力气小一点,我怕我一撒手,我表哥就走了,他转过身来,我跪立死死抱着他,听见我表哥说:“我去收拾客厅了。” “下次能不能不要走了……”我抬起眼看他,又一抽一抽的,说话都不利索,“我、我可以收拾。” 他的眼睛很好看,瞳仁颜色很深,看着我的时候又让我觉得我很丢脸。 “我带你去弄一下身上,”他低声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你那个……里面都是精液。” “不要……”我抓紧了他的衣服,埋在他胸口闷声说,“我不想弄出来……我想留着。” 我表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有什么好留的?” 我不是女人,就算留着也不会怀孕,但我只是很想留着我表哥的东西,我觉得我需要他的气息来存活。 但我表哥不能理解我,他打横把我抱了起来,带到了浴室里,把裙子脱了扔到一边,我又在他怀里挣扎:“不弄出来……求你了哥哥。” “留着容易发烧闹肚子,别闹,行吗?”我表哥开了花洒,温热的水就当头浇了上来,我抹了把脸上的水,低下头,说:“那我就没有你的东西了……” 我还是喜欢我表哥喝醉酒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很乖,也不会凶我,也不会很粗鲁地去给我清理。 他射的东西特别多,像失禁一样朝外流,我抱着他抽噎,觉得好像是我的生命在朝外流失,丢了魂,没了魄,心窝里都空了一块。 水停了,他说:“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忽然觉得很委屈,眼眶都在发软,我说:“可是你昨晚都把东西给我了,你为什么还要收回去?” 他沉默了会儿,说:“我昨晚喝太多了。” 我们说的话驴头不对马嘴,他好像对我永远很吝啬,很小气,我说:“你只有喝多了才愿意会给我东西吗?那你下次能不能再喝点……再给我点东西?” “你想要什么东西?”我表哥打断我的话。 我无措地看着他,“啊”了一声。 他又重复了遍,我才反应过来。要精液好像不现实,他不喜欢我留着,我想了一会儿,说:“你的那件衬衣。” 我想要一开始我偷的那件衬衣,他穿那件衬衣特别好看,我喜欢那件衣服。 我表哥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说:“方行意,你到底天天都在想什么?” “我不说,”我小声说,又觉得我自己聪明,“我说了你会凶我。” 水再次淋上来了,他的动作仍然不温柔,弄得我皮肤都在发红,很疼。 洗完澡之后我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我表哥出去了下,让我等着。等了有几十秒?还是一分钟,我表哥回来了,白色蒙住了我,他声音很冷淡:“你要的。” 白色盖在我头上的时候总有种戴着婚纱的感觉,我把衬衣扯下来,不敢相信我居然轻而易举获得了表哥的馈赠。 那件衬衫被我搂在怀里,我很开心地说“谢谢哥”,快乐得要胀满气了,我又听见我表哥开口。 “方行意,”他说,“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喝多了,所以强迫的你,这是我的错。” 我看向他,一时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觉得……我们到这儿就可以了,”他坐在椅子上,手扣拢着搭在膝盖上,说得很慢,像在字字斟酌,“我和你,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关系。” “你是我表弟,是我学生,无论哪一层关系,我们都不适合有进一步的关系发展,我们也不适合去当炮友。你能懂我意思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这段关系里我也有错,是我没有及时地推开你,你才十七,你不懂那些,”他低下头,睫毛投下很柔软的阴影,他说,“你未来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比我好,可能会是同性,会是异性,但不会是我。你会在未来某一天想起来我,觉得我也不过如此。方行意,你不需要一股脑扎到我头上——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好像是第一次对我笑吧,很轻的笑,他弯了弯眼睛,说:“别喜欢我了,方行意,放弃吧。” 他站起身来,垂眼看了看我,我习惯了他冷眼,一时难以分解出这个眼神的成分,他似乎也不打算询问我的意见,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从床上爬起来,叫住了他。 “哥哥,那你呢!”我声音有些哑,好像要破音了,我说,“那你喜欢我吗?” 我表哥没有回答我,手握上了门把手。 “你觉得因为我是你表弟,是学生,所以你不会和我谈恋爱……”我好像又在哭了,我不想哭,所以我又提高了音量,想把哭腔盖过去,“那如果不是呢?” “许知屿!” 我叫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好像有什么东西倏地破裂开,透明又滚烫地卷在视野里。 他好像手动了动,我朝他喊,哽咽着说,“许知屿,那如果我不是呢?我可以叫你名字,不叫你哥哥,不叫你老师,我也可以去假装是女孩子……那那样,你会喜欢我吗?” 作者说: 3 第18章 我问过他许多次这个问题。 这些问题是火苗吗?有时候我觉得我表哥就像蓬草堆,不知道是水湿还是干燥的草堆,我每次去问他,都想把湿草堆烘干,把干草堆点燃。 他擅长对那些火泼冷水,一遍遍说我“有病”,说让我“滚”。但这次他没有及时地回答我,我表哥垂下眼,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沉默。 ——我想要他的答案。 只要他有一点点喜欢我,一点点就好,那剩下的路,不管多远多长,我无论是跑还是爬,我都会走过去。 但我没有得到答案。 我妈提前回来了,在门口打电话的声音像戏剧前开幕的鼓点,我们躲在幕后的人无法站在灯光下,所以这次的问题熄灭了,他看了我一眼,就关上门离开了。 今天是星期六,不需要担心迟到的问题。 我把红裙子洗干净了——它有些旧了,布满了褶皱和褪色痕迹,不够漂亮,但我还是很爱它,它是我的保护神,是我的温软乡。 剩下的时间我一直在写数学题,三角函数太难了,“sin”的值对我而言永远是未知数。 我妈看我写数学题,语气听起来很满意。 “小意啊,你就这么学,回头高三了也指定没问题!”我妈拍拍我的肩膀,“那什么!笨鸟先飞,后起之秀!” 我妈在用成语这方面和我班长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周六周末全都待在家里,时不时就来我屋里看我写作业,我没有办法去找我表哥问问题,只能偶尔给他发短信,说“我想你”。 他没有回复我,但也没有拉黑我。 这两天我们都没有接吻,我以为星期一的时候我就能和他接吻了,但他那天好像很忙,办公室里也没有见到人,只是上数学课的时候见了面。 他大概看到我校服里的衬衣了吧?所以才看了我很长时间。 “你衣服哪儿来的啊?”班长问我,“干嘛要在校服里穿白衬衣,而且是不是买大了?好奇怪的。” 我和我表哥做爱也是这么奇怪吧,不伦不类。 “我喜欢,”我小声说,“我就要穿着。” 下了课我刚要去找他,我表哥却在讲台上,眼神平静,说让班长调位,调到了离我很远的位置。 可能是我们上课说话被看到了,我茫然地看着桌子抬走,又去看我表哥的眼睛,他只是看着班长换位置,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我。 他是怕我影响班长学习吗? 所以我和班长说“对不起”,班长莫名地看着我,说“不关你事啊”。 ——我知道和我有关,但我不能说原因,我只和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并且想着我也要给班长买本很贵的辅导书,来回报他的巧克力。 下午的课没人和我说话了,我上得心不在焉,好像在听,但好像又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我们语文老师让我回答问题,我不会,于是被罚抄《逍遥游》三遍。 那三遍《逍遥游》我到放学也没写完,脑子里全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让我想到了许知屿。 许知屿,许知屿,许知屿。 书包里放了语文课本和很多数学题,我在办公室里没有找到我表哥,只能一个人回家,还在路上给班长买了本很厚的五三——好贵的,五六十呢,希望能让他好好学习。 我也有在好好学习,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脑子里背《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回到家,家里没开灯,空气安静,我按开了灯,喊了声“妈妈”,趿着拖鞋走到了卧室,从半开的门里看到了我妈妈。 她坐在我床边,身体拢在昏暗空气里,阴影罩住了眼神,床边放着我的红裙子。 她抬眼看向了我,那只很纤细的手捻起了红裙子,她在抖,红裙子跟着她瑟瑟发抖,她的声音也在抖,说:“这是什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方行意!”她朝我吼,声音让我耳朵要聋掉了,她好像要哭了,“你说话啊,这是什么啊!” 下一句是,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是你偷的,还是……还是你自己的?”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你穿多久了?” 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男孩子不能穿裙子的啊!方行意,”她还在哭,眼泪流了整张脸,“你怎么能和勾引你爸的婊子一样啊?你怎么能这样啊……” 下一句是什么来? “妈妈一个人养你这么大,没想让你有多大出息,就想让你健健康康长大……”她抹了把眼泪,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你给妈妈说,你为什么要穿裙子……是不是别人给你买的?是不是你爸的那个婊子给你买的?你给妈妈说,是不是?” 《逍遥游》中断了,我小声说:“妈,我自己买的,因为很好看。” 风声,清脆响声,我脸上突然开始疼痛,火辣辣的,我偏过头去,半晌才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嘴里有铁锈味——这让我觉得我又成为劣质机器了。 我妈通红着眼睛,发抖地朝我吼:“方行意,你还要不要脸啊?” 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妈打我脸,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骂我和打我,我只知道我《逍遥游》还没有抄完,如果抄不完我就不能做数学题了,就解不开“sin”值了。 所以我又开始在脑中背,刚背到第三句,突然听见了布帛撕裂的声音,刺耳尖锐,像枚针扎进了耳膜。 我妈拿了剪刀,银色的光在动,我呆呆地看着她谋杀了红裙子,声嘶力竭地喊“我让你穿裙子、我让你穿裙子”。 于是红色的裙子就在她的哭声中破碎开,像海水里烂掉的珊瑚。 好像一瞬间天地间一切声音尽数消失了,我亲眼看着神像倒塌,金轮褪色,信徒被驱逐出了温软乡,但我只能单薄地抖着,小声说“不要”。 剪刀掉在了地上,红色的碎布飘到我脚底下,像处子血,裙子的尸体又尽数摔在我身上,我妈把我推进屋里,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听到了门反锁的声音。 “方行意,”她抽了抽鼻子,说,“你给我好好反省,没认识到错之前不许出来吃饭!” 她的哭声远了,屋子里只剩我、凋零的黄昏和无力破碎的红裙子。 第19章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谋杀,不像是裙子丢了命,更像是我死在了剪刀下。 但实际上裙子的尸体我也没能留下,在快吃晚饭的时候我妈推门进来了,我承认我那个时候的确很狼狈,抱着裙子坐在地面上。她生气了吧?所以把裙子从我怀里抢走了,说要扔进垃圾桶里。 我有求她,想要抢过来。但我失败了,我不是能拯救公主的英雄。 这下我什么都没有了,空落落,空荡荡,手不知道该放哪儿,身体也不听使唤,我爬到角落里缩起来,抱着膝盖发抖。我在想我的裙子。 她进垃圾桶了吗? 那条红裙子是我十五岁的时候买的,当时高一开学,我们班班花穿着一件红色裙子,像团明丽的火。我盯着看了好久,她的脸蛋也像裙子一样烧红,小声骂我,我问她裙子哪里买的,她不告诉我。 放学之后我绕着街去找,我怕迷路,所以只是每天找一点路,像找寻公主的王子一样,去拨荆棘,去掠沼泽。我找到了那条裙子,花了好多钱去买那条裙子。 那条裙子我每次都会洗干净,叠得很整齐,只有重要的场合才会穿。因为美丽具有时效性和脆弱性,我不想破坏。 但她死了——她也会疼吧,公主被剪刀剪去了腰身,会疼吧。 卧室门的隔音不好,气味也无法拦住,饭菜香很浓,我听到了我表哥开门回来的声音。 声音很微弱,只有把耳朵贴在门上才能听得清楚,我听见我表哥接过碗筷的声音,听到他说“谢谢”,听见他说了我的名字。 他问我妈妈:“方行意没有回家吗?” 我的名字很淫荡——说“方”的时候牙齿要狎昵嘴唇,说“行意”的时候舌头会勾引牙齿。 这些都是接吻的步骤。 我没有听清楚我妈妈的回答,只知道他们安静了,像是把我遗漏掉。 我很想听他的声音,因为我喘不过气来,我用气声叫“老公”,又忽然很想哭。我声音太小了,他听不到,我也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我知道是我表哥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没有敲门,门缝里透进来的影子又远去了。我浑身出了汗,像是死了一遭。 外面的天色彻底阴暗了下来,没有月亮,没有灯光,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身体轻飘飘得在晃。 我们家住在二楼,很矮,但我爬上窗台的时候又觉得很高,十二月的风吹得我脸颊发冷麻木,我盯着那个油绿色的垃圾桶,觉得我像极了去拯救公主的英雄。 但英雄还没有跳进山谷,手机震动声先响了起来,我摸索着拿出来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是目光所及里唯一一片月光,我接了电话,小声地说:“喂。” “方行意,”我表哥叫我的名字,“你是在家吗?” “许知屿,我好饿啊,”我说,“我想去救她,然后去买方便面吃。” 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风声有点大,我问我的老师问题:“我想从这儿跳下去,但是有点高,跳下去会死吗?”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好像在克制脾气,我表哥说:“你别发疯,行吗?” 我想说我没有发疯,我只是很想念我的裙子,手机那边声音杂乱起来,我用脚试着张亮从二楼窗台到一楼草坪的距离,脚在抖,手在抖,距离也在变,好像成了万丈深渊。 我唯一的遗愿就是没有见到我表哥一面,但当我挂断电话,想跳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表哥。 他是跑过来的吧,所以脸上有汗,我表哥穿着白色的羊毛衫,我看着他,恍然大悟了——原来今天不是没有月亮,是银白的月掉在地上了。 我眼前又模糊了,身体悬在外面,只有手拽住那根栏杆,脚底擦滑了下,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吓得在抖:“许知屿,怎么办?好像有点高……” “方行意,”我表哥仰着头看我,好像很生气,他咬牙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朝他摇头,不停地说“没有”。 他没有欠我,是我欠了他。是我渴求他的体液,需要他的眼神,企图用星星火触碰草堆,让他焚烧,和我一同成灰。但我不后悔,他的目光能停留在我身上,这已经是对我的最高赞礼。 死就死吧,能死在他面前,死亡也听起来不那么可怕了。 我朝他笑,努力体面一点。 但摇摇欲坠中,我看见我表哥张开了手臂,他对我喊。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作者说: 累了,明天再搬吧………… 第20章 我表哥没有骗我,他的确接住了我。 我从来没觉得我这么接近死亡,但我在死亡的边缘,失重落进了我表哥怀里。 我们摔在草坪上,我没有感受到疼痛,只知道他的怀抱是热的,我表哥抱住了我。 但我好像磕到了他的额头,把他弄疼了,所以我去亲他的额头,去吹磕红的地方,想让他不疼。 “方行意,”他皱着眉,撑着地支起身体,说,“你真是疯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我遗落在垃圾桶的公主。 我不算称职的英雄,到现在才想起来我的目的,我表哥好像要说话,但我来不及听,只是从我表哥怀里狼狈地爬起来,踉跄着跑向垃圾桶。 垃圾桶里好臭,看不到底,像黑洞一样,宇宙里的黑洞也是烂水果味儿吗?我没有刀矛,只能徒手去翻垃圾桶,又很想吐,干呕出了眼泪,什么都找不到。 脚步声在我身后近了些,我表哥攥住了我的手腕,我顺着看过去,他的眉头还没有解开,问我:“你在找什么?”“我……我在找裙子,”我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去翻,眼前都是水,“我还没找到……”塑料水瓶上挂着条红色的布,我只找到了这点,那块红色的布在我手心里扣紧了,我想要继续找的时候,我表哥再次抓住我的手腕,制止我的动作,他说:“你到底怎么了?”“你先别管我,别碰我……”我想挣扎开,但他的力气比我大,我只能成为他的俘虏,被他扯到了一边。 那儿有灯光,我就这么暴露在路灯底下,尽管四周无人,我却还是感觉我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头,像个真正的婊子。 那块碎布躺在我手心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抱着碎步低着头,想消失在他眼睛里,我表哥的影子盖着我,像笼子。 他说:“冷静下来了吗?”我没说话,还是在掉眼泪。 “方行意,”他问我,“你为什么被锁在屋里了?”我应该回答他的问题,但我的喉咙失效了,碎布也被汗水弄湿了。 但我表哥似乎在这一方面有足够的耐心,他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说话。 我抬头看他,小声说:“哥哥,我没有裙子了……”我不想在他面前哭,因为这样很丢人。 所以我用手肘遮住了眼睛,把眼泪都蹭在了袖子上,但又不争气地在打哭嗝,“怎么办啊?我没有裙子了,只剩一点了……”我发誓我哭的声音不大,我不想吵到别人,但我需要替我死去的公主哭,我对她的疼痛感同身受,是难以忽略的伤心。 我听到了我表哥的呼吸声,他没有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表哥说话了,声音很轻。 他说:“你妈妈发现了,是吗?”我胡乱地点点头,眼泪弄得满脸都是,好脏:“她说我是婊子,说我不要脸,说我变态……她不喜欢我穿裙子,为什么啊?”明明也没有多委屈,可是他一问我,他一看我,那些委屈就凭空溢出来了,我胳膊抬得好累,于是只能把哭疼的眼睛露给他看。 我说话断断续续的,哭腔很重,很不好听:“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穿裙子?你也说我是婊子,是变态,不要脸……”“我……”他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字。 “我妈妈讨厌我的裙子,所以她用剪刀把裙子给剪掉了,把我关起来了。 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过把我的裙子剪掉?”我表哥垂下眼,灯光在他脸颊上投下昏黄阴影,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没有”。 我喘不上气来,要很用力才能呼吸,我看着地面,说:“而且我没有裙子了,我就不能假装是女孩子了,你就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没有裙子,那么许知屿对我而言,就成为了永远难以解开的“sin”函数值。 我表哥没有回答这个数值问题,只是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眼角——他的手温度很冷,比眼泪低温。 他说:“别哭了。” 眼泪是属于身体的吧?我能控制住脚不挪动,手攥住物件,但不能控制眼睛不看向他,眼泪不流经他的手指。 我努力去克制,但还是没有做到听话,于是和他说“对不起”。 “还饿吗?”我表哥收回了手,那点水光就留在了他的指尖,在路灯下闪光,他低声说,“如果饿的话,我先带你去吃饭,好吗?” 第21章 其实我很多次做过相同的梦。 梦见我是一串钥匙挂件,梦见我是黑色背包,是沾了头发的毛绒衣服——我变成物体,无时无刻贴附在我表哥身上。 这是很浪漫、理想的事情。 而现在我是人,手上还沾着脏灰的人,能跟着他走,这也很幸福。 我表哥带我去了旁边重庆小面店里,给我点了葱油面,还买了瓶可乐。 吃这个有前提,他让我去洗手。 我洗得很干净。 这碗葱油面可以和雨天里的汉堡包并列在第二位,褐色泛着光亮的面条上铺着层黄瓜丝,还有根煎好的火腿肠。 我表哥从来没陪我单独吃过饭——就这么坐在我旁边,自己没有点,目光好像轻飘飘地放在我身上,又好像是放在那碗面上,旁边桌椅上。 这很像做梦,我很怕我一抬头,我表哥他就不见了,所以我抓住了他的手,穿过指缝扣住他。 那块红色碎布在我们手间摇摇摆摆,在跳维也纳舞曲。 我表哥顿了顿,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我问他:“你可以先不走吗?”我听见我表哥叹了口气,说:“没要走。” 葱油面很好吃,刚进了嘴,好像喉咙自带了重力,扯着面条进了肚子里,第二三口也是囫囵咽下去。 但我真的很担心他会消失,所以吃几口就要抬头看他。 我牵着我表哥的手是左手,我表哥就这么突然发现了我手腕上的痕迹,他不可思议地把我手腕抬高了些,盯着上面结痂发红的“许”字,问我这是什么。 之前刻的部首消失了,我去刻了新的,写得太丑,歪歪扭扭地玷污了那个“许”。 一个未成形的馈赠就这么被我表哥看到,我觉得很臊,说:“是你,但是我写得很不好看,你别生气。” 我表哥又皱眉了,在我再次低下头吃面的时候,听见了我表哥说:“不疼吗?”“疼,”我说了实话,“我没有医院里的麻药。” 他很久没说话,我吃完那根烤肠,又喜欢上了黄瓜丝,很清甜的味道。 吃完之后,我才听见我表哥开口,他说:“方行意,我有时候觉得你很疯,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很蠢。” 这很像班长对我的评价,每次我去问他数学题,他都会说“你笨啊”。 “如果……喜欢我让你觉得疼,那你应该避开疼痛的源头。 喜欢不是’迎难而上’的事情。” 我表哥说,“没有人会用自残来喜欢别人。” 他管这个叫自残吗?可我觉得这是烙印,像中世纪刻在罪徒额头的烙印。 我有点苦恼,问他:“那有别的方法可以把你留在我身上吗?”我表哥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答案吧。 把他留在我身上,除了刻字,就是做/爱,这是唯二法则。 吃完饭我们又要回家了,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会被妈妈发现的。 我一直攥着那块碎布,我表哥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让我把那块布扔掉。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在巷子里遇到了条狗——我怕狗,见到狗就想跑,但又腿脚僵硬,只知道朝我表哥怀里躲,我表哥没反应过来,脚下踉跄了下。 他身上味道真的很好闻,像青色橘子皮,我把头埋在他衣服上,说“我害怕”,光是听着狗叫声,我就能想出狗发亮的眼睛,滴着臭口水的长舌头,好像要咬我一样。 耳朵里尽是我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半晌,我听到我表哥说。 “走了,”他说,“起来吧。” 周遭的确没了狗叫声,我慢慢抬起头,忽然听到了歌声。 旁边的音像店放着带杂音的歌曲,清晰懒散地传入我们耳朵里。 “你快听听/听听/你听听/在我背后”“即使我已经登上月球/观赏你寄居这个美丽地球玲珑剔透”我没有放开我表哥,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我表哥的眼睛很好看,在昏暗巷子里,瞳仁颜色显得很深,有车辆驶过,路灯照亮他半边脸,又明暗地消失。 我想,这是我表哥第三次救我。 我没能做我裙子的英雄,但我表哥的确是我的英雄,他是我战胜恐惧和饥饿的利刃和盾牌,又是我血液引力的来源,指引我变得滚烫,心脏冲撞。 我借着他的眼睛窥看神话中英雄是否属实,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知屿……”我问他,“我如果现在亲你,你会把我推开吗?”我表哥睫毛颤了颤,在他说出回答之前,我搂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在巷子里亲吻了我的英雄,并在心里对他说——谢谢你救我。 第22章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在那道巷子里,死在亲吻里,死也要做英勇史诗的旁白。 但我们还是要回家的,接完那个吻,我在路上一直拉着我表哥的手,给他说“其实比起狗,我还是怕回家”,他只是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妈不在家,门口的鞋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 这让我短暂地松了口气,卧室的钥匙很难找,我费了好大劲才在我妈房间里的抽屉里找到,她很会藏东西的。 “许知屿,”我叫他的名字,这三个字很好听,但在我舌尖上好像不听使唤,我总是想叫他“哥哥”和“老公”,我把那块红布递给了他,说,“我可以先放在你那里吗?我这里没地方放了,我怕我妈妈给我丢了。” 那块脏红布躺在他手心里,我表哥垂眼看了下,说:“你不怕我也给丢了吗?”我茫然地看着他——说实话,我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表哥会保护她,就像在我跳下二楼的时候,他保护我一样。 他似乎也没打算让我回答,拢住了手指,轻声让我进房间。 吃饱了之后就很想犯困,我躺在床上,躺在漆黑黑的夜里,去摸我手腕的刻痕。 出面店的时候,我表哥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这种话语指代不明,我问是哪件事情——是所谓自残,还是喜欢他。 我表哥看了眼我的手腕,说“这个”。 我把“许”字摸得发热,发疼,昏昏欲睡中梦到了我表哥,他朝我笑,是很温柔的笑,我表哥俯下身体,亲吻了我手腕上的那个“许”字,舌尖潮湿地勾勒笔画,我喘不上气,叫他的名字。 这是春梦吧?可惜春梦开了头,没有尾巴,很轻微的声响把我从梦中拖拽出来了。 钥匙插进锁眼里扭动,清脆的细小响声,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人在开门。 门开了,我看到了我妈妈的身影。 我不该醒的,这导致我现在很像僵硬的木乃伊,努力去调整呼吸的频率去装睡。 床边陷下去一块,我听到了我妈的呼吸声。 她的手碰到我脸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想要缩着躲开。 她没有再给我一巴掌,左边脸颊有冰凉的感觉,很软和地化开。 很清新的气味,在我脸上抹开。 像是小时候偷吃雪莲,冰块在唇舌间融化,是很纯粹的享受。 我依旧在装睡,在一动不动,依稀能感受到我妈的目光。 等她出了门,我才伸手去碰脸颊。 一层薄薄的药膏,在指腹黏黏地粘连。 我忽然想到,这是我妈打我的那边脸颊。 可能是因为那点药膏,可能是因为那场未遂的春梦,那一晚上我睡得很好。 早上门是开着的,我妈没有继续锁着我了,但也没有和我说话。 去了学校,我把昨天下午买的五三题目给了班长,他错愕地看着我,说:“你要干嘛啊?”“就是想让你好好学习,”我很听我表哥的话,就很希望班长也能听,“你要考上名校啊。” “你吃错药了吗?”班长奇奇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别扭,说,“行吧,你也好好学习,好好听课,方行意,你也要考名校。” 考不考名校这个事情不是由我说了算的,但我还是答应了他,还和他击了个掌。 但这次又被我表哥抓到了,这次我表哥只把我叫了出来,问我在和班长做什么。 “他让我好好学习,我们互相加油鼓劲啊,老师,这不是你让的吗?”我表哥问我:“你送了他什么?”“一本五三。” 我看见我表哥愣了下,接着低下头,好像没忍住笑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笑,脸颊好像在烧红,心脏要跳出来了,又很想哭,因为我表哥对我笑了。 剩下的话也尽数吐出来了,我说:“因为他送了我巧克力,所以我也要回送他一点东西——老师,你不记得了吗?那个你说不好吃的巧克力……”我表哥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又重新换上那副冷淡的模样,但耳朵尖还是红的,他咳嗽了声,挥了挥手,让我进教室,不许再打打闹闹,耽误学业。 这一天的一切看起来都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我没有了一条裙子。 我很想念我的公主,她是我每次放学回家的动力。 但这次放学回家,家里不会再有红裙子了。 我好像也没了回家的动力,路上走得很慢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没有听到熟悉的油烟机声音。 我妈妈没有做饭,只是坐在沙发上,闻声朝我招招手,说:“小意,过来。” 我犹豫了下,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我妈重复了她昨天晚上的动作,碰了碰我的脸颊,说:“还疼不疼?”“不疼了。” 我说。 “妈妈想了很久,昨天晚上是妈妈有些过分,不该打你的,”我妈用一种柔和的腔调和我说话,说,“但妈妈是为了你好……妈妈也是气急了。 小意,你知道错了吗?”我攥紧了书包带,小声说:“我没有错。” “你……怎么会没错呢?”我妈好像对我很失望,她说:“男孩子是不能穿裙子的,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吗?他们会用比我说的更难听、更尖锐的话去评价你,说你不正常,说你有病。 你如果不该掉,你以后走上社会,要怎么办?”我纠结着手指,抿了抿嘴唇,听见我妈在轻声对我说话。 茶几上放着果盘,那些鲜艳、明丽的水果混淆迷乱,我从那团杂色中抬起眼,看着我妈妈的眼睛,说。 “可是,妈妈。 你刚和我爸爸离婚的时候,我放学的时候听见我们邻居说你是破鞋,说你管不住男人,说你离婚之后就是二手货了,说一个人带不了孩子的,不知道哪个男人愿意去要二手货……”我问她:“妈妈,那他们也是对的吗?”我妈妈愣住了,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好像又如同鲜火淋了冰水,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但是妈妈,你和他们说得都不一样,你明明是超人,”我伸出手,试着抱住她,她很瘦,很轻松就能抱过来,我小声说,“他们说你是错的,所以我和他们打架了,虽然你那天还揍了我,说我不听话。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最好的妈妈。” 她浑身都抖得厉害,半晌后哭了,也抱住我,眼泪掉在我后颈上,叫我的名字。 “妈妈,如果别人都说我错,都说我不正常,说我有病,”我哽咽着问她,“那你能不能……也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说话,可以吗?” 第23章 我妈其实很少哭,带着我去捉奸的时候她没掉眼泪,离婚的时候也没掉眼泪。 上次我见我妈掉眼泪是我初中走丢的时候,我不认路,就在路边蹲着等她,她那时候的反应和现在很像,先是抱着我哭,又用拳头捶我。 “就算我能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我妈红着眼睛看我,说,“那以后呢?妈妈不在了,谁来替你说话?”门响了,我表哥走了进来。 几乎是同一刻,我脑中莫名出现了他的名字。 那三个字几乎要从唇舌里蹦出来,像裙角在翻。 我表哥会替我说话,会保护我的。 从我表哥接住无月的夜里接住一跃而下的我,从他攥住了那块肮脏的红布开始,我表哥就代替裙子成为了我的不二法则,掌握了我的信仰。 我除了爱他与相信他,别无他法。 但这句话我没有和我妈妈说,只是和她抱怨饿了,并在她转身的时候对我表哥笑,用口型说“我爱你”。 我经常去我表哥那里去看望我的碎裙子,对于没有找到其余的碎片,我还是觉得遗憾。 我表哥没有把那块碎布丢掉,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能找出来——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他才没有把那块布丢掉呢。 但那块碎布太小了,我拿着那块布在身上比划,它可以盖住我的喉结、肚脐,但盖不住我老二。 我爬到我表哥身上,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我喜欢抱着他,喜欢他身上的热度和味道,我小声说:“那次我和我妈说了裙子的事情。” 我表哥好像有些紧张,侧过头来看我,说:“她打你了吗?”“没有……”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枕在他的肩窝上,说,“但我还是没有裙子了。” 我听见我表哥的笔顿了下,半晌才响起笔尖勾过纸张的沙沙声,我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但又撑着精神自言自语地说:“我可以攒钱买新裙子……裙子是二百七十元,我现在有一百三,只要攒十四个星期的零花钱,就可以买一条新裙子了……”我表哥“嗯”了声。 我讨厌我妈妈的唯一一点就是她给我的零花钱很少,我不住宿,也不能攒生活费,一星期十块钱,要一直攒到五月份。 我问我表哥:“哥哥,你可以等我等到春天吗?等我买了新裙子,你再和我谈恋爱,好吗?”笔放在了桌面上,细微地滚动了下,我听见我表哥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过了半晌才声音很轻地说“我不知道”。 心跳声是不会骗人的,我们挨得很近,心跳的频率似乎也在趋同,所以我不懂我表哥说“不知道”的缘由,但也没有问,我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说:“那你以后知道答案了再告诉我,我可以等着你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等着他的答案,但我又很怕我表哥不等我,所以在很努力通过省吃俭用来省钱,努力拉近我们和春天的距离。 早饭少吃一个鸡蛋,午饭也少吃一个菜。 但吃少了头脑好像也空下来了,充满晕眩的颠晃。 临近寒假期末考试,班级里每天都是淹没着铅白色的试卷,我表哥最近好像很忙,总是见不到人。 班长给我讲题的时候我肚子叫了声,他说:“我是问你懂没懂这道题,你肚子不用回答。” 我胡乱应付了声,脑袋晕乎乎的。 “哎,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好好听题啊!”眼睛没有睁开吗?明明睁开了的。 “其实这题目你回头可以去问许老师的,我记得他课上的思路特别清晰,但我没记清楚,你如果听他讲可能会明白。” 可是我怕他说我笨,连这种题目都不懂。 “许老师又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随便说别人笨。” 我心里轻飘飘地漾起来甜,想起潮红的呼吸,想起流失的体液,想起迫切的接吻,想起手腕上还没消失的“许”,这些都是我们的秘密。 “而且你现在不去问他题,你回头就没机会啦。” 为什么没有机会?“你没看到布示栏吗,学校选了优秀教师去北京培训,许老师要去的,要培训三个月呢,现在不问,回头就问不着他了。” 你别瞎扯,他才不会走。 “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看啊,我才没有骗你。” 那些晕眩好像一瞬间都炸掉了,我倏地站起身来,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半路上还差点摔倒了,但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我又顿住了脚步,浑身都在轻颤,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办公室的门一下子开了,我茫然地抬头。 “要进去找老师问题啊?”那个陌生的男老师说。 我朝后退了步,摇了摇头,很没礼貌地跑开了。 我不该信我班长话的,是我太笨。 我表哥又没说,那其他人都是违背法则的谎言。 我该相信他,我还在等他的答案,他不会空题的,他数学那么好。 但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说着“要走了”,问着“什么时候”,很吵闹,我把耳朵捂起来,企图躲避这些声音,捂得很疼,耳朵都在细微得嗡鸣。 脑袋里装着重铅,腿脚也不利索,我觉得我坠落在了浓重的蜘蛛网里。 下午跑操的时候心神也难赦免,队伍在跑步前进,喊着“一二三四”,我却从队伍中摔了出来,脚腕疼得厉害,衣服好像一下子被汗水浸透了,一动也动不了。 这天太阳很好,阳光金色地笼罩住我,我看见我表哥穿过白光,从人群中跑了过来,半蹲在我身侧,皱着眉问我话。 但我听不清他的话,也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我想要叫他的名字时,我表哥却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像雨夜那天他把我从野狗狂吠中解救出来一样,我只需要靠在他怀里——无论是暴雨还是风雪,尽头是死路还是柳暗花明,只要同他一起,那什么都不可怕。 这是我第一次崴到脚,疼得我出了好多汗,我表哥在和医生说话,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任由他扶着我去医务床上。 脚踝那儿敷了药膏,绑了绷带,我表哥坐在床边,问我:“你跑步的时候在想什么?”“我,”我垂下眼睛,盯着我的右脚,说,“我不知道……”“你知道这个多危险吗?万一你后面的人没刹住,踩在你身上,你要怎么办?”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委屈,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掉下来了,我说:“你管我干什么啊!”我表哥皱起了眉头,说:“方行意,你发什么脾气?”你既然会走,既然会离开,那你还管我干什么?我忽然就好讨厌我表哥,但我表哥拿纸巾去碰我眼角的时候,我还是没出息地抱住了他,说“对不起”,说“我只是太疼了”。 我表哥没有说话,可腰上传来力度——他也很轻地抱住了我,低声说。 “好了,别哭了。” 下午的两节课我没有去上,直接挨到了放学,我表哥去教室给我收拾了书包,里面就放了数学作业,我觉得这是我表哥的私心。 冬天很冷,但我不能穿鞋子,脚踝露在外面挨着冷风,我表哥扶着我,我蹦蹦跳跳的,侧过头问他:“哥哥,我像兔子吗?”不等他回答,我又说:“好像更像袋鼠一点,如果我怀孕了的话,就更像了。” “别乱说,”我表哥低声说,“旁边还有人。” 可能是嫌我话多,我只是蹦跳了一半路程,剩下的路程都是我表哥把我背回去的,我趴在他的背上,偷偷去亲他后颈,一直在叫“许知屿”,每次叫他都会“嗯”一声。 到了家里,我妈正在做饭,看见我的脚叫了声,差点把饭铲子给撂了,急匆匆关了煤气灶。 我表哥替我回答了弄伤的缘由,我妈狠狠地捶了下我的肩膀,说:“小兔崽子,不省心的东西,活该!”但她还是心疼我的,晚饭都不用我自己去盛,她都给盛好了,吃完饭就把我赶到房间里,语气很凶:“你好好躺着吧,疼就叫我——给你气死了。” 我很乖地点头,听着门关了。 我妈离开的时候房间还是亮的,但外面黄昏褪色了,脚下的影子也拖拽延绵,我坐在床畔发呆,黄昏余温彻底消失的时候,门传来了响声,我听见了我表哥的声音。 “你怎么没开灯?”在他按开开关之前,我叫住了他:“先别开灯。” 我们俩待在昏暗里,连彼此的面容都难看清,我呼吸急促起来,好像氧气供应不足,又好像是脚踝疼痛复发,我问他:“哥哥,你能先过来吗?”我表哥的影子和黑暗同流合污,呼吸声离我近了些,脚步都踩着心跳的节奏。 我脚崴了,但手还是有的,我伸出手,抱住了我表哥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身上。 好心的时针,慈悲的指针,停一停吧,停在这一刻。 我抱他抱得很用力,好像我足够用力,我表哥就不会消失掉,就会一直停留在昏暗里。 “怎么了?”他问我。 我吞咽下那句“你会走吗”,抬起眼睛看他,轻声问他:“可以做吗?”我表哥似乎要说话,但我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拒绝听他的回答,朝他摇摇头。 眼角痒痒的,好像又在发热,我似乎是一直都不懂察言观色,但心动是献身招惹来的娼妓,无论哪种颜色,都会融化在这点黑里。 “别拒绝我了,哥哥,”我哑着声音说,“求你了。” 裤腰带解开了,掉在地上有叮啷的声响,敲碎了交合的漆黑影子,我低下头,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张口含住了他。 第24章 我第一次给我表哥口的时候也是在黑暗里,他在卧室里看不知所云的文艺电影,我穿着红裙子趴在他腿间,听着他喘息。 我一无是处,或许在这方便算天赋异禀?我不需要灯也能看清我表哥,也能找到他鸡巴的位置。 他勃起得很快,我又把掉在上面的眼泪给一点点舔掉,仔细地嘬着,发出细微的水声。 我好久没给他口了,自从我妈把我裙子丢掉之后,我就没再和我表哥做过,好像我妈扔掉的不是裙子,而是我的遮羞布和壳身——要害暴露在空气中总是危险的。 但比起失去他,我还是宁愿弄疼我自己。 我表哥那根东西和他长相不符合,带着股狰狞劲,我不太会做深喉,做完第一次深喉差点干呕,气都没喘上来。 我刚想做第二个深喉,我表哥拎着我的后领把我扯开了,说:“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的。 我刚想说,表哥却扣住了我肩膀,朝后轻轻一推,我就那么摔在了床上,躺在了朦胧的影子里,他的手撑在我身体一侧,手指勾到了校服裤子,顺着边钻进去。 我表哥握住我老二的时候我一下就没劲儿,叫得堪比街头廉价的妓女,声音都走了调:“许知屿……”“小点声,”我表哥说,“你妈妈还没睡。” 我只能捂着嘴,浑身都出了汗,我真的挺没出息的,我表哥才摸了我十来下,我就头脑发昏地射了他满手。 “怎么这么多……”白浊淌了他满手,我表哥边擦边问我,“润滑液在哪儿?”我脑子爽懵了,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喘息着给他指地方。 直到我表哥的手再次探进我裤子里,冰凉的液体滴到臀缝里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我想抢过我表哥手里的润滑液瓶子,但他躲开了,让我“别动”。 我右脚还伤着,只能自己抱着腿,把屁股露出来。 我表哥哪里都很好,手指也修长漂亮,拿着粉笔的时候很好看,但那根手指挤进后穴的时候,我却觉得很想哭。 “我自己可以的,我弄得很快的,”我声音都在抖,说,“那儿很脏……”我表哥顿了下,又朝里面挤了根手指,低声说:“没说脏。” 穴口又酸又胀,指腹揉过前列腺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闷哼了声。 我表哥侧过头来看我,那双眼睛在薄薄月色里显得特好看,他停了动作,好像有点无措:“弄疼了吗?”“没有,”好吧,我还是很想哭,朝他摇摇头说,“谢谢你,哥哥……”我表哥对扩张这件事情很陌生,摸索得也很生疏,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就算他现在拿出刀子插进我心窝里,我也死得心甘情愿。 扩张其实不算舒服事儿,至少我自己做的时候总是敷衍潦草。 我表哥对我做这档子事,我却舒服得没了骨头,脸烫得厉害,像泡在了沸腾桃子酒里,胡乱地哼哼,求着他进来。 手指抽了出来,龟头抵着穴口慢慢顶了进去,我颤抖着抱着腿,说不出话来,也几乎都不敢低下头去看腿间,觉得淫荡,觉得羞耻,只是大口呼吸着,在逐渐加重的顶撞中叫。 时间在这一晚上是无效的。 我不记得我高潮了几回,也不记得我到底呻吟的声音大不大,身体被撞得晃荡,阴囊拍打在屁股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意识也撞得稀碎。 浑身都出了热汗,我急促地喘息着,着迷地看着我表哥。 卧室没套子,我表哥自然也没戴套,要抽出来射精的时候,我哆嗦着求他:“射到里面,行吗?”我喜欢我表哥的一切,也企图留住一切,因此也顾不上脚还受着伤,固执地抱住他,夹紧了艰难地套弄。 我表哥按着我的腰,重重地撞了几下,如我所愿,把浓稠的精液尽数射到了我屁股里。 很饱胀的感觉,我下意识地去摸我肚子,在高潮的余韵里缓不过来。 我表哥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忽然说:“你都知道了吧。” 我迷茫地看着他,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二月份就要准备走了,”他说,“你知道了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我好像听不懂几个字,头脑在放空,只是无力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二月份准备,三月份走,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我表哥把我从床上捞着抱起来,腿一放松,我就捂住了耳朵,他又把我的手拿了下来,不容我躲闪,说,“方行意,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走了。” 我表哥说得很慢,我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丢了魂,失了命,说不出话来,他好像叹了口气,伸手揩了揩我眼角,说:“怎么又哭了?”“为什么要走?”我问他,“不能不走吗……”“学校已经定下来了。” “……为什么要现在走啊?”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我哽咽着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晚一点不行吗?你好、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为什么就要走了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我得到了他的亲吻,得到了他的目光和言语,甚至得到了一点点的喜欢,我自私、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的时候,我表哥却要走了——如果知道是这个代价,那我可以不要那一切,也不要他喜欢我,我只想遥遥看他一眼而已。 他说:“学校定的,我没有办法。” 房间里的热度仍存,浑浊而黏稠地包裹着我们,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红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说:“那我等着你,你三个月之后再回来找我……行吗?”我表哥没有说话,沉默的时长几乎要把我压垮,过了半晌,他看向我的眼睛,说:“三个月听着很短,其实时间很长。” 他声音很轻,“方行意,三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你可能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刚想反驳他,我表哥却比了食指在唇前,示意我噤声,又继续说:“而且培训完,我不一定会调回原地,我有可能去别的地方——这都是不确定的。” 他残忍地剖析了一切,却又朝我笑了笑:“没必要等我的。” 我摇摇头,哭不出眼泪了,只是抽噎着和他说,“三个月我会喜欢你的,六个月我也会,明年的话我也会一直喜欢你……我很有耐心的,以前我等我妈来接我放学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急的。” “无论多长时间,无论你回不回来,我都会等着你,我不要别人……”我表哥一直看着我,看着我打哭嗝,忽然说。 “方行意,其实你真的挺烦人的。” 我忘记了要哭,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服。 “我之前和你说过好几次,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被强迫,但你还是一股脑地朝前冲,穿着你那条裙子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表哥说,“我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你,但我摆脱不了你——我想,或许等你累了、倦了,我就算赢得胜利了。” 叹气了声,我表哥说:“……但我输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侧过头来看我,很轻地说:“方行意,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在等着我,我们就试试,可以吗?”“……试试?”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什么意思?”心里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我声音都在抖,问他:“是……谈恋爱吗?”我听到他“嗯”了声,那个音节好像把我敲碎了,又好像把我重新组装,我从地面抛到高空,又直直朝下坠,想要大叫出声,还很想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一场。 “如果我三个月之后能回到这里,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就试着谈恋爱,可以吗?”我使劲地点着头,带着哭腔说“好”,说:“我会一直等你的,会好好学习的,上课不会再睡觉了,我会努力变好一点的,你不要反悔……”“不会反悔。” 我表哥说。 我偏过头去和他接吻,他没有再躲闪,轻扣住了我后脑勺。 眼泪流到我们嘴唇上,变得滚烫,变得战栗。 我等到他了。 我想,无论是三月后的仲夏,还是三月前的冬雨,在哪个时间点上,我都会喜欢他。 这让我也忽然意识到,我表哥并不是神明,也不是我后天的信仰,他是我的造物主,因而我天生就该爱他。 我要等着他,等到我表哥回来。 等他回来,和我在仲夏谈一次恋爱。 第25章 在物理课本上学过一个基本原理,叫热胀冷缩。 一月尾,气温降到了零下,但我成了个气球,慢慢充胀了气,飘飘然,晕乎乎,要飞到楼顶,云彩上,还要飘到太空里了。 能和我表哥处于准恋爱状态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尽管我们的相处方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顶多他上课的时候会往我这里多看两眼,我去办公室问他题有时候可以索到一个亲吻。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我每天都要穿着臃肿的保暖,我表哥明明也穿着厚重的衣服,但依然很帅,我又趴在桌子上问他:“你回头会把所有的衣服都带走吗?”“方行意,你看题,”我表哥叹了口气,“不要老是盯着我。” “你可以把衣服留给我两件吗,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抱着衣服睡觉。” “只是抱着睡觉吗?”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弄脏了会洗干净的。” 算盘打得啪啦响,但我表哥敲了下我脑袋,说:“等你数学上三位数吧。” 尽管接吻快乐,牵手快乐,拥抱快乐,但这种快乐悬在崖边上摇摇欲坠,我难以接受我表哥的离开。 特别是在家里,他卧室里的东西一件件减少,尽数进了行李箱的时候,我都感觉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离开的日期是二月三日,我们期末考试的那天。 “你考试那天专心考试,不要想着来送我,”我表哥说,“省得你哭。” “我才不会哭……”行李箱的尺寸很大,我试着蜷缩在里面——我腰软,使劲弓着身体倒也勉强容得下,我说:“你能把我一块带走吗?”“我是出去培训,不是拐卖人口。” 地上杂乱地堆积着物件,我小心地迈过去,正面跨坐在我表哥腿上,抱着他说:“怎么办?我还是不想让你走。 你走之后,我怎么联系你?”“你……可以和我打电话,”我表哥说,“发短信也可以。” “许知屿,其实我有点害怕。” 我攥紧了他的衣服,又说:“我好怕你后悔啊,又很怕我给你打电话,你后悔了的话会拉黑我。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联系方式,我怕找不到你。” 我表哥把我稍微推开了点,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忽的手拿过了一旁的手机,屏幕冰冷的光折射在瞳仁里。 他说:“你有微信吗,或者QQ?你们好像比较常用这个。”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按他话走,这两个号码我都记得不太熟练,磕磕绊绊地背了出来,屏幕递到了我眼前,上面是添加好友的页面。 “你想加什么备注?”声音在耳边,呼吸间的热度扑到耳朵上,痒痒的,我表哥说,“方行意?还是行意——或者小意?”我表哥从来没叫我这么亲昵的称呼,平庸无奇的两个字在他唇舌里游走一遭,好像也足够拉上台面了,我声音都在抖:“第二个……”好友申请发送成功,我小声问他:“你能再喊一遍吗?”“行意?”我表哥说得很慢,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不喊了,再喊你要哭了。” “我没要哭,我就觉得很开心,”我使劲眨了眨眼,想把那股酸胀感压下去,“那我以后可以给你发微信,发QQ,是吗?”“对。” “那我打电话,你也会接吗?我可以少给你打一点电话,你不要把我拉到黑名单,如果觉得烦——”“不会烦,”我表哥轻声打断了我,“方行意,谈恋爱是很任性的事情,你可以和我打电话,发短信,也可以发脾气,说你不高兴,说你想要什么,不需要这么谨慎小心。” 他忽然反应过来:“就算在预备恋爱,也要慢慢学着去改掉这些东西。” 脸颊上忽然传来触感,我怔怔地看向他,我表哥耳朵尖又开始泛红,他好像还是有点不自在,说:“就像……我觉得你这样很可爱,所以我会亲你。” “你也可以这样。” 我表哥要离开的这件事情不仅我知道,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期末考试准备的时候他们好像都在数学上卯上劲了,说是要给许老师的暂时离开画个漂亮句点。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很少见这么大的雪,学校广播站上念着着暴雪预警,天上地下都是雪青色,窗户也涂得雪白。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尽管知道这节课将用来告别,尽管做好了准备,但我表哥真的站到讲台上,和我们说“再见”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眼眶发酸。 我不舍得他走。 矫情的话他不擅长,潦草地带过了,他问我们:“最后一节课也不讲题了,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外面雪还在下,飘飘扬扬,堆成了童话里的模样,教室也成了城堡密室,雪色从拉紧了的窗帘缝隙中淋进来,昏昏暗暗的。 电影是《忠犬八公》,很温情的电影。 同桌嫌最后一排视角差,搬着板凳去第一排看了,我表哥走过来的时候,我正拿着练习册挡着脸发抖,桌面上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我顿了下,慢慢抬头看过去,借着电影稀薄的光看到了我表哥,他低声说:“怎么了?”“我怕狗,”这种事实在难以启齿,“屏幕上的狗也怕。” 其实恐惧是人之常情,只要捂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恐惧自然也没了传输途径,我刚要继续开口,我表哥忽然碰了下我的手,拢了过去,他手心很热,我茫然地看着他,脸倒是先热了。 “这样好点吗?”这是我表哥第一次去牵我的手,他告诉我要任性一点,我于是也扣紧了他的手,使劲点点头。 但这场电影我们并没有看完,中途我们背着所有人去看雪了,地上雪白,缺乏脚印和呼吸,我细致地踩过他走过的路。 “明天考试好好考,如果有不会的就先跳过去,把会做的先拿分,”我表哥说,“明天我不能监考,但你也不能中途睡觉——”雪球摔在了黑色羽绒服上,破裂四散开。 “你能不能听话?”我表哥愣了下,笑了起来。 能——无论是圣贤书,还是浓情蜜意,我都会听,但雪球在这一刻暂居第一,我们互相扔了好几回,最后一齐摔在了雪地上,我看着雪花落在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上,谁也没说话。 “你明天走的话,”我深呼吸了下,但声音还是哑了,“什么时候回来啊?”“六月初吧,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我表哥声音很轻,他伸手碰了碰我头发,“有消息我再告诉你——”“我不想让你走,”我哽咽着开口,他在课堂上说告别的时候我没哭,在电影播放时拉住我的手我没哭,但好像这一刻就忍不住了,“怎么就要走这么长时间啊……”画面一定很滑稽,我们身上都落满了雪,像两个雪人,他轻拍着我的背,但我仍然哭得喘不上气,眼泪一直朝下掉。 “乖一点,”我表哥说,“你总不能想我一次就哭一次。” “你走之后,你要记得接我电话……”我红着眼睛看他,“也要看短信。” “好。” “也要、要发微信和QQ。” “好。” “你要经常想我,不要想别人……”我表哥耐心地应了,静静地看着我,忽的亲了亲我的额头。 “好,会想你。” 我表哥走的时候我还在考试,早上九点的火车,语文科目考试。 说实话,我很讨厌考试,讨厌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张试卷,尤其是语文考试,在考场上写故作慷慨的文字,这让我感觉我在无偿卖身。 考完试,脑袋却昏昏沉沉的,我妈叫我我也反应不过来,她弹了下我脑门,说:“想什么呢,你表哥把你脑子也带走了吗,怎么跟傻了一样。” 不是傻了,是发烧了。 事实证明淋雪也是不可取的。 吃了药,我就一直在房间里昏睡,头疼得厉害,好像还哭着给我表哥打了电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半夜里的一次了,我说:“成绩还没出来,但我觉得我应该考得上三位数,每道题我都做出来了,你能先把衣服留给我吗?”我表哥回答了吗?迷迷糊糊的,什么也记不得。 我妈进进出出地照顾我,又带我去了医院打了吊针,第二天才退了烧。 高温退下,我总觉得我像丢了魂,家里关于表哥的一切消失了七八分,我妈偶尔提起表哥时也显得不真切,像我做的一场美梦落了幕,演员下了台。 成绩出来那天雪停了,数学成绩那栏是115分,发烧时候我表哥手机里的应答才迟钝地钻进脑子里。 我表哥房间没有锁,我跑过去的时候差点摔倒了,呼吸急促,成绩单都攥成一团糟了,边角刺得手心疼,衣柜门一推开,我看到了里面的小纸箱。 那次发烧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表哥说给我留了衣服,在衣柜里。 这像拆礼物一样,我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拆开了纸箱。 里面放着一件白色短袖,一件藏青色的毛衣,都是我表哥的衣服,上面还有很好闻的肥皂香,拿出那两件衣服,箱子却也没空,底下红艳的一片。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伸出手拎起来,红色于是流泻下来,灯光扑着鲜艳。 一件红色的裙子。 来根针刺我手指,或者让我扎进冷水里,只要让我知道这是真实就好了。 鲜红色的裙子躺在我怀里,我坐在地面上把裙子展开,让灯光透过它,想借此清除脑袋里的空白。 怎么会有裙子?忽然两张纯白色的纸片随着动作飞落出来,我愣了下,抱着裙子拿过便签纸,上面字迹是我表哥的——他写字很好看。 “裙子是给你的,我找了很多店,才找到这条七八分相似的,但你应该会喜欢。 我不知道怎么送给你,所以才放在这里。 别省钱买裙子,那点钱给自己买点零食吃。” 我手抖得厉害,视野也开始模糊,眼泪掉到字迹上晕开,像失恋时女人的眼线,要使劲眨眼,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你给我的那块红布,我没有带走,是你的东西,我总归不好一直霸占,裙子上面我自作主张缝了上去,就当做裙带了,不要嫌弃丑。 无论成绩到没到三位数,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 裙带?我愣了下,低下头去摸索裙子,在束腰处摸到了粗糙的线头,我破碎的公主干净地躺在上面,眉目柔软,温情地阖目,像在同我一起落泪。 第一张便签纸掉落,露出第二张便签纸,只写了六个字,潦草,像是临走前临时起意写下的。 我咬紧了嘴唇,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崩溃地哭出声。 上面写着——“方行意,不许哭。” 第26章 26方行意,前加定语,拥有第二条裙子的方行意。 手机支在桌面上,我表哥的脸出现在上面,他似乎在街道上,背景是昏黄的城市街道,我跪坐在床上,穿着裙子给他看,瓮声瓮气地问他:“这样好看吗?”“就知道你要哭,”我表哥没有做出评价,只是先叹了口气,“方行意,你怎么这么多眼泪来哭?”这是我们第一次打视频电话,信号不好,视频像素也忽高忽低,面容话语也跟着失焦,我又侧过身体,给他看缝上去的裙带——红色裙带随着动作摇摆,像在勾引。 “哭了不到十分钟……”我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没忍住。” “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十分钟。” “最多半个小时,”我说,“下次不会哭了。” 关于“好不好看”这个问题,我执意要我表哥给出个回答,又扭着腰给他看,还特地转了个圈,觉得我是这世界最快乐的人。 “好看,”我表哥低头轻咳了声,“记得藏好,可以先放到我屋衣柜,你妈妈应该不会去翻那个房间的衣柜。” “我还是好想你啊,许知屿,”展示完裙子,我又窝在被子里,把热乎乎的被子假想成我表哥的怀抱,手机屏幕的光有点刺眼,“我要想你想疯了,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我想你,要不我飞过去找你——”“行意,怎么办?”我表哥很少这么叫我,我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好像也开始想你了。” 我表哥不让我再攒钱了,所以我花了五十块钱买了副耳机,每天晚上都戴着耳机和他聊天,我表哥经常和我讲培训的事情,而我往往是听了头就丢了尾,迷糊就睡着了,电话一打就是一晚上,半夜醒了能听到那边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很有安全感的事情,我靠他的呼吸声挨过冬天。 雪化掉了,先是成了一滩脏褐色的泥水,接着蒸发消失,寒假也随之结束了。 我们换了一个新的老师,女老师,有着和善的微胖,戴着黑框眼镜,讲题的时候语速也很慢。 “她讲课我好想睡觉,还是许老师好,”班长对我说,“你怎么又买了大一号的衣服,像套了麻布袋子。” 我在内心认同班长的前半句,但对于他把我表哥的毛衣形容成麻布袋子持反对意见,他没有眼光!班长又问我:“你说他会回来吗?”“肯定会回来,”我很笃定,“六月份就会回来了。” “但我听说他们那些培训的老师都不回来了,说不定会去更大的学校呢,”班长反驳说,“学校不会给我们频繁换老师的。” 我和班长差点吵起来,最后以上课铃声作为结尾,我看着黑板,身体仍在发抖,心思抛出去了,又费劲地扯回来,浑浑噩噩的。 下了课我跑出了教室,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给我表哥打了电话,他没接,我又给他发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我们班同学都很想你,他们都想让你回来。 -你不要不回来。 -求你了。 9]心情一整天都是败坏的,回到家里还发现红裙子的裙带出了问题,裙子刚穿了几次线头就开了。 裙带摇摇欲坠,我把裙子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我表哥晚上才给我回电话,他忙了一整天,声音都是疲累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了,我表哥说:“我们大概五月份就会说具体去向了。” “那……回来的可能性大吗?”那头无声了会儿,如果不是有呼吸,我或许会认为手机没信号了,他忽的开口了,说:“方行意,如果我回不来,你要怎么办?”我头脑“嗡”的一声,连手机的重量都要拿不住了,“不……回来了吗?”“还没定下来啊,”我表哥好像在那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如果回不去,你还要等着我吗?”“会,”我抽了抽鼻子,“多长时间我都等着。” “说实话,方行意,其实我存了点私心,我想让你不要等我,这是个概率事件,等待不适合拿来赌,但又很想让你等着我,”我表哥说得慢,音调顺着耳机钻进耳朵里,“如果错过了你,我可能就遇不到下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我不让你等太久,如果回不来,我就去找你,好不好?”我使劲点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表哥看不见,这很傻,我说:“好。” 那天晚上我们又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半睡半醒中依稀听到了“喜欢”的字眼,却好像做梦一样。 10]在我表哥回来的消息确定之前,倒是先出了件大事。 起源是裙带松散,周末,发生途径是针线包,我周末不爱出门,所以就在卧室里翻来覆去整理我的那条裙子。 我表哥缝的那个裙带实在粗劣,线有些开了,我琢磨着怎么缝,针刚戳进去,我妈就推门进来了,还端着一盘子菠萝。 双目相对,静默无声。 脑袋里空白一片,我妈先迈出了脚步,脚步声敲击着耳膜,我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把裙子朝后藏。 我妈坐在床边:“藏什么呢?”我使劲摇头。 “都看着了,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我妈把果盘放到一边了,朝我伸出了手,我这时候居然还有空想,她的手好像比以前要粗糙了,茧更多了。 “不要……”我小声说。 “方行意,你真以为你这条裙子藏得很好啊,我三月份的时候就看着了,没好意思跟你说而已,”我妈哼了声,但语气柔和了些,“要是想撕,早给你撕了——拿给我看看。” 我对她这个说法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我们之间距离太近,她一伸手,就把裙子从我背后扯了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裙子躺在她手心里。 那一瞬间我确定我有英雄主义的想法——和我裙子同生共死的准备。 “这儿开了……在缝?”我妈又拿过了针线包,随意打量了几眼,“你会缝东西?”针和线到了她手里,穿针引线,银针刺入了红布里,“要这样翻过来缝,不然针线会露出来,不会缝就学着点。” 我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三月份的时候我给你收拾床,在你枕头底下看着的裙子,我想着,要不要给你扔了算了,”我妈眯着眼缝着,说,“小意,我还是不太能接受男孩子穿裙子这件事情。” 心里咯噔了声。 她停了手,侧目看向我,“但是,要是我再给你扔了,你不得成了小可怜虫了——穿裙子这个事儿吧,也没伤天害理,不过就是现在都是都是女人穿裙子,男人穿裤子,古代里男人不也穿得跟裙子一样,是吧?”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细细的针在她手里飞,那点银色的光像极了她撕掉我裙子时候的光彩,缝补好的裙子又扔回了我怀里,我妈把针线包收拾妥当了,站起身来。 “你说得也对,妈妈应该站在你这边,但妈妈也是老古董,有些事情接受得很慢,但我努力一下,好吧?——我又没立马接受你穿裙子,别跟我哭!”我妈又是那副很凶的样子,“你要是敢穿出去,我可就不认你了,在家穿穿就算了……”眼泪一下下来了,我伸出手抱住她哭,我妈絮絮叨叨的话一下子停了。 “你是我儿子啊,没人比我更爱你了,”她也有点哽咽,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妈妈都努力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好了吧!”“妈,”我声音哑得厉害,“谢谢你……” 现在我裙子不用藏着掖着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挂在衣柜里,还可以扔进洗衣机里一块洗了,不用手洗是很快乐的事情。 五月份过了十来天了,我们班里开始传八卦,说我们数学老师怀孕了,我上课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她的腹部,三角函数题都没仔细听。 与此同时,我手腕上的“许”字也慢慢消得八九分,只剩下很轻微的疤痕,晚上给我表哥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他能不能去文身,去文他的名字。 “不可以,”我表哥说,“你钱少,估计找不到什么好的文身师,等我回去再说吧。” 我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应了,第二天天色大亮,才慢慢想起,倏地反应过来,连牙刷上挤好的牙膏都顾不上了,手机号码拨错了好几回。 电话刚接起来,我表哥都还没说话,我就很急地问他:“你昨晚说什么?”“说……”我表哥迟疑了下,“文身?”“不是!”我心跳得剧烈,说,“你说’回去’?”“你刚反应过来啊?”我表哥笑了声,“对,六月十九号回去,等我回去,带你去文身。” 好想说脏话。 说“你妈”,“他妈”,或者说“操”。 挂了电话之后我在房间里蹦了半天,又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弄得床单乱糟糟,弄得脑袋晕乎乎,这才肯罢休。 他要回来了!他没调到别的地方!我表哥跟我说,他本来是有可能不回来的,但我们现在的数学老师怀孕了,所以需要他调回来。 感谢数学老师,感谢未出生的宝宝,伟大的怀孕。 上课的时候我盯着我数学老师的肚子,居然都有种温情的感觉了,我还举手回答了好几次问题,空前的积极,我们数学老师点点头,说:“方行意最近很爱学习嘛。” 下课了,班长问我:“你上课怎么这么主动了?”“不告诉你,”我朝他笑,“秘密!”尾声]六月十九号怎么来得这么晚?那天上的是星期五的课,沾了星期五的光,那一整个星期我都没好好上课。 星期四那天晚上我直接整夜没睡着觉,凌晨就爬了起来。 尽管必须要穿校服,但仪式感需要有,校服也是洗得干净整洁的。 手机揣在兜里,以便准时捕捉到我表哥回来的进度。 九点了,我表哥应该起床了。 十二点了,吃午饭,该准备上火车了。 下午三点,该上火车了。 这种等待比前四五个月还要难熬,手心都是汗,注意力也难以集中,我表哥让我好好上课,但我还是没忍住给我表哥打了电话。 “哥,你上火车了吗?”“上了,”我表哥那边声音嘈杂,“唔,到一半了吧。” “我可以去接你吗?”我问他,“你在那边等着我,火车站离学校很近的,不会迷路!”“真的不会迷路吗?”我表哥犹豫了下。 这点我能肯定,在这儿住了十七年,那辆绿皮火车鸣响着穿越窗户的时候都能看到。 “那你等到放学再来,不要翘课,我在火车站等你,”他笑了声,“放心,又跑不了。” “好!”·星期五,日记里该画上太阳,天色逐渐暗下来,但热度仍存着,教室里风扇吱呀吱呀地转,蝉鸣吵人,地面上的水汽热烈得蒸发。 最后一节课放学,下课铃声倏地响起,我跑出了教室。 身后的课本掉到地上,像石头落进水里。 在去接我表哥之前,我在学校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捧红色的满天星,足够新鲜,上头还沾着水。 从冬天到夏天,像是一个复杂信仰毁灭又重建的过程,经历了透明的梦,解出了复杂的三角函数值,“sin”数值在打草纸上褪色,折射白昼,也融化黄昏。 而此刻的黄昏落在地上,把影子拖得好长,仲夏沸腾,鲜艳又明亮地照映着。 我抱着那捧摇晃的满天星,迎着热浪,踩着干燥的柏油路,跑过学校门口,跑过街道边的的白杨树,充满盼望地奔向我的月亮。 搬完了!抽奖在微博@不败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