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失忆》作者：潇水玄舸 文案： 一句话简介：前期感情，后期事业，妻妻同心，打怪暴富。 你是否会在许多个深夜有这样的幻想？ ——有那么一天，曾将尖刀插进你心脏的人陷入绝境，而你从天而降，宛如一个救世主。 分手五年，蓄谋已久的重逢，禾沐大手一挥，甩出一纸合约，再次将穆青染占为己有。 她要折磨她，然后抛弃她。 #她曾将她奉若神明，重逢之时，她只想成为她的深渊。 她六岁，穆青染十二岁。 初相见，姐姐给她一颗奶糖，甜甜的，化在心里。 一起生活的那么多年，她始终努力追着穆青染的脚步。 从小哭包到美如玉，禾沐始终像仰望神明一样，虔诚地，仰望着穆青染。 有一天，姐姐送她一把尖刀，深深刺进心里，血肉模糊。 她二十四岁，穆青染三十岁。 再相见…… 她不想承认，穆青染这个名字几乎占据她的全部人生。 如果穆青染再送她一颗奶糖，她，还是想做她的小孩。 但，再相见，穆青染连她们的过往都自顾自抹去，那把插在心里的刀搅得更深。 - 禾沐决绝转身的那一刻，穆青染意识到，这一次，好像真的把她的小孩弄丢了。 她从未如此慌乱，迫切地想重新牵住那只温暖的手。 她终于知道，过去那么多年里，她的小孩有多让人心疼。 禾沐：嘘，别跟我谈感情，我只想搞事业。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禾沐，穆青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青梅姐姐逼我奶狗亮獠牙。 立意：再多磨难的世界也会有人带给你光。 第1章 你是否会在分手后的许多个深夜有这样的幻想？ ——在前女友最窘迫的时候，你从天而降，宛如一个怜悯世人的救世主，给她一丝光明。 ——亦或是，化身撒旦，拉她共赴深渊。 * 南城，入秋之后便见不到多少阳光，屋子里总是很阴冷。 天花板上的空调口发出细微的声响，向房间源源不断输送暖风。 木头摇椅上，一个黑发及腰的漂亮女人两只脚踩在椅子边缘，蜷着腿，手腕搭在膝盖上，懒散而随意。 视线尽头是手里的玻璃杯，乌黑的眸子没有焦点。玻璃杯里，是半杯柠檬水，没有颜色，平静无波。 “喂，你在听吗？”秦昕抬脚踹了踹那把摇椅。 禾沐手里的杯子险些滑落，水面荡了几荡，好在没有洒出来。 她的眸子重新聚光，飞去一个“你想死”的眼神。 秦昕：“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来的南城。”言语间透着股子阴阳怪气。 禾沐：“我当然是因为想你才来的。” “得了吧！你肯定是听着穆青染公司出事才巴巴跑来的！”秦昕脸上挂着看透一切的得意神色。 她都见过禾沐穿开裆裤的样子，还能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 禾沐半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你别污蔑我”的表情，“是我姐让我来的。” 似乎是怕对方不信，又补充道：“KM的数据分析能力国内顶尖，帮助过许多个企业起死回生，集团那几个董事一直垂涎欲滴，就想把这块肥肉吞进肚子里，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要是能拿下KM，我姐在董事会的话语权——” “停停停！”秦昕做了个“中止”的手势，“我可不想听你长篇大论欲盖弥彰的解释。” 说着，视线像X射线一样照在好友脸上，似乎已经将她看穿。 禾沐直直迎上好友探究的目光，不闪不躲。 “你最好是不会再跟个小狗一样围着穆青染摇尾巴……” 秦昕还想说些什么，但好像吃坏什么东西了，胃里翻搅起来。 “我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她摸着肚子皱紧眉头，起身出去，带起一阵风。 房间里没了说话声，陡然陷入沉寂。 禾沐将脑袋靠在椅背上，目光随意游走，纯手工木制的沙发、角柜、茶几，精致的铁质士兵小摆件，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是秦昕的品味。 对一个俱乐部房间也这么上心，真是挺……闲的。 最后，桌上糖果盘里的一颗奶糖闯进禾沐眼眸。 她的思绪不由飘到很久以前…… “沐沐，这是青染姐姐，以后她会跟我们一起生活，多一个姐姐疼你，好不好？” 小禾沐探头打量站在妈妈身后的姐姐，扎着高马尾，连衣裙是黑色的，连个小碎花都没有，像极了图画书里的神明，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她有点不敢靠近。 马尾少女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颗圆滚滚的、白色包装纸的白兔奶糖。 小禾沐看到糖果，胆子大了一点，伸手去拿，指尖碰到对方的掌心，凉凉的，很舒服。 那是她和穆青染第一次见面，六岁的她，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姐姐。 往后的十几年，就好像一颗黏牙的奶糖，她也总想黏在穆青染身上。 然而，奶糖终究有融化的时候。 …… 禾沐正出着神，包间门“嘎吱”一声打开，从外面灌进一阵风，将她的思绪扯回来。 “沐沐，我刚听到特别劲爆一个瓜！”秦昕异常激动，好像下一秒就要跳上桌子用麦克风大声播报刚刚的见闻。 禾沐：“我只打贵圈很乱。” 劲爆的瓜不是天天都有，至于的么？ 她们现在所在房间是一家名叫FC Club的私人俱乐部，“FC”是“废柴”的首字母缩写。 顾名思义，这里的会员，大多都是在家族里不受重视的富二、富三代。 这些人的厕所瓜，无非就是下半身那些事儿。禾沐兴致缺缺。 “孙氏集团去年发配到南城那个小孙总你知道吧？”秦昕说。 禾沐摇头。 “上个月我们一起去参加过他婚礼的，那个油腻男。”秦昕帮助好友回忆。 好像有点印象。 禾沐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油腻男要穆青染给他当情妇，还是当着一屋子富二代的面说的，真是一点儿不怕老婆知道啊！”渣得坦坦荡荡，还让人有点佩服。 秦昕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禾沐“腾”一下站起来，眉头紧皱，目光紧紧锁定她。 秦昕被盯了几秒钟，莫名还有点心虚。 ……不对，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秦昕顶着禾沐恐怖的眼神，继续说：“也不知道穆青染会不会答应。”那八卦的语气，仿佛对好友的变化一无所觉似的。 禾沐意识到刚刚反应过激，清清嗓子，漫不经心道：“你从哪儿听来这么没谱的事儿，穆青染就是真沦落到当情妇的地步，也不会饥不择食——”找那么个没本事的。 秦昕打断禾沐：“好像青盛资本私下从其他股东那里拿到了KM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油腻男手上握着孙氏在KM的股份。” 简而言之，只要油腻男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卖给青盛资本，穆青染就会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她刻意停顿一下，“穆青染会不会因为这个妥协……还真不好说。” 青盛资本是南城最大的投资银行，出手向来稳准狠，每一次出手，都会获得投资额数倍的收益。 但在外名声并不好。 作为一个体积庞大的投行，青盛资本没有多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常常会用尽各种手段，收购一些很有潜力的公司，疯狂做高估值，等到时机成熟，就转手卖掉。 简而言之，就是落在他们手上的公司，都没有好下场。 禾沐的唇角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半晌，只轻轻“哦”了一声，毫不在意似的。 秦昕：“要说穆青染真是挺倒霉的。”人前脚出完车祸，公司后脚就被狼盯上。 禾沐没搭茬，就好像没听到。 秦昕再次开口：“我已经帮你查了，穆青染在SV8。”不得不说，厕所有时候就是一个瓜池。 “你要是想——” 禾沐此地无银道：“我又不是菩萨，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秦昕：“我也没说你要去救她。” 禾沐：“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秦昕：“……” 禾沐不停拿起手机看时间，看了七八次，时间也才过去一分多钟。 她坐得极不踏实，仿佛椅子烫屁股。 秦昕再次出声：“要我说，你就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忘恩负义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当初穆青染说走就走，别说禾沐接受不了，她都气个半死。 尤其是禾伯母刚去世，穆青染该知道她那个时候离开就相当抽掉禾沐半条命，哪怕顾及点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能那么绝情。 秦昕嘴上总是调侃禾沐，但说到底还是心疼她的。 禾沐拿起桌上的那颗奶糖，指尖在糖纸上来回摩挲。 现在的她，可以救穆青染于水火之中，也可以把穆青染推向粉身碎骨的深渊。 秦昕倒是帮她找了个好理由。 “你说得对。”禾沐扬起一抹笑，随手抓起个抱枕，朝秦昕丢过去。 出手稳准狠。 秦昕躲避不及，正正好用脸接住抱枕。 秦昕：这就是感谢发小的方式？ * “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 褐色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将手里的雪茄摁进烟灰缸，熄灭，将桌上的协议往前推了推。 男人白色衬衫，棕色棉麻绅士马甲，袖口挽到小臂位置，腕上戴着一块玫瑰金的手表，举手投足，带着自以为的矜贵。 “其实你不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给我生个儿子，你就能跃上南城的顶流阶层，成为其他女人最艳羡的人。”穆青染这么优秀的女人，培养出来的儿子也一定优秀。 他顿了顿，“当然，你要真想守住那间破公司也很简单，只要把爷伺候高兴。” 这样的条件足够诱人，傻子才会拒绝。 一个女人立在茶几前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朵立于霜寒天里的雪莲，满身傲骨。 她听完这样羞辱的话，没有当即开口。 “你也不是个小姑娘了，我可以很好地满足你。”男人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双赢，你说是不是？” 此时，房间门被人推开。 屋子里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聚集在突然闯入的外来者身上。 门口的女人身着V字领的黑色衬衫，扣子开在第三颗，锁骨上搭着一条精致的羽毛型吊坠；高腰牛仔裤服帖地勾勒出臀腿的完美线条，腰身很细，似乎用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脚上一双马丁靴，更增添几分干练而利落。 女人眼尾的眼线微微上扬，仅仅几秒，平日里呼风喝雨的富二代们都被这股气势震慑住。 刚刚还在威胁人的小孙总眼睛都看直了。 …… 禾沐开门的时候听到了那个男人说的话，就像被强喂了一口最不喜欢的酸豆汁，鼻腔里灌满馊臭味。 同时，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烟味，像是巧克力夹杂着苦薄荷，让禾沐感觉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穆青染扭头。 两道视线撞上。 禾沐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但再次看到穆青染那张清冷的脸，心脏还是被尖锥凿开一条裂缝，血肉撕扯。 小孙总看过来，笑着说：“什么风把禾叔叔的掌上明珠吹来咱们这个小地方了？” 禾沐转而望向说话的人，挂上个吊儿郎当的笑：“我过来坐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小孙总拍拍旁边女人的大腿，在对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手印，“给禾小姐让个座。” 禾沐拧了下眉，她很反感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行为。但毕竟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更何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没多说什么。 禾沐走到最靠边的位置落座，“不用管我。” 小孙总笑着冲禾沐点了下头，心里有些犯嘀咕，穆青染是禾家半个养女的事不算个秘密，但这些年禾家和穆青染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哪怕是一点小合作都没有，他猜是穆青染翅膀硬了，不想受禾家掌控。 也是基于此，他才敢威胁穆青染。 但禾沐突然出现，他有点摸不准禾家对于穆青染的态度。 “刚刚说的，”小孙总下意识朝禾沐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将目光定在穆青染脸上，“你考虑的怎么样？” 刚刚路过的时候，禾沐看到桌上的协议书封面，上面写着“人身权归属协议”几个大字。 不得不说，小孙总的玩儿法还挺清新脱俗。 这种协议，几乎没什么法律效力，不过是用来羞辱人的东西。 如果穆青染愿意开口求求她，她或许会大发慈悲帮忙解围，求她，总比给没出息的男人当情妇容易多了。 禾沐心想。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房间里的人都跟看戏一样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人。 其中几个名媛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最好穆青染被孙总收了，也省得去祸害其他青年才俊。 这几个人看不惯穆青染不是一两天了，三十岁的老女人，还整天勾引男人。 穆青染走到哪里，就会自动成为哪里的焦点。 南城最出名的纨绔公子仅见过穆青染一面，就一下子转了性子，立志要当良家妇男，只求穆青染能看看他。 这就离谱！ 而男人们的视线，则更多在偷瞄坐在边角的禾沐。这里除了孙总，其他人都没见过她，更是没见过这样的绝色。但从孙总的态度就能看出，这姑娘是个有背景的主，谁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瞄了几眼，又重新看向穆青染。 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等孙总玩儿腻了，或许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穆青染这样事业有成的女人，征服起来会更有成就感。 禾沐轻抬眼皮，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想吐的感觉更加强烈。 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穆青染仍是那副熟悉的淡然模样，好像周围人怎么想，都与她无关。 几分钟过去，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哪怕是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禾沐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穆青染，五年不见，更加读不懂了。 禾沐很讨厌这样的穆青染，非常，非常，讨厌。 禾沐无意识地用食指指甲盖剐蹭大拇指指腹，细嫩的皮肤很快变红，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甚至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终于，穆青染唇角浅弯，薄唇轻启：“孙总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话头刚起，禾沐倏然站起来，走到矮几边，拿起上面的纸质协议，看都没看，直接在甲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将协议举在手里晃了晃，看着穆青染的眼睛，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孙总，要委屈你割爱了。” 她没有征求穆青染的意见。 玩物怎么会有选择的权利。 第2章 小孙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惊讶，又饶有兴致。 “怎么，禾小姐这是想跟我抢人？” 禾沐弯唇：“抢青楼的花魁，也是价高者得不是？” 穆青染拿过禾沐手里的合约，一句一句细细看过去，仿佛是在审即将与公司某个客户签订的合同。 “这份合同并不适用。”穆青染开口，“我没办法给你生儿子。” 说完，将合同递还给禾沐，转身推门出去。 禾沐怔了几秒，快步追到走廊，抓住穆青染的手腕，冷笑，“比起我，你觉得给一个已婚的男人做情妇更体面么？还是说你就想给谁生一个儿子？” 因为惯性，穆青染撞进禾沐怀里，但很快，就后退一步，稳住身形。 禾沐盯着穆青染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可惜没有。 禾沐强装镇定，手上力道不减，“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染指。即便用完了，不要了，也要自己亲手丢掉。” 她漆黑的眸子有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人也是一样。” 穆青染没有说话，静静瞩视禾沐，大约是等着她说下文。 “既然你不满意这份现成的合约，我们重新拟一份就是。”禾沐勾唇，“你放心，我没兴趣让你给我生儿子。我只要一个听话的玩具，一年。合约期里，你依然可以稳坐KM的总裁位置，对你来说很划算。” 穆青染的手腕被用力攥着，手背上凸出几根青色血管。 她看了眼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又看向禾沐的眼睛，浅淡一笑。如同谈判场上见到对手，礼貌而疏离。 “与别人谈判之前，该先自报家门不是么？”穆青染道，“否则，我怎么能相信你是比孙总更好的选择。” 禾沐眼里蓦地迸出一团火，“我就不信你这些年来从没关注过我。”语速加快，咄咄逼人，“你如果怕又被我缠上，那大可放心，我这些年玩儿过不少女人，不是非你不可。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她想尽可能表现得洒脱一点，就好像穆青染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了无痕迹。 但眼角几根细血丝，以及略带沙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 事实上，没有穆青染的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下向前奔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疲惫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没有了爱人的能力，更没有与某个人亲密接触的余力。 穆青染说，“很抱歉，我前阵子出过一场车祸，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人也是一样。” 她没有使力挣脱禾沐手上的钳制，表情语气都很平和。 仿佛在禾沐心里浓墨重彩的过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可以轻易拂去的轻尘。 禾沐的瞳孔缩了一下，惊讶，更多是怀疑。 “无端对一个人使用蛮力，不是文明社会的做法。” 穆青染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意思很明显，要禾沐先放手。 禾沐沉声道：“姐姐，我看起来还是一个好骗的小孩儿吗？” 以为编出失忆这种蹩脚故事，还能骗到她。 这声“姐姐”，咬得很重，恍如隔世。 她叫自己的亲长姐从来只叫单字，自从穆青染离开，这两个字就像被封存起来，遗忘在湿冷阴暗的地窖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应该，是为KM来的。”穆青染凑到禾沐耳边，夺走话题的主导权，“想要跟我合作，应该拿出寻求合作该有的态度。” 穆青染从来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无欲且无害，禾沐很清楚。 禾沐默了几秒，轻笑，“姐姐不愧姐姐。” 这是承认了穆青染的猜测。 穆青染的公司需要注资，但她也需要完成这个收购项目，把钱花出去。 如果不是正巧有青盛资本在背后出阴招，那就该是她上赶着送钱给穆青染。 “我不喜欢玉石俱焚，但是，姐姐，我可以为你破例。”禾沐迈开步子，将人逼到墙边。 她一只手扣着穆青染的手腕贴在墙上，一只手帮穆青染整理耳边乱掉的头发，修剪齐整的指甲掠过对方的耳廓，动作很轻很轻。 禾沐净身高比穆青染高两公分，但因为穆青染鞋跟要高一些，两人目光正好齐平。 “青盛资本想得到KM，不是只有收购孙总股份这一条途径，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跟我合作。”禾沐说，“青盛资本是个什么德行，你应该很清楚。”公司落在他们的手上，只会成为一个用过就丢的垃圾。 “我相信你哪怕丢了公司，也可以东山再起。但公司的员工生计呢？” 说出这些禽兽话，禾沐放松了许多，她早就不是五年前那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她知道，想达到目的就要戳着对方的软肋，死死卡住，不留任何余地。 穆青染脸上终于多了点不一样的表情，但语调依旧平稳：“有能力的人不管去哪里，都能……”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禾沐在笑。 显然，禾沐不打算遵循规则。 “姐姐当初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怎么能就这样把我忘了？”禾沐将手从穆青染手腕移开，贴上她的掌心，五指扣进指缝，竭力控制，才没有将穆青染的手骨捏碎。 这两句，都是谎话。 前段时间穆青染出车祸的事她知道，也知道穆青染没受多重的伤，死不了。具体伤成什么样，她没有多问，现在看来，除了所谓的失忆，其他没什么大碍。 其实，听到穆青染说不记得自己，那一刹那她竟感到轻松，甚至有一丝窃喜。 犹如意外得到一块珍贵的遮羞布，得以蒙住过去在穆青染面前的狼狈、卑微。 但矛盾的是，她不能容忍穆青染将她彻底从生活中抹去。 她爱了穆青染那么久，又恨了她那么久，早已超过半生时光。 不论是讨厌还是怨恨，只要能有独属于她的情感牢牢占据穆青染的心，她都会为之努力。 夺走孙总那可笑的合约签上自己的名字本来只是一时兴起，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你想做什么？”穆青染问。 “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封杀你们公司所有人，让他们无处可去。”禾沐将鼻尖抵在穆青染侧颈，闭上眼睛，嗅了嗅。 穆青染没有喷香水，但颈间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那味道源源不断钻进禾沐的鼻腔，令她短暂失神。 萦绕在鼻尖的气味，她曾迷恋过许多年，如今，比五年前更多了一丝熟韵。 良久，“我又能不能相信，你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情人呢？”禾沐缓缓道。 “你在威胁我。”穆青染说。 “如果你连验货这一关都过不了，那恐怕被我威胁的资格都会失去。”禾沐笑。 意思很明白，如果穆青染不好好取悦她，那就是在拿自己公司所有人的未来开玩笑。 穆青染与禾沐对视将近一分钟，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勒住她的腰，使劲压向自己，似乎在强压怒意。 “如你所愿。” …… 停车场距离俱乐部正门有一段距离，禾沐站在门口的罗马柱前，等穆青染开车过来。 禾沐没有驾照，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司机接送，现在刚到南城，还没找到合适的司机。 她以前报过驾校想学开车，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握住方向盘，就觉得心慌，根本没办法驾驶。 那时她才意识到，其实每次坐车的时候，胸口也会发闷，但没有那么强烈。 一般情况下出现这种症状，常见的原因，是经历过车祸之类的事故所造成应激反应。 可她的记忆中，连磕碰都很少，更别说车祸了。 她只能将自己这种表现归结为比较罕见的晕车。 晚上的风微凉，禾沐身上的风衣敞着，很快便开始打哆嗦。 她要在穆青染面前呈现出迷人的形象，系扣子是不可能的。 努力想保持风度的人将手放进口袋里，脊背挺得笔直，两条腿扎在地上一样，稳如钢柱。她不冷，不冷。 这时，一个老奶奶朝这边走来，两只手上都提着花篮，步速很慢。 “小姑娘，在这里等男朋友啊？”老奶奶眼角笑出几条很深的皱纹，“买几枝花给男朋友吧。”这年头，跟过去不一样了，兴女娃娃主动，往常都是女娃娃来买的多。 老奶奶说着话，把花篮放到地上，从里面小心抽出几枝小雏菊。 禾沐见这个老奶奶满头银丝，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去。 她莫名很生气。 她想知道，这个奶奶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让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要这么辛苦。 可是想一想，她哪有这个资格？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从出生起，就什么都有。 老奶奶看到小姑娘的表情变化，以为对方不耐烦她这个老婆子，做错事一样，垂眼笑笑：“不买也没事，姑娘这么俊，就是不买花，男朋友肯定也特别稀罕你。” 说罢，便提起篮子，打算离开。 “等一下。”禾沐叫住老人家，“我都……”要字还没说出口，一辆黑色宝马停到她几步远的地方，车灯有些晃眼。 禾沐悬在空中的手猛地定住。 她不想要穆青染看到自己同情心泛滥的模样。 世界上生活困难的人那么多，这样的行为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为了自我感动的“善举”。 更重要的是，她刚刚还在以最可憎的面目威胁穆青染，现在又假惺惺装善人，太可笑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穆青染打开车门下来，手里拿着现金，“都给我吧。”声调很平，听不出情绪。 两分钟之后，车子重新发动。 禾沐坐在后排，两篮花排排坐在旁边。 禾沐又不懂了，穆青染是看出她的窘迫，还是仅仅像她一样，只因为没办法无视别人的困苦，才做一些举手之劳的事。 她希望是后者。 她希望穆青染真的能永远忘了以前那个天真愚蠢的妹妹。 …… 禾沐没打算在南城久待，公寓是随便在中心商业区租的。 极简的装修风格，家居以白色为主，没什么生活气息。 开门进屋，穆青染很有自觉，无需金主开口，便将人抵在玄关鞋柜上，嘴唇轻触她的耳廓，顺着弧度，来到耳垂。 刚从室外进来，禾沐的耳朵还裹着凉意，冷不丁撞上穆青染温热的呼吸，牵动神经，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个小奶包黑化的设定，希望姐姐身体强健。 公司名字因为一些原因会改成KM，之后会慢慢替换，如果发现公司名字不一样，那不是Bug 第3章 禾沐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不叫自己陷进温柔乡里。 她伸手揽住穆青染的腰，向前几步，把人推到墙上，另一只手落在穆青染侧颊，指背顺着下颌线的轮廓轻轻向下游移…… 最后，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穆青染的下巴。 “有一张漂亮脸蛋儿可真好。”禾沐眯眯眼睛，犹如在打量一个做工精美的物件儿，“我相信没有孙总，还会有赵总钱总李总伸出‘援手’。如果今天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这样威胁你，你是不是也不会拒绝？” 禾沐本以为是在诛穆青染的心，却发现是在诛自己的心。 她隐隐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希望自己至少是特殊的。 穆青染弯唇：“是不是我再挣扎久一点，更能满足你的征服欲？” 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或许，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穆青染今晚就会出现在那个猥琐男的床上。 禾沐心头蹿起一股无名火，但又不想表现出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找的是暖床工具，不是演员，不需要你演戏配合我。” 她将唇贴上穆青染脖子上的软肉，顺着侧颈滑到耳根，咬下去，像只下嘴没个轻重的小猫。 穆青染闷哼一声，手指本能扣住禾沐的肩膀，手背皮肤下的血管渐渐明显，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白皙轻薄的皮肤。 禾沐退开一些，看到原本冰瓷一样的皮肤多了两排齿痕，微微泛红。那是她的杰作。 在穆青染离开后的许多个夜里，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在自己手腕上留下这样的齿痕，可是咬得再疼，还是无法转移哪怕一点点心里的疼。 穆青染没有表现出生气，抓住禾沐的风衣领子，拉到肩膀。 禾沐睫毛微颤，闭上眼睛，将脸虚埋在穆青染颈间，配合着，两条胳膊放下来，风衣滑落在地。 穆青染一只手放到禾沐后颈，整个掌心贴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穆青染的手很凉，禾沐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从认识那天，穆青染的手大部分时间都像现在这样，像一块冰。她小时候怕穆青染冷，总想着帮姐姐捂热一点，可即便是短暂地热了，还是会很快恢复本来的温度。 她的小脑袋瓜里会有很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不像她一样总是热乎乎的。 为什么姐姐的手那么凉，她却还是很喜欢把脸贴在上面的感觉，哪怕是冬天，也好舒服。 为什么…… 后来，她似乎找到答案了。 也许，穆青染的血本来就是凉的。 她再努力，也捂不热。 禾沐的眼角有些发涩，一定是屋里的暖风太大了，她想。 一个柔软的唇落在她额上，带着丝丝凉意，从眉间到鼻尖，拂过下巴，停在喉间。 单单略过嘴唇。 禾沐看着近在咫尺的穆青染的脸，晃了一下神。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屈膝。 穆青染被直直抱起，瞬间比禾沐高出一截。 禾沐胳膊纤细，看起来轻轻一折就会断。但出乎意料得有力。 她稳稳地托着穆青染走进卧室。 卧室的自动窗帘顺着轨道缓缓向中间滑行，白色的窗纱荡起涟漪。 悬挂空中的下弦月羞赧得低下头，抓来两片乌云，遮住眼睛。 …… 穆青染洗过澡就走了。 床单刚刚换过，带着茉莉味滚珠的清香。 禾沐窝在柔软被子里，胸腔微颤。 她闭上眼睛，却依然能看到穆青染双颊绯红、眉头微皱的模样。 饶是穆青染神态声音都很到位，禾沐也感觉到，最后的高峰，穆青染是装的。 这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取悦金主，对吧？ 既然这样，她这个金主恐怕还要加加油，争取技术到位，别让人家演得太辛苦。 禾沐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包裹进完完全全的黑暗里。 * 小孙总今天给穆青染设这个鸿门宴，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以报此前穆青染在董事会上当众让他拂了面子的事，不过是想往公司塞个人，那么点小事，臭娘们儿却偏要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穆青染那样的尤物，如果能趁此机会收入囊中，自然是最好的。 征服烈马远比圈养听话的金丝雀更能产生快感。 但偏偏，平白杀出个禾家小姐。 禾家现任当家人最宠小女儿，人尽皆知，哪怕他在南城可以呼风唤雨，也不敢招惹这位从帝都空降的主。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生生抢了人，实在是丢脸！ “孙总，我陪你喝酒。” 旁边的女人很有眼力见儿，看到小孙总脸色发沉，立刻拿起酒杯，先喝了三杯。 小孙总粗暴地抓住那女人的手腕，拉着她走进内间，关了门。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一门之隔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但都心照不宣，喝酒的喝酒，闲聊的闲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刚刚听孙总叫那个妹妹禾小姐，难不成她就是禾家的禾沐？” “能让孙翔连个屁都不敢放，应该是吧。” “早就听说禾家小女儿爱玩女人，原来是真的。” “可惜了，妹妹条真的顺！” “……” 离小孙总几个座位的两个男人操着方言，小声交头接耳。 另一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满脸不屑，“穆青染本事挺大啊，勾搭孙总不说，连女人也不放过。” “这种表面冷淡实则骨子里发骚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偏偏好些人就是喜欢这样的。” “是啊，像我这种表里如一的，就很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怎么钓男人，特别容易空窗。幸好还是有慧眼识珠的人，追我几个月都不嫌累的。” “那种女人玩玩还可以，要正经谈恋爱，还是得找咱么这种有家底、有实力的。” “这倒是，我本来还挺自卑的，觉得自己太普通了，只不过是生得好了一点，20岁就有了自己的别墅和跑车，但学习怎么都不行。但我男朋友说，女孩子就要笨一点才可爱。” “男人好像都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我前男友是个死直男，说我太聪明，让他很有压力。我有时候想装得笨一点，但就是装不来，还挺羡慕你的。” “……” 都是老凡尔赛人了。 来这个局的人大都带着社交任务，刚刚那一幕成了一个很好用的共同话题，“穆青染”和“禾沐”的名字成为房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语。 大多数人明面上都对穆青染嗤之以鼻，实际上嫉妒得不行，只要能跟禾家搭上关系，管他是给禾家小姐当情妇还是情郎，哪怕变性都行。 …… 秦昕等不到好友回来，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她也无所谓，正好去找乐子。 秦昕来到俱乐部二楼的酒吧，很快便锁定目标。 她径直朝吧台走去，坐下来，对调酒师说：“给我来一杯和这位小姐一样的。” 旁边的女人扭头看她。 “我看背影还以为是个美女，”秦昕略作停顿，盈盈一笑，“没想到是个天仙。” 女人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把两个耳朵全都塞住。 秦昕：“……”老娘这么美，是你赚到了好吗？！ 她不气馁，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串字，举到那女人眼前。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见女人没什么反应，秦昕又打了句：“你好，我叫禾沐。我都这么有诚意地自报家门了，你就理理我，嗯？” 作为一个有未婚夫的人，秦昕不敢太造次，出门猎艳的时候，“禾沐”的身份用得十分顺手。 女人终于又看了她一眼。 起身走了。 秦昕：“……”被发小抛弃还被女人无视，我真是好惨一女的。 * 清晨，窗帘缓缓打开，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以及广袤的天空。 云很厚，看不到太阳。 又是一个阴天。 禾沐来南城三天，没有见到过一点阳光，外面总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和许多怕晒黑的女生不同，她经常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感觉就像晒被子，可以把自己晒得松松软软。 不过她天生白皮，哪怕是在海边晒一天，也只会黑一点点，养一阵就又会白到发光。 看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晒不到太阳了。 禾沐轻轻叹口气，离开窗边，走进盥洗室。 …… 镜子里映出美人的脸，蒙着水汽，像刚剥开壳的蛋白。 禾沐刚洗完脸，还没化妆。 没有刻意上挑的眼线，眼尾弧度柔和，眼皮轻薄，杏核儿一样，漆黑的瞳仁有如黑曜石，在灯光的映射下，明亮，剔透。 从学生时代起，就经常有人说她像上世纪的玉女港星，对于这类恭维，她早已过了会为此而鸣鸣得意的年纪。 一副令人艳羡的皮囊，除了任人品评，有什么其他用处？ 禾沐坐在化妆镜前，按部就班开始出门前的准备，今天她会以投资人的身份去穆青染的公司报道。 化到眼妆部分，她和往常一样，在眼尾拉出上扬的眼线。 化妆是一门很神奇的艺术，加上眼线，禾沐的气场发生微妙转变，眼神都多了几分凌厉。 她这样已经足够美，但其实如果按照她眼睛的形状画眼线，还会再美上几分。 只是，禾沐却偏爱这种带着攻击性的妆容。在穆青染离开之后。 禾沐拿起方形的黑色口红管，慢条斯理地涂上口红。正红色，磨砂质感。 她抿抿唇，浅笑。 她用五年时间，拼命奔跑，现在，终于敢重新站在穆青染面前。 这一次，她一定会将穆青染牢牢困住，不论以何种方式。 姐姐也该体会体会被刀一下一下割在心上是个什么感觉。 第4章 “我听说咱们公司资金链断裂，快破产了，是不是真的啊？” “不会吧，我看穆总挺淡定的啊。” “你见过哪个老板会让员工看出公司快黄了啊，都是偷偷跑路。” “穆总不是那样的人吧。” “我也听到点风声。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是富二代，她说咱们公司有个股东想包养穆总，还威胁穆总不答应就把股份卖了。” “真的假的，那穆总怎么说？” “不知道，我朋友也就是随便提了一嘴，就让我赶紧找下家。” “……” 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KM办公室里，几个提前到岗的员工凑到一堆闲聊，越聊越愁。 “穆总早上好！” 门口传来前台小姐姐的声音。 几个人赶紧各自回到工位，正襟危坐。 “穆总早。” 刚接完咖啡的单马尾女生在走道迎面碰上大老板，恭敬地打了招呼，笑容里带着些局促和紧张。 “早。”穆青染对员工点头微笑。 单马尾女生回到工位，拍拍心口，“穆总冲我笑了！啊啊啊啊啊！太犯规了！” “你什么情况，竟敢对大老板有非分之想！是不是不想干了！”旁边的同事板起脸，故作严肃。 “要是大老板能看上我，我可以当一个听话不粘人的小女友，天天在家洗衣做饭搞家务等她回家。”单马尾女生娇羞一笑，“虽然我说过女人要以事业为重，但是大老板比事业香。” 调侃她的同事成功破防，笑出声来，“你有毒吧！”一只手挡到她眼前，“闭上眼睛，梦里啥都有。” 两个人光顾着说笑，完全没注意到财务总监正往这边走。 单马尾女生扒拉开同事的手，一抬头，和财务总监对上视线。 教科书级别的社会性死亡！ 单马尾女生弯起颤抖的唇角，冲财务总监礼貌一笑，尴尬地将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 财务总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为难员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径直走过去，敲门进入老板办公室。 “穆总。”苏黎站在办公桌前，面带愧疚，“对不起，我跑了几家合作银行，都不肯贷款给我们。” “没关系。”穆青染说，“我知道你尽力了。” 苏黎：“我会想别的办法，你放心，我……” 穆青染：“不用了，今天就会有新的投资人过来，你准备一下公司的财务报表。” “今天？”苏黎有些惊讶。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投资者对公司感兴趣，都是提前一两周准备材料，这么突然还是头一次。 “嗯。”穆青染没有多做解释。 “好，我这就去。”苏黎退出老板办公室，沉沉叹口气。 自己这个财务总监也是够没用的，到头来，还是要穆总亲自出马去找钱。 她揉揉眉心，将负面情绪逐出脑外，重新打起精神，叫了两个会计进办公室，开始整理资料。 早上十点。 禾沐踏进KM公司大门，身后跟着四个干练的人，两男两女。 “您好，请问您是？”前台微笑着迎上来。 这几位都是生面孔，但凭借经验，她一眼就看出走在最前面的漂亮小姐是职位最大的。 “跟你们穆总约好的。”禾沐说，“枫叶投资禾沐。” “禾总您好。”前台微微欠身，跟禾沐打完招呼，也没忘记后面的四位，冲他们礼貌颔首，“各位请跟我来。” 禾沐轻轻挑眉，前台是一个公司的门面，优秀的前台可以给公司增加不少印象分，这一点，KM做得还不错。 禾沐身着红色掐腰西装，里面一件简单的黑色吊带，脖颈白皙而修长，精致的一字锁骨格外吸睛。 办公室里原本已经投入工作的员工们都没忍住，目光紧紧追随着刚刚进来的漂亮女人，直到对方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很快，大家放在桌上的手机都开始疯狂弹消息。 公司各个微信群炸开了锅。 [员工A：我看到了什么绝世超A小姐姐！] [员工B：是女王吧！是吧！我一个钢铁直女都忍不住心动了！] [员工C：啊啊啊！我可以为爱做“0”！] [员工ABDEF：滚！] [女王身后的小哥哥小姐姐也都A爆啊！] [人家才是职场精英，我就是个卑微打工人！] [对比太残忍，我自闭了。] [……] 微信群被舔狗刷了好一阵屏之后，终于有清醒的员工提醒大家：你们的关注点都好奇怪！不是该关心人家是来干什么的吗？！ 这条消息，将办公室社畜拉回现实。 最近说公司倒闭的、换老板的、裁员的……什么传闻都有，本来就人心不稳，突然来这么一个气场十足的团队，开始有人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 “禾总，请您稍等，穆总很快就来。” 前台拿着托盘，在禾沐面前放下一杯茶。 “谢谢。”禾沐抬头笑了一下。 “不客气。” 前台又依次给其他人送上茶水。 穆青染推门进来，和禾沐视线对撞，公式化地微笑点头。 禾沐坐在会议桌最把头的位置，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看到穆青染跟她打招呼，就当没看到，移开视线，拿起杯子，轻吹几下，喝了一口茶。 被穆青染当作任何一个路人甲的感觉，她不喜欢。 穆青染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无视的不悦，走进来坐到禾沐对面的位置。 “我们财务总监正在整理资料，劳烦禾总稍等一下。”她说。 “穆总气色很好，昨晚睡得好吗？”禾沐绽出个明媚的笑，就好像刚刚那个不给穆青染面子的人不是她。 穆青染：“谢谢，很好，禾总气色也不错。” 禾沐：“穆总不需要商业吹捧，我昨晚休息得不太好，可能是力量训练做太过，手很酸。” 穆青染：“那或许是禾总年轻，恢复得快，的确看不出疲累。” 禾沐笑意更深：“谢谢，穆总给了我很大的信心，看来我还可以加大训练强度。” 在其他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在客气寒暄，没有人会想得到会议桌上看起来如此生疏的两个老总，昨晚刚结束一场酣战。 更不会知道禾总一本正经说出口的“力量训练”真正的含义。 …… 苏黎推开会议室的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是KM的财务总监苏黎。” 她快步走到穆青染旁边落座，身后的助理将几个文件夹分发给在座所有人。 “这是我们公司近三年来的财报，如果各位在看的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苏黎说。 禾沐拿起文件夹，只简单地扫了几眼，就放回去，转而打量起这位财务总监。 财报这种东西，自然有专业的人看，她更多是要看这个公司的人。 KM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不假，但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否则也不会给别人逮到机会，趁他们资金周转困难之际夺取公司股份。 最大的问题，就是现金流的把控，财务总监难辞其咎。 苏黎意识到对面禾总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回视一笑，落落大方。 禾沐：“苏总监，贵司的员工福利占比很高。” 她边说，边拿起桌上的一只圆珠笔。 “是，”苏黎微笑点头，“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以人为本，对员工的福利待遇很重视，我相信这样有助于提高员工的战斗力，为公司带来更高的效益。” “当然，想让马儿跑，要给马儿吃草，不然员工要骂老板是万恶的资本家了。”禾沐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只是我看到销售部门和技术部门的占比相差很大。” 苏黎愣了一下，“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主要业务是大数据的分析，对于技术部的要求会高一些，经常会有临时性的加班，而且……” 后面是一段冗长的解释。 禾沐用大拇指按下圆珠笔笔尾，笔芯从笔管探出头，指尖再度发力，笔芯又缩回去，如此循环往复，圆珠笔不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苏黎顿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 “其实销售部的福利并不算差，但一味提高技术部的福利待遇，公司同事难免会有心里不平衡的时候。”禾沐说。 苏黎点头，“这个问题我们进行过内部讨论，销售部的同事也认可技术部同事的辛苦，公司氛围很和睦。其实……我们公司……我们公司比较追求卓越，所以……” 圆珠笔还在不断发出声响，她的思路没办法集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穆青染开口：“是我之前决策失误，没有控制好人员成本，后面会进行整改，禾总请放心。” 禾沐本意是给这位财务总监造成压迫，让对方主动暴露公司问题，但好像，暴露出一些别的问题。 刚刚穆青染出声解围的一瞬间，她从苏总监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娇羞。 做到总监级的人，年龄都不会太小，这位苏总监看着怎么也有二十九了，对大老板露出这种表情，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禾沐将圆珠笔放回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个合格的财务总监，有责任提醒老板可能出现的财务风险，我见过许多优秀的财务总监，会及时制止老板的不合理决策，看来苏总监没有这个的能力。” 苏黎低头道：“很抱歉，的确是我的失职。” 说完，看向穆青染，“穆总，如果禾总怀疑我的能力，我可以申请降职。” 禾沐轻笑：“苏总监很可爱，人家都引咎辞职，你倒是能屈能伸。以KM的履历，跳槽到其他公司同级别的职位，薪水还能多几千块钱呢。” 苏黎看着穆青染，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禾沐：我气疯了，但我不说。 第5章 禾沐露出一个颇为“赞赏”的表情，“看来穆总是一个好老板，员工受委屈了都很信任你。” 穆青染：“禾总刚刚说的问题的确存在，之后我们会内部开会解决，我相信今天禾总的来意也不是为难我们公司的员工。” 苏黎向穆青染投去感激的目光。 禾沐唇角笑意扩大，点点头，“我刚刚就是开个小玩笑，KM的员工，是走是留，当然是穆总说了算。” 说完，再次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大拇指一下一下缓慢按着笔尾，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 这时，坐在禾沐左手边，在翻看财务报表的工作装女人开口：“苏总监，这笔应收账款拖了两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之后需要做坏账处理？” 她将画了圈的文件纸张推到苏黎面前。 “这笔账款我们同事一直有在积极跟进，对方是合作很久的客户，但是因为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员有变动，所以缺失了很多材料，需要一些时间。” 面前这位问话的人没有禾总那么强大的压迫感，苏黎恢复往日的从容。 禾沐瞥了财务总监一眼，对自己家员工说：“这个项目涉及到的资金数目庞大，辛苦各位审查仔细一些。” 四个员工齐齐朝老板点头，立刻重新投入工作。 其实今天的工作，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来KM直接跟苏总监沟通，毕竟调查工作需要时间，不是一个早上或者一个下午就能完成，而且过程沉闷，大多数时间都是几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彼此沉默。 但也不知道两位老板是不是正好都很闲，居然都坐在旁边陪着。 枫叶投资的精英员工们感到被老板支配的恐惧，连厕所都不敢去上一个。 禾沐将手肘支到会议桌上，单手托腮，目光定在苏总监脸上，唇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是在笑。 苏黎不经意撞上过几次禾总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心想，禾总大概是想挫一挫她们公司的锐气，作为KM的员工，她也不能给穆青染丢脸。 苏黎身子挺直一些，更加认真专业地解答对方员工的问题。 不知过去多久，穆青染看看腕上的表盘，扭头对苏黎说：“你替我请枫叶的几位吃个饭，回来找我报销。” “好的，穆总。”苏黎说，“那你中午……” 禾沐起身，走到穆青染旁边，抱起胳膊，微微俯身，“穆总，餐厅我订好了，走吧。” 穆青染没有提前接到过禾沐的午饭邀约，抬眼与她对视片刻，站起来。 算是默认会与她共进午餐。 苏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紧跟着穆青染站起来，跟两位老板颔首告别，招呼对面几个人去吃饭。 几年前分开的时候，禾沐没有穆青染高，但她十九岁“高龄”的时候居然还蹿了几厘米，一下就冲破一米七。 今天两人的鞋跟差不多高，禾沐便有了身高优势。 以前都是仰视，但现在，要微微下移目光去看穆青染的眼睛，禾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哪家？”穆青染言简意赅地问。 禾沐报了餐厅的名字，先一步抬脚往外走。 * 禾沐订的是一家素食私房菜馆，桌上的菜玲珑精致，看起来像是肉食的梅菜扣肉、东坡肘子其实都是用豆腐或者其他素食食材烹饪而成。 桌上这些菜，哪怕厨师拿出精湛的刀工，精心掌握火候，再用心地对待，也只是看起来变成了另一样东西，吃进嘴里，依然能辨出是不一样的口感。 禾沐觉得自己就是用尽全部心血努力想要改变一样食材的厨师，到头来会发现，有些东西、有些人永远无法改变。 穆青染开门见山问道：“我昨晚的表现，足够让禾总伸出援手么？” 明明是恳求的话，从她嘴里出来，仍是不卑不亢。 禾沐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穆青染的眼睛，挑眉笑笑：“你们财务总监喜欢你吧。” “或许。”穆青染的回答还是一样简洁。 “原来你知道啊。”禾沐胸腔被无名火填满，但脸上笑意不减。 “只要不影响工作，她喜欢谁都与我无关。”穆青染说。 “我都快忘记了，姐姐根本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心意。”禾沐声音沉了几分，“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维护人家，让人家误会。” 穆青染：“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员工，被外面的人责问，我这个当老板的都会出来说话。” 禾沐：“是啊，我不过是个外人，比不上你的好员工跟你亲近。” 穆青染夹起一片青笋放进嘴里，结束了对话。 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空气安静，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好半晌，禾沐压下心头的火，再度笑着开口：“现在的我，和小时候比起来，让姐姐更讨厌了吗？” 穆青染放下筷子，迎上禾沐的视线，“我说过，很多事我不记得了。” 禾沐攥紧手里的筷子，深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姐姐惹人生气的本事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厉害。” 穆青染：“禾总有没有想过是自己不会控制情绪的原因。” 禾沐这些年进步最多的就是控制情绪的能力，并没有表现出怒意，而是转了话题：“今天请你吃素，想知道原因么？” 穆青染只看着她，不说话。 禾沐继续说：“因为我在佛祖前面立下重誓，只要能让你事事不顺人生坎坷，信女愿天天吃素，皈依我佛。现在该还愿了。” “你恨我。”穆青染唇角微微抬了一下，但又很快压回去，不知是可笑还是恼怒。 这是早上除了商业微笑之外，在她脸上出现的唯一一个带点情绪的表情。 “你错了，我不恨你。”禾沐眼角下弯，笑眯眯道，“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一点点多余的感情，我只是不甘心，不想你在没有我的地方还能好好活着罢了。” 穆青染低头看看腕上的表，“下午我还有会要开，想去哪里，我送你。”说着话，走到门口，从衣架上取下浅灰色皮质提包，“你应该也不想再浪费一下午时间干坐着。” 没有给话题继续下去的机会，也没有给禾沐拒绝的机会。 禾沐已经习惯这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拿起纸巾擦擦嘴，给自己补了点口红，慢悠悠站起来走到穆青染身边，“穆总说得对，我的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不重要的地方。” 穆青染推开门，往一边让了让。 禾沐从衣架上取下相机大小的皮包，挎在肩上，一眼都没有看穆青染，径直走出去。 * 总裁办公室门被推开。 “穆总，这是中午吃饭的发.票。”苏黎往桌上放了一张薄纸，“其实不用报销，就当我请……” “稍等。”穆青染看了一眼金额，直接拿起手机转账。 苏黎捏在手里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没有让员工替我破费的道理。”穆青染说。 “知道了，我……”苏黎顿住。 穆青染：“还有什么事？” “我想谢谢你早上为我说话。”苏黎抿抿唇，不自然地躲避视线，“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不让你那么辛苦。” “我不希望任何一位员工在工作场合带入其他情绪。”穆青染说，“我作为老板有责任保护员工，前提是员工做好分内之事。” 苏黎不傻，一下就听出穆青染的言外之意，急忙解释道：“穆总，我没有，我……” 穆青染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你帮我跟叶总监说一声，半个小时后来小会议室开个会。” 苏黎苦涩地扯扯嘴角，“好的，穆总。” 原来穆总哪怕知道她喜欢她，也无所谓，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或是解释。 * 一个沙漏立在桌上，古铜线条框架，上下对称，钻石形状，每个转折都简洁干脆。 上层琉璃肚里的金色细沙只剩余一个浅浅的锥形底。 沙子仍在一颗颗溜走。 禾沐慵懒地蜷着，眼睛半眯，密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终于，最后一层薄沙落下的时候，门铃响了。 禾沐毫不着急，慢吞吞起身，走到盥洗间的镜前，拿起一根精致的金色细管口红，勾勒出诱人的唇线。 她抬手熨平睡袍领口的褶皱，酒红色丝缎在她手下极是服帖，恰到好处地遮着半边锁骨。 锁骨的主人手指轻划唇瓣，有种说不出的风韵。 葱段似的指节修长白润，指甲修剪得十分齐整。 禾沐对着镜子勾勾唇，将头发撩到肩后，如瀑的黑发直直垂下，直达腰际。 她从盥洗室出来去开门时，距第一声门铃声响，已经过去几分钟，似乎门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厚重的金属门“吱吖”一声打开，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夜里的风带着点阴寒。 禾沐被风激出一片鸡皮疙瘩，拖鞋里的脚趾不由控制地蜷起来，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懒懒的神情。 穆青染看到禾沐清凉的穿着，快步跨进来，反手关上门。 禾沐双手抱臂，斜倚靠墙，“我说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看到你。”质询的语气。 意思是——你并没有做到。 穆青染没说话，浅褐色的眸子十分平静，唇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并不因为禾沐刻意找茬而气恼。 禾沐冲穆青染比了个大拇指，“进来吧。”她斜瞥穆青染一眼，转身让开路。 禾沐没走两步，腰间倏然多了一双手，后背撞进一片柔软之中。 刚进来的人身上还未褪去秋夜里的冰凉，禾沐整个人都禁不住一颤。 耳边，拂来伴着话语声呵出的热风，“昨天才做过，今天又找我，你很寂寞？” 禾沐嗤笑，“小孩儿拿到新玩具也会新鲜几天不是？” 她将手穿进穆青染的指缝里，漫不经心道：“更何况，还要姐姐装享受，我很没面子的，你该知道，挫败感更能激起一个人的斗志。” 穆青染捏着禾沐的耳垂，凑到她耳边说：“我去洗澡。” 禾沐的耳朵抖了一下，像一片含羞草的叶子。 “洗澡就洗澡，用不着跟我说。”语气冷漠而又高高在上。 等到浴室关门声响起，禾沐快步走到客厅里半人高的吧台前，端起桌上水杯抿了几口，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 差一点，又要溺在穆青染的怀抱中。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第6章 公寓有恒温系统，但屋子里还是能感觉到湿冷。 禾沐半个肩头露在被子外面，很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出于金主的尊严，她不想那么没出息，做到一半停手去拉被子，便忍着冷意，继续努力耕耘。 不知道穆青染是在禾沐的脑子里安了摄像头，还是单纯巧合，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裹住禾沐的全部身体。 “你又不专心。”禾沐得了便宜还找茬，在穆青染耳根下最软的地方咬了一口，但没用多少力。 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腕，将两人换了位置。 禾沐的双手被按在枕头两侧，动弹不得。 “你就没有想过是你的技术问题。”穆青染说，“你玩儿过的其他女人没有告诉过你？”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禾沐气得嘴唇发颤，“其他女人都享受得不得了呢！” “看来你对‘享受’有什么误解。”穆青染将手掌贴在禾沐掌心，扣住十指，“即便我们是签了合约的关系，也不想天天受折磨。” 禾沐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这是人话？！ 穆青染：“既然你是金主，应该做享受的那个不是么？” 禾沐面上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看来我的确让姐姐痛苦极了，宁可动一动你那金贵的手，也不想再跟我演戏。” 她曾经无比渴望穆青染能碰碰她，哪怕一次，但那样的渴望终究是奢求。 或许穆青染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了以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才会说出这种话。 禾沐反握住穆青染，将两人的位置调转回来，贴着穆青染的耳骨说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折磨你，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更何况，你以为我现在对你还有任何感觉吗？你的手根本没办法激起我的一点兴趣。” 穆青染没有说话，默许禾沐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禾沐一时赌气，没了章法，不知怎么，手腕一阵剧痛。 “嘶……”禾沐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都僵住。 穆青染察觉到她的异样，眉心微蹙，凝视着她。 “我累了，结束吧。”禾沐把手收回来背到身后，若无其事地起身。 总不能告诉穆青染她不小心扭到了手，这关乎到一个女人的尊严，绝对不行！ 禾沐刚准备下地，被人按住肩膀。 “手给我。”穆青染说，语气不容拒绝。 “你是金主还是我是金主？我凭什么——”禾沐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青染强行扯到怀里困住，只能乖乖任由对方检查手腕。 “药箱在哪？”穆青染问。 “你不是说不记得我，又怎么知道我会在家里准备药箱？”禾沐反抛出一个问题。 穆青染：“有钱人都怕死。” ……这理由无法反驳。 禾沐没好气道：“储藏室左边第二个柜子的抽屉里。” 穆青染披上白色的睡袍走出卧室，一点看不出刚刚从某些运动中抽身。 禾沐看着床单上的褶皱，有些出神。 刚刚被穆青染抱在怀里，细腻而温暖的触感，占据了她的全部神经。甚至，在那一刻，忘记要报复穆青染的初衷。 她仿佛被浩渺的宇宙黑洞吞没，没了一切感觉、知觉。 “伸手。” 禾沐被穆青染的声音重新唤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件睡袍。不出意外，是穆青染帮她披上的。 禾沐听话地伸出胳膊。 穆青染拿气.雾.剂在她手腕上喷了几下，掌心覆上去，轻轻按摩。 禾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我受伤和生病的时候才会耐心又温柔。 以至于给她造成错觉，忍不住奢望能得到更多。 穆青染：“我不记得了。” 禾沐自嘲地笑笑，没有说话。 穆青染也沉默，没有给禾沐任何可以抱有幻想的机会。 禾沐真的很困惑。 穆青染有时候冷漠又难以接近，但有时候，一举一动，又带着让人难以招架的温柔。 如果真的天真地以为穆青染是个温柔的人，沦陷其中，就会发现，这个人的心是硬的。 就好像她曾经犯过的错。 这世上，有很多难解的事，只要读过足够多的书，走过足够多的路，经历过足够多的坎坷，就可以找到答案。 但对于穆青染，哪怕再努力，也好像永远找不到答案。 穆青染当初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又为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真的很想知道。 …… 白天的城市充满喧嚣，CBD纵横的街道上车辆行人来去匆匆，一幢幢高楼像是钢铁怪兽，不停将身穿西装衬衫的上班族吞进嘴里，咀嚼碾压。 阳光照在大楼玻璃上，反出刺眼的光。 禾沐站在窗前，一只手挡在眼前，阳光从指缝中漏进来，她眼睛半眯着，像猫一样，慵懒而享受。 难得的晴天。 明知道南城一年到头的晴天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却还是来了。 或许她天生就是个自虐狂。 此时此刻，身着白色长西装的漂亮女人，长发及腰，被阳光描上淡金色的光圈，本来是一副极美的画。 但画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手腕，眉头瞬间拧起来，嘴里蹦出一串“疼疼疼疼疼……” 就好像吃了什么烫嘴的东西。 手上的疼痛牵出昨晚的记忆，真是够丢人的！ 而比起丢人，做到一半，穆青染居然可以一脸平静地起来去找药箱，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叩叩叩……”响起几声敲门声。 禾沐停止回忆，将手放进兜里，扭头，“请进。” “禾总，这间办公室还可以吗？如果缺什么东西，随时跟我……” KM的行政助理推门进来，说着说着，就忘记后面要说什么。 她只知道禾总甩了一下头发，好像甩到了她的心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如果不是在工作场合，她一定会变成一只尖叫鸡！ “咳咳咳！”行政助理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卡顿，紧张地舔舔嘴唇，“禾总有需要随时找我。” 禾沐礼貌一笑，“谢谢，我会的。” 这是KM给她专门开设的办公室，作为投资方，她不是给完钱就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同时还有帮助KM解决财务危机的任务，毕竟她不是来做慈善的。 和很多狗血豪门一样，禾家也有正统子女和非正统子女，明面上被承认的有三个，禾沐的长姐、二哥，和她本人。 禾沐很小的时候哥哥姐姐就被送出国上学，以前感情并没有多亲近，姐姐念完书回来之后，她们的关系才稍微亲近点。 至于哥哥，虽说有一层血缘关系，但彼此的记忆都停留在童年，平时见面也只是笑着打声招呼的关系。 前阵子禾父五十九岁大寿，不少商界名流出席，引起不小的轰动。加上他曾在媒体面前说六十岁就会退休，大众纷纷猜测谁会从他手里接手禾氏集团。 按照世俗观念，禾家只有一个独子，禾家二少成为继承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禾家长女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近乎完美，在公司内部的影响力也更大，支持的声音比弟弟高出许多。 禾沐本就跟姐姐亲近一些，又不喜欢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迂腐观念，自然是要尽全力帮助姐姐成为禾氏集团的太子女。 KM是禾氏集团董事惦念很久的一块肉。即便是和穆青染共事，她也相信自己能将公私分开。 行政助理正要离开，禾沐叫住她，“能请你帮我拿一下员工绩效考核的资料吗？” “没问题，禾总请稍等。”行政助理冷不丁对上禾总的视线，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缺氧昏过去，赶紧低头出去。 * 中午时分，小会议室的长桌上三五成群，有的匆匆扒拉着手里的饭，赶着回去工作；有的吃饭为辅，聊天为主，恨不得把憋了一早上的话全都趁着吃饭的工夫倒出来。 “你说，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人事变动啊。” “要担心也该那些业绩不好的人担心，你这个最佳员工代表怕什么？” “就是，其实被枫叶资本收购挺好的，以后咱们也是背靠大树的人了！” “但是那个禾总好年轻啊，虽然感觉上挺有气场，就不知道是不是纸老虎。” “是吧，我也想吐槽呢，派一个小孩子来，感觉他们一点都不重视咱们公司。” “你觉得她多大？” “顶多二十五岁。” “我早上接咖啡的时候趁机近距离看了，她皮肤特别好，我感觉还要小一些。” “也不知道怎么升那么快的。” “你没注意到人家姓什么吗？” “禾……啊！禾！” “嘘！” “怪不得。”原来是皇族。 一男两女只顾着八卦，嘴皮子动得厉害，面前的菜却没怎么动。 他们坐在长桌最边角的位置，背后有一个书架，上面书目类型多种多样，供员工随时学习。 “不用猜了，我今年二十四岁。”禾沐从书架后面走出来，站到八卦她的男性员工背后，“的确，托了家里的福，才能这个年纪就站在这里。” “禾！禾总！” 三个人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面色惊惶。 背后八卦被正主听到，人家职位还碾压你，还能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吗？！ 禾沐并没有表现出恼怒，而是温声道：“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其中那个离禾沐最近的男员工额上沁出大颗汗珠，结巴道：“禾……禾总，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禾沐挂上笑：“不小心听到我的名字，下次不要再八卦我喽。” “禾总对不起！” 禾沐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步履优雅地走出去。 其实和那三个人有一样想法的员工不在少数，只是没他们那么倒霉被当场抓包。 然而，在刚刚闹过那么一出后，会议室里有一半的女员工，疯了。 “我的天！这种有钱又性格好的人间仙女是真实存在的吗？！” “才二十四岁就这么A，我叫声老公不为过吧！” “啊啊啊！妈妈我恋爱了！” “我都二十五岁了，为什么还这么无用！妹妹缺废物姐姐吗？帮暖床的那种！” “诶诶诶！过分了啊！美女是大家的，你休得肖想！” 一个头发三七分的油头男同事皱起眉，满脸问号，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同事：“她们这是怎么了？” 碰巧，旁边男同事也丝毫不懂女孩的心思，挠挠头，“大概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失常。 油头男同事：“禾总漂亮是漂亮，但我找女朋友肯定不会找那样的。” 听到人家背后说她坏话还能那么淡定，这种笑里藏刀的女人他是不敢招惹。 正在为漂亮妹妹尖叫的女同事听到他们的对话，嫌弃地看了油头男一眼，“就你这样的，能有女朋友算我瞎！” 他们不在同一个部门，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完全不熟，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开怼，没别的理由，就是听到直男发言，单纯不爽。 油头男：“你什么意思？” 女同事：“意思就是你需要多照镜子。”不要盲目自信。 油头男：“你这人好搞笑，我招你了？” 女同事：“你说的跟我们禾总能看上你似的！” “莫名其妙！”油头男收拾掉吃完的餐盒，愤而起身，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女同事也朝他翻了个白眼，恐男之路上又多了一块砖石。 夹在中间的男同事瑟瑟发抖，最近的女孩子真的好可怕，对男人凶得一批，看到美女才会嘤嘤嘤，他还有机会拥有女朋友吗？ * 禾沐意外听到别人谈论她，的确没什么生气的，背后八卦是人之常情，不过是无足轻重的陌生人罢了。正好趁此机会收拢人心，何乐而不为。 她刚刚看书入了神，连时间都没注意。 该吃午饭了。 KM只有一百多号人，办公场所只有一层，禾沐很快就从小会议室走到总裁办公室。 她抬手敲敲门，很有礼节地等着里面的人请她进去。 但等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什么动静。 禾沐尝试着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穆青染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发出微小而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穆青染也会在工作的时候打瞌睡。 禾沐反手关上门，动作很轻。 她没有走过去，而是后背抵在门上，静静瞩视。 哪怕相隔几米，她也能很清楚地看到穆青染高挺的鼻梁，又薄又小的嘴唇，微微仰起的脖子…… 穆青染的喉咙中间有一块小小的隆起，每当这样仰着，都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尤其是喝水的时候。 禾沐脑中开始不断跳出乱七八糟的想象。 突然好热！ 椅子上的女人睁开眼睛，轻薄的眼皮上出现两条细细的褶皱，眼神带着初醒的迷离。 “有事么？” “做吗？” 禾沐听到这响雷一样的两个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 脸上失去了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潇甜瓜捂住了眼睛并表示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第7章 穆青染怔了一秒，将视线移到禾沐的手上，“好了？” 很明显，是在问她的手。 禾沐感觉自己遭遇了一场凌迟处刑。 熟透了的颜色从胸膛一路爬到锁骨，很快布满脖子和脸，耳朵更是红得滴血。 “我有两只手。”禾沐从牙缝里挤出句话。 这间办公室有一面是玻璃墙，正对外面的办公区域。 穆青染起身，拿起遥控器，将百叶帘合上。 禾沐刚刚是失了智才会问出那么一个问题，现在看到穆青染竟然真的拉上窗帘，瞳孔地震。 穆青染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一份送上法庭都没什么效力的合约这么好用的？ “在这里？”穆青染走近，两条胳膊交叠在胸前，那神情，像是教导主任在问话。 “不行吗？”禾沐不想输了气势，挺挺胸，扬起下巴，眼神锋利，有如睥睨群雄。 “我不想打破承诺，如果你一定要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我可以照做。”穆青染神色认真，“但是，我不喜欢。” 因为不想打破承诺，所以以前从来不对我做出承诺，对么？ 禾沐面色由红转白，眼睛里的锋芒尽数消失，痞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你以为我对你兴趣大到这种程度？” 穆青染以沉默代替回答，回到办公桌前，将桌上文件整理成一摞，放进抽屉锁好。 “我交代了小王陪你吃午饭，她可能忙忘了。” 小王是KM的行政助理，禾沐的办公室就是她一手布置的，是个很认真的员工。 “想吃什么？”穆青染重新走到禾沐面前。 “是我拒绝了。”禾沐对前一句话做出了答复。 穆青染也不意外，说道：“我应该没有义务陪禾总吃每一顿饭。今天就当还之前那顿午饭，走吧。” 禾沐：“姐姐这是在提醒我，只有在晚上，我才可以占用你一点宝贵的时间。” 穆青染：“你知道自己是在曲解我的意思。” 禾沐抬手捋了一下头顶的发丝，弯起唇角，“我这个金主当得还挺憋屈。” 穆青染：“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午饭上。” 不熟悉她的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更加生气，认为她不识好歹。 但禾沐偏偏知道，穆青染是在解释。 而她能解释，就已经是最高的礼遇。 禾沐左手抚上穆青染的脸，大拇指在颧骨位置轻轻摩挲，“穆青染，有时候我觉得‘作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特别合适。” 不是在贬低自己，而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穆青染盯着禾沐看了一会儿，浅褐色的眸子里出现罕见的疑惑，“那天晚上，为什么？” 这个问句中省略了很多话，禾沐还是听懂了。 为什么去跟小孙总抢人，为什么要用蹩脚的理由威胁她，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却还是不能放过她。 禾沐在心中默念完这一连串问题，倏而露出释然的笑。 “因为我疯了。”她对穆青染说，也对自己说，“疯子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穆青染这个名字，被践踏的感情，没有希望的想念……一切一切，早就将她折磨疯了。 重逢之后，穆青染一丁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让人生气。 但她早就不再是过去那个会因为被姐姐冷落就伤心难过的小孩。 她会拉着姐姐一起痛苦。 没有任何征兆地，禾沐吻上穆青染，蛮横地撬开牙关，狠狠咬住她的舌尖。 禾沐两只手都贴上穆青染的脸，紧紧捧住，像一个吸血鬼，疯狂汲取猎物口中的血腥味。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禾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将额头抵在穆青染额上，哑声说：“姐姐，你早就把你的小孩弄丢了，她不会再迁就你。所以，不要再随便拒绝她，挑战她。你要知道，一个玩具，没有这个资格。” 穆青染终于不再是一汪死水，怒意占满整个眼眸。 “生气了吗？”禾沐笑了，“我还真害怕你不生气呢。” “你看错了。” 穆青染语气平和，仿佛刚刚从她脸上捕捉到的情绪，真的只是错觉。 禾沐挂着玩味的笑，静静打量穆青染——眼中的怒气一闪而逝，脸上也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明明被咬到舌尖很疼的。 到底怎么才能让穆青染感觉到疼呢？ 禾沐藏在内心深处的偏执、阴郁、黑暗的想法……肆意叫嚣，蠢蠢欲动，只要她想，轻轻拉开办公室里的帘子，就可以在全公司人面前扯掉穆青染的面具，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老板是如何被她攥在手里，看看她们之间上不得台面的交易。 只要她想，可以轻而易举毁掉穆青染，不是么？ 可下一秒，穆青染吻住了她。 禾沐呼吸一滞，眼角发热。 “嗯……” 一声低吟从喉间泄出。 带着痛苦。 禾沐瞪大眼睛，像是被定住一样，张着嘴，唇瓣微微发颤。 舌尖一点殷红。 穆青染居然咬她！ “不要威胁我。” 穆青染有一双似丹凤似桃花的眼睛，温柔时可以溺死人，凌厉时可以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当下，是后者。 不愧是穆青染，还是和从前一样，人若犯她，以牙还牙。 禾沐双目微眯，把穆青染的手拉到心口，坦荡荡地说：“以前我最怕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怕得要死。但是这种心脏疯了一样跳动的感觉，让我很兴奋。挺变态的是不是？” 穆青染嗓音微沉：“有些记忆会被遗忘，是因为没有存在的意义。过去的我在你眼中如何，现在的我又如何，都不是我想关心的事。” “叩叩叩！” “穆总，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苏总监的声音。 禾沐与穆青染对视几秒，放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帮她整理衣襟，“工作重要，咱们的事，晚上到床上慢慢说。” 穆青染也抬起手，大拇指覆上禾沐的嘴角，拭去属于自己的口红。 就好像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存在过。 两人分开一些距离，穆青染正要开门，禾沐倏然倾身在她锁骨印下一个唇印，又抬手用衬衣领子遮住一半。 “保持这样，不要动。”禾沐嫣然一笑，“KM现在花的每一笔钱，都是枫叶资本的，我想掐死哪一个业务，易如反掌。” 穆青染放在门把上的手微不可察地捏紧一些，白色的骨节愈发明显。 她依禾沐所言，没有遮掩那个若隐若现的红唇印，打开门，面色淡然。 “穆总，我这里有份文件想找您签字。” 自从上回穆青染提醒过，苏黎就小心翼翼的，只敢在穆青染不注意的时候偷看她几眼，或者趁工作的机会短暂地在她面前驻足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 “禾总。”苏黎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说道，“如果穆总在忙的话我等一下再来。” “不用。”穆青染从苏黎手上拿过文件，边看边走向办公桌，坐下来，拿起签字的钢笔。 禾沐冲苏黎浅淡一笑，与她擦肩走出办公室的门。 苏黎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她好像在禾总身上闻到了穆总惯用的香水味。 是错觉吗？ 不过这里是穆总办公室，带一点她的香水味很正常。 苏黎沉溺在属于自己的奢侈时光中，抬起眼皮偷偷看那张绝美的脸，陡然间，一抹红色闯进她的眼帘，无比冲击。 香水味可以说是个巧合，但穆总锁骨上的唇印，无论如何也无法用随便什么理由解释。 位置那么私密，又那么明显。 她甚至可以联想出关于这个唇印，有着怎样一幅画面。 “穆总，”苏黎咬咬嘴唇，“您这里……”她指指自己的锁骨位置，不知是只为提醒还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你很聪明。”穆青染把文件还给苏黎，“不要做自毁前程的事。” “我知道了，穆总。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和信任。”苏黎努力扯扯嘴角，想在老板面前展露出一个微笑，但不是很成功。 她是这个公司创始之初进来的第一批员工，那时候规模不大，资金也很紧张，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薪水比大公司差很多，但她从来没有觉得累和委屈，因为不知从哪个瞬间起，大老板住进了她的心里。 她想，只要KM还在，穆总还在，她就会一直是这里的员工。 这么多年，穆总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人，她以为只要自己等得足够久，总有一天，穆总会多看她一眼。 但现实总会狠狠给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个耳光。 原来她跟穆总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她自认为在同龄人里面能力样貌都很出众，也永远无法和穆总这样的人比肩。 禾总跟穆总，倒是很相配。 同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苏黎抱着手里的文件站在穆总办公室门口，做了个深呼吸，径直走向另一间办公室。 禾沐见到苏黎，说不上多惊讶，毕竟那个唇印，就是有意留给她看的。但苏黎会来找她，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苏总监有什么事？”禾沐问。 苏黎微微欠身，摆明态度，说：“我不会因为没有结果的感情而做出任何拎不清的事，请禾总放心。” 禾沐挑眉，“你知不知道说这种话，会让我误会你觉得我是个小心眼的人。” “在感情面前有几个人可以大度呢？”苏黎脸上难掩紧张，但还是开了口，“跟您比起来我只是一个普通到随时可以被替换的螺丝钉，可仍然想至少在感情上保有自己的傲骨。” 禾沐直起身子，以手托腮，做出认真倾听的姿势，眼中多了一丝欣赏。 苏黎继续说：“我知道自己的感情逃不过禾总的眼睛，与其什么都不说留下芥蒂，不如大大方方承认。我喜欢过穆总，但以后不会了。在公司，不该说的话，我也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如穆青染所说，她很聪明，一下就看出那个唇印分明就是禾总故意给她看的。 KM承载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她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走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步。不如破釜沉舟。 禾沐轻笑，“因为喜欢穆总，所以纵着她乱花钱？” 苏黎愣住，猜不出禾总是什么态度，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禾沐站起来，走到苏黎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苏总监让我刮目相看，我现在知道穆总为什么会维护你了。” “我很感恩能遇到一个好老板。” 苏黎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禾总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无理取闹的人，她还能留有一丝期待，期待着这个年轻的大小姐或许根本配不上穆总。 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连一点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第一天见面我指出苏总监的那些问题，苏总监想明白了么？”禾沐问道。 苏黎垂首，诚恳回答：“禾总说得没有错，我没有尽到一个财务总监应尽的职责，只想着帮穆总完成想做的事，却没控制好最重要的现金流。” 禾沐将胳膊搭在苏黎肩上，真诚笑道：“女孩子果然都是很可爱的。” 苏黎没想到禾总会对她做出这种举动，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 “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苏总监多多关照。嗯？”禾沐眨眨眼睛，黑色的眸子比星河还要璀璨。 苏黎以为自己需要很久才能走出失恋的阴影，但这一瞬，她好像终于从找不到出路的迷宫中解脱出来。 “我一定尽全力支持禾总工作。”苏黎弯了眉眼，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苏总监吃饭了么？” “还没。” “正好，我快饿死了。” 半个小时前还是情敌的两人一起走出公司，意外地，和谐又自然。 * 帝都。 湖边小筑碧瓦琉璃，八角屋檐，风铃叮当。 阳光明媚，湖上泛着几艘样式精美的木舟，都是两层结构。 这里是一片私人湖域，环境清幽，湖上的游船绝不是普通人秋游可以选择的娱乐项目。 其中一艘雕龙木舟的二层阁楼里，茶香袅袅。 身着黑色旗袍的女人玉指葱葱，拈着竹夹，将骨瓷茶杯放进烫水中涮过，轻轻放在竹垫上。 茶杯像刚泡过温泉似的，冒着热气，瓷白剔透。 女人在茶杯里斟上半杯茶，“丁董尝尝，虽然不如明前龙井，但也有种别样的秋香。” 被邀请品茗的是禾氏集团资深董事丁国开。 他浅浅啜饮一口，“好茶。”称赞得略显敷衍。 女人浅浅一笑，“看来丁总的心思不在茶上。” 丁国开等不及喝完杯里的茶，向前倾身，问出心中所想：“据我所知，KM会被青盛资本收购只是一个烟.雾.弹，实际上月辉集团秘密接触了穆青染很久，收购也马上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许多知情人抄底进场，就等着月辉集团和KM签约，股票上涨大赚一笔，怎么会……” 被自家集团截了胡。 他以为收购KM只是禾家女娃不自量力夸的海口，没想到不到一周，真的风云突变。 虽说他是禾氏集团的董事，但也不得不承认，要追上月辉集团这样有百年历史的老牌财团，禾氏集团还有一段路要走。 “我说过，这个项目派禾沐去最合适。”禾谨舟为自己甄一杯茶，放到唇边，轻嗅杯中茶香。 妹妹果然没让她失望。 丁国开依旧没想明白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本事怎么就那么大，但结果摆在眼前，他没有选错人——禾家长女比二子更适合继承禾氏集团。 若不是禾沐年纪太小，他倒是相当好奇，她们姐妹二人谁会更胜一筹。 第8章 格斗台上，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不断挥拳，红色拳击手套张扬肆意。 她挥出每一下都重重落在对手用来护住脑袋的黑色手套上，逼得对手节节后退。 终于，健壮的男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倒下来的一瞬间，像个人形花洒一样，汗洒了一地。 而女人似乎还没有尽兴，皱起眉头，活动着脖子，焦躁等待下一位对手。 “秦大小姐，这已经是第三个健身教练了，再打下去，明天我们还怎么营——” “闭嘴！”秦昕往说话的人怀里扔了一张卡，“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打到爽。” “行行行！大不了我们关门几天！”拳击馆的老板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又招呼来一个拳击教练。 台上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打起拳来这么猛，得亏是没其他学员看见，否则肯定会怀疑他们这里的健身教练都是弱鸡。 …… 禾沐发泄完，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颗大颗晶莹的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 秦昕递给她一条干毛巾，问道：“让我们禾总气成这样，是谁这么big胆？！告诉我我找人狠狠教训他！” 禾沐边擦汗边沉默着走进淋浴室，没有一点回应，就好像秦昕只是一个递毛巾的机器人。 秦昕咬牙切齿地朝禾沐的背影挥舞拳头：“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为了陪你，扔下黏人的小妖精，你连句话都不跟我说，是人吗？！” 说着说着，突然被自己感动到，闭上眼睛摇摇头，“对朋友如此的讲义气，我真是上帝派来人间的天使！” 淋浴间里，水汽蒸腾，淅淅沥沥。 禾沐仰着脸站在花洒下，水流冲过眼皮，长而浓密的睫毛贴在下眼睑上。 小时候，她总是用哭闹来对抗洗澡这件事。 因为洗澡的时候，水冲在脸上，睁不开眼睛，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将她推进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什么都看不到。让她不安又恐惧。 可是不洗澡会臭掉，这样就不会有其他小朋友跟她玩，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子，要香香的。 于是她即便害怕，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边哭边洗，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小孩。 以至于只要浴室里出现震天响的哭声，整个屋子的人都会知道是家里的小小姐在洗澡了。 这几乎成了她的黑历史，长大之后，妈妈总喜欢拿这件事逗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终于不怕在水里闭眼了呢？ 好像是穆青染来之后不久的事。 …… “妈妈，我不想洗澡！”扎着双马尾的小孩嘟起小嘴，两只大眼睛里包满了眼泪，小脸像包子一样圆鼓鼓的。 “那我们今天不洗澡了，去睡觉，好不好？”女人头发盘在脑后，耳边垂下几缕微卷的碎发，宠溺地看着女儿，笑得温柔。 “不好！不洗澡太脏了！”小禾沐眼睛里装不下那么多眼泪，开始一咕噜一咕噜往外掉，委屈极了。 “沐沐到底是想洗澡还是不想洗澡？” “我想洗澡又不想洗澡。” 那个年纪的小朋友还不懂得怎么表达真正的意思，更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居然害怕闭眼睛，太难为情了。 女人皱起好看的眉头，十分苦恼。 大女儿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爱哭吗？十四年前的事，她这个当妈的都有点记不清了。 “染染，你出现的正是时候！”禾妈妈穆青染，像是看到了救星，小孩子应该更懂小孩子吧。 而且沐沐好像很喜欢染染姐姐的样子。 穆青染端着空水杯走过去，“禾阿姨，怎么了？” “沐沐一会儿不想洗澡，一会儿又想洗澡，哭个不停，阿姨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帮阿姨哄哄她，拜托！”禾妈妈双手合十，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妈，倒像是个大小孩。 “好。” 穆青染本来是想出来接水喝，但没有喝水就把杯子放回去，朝闹脾气的小孩伸出手。 小孩打了个小哭嗝，把小短手放进姐姐的掌心，凉凉的。 穆青染低头问她：“乖乖洗澡，嗯？” 小孩明明很抗拒，却还是瘪着嘴点点头。 “啊！太好了！那沐沐就交给染染姐姐啦？”禾妈妈冲穆青染眨眨眼睛。 穆青染点点头。 卸下重担的母亲蹦跳着回了卧室。敷着面膜追剧才是40+女人该做的事！ 小禾沐坐在浴室的矮凳子上，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穆青染挽起袖子，将莲蓬头拿在手上，蹲下来调试水温。 她在自己胳膊上试了试温度，抓住小孩的小拳头，将莲蓬头靠近，“烫不烫？” 小孩摇摇头，想放声哭，又不敢。 如果面前的人是妈妈或者家里的佣人，她早就跳起来嚎啕大哭了。 穆青染盯着小孩水漉漉的眸子，说：“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哪怕哭得在凶，也不会被人厌烦。反而会得到更多宠爱。” 声音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 明明她也才十一岁，眼睛却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似的，连细小的涟漪都很难见到。 小孩听不懂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姐姐的声音，好像没那么怕闭眼睛了。 小禾沐用两只手捂住眼睛，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眯出一条缝，“姐姐，要快一点哦！”声音软软糯糯，充满信任。 穆青染眼中闪过些许不耐烦，但手上动作仍是细致而轻柔。 禾沐用手拂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 多么久远的记忆啊。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穆青染小时候挺烦她的。 如果有那么个小拖油瓶跟着自己，可能会被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 “你觉得那个大长卷发姐姐怎么样？” “好。” “那个丸子头萝莉呢？” “好。” “那个倒三角八块腹肌的帅哥呢？” “都好。” 秦昕把禾沐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目光幽幽：“你敷衍我。” 禾沐：“你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没洗手也算是往你脸上贴金了！”秦昕没好气道，“你让我带你出来找乐子，结果自己跟个唐僧一样，逗我玩儿啊！” 禾沐摇头，“看你搭讪被拒绝就是我的乐子。” 秦昕：“你是人吗？” 禾沐：“你知道我不是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拳击馆出来，秦昕兴冲冲带着禾沐来到自己新发现的一家酒吧，这里的小哥哥小姐姐质量都特别高，随便扫一眼就能陷入爱情。 但她发现，禾沐就像一块案板上的死肉，一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荷尔蒙。 秦昕勾住发小的脖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谈恋爱？” “谈了，分手了。” 秦昕欣慰地点点头，不是爱无能，还有救。 “和穆青染。” 听到下一句，秦昕炸了。 “和谁？！” 禾沐没有重复刚刚的话，她知道秦昕不是没听清，而是惊讶。 秦昕高中还没毕业就转学到了南城，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去找禾沐玩儿。她知道禾沐把穆青染看得很重要，但没想到是这种层面的重要。 不过仔细想想，禾沐喜欢穆青染，没什么意外的，毕竟从她记事起，这个没出息的发小就整天围着穆青染转。 “你和穆青染谈恋爱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才告诉我！”秦昕气得头发都竖起来几根，“原来我不是你最信任的小宝贝，哼！” “你就当我是在小心翼翼地守护一个很珍惜的宝贝。”禾沐垂眸，浅笑，“我怕说出来，宝贝就碎了。” 秦昕看出发小的情绪不对，按捺住八卦的心，转移话题道：“今天不是来开发新大陆的嘛！我觉得那边那个有点忧郁气质的御姐跟你特别配！” 禾沐：“我们现在就是一.夜.情，顶多两夜，三夜，四夜情，不，连情都没有。” 秦昕后颈发凉，她能明显感觉到禾沐现在不正常，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妈妈，我害怕！ 禾沐歪头倒在秦昕肩上，低声呢喃：“我只是想玩弄她，我早就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了，一点点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秦昕捏住鼻子，眉毛皱得像麻花，“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喝酒了！” 刚刚有点距离，还没那么重的酒味，现在她感觉身上扛了一个大酒缸。 调酒师小哥开口：“之前您去卫生间的时候，这位小姐要了五杯威士忌，一口闷了。” 秦昕仰起头，猛掐自己的人中。 平时禾沐还勉强算个人，喝醉酒简直就是个鬼！魔鬼！ 千错万错，她不该在大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带她来酒吧！ 禾沐倏然直起身子，揪住秦昕的领子，“你看我像好欺负的小孩儿吗？” 秦昕眉毛弯成波浪形，“反正我怎么回答都没有好下场，有区别吗？” 禾沐大力在秦昕肩膀上拍了几下，满脸气愤，“穆青染那个混蛋，她居然咬我！” 开始了！ 秦昕捂着肩膀，生无可恋地敷衍道：“嗯，她是混蛋。” 禾沐张开嘴，指指里面，含混不清道：“她咬我舌头！” 秦昕捂住耳朵：“我还是个孩子，你别逼我听少儿不宜的东西！” 禾沐抓住秦昕的手腕，一脸严肃地说：“她说我技术不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在想屁吃！我不会为你做出这么大牺牲的！”秦昕全身都写着拒绝，但手腕就跟被老虎钳子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碎掉。 “你别动！”禾沐一把抱住秦昕，“我就抱着你哭一会儿，就一会儿。” “吓死我了，你早说啊！”秦昕轻拍好友后背，声音柔和许多，“我们禾沐宝宝哭吧哭吧不是罪，路上野花成双对，花间蜜蜂到处飞，呦呦切克闹~采到就是赚到，成年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我现在就要去采花！采两朵！”禾沐摇摇晃晃站起来，使劲拍拍秦昕的肩膀，“谢谢！我采到花，功劳有你一份！” “不用太感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秦昕揉着快被拍碎的肩膀，努力保持微笑。 “你长得真像穆青染。”禾沐努力翻翻眼皮，面前的人影还是晃来晃去，看得人眼晕。 秦昕回头。 这可不就是穆青染吗？！ 所以，刚才她教唆禾沐采野花的话……都被听到了？ ！！！ “穆姐姐，好久不见啊！”秦昕挤出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灿烂微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接到电话。”穆青染拿起禾沐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放进包里。 秦昕在心中把禾沐问候了八百遍，她去个卫生间的工夫，这小狗蛋儿干的事儿挺多啊！ 禾沐扑上去搂住面前野花的脖子，“小姐，包夜吗？我有的是钱！” 穆青染眸子发暗，吧台附近想落座的客人直接被这气场吓得拐着S型去了别处。 秦昕用手捂住眼睛。 想当成是一场梦，醒来以后真的不敢动！ 第9章 车里开了暖风，热烘烘的。 禾沐闭眼斜躺在汽车后座上，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 她轻哼一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环境发生变化，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像个小猫一样睁大眼睛弓起身子，警惕地坐起来。 看到开车的是穆青染，心放下一半。 “座位下面有水。”穆青染开口。 禾沐看了眼后视镜，和穆青染对上视线，问道：“我为什么在你车上？” 穆青染没有说话。 禾沐也不指望穆青染能回答她的问题，揉揉太阳穴，脑中闪过断片儿前的记忆，好像她给穆青染打电话来着。 ——“小姐，包夜吗？我有的是钱！” 她想起在酒吧扑到穆青染身上说的话。 禾沐右手捂住眼睛，长吁一口气。 丢人不是什么大事，但丢人丢到穆青染面前，好想跳车！ “不小心喝多了，给你打电话是个意外。”禾沐说，“你可以现在停车，我不需要你——” “你应该庆幸醒来的时候是在我车上而不是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穆青染双手紧握方向盘，努力压抑愠怒的情绪。 禾沐人还有点晕，难受的时候莫名被凶，委屈涌上心头，赌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儿，而且秦昕也在，出不了人命！” 穆青染声音冰冷：“或许你更希望是在某个陌生人的床上醒来。” 禾沐气上心头，“是，我今天去酒吧就是为了跟某个陌生人一.夜.情，至少人家不会嫌我技术不好！” 穆青染冷笑一声，“还真是抱歉。” 禾沐盯着后视镜里穆青染的脸，眼神像两团火，想将她的面具烧穿，“你生气了。” 穆青染面色恢复平静，唇角微弯，“我不是机器人保姆，大晚上放下手头的事来接一个醉鬼，正常人都会生气，不是么？” “你完全可以不来。”禾沐下颌绷紧，“一觉醒来我不会记得给你打过电话这种小事。” “我不知道禾总对情妇的要求这么低。” 禾沐不想再说话，打开窗户，车里只剩风声。 从以前到现在，穆青染总是在最不该带给她期待的时候让她疑惑、误解。 如果一点点都不在意，为什么要摆出那副生气的模样？ 认识的时间太久，穆青染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有一点点契机，就会打开记忆的闸门。 她第一次喝醉，穆青染好像也是这样，很凶，明明她也很委屈…… “禾沐，你输了。”同学递过来一个杯子。 禾沐皱眉，“不是说我输喝饮料的吗？” 扎马尾的女同学说道：“大家都喝酒，就你喝饮料，也太不公平了吧。” 禾沐摇头：“我还没成年呢。” “你看在这儿的谁成年了啊！我家里聚餐叔叔伯伯还跟我拼酒呢！”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 禾沐刚想说话，旁边一个化了妆的齐头帘女生笑着说：“人家是乖小孩儿，被爸爸妈妈发现喝酒是要打屁股的！” “好吧，不喝就不喝吧，那后面的游戏禾沐同学要不就别参加了？”马尾女生语气是商量，但行动上已经跟她拉开一段距离，和喝酒的同学坐近了一些，方便接下来的游戏。 齐头帘女生端起玻璃杯把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冲禾沐挑衅地扬扬眉。 十四五岁的年纪，本来就爱争强好胜，禾沐又是个不喜欢被比下去的个性，当即撸起袖子从桌上拿起一个倒满啤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禾沐好看的眉头无比拧巴，用手虚掩住嘴，舌头伸出半截，想驱散舌尖又苦又涩的味道。 真难喝！ “喔！酷！”周围同学一阵欢呼。 初三毕业，受了三年压迫的少男少女们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光，便趁着假期，隔三差五到KTV唱歌喝酒，以此证明自己不再是个要被父母老师护在羽翼下的孩子。 禾沐本来不喜欢这种聚会，今天出门是因为缠了穆青染很久，她才答应陪她去看最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但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穆青染打电话说学校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禾沐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回家，正好受到同学邀请，便来了这里。 正在玩儿的是一个叫“五、十、十五、二十”的猜拳游戏，输了就要罚酒。 禾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局，玩游戏没有经验，总是输，喝完第一杯之后就开始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 没多久，她就有点飘飘的感觉，看人也有点重影。 禾沐在马尾女生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走在街上，夜晚，路上行人稀少，老旧的路灯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场的，只知道自己好晕，好想睡觉。 “禾沐，我喜欢你好久了，做我女朋友吧？”一个小麦色皮肤戴着运动发带男生双手插兜，拦住两个女生，笑得痞里痞气。 “呦！大哥表白了！咱们兄弟必须得撑撑场子不是！”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呼啦啦围上来。 “她喝醉了，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马尾女生声音发颤，这几个男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平时在学校她都绕着走，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 发带男生笑着走近，“你长得也不错，看我这些兄弟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你朋友有着落，不能让你孤单啊。” “太晚了，我们要回家了。”马尾女生几乎带上哭腔。 “这样吧，把你朋友交给我，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禾沐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很吵，身子软绵绵的。 要是旁边有张床就好了。 “禾沐，对不起。”马尾女生咬着嘴唇，放开搀着禾沐的手，后退几步，转身逃跑。 “大哥，嫂子长得太漂亮了，你爽完也别忘了咱们兄弟啊！” “行，等老子玩儿腻了，你们爱干嘛干嘛！” “谢谢大哥！” “放手。” 禾沐好像听到了穆青染的声音，像在梦里一样，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你谁啊！” “放手。” 如果声音有温度，那么这两个字便散发着能将人的四肢都冻住的寒冷。 “臭娘们儿别多管闲事！”痞子转怒为笑，“还是你也想爽一爽？” 但得意不过一秒，他脸上的微笑凝固。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喉咙上。 锋利的刀尖穿过皮肉，细小的血珠慢慢渗出来。 一只纤白的手举着最普通的裁纸用的美工刀，手背隆起细细的血管。 手的主人没有多说一个字，眼神让人心惊胆颤。 这群男生还都是初中生，平时也就用拳头唬唬人，还没真见过血，陡然遇上这么一个修罗一样的女人，都吓破了胆，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落了单的发带男舔舔干涩的嘴唇，颤抖着说：“我，我好男不跟女斗，今天……今天就放过你们！” 说完，小心翼翼后退几步，拔腿就跑，脚下没注意，还被石头绊了一下，打了个滚，惊慌地爬起来继续跑。 未经世事的少女对周遭的危险一无所觉，迷迷糊糊被塞进出租车。 再次睁开眼睛时，瘫软着坐在浴室的地上。 冰冷的水流拍打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 姐姐站在冷白色灯光下，沉着脸，握着喷出水花的莲蓬头，犹如手握权杖审判罪人的神明。 …… 历史总会重演，一如十年前。 禾沐被穆青染钳着手腕，丢进浴室，一个没站稳，坐到地上。 白色的衬衣衣尾从牛仔裤里扯出来，皱巴得不像样。 禾沐边揉屁股边吸气，仰头道：“穆青染！你有什么毛病！” 话音刚落，头顶的圆形花洒喷出水花，犹如断了线的珠串，狠狠砸在她脸上。 水雾升起，她的神明，站在光里。 第10章 “阿嚏！”禾沐裹在被子里，坐在床上，像个三角形的粽子。 “没发烧。”穆青染将体温计放回药箱。 她没有脱下外套，也许是方便随时离开。 禾沐咬咬牙，“你觉得把我弄成这样，不应该负责么？” 穆青染：“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直接原因是禾小姐喝多酒吐在身上，我想不该是我负责。” “你放……”禾沐把到嘴边的不雅词汇咽回去，“我什么时候吐在身上了？”她说。 “禾小姐可以继续跟我胡搅蛮缠，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一些。”穆青染说完话，就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来一杯水放在床头。 杯口冒着白色的热气。 “蜂蜜水。”她简短说了三个字，拿起遥控器打开卧室的独立空调。 好像禾沐刚刚的质问根本与她无关。 禾沐抿直唇角，拿起床头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 禾沐舌尖微麻，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被穆青染咬的伤口还未痊愈，总之，对味道不那么敏感。 她只知道蜂蜜水热热的，流进喉咙很舒服。 “如果你仍然有包.小姐的需求，我可以替你找正规的，至少能保证身上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穆青染倏然丢出这么一句话。 禾沐抬头凝视穆青染，半晌，笑了，“我不知道姐姐还精通这样的业务。” 穆青染说：“你觉得商场上，有多少人是坦坦荡荡的？” “你呢？喜欢吗？”禾沐唇角依然翘着，但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喜欢胖的还是瘦的？年纪大的还是小的？喜欢不粘人的吗？” “睡吧，晚安。”穆青染退到门口，关上灯。 屋子里骤然暗下来，长方形的门框像是一副画框，背景是冷色的灯光，穆青染是画里的人，明明很近，却难以触及。 禾沐侧身躺下，醉意似乎又一次袭来，将她拉入旋涡。一句“晚安”，却又如同漩涡中的浮木，让她想要死死抓住。 如果没记错，这是重逢之后，穆青染第一次对她说晚安。 禾沐扯扯头发，将脑袋整个蒙在被子里，两条腿胡乱蹬几下，烦躁异常。 酒精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五年前就该明白了，这世上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对穆青染抱有期待。一丝丝都不行。 * 禾沐将白色运动衫的兜帽拉起来套在头上，走进一家早餐店。 她刚晨跑完，脖子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 “美女要什么呀？” “两个鸡蛋一杯南瓜粥，带走。” “好，吸管自己拿哈。” 老板娘是一个个子小巧有两颗虎牙的中年女人。 禾沐从老板娘手中接过装好早餐的袋子，转身，低头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人。 “抱歉！”她连忙礼貌道歉。 “没关系。”被撞到的人愣了一下，不确定道，“禾沐？” 禾沐看到对方的口型，将蓝牙耳机里的音乐关掉，“你是？” “聂晴，初中咱们一个班，还记得吗？”女孩儿脸上表情复杂，不像是单纯碰到老同学的惊讶或是欣喜。 女孩儿的眼周能看到明显的细纹，看起来要比禾沐老成一些。 禾沐回忆一下，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很模糊，对不上号。 女孩儿看出禾沐不记得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但下一秒，又满脸纠结，咬咬嘴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欲言又止，似乎喉咙里堵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紧张什么？我不吃人的。”禾沐绽出一个友善的笑。 “那天之后我们就再没什么联系，我其实……其实……” 禾沐心忖，难道是暗恋我想跟我表白？ 这种场面禾沐见得多了，脑海里立刻组织出一串拒绝加感谢的话。 “我其实真的很内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女同学垂着头不敢看禾沐的眼睛，“幸好你姐姐来接你了，不然我真的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负罪感里。” “嗯？”禾沐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哽在喉里。 内疚？这个同学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姐姐？什么姐姐？ 她有点懵。 女同学鼓起勇气道：“咱们初三毕业一起唱过一次K的，我还劝过你酒，记得吗？那天你喝醉了。” 对方说出具体场景，禾沐终于把人对上号，上学的时候好像总爱扎个马尾辫的，现在头发披着化了妆，还真有点认不出来。 “我想起来了。”禾沐拍拍脑袋，“时间有点久，不好意思。”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女同学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禾沐疑惑，“或许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说对不起？” “那天路上碰到小混混，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不把你交给那个人，我……我也会被那个……所以……”女同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手绞在一起。 禾沐捋了捋，大概明白了女同学想表达的意思。 原来那天晚上是穆青染接她回家的。 她第一次醉酒，记忆断断续续的，只记得穆青染凶巴巴给她冲澡的事。 现在经同学的提醒，记忆碎片慢慢拼出一块完整的拼图。 如果穆青染没有及时出现，她说不定真的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醒来吧。 毋庸置疑，真发生那样的事，以自己的性格，会把那些人杀了，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怪不得穆青染昨天会那么生气，哪怕有秦昕在。 因为这个女同学曾经放弃过她啊。 说什么不记得，明明比她记得更清楚。 那天晚上，穆青染为什么会去接她呢？她一直以为自己发的短信是石沉大海来着。 禾沐看着女同学的眼睛，认真说：“我不会原谅你，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女同学扯扯嘴角，“我知道的，让你原谅我很厚颜无耻，能跟你亲口说一声对不起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再见。”禾沐冲女同学点了一下头，抬步离开。 女同学长舒一口气，由衷感到解脱。 年少时的一次懦弱，哪怕过去再久，也总会不经意想起，厌恶当时的自己。 能跟感到抱歉的人亲口说声对不起，真的很幸运。 * “叩叩叩。” “请进。” 禾沐推开门，斜靠在办公室门框上。 “有事？”穆青染问。 禾沐瞩视穆青染好一阵，摇摇头。 “没事。” 只是遇到了一个难解的谜题，怎么都猜不出谜底。 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想尝试写出更加细腻深刻的感情，火葬场的路也要慢慢铺结实嘛~希望小天使们能耐心地跟姐姐妹妹一起细水长流呀~ 第11章 “快跟我说说你跟穆青染是怎么回事？” 秦昕手抱一盒榛果仁儿，双腿盘在沙发上，两只眼睛里燃烧着兴奋的小火苗，像极了韩剧里坐在门口和邻居八卦家长里短的韩国大妈。 “什么怎么回事？”禾沐装傻。 “我保证听完就忘！”秦昕期待地眨眨眼睛，“快给我展开讲讲你们的爱恨情仇，就当是弥补我噩梦里都是穆青染的精神损失，嗯嗯嗯？” “你梦到穆青染了？”禾沐捕捉到重点。 “能梦不到嘛！那天晚上我差点被她的眼神吓死了好吗？”秦昕说，“温柔的人生起气来果然更恐怖。” “你怎么就觉得她温柔了？”禾沐发问。 “穆姐姐挺温柔的吧，说起话来就像小南山的温泉水一样，反正我每次听到她讲话，身上的毛孔都会张开。”秦昕张着嘴，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口水。 “就是穆姐姐话有点少，我也不敢多跟她说话。”语气颇为遗憾。 禾沐曲起指节在秦昕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干啥？！”秦昕瞪起眼睛，不甘示弱地回击，但不仅连禾沐的头发丝都没碰到一下，还反拧住手腕。 禾沐眯眯眼睛，警告道：“别意淫穆青染。” 秦昕委屈皱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禾沐没说话，但眼神的肯定意味很明显。 “好吧。”秦昕大方承认，“我确实在脑海里幻想过那么一段浪漫的……” 她看到好友的脸越来越黑，声音越来越虚，“那不就是幻想一下嘛！穆姐姐那种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说话又娓娓动听，禁欲又知性的姐姐谁能拒绝得了呢？” 禾沐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么会形容，怎么没去参加新东方作文竞赛？” 秦昕“嘿嘿”一笑，“那还不是因为我低调，万一不小心得个一等奖，就会被采访，那全国人民看到这小孩不仅有才华，人还这么漂亮，说不定会想来我家偷孩子。” 禾沐：“……”这话没法接。 秦昕用肩膀撞撞禾沐，“所以跟穆姐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是不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冷，但独暖你一人？我都要脑补出一部姬片了！” 禾沐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昕：“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很OK！” 禾沐：“你晚上的时间够用吗？” 秦昕甩甩头发，自信道：“我可是新世纪的时间管理大师。” 禾沐冲她露出一个假笑，“注意身体。” “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着，想跟穆青染旧情复燃？”秦昕的表情倏而变得认真。 “你想多了。”禾沐飞快否认，“蛇咬了我我还要抓回去熬蛇羹呢，人犯了我，我当然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秦昕耸耸肩，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事，帮你办好了。”她另起话头。 “谢了。”禾沐说。 “还说不想旧情复燃，让我找孙总乱玩儿女人的锤，是想替穆青染出气吧？”秦昕又将话题绕回去。 她还真有点好奇，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意外听到孙总要包养穆青染的事，或者是听到了没有告诉禾沐，事情又会是怎样的走向。 或许，没有那样的如果，有些事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禾沐将脚踩到摇椅边沿，身子向后靠了靠，悠然道：“虎姐无犬妹，禾谨舟女士那么厉害，我会整天只想着情情爱爱的吗？让一个废物占着KM那么大一个股东位，会显得我很无能，孙总该挪挪屁股了。” “好好好，你有追求有抱负！”秦昕脸上表情逐渐花痴，“不过谨舟姐是真的很厉害啊！前两天我还在公众号上看到关于她的推送，舆论对她继承禾氏集团的呼声超出你哥一大截。” “你可别对我姐有非分之想。”禾沐说。 秦昕“哼”了一声，“我是有尊严的，可不会第三者插足。更何况，谨舟姐和姐夫的神仙cp我也磕的好嘛！” 放在桌上的手机倏然响了几声。 “啊！我追的剧更新了！”秦昕喜滋滋拿起手机，在房间电视上投屏，是最近大热的大女主职场爽剧。 禾沐笑着摇摇头，她有时候很羡慕好友可以及时享乐，随性潇洒。 长姐带着禾家长女的光环，常青藤高材生，在商场上雷霆万钧，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在公众面前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和爽文女主的开挂人生。 她却知道，长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才会拥有今天的一切。 她曾亲眼见过长姐如何割舍一切阻碍，才成为现在这样令人艳羡生畏的禾谨舟。 * 每年，禾氏集团都会举办青年创业大赛，获得一等奖的创业者可以得到禾氏集团的资源扶持。 今年，由发展事业部的部长禾谨舟担任赛事主席。 比赛分三个阶段进行，最后的演示评比阶段会邀请许多商业名流参加，可以看作是一场由禾氏集团主导的业界交流大会。 上午的演讲结束，各色商界精英走出会场。 圆拱形的不规则建筑外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四周银杉树林立，黄色的银杉叶子在风中飘散，最后总不免落到地上，留下人们的鞋印。 “禾部长真是厉害，无声无息，又从我手上抢走一座城。”岳宴溪笑着走向禾谨舟。 站定后，从对方肩头摘下一片扇形的银杉叶子，拿在手里把玩。 拦住禾谨舟的是月辉集团当家人的独女，跟禾谨舟年龄相仿，是月辉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禾氏集团是后起之秀，但近些年许多业务都在慢慢蚕食月辉集团的市场。最近又抢了KM的核心技术，明晃晃在向月辉集团宣告，要挑战龙头老大的地位。 “岳总过奖。”禾谨舟淡然一笑。 “我很好奇，令妹是怎么说服穆总放弃加入月辉集团的，比我给出的条件还要诱人，是什么？”岳宴溪问。 “抱歉，无可奉告。”禾谨舟说。 岳宴溪扔掉手中的叶子，将手放进风衣口袋里，“禾部长夫妇走红毯的画面真是琴瑟和谐，佳偶天成。” 说的没头没尾，语气也充满讽刺。 “谢谢。” 前几天禾谨舟和丈夫参加浅塘慈善晚会，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中都占了很大版面。 “起风了，上车吧。”岳宴溪错身，让开前方的路。 禾谨舟微微颔首，坐进宾利后座，司机从外面关上车门。 后视镜里，岳宴溪单薄的身影始终没有转身，没有离去，直到车子驶进大路，后视镜再也捕捉不到关于她的画面。 禾谨舟合上眼睛，轻揉太阳穴。 * KM总裁办公室。 穆青染站在碎纸机前，晃神。 许久，将文件放进去，按下开关，文件被机器怪物的大嘴吞进肚子里，化为碎片。 是和月辉集团的收购协议。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不说，但是每天都会看评论区，看到有人喜欢会很开心，看到以前的读者小天使还有在追新书也会很开心，你们的鼓励就是我努力下去的动力呀~ 感谢在2020-12-11 22:25:59~2020-12-12 22:5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熹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hehe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穆青染坐在办公桌前，手指飞快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优美得如同在弹奏钢琴曲。 工作时候的穆青染会戴上黑色方框眼镜，那种笨拙而又没有情调的款式，但配上那张脸，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禾沐倚在门口，慵懒地半眯着眼，像是在欣赏一件工艺品。 “即便我们不是一起长大，我也会被你这张脸迷住。”她说，“能把全世界美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摆在家里，不失为一种人生奋斗的动力，你觉得呢？” 跟收集手办没什么不同。 穆青染眼皮轻抬，“禾总如果饿了可以自己去吃午饭，我还要很久。” “我不是因为想找人陪我吃饭才来的。”禾沐勾唇，“我来，是为了勉强姐姐做不喜欢的事。我知道，和我一起吃午饭你不喜欢，我站在这里看你工作，你也不喜欢。” 穆青染没有再说话，指尖跳跃的速度加快，眸中多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燥意。 禾沐继续安静地看着。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不再是当年仰望着穆青染的孩子，也不得不承认，穆青染是一个优秀到她难以望其项背的人。 穆青染和她不同，没有家里强有力的资源、财力支持，却仍在三十岁前就打造出一家让几大集团都垂涎的公司。 KM的发家史她很清楚，是穆青染一个一个代码敲出来的。 如果她们之间没有过那些美好和不堪交织的回忆，在现在这个年纪相遇，她或许会很欣赏穆青染这样的女人。 …… 墙上挂钟的分针走过一圈回到原点，穆青染终于取下眼镜，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到禾沐身上。 禾沐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赌气亦或是其他，竟然真的定定站在这里等穆青染结束手头的工作。 ……腿有点麻了。 “走吧。”穆青染起身往门口走。 禾沐努力不表现出异样，但刚一抬脚，软了一下，眼看着离地板越来越近，也顾不上管什么面子里子，双手挂上穆青染的脖子。 很好，原地平地摔。 说不是碰瓷，她自己都不信。 穆青染眉梢微挑，“禾总看来还是很想在这里做一次。” 禾沐感觉脸上几千个肌肉细胞都在抽.搐，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到底是她以前不够了解穆青染，还是穆青染被这个世俗的世界污染了？ 禾沐站好，松开穆青染的脖子，冷哼道：“如果不是穆总让我等的时间太久，我也不会出这样的失误！” 穆青染盯着禾沐的眼睛，淡淡道：“禾总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什么？”禾沐不明白她的意思。 “会让人误会你爱上了你的玩物。”穆青染说。 禾沐被这句话里的某个字刺痛神经，眼神渐冷，“是么？那真是不该有的误会。玩物就是玩物，只有在新鲜的时候才是好玩儿的。” “如果我没记错，禾总说我们之间有过很多过往不是么？”穆青染道，“又谈何新鲜？” 禾沐轻笑，“因为姐姐以前对于我来说是珍宝。”她没有刻意掩饰过去，“曾经半点不敢亵渎的神圣之物如今却可以随意玩弄，这更让人兴奋不是么？” 穆青染按住禾沐的肩膀，将人抵到门背上，“果然是豪门的小公主。”顿了顿，“除了陪你玩，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这句话明明声音很轻，也不带什么情绪，禾沐却有种被狠狠掌掴一巴掌的感觉。 穆青染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觉得自己不论做什么事，都是任性的小公主在过家家，幼稚而可笑。 “姐姐是不是忘了，你并没有拉帘子。”禾沐沉声，“我现在只要把你往旁边推一厘米，外面的人就能看到他们敬重的老板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和投资人做什么勾当。” “你真的了解我吗？”穆青染淡然，“我只在乎自己实力够不够让别人心甘情愿臣服，而别人怎么看待我的私生活，哪怕在心里不齿，对于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禾沐漆黑的眸子里染上迷惘的杂色，眼前的穆青染很陌生。 她甚至不禁动摇，几乎要相信穆青染真的失忆了。 “我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全部满足投资人所有无理要求。”穆青染解锁手机屏幕，递给禾沐，“委屈禾总选一个外卖，可以节省点时间。” “我有更节省时间的办法。”禾沐双手抓住穆青染的领子，拽向自己，唇覆过去。 分开之后，穆青染的下唇瓣渗出几滴血珠，像是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姐姐前几天在我舌尖上咬的那一下，导致我现在吃东西食不知味，吃不吃午饭也没那么重要。”禾沐弯唇，“而且，我发现有更好吃的东西。” 穆青染大拇指腹划过被咬破的嘴唇，垂眼，指尖一抹嫣红。 “既然这样，那就请好好回去工作，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抬起眼帘，“禾总。” 禾沐推开穆青染，正要开门出去，却被握住手腕。 “这样衣衫不整地走出去，很让人遐想。”穆青染帮禾沐扶正领口，系上不知什么时候扯开的扣子，抚平身前的褶皱。 禾沐也抬起手，却不是帮穆青染整理衣服，而是攥住她的锁骨链，拉近自己，舔去她唇瓣的血渍。 禾沐发觉，自己竟开始有些迷恋血的咸.腥味了。 * “砰砰砰……砰砰！” 几发子.弹都正中靶心。 禾沐取下降噪耳机和橘色的护目镜，鼻梁上有一道浅浅的压痕，但丝毫不影响整张脸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 秦昕一脸恐惧，“沐姐，咱别这么暴躁，我真的很担心哪天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 “我暴躁？”禾沐嗤笑一声，“我现在平静得很呢！” “我是没见过哪个平静的人是这样的，好好一个枪靶子打得跟筛子一样。”秦昕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禾沐问。 “我说沐姐枪法一级棒！”秦昕竖起大拇指，心里暗叹，幸好我们国家不允许持枪，社会主义国家就是好啊！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出练习室，来到贵宾休息区。 俱乐部的服务员送上毛巾，红茶，甜点。 禾沐拿起抹茶口味的冰淇淋，吃了几口，凝神片刻，拍到桌上。 秦昕被吓得一哆嗦，“冰淇淋不好吃？还是桌子长太丑惹到你了？” 禾沐看向秦昕，直勾勾的眼神毫不收敛。 被盯上的人心里发毛，问：“我……我长得应该不像枪靶子吧？” “你是怎么做到隔三差五换人睡的？”禾沐接连发问，“跟不同的人过夜，技术会变好吗？” 她有时候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有人可以把感情和身体分开，甚至年龄和性别都完全没有影响，秘诀是什么？ “……”突然被问这种问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秦昕咧嘴一笑：“怎么，终于想通，要跟我组成‘猎艳双雌’去鱼塘里打渔了？” 禾沐蹙眉，“什么猎艳双雌，还能再土一点吗？” 秦昕撇撇嘴，“这么霸气的组合名，一般人还不配拥有呢好吗！” “算了，这都不重要，说不如做，现在就去！”禾沐站起来，说走就走。 秦昕跟上去，看了眼桌上微融的抹茶冰淇淋，多么应景的原谅色哦！ …… 一家名叫“镜”的酒吧里。 打碟声和嘈杂的交谈声充满整个空间，似乎随时会冲破你的耳膜，吃掉你的脑子。灯光刺眼而迷晃，像是置身于虚幻的梦境之中，只需享受当下，不需去想明天的事。 即便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共度春宵，也不需要负起任何责任，分别之后，就会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 没有人会知道你们之间有过的荒唐。 “小菜鸡，看姐姐给你打个样。”秦昕冲禾沐挑挑眉，作为当之无愧的夜店Queen，这里可是她的主场。 暴躁沐姐原本就被吵得脑仁疼，被那一句“小菜鸡”点炸，毫不客气地给了秦昕一脚。 秦昕打也打不过，只能当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委屈巴巴地揉揉屁股。 但这点插曲影响不了她，很快，就找到目标。 “美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秦昕斜倚到吧台上，含情脉脉地看着面前的美人，老练开口。 被搭讪的人看了秦昕一眼，没有搭腔，拿出白色的蓝牙耳机，塞进耳朵。 总感觉现在经历的事才发生过似的。 秦昕想不起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但不是总有那样的嘛，一些场景让你似曾相识，就像在梦里发生过一样。 她没放在心上。 禾沐看着铩羽而归的发小，摇摇头：“你不行啊。” “呸！女人怎么能说不行！”秦昕怒道，“你懂什么？那个不是我的菜，我喜欢身材火.辣的！” 正巧，有个前凸后翘地窈窕女郎走过来。 秦昕得意一笑，“看到了吧，我一般都是被搭讪的那个。” “美女，跟我走吗？我有预感，今天会度过毕生难忘的一晚。”女人一开口就直白而挑.逗，但对象不是秦昕，而是她旁边的禾沐。 禾沐打量对方片刻，莞尔，“好啊，我很期待。” 既然穆青染说她技术不好，她就该勤加练习。否则穆青染该以为她这些年还站在原地无法转身，以为她还期待着重逢，以为她碰不了除她之外的其他人。 那很可笑。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秦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她也是绝代风华一朵娇花，站在发小旁边却只能沦为隐形人。 她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酸鸡。 走出酒吧，禾沐感觉到兜里一阵一阵传来震感，拿出手机，是一个来电。 接通，响起苏黎焦急的声音：“禾总，你能不能现在来君悦饭店一趟？穆总她——” 禾沐知道苏黎不会无缘无故找她，但还是不等对方说完，就拒绝道：“我现在有事，不太方便。” “你不是喜欢穆青染的吗？她被孙总和税务局长的侄子叫去很久还没回来，门口有人拦着不让我们进，我怕她会出事，拜托你一定要来！”苏黎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尊称，乱了方寸。 “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禾沐语气冷漠，拿着电话的手却在发抖。 第13章 “禾总——” 电话那边还想说些什么，禾沐直接挂断。 穆青染在南城的时间比她长，怎么可能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根本不需要她去多管闲事。 一辆黑色迈巴赫开过来停在路边，挂着京牌，开车的也是在帝都熟悉的司机。 禾沐本来想自己在南城雇一个司机，但没想到父亲从家里派了车过来。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减少一些对陌生城市的不安感。 禾沐和素不相识的女人一起坐进去，让司机开去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女人眼睛亮了亮，大约是惊喜自己无意挑中一个金龟子。 但高兴不过两秒，汽车停到路边，门一开一关之后，喷着黑灰色的尾气离开。 女人站在原地，一脸惊愕。 有钱人都什么毛病，不带这么耍人玩的！ 汽车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 “KM成功获得禾氏集团的注资，我还没恭喜穆总。” 孙翔坐在主位下首一个位置，两只手肘支在桌上，面上带笑。 “孙总客气。”穆青染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哪怕整个桌上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也面不改色。 孙翔继续说：“如果穆总早点跟着我，何苦落到取悦女人的地步呢？” 禾沐当着他的面抢人，没过几天KM就正式加入禾氏集团，结论显而易见，穆青染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交换。 这么好一个女人，真是可惜了。 穆青染弯唇：“我以为，今天这个场合大家都是想正经谈生意，孙总把我叫过来说一些私人问题，似乎不太合适。” 孙翔“哈哈”笑几声，“今天咱们南哥坐在这里，大家伙当然是为谈生意，所以才叫穆总来啊。有好事，我可是第一个想着你呢！” 他口中的南哥是税务局局长的侄子，李南，平日里最正经的事就是和公子哥们喝喝茶、打打牌，美其名曰“公司发展顾问”。而公子哥们也乐得捧着他，其中缘由，大家心照不宣。 穆青染不动声色，目光落在主位的李南身上，看到对方脸上挂着专属于下半身动物的肮脏表情，这种表情她不知见过多少次，早就没有任何感觉。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外地的客户代表过来出差，她便作为东道主带苏黎和几个负责的同事在这里请对方吃饭。 吃到中途，孙翔不知怎么打听到她在这里，亲自去包间“请”她。 在商场上，绝不能让别人感觉到你有半点胆怯，否则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侵犯你的底线，变本加厉。 所以和上次一样，明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一场鸿门宴，她也非赴约不可。 “穆总想必也看到了最新发布的税收优惠政策，拿到南水新区开发牌照的话，就能拿到很大的税收减免。”孙翔勾唇，“但牌照数量就那么多，只有唯一唯二的企业能吃到蟹膏，咱们可能连螃蟹腿都吃不到。” 穆青染默不作声，耐心等待对方说明真正意图。 “但是南哥讲义气，不过是一个名目的事，每年能为咱们省很大一笔钱。”孙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笑道，“穆总觉得怎么样？南哥这么讲义气，咱们也得让他高兴高兴不是？” 孙氏集团还握有KM的很大一部分股权，孙翔把她划分为“自己人”，她倒是无法反驳。 如果不是两年前一个核心产品研发到关键阶段缺乏资金，她也不会接受孙氏集团的注资。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怕早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苦果，当初她也别无选择，不接受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资金链断裂，看着许多人熬命取得的成果化为乌有。 自己做的选择，不论出现何种结果，都得受着。 穆青染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孙总应该知道我们国家是一个法治社会。”穆青染说。 孙翔像听了个笑话，捧着肚子摇摇头，“穆总年纪不小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还跟小姑娘一样，真是天真可爱。” 穆青染起身，莞尔，“抱歉，我对这笔生意没有兴趣，还有客户在席间等我，我离席太久不免失礼，祝各位生意兴隆。” “南哥都没说话，你怎么能先走呢？”孙翔敲敲桌子，“何况我们这桌上有规矩，提前离席要接受惩罚的。虽说我对穆总很是欣赏，但也不好破例。穆总可别不懂事，不然南哥要不高兴了。” 穆青染有自信KM没有任何税务问题，可如果真被巧立名目使绊子，哪怕最后结果不会有任何问题，过程中也会让进行到关键阶段的技术开发陷入滞缓，这对于以速度取胜的KM会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惩罚是什么？”穆青染问。 孙翔挑眉，“穆总这是宁可接受惩罚也不想陪南哥好好吃顿饭的意思？” 穆青染凝眸，“都是生意人，做买卖不就该按规矩办事？既然孙总说提前离席要接受惩罚，那我遵守孙总的规矩。但孙总无故把南哥拉下水，是什么意思？” 她不等孙翔开口，又发一问，“孙总明知道南哥是个仗义的人，还讽刺他不守这个饭桌上的规矩，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孙总觉得自己是南哥的发言人，是李局的半个侄子了？” 这句话说完，整个饭桌鸦雀无声。 孙翔此刻的脸就像一根酱黄瓜，又黑又皱。 李南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最不能容忍在别人面前掉面子，穆青染分明就是想拉他一起下水。 主位上的人也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眉道：“小孙，我是公司顾问，又不是什么黑老大。更何况，大家跟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你这样，人家要以为我是仗着伯父的面子耍威风了！” “南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孙翔连忙赔笑，“我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李南重新将目光投向穆青染，笑着说：“穆总有事想先走，我也不好拦着，知道你是女中豪杰，我要是怜香惜玉反而是看不起你。” “酒桌酒桌，酒是主角。”他眯眯眼睛，笑意加深，“这个桌上的规矩就是想离席，先自罚十杯。” 孙翔又来了劲，满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朝服务员招招手，“小姑娘，拿十个杯子来，都满上。” 桌上喝的是茅台，连着喝十杯下去，一般人当场就得不省人事。 在座其他人并不全是孙翔这样的小人，也有碍于面子才陪着的，但谁也不敢开口替穆青染说话。 有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明知道李南是仗着家族关系狐假虎威，但也不得不屈从于这样的规则之下。 谁都不想因为替人出头自己沾一身腥。 穆青染本就没想过能轻易离开，十杯酒，不是预想中最坏的结果。 她从弧形排列白色的杯子里拿起最左边的那个，抿进口中，热辣的液体从舌尖滑入喉中，不由自控皱了皱眉。 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半点迟缓，一连五杯下肚，胃部被灼烧感占据。 李南看到女人白玉一样的颈子，被酒沾湿的殷红唇瓣，忍不住舔舔嘴，手从桌上移到桌下，似乎急于按捺某处的躁动。 十杯全部喝完，穆青染的脸色没有任何异样。 “罚我也领完了，各位尽兴，告辞。”她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 “穆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李南开口，“我说的是先自罚十杯，喝完十杯，还得跟桌上每个人碰一杯才算有诚意啊！” 穆青染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手背浮起细细的青筋。 第14章 穆青染闭了一下眼睛，转身，面上表情平静如初。 “是不是跟桌上所有人碰过杯，我就可以离开？还请李先生这回把规矩说清楚。” 李南笑着点头，“当然，我也不会有意为难一个女人。” 这种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轻蔑语气让穆青染感到恼怒，但她不会任由这种情绪停留太长时间，无能之人才会被情绪控制。 穆青染拿起桌上分酒的玻璃酒盅，给刚刚喝过的小酒杯添上酒，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女人面前，这也是桌上除她之外唯一一个女人。 “王太太。”穆青染认得对方，之前在慈善晚宴见过一次。 女人似乎没想到会被穆青染记住，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双手端着小酒杯跟她碰杯。 旁边坐着女人的丈夫，他见穆青染已经喝了很多，于心不忍，也端着杯子起身道：“我们是一家人，穆总喝一杯就成，我想桌上各位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节，哦？” 李南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穆青染喝掉杯中酒，冲两人笑笑，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她的记性很好，见过一次面的人都能对上号，半圈下来，不仅身姿笔挺，说话也没有半点含糊，更重要的是，对所有人的称呼都没有出错。 桌上几位无奈参加这个酒局的老板对穆青染多了几分佩服，只是碍于利益牵扯，也只能在碰杯的时候聊表敬意，无奈叹气。 但都不约而同想着，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和这个女人合作一次。 穆青染走到孙翔面前，晃晃酒盅，里面只剩浅浅一个底。 “孙总，”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们的渊源最深，我敬你两杯。” 孙翔显然没想到穆青染喝了一圈下来，竟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愣。 穆青染率先喝下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孙翔看看杯底。 孙翔自然不会示弱，也很快干掉。 穆青染正要喝第二杯，李南似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出声道：“孙总一个大男人，不该替人家喝一杯？” 孙翔其实已经喝上了头，此刻胃中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实在喝不下，但当着这么一桌子人的面，李南又开了口，只能赶鸭子上架，让服务员帮他倒上两杯酒，痛苦地咽下肚。 穆青染又往前走几步，“正好，这最后一杯，我敬李先生。” 李南被这一声“李先生”叫得骨子都酥了。 虽说穆青染不是什么二十出头的水灵姑娘，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风韵，反倒比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更加招人。 于他而言，女人天生就该是男人战利品，不管是温顺的还是烈性的，骨子里都想要被征服，他很乐意提供帮助。 面前这个，是从未尝试过的类型，他心中腾起压制不住的兴奋。 李南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酒意更酣，从脖子到脸都是赤红一片。 穆青染把手里的酒盅和酒杯递给服务员，再一次告辞。 但还未走出三步，就被李南捉住手腕。 “穆青染是吧？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李南面上出现一个笑容，毫不掩饰的下流。 穆青染陷入片刻的恍神。 ——“穆青染，名字好听，人也好看。我可不可以偶尔不叫你姐姐，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明明是相同的话，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无比恶心。 李南见对方没有反抗，愈发得寸进尺，“什么客户这么重要，非得穆总亲自陪着？其实穆总好好想想，陪着我，可比陪十个客户好处更多。”说着话，吞了几下口水。 穆青染眸中升起寒意，压低声音说：“杀手锏我不想轻易使用，但拿我当软柿子捏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她能白手起家走到今天，靠的不光是专业能力，还有未雨绸缪的自保手段。 不光是李南，好几个南城出了名的无赖，她手上都握有至少一个能让对方折掉半条命的证据。 但这种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亮，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划算。 “你什么意思？”李南大脑混沌，没有听懂对方暗示。 这时，包厢门向里敞开，还未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门口的人便大步走到李南面前。 一个干净利落的右勾拳。 “松开你的脏手！”禾沐没有多做思考，抓住穆青染的手腕，扯到身后。 穆青染镇定自若的脸上此刻终于出现一丝松动，是罕见的，因狼狈而产生的愠怒。 “臭娘们儿，你敢打我？！”李南捂住被打的眼睛，叫喊声因生气而破了音，像被敲破的铜锣。 “打的就是你！狗仗人势的东西！” “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 不等狗男人闭嘴，禾沐又打出一记左勾拳，给他来了个对称的熊猫眼。 禾沐的拳头连拳击教练都招架不住，更何况天天喝酒外强中干的人。 李南连退几步，撞到椅子上，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下去。 他哪吃过这种亏，怒火中烧，踉踉跄跄爬起来，抬手就要扇面前的女人巴掌。 此时，孙翔酒醒了一半，赶紧伸手抓住李南的胳膊，“南哥！咱大男人不跟女人计较，你消消气。” 他以为禾沐和他一样，就是图个新鲜，跟穆青染随便玩玩儿。如果早知道她会为一个女人恼怒到打人的地步，他绝不会逞一时意气给穆青染难堪。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南被打了不要紧，要是这位大小姐被打了，禾家那边问起罪，他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草！你他.妈是哪边的！”李南边爆粗口边踹了孙翔一脚，正巧蹬在他命根子上。 孙翔瞬时出了一脑门子汗，捂着伤处跪到地上，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直接吐出来，酒精作用下，整个人绵绵软软的，一个没撑住，倒下来，半个脑袋都砸在自己的呕吐物上。 “桌儿上酒挺贵的吧，知不知道现在公务员学廉政纪律多辛苦，你这种靠裙带关系作威作福的杂碎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乱叫，觉得这儿地儿小，天王老子管不着是吗？” 禾沐平常说话听不出口音，但现在，冒出很浓重的京腔。 “你以为老子没听人说过这种屁话？敢说这种话的人最后还不是要跪下来磕头！可惜都被老子弄得狗都不如！”李南酒劲上头，直接扯开皮带，“我看你长得挺漂亮，跪下除了磕头，还有其他事可以做，让老子舒服了，老子说不定可以考虑收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禾霸总：男人，你这是在玩儿火。 第15章 禾沐怒极而笑，声音沉了沉，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有些东西就该剁了，省得污染别人眼睛。”她说。 “你敢再说一遍！臭婊——”李南脏话还没完全出口，身体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就感到一阵锥心的痛。 “啊！”他弯腰倒在地上，蜷成一个大虾米，和被他踹倒的孙翔姿势如出一辙。 禾沐满脸嫌恶，直接将刚刚接触过李南的细鞋跟掰下来，扔到他身上，“踢你我都嫌鞋跟脏，但是文明的人才配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畜牲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她顿了顿，冷笑一声，“我还要告诉你，女人生起气来也是会动手的，打你这种草包，一根手指头就够用了。” 酒桌上的人都有些呆住，李南平日里猖狂惯了，周围人哪怕是被他骂上几句，也会笑笑过去，直接动手的，这姑娘还是头一个。 但不得不说，真带劲啊！ 李南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愤愤道：“等我验完伤，你就等着蹲局子吧！老子在局子里多的是熟人，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禾沐重新挽好袖口，整整领子，轻哂：“那正好，最好让你的熟人们好好关照关照你，多吃几碗牢饭，省得肾亏，碰一下就倒。顺便在里头搞搞清楚谁是孙子谁是爷。” 她在来的路上就查过李南的底，真挖起来，他一家子人都得一起玩完儿。 现在这个年代还敢搞黑老大那套顶风作案，不知道是吃多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猪脑子，不是莽就是蠢。 不过她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他能仗着一个局长亲戚的身份胡作非为，毕竟一个城市圈子就那么大，盘根错节，谁都不愿先开那个头引火烧身。 但谁叫她是三好市民，只能顺手帮帮歧途中的人改过自新这样子。 穆青染不知是被禾沐哪句话逗笑了，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 禾沐不喜欢这里面烟酒混杂的空气，身体有记忆似的，握住穆青染的大拇指，拉着人往外走。 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抓着姐姐的大拇指，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最开始，姐姐的拇指会占满她的全部掌心，越长大，姐姐的拇指在她掌心中越来越小，可在她心里，却越来越大。 牵拇指这个习惯，好像已经融进她的骨子里，又或者，她只是无比贪恋一些独属于姐姐和她的习惯。 和小时候跌跌撞撞的她不同，现在，即便缺少一个鞋跟，她也可以步履优雅地继续往前走。 甚至，可以走在姐姐前面。 * 司机打开车门，禾沐松开手，让穆青染坐进去，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开门上车。 等车门重新关上，刚刚一直沉默的人开口：“我在你眼里很可怜，是不是？” 禾沐怔了怔，嘴巴张开，却没能说出话。 穆青染沉眸看着她，“你是不是很喜欢施舍无处安放的同情心？” 禾沐听到这样的质问，倏然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为什么五年过去，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哪怕穆青染只有一点点受伤的可能，她都疯了一样想要赶到她身边。 用拳头解决问题，在穆青染眼里，她总归还是过去那个幼稚的小孩吧。 禾沐眸中的光渐渐消失，语气冰冷：“我说过，我的东西，除非我自己丢掉，否则谁都别想碰一下。” 原本暂时收起来的刺，又一次张开。 可下一秒，穆青染倒在她肩上，距离很近很近，以至于她怀疑时空出现了一条裂缝，否则上一秒还冷语相对的人，为什么这一秒又猝不及防地靠近了。 闻到空气中陡然剧增的酒味，禾沐不禁哑然失笑，这么浓郁，她都要被熏醉了，也不知道穆青染到底喝了多少。 其实，穆青染早就醉了吧，只是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 “穆青染，我当你刚刚说的是醉话，只原谅你这一次。”禾沐从座位下拿出一条毯子，盖到穆青染身上，始终，没有推开她的脑袋。 这样温顺的，把她当作靠枕的穆青染，或许比彗星相撞还要难见到，这么多年，除了这次，她也只见过一次…… 周末的电影院几乎场场满座，这种黑灯瞎火又两三个小时不能挪位置的地方，最适合小情侣做一些升温感情的事。 黑暗中躁动不安的两颗心，一起伸进爆米花的手，越靠越近的头，没准努力一点的，看场电影出去，孩子都有了。 禾沐约了很久才约到穆青染一起看电影，选的是一部恐怖片。 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找机会跟穆青染造成肢体接触。 这是她成年的第一个月，作为一个大人，不应该满足于整天像个小屁孩一样跟在姐姐身后跑，而是……做一些大人该做的事。 在电影院接吻禾沐不敢指望，只要想一想自己缩在穆青染怀里的画面，就已经让她脸红心跳了。 落座后，禾沐把准备好的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脑海中不断演练——如何“不经意”间在穆青染拿爆米花的时候碰到她的指尖，又或者正巧拿到相同一颗，彼此指腹相贴，然后……她扣住她的手腕，慢慢倾身上来…… 电影院里的暖风是不是开得太大了，好热。 禾沐被自己的脑补羞得双颊绯红，电影开始都没发现，等注意力回到大屏幕上的时候，正巧看到一张惨白的女鬼脸极速放大，吓得她鬼嚎一声，刚要往穆青染身上扑，对方倒是先一步动作。 不是预想中那样温柔地抱住她，而是脑袋砸在她的肩膀上。 电影院里尖叫声起伏，禾沐耳边却只剩一个平稳的呼吸声。 这是……看恐怖片睡着了？ 但这都不重要，能被姐姐这样靠着，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禾沐胸腔里心脏乱撞，身子却稳如磐石，整整两个小时，一动没动，生怕惊醒了姐姐。 “结束了么？”穆青染嗓音微哑，眼中带着朦胧，少了些疏离感。 禾沐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赶忙站起来挡住姐姐的脸不叫别人看见，“嗯，散……散场了。”她结巴着说。 “抱歉。”穆青染只说了两个字，没有解释为什么睡着，也没有问电影演了什么。 禾沐仍旧陷在那两个小时没有一点阻隔的倚靠，以及鼻尖萦绕的香气 中，无暇去想穆青染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她们看的是一部什么电影。 后来，禾沐意外从穆青染的研究生室友口中知道，那几天穆青染在赶一个项目，足足有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 姐姐却什么都没说，还是赴约了。 穆青染总是这样，一次次助长她的奢求与贪恋。 却又在不知什么时候，一次次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的住址，只好带她回自己的公寓。车停在地库后，她没有叫醒醉酒的人，直接将人拦腰抱进电梯。 租房子之前没有想过会领人回来，所以只有一间卧室，之前几次做完，两人心照不宣，穆青染趁着夜色离开。 今天，禾沐也没有跟穆青染同床共枕的意思，进屋后，重重把人扔到沙发上。 反正穆青染也不会领情，缺条胳膊少条腿都与她无关。有沙发睡就不错了。 穆青染惊醒，好看的眉头蹙起，睁开朦胧睡眼，茫然又迷离，最后目光定在面前的人脸上。 禾沐不小心撞上两道卸下防备的视线，立刻敛下眼皮，转身，刚要抬脚，被拽倒在沙发上，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后颈被温热的呼吸包裹，令她控制不住地颤栗。 “禾沐……” 轻轻的气声，是穆青染在唤她的名字。 不是禾总，不是禾小姐，是禾沐。 就好像初见时她给她的那颗奶糖，化在嘴里，甜甜的。 第16章 禾沐不想没出息地轻易被扰乱心神，挣扎着想要起来。 但穆青染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子一翻，将她按在沙发上。 纯白色的皮质沙发承着两个人的重量，微微凹陷。 禾沐两只手被卡在头顶，动弹不得。 面前，穆青染眼神迷蒙，没有半点清醒；舔舔唇，呼吸发重，似是一个人渴了很久，想立时掬一捧清泉，饮入喉中。 “早点休息。”禾沐淡淡说一句后，肩膀向上用力，但没能起来。 她分不清究竟是穆青染力气太大，还是自己没有使出全力。 穆青染扣着禾沐的手腕，食指指腹慢慢滑入她细腻的掌心，轻轻打圈，摩挲。 禾沐收紧下颌，眼睫轻颤，瞳仁斜到眼角，不去看穆青染泛红的脸，“你喝醉了。”她说。 如果不是醉了，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费解的举动。 穆青染直接覆上禾沐的唇角，薄唇微张，轻衔住半片同样柔软的唇瓣。 两个鼻尖相触，偏转，擦过，又重逢，彼此挤压。 “你……是不是……疯了！”禾沐被堵着唇，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愤怒，无以复加。 穆青染和她那几次鸳鸯露水，都没有接过吻，她们唯一一次唇舌触碰，就是在办公室赌气咬破彼此舌尖。 唇瓣厮磨、舌腹交融，于禾沐而言，是互相心悦的恋人专属的、近乎神圣的亲密举动。 她以为穆青染也是一样，却原来，不是的。 她愤怒穆青染在醉酒的时候轻易亵渎她心中的神圣，更愤怒自己无法将这样恶劣的人推开。 穆青染不要她，她明明该狠狠折磨穆青染报复穆青染。 现在这样，算什么？ 一滴滚烫的泪从禾沐眼角滑落，晕开了上扬的眼线。 禾沐想像上回那样在穆青染舌尖咬一口，但齿间触到那抹温软，还是收了力，反钳住穆青染的手腕，翻身。 两人双双跌下沙发，穆青染的后脑和背撞到地上。 好在有一层柔软的地毯，摔得并不严重。 穆青染眉心隆起，像座小山。 刚刚从穆青染眼里一闪而过的，是委屈吗？ 禾沐早就厌倦了自作多情，人在酒精作用下本来就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不是？ 或许，穆青染只是醉得太狠，克制不住这个年纪的生理.需.求。 禾沐十指嵌进穆青染的指缝，将她的手捏得变形。 穆青染似乎并不知痛，仰头，又在禾沐唇上啄了一下。 禾沐压着嗓子低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答案。 穆青染的脑袋落回地毯，合上眼睛，鼻腔里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禾沐被缭绕在鼻尖的酒气熏得心烦意乱，又或许，在尝到穆青染口中残留的酒液琼浆时，她就跟着一起醉了。 更扰她的，是多大的酒气也掩盖不住的，穆青染颈间的幽香，是时隔再久，仍然令她难以招架的，迷迭香。 一个玩物，怎么有资格顺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做什么。 禾沐将穆青染拽到浴室，打开龙头，水花四溅。 短短几秒，穆青染被水浇湿，弧度恰好的微卷长发悉数贴在脸上，脖子上。 水流顺着脖颈流下，浸湿黑色立肩西装外套和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 花洒下，面容清冷的女人被水柱冲拂出婀娜轮廓。 带刺的红玫瑰靠近圣洁的白玫瑰，锋利的根茎刺穿白玫瑰的花苞； 白色花瓣颤抖，绽开。 被尖刺划破的花叶飘散零落，沾染着红色玫瑰的粉末。 …… 禾沐抱着被子和枕头来到客厅沙发上，将自己裹成毛毛虫，闭眼。 她绝不是怜惜穆青染喝醉才自己跑来睡沙发的，是穆青染像坨烂泥一样瘫在床上，她挪不动。 不过，这一回穆青染是真的到了峰顶吧。 那种由内而外的娇媚，是无法伪装的。 看来，酒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 可是，如果她今天不出现呢？ 没有她存在的五年里，穆青染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在某个醉酒的夜晚，和不知道什么人接吻，缠绵，毫无芥蒂。 沙发上的人呼吸失去规律，蜷起膝盖，抱在怀里，如同一个在母亲子宫中的小婴儿。 * 还没到十二月，气温已经开始急速下降。南方的湿冷总是能寻到任何缝隙，钻到你的骨子里。 禾沐打小在有暖气的北方长大，偶尔到南方度假也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实在很难习惯永远捂不热的冰冷被窝。 清晨，禾沐刚刚有点意识，感觉自己是睡在古墓派的冰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像是一条冰毯。 十根脚趾冻得缩了缩。 脖子又僵又疼，胳膊压在身侧，也有点麻。右手更是说不出得酸痛。 真不知道昨晚是在睡觉还是在受刑。 她缓慢坐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又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抬眼，看到卧室门开着。 昨晚好像是关上的。 禾沐起身走进卧室。 床单和被套都换了新的，铺得一丝不苟，平平展展，丝毫看不出昨晚是多么激烈的战场。 不大的屋子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站在床边的人全身更加冰冷，似乎血液都是凉的。 其实，早在进来之前，就猜到了不是么？ 禾沐唇角浮起一抹涩笑，走到明净的落地窗前。 阴了许久的天，终于出太阳了。是她喜欢的晴天。 禾沐眯起眼睛，向阳光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想抓住珍贵的阳光，却又怕一抓就散了。 最终，她还是收回手，素面微仰，鼻翼颤动，贪婪地吸了一口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氧气。 鱼儿需要水，她需要太阳啊。 * “禾总早。”前台站起来，微笑迎接。 “早，”禾沐冲前台笑了一下，“小发，对吧？” 前台小姐姐姓花，有个同事嘴瓢，总念成“发”，她便索性给自己起了个花名，小发。这样，同事叫她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太生疏。 没想到禾总会这么叫她。 花姓前台怔了半分钟，才惊喜点头：“没错，是我。” 禾沐态度亲善，“要是平常场合觉得禾总叫起来太正式，你也可以叫我沐总。”说完，失笑，“我忘了，公司里有一个穆总。” “那……我叫您沐沐总吧，其他同事应该也愿意这么叫。”前台小发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很有天赋，知道新来的小领导是想以亲和的形象打入公司，很自然地帮禾沐搭起台阶。 禾沐挑了下眉，眼中隐含赞赏。 “麻烦小发帮我做杯咖啡，热美式，谢谢。”说罢，走向办公室的方向。 两个女同事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等禾沐走远才敢走进来。 “小姐姐说话声音好好听啊！我的耳朵要怀孕了！” “是吧是吧，我也这样觉得，特别像我最近听的广播剧里头的病娇妹妹，尤其是嗓音里淡淡的颗粒感，好有磁性！” 小发听到她们的对话，笑着打趣道：“你们两个把口水擦擦！我还以为你们只对帅哥感兴趣，怎么看到美女跟痴汉一样！” “谁会不喜欢美女呢！”痴迷广播剧的女同事双手交握，嘴角上扬，与太阳比肩，“我已经脑补出一部病娇总裁和病弱灰姑娘的囚禁姬情小说了。” 旁边同事一脸惊恐，“你不对劲！”下一秒，“快动笔，写完给我看看。” 小发捂嘴忍笑，“要是让沐沐总知道你们有这种想法，肯定……”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种以下犯上的危险想法当然只能藏在自己脑子里，哪能——”声音戛然而止，说话的人石化，半张的嘴都忘记合上。 几步之外，大老板穆青染站在小会议室门口，一手平板电脑，一手咖啡杯，像极了法院门口一手拿剑一手拿天平的泰美思女神像。 所以……刚刚说的话…… 穆青染无意让员工尴尬，径直回到办公室，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啊啊啊！我死了！”被老板听到危险想法的女当事人现在只想原地消失，虽然她说的不是老板，但被老板听到她背后这样脑补投资人爸爸派来的副总，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呢！ 小发不知道怎么宽慰同事，只能尴尬地冲她做了个“挺住”的手势，继而拐到茶水间去给沐沐总准备咖啡。 “叩叩叩。”小发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人应声。 “沐沐总，你要的咖啡。”小发把白色陶瓷杯放到禾沐手边，绽出令人看了就心情愉悦的阳光笑容。 “谢谢。”禾沐靠到椅背上，抬头看向小姑娘，笑道，“你的酒窝真可爱。” 小发进入社会早，工作两年，现在才二十二岁，比禾沐还要小一点，加上个子娇小，在公司总被人夸可爱。 但被高层领导这么夸，还是头一次。 “谢谢沐沐总。”她挠挠耳朵，很不好意思。 禾沐过去五年经历过许多历练，早就深谙人与人交往不能光靠喜好，还要加以技巧，才能让别人为自己所用，真诚的赞赏远比挑刺批评更能让别人真心效劳。 优先发现别人的闪光点，予以肯定，早就成了她的习惯。 前提是，那个对象不是穆青染。 恰在此时，“禾总，我记得你说要一起参加和阳德广告的电话会议。”穆青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 禾沐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群会议的请求。昨天设置静音忘了调回来。 禾沐戴上耳机，手指轻点屏幕，加入会议。没有接穆青染的话，也没有再看她。 穆青染走过来，抽掉禾沐手里的手机，确认话筒关闭，开口道：“去大会议室。” 语气比之前更冷，与昨晚主动惹火的她判若两人。 禾沐站起来，拿回手机，路过穆青染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前一秒还沉浸在领导夸奖喜悦中的小发同学立正站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刚刚好像没犯什么错误，但为什么感觉穆总刚刚看她的眼神有点渗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我觉得不是我技术不好，是缺点酒。 感谢在2020-12-17 18:58:44~2020-12-18 18:3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季春玛奇朵 2个；陌风身上攻、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df 10瓶；湘玉给你溜肥肠 2瓶；361414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听说税务李局的侄子进去了，连带着他这个大伯接受调查，牵扯出不少事儿，好几个走得近的企业老板都被警察蹲着，公司也要接受清查。” 秦昕看着禾沐，微微挑眉，“我们禾大小姐才来几天，南城就抖三抖啊。” 禾沐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做了一个良好市民该做的事。” 秦昕无奈摇头，“李家倒了，是很多人拍手叫好，但你这回得罪的人可是不少，你家生意再大，毕竟主战场是帝都，鞭长莫及，你冲动了。” 禾沐眼神怪异地看看好友：“你正经起来我怪不习惯的。” 秦昕眼睛微眯，目光审视：“我就怕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开什么玩笑，跟穆青染没有一点关系。”禾沐一脸正直，不容怀疑。 秦昕：“我提穆青染三个字了？” 禾沐：“……” 秦昕叹口气：“一遇到穆青染就忍不住犯傻，我看你是没救了。” “你想太多。”禾沐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绷着脸道，“穆青染现在就是我的所有物，我的战利品，先给她点甜头，才能更好地让她知道惹恼我的下场。” “行吧。”秦昕耸耸肩，结束这个话题，起身，“今天是让你来当我僚机的，根本目的不能忘。” 说是让禾沐当她僚机，实际上是想让这傻子知道花花世界快乐很多，没必要非得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以前不知道禾沐跟穆青染开始过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怎么着也不能让禾沐再陷进去。 这些年同在南城，秦昕虽然没和穆青染有太多交集，但对方大名没少听，她是打心眼里觉得，穆青染不是个谈恋爱的好人选。 禾沐跟着站起来，听从秦机长指示。 这些年她的时间都被书本、各类财务报表、大大小小的会议以及商务会面占满，几乎没可能有酒吧猎艳这种闲暇空余，对她而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睡几分钟。 但既然现在有位好老师，她倒是很乐意学习如何快乐地当一个海王。 “看到那边低头看手机戴贝雷帽的御姐了吗？”秦昕指指独自坐在角落卡座的女人。 禾沐顺着秦昕指尖方向看过去，等对方说下文。 “三十多岁又喜欢躲在人群边缘的女人，外表看起来再坚硬，内心也是很柔软的。”秦昕说，“这种姐姐可能年轻的时候就受过很多伤，所以会很容易对弱小的人产生怜悯，散发出母性。” 禾沐看好友的眼神变了变，说的还挺像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军师在分析战况，冷静又认真。 不明觉厉。 “所以……”秦昕眉毛动动，露出平日里贯会出现的坏笑，“我要为自己杜撰一个可怜的身世和悲惨的经历，这就需要你配合，营造出我被前女友PUA、家暴的形象，弱小可怜又无助，就像一只需要被拯救，被抱在怀里的小狗狗。” “……”这是真的狗。 禾沐从来没做过这种泯灭良知的事，满脸写着拒绝。 秦昕垂眼，掩不住失落与黯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无耻？” 禾沐点头。 姐妹可以不要这么正直吗？！ 秦昕表情凝固，演不下去。 半晌，直白道：“来这个酒吧的都是些想寻求刺激或者安慰的人，其实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一个身份，讲一个故事，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度过一小段快乐的时光，然后各奔东西，成为过客。这就是这里存在的意义。” 禾沐怔愣，好友口中的，是她从未触及过的世界。 秦昕轻笑：“大多数人的人生中都有太多无奈了，有执念有欲望就会有后悔、遗憾、痛苦，如果一直背负着那些东西，多累，及时行乐，不是很好么？” 禾沐瞩视好友的眼睛，倏然觉得，对方似乎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潇洒快乐。 在她面前的秦昕，是真正的秦昕吗？还是只是扮演着她熟悉的发小角色的秦昕呢？ 但无论如何，都好过她这个把自己困在笼子里的人。 禾沐挑挑眉，“那秦机长愿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让我感受一下大姐姐的母性温暖？” “宝贝开窍了呀！”秦昕欣然同意，“你放心，我给你定制一个初学者也能上手的剧本，肯定让大姐姐对你的怜爱满得溢出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秦昕对禾沐可谓是倾囊相授，教程言简意赅通俗易懂。从台词动作到语气神态，都亲自演示，拿捏把控得恰到好处。 禾沐不禁暗叹，秦昕如果带着这身本事进军娱乐圈，什么最佳女主角最佳编剧最佳导演，通通都能收入囊中。 结束准备工作，秦昕带着禾沐坐到目标人物旁边的卡座上。 点完酒没一会儿，秦昕就用着能让御姐目标听到的声音苦口婆心地劝慰好友，一个不存在的渣女形象在她嘴里栩栩如生。 禾沐都忍不住相信，她真的有个那么恶劣的女朋友，打击她的自信，摧残她的精神，还打人。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感情骗子，起初，她要努力憋笑避免穿帮，但后来不知怎么，注意力渐渐分散，莫名就想起穆青染。 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跟在穆青染身后，只要能得到一点关注，就无比满足。这和此刻要扮演的角色有什么不同？多么卑微，多么狼狈。 被时间模糊的屈辱感又清晰而剧烈地袭上心头。 好友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秦昕来到邻座，“姐姐，我朋友人生不幸，遇人不淑，身心都受到巨大的创伤，现在很脆弱，我希望能有一个人给她一些自信，让她相信自己是可以获得爱的。”说话的时候刻意虚捂着嘴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拜托了。” 被搭讪的女人抬眼，静默片刻，勾唇，“是不是需要我爱怜、抚摸，最好带回家安慰？” 秦昕噎了一下，这是识破她的搭讪手段了么。 但这种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为了不在好友那里翻车掉面子，秦昕迅速从手机壳后掏出一张卡，“这是这里的储值卡，我跟老板很熟，可以提现的，只要你配合我演一个治愈的温柔姐姐，不管你们今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钱你都可以拿走。这钱可比工薪阶层九九六几个月赚得轻松。” 女人盯着秦昕看了几秒，接过她手里的卡，起身。 这是达成交易了吧。 秦昕心中松口气，女人的尊严绝不能输！ 贝雷帽女人坐到禾沐旁边，挨得很近，毫不忸怩地将手抚上她的大腿。 “小美女，我对炮.友要求很高，消费也很高，想跟我睡一晚，可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用手用嘴还是用工具，价格都是不同的哦。” 秦昕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不仅跟说好的不一样，还二次收费，这女人简直不讲武德！ 禾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半分钟，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倏然落下一片阴影。 穆青染站在一米之外，周围都是闪烁刺目的光，看不清脸上神色。 禾沐抬头，错愕，仅一秒，眼底便填满愠怒。 穆青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她最不想看到她的时候，最不想看到她的地方。 是不是穆青染也和秦昕口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在这里与人萍水相逢，又彼此成为过客。 禾沐冷笑，“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如果不记得，我不介意在这里帮你加深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昕，暗鲨名单Top1 感谢在2020-12-18 18:36:21~2020-12-19 21:1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雅难明、谁的大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嘈杂的声音似乎全部消音，这一小方天地形成一个诡异的结界。 禾沐盯着穆青染，目光如刺，一瞬不瞬。 穆青染视线短暂落到贝雷帽女人身上。 女人和穆青染对上视线，食指抵上红唇，唇角微翘，眼中笑意漾漾，无比勾人。 穆青染收回视线，不发一语，便转身离开。 禾沐指尖发颤，站起来追上去，粗暴地攥住穆青染的手腕，拽着人疾步往外走。 秦昕看着好友远去的背影，扶额。 南城虽说不是超一线城市，但也不至于小到出门就能遇到熟人，这两个人，是被月老牵过黑线的孽缘吧。 “你的朋友似乎不需要我的安慰。”贝雷帽女人冲秦昕扬扬手里的卡，“但这钱我是不会退的。” 秦昕眉心跳了跳。 真的无耻。 但随即，她细细凝着女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秦昕蹙眉。 贝雷帽眉目轻挑：“这位小姐，你套近乎的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一点？” “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秦昕低声嘀咕一句，努力回想。 啊！是前些天在吧台她搭讪过的，当时还戴耳机屏蔽她。 那天对方好像是个很素淡的妆容，清纯仙女挂，今天虽不至于是浓妆艳抹，但欧式冷色眼妆加持之下，双眼形既有桃花的多情又带着几分野性，仔细看，唇角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简直就是川剧变脸。 “所以，你那天对我那么清高是什么意思？”秦昕倏然发出质问。 对她不理不睬，却对禾沐热情似火、动手动脚，狗女人！ 贝雷帽浓黑的睫毛上下轻扫，似是在打量。 秦昕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只看到她抬屁股起身，好像是准备走人。 这什么意思？ 秦昕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拦住。 “用手用嘴用工具，哪个最贵？”她扬着下巴问，“我不配当你的炮.友吗？” 贝雷帽停下脚步，斜觑秦昕一眼，略做思考，抬起手，指节轻轻拂过对方脸颊，“你，恐怕要加钱。” 人言否？ 秦昕气得上下嘴唇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近乎抽搐。 “呵，”她冷笑一声，“我会向你证明你的有眼无珠！”一把揽住贝雷帽的腰，扯向自己，两人腰腹紧紧贴在一起。 贝雷帽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显现一丝惊慌，反而大方靠近，唇瓣碰上秦昕的耳垂，“我很贵。” 女人的唇瓣微凉，猝不及防地碰触，让秦昕打了个激灵，下一刻，温热的气息攀上耳朵，随着话音落下，柔软的舌尖带着湿润划过耳骨。 秦昕登时感到燥热，一串密密麻麻的酥麻蹿上后脊。 她的手从女人腰间下移几寸，收紧几分，礼尚往来，唇舌寻上对方耳垂，呼吸轻吐，“那希望你对得起自己的价格。” …… 夜晚，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光影明灭。 公寓高楼上，新亮起一扇窗户。逐渐，白色的窗帘挡住暖黄的光。 从门口玄关到卧室床边，风衣、内衫、文胸、长裤……一路散落。 禾沐将穆青染按在床上，用蛮力卡着她的手腕。 穆青染白皙的腕上浮出几条青色的血管，骨节纤细，仿佛随时会被折断。 而相较于此时所处的境地，她脸上神情属实过分沉静。 禾沐脸埋在穆青染颈间，由啃咬变为舔舐，由毫无章法到亲吻撩拨，身下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连装一装都不愿意。 在酒吧就不断积蓄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非常好奇，”禾沐眼睫颤动，“第一次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压抑的低吼，如同伤口撕裂的小兽，“当时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给我希望，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希望之后，又让我绝望。 那时候，踩着十八岁的尾巴，她鼓起全部勇气才敢迈出试探性的那一步，得到默许之后的惊喜若狂，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以为穆青染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可随着时间流逝，年龄渐长，她越来越不确定了。 穆青染眼眸中没有展露出半点情绪，冷硬，仿若一块化不开的冰。 “不记得的事，无法回答。”她说。 禾沐手上力道不断加重，眼中愤怒喷薄而出，“既然不记得我爱你的每一天，那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记住我恨你的每一天，如果只有折磨才能留下痕迹，我一定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重重的一笔。” 穆青染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的气音，“过去的你如何我不想了解，我只知道现在的你，令人厌恶。” 最后两个字撞进禾沐耳朵里，缠住心脏，犹如经年累月的积雪从山顶崩下，将她掩埋，来不及呼喊，便被夺去呼吸，凉意渗透四肢百骸，整具身子都冻得毫无知觉。 “只是现在令你厌恶么？还是从小到大，你就一直把这种厌恶藏在心里？”禾沐涩笑，摇摇头，“或许你根本就没有藏，是我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来。” 那些偶有的温柔，说不定只是看她太可怜，慈悲心起的施舍吧。 又或者是因为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不情不愿的容忍。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禾沐觉得可笑又可悲。 “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可以为所欲为，把想要的都据为己有。现在发疯，不过是因为我让你感到失败受挫了。”穆青染唇角弧度讥讽，“在你找新玩具的时候，旧玩具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箱子里，多幼稚的占有欲。” 禾沐眼中最后一点光熄灭，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到穆青染身上。 意思不言而喻。 穆青染一件件穿好衣服，每一帧动作，都是那么优雅。 禾沐突然很想大笑，此时此刻，明明穆青染才是该难堪的那个人，但为什么，狼狈的却还是自己。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会告诉六岁的禾沐，不要收下穆青染给你的那颗奶糖，往后长大的日子不要被蛊惑，不要执拗地渴求她的目光。 要离穆青染远远的。 * 办公室开着窗，秋风带着寒气前来造访。 桌上的绿萝叶子微微颤动。 穆青染坐得笔挺，电脑屏幕停留在代码编辑页面，只有短短一行。 放在键盘上的指尖微微泛红，大约是因为被凉风带走了温度。 几分钟后，屏幕上的内容没有任何增加。 “穆总。”前台小发敲门进来。 桌前的人像是没听见。 “穆总？”小发又唤了一声。 穆青染眼睫颤了一下，抬头，“嗯？” 小发：“穆总，孙翔孙总堵在门口非要见您，要不要找大楼保安轰他走？” 前几天穆总被孙翔为难的事公司多多少少有一些传闻，大都十分不忿。 穆青染摇头，“麻烦你带他过来。” 小发有点担心，“那要不要我叫禾总一起……” 禾沐英雄救美的事也在KM传开了。 “不用。”穆青染不由提高音量，胸口微不可察地迅速起伏几下。 “好的穆总，那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我在外面等着。”小发退出办公室去领人。 穆青染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眸中浮现一丝烦躁，指尖按住笔记本键盘上的Delete，将屏幕清空，重重合上电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渣潇越写手速越慢，谁敢相信现在的短短一章都要磨四五个小时，下周入v，努力做日6000的太太，笑不出来.jpg 第19章 孙翔被带进办公室，头发稍有凌乱，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几天没有清理过，眼下乌青明显，西装也不似之前服帖。 前台出门的时候犹豫道：“穆总，要关门吗？”她很怕孙翔突然发疯。 穆青染冲她轻点下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孙翔看着那扇连通外界的玻璃墙，迟迟没有说明来意。 穆青染似乎看穿他的心思，体贴地将帘子降下来。 孙翔心中包袱落地，紧走几步，两只手按在办公桌沿上，“穆总，咱们平时在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熟人了，有些事，就不要做得太绝了吧。” “我听不太懂孙总在说什么。”穆青染道。 “我岳家拿到很多我和外面女人的证据，现在要以这个为把柄离婚，分割我手上的股权。他们以前不会做得这么绝，我知道是禾沐小姐的手笔。”孙翔说。 穆青染抬抬眼皮：“那我就更不懂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翔姿态稍微放低了一些，“禾沐小姐一定是因为你才这么做的，请你跟她说说情，放过我吧！” 穆青染站起来，也像孙翔一样，将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压迫：“孙总记性是不是有点差，这么快就忘记我们的过节。” 孙翔怔了一下，眼里布满挣扎，足足半分钟，放下尊严，欠身道：“穆总，你大人有大量，拜托你放过我。” 穆青染淡淡道：“我有点分不清孙总这是命令还是在请求。” 孙翔身子压得更低，语气也随之变化，“求穆总放过我这次，前些日子是我癞□□想吃天鹅肉，冒犯了穆总。” 穆青染难得勾起唇角，目光饶有兴致，与之前的清冷寡淡判若两人。 孙翔面上先是错愕，随后是不合时宜的惊艳。 就好像知道面前是一条美人蛇后，体内血液反而更加沸腾，不由自主就想要将自己的血液献祭出去。 但很快，孙翔又恢复理智，藏起眼底的灼热。 “孙总这是求人的态度么？”穆青染声线中多了一丝冷意。 孙翔咬咬牙，后退一些，身子躬成成九十度，“求穆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求人是不是也要有一些交换的筹码？否则我为什么要接受？”穆青染问。 孙翔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又说道：“可是怎么办呢？孙总这样的姿色，我丝毫提不起兴趣。□□不值钱，孙总还能拿什么跟我作为交换？” 孙翔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诧，难以置信。 穆青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只关在笼子里踩着滚轮无用奔跑的小仓鼠。 孙翔双手攥拳，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闭上眼睛。 随即低头跪下，伏在地上，“求穆总放我一马。” 他就不信这个女人当真铁石心肠，把事情做绝。 禾沐那里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毕竟他们此前素无恩怨，禾沐做的事也没有摆在明面上，若是他贸然找上门，说不定反而会把人惹恼。 他只能来找引起他们结下梁子的穆青染。 穆青染盯孙翔半晌，嗤笑一声，“我看你未免把自己的膝盖看得太重了。” 说罢，拿起遥控器，抬手按开办公室的帘子。 办公室里的画面一览无余，外面正在工作的员工陆续在同事的提醒下转移注意力。 一道道目光透过玻璃墙射进来。 孙翔陡然睁大眼睛，胸腔剧烈起伏，羞恼的赤红色从脖子升到全脸，额上暴出青筋。 穆青染薄唇轻启：“我送孙总四个字，以牙还牙，孙总记好了。” “算你狠！”孙翔爬起来，双脚似是被灌了铅，有千斤重，十分艰难才走出办公室的门，穿过长长的办公区域。 他感觉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鄙夷，周遭的窃窃私语，都是在嘲笑他，羞辱他。 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禾沐站在拐角，看到玻璃墙里穆青染笔挺而立，眉目清冷，一如她小时候仰望着的模样。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如果那天她没有出现，穆青染到底会不会成为孙翔的情妇。 可是，没有如果。 穆青染也不会告诉她。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 禾沐坐在黑色皮质转椅上，面向窗外，望着远处纵横交错的立交桥，目光涣散；手里握有一根圆珠笔，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笔尾。 静谧的办公室里，按笔声“咔哒……咔哒……”响着，像时钟的摆锤，陪伴着流逝的时间。 五年过得很快，有些事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但有些事，还是因为久远的时间，记不真切了。 和穆青染的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当时穆青染又是怎样的反应？ 禾沐绞尽脑汁，努力在记忆中还原当时的场景。 夏天的尾巴，整个城市憋着一场雨似的，像个蒸笼，风都是热的，空气并不舒爽，但缭绕在鼻尖的桂花香气很好闻。 她站在A大的研究生宿舍楼下，身后藏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一块瑞士著名奢侈品牌的限量款的女士腕表，背后刻着穆青染和她的首字母缩写，还有一串Forever，那是她的私心。 那天，是穆青染的生日。 她想给姐姐庆祝生日，可是姐姐说她很忙，不需要。后面的消息没有再回，应该是去做自己的事了。 进入大学的她，开始学会懂事，得不到穆青染的回复，就真的不敢一遍又一遍打扰，只会傻傻等着，等姐姐有那么一点点空闲，才敢小心翼翼地挤进去，贪恋那么一会会儿待在姐姐身边的时光。 每回生日，姐姐看到蛋糕和生日礼物从来都不会像她那样高兴得跳起来，反而还会皱眉头，大概是真的不喜欢过生日。 所以她放弃了蛋糕，但还是想着能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亲手交到姐姐手上。 她忐忑又期待，忐忑姐姐看到手表背后的字母会发现她的小心思，却又期待着姐姐能发现她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宿舍进进出出，她怕穆青染看不到她，特意站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许多学姐都认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 从傍晚时分等到月上眉梢，她屁股都在水泥台阶上坐疼了，才终于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禾三木：别怀疑，我是攻，我超A。 围观群众：真的很难不怀疑。 冬至快乐呀~ 感谢在2020-12-20 13:50:05~2020-12-21 18:4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谁的大C、孤雅难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除以三 2瓶；吴哲晗我好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姐姐！” 虽然灯光很暗，但禾沐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认出那是穆青染，能把简单的黑色短袖穿得那么令人心动，也不会有别人了。 禾沐唇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像只见到主人的小萨摩耶。 穆青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语气有些无奈：“我不是说很忙，让你别来。” 禾沐顾不上回答，迫不及待地双手递出礼物，“穆青染，生日快乐。” 她突然很想叫穆青染的名字，想快点长大站在她身边。 穆青染看到礼物袋子，目光微沉，“我说过不需要礼物。” 禾沐没想到穆青染会是这个反应，整个人都僵住，立刻将双手背到身后，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从小到大，没有人能拒绝她的眼泪，她能敏感地察觉出只要她一哭，跟她在一起的人都会放软声音，满眼爱怜。 唯独穆青染不会。 渐渐的，她便再也不敢在穆青染面前掉眼泪。她不想被讨厌。 可不知怎么的，眼泪还是自己不听话地跑出来了。 “对不起。”禾沐吸吸鼻子，背过身去，无措地用手背抹眼泪。 穆青染显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眉头蹙得更紧，半晌，扯扯禾沐紧紧攥在手里的纸袋拉绳，拿在手里。 这算是，接受了礼物。 对方打开一条缝隙，禾沐的欢喜与委屈都瞬间涌上心头，眼泪掉得更厉害，肩膀忍不住颤动。 穆青染绕到禾沐正面，“别哭了。”语气有所放软，但也不像是哄人。 禾沐低着头，眼眶泛红，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初晨花苞上凝着露水。 这一天索性也不会更差了，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抬起眼睫，紧密注意穆青染的脸色，“如果我不哭的话，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奖励？” 少女鼻音浓重，听着就让人心脏发颤。 穆青染沉默片刻，点头。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因为她哭而有所纵容，巨大的惊喜几乎将她淹没。 禾沐手心沁出一层汗，紧紧攥住短裤边，不敢看姐姐的眼睛，“你……能不能先闭一下眼睛？” 穆青染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合眼。 禾沐咬住下唇，直到吃痛，才松开牙齿。漆黑的瞳仁在眼眶中四处转动，像只不安的小鹿。 女孩子之间，哪怕是亲一下脸，也没什么吧。如果被讨厌，说是妹妹对姐姐的亲昵，会被相信吧。 恐惧最终没有敌过欲望，她颤抖着呼吸，一点一点靠近。 明明只是想轻轻亲一下脸，但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碰到了姐姐的唇角。 她害怕极了，怕姐姐会厌恶她，可是姐姐没有立刻推开。 于是她胆子大了一点，探出舌尖，进入了那片令她颤栗又兴奋的领地。 姐姐还是没有推开她。 此刻，她竟觉得天黑才等到姐姐是上天送给她的小幸运。 宿舍楼下只有香气扑鼻的桂花树和光晕暗淡老路灯，她可以放肆地攫取姐姐口中的甘甜，没有人打扰。 …… 从那时起，她就默认她们是恋人关系。 可穆青染好像只是没有拒绝她的吻。 有没有真正说过喜欢她的话，对那个吻又回应了多少。她记不清了。 禾沐手上按笔的频率加快，“咔哒”声越来越急促，回忆强行中断。 有些事情越想，就越会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 想到最后，连曾经倍觉甜蜜的瞬间都会变得十分不堪。 她害怕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穆青染真的喜欢过她的证据。 * “咔哒，咔哒，咔哒……”墙上的木质挂钟钟锤摇摆。 房间不大，摆上一张原木色的长形书桌和火烧石的方形茶桌，便不剩多少空间。 这是穆青染的书房。 身着运动衫的女人盘腿坐到茶桌一端的圆形蒲团上，摘下头上兜帽。 素颜，是昨天在酒吧的贝雷帽女人。 “还是你这里好，天然气地暖这种东西就应该在南方普及，我都快被冻出关节病了。”女人搓搓手，想散去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气。 穆青染没有开口，安静煮茶。 待热茶入杯，客人喝一口，舒服地舒了口气，开口问道：“就这么把KM卖了，不心疼啊？” 穆青染云淡风轻：“可以有第一个KM就可以有第二个。”潜台词，没什么可心疼的。 “这倒是，鸽了月辉集团，选择他们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让两个巨头针锋相对，是步好棋。”客人桃花眼微眯，唇角微翘，“所以，值得把自己也搭上？” 穆青染蹙眉，目光审视。 客人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前几天不小心黑进你办公室的电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说着话，举起双手，状似投降。 女人叫明珂，知道她真名的不多，但“Moon”这个代号十分出名，是圈子里Top级的黑客。 穆青染警告道：“不要有下次。” 明珂眯眼一笑，不置可否，只说：“我认识的穆可不是会出卖身体的人。” “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谁又敢说自己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穆青染目光落在茶杯里冒出的热气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虚渺，“有些人，自己都未必真正了解自己。” 难得不那么惜字如金。 “我可不敢说我了解你，”明珂点点脑壳，耸肩，“你在我这里啊，就是个无底洞。” 穆青染适时给两个空杯子再倒上茶，又吝啬起言语，“说正事。” …… 墙上挂钟转了两圈，书房回归安静。 穆青染收起茶具，坐到造型简雅的原木书桌前，拿起桌上一个四四方方的檀香木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块和外盒风格迥异的腕表，红色鳄鱼皮表带，表盘镶着细钻，好似满天星光，熠熠生辉，表盘边缘有一些磨损，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据说，本命年身上带点红色的东西可以驱赶不好的运气。 穆青染指尖轻触表盘，眼帘微敛，浅褐色眸子映射出表盘上细碎的光。 桌上手机震动，屏幕亮起。 ——禾沐：半小时内 ——禾沐：我要见到你 * 穆青染一进门，便被压在玄关的墙上。 后背一片冰凉。 顶部出风口发出轻微的运作声，送出阵阵暖风。 狭窄的空间，气流不安，躁动，又隐忍着不敢有大动作，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禾沐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覆上穆青染的唇。 她迫切地想要回忆起第一次接吻，穆青染真实的反应。 哪怕再一次鲜血淋漓。 她真的，很自虐。 可那双薄唇紧抿着，牙关像一扇锁头生锈的门，无论她如何吸丨吮，舔丨舐，都不松动半分。 禾沐失去耐心，牙齿抵上穆青染的牙床，四片唇瓣挤压变形。 拢在穆青染腰上的胳膊不断收紧，像个大铁钳，牢固结实，不给对方半点挣脱的可能。 终于，她撬开了那扇门，探进那片曾经令她颤栗又兴奋的领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万字更新掉落准备，感谢小天使的一路陪伴，希望接下来的路我们也可以一起走下去呀~ 我是个甜文作者，一定____（这是一道填空题） 老规矩，V章第一章 24小时内发红包嗷~ 最后，贴两个预收- -《掌中云雀[重生]》-破镜重圆 靳言箫二十二岁生日这天，女朋友亲手为她做了一个蛋糕，这是她求了多年的温暖。 但裹着糖衣的甜蜜也许是毒性最强的毒药。 眩晕袭来，那个让她爱到发疯的人目光冰冷：“你的记忆会退回到认识我之前，我们之间的错误，从此烟消云散。” 她可以不要一切，却不能失去那些视若珍宝的回忆，但任凭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苦苦哀求，对方都无动于衷，终于，黑暗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吞噬。 - 云雀歌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靳言箫的成人礼上醉酒，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从此，她被那个小她六岁的孩子困在身边，不许离开半步。 靳言箫是个天才，十八岁就完成大学学业，二十岁就将亲姐姐靳言笙逐出公司，迫使对方远走国外。 而云雀歌，曾经是靳言笙最好的朋友，如今，却是她妹妹笼中的云丝雀。 她在靳言箫身边四年，是情人，也是最贴身的秘书，但不管是哪种身份，她都绝不甘心当别人的掌中之物。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即便夺走靳言箫的全部，都不足以弥补她失去的骄傲。 可消抹记忆的特效药似乎出了一些问题，靳言箫的记忆退回到十六岁，却还认识她，性格也变成个软糯的小姑娘。 靳言箫蹲在云雀歌家门口，小小一只，仰起脸，可怜巴巴，“云雀姐姐，我没有地方去，你可以收留我吗？” - 靳言箫重生了，在记忆消失前一秒，重生回吃下蛋糕之前。这一次，她要带着云雀歌想让她失去的记忆，让云雀歌知道，从前不曾告诉过她的那些事，更想让她知道，她有多爱她。 天才且隐忍的年下小狼攻x善良且强大的年上白兔受 -《我磕的cp必须复活》-女团选拔小甜饼 文案太长就不放了，不如戳专栏看看叭~ 第21章 穆青染没有再挣扎, 推拒，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像一汪激不起涟漪的死水。 禾沐的眼中的期待迅速下坠, 犹如几十楼高的电梯陡然失控，整个心脏被揪住, 难以呼吸。 是不是几年前的初吻，其实也是这样？ 还是说每一次穆青染都只是被动地接受着。 禾沐头顶的神经阵阵发痛, 过往每一次接触, 她心中只有巨大的悸动和欢喜，根本无暇分心记住这些。 如果过去她以为在一起的日子都只是一厢情愿, 那现在的重逢, 也太可悲了。 “我对你没兴趣了，走吧。”禾沐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穆青染如何, 转身回到卧室，关上门，将自己扔在床上。 暖风源源不断送着，却怎么都驱不散屋子里的湿冷。 禾沐抱着胳膊，缩成一团。 如果早知道南方的天气这样难熬, 就不该来的。 玄关, 壁灯昏黄。 穆青染原本薄薄一片的唇瓣变得饱满鲜红, 水光点点, 晶莹，润泽，又暧丨昧。 她靠在墙上，半刻没有动作，许久, 光洁脖颈上若有似无的细小喉结滚动一下，站直身子，拉开门，重新隐没在萧索的秋夜中。 进门，出门，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语。 * 禾沐踏进公司，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坐到工位上。 虽说她不用打卡，但大部分时间只要没有突发状况，都还是会准点来公司。 于她而言，如果不遵守基本的时间观念，那在很多事情上都会找借口无法自律。连基本的自律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跑得更快。 “沐沐总早上好。”前台笑得像朵太阳花。 禾沐毫不吝啬地回了一个笑。 但下一秒，茶水间出来一个人，对上视线，她立刻敛去脸上的笑容，移开目光，脚下步速加快，径直越过那个人，视如空气。 穆青染端着黑色的马克杯站在茶水间门口，视线跟着禾沐的背影走了一段，似是在揣摩，又似是包裹着别的什么情绪，短暂失焦。 “穆总，我正准备去找你，这里有个文件需要签字。”财务总监苏黎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顺便报备道，“有笔账款客户公司一直拖着，已经很久了，我打算今天亲自去一趟。” “嗯。”穆青染将手里的杯子暂放在手边摆放绿植的矮几上，扫一眼文件，托在手上签了字，交还给苏黎。 她只在乎效率，不必非得拿回办公室签。 苏黎又说：“对了，禾总说她会跟我一起去，其实……” 她欲言又止。 穆青染眼皮轻抬，微露疑惑。 苏黎继续道：“其实我最近都在反思，禾总第一天来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以前我总是自我感动，以为只要自己顶住压力，就能帮助穆总达成目标，忽略了公司运作要保持系统平衡，也是因为这样，KM之前才会出现那样的危机。” 穆青染不由将视线转向禾沐办公室的方向，答道：“我知道了，等我安排一下时间，一起开个会。” “嗯，那穆总先去忙吧，我去一趟禾总办公室。”苏黎冲老板笑着点了一下头，抱着文件离开。 穆青染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几下马克杯的杯柄，往办公室走去。 * 苏黎跟禾沐一起下楼，司机已经站在车门口，等禾沐走近，便打开车门，用手护住她的头，待她上车后，力道恰好地关上门。 随后，又绕到另一侧，帮苏黎打开车门。 苏黎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恭敬的服务，感觉有些奇妙。 她坐上总监级别的职位，比同年级的人快很多。但毕竟是工薪阶层，即便是出行打个专车，司机也只是态度好一些，和这种感觉完全不同。 她不由地生出对另一个阶层的渴望。 禾沐不经意一瞥，从苏黎眼中看出些什么，问道：“苏总监觉得这辆车怎么样？” 苏黎不清楚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说：“是很多人用一辈子的积蓄，甚至用几辈子的积蓄，可能都买不起的。” 禾沐笑道：“不光是买不起哦。” 苏黎讶然。 禾沐继续说：“比起车本身，保养的开销、维修的费用、请司机的薪酬，这些持续的消耗是更加高昂的开销。否则这辆车就只能在车库里落灰。所以当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不断去争取更多，钱永远是赚不完的。” 苏黎不解禾总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姐姐告诉我，永远要寻找有欲望的人一起做事。”禾沐说，“苏总监应该也不会满足于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吧。” 苏黎被看穿心思，脸上浮出尴尬的红色。 禾沐道：“其实现在我挺喜欢苏总监的了。任何一个努力靠双手吃饭的人，都值得尊重。钱是个好东西，只有没拥有过的人才会用‘知足常乐’四个字安慰自己。” 苏黎讶异于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想想也很正常，有钱人家的孩子，眼界本来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宽广很多，毕竟，他们从出生之时起，就坐在巨人的肩膀上。 这个社会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不知道禾沐是不是又一次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公平从来都不是平均分配，而是聪明又努力的人能多分一杯羹，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成为人上人。” 苏黎被这句话触动，眼中燃起几簇火苗。 “苏总监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禾沐倏然问道。 苏黎想了想，说：“我的想法很普通，就是想升职加薪，对自己好一点。每个月能给爸妈多一点生活费。再进一步或许实现衣服自由，口红自由，最好还能包包自由。过年回家的时候，让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到，女人靠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 禾沐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还可以更有梦想一些。” “什么？”苏黎不解。 此时，汽车停在一幢高楼下。 禾沐笑了笑，“这个问题等下次再说，现在该去做正事了。” 虽说第一次见面她挑过苏黎的刺，但接触下来，她发现苏黎有自己独特的闪光之处，或许，一年之后可以收到自己麾下。 禾沐和苏黎走进大厦，乘上电梯，来到25楼。 跃动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你好。”苏黎自报家门，“我是KM的财务总监苏黎，请问王总在吗？” 前台大约是受过什么指令，不假思索就给出否定的答案。 禾沐手肘撑到台子上，眯着笑眼说：“那王总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 前台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盯得心里发烫，大脑空白了一阵，才回过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禾沐挑眉：“自己公司的老总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你这个前台当的不合格哦。” 前台被揶揄一句后，表情十分不自在，改口道：“我们王总去出差了。过两天才会回来。” “既然王总去出差了，那我就找张总。”禾沐说，“不会那么巧两个人一起去出差吧。” 前台顿了顿，回答：“张总今天去客户公司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禾沐嘟嘟嘴，“那钱总呢？” “钱总……”前台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该编什么样的理由，“钱总家里有事，今天不来公司了。” 禾沐知道对方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不戳穿，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等到哪个算哪个。” 前台说：“今天真的没有老总来公司，要不你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禾沐唇角勾起，指指自己，“你看看我，像什么？” 前台愣了一下，“像一个明星？” 禾沐摆摆食指，“不，我一个老收账人了，下次麻烦编理由也编个有新意点的，我还能当故事听听。” 前台的脸一下变红，强撑着道：“我骗……我骗你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们公司赖着不想给钱了。”禾沐笑着说，“都是打工的，我也理解你。没关系，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今天等不到，我就明天接着来，我就不信你们三个老总公司都不要了。” 她这话就是随口吓吓人，她的时间宝贵，可不会随便浪费。 “这……”前台还想挣扎，但对方不再看她，显然没有再费口舌的意思。 禾沐取下肩膀上的双肩包。 苏黎认识这个奢侈品牌，一个包顶她几月的工资。但看清包里装的东西，大跌眼镜。 禾沐掏出两个小马扎，放到地上，拍拍其中一个，“苏总监坐，站久了腿麻。” 平时客户欠的应收款，都应该是公司专门的应收员处理，但这笔数额巨大，应收部门又实在是收不上来款，苏黎才决定亲自登门，本意只是跟对方老总沟通一下，施加一些压力，完全没想过用这种方式。 禾沐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说道：“不要脸的老板呢，就只能被更不要脸的人制裁。我们让这儿的员工感受一下他们的老板有多缩头乌龟，说不定还能挖几个人走，今天一天就当是休假了。比海滩是差了点。” 苏黎眨眨眼睛，只能跟着坐下。 禾沐对前台说：“麻烦你告诉你们老总，我的时间很贵，要是他让我等太久呢，我就让他把这些时间本来应该产生的价值也一起吐出来。” 前台无奈，只好到一边角落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压低声音道：“王总，KM的人坐到咱们门口不肯走了。” ——“这么点小事还用向我汇报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人，想耗就让他们耗着吧。” “但是……”前台犹豫着说，“这回来的好像是他们很高级别的负责人。” 她把那个漂亮女人的话复述了一遍，一个字都不敢差。 作为公司前台，每天见到很多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禾沐知道这样坐在他们公司门口无济于事，要是有用，也不会拖欠这么久。 她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动静闹大，做给那些其他拖欠KM账款的公司看，如果一定要耍无赖。那她会更无赖。 这家科技公司主体业务是运动app，跟KM的合作项目是做用户画像，通过分析职业，喜好，消费偏好等等要素，推出定制化服务，提高用户粘性。 而这款app已经开发出两年，有一定的用户群，已经开始扭亏为盈，显然有能力偿付KM的相关款项。 这家公司的许多甲方客户都和禾氏集团有业务往来，禾沐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然后再以集团的名义，通知公司的老总。 她可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以强欺弱。 否则还怎么碰瓷。 禾沐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气定神闲，一边用耳机听着最近的热点新闻，一边回复一些不太重要的琐碎邮件。 苏黎的定力显然差点儿，脸皮也没有那么厚，每每有人过来，都会不自觉低下头。 到了中午饭点儿，公司进进出出的人多了一些，每一个看到和睦的人，无一不是满眼惊艳。 只是倾城美女坐小马扎的场景诡异了些。 其中，有好奇的人开始询问前台，这美女坐在门口是想干什么？ 前台也不好说是公司老总不给人家钱，含混着让同事赶紧去吃饭。 直到许多人陆陆续续吃饭回来，门口那两个小姐姐还坐在那里，莫名有点儿像农民工讨薪。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很快，有人猜出这两个人的来意，开始嘀嘀咕咕，互相讨论起来。 苏黎如坐针毡，小声对和睦说：“禾总，咱们要不下去转一圈儿，等人少一点儿再上来。” “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看到，一个人传十个人，很快，圈子里就会知道跃动科技欠KM的钱，而KM也不会坐以待毙，投资人亲自上门要债。”禾沐淡淡道，“现在打退堂鼓，之前浪费的时间可就讨不回来了。” 苏黎只好安慰自己，有钱大小姐都不觉得丢人，她一个打工的，有什么好丢人的。 但被那么多人围观，苏黎还是忍不住脚趾抠地，对禾沐由衷地升起了敬佩之意。 下午三点，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进公司。 他看到和睦的第一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被美貌迷了眼，险些忘记对方是来讨债的。 前台迎过去，小声说：“王总，这两位就是KM的……” 不等对方说完，王泽如梦初醒，想到之前接到的电话，赶忙说：“请两位到我的办公室去，泡两杯茶。” “好的，王总。”前台没有多问，按吩咐照做。 禾沐走进办公室，气场陡然转变，目光凌厉，勾唇道：“王总还真是贵人事忙。” 王泽打了个手势，请人落座，赔着笑说：“我们小本买卖，很多事情都得老板亲自去做，也不知道禾总会大驾光临，没能及时接待，还请禾总谅解。” “王总也不必跟我在这儿编瞎话，都是明白人，我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贵司能尽快履行交易承诺，偿清拖欠账款。咱们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禾总，这钱我们肯定是会给的，但你也知道，咱们做互联网的，都是需要前期大笔投入，几年后才能开始盈利，我们最近手头实在是……” 王总有些为难。 “我当然理解。”禾沐笑笑。 王泽松了口气，“果然，小姑娘耳根子还是软的。” “所以，这就是王总把风险转嫁到KM的理由？”禾沐眼神变得锐利。 王泽登时惊出一身汗。 禾沐继续道：“我听说贵司最近新融到一笔资。你的公司要发展，我们公司也要发展不是？王总觉得呢？” 男人刚要开口说话，禾沐又说：“哪家机构，哪个经理，投了多少钱，我都一清二楚。王总如果非要说公司账面上没钱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做实了这个理由。” 听到对方的威胁，王泽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所以，”禾沐说，“在我耐心耗尽之前，王总，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泽松口道：“我下周就叫财务打款。” 禾沐倏然笑出声，“王总觉得我今天亲自来是为什么？是像普通职员那样来当孙子开空头支票的？” 明明小姑娘在笑，王泽却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我今天亲自来，就是一定要拿到这笔钱，我不管王总想什么办法，下班之前，这笔钱必须到我们公司账上。”禾沐声线微沉，“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王泽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也和许多业界大佬打过交道，这小姑娘的气场，竟比许多男人都要强。 禾沐抬起手，食指轻轻叩击表盘，“王总，没多少时间了。” 王泽犹豫再三，咬咬牙，拿起办公室座机，跟财务总监交代了一声。 拖欠账款无非是为了减轻现金流的负担，可以有钱开展更多的业务，根本目的是为了迅速扩张，但若是因此得罪了禾氏集团，那就是得不偿失。这点判断他还是有的。 十分钟之后。苏黎便接到下属信息，附到禾沐耳边说：“到账了。” 禾沐唇角划出一个弧度，意味深长，“你看，贵司这办事效率不是挺高的吗？” 王总不自然地干笑两声，“我们这也是拆东墙补西墙，还请禾总以后多多照拂。” “照拂不照拂的，那是以后的事。”禾沐说，“我们还是先解决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还有什么问题？”王泽莫名有点慌。 “从我到达这个楼层，到现在，过去了五个小时零八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本来应该可以处理五间公司的事情。按照普通高管的工资标准，换算成时薪，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禾沐的视线落到壁柜里的一瓶XO上，“王总赔我一瓶酒，不过分吧。” 作为一个爱酒成痴的人，钱都是次要的。那瓶酒王泽珍藏了很久，自己都舍不得喝。 但心疼归心疼，对方身份摆在那儿，他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禾沐当然是知道这一点才拿了那瓶酒。对于无赖，这点小惩罚算轻的了。 从跃动科技出来，苏黎不禁感叹：“禾总，今天我真是彻底颠覆了对你的印象。” 禾沐轻笑：“我知道，你一定没想到我原来可以这么不要脸。” 苏黎摇头，“我可没这么觉得。” 禾沐：“你脸上就是这么写的。” 苏黎实话实说：“如果是我来，可能不会做不到像底层员工那样死皮赖脸地等着对方老总出现了。” “其实职位高与职位低，做事的方式如何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你是个总监，人家不想见你，躲着走的方式可以有100种。”禾沐说，“而且人家老总都跟你耍无赖了，区区一个总监算什么？” 苏黎说不出话。 禾沐无所谓道：“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帮旗下的烂账企业追应收货款，起初的确是要脸的。但是后来发现，脸皮能当饭吃吗？大多数人不能成功，就输在要脸。” 苏黎完全想不到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还做过自己过去觉得有点没尊严的工作。 从名牌大学毕业的她，周围都是天之骄子，怎么都不可能拉下脸皮干那种民工的活。 禾沐有意提点，话便多说了一些：“大家都说金钱有铜臭味，但还不是整天都想着怎么多赚一点钱。有时候，一分钱就能压垮一个公司，不管是什么身份，就要对金钱抱有敬畏之心。该属于自己的。哪怕是一分钱都得要回来。否则，金钱会抛弃你的。” 苏黎有些意外，她以为这种富人家的孩子根本不会在意钱，没想到吃起苦来，比她还能忍，对钱计较起来，比她更认真。 禾沐俏皮一笑，“是不是觉得对我的崇拜有如涛涛江水奔流不绝了。” 苏黎失笑：“是我觉得输给你这样的情敌心服口服。”状态轻松下来，她忍不住就开起了玩笑。 禾沐听到情敌两个字，脸色沉了一下。但不是因为苏黎。 苏黎反应很快，联想到上次在电话里禾沐说不喜欢穆青染，但还是去救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比她想象的要更复杂。 苏黎转移话题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但禾总能不能赏光让我请你吃顿答谢宴？毕竟今天能要回来钱，算是帮了我这个财务总监很大一个忙。” 禾沐很自然地接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听说南城的麻辣兔头很好吃。” 苏黎条件反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禾沐脸色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苏总监是在跟我卖萌吗？” 苏黎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哪配在你面前卖萌！” 脱开工作状态，两人相处很轻松，随意着一起去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经过这一天跟禾沐的相处，苏黎突然感觉人生奋斗的意义不再是过去那样虚无缥缈的了。对于“骄傲”这两个字，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骄傲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通过对别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任何外在的东西。 小禾总真的教会了她很重要的东西。 * KM的小会议室里，穆青染和苏黎面对面坐着，等待第三个人的到来。 空气过于安静，苏黎忍不住出声打破沉寂：“其实禾总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一点也不像那个年纪的小孩。” 穆青染难得玩笑道：“我还以为苏总监会对我忠心不二。” 苏黎面上一惊，立刻表衷心道：“我当然对穆总忠心不二！” 穆青染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马上要被禾总收买了。” 苏黎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冒出一句：“你和禾总之间还分个你我吗？” 此时，禾沐正巧到场，轻蔑笑道：“穆总听到这话可不会开心。” 她走到苏黎旁边落座，手随意搭到苏黎的椅背上，觑着穆青染的眼睛，“我们不仅要分你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你死我活呢。” 穆青染视线向下扫了一下，说：“禾总人缘很好。” 禾沐冷淡道：“我是来开会的，不是来和穆总闲聊的。” 苏黎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气氛很奇怪，不敢再轻易开口乱说话。 …… 会议一结束，禾沐就起身走人，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一个表情。 整个会议的气氛冰冷而诡异，虽说问题都说清楚了，但两个人明显有意针锋相对。 苏黎站起来，踌躇片刻，忍不住开口：“穆总，我觉得禾总只是有时候嘴上逞强，相处下来，是个很真诚的人。” 穆青染目光微诧，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苏黎彻底改观，甚至一而再帮她说话。 她开始有点好奇禾沐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有人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苏黎说完这句话，便欠一下身，走出会议室。 这几年来她默默看着穆青染，真心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那么孤独。 穆青染无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手腕，意识到那里是空的，便又收回手，起身出去。 * 禾沐按了一下电梯，原本快要完全关上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她看到里面的人，脸色顿时黑下来。 冤家路窄，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好地诠释了她和穆青染的现状。 不进去显得太刻意。 禾沐视若无睹地走进电梯，抱臂站在离穆青染身后一米远的对角，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下午大成集团的人会过来开会，不是什么重要的会。”穆青染说。 说话的时候目视前方，没有转身。 禾沐进公司以来，大会小会都不落下，比项目负责人还积极。 所以她顺口问一句。 禾沐当有只蚊子在嗡嗡，没有说话。 空气凝滞。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呵，女人，诱惑对我是没用的，我只想专心搞事业。 二更在码了。 ps.我超勤快，不要养肥我~[奶凶警告.jpg] 感谢在2020-12-22 00:10:09~2020-12-23 00:2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许佳琪你信不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此时正值饭点, 电梯下行一层，许多人涌进来。 穆青染自然而然向后退。 又下了两层，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多, 空间不断压缩，穆青染退到旁边。 禾沐鼻尖嗅到熟悉的属于穆青染的香味, 没有贪恋，别开脸, 去呼吸另一边的空气。 电梯里的人像挤在蒸锅里的大螃蟹, 肢体互相碰触。 禾沐感到手背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触感细腻, 不用看也知道, 是蹭到了穆青染的手背。 心上有一丝异样划过。 她眉心微蹙，将手放进兜里，率先发难, “电梯那么大的位置，穆总偏偏要往我身边凑吗？” 穆青染看她一眼，说：“电梯马上就到，禾总反应太大了。” 禾沐嗤笑一声，“电梯上遇到揩油的, 反应能不大吗？” 碰巧, 说完这句话, 一楼到了。 电梯罐头里的沙丁鱼们终于得到解脱, 迫不及待地往外逃。 禾沐也没有再搭理穆青染，跟着人流出去。 她走在前面，不禁想，穆青染中午一般都不下楼吃东西，那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但穆青染此刻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回头又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自言自语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禾沐走在写字楼旁边的餐饮一条街上，穿着工作装的白领们形色匆匆，离写字楼最近的几家快餐店都坐得满满当当，进去晚的人总逃不开端着餐盘找位置坐的窘况。 禾沐其实不饿，她只是突然想感受一下热闹的烟火气。 穿过一整条街，街尾的店铺没有那么火爆，老板甚至还要在门口招揽客人。 一家米线店的老板娘笑容满面，用蜀地方言热情招呼道：“妹妹，来吃米线，我家的脑花米线特别香！” 禾沐知道南方人喜欢在火锅里涮脑花，但是把脑花煮在米线里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或许是天性使然，她总喜欢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 “好啊！”禾沐走进去。 店面很干净，桌面上没有半点油污，老板和老板娘也都戴着口罩，身上的围裙虽然有些褪色，但收拾得整洁干净。 禾沐坐在小方桌上，有点怀念起大学的时光，那时候，学校门口的餐馆很多，一到傍晚，就热闹非凡。 烧烤店和大排档的桌子都摆在外面，有时候一连几桌的同学都相互认识，聊开心了就拼个桌，彼此没有那么多防备。 禾沐从小就招人喜欢，说是团宠也不为过，舍友很喜欢主动给她投喂好吃的，说看她吃东西特别有食欲。 她根本不需要主动去交朋友，也会有很多人围在身边，唯一贴过的冷屁股，只有穆青染。 穆青染从大学到研究生，都在A大就读，所以禾沐没有像哥哥姐姐一样出国，而是报了穆青染的大学，以为这样就能跟她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但是大部分时候，穆青染都说在忙，所以哪怕在一个学校，她们也没有经常见面。 不过，她总是逮着时间就去穆青染的班上蹭课，蹭到她周围的同学都知道穆青染有个叫禾沐的妹妹。 禾沐很想介绍自己的舍友给穆青染认识，直到大一第一学期末，好说歹说，才央着穆青染跟她同宿舍的舍友吃了一回饭。 是火锅。 舍友里有南方的同学，点菜的时候点了猪脑花。 那是禾沐第一次知道猪脑子可以吃。 起初她很抗拒，但架不住同学盛情邀请，还是尝了一小口，发现还挺好吃的。 于是，她也眨着大眼睛哄穆青染尝一口。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穆青染也会有那么可爱的表情。 她记得很清楚，穆青染看着她筷子上白花花的脑子，满脸拒绝，眉心拱起来像座小山包，她很想摸一摸。 最后，穆青染还是吃了。 而她，自此以后就喜欢上了脑花，不是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禾沐察觉到自己的走神，收回思绪，继续进食。 这些年，她越来越像以前的穆青染，习惯了独来独往。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做所有能做的事，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效率最高。 她可以迅速达成目的，然后去做下一件事，不必迁就旁人的时间。 禾沐时常想，穆青染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很讨厌，她做每件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把穆青染拿出来当标尺。 禾沐闭了闭眼睛，再度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人总是喜欢追逐得不到的东西，自己也一定是这样，禾沐想。 再一次遇到穆青染，其实也不过如此，比她漂亮的人……确实没有那么多，但是性格像她那么恶劣的人世界上也不多了吧。 以前是猪油蒙了心，现在是时候放下执念了。 整天想着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出息，就应该像长姐那样专心搞事业。 禾沐吃东西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吃完有点不消化，消了会儿食才回公司。 她想起穆青染在电梯上说的会议，略作思考，没有去旁听。 之前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只是为了更加了解KM的内部架构，现在功课已经做得差不多，就要开始着手制定整改计划。 * 穆青染走出写字楼，拐进旁边的购物中心，径直走进一个腕表店。视线在玻璃柜里扫了一圈，选中一款。 戴着白手套的柜员拿出来放到台面上。 穆青染没有多做犹豫，直接戴到手上，拿了包装盒，结账走人。 整个过程，顶多十分钟。 人总是这样，长时间佩戴的东西突然取下来，总会不习惯，会因此分心。 穆青染是实用派，不会买多余的东西，以至于一直戴着的手表取下来之后，连个替换的都没有。 今天中午，她终于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补上那块空缺。 不想为着那份不习惯而分神。 * 晚上10点。 加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公共办公区域基本不剩什么人。 穆青染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其她灯基本都灭了。禾沐那间门缝里还透着光。 穆青染走过去，驻足片刻，抬手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 穆青染又敲了一遍，依旧没有动静。 她直接转动把手推门，办公桌前的人趴着睡着了。 屋子里暖风很足，这个温度，的确引人昏昏欲睡。 穆青染走过去，想叫醒禾沐，但话未出口，又收了声。 她的视线落在禾沐熟睡的脸上，有些恍神。 禾沐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打了一个激灵，从桌上弹起来，轻哼一声，猛地睁眼。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睡眼还很惺忪，脸蛋也红扑扑的，像个刚长熟的小苹果。 穆青染不动声色地收回不知什么时候伸出去的手，说道：“其她人都走了，我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以为你忘了关灯。” 反常地，解释了一长串话。 禾沐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居然已经10点多了。 办公室里空调吹的她头脑发昏。 但不吹空调，又很冷。 她有点怀念北方的暖气了。 穆青染说：“走吧。” 禾沐本能呛声：“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穆青染：“如果你现在还不想走，那记得锁公司大门。电脑里的资料都很重要。” “我说过不走了吗？”禾沐说，“穆总可要好好锁门，别着急，省得又那么巧合跟我同一部电梯下去。” 说完，将桌上画着线框图的纸质底稿收紧抽屉，合上电脑，起身收拾东西就要走。 “等一下。”穆青染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禾沐态度冷漠。 穆青染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罩，递过去。 禾沐蹙眉，“我又没感冒，为什么要戴口罩？” “你的脸很红。”穆青染说。 禾沐对着手机照了照，的确有点红。但还挺诱惑的。她看了都忍不住要爱上自己。 “穆总让我戴口罩，不会是怕路上有人对我有非分之想吧？”禾沐随口揶揄道。 “是。”穆青染简洁回答。 禾沐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刚刚那一声回答是幻觉吧。 穆青染递口罩的手就那么举着，指节分明，纤细修长。 她也不催促，静静站着。 禾沐上下打量穆青染一眼，实在想不通她是抽了什么风，还是吃错药了。 僵持半刻，禾沐还是接下口罩，撕开包装罩到脸上，凭借着良好的教养，淡淡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穆青染关上办公室的灯，锁好门来到电梯口的时候，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按下电梯门口的按钮，等待之时，不自觉抬起右手，轻轻摩挲腕上的表盘，而后蹙了下眉，将手搭到皮包肩带上，停止刚刚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感谢在2020-12-23 00:20:15~2020-12-23 21:4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朴善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在技术方面, KM一骑绝尘，是国内数一数二拥有绝对竞争优势的数据分析公司。 但正因为这样，存在一个科技公司的通病, 那就是过分注重技术开发，而忽略了客户关系, 不重视销售人员的培养。 要保持技术领先，花大价钱养着顶尖的人才无可厚非, 基于此, KM的人员成本问题短时间很难解决，想要拥有一个健康的现金流, 就要拉大收入支出差额, 节流有点难，只能努力开源。 禾沐经过分析，决定第一步从客户部门着手, 进行结构优化。 现在KM的客户部门，结构太过单一，导致决策缓慢，效率低下，员工斗志也不高昂, 跟随时就能动起来的技术部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她看来, 最大的问题还是团队成员之间信息不能共享, 部门老大总是把决策权紧紧攥在手里, 下面的人即使发现问题，也要层层上报，经过冗长的审批之后，才能做出反应。 现在规模尚且不大，就有这个问题, 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禾沐知道长姐把她派来KM的用意，就是想让她通过真正参与公司运作，去亲自了解什么样的商业模式可以赚钱，什么样的公司有发展前景。这样，长姐才能放心把枫叶投资真正交到她手上。 一个出色的投资人，必须要充分了解自己投资的赛道，知道买什么样的公司能带来丰厚的回报，否则就是在拿巨额资金赌丨博。 禾沐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边将确定下来的思路用电脑软件整理出思维导图，这样能直观地帮助她进行思考。 完成初步方案制定后，她便起身去人事总监办公室进行沟通，完善其中更细节的部分。 电视剧里高大上的总裁、总监说几句话，底下的人好像就什么都能帮他们办好。现实却有可能是人前光鲜亮丽的总裁半夜顶着鸟窝头在电脑前面做PPT。 说的就是禾沐。 早上，禾沐下了电梯，又巧合地看到穆青染走在前面，她快走几步，追上去。 “穆总，今天有时间一起开个会，有些工作需要你的授权才能进推进。”禾沐公事公办道。 穆青染思考片刻，说：“我下午不在公司，早上10点可以么？” 禾沐看看时间，现在是九点三十分。 “我没问题，那麻烦穆总召集一下人事总监和客户部主管。” 说完，故意拖长声音唤了句：“大老板。” “嗯。”穆青染说。 禾沐没有再说别的，表情也十分漠然。 “禾总早。”苏黎正巧从茶水间端着咖啡出来，跟禾沐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总监早。”禾沐莞尔，和面对穆青染的时候判若两人。 “穆总早。”苏黎看到穆青染也跟在后面进来，脱口而出，“穆总禾总是一起来的？” “开什么玩笑。”禾沐回头看了穆青染一眼，话中带刺，“最近总是能碰到穆总，说不定是她跟踪我的。” 穆青染破天荒搭茬道：“如果没记错，是我先到的公司。” “是吗？”禾沐笑意晏晏，“穆总记性本来就不好，说不定是记错了。毕竟十几年的事都记不得，这几分钟的事又怎么能记得清楚呢？你说是不是？” 话里意有所指。 穆青染沉默，越过禾沐，走向办公室。 禾沐本来也没有指望穆青染转性，脸上笑意如旧。 苏黎察觉出端倪，大着胆子问：“禾总，你和穆总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禾沐勾勾唇角，“你去问穆总啊。”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故意。 苏黎实诚地摇摇头，“我可不敢。” 禾沐挑眉，“那问我怎么就敢了？我看着比穆总好欺负？” 苏黎点头。 禾沐横横眉毛，很凶的样子，“你这样是很容易被穿小鞋的。” 苏黎“噗嗤”笑出来，“禾总你好可爱。” 禾沐：“……” 她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平易近人了。 苏黎笑着说：“我相信禾总这么正直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我。” 毕竟她们曾经成为过情敌，禾沐都没因此给她穿小鞋。 “我以前没发现，苏总监给人戴高帽子的本事还挺厉害。”禾沐打趣了一句，便也打算抬脚离开。 “对了，”她回头，“10:00我要跟穆总开个会，苏总监也来吧。” “好。”苏黎应道。 10点整。 与会的相关人员都已到位，坐在大会议室里的长桌上。 参加此次会议的除了禾沐和穆青染，还有三个高管——人事总监徐琳、财务总监苏黎、客户经理李斌。 禾沐双手相握放在桌上，第一个开口：“我这次叫大家来开会，主要是想讨论一下客户部人员架构问题。目前，KM的客户部门统归客户经理李斌管理。” 被提到名字的男人不自觉挺直身子，耳朵也稍稍往禾沐这边偏了偏。 “直接面向于客户的销售和服务人员需要很高的灵活度和临场应变能力，所以现在很多企业都会进行改革，在规则内，给前线员工高度的决策权。”禾沐没有直接点明现有结构不合理，要向下放权。 但她相信，在场没有听不出来的。 客户经理李斌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禾沐继续说：“虽然KM现在客户部只有20多个人，但既然枫叶投资入场了，就不能再老牛拉慢车。今年的目标是快速扩大规模，上市融资。” 她停下来，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弯唇，“光我有这样的想法不行，还需要大家一起战斗。” 人事总监徐琳知道她的意思，递话头道：“禾总有什么好的想法？” 人事总监是在座众人中年纪最大的，三十五岁，眉目温润，头发盘在脑后，很有气质。 禾沐按动手中的遥控器，会议室墙上的电子屏里出现一张组织架构图，“我想将客户部分成三支并行的团队，在客户经理之外另设立交付经理和方案经理。客户经理负责维护客户关系，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给技术部门下需求；交付经理负责执行和落实，需要训练出一支有韧性的团队；方案经理领导的团队则负责主动提出创意，事事想在客户前面，提高整个公司的核心竞争力。” 她顿了顿，给其他人留出反应的时间。 “客户经理重渠道，方案经理重产品，交付经理保后勤，整体提高作战能力。” 禾沐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确认他们都没有疑惑，才又继续道：“这套管理架构是被许多大企业检验过的，我在这个大的基础上，结合KM的实际情况做了一套方案，大家可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讨论。” 会议桌上几人的视线都落在屏幕上。 禾沐边放页面简洁的PPT，边讲解思路和原因，以及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放完最后一页，李斌第一个开口：“禾总的意思是，要将我的决策管理权分出去？” 原本这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做主，听这的意思，分明是要削弱他的权力。 一个刚来的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就乱搞一通，让他极是恼火。 禾沐反问：“原来我要提高整个团队的作战能力的想法，在李经理眼里，是分你的权？” “现在这个团队是我从公司创立之初开始培养，一点一点跟着我成长起来的，我并不觉得现在的架构有任何问题。”李斌说，“禾总一来就要进行这样的改革，会让我怀疑你是要打压公司元老，培植自己的势力。” 虽说禾沐是投资人派来的，但KM的总裁毕竟还是穆青染，他不信穆总会任由一个小女孩儿随意对管理人员进行大调整。 禾沐静静凝视对面的男人，好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不是被他这话噎到了，而是觉得他有点蠢。 李斌见小女孩儿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穆青染将一切看在眼里，迟迟没有表态。 公司进入稳步发展之后，她其实早就有意对客户部门做出整顿，但因为主要重心都在技术研发部门，而改革又面临着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处理那些问题十分浪费时间，就迟迟没有开始。 刚刚看到禾沐做的方案，有一些惊讶。 禾沐不只是提出一个构想，还拟定了人员具体如何分配，制定出详细可行的业绩考核标准，奖惩制度。 另外两个经理的人选也有推荐，一个是公司内部职员，另外一个是其他公司的，穆青染听别人举荐过。 禾沐来KM还不到一个月，就能深入到这个程度。 几年前的那个小孩在她脑海中都快有点模糊了。 她很好奇禾沐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一旁，同为打工人的苏黎其实也是认同禾沐的。 她跟客户部有几个同事私交还不错，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们吐槽过，说她们老大有点大男子主义，独断专行。平时请客吃饭是挺大方的，但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须要向他汇报，由他批准才能去做。 之前有一个同事跟客户对接的时候遇到突发状况，只能先斩后奏，明明那件事情处理得很好，却还是被李斌在部门会议上一顿狠批，搞得那个同事最后愤而辞职。 客户部的人都说李斌有点像古时候的土皇帝。 但他们也就只敢下了班私下说说，毕竟李斌在公司那么多年了，资历很深，谁也不敢惹他。 而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底下人做事束手束脚，遇到紧急情况谁也不敢做决断担责任，很多事情都会错失最佳的反应时机。 会议室安静了两分钟，禾沐终于开口：“李经理一上来就说我打压你，我倒是想问问，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拍戏的？以为自己是什么，跟着皇帝创朝的藩王吗？” 李斌愣了一下，脸色霎时铁青，“我只是说我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很多，禾总这样，会伤了我的心。” 禾沐笑出声，“刚才拍权谋剧，现在又走琼瑶风格了？” “你……”李斌气得说不出话。 禾沐的目的也不是跟他吵架，耐心解释：“我提出这样整改方案，并不是对你有意见，更不是意图拉帮结派。公司想要快速发展，就要像打仗一样，谁发现敌方的炮火，谁就要迅速调集军队往上冲。” “如果还像从前一样，遇事层层审批，等着一个人拍板，底下的人没有充分的决策权，等集齐人手冲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李斌自知辩论不过，索性看向穆青染，“穆总，从公司成立之初我就跟着你，当时再苦再难，咱们都是一起挺过来的。如果真的按照禾总说的做，我从情感上就接受不了。” 许多公司都有这样的问题，成立的时候，大家斗志昂扬，一心只想赶紧把公司做大做强，但随着公司发展，有些人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掉队，也不愿意主动学习，接受新思想，依然会抱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想法，自诩为公司元老。 如果公司的创始人狠不下心，调整人员，就会错失很多机会。 禾沐知道穆青染在这件事上为难，对她没什么指望。 “李经理恐怕找错了对象。”禾沐语气强硬几分，“我想，作为投资人，我的话语权在这里最大。” 太A了！ 苏黎表面乖巧开会，心里疯狂尖叫。 她对禾沐的崇拜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已经自动忽略禾沐是前情敌还比自己小几岁的事实。 李斌手上握有一些原始股，公司向来没有人跟他对着干，霸道惯了。 而且，他自认为对KM的发展居功至伟，如果是个资历深的投资人就罢了，一个初出茅庐靠着家里的小姑娘，没资格这样跟他说话。 李斌冷哼道：“家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公司运作不是儿戏，大小姐如果想过家家，也不该拿KM开玩笑。” “过家家？”禾沐笑着摇摇头，“我就是真过家家，也会找配得上的人，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本钱跟我过家家？” 她既没有说会降他的职，也没有说会减少应有的工资待遇，他就这样跳脚，在她看来，又蠢又好笑。 她这些年是从底层轮岗轮上来的，和很多不同的人共事过，多少知道点李斌心里的想法，无非是觉得KM离开他转不了，才会这么嚣张。 但事实上，没有哪个公司离开谁就转不动的。相反，一个人再有能力，也离不开适配平台的资源支持，否则就是一个没用的齿轮，只能被丢在角落里，默默生锈。 除非，自己造一台机器。 想嚣张，首先得有嚣张的资本。 像穆青染这样。 刚提出方案就出现阻碍，禾沐也不着急，她早就想到架构改革不会这么顺利。 本来她就是空降兵，再加上会触及到许多原始成员的利益，有人对她意见大是必然的事。 不过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在李斌看来，他手上握有大把的客户资源，是KM不可或缺的人，即便是大老板，也应该给他几分面子。 他被那抹不屑的笑激怒，嘲讽道：“果然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 穆青染终于开口，看不出喜怒，“是不是需要有人提醒李经理，现在是在开会，你的老板还坐在这里。” “穆总，难道你也想过河拆桥吗？”李斌语气像是质问。 “李经理如果觉得委屈，现在就可以递辞呈。手里的股份KM会以约定价格回购。” 穆青染视线转向人事总监徐琳，“接下来的方案落实，麻烦徐总监协助禾总。” 说完公事，又看回李斌，沉下眸子：“禾总的身份，还轮不到你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穆霸总：我的小孩只能我欺负。 禾三木：闭嘴吧，我只想搞事业。 今天一更嗷~ 感谢在2020-12-23 21:42:05~2020-12-24 17: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孤雅难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雅难明、无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李斌没有想到穆青染会这样帮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说话, 他以为他们该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一时间，空气如凝固般安静。 气氛微妙而吊诡。 良久，李斌开口：“穆总, 咱们公司从创立到现在，都秉持着‘公平本真’的企业文化, 谁有能力谁就有话语权。我以为你不是个以强权压人的人。” 他语气愤愤，“难道现在公司壮大了, 穆总就忘记初心, 可以任由投资人胡乱干预吗？没有平等环境的KM，还是KM吗？” 穆青染看着他, 目光无波无澜, “在KM，的确是有能力的人就有话语权，但李经理是不是过分高估了自己价值？” 李斌眉头紧拧, “三年前，和现在一样，资金周转困难，公司差点破产，当时那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KM, 是我跟穆总一起共度难关, 战斗到最后。我多少次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 才拉来救命的单子。穆总都忘了么？” 穆青染道：“李经理不觉得自己现在太情绪化了么？我相信你在做业务考核的时候, 也不会以谁更苦情作为考量标准。” 李斌声音发沉：“穆总，退一步讲，不说我，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当初一起奋斗过的其他人怎么想？他们恐怕也会觉得被穆总利用过之后, 有朝一日，也会被就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 “原来李经理觉得为公司付出过，有点资历，就可以拿到免死金牌了。”穆青染难得愠怒，“看来我需要纠正一些你的错误想法，你为KM工作，我支付给你薪水，很公平的利益交换。当初选择留下，有多少是为了KM，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李斌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穆青染没有给他机会，起身，“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徐总监会跟你沟通。解约金加上股票回购，这些钱对得起你的付出了。” 李斌和穆青染共事多年，对方真正说重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终于意识到，穆青染是真动怒了。 他本以为自己态度强硬一些，新来的什么禾总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穆青染会说出让他走人的话。 而且，看起来根本不想给他商量的余地。 李斌在KM工作将近五年，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离开，就是赌KM的前景，现在正是势头强劲的时候，他相信以后还会更上一层楼，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走出会议室，他思来想去，来到禾沐办公室，态度软下来。 “禾总，刚刚在会议室是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其实这种意见上的碰撞很常见的不是吗？” 禾沐抬抬眼皮，“所以呢？” 李斌说：“其实将我的部门分成三个团队，也不是不可以。”这是暗示他可以接受禾沐的整改方案，算是退让。 潜台词：他不想走。 禾沐仿佛听不懂的样子，道：“你在离职前能想开，我很高兴。” 李斌不再绕弯子，直说：“禾总，既然我已经做出妥协，你又何必步步紧逼呢？做得太绝对你也没好处不是么？我知道禾总的整改计划不止这一项，如果用清退原始员工这么激进的方法，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禾沐没有接着他的话说，而是笑着问道：“你看不上我这个女投资人，对吧？” 李斌怔了怔，说不出否认的话。 “其实你在穆总手底下工作，也不甘心的吧。” 禾沐年纪摆在那里，论阅历，跟长姐那个年纪的人比是差了一些，但是比同龄人丰富不知道多少，李斌这个人就差在脸上写上看不起女人几个字。 李斌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说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禾沐无意跟他多费口舌，淡淡道：“机会这种东西，多数时候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抓不到了。更何况，我没有剥夺过你的机会。”是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 对待价值观不同的人，禾沐就只想送他一程，断不会因为他态度软下来就改变心意。 李斌有点着急道：“我在公司也算是个老人，如果禾总之后还有什么难办的事。我可以帮你。” 禾沐盯着他看了半晌，弯唇，“你是在告诉我，我要靠着你，才好办事么？”她摇摇头，“我真有点儿佩服你的自信了。” 李斌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油盐不进，皱眉道：“我在公司有忠心的下属，在业界也有人脉，有的是公司想挖我和我的团队，我在KM这些年积累了那么多客户，如果我把他们都带走——” “你大可以试试。”禾沐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我倒是想看看有哪些客户会蠢到因为一个经理而放弃KM，得罪我们禾氏集团。” 李斌霎时出了一层冷汗，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真是上头了，的确，他的人脉再广，也终究是敌不过资本。 而且，这样威胁东家，是大忌。 他感觉禾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禾总。”李斌姿态低了几分，“我就是一时情绪失控，肯定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你就看在我为公司鞠躬尽瘁的份上，当之前是我中了降头，鬼迷心窍，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觉得这世上有后悔药吗？”禾沐哂笑一声，“就算是有，光是有钱人就会抢破了头。又怎么会落到你头上？” 她从来不觉得钱和权是万能的，但没有这些却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禾总，我错了。KM有我许多心血，而且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失去这份工作，父母孩子都要跟我受苦。您是投资人，只要您帮我说两句话，穆总也不会非要我走不可。”李斌恳求道。 禾沐蹙眉，“你这样纠缠，只会继续消耗我的耐心。门在哪儿，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如果李斌真是有骨气的，说完那些话拍桌子就走，她还能敬他是条汉子。 现在摆出这副我弱我有理的样子，只会让她因为时间被浪费而感到暴躁，他在不走，她就想打拳解压了。 李斌仍是不放弃，“禾总，拜托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 禾沐拿起手边一本书，翻开，丝毫没有在听他说话的意思。 对于一个已经跟公司离心的员工，哪怕是真的能力非凡，该决断的时候也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能获得他一时的感激和俯首称臣，但保不准哪天，他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李斌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灰白地走出去。 办公室重新陷入安静后，禾沐靠上椅背，习惯性地按动手里的圆珠笔。 在会议室的时候，穆青染在是维护了她吧。 穆青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她实在是猜不透。 * 穆青染外出办完事之后，其实不必回公司，但不知怎么的，拐错了一个路口，正好是去公司的方向，便继续顺着开下去。 已经快到下班的点，但公司里几乎没有人有收拾东西回家的迹象。 现在是月末，业绩指标加上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很多人都自觉自愿地留下来加班。 禾沐坐在办公桌前，将头枕在椅背颈枕上，闭着眼睛，但不是在睡觉。 她在脑子里飞快梳理接下来的任务。 原定的计划是增加两名经理，但现在，显然要进行更大的调整。 其实一开始就进行这么激进的变动，大概率会引起许多人的猜测和恐慌。 KM毕竟是一个私企，不是什么一纸调令就可以完全不顾职员想法的强硬国企。 现在工作机会很多，跳槽也是家常便饭的事。 李斌能有说那种话的底气，也证明他很自信在客户部是有一定权威的，万一非得来个鱼死网破，把客户部搅出浑水再走，后续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毕竟有些人也不光是为钱工作，工作环境和共同信念也很重要。 为了保持军心稳定，打客户部一巴掌，要再给两颗甜枣才行。 其实现在的结果或许更好，李斌一走，客户经理这个职位空出来，应该有很多人跃跃欲试了。 有竞争才有动力，或许能通过这件事激起客户部的斗志。 她还应该从外面再招几条鲶鱼进来。 禾沐脑袋里想着这些，没有注意到办公室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穆青染站在禾沐办公桌前，没有出声打扰。 禾沐跟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 不仅是妆容上的变化。 早上在会议室里的禾沐，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眉眼中带着自信，还有一些张扬，却不是任性的张扬。 过去那个小孩，好像真的长大了。 而她，未曾参与。 禾沐揉揉脖子，睁开眼睛，坐起来。 正好撞上沐清染的视线。 禾沐愣了一秒，挑挑眉，“穆总这样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我办公室，不会是想着怎么暗杀我吧？” “你做的方案很好。”穆青染说。 “能得到穆总的夸奖，我还真有点儿受宠若惊。”禾沐露出一个明显虚伪的笑，“说起来穆总还真大度啊，能支持我这个让你厌恶的人的工作，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穆青染眼眸深沉，“理性的人，都该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不是吗？” 禾沐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倏然站起身，往前走几步，和穆青染拉近距离，直到两人之间不足一拳，且还在不断步步向前逼近。 穆青染随着禾沐的脚步慢慢后退，目光审视，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禾沐不疾不徐，保持着均匀的步速。 穆青染后背抵到一个什么东西，退无可退。 禾沐也停下脚步，几乎要贴到穆青染身上。 穆青染的视线落到敞开的门上，压低声音道：“我希望禾总也可以公私分——” “穆总这是在期待些什么？”禾沐唇角微勾，笑意若有似无。 她抬起手，从穆青染身后的书架上抽下一本书，转身坐回到办公桌上。 穆青染眼中浮出罕见的懊恼之色。 “穆总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禾沐眸色冰冷，“玩具的新鲜劲过了就不好玩儿了，不值得浪费时间。” 穆青染下颌线条绷紧了一些，藏起眼底的情绪。 走出办公室，右手指尖不自觉抚上左手腕上的表盘。 触感陌生，令她有些烦躁。 有些东西，安静待在那里的时候，你不会分太多心去注意，一旦状态发生改变，便会拉动你的心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得好早喔，明天的更新会晚一些，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样子，梦想总是要有的，说不定就有一万字掉落呢~ 月末了，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你的营养液。 营业艰难，请允许我再贴个预收文案。 接档文-我磕的cp必须复合[女团]-这是一个小甜饼 柠檬娱乐十年前就开始培养练习生，有严格的前后辈带教体系，经慕瑜负责新晋小后辈练习生李诗珉。 许多粉丝磕诗经cp上了头，但自两年前开始，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少。 直到《偶像计划》这档节目横空出世，两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一个镜头里。 经慕瑜是PD，李诗珉是忙内选手。 Cp粉甲：糖太硬，牙疼。 Cp粉乙：她们只是在避嫌，甜！ Cp粉丙：我的cp在哪里，民政局就在哪里。 - 李诗珉年仅十八岁，却已有五年唱跳功底。 因为名字谐音唐朝的李姓秦王，又是全能ACE，原创实力更是吊打其他选手，粉丝都自豪地叫自家小爱豆“秦王”。 她离家的时候，父母声泪俱下，姐姐语重心长，叮嘱她要努力训练，对得起父母砸锅卖铁的牺牲。 节目中，她拼尽全力要站上顶峰，立志给爸爸妈妈买大房子。 等她成为C位，上热搜被人扒出家庭背景，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富三代，姐姐一件衣服比她柜子里的衣服加起来都贵。 一家四口，属她最穷。 李父：女孩子要自力更生。 李母：成年的孩子该学会给家里打钱了。 姐姐：我的钱与她无关。 贫穷小爱豆：说好的血浓于水呢？ 以为自己铁直的贫穷小后辈x只是看起来软萌的严格大前辈 感谢在2020-12-24 17:33:58~2020-12-25 08: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lyalbb、哦 10瓶；鹿人甲、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开完会第二天, 李斌要离开的消息就传开了。 客户部一些从以前就敢怒不敢言的人暗暗欣喜，但也有一部分唯李斌马首是瞻的人陆续私下找人事部门关系要好的同事问原因，得到的回复统统是不清楚。 在大家猜测几天之后, 人事总监徐琳在群里通知客户部同事到大会议室开会。 “相信大家也听说了，客户部前经理李斌很快会离开我们公司。”徐琳说, “我知道李斌在公司的年头比较久，听到这个消息, 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好奇和猜测, 今天咱们关起门来开个闭门会，主要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徐总监, ”一个李斌最亲近的下属说道, “我能问问李经理是为什么离开公司吗？” 徐琳回答道：“跟公司的理念不合，去寻找更好的发展，是很常见的事。” 很模棱两可的答案。 下属继续道：“据我对李经理的了解, 他是把全身心都给了KM，我实在想不出如何的理念不合，导致了他的离开。何况李经理在KM已经发展的很好，何必再浪费时间去熟悉一个陌生的环境？” 徐琳笑了笑，说：“这个问题, 我恐怕要先变成李经理肚子里的蛔虫才能给你答案啊。” 那个下属问出更加犀利的问题：“徐总监, 李经理真的不是因为受到排挤才离开的吗？” 几个他提前打好商量的同事纷纷帮腔追问。 他跟李斌相当于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李斌离开, 他在KM的处境就会变得很艰难。 只能做这最后一搏，寄希望于高层为安抚员工情绪，撤销人事变动。 徐琳反问：“那你觉得我们公司谁会排挤他？” 这个问题问的很微妙，若是回答了就有站队的嫌疑。这绝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会议室陡然变得异常安静。 徐琳继续说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呢，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大家, 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巨大的人事变动，只要大家各行其事，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徐总监，”下属没有放弃，“咱们平时许多客户关系都是李经理在维护，我认为他是咱们公司不可或缺的人。” 徐琳面上依旧笑着，眉目温润，“哦？王明，你这是觉得咱们公司除了穆总之外，还有人可以担得上‘不可或缺’这四个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下属惊慌，“我是说从我进入公司开始就是李经理一路提点，我们客户部发展到今天，李经理的坐镇指挥功不可没。” 徐琳没接这句话，目光扫过其他人，“其他人没有什么想发言的么？” 这种时候，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易开口。 帮李斌说话吧，显然没有什么好处，但说他的不好吧，万一李斌这次没走成，把人得罪了，以后指不定要怎么被穿小鞋。 “既然大家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想说两句。”徐琳声音温婉，却字字柔中带刚，“我相信大家也有感觉，咱们KM这两年发展速度越来越快，我也是从创立之初就来到KM，到现在也有四年多了。” “以前规模小的时候，有些同事的确是每个人都身兼数职，为公司的发展熬过许多个通宵，这些我们不能忘记。但公司也不能容忍有些老员工，仗着自己过去对公司有一些贡献，就做出一些阻碍公司发展的事。” “若是真的有谁，是公司离了就不能正常运作的，那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徐琳浅淡一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那个人哪天生了病或者突发什么意外，难不成我们公司要因此瘫痪不成？” 话说到这里，聪明一点的人已经明白了。李斌离开的根本原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此时此刻要是有人帮他说话，反而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这下，大家更不敢贸然开口，之前那几个给同事帮腔的人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琳扫过众人的表情，知道刚刚的话奏效了，恩威并施道：“我相信大家来公司上班，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挣钱。老板做出很多决策也是为了让公司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让大家挣到更多的钱。KM在薪酬待遇，想必在座各位都很清楚，在南城，没有几家公司比得过。” 但最开始开口的那个下属没有因此打退堂鼓，说道：“如果公司对待老员工是抱着这样的态度，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未来一段时间，在公司年头久的老员工会被陆陆续续请走，给新的人腾地方？” 这话一出，一半的人像是被一语点醒，心中恐慌蔓延。 另一半后进入公司的倒是不怎么担心，反而在心里盘算着这样自己是不是就有更多机会向上爬。 这时，穆青染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会议桌把头落座。 “我应该很少主持客户部门的会议，这一点我要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她开口第一句，便是致歉。 穆青染擅长的领域是技术，相应的，对客户部门的关注也就相对少了一些。她更愿意花时间把技术做到极致，以此作为筹码，来规避那些她不愿意解决的麻烦。 比如人事。 那些酒桌上的妥协低头，都是这些年一点一点被现实磨出来的。 昨天参加会议的几个人，除了李斌之外，应该都不会出去乱说什么。但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公司的人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李斌离开导火索是禾沐提出的方案。 虽说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但人有排外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她这个老板这时候不出来说话，其他人肯定会对禾沐有抵触，方案落实推进的难度也会变得很大。 其实不管员工有什么不满，既定的决策都不会改变，但公司毕竟不是封建王朝，老板可以独断专行，需要给员工排泄情绪的通道。 所以，即便现在手头上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忙，她也还是抽空来参加会议的后半场。这个会议她并没有叫禾沐来参加，本意是让徐琳跟员工先做一次沟通。 但是，她刚坐下，禾沐也来推门进来。 “穆总也在啊。”禾沐风轻云淡地打了声招呼。 她还真不知道穆青染在。 她无意听到了人事总监徐琳召集大家开会的事，想着应该是说李斌离职的事，便也放下手上的事过来了。 在她的理解中，很多时候，员工会对领导产生不满，就是因为没有感受到被重视，双方沟通不及时。 想要让队伍更有凝聚力，管理者应该适时放下身份，用平等、真诚的姿态去倾听员工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有你先摆出愿意去听的态度，对方才会相信你，问题才能得以解决。 既然她是整个改个主导者，就不能躲在后面，应该先跨出第一步，让未来要共事的人感受到她的诚意。 “虽然我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但似乎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场合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禾沐莞尔，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枫叶投资的融资经理禾沐，很高兴未来能和KM的大家共同成长，还请多多关照。” 徐琳笑道：“禾总，现在说起来，我才想到，公司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为禾总准备一个正式的欢迎会，真是不应该。” 虽说这是行政部门的事，但人事行政向来分得不太开，她也应该注意到才对。 “欢迎会就不必了。”禾沐笑着说，“不过既然正巧今天来开这个会，那晚上我就先请客户部门的大家聚个餐。当然，不用有负担，这不是强制性的。如果有事，可以不参加。” “至于想吃什么，大家可以把想法告诉小王。” 行政助理小王平时帮禾沐处理过许多琐碎的小事，很细心也很认真，她对那个小姑娘印象不错。 客户部门目前跟这位禾总的交集并不多，再加上禾沐过分漂亮，大家要么以为她是花瓶，要么以为她一定是不好相处的高冷美女，但从刚刚进来，就一直带着笑容，态度和善，还说要请客吃饭，很多人因此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禾沐很清楚，处理李斌一个人很容易，但随之而来肯定有其他的声音，或怀疑，或不满，这种声音多起来，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 只是再困难，在根本问题上她也不会退让，她要通过这件事让大家看到她改革的决心，让公司的人知道她不是来玩乐的。 而换主管也不是像买棵白菜那么简单，现下首要任务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从李斌手里交接工作。 两相权衡之下，禾沐打算给客户部其他人一个快速晋升通道，不论资历，只要认为自己有能力，就可以竞争客户经理的职位。 她也正好看看谁敢出来接下这个担子，最终能不能胜任是一回事，有没有胆量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真的有年轻员工敢主动出击并且成功扛下来，那就是KM捡到宝了。 基于此，说完聚餐的事，她便简单阐述了客户经理选拔的想法。 听她说完，一些人的关注点转移，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慌，开始盘算怎么能被领导看中，打算搏一把。 禾沐扫一眼会议室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目标算是达成一半，对穆青染说：“穆总，抱歉打断你的会议，请继续吧。” 其实穆青染过来也只是想让员工看到她的态度，该说的，徐琳说了，禾沐也说了。 不必她再浪费口舌。 徐琳似乎看出老板心中所想，便主动接过话头：“大家对目前的工作或者公司发展上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畅所欲言，正好，穆总和禾总都在，还不趁这机会表现一下吗？” 她这话说的很巧妙，一来，是暗示在座各位这一次是很好的机会；二来，也可以做润滑剂，安抚职员情绪；三来，于她自己而言，也是在老板面前的表现。 听到这话，一些平时积极工作却感觉不被赏识的人，大着胆子抓住机会，一个接一个阐述自己对于未来工作上的想法，其中，不乏具有建设性意义的点子。 禾沐不光听着，还会认真给出反馈，丝毫不吝啬褒奖的言辞。 有些老板喜欢靠打压员工来树立权威，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员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加卖力为自己的公司工作，防止员工生出什么不安分的念头。 俗称职场PUA。 但禾沐认为，鼓励比批评更能激起一个人的积极性，没有人会喜欢跟一直否定自己的人打交道，对领导也是一样，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如果能让对方获得成就感，真心为自己做事，何苦逼对方假意逢迎糊弄了事呢？ 穆青染静静凝着禾沐。 禾沐似乎从小就有能快速与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的天赋，和她截然不同。 而现在的禾沐，大概也不会有人能想象到她小时候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模样。 * 在征求过大家的意见后，行政助理定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虽说禾总说不用考虑预算，也提议了一家高档海鲜自助餐厅，但大家还是觉得冬天就应该热热闹闹一起吃火锅。 下班时分，客户部的职员没有拖拉，起身收拾好东西就几个一起结伴，或走路，或拼车，前往吃饭的餐厅。 穆青染这两年很少参加团建聚餐，即便去也基本上结过账之后就提早退场。 这回行政助理过来问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她也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脚步，从包里掏出化妆镜，补了一下口红。 大多数时候，这个化妆镜只是个摆设，她没有经常补妆的习惯。 穆青染走出办公室，禾沐和苏黎正站在走道上说着些什么。 “蹭禾总的车，我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苏黎说。 禾沐：“我没看出你不好意思来。” 苏黎：“干嘛说这种大实话。” 穆青染走过来，“吃饭的餐厅离公司很近。”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禾沐不明所以地看看她，心道：“这是表示距离这么近我还要坐车，讽刺我懒吗？”想到这里，眼中慢慢升起两团火。 “既然目的地相同，麻烦顺便捎我一程，我就不开车了。” 穆青染多解释了一句，“可能会喝酒，不方便。” 禾沐：“我跟穆总很熟？” “那禾总和苏总监很熟？”穆青染反问。 苏黎抖了一下，总感觉今天的穆总有点不太对劲，说话的调调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禾沐：“我跟苏总监熟不熟，关穆总什么事呢？” “禾总可以载苏总监，不能载我，”穆青染眸子中带着探究，“跟我坐一辆车会有负担？” “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负担？我为什么要有负担？”禾沐气得一连蹦出三个问句。 穆青染：“那走吧。” 禾沐：“……” 她实在想不明白，穆青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前两天还避她如蛇蝎，这两天又总往她跟前凑。 要换了别人这样，她都要以为对方暗恋自己。 但穆青染显然不是那个别人。 苏黎站在两个人中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果然，这两个人之间很有问题，说是小情侣闹矛盾吧，好像火丨药味有点重，而且感觉也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黎已经完全变成了禾沐的粉头，偶像的终身大事，就是她的终身大事。 她觉得自己应该扛起这面大旗。 下楼之后，禾沐打算开口让穆青染坐副驾驶，苏黎跟自己坐后排。虽然这不符合职场礼仪，但穆青染私下从来也没给过她面子，她又何必给穆青染面子。 结果苏黎赶在她开口之前，就一溜烟跑到副驾驶，坐进去。 禾沐：“……” 最近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算了，就挨着坐几分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禾沐无所谓地上车。 司机关上禾沐这一侧的车门，到另一侧给穆青染开门。 等到汽车行驶起来，车内只剩吹送暖风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禾总，”苏黎回身，打破沉默，“你之前说想给客户部扩员，我做了一下预算，可以增加3~5个人。” “嗯。”禾沐应了一声，偏头，公式化地对穆青染说，“我看穆总的重心也不在客户部，这点小事，应该不用你批准吧。” 穆青染回看她，“既然我让徐总监协助你，你什么事直接交代她就好，不用走我这里的程序。” 声调平平，表情很淡。 禾沐确信，穆青染不可能暗恋自己。 之前的反常，大概是年纪大了，内分泌失调。 …… 这家火锅店离公司的确很近，她们没说几句话，车就停在餐厅门口。 当然，禾沐也没有想多搭理穆青染的意思。 司机下车为禾沐打开车门，禾沐毫不留恋下了车，若是在以前，哪怕多在穆青染旁边待一秒，都是无比幸福的事。那时候，她身上的香气，令她着迷。 迷到连自己都忘了。 客户部的职员，除了必须要出去跟客户应酬的，大部分都来了。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职员会推掉聚餐，除非是特别不合群的性格。错过一次聚餐，就意味着有可能会出现当天在饭桌上的某个梗自己不知道，第二天大家聊天的时候，会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而且，李斌的事件在前，也没有人再想明面上得罪禾沐。 更何况，禾总和穆总两个大美女都参加，饭好不好吃不重要，吃饭的时候能多看几眼比明星还美的人也值了。 平时可没有谁敢特意往老板身边凑着看。 落座之前，苏黎率先开口道：“穆总，禾总，我能跟你们坐一桌吗？我就是个来蹭饭的，坐其他桌就像座孤岛。” 今天是客户部的聚餐，苏黎是在场唯一一个除了穆青染和禾沐之外，非客户部的员工。 人事总监徐琳本来也要来，但临时家里有事。 禾沐：“谁说我要跟穆总坐在同一桌了？” 苏黎：“你们如果不坐在同一桌，各自往其它桌上一坐，那你跟你们同桌的人不得紧张的消化不良啊？” 禾沐眯眯眼睛，“苏总监就不会消化不良吗？” 苏黎娇羞状，道：“我这不是跟禾总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么！” 穆青染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看起来是真的很熟络，如果没记错，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苏黎还因为禾沐的质问而寻求她的帮助。现在，已经能这么自然地跟禾沐开玩笑。 禾沐摊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怕穆总跟我坐在一桌，会消化不良。毕竟……”说话声音顿住。 苏黎竖起耳朵，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天大八卦。 禾沐继续说：“我比她好看，还年轻，腿还比她长，她该多嫉妒啊。” 苏黎：“……”行吧。 一楼的桌子都是4~6人桌，空间不算大，但很有格调。 总共六张桌子，正好可以容纳客户部的所有人。 禾沐她们坐在一张六人桌上，还空着三个位置。 于是最晚到的三个人，只能被迫和大老板同桌，堪比社畜的最高酷刑。 点单时，苏黎弱弱问道：“我可以点一份猪脑花吗？” 哪怕是南城出生的人，也并不是全都能接受在火锅里涮脑花，比如她的好朋友，所以每次一起吃火锅，都要十分卑微地征求对方同意。 禾沐调侃道：“苏总监怎么这么客气？” 苏黎“嘿嘿”一笑，说：“禾总不是金主嘛！” 听到这话，禾沐和穆青染同时表情一顿，但很快，又各自恢复如常。 她们都知道，此金主非彼金主。 禾沐说：“点两份吧。” 她很清楚地看到，穆青染听到脑花的一瞬间。眉头就拢起来，像个小山包似的，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啊。 但现在，她不会因为觉得可爱，而想要去摸一摸了。 一点也不会。 穆青染蓦地对上禾沐的视线，而后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帘…… 雾霾几乎笼罩帝都的整个冬天，天整日灰蒙蒙的。出门要带三M口罩，才不会被空气中的颗粒物呛得无法呼吸。 现下一月刚过，正是最冷的三九天。 正处于学期末，A大每个专业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都不同，有些专业的外地同学都已经买票回家了，有些专业的同学却还在刷夜复习，以争取在期末考试中能低空飞过。 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如果挂科，就意味着过年在家待不了几天就要提前回学校参加补考，那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于是，为了踏踏实实过个好年，大家都很努力。 图书馆和自习室每天都人满为患，要在7点开门的时候就去占座，才可能有一席之地。 金融系的同学们参加完上午最后一场考试后，终于得以解脱。 而对于禾沐来说，比起结束了全部考试，更高兴的事是：今天宿舍聚餐，穆青染也会来。这是她厚着脸皮吃了许多次闭门羹之后才得来的一颗“糖果”。 研究生宿舍。 穆青染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 她在邮件中添加上附件，检查过一遍内容，发送出去，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希望客户可以尽快确认，打款。 做完这些，穆青染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摘下眼镜，简单收拾了一下，前往禾沐说的那家火锅店。离学校很近，从宿舍走过去，大概15分钟。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东张西望的脑袋。 穆青染还没出声，脑袋的主人就看到她，笑着挥手，“姐姐！” 穆青染步子稍大了一些，“你的同学都到了吗？” 禾沐乖巧点头，“我们也才刚到，怕你找不到，我就想着在门口等等你。” “嗯。”穆青染低低应了一声，“进去吧。” 禾沐跟上穆青染，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很想牵上去。 但是，快碰到的时候，还是将手收回来，攥住衣角。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去牵姐姐的手。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心思，更怕姐姐觉得她粘人。 落座后，禾沐挨个给穆青染介绍自己的舍友。 几个舍友这是第一次见老幺天天挂在嘴边的姐姐，果然如她所说，漂亮得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特别像西方神话世界中的女天神，不容亵渎。 连平时最聒噪的老三都腼腆了许多。 “你们好。”穆青染简单的说了三个字，跟几个人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彼时的她还没有像创立KM之后那样，开始逼迫着自己主动交际。 这是一个大方桌，禾沐跟穆青染挨着坐在一起，拐过去右手边是宿舍的舍长，也是四个人当中的老大，并排坐着宿舍二姐，三姐则坐在禾沐对面。 穆青染手边那侧没有人，椅子上是防尘袋罩住的几人的包。 老大凑到禾沐耳边小声说：“你姐姐的声音好温柔啊，就是气场太足了，我都有点儿不敢多说话，怕吵到她。” 禾沐同样小声回答：“我也不敢。” 听老幺这么说，老大心里平衡多了。 穆青染其实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她连自己宿舍的聚餐都没有怎么参加过，此刻面对的又是一群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更是没什么话说，便安静听着他们说话。 她碗里的食物几乎要堆成小山，都是禾沐放进来的。 禾沐就像一只是什么好东西都要带回来送给主人的小萨摩，哪怕是捡回来一根骨头，也要放到主人的枕头底下。 吃到什么好吃的，也要让穆青染尝尝，生怕她饿着。 桌上一盘粉色的膏状物体一直没有动，拳头大小，看外形，是个脑子。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禾沐和穆青染都没有在火锅里尝试过这种东西，那是宿舍二姐点的，她是蜀西南的人，吃火锅不吃脑花就总感觉少点什么。 不过她也知道其他人不一定能接受，所以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才将猪脑花下进锅里。 “其实你们别看它长成这样，真的很好吃，别把他当什么脑子，就当一块豆腐吃。尝尝呗？”二姐煽动道。 禾沐皱眉：“长成这样，怎么可能当成豆腐。我已经能想到电视剧里变态杀人狂把人的脑壳切开，拿勺子从里面挖脑子吃的画面了。” “打住打住！”老三说，“你是想帮助我减肥，把刚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吗？” 禾沐立刻收了声，她倒是不怕三姐吐出来，她是怕恶心到穆青染。 脑花需要煮的时间有点久，宿舍几个小姑娘笑闹着聊天打发时间，穆青染始终都默默听着，偶尔对上某个舍友的视线，会浅淡地笑一下。 老大扯扯禾沐的袖子，“啊啊啊！染姐姐对我笑了，我好心动！” 禾沐目露凶光，“不许心动！”活像个护食的小奶狗。 等到脑花煮熟，老二还不放弃推销，“你们就给个面子尝一下嘛！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就把头拧下来扔进锅里。” 其他几个人被她逗笑。 老大说：“那行，就为了见证这一幕，我身先士卒。” 老二轻哼：“你可别为了想看我把头拧下来，故意说不好吃。” 老大：“我又不是沐沐。” 禾沐撇撇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说完，还用余光瞟了瞟穆青染，她还是很在意自己在姐姐心里的形象的。 还好，穆青染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老大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小口猪脑花，倏然眼睛一亮。 口感很奇妙，并不像之前以为的又腥又粘糊，反而被火锅煮的很入味，嚼起来有种很独特的风味。 老三狐疑：“你不会是为了骗我吃，故意这样的吧？” 老大：“我发誓，要是骗你，也把头拧下来扔锅里。” 禾沐想到红油锅里飘着两个头的画面，抖了一下。 她凑近穆青染一些，小声说：“我的朋友也不是天天这么不正常的。” 穆青染压下嘴角的弧度，点了一下头。 刚刚禾沐舍友的话莫名戳中她的笑点，但在这么一群小孩儿面前，表现出来又感觉有点奇怪。 在其他两位舍友都纷纷对脑花表达出由衷称赞后，禾沐也架不住起哄，尝了一口。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 习惯使然，她很想让穆青染也尝尝。 “姐姐……” 穆青染似乎一听到禾沐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先一步拒绝：“我不要。” 禾沐不知自己是不是考试压力太大，还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竟觉得穆青染刚刚是在跟她撒娇。很可爱。 她胆子大了一些，夹起一小块脑花。送到穆青染嘴边，“姐姐就尝尝嘛，真的还不错的，骗你我是小狗。” 她说话时软声软气的，却不像是撒娇，而是像是大人在哄小孩吃药。 明明她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穆青染讨厌一切动物内脏，更讨厌这种比内脏还可怕的软软腻腻的东西。 可是禾沐湿漉漉的眸子，黑珍珠一样，眼神干净又期待。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还是皱着眉头吃下去了。 味道明明很奇怪。 她有轻微洁癖，向来不会跟别人公用餐具，但就着禾沐递过来的筷子，只注意到了东西难吃。 …… 铜锅里，红汤沸腾。 同样是寒冷的天气，却不是同一座城市，同一桌人。 禾沐用公筷从金属漏网里夹出一小块浸染了汤汁颜色的脑花，放进自己的禾氏特制料碗，想起什么，抬头看向穆青染，黑眸幽深，玩味的笑意延伸至眼尾：“穆总不试试么？真的，很好吃。” “很好吃”三个字特意加了重音。 穆青染凝眸，与禾沐对望将近半分钟，伸出筷子，夹走禾沐料碗里的猪脑花。 禾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长度，还满意吗？ 感谢在2020-12-25 08:27:25~2020-12-25 17: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l 20瓶；吧啦吧啦 12瓶；碎·念~执着、□□dd□□dd6699 10瓶；哈哈哈 5瓶；木子 2瓶；随丶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起发的二更，前面还有一章哦。 周末快乐，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万小蜜蜂。 穆青染平静地将脑花咽下去, 一言不发，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就好像刚刚完全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你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我吗？ 禾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穆青染。 ——保不准她是真的把脑子撞坏，失忆了。 与此同时, 其他桌上，吃得火热。 火锅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 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哪怕是成日待在混凝土筑成的冰冷格子间里, 平时互有心防的公司职员，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也能短暂地忘却工作中产生的摩擦和不快, 只沉浸在烟雾缭绕的幸福味道中。 本来有老板在场，大家起初都还很拘谨，但随着味蕾纷纷被麻辣鲜香刺激, 出一身汗，胃里也燥得慌，明天周末，不喝酒说不过去。 陆陆续续有人叫服务员拿来冰啤酒。 在客户部，酒量几乎成为考核业务能力的一项隐性标准, 但被迫与客户喝酒, 与心情好的时候自愿喝酒, 感觉完全不同。 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事, 不是没有道理的，几杯酒下肚，酒精催化，可能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坐在一起畅聊人生。 不知是哪个同事先大胆过去给两位老总敬酒，起了个头, 陆陆续续有同事跟上。 禾沐对酒桌文化虽不赞同，却也不特别排斥。 平时她与人谈事不需要靠喝酒，但她能看出来，这些上前敬酒的同事已经开始慢慢对她卸下最初的防备。 小酌两杯倒也没什么。 过来敬酒的她基本上都没有推拒。 当然，客户部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有些人天生就讨厌这种东西，更讨厌以各种各样理由劝酒的人。 李斌还是经理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在聚餐的时候，寻着各种各种由头让底下的人喝酒，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 有时候，还会趁机揩油。 女职员都对此深恶痛绝。 好在穆总和禾总好像只是喝别人敬的酒，却没有说逼着谁喝酒的。 这次可以说是有领导在场，却还能踏踏实实吃东西的一次快乐聚餐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禾总和穆总坐在那儿，就觉得特别配。”一个戴银边眼镜的女生一脸姨母笑。 “你说的配是我想的那个配吗？”旁边人问道。 “应该是吧。”银边眼镜嬉笑，“虽然我很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磕美女小姐姐的cp。” “你直不直我表示怀疑，但我看穆总挺直的。那天有个技术部的人吃饭的时候模仿穆总开会，简直就是个直男啊！” 同桌另外一个小女生说：“你们说这话要让穆总听见，还想不想混了？” “我不就只敢跟你们说说，就算穆总是直男，也是特别可爱的那一种。” “唉！”银边眼镜感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怎么会有穆总那么完美的人！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楷模！” “禾总也不差呀。”一个女同事说，“虽然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枫叶投资哪个高管包养的小情人，靠美色上位的。后来听说她是禾氏集团的三小姐，心想肯定是个养尊处优的花瓶。” 她越说眼睛越亮，“结果我那天出去跟人吃饭，你们猜我听了什么瓜？” “别卖关子，快说！” “听说禾总为了追债，拎着小马扎往跃动科技公司大门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点儿也没包袱。据说当时进来出去看到过禾总的人后来知道她是禾氏集团小公主，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我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人间理想又多了一位！身份尊贵还能屈能伸，这是什么神仙女主人设！”银边眼镜忍不住分享道，“我最近磕爽剧大女主都快磕昏头了，女人A起来还有男人什么事儿啊！” “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姐姐谁不爱呢？”桌上年纪最小的实习生说，“当然，欧巴我也很喜欢。我本来一直是喜欢霸道总裁的，但现在发现年下小奶狗也很可爱啊！我现在的奋斗动力就是希望三十多岁的时候，住着大房子，泡着大浴缸，端着红酒杯，包养小弟弟！” “你这想法……”年龄稍大一点的同事姐姐顿了顿，“可是针不戳。” 这还是她刚跟实习生小妹妹学的网语。 “要不咱们也去敬穆总一杯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好啊，好啊！正好我一个人不敢去。” 这一桌的几个女生都不喜欢喝酒，但也没抵住诱惑随大流去老板那桌敬酒。 在大部分影视剧里，女下属一定会跟女上司有各种狗血矛盾。理由要么是女下属觉得没有办法靠美色吸引老板注意，要么是女上司自身有什么毛病，不是喜欢挑女下属的刺，就是喜欢甩锅。 好像在那些编剧的眼中，女人之间就该天然彼此产生敌意。 而事实上，女性员工反而更容易对有能力的女上司、女老板产生欣赏崇拜的感情。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每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也有想成为的样子。 穆青染正好符合她们对于成功女人所有的想象。 现在，还多了个禾沐。 * 禾沐大约知道自己的酒量，本来已经打算再来的就要拒绝了，但她刚才细心注意到这几个女生之前喝的都是饮料，应该不是喜欢喝酒的那一种。她们过来敬酒，更多的应该是一份心意。 所以禾沐还是没有拒绝，又喝了几杯。 穆青染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之所以大家都选择先敬禾沐，是因为比起新来的禾总，敬穆总酒需要更努力的心理建设。 虽然穆总说话声音很温柔，但距离感特别强。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高岭之花”，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让人不敢靠近。 “穆总，”胆子最大的银边眼镜作为代表说道，“我们几个想一起敬您一杯酒，可以吗？” 禾沐：“？？？” 在她这儿是一个人一个人分着来，怎么到穆青染那儿就合成一杯了？ ——难道是看我看起来比较海量？ 想到这里，禾沐的胜负欲得到充分的满足。 穆青染端起桌上的啤酒杯，向几个人点头示意，徐徐喝下。 等到桌上的盘子都清空，酒也喝得差不多，已经是晚上10点多。 苏黎站起来拍拍手，“我看大伙儿今天也吃好喝好了吧，那咱们就各回各家喽。” “对了，”她拍了一下手，“咱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请客的人？” 说完，看向禾沐，“我在这儿先谢谢禾总了。” 她打了个样，客户部的人默契地齐声说了一句：“谢谢禾总。” 禾沐起身，笑着回道：“希望大家之后好好努力，我还等着公司赚了钱，穆总带我们去国外豪华团建呢。” 她看向穆青染，俯视的角度，唇角弧度若有似无，笑意不达眼底，“费尔班克斯怎么样？”那里一年有二百多天能看到极光。 她曾经很想跟穆青染一起去那里看一次极光，或许是天真地以为，永夜的极光可以带着她们通往永恒。 穆青染移开视线，“我去买单。”拿着手机去到吧台。 禾沐揉揉脑袋，一定是喝多了，才又开始说胡话。 * 苏黎打车带几个顺路的女同事走了。 禾沐多喝了那几杯，还没走出火锅店，眼神就开始混沌，眼皮也不停打架，大脑变得迟钝。 穆青染看出禾沐喝醉，帮她扣好大衣扣子，扶着她上了车。 车子启动，禾沐身子发软，倒在穆青染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上没了刺。 虽然司机开得平稳，但禾沐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晃一晃的，眉头拧成一团，能看出很不舒服。 她低低哼了几声，像小狗生了病，需要一只温暖的手掌摸摸脑袋。 穆青染侧身，扶着禾沐的肩膀，帮她躺下来，枕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托住禾沐的脑袋，加以固定。 终于，禾沐舒服许多，安静下来。 车内光线昏暗，窗外路灯暖黄的光时不时照进来，映出穆青染的侧脸。 她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 禾沐喝醉了并不老实，手脚乱踢，穆青染把她弄进门，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挨到床，禾沐才老实了一些，闭上眼睛，瘫成一团泥。 穆青染轻叹一口气，去卫生间找到化妆棉和卸妆水，蹲在床边帮禾沐擦掉脸上的化妆品。 等用洗脸巾擦过几遍之后，一张与化过妆感觉完全不同的脸，闯进穆青染浅褐色的瞳仁中，素净乖巧，还留有一些稚嫩的痕迹。 与几年前的身影重合。 没有醉酒的人，眼神也逐渐失了焦。 第27章 夜晚的黑暗吞噬一切, 也吞噬了理性。 两个人的鼻息越来越近，唇瓣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要挨上。 床上躺着的人倏然睁了眼。 穆青染意识回笼，顿住。 四道视线相交,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禾沐呕了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歪歪扭扭地跑向卫生间，“哇”的一声吐出来。 穆青染眸子暗了暗, 跟进去。 半个小时后。 禾沐重新倒回床上, 没多久就发出细微又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 穆青染松了口气，眼里却又显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上一秒差点亲上, 下一秒对方却吐了, 心情很难不复杂。虽说是因为酒精，但这样也还是有点伤自尊的。 禾沐身上还穿着吃饭时候的衬衣，袖子是镂空的白色荷叶袖, 刚刚被水沾湿了。 穆青染犹豫一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睡衣。 这件衣服是套头的，穆青染扶着禾沐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喝醉的人身子很重，也不会主动配合, 很吃力才将衬衫脱下来。 周围空气陡然变凉, 睡着的人打了个哆嗦。 穆青染眼神本能躲闪一下, 僵了僵, 抬手帮禾沐解开文胸扣子，褪下来。 此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婴儿一样光洁细腻的肌肤，她指尖颤了一下。 禾沐的背沟很美，像一件精美的雕塑，穆青染喉咙动了一下, 挪开视线，拿起旁边的珊瑚绒睡衣，帮她换上。 紧接着，迅速把裤子也换了，便快步走进卫生间，锁上门。 穆青染深吸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外套，处理被禾沐弄脏的地方。 她走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虽然屋子里的控温系统在努力工作着，但依然不能达到暖和的标准。 穆青染刚刚一直穿着外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燥热的风轰出来。 穆青染怕禾沐再吐，便把垃圾桶放在床边，以防万一。 起身的时候，看到禾沐的脸，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刚刚的旖旎春色。 或许是暖风开得太大，吹到了耳朵。 一片薄红悄悄爬上她白皙的耳廓。 穆青染敛下眼皮，关灯，很轻地合门出去。 动作中带着她自己没有察觉的温柔。 * 禾沐昨天的记忆混混沌沌，但依稀记得好像是穆青染送她回去的。 自己好像……还在厕所吐得天昏地暗。 这也太令人绝望了！ 自己应该没有神志不清对穆青染做什么吧？禾沐努力回忆。 她可不想穆青染误会她对她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莫名的，禾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次穆青染喝醉时主动吻上来的画面，心头一阵烦躁。 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过了一个周末，禾沐还没有从在穆青染面前丢人这件事中缓过来。 然而，有这样一个定律永远不会缺席，当你不想见到谁，就一定会偶遇。 “昨晚我们没做什么吧？”禾沐问。 穆青染：“既然你是金主，哪怕做什么，我也必须要履行合约，不是么？” 虽然穆青染没有明说，但禾沐听出来了，自己应该是没做什么。 其实穆青染说得对，自己一个金主，做了也就做了，不过是一个醉酒的消遣娱乐项目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禾沐扬扬下巴，“我当然不怕我对你做什么，我是怕趁我喝醉，你对我做什么。” 穆青染：“你并不吃亏。” 禾沐觉得好笑，“你哪来的这样自信？” 穆青染：“敲击代码的手，都很灵活。” ……等等。 禾沐看着穆青染，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在开车吗？ 她又一次忍不住怀疑，穆青染怕不是真的失忆了。 禾沐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许久没动。 穆青染也没再说什么，从她旁边走过去。 带过一阵风，还有幽幽冷香。 * 人事部助理给客户部的全体员工发了内部邮件。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在客户部举行一个内部选拔比赛。 这个月15号到二月的同一时间，也就是农历新年前，为期三个月。 规则是以团队为单位，3~5个人一组，每组会有一个组长带队。哪个团队获胜，该组组长就晋升成为客户经理。 每个组的组长给团队设立签单的金额目标，按照截止日期内目标的完成情况，予以综合评定。 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一个绝对的考核线，而是每个组之间互为标准。这能充分看出组长的野心和能力是否匹配。 如果目标定的过高，完成度太低，可能反而不如那些目标低而能百分之百拿下的。 但如果定的目标很高，最后却还能很好完成，那一定会在老板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说不定最后的机会不止于客户经理这个职位。 这还要看小组组长敢不敢赌。 而小组组长和组员之间是双向选择。 用这种方式，可以初步先筛选出能找到支持者，有领导能力的人。 虽说这次是竞争上岗，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信心去争取管理职位。同事之间平时接触的最多，彼此可能比领导更清楚谁做事认真，谁喜欢摸鱼。 客户部赚的多，年终奖才会丰厚，大家自然也会希望自己心中有能力的人当上客户经理。 通过这样的团队比拼，还可以增强团队内部的协作能力，也可以算作是一次部门战力训练。 这次竞争不光是客户部现有员工之间的竞争。 还会开始陆续招聘新人，新招进来的几个人也会组成一个团队，通过在面试时候的表现，选出团队Leader，一起参与竞争。 鲶鱼效应往往可以激发出人的更多潜力，还可以迅速提高原始团队的凝聚力。 现在许多企业都开始使用OKR+360的考核模式，从多维度评估每个人的价值。 同事和同事之间，下属和领导之间，还要互相打分，综合评定，比原来单一的考核KPI更加科学。 但不可避免地，其中操作空间也很大。 有一些分数项上，拍好领导的马屁，就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因此出现一定程度的内部腐化，反而失去这套考核标准的意义。 也有可能出现一个人工作能力很出色，但因为同事的嫉妒和领导刻意的打压，而影响整体的考核成绩的情况。 现在采取自愿分组模式比赛，意味着大家可以互相选择自己信任的人作为队友，互相成就，一种很久没有过的热血在客户部员工身上重新沸腾起来。 “你想好选谁当组长了吗？还是想自己做Leader？”一个齐头帘的娃娃脸女生问旁边工位的短发女生。 “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短发女生说，“我觉得付晨挺靠谱的。” 从她进公司，付晨前辈就很关照她，问她问题，也都特别耐心地解答。 虽说KM的客户部没有特别明确的师徒制，但她觉得付晨就是她半个师父，而且论起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呢？”短发女生反问。 “我还没想好。”娃娃脸说，“不过付晨小姐姐，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说起来她上次还帮过我呢，要是她当客户经理，应该会护着底下的人吧。” 有一回，她们一起去见一个客户，那个客户趁机揩她油，付晨狠狠教训了那个人一顿，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还让对方公司换了个项目负责人。 这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已经因为殴打客户被辞退了。 “那我们就可以一个组了。”短发女生笑着说。 “她看不看得上我还不一定呢。”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人不能妄自菲薄。” “要是我进了付晨小组，那咱们就是三个女生，我猜，她应该还会再选两个男的吧。” “你怎么猜的？” “不是有那么一个古老的传说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就属你贫。”短发女生笑容变得八卦，“我猜王洋可能会跟咱们一组。” “怎么说？” “他对付晨的心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是觉得付晨才不会搞办公室恋情，不然分了手，谁走谁留啊。” “说的也是，专心搞事业多好，恋爱哪有赚钱香。” 禾沐从后面经过，正好听到她们办公室恋情的几句，轻飘飘附和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聊八卦被领导抓包，两个人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脸又僵又红。 禾沐笑了笑，说：“劳逸结合，偶尔休息一下，没什么。” 说完，继续往前走。 等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两个人才敢大声出气。 “我真·要被吓尿了。”娃娃脸女生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她们口中的付晨，此刻已经开始制定目标，计划，向自己想同组的同事发出邀请。 她和许多抱怨老板不给升职加薪的人不同，她认为，老板不是不喜欢给你涨薪，而是不喜欢给没有能力还没有干劲的人涨薪。 周围大部分同事都认为工作是为老板干的，钱都让老板拿走了。却从来不会想，一个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老板。 而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家。 付晨看着屏幕上的计划书，浮起一抹充满野心的笑。 她绝不甘于当一个平庸的螺丝钉，工作于她而言不只是一个赚钱的手段，还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 新来的这个小禾总，让她心中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澎湃。 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表现得好，那小禾总一定是一位很好的伯乐。 邮件下发的第二天晚上，人事部助理。就将全部分组情况发送给禾沐。紧接着，就开始陆续给投送简历的人发面试邀约。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习惯了原来工作模式的员工必须要去适应新的节奏，每个人为了不拖自己团队的后腿，都一定会比平常更加努力。 * “徐总监，工作没有遇到难处吧？”穆青染问。 徐琳知道老板这是在问禾总正在做的事，“客户部门情绪都很高涨。”她笑着调侃道，“我感觉今年的年终奖啊，恐怕要多发一些了。” 只要员工为公司带来更高的效益，没有哪个老板会吝啬发年终奖的钱。大家心里都清楚，大部分人出来工作是为了钱。 穆青染也不是那种只跟人谈梦想，谈情怀，画大饼的老板。 她很简单直接，只要员工能力够，她一定会给够对方想要的，甚至是高出对方预期的。 徐琳见老板好像没有别的事想说，便道：“那穆总我先去出去了。” “嗯。”穆青染应了一声。 人事总监走后，她想了想，放下手头工作，起身走出办公室。 穆青染路过客户部的时候，刻意放慢脚步，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客户部基本没人离开，都三五成群，斗志昂扬地讨论着什么，在嘈杂的声音中，她依稀捕捉到“目标”“任务”“干翻其他组”几个关键词。 说心中没有感触，那一定是假的。 穆青染认为不会说话的二进制代码0和1才是最亲密的伙伴，可是看到这些互相打气，互相信任的模样，她也跟着有一些动容了。 禾沐的办公室开着，穆青染走到门口，还是敲了敲门。 “穆总有事吗？”禾沐抬头。 她现在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工作伙伴，仿佛她们之间那一纸合约已经不存在似的。 穆青染道：“你今天好像还没有吃饭。” 禾沐微微眯眼，“穆总这么关注我？” 她今天的确忙了一天没有吃饭。 “这两天客户部干劲很足。”穆青染说。 “所以？”禾沐问。 穆青染：“我应该请禾总吃个饭。” 禾沐站起来，走到穆青染面前，眼神探究，“如果我没记错，穆总前阵子好像不想跟我有一点瓜葛。” 穆青染说：“禾总对KM上心，我理应感谢。” “你是应该好好感谢我。”禾沐说，“毕竟穆总留给我的窟窿，实在是很大。” 禾沐坚信KM的前景在未来会非常广阔，但问题在于KM的技术太超前了，反而是整个行业的发展还没有跟上，这也就意味着，KM能真正成为一把利剑时刻还没到来，现在，还不到该烧钱的时候。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好的眼光，可以看出KM的潜力，想要上市，就必须先扭亏为盈。 这段时间深入了解下来，KM的财务状况比报表上看到的还要糟糕。 禾沐也知道，人不可能面面俱到，穆青染在核心技术的研发投入是必要的，若不是如此，KM也不会让禾氏集团、月辉集团、青盛资本这样的巨头相继出手，她知道，还有许多潜在水下的人在虎视眈眈。 通过这段时间的实际参与，她也有点理解苏黎为什么没能把控制住财务赤字。 因为穆青染那些构想都太令人激动了。 人工智能是未来发展大趋势，但现在还基本出于被戏称为“人工智障”的阶段。 人工智能是依靠采集庞大数量的样本，通过数学计算，完成记忆和学习。之所以被称为人工智障，就是因为现有的网络带宽和数据分析能力还不足。 但前段时间5G开始商用，几大运营商都在抢建基站，等到全面铺成，低时延和高带宽的网络加持下，人工智能学习的速度会从原本爬坡式的发展，直接登上一个新台阶。 这其中，还需要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 KM现在进行的项目中，若是有一个可以成功，绝对可以5G时代的史册，哪怕会出现巨大亏损，她也没办法狠心说服穆青染中止哪一个。 她相信，如果穆青染青染一开始就有强大的资金支持，KM一定不止于现在的规模。 明明只要穆青染开口，禾家应该会给她提供资金的，可是她没有。 也从来没有借禾氏集团的名头做一点事。 是因为骄傲还是因为什么，禾沐不知道。 但她知道，现在KM就是个无底洞，整改人事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开始。 禾沐脑海中蓦地浮现出老公在外面辛苦搬砖，老婆却在家里疯狂败家的画面。 “……”禾沐被自己的脑补雷到，打了个哆嗦。 “那走吧。”穆青染说。 禾沐满脸问号。 “走哪儿去？”她说，“我答应了？” “既然你接受我的感谢，我不是该给你点什么？”穆青染问，“还是说，感谢的方式，不应该是吃饭，而是别的什么？”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禾沐心里犯嘀咕。 不对，穆青染这么恶劣的人，一定是故意引导我误会，然后嘲讽我。禾沐心想。 两人对视着，各怀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有个二更吧？晚一点哦。 穆直男：我的世界里只有0和1 禾三木：不，0的世界里只有1 感谢在2020-12-26 09:06:08~2020-12-27 20:0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ziiy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 4个；鹿人甲 3个；牛牟哞、p。、米格、奈奈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章鱼 88瓶；晴空 86瓶；我竟长胡子、金智秀是我老婆 10瓶；鹿人甲 7瓶；三无超帅！ 5瓶；六月夜 3瓶；轻风吹过、粤钱龙马2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禾沐勾勾唇角, 态度随意，“还是吃饭吧，我对和穆总吃饭之外的其他事情, 没兴趣。” 穆青染后退一步，给禾沐让开路。 禾沐扬着下巴走出去, 实力演绎什么叫“目中无人”。 直到开车上路，穆青染才开口问：“想吃什么？” 禾沐：“穆总觉得我喜欢吃什么？” 穆青染：“我跟禾总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 禾沐唇角划过一丝自嘲, “以前一起吃饭的次数确实也不多。” 穆青染没有接话。 在沉默中, 车开到一家京菜馆。 “禾总从帝都来的，选这家, 应该不会错吧。”穆青染说。 “穆总也知道我从小在帝都长大, 正宗的吃了那么多，又何必非得在这里吃不正宗的？”禾沐看着穆青染的眼睛，想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那双眸子, 就好像被一片雾笼着，永远找不到进去的路。 穆青染答道：“这里的师傅是从帝都的‘京御府’挖过来的，宫保鸡丁是招牌。” 禾沐眼中的审视意味更浓几分，“穆总还真是聪明，不用问就猜到我喜欢吃这道菜。” 穆青染怔了一下。 此时, 她们已经被服务员引着来到一个方桌前。 穆青染拉开椅子, 请禾沐落座。 禾沐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大方坐下。 点完菜,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微妙的气流汇集，涌动，仿佛将她们与其他桌上的客人隔绝开来。 地板刚消过毒，水渍还没完全干透。 穆青染的脚往前滑了一下, 正好撞到禾沐的脚上。 穆青染眼中有懊恼和尴尬一闪而过，但仍是淡定地收回脚，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禾沐蹙眉。 看穆青染的表情，估计不可能是在挑逗她，那就是在踢她喽？ 禾沐也反过来踢了穆青染一脚。 穆青染先为刚刚的失误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禾沐理直气壮：“我是故意的。” 穆青染与禾沐视线对峙，蓦地，又脚滑了一下。 这回是故意的。 禾沐眉头皱得更紧，不能容忍自己吃亏，又踹回来。 最后，莫名发展成两个人的脚在椅子下面互相缠斗。 若是两个人眼神不是那么针锋相对，恐怕别人要以为她们是在打情骂俏了。 上菜的时候，穿着中式短打服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声音洪亮，绘声绘色道：“宫保鸡丁啊，不光在咱们北京菜中很出名，在川菜、鲁菜、贵州菜中，都是检验厨师功底的一道菜。在美剧中经常出现宫保鸡丁，就是因为咱们这道菜太出名了，漂洋过海，变成了西式宫保鸡丁。” 穆青染听着这段话，不由走了神…… “姐姐，你知道宫保鸡丁的起源吗？”禾沐筷子上夹着一块鸡丁肉，眸子亮亮的，漆黑，没有一点杂质。 穆青染只简单摇摇头。 “有好多版本的传说呢，其中一个说，发明者是一个叫丁宝桢的官员，因为喜欢吃鸡和花生米，又喜欢吃辣，就让家里的家厨改良了一道叫酱爆鸡丁的鲁菜，然后把这套做法推广到全国。他死后被追封为太子太保，为了纪念他，这道菜就叫宫保鸡丁啦。” “嗯。”穆青染应了个单字，表示听到了。 禾沐没有被穆青染的淡漠击退，依旧兴致勃勃，“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个叫丁宝桢的官员微服出行，路过了一个人家的院子，闻到香味，推门进去，见到里面是一个汉子在炒菜，汉子热情地邀请他尝菜，他也毫不客气。后来你猜怎么着？” 她像个说书人一样，晃了一下脑袋，“尝过之后，甚是喜爱，便将汉子骗回去做家厨，还把这道菜进贡给了皇上。由此，变成了一道御菜。” “其实我觉得这个传说应该只有傻子才会信吧，怎么可能会有人随便就推人家门进去，就算他进去了，我要是主人，不打他就不错了，还给他吃我做的菜？这个当官儿的，也不管菜里会不会下药，张口就吃。除非……” 禾沐绽出个灿笑，“他们是一见钟情，官员是把厨子骗回去做相公。” 说完这句，她两只手都捧在下巴上，两个眼珠子，直直盯着穆青染，“我们是没机会一见钟情了，但是我们还有机会日久生情的，对吧？” 但说完没几秒，就“咯咯”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禾沐从小就喜欢看书、听故事，脑子里的想法也天马行空。 穆青染当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 对面的人，安静地吃着桌上的菜，像个食不言寝不语的大家闺秀。 穆青染率先打破沉默：“客户经理怎么没有直接指派？那样效率会更高。” 她其实多少猜到一些禾沐的想法，现在，只是想找个话题。 以前似乎从来不需要她做这种事，禾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她只需要听着就好。 禾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同事之间，通过一起共事选出来的客户经理，首先就先拥有自己团队的支持，其他团队在竞争中也能看到这个同事的实力，比领导指派空降兵让人容易接受。” 结束，也没有挑起其他话题的意思。 “我路过客户部门，好像听到有人没有团队，你打算怎么处理？”穆青染又问。 如果有哪些员工连一个团队归属都找不到的话，那就该反思自己在平时工作中是不是缺乏团队合作能力，或者被别人认为工作中混水摸鱼，所以不愿意跟他一队。 穆青染所说的处理，约等同于解雇。 “那要看他后面做事的态度，或者会不会有Leader把他捡回去，变废为宝。”禾沐顿了顿，“要是两者都没有，那就抱歉了。” 这次，不仅是对客户经理的挑选，也是给客户部其他人一次反思的机会，通过一个共同目标，客户部经理也可以发现自己的组员哪些在合作中是真的出色，加以重用。 “这样分成几个组竞争，也或许会出现下一个李斌呢？”有忠实的拥趸，变得自负。 穆青染从未耐心问过这么多问题。 禾沐认真回答道：“这样共同战斗过的经历会加深彼此的羁绊，有利有弊。虽说公司不提倡站队的行为，但领导和下属之间如果不能建立起真正的信任感，工作岂不是会变成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一个好的老板，首先应该相信自己的员工，哪怕真出问题，也要有能力解决，不是吗？” 穆青染听着禾沐的话，感到一丝陌生。 她眼中，也多了几分认真：“徐总监说你有看重的人选，但是对她也保密。” 禾沐之前已经了解过客户部职员的基本情况，也听过人力总监的一些看法，对于KM这种还只有一百多人的公司来说，记住一个员工很容易。 有时候你以为偷懒摸鱼领导和老板不知道，事实上他们都是门儿清，只是不会告诉你罢了。 管理者其实都知道，一个团队里不可能人人都是精英，只要大家组成一台机器后可以正常运作，齿轮之间谁强谁弱，他们都不会太在意。 但是在你年度考核和工资评定上，一定是会有体现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甘于得过且过。 而管理者更在意的，是那些想要往上冲的人。 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对公司造成损害，是不是努力上进，老板才没功夫操心这个。 “你对我的进展，挺了解的呀。”禾沐挑眉，“我还真的以为你一点儿都不关心呢。” 穆青染：“我如果对于人事变动完全不闻不问，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么？” 禾沐沉默片刻，“姐姐说这种话，还真是令人意外。”她盯着穆青染染的眼睛，戏谑，“我还以为‘不近人情’这个词，就是专门为你造的呢。” 穆青染又一次从禾沐口中听到“姐姐”这两个字，晃了下神。 “快吃吧。”禾沐催促道，“吃完我还有约。” 穆青染没想到自己主动搭话会被嫌弃，面上终于不再是无波无澜，但很快便收起不自然的神色。 …… “你去哪里，我送你。”穆青染说。 禾沐刚要拒绝，转念一想，笑道：“好啊，我在打车软件上看一下预估价格，车费微信转你。” 滴滴司机的待遇。 “转的时候记得精确到分，我不找零。”穆青染说完，开门坐进驾驶座。 禾沐在后排落座，看了穆青染一眼，眼中不由生出狐疑。 她本来都做好穆青染会扭头就走的准备。 真是反常。 “司机师傅，麻烦去FC CLUB.”禾沐十分贴合角色地说道。 FC CLUB，她们重逢的地方，富二代玩乐的地方。 穆青染抬头看后视镜，眉心微蹙，后排的人也碰巧在看她。 “找新玩具。”禾沐没有出声，只用口型说出这四个字。 穆青染，读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小禾总支棱起来！ 感谢在2020-12-27 20:09:12~2020-12-27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iiy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df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低调的黑色宝马停在俱乐部门口。 “谢谢, 司、机、师、傅。”禾沐非常“有礼貌”地对穆青染说，一字一顿生怕她听不清似的。 穆青染没有回头，通过后视镜与禾沐对视,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一下，“注意安全。” “安全”两个字特意加了重音, 潜台词展开来就是——别染什么病。 禾沐打开车门，一只脚跨出去, 同时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作为我的玩具之一，姐姐才要注意安全。我的东西要是被别人弄脏了, 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邪恶, 像露出獠牙的小恶魔。 说完，也不管穆青染什么反应，随意摔上车门, 消失在俱乐部门口。 车子启动，也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 “秦大小姐，你把我叫来却一句话都不说，是为了让我欣赏你的美色吗？”禾沐调侃道。 “沐沐，”秦昕有点难为情,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她还是第一次问禾沐借钱, 下了很大的决心。 禾沐有些讶异, 挑眉，“秦大小姐居然还有缺钱的时候？” 秦昕尴尬一笑，“就是最近开销有那么一点点大，光靠家里给的零花钱，完全不够。” 那天跟沐沐在酒吧里遇到的女人, 技术好到她要升天，但一到关键时刻，就趁机加价。 简直道德沦丧！ “多少？”禾沐问。 秦昕用手比了一个数字。 禾沐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用途。 能让秦昕开口，应该是真的很缺钱。 秦昕双手合十，满脸感激，“大恩不言谢！”虽然没说出口，但她一定会尽快还钱。 今天秦昕的情绪并不高，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坐着，安安静静，也不会觉得尴尬。 良久。 “沐沐。你看得到明天吗？”秦昕看着天花板，目光虚无。 禾沐懒懒开口：“秦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突然伤春悲秋的。不是你的风格。” 秦昕继续问：“你说明天和未来哪个先到呢？”一个无解的哲学问题。 禾沐没有多做思考，回答道：“对于我来说，未来就是今天。” 答案很明显，今天自然是比明天先到。 与其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如先做好今天的事。 秦昕：“我好像有点开始怕明天了。”像是在对禾沐说，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禾沐：“我来掐个表，按分钟计费，给你打个5折。”我这个心理医生可是很贵的。 秦昕罕见地没有接梗，涩笑道：“我高中转学来南城的时候，也是现在这种天气，又阴又冷。”没有希望。 她从出生起，就注定是家族放在南城联姻的一颗棋子，享受着家里的一切，也就只能接受家里给的一切。 禾沐懂得秦昕的那种感觉，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被迫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和她现在一样。 那时候秦昕还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应该很无措吧。 “知道未来是注定的，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坦然享受现在，”秦昕闭上眼睛，声音很无力，“但是，我开始有点儿害怕了。” 她好像也开始有想要的东西了。 短暂的沉默后，禾沐开口：“走好眼前这一步已是最好的褒奖。”看向好友的眼神带着些许慈悲之感，“我很喜欢的一句颂诗，送给你。” 秦昕默默重复了一遍，眼中依然有些迷茫。 “你不是总说及时行乐，那何必总担心还没发生的事呢？”禾沐继续，“再担心，明天还是会来。而今天，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秦昕：“今天，能做什么？”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但是如果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还有机会改变，不是吗？”禾沐知道秦昕有婚约的事，却不知道原来她看似潇洒的外表下，有脓疮。 看来，即便是开裆裤就认识的发小，不是轻易就能彼此揭开伤疤的。 秦昕笑了一声，语气轻松许多：“原来看不开的一直是我。” 禾沐低语：“每个人都有看不开的事。” 她从桌上点心盘里拿起一颗白色的奶糖，无意识地摩挲，把玩。 秦昕眼中重新有了光，露出并不常出现的严肃表情：“沐沐，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哦？”禾沐饶有兴致。 秦昕：“我想用FC CLUB一半的股权，换KM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间俱乐部，她是老板，但并不挣什么钱，就是开着打发时间。 “嗯哼？”禾沐示意她继续。 秦昕继续说：“其实有些不受重视的二代三代，并不就是真正的废柴，我觉得这些人脉，会对你有帮助。而我也想搏一把，想在手里攥多一些逃离宿命的资本。” 禾沐：“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秦昕：“因为穷。” 禾沐没有再深究，说：“那我考虑考虑。” “那就恭候禾总的好消息喽。”秦昕也没有催着她今天就要一个答复。 虽然两人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但朋友归朋友，在商场上，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 “对了，”禾沐说，“你先帮我介绍几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 秦昕：“怎么，我要开始奋斗了，你却要开始风花雪月了？” 禾沐：“我最近手头也很紧，想被包养。”需要大方不黏人的甲方爸爸。 说起这种话题，可就带劲了。 秦昕趁机八卦道:“你跟穆青染怎么样？有没有藕断丝连？” 禾沐一脸平和，回答：“工作顺利。” 秦昕满脸失望，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但也没有追问。 “我最近正好跟萧家的小孙女在当塑料姐妹……不是，”她改口道，“跟她处得还不错，人挺傻的，长得也可爱，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禾沐回忆之前大致记过的人物资料，萧家小孙女手里好像有一家酒店。 预定系统升级，旺季淡季的流量分析，客房服务智能化……很多业务都可以合作。 她仿佛突然看到一摞一摞的钱向自己砸来。 秦昕看着好友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说：“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猥琐吗？” 禾沐：“快点安排，我等不及了。” “刚刚还只是猥琐，现在像个变态了啊！” 秦昕一边吐槽，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朵小娇花被禾沐辣手摧残的血丨腥画面。 ……希望人没事。 * “面试的人到了吗？”禾沐问。 “到了。”前台回答，“产品部王经理先去面他了，现在在小会议室。” 虽说是招客户部的人，但平时工作中，跟其他部门需要大量的沟通，所以也要通过其他部门经理的面试，才算合格。 “好。”禾沐说，“面试结束后，你问问王经理，他觉得可以的话，我再面。” “好的。”前台说。 招聘也不是今天面试明天就能到岗的，所以其实在这次竞赛中，老员工是有先发优势的。 毕竟截止日期相同，来的晚的人还需要互相磨合，时间也没有那么充裕。 若是这样还被新来的同事赢了，那想来老员工也不会不服气。 茶水间。 “我那会儿进门的时候，看到新来面试的，是个帅气的小哥哥。” “帅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一般情况下，帅气的小哥哥更大概率是有老婆孩子的。” “讨厌！” 客户部一男一女两个职员站在咖啡机前等着正在制作的咖啡，顺便聊起来。 “我感觉咱们公司吸引力还挺大的，这两天来面试的个个看起来都是精英。” “咱们KM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好嘛！”语气中透着自豪。 “唉！其实我倒是希望咱们公司不要那么快发展壮大，我还是喜欢在小公司工作，能感受到人性的温暖。” “你怎么突然上升到这种高度？” “昨天我朋友从帝都过来出差，我们一起吃了个饭，他跟我吐槽来着。说他新入职的那家大厂，为了提高员工的效率，防止带薪拉屎，整个大楼里，几千号人，厕所的坑位都不足20个。”男职员露出怜悯之色，“为了不排队，他都只能每天早上在家上完厕所再去公司，要是不幸遇上便秘，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茶水间的门开了。 两个人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与门口的人对视，除了眼皮眨一眨，浑身哪儿哪儿都动不了，尴尬得脚趾抠地。 也不知道禾总刚才听到了多少。 禾沐端着咖啡杯进来，笑着说：“等咱们公司发展壮大了，我尽量多修几个厕所。” “禾总早上好。”刚满口屎尿屁的男职员不知道怎么缓解尴尬，只能问了声好。 女职员则转移话题道：“机器里是刚打的咖啡。” 禾沐点点头，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人肢体僵硬地排着队走出去。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男职员后悔极了。 女同事安慰道：“我觉得禾总看着挺大度的，你别担心。何况你也没说咱们公司的坏话呀。” 此时，一个精干的女人走过来，“王明，我待会儿要去见一个客户，你跟我一起去。”是分组小组组长之一，付晨。 “好。”王明接到组长指示，暂时将懊悔的情绪压下去。 其实比起怕领导对自己有意见，那种感觉更像是说着下三路的话，却被心动之人撞到的羞窘。 但他也知道，人家是小公主，高不可攀，只可远观。 * 禾沐接完咖啡，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搓搓手。 她不喜欢把空调温度开的太高，总觉得暖风吹在脸上，又干又难受，头脑也会因此发昏。但是南方的室内真的很冷，为此，今天特意穿了件高领毛衫。 穆青染路过禾沐的办公室，余光透过玻璃扫到里面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 高领毛衣？ 她沉静的眸子里，泛出些许涟漪，夹杂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恼火。 本来平时穿一件什么样的毛衣，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顶多分好看和不好看。 但昨晚穆青染是知道禾沐在什么地方下车的，今天就恰好穿了这样一件衣服，很难不联想。 有过相关经验的人都知道在什么情况下，第二天才需要把脖子遮起来。 一早上，穆青染的思绪都无法集中。 …… 禾沐坐在办公桌前，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似的，比起这个，更离奇的是穆青染今早从外面路过的次数格外频繁。 特别像是闲得发慌的老大爷出门遛弯儿，估计是早上吃多了。 中午刚过，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 但穆青染非常精神，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迅速出现一行行密密麻麻的代码。 很快，一个程序就此诞生。 禾沐坐在椅子上，觉得办公室里越来越热，浑身冒汗。 尤其是毛领箍在脖子上，难受极了。 她起身走到空调控制面板前，居然是30度。 这是什么情况？ 她伸手去按调节键，想把温度调低一点，但是屏幕上的数字丝毫不动。 没办法，她只好向行政助理小王求助。 但是，对方来操作一通，也没能将空调温度调下去。 “是不是坏了？”小王挠挠头，看向禾沐，“禾总，我找人来修一下吧。” “好，那麻烦你了。”禾沐边走向椅子，边扯扯脖子上的毛领。 她快挨不住了。 十分钟后。 小王敲敲门进来，面带抱歉之色，“禾总，今天师傅来不了，只能等明天。” 禾沐脸上露出无奈却也只能接受的表情。 “实在很热的话，要不您先去其他地方将就一下？小会议室现在还在面试，大会议室应该空着。”小王说。 “算了，没事。”禾沐认命道。 大会议室随时都可能有人会进去，她不喜欢做事情中途被打断的感觉。 “那禾总我先出去了，还有什么事随时喊我。”小王笑了一下，离开办公室。 禾沐走到窗边，看看外面，雾气很重，似乎不适合开窗。 她长长叹一口气，想了想，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窗帘都拉下来。 隔绝掉外面的视线后，禾沐将毛衣脱掉，身上只剩一个黑色背心。 这下舒服多了！ 解放身体之后，禾沐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但还没高兴两分钟，门把手发出转动的声响。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条件反射捂住胸口。 怎么忘记锁门了呢？！ 但是，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敲门就直接往里进！ ……是穆青染。 进门的人身手迅捷，开门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外面的人应该没机会看到里面的一枝桃花。 禾沐眉头紧紧攒在一起，俨然一个活体表情包—— 【您有事吗.jpg】 作者有话要说：三木：有些人，不讲武德。 你猜有二更吗？ 感谢在2020-12-27 23:58:48~2020-12-28 16:2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iiy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若诺` 2个；孤雅难明、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雅难明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禾沐露在外面的皮肤, 除了因为空调暖风太大而激出的浮红，什么都没有。 脖颈、肩头、还有那道隐隐约约的沟，白皙干净, 没有一丝一毫的斑点瑕疵。 穆青染烦躁了一早上的心在这一刻莫名就安定下来。 禾沐不自然地将背心领口往上拉了拉，语气冷硬：“穆总不知道进别人办公室之前要敲门吗？” “听说你办公室的空调坏了。”穆青染说。 禾沐话里带刺：“敢情姐姐会修空调？” 穆青染走到空调控制面板前, 点了几下，发出“滴滴”的两声。 出风的声音似乎确实比刚才小了一些。 ……还真的会修空调？ 禾沐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打死她也不可能想得到, 穆青染会无聊到控制她办公室空调的程度, 所以看到空调恢复正常，只觉得, 不愧是搞技术的人, 真是有一双巧手。 想到这里，禾沐感觉自己往自己脸上飞了一辆车。 但是手巧不巧的，她也不知道。 穆青染没有多留的意思, 走到门口，抓住门把，回头看禾沐一眼，“这里是办公室，希望禾总能把衣服穿好。” 禾沐非常想怼回去, 但想到自己身上还只有一件小背心, 忍了忍, 先把毛衣重新套上。 总不能被平白占了便宜！ 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有自信的。 So Hot！ 穆青染等禾沐将毛衣穿好, 才打开门，准备往外走。 “等一等。”禾沐叫住她，“我空调刚坏，穆总就屈尊降贵来给我修空调……不会是暗恋我吧？” 她明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却还是忍不住。 “动一动手指的事。”穆青染答。 禾沐听懂了。 是啊, 穆青染不过是按几个按键，举手之劳。 禾沐看着穆青染，眼睛一眨不眨，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模样。 穆青染没有抬脚，等着她开口。 但半分钟后，她出声却是：“穆总还站着不走，有事吗？”语气比刚才更加冷淡。 穆青染知道禾沐是故意的，却也没有跟她较劲，沉默着离开。 人走后，禾沐拿起桌上一支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笔尾，眼神放空。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耳根才浮上可疑的红色。 她并不是容易耳根发红的类型，最近，却已经有好几次被耳朵出卖。 穆青染坐到浅驼色的皮质办公椅上，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禾沐泛着薄红的肩膀，棱角分明的一字锁骨。 这里的空调并没有坏，温度很正常，但她还是觉得没来由的热。 其实禾沐身上穿着的那件背心，即便是走上大街，也不算太暴露。 穆青染脸上的表情很淡，但细看，能看出抗拒挣扎。 只是深不可见的眼底，却又涌动着食肉的欲望。 她拿起桌上的玻璃瓶装水，微微仰颈，一口气喝下瓶中的三分之二。 喉头滚动，咽下；唇角水珠残留，犹如刚吃饱露水的花苞，渴求着绽放。 * 不得不说，秦昕有时候效率还挺高。 没两天，她就约到了萧家的小孙女一起吃饭。 “你好，我叫萧琪，小名叫萧宝宝，你可以叫我宝宝。” 禾沐听着对方的自我介绍，努力维持住此刻脸上的表情，但肌肉仍有细微的抽动。 一上来就这么熟络，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叫自己宝宝，这种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秦昕跟着附和道：“我们宝宝很可爱的。” 禾沐瞥了秦昕一眼。 ……没眼看。 她也见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禾沐。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直接叫名字多生疏，我叫你亲亲吧。”萧琪说。 禾沐张了张嘴，很想说，这听起来像是淘宝客服，但还是忍住了。 在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秦昕凑到禾沐耳边说：“这姑娘一看到你照片就相中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禾沐也压低声音说：“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以为，秦昕会跟她心照不宣，知道她说的“包养”，是拉客户的意思。 “你放心!”秦昕十分自信，“我这么靠谱，当然说的是你要跟她处对象，绝对没告诉她你是想找富婆。” 禾沐深吸一口气，差点过呼吸。 “逗你的，我可没有乱说什么，但是她一看就是想跟你处对象的样子。”秦昕劝解道，“为了事业，牺牲一下，没什么的。女子汉能屈能伸。” 禾沐偷偷瞪了她一眼。 还有人在场，两个人不好交头接耳太久。 秦昕笑着看向萧琪，说：“刚刚沐沐夸你可爱呢！” 禾沐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对，萧小姐很可爱。” “别叫我萧小姐，太生疏。”萧琪说，“叫我宝宝。” 禾沐感觉喉头有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像吃了一个干蛋黄，噎得慌。 秦昕拍拍禾沐的肩膀，小声打气：“能屈能伸。” 禾沐想了想公司的大窟窿，咬咬牙，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宝宝。” 萧琪两眼放光，“我从来没有听谁叫我宝宝听得这么心动过！” 禾沐今天本来是打算让秦昕打配合，用口才忽悠萧琪跟KM进行一些业务合作。 但没想到，要靠色相。 不过，叫声宝宝也没什么，只要钱给够，别说是宝宝，叫爸爸叫爷爷，她都可以。 禾沐也不好一上来就说酒店的事，就先跟萧琪聊了一些她感兴趣的鞋子、包包、化妆品。 听萧琪说想要的一款限量包没买到，她家里正好有一个。 如果送一个包能换来一个大客户，那也算是那个包实现它的最高价值了。 萧琪听到禾沐肯把那么宝贵的东西送给她，更是两眼都冒小心心。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禾沐心里想，要的就是你不好意思。 她趁着萧琪高兴，切入正题：“听说萧……”她卡住，做了两挣扎，将后面“小姐”两个字咽回去，索性放弃称呼，继续道，“听说，你在经营一家酒店，还挺出名的，我在旅游周刊上看到过。” 萧琪倏然娇羞低头，“这么快就发展到酒店，我还没做好准备呢。”她咬咬唇，“其实我还是一个挺保守的人。” 禾沐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想了想，反应过来，连忙否认：“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萧琪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我不可以！ 禾沐在心中大喊。 为了揽业务叫声宝宝没什么，卖丨身可不行！ 秦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和萧琪在一起当塑料姐妹的时候，对方也是个眼睛长到脑袋顶上的小公主。怎么一到禾沐面前，就跟个入洞房的小娘子一样？ 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吗？ 又想到就连一夜情的床伴，都要给她加价，秦昕非常受伤。 她还没有忘记那天跟禾沐一起去酒吧所受的耻辱。 萧琪不等禾沐开口，又急不可耐地问：“今晚就去吗？” 禾沐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还是白天去比较好吧。” “白天？”萧琪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原来你喜欢白天……”话语间明显顿了一下，“没关系，既然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的全部，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禾沐眉头弯成波浪形，好像还是有哪里怪怪的呀。 萧琪看到对面的人露出一副萌萌哒的表情，花痴道：“你真是又御又可爱！” 禾沐抓住秦昕的手腕，微微颤抖。 出卖色相这种事，她果然还是……不可以。 秦昕感觉有一把钳子钳住了自己的手腕骨，搞不好就要碎了。 她咬着牙关着对禾沐说：“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萧琪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不高兴，“你们的关系这么好吗？吃个饭还要手拉手。” 秦昕趁机挣脱禾沐，笑声像杠铃，“你放心，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久，但是绝对没有一点奸情！” 萧琪非常直白，说：“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绿茶常说的吗？我们只是好朋友，我们都当这么多年铁哥们儿了，要发生什么早发生了。” 秦昕一时无言以对。 禾沐努力说服自己：暗恋我的人多了去了，情书我都丢过几百封，去食堂吃个饭，给我暗送秋波的，路上没有10个也有8个，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我，可，以。 “萧小姐。”禾沐想把话题转回到酒店上。 “都跟你说了叫我宝宝。”萧琪嘟嘟嘴，还跺了跺脚。 禾沐想着那些砸向自己的红色毛爷爷，向金钱势力低头，“宝……宝宝，不知道你们酒店现在用的是哪个公司的预订系统呢？系统提供商的升级服务你们还满意吗？价格怎么样？” “什么系统？”萧琪大眼无辜，“电脑系统吗？” “苹果那个系统叫……ios？不是免费升级的吗？” 禾沐一听就知道，大小姐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手上酒店的运作。 她清清嗓子问：“有帮萧小姐管理酒店的人吧？要是有机会，不知道方不方便引荐一下呢？” “哦!我知道了!”萧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禾沐松了口气，大小姐终于知道她是在跟她谈生意了吗？ “你是想打折吧！”萧琪身子向前倾，距离禾沐近了一些，笑意盈盈，“想打折跟我说就行了，我给你打六折，我也想打更低一点的，但是酒店有规定，不好太过分。当然，你要是跟我一起入住，不用花钱。” 禾沐是想找人傻钱多好骗的富二代谈生意，但这个实在是太傻了，根本谈都谈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去趟卫生间。”禾沐打了声招呼，起身出去。 站在走廊拐角，给秦昕发短信——“你给我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秦昕才跟个蜗牛一样走出来。 禾沐嫌弃道：“你怎么那么慢？” 秦昕说：“你是不是傻啊，她刚刚还怀疑我们两个有奸情，现在又前后脚去厕所，她更得怀疑了。” 禾沐“呵”地笑了一声，“就她那个智商，能怀疑什么？我让你介绍人傻钱多的，但傻也要有个度吧？” “那我不是也不知道嘛！小亲亲~”秦昕撇撇嘴，“我们平时一起出去，都逛逛街，做做spa，谁会聊酒店用的是什么系统啊！” 禾沐摆摆手，“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你给我介绍下一个的时候，好歹提前了解一下。” “知道了，禾沐大老板。”秦昕乖巧敬礼。 禾沐白了她一眼。 两个人回到吃饭的包厢。 萧琪看她们的眼神像是刚捉奸在床，“你们为什么是一起回来的？” 秦昕刚想说话，就听小公主说：“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什么了？” 秦昕给禾沐递了一个眼神，大意是：你看我就说吧，她会怀疑的。 禾沐：“……”行吧。 她累了。 秦昕极为熟练地编了个理由：“我以为沐沐是想出去抢着结帐。我一想，我撺的局，不能让她破费啊，所以我就跟出去看看。没想到她真的去了卫生间，我也就顺便去了一趟。” 禾沐没耳朵听，前半段，还勉强能信一信，加上后面画蛇添足的解释，只会让人更加怀疑吧。 但萧琪一副真的相信了的样子，还说：“你们两个都不要跟我抢，跟朋友出门吃饭都是我结账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当冤大头也当得如此快乐。 两个人谁都没有跟她抢，秦昕是真穷，而禾沐只想赶紧结束这个饭局。 * 翌日，是南城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晴天。 天很蓝，云很淡，风很轻，还有晚霞。 禾沐心情很好，出公司的时候还低声哼起歌。然而，一下电梯，就体会到什么是核丨弹级的社会性死亡。 大厦门口，多了一面巨大的花墙。 粉色的玫瑰摆出一个心的形状，中间白色的玫瑰拼出禾沐两个字。 多么偶像剧式的浪漫。 萧琪头顶卡其色的宽檐帽，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生怕错过要等的人，像个望夫石。一身名牌，包也是blingbling的金属包，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肯定是秦昕那个叛徒暴露的行踪！ 禾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有罪，法律会制裁她，而不是大宝宝！ 此刻，人正好堵在门口，禾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不成现在回公司加班？ 但是她不过去，不意味着别人看不到啊，要是让公司其他人看到这场面，她好不容易经营的形象，可就稀碎了。 但是过去吧……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脚就像是被胶水黏在地上，无法挪动一毫米。 “你挑玩具的眼光，有待提高。”一个声音倏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阵温热的风，还有属于穆青染独特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记者：禾总选择新玩具还是旧玩具？ 禾三木：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不想要。 感谢在2020-12-28 16:21:51~2020-12-28 23:3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iiy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df、陌风身上攻、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的女朋友 10瓶；猛1不落泪、三无超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尽管禾沐很不想承认, 但熟悉的气息靠近的时候，她还是没出息地心颤了一下。 “既然是玩具，只玩儿一种不是太无趣了么？”禾沐瞥向穆青染, “质量好的还是差的，精巧的还是粗劣的, 对于玩儿的人而言，都能获得不同的乐趣。” 蓦地, 勾勾唇角, “玩具当然不会知道这一点。” “和一个玩具解释这么一长串，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很在意我怎么想。”穆青染说。 “我知道你是想激怒我, 但是很抱歉，我非常会管理情绪。”禾沐说完，径直朝那面花墙走过去。 “宝宝你怎么来了？”她叫得十分浓情蜜意。 穆青染就在旁边, 现在不是可以怂的时候。 上就对了。 萧琪怔了一下，声音酥软道：“你叫得我心口好痒~”一贯的大胆直白。 禾沐脑海中突然冒出那个特别火的电视片段—— 渣男对着狐狸精小三说：“你好骚啊~” “那现在去酒店吗？”萧琪问。 说好的内心保守呢？ 禾沐听到酒店两个字，神经都突突的。 去酒店数小星星吗？ 但穆青染跟着她，站在旁边也不走，要是现在说不去, 岂不是穿帮了？ 禾沐轻笑, 嗓音中带着一丝妩媚：“就这么着急？” 萧琪波浪鼓式点头, 感觉下一秒就要流口水, “我就是馋你的身子。” 禾沐想立刻拔腿就跑，但穆青染好像跟她作对一样，像座山一样一动不动。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当逃兵。 “总不能空着肚子去。”禾沐说。 “那我们先去吃饭。”萧琪说，“吃什么？”俨然一个乖巧的小女友。 禾沐眉眼带电：“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一副跟萧琪打情骂俏，将一边的穆青染视为空气, 旁若无人的样子。 萧琪眼中火苗更旺，像是想直接跳过吃饭的步骤，但还是说：“我朋友新开了一家日料店，食材都是当天从国外空运过来的，主厨也是从日本料理世家的传人。” “好。”禾沐一口应允，随后转头看穆青染，“穆总，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穆青染的视线落在那面花墙上，说：“员工看到，会觉得公司的管理层整天只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禾沐忽然凑到穆青然耳边，轻声说：“上司也是人，除了工作，当然还要有一些别的消遣。员工会理解的。” 穆青染感觉到一阵热风吹到耳朵上。 粘腻的口腔音，不知不觉地蚕食她的神志。 “正巧我也没吃饭。”穆青染说。 禾沐狐疑地打量着穆青染，片刻后，说道：“穆总的意思，不会是想和我们一起吧？” 穆青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玩具一起玩不是更有意思？” 禾沐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穆青染真的因为前段时间的车祸性格大变，还是她以前对穆青染的认知有偏差？ 最近这个人说话好像总是能让人联想到限制级的画面。 禾沐脑海中浮现出两个“玩具”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她还是个孩子，这也太刺激了嗲吧！ 萧琪看到喜欢的人和另一个女人挨得那么近，脸上还露出奇怪的表情，顿时生出醋意，如临大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这个女人比秦昕姿色出众太多了，而且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 此时，在家中无端被扣上一口铁锅的秦昕，打了个喷嚏。 “Honey~人家要单独跟你吃饭饭，不要电灯泡！”萧琪跺着脚说。 禾沐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戏都演到现在了，不能半途而废。 她强装镇定，“我没有要带电灯泡。” 穆青染看着禾沐，似是在审视一个藏着谎言的人，“原来禾总对玩具会言听计从。” 禾沐轻笑：“是啊，那不是得看是什么样的玩具吗？像这种可爱到让人心都要化了的，当然要好好捧在手心里。” 萧琪听着她们说什么玩具，问道：“你喜欢哪个系列的？我送你。” 她脑海中属于成年人的玩具，就是那些价值不菲的手办，许多朋友都会开辟专门的房间用来收藏。 而穆青染说了句：“祝二位用餐愉快。”便没有再做停留。 刚刚的提议不知是不是认真的。 萧琪看到情敌走了，十分高兴，自然地挽住禾沐的胳膊，“那我们也走吧。” 禾沐此刻脑子里莫名想的竟是：刚刚萧琪幸好没有像昨天一样叫亲亲，不然穆青染更要嘲笑自己找玩具的眼光了。 不对，穆青染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禾沐烦躁地制止自己发散出去的思绪。 ……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刚刚就是因为穆青染在，才失心疯答应跟萧琪一起吃饭。 禾沐想到全程都要被肉麻到骨头缝里的声音叫哈尼，还要被迫叫“宝宝”，就是面前摆着王母娘娘的蟠桃她也吃不下呀。 “Honey，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人家？”萧琪撇撇嘴。 受冷落的小女友十分不满。 禾沐干笑两声，“我好像突然有点肚子不舒服，要不咱们改天吧。” “你肚子不舒服？”萧琪一脸紧张，“我给你揉揉！”说着，就直接上手。 禾沐哪能想到对方这么简单粗暴，立刻改口道：“不用，我觉得现在好多了。” 萧琪：“那看来不是很严重，我们可以不吃日料。明德府的老鸭汤也不错，热热的，说不定喝完肚子就好了。” 禾沐心生绝望，好像刚从一个坑爬出来，又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虽说是受了穆青染的刺激，但既然答应要跟萧琪一起吃饭，禾沐也不好就这样走人。 她安慰自己，一顿饭而已，萧琪也不会吃了她。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拿下一个大单子呢。 但同时，她也没有忘记给穆青染在小本本里记上一笔。 有仇不报非君子。 禾沐提议：“附近新开了一家拉面馆不错。”真实原因是，从排队到结束，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萧琪：“日本拉面吗？” 禾沐：“兰州拉面。” 萧琪愣了愣，仍是傻笑一下，“你喜欢就好。” 禾沐见小姑娘这么傻，心里充满负罪感。 萧琪：“你吃饱了拉面我才好吃你。” 禾沐：“……” 负罪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对了，”禾沐陡然想起，“这个花墙——” “你终于被我的表白打动啦！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萧琪说。 禾沐：“？？？”我刚说了喜欢吗？ 萧琪继续说：“这是我为你承包的花海，就是这地方有点小，下次我给你弄个更大的！”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禾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心理活动会这么的丰富，犹如心里长了台打字机，文思泉涌，分分钟能写一篇惊恐小作文。 “我是说，这儿人来人往的，这面墙还是先叫人撤了吧。”禾沐算是知道了，对萧琪说任何话，都不能含蓄暗示，大宝宝听不懂。 不等对方追问原因，紧跟着解释道：“我怎么说也是需要在公司保持一定威严的人。” 萧琪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提议有任何不高兴，说：“那好吧，下次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 禾沐总觉得不是自己在套路傻憨憨，而是在被傻憨憨套路。 萧琪娇声道：“人家肚子好饿，快去吃饭了，吃完饭才有力气做别的事。” 禾沐装傻充愣：“好，快点吃完饭我就不耽误你做其他事了。” 萧琪似乎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突然娇羞：“我这样的无脑花瓶跟你简直是绝配，傻白甜配总裁，一部绝美的爱情偶像剧。” “不对，”她自己推翻自己，“我要一夜情带球跑，破镜重圆，虐恋情深。” 禾沐：“……”说好的保守呢？ * 穆青染坐在驾驶座，透过车窗，看着两人背影逐渐消失，才将车开出去。 正值下班高峰，红灯一个接一个，主干道和辅路都是大排长龙，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这种被迫陷入停滞的状态，很容易让司机陷入焦躁。 穆青染握着方向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 霞光让整个城市都染上一片红。 过往的记忆哪怕埋藏的再深，也总会在某个瞬间，在差不多的时刻，差不多的场景之下，不经意跳出来…… “姐姐，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了班里第3名呢！”禾沐睁着狗狗眼，水汪汪的，期待地看着穆青染，“虽然不是第一名，但也能获得奖励的吧。” 这是禾沐进入高一的第一场考试。 奥赛班的第3名，也是很不错的成绩。 彼时，穆青染已经进入大学，十分难得才会回一趟禾家。 “想要什么？”她言简意赅。 “想姐姐陪我吃日料。”禾沐眼睛发亮，“上次吃到一家很好吃的，就一直想着跟你一起去。” 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穆青染，几乎成为她的习惯。 “嗯。”穆青染淡淡应了一声。 穆青染和禾沐对于吃饭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她而言，那只是一个增添热量的数字，根据加减算法，维持一天的平衡，保持大脑的运转。 她也不会去想禾沐为什么会在吃到新奇东西的时候，眼中为什么会出现惊喜，好奇。 比起其她餐厅，穆青染是喜欢日料店的，不是因为喜欢吃日料，而是因为，即便是两个人，也有单独的隔间；安静而不被打扰。 但禾沐似乎更喜欢热闹的地方，比如游乐场。 穆青染初中时，每周都要被迫去一次欢乐谷，因为禾沐喜欢。 禾沐会给她戴上十分幼稚的动物耳朵。 起初，她是不想在阿姨面前拒绝禾沐，后来也就习惯了。 她们一起吃饭，点菜向来是禾沐做的事。 虽说禾沐比穆青染小许多，还是个爱哭鬼，但有时候，却也像个小管家婆。 “姐姐，你尝尝这里的芥末章鱼，跟别的地方味道都不一样。”禾沐就像个小推销员，热情地向穆青染推荐自己喜欢的味道，“还有秋刀鱼。” “虽然鸡心和鹅肝也很好吃，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内脏，这都是我的。”禾沐不忘解释说。 她不想让穆青染误会自己不记得她不喜欢的东西。 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其他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天然围着她转，她要是有小情绪，都会争着哄她。 而自打她懂事以来，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感受穆青染的心情，很怕惹她不开心。 穆青染伸出筷子，夹起一小块芥末章鱼。 明明也是软软腻腻的食物，但因为芥末的冲击，没有残留任何腥味，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口感。 偶尔尝试一下这样的食物，其实也不错。 接下来，是秋刀鱼。 她总会习惯性地，按照禾沐的推荐，一道一道品尝。 …… 回去的路上，外面漫天霞光，粉白色的云相互交错，染出一幅美丽的画。 眉眼间还能看出稚嫩的穆青染靠在座椅后背上，合着眼睛，只是在闭目养神。 她感觉到有个细嫩温软的东西慢慢贴上她的手背，但又没有完全贴合，随着微微的颠簸，像是被暖炉烤过的羽毛不轻不重地挠着。 即便她不睁眼，也能想见禾沐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知道最近禾沐对她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却纵容了。 或许，是因为禾沐身上总是热热的。 更多的原因，她无意去想。 没有必要把精力花费在这样的小事上。 …… 车流重新动起来，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比赛哪个嗓门更大。 穆青染思绪回到现实，踩下油门。 黑色汽车缓慢启动。 * 帝都。 月辉集团总部大厦。 办公桌后的女人眼窝深邃，栗色头发垂落肩头，微卷的弧度流线自然，皮肤很白，是接近于欧洲人的那种白。 岳宴溪——月辉集团的继承人，接近四十的年纪，皮肤仍然细腻光滑，年岁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有眼中沉淀的阅历。 办公桌前，站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岳总，我不懂，陈义是您看中的人，为什么要派老赵帮他参加禾氏集团的创业大赛？” “知己知彼才能一击即中，不是么？” “可万一陈义最后真效忠于禾氏集团……” 岳宴溪淡淡道：“禾氏集团，有何所惧，送给她又何妨？” 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瓷盆，里面是她叫人挖来的野草。 不起眼，却每天都在努力向上生长。 岳宴溪看着那株绿油油的小草，目光微凝，“李特助，我要亲自见见KM的穆总。” “好的，我跟您安排时间。”男人没有多问，只态度恭敬，遵从指令。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我只想好好好事业，为什么总有人馋我的身子。 感谢在2020-12-28 23:31:06~2020-12-29 16:2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df、渐冷。、谁的大C、鹿人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牛牟哞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穆青染拨出一个号码, 几下“嘟”声后，接通。 “你好，我是KM的穆青染, 想确认一下岳总的时间。” 电话那边是月辉集团秘书室。 ——“穆总您好，后天晚上七点到九点, 您这边方便吗？” “好。”穆青染回答。 ——“好的，穆总, 稍后我会将详细的见面地点发送到您的邮箱里, 请注意查收。” “谢谢。”穆青染结束通话。 前两天月辉集团的人联系她，说岳宴溪想见她一面。 虽然没有答应月辉集团的收购, 但商场上并不是只有一锤子买卖, 说是致歉也好，表达惋惜也好，她都该亲自去帝都拜访一下岳宴溪。 或许某一天……她们还会成为短暂的同盟。 * 酒店大堂, 几个人站在那里言笑晏晏，着装正式，举手投足都很矜贵。 “禾总，巧啊。”岳宴溪走过去，唇角勾着, 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她没有如上次一样叫“禾部长”, 生意场合, 没有人会这么叫公司事业部部长, 为避免麻烦，不管什么职衔，大家都习惯于叫“X总”，更何况“部长”这样的词惯常都是用来称呼官员，叫出来很容易引起误会。 交谈被打断, 禾谨舟对面前的白发老人颔首，“今天就不多耽误周会长的时间了，改天可一定要赏光让我请您喝杯茶啊。” “禾总给我这个老家伙面子，我该当欣然赴约。”老人说完，扭头看岳宴溪一眼，笑着点头，“没想到这么巧，岳总也被我在这儿碰到了。” 岳宴溪礼貌一笑，“周会长。” 互相打完招呼，老人便带着随行人员离开。 禾谨舟身着黑色丝绒旗袍，肩上一条墨绿色披肩，雍容典雅。 她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手被立在一旁的丈夫握着，端是一个琴瑟和谐。 岳宴溪低眉看了一眼，抬起头跟面前的男人打招呼道：“启堂，恭喜，新画廊的落成仪式很有新意。” 男人眼中显露出笑意，温文尔雅，“我还以为你没来，怎么也没跟我打个招呼？我应该好好招待的。”不动声色地落下牵着夫人的手。 岳宴溪笑道：“我去得匆忙，看你周围人多，就没去打扰。” 禾谨舟露出个恰到好处的淡笑表情，“岳总气色不错，看来最近工作十分顺利。” 岳宴溪：“那是自然，禾氏集团没能拿下的那两个项目，月辉集团一不小心都拿下了，还有点撑得慌。” 她口中那两个项目让禾谨舟费了很多心神，但关键时刻走露风声，被月辉集团截了胡。 显然是有内部人员通风报信。 这也就是刚发生的事。 饶是平时禾谨舟修养再好，也没控制住黑了脸。 顾启堂打圆场道：“我们还得去见一个老朋友，让人家等久了不好。” 他对岳宴溪笑笑，“咱们三个也好久没一起喝茶了，岳总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空出点时间，去清风楼坐坐。” 岳宴溪回一个笑，“禾总最近恐怕是不太想见我，过段时间吧。” 禾谨舟收起情绪，不失教养地和丈夫一起跟她告别。 * 香槟色宾利后排。 禾谨舟闭上眼睛，眉心微蹙，左手指腹按了按太阳穴。 一动怒就头疼，老毛病了。 顾启堂帮禾谨舟轻轻掐着虎口，温声开口：“小宴没有恶意，商场上你来我往的，有得有失很正常。” 禾谨舟靠在皮枕上，合着眼睛，淡淡道：“我的丈夫帮别的女人说话，是嫌我这头疼得不够厉害。” 顾启堂叹口气，“我是怕你气坏了不值当。” “谭，查查岳宴溪见了谁。”禾谨舟说。 特助兼司机的谭齐看着后视镜，回应道：“好的。” 禾谨舟没有再开口，似乎是想休息。 车内陷入安静。 顾启堂默契地帮她盖上一条毯子，熄掉顶灯。 * 岳宴溪走进预定好的包厢，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人。 “抱歉，公司临时有个会拖久了。”她到的时间比约定的晚了一个多小时。 穆青染看到岳宴溪进来，站起来，“岳总不用放在心上。” 岳宴溪落座。 服务员看到人到齐了，不需客人开口，便开始上菜。 “岳总，早就该亲自跟您致歉。”穆青染说。 岳宴溪知道她说的是收购的事，“没什么，生意场上你争我夺，很正常。更何况良禽择木而栖，KM有这样的资本。” 穆青染笑道：“以后一定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岳宴溪说：“我前阵子才知道，穆总大学之前有段时间是在禾家生活。怪不得最后没有选择月辉集团。” “过去的已经是过去，我只看现在。” 穆青染没有明说，但岳宴溪知道这是在跟禾家撇清关系，其中原因她并没有追问。 岳宴溪笑着转换话题：“穆总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 穆青染回答：“岳总的心思我现在还猜不出，但我们的见面一定是有价值的。” “见到你之前我还不能肯定，但见到你之后，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很熟悉的，和一个人很像的东西。或许，这就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岳宴溪没有说那样东西是什么，也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余下的对谈，被包裹在四四方方的墙壁之间，没有泄出半分。 * “Honey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萧琪委屈巴巴。 禾沐已经自动过滤了那声“Honey”，她只看到萧琪手里抓了4个氢气球，上面写着“我的宝贝”。 ……幸好没写她的名字。 禾沐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由衷感叹道：“萧小姐每天时间真的很多啊！” 她今天特意晚出来一个小时，没想到萧大小姐这么有耐心。 不过小姑娘还挺乖巧，不让她去公司找，就真的在楼下等。 ……但她也说了不要在楼下等，却没听。 “人家特意节省了去shopping的时间呢。”萧琪说。 “其实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分别产生美。”禾沐说。 “那你要跟我去酒店了吗？”萧琪自动忽略禾沐的话。 禾沐：“……”第一天见面为什么要提该死的酒店！ 穆青染坐在车里，看到并肩离去的两个人，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看不出情绪。 萧琪连着一周都在大楼门口堵，禾沐现在一到下班的点就头疼。 而且对方神出鬼没，禾沐不管是早走一会儿，晚走一会儿，都能被撞上。 今天跟穆青染出去见一个老总，不用像做贼一样躲人，就像过年一样。 结束后。 穆青染站在车边，似乎是在等禾沐上车。 禾沐：“司机会来接我，不用你送。” “节能减排是每个人的义务。”穆青染说。 禾沐听到这样一个理由，倒也没坚持，因为不确定出来的时间，她没有让司机提前在门口等。 在冷风里等车来，画面好像有点可怜。 反正就当搭个顺风车，没什么大不了。 禾沐打开车门坐到后排，真真就把穆青染当一个司机。 穆青染也没表示出不悦，安安静静地开车。 等到了禾沐所在的小区，直接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禾沐开口：“不用开下去。”天还没冷到她不愿意在室外走几步的程度。 穆青染没有回答。 等到车停好，禾沐总算知道穆青染为什么将车开下地库。 因为她这个司机也跟着下来，还一起进了电梯。 “穆总这是……”什么意思？ 禾沐问。 “一个玩具，如果不适时出现，或许会被遗忘在箱子里，直到锈掉也没人发现。”穆青染说。 禾沐猜不透穆青染在想什么，也不想费神去猜。 她发出轻浅的笑声，像是嗤笑，却又掺杂着其它情绪。 “穆总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嫉妒其它玩具。”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信几分。 穆青染去帝都见了谁，她知道。 月辉集团是KM的前任买家，她也知道了。 她应该要更早一些知道才对。 这些年，她利用过别人，也曾为了利用别人而甘心被利用。 长大本来就是这样一件事，可以毫无负担的，因为欲望，因为利益，唯独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做事。 现在的她，明明可以做的很好。 她想，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对于穆青染来说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只因为禾家小女儿的身份，让穆青染很多时候不至于忤逆自己的意思，却也没有主动靠近的理由。 直到，穆青染看到了她的价值——可以利用的价值。 大概接受威胁签下合约的那一刻，穆青染就已经开始图谋着什么。 原来这段时间穆青染的反常行为，是情有可原。 她倒是希望穆青染能将这些消息藏得滴水不漏。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很辛苦的。 既然穆青染做不到，那她只好利用穆青染的这份自信，等着自大的猎物露出马脚，再反刺一刀。 她果真，对穆青染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个发现让她如释重负，甚至欢呼雀跃。 那穆青染呢？ 是不是还以为，她是那个甘心被骗的小孩。 随意撒点饵料，她就会上钩。 如果只把穆青染当一个玩具，似乎就可以毫无负罪感地，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玩。 哪怕是坏了，也可以再买个新的。 禾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有些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穆青染凝着禾沐的眸子：“你是想玩，还是不想玩？” 习惯了独宠的玩具，看到小孩玩其他玩具，为什么不能生气呢？ 哪怕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不经久耐玩的新玩具，也如此刺眼。 禾沐也望进穆青染的眼睛。 她觉得穆青染就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时而会冻得她浑身汗毛竖起，又会不知在哪个时刻，像朵食人花，危险又诱惑，令她浑身汗毛都为之战栗。 密闭的空间里。 没有人答好；也没有人答不好。 时间不会因一时的静谧而停止流逝。 电梯仍在缓缓上升。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都说我不是小孩了，姐姐为什么不信呢？（摊手） 【滴……滴……滴……玩坏警告】 突然发现公司名字跟一个不太好的社会事件撞了，公司名字会改成KM，真的太难了 感谢在2020-12-29 16:29:28~2020-12-29 22:1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iiy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黑色金属防盗门开启, 又关闭。 穆青染从身后扶住禾沐的腰，慢慢向上滑动。 唇贴上禾沐的耳朵，“我从来不喜欢合约变成没有意义的废纸。” 伴随着说话声, 吐息湿润，温热；占据了禾沐耳朵上全部的神经。 禾沐抓住穆青染贴在身上的手, 轻抚着，将手指扣进她的指缝。 “玩具该知道, 所有同类都逃不过被不知轻重的小主人弄坏、丢掉、遗忘的下场。” 穆青染一直都知道, 没有什么是不会被抛弃的，小孩子对某件事物的兴趣也很短暂。 她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说话上, 带着禾沐的手, 落到唇边，轻轻咬住。 禾沐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撩起穆青染微卷的墨色发丝, 一圈一圈绕在食指上，拉到鼻尖嗅了嗅。 脖子微微后仰，耳廓恰巧贴上穆青染的薄唇。 玩具自己送上门来，她没有理由拒绝，每个东西都该充分发挥应有的价值。 墨绿色缎面大床上, 穆青染仰躺看着禾沐, 墨色发丝随意散落在身侧, 像是某种写意风格的水墨画。 卧室没有开空调, 温度有点低。 穆青染竭力忍耐冷意，却又绷着下颌不表现出来。 落在身上的手掌细软，温热。 一冷一热的感觉交织纠缠。 激起片片涟漪。 禾沐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凉凉的，划过的时候，会带起一阵战栗。 似乎, 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感觉。 她看出穆青染很冷，却没有再像以前小心翼翼，生怕珍贵的宝贝受半点委屈。 也不再会因为穆青染稍微表现出一点不舒服，就失措，迁就。 禾沐只凭着自己的感觉，肆意妄为，而罔顾穆青染如何。 甚至，还有点故意使坏，像是在执行古代的某种刑罚，用羽毛拨挑最柔软的地方，致使犯人犹如被虫蚁啃噬，生不如死。 穆青染咬着唇，一声不发，眉眼微皱，隐忍。 比起外放的妖冶，这模样，反而点起了禾沐心中的一把火，想要更加肆意，劫掠属地，杀进宫城最深处的巷子，插上属于她的王旗。 …… 今天穆青染依旧没有留宿，但禾沐叫了司机来送她回去。 不是为穆青染的安全，而是为了路上其他人的安全。 现在的穆青染应该没有办法好好踩油门刹车。 空气中，还弥漫着云雨之味，但置身于其中的人，已经因为浸润太久，而嗅不出了。 禾沐侧躺着，一条胳膊折在耳朵下枕着。鼻尖萦绕着新换床单的馨香，还有若有似无的，和穆青染发丝相同的味道。 若说之前穆青染表现出的到达高峰是伪装，那么这次，她确信，穆青染在伪装平静。 或许，过去的失败，就是因为她太在乎穆青染，太小心翼翼。 其实，这个玩具，可以很好玩。 * 翌日。 穆青染走进公司，灰黑格子的羊绒大衣长过膝盖，白色的高领毛衣裹得严严实实，明明素淡极了，却无意间勾勒出诱人曲线。 靠近门口的几个职员脑袋空空，差点忘记收回视线。 一个二次元宅女差点没忍住为大老板打Call。 又仙又御，妥妥的禁欲女王攻啊！ 禾沐早到一步，此时正拿着咖啡杯从茶水间走出来，看到穆青染，若无其事招呼道：“穆总早啊。” “早。”穆青染同样淡然。 打过招呼，两个人便没有再有什么交谈，各自回到办公室。 彼此这样的态度，即便是办公室里偷摸磕双总裁CP的小姬仔，也不可能会想到她们昨晚是怎样一幅光景。 苏黎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穆青染的办公室。 “穆总，麻烦帮我签个字。” 她将文件放到穆青染面前，抬眼的时候不经意一瞥。 穆总的耳朵上……是一个……草莓印？ 虽然很小，但是近距离能看出红砂。 苏黎整个人呆住。 穆青染签好字将文件递过去。 “苏总监？”她唤了一声。 “啊……哦……”苏黎回神，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穆青染。 按理，这种东西过于私密，其实看到了也应该装作没看到。但穆青染毕竟在她心里是不同的，万一让别人看到，实在是不太好。 她犹豫着开口：“穆总，这里……”边说，边抬手摸摸自己耳朵相同的位置。 “嗯？”穆青染不明白。 苏黎小声嗫嚅了一句：“穆总你这里有东西。”随即，双颊发热，一溜烟跑出办公室。 她好像从未想过会在穆青染身上看到这种痕迹。 她认识的穆青染，每天除了工作似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原来，穆青染也是会落入凡尘的。 苏黎突然觉得曾经那些喜欢过穆青染的感觉，已然化成了生命中美好的一份回忆。想起来仍旧会笑，但仅此而已。 穆青染经苏黎的提醒，拿起镜子看了看，她竟没有注意到耳朵上也有。 过去，禾沐从不会这样没轻没重的。 穆青染看着镜子里的吻痕，眸中有茫然，甚至隐隐闪过一丝无措。 这种感觉，很不好。 * 禾沐一走出旋转门，又看到那个熟悉的，blingbling的身影。 “ Honey~我今天是有正事来找你的哦。”萧琪先发制人，“那个什么酒店的系统，我知道了。” 说起这个，禾沐表现出一点兴趣。 若是一般人，大概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再谈正事。 但萧琪很着急，话连珠炮式的往外蹦，道：“卡宾大酒店采用M国进口的Shark系统，旨在引进最领先的科技，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这套系统比其他酒店的优势在于……” 像是背课文一样，努力搜刮着脑子里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才记住这些，再过两分钟可能就忘了。 背完这么一长串，她喘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说：“你要是想了解更多，可以找张总经理，就说是我的朋友。” KM其中一个项目，可以通过对酒店历史入住情况进行数据采集、分析，结合整个城市的旅游景点、商场、繁华街区分布，建立模型，优化资源配置，降低客人的退订率和客房的空置时间，提高每个房间的利用率。 这套系统还可以抓取用户在出行类应用上搜索过的相关城市景点，进行用户画像分析，向适配度高的用户，发出入住邀请。 对于酒店连锁集团来说，可以有效调动整个城市的门店，在旅游旺季时分摊酒店的压力，在繁华商业街或是旅游景点门店预订需求旺盛的时候，通过降价打折的方式，推荐位置相对不好的门店，整体提高营收。 这只是这个项目最基本的应用场景，未来还能扩展出更多多元化的应用模式，最终目的是服务于智慧城市的建设。 如果能一边投入应用一边研发迭代，就最好不过。更重要的是，有人为这个项目买一部分单。 萧琪虽然令她头疼，但人傻归人傻，却没什么恶意，酒店的事应该是因为她才特意去问的。 “谢谢，”禾沐说，“我请你吃饭吧，作为谢礼。” 萧琪一脸惊喜，“那吃完饭……” “吃完饭我们各自回家。”禾沐抢先说道，赚钱归赚钱，她不想从萧琪嘴里听出什么别的惊天动地的话。 “好吧。”萧琪撇撇嘴，“我会像盘核桃一样好好盘你的。” 帝都好多人盘核桃，都要天天盘，盘好久，她就不信盘不下来。 这句话本来该引人发笑，但禾沐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心头生出的，是慈悲和怜悯。 感情这种事，似乎真的勉强不来。 就好像她现在清清楚楚地知道，萧琪帮她一个忙，她也只能用一顿饭作为回礼。 哪怕萧琪天天来公司楼下堵她，她也还是不会喜欢上她。 穆青染从公司走出，看到那两个人一起坐上禾沐的车。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的平静仍是被打破。 一汪湖水中，重重砸下一颗石头。 只是，下一刻，又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跟上去。 穆青染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辆车，可能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是这辆车一直跟着禾沐。 * 卧室里，灰色的窗帘被空调暖风微微拨动，只有床头亮着暧昧的灯光。 秦昕两只手抓着枕头，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哼声有些嘶哑。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一阵铃声。 突然，一切动作停住。 秦昕就像坐过山车，正在往上攀爬的时候停在半道，不上不下，悬在那里，几乎要疯了。 “我给你加钱还不行吗？”秦昕带着哭腔说。 但对方毫无所动。 明珂取下指头上黏腻的东西，拿一张湿纸巾擦擦手，拿起手机，走到另一个房间。 “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电话那边说。 随后，直接报出一个数字。 明珂不需要拿纸笔记，答了声“OK”便挂断电话，洗完手，坐到几个屏幕中间，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跳动。 很快，她将相关资料发送出去，回到卧室。 床上的人就像是一具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 秦昕听到声响，哑声吼道：“王月！” 明珂并没有把真实姓名告诉她，而是将名字拆开颠倒。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秦昕气疯了，“你不知道这样有损身体健康吗？！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倒赔钱？！” “秦小姐，你搞清楚，我不是做那个行业的，不靠这个赚钱。”明珂满不在乎道，“你去留随意。” 秦昕一般不会告诉床伴自己的真名，但那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把真名爆出来了。 但更生气的是，现在即便是对方这个态度，她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应该很难再找到功夫这么好的了。 “那现在可以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了吗？”秦昕咬着牙问。 “累了，改天吧。”明珂懒懒地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新底裤丢给秦昕。 意思就是让她洗完澡赶紧走。 秦昕的采花生涯中，从未遭受过如此巨大的挫败。 真真而应了那句话——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穆青染点进加密邮箱。 邮件内容是车牌号主人和相关联人士的全部资料。 如果单看车主，没有任何问题，但蛛丝马迹拼凑起来，便指向吴氏机械副总——吴强，如果不出意外，父亲退休之后，他就会接手公司。 她记得这家公司，因为李家倒台而受到牵连。 这样一辆车跟着禾沐，绝没有安什么好心。 穆青染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找出一个文件袋，指尖绕动封口绳，打开。 一摞A4纸，标头是黑色字体的“吴氏机械”。 ——一份吴强担任副总期间，以公谋私，接受竞标公司贿赂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一定有二更，前两天肝太猛，需要缓一缓。 感谢在2020-12-29 22:14:10~2020-12-30 18:2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国际贸易中心商区, 来自不同国家，发色、瞳色不同的人们穿梭其中。 红漆绿瓦的八角茶楼伫立在繁华的街角。 进出茶楼的人很多，尤其是外国商务团队, 古老的中国文化总是对他们有种强大的吸引力。 吴强坐在木桌前，端着上好的茶, 却无心品尝，只为缓解口中的干燥。 昨天他收到一份快件, 里面是一些照片, 而照片上，是一张张纸质文件。 他看到的时候, 惊出一身冷汗。 发件人不知是谁, 只约他在这个茶楼里见面。 “您好，这边请。”门口隐约传来声音，紧接着茶间门被拉开。 KM的穆青染？ 他不由皱眉, 实在想不出穆青染为什么要发那样的东西给他。 他们素来无冤无仇。 听说之前税务局局长的侄子为难过穆青染，但他只是跟李南有点儿交易，并没有多亲厚的关系，报仇也不至于报到他头上。 难道是想用这些东西，换点什么？ 穆青染在吴强对面坐下, 动作不疾不徐, 也不着急开口。 吴强耐不住性子, 率先开口：“给我发送快件的, 是穆总？” “吴总派车跟着禾总，是想干什么？”穆青染说。 吴强心头一凛，居然被发现了。 不过被穆青染发现，倒不一定就是坏事。 孙翔曾不止一次酒后宣扬，说就穆青染本该是他的战利品, 结果被禾沐一个女人截了胡。 当时似乎有不少人在场，可以想见穆青染当时有多难堪。 穆青染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当甘心当别人的金丝雀，哪怕是以什么条件威胁，想必也会有仇必报。 想到这里，吴强说：“穆总是想跟我做什么交易？想来，如果我让禾沐那个小丫头吃点苦头，穆总也会高兴吧。” 他咧嘴一笑，“想来，我的目的是一致的。” 穆青染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向吴强这一边，是复印件。 “我劝你收起这种卑劣的手段。”她语带威胁。 吴强满心惊诧，听这意思是让他不要动禾沐。 两人眼神交锋，吴强努力判断着面前的女人究竟是唬他，还是真的就是这个想法。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穆总为何要插手？”吴强问。 “吴总只需要知道，要是她出什么事，即便不是你做的，这笔账我也会算到你头上。”穆青染道。 吴强心里盘算，当初禾沐这个刺头一来就弄倒李家，不光是他，许多人都对禾沐怀恨在心，他不过是下手早了点。 穆青染这意思，只要禾沐出什么事，都会赖给他。 合着他还要帮着从别人手里保禾沐不成？ 吴强眉头皱的更紧，“我不相信穆总是会甘愿委身于别人胯丨下，当情人。” 这番用词，就是想激怒穆青染。 “不必吴总操心。”穆青染说。 吴强不死心，“我若是能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你该感谢我。” 穆青染：“吴总觉得我需要别人来帮我出气？”说话的神态犹如睥睨天下的君主。 “穆总觉得这样一份文件就能让我掉过头来保护那个毛黄毛丫头？反正吴氏机械这次大出血，我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即便是进去吃几年牢饭又如何，进去之前，出口恶气，心里还舒坦点。”吴强说，“在监狱里头当大爷，还是窝窝囊囊的在外面，穆总觉得我会选择哪一样？” 只要有钱打点，说不定比在外面还恣意些。 “我原本还不信吴总真的敢动禾家的人，现在倒是有点佩服你的胆量。”穆青染说。 “你别拿禾家来压我，古代有句话说天高皇帝远，他禾家再大，南城也不是他说了算。”吴强说。 的确，当初穆青染选择在南城创立KM，也是因为当时禾氏集团还无暇将手伸到这边。 不过现在派禾沐过来，显然是有意将势力范围辐射到在南城，开疆扩土。 吴强继续道：“倒是穆总，你做这些划得来吗？还是说穆总有那个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喜欢凌虐你的人？”说着还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他之所以这样表现，就是不想让穆青染看出他的害怕。 事实上，他还真是宁可在外面窝囊活着，也不想去蹲监狱。 可若不给那丫头点颜色瞧瞧，他实在是难以下咽这口气。 如果李家不倒，他本可以顺顺利利地从父亲手里将整个公司都接过来，香车美女拥在怀。结果现在只剩下一个烂摊子。 一个搞不好，还会被失信执行，别说香车美女，坐趟飞机都憋屈。 穆青染盯着吴强，没有说话。 吴强被这么盯着，不知怎么，浑身都发起冷来。 半晌，穆青染终于开口：“吴总若是觉得这个不够，我大可以挖得更深，到时候，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我从不喜欢别人威胁我。”这句话语气很淡，却让听的人毛骨悚然。 吴强下意识抿了口茶，干涩的喉咙才好受了一些。 “吴总替我转告那些想对禾沐动手的人，南城，禾家不一定够得到，但我还够得到。”穆青染语锋凌厉，“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吴总若是真想拼个鱼死网破，大可以试试，看是你先死还是我的网先破。” 说完，起身离开，也不管吴强有没有点头。 时机不成熟的时候，显露太多，只会成为众人的靶子。 但这不意味着好欺负。 吴强看着穆青染的背影，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然，面前也没有人再听他说话。 过去在生意上他跟穆青染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只在一个公开的大会上见过一次。 美人谁都喜欢。 他却从不知道，这美人是如此危险。 穆青染被禾家三小姐包养的事，以及孙翔炫耀穆青染险些成为他房中玩物的事，都让他以为这个女人合该是很好欺负的。 他现在倒是有些替孙翔捏把汗了。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是因为那次孙翔给穆青染跪完，怀恨在心，就添油加醋，大肆张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他不痛快，也不能让穆青染痛快。 * 卡宾大酒店和八角茶楼都在南城国贸中心，一条街的距离。 第一次见面，禾沐选择来总经理办公室直接拜访。 一是想让张总感受到她的重视，二是想亲自感受一下这家酒店的服务。 “禾小姐请坐，想喝点什么？”张娟礼貌一笑，“办公室里只有咖啡和红茶，希望禾小姐不要觉得怠慢。” “喝茶吧。”禾沐说。 一进门，她就在悄悄打量这位张总。 估摸有40多岁。头发梳成一条马尾，搭在身后，一丝不苟，耳前一点碎发丝都没有。 凭着第一感觉，禾沐心里咯噔了一下。 见的人多了，从一个人的外形气质，不难看出行事风格。 这个张总，恐怕不是那种特别愿意革新的人。 说服对方将原有系统换成还处于研发阶段的全新系统，难度恐怕不小。 果然，在她说明来意之后，张总经理直接拒绝道：“禾总，虽然你是小姐的朋友，但小姐毕竟不懂酒店经营。我们现在一切都非常稳定，没有必要更换一套系统。” 萧琪的朋友，估计也都是些什么整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她并不想为纨绔子弟的胡闹买单。 禾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视和不信任。 她没有一张口就开始推销 KM的系统有多好多好。 “张总应该知道修昔底德陷阱吧？”禾沐先抛出一个问题。 修昔底德陷阱，是说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1] 随着时代的发展，战争不再像过去一样，靠士兵流血。而是有多种多样的形式，科技竞赛，军备竞赛，太空竞赛……还有贸易战争。 张娟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对方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开局倒是让她对这个禾小姐产生了一点兴趣。 “禾小姐这是想跟我聊聊对政治的见解？”她反问。 禾沐笑笑，“我只是个商人，只想简简单单赚点钱。” 张娟身体稍微前倾了一些，摆出倾听的姿势。 “我那天看到一个调查，很有意思。”禾沐说，“零零后和一零后，普遍比70后80后这一代都要爱国。” 张娟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不知道张总经理觉得这个调查结果有没有道理？”禾沐问。 张娟说：“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小朋友从小就生活在富足的环境中，也没有经历过被外国人看不起的阶段。他们出生的时候，见到的祖国就是强大的。” 作为70年代和80年代之间生的人，她对此很有感触。 张娟并不是在南城出生，而是高中的时候才随父母从沿海半岛搬到这里。 她过去生活的地方，有着多国殖民的痕迹，租界的洋房、教堂，比起破落的平房，自然更令人心生向往。 那时候最有情调的地方，就是西洋风格的小资咖啡厅。 “那张总经理觉得，国际局势会不会影响经济发展呢？”禾沐又问。 张娟开始跟着对方的思路进行思考，前阵子M国颁布了一系列针对科技企业的禁令，的确是瞬息万变，客房系统可以说是触及到核心命脉的东西，该做两手准备。 她有些松动了。 “据我所知，提供Shark系统的公司，他们总裁经常在推上发布一些不当言论。”禾沐继续说道。 对方点到即止。 张娟心下衡量，尽量规避风险，的确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必时刻担心爆雷，牵连到酒店的经营。 酒店行业，哪怕是瘫痪一个月，所承受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禾沐见对方神色已有犹豫，这才将话题引到酒店经营上。 “我曾在书中读到过，酒店行业，有一个偏袒效应，25%的回头客可以创造75%的利润。”她说这些不是为了跟张经理卖弄，只是为了让对方知道，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 张娟：“这的确是酒店管理的基础知识。” 言下之意，哪怕知道点理论知识，也并不是多厉害的事。 “酒店这个行业当然不是依靠枯燥的理论和冰冷的数据就能成功的。”禾沐笑着说，“我也经常出差，入住过的酒店不少，有时候我第1次入住一家新城市的酒店，服务人员就会精心帮我准备，喜欢的欢迎食物，这种小事会让我觉得温暖。我知道，是因为我在入住同集团旗下其他酒店的时候，他们就将我的资料录入了系统。” “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有人记错的情况，将我记成其他人，这种情况很尴尬是不是？”禾沐由自己的经历，又转回刚刚的话题，“卡宾酒店面对的都是高端客户，我知道你们也会为熟客提供特殊服务。” 她边说边观察张总经理的表情，见到对方眼珠动了一下。 “人的记忆会出错，但机器不会。我们的服务系统，只要动动手指点一点，所有重要客人的喜好和注意事项，都会出现在员工的手机界面。通过数据可以减少出错率，更加高效，让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说完这段话，她便停下来等待张总经理的反馈。 “禾小姐说的不错，但我们现在的系统也可以……”张娟说到这里，又想起刚刚和对方探讨的问题。 如果在功能上，两者都能满足需求，的确又没有理由直接拒绝国内公司提供的服务。 禾沐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奏效了，继续说道：“我们的技术现在并不比国外差，而我向张总推荐的系统也绝不局限于现在的模式。” 张娟眼中多了几分专注。 禾沐又适时问出一个问题：“张总经理做酒店应该会有所关注，我们国家的5G铺设走在前端，当传统基建完成到一定程度，智慧城市便是下一个课题。酒店是否还会是现在的样子？就像我们用翻盖手机的时候，不会想到，短短几年智能手机就已经如此普及。” 张娟眼中的轻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思索。不得不承认传统酒店行业的确很容易受到冲击，这也就意味着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有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但张娟也没有立刻松口，“我很欣赏禾总的前瞻性，”她变了称呼，“可是禾总说的这些尚未发生，不是吗？要我为还未发生的事，说服酒店其他董事花钱更换一套全新的系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禾沐笑道：“若是卡宾愿意做初期的投入，引进这套系统，我可以向张总承诺，两年内，我们公司可以为这套系统做免费的更新。” 这个条件很诱人。 系统不像是消费品，是一锤子交易，需要持续的更新。 有些时候，一次性的投入看似是割肉，很疼，但事实上，长期放血才是更伤身的。 张娟有些动心。 而且，现在的系统服务提供商并不重视他们之间的合作，眼高于顶，酒店负责对接的人时不时要看对方技术人员的脸色，颇有不满。 若是采用国内的技术，时效性有保证，安全问题上也更令人放心一些。 张娟说：“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跟董事开个会，再给禾总答复。” 禾沐丢完鱼饵，便不再像之前那样，和风细雨，而是加快语速道：“贵酒店并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因为萧小姐是我的朋友，我才愿意做这样亏本的买卖。毕竟KM也不是一家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张娟之前只知道这个禾总是小姐的朋友，却没有细问，到底是哪家公司。刚刚居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本来她和禾总见面也就只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见面之前并未想过要达成什么合作。 但听到对方说KM，想到前段时间禾氏集团收购KM的事。 张娟犹豫着问道：“禾总是禾氏集团的……” 禾沐弯唇：“张总可以把我当成是KM的一个推销员。” “这样吧禾总，咱们约个时间，叫上各自的法务，一起碰一下。”张娟伸出手，“我对禾总和KM很有信心。” 如果是对方一上来就拿出禾氏集团的名头，她反而会担心自己吃亏，存有疑虑，毕竟店大欺客也是经常存在的事实。 但禾总的确令她刮目相看。 禾沐伸出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感谢张总的信任。” * 禾沐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路过酒店大堂。 萧琪从沙发上跳起来，“Honey~你出来了！” 禾沐嘴角抽了抽，大小姐一天还真的是没有别的事做啊。 不过她也不能过河拆桥，用完人家就断绝联系。 等萧琪新鲜劲儿过去，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琪琪小姐是来视察酒店的？”禾沐故意装作不知道对方是来等她的。 叫宝宝她也是叫不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然是来找你的！”萧琪两眼放光，“你看我们现在就在酒店，不如……” 禾沐赶忙接道：“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都有点饿了。” 萧琪嘟嘟嘴，“好吧。” 禾沐舒了口气。 * 穆青染走出茶楼，正好看到街对面禾沐走出酒店，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好一个，新玩具。 穆青染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街对面，禾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起。 “禾总不在公司。”穆青染说。 “这种小事，需要向穆总汇报？”禾沐说。 “当然是关我的事。”穆青染眸光晦暗，“我刚刚为禾总扫掉一个大麻烦，禾总该请我吃顿饭表示感谢。” “你在说什么？”禾沐不理解。 此时，她眼神随意往前方飘了飘，一个……穆青染映入眼帘。 人就在对面还要打电话，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萧宝宝：所以，我是工具人咯？ 秦日斤：不要崩人设，以你的智商，不会知道自己是工具人。 讲个鬼故事，下一次更新就是明年的事了。 注[1]：专业名词解释，来自百科词条。 感谢在2020-12-30 18:24:00~2020-12-31 14:3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ziiy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边的蓝 30瓶；妖不到台、零澪伶 10瓶；红色的染发 6瓶；吕二七、三寸旅途 5瓶；36141436、言午 2瓶；阿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两人隔着一条街, 视线不知有没有交上。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看自己。 穆青染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禾沐走过来。 但禾沐也站着不动。 要她请吃饭，不应该亲自过来拜托？ 禾沐用手机发了条信息。 ——穆总拜托别人请吃饭, 要有诚意。 穆青染看到信息，眉头隆起, 眸中蕴着恼意。 最终，还是穆青染走到了卡宾酒店门口。 禾沐打量穆青染片刻, 说：“抱歉, 穆总来晚了，我已经有约在身。” 穆青染：“我不介意一起。” 萧琪非常直接, 说：“可是我介意。” 穆青染倏然附到禾沐耳边低声说：“你是怕把两个玩具放在一起, 被我发现什么？” “激将法对小孩子才有用。”禾沐轻笑，“不过穆总如果现在真的寂寞，一起吃顿饭罢了, 也没什么不行。” 她扭头对萧琪说：“当做做善事，照顾一下孤寡老人，好不？” 很少有女人，对别人说自己老这件事能完全不在意。 对比这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来说，穆青染的确稍微“老”了那么一点。 她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生气情绪的人, 若这句话是别人说的, 她一定不会着恼。但说的人是禾沐, 她轻易就被激怒。 更刺耳的, 是禾沐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萧琪虽然不情不愿，但既然宝贝开口了，她也没有再表示反对，反正是一起吃饭, 又不是一起进酒店。 她这个正宫应该大度一点。 禾沐特意选了一家开车才能到达的餐厅。 她知道穆青染一定是开车来的。 “正好，我的车该去保养了。”禾沐说，“麻烦司机师傅载我们过去。” 穆青染脸色微沉，没有说话。 其实穆青染表情不大，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禾沐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旁边还有个外人在场，说这么不留情面的话让穆青染当司机，以她的傲气，很难不生气吧。 上车后，禾沐弯唇道：“还麻烦司机师傅路上开的稳一点，我容易晕车。” 萧琪听到宝贝对这个女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也许是启动的时候油门轰大了，汽车一下子向前蹿出去，又猛地刹车。 后面两个人都没有防备，向前扑了一下，差点撞上前面的座椅。 能做出这么明显的反应，一定是气狠了，禾沐喜闻乐见。 “你是不是故意的？”萧琪怎么想就怎么问。 穆青染没有搭话，沉默着开车。 禾沐看着后视镜，对穆青染露出个挑衅成功的笑。 其实惹恼穆青染，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 三人来到一家创意餐厅，倒也可以说是融合各地菜系的大杂烩，五湖四海的人都吃得惯的口味。 禾沐和萧琪并排坐在一边，穆青染坐在禾沐对面。 “琪琪想吃什么？”禾沐拿手机扫了一下桌子上的点菜码，将手机递给萧琪，态度像是对家里的妹妹。 萧琪小声嘟囔：“就不能叫人家宝宝嘛？” 但她也没有再执着，不叫她萧小姐已经很好了。 穆青染听到了那句嘟囔，呼吸沉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想吃牛蛙蟹肉煲，葱油拌面，蒜蓉西兰花，奶油香菇汤……”萧琪边点边念出来。 禾沐不得不感叹，萧琪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每一道菜都精准地踩在穆青染的雷区里。 牛蛙蟹肉煲，她不吃牛蛙； 葱油拌面，她不吃葱； 蒜蓉西兰花，她不吃蒜； 奶油香菇汤，她不吃香菇。 而对面穆青染神色淡淡，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我想吃的好多哦。”萧琪冲禾沐眨眨眼睛，“你呢？” 禾沐非常老干部做派，说道：“国家现在倡导光盘行动，我觉得这些够吃了。” 至此，穆青染的眼波才动了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萧琪两只手握在一起，指背抵到下巴上，一脸着迷。 “Honey~我觉得你更有魅力了！” 周围的朋友，每次吃饭都要花上几千块钱，也就吃那么几口，以浪费为荣。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自力更生的富二代。 ——你变了很多。 这样一句话险些从穆青染喉中泄出来，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没有说出口。 “穆总觉得这些菜还合口味吗？”禾沐故意问道。 “嗯。”穆青染回了一个单音节。 禾沐在手机上下单。 点完菜，三个人同时带上沉默Buff。 本来，这样一个组合就很难不尴尬。 禾沐作为两人都认识的，最容易打开话题。 穆青染说有让她感谢的事，这可以是一个话题，但她并没有主动开启。 不是因为还有萧琪在场，而是她不再想扮演主动找穆青染搭话的角色。 事实上，穆青染不喜欢吃那些菜，不是穆青染告诉她，而是她自己发现的。 穆青染从不说自己不喜欢什么，似乎也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 从以前开始，一直是这样…… “姐姐，你这周也很忙吗？”禾沐举着电话，无意识地用手绕着自己的头发，“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语气带着失落。 穆青染大学的第1个学期，从9月开学到12月期末，中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禾沐从未和青染姐姐分别过这么久。 她真的很想她。 没有了物理空间的限制，她总感觉和穆青染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平时发短信，很久都不回一条，电话也都是她厚着脸皮打过去。 她很不喜欢这样。 “考完试我会回去。”穆青染说。 大学的宿舍，假期里不会批给本地有住处的学生。 禾沐两眼发亮，亮得像黑珍珠。 从穆青染说这句话开始，她就开始数时间，盼日子，像只等着主人回家的小狗狗。 秦昕曾打趣过她。 “我每次看到你和穆姐姐，都像是看到一个美女牵了只萨摩耶。” 当时，禾沐的重点不在“为什么她是条狗”上，而是问道：“为什么是萨摩耶？怎么的也应该是条霸气的阿拉斯加吧，或者聪明的边牧。” 秦昕翻白眼道：“你跟穆姐姐在一起其实更像二哈，但是你太白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你是深色狗。” 她觉得禾沐在学校看着也挺正常的，但一到穆姐姐跟前，就像个地主家的傻女儿。 “也不知道姐姐会觉得我像什么狗。”禾沐陷入思考。 秦昕：“……”难道就没有觉得像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终于盼到穆青染回来的那一天，禾沐高兴地拉着穆青染去了她发现的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在以前，她一直以为牛蛙应该是很恐怖的东西，可是那天跟着同学去吃了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种好吃的东西，一定也要让姐姐尝一尝。 和往常一样，点菜这种事由禾沐全权做主。 点完菜，禾沐睁着狗狗眼一眨不眨看着姐姐，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彼时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只知道，要是能黏在姐姐身上就好了。 禾沐不开口，穆青染便也不会开口。 两个人在桌子上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而，禾沐似乎是坐得累了，两只手压在下巴上，趴到桌上。 “姐姐，大学有意思吗？”是不是因为太有意思，所以都不想回家了。 “还好。”穆青染说。 “那你是不是有新朋友了？” 禾沐上初中之后，除了秦昕又交到许多新朋友，或许，姐姐是因为有了新朋友，才没有时间分给她。 “没有。” 禾沐还想问些什么，服务员恰好走过来，将一盆牛蛙蟹肉堡放在桌上。 穆青染并不知道禾沐点了什么，在看到菜上桌的时候，只有惊没有喜，眉头使劲拧了一下。 禾沐敏感地捕捉到穆青染的表情。 “姐姐你为什么皱眉呀？” 那时候，禾沐还是一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天真小孩。 “没什么。”穆青染说。 姐姐说没什么，禾沐就觉得真的没有什么。 直到动筷子之后才发现，穆青染一点都没有动牛蛙，那个煲里，她只夹过两块蟹肉。 禾沐很聪明，一下就猜出姐姐是不喜欢吃这个东西。 看来，点菜有点失败呀，幸好桌上还有其他的菜。 小小的禾沐操心得宛如一个大人。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牛蛙？”她还是问了一声。 穆青染：“没什么喜不喜欢。” 禾沐默默记住了，以后跟姐姐吃饭不要点这道菜。 但是，其实只有当看到穆青染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时，禾沐才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触摸到的，真实的人。 …… 三个人的桌上，牛蛙蟹肉堡端上来的时候，穆青染眼神漾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也跟禾沐一样触碰到了回忆。 “哇！光是看着我就要流口水了！”萧琪自己还没吃，先挑了煲里看起来最大的一块牛蛙腿夹给禾沐。 像过去很多时候，禾沐对穆青染那样。 “谢谢。”禾沐笑着道谢。 虽然她对萧琪生不出情愫，但是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很温暖。 有个这样的傻妹妹倒也不错。 倏然，禾沐感觉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穆青染的脚。 但这回却不像是上次那样不小心滑过来的。 而像是特意伸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穆青染脸上没什么表情，脚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只是放在那里。 禾沐不好大惊小怪，只好将脚挪开一些。 但她挪一寸，穆青染也挪一寸。 这又是吃错什么药？ 还是车祸后遗症开始显现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穆青染是因为某种目的，主动出击，开始勾引她了。 禾沐这么想着，拿起公筷，将牛蛙蟹肉煲里的牛蛙，葱油拌面里的葱花，蒜蓉西兰花里的蒜蓉，奶油香菇汤里的香菇，一样一样夹给穆青染。 “穆总，别客气，你也多吃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一更，祝可可爱爱的读者宝宝元旦快乐，万事顺遂~ 新年第一天，发个红包叭，发留言滴小天使都有喔~ 这是一条年末感言： 今年似乎过得特别快。 以前写文是想创造一个乌托邦，就像做一场童话般的梦一样。但越写就越想写出更加深刻的，能让读者看完，很久之后都还能记住的人物。 评论区看到有些老读者还在，也有很多新读者出现，感谢每一条评论，让潇甜瓜（我还是甜文作者）在写文这条路上不再孤独。 写文这件事费心，费神，费身体，但坚持下去只需要一个理由，还有人期待着我笔下的故事，陪伴着我的主角，哭笑喜忧。 新的一年，希望我写的东西你们依然喜欢，我们依旧可以互相陪伴。 感谢在2020-12-31 14:36:05~2020-12-31 22: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df 2个；38528903、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528903 20瓶；木子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禾沐给穆青染夹这些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没想过能激起对方什么特别的反应。 按照穆青染的性格，大概会置之不理。 但意外的，她看到穆青染嘴角翘了一下。 禾沐脑袋里蹦出一堆小问号。 穆青染思考逻辑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难道是因为以前对穆青染的滤镜太重, 所以没发现吗？ 穆青染的确没有吃禾沐放进她盘子里的东西，但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萧琪看到禾沐给另一个女人夹菜, 吃醋道：“宝宝也要。” 禾沐心想，要不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 知道萧琪是真傻白甜, 光是听到这句宝宝，她就想效仿“妈妈再打我一次”四格画里头的那个妈妈。 几巴掌呼上去, 孩子就老实了。 禾沐极其“温柔”地问道：“想吃什么？” 萧琪：“想吃你。” “咳咳咳咳咳……”禾沐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第一次见面时, 萧琪说的，“我其实是一个内心保守的人。” 这孩子对保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碍于穆青染坐在对面，禾沐不想输了场子, 弯起眉眼，“乖，先吃点蟹钳。” 这句话，颇有些令人引人遐想，先吃点蟹钳, 那吃完之后呢？ 萧琪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这就是吃什么补什么吗？吃点蟹钳, 我的手就能跟蟹钳一样厉害。” 禾沐面部肌肉险些痉挛。 她有理由怀疑, 萧琪的智商是全部用来学习老司机驾驶理论了。 怎么骚话张口就来？！ 不对，禾沐想，我可是个攻啊，要补也是我补好吗？ 穆青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 “原来禾总是被压的那个。”她说。 这样的话从穆青染嘴里说出来, 实属罕见。 不，应该说是诡异。 禾沐看着穆青染，一时竟有些语噎。 这两个人是在比赛？ 禾沐又不禁想，或许每个人都是有占有欲的。 哪怕不喜欢的东西，有人来抢，也会忍不住拿出棍棒，在附近画一个圈，标记这是属于自己的领地。 禾沐绽出一个笑，“又不是小孩子，还争个什么上下。只要得到充分的享受，压与被压，都很快乐，不是吗？” 穆青染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端起来抿一口，唇印留在杯沿上。 以往，她当即就会用纸巾擦掉，但此刻却忘记了。 萧琪感受不到桌上的暗流汹涌，往禾沐的盘子里放了好几个蟹钳，说：“Honey你多吃一点，我的腰很好，体力也很好。我这个年纪，熬个通宵也不累。” 她看着禾沐傻笑，“我已经能想象到我们大战800回合的画面了。” 穆青染的脸不再像一块白玉一样冰冰冷冷。 细看，能看到下颌的肌肉在微微颤动。 她这个年纪，腰和体力，都比不得二十岁的人，熬个通宵，皮肤就会跟鬼一样。 恐怕也没法大战800回合。 明明以前毫不在意的小事，此时此刻却陡然间像一个雷神之锤，电光石火四溅。 萧琪对情敌的情绪变化一无所觉，仍旧自顾自发表着精彩的言论。 顶着最纯真的脸，说着最污的话，偏偏还不会让人觉得淫丨荡。 禾沐正对着穆青染，自然是看到她脸上的细微变化，突然觉得，萧琪不再是上天派来审判她的大宝宝，而是专门带给她快乐的源泉。 能把穆青染气成这样，真真不是普通人！ 从餐厅出来，禾沐说：“我的车保养完了，我和琪琪就不需要其他司机了，穆总慢走。” 稍微有点常识的就知道一顿饭的工夫保养一辆车是在编瞎话。 明显根本不在意听的人会不会戳穿她，连瞎话都编得非常随意。 穆青染没有挪动脚步，而是看着萧琪说：“萧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萧琪挽住禾沐的胳膊，说：“为什么要你送我？人家当然要Honey送了。” 禾沐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 刚刚她那句话本来很有歧义，她和萧琪一起走，说不定是要一起去干一些别的什么事。 但是，萧琪这么说，就是表示她们两个也是各自回家。 这也怪不得萧琪，是穆青染这个人太过狡猾。 禾沐忍不住再一次想，果然以前是对穆青染滤镜太重，什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分明是个阴险小人。 “萧小姐再见。”穆青染视线从萧琪转到禾沐，“禾总，好梦。”道完别，走向停车场自己的车子。 * 禾沐回家后，左想右想，都觉得不能以刚刚分别时的胜负作为今天的结束。 她拿出手机，命令自己的玩具半小时内出现。 禾沐懒得每次去给穆青染开门，便把家里密码告诉了她。 穆青染进门时，禾沐坐在沙发上，身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件很透的白色衬衫，修长的腿懒懒翘在茶几上，相互交叠。 手里拿着个沙漏。 细沙漏下来大半。 禾沐放下沙漏，起身，边走边褪下松松垮垮的衬衫。 拿在手里，丝毫不心疼会把衬衫弄皱，折成一条，覆在穆青染的眼睛上。 在她脑后系了个结。 穆青染才刚看到一片春色，眼前就一片漆黑，只能靠之前眼里残留的画面，来想象禾沐现在该是何等的春意撩人。 禾沐贴上穆青染的后背，鼻尖扫过她的后颈，轻轻吸气。 慢慢，来到耳下，吐息湿润：“今天饭桌下，姐姐是在勾引我吗？” 穆青染没有说话。 “我若是不回应，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禾沐右手指尖捏住穆青染的耳垂，轻轻摩挲，“太容易征服的玩具的确没什么意思，姐姐最好是不要这么快就让我感到厌倦。” 穆青染很想抬手将衬衫解下来，却被禾沐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藕节一样雪白的胳膊明明很纤瘦，却异常有力。 禾沐喉中泄出一声轻笑，低低的嗓音略带一丝慵懒，“姐姐说的对，玩具如果不经常玩，就会生锈。应该时不时的上点油保养一下，才能玩得长久。” 她的手抓住穆青染领口的扣子，指腹触到对方锁骨，“否则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个废铜烂铁，岂不是，很亏。” 穆青染后背骤时绷紧，毫不受控。 禾沐贴着穆青染的耳朵问道：“那姐姐觉得，我手里的玩具，该在哪里上油，才保养得好？” “这个问题。自然要在过程中寻找答案。”穆青染答。 禾沐动作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穆青染会回应刚刚的问题。 明明重逢之时，穆青染就像一条死鱼，灌上满满一缸水，也惊不起什么浪花。 …… 今天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不知是不是萧琪关于腰和体力的话起到的奇效。 “姐姐觉得我发挥得怎么样？”禾沐侧躺着，与穆青染面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双颊的红晕，和浅褐色的眸子，“今天吃的那些蟹钳，有没有派上用场？” 以前禾沐对穆青染，是全部的迷恋，现在却又多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她觉得穆青染是一个非常适合作为研究对象的复杂样本，永远不知道她那平静的水面下，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暗流，才会总在人不经意的时候，旋出漩涡，翻起波浪。 穆青染喉咙一下一下跳动，薄汗还未干透，贴着几根发丝。破坏了光洁的美感，却也平添几分挠人的妖娆。 好一会儿，穆青染眸中才渐渐恢复清明，但没有回答禾沐的问题，而是扣住她的手腕，扯向自己。 “只单方面输入，而没有交互，这样的程序不是太没意思了？”她说。 禾沐听出来，穆青染这是也想翻身做一回主人。 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恨不得把所有都献给穆青染。 但此刻，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愿。 禾沐嗤笑，“能让用户提起兴趣的交互，才是好的交互，若是让用户觉得厌烦，只会一键卸载这个程序。做程序的人也要有点自知之明。” 穆青染的手上显然没有控制好力道。 捏得禾沐都有点痛。 但不等禾沐发作，穆青染便松开她，起身，拿着衣服走去外面的浴室。 禾沐没有立刻下地，手指抓住被子，等躁动平复下来。 说身体完全没有一点感觉，那是假的。 但比起一时失智的欢愉，让穆青染发现她仍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岂不是又会给过去的狼狈再狠狠添上几笔。 穆青染勾引她，是以为她会栽倒在同一个坑里吗？ 那便该好好利用穆青染这份自大，戏弄她，然后抛弃她。 良久，禾沐掀开被子，走进浴室。 * 圆形花洒落下细细密密的水点。 穆青染闭着眼睛，指尖颤抖。 她这些年几乎已经可以任意控制情绪的开关。 在她的世界里，愤怒只会让人陷入被动，被别人抓到软肋。 可是禾沐却总能轻易破坏她这道开关。 禾沐讥讽的眼神和言语，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明明一直都知道小孩对于什么事情的兴趣都不会长久，得到之后便不会珍惜，很快就去寻找下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 既然知道，就不该为此愤怒。 穆青染双手攥成拳，手背上的血管微微浮起，几近狰狞。 温热的水流滑过脸颊，带来无形的安抚，亦有让人舒缓安神的奇效。 穆青染抬手将脸上的水珠抹去，睁开双眼。 浅褐色的眸子又变成深不见底的冰冷潭水。 但潭水的底部，却不知什么时候滋养出一只充满欲望的水兽，睁着猩红的双眼，望着天光，蠢蠢欲动。 随时都可能挣脱困缚在身上的锁链，冲破水面。 * 帝都。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一摞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上，穆青染和吴强相继进入同一家茶楼。 穆青染找吴强谈判那天被拍到的。 禾谨舟没有拿起来，只淡淡扫了一眼。 穆青染对小沐，果然是不一样的。 “保护好小沐。”禾谨舟说。 黑衣男人两手叠在身前，嗓音低沉：“请禾总放心。”派去的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不会出差错。 “不要让小沐和穆青染有任何察觉。”禾谨舟交待。 “是。” 禾谨舟摸着手上的翡翠镯子，神思深沉。 穆青染的眼中有着和她很像的东西，但她们两个，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人一旦有牵绊，就会有一个又一个的软肋。 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穆青染会选择哪边呢？ 她很期待未来某一天，与穆青染的再次见面。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国外上学，穆青染住在禾家的那段日子，本该是拉拢的最好时机。 但禾谨舟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如果”，现在，也不太晚。 * 禾沐坐在办公桌前，边搓手边给手哈气。 哪怕冻得发抖，也倔强地不想开空调。 “叩叩。”响了两声，不等她应答，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穆青染进来，走到办公桌前，“禾家小公主这个身份在南城并不管用。” 禾沐听着这样没有前因后果的话，动了一些脑子，想到昨天穆青染说帮她扫除麻烦，再想到之前的确得罪过那么一些人，心中大概了然。 “世界上是有一些非常黑暗的角落，但是，不踏进去，就能当作不存在了么？”禾沐说，“不管是变成一束光照进去，还是放一把火烧了，有什么后果，我自会承担。” “哪怕有一群卑鄙的人，虎视眈眈盯着你？”穆青染语气并不好，甚至气息也有些乱。 她讨厌禾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在光明中长大的孩子，永远不知道人心到底可以险恶到何种程度。 禾沐反问：“为什么关心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为了让我感动，还是让我心怀感激？” 穆青染怔了一下，她似乎从未想过禾沐会这样问她。 她为什么要管禾沐的死活？ 的确，应该从禾沐这里得到些什么不是吗？ 穆青染冷声道：“我早有耳闻，禾董很疼女儿，要是你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难免会迁怒。” 言下之意，是为了给自己省麻烦。 禾沐弯唇：“那穆总好好保护着我便是，不需要提醒我这些，我就是肆意妄为惯了，仗着危险的时候总有人护着，不会去想人心的黑暗。” 穆青染气息变重，看着禾沐，不可理喻。 禾沐唇角笑意扩大，“姐姐生什么气？我就是真在这里出了事，我家里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她陡然收起笑容，“看得到的敌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应该是枕边人的算计，姐姐觉得呢？” 穆青染眼中浮现出一丝陌生。 禾沐起身，走近穆青染，抬手拉住她的领口，“姐姐别忘了，现在的你可不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穆青染目光沉沉，一言不发。 面前这个叫着姐姐孩子，她好像真的不剩多少了解。 禾沐拂去穆青染耳边的碎发，猝不及防，在她侧颊印下一个唇印。 “这是你帮我扫清麻烦的奖励。” 说完，帮穆青染扶正领口，走出办公室。 禾沐心中更加确信，即便她不出现，穆青染也不会接受孙翔那份合约。 以穆青染近期的行事作风来看，后来被她威胁，也本该置之不理。 那天装作不认识她，是欲擒故纵吗？ 哪怕再不愿，禾沐也必须承认，来到南城，跟穆青染重逢，只要穆青染给她一点点糖，她还是会傻傻地做那个眼中只有姐姐的小孩。 只要穆青染伪装得好一点，她根本不会，也不想，去怀疑她。 可是穆青染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好。 落子无悔，穆青染把棋下到现在这个局面，她只能让她满盘皆输。 禾沐在过道碰到人事总监徐琳。 “禾总，这几个面试的人各方面素质都不错，技术部那边的经理都很满意，我也聊过了。你要聊一下吗？” “好。”禾沐接过简历。 禾沐跟几个人聊完，大致就猜出谁会成为团队Leader。 最后的结果和她料想的一致。 有了新的团队加入，客户部原来的员工干劲更加充足。 大家丝毫没有因为到了年末而开始出现消极懈怠的情绪。 客户部这边竞争如火如荼，技术部那边都有点心痒痒的。他们似乎也很久没有过你争我赶的热血感了。 * 今天会有一个客户团队来公司开会，是客户部付晨带着团队争取来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最后这个项目顺利完成，那付晨团队取得胜利就是毫无悬念的事。 前台把人领进会议室的时候，禾沐眼皮动了动，打头的女人她认识。 这是禾沐在国外念研究生时，同导师的学姐，放在古代，算是同门师姐妹了。 “你好，我是柠檬短视频的汪曼景，久仰穆总大名。”女人先跟穆青染打了招呼。 “你好，汪总。”穆青染跟女人握了一下手。 汪曼景的视线落到禾沐脸上，红唇微扬，“禾总。” 禾沐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当场叙旧。 毕竟是在工作场合，说起这样的关系难免会让其他人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反而影响公事。 柠檬短视频的总部并不在这里，这次是正好有代表来参加科技峰会，便先来跟KM的人碰一下，看是否能达成合作意向，然后再正式签订服务合约。 在他们来之前，技术部就已经跟客户部开过几次会，客户公司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平台算法虽然能根据用户以往偏好进行分析，推荐相似视频，但是时间长了，用户也会有审美疲劳，对以前看过的东西感到厌烦，近几个月日活量一直在走下坡。 同时，色丨情丨暴丨力视频的审查工作也遇到瓶颈。 遇到经验丰富的，对方能很巧妙的避开机器智能审核，给审查人员造成很大的压力，要不就是抓取出问题，上传一个做西红柿酱的视频，会被当做血丨腥视频屏蔽掉。 这两个问题，柠檬短视频内部的技术人员也一直在努力解决，但整个行业都在向前发展，总有人能利用机制漏洞，同行也在你追我赶拼命抢占用户吸引力，他们需要在技术上寻求一个能甩开同行的突破口。 禾沐的专业领域并不在此，不过同事在上面将PPT的时候，她坐在下面还是听得很认真。 知识，永远不嫌多。 汪曼景边听，边提问题。 学姐还是和上学的时候一样，犀利，又一针见血，禾沐都捏了一把汗。 好在执行的同事经验很丰富，没有出现什么失误。 汪曼景露出满意的神色。 禾沐的瞳仁往穆青染的方向瞟了一下。 不得不说，对KM这家公司了解越深入，就越令她惊喜。 而创建这家公司的人……如果她们不是在十几年前相遇，而是现在。 有可能做朋友吗？ 她会再次爱上穆青染吗？ 穆青染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爱上她？ 禾沐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收回视线，不再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而穆青染的视线，则落在汪曼景身上。 她注意到这个女人看向禾沐的时候，眼中的侵略性没有遮掩分毫。 刚刚打招呼的感觉，两个人似乎是认识的。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往外走，禾沐留到最后。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学姐。” “如果说，我早就知道会在这里会遇到你呢。”汪曼景红唇开合，眼波勾人。 禾沐笑着说：“学姐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个友情价吧？我可是会公私分明的。” …… 穆青染走出会议室，却还能听到身后笑声不断，相聊甚欢。 那些噪音，非常不悦耳。 作者有话要说：萧琪：我的情敌好多。 秦昕：别想这么多，你还不配管她们叫情敌。 感谢在2020-12-31 22:56:26~2021-01-01 19:1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ziiyu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载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鹿人甲 6个；陌风身上攻、p。、米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漫十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穆青染, 十二岁。 “染染，今天放学在门口等爸爸妈妈来接你，我们去过生日。”穆妈妈牵着女儿, 停在初中部门口，蹲下来帮她整理红领巾。 “嗯。”穆青染点头。 她从小就不是多话的类型。 那时候小学是五年制, 穆青染正处于初一下学期，临近期末考试。 “今天还会有一个小妹妹来陪你过生日哦, 你上回见过的那个鹿阿姨, 她的女儿很可爱。” 穆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太爱交朋友，所以想着能认识一个小妹妹也好, 说不定两个孩子就合得来呢。 “嗯。”穆青染仍旧寡言。 但将这件事情默默放在了心里。 课间的时候, 穆青染看着窗外，很认真地想，第1次见面该给小孩准备一个什么礼物？ 她没什么准备礼物的经验, 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买礼物。 小孩应该都会喜欢吃糖吧。 最后她准备了一颗奶糖。 没错，只有一颗，因为小孩吃多了糖会蛀牙。 可是，放学的时候，她没有等来爸爸妈妈。 有人来接她, 不过, 是鹿阿姨派来的司机。 她被带到市医院, 进出的人都很匆忙,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染染……”鹿晴双眼通红，欲言又止，揽着穆青染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身子不住颤抖。 穆青染安静坐着，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通过周围人的交谈和现在的情况来看, 她隐约猜到手术室里的人是自己的父母。 他们似乎出了车祸。 穆青染没有哭没有闹，只觉得身体没有办法动，浑身血液冰凉。 “幸好咱们小姐没事。” “据说把人救出来的时候，咱们小姐被牢牢抱在怀里，多亏了那么紧要的关头还能护住小姐，希望夫人的朋友也能顺利脱险。” “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才会醒。” 守在鹿晴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着，这些话都撞进穆青染空空的脑袋里。 他们的小姐应该就是妈妈说要来给她过生日的小妹妹吧。 几个小时前，鹿晴临时被事情拖住走不开，便让好友夫妇去帮忙接一下孩子。 穆氏夫妇顺利接到孩子，驱车前往女儿的学校，途中，出了车祸。 ……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说出如死神勾命镰刀一样的话。 鹿晴将穆青染搂紧了些，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12岁的孩子接受这些，还是在生日的时候。 因为是车祸丧生，生前遭受过剧烈撞击，穆氏夫妇的遗体有些可怖。 医院的人没有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看这些。 直到葬礼那天，穆青染才见到爸爸妈妈的最后一面，化过妆，很安详。 “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了，真可怜。” “这孩子以后就是个孤儿了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亲戚愿意收留她。” “……” 穆青染穿着黑色的丧服，抱着父母的遗像，接受着每个人同情地注目。 “爸爸妈妈死了，这小孩子怎么也不哭呢？” “一点表情都没有，不会是傻了吧？” “念悼词的时候也一点感情都没有，说不定天生冷血呢。” “……” 穆青染的确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也不想因为这些人的话就逼自己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她只是哭不出来，但心脏却像是一个被烧裂的瓷器，灼痛，布满裂痕。 从父母去世到葬礼结束，不过短短的五天时间。 穆青染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没有真实感，但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从此，她没有家了。 最后，穆青染的一个远房姑姑成了监护人，但她却是被鹿晴领回了家。 穆青染见到了妈妈口中的那个小妹妹，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沐沐，这是青染姐姐，以后她就跟我们一起生活。”鹿晴对女儿说。 穆青染拿出那颗本该五天之前送出去的奶糖，摊开手。 小孩似乎没有那么怕她了，伸手来拿糖果，指尖碰到她的掌心，热热的。 小孩只是头部受到了一些撞击，连住院都不需要。因为应激反应，当天发生的事，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穆青染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没有这么幸运呢？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是不是就不会有恐惧和痛苦。 是不是哪怕逃避，也不算是懦弱。 * 汪曼景是长相很明艳的类型，跟穆青染截然相反。 她的一颦一笑，都透着股妩媚勾人的韵味。 “学姐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个友情价吧？我可是会公私分明的。” 禾沐说完这句话，汪曼景勾笑：“学姐恐怕不能公私分明，如果谈判桌对面坐的是你，说不定几句话下来，学姐就要丢车弃卒了。” 禾沐看着学姐的眼睛，似乎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很难将这当成是普通学姐看学妹的眼神。 “学姐对我的谈判能力有这么高的预期，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她装作看不出对方的意图。 禾沐无意在工作中掺杂别的关系，尤其是这关乎到底下员工的比赛，更不想因为自己而横生枝节。 汪曼景也没有步步紧逼，语气轻松道：“学妹作为东道主，是不是请我应该请我吃顿饭？” “那当然。”禾沐应允。 基本的人情世故，她也会遵守。 两个人走出会议室，柠檬视频的人在公司门口等汪曼景。 而穆青染也在旁边。 “汪总，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各位吃个饭。”穆青染说。 “怎么办呢？我正好有一个私人约。”汪曼景笑着看了一眼禾沐，“不过，公事也同样重要，那学妹我们的约不如改天？” 她没有刻意隐瞒两人的关系，既然会议结束，那么现在也相当于私人时间。 禾沐回了一个笑：“反正学姐还要在这边待几天，有的是时间，我随时奉陪。” 汪曼景对穆青染说：“那就谢谢穆总款待了。” * 在国人的宴席上，座次安排是一门学问。 柠檬视频团队好说，他们可以自己按资排辈就座。 禾、穆、汪三人作为今天饭局上的主角，如何坐，便要讲究了。 汪曼景是重要客人，坐在主座无可厚非。 穆青染和禾沐的座次，极其微妙。 穆青染站在汪曼景旁边，看着禾沐，“既然这顿饭是由我做东，我坐在汪总旁边陪着，禾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坐什么位置我倒是不太介意，不过我跟学姐的关系亲厚一些，或许我坐在她旁边，她更自在一些呢。” 穆青染想坐那个位置，是想将两人隔开； 而禾沐，则是单纯想唱反调。 穆青染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既然禾总这么说，那就辛苦你，帮我好好招待汪总。” “帮我”这两个字加了重音。 禾沐没有回穆青染的话，而是对汪曼景说：“汪总，我们穆总还真是很重视你，当初我来的时候，她可没有对我这样上心过。” 汪曼景笑笑，说：“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三个人这一来一回，落在其他人眼里，颇耐人寻味。 商务宴席上，内容大都是说一些桌面上的客套话。 柠檬视频这次来的，有运营，也有技术。 技术人员平时并不爱在交际场合多说什么，但是因为今天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子。 毕竟能跟穆青染面对面交流，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几年前穆青染参加大赛获奖的那个程序，在业内，被许多人拿来研究。 即便已经过去七八年，仍旧没有过时。 搞技术的人就是这样，谁有能力，谁就会得到大家的尊崇，无关乎年龄和性别。 在座其实有好几个人都比穆青染岁数大，但都没有把穆青染当后辈，而是虚心求教。 自打成立公司以来，饭局几乎都是逢场作戏的交际场合，穆青染许久没有在饭桌上跟人探讨过这些。 现下说起熟悉的东西，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 禾沐余光瞥到旁边的人，说起某项新技术时，神采奕奕。 看到这样的穆青染，她还是不由得失了神。 她想，或许，这才是穆青染最真实的模样呢。 其实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她和穆青染似乎从未真正进入过对方的世界。 六年的时间缝隙横亘在那里。 穆青染从来不知道她在学校时的样子，她也不知道穆青染在没有她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学妹在想什么？”汪曼景问道。 “没什么。”禾沐笑了笑，“这些菜学姐吃着还合口味吗？” “很好，”汪曼景说，“学妹很会点菜。” 今天这桌菜是禾沐点的。 若是平时请人吃饭，穆青染会直接叫服务生看着搭配，只要不出错就行。 禾沐却会根据在座各位的口音，先大致判断对方是哪里人，在菜系上有所倾斜。 穆青染正跟隔了两三个的IT男探讨着问题，目光扫到旁边两个人言笑晏晏，不动声色地终结掉现在的话题，转向汪曼景。 “汪总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样，我这个做东的人也就放心了。” “是穆总座位安排得好。”汪曼景说，“当时上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禾沐学妹，只可惜当时，我选择留在国外工作，而学妹回了国。这不就断了好久的联系。” 将她和禾沐的关系解释得十分详细。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往事。”穆青染故作不知，“汪总大约也是对国内发展十分有信心，所以回来了。” 汪曼景说：“我如果说是为了学妹回来的，穆总信吗？” 穆青染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信不信其实并不重要，禾沐才是主人公。” 禾沐明显感觉到穆青染话都变多了不少，还……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吃醋了？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穆青染怎么会吃醋。 或许穆青染只是对她话少，在外面一样可以虚与委蛇，曲意逢迎。 那天穆青染被李南困住，喝那么多酒，是如何喝的，这么多年是不是有过相同的时刻，她都没有细想过。 过去她似乎已经被自己想象中的那个穆青染困住了，总以为，穆青染就应该是冷冷冰冰，不容侵犯的模样。 而高岭之花坠入凡尘的时候，采撷起来，让人尤为血脉沸腾。 禾沐笑着说：“学姐是在打趣我吧，如果上学的时候学姐对我表白，我一定一口答应。”话是对汪曼景说的，手却放到穆青染的腿上。 穆青染挂着笑的嘴角显出一丝僵硬。 禾沐笑意扩大：“我从小啊，就喜欢姐姐的类型。” 听到这句话，穆青染的鼻息明显重了一些，眸中也闪过愠色，但面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 汪曼景挑了一下眉，“是吗？那现在我如果对学妹你表白呢？” 禾沐回答道：“现在工作对于我来说更重要。” 她没有答会还是不会。 但言下之意，两个人甲方乙方的关系，目前不适合发展成恋人。 汪曼景自然是听得懂，说道：“来日方长。” 项目总有结束的一天，公司总部在帝都，禾沐结束这边的工作也会回去，她有足够的时间等。 “学姐能回国发展，我很替祖国母亲感到高兴。学姐这样厉害的人，上学的时候我也是非常崇拜的。” 禾沐边说，手边在穆青染的裤料上轻轻摩挲。 穆青染抓住桌子底下禾沐的手，用力捏住。 她越来越猜不透禾沐。 而这个小孩惹人生气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但这样的挑衅，却莫名让她产生一种兴奋和战栗。 她竟然，想立刻将禾沐狠狠压倒。 * 一行人走出餐厅，禾沐问道：“学姐住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 穆青染薄唇微张，似乎想开口说话。 禾沐先一步说：“穆总这样子，是想跟我抢吗？要是你给学姐当司机，她心里恐怕会很有负担吧。”嘴唇挂上似有若无的笑意。 汪曼景不是萧琪，按照商务礼仪，有司机的情况下，由穆青染开车亲自送不合适。 也正是因为汪曼景不是萧琪，让穆青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那是一种对同类的天然抵触。 小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变成别人的姐姐。 却不能变成别人的小孩。 穆青染将情绪藏得很好，对禾沐说：“那辛苦禾总了。” 她向汪曼景道了别，走向自己的座驾，上路，却不是回自己家的方向。 * 汪曼景和禾沐并排坐在车后座上。 “学妹跟穆总之间，似乎有点故事。”汪曼景语气张弛有度，“我只是关心自己是不是有一个非常强劲的情敌？希望学妹不要觉得唐突。” “学姐是嫌在饭桌上闹我闹的不够吗？”禾沐笑着装傻。 汪曼景眼若桃花，微微下弯，眼角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学妹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禾沐知道，不能拿应付萧琪那一套糊弄学姐，便直言道：“我现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想感情的事。” 汪曼景露出一个狐狸一样的笑，“今天至少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不虚此行。” “嗯？”禾沐疑惑。 “学妹是喜欢女人的。”汪曼景说。 禾沐这才恍然。 其实，她大可以用自己不喜欢女人作为借口，来拒绝学姐的。 但她以前对穆青染何止是喜欢，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所以，哪怕是说谎，她都没有想到这一条。 禾沐无奈地摇摇头，“学姐不愧是学姐。”姜还是老的辣呀。 汪曼景眼中笑意浓重：“既然学妹是喜欢女人的，那我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禾沐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希望KM和柠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汪曼景伸出一只手，示意跟禾沐来个握手礼。 禾沐出于礼貌，伸手握了一下。 汪曼景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希望学妹明早起来，也不要忘记我护手霜的味道。” 禾沐下意识抬手闻了闻指尖，果木香的味道，不浓不淡。 如果穆青染这么会，她大概会甘愿变成周幽王吧，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 呸呸呸！ 禾沐心里的小人儿跳脚，将穆青染踹出去。 * 禾沐开门进屋，总感觉屋子里有点热。 出门忘记关空调了吗？ 她抬手开灯，客厅正中站着个人。 禾沐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坐到地上。 待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无名鬼火“蹭蹭”往头上冒，“大晚上这样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客厅里的美人没有说话，一步一步靠近，抬手解开白色真丝衬衣领口的扣子。 什么情况？ 这么刺激？ 禾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一副场景的两个主人公会是她和穆青染。 穆青染，还是主动的那个。 禾沐脑子里蹦出一个表情包，脱口而出：“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晕女乃。” 此时此刻，穆青染的脸色需要用丰富的词汇来形容，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绿不溜秋，紫不拉叽，五光十色。 穆青染上前握住禾沐的手腕，抓起来，放到唇边，常年冰凉的薄唇贴上她的掌心。 “我帮你扫除障碍，要的不是奖励，而是报酬。” 同时，鼻尖嗅到一丝不该属于禾沐的气味，微微蹙眉。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在脑子里飞速打算盘。 穆青染这两天这么反常又急功近利的表现，是想算计她什么？ 是月辉集团有什么计划？ 月辉集团前两天刚抢走禾氏的两个项目，吃了长姐一片棋子，是想乘胜追击？ 又或者，是想帮二哥争继承人的那个位置，好日后利用二哥，才会从她这个支持长姐的妹妹这里下手。 “你不专心。”穆青染清冷的声音打断禾沐的思绪。 这句话是曾经她对穆青染说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竟然已经双双倒在床上了。 禾沐此刻实在没有心情跟想算计自己的人缠绵，一脚把穆青染踹下去，毫不留情。 “玩具就要有玩具的样子，主人不想玩的时候，老老实实自己呆着。”禾沐起身，径直走进浴室，将门反锁。 穆青染呆坐在地上，满眼茫然。 * “学姐想吃什么？中餐还是法国菜？” 禾沐跟汪曼景一起走出旋转门。 汪曼景来公司开完会，正好到下班点，禾沐便兑现请她吃饭的诺言。 “吃饭的人比较重要，入口的食物不过是锦上添花。”汪曼景笑着说，“学妹可以帮我选一朵花。” “如果学姐可以吃辣，那我们就吃点南城特色？”禾沐问。 汪曼景看到禾沐肩膀上有个脏东西，抬手帮她掸掉，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倏然多了一片阴影，但阴影中又闪着BlingBling的光。 “Honey~这个狐狸精是谁？”萧琪双手叉腰，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 汪曼景动作顿住，面上十分愕然。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嗓门叫别人狐狸精，有没有礼貌！ 禾沐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好不容易忍住两天没来找你，你居然有了别的女人！”萧琪一边嘤嘤一边说，“嘴唇这么红，睫毛这么浓，哪里比得上我娇软可爱惹人疼？” 禾沐以前不知道萧琪还有作诗的天赋。 汪曼景皱眉，果然没有礼貌！ 萧琪哼唧道：“ Honey，你说句话呀，告诉我你们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关系。” 禾沐说：“我们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你居然跟我解释了。”萧琪撇撇嘴，“人家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你居然跟我解释了，是不是心里有鬼？” 汪曼景看着萧琪，不可思议，缓慢地眨了两下眼。 禾沐已经习惯了萧琪的脑回路，没有接茬，说：“我今天有约，改天见。” “你们现在要去酒店吗？”萧琪问。 禾沐赶忙对汪曼景说：“学姐你不用听她说话。” “哈尼，你这么对我，良心不会痛吗？”萧琪捂住心脏，五官皱成一团，丝毫不顾及会不会丑。 禾沐像哄孩子一样说道：“我们只是去吃个饭。” 萧琪五官舒展开来，“不是去酒店的话就可以一起了。” 你不要自顾自决定啊！ 一遇到萧琪，禾沐心理语言都会变得丰富起来。 汪曼景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跟穆青染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这时，穆青染也从身后的门里走出来。 萧琪感觉自己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狗勾，护食一样，一把抱住禾沐，“宝贝你告诉我，你和她们的关系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吗？” 有了之前的经验，禾沐没有随便答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厌烦我了？”萧琪可怜巴巴地看着禾沐，“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心。这种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禾沐没有说话，穆青染倒是开了口：“上次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我请萧小姐吃饭。” “真的吗？你不会因为把我当情敌给我下毒吧！”萧琪一脸的不信任。 穆青染说：“我从未把萧小姐当情敌。” 萧琪眼珠一动，“那正好，我们4个一起吃。” 禾沐清清嗓子，对萧琪说：“你乖乖回家，我改天陪你吃饭。” 虽然不知道穆青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萧琪好哄。 “你们果然是要一起去酒店吧，所以才不带我。”萧琪抓着禾沐的袖子，更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穆青染看着萧琪的样子，心脏抽疼了一下。 不知道原因。 穆青染看向汪曼景，说：“汪总，咱们这个年纪的人，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失望吧？” 汪曼景笑道：“我没意见。” 禾沐突然有一个邪恶的想法。 ……地球，毁灭吧。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宝宝果然还是上天派来鲨我的。 感谢在2021-01-01 19:11:13~2021-01-02 18:3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n2 30瓶；阿兹也许是个安装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四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熟络, 禾沐放弃原定的中餐厅，选择了小火锅。 大家自己吃自己的，不会担心卫生问题。 再者, 她就不信火锅还堵不上萧琪的嘴。 “我坐这里。”萧琪飞快抢了禾沐旁边的位置。 两个“懂事的大人”，相互谦让起来。 穆青染让了让禾沐对面的座位, “汪总请坐。” 汪曼景说：“没关系，穆总先坐。” 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先坐到禾沐对面的位置。 萧琪看看她们, 疑惑道：“我家宝贝这么好看, 你们都不愿意看着她吃吗？” 禾沐心里默默说道：“孩子你可长点儿心吧！” “私下吃饭，不必客气。”穆青染率先坐到萧琪对面的位置上, “汪总毕竟跟萧小姐彼此都不认识, 面对面未免尴尬。” 禾沐不禁心忖，穆青染这不是挺会说人话做人事的，怎么到她面前就跟个哑巴一样？ 汪曼景也没有再客气, 在禾沐对面落座。 只有萧琪那样头脑简单的小朋友才会二话不说就抢了离禾沐最近的位置，她们这些大人，要有风度，不能显得太在意这种小事，也要考虑到彼此的相熟程度。 当然, 今天这个吃饭组合在她们的世界里已经足够诡异。 点好单, 服务生过来问道：“我们这里有特色番茄汤免费赠送, 各位有什么忌口的吗？” 禾沐下意识开口道：“其中一个碗不放葱花。” “好的。”服务生转身离开。 穆青染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萧琪问禾沐：“Honey, 你不吃葱吗？” 禾沐这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 她直接忽略这个问题，说：“我帮你调一个独门秘制的特制料碗。” “好啊好啊！”萧琪一高兴，就忘记刚刚的问题。 汪曼景看到学妹面色中的不自然，若有所思，对手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强大。 等到番茄汤端上来, 服务生把没有葱花的那碗汤放到禾沐面前。 禾沐没有主动提出跟穆青染换碗。 她就突然不爱吃葱了又怎么样，才不是记着穆青染的喜好。 不过，穆青染非常自觉地将两人的碗对调一下，“谢谢禾总记得我不吃葱。”语气很商务，让人听不出半点问题。 但放在桌下的脚，却是轻轻碰了禾沐一下。 禾沐后颈一缩，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穆青染……又在勾引我？ 现在这么会勾引，早干什么去了！ 萧琪哪里知道人是这么复杂的动物，对穆青染说：“原来是你不吃葱花呀！” 还不忘扭头夸禾沐，“Honey你记性真好！我对你的爱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汪曼景对禾沐笑笑：“你的朋友很有趣。”就是好像智商有点问题。 萧琪听到烈焰红唇狐狸精说她有趣，冷哼道：“你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会容忍你在Honey身边晃悠，我都看出来了，你意图不轨！” 禾沐的第一反应：连这都能看出来，大宝宝厉害了。 跟穆青染这样成熟的人，汪曼景能游刃有余地暗暗交锋，但是遇上萧琪这种什么话都明明白白说出来的小朋友，就莫名哑了火。 总不能像个泼妇一样直接跟她开吵。 “我就知道你会怕我的。”萧琪得意地扬扬下巴。 在她看来，对方不说话，是打退堂鼓的意思。 汪曼景组织好语言，才回道：“我跟禾总是生意伙伴，不见面恐怕不行。” 萧琪嘴巴大张，倏然顿悟了什么。 “原来跟你当生意伙伴的话，就可以有机会色丨诱你！” 对面汪曼景的嘴几乎都要被气歪了。 虽说她主动请缨做这个项目，的确是因为知道禾沐在这里。 但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专门来勾引人的狐狸精。 下一秒，萧琪说：“那我也要当你的生意伙伴，你跟我们酒店那个项目我也要参加。” 穆青染很敏锐地捕捉到萧琪话里的关键词。 禾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很想掐一掐人中让自己不要昏死过去。 萧琪这句话，分明就是彻底把她之前在穆青染面前放的那些烟丨雾丨弹给全部扬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也想把大宝宝的奶粉都扬了。 现下，穆青染放在桌下的脚，不只是挨着禾沐那么简单，而是缓缓向上，勾住禾沐的小腿。 禾沐看着穆青染面无表情的脸，倏然不太确定，或许……底下勾着自己的，不是穆青染的脚，而是学姐的？ 这还符合逻辑一些。 但对方眼神又似乎在说，她本就是一个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桌上几个人心思各异，话头戛然而止。 幸好，烧开的锅缓解了尴尬。 禾沐率先拿起筷子，“牛肉片一烫就熟，千万别煮老了，下锅就要吃。” 暗示在座的各位，可赶紧闭嘴吧，别说话了。 什么礼仪不礼仪的，都不重要，她只想赶紧结束这顿饭。 萧琪也跟着拿起筷子，笑容洋溢：“那我要赶紧尝一尝Honey帮我调的料碗！”说完，警惕地看看对面两个人，“你只能帮我一个人调哦。” 禾沐在心里默默回道：“那两个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结果，现实啪啪打脸。 穆青染：“禾总调的料碗看起来很好吃。” 汪曼景：“一顿好的火锅，不仅锅底重要，料碗也同样重要。” 禾沐这哪能听不明白，那两个人分明就是也想要她的“爱心”料碗。 是跟萧琪在一起，就自动被下降智buff吗？ 今天魔幻的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禾沐笑着向服务生招招手：“姐姐麻烦帮我们调两个香油碟。” 话音落下，还不忘补充一句：“多加蒜泥。” 而后，对汪曼景说：“这家火锅店，服务生调料碗的手艺特别绝，一定要尝一尝。” 又雨露均沾，对穆青染说：“蒜泥是香油碟的精华，一定要多加。” 对面两个“成年人”，终于闭嘴了。 吃东西的时候，萧琪很专注，没有再说什么话。 只要她不语出惊人，对面那两位便也不会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禾沐长这么大，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这感觉就像一个单身母亲带了三个大宝宝，偏袒了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会嗷嗷乱叫。 …… 从热气缭绕的火锅店出来，平时觉得冻人的冷风吹在脸上，反而舒服。 禾沐一时忘形，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伸到一半，刚惬意地眯起眼睛，正巧撞上穆青染的视线，立刻将手放下来。 脸上慵懒可爱的小表情瞬间消失。 穆青染移开视线，对汪曼景道：“汪总，我送你。” “不用麻烦穆总了，我打车回去。”汪曼景说。 “学姐，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他家正好也在那一片，顺路。”禾沐说。 汪曼景本想拒绝，但看到学妹脸上决定好了的表情，只好说：“谢谢。” “那我呢？”萧琪可怜巴巴。 禾沐：“你也顺路。”不顺路也不重要。 萧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把塞进车里。 “开车。”禾沐命令道。 世界，终于清静了。 穆青染走过来，声线依旧清冷：“走吧。” 默认禾沐是要坐她的车。 禾沐送给她一个白眼，走向自己刚叫的网约车，头也不回。 穆青染看着那辆车开走，才坐进驾驶室，握着方向盘，似乎在思考目的地。 车载屏幕上跳出一个电话——禾沐打来的。 穆青染勾了下唇，接起。 ——“主人不想玩儿的时候，玩具可不要私闯民宅。” 撂下一句话，便挂断电话。 穆青染嘴角回到原位，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一个二更。 感谢在2021-01-02 18:38:15~2021-01-02 21: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52890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14143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大会议室里几个团队的 Leader汇报着各自的项目进程。 禾沐认真听着, 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几个关键词。 在其中一个团队汇报到客户找他们做年轻父母群体的明星喜爱偏好分析时，问出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客户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分析？” “客户公司想找一个品牌代言人，但是因为现在很多流量水分都很大, 他们怕花大价钱请的明星，没有足够的号召力, 最后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小白熊，这个品牌我记得他们是有自己的卡通形象的。”禾沐说。 这是一个以儿童健胃消食片为主打产品的品牌, 前两年在电视广告上经常会见到。 “没错, 他们的确有一个用了许多年的卡通形象。但是客户的品牌部觉得这有点过时，所以, 想要请一个真正能带货的明星。” “那请来明星之后, 这个形象，还要出现在广告中吗？” 那个团队的leader被禾沐这个问题问住。 “这个……”他停顿片刻，“因为客户只说要我们给分析报告, 所以……” “如果这个形象要出现在广告中，那么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如果小白熊的形象是主角，那为什么要花几百万请一个配角，还要让这个配角抢掉自己品牌形象的戏份。” “如果这个明星是主角，那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品牌卡通形象, 自此以后就要淡化在人们视野中了吗？以后这个明星过气, 或是爆出什么不好的新闻, 连带着这个品牌都会受到影响, 有没有讨论过后续问题？” 禾沐连着问出一串问题，那个Leader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建议客户优化自己的品牌形象，让别人更多的记忆点停留在小白熊的形象上。品牌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有品牌的东西就有人承担责任, 儿童健胃消食片是给小朋友吃的东西，一般父母自然不会买随便的杂牌子。” 禾沐继续说，“如果我们给他提供的数据分析，不是明星喜好度，而是这一代父母审美上的趋势，平常会热衷于传播一些什么样的热词，在什么场景下能够刺激他们的消费，什么样的东西能带给他们安全感……这样能更好地帮助他们提升品牌知名度，不是吗？” 做这个案子的团队没有一个人说话，客户部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发表意见。 严格说起来，这些问题都不是他们该考虑的，毕竟客户提的需求只是出一个分析报告而已。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组汇报，结束后就可以散会，但现在似乎不那么容易结束了。 在座的人心里都有点忐忑。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禾沐说，“我们做项目的目的是赚客户的钱，而客户交给我们项目，目的是赚消费者的钱。只有让客户觉得我们跟他的目的一致，他才会愿意信任我们。那我们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帮助客户赚消费者的钱。” 这段话很绕，她也不是说给听不懂的人听的。 “其实或许你们会想，我们是一个高大上的科技公司，这种像广告公司一样的案子，做起来很掉价。但我们是一个特殊的部门，既是销售人员也是服务人员。” 禾沐眼神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我希望在我们这里，没有一分钱是小钱，没有一个客户是小客户。” 下面的人都不由低下头，不敢跟禾总撞上视线。 “客户找我们做数据分析，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提振品牌，提升利润这个目的。如果我们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更有效地解决客户遇到的问题，对我们的口碑也是一种传播。” 禾沐的语速和语调都很平稳，不会让人觉得扎耳，但又带着一种能够撞进人心里的威严，“技术部现在在奋力奔跑，努力跑到时代前面去，那客户部是不是也应该努力跑到客户前面去？” 另外团队的组长，付晨和新进公司的郑烨，都若有所思。 从短短这一段话中，他们上了很重要的一课，醍醐灌顶。 禾沐挂上一个笑，说：“会议其实差不多快结束了，我们说点儿题外话。” 因为没有人发言，她显得有点像唱独角戏。 不过独角戏唱的并不尴尬，底下的人虽然只是默默听着，却也没有开小差的。 “你们想象中的投资人，是不是就是那种每天喝两杯咖啡，看看股票行情，再见几个年轻的小老板，就能躺在家里等着账户里源源不断的进账了？” 禾沐边说，边抬起两只手往脑后一枕，靠在椅背上，自信邪魅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完完全全是在自黑。 下面几个员工想笑，但又憋着不敢笑。 禾总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能把最讨厌的领导讲话环节，变成圈粉现场。 禾沐坐正身子，莞尔，“带公司项目不是我的工作，我在这里指点江山，或许还有点招人烦。但如果每个人只做自己眼前的工作，那跟蚂蚁王国里只会听从女王命令的工蚁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是卖水果，有人把水果放在一起变成果篮，有人把整个的水果变成切块的果盒，没有人规定卖苹果的就不能卖香蕉，有时候需求是你创造给别人的，一味等别人想起他要什么，机会永远会被比你跑得快的人抢走。” 点到即止，禾沐起身，“我知道今天好多人还要加班，已经让小王订了餐，开完会好好吃点东西才能更有精神的干活呀。” “谢谢禾总。”会议室里的员工陆陆续续说道。 “天呐，天呐，我都有点爱上开会了。禾总真的不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吗？” “什么小说里走出来的人，人家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这么好看的人，什么小说能描写的出来呀！” “啊啊啊！我单方面宣布我恋爱了。我再也不说办公室找不到好对象了。” “你可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禾总一看就是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把恋爱跟她扯在一起，那是对她的亵渎。” “……” 客户部一些员工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上学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美女老师，人长得好看，说话好听，课也教得好，学习都带劲起来了。 禾沐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碰到穆青染。 “禾总，方便的话来一下我的办公室。”穆青染说。 禾沐：“如果不方便就可以不去？” 穆青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去禾总的办公室。” ……以前怎么没发现穆青染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我想出去透透气，如果穆总不是非得在办公室说，那我可以给你15分钟的时间。” 禾沐公事公办，还相当吝啬时间。 这种态度让穆青染心口有点堵。 是一种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无法形容的感觉。 禾沐并没有等穆青染回答，径自走出公司。 电梯升上29层，这里有一个露天花园。 南城的秋冬，大部分植被都还是绿色的，与北方很不相同。 这里很适合短暂的休憩与放空。 禾沐走到玻璃围栏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穆青染侧目，旁边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冯运成答应入职我们公司了？”她问。 “这种事情，问徐姐就好，问我做什么？” 随着彼此的熟络，禾沐对人事总监徐琳的称呼，已经从徐总监变成了徐姐。 穆青染：“挖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禾沐：“事在人为，不去做怎么知道？” 穆青染：“除了钱，你还许诺给他什么？” 如果不是回报丰厚，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挖到那个人。 穆青染之前看到冯运成在禾沐的挖人名单上，并没有抱什么期待。 冯运成是技术大拿，同行业的公司，能接触到核心技术的员工跳槽之后，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进行相关产品的研发。只要不是原本的公司出什么大问题，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换东家。 禾沐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利益更能俘获人心的东西。” 冯运成的父亲最近要做一个大手术，禾沐特意请这方面的权威，来南城做专家会诊。但并没有以此作为条件要他许诺些什么。 他若是来，那证明他重孝道知感恩；若是不来，那这样的人，挖不到也没什么可惜的。 穆青染更惊讶的是，那个人将要就职的职位，是半脱离技术岗位的执行经理，这样的抉择，对于一个痴迷于技术的人，很难。 禾沐到底还会给她带来多少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开始有点期待了。 她不知道的是，禾沐下一步是准备收购那个公司，等到收购成功，挖过来的技术人员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岗位上。 这才是这步棋的真正落子处。 一阵风吹过，带着些许凉意，禾沐的指头不自觉缩了缩。 穆青染看着禾沐搭在栏杆上的手，很想握住，不知缘由，不知所起。 但理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没有去做这样奇怪的事。 * 具体的项目推进由客户部小组组长全权负责，禾沐不再插手，和汪曼景便也没什么直接的工作接触。 下班的时候，汪曼景也正好和公司客户部开完会。 “学妹。”汪曼景叫道。 禾沐站定，浅笑：“学姐。” 汪曼景说：“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禾沐想到之前请汪曼景吃饭闹出来的大乌龙，也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好啊，今天去我上次想带学姐去的那家餐厅。” 穆青染在另一个会议室开会，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那两个人交谈的身影。 随后，两个身影一起消失在门口。 她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产品经理的汇报上。 禾沐一走出电梯，就警惕地东张西望。 经过那天的四人饭局之后，她便留下心理阴影，生怕又在楼下遇到萧琪。 汪曼景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似乎猜到了，笑着说：“学妹对那位萧小姐似乎很有耐心。” 否则对于对方的纠缠不休，大可以当场冷脸走人，而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她认识的学妹可不是这样拖泥带水的人。 禾沐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何必伤了小孩子的心呢？”等新鲜劲过去，自己会长大，会放弃。 或许，看到萧琪，就像看到一面镜子，小时候的镜子。 所以才会这样有耐心。 “学妹这样，倒是让我有种看到了一尊菩萨的感觉，”汪曼景打趣道，“以慈悲为怀。” “有点慈悲心肠有什么不好？”禾沐也玩笑着说出一句老歌的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 “嗯~”汪曼景拖长尾音，笑着点点头，“那希望学妹对我也能慈悲为怀。” * 穆青染走进一间日式茶室，榻榻米上一个方桌，方桌后，一个男人跪坐在蒲团上。 “穆总来了，请坐。”说话的人叫李威，是李家的一个旁枝，公司也在之前的事件中受到了牵连。 穆青染清楚，这个人找自己出来喝茶，应该也是因为禾沐的事。 “穆总似乎对禾家那个小千金很不一样。”李威直接进入正题。 穆青染神色淡然，“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跟禾家交代。” “其实穆总和那小丫头的故事我倒也听过一些，穆总这怕不是动了真感情吧？”李威笑着说。 穆青染：“李总今天叫我出来，就是想听风月八卦么？” “女人呐，容易动感情。”李威说，“我就是好心告诉穆总，可不要太过一往情深，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穆青染：“李总若是没什么正事的话，我们就不要彼此浪费时间了。” “穆总真是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呢。”李威边叹气边摇头，“或许穆总并不太关心风月之事，你去打听打听就该知道禾千金有多出名。可是有不少小娇花都对她难以忘怀。” 穆青染眼波一漾，不动声色道：“那又如何？” 李威笑笑：“只是想给穆总提个醒，否则你一片痴心错付，当人家的情妇还帮人家擦屁股，到头来，被一脚踹了，多划不来。” 穆青染道：“这就不劳李总操心了。”这种挑拨的伎俩，太过幼稚。 李威并没有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而生气，仍旧眯着笑，“喝茶，喝茶，其实我今天是特意邀请穆总来品我新收的绿茶。” 穆青染敛下眼睫，抿了一口热茶。 李威观察着对面女人的神色，猜不出她究竟想些什么。 不过他说的都是事实，对方大可以去查证。 人心最是难测，离间人心，化敌为友，也是最好用的手段。 若不是因为感情，他实在是想不出穆青染为何会如此强硬，过去穆青染并不是强冒头的行事风格。 其实报不报复的他倒不是很在意，但禾家明显是有意将势力扩展到南城，吃过一亏，他必须要早做准备。 要是能拉得穆青染跟他站在一边，那是最好不过。 * 杯中茶香袅袅。 穆青染端起骨瓷杯，小啜一口。 “我帮你打听了，”明珂坐在她对面，“的确是有一些专门钓富二代的姑娘，跟禾沐春风一度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人。” 她好整以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没事。”穆青染的眼中明显染上怒意。 明珂端起杯子，用喝茶掩饰唇角的笑意。 其实明珂和秦昕的第一次见面，是在FC club。 那天明珂知道穆青染在那里，便去凑热闹，一个女人上来搭讪，她懒得理那个女人，塞上耳机屏蔽掉噪音。 而那个女人自顾自散发了一会儿魅力之后，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个名字——禾沐。 禾沐名字不能算是大众，禾氏集团的小千金，她看过资料。 但这个，很明显长得不一样。 好奇之下，她回去后查了查禾沐的人物关系，原来是个借着朋友名字乱玩儿的名媛。 没想到后来还接二连三地撞上。 两个人来了段露水情缘，令她意外的倒是秦昕居然告诉了她真名，应该是不记得之前拿别人名字搭讪过她。 如果没猜错，秦昕用“禾沐”这个名字跟人搭讪不是第一回 了。 玩咖和玩咖之间互有雷达，那个叫禾沐的小姑娘，明显不是这一类的。 但现在看看穆青染的反应，她有点不想这么快说出自己的意外发现。 穆青染这么有趣的时候并不多，她还从未见过这个机器发火的样子。 不仅如此，明珂还故意挑火道：“那天，你是看到我摸小姑娘的腿才过来的吧？” 她们一般不会在公众场合碰面。 那天她要交给穆青染一个U盘，按照惯常的方式，应该是她将U盘藏在卡座的缝隙里，等她离开后穆青染再来拿。 意外的是，穆青染居然直接跟她打上了照面。 而随后穆青染被那个小姑娘拖着走，也没有反抗。 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意思，建立在这样的关系基础上，穆青染准备做的事就显得更有意思。 明珂不喜欢一潭死水的生活，就喜欢做“有意思”的事。 穆青染这个人，果然很合她的胃口。 要不是对于她来说缺了点儿性吸引力，她倒是很想来点刺激的。 穆青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暇注意明珂眼中看好戏的眼神。 她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最近经常出现的心口发堵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火山里岩浆肆虐，不知在哪个时刻，就会喷涌而出。 * -FC club- “嘿嘿，沐沐，最近过得好吗？”秦昕两只手缩在身前，特别像只讨好主人的小仓鼠。 禾沐疑惑：“你吃错药了？” 秦昕舔舔嘴上的干皮，眼珠子在眼眶里头上下左右来回打转，心虚异常，“嗯……就是吧，我以前做过一些小小的错事。” “这是在跟我忏悔祷告？”禾沐露出一副财迷相，“扮演神父可是要收费的。” 秦昕不敢看禾沐的眼睛，缩起肩膀，低下头，“就是吧，这件错事，跟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禾沐眯眯眼睛：“你难道想赖账，不想还我的钱？” “哎呀，怎么可能是这种小事呢！”秦昕脱口而出。 禾沐：“每一分钱在我这里都是大事。” 秦昕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连珠炮似的说道：“就是过去我还少不经事的时候，用你的名头做了那么一点点的风流事，最近好像有人在打听，可能会对你的名誉造成那么一点点的损害，但是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嘛，我就是……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有未婚夫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离禾沐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很怕被打死。 毕竟她也见过禾沐打拳和射击的残暴模样，那犀利的眼神，干净利落的动作，小孩子看了都会做噩梦。 禾沐听完，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说：“只要不是不想还钱，其他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秦昕长舒一口气，一把抱住禾沐，像只狮子狗一样在她肩膀上蹭，“我就知道沐沐最好了，一定不忍心生我气~” “对了，”不知为什么，禾沐倏然想到上次秦昕在酒吧搭讪的那个女人，当时产生的细微违和感现在莫名放大，“在酒吧碰到穆青染那次，那个女人你们后来有联系吗？” “啥？哪个女人？我睡过那么多女人，我怎么知道！”秦昕抓耳挠腮，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在编瞎话。 禾沐问：“她叫什么？” 秦昕自知瞒不过，没好气道：“你不会对她感兴趣吧？她就是个烂人！不适合你。” 禾沐拍了一下秦昕的脑袋，“就你脑子里整天想着这些东西！先回答我的问题。” 秦昕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回答：“王月。” 王……月…… 禾沐在心里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又问秦昕：“身份证看过吗？” 秦昕眨眨眼睛：“好像还真没有。” 禾沐按着眉心摇摇头，“你要是哪天被人挖肾卖了，欠我的钱我找谁要去？” 秦昕提起王月，苦水从心头涌出来，一脸气愤，“提起那个女人我就来气！她就是个骗子，从我这里赚够了钱，就卷铺盖跑了！ 她“呜呜呜”地哭诉道：“沐沐，我被人玩儿了。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日斤居然被人玩儿了！” 那个女人不仅人去楼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秦昕的声音渐渐变成背景板，禾沐的思绪向更远的地方延伸。 当局者迷，禾沐当时看到穆青染出现的那家酒吧，只觉得生气，没想其他。 现在想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这世上巧合的事很多，但每个巧合背后，都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那天穆青染是去寻找什么露水情缘，那大可以躲着她，不出现在她面前。 而那个戴帽子的女人听秦昕说一通话就来到她们桌上，未免太顺利，她一来，穆青染就恰好出现。 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是穆青染跟那个女人认识。 可是如果真的认识那个女人，以穆青染的头脑，更不应该出现让她发现才对。 那个女人接近秦昕的目的又是什么？ 禾沐感觉自己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先走了。” 秦昕正抱着禾沐伤心欲绝，对方突然站起来，她失去重心，差点摔个狗啃食。 “你就这么走——” 她刚一开口，门就已经“砰”地关上。 * “来我家，现在。” 禾沐对着电话说出一句简短的命令后，便挂断。 姐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呢？ 她还真是，有点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2 21:58:38~2021-01-03 17:1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载酒 3个；谁的大C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5瓶；冯小调儿 10瓶；october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屋子里被空调的暖风烘得有些燥热, 只需一点火星，就能让干草垛燃起巨焰。 密码门锁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像是点燃丨引丨线倒计时。 禾沐身上, 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蚕丝睡袍，里面是真空。 腰带松松系着, 只需轻轻一拉，便能收获一片春景。 门开了, 涌进一阵凉气。 禾沐缓步走向穆青染, 不顾她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直接将人贴在门上。 她勾住穆青染的脖子, 声音很低：“其实你想要什么, 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非要舍弃最近的距离，绕一些没有必要的弯路？” 如果五年前穆青染对她说，想要整个禾家, 她大概可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将整个禾家抢来送给她。 何必这样步步算计。 现在别说禾家，连这颗心，她都会收回来。 穆青染无法控制怒气，冷笑道：“你一贯这么会说花言巧语的么？我原来怎么没发现。” “我原来只是童言无忌, 说过的话姐姐听听就算了。”禾沐眼神一顿, 唇角微勾, “姐姐这不是记得我原来的样子么？是装不下去了, 还是不想装了？” 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大拇指挨个扫过她的手指，“既然你玩过那么多女人，手艺怎么还是没有精进？” 喉中蕴着某种情绪，却又压抑着不爆发出来。 禾沐摇摇头, “我以为，这几次姐姐很享受。” 穆青染望进禾沐染着戏谑的眼眸，推开她，快步走进卧室。 向后仰倒，“要做什么就快点做，我今天很累。” 禾沐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俯视，“你觉得我会连挑都不挑一下，什么玩具都玩得下去吗？” 穆青染泄出一丝嗤笑，“那大可以去找别的玩具，何必浪费时间。几年没有上油保养的玩具，的确是没有什么意思。”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今天又是在犯什么病，但是她从这句话中听出别的意味。 几年没有上油保养…… 这是在说，她这些年，从来没有跟别人…… 禾沐将心头这些想法压下去，她怎么忘了，一个有所图谋的人，说出的每句话都有目的的。 或许穆青染现在又在等着她傻傻地上钩。 禾沐俯身，按住穆青染的胳膊，想如她所愿，一点准备都不做，快速结束战斗。 反正遭罪的也不是她。 刚抬起手，却从穆青染的眼中看到了从不曾见过的……是委屈吗？她不能确定。 禾沐动作停住，与穆青染对视许久，起身。 “你这样会让我感觉是在犯罪。”她丢下穆青染，走出卧室。 但出去后想起这是自己的屋子，又折回来。 “出去。”她对穆青染说。 穆青染闭了一下眼睛，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神色恢复如常。 她坐起来，垂在脖子上的头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也多了许多褶皱。 禾沐移开视线，若是多看几眼，恐怕又会乱了心弦。 穆青染走到禾沐面前，露出一个像笑不像笑的表情，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她的确，不该要求禾沐做到什么。 她们之间的线，早就应该断了。 …… 禾沐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浮现出穆青染刚刚似是委屈的眼神。 她承认，在那一刻，心脏疼了一下。 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不是因为穆青染的忽视和冷漠而产生的疼。 那样的眼神，还有她的反应，也是在穆青染算计之中的吗？她不知道。 禾沐将被子拉过头顶，完完全全沉浸在黑暗中。 半晌……被子里的脑袋像地鼠机里的地鼠一样，噗叽一下冒出来，大口呼吸几下。 差点就要憋死了！ * 只有小孩子才有时间整天想十万个为什么。 成年人每天恨不得掰出三十六个小时用。 禾沐这两天开始跑南城的商业银行，光是公司内部开源节流不行，能多拉几家银行的贷款，现金流压力能减轻许多。 她记得，宿舍的二姐好像在南城的花叶银行工作，那家商业银行跟科技公司的合作似乎也很多。 不过她们还真是好久没有联系了。 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出国读了研，每天忙得连轴转，跟国内又有时差，基本不怎么在当初的宿舍群说话。 后来那个群渐渐也没什么人说话了。 回国以后，她好像也就跟大姐和三姐联系多一些，闲暇时候能聊两句。 但二姐，好像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发一些祝福的文字。 一来是二姐不在帝都，二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二姐有点避着她的感觉。 明明当初关系还挺亲近的。 禾沐连上门讨债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如此艰难，而拨这通电话着实让她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熟人好办事，但把曾经的宿舍友情建立在商业关系上，还是让她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算了，同在南城，就当是找老同学叙叙旧，不一定非要有什么合作的。 禾沐犹豫着拨出电话。 那边应该是存了她的号码，听到她自报家门并没有很惊讶。 两人约定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不管怎么说，禾沐见到二姐还是很高兴的。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问二姐在银行具体是做什么业务。 “二姐，我来南城也有些日子了，但是有点忙，应该早点叫你出来坐坐的。” “好久不见，沐沐又变漂亮了。” “二姐现在说话这么温柔，我都怪不适应的。” 大学时候的二姐是典型的辣妹子，性格豪爽，为人仗义，就是脾气有点爆。 “年纪大了，哪还能像以前那样。”邱欣笑着叹口气，“这就叫什么，遭受过社会主义毒打，总会学着温柔的。” 虽说打电话之前心里非常忐忑，但毕竟大学同窗四年，又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再见面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生疏尴尬。 禾沐笑着说：“我在朋友圈看到宝宝的照片了，真可爱。” 二姐是宿舍里最先有娃的。 提起孩子，邱欣脸上立刻露出温暖的笑容，“她爸老说闺女像他，我还跟他说别瞎说，万一真随了他，闺女长大得恨死他。” 禾沐被逗笑，“小朋友长大一定是个大美女。” 邱欣说道：“也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到南城来了？” “我正好负责一个项目，现在算是兼任着KM的副总。”禾沐说。 她想，不用专门介绍KM，南城的商业银行应该都知道。 邱欣怔了一下，“是你姐姐的公司？” “嗯。”禾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从未跟宿舍的人说过她和穆青染有点复杂的关系。 起初，是怕穆青染不喜欢，后来，也没必要了。 邱欣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说：“你喜欢她，对吧？” 禾沐涩笑，“原来那么明显呀。” 邱欣张张嘴，很犹豫，却还是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禾沐眼皮颤了颤，“嗯？”这样的语气，很难不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 她甚至在想当年她和穆青染的分别是不是因为什么误会，现在终于要揭开了。 “其实我跟你姐姐表过白。不过她拒绝了。” 禾沐怔住。 “也许是当时我还没弄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欢吧。” 禾沐有点失望，原来没有什么狗血误会。 “她拒绝的时候跟我说，妹妹的占有欲很强，希望我不要让你知道这件事。”邱欣说，“她应该也很喜欢你吧。” “我当时其实有点嫉妒你的，所以……后来懂事之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当母亲以后，很少会露出这样少女的一面了。 禾沐想宽慰二姐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话哽在喉头，最后只能露出一个做过上千次练习的商业微笑。 穆青染，又给她出了一道谜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3 17:11:22~2021-01-03 22:0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528903、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跟在鹿晴身后, 身旁一个保姆看着，一起走进超市。 禾沐抓着姐姐的大拇指，满脸兴奋, 逛超市她最喜欢了，很多好吃的在等她。 这是穆青染来到禾家之后, 第一次进超市。 “染染想吃什么随便拿，不要客气。”鹿晴柔声说。 “嗯, 谢谢阿姨。”穆青染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边货架琳琅满目, 禾沐一件接一件的往购物车里丢零食。 “你拿的太多了，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零食。”鹿晴很无奈。 “可是这些都很好吃。”禾沐冲妈妈眨眨眼睛。 鹿晴最受不了小女儿的眼神攻击, 她觉得自己真是生了个小鹿, 黑不溜秋的眼珠子一转，一撒娇，就让人毫无办法。 她半蹲下来, 说：“那你问问姐姐喜欢吃什么？” 穆青染摇摇头，“阿姨我不喜欢吃零食。” 她的确没有那么爱吃零食，只是，不拿的原因，是自尊心作祟。 她还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花别人家的钱, 即便这个人是妈妈的好朋友。 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 不是自己应得的, 都是一种施舍。 鹿晴怕因为自己在场, 染染不好意思拿，便去另一个货架拿其她东西，留两个小朋友单独相处。 “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呀？”禾沐的声音很软糯，任谁听到, 心都会忍不住跟着化掉。 穆青染摇摇头，没说话。 “那我把我喜欢的分你一半好不好？”禾沐睁着亮亮的眼睛，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粉扑扑的。 “嗯。”穆青染知道不答应的话，小孩一定又会喋喋不休，磨到她说“好”为止。 这个小孩总有办法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挤进她的世界，自顾自地把喜欢的东西塞给她。 禾沐看到顶上有卡通形状的小饼干，伸手去够。但踮高了脚，还是够不到。 她扯扯姐姐的大拇指，仰头，眼巴巴盯着姐姐。 穆青染就像是看不到那可怜的小眼神，丝毫不为所动。 阿姨不在旁边，她才会以最真实自然的状态跟禾沐相处，她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应付小朋友，但她不想让阿姨以为她不喜欢她的孩子。 这种心理很矛盾，很别扭。 “姐姐，帮我拿一下好不好？拜托~”禾沐很会撒娇。 长得好看的孩子总能受到许多优待，小孩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宠着她，但她知道撒娇很有用。 “饼干吃多了会变成胖子。”穆青染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便将小孩拉离零食区。 好吧，总有特例，撒娇这一招，对青染姐姐从来不管用。 若是旁人这样把禾沐拉走，她一定会瘪瘪嘴，开始掉珍珠豆豆。 撒娇和眼泪就是她的制胜法宝。 可是在青染姐姐面前哭，好像有点难为情。 禾沐只好放弃零食区，转眼，又兴冲冲地拉着姐姐来到玩具区。 “姐姐，你想跟我一起拼乐高吗？” 禾沐总想跟姐姐一起完成点什么。 她拿起一个摩天大楼的乐高积木盒子，笑容溢出嘴角，“姐姐，我们买这个回去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盖一栋大楼。” “随便。” 穆青染毕竟也是个孩子，如果是跟爸爸妈妈来，她也会看中这个乐高。 她喜欢把一片一片的零件组装成一个庞然大物的成就感。 但显然，这幢房子哪怕搭好了，也不属于她。 “姐姐这么聪明，我们一定能很快拼好。”禾沐看着穆青染，眼中充满崇拜。 就好像仰望着无所不能的神明。 被小孩那样的眼神盯着，要说毫无感觉那是假的，她无法否认，很享受，甚至是想独占那双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 这种想法，很卑劣吧。 * 穆青染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的货架之间。 似乎很久没有来逛过超市了。 拿在手上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感。 穆青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睫微动。 她接起电话，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青染姐，沐沐来找我了，话我也跟她说了。” “谢谢。” 简短的两句对话之后，穆青染便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是邱欣。 在沐沐找她之前，青染姐找到她说要她帮个忙。 她刚来南城的时候，青染姐帮过她，能有机会回报，当然很好。 跟沐沐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她的确是跟青染姐表过白。 只是，青染姐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废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连拒绝的话都没有。 邱欣也不知道青染姐为什么要让她告诉沐沐那样一个版本，也不知道青染姐怎么知道沐沐会联系她。 不过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这些年她对沐沐有点别扭的原因，也是这个，并不算骗人。 * “穆总，这是禾总做的配股方案，过两天我会跟她去见一些有意愿的小投资人。”苏黎对禾沐的崇拜，简直与日俱增。 她原来是在石头缝里抠钱，而跟着禾沐，就好像在挖金矿，到处都是钱。 “嗯，你配合她。”穆青染说。 苏黎说完正事，感叹道：“禾总最近特别辛苦，不是在见银行经理的路上，就是在见暴发户的路上，人都瘦了。” 这句话是故意说给穆青染听的。 “或许她也想减肥呢。”穆青染说。 苏黎干笑两声，穆总都会说冷笑话了，禾总来之后，改变还是挺大的嘛。 “那没有其她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穆青染：“中午请你吃饭。”作为告诉她禾沐在跑商业银行的谢礼。 苏黎疑惑道：“禾总瘦了，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穆青染自然不可能告诉她理由，以沉默代替回答。 苏黎也很自觉，老板请吃饭还要什么理由？ 两个人刚刚走到电梯口，正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禾沐。 “禾总！”苏黎眼睛里闪着迷姐的光，“吃饭了吗？” 禾沐摇摇头。 “那一起吧！”苏黎说完，想起穆青染还在旁边，态度有所收敛。 她时常感觉禾沐是一汪温泉，穆青染是一座冰山。 所以即便跟穆青染共事几年，甚至还喜欢过她，她们之间还是有很强的距离感。 而禾沐，则让人很难不喜欢她，当然，不是那种“喜欢”。 禾沐一看到穆青染，脑海中就闪过二姐跟她说的话。 她实在想不通，穆青染怎么会说那种听上去有些暧昧的话。 明明，她们之间那根苦苦维系的线，一直以来都是她死抓着不放。 否则，早就断了。 如果早些时候听到，一定又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可是现在，她可以期待吗？ 在她走神的间隙，那两个人已经走进电梯，按了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就快要关上，现在要出去的话，未免太矫情。 不过是吃顿午饭，也没什么。 …… 她们来到一家日式简餐餐厅。 落座的时候，苏黎很是为难，感觉坐在哪一边自己都很多余。 但她很快发现，这种想法也是多余的。 穆青染坐下后，禾沐拍拍穆青染对面的凳子，礼让道：“苏总监坐。” 随后，坐到穆青染斜对角的座位上。 穆青染从见到禾沐那一刻，就开始不动声色打量禾沐表情，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现在，禾沐又刻意跟她拉开距离。 这步棋，只是一个废子么？ 吃饭过程中，禾沐跟苏黎聊了一下这两天要忙的事。 对面穆青染一言不发，吃相优雅。 工作聊得差不多，话题中断，空气突然安静。 苏黎感觉桌上的氛围有点奇怪。 明明前阵子禾总还宣誓主权，穆总耳朵上又出现百年一遇的吻痕。 今天两个人居然一点交流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还是小两口闹别扭？ 要不然，是故意避嫌？ 苏黎想到两个人公司相敬如宾，回家床上打架的场景，不由把自己臊红了脸。 禾沐问：“苏总监很热吗？” “啊……没有……没有！”苏黎结巴道。 这时，穆青染擦擦嘴，开口：“听说禾总去见了一些商业银行的人。” “嗯。”禾沐淡淡应道。 似乎没有详细展开的意思。 穆青染又说：“苏总监之前已经找过很多家，都没什么收获。” 禾沐：“人是最懂得变通的生物，有时候一件事办不成，是因为努力的方向不对。” 苏黎听了，将头埋低，几乎要钻进碗里。 禾沐拍拍苏黎的肩膀，笑着说：“不是苏总监的问题，只是我们的思考方式会有一些不一样。我比较幸运，胆子也比较大。”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既不炫耀出身，也不回避出身。 苏黎露出一个充满干劲的笑：“看来我还要加把劲，努力追上偶像的脚步才行。” 禾沐看向穆青染，“穆总，下午有时间开个会，有些战略方案还是要你这个创始人来亲自碰一下。” 语气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感情，连冷嘲热讽都没有。 那种胸口堵的感觉，再度出现。 穆青染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其实，禾沐也在偷偷观察穆青染。 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就好像那天晚上从她眼中看出的看到的委屈，只是错觉。 禾沐终于在穆青染面前学会清醒，学会不要让无谓的期待蒙住双眼。 * “穆总今天找我，是想通了？” 李威想，应该是离间计起到了效果。 穆青染说：“诚如李总所言，我只不过是禾沐外面彩旗中的一只。划不来为她得罪那么多人。” 李威眼睛眯成一条疯，笑意颇深，“穆总这样想就对了嘛！” 穆青染问：“李总让我不要插手，是有什么计划？” 李威说：“其实，对一个小丫头，我也不想斤斤计较，是其她人想让她尝点苦头，我不过是趁此机会，想跟穆总交个朋友，以后或许还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穆青染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借此机会打量李威，“李总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其他人如何行动？” “恰恰相反。”李威笑着说，“穆总既然已经出手，应该趁此机会，取得禾家的信任。” 穆青染敛下眼帘，似是在思考。 李威为打消她的疑虑，说道：“当然我也会跟其他人打好招呼，不要与穆总为难，这点面子他们应该还是会卖我的。” 穆青染说：“李总的意思，是想让我上演一出反间计。” 李威：“想要瓦解敌人，从内部下手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穆青染：“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威：“哥几个虽然都出了点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城不是帝都，咱们自家人要团结起来才行。” 看来，这是想报团阻止禾家进入南城。 穆青染今天约以为出来，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些什么药。 知己知彼总好过我在明敌在暗。 这个李威倒不像吴强那么草包，不自己出手，怂恿着别人出手，却又反过来靠这个卖人情。 打得一手好算盘。 穆青染朝李威举举杯子，以茶代酒。 无声地结成同盟。 * 同一间茶室，换了位客人。 “禾三小姐，久仰大名。”李威一笑，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 眼角有几丝笑纹，天生一张狐面。 禾沐回一个笑：“我初来乍到，李总过誉了。” 两人互相客套几句，李威给禾沐倒了一杯茶，伏低姿态。 “听说之前吴强那小子脑子糊涂，派人跟着您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掀不起什么浪。”禾沐说。 李威气愤道：“说到底还是李南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惹禾三小姐生气！该有人给他点教训。有些人因为他的牵连而积怨，还妄图对何三小姐不利，实在是不该。” 禾沐心中冷笑，这人倒是会避重就轻，还把自己摘得干净。 她面上平和，道：“与黑恶势力做斗争，是每个良好市民应尽的责任。被记恨上也怪不不了谁。” 李威继续说：“您也知道咱们这小地方，大家称王称霸惯了，之前闹那么一出，许多人心里也的确颇有微词。” 禾沐喝了一口茶，静待下文。 她倒想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威眼角笑纹加深，“要是三小姐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打点一二，省得您烦心。” “哦？”禾沐饶有兴致。 李威：“我想禾氏集团，也有意在南城落足，多条朋友多条路，或许到时候我能帮上什么忙。” 禾沐心忖，看来这是想借着帮她摆平其他人的契机，先在禾氏集团这艘大船上占一个位。 她不置可否，直说：“既然李总有诚意，那我会跟姐姐提一提。” 这句话里的姐姐，是家姐禾谨舟。 “那我先在这里多谢三小姐。”李威看禾沐杯子里空了，赶忙给她续上茶。 禾沐待杯中茶斟满，才徐徐开口：“李总找我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与穆总见面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威手一抖，价值不菲的茶具险些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这种行踪，很容易便能查到。 她本意是想查李威见过些什么人，而穆青染正巧是其中之一。 “这……”李威很是为难。 “怎么，李总不方便说吗？”禾沐唇角挂着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也知道两位关系有那么一点……”李威犹豫着说，“我是怕我说出来，三小姐会以为我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 禾沐：“李总大可以直说。” 李威：“三小姐也该知道穆总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这……有野心的女人总是不甘于人下的不是吗？” 禾沐：“难不成，她想谋害我？”语气像是在玩笑。 李威神色挣扎好一阵，才说道：“事实上，穆总是想借着帮三小姐摆平麻烦的机会，取得您的信任，等到来日禾氏集团真的想往这边扩张……”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足以让人无限联想。 禾沐怔了一下，唇角讥讽，“原来我的枕边人还有这样的心思。”冲李威弯弯弯眉眼，“李总让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往后我得感好好感谢你才行。” 李威被那抹笑迷晕了眼。 约禾三小姐出来见面，只是不想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此刻，却生出一种甘愿臣服的心思。 让他上刀山下油锅，又未尝不可。 * 穆青染深思专注，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头发挽在脑后，合身的毛衣勾勒出身体曲线，挠人的禁欲。 禾沐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去后，就靠在墙边，静静看着，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穆青染感受到那两道目光，却也没有抬眼去看。 两个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姐姐真的是天生的尤物。”禾沐走到桌边，“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不会被这样的美□□惑呢？” 穆青染抬眸，猜测禾沐说这句话的意图。 禾沐靠坐在办公桌上，指尖轻抚穆青染的侧颊，“所以我不懂事时被你蛊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穆青染清浅道：“禾总没有事做吗？” “我当然是有事才来的。”禾沐轻笑，“我的姐姐以为我专程来欣赏你的美貌吗？” 穆青染摘下眼镜，仰目看她。 松松垮垮的白色毛衣，锁骨大半都露在领口之外，黑色吊带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李威这个名字，姐姐熟悉吧。”禾沐说。 穆青染瞳仁微动，没有否认。 “想一次吃两家也要看吃不吃得下。”禾沐笑着摇摇头，“蠢而不自知。” 穆青染听到李威的名字，以为禾沐是来质问她的，但似乎并不是。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的交易条件。”禾沐说，“我想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个自信，把你拉上他的船。” “只不过是拿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挑拨了我们的关系，禾总外面女人很多，他大概以为告诉我这些，我会吃醋嫉妒。”穆青染直直盯着禾沐的眼睛，不想错过那双眸子里一点点的神色变化，“很多时候，把大官拉下马的，不都是情妇么？” 禾沐挑挑眉，看来，这个李威脑子确实是不太行。 原来她的桃丨色丨新闻是被用在这里。 “穆总说的对，有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所以，斩草要除根。”禾沐指尖搭着穆青染的肩膀，俯身贴上她的耳朵，“这个人情，我就卖给穆总，可别让我失望。” 唇很热，耳廓微凉。 穆青染没有从禾沐的眼中捕捉到心虚，也未从她口中听到否认。 桌上一只钢笔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坚硬的金属都好似随时会有折断的危险。 “你就信我真的不会跟他合作？”穆青染问。 禾沐退开一些，俯视着穆青染，笑得张扬又自信：“我信你的脑子。” 穆青染松开手中的钢笔，薄唇弯起，“我还真是有点失望。” “姐姐是失望我没有听信李威的挑拨，浪费时间，沉浸在被你背叛算计的痛苦之中吗？”禾沐说，“还想跟你纠缠，恨你才有意义，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作伙伴。” “哦，对了，还有金主和玩具。” 最难辨的谎言便是夹杂着“真”的“谎”。 她知道穆青染想算计她，却不认为穆青染会跟李威那样的蠢货合作。 而重逢之时的恨，是因为她还执拗地想抓住两人之间的那根线。 穆青染盯着禾沐许久。 她看她长大，又一起生活过许许多多年，却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曾经漆黑不染一点杂质的眸子，如今仍旧漆黑，却是深渊的黑。 “看来，以后我要好好了解禾总。”她说。 “你是该好好了解我。”禾沐勾唇，“但是小心点，别爱上我了。” 穆青染重新戴上眼镜，无声的逐客令。 禾沐并不在意她这样的态度，“既然达成合作，今天晚上，不得来个庆祝炮？”她戏谑道。 穆青染终究没能忍住，声音发冷：“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庆祝的。” “姐姐没有，我有。”原来那天的反常举动，是因为真的信了她乱玩儿女人，那她倒真的很好奇，穆青染的底线在哪里。 禾沐端起桌上的咖啡杯，送到嘴边，“凉了，但味道还不错。” 她放下杯子，带起一阵香风，开门出去。 属于穆青染的杯子上，留下一个唇印，明艳而饱满。 穆青染看着那个唇印，喉咙动了动，敛睫，欲将那个唇印擦掉； 但手下动作顿了顿，只是将杯子转到另一边，慢慢将杯中的咖啡喝尽。 杯沿上，两个唇印，隔着黑洞洞的杯底，互相遥望。 * 夜。 有人踏着夜色而来，有人敞着春色等待。 “滴滴滴”的开门声响起。 寒风灌入，与屋内的温暖相融。 门里门外的人遥相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这个人要慢慢品。 为什么总是悄咪咪发二更呢，因为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二更。 感谢在2021-01-03 22:05:47~2021-01-04 19:4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df、谁的大C、3852890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忻溶 47瓶；鹿人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冬天, 黑夜降临的总要早一些。 初三的学生要上完晚自习才能回家，陆陆续续从学校出去时，一个个影子被路灯拉得幽长。 学校旁边的巷子很黑, 但连接着校门和一个老旧的家属楼，住在那片楼里的学生大都会结伴而行。 “怎么就这么点儿钱？打发叫花子呢？” 一个穿着黑夹克的黄毛往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小男生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男生向后摔倒, 后背贴着墙，两只手因为害怕而环抱住身子, “我不是昨天才给过你们钱吗？” 他的变声期似乎比别人来的晚一些, 现在这个年纪，嗓音还是柔柔的, 像个女生。 “你昨天吃过饭, 今天要不要吃啊？”黄毛旁边的瘦麻杆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按在男生旁边的墙上，一脸狰狞。 “我真的没钱了。”男生的手抬起来护住耳朵，声音颤抖。 “这他丨妈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你就是偷家里的钱，也要给老子把保护费凑齐。”黄毛把刚刚数的钱放进兜里，“今天就先放过你。” 这时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借着外面昏暗的路灯，能看出是个女生, 而且似乎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生。 穆青染将头发拢成一束, 修长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抚平因静电而毛躁的发尾, 将腕上的黑色皮筋拉下来, 绑住头发。 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颈，犹如上好的瓷器，莹莹雪白，没有一点瑕疵。 巷子里的人隔这些距离看得不那么真切, 却也都看呆了。 穆青染走向那几个人，看着黄毛，嗓音淡淡：“这是在抢钱？” “关……关你什么事？”黄毛结巴，倒不是因为害怕，是刚刚差点口水流出来。 “拿出来。”穆青染说。 瘦麻杆笑出声，“小姑娘见义勇为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随后，搭住哥们儿的肩膀，“否则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小个子男生从地上爬起来，抓住穆青染的袖子，“这点钱给他们就给他们吧，我、我们走。” 他不认识这个女生是谁，但他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好惹的，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为了他身处险境。 穆青染声音很低很柔，却很有威慑力，“聋了么？” “臭丫头，你敢这样跟老子说话！”黄毛感觉在自己小弟面前失了脸面，气急败坏。 “今天，还有昨天抢他的钱，拿出来。”穆青染重复一遍，声音抬高一些，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哟，你们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黄毛嗤笑，“堂堂一个男人居然要女人保护，不对，我说错了，你不能算是男人。” 小个子男生双手攥拳，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发育迟缓，他经常被人欺负。 穆青染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5分钟后，黄毛和他的小弟们纷纷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 小个子男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穆青染走到黄毛身边，踩住他的小腿，看着他不说话。 黄毛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给这个可怕的女生。 “他们抢了你多少钱？”穆青染转头问小个子男生。 “今天50，昨天200。”他还记得穆青染刚刚说的，要他们把昨天和今天的钱还回来。 黄毛只好从另一个兜里也掏出一些零钱。 加起来不够男生说的数目。 黄毛用告饶的语气说：“女侠你先把脚撒开行不？我得拿点私房钱。” 穆青染抬脚，后退一步。 黄毛坐起来，脱了鞋从袜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双手奉上。 穆青染蹙眉，看了小个子男生一眼。 男生自己拿过钱。 “滚吧。” “得勒！” 几个男生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今天谢谢你。”男生说道。 “我抢回来一半的钱，当做你给我的报酬。”穆青染说。 男生愣了一下，这跟他想象中的见义勇为似乎不太一样。 穆青染没有废话，从手里数出自己应得的部分，把剩下的退还给男生。 “如果你以后还需要保护，可以让我赚这个钱，把原本给他们的钱给我一半当做保护费。”她说完就准备走。 “我叫陈义。”男生急忙说。 穆青染没有跟他互换姓名的意思，但看他一眼之后，多说了一句：“被人抢走东西，就要想办法抢回来。” 转身离开。 * 穆青染站在玄关，灯光暗黄，不如客厅明亮。 灯光交汇处，犹如明暗分割线，将她们分隔在两个空间。 过去那个偷看她都会小心翼翼的小孩，此刻，就这样直直地瞩视着她，带着探究，带着兴致，眼神不闪不躲。 明明穿着睡袍，却连腿都不盖住，如此地，会勾引人。 “姐姐先去洗澡吧，别让我等太久，大人的时间比不得孩子那么宽裕，浪费一小时就等于早死一小时。”禾沐先开口。 穆青染站着没有动。 禾沐起身，缓步走到穆青染跟前。 “姐姐这是想要我帮你洗吗？” “既然可玩的玩具那么多，何必盯着我一个。” “当然是因为你好玩儿了，这种问题，以姐姐的智商还要问我吗？” “你对好玩的定义，很有趣。”穆青染自认她在床上的表现，称不上好玩。 她不想承认的是，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拼过的乐高积木吗？”禾沐说，“用不同的零件可以拼出不同的样子。” 她唇角笑意扩大，“姐姐对于我来说，就像乐高积木，是我以前的拼法错了，才拼成那个样子，如果拆开重新拼一遍，一定会拼出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这难道还不好玩儿吗？” “已经拼好的乐高积木就该放到一边。”穆青染说，“哪怕再费力，也不一定能拼成别的样子。” “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又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拆开，不试试，怎么知道？”禾沐握上穆青染的手腕，指腹慢慢滑进她的掌心，轻轻游移，摩挲。 穆青染肌肉绷得很紧，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姐姐现在对我的抗拒，该不会是因为我碰过别的玩具，你十分在意？”禾沐表情和语气都带着十足的挑衅。 穆青染向前微探，薄唇贴上禾沐的耳朵，泄出一声低吟。 禾沐身子僵了一下，犹如触电一般。 穆青染从来都是隐忍的，这样的声音，她是第一次听到。 穆青染绕过禾沐。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禾沐眼睫低垂，眸色晦暗。 穆青染现在越是这样主动，过去那个她仰望着的形象就越显得可笑，是不是穆青染不是不会主动，只是不会对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小孩子主动。 她的内心仍旧叫嚣着，想知道，在她没有长大的日子里，穆青染是不是也这样攻陷过另外一个人。 床褥凌乱。 交缠许久，禾沐却还穿着蚕丝睡袍。 穆青染的手几次抓到她的领口，都被她缚住。 两人之间隔着薄薄的布料，穆青染始终触及不到她想要的温热肌肤。 就如同有一只手攥着她的心，时而收紧时而松开，时而用指尖划过，轻轻瘙痒。 让她不得安生，又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餍足。 “禾沐。”穆青染忍不住叫出这两个字，“脱下来。”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来都是这样叫她的名字。 明明只是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却总让被叫到的人失神失智。 禾沐的心漾了一下，却没有再遂姐姐的心愿。 今天的花，绽得格外妖冶，在晨露包裹之下，甚至显得有些脆弱，惹人怜爱。 禾沐从背后抱住穆青染，难得没有一结束就把她赶下去。 这样隔着衣服抱着，反而莫名感到安心。 是不是只要不把真心交出去，姐姐就会主动靠近，像今天这样，开出她从未见过的，美丽的花。 她闭上眼睛，鼻尖嗅着残留的暧昧气味，唇角弯出孩童般的笑。 * 穆青染坐在汽车后座，脑中不断闪过刚刚的一个又一个片段。 夹杂在这个片段中的，还有早该被时间冲淡的，第1次接吻的感觉。 她不喜欢的东西，会拒绝，没有拒绝的东西，就是不讨厌。 不知是不是外面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太过晃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悬浮在空中的高速行驶的列车，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转弯，下一秒就会撞上什么东西。 这种失控感，她不喜欢。 * ——“岳宴溪那边拿到评委接收选手贿赂的挂名账户，应该是要对禾氏下手，恐怕会影响到我这边的大赛。” ——“会那么轻易被打乱计划，就不是禾谨舟了。”这点小问题，她信她可以处理好。 电话那边，是一个名叫陈义的人。 电话这边，是穆青染。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地，二更来了。 感谢在2021-01-04 19:40:13~2021-01-04 21: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电影馆里的耗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帝都- 绿藤创业孵化中心。 “赵叔, 咱们这次大赛不会受影响吧？”陈义问道。 “放心。”赵炳拍拍陈义的肩膀，“你只需要好好给评委展示你的商业计划，其他的不用过于担心。” 陈义挠挠头, 憨笑着说：“赵叔总能让我安心。” 他知道赵炳是岳宴溪派到自己身边的，有对方这句话, 他就安心了。 两个月后，KM会竞价拍卖一个专利, 在禾氏创业大赛中取得胜利, 得到那笔资金，他的公司就可以从KM买走那项专利。 用月辉集团的人, 禾氏集团的资金, 左手倒右手，买走自己精心培育的成果，青染的这一步走的实在是很妙。 陈义知道, 穆青染创立KM，就是为了等着被收购。 对于KM，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创始人的身份，而是成型的技术成果。 赵炳笑着说：“成大事者，要耐得住性子。别整天跟个楞头青似的。” “赵叔说的是。”陈义不好意思道, “要不是赵叔, 我都不知道被人算计过多少回了。” 岳宴溪想把他培养成一颗安在禾氏的棋子, 却不知道鹬蚌相争, 有时候小虾米就在暗处偷偷成长。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需要的不光是刀枪、兵法，还有演技。 * 凤羽公馆，禾谨舟家。 一间禅房似的房间里，点着檀香。 “这里我倒是很久没有来坐坐了。”岳宴溪盘腿坐下。 榻榻米下接着地暖, 很暖和，惬意得让人忍不住生出困意。 “岳总想要什么？”禾谨舟问。 这次禾氏创业大赛是由她全权负责，其中一个资历颇深的评委接受选手贿赂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 她知道二弟等着抓她的把柄，打算等二弟找的人调查的差不多，直接截胡，从调查的人手里买走那些资料，先发制人，内部处理那个评委，也正好杀鸡儆猴，警示其他人清醒一点。 但没想到，岳宴溪快她一步，如今，那份账户资料倒成了岳宴溪拿捏她的把柄。 家族内斗，无论如何大家的目的都不是损害集团利益。 外面的人就不一样了。 岳宴溪说：“我想要什么，谨舟都给吗？” 她叫得十分亲热。 “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我自然都会给。”禾谨舟答。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岳宴溪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这里的什么东西我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禾谨舟说：“我想岳总来这一趟，也不是专程来开玩笑的。” “我要是把这个资料交给检方，禾氏集团这次创业大赛，就可以提前告一段落了。”岳宴溪笑道，“能让禾氏集团的创业大赛出点乱子，倒有点意思。” “破坏禾氏的创业大赛，不会给月辉集团带来什么好处。”禾谨舟说，“岳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趁此机会得到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能博我一笑也算是种价值。”岳宴溪随手拿起桌上花瓶里的一枝兰花，放到鼻尖嗅了嗅。 “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禾谨舟下逐客令。 “谨舟什么时候这么耐不住性子了？”岳宴溪将手里的兰花送到禾谨舟面前，“就当我借花献佛，陪我吃顿饭。” 禾谨舟读着岳宴溪的眸子，“岳总花那么大的心思，这么轻易，就会收手？” 岳宴溪轻笑，“谨舟也说了，破坏这次比赛，只不过是让你在董事面前扣点分罢了，并不会给月辉集团带来好处。” 禾谨舟接过岳宴溪手里的花，重新插回花瓶。 交易，达成。 * 顶楼的西餐厅，四面都是玻璃墙，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偌大的空间只有两个人。 钢琴曲缓缓流淌。 “上次像这样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还是14年前的事吧。现在想找禾总吃顿饭，可是越来越难了。”岳宴溪说。 “已经那么久了，我倒是没有感觉。”禾谨舟浅淡一笑，“我从来不会计算过去的时间。” “听说老顾的新画，拍的价格很高。”岳宴溪说，“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他，就请顾夫人代为表达吧。” 笑了笑，“我看作品介绍，好像是他送你的10周年结婚礼物，还有个浪漫的故事。编写的人凭空捏造这种东西也不容易，可得多开点工资。” “岳总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对别人的私生活品头论足了，我们的夫妻生活就不劳你操心了。”禾谨舟声音很淡，切牛排的动作，每一帧，都像是精心绘制出来的。 “我可以猜到你为什么把禾沐派到穆青染的身边去。”她们之间从以前就有些微妙，岳宴溪可以感觉得到，“只是你真的相信自己打的赢感情牌么？毕竟我认识的禾谨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禾谨舟抬起眼皮，“只要不把宝压在一个桌子上，即便输了，又如何？” “利用自己的亲妹妹利用得这样顺手，”岳宴溪略作停顿，“小朋友知道了会伤心的。” “想要赢的人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包括自己。”禾谨舟笑容温婉，圆融的表相下却处处都是利刃。 “谨舟就不怕自己的妹妹赔进去？”岳宴溪端起红酒杯，握着杯肚，在指尖顺时针转动，红酒在杯中晃了晃。 她盯着激荡的红色液体看了半晌，才继续说：“我看穆青染跟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岳总也别忘记，小沐是我教出来的孩子。”禾谨舟眼中尽是自信，“禾家人从不会自己吃亏。最坏的结果，也该是拉着手边的人共沉沦。” 她也端起杯子，与岳宴溪隔空碰杯，“我用不上的棋子，可以自己废弃，却不会让别人吃掉。” 岳宴溪举杯，勾唇，“那我便要试试，看看能不能从谨舟手中吃到子。” * 禾谨舟靠坐在汽车后座，指尖在太阳穴打转。 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是来自小沐的视频请求。 “姐。”视频里禾沐应当是刚洗过澡，脸上泛着淡淡的粉晕，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小沐。”禾谨舟弯唇，“在南城还习惯么？” “还好，就是有点冷。”禾沐吸吸鼻子，“总感觉自己要感冒。”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禾谨舟眼角多了丝柔和。 小妹长得跟妈妈很像，每每看到她，心里总是温暖的。 “谨舟姐之前借我的那笔钱，我可以还给你了。”禾沐笑着说。 “嗯？速度比我想的要快。”禾谨舟眼中出现些许惊诧之色。 禾沐说道：“是我运气好，正好手里的一只股票，碰上创始人要私有化。” 禾谨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道：“那也是你眼光好。” 有一些公司为了扩张，必须要上市融资，等发展到一定程度，创始人会因为不想受资本裹挟等诸多限制，将发行出去的股票回购。 有时候这样反而能更加遵从于创立公司的初心，打造出一家有信念感的企业。 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能碰上，运气与眼光缺一不可。 禾沐能得到长姐的夸奖，也是很高兴的，露出与在外面不同的，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两人又简短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禾谨舟将手肘搭在窗框上，看着外面变幻的霓虹夜色，神色淡淡。 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 穆青染从禾沐那里得知李威从两边都想得到好处，便也没有客气，往检察院送了点材料，李威便被逼到山穷水尽。 到头来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吴强也是一样。 其他人看到这两个人的下场，便也不敢再轻易打禾沐的主意。 那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穆青染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失神。 其实，禾沐会得罪那么多人，也是由她而起，不需禾沐记什么人情，也该由她结束。 那天，禾沐是知道她被刁难才赶来，将她护在身后。 她才会情难自禁，放纵了一次。 有人护着的感觉并不差，却不能贪恋。 她知道的。 …… 12月份，公司许多项目都要收尾，财务也要做最后的清算汇总。 大大小小的会很多。 大会议室里，每个部门的经理轮流做年终汇报。 穆青染坐在会议桌尾端，正对着电子屏，却也离得最远。 其他员工的眼睛都盯着前面的屏幕。 禾沐坐在会议桌中间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支笔，听到枯燥无聊的部分，也不免开起小差。 坐的时间久了，她活动活动脖子，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正好，眼神扫到穆青染，对方也在看她。 禾沐刚想移开视线，看到穆青染的手指搭在衬衣领口，像是在整理，又像是故意摆弄。 摆弄了一会儿，又拿起面前的瓶装矿泉水，仰颈，喉咙随着咽水的动作，一上一下，微微抖动。 喝完水，唇角似是有水珠残留，伸出舌尖，轻抿一下。 部门经理的声音本来让禾沐有点昏昏欲睡，现在她有点清醒了。 她也跟着喝一口水，又看到穆青染抬起双手，向后撩了一下头发，微卷的发尾从身前离散到肩后。 非常，性感。 此时此刻，禾沐脑子里只蹦出四个字——搔首弄姿。 这套动作显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蓦地，禾沐唇角勾笑。 姐姐的惊喜，还真是源源不断。 禾沐也解开一粒衬衫扣子，白皙的锁骨在黑色的衣料映衬下，更显得光洁透亮。 她握着还没有放下的玻璃水瓶，放缓喝水的动作，下巴微仰，秀挺的鼻尖向上，与水平形成的角度就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形成一个充满艺术性的构图。 喉咙缓慢地孱动，光是看着似乎就能想象出清冽的水流是如何通过温热柔软的喉管。 女人独有的，平时并不明显的细小喉结，此刻也变得尤为明显。 双唇被充分浸湿，饱满莹润。 小半瓶水喝尽，禾沐拧上瓶盖，手指修长，指腹饱满，骨节细嫩。 穆青染的目光落在禾沐的唇上，一瞬不瞬。 喉咙不自觉跟着禾沐喝水的动作，一起上下，共振。 她的感官变得极其灵敏，连口中分泌出津液这样细微的变化，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而且，在颅内无限放大，直至炸裂。 禾沐看到穆青染发直的眼神，唇角划过一丝得意。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 姐姐能勾到她，她又为什么不能勾到姐姐呢？ 穆青染倏而惊醒，收回视线，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入喉甘甜，清凉，却并不能冲淡心口的燥热。 连平时冰凉的指尖，都悄悄升温。 * 汪曼景和禾沐一起走出公司，语气中不无失落：“下个礼拜我就要回帝都，跟学妹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学姐这话说的，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禾沐微笑着说，“生意场是个圈，以后说不定又会在什么项目上碰到呢。” “学妹这意思是，没有项目咱们就碰不到了？”汪曼景摇摇头，桃花眼中目标坦坦荡荡，丝毫不加掩饰，“我倒是更希望在项目之外的地方跟学妹碰面。” 叮。 电梯门打开。 恰好疏解了禾沐的困境。 “我这也快走了，今天能不能有幸邀请学妹一起吃顿饭？”说完，汪曼景凑到禾沐耳边，压低声音，“穆总过来了，哪怕是你拿我当个工具人，我也很乐意。” 禾沐怔了一下。 学姐虽说跟萧琪的方式不太一样，但都挺直白，这样相处起来反而自然。 不会因为什么无心的举动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汪曼景没有给禾沐过多的思考时间，直接拉着人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禾沐看到穆青染从外面走过，侧脸的轮廓有如石膏雕塑，美则美矣，却总是少了点真实感。 两个人走出大厦的旋转门，外面有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禾沐向来对这种热闹没有好奇心，但今天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Honey，你终于出来了！”萧琪一身黑色机车服，手里抱着一个头盔，明明造型很帅，但一看到禾沐就露出一个二哈的表情。 禾沐看到萧琪，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你这个狐狸精，怎么又缠着我家宝贝！”萧琪不满地嘟嘟嘴。 不过，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没有闲工夫跟汪曼景计较。 萧琪转眼就拉住禾沐的胳膊，兴奋道：“ Honey，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禾沐听到“惊喜”两个字，脑袋“嗡嗡嗡”直响。 像具行尸走肉一般，被萧琪拉着挤进人群。 一辆炫酷的黑色机车，车尾飘着两个氢气球。 两张真人的大脸印在上面。 一个是禾沐，一个是萧琪。 肯定是秦昕给的照片！ 禾沐想现在就冲过去剁了狗发小。 萧琪抱住禾沐的胳膊，眨眼道：“不要理那个狐狸精了，我们今天去浪漫地兜风吧！” ——大冬天的你确定是浪漫的兜风吗？ 禾沐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这辆机车价值不菲，吸引到的围观人群，有纯粹看热闹的人，也有机车的发烧友。 懂行的人看到那辆自己赚几辈子钱也买不起的机车上竟然挂着两个土味气球，心痛得滴血。 汪曼景也穿过人群进来，看到那两个明晃晃的气球，瞳孔地震。 她开始有点同情学妹了。 禾沐干笑着说：“咱们先把气球拿下来行吗？” 萧琪一脸受伤，“我特意找人做的，你不喜欢吗？” 禾沐回答很直白：“谁会喜欢自己的大脸印在气球上呢？” 萧琪：“我就挺喜欢的，可以向所有人展示出我的美貌，我家里有一组表情包呢。” 禾沐想象着萧琪家里飘着一堆有她脸的气球。 太诡异了吧！ 汪曼景见禾沐拿萧琪没办法，替她开口道：“萧小姐，有句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怕是你喜欢，也不该强加给别人。”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当场黑脸。 而萧琪只看着汪曼景，疑惑地眨眨眼睛：“什么鱼人？我只听过鲛人。” 汪曼景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 禾沐有理由怀疑，再这样发展下去，历史就要重现了。 “学姐，我突然觉得今天有点不舒服，饭咱们改天再吃吧。”她对汪曼景说。 这句话萧琪听懂了，她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会选我的，我们走吧！” 禾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汪曼景不知道萧琪为什么能受到禾沐的优待，但这个情敌着实激怒了她。 “萧小姐仗着别人对你的宽容，就这样装疯卖傻，纠缠不休，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你以为自己是成语大王吗？”萧琪气恼，“要不是你，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在乡间小路上浪漫驰骋了。” 汪曼景失笑，“我不想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学妹说她想回家，一个成熟的大人就应该懂得体谅他人的难处，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你这是在骂我幼稚喽？”萧琪瞪大眼睛。 “我是说萧小姐也该适可而止。” “你又跟我拽成语！”萧琪嗓音抬高，“人老珠黄，半老徐娘，我也会说。”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礼貌的人！我是半老徐娘，你就是黄口小儿！” 汪曼景此刻已经忘记对方比自己小将近10岁，什么风度，她不要了！ “什么黄口？我唇红齿白，美艳不可方物！” 萧琪说完，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记住这么多成语了？ 禾沐以为在生意场上已经练足了不要脸的功夫，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要的。 她趁两个人吵架的功夫，偷偷解掉萧琪车上的气球，当然，只解了自己那一个。 又偷偷逃出人群。 但气球拿在手上，那张脸还是会被许多人看到。 禾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甚至想塞到肚子里。 这时，一辆黑色宝马开到旁边，停下。 “上车。” 车窗摇下，开车的人是穆青染。 禾沐思考一秒，就带着气球坐进车里。 她突然想起萧琪曾经说的“带球跑”。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带球跑。 “穆总出现得这样巧合，不会是特意在等我吧？”禾沐习惯了对穆青染夹枪带棒，本能就开启了嘲讽模式。 穆青染没有作答，而是慢慢靠近。 禾沐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是想干什么？ 接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踢出去。 虽说她也知道今天在会议室，穆青染一定是被迷得丢魂失智，但一上车就接吻，这太不符合行动逻辑了。 说不定穆青染做出这么暧昧又让人误会的举动，是在等着她闭眼，然后邪魅一笑。 啊！ 禾沐灵光一闪。 她迅速抬手拉出旁边的安全带，扣好。 “司机，开车吧。” 穆青染身子顿住，显然是没有想到禾沐先一步知晓她的行动路线。 禾沐得意地扬起唇角。 原来穆青染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穆青染身子回正，手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 “司机没有来接你。”她将刚刚禾沐的话送回去，“不会是特意等着跟我偶遇吧？” “车拿去保养了。”禾沐说，“这回是真去保养了，穆总不用为了这点小事费脑子。” “想吃什么？”穆青染问。 “什么吃什么？”禾沐一时没反应过来。 “晚高峰，堵车，在附近吃完饭再走可以节省时间。”穆青染说。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禾沐会觉得这就是想跟她一起吃饭的借口，但穆青染这么说，或许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不对，穆青染现在在勾引她。 禾沐端着架子道：“想跟我吃饭的人都从这儿排到法国了，姐姐想叫我吃饭好歹也要诚恳请求才行。” “今天在会议室，禾总不是在勾引我么？”穆青染说。 “是姐姐先勾引我，我礼尚往来。”禾沐回。 穆青染将车开上高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为了解除我们的误会，禾总还是下车吧。” 这里打车都没法打，分明就是威胁。 “好啊。”禾沐说，“停车。” 穆青染打开转向灯，靠边停下。 禾沐当着二话没说就下了车，把门重重关上，悠哉悠哉地散起步。 穆青染抿了抿唇，按响喇叭。 禾沐充耳不闻。 穆青染将车往前开了一点，摇下窗户，“上来。” 禾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仍旧当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 眼看人与车又拉开一段距离，穆青染启动车子，再一次开到禾沐旁边。 “禾沐。”这一回她叫了她的名字。 禾沐扭头看向车里的人：“有事吗？” “我送你回家。”穆青染妥协道。 “给我一个理由。”禾沐扬扬唇，“或者，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4 21:44:37~2021-01-05 17:0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漫漫十三、喻言的宝贝、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 5瓶；阿兹也许是个安装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禾沐, 十七岁。 落日，黄昏。 斜阳将人影拉长。 “姐姐，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禾沐好不容易央着姐姐出来吃了一顿饭, 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吃饭的餐厅在A大附近，她们可以散步回去。 “不用。”穆青染说。 “刚刚吃了太多, 我有点撑，想散散步。”禾沐商量道, “反正姐姐也要走回去, 我在旁边跟着你总行吧。” “你明天还要上学。” 姐姐这样说，就是让她快点回家, 禾沐知道。 可是她不想放弃。 “姐姐, 求求你。”禾沐放软声音，双手合十搓了搓，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 穆青染还想说拒绝的话, 禾沐低下头扯了扯她的小指，像只讨好的小狗。 于是，穆青染没有说话，抬脚往学校的方向走。 禾沐绽出一个笑，跟上去。 姐姐没有拒绝, 就是同意了。 夏日的风, 吹在身上, 闷闷的, 热热的，一点都不舒服。 但是A大校园里特有的桂花香，会随着风拂进人的鼻子里，很香甜。 禾沐说跟着穆青染，就当真是跟着。 错后她小半步的距离, 闻着桂花香，和从姐姐颈间飘出来，若有似无的体香。 禾沐低头，发现两人的影子偶尔会撞在一起，她向前伸出手，落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牵在一起。 哪怕她手里抓的只是空气。 彼时的她，情窦已经初开，知道什么是喜欢。 已经不敢轻易再去抓姐姐的大拇指。 她很怕自己的小心思顺着指尖，被姐姐发现。 她喜欢她，好像有点奇怪。 姐姐就好像天上的神，圣洁而不容亵渎，像周围同学谈恋爱那样，偷偷牵手，偷偷接吻，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姐姐身上呢？ 可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她羞红了脸。 “到了。”穆青染嗓音低柔，语气却清冷。 禾沐看着女生宿舍楼，就像看到一个庞大的怪物，张着嘴，要将她喜欢的姐姐吞进去。 一瞬间，眼眶就有些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委屈还是在不舍，还是像书上说的，青春期的荷尔蒙奇怪而又不安分。 总之，就是不想这么轻易离开。 “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眼？”禾沐偷偷观察姐姐的眼色，“我也想报考A大，想看看宿舍条件怎么样。” 禾沐高考结束没多久，还没出分，但她很自信自己的分数一定可以上A大。 学习这件事对她来说，很容易。 “研究生宿舍跟本科生不一样。”穆青染说。 禾沐知道这又是在拒绝她了。 “我走累了，就上去休息一下。”禾沐编出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穆青染这回连话都没有说，用眼神拒绝。 禾沐轻轻拉着穆青染的袖子，低声说：“姐姐，求求你了。” 穆青染时常在想，小孩怎么做到把“求”这个字挂在嘴边的。 这个字对于她来说，一次，都难以启齿。 “宿舍不让外人进。”穆青染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禾沐从来不怕穆青染之外的人拒绝。 …… 少女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张脸就像一张通行证，大部分人都拒绝不了。 宿管阿姨也架不住少女的撒娇，象征性拦了一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她挥挥手，让她进去。 穆青染见过其他人带朋友进来，宿管阿姨都要抓住好生教育一番，教育完还是会把人拦下。 禾沐真的是一个被上天优待的小孩。 * 同样的落日黄昏，很湿，很冷。 空气中弥散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求你？” 穆青染没想过禾沐会跟她说这种话，气得发笑。 “没错，求我，我就上车。”禾沐说，“或者我自己走回去，明天KM的所有员工都会知道，穆总跟禾总不和，把人丢在高架桥上，禾总要撤资，公司要黄了。” 说着，眯出一个笑，眼睛像月牙，声音像恶魔。 “很好。”穆青染压着怒火说，“求你。” “姐姐这是求人的态度？”禾沐无辜地眨眨眼睛，“麻烦调整一下自己的语气，重来一遍。” 穆青染点点头，弯起唇角，笑里藏刀，“求求你，好妹妹。” 禾沐听到那声“好妹妹”，整个人都傻了。 穆青染疯了？ “现在可以上车了？”穆青染声音恢复清冷，“我还不想被吊销驾照。” 禾沐也懂得见好就收，打开门坐进车里。 否则穆青染真有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麻烦姐姐帮我系一下安全带。”禾沐一上车就将两只手插回兜里，“刚刚出去把手冻着了” 这回穆青染也不搞什么缓慢靠近的动作，简单粗暴的将安全带拉下来，扣好。 动作中明显还带着怒气。 禾沐趁机抬手摸了一把穆青染的脸，笑眯眯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姐姐这么可爱。” 穆青染沉声说：“不要得寸进尺。” 禾沐回道：“长姐告诉我，别人敬你一尺，你要敬别人一丈。” 穆青染目视前方，不再搭话。 “刚走了两步，我都有点儿饿了。”禾沐打开手机软件里的美食推荐，扫了几眼，选中一家餐厅，开启定位。 “去吃饭吧。” 很久都没吃寿喜锅了。 这些年，除了必要的应酬，禾沐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吃饭。 她原来很喜欢热闹，连上厕所都要拉一个人陪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不必再迁就谁，也没有那个她想迁就的人。 有时候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甚至有种自虐的快感。 煮沸的锅里冒出汩汩的蒸气，空气因此而变得扭曲虚幻，很不真实。 禾沐隔着虚幻的空气，看向对面的人。 “寿喜锅的精髓就是生鸡蛋。”禾沐说。 穆青染吃寿喜锅，从来不会蘸生鸡蛋吃，她认为，不是每一家店的鸡蛋都可以达到生吃的标准，很容易滋生细菌。 “我惜命。”穆青染说。 “看来，姐姐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变。”禾沐说，“否则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也或许，你认识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我。” 穆青染从未说过这样的话，禾沐怔了一下，从对方的眼神中，判断不出是真心还是有什么目的。 是什么时候起，她不再能相信姐姐的每一句话了呢。 “李威和陆强，这两个人情我记住了。”禾沐转移话题，“以后我会想着还的。” 穆青染说：“不用了，就当我还上次在酒桌上你帮我解围的人情。” “其实就算那天我不去，你也能很好地脱身吧。”禾沐笑着说，“不该我捡的人情，我不想要。” 想到那天一听到穆青染被税务局长的侄子和对她心怀不轨的猥琐男困在酒桌上，她就失去理智，冲过去打人的场景，她仍是觉得，幼稚而又狼狈。 “那天，谢谢你。”穆青染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禾沐去救她的事而道谢。 被禾沐撞到她不得不低头向别人敬酒的样子，一瞬间她感到狼狈又愤怒，她不想要在那样的时刻被禾沐同情施舍。 可是能为她不管不顾，还因此得罪南城的一票人，除了禾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哪怕是陌生人帮了你，也该说谢谢的。 禾沐听到这声谢谢，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喝了口茶，淡淡道：“没什么可谢的，是苏黎打电话叫我帮忙，这个人情要还也是该她还。” 穆青染没有再说话，她将桌上的生鸡蛋打到碗里，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蘸进去，送进嘴里。 其实偶尔尝试一下，也没有那么糟糕。 …… 吃饭出来，身上还有一股残余的火锅味。 禾沐脸上泛着红，表情很惬意。 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即便是对面吃饭的人，有点让她消化不良。 穆青染侧目看了她一眼，短暂地失神，很快收回视线。 停车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两人走在水泥路上，禾沐跟穆青染错后小半步。 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一个习惯，时间久了就很难改。 路灯将影子拉长。 禾沐恍神，手向前虚虚握住，地上，两个影子的手相互交叠。 下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将手收回来，放进大衣口袋里。 禾沐：“今晚——” “我不方便，第二天。”穆青染抢先说。 禾沐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第二天……是指例假么？ 穆青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想说，今晚有点冷，能不能走快点。”禾沐眼神略带嫌弃，“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穆青染看禾沐不像在说假话，脸结成了冰块。 今晚，何止是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看评论有说有点不懂的小天使，商战部分人物关系可能会复杂一些，但是如果看不懂的读者太多，可能就是我需要调整了，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反馈意见呀~ 感谢在2021-01-05 17:02:47~2021-01-05 21:0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垃圾晋江让我实名实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逍遥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汪曼景从KM出来, 迎面碰到一个戴着墨镜走路招风的人。 是萧琪。 “怎么总是能碰到你？”萧琪翻了个白眼，但想起自己戴着墨镜，又摘掉墨镜重新翻了一个。 汪曼景一看到萧琪, 就想到她说的半老徐娘，没来由的一肚子火。 “我们这种工薪阶层是要上班的, 萧小姐这种大闲人恐怕不知道人间疾苦。”汪曼景冷嗤一声。 她在人前向来都是笑意盈盈，哪怕心里再不屑也不会表现出来。但在萧琪面前完全控制不住。 “你有班上了不起啊！”萧琪扬起下巴, “我也是来上班的。” 汪曼景看到萧琪旁边穿得很正式的人, 想到之前她说过什么酒店项目，大概是的确跟KM有什么合作。 但很显然大小姐就是专门来见学妹的。 她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太小心眼, 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勾起红唇，桃花媚眼秋波婉转，“祝萧小姐工作顺利。” “你就是这样勾引Honey的吧！”萧琪气愤地嘟起嘴, “你是在嘲讽我不会放电吗？” 她挤挤自己的杏核眼，“我也会！” 看着不像放电，像是眼睛进了沙子。 “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整天把勾引这样的词放在嘴上，很没有礼貌。”汪曼景一派教育的口吻。 萧琪沉了脸没有说话。 旁边，酒店张经理开口：“我们小姐要是有什么地方唐突了你, 我替她道歉。只是, 逝者……”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但相信对方应该能明白。 汪曼景怔了一下, 是说这小姑娘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么？ “抱歉，我不知道。”汪曼景道完歉，火气也消下去不少，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较真的。 白活了这把年纪。 “那为了表达你的歉意，你要放弃Honey了吗？”萧琪说。 “这是两码事。”汪曼景无意再跟她纠缠, “萧小姐竟然是来忙正事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你也知道耽误了我时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萧琪下巴扬得更高，像只骄傲的白天鹅，冷哼道，“张经理，我们进去吧。” 汪曼景虽然在心里说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但火气还是蹭蹭往头顶冒。 萧琪一走进KM，眼睛就四处乱转，问前台道：“你们禾总呢？” 前台回答：“禾总出去了。” “她不在公司？”萧琪一脸震惊，“是说好谈项目的吗？” 前台：“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她们还没有自报家门。 酒店张经理说：“我们是卡宾酒店的，跟禾总约了开会。” “禾总跟我交代了，我们技术部的王经理会跟您做具体的沟通。”前台笑着说，“禾总她临时有点急事，说会尽量往回赶。” “好。”酒店张经理并没有因为禾沐不在而产生不悦，这种项目会议有专门的负责人，有没有她在场，影响并不大。 但萧琪显然不是这么想，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利用工作之便，行勾人之事。 本来还想给宝贝一个惊喜。 宝贝不在，她参加枯燥无聊的会议，根本就是受刑。 …… 禾沐回到公司，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张经理离开了吗？”禾沐问前台。 “还没。”前台答完，补充了一句，“但跟张经理一起来的好像有沐沐总的桃花债。” 小发是一个察言观色能力很强的人。 禾沐一听，就猜出是萧琪。 她还是先躲躲吧。 但还没来得及往办公室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Honey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嗓子，引得办公区域投来好多道目光。 “张经理，”禾沐躲开萧琪的视线，径自跟她旁边的人说，“对我们公司的专业度还满意吗？” 张娟微笑道：“讲解的很清楚，连我这个不怎么接触IT的人也听得明白。” “那就太好了。”禾沐说，“正好临时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没事。”张娟说，“禾总真的很认真负责。” 都是富二代，但面前这个禾总既平易近人，业务能力也强，跟自家小姐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她并没有觉得萧琪不好，既然有条件，能当一个简单善良的小公主，是天赐的运道。 萧琪见禾沐不理她，有点委屈，可怜兮兮眨眨眼：“ Honey，我来开会也很辛苦的，屁股都坐酸了。” 禾沐能感受到公司员工假装工作的表象下，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我送你们出去吧。”她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坚决不与萧琪对视。 莫名有点像躲情债的负心汉。 前台努力憋着笑，这样的沐沐总，还真有点可爱。 穆青染从门口的小会议室走出来，捏着手机的手指十分用力，薄薄的手机或许下一刻就要碎成两半。 只是个不必放在眼里的“新玩具”，没有任何浪费情绪的价值。 可堵在心口的那团东西，却愈发嚣张，愈发膨胀。 * 电梯门打开，禾沐跟着一起走进去。 “琪琪，我今天请你吃饭吧。”她对萧琪说。 萧琪两只眼睛亮亮的，“果然工作的女人最美丽，对吗？” 还有张经理在，禾沐不好现在就打击她，转移话题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什么都喜欢吃，要是有8个胃就好了。牛排，汽锅鸡，咖喱都好久没吃了，真难选择。”萧琪一提起吃就忘了其他。 禾沐今天是想跟萧琪说清楚，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努力了。 虽然她也不想伤害萧琪，但萧琪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能坚持，拖久了反而更是一种伤害。 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萧琪选择了泰国菜。 点完单，萧琪就举起两只手，左右挥舞，“GaliGali~”的确是一股咖喱味儿。 禾沐被她这个样子逗笑，大宝宝还真是有活力。 “你每天都这么开心吗？”禾沐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不开心呢？”萧琪眨眨眼睛，“家里又不需要我操心挣钱，我脑子也不好，装不了那么多事情，每天只需要买买买，有多少人羡慕我啊！” 禾沐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既简单又直白，但好像还带着那么一丝通透。 的确，人的有些烦恼就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禾沐弯唇，声线温柔：“那琪琪没有必要为了我做不喜欢的事，今天的会应该很无聊吧？” “为了喜欢的人做的事，无聊有什么关系？”萧琪说，“那个狐狸精能整天跟你成双入对，不是因为她工作很厉害吗？” “所以我们只是在工作呀。”禾沐很无奈。 “要是工作就可以看到你的话，我也可以工作呀。”萧琪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非常简单的逻辑。 禾沐叹口气，“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要什么理由？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想经常看到你。”萧琪双手捧住脸，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有好吃的会第1个想着你，做什么有意思的事，都会想和你一起做。还想和你一起去酒店。” 禾沐扯扯嘴角，她很想笑，但笑不出来。 其实这些年努力奔跑，她是不是也抱着和萧琪一样的心思，不是想将穆青染狠狠踩在脚下，而是希望有一天也能和她并肩，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在工作场合碰到，她好像，一点都不讨厌。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你。”禾沐还是说出那句可能会伤到人的话。 “是我还不够努力吗？”萧琪鼓了鼓嘴，“我可以再努力一点的。”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尤其是感情。”禾沐看着萧琪，却像是穿过时间隧道，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无谓的努力只会给彼此造成负担。” “等你以后回想起这段时光，会觉得自己很卑微很可怜。” 她不知道萧琪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 “要是连我都不努力，那你更不可能喜欢我了。”萧琪目光真诚，“为什么会觉得狼狈呢？童话书里说，将自己的全部掏出来给另一个人，是一件很伟大，很温暖的事。小王子不会嫌弃小狐狸，大雄也不会嫌弃叮当猫。” 禾沐怔住。 “我从来没有为了什么事情努力过，以后我回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很厉害。”萧琪露出一个傻笑，“我可以为了宝贝去上班，简直不要太努力了，都可以刻上我的墓志铭。” 禾沐哑然失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萧琪似乎没有说错，她为什么会觉得过去那些努力，狼狈又卑微呢？ 她喜欢穆青染这件事，也曾让她在无数个夜里傻笑过不是吗？ 只是禾沐没有因为萧琪的这番话就心软，仍是对她说：“为了我去上班，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不用再做了，除非你是真的觉得整天买买买的生活很没意思。我是不会跟你去酒店的。” 这种时候，她要是圣人一点，应该冠冕堂皇地劝萧琪好好努力，争取能追上她的脚步，与她比肩。 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有想要拼命往前冲的人，也有真的就想当咸鱼的人。 萧琪的智商恐怕不能支撑她有什么变成行业精英的梦想。 这样整天坐在矿山上买买买的生活，就够让人艳羡了。 “咖喱来了。”萧琪的视线转向服务生手里的托盘。 强行中断禾沐的话。 她人是傻了点，但也知道宝贝是不想让她再缠着她。 只要当做没听见，这件事就没发生。 小学课本里有个铁棒磨成针的故事，她当时看的可认真了。 * -日式居酒屋- 萧琪搂着秦昕的肩膀，口齿含混不清：“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别跟我提爱情。”秦昕瘫在萧琪身上，“我秦日斤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爱，只有‘DO爱’！我才不会爱上什么王……王八蛋。” 王月那个狗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臭混蛋！ “没有难啃的骨头，只有不努力的狗狗！”萧琪用手大力拍了拍秦昕的脑袋，“兄弟，你说对不对？” “谁是你兄弟？我受得不明显吗？”秦昕说话有点大舌头。 萧琪显然不在乎她在说什么，“兄弟，干杯，幸好有你陪我喝酒。” 秦昕颤巍巍地端起桌上的小酒杯，跟萧琪碰了一下，“为我们的塑料友谊干杯。” “其实你挺好的。”萧琪说。 秦昕放下酒杯，把头埋在萧琪的脖子里，“你也很好。” 萧琪：“难过的时候有朋友喝两杯，我真幸福。” 秦昕：“以后我们就是真朋友了。” “为我们的真友谊干杯。”萧琪又举起杯子。 两人碰完杯，实则送进嘴里的都是空气，都已经醉得分不清杯子里有没有酒。 难兄难弟又叽里咕噜说了会儿彼此都听不懂的话，双双倒在桌上。 居酒屋的老板是一个健壮的中年大叔，看着两个喝醉的小姑娘没有办法，只能等她们自己醒来。 过了一会儿，萧琪像诈尸一样噌地坐起来。 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会工作了不起吗？会用眼睛勾引人了不起吗？比我多吃几年米饭了不起吗？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我的宝贝，我咬死你！……”萧琪拿着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又重新倒下去。 居酒屋老板立刻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你好，请问你是手机主人的朋友吗？她在我们这儿喝醉了。” 老板刚报了个餐厅名字，醉酒的客人又坐起来。 萧琪眼前全都是重影，但她好像看到有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刚刚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她一把夺回手机，一个没拿稳，掉进没喝完的味噌汤里。 老板：“……”这可不关我的事。 萧琪倏然捂住嘴，呕了一下。 老板立刻招来正在擦桌子的阿姨，“王姐，快带客人去厕所。” 萧琪被扶起来，踉跄着去了洗手间。 阿姨离开，老板只能亲自去收拾桌子。 没过几分钟，秦昕也醒来。 她看看四周，双眼迷茫，一时忘记自己是在哪里。 “噢，对，我跟萧琪那丫头喝醉了。”秦昕拍拍脑门，扭头看看旁边，“萧琪那个臭丫头呢？” 她破口大骂：“什么真朋友！果然还是塑料姐妹，居然自己走了！跟王月一样是个王八蛋！” 骂完，拿起包晃晃悠悠出门。 * 汪曼景接到电话的时候，刚敷完面膜，准备睡觉。 她就不应该接陌生号码的来电！ 但时间不能倒带，万一小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最后通话记录是她，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汪曼景顶着素颜走进居酒屋，眼神锋利得能杀人。 她一眼就看到萧琪扎眼的大LOGO羊皮外套，走过去，“喂，醒醒！”伸手推推萧琪的肩膀，语气和动作都不温柔。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来来遭情敌的罪。 年轻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睡美容觉有多重要！ “别烦我！”萧琪反手在汪曼景手背上拍了一把。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汪曼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我的心好痛！”萧琪迷迷糊糊地哼唧起来，“女强人狐狸精有什么了不起？傻白甜不配拥有爱情吗？” 汪曼景听着她的话，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手机拿来，我给你家人打电话。”汪曼景此刻的声音不像在工作场合中那样，特意放柔，听起来又凶又不耐烦。 “走开呀！”萧琪闭着眼睛跟汪曼景推拉。 “这位小姐的手机应该不能用了。”老板指着汤碗里的方盒子说。 汪曼景用指节按按眉心，好生气，可还要保持微笑。 没办法，她只好将萧琪带回自己入住的酒店，在同楼层开了一间房。 滴。 房门开启。 汪曼景架着萧琪进屋，把人放下的时候，腰上松了力，跟着一起倒下去。 正好她也没什么力气再动，便瘫着想休息一会儿。 萧琪翻了个身，腿缠上来，“黄姨，我好难受啊！” 女人身上的味道跟奶妈很像，她认错了人。 合着还把她当阿姨了！汪曼景的怒气马上就升到一个临界点。 “你臭死了，离我远一点！”她没好气道。 “黄姨你为什么凶我？”萧琪直哼唧，“我想妈妈了。” 汪曼景想起白天那个人提到萧琪父母去世的事，态度稍微平和了一些，“睡着就不想了。” “妈妈。”萧琪将脸埋进汪曼景的颈窝，双手紧紧钳住她的脖子。 “乖女儿，赶紧睡吧。”汪曼景白天动了一天脑，实在很累，也不想挣扎，只打算等萧琪睡着，脱离苦海。 但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 翌日。 阳光洒进酒店的房间。 白色大床上，萧琪像是抱着一只大玩具熊，四肢都缠在汪曼景身上。 汪曼景的手机响起清晨的闹钟。 她胸口就像压着一块石头，睁不开眼，整个人都不想动。 倒是萧琪先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看到旁边有个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狐狸精。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你对我做了什么？”萧琪跳起来。 汪曼景昨晚本就没睡好，现在又被倒打一耙，很是恼火。 “什么都没做！”她吼出声。 萧琪就像是听不到她的话，双手挤住脸，像是带了一层痛苦面具，“天呐！我不干净了！” 汪曼景脸冒绿光，用枕头捂住萧琪的脸，“闭嘴！” * 这是汪曼景团队在KM的最后一个会。 禾沐没有缺席。 穆青染也来了。 妆容没能遮住汪曼景的黑眼圈，平时干劲十足的她，也没忍住在会上打了几个呵欠。 好在这个会的主角不是她。 禾沐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注意到学姐脸上的疲态，凑近关心道：“学姐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汪曼景点点头，“处理了一点麻烦。” 她没有打算跟禾沐说昨晚发生的事。 禾沐小声说：“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学姐别太拼了。” 汪曼景露出个真心的笑，“学妹这是在关心我吗？” “当然是啊。”禾沐说，“学姐好歹也是我们的客户爸爸。” 汪曼景努努嘴，“其实你只说前半句就够了。” “学姐明天就要回帝都了吧？今晚回去好好休息。”禾沐说。 汪曼景笑道：“我还没在开会的时候开过小差，好像上学的时候都没有在上课的时候跟旁边的人说过悄悄话，这是第1次。” 禾沐压低声音，“人偶尔也要让自己放松一下。”为了能让汪曼景听到，虚捂住嘴往她那边靠了靠。 穆青染坐在她们的斜对面，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汪曼景脸上的表情很刺眼。 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很刺眼。 禾沐正说笑着，抬眼撞上穆青染的视线，瞬时收回唇角的弧度。 穆青染下颌绷紧，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将一整瓶都喝进肚里。 会议结束。 汪曼景和禾沐并肩往外走，语气颇为遗憾：“我头一次觉得出差的时光这么短暂，还真舍不得走。” “是吗？一定是舍不得这里的美食吧。”禾沐笑着说。 “学妹真的不知道我舍不得什么吗？”汪曼景冲她挑挑眼尾。 “学姐路上注意安全。”禾沐战术性转移话题。 “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汪曼景红唇勾起，“我们还会在帝都相见的。” 两人走到电梯口。 “电梯来了。”禾沐说。 “你们先下去等我一下。”汪曼景对已经等在电梯口同行的人说。 等同事下去，汪曼景将手放进呢子大衣的口袋里，看着禾沐，“那天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被问到问题的人不解。 “如果我像萧琪一样死缠烂打，你会不会对我也有一点慈悲心肠？”汪曼景问道。 禾沐一时语噎，与其说是对萧琪慈悲，不如说是对曾经自己慈悲。 昨晚，她似乎对萧琪也没有那么慈悲。 这时，下一班电梯到达，电梯门打开。 “嘘。”汪曼景将食指放在唇上，“等下次见面，再说你的答案吧。” 汪曼景没有给禾沐回答的机会，几步走进去，冲禾沐弯出一个笑。 电梯门缓缓合上。 现在这个时机，说什么都显得有点矫情，禾沐便也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等电梯门彻底关上，她正准备回去，手腕倏然被人抓住。 另一部电梯门打开，禾沐被拽着进去，一时没有防备，差点崴了脚。 一只纤白的手按下楼层和关门键。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禾沐的手还被攥着，另一只手力气挺大，她竟没能挣脱开。 “你犯什么神经？” 穆青染一言不发。 电梯缓缓上升。 不久后电梯来到29层，出去，是那个她们曾来过的空中花园。 穆青染一路拉着禾沐，来到玻璃围栏旁边，将她困在自己和围栏之间。 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5 21:02:39~2021-01-06 17:2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528903 2个；鹿人甲、谁的大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穆青染, 二十四岁，生日。 如果不是那孩子发信息，她都不知道今天已经是自己的生日了。 穆青染最近在跟导师做一个项目, 做完之后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连今天是星期几都没有工夫去关注。 穆青染本来就不喜欢生日这一天，甚至是有点讨厌。 她以为不回信息, 小孩就应该清楚她的意思。 没想到晚上回到宿舍，小孩却等在楼下, 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看起来傻傻的。 她从以前就知道，小孩不会因为她说什么就轻易放弃。 “等了多久？”穆青染问。 “没多久。” 小孩迫不及待的把藏在身后的礼物递出来。 “姐姐生日快乐！” 穆青染看到包装的袋子, 第一反应是烦躁。 那时的她还不能随意控制情绪开关。 收到礼物, 就要回送等价的礼物，这是她的准则。 这个牌子很贵。 她不喜欢把钱用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 “我不是说了不需要礼物。”穆青染的声音有点冷。 禾沐立刻将手背到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等着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眼角滑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个孩子是水做的吗？穆青染时常这样怀疑。 只要收下礼物, 小孩就不会哭了吧。 她扯了扯禾沐手里的礼物袋子，收下来。 ……好像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穆青染希望小孩的泪腺能有一个开关，拧一下就能关上。 “我不哭的话，姐姐可以给我一个奖励吗？” 这小孩有点得寸进尺。 穆青染薄唇紧抿。 “姐姐可不可以把眼睛先闭上？”又像过去惯常的那样，探出毛茸茸的小爪子, 只要不拒绝, 就会再往前一步。 穆青染不想被一个小孩牵着鼻子走, 但想想她的眼泪, 还是妥协。 轻薄的眼皮缓缓合上。 夜很安静，空气中飘着甜甜的桂花香。 穆青染感觉到唇角挨上一个又热又软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 小孩的睫毛又长又卷，轻轻颤着，扫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她没有推开她, 以为她拿到了奖励就会自己退开。 但她忘记了，小孩是得寸进尺的。 紧接着，她感觉到一个温暖湿滑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瓣，小巧，还带着些许颗粒感，试探着从双唇间的缝隙挤进来。 小孩身上的奶香味很重，明明已经这么大了。 穆青染想，现在应该推开她。 可是小孩抱上来，夺走她的全部呼吸，就好像一颗奶糖化在嘴里，香甜软糯。 她并不喜欢吃糖，但这一颗，还不赖。 在那个瞬间，穆青染意外地没有吝啬对自己来说非常宝贵的时间。 时间被小偷偷走，不知道被偷了多少。 * 空中花园里，飘散着冬日的花香。 禾沐看着穆青染逐渐靠近的脸，脑中闪过许多猜想，但猜不出个结果。 就在那两片诱人的薄唇即将挨上来的时候，她抬手挡住。 手心碰上一个凉凉的，软软的，像果冻一样的东西。 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有点痒。 “你干什么？”禾沐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她更想知道穆青染为什么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妹妹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穆青染说。 句式有点熟悉呢。 ——“学妹真的不知道我舍不得什么吗？” 好像是在模仿刚刚学姐说的话。 禾沐将手移到穆青染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穆青染冷着声说：“南城的花，四季常开。但是冬天也不会开桃花。” “是不是刚刚会议室太热，你脑子热傻了？”禾沐一脸莫名。 “刚刚的会议室的确很热，只是因为空调么？”还是因为旁边的人？ 穆青染浅褐色的眸子里映着眼前的身影，如同一个漩涡，想要将其吞噬进去。 “你是不是偷偷报写作班了？话这么多。” 禾沐怎么努力也猜不出穆青染到底想干什么，有点生气。 穆青染身子前倾，“姐姐好玩还是妹妹好玩？还是你都想要？” “我看你最好玩儿！有病就去吃药！” 禾沐被这样困着，心脏不争气地到处乱跳，好像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一定是因为刚才会议室的空调太热，吹昏脑子了。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禾沐抬手推穆青染的肩膀，想将人推开。 就好像推到了一堵墙。 “你到底想干什么？”禾沐没有耐心再猜，“你要是想要禾氏集团的情报，我可以卖给你，不用色丨诱。” 穆青染怔了一下，眸中流露出迷茫。 “还是你又有什么新项目需要钱？”禾沐蹙眉，“我警告你，找钱不容易，你省着点儿花。” 穆青染就像静止了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更不知道的是禾沐在说什么。 从拉着禾沐进入电梯的那一刻起，她就像进入另一个空间，好像做什么都不用想后果，不用负责任。 心口堵的那团东西彻底幻化成一只饕餮，想将这盘引人垂涎的，原本属于自己的食物，抢回来，吞下去。 禾沐继续说：“光天化日，请穆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公司给你发钱，不是让你在上班时间干这种事情的。” 拍了一把穆青染的手，“撒开！” 穆青染紧紧盯着禾沐，像尊金刚神像。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禾沐说出电视剧里的渣男语录。 “快把手撒开！” 凉风吹在脸上，穆青染恢复了一些理智，将手放下来。 禾沐眼睛不经意向后瞥了一下。 妈呀！这么高！ 简直是个杀丨人抛丨尸的好地方。 她绕开穆青染往前走，走出去几步，回头，穆青染还站在那里。 背影瘦削，看着还怪可怜的。 禾沐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符合现实的想法。 穆青染根本就不能跟可怜挂钩，应该是可恨才对。 莫名其妙将她拉上天台，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搞得她现在莫名其妙……有点热。 禾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以想象该有多红。 * “禾总，你跟穆总最近没什么事吧？”苏黎问道。 禾沐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我们能有什么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想起在天台上穆青染缓慢靠近的脸，还有掌心异样的触感。 有一些账目需要核算，晚上估计会加班到很晚，禾沐便点了外卖，叫苏黎一起在她办公室吃，吃饱了才有精神打仗。 “没什么事的话，穆总今天为什么看见你就跟老鹰看见兔子一样？”苏黎的脑回路也不同寻常，“是不是你停了她一个项目，她心里不得劲儿？” 说着，还极其操心，“你哄哄她呗。” ？？？ “我为什么要哄她？”禾沐冷哼，“她一把年纪了，要我哄，好意思吗？” “好歹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都让给你了。”苏黎小声嘟囔。 “苏总监确定是你让给我的？”禾沐语带威胁。 “确实不是。”苏黎痛心，“是你仗着官儿大，抢走的。” 禾沐弯起指节，在苏黎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家伙，你怎么还仗着官儿的不懂得尊老爱幼呢？”苏黎皱皱鼻子，“我好歹也比你大好几岁呢。” “行行行，我恐龙让梨，你的穆总你拿走。”禾沐冲苏黎吐吐舌头，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才不要呢。”苏黎戳戳自己的心口，“胸老痛也受不了呀。” 穆青染某些时候的冷，她也确实遭不住。 由此，就更加佩服禾沐这个小孩儿了。 禾沐笑着说：“哪里痛？我给你检查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小不正经！”苏黎用筷子敲敲餐盒，“禾大人，赶紧吃吧，我还想早点下班，早点回去抠脚，不是，泡脚呢。” “年纪大了，要养生。” 禾沐揉了揉苏黎的脑袋，“哎哟，明明这么可爱！”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两个人的态度便很随意。 禾沐并不喜欢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工作关系，也难得有一个敢跟她闹的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家伙了。 苏黎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观察。 她回头一看，穆总从外面走过，虽然现在没有在看她，但她怀疑刚刚保不准对她进行过什么死亡凝视。 不然她怎么有种毛孔张开的悚然感。 她的第六感，很准的。 穆青染感觉今天格外渴，总是需要去茶水间接水。 意外地发现，苏总监工作非常“认真”，还非常会哄领导开心。 之前说喜欢她，是拍马屁的么？ 穆青染捏着杯子，倒了一杯冰柠檬水。 喝了一口，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座山。 谁泡的，这么酸！ 禾沐吃得辣了，也来接水，拿起被穆青染嫌弃酸的那一壶往杯子里倒。 凉凉的柠檬水下肚，很好地缓解了辣意。 “啊！爽！”禾沐发出舒服的感叹声。 她抬眼对上穆青染的视线，脑子里莫名闪出四个字。 ——春闺怨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6 17:28:35~2021-01-06 22:0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兹也许是个安装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女人胳膊向上翻折, 手指抓着枕头，葱段一样，细嫩柔白。 因为用力, 手背上浮出细细的血管。 她咬着唇，只发出轻轻的气声。 终于, 推上顶峰，枕套上到处沁有汗湿的印子。 发丝黏在上面, 尽显旖旎。 禾沐开始有点喜欢穿着睡袍和穆青染相拥, 缠绵，好像真的是合衣在玩一个玩具。 沸腾的时刻无法肌肤相触, 穆青染每一次都感觉有什么蚕食着她的心, 心里的缺口越大。 卧室里只剩下彼此纠缠的喘息声。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打破缱绻的交响乐。 禾沐看了一眼，是穆青染的电话, 用湿纸巾擦擦擦手，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放到穆青染耳边。 “穆总。”电话那边是人事总监徐琳的声音, “孙伟胃出血在医院, 可能需要您来一趟。” 穆青染的状态立刻转变, 禾沐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两人赶到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着，徐琳还有客户部的两个员工在门口长椅上坐着，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个女人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穆青染看到手术灯，一时有些恍惚, 但很快，就收回视线，问道：“怎么回事？” “今天跟客户个酒局，他喝的有点多，我们送回去的时候，好像就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个员工说，“后来我们还没走出去多远，嫂子就打电话说孙哥快不行了，人送进去有一会儿了。” 下班后跟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这种事，其实很难界定责任。基金公司并没有硬性要求员工靠喝垮自己的身子哄客户开心。 但一个稍微有良心点的老板，都不会放任不管。 穆青染走到长以上的女人跟前，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说：“会没事的。” 女人现在没有力气说话，搂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 禾沐此刻也不能做什么，便安静的靠在墙边，看着穆青染安抚职员的家属。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幸好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 “谢谢医生！”女人连忙把孩子拉起来给医生鞠躬。 穆青染松了口气，唇角弯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虽然不合时宜，但禾沐还是被那么笑容迷了一下眼，心脏跟着微微颤动。 等到安置好病房，穆青染对孙伟家属说：“孙伟的治疗费用公司会全权负责，养病期间的工资也会照常发放，其他赔偿部分公司会先走工伤保险，然后酌情进行补偿。” 孙嫂听到这句话，安下心来，露出个疲惫的笑，“谢谢穆总。” 刚刚丈夫还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她除了害怕失去爱人，也害怕以后的生活担忧，即便爱人捡回一条命，后续的各种医疗账单法律纠纷也会击垮他们这个家。 还想着要是丈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家不仅是失去家人，还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的经济来源。 有时候压垮一个普通家庭的，不仅有成员的分离，还有钱。甚至后者更重。 从病房出来，禾沐走在穆青染旁边，低沉的嗓音较往日温柔一些：“幸好人没事。”不知是不是一句安慰。 “麻烦你送我过来了。”穆青染顿了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打车回家。” “现在路上车少，送你一趟也多花不了多长时间。”禾沐语气变得冷淡，“何况司机要送也是先送我，不会因为你耽误休息时间。” 穆青染偏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想用一贯的沉默代替回应，但片刻后还是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禾沐有点别扭，将脸转到另一边。 总感觉今天的穆青染比以往都要柔软，她要是扎起身上的刺，反而显得有点幼稚。 * 第二天去公司，大部分人也都听说了孙伟住院的事。 禾沐不光召集了客户部，也连技术部一块叫到大会议室。 “我想你们中的很多人应该都知道孙伟胃出血入院的事，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做什么评价。” 禾沐说，“我今天叫大家来，只是想告诉大家，没有必要为了某一单生意，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 底下的员工听着，但表情明显也就是听听而已。 有时候你不拼，别人却在拼，今天不逼自己一把，有可能明天连工作都没了。 都知道喝酒伤身体，但有时候你不喝，单子就会被能喝的人抢走。 即便是不在客户部的技术部，如果不加班拼命也随时有可能被代替，哪怕新闻上时不时就报道一例某某公司员工猝死，命跟钱之间，许多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或许我说这种话，大部分人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不是一线的员工，没有机会去体会那种不得不妥协的无奈。”禾沐道，“但是在我心里，如果一家公司只能靠让基层员工用命去拼才能发展起来，那一定是领导这家公司的人有问题。” 这句话出来，底下有一些员工脸上的神色不像刚才那么事不关己。 “今天关上门，我想跟大家说一些心里话。”禾沐眼神很真诚，“其实现在慢慢的，负责谈生意的也都是年轻一些的人，也都不像父辈那样以酒论友，更多的还是会考量一些专业上的因素。而我们KM是一家专业能力过硬的公司，很多时候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用技术作为谈判优势。” “其实比起你们的酒量，我更在乎的是有没有足够多的知识支撑你们用销售技巧来说服客户。”禾沐继续说，“其实打动人心的方式有很多种，一句发自真心的赞美，一句真切的关心问候，在对方烦恼的时候能真心的去倾听他的声音，这些能力才是你们长远发展的基石，而拥有这些能力的你们，也会是KM宝贵的财富。” 客户部大部分员工脸上都开始松动，虽不知禾总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但即便是场面话，他们也听得动容。 如果可以改变，谁想年纪轻轻就为了工作损害健康呢？ “我联系了几个在销售领域很有权威的老师，陈志老师、叶鹏老师大家应该都听过，已经敲定好时间，下周开始会进行客户部门的培训，既然今天都坐在这里，我就先将这件事通知一下。” 客户部的几个团队Leader眼中都闪出不一样的光彩，禾总说的这两位都是人际关系学方面赫赫有名的人物，平时很难接触得到。能听他们讲一堂课，肯定受益匪浅。 “对了，”禾沐正色道，“我不会禁止大家以喝酒来拉单子或是维系客户，但一定要量力而行，遇到实在刁难的客户，不要逞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KM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单子而倒闭，但我和穆总会因为失去一个员工而感到痛心自责。” 禾沐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知道，更难过的应该是你们的家人。” 哪怕是与这次事件无关的技术部许多员工听到这些话，也忍不住鼻尖泛酸。 现代社会，跳槽是常事，但从来没有哪个老板会像禾总这样。 之前的老板基本上都是鼓吹什么狼性文化，冷硬地说着这个社会不拼命就要被淘汰的话，增加他们的焦虑感。 好像普通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当一颗永不停歇的齿轮，有地方转动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我刚刚也说了，想要不被人欺负，我们就要变得更强。”禾沐的目光很坚毅，很沉稳，能够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我也会跟大家一起努力，希望KM可以成为我们在座每一个人的底气。” 会议室静了几秒，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如果禾沐第一天来就说这样一段话，他们一定会以为她是在耍花架子。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最开始在他们眼中靠关系进来的年轻大小姐，一点一点用能力和真诚谦逊的态度征服着他们。 这群人在KM工作，有的是因为钱，有的是因为慕强，也有极少数的是为了梦想。 但自打禾总来了，KM越来越有一种说不出的人情味，很像一个家。 如果说穆总是狼群中的头狼，那禾总就更像是一个用温情感化狼群的牧狼人。 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想要跟着她的步伐，征战四方。 穆青染站在会议室外面，透过玻璃门静静看着里面那个孩子。 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员工的反应她也尽收眼底。 那小孩，总是有本事，不知不觉就抓住别人的心。 * 禾沐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秦昕把着方向盘。 她心情不好，便拉禾沐出门逛街。 正好遇上堵车，秦昕无聊问道：“沐沐，我想买点基金培养点理财意识，有没有什么入门基础知识，给我讲两句呗？” 之所以问基金，是因为她之前买股票都血亏。她现在本来就贫穷，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禾沐收神，扭头看她，眼中颇有些意外。 虽说靠基金不能致富，但好友终于有了点理财意识，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她不该打击她的积极性。 “具体的投资策略要根据你买的种类来制定，股票型基金，债券型基金，货币型基金努力努力。股票型基金收益最高，但风险也最大。很多人都寄希望于基金经理，把钱丢进去就不管，这是对自己的钱不负责任。” 从接触到投资领域以来，禾沐的每一分钱都会去让它去到该去的地方。如果基金经理真的可以笑傲投资市场，那也不会给别人打工了。 “先从收益最高的说起，股票型基金直接受到股市波动的影响，需要波段式买进卖出，简单来说就是低谷时买入，高峰时卖出，但具体操作没人能完全做到精准，首先就是做到尽可能规避风险，分批加仓。” “如果你最终想投入一百万，就先投入二十到三十万，看行情一点一点加，不管是上升期还是下跌期，都要懂得把钱落袋为安，或者及时止损。” 禾沐回答很认真，秦昕说想听点基础知识，她就真的说得非常基础，录个音甚至可以直接放上知识付费课程。 “基金和股票不太一样，遇到股票整盘期的时候，你可以把手里收益不再明显升高的老基金卖掉，买一只新基金，因为新基金有一个月发行期，还有一到三个月的封闭整合期，可以避开股市整盘期，算是一个小技巧。” “投资最好多元配置，抵御风险。但是你能先玩转基金就不错了，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慢慢来。”禾沐耐心又真心。 市面上理财课常教小白要多元投资，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最好把不同类型的基金、股票组合起来。 但真正的资产多元配置，并不是说买几只不同的基金或者股票，而是将资产分布到不同类型的投资上，包括买卖公司、房地产、纸资产、商品期货，这才是多元化投资。 而不管是股票还是基金，都不过是纸资产的一种，只要股指变化，市场低迷，不管买哪一只，逃不过亏损的命运。 对于秦昕这种毫无基础的人来说，路还很长，禾沐只说了一点便停下来，更多的，还是要在实践中去摸索。 只是，她没想到光是这点基础，就已经把秦昕弄蒙了。 秦昕张着嘴，表情静止，缓慢眨眼。 好友说的词单个她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好像天书。 整什么盒？ 她只知道“落地成盒”。 禾沐看出秦昕眼中的茫然，叹口气，教她一个最简单的秘诀：“你多亏点钱就学会了。” 这句话秦昕听得懂。 亏钱，那她可太会了！ 听完好友的一席话，秦昕立刻决定聘用一个理财顾问。 以及，逛街应该找萧琪那样的朋友。 至少在放松买买买的时候，不会被智商碾压。 * 商场里面的温度很高，穿着大衣都有点热，空气中是一股化妆品混着香水的味道。 秦昕打算直冲3楼，先去扫几个包再说。 她挽住禾沐的胳膊，正要上扶梯，好友倏然顿住脚步。 电梯口单独站着一个小女孩，面上带着不安，说不定是走丢了。 禾沐走过去，俯身问：“你妈妈呢？” 小女孩摇摇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禾沐一下慌了神，她没有对付小孩子的经验，而且上来就哭，人家肯定以为她们欺负小姑娘。 秦昕听到哭声，脑仁都疼，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把糖。 平常去FC Club的也有把孩子丢到一边自己去享乐的不靠谱年轻父母，她也就养成了随身备着糖的习惯。 小姑娘看到糖，果然不哭了，刚要伸手去拿，却被抢先一步。 禾沐拿走秦昕手里的糖，对小姑娘说：“陌生人给的糖可不能随便拿，坏人会用一颗糖把你骗走，在你尝过甜味之后，就用刀狠狠剜出你的心脏，或者把你拐到大山里，给傻子当童养媳。” 小女孩听到怪阿姨这么说，哭得更凶。 秦昕：“你是人吗？” 禾沐：“我这是在教小朋友要知道人心险恶。” 要不是当初穆青染那颗糖，她也不会被骗走了心。 禾沐吓唬过小姑娘之后，伸出手，“我带你去服务站，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帮你找妈妈。” 小女孩抬起头，眼神警惕，“你不会把我带到大山里卖了吧？” 禾沐噎了一下，“你看我长得像坏人吗？” 小女孩说：“歌里都唱，女人是老虎。” “哈哈哈哈哈！”秦昕忍不住大笑出声。 禾沐：“我要是领你走出商场的大门，那就是坏人，要大声呼救。但是我现在领你去商场里的服务站，那里会有广播帮你喊妈妈过来，你要乖乖，等妈妈来接你。”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小女孩伸手牵住禾沐的手。 不久，商场响起广播的声音：“请张雨瑶小朋友的家长现在到1楼服务站，您的孩子在这里等您……请张雨瑶小朋友的家长现在到1楼服务站，您的孩子在这里等您……” 广播重复了几遍，一个女人急匆匆踩着高跟鞋赶来。 禾沐看到迎面而来的年轻女人，眼神动了一下。 这是新任市长的儿媳，被媒体拍到过。 小孩子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所以她不认得。 “瑶瑶，你吓死妈妈了！”年轻女人快步奔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 “妈妈。”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搂住女人的脖子。 年轻女人抬头看向禾沐，“是你帮我把女儿带到这里来的吗？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禾沐说。 女人起身，将小孩牢牢牵在手里，眼神里满是感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如果说给钱，万一人家觉得是侮辱，反而不好。 禾沐犹豫着说：“感谢倒是不用，不过，我老板叫我出来买东西，让我快点回去，但是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 她顿了顿，“我们老板特别凶，经常没来由地发火。您看您方不方便加我一个微信，到时候帮我跟她解释一下。” 秦昕听着好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很想朝她竖一个大拇指。 虽说她不知道好友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应当是有她自己的原因，也没有拆穿。 “没问题。”女人说着，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禾沐扫了一下，添加好友，通过验证。 “我本来想请你们吃饭，既然赶时间的话，那就下次吧，反正咱们也加了微信。”女人说。 禾沐笑着点点头，又蹲下来对小姑娘说：“下次不要乱跑了，可不是谁都像姐姐一样是个好人。” 小姑娘噘着嘴点点头。 年轻女人低头跟女儿说：“是不是应该谢谢阿……谢谢姐姐？” 她话语中间顿了一下，禾沐猜想她应该是想说谢谢阿姨。 小姑娘仰起脸，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这孩子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呢？ 禾沐也不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叫阿姨，习惯了，也没什么。 她冲臭小孩摇摇手，“那再见喽~” “阿姨再见！”小女孩有礼貌地说道。 年轻女人道了别，便牵着孩子离开。 人走后，秦昕问好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禾沐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情大好，说：“走，看中什么，爸爸给你买。” 一听这话，秦昕也不管其他，“太好了！爸爸！”毫无尊严地认禾做父。 * 禾沐加上那个年轻女人的微信之后，简单聊了几句。 对方叫姚希，她其实之前在资料上也有看过。 南城重点人物的关系图谱她都有了解一些，这世道，不光能力重要，人脉也同样重要。 像这样意外结识的人，又未尝不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机会呢？ 几天之后，禾沐约姚希来到一家咖啡厅见面。 包间的私密性很好。 禾沐今天穿得很精干、正式，不像那天逛商场般随意。 “姚小姐，其实那天我说了谎。”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就是想有机会能给你一样东西。” 姚希眼神变得警惕，毕竟身份特殊，往常想着法给她送东西的人也很多。 但是她并不糊涂，不会贪小便宜。 “姚小姐，我不是想走什么后门，也不是想仗着之前那点事要求你什么。” 禾沐从包里掏出一份企划案，放到桌上，态度诚恳，“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把这份企划案带回去给张市长看一下。” 以往政府的大多数项目都会交给相熟的高校来做，如今有这个契机，她想尝试争取一下。 能跟政府合作，资金支持不是首要的，在过程中，KM不仅能得到很好的成长，有了这层履历，以后的谈判资本也要更强大一些。 正如她在会上所说，无法保护员工，一定是老板无所作为。 姚希很犹豫，如果瑶瑶不是遇到这位小姐，而是被什么坏人领走，她一定会疯掉。 但是…… 禾沐看出对方的纠结，说道：“我们公司的技术一定不会输于现在跟政府合作的机构。我也可以保证，我们接入大数据的能力，在全国都是顶尖的。” 她唇角弯出一个柔婉的弧度，“张市长过往的政绩都很出色，我也看过他的很多讲话，是一位心系人民的好市长，我想他来南城也一定是想把这里建设成一个全国领先的标兵城市。我们公司有信心，可以在政务系统和城市系统上，做到全国领先。” 她把桌上的企划案往前推了推，“我们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我的心里只有事业。 穆姐姐：柠檬水好喝。 感谢在2021-01-06 22:02:22~2021-01-07 19:3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528903、谁的大C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徐 2瓶；最爱百合花、苏阿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姚希看着对方真诚的神色, 犹豫许久，终是说道：“好吧，那我带回去给公公看一下, 但是……” “没关系的，姚小姐, 成与不成，我不会强求, 这是我的名片。”禾沐将名片夹在企划书里。 这份企划, 是禾氏集团的精英智囊团做出来的。她有这个自信可以打动张市长。 姚希将企划书收到包里。 禾沐说道：“我想再次为我说的谎道歉，我们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说着, 冲姚希眨眨眼。 姚希无奈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立场。至少你很直接。” 不像有一些官太太、富商太太总是拐弯抹角地想给她塞点东西，让她帮忙牵个桥, 搭个线，说说好话。 “谢谢您能理解。”禾沐语气里多少还是带点京腔，打小习惯了称呼别人“您”，这在南城有一些突兀。 “你是帝都人吧？”姚希问道。 “姚小姐怎么看出来的？”禾沐浅笑。 “我大学也是在帝都上的，同宿舍的同学说话跟你感觉有点像, 很有亲切感。”姚希说, “好多人都说帝都人看不起外地的, 但是其实真正相处下来, 我的本地舍友都很照顾我，很温暖。听到禾小姐说话，就想起上学的时候了。” 禾沐：“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姚小姐是学跳舞的吧？要不就是学钢琴的？” 姚希眼中笑意更浓：“我的确是音乐系的，禾小姐怎么猜出来的？” “姚小姐的气质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您的女儿看起来也很有艺术细胞，体态很好，我想应该是父母教得好。”禾沐的夸赞都是出自真心，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拍马屁。 “我看禾小姐应该也不大，但说话的艺术倒是比我还要厉害。”姚希这也是很真心的话。 她是帝都戏剧学院毕业的，从小也顶着“别人家孩子”的光环，有了孩子之后，就自愿在家做全职妈妈，平时少不得跟各种太太打交道，但她们之间说话的艺术，更像是后宫的较量。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是有种朝堂的风范。 长久以来围着丈夫和孩子转，姚希当然也有自己的幸福，陪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引导着她探索这个世界，拥有比其他孩子更宽广的见识和胸怀，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对于禾小姐这种年纪轻轻有野心有事业的生活，说不羡慕是假的。 “其实说话哪有什么艺术呢？再多的话术聪明人一听就能听出来。”禾沐莞尔，“我只是更喜欢发现别人身上的好，毕竟你怎样看待别人，别人才会怎样看待你，不是吗？” 姚希笑着说：“一定有很多人想跟你交朋友。” “这个社会不就是人与人构成的吗？”禾沐卸下之前的稳重，俏皮地眨眨眼，“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合得来，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 姚希听到这句话，倒是有种被一语点醒的感觉。 之前因为自己的身份，她有点过于杯弓蛇影，以至于许多交好的朋友渐渐疏远，又会担心别人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抗拒去交新的朋友。 其实即便她是市长儿媳这个身份，也不该把自己框死在一个圈里。 “谢谢。”姚希温婉一笑，“能认识禾小姐真的很高兴，我相信贵公司这份企划案也一定很棒，希望你能成功。 禾沐回了一个笑。 * -KM- “徐姐，孙伟那边就麻烦您多注意一下，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沟通。”禾沐边走边对人事总监说。 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寒了员工的心，一个企业想要凝聚在一起，就是靠许许多多的心向一个地方使劲。 既然来到KM，她便想用自己的方式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公司。 “好的，禾总。”徐琳回答。 “Honey！”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禾沐打了个激灵。 如果有什么时间消失大法，她一定把现在调到夜里12点。 “我又来开会啦！你是不是该表扬我？”萧琪丝毫不顾旁边员工异样的眼光，兴奋的像个200斤的孩子。 禾沐干笑道：“有上进心是好事，其实，去上上课，参加参加什么沙龙，是更适合你的学习。” 只要别再来开会了。 “那个狐狸精好不容易走了，我当然要独占你。”萧琪说。 禾沐感觉到自己刚在公司树立的光辉伟岸形象，正面临着倾刻崩塌的危险。 “不是要开会吗？快去吧。”她催促道。 “开会有张经理去就够了呀，你认为我能起到什么帮助吗？”萧琪毫不羞愧。 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毛病。 “那你自己在这溜达一会儿，我要去忙了。”禾沐刚准备开溜，被萧琪一把抱住胳膊。 “再忙，喝杯水的时间总有吧。你就陪我一会儿嘛，好不好？”萧琪撒起娇，漆黑的眼珠子晶晶亮，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禾沐看着她，不禁想，自己从小大概就是这么过来的吧。 怪不得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自己的撒娇，真是太可爱了。 禾沐被突如其来的自恋戳中笑点，唇角上扬，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禾总不是要跟我出去见客户么？”穆青染的声音倏然从身后响起。 禾沐回头。 有这回事？ “什么客户？”她脱口而出。 “客户就在这里，出去见什么？”萧琪睁大眼睛，奶凶奶凶地盯着穆青染。 “我让苏总监转告你，她可能忘了。”穆青染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禾沐没有怀疑穆青染的话，毕竟，没有什么怀疑的理由。 正好，她也想从萧琪手里脱身。 主要是孩子太可爱了，骂也狠不下心骂，只能出去躲躲这样子。 “琪琪你也听到了，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禾沐摸摸萧琪的脑袋，“乖，努力挣钱才能请你吃好吃的。” “好吧。”萧琪被摸了脑袋，很开心，也就没有再纠缠。 现在摸她的脑袋，下回说不定就能摸别处了，四舍五入，要不了几次就可以去酒店了。 没有狐狸精跟她抢，怎么还感觉缺了点什么呢？ 太容易站上胜利之巅，会孤独的。 她这样想着的功夫，那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公司。 * 禾沐看着面前的露天大屏幕，双手抱在身前，“这就是穆总的客户？” 穆青染开着车，将她带到一个汽车影院。周围的车并不多，因为正在放映的是个恐怖电影。 “发展技术也需要了解现在年轻人的喜好，汽车影院现在很流行。”穆青染说。 “什么神经病会大冬天跑来看露天的恐怖电影啊！”禾沐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当我傻？”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你来看恐怖电影？”穆青染将问题反抛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动摇了你在公司的地位，想整我？”禾沐语带警告，“你最好在电影开始前赶紧给我开车！” 她最怕的就是鬼，小时候听同学讲一个鬼故事，几天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虽然现在挺大的了，但依然怕鬼。 她倏然想到小时候央着穆青染在厕所陪她的画面，老脸一红。 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呢！ 穆青染不仅没有开车，还开门下去。 ？？？ 禾沐瞪大眼睛。 ——这是欺负我不会开车，想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看喽？ ——无耻！ 不过，没过一会儿，穆青染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这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那次她好不容易约到穆青染看电影，也是挑了恐怖电影，还准备了爆米花。 但那时候她是图穆青染的身子，脑子也没工夫想什么恐怖不恐怖了。 穆青染图啥？ 而且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这种事情，放在穆青染身上，怎么都觉得违和。 穆青染将爆米花放到两人中间，将其中一杯可乐递给禾沐。 “小心点，别洒在车上。” 禾沐：“……”自己从小就是被这张脸迷惑了吧。 就凭穆青染的言行，足以霸榜她好友列表里直男黑名单Top1。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一个诡异的片头，背景音乐十分阴森。 禾沐立刻闭上眼睛。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老板带头翘班，合适吗？” “当老板连这点便利都没有，还当什么老板？” 禾沐怀疑穆青染根本就是鬼上身了。 鬼上身……不会真的被鬼上身了吧…… 她不争气地出了一层冷汗。 穆青染认为以前禾沐选的是恐怖片，应该是喜欢这一类。 为什么这个表现？ 还是说她更想跟萧琪在办公室卿卿我我？ 穆青染黑了脸，没有再说话。 禾沐半天听不到声音，闭着眼睛也有点害怕，便偷偷眯开一条小缝。 旁边，穆青染一瞬不瞬盯着屏幕，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抓几颗爆米花放进嘴里。 在这一刻，禾沐竟觉得穆青染有点像个人。 会看恐怖片，吃爆米花，喝可乐的穆青染，是真实在自己面前的吗？ 这种想法有点好笑。 再怎么说，穆青染也的确是个人啊。 几年前，穆青染在电影院睡着了，这回，就当是补上年少时有缺憾的回忆吧。 禾沐这样想着，也把手伸进爆米花桶里，吃的总是无辜的，不应该被她嫌弃。 这是穆青染第一次吃着爆米花看电影。 她过去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着禾沐来这里。 只是一念之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穆青染再将手伸进爆米花桶的时候，倏然被一只手抓住。 很浪漫的巧…… 禾沐看准穆青染的手伸出来，立刻抓到嘴边咬了一口，“快点开车，这电影太恐怖了！” 原来，几年前即便穆青染不睡着，也不会更加浪漫。 要不是当年被穆青染靠在身上的脑袋分了神，她的心脏根本遭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7 19:38:01~2021-01-07 21:4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Nat三千遍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小混蛋嘴下一点都没有留情, 穆青染感觉到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 却也莫名的，产生一种异样的，被电流穿过的, 疼痛却酥麻的快感。 就像辣椒，刺激的不是味觉, 而是舌尖的痛觉，却有很多人辣味上瘾。 穆青染一时竟舍不得将手收回来。 “快点开车！”禾沐再一次催促道。 “你不喜欢。”应该是个问句, 但穆青染的语气中没有多少疑问的成分。 看禾沐的表现就能猜出答案。 那以前为什么要跟她去看恐怖片？ 穆青染的疑问, 来到喉间又咽回去。 她收回手，启动车子。 穆青染大概不会懂还是小孩的禾沐想要借着惊恐情绪和姐姐靠近的那种心情。 终于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禾沐的心跳才稍微平缓了一些。 “你是故意的吧？”禾沐恼道, “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表现你一点都不害怕，看我出糗。” “我为什么要看你出糗？”穆青染反问。 “你问我？”禾沐一脸莫名。 穆青染没有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看着前方的路, 缄默。 禾沐真的想把穆青染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买个玩具回家还能看看内部构造呢。 天色渐暗，空中飘起雪花。 “原来南城也会下雪。”禾沐将手伸出窗外，染上笑容。 她还以为今年没什么机会看到雪了。 “落在地上就会化，不会积雪。”穆青染说。 以前每次下雪, 禾沐都会兴奋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踩出一个一个的脚印。 还会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下雪对于穆青染来说, 并没有留存什么美好的回忆。 雪是白的, 但天空是黑的。 …… 帝都, 初雪纷纷扬扬，地上白茫茫一片。 松软的地方，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 被踩得久了，就会变成硬实的冰面。 穆青染被推倒在地，手肘撞在坚硬的冰雪面上, 手掌撑住地面，凉意彻骨。 雪还在下，她的头顶染上一层白霜。 面前有4个女生，其中两个还叼着烟，都是初三的学生。 为首的女太妹喜欢校草，一个整天不知道学习还很张扬的初三男生。 前几天，他扬言要追穆青染，但穆青染没搭理过他。 即便这样，她还是被这几个太妹盯上了。 13岁的少女，脸上满是倔强，却不能完全掩饰慌张。 “我们老大喜欢的男人你也敢勾引！”一个挑染着蓝色头发的女生居高临下。 穆青染咬着牙没有说话。 “没爸没妈的人都是这么放荡？” “我要是你就羞愧死了，怎么还好意思吃别人家的大米？” “是吃人家剩饭吃惯了，才见不得人好，喜欢抢人家东西吧！” “长得这么好看，也习惯用身体换东西了吧。” “……”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些话穆青染不是第一次听到，面上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想等这几个人闹累了，可以放过她。 “怎么不说话？”几个人中的老大轻嗤一声，“瞧你这可怜样！这副模样勾引男人行，对我可没用！” 她从地上抓起一捧雪，揉成一个雪团，砸在穆青染身上。 少女的校服上炸开一个雪印子。 雪团也粉身碎骨。 其余人也围上来效仿老大。 很快，穆青染的身前背后，都被打上耻辱的印记。 “小妞眼神还挺凶。”女老大蹲下来，“这样吧，你说10遍我是没爸没妈的小浪蹄子，我就放过你。” “否则……”她抬头朝同伴伸出手，对方心领神会，把叼着的烟递给她。 女老大拿着快抽完的烟头，在小姑娘眼前晃了晃，“我一个不小心烫着你这小脸蛋儿，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别人呀？” 穆青染咬紧牙关，竭力控制住恐惧的情绪，手慢慢摸到身后的书包里。 下一刻，她手里多了把上课用的美工刀，猛然起身，用刀锋抵住女老大的脖子。 “知道我没有爸爸妈妈，那就该清楚，没人教过我不能杀人。”少女声音低沉跟方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你还别吓唬我，我就不信你真的……真敢……” 穆青染将刀锋压深了一些。 用行动证明，她的确敢。 雪天的温度有点低，女老大脖子上感觉其实不太明显，但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更加惊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刀就会不知不觉没入自己的动脉血管。 “我今天心情好，这次就先放过你，只要你不在勾……勾引邱哲……” “啊！”旁边一个女太妹控制不住惊叫了一声。 因为她看到老大的脖子上渗出血来。 旁边的人一叫，女老大脸上的惊恐之色更加明显，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鼻涕也慢慢划过嘴唇，被风一吹，结成冰霜。 穆青染看着她害怕的样子，将手中的刀推出更多。 “不要再惹我，否则下次会直接插进去。”少女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滚。” 太妹们被柔弱女生陡然转变的气场吓到，谁都不敢再说话，后退着离开。 其中一个脚滑了一下，差点把旁边的人都带倒。 人走后，穆青染拿着刀的手止不住颤抖。 这是她第1次将刀抵在别人脖子上。 好像，很有用。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欺负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像女孩的男生，像男孩的女生，没有爸爸的孩子，没有妈妈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穆青染原来以为，那些人觉得无聊就会放弃，而事实上，放任不理，只会变本加厉。 如果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还有人能谁能保护你呢？ 穆青染将刀收进包里，拍拍身上的雪。 浅褐色的眸子里，滋生出自己的守护兽。 从今天开始，她不会被任何一个人欺负。 她也没有兴趣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一天，她会拥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摩天大楼。 …… 黑色宝马停到地库。 禾沐正要下车，穆青染抓住她的手腕，“不请我上去坐坐？” “地上路滑，你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禾沐说。 “刚刚电影里，女主人公一开电梯，里面就有一只七窍流血鬼在等她。”穆青染说，“特效做的还挺逼真。” 禾沐咽了一下口水。 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样说，但有时候，只要丢下一颗石子，就会激起无数涟漪。 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不自觉产生各样的联想画面，以往听过的关于电梯的鬼故事也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穆青染松开手，“晚安。” 晚什么安！ 禾沐放在车把上的手蜷了蜷，绷着脸说：“天也挺冷的，上去喝杯茶再走吧。” 邀请送你回家的人上楼坐坐是一种礼貌，绝对不是因为不敢一个人上电梯。 其实，小时候她还真的不敢一个人坐电梯来着。 总感觉门一关上，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可怕的东西。 那种小孩子才会有的恐惧，长大之后已经忘却不少。 但刚看过恐怖片，又被这么一吓，禾沐再度被小时候的恐惧支配。 穆青染气定神闲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侧，帮禾沐打开车门。 走到电梯门口，禾沐便已经开始紧张。 可作为一个20多岁的人，还害怕电梯，就太丢人了。 电梯门打开，一阵过堂风吹过。 禾沐紧绷的弦立刻被重重拨动。 她条件反射，一把抓住穆青染的大拇指。 两只眼睛环顾四周，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大拇指被温暖柔软的掌心包裹。 穆青染的瞳孔颤了颤。 她没有挣脱，领着禾沐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禾沐本能地用背部紧挨着穆青染，这时候将后背暴露在空气中，会令她很没有安全感。 穆青染微微偏头，鼻尖距离禾沐的耳朵很近。 明明已经20多岁的人，香水之下，似乎还是能闻到那股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味。 比以前还要浓郁。 “有一个传说。”穆青染冷不丁开口。 禾沐下意识觉得不该听接下来的话，但她还来不及拒绝，后面的话就钻进她的耳朵。 “初雪的时候，死去人的鬼魂会回来看在世的爱人。”穆青染声音清幽，还带着一丝森然，“你说，他们上楼的时候是不是也坐电梯？” “穆青染你有什么毛病？！” 禾沐不是怀疑，她是确信穆青染是故意的。 “会不会有不记得门牌号走错的？”穆青染接着说。 禾沐本来就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电梯里挤满鬼魂，还有回到家之后门铃被按响，她对上猫眼，看到一只眼睛的画面。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禾沐气势很凶，但声音很抖。 叮。 电梯停下来，金属门打开，又一阵穿堂风从后颈吹过。 禾沐立刻抓着穆青染的手冲出电梯，让她站在身后贴着自己才敢开门。 和小时候一样。 原来小时候非要把后背拱在她身上，还要她陪着去上厕所，是因为怕鬼。 穆青染的唇角微微翘起，弧度很小，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禾沐进家门之后就想赶穆青染走，不想再被看到丢人的模样，但脑海中总是不断回荡那一句——“会不会有走错的？” 明明理智告诉她，鬼都是假的，但身体还是会害怕。 “你想喝什么？”禾沐问。 恐惧只是暂时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她想。 就先把穆青染当成工具人用一用。 “都可以。”穆青染回答。 “最烦你们这种都可以的。”禾沐翻了个白眼，“喝白开水吧。” 穆青染愣了一下。 似乎是没有想到会遭到这种待遇。 穆青染坐到沙发上，禾沐果然端了一杯白开水给她。 两个人以往见面的场景，要么是在床上，要么是在公司。 这样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机会好像还没有过。 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电视吗？”禾沐问。 “嗯。”穆青染简单答了一个字。 其实她很少看电视，平时似乎总在手机、平板、电脑之间切换。 禾沐打开电视，调到动画频道，随后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把电视的声音当成背景音。 听着动画片看书是她的一个习惯。 如果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她会很难受。 对于她来说，最美好的日子永远停留在看动画片的小时候。 穆青染的视线落在禾沐身上，带着些好奇与探究。 她记忆中的禾沐，永远有着说不完的话，今天的天气，今天的心情，今天老师上课的内容，都够她说个不停。 这样安安静静看书的时候，好像很少。 她不知道的是，禾沐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搜肠刮肚，把所有能分享的内容都分享给她。 单纯的小孩以为这样可以挤进姐姐的世界，能多得到那么一点关注。 禾沐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忍不住想，穆青染今天为什么要带她去看电影呢？ 是想用追女生的方式套路她吗？ 毕竟，还没能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吧。 禾沐想到这里，心脏骤冷，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水也喝了，是不是该说再见了？”她抬头说。 “外面还在下雪。”穆青染说。 “再不走雪只会更大。”禾沐的声音有点冷。 如果穆青染以为这点简单的套路能让她产生什么心动的感觉，那就太自信了。 “路上很滑，不安全。”穆青染又说。 “所以？”禾沐轻抬眼皮，穆青染该不是想留宿吧？ “我的手被你咬伤了。” “……” 禾沐睨着穆青染，按照这几句话的顺序逻辑，应该是想要留宿的意思。 但穆青染也不是一般人，她有点不能确定。 “我之前出车祸就是因为雨天路滑。”穆青染说。 禾沐眼神沉了沉。 她来南城之前穆青染出的那场车祸，虽然不大，但说一点都不担心，是假的。 “我叫司机来送你回去。”禾沐不想这样轻易就妥协。 “你想留下来，我也让你留下了。”穆青染说了这样一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 但禾沐听懂了。 她说的是以前。 “姐姐又记得了？”禾沐语气中带着愤怨、讽刺，还有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她们那许许多多的过往，重逢之时，被穆青染淡淡一句话抹去，怎么能不委屈呢？ 穆青染没有说话，而是靠近，双手扶住禾沐的脖子，在她喉间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砂红色的印记。 禾沐闭上眼睛，带着心中翻腾着的情绪，将穆青染推进卧室。 …… “小学妹来给姐姐送好吃的啊，我们又有口福喽！” 穆青染宿舍的老大是个个子小巧，有小虎牙小酒窝的女生。 禾沐进入A大，终于能有多一点机会见到姐姐。 她会经常寻着来送吃的的借口，来穆青染的宿舍。 送过来的小饼干、杯子蛋糕其实都是她亲手做的，但她每次都会告诉穆青染是家里阿姨做的。 因为她生怕穆青染因为任何一点点迹象就发现她的小心思。 如果不是喜欢，谁会经常做东西给一个人吃呢？ 不过她这样的想法也许是杞人忧天。 禾沐说想亲手把东西送给她的舍友，穆青染才带她上楼。 现在东西送完，人也该走了。 但小孩似乎没有这样的自觉。 “姐姐你尝尝好不好吃？”禾沐期待地看着穆青染。 “我现在不想吃。”穆青染说。 禾沐眼神有点失落，但也没有逼迫。 小个子学姐拿起一块小猪形状的黄油曲奇，送进嘴里。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甜而不腻，酥酥脆脆。” 其他两个舍友也毫不客气的尝了尝，纷纷发表赞扬之词。 禾沐听到自己做的东西被夸奖，立刻笑开花。 穆青染提醒道：“很晚了，宿舍有门禁。” “外面下雨了。”禾沐说。 “有伞。”穆青染说着，就拉开抽屉，拿出一把雨伞。 “外面好冷。”禾沐搓了搓胳膊。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裙，在下雨的晚上的确会有点冷。 “我给你拿件外套。”穆青染说。 “外面那么大雨，让小学妹跟你挤挤呗？反正咱们学校也不查宿舍。”小个子学姐提议道。 禾沐两只眼睛骤然变亮，她也想这么说的，学姐帮她说出来了，真是个好人。 穆青染：“床很小。” 小个子学姐：“小学妹这么瘦瘦一只，又占不了多少地方。” “就是就是，而且小学妹穿的是白裙子，现在出去，洗裙子多累呀。” “外面那么黑，你怎么忍心让妹妹一个人回去呀？” 其他两个舍友也附议。 禾沐嘴甜，人又长得好看，还经常送吃的，宿舍里几个人都很喜欢她。 穆青染蹙眉。 她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变成同一战线的人了。 “我保证不会挤到你的，姐姐。”禾沐勾勾穆青染的小拇指。 穆青染在其他三个舍友的注视下，叹了口气，“我们宿舍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你要去外面刷牙洗脸。上厕所也是。” A大研究生宿舍是最早建成的，每一层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刷牙洗脸倒是好说，可是想到大晚上还要在灯光昏暗的公共卫生间上厕所，禾沐有点害怕。 但她并不想因此而放弃来之不易的跟姐姐同床共枕的机会。 “姐姐，我们去刷牙洗脸吧。”她握住穆青染的大拇指，笑得十分灿烂，一点没表现出害怕。 直到完成洗漱，换上穆青染的睡衣，一切尘埃落定，禾沐才绞着手指，请求道：“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上厕所？” 穆青染看着她，没有说话，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意思：我为什么要陪你去？ “楼道里好暗，灯光还一闪一闪的。”禾沐说。 穆青染依旧没有说话。 “姐姐~”禾沐抓住穆青染的手指晃了晃，声音又软又糯，黑漆漆的眼珠子泛着水光，楚楚可怜。 穆青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 禾沐立刻绽开一个笑，抓着姐姐的大拇指，来到有点阴森恐怖的公共卫生间。 这样的老式厕所，是鬼故事中经常出现的场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顶上冒出一个鬼头，或者从蹲坑里伸出一只手。 禾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姐姐你不能偷偷离开哦！”她抬起手，“我们得拉勾勾。” 穆青染并不想因为这种事跟她拉钩，说：“我不会走。” 姐姐说不会，那应该就不会吧。 禾沐撞着胆子推开一个隔间门，从进去那一刻开始，浑身的汗毛就竖立起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个时间来过这样的厕所。 都说临近12点的时候是最容易碰见鬼的时候。 这时，禾沐突然感觉到有阵凉风吹过，立刻惊呼：“姐姐你没有走吧？” 外面没有声音。 “穆青染~”禾沐声音带上哭腔。 “没走。”穆青染刚刚只是懒得开口。 禾沐放下心来，动作加快。 但越着急，反而越上不出来。 “我很快就好，你别走啊。”禾沐知道姐姐没什么耐心，而且说说话也能壮胆。 “嗯。” 穆青染实在不明白，这么大一个人为什么上厕所还要人陪。 禾沐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那些从电视电影上学来的各种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鬼怪退散，南无阿弥陀佛……” 终于，熬过漫长的煎熬，她冲完水就从厕所隔间冲出来，手都没洗就抓住穆青染的手腕。 穆青染：“……” 禾沐心脏得飞快，没有意识到被嫌弃了。 她紧张道：“我们快走吧。” “洗手。”穆青染说。 “哦，忘记了。”禾沐吐吐舌头。 但经过刚刚的惊吓，她没办法忍受自己有看不见的地方，总感觉背后会突然冒出一只鬼。 “姐姐你站在我后面行不行？”禾沐拉着穆青染从后面环住她，贴得很紧，就像连体婴。 穆青染只想赶紧回去，也就由她了。 两个人这样的动作，就只能用一个水龙头洗手。 若是当场有其他人在，一定会觉得这分明就是爱情电影里的暧昧镜头。 但当事人，一个害怕得没脑子想这些，一个压根没兴趣想这些。 洗完手，禾沐飞快拉着穆青染回宿舍。 而且坚决不再喝一滴水。 她们两个是宿舍最后上床的，熄灯躺下，整个屋子陷入极度的静谧。 禾沐躺在姐姐旁边，能听到耳边有清浅的呼吸声，也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好害怕姐姐也听到这个声音。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往常沾枕头就着，但今天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也不舍得睡。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全是姐姐的味道，手轻轻往旁边挪一下，就能碰到姐姐的手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姐姐应该睡着了吧？ 禾沐咽了一下口水，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将脑袋靠在姐姐的颈窝里。 她就这样靠一下。 可是贪念都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又一步一步膨胀的。 禾沐听着姐姐均匀的呼吸声，胆子放大了一点。 她状似无意地挪了挪脑袋，嘴唇轻轻碰上姐姐的耳朵。 鼻尖全是令她迷恋的香气，唇上凉凉软软的，舒服得他脑子都要炸开了。 但她的胆子也仅止于此。 手背挨着姐姐的手背，唇瓣挨着姐姐的耳垂，保持着这样的距离，进入香甜的梦乡。 穆青染并没有睡着，她偶尔会有失眠，跟人挤在一张床上，更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小孩似乎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像个小贼，偷偷摸摸做一些小动作。 但是小孩身上很暖，贴上来的感觉并不讨厌。 鼻息呼出来的热气，吹在耳朵上，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穆青染的脑袋轻轻动了动，两人距离变得更近。 …… 卧室里，灯熄了，漆黑一片。 今天，禾沐报复似的，折磨了穆青染许久。 这是她们第1次做完之后还睡在一张床上。 禾沐睡着了，但穆青染还清醒着。 明明今晚已经到过很多次，但她总觉得缺点什么，那种心被蚂蚁啃噬的感觉很不舒服。 禾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和穆青染拉开些距离。 那种缺失感愈发强烈。 穆青染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个热源靠过去，手背轻轻碰上她的手背。 唇瓣贴上她的耳朵。 除了禾沐清浅的呼吸声，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穆青染闭着眼睛，甚至可以感觉到禾沐耳朵上细细的绒毛。 她的唇挨着，有点痒。 穆青染轻吸一口气，入鼻的是甜甜的奶香味。 心上那种缺失感似乎填平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被她弄得有点痒，禾沐抬手挠了挠耳朵，又翻了个身，彻底背过去。 穆青染从身后贴上去，将禾沐整个环住，大拇指按进她的掌心。 温暖柔软的包裹感，冲淡了一些被蚂蚁啃噬的感觉。 * 天光乍亮。 禾沐的生物钟很准，不需闹钟，便睁开眼。 但早晨起来，就有一颗火苗在身上四处跳动。 究其原因，是耳畔不断有热风吹拂。 禾沐斜眼看向正熟睡着的，唇和鼻子却贴在她耳朵上的人。 害她浑身躁动，自己却睡得那么安逸，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禾沐翻了个身，两脚向前一送，导丨弹发射成功。 穆青染梦到自己变成一个雪球，从山上滚下去，心脏一紧，惊醒。 惺忪的睡眼睁开，呆滞又迷茫。 不再像峭壁上高傲的雪莲，而像一朵还没完全绽开的小雏菊。 禾沐看到穆青染脸上无辜的表情，心中的燥火更盛，耳朵上似乎还残留着穆青染鼻息的吹拂感。 昨天到底是失了什么心疯才留穆青染住下来，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第2次！ 而穆青染醒过神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扶腰。 年轻人根本不知道，随着年纪渐长，腰会有多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7 21:48:49~2021-01-08 18: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令狐哈哈、疯人院、jjdf、谁的大C、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人院 20瓶；橘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两个人是一起到的公司, 但从踏进公司的门开始，禾沐就没有再看过穆青染一眼。 昨天让穆青染留宿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已经很久没有从一睁眼就开始后悔一件事。 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禾总早。”苏黎打招呼的笑容绽到一半, 凝固了。 “那个……”她挠挠自己的脖子。 “嗯？”禾沐眼露疑惑。 “你今天应该穿高领毛衣的。”苏黎委婉提醒。 禾沐脑子反应很快，立刻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摄像头。 ……很好, 现在更后悔了。 禾沐拔腿冲到穆青染办公室，拍拍她的桌子。 “我有没有说过, 玩具不能对主人造成任何困扰！”她语气很不好, 甚至有点蛮横。 早上穆青染在她耳边点的那团火，有种越烧越旺的感觉, 她必须得找别的事情发泄一下。 “没有。”穆青染回答得很简单。 “你看看我这里！”禾沐指指脖子上那个草莓印。 “很正常。”穆青染说。 “什么？”禾沐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穆青染：“你应该早上检查一下, 穿件高领的衣服。” “哈！”禾沐一脸好笑，“你早上跟我一起出的门，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没注意。” 穆青染早上看到了, 但是她不想提醒，她相信萧琪应该明白这是什么。 从禾沐跟萧琪的相处来看，两个人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禾沐恼道：“你是瞎了吗？！” 穆青染：“你也没看到。” 言下之意，要瞎一起瞎。 “姐姐大人。”禾沐倏然凑近，贴着穆青染的耳朵说,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整她就直说, 每次都用这种阴险的手段, 无耻！ 穆青染被说中心思, 身子僵了一下。 其实往常她能掩饰得很好，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很轻易就交了底。 “你真是故意的！”禾沐原本就狂躁的心承受不住这怒火。 她抓住穆青染雪白的领子，在同样的位置，做了一个相同的标记。 我死你也别想活, 要死大家一起死。 穆青染瞪大眼睛，“你！”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我什么我？”禾沐咬着牙说，“不合格的玩具是要被返厂粉碎的。” 顿了顿，“反正在哪都是一样粉碎，我会让你碎在我手里。” 她脑海中浮现出穆青染被玩儿碎的画面。 ……怎么该死的诱人！ 禾沐舔了舔唇，推开穆青染，扬长而去，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禾沐！”穆青染气得发出泡沫音，但被叫了名字的人根本没有回头理她。 她看着禾沐的背影，脸上露出久违的，年少时期才会出现的丰富表情。 但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脖子。 非，常，好！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但有些气忍不住不生。 穆青染冷着脸给行政助理发了条微信。 行政助理接到老板指令的时候，露出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大早上的，穆总为什么要丝巾？送客户吗？ 禾沐在走廊上正好碰到买完丝巾回来的小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盒子还挺好看的。 “是穆总要的丝巾。”小王回答。 丝巾？ “一条？”禾沐问。 小王点点头。 不明白沐沐总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禾沐笑着说：“我正好要去穆总办公室，给我吧。” 小王不疑有他，将丝巾礼盒递给禾沐。 禾沐拿上东西，来到穆青染办公室，当着她的面拆开盒子。 “谢谢穆总的丝巾。”边说边系在自己脖子上，故意打出红领巾的结。 俨然一个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好个穆青染，知道让助理去买丝巾，还自私地只买一条。 那她只好笑纳了。 穆青染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皮笑肉不笑地说：“无功不受禄，禾总觉得有什么理由接受我的礼物？” “礼物”两个字咬得很重，甚至有点像要咬人。 “可能是姐姐体恤我昨晚辛苦吧。”禾沐眯出笑眼，“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诚不我欺。” 穆青染放在键盘上的手有点抖。 “昨晚动手的又不是姐姐，你手抖什么？”禾沐无辜地眨眨眼睛。 “礼物喜欢就好，禾总回去工作吧。”穆青染下逐客令。 禾沐听着穆青染带有愤怒的声音，反而有种爽感。 她得意地冲手下败将扬扬眉，还气人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领结，像是在摸一只炸毛的猫。 随后，转身出去。 穆青染闭上眼睛，深长地做了几次呼吸。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混蛋比想象中要气人。 还有一件她没发现的事，面对禾沐的时候，身上的利刺柔软了许多。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娇嗔。 * 禾沐这两天把时间压缩得很紧，想尽可能多的把手头的工作结一结。 下周她必须回一趟帝都。 “沐沐总，平安夜的团建你参加吗？”行政助理小王将在统计团建人数好定场地。 “我就不去了。”禾沐说。 平安夜，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平安。 她要回去给妈妈扫墓。 “这样啊。”小王有点失落。 如果团建有沐沐总在一定会很有意思。 “你们玩得开心点。”禾沐露出一个浅笑。 “好！”小王也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那我再去问问穆总。” “嗯。”禾沐应了一声，又叫住小王说，“帮我跟穆总说一声，我下周都不在公司。” “没问题。”小王没有多问，带着话去了穆总办公室。 穆青染听到小王说的话，有点恍神。 “穆总？团建……您去吗？”刚刚穆总没有答，小王又问了一遍。 “我不去了。”穆青染说，“24、25两天都可以安排，可以去周边玩。” 平安夜的团建，一般也就是晚上去吃个饭或者去轰趴馆，意思意思。 该上班还得上班。 但听穆总这句话，是说到时候两天都可以公费带薪出去撒欢喽？ “好的穆总。”小王一出门就藏不住笑意，引得好几个人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 穆青染起身，来到禾沐办公室。 “航班定了么？”穆青染问。 禾沐只说她不在公司，并没有说她要去哪里的话。但显然，穆青染知道。 “嗯。”禾沐简单应道。 空间又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穆青染开口：“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有司机。”禾沐说。 穆青染没有坚持，但也没有立刻离开。 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落寞；藏得无比深的不舍，也微微冒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8 18:58:25~2021-01-08 22:2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择芜 3个；谁的大C 2个；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Nat三千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平安夜前两天, 禾沐离开南城。 穆青染开完会，路过禾沐的办公室，不自觉放慢脚步, 余光习惯性瞥一下。 里面只有空荡荡的桌子。 她停下脚步，有几秒出神,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时收回视线,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穆总, 麻烦这个帮我签一下字。”苏黎拿着一个文件进来。 “好。”穆青染应道。 “穆总，禾总前两天说想要推进无纸化办公, 响应政府低碳办公的号召。”苏黎趁着她签字的工夫说。 穆青染唇角下意识漾出个笑。 明明小时候是个爱哭包, 现在做的许多事却跟老干部一样。 苏黎看到穆青染脸上的笑容，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种少女怀春的笑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前两天不是还互看不顺眼似的，怎么今天只是听到禾总的名字就笑成这样, 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穆青染不知道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将文件递还给她，说：“我会让技术部把公司的办公系统升级，以后可以用电子版的就直接从系统里发送给我签字。” 现在识别电子签名的技术也很先进，云存储服务很安全便捷, 一些内部文件完全可以用电子档代替。 科技公司的确该走在前面。 “好的穆总。”苏黎抬起眼皮瞄了穆青染一眼, 故意道, “禾总不在的第二天, 想她。” 穆青染：“苏总监最近工作不够多？” “够多够多，我先去工作了。”苏黎抱着文件溜之大吉，出去之后，撇撇嘴，还是小禾总可爱。 穆青染拿起手机, 打开和禾沐的对话框，对话内容并不多，大都是简短的几个字。 禾沐发的最多的，也只是将她当玩具召唤过去。 她点进输入框，犹豫片刻，又退出来。 随后，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 * 禾沐拿起手机，手指划来划去，漫无目的地在几个页面之间切换。 倏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她立刻点进去。 ……是公众号推送。 大晚上11点不睡觉的吗？这个点推文章谁看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禾沐像是跟手机有仇，重重地扔到一边，蒙上被子睡觉。 翌日。 禾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有暖气可真好。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窗边，早晨的太阳很柔和，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就好像阳光有味道似的。 洗漱完，禾沐换上单薄舒适的家居服，下楼。 “我的宝贝女儿好久没跟爸爸一起吃过早餐了。”禾父放下手中的报纸，眼角笑出褶皱。 禾沐走到桌边，笑着说：“好久没见到这么丰盛的早饭了。” “要是那边呆得不习惯，就回来吧。”禾父说，“不用委屈自己。” 禾沐摇摇头，“我想锻炼一下。” 这时，家里的门铃响起，长姐和二哥一起进来。 如果不是等一下要一起去扫墓，一家人很难有机会凑在一起吃早饭。 “谨舟姐，谨怀哥。”禾沐笑着跟哥哥姐姐打招呼。 她跟亲哥亲姐在一起的时间，还没穆青染多，见面时那种生疏感，一直都无法抹掉。 禾谨怀走过来，“小妹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他手里拿着个袋子，“给，送你的圣诞礼物。” “谢谢哥哥。”禾沐接下来。 其实禾沐基本上不过圣诞这种节日，不过哥哥既然送了礼物，她还是表示出很开心。 禾谨舟温润一笑，“怎么办呢？我可没给妹妹准备礼物。” “没关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禾沐摊开手掌，“姐就直接给钱吧。” “你这孩子！”禾谨舟笑着抓住妹妹的手，牵着她坐下来。 “唉，人这年纪大了呀，就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感觉。”禾父脸上露出慈蔼的表情，“以后禾氏集团就要靠你们三兄妹了，你们这做哥哥姐姐的，可要照顾好妹妹。” 若他们是一般家庭，这可能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但在座4个人都很清楚，禾谨舟和禾谨怀未来某一天势必会为禾氏集团针锋相对，禾沐因为年龄小，不会直接跟哥哥姐姐对上，但大家都清楚，她现在是站在禾谨舟那边的。 禾父自小对二子禾谨怀寄予厚望，但奈何儿子虽说不差，声望不如姐姐高却是事实。 至于小女儿，因为长得跟妈妈很像，他总是格外偏爱的。 禾谨怀率先开口：“其实二哥这边正好有一个轻松一点的差事，小妹不必非得在南城那种地方呆着。” 禾谨舟莞尔，“我倒是觉得小妹最近气色很好，一定是那边美食很合胃口。” 禾沐鼓鼓嘴，“谨舟姐，你是说我胖了吧？” 禾谨怀笑着说：“一点都不胖，我看你这小脸上都快没肉了。” 禾父拿起筷子：“好了好了，先吃饭。” 哥哥姐姐都已经成了家，现在经常住在家里的也只有禾沐，而禾父大部分时候都会利用早餐时间出去见一些合作伙伴或者老朋友，也不是经常一起吃早餐。 饭桌上，没有那么多家长里短可以说，偶尔的交谈，也是关于公司的。 吃过饭，四个人分坐两台车前往墓地。 禾沐和禾谨舟共乘一辆。 “事情做的还顺手吗？”禾谨舟问。 “嗯。”禾沐点头，“虽然比想象中要难一些，但应该还能应付。” 禾谨舟：“在这个社会上，女人想要得到认可很难。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容不得一点差错。” 禾沐没想到长姐会突然开口说这个，她一直以为长姐对于一切都是尽在掌握的。 禾谨舟握住妹妹的手，将手腕的翡翠镯子脱下来给她戴上。 “这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作为姐姐给你带的一个紧箍咒。”禾谨舟说，“有时候人在一个安逸的地方，在一个安逸的人身边，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禾沐怔了怔，并不能完全理解长姐的话。 禾谨舟浅笑，“我很久没见青染了，她变化大吗？” 禾沐听到长姐提起穆青染，面上闪过一丝僵硬，她和穆青染之间的合约，长姐是不知道的。 她们之间的关系说出来，长姐应该会被吓一跳吧。 “青染姐……”禾沐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好像没怎么变，工作很认真很专注。”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从小认识的穆青染，应该跟长姐认识的不一样吧。 禾谨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小妹不知道，有些感情，是藏不住的。 北方的树，一到冬天，叶子便会尽数凋落。 墓园里的植被都是光秃秃的，更显得凄凉。 三个做子女的，各自分工，拿笤帚、抹布将墓碑和周围清扫擦拭一番。 其实这里有人定期打扫清洁，但扫墓本就是个活人的仪式。 禾父将怀里的一捧白玫瑰放在碑前。 “小晴，这已经是你离开第5个年头了，你看，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他们都很优秀，是我的骄傲。” “妈，您儿媳妇怀二胎了，我就没让她来。”禾谨怀手上拿着一颗橘子，边剥边笑，“我记得您以前特别爱吃橘子，我小时候还说以后要包座山，给您种一山的橘子。” 禾谨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将被前的供品一一摆好。 母亲于她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若没有母亲从小的教导，也没有今天的禾谨舟。 禾沐站在碑前，看着母亲那张小小的照片。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是一个孩子气的人，有时候跟穆青染在一起，穆青染倒更像是家长。 她一直以为妈妈该是无忧无虑的，却怎么都没想到…… 帝都的冬天，风很刺骨。 在室外待一会儿，露出来的皮肤就会被吹得通红。 祭奠之后，禾父带着三个子女鞠了一躬，便离开这里。 * 禾家的人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穆青染来到碑前，将那捧白玫瑰挪了位置，放下一束白色睡莲。 “阿姨，好久不见。”她说。 很显然，不会有人回应。 穆青染蹲下来，摸摸墓碑上的照片，唇角弧度清浅，“阿姨，再过几年，我脸上的皱纹大概就要比你多了。你说你是不是因为不想变老，才自己跑去另一个世界逍遥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声音，穆青染不再沉默寡言。 “阿姨见到爸爸妈妈了么？你们三个人，可以斗地主了。”穆青染不相信死后有极乐世界，也不相信什么轮回转世。 但抱着一些想象，面对死别就不会那么难过。 “阿姨，禾沐长大了，长得很好。”穆青染轻声说，“如果你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是如果你能看到的话，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对她没有那么好，应该说，是一点都不好。” “阿姨，我有点想你了。” 穆青染以前从未跟鹿晴说过什么肉麻的话，哪怕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也没说过什么肉麻的。 但不说，不代表她对鹿阿姨没有感情。 这些年没有来看她，也不代表忘记了她。 穆青染站起来，眼眶微微发红，在掉出眼泪之前，转身离开。 * 禾沐坐在妈妈的房间里，拿出一本旧相册。 大部分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妈妈很喜欢给她穿各种各样的小裙子，有时候也会给她穿很丑的衣服，这里面有不少小时候的黑照。 禾沐翻到一张自己举着零用钱的袋子，笑得很开心的照片。 妈妈说她从小就是个财迷，抓周的时候直奔着红色的百元大钞就去了，抓完钱还不算，把值钱的东西都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禾沐看着那张照片，想起妈妈好像以前经常拿着信封袋子叹气来着。 因为穆青染总是把她放在床头的零花钱还回来。 那小时候穆青染送她的那些礼物，是用什么钱买的呢？ 禾沐不经意想起以前忽略掉的问题。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大概又是什么垃圾信息吧。 禾沐还是拿起来看了一下。 居然是穆青染发来的。 [玩具：无纸化办公的提议我听苏黎说了。] 禾沐打了一个“哦”，并习惯性地准备怼她，但还没打几个字，手就顿住。 要是收到消息就立马回复，穆青染岂不是会以为我是在专门等她的消息。 这种不重要的消息，不回也罢。 禾沐锁上屏幕，继续翻看相册。 * 穆青染发完消息，看到对话框上显示“正在输入中……”。 但5分钟过去，也没有消息回过来。 是突然有事要忙吗？ 她抿抿唇，放下手机，打算去洗澡。 但走出去两步，又回来把手机拿上，调成强提醒模式，放到浴室的洗手台上。 然而洗完澡出来，手机也没有一点动静。 穆青染看着手机屏幕，眉心蹙起。 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坏了？ 一直到她吹完头发，准备睡觉，对话框里还是没有新的消息。 穆青染把手机放到床头，关上灯，闭眼。 10分钟后。 穆青染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拿手机的动作有点暴躁。 [明天降温。] 发送。 她盯着手机屏幕，这回连“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都没有。 穆青染呼吸变得有点沉，有点促。 [多穿衣服。] 发完，便将手机调到勿扰模式，塞进床头柜抽屉里。 * 禾沐吹完头发躺下来，看到有两条信息，是20分钟前的。 又是穆青染。 她看完内容，眨眨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被盗号了吗？ 她点进输入框，拼出：是本人？ 但想了想，又全部删掉。 “什么叫多穿衣服？我平时不穿衣服吗？”禾沐念了一遍打在对话框里的话。 不行，字数太多了。 “已阅。”禾沐自言自语，“这样回，应该就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的了吧。” 她对自己的回复很满意。 但发出去之后，那边就跟死了一样。 “收到消息不该回一个‘收到’吗？”禾沐对着电话发恼，“懂不懂得职场礼仪？” 她锁上手机，丢到一边。 今天白天有点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穆青染在床上翻了几下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手机。 有一条新消息。 她的嘴角翘了一下。 [禾沐：已阅。] 穆青染咬咬牙，指尖在对话框里写下：“你怎么不在前面加个朕？” 但想了想，又删掉。 [公司事情很多，禾总请尽快回来上班。] 删掉。 [什么时候回公司？] 穆青染看着屏幕上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长按，撤回。 她直接退出社交软件，再次将手机关进小黑屋。 …… 第2天早晨，禾沐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呵！”她冷笑一声，“勾引人也不知道做全套，态度都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还有两天就是元旦，禾沐还没有回来。 穆青染坐在书房转椅上，看着桌上的檀木盒子，眼神放空。 过了一会儿，她抬手拿起来，打开，将里面的腕表拿出来。 红色，这样张扬的颜色，她很少会放在身上。 但这块表，她还是戴了5年。 直到之前那次车祸，表盘碎了，她送去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戴着，或许是因为正好缺一个看时间的物件。 收到这个礼物，她也回礼了。既然是等价交换的，不戴岂不是很浪费。 穆青染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将表拿出来，戴在手腕上。 戴上，又解下来，再戴上，再解下来…… 反反复复许多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最终，她还是把表放回了盒子里。 * 跨年前一天，禾沐终于登上从帝都飞往南城的航班。 她本来想再多享受几天暖气，但张市长那边有了消息，说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她想提前准备一下。 巧的是，还在飞机上碰到汪曼景学姐。 “这么多趟航班里，我们偏偏就能坐上同一架飞机，还在前后排。我和学妹真是很有缘分。”汪曼景眼中笑意盎然。 “学姐又去南城出差吗？”禾沐问。 没听说要跟学姐公司开会，应该是为了别的事。 “嗯，我们公司要在那边开设一个分部。我去考察一下。”汪曼景说。 近些年帝都的房租成本和人员成本越来越高，很多公司都开始往内地布局。只要福利待遇有足够的吸引力，很多技术人才还是愿意撤离帝都的，毕竟那里的生活成本也确实很高。 禾沐刚要说话，手机震了一下。 [玩具：哪趟航班？] 她心里嘀咕：“穆青染问这个，难道是要来接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不等她多想，空姐便过来提示道：“女士，飞机快要起飞了，麻烦您将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 “好。”禾沐回答完，快速在对话框里发出航班号，便切换模式。 因为是早上的飞机，禾沐并不累，拿着本书在看。 汪曼景坐在禾沐斜后面，只能看到一个发顶。 但也足够她看得出神。 其实说什么来日方长，她总有种预感，等不到学妹回帝都，她便已经没有机会。 她总觉得，学妹虽表现得不明显，但对穆总，似乎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即便知道这些，她还是没办法那么轻易就放弃。 学妹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天使。只要看到天使的笑，哪怕正在经历再黑暗的时刻，面前也好像洒下了一束光。 汪曼景还在呆呆出着神，飞机落地，停稳。 “学姐，你等一下怎么走？”禾沐回头问道。 正好撞上汪曼景没有焦点的视线。 禾沐怔了一下，犹豫要不要再问一遍。 她其实不想让学姐再抱有任何期待。 和喜欢自己的人暧昧这种事，她做不来。 “我还没有叫车，要是学妹方便的话，捎我一程？”汪曼景不想浪费任何一个跟学妹产生交集的机会。 “行。”禾沐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 汪曼景看到那样的笑容，也大概猜到学妹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还没有经过最大努力的事，她不想轻易认输。 禾沐和学姐一起推着行李出关，一眼就看到围栏外那个清瘦的身影。 居然真的来接她了。 看来，还算有点进步。 穆青染看到禾沐，同时看到旁边的汪曼景，有种不受控制的情绪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抓紧手里的提包，竭力不表现出任何异样。 “穆总怎么来了？”禾沐下巴微抬，端起架子。 既然穆青染要套路，那她好歹也要享受享受才不算亏。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么？”穆青染说。 “需要。”禾沐很直接。 “来接你。”穆青染视线转向汪曼景，“不知道汪总也在。” 说完，视线又转回禾沐，“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禾沐心忖，这话听着好像哪里奇怪，好像有股浓浓的醋味儿。 但穆青染会吃醋，她又有点不太信。 “我跟学妹很有缘分，算是飞机上的浪漫邂逅。”汪曼景笑着说，“我想穆总应该不像我这么幸运，是特意来接学妹的。” 毫不掩饰自己的侵略性。 两个人视线相对，都不再说话。 禾沐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两个西部牛仔在夕阳下举枪对指的画面。 这就是被人争抢的感觉吗？ 不得不说，看到穆青染吃瘪，感觉很良好。 “司机也来接我了。”禾沐往穆青染身上补了一刀。 穆青染就当没听到这句话，拉着禾沐的箱子，边走边说：“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禾沐两只手插在兜里，问道：“穆总今天不用上班吗？” 穆青染说：“来抓翘班的副总，也是老板的工作之一。” 禾沐眼中闪过愕然，几天没见，直男都变幽默了。 三个人来到停车场，上车的时候，禾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副驾驶。 都是成年人，她不至于为了故意气穆青染，不顾礼仪扫她的面子。 禾沐刚关上车门，穆青染就侧过身靠近，帮她系上安全带。 随后，极其自然地退开，问道：“汪总住哪个酒店？先送你。” “卡宾。”汪曼景回答。 禾沐玩笑道：“卡宾酒店，萧琪说可以给我打8折，我帮学姐也要个折扣？” 驾驶座的人和后排的人同时眼色一沉。 车上气温好像都低了几度。 禾沐抱着胳膊，闭嘴了。 …… 送完汪曼景，禾沐斜眼看穆青染一眼，说：“穆总这样向我献殷勤，我会怀疑你暗恋我。” “我不过是路过机场，碰巧遇到了禾总，还有汪总。”穆青染说，“是一次不怎么浪漫的邂逅。” 禾沐看着穆青染的神色，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在编瞎话。 她挑挑眉，“是不是穆总几天没见我，想我想得精神失常了？” 这本来就是随口怼一句，但穆青染没有反驳。 虽说，也没有承认。 明明是跟以往一样，没有得到回应，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禾沐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怕自己再想想，就真觉得穆青染这个表现是爱上她了。 “晚上我订了餐厅。”穆青染说。 “什么餐厅？”禾沐疑惑。 穆青染：“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 禾沐：“我知道啊。” 所以呢？ “禾总回家换个衣服就去上班吧。”穆青染说，“我在楼下等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 禾沐越来越搞不懂穆青染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思维跳跃得她都跟不上。 穆青染将车停好，按下后备箱开启按钮。果真就是在楼下等她的意思。 合着刚才帮她拉箱子，只是做样子给学姐看的？ 禾沐下车，狠狠摔上车门。 等人消失在视野里，穆青染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表。 最终，还是重新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8 22:29:12~2021-01-09 19:0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29811 2个；既白、jjdf、麻了、肥小皂、谁的大C、载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 87瓶；我们 64瓶；只吃甜的糖 24瓶；徐徐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当禾沐和穆青染面对面坐在西餐厅的时候, 疑问越来越大。 这气氛，格调，无比适合调情。 以及, 将整间餐厅包下来……这种不符合穆青染做法的行为。 处处透着诡异。 “穆总。”禾沐紧紧盯着穆青染，“跨年夜的晚上, 包下一家餐厅，带我来吃饭, 正常人, 应该都会以为你想泡我。” “你也做过相同的事，我不想欠你。”穆青染说。 “所以穆总费尽心机装失忆, 现在又时刻提醒我,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是在讽刺我吗？”禾沐被穆青染不着边际的行为和说出口的话，气得头脑发昏。 “我是在感谢你。”穆青染表情很认真。 感谢？ 穆青染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禾沐想到自己小时候学着电视上的霸总干这些事，只觉得丢人, 并没有想要被感谢。 “那我如果不接受你的感谢呢？”禾沐问。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有没有表达是我的事。”穆青染说。 这时，响起禾沐以前最喜欢的钢琴小提琴合奏曲，应该也是特意安排的。 “那穆总倒是说说，我以前还做过什么其他值得穆总感谢的事。”禾沐说, “要不你一并感谢完, 我可不想在哪天突然再受到什么惊吓。” 穆青染抬起左手手腕, “这块表很好用。” 禾沐看到那只红色表带的手表, 怔住。 她没有想到穆青染还留着。 她还以为，穆青染早就应该丢了。 “我送给姐姐的时候，姐姐很生气不是吗？”禾沐轻笑，“我可不像姐姐被车一撞，记性都变差了。” 穆青染手指颤了颤, 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前阵子车祸摔了一下，现在修好了。”她说。 禾沐不解。 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车祸的时候她戴着这块手表。 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戴在手上？ 就像她和她接吻，如果不喜欢就该拒绝的不是吗？ 禾沐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愤怒，“姐姐是想提醒我什么？提醒我曾经有多喜欢你吗？” “牛排该凉了。”穆青染说完，便拿起刀，慢条斯理地处理起盘子里的食物。 禾沐深吸一口气，她不应该跟穆青染大动肝火。 穆青染脑子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知道的。 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再为此生气。 桌子另一边，穆青染眉眼低垂，视线落在牛排上，却又不是在专注地看食物。 好像又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 为什么学校里没有一门课，教她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奇怪。 一顿本该像偶像剧里一样浪漫的晚餐，只有金属摩擦碗碟的声音，两个人连眼神都毫无交流。 从餐厅出来，禾沐率先开口：“就不劳穆总送我回家了，我怕消化不良。” “我今天不是想跟你吵架。”穆青染说。 “搞得跟我想跟你吵架一样。”禾沐讥笑，“吵架还要费口舌呢，我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什么时间？” 说着，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穆青染直接从她手里抽走手机，“不用麻烦司机了，大家都在外面跨年，路上很堵，来也要很久。” “那就不牢穆总操心了，我可以打车回去。”禾沐伸手去抢手机，但手机没抢到，手却被人攥住，放进大衣口袋里。 “走吧。”穆青染抬脚朝停车场走去。 ？？？ “穆青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禾沐站定，手上用力，拽得穆青染也停下来。 惯性作用下，穆青染身形一晃，撞在禾沐怀里。 下一秒，伸出手环住禾沐的腰。 “松手！”禾沐语气很不耐烦。 穆青染就像抄作业都不会抄的学渣，看着像是要泡她，但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分明就是想把她气进ICU。 穆青染两条胳膊紧紧将禾沐箍住，许久，才开口说：“我不喜欢你和汪曼景走在一起。” “我和谁走在一起，关你什么事？”禾沐冷着脸说，“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玩具而已。” “你的玩具为什么不能只有一个？”穆青染手上用力，就像是要把禾沐的腰勒断，“劣质的玩具只会浪费时间，还会让人丧失基本的品味。” 禾沐觉得好笑，“姐姐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么？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只喜欢你一个，你理所当然就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吊死在你身上？我有什么样的品味，都是我自己的事。” “晚上中心广场会有烟花。”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腕，直接塞进车里。 又被绕开话题，禾沐也放弃跟穆青染讲道理，她倒想看看今天晚上这个人还能做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 中心广场离这里很近，开车一刻钟就到了。但找停车位花了一些时间。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 跨过0点，就到了新的一年。 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听跨年的钟声，是一件非常有仪式感的事。 中心广场一对又一对牵着手的情侣，也有家人和朋友一起出来跨年的，但远不及情侣那么多。 如果是以前，禾沐一定会非常兴奋地抓着穆青染的手，期待着来年也和穆青染一起听新年的钟声。 可是现在，禾沐没有那个心情。 穆青染今天一天做的事，就像是在她的边防线上跳舞，一会儿踩进来，一会儿退出去。一会儿扔一个糖丨衣丨炮丨弹，一会儿又扔一个手丨榴丨弹。 让她完全猜不出意图。 距离零点还有最后三分钟，夜空中率先炸开烟花，瞬间亮如白昼。 禾沐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 毫无疑问，是穆青染的。 禾沐沉下眸子，没有挣脱。 不是说要等穆青染露出马脚，将她刺来的刀狠狠刺回去么。 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因为穆青染这些奇怪的举动而伤神，穆青染想放钩子，自己假装咬住又何妨。 禾沐反握住穆青染的手，十指相扣。 穆青染侧目看向禾沐，那些她拼命想要逃避的回忆，还是一件一件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这个小孩从出生起，世界光明的，周围人对她百般宠爱。 或许自己，是她光明世界中的一片阴影。 可是禾沐，却是她黑暗世界中永恒的一片光亮。 小孩总是有办法，带着天真又崇拜的目光，挤进她拼命想关起来的世界。 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如果当时和父母一起在车上的是自己该多好。 这样，就可以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她甚至卑劣地想，如果禾沐没有失去车祸时候的记忆，是不是也不会像这样，眼中永远都充满光明。 零点的钟声响起，禾沐还是看了穆青染一眼，她发现穆青染也在看她，但眼神，是她读不懂的复杂。 目光交汇，穆青染第一次不想再控制自己，想要吻上去。 一旦有贪恋的东西，就会拥有致命的软肋。她一直都知道。 穆青染向前探身，只需再往前一点点，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那诱人的红唇。 “阿啾！”禾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待了几天有暖气的房子，白天在办公室应该是冻着了。 穆青染回过神来，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1月份是南城最冷的时候。”她说。 “嗯。”禾沐答得心不在焉。 回想刚刚的情景，穆青染是想亲她吗？ “屋子里很冷。”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只想回家睡觉。”禾沐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烦躁。 “我家有暖气。”穆青染说。 禾沐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好半天，说道：“精神有问题要去看医生。” “我的卧室可以租你一个月。”穆青染说完，咬着唇，抬头看天，似乎是在看炸开的烟花，她不明白，为什么禾沐总是听不懂她的暗示。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读懂穆直男呢？如果没有，那一定是作者的问题，需要再努力一点写出想要表达的人物。这本想写一个比较复杂的故事，伏笔也会比较多，每天如此勤奋的原因就是怕这个题材大家看得没有耐心，其实每天更新完都会很忐忑地看评论区，想再写得好一点，也希望能够有更多的读者可以交流意见呀~ 第53章 -卡宾酒店- 汪曼景办理完入住, 放下东西，就去提前选定的几个地方考察交通状况，以及生活设施的便利程度。 选择一个合适的办公地点, 需要考量的因素很多。除公司的员工素质之外，还要考虑周围的租金压力和居住质量。 她正好趁元旦假期约一些房主聊一聊。 做任何事她都想要做到最好, 若只是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坐在办公室里随便选定一个地点, 她首先过不去自己这关。 对于她, 没有什么放假这一说。 早上刚乘坐完飞机，又在外面跑了一下午, 傍晚回到酒店的时候, 汪曼景就只想洗个澡上床瘫着。 然而，冤家路窄。 “你这个狐狸精怎么又来了？”萧琪忽然出现，挡住汪曼景的去路。 汪曼景皱眉, 显然不想搭理萧琪。 “你难道是想跟我的宝贝一起跨年吗？”萧琪愤愤道，“不可以！” 不是萧琪提醒的话，汪曼景都忘记还有跨年这种东西。 作为资深社畜，她一般都是睡一觉就过去了。 “我只是来出差。”汪曼景说。 “你是不是想麻痹我的思想？”萧琪绕着汪曼景打转，“你这个狐狸精还挺阴险的。” “张口闭口都是狐狸精, 很没有礼貌。”汪曼景没有再提家教的事, 但也不能纵容大小姐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你要是不在宝贝周围出现, 谁乐意理你啊。”萧琪撇撇嘴, “想跟我抢宝贝的人，我就是不想好好跟你说话。” 这就是不用遭受社会毒打的大小姐吗？ 真令人羡慕。 汪曼景冲萧琪露出一个假笑，“我很累，要回去休息。” “你是不是想骗我离开，其实要偷偷背着我去跟Honey去跨年？”萧琪耿耿于怀。 她找禾沐跨被拒绝了。 宝贝不跟她跨年, 也不能跟这个狐狸精跨年。 “没错，我们还要一起吃晚餐，喝红酒，浓情蜜意，共度春宵。这个回答大小姐满意吗？”汪曼景被萧琪气得上头，她不能一个人生气。 “她都没跟我共度过春宵，怎么能跟你共度春宵？”萧琪张大嘴，“你们难道还要在我家酒店的床上……” ！！！ “不可以！”萧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允许自己再想那种可怕的画面。 宝贝怎么能光着身子跟这种狐狸精纠缠在一起！ 汪曼景听着萧琪拍脑袋的声音，都觉得脑壳疼。 这大小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下一秒，她看到萧琪鼻孔里流出两道红色血柱，“你……”她抬手直指萧琪的鼻子，“你流鼻血了。” 萧琪抹了一把，指尖都是红红的血，“都怪你，我怎么能因为你流这么宝贵的东西！” 汪曼景觉得萧琪简直不可理喻，流鼻血不怪天干物燥，怪她干什么？ “萧小姐赶紧去处理一下吧。”不要挡我的路。 她说着就要抬脚继续往前走。 “我是不会允许你去找宝贝的！”萧琪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抓住汪曼景的手腕，拖着往卫生间走，“等我洗完鼻子，你要带我一起去。” 去什么去！去哪里！ 汪曼景有点抓狂。 “我没有跟学妹有约，真的是回房间休息。” “你肯定是想把我支开，我又不傻！”萧琪认定了狐狸精就是特意来找禾沐跨年的。 汪曼景满脑子都是弹幕。 ——你不傻吗？ ——那么大个脑袋里装的都是干草？ ——说人话怎么就不信呢？ ——…… 汪曼景被拽进卫生间，无奈道：“大小姐，可以松开我了吗？好好洗你的鼻子。” “那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我洗完，我要跟你一起去。”萧琪说。 “我真的是回房间休息。”汪曼景累了。 萧琪与她对峙，鼻孔里还在往外冒血。 汪曼景妥协：“行行行，我站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大出血死了，我还得被当嫌疑人带去警察局。” 萧琪这才低下头开始冲鼻子。 汪曼景双手抱在身前，疑惑，从小吃好的喝好的，营养应该挺充足的吧，怎么都没有补在脑子上呢？ 水流冰凉刺骨，但鼻子里的血却是越冲越多。 萧琪有点失去耐心。 很快，眼泪跟着鼻血一起流出来。 “唉，不是，你哭什么？”汪曼景手足无措，“我没欺负你吧！”说你脑子不好不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吗！ “我是不是得白血病了？”萧琪声音哽咽，“我看电视剧里得绝症的女主都是突然间就流鼻血，然后就死了。” “冬天天气干，流鼻血很正常。”汪曼景像是安慰但语气又不像是安慰，她不知道为什么辛苦一天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我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流这么多血，等一下会不会晕倒？”萧琪越想越难过，“我晕倒了你就可以去找我的宝贝，然后卿卿我我，一起在我家酒店的床上跨年。” “你能不能把血止住再说话？”汪曼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往外挤。 她信了，萧琪的血再这么流下去，还真不一定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止不住。”萧琪不断往鼻子上拍水，“你不是也看到了嘛！” 汪曼景有很久没流过鼻血了，但小时候流鼻血，似乎家里老人有个土法子。 “把手给我。”她说。 “为什么要把手给你？”萧琪总觉得狐狸精要害她。 “帮你止血。”汪曼景也不等萧琪自觉了，直接扯起她的手腕，将手举过头顶。 哪个鼻孔流鼻血就举另一只手。 两个鼻孔一起流，那举两只手总没错吧？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 洗手台的镜子里，汪曼景站在萧琪身后，举着她的两只手，萧琪一脸迷茫，鼻子底下还有两道血柱。 “你其实是想让我血流身亡吧！”萧琪气恼。 这样举着手好像确实哪里奇怪。 汪曼景感觉自己的智商也被萧琪带跑了。 “你自己举着手，我帮你止血。”她说完，从兜里掏出纸巾，按在萧琪鼻子上。 萧琪：“那我就信你一次。” 汪曼景用纸巾擦去不断流出的鼻血，动作轻柔，与刚刚不耐烦的态度截然相反。 不愧是大小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一样，她都怕手稍微重一点就会擦破皮。 萧琪举着双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流得好像是没有刚才那么凶了。 还算狐狸精没那么恶毒。 过了一会儿，萧琪的鼻血止住。 汪曼景将带血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洗了个手。 “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她提醒道。 “哦。”萧琪把手放下来，背到身后，别扭地说，“谢谢你。” 汪曼景刚想回一句“不客气”，又听大小姐说：“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蛇蝎心肠嘛！” “我真是谢谢你啊！”汪曼景没好气道，“那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你这是不是美人计？不对，调虎离山计。”萧琪眨着眼睛想了想，“还是叫什么围魏救赵，声东击西。” “看不出来，萧小姐对兵法还挺有研究的。”汪曼景语气中带着嘲讽。 “那当然了，我可是要站在宝贝身边的女人。”萧琪扬起下巴，冷哼，“别以为就你会靠事业征服宝贝，我也可以！” 汪曼景：“那希望萧小姐再接再厉，我要回去休息了。” 萧琪追上去：“你真的不是来跟宝贝跨年的？” 汪曼景：“我只是来正经出差的。” “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跨年？”萧琪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差点把自己憋死。 “我不觉得孤苦伶仃，也不会刻意追求什么跨年的仪式。”汪曼景说。 “太可怜了。”萧琪说，“那我允许你跟我一起跨年。” 汪曼景：“……”不如让我死。 萧琪：“今天晚上卡宾有泳池派对，你也来吧。” 汪曼景：“我只想瘫着。” 萧琪满面狐疑：“你果然还是要背着我出门吧。” “那你到我床上来看着我好不好啊？”汪曼景忍无可忍。 萧琪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那也可以，我们走吧。” 汪曼景生无可恋地摆摆手，“随你吧。” …… 零点的钟声敲响。 狐狸精果然没有出门。 萧琪放心了。 而汪曼景心里想着，新年的第1分钟就跟瘟神在一起，今年不会是充满厄运的一年吧！ * 新年钟声过后。 禾沐听的穆青染要把卧室租给她，猜不透穆青染又是脑袋抽什么风了。 但是…… 穆青染刚刚说什么，她家有暖气！ 禾沐心脏在颤动。 不止亿点点。 南城有暖气的房子并不多，禾沐住的那一片几乎没有往屋子里安暖气的。 这诱惑对于她一个北方人来说，实在很难拒绝。 穆青染抬头望了半晌的天，没有得到回答，忍不住再次开口：“你如果经常感冒会传染给其他人。” “那又怎么样。”禾沐说。 “我被传染的概率最大，需要未雨绸缪。”穆青染说。 禾沐：“……”编，继续编，我倒想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穆青染又没听到回音，看向禾沐，“不收你暖气费。” 禾沐无语，和穆青染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说话。 “住，不住？”穆青染重复一遍选项，催促禾沐做决定。 “砰！”“砰！”“砰！” 天上的烟花还在继续炸响，愈发绚丽。 禾沐抬起头，就好像没听到穆青染的问话。 穆青染得不到答案，心口就像揉着一团棉花，塞得难受。 但再开口追问，就好像她很期待禾沐会住到自己家一样。 刚来南城的时候，她也很不习惯这里的冬天，知道滋味并不好受。 做出这个提议，本来就是对禾沐有好处的事，不爱吹空调又怕冷，当然很需要暖气。 直到整场烟花秀结束，禾沐还是没有回答穆青染的问题。 中心广场的人群陆陆续续散去，脸上无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就和天上的烟花一样。 但穆青染脸上的表情堪称凝重。 走到车边，禾沐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穆总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不是在公司，不用叫穆总。”穆青染说。 禾沐没说话，视线仍是落在两人交扣的十指上。 仿佛很是迫切地希望另一只手的主人赶紧松开。 穆青染：“你叫学姐不是叫的很顺口么？”声音有点闷。 “叫学姐当然顺口。”禾沐只说这样一句话，没有给出为何顺口的理由。 穆青染盯着禾沐看了几秒，松开手。 坐上车，穆青染系好安全带，发车之前，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刚刚的提议，你还没有回答。” 不得到个确切的答案，就没办法安心开车似的。 禾沐漫不经心道：“我没说不答应。” 穆青染唇角动了一下，似乎是向上的弧度，但收得很快，面无表情说：“那你应该回答我。” “我从小跟穆总一起长大的。”禾沐说。 穆青染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蹙眉。 “小孩当然是模仿着亲近的人的行为，穆总的言传身教，我没有辜负吧？”禾沐弯起唇角，是一个并不真心的笑容。 穆青染这回听懂话里的暗示。 意思是，不回答她的问题，是她教的。 禾沐继续说：“穆总不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否则我又要有样学样了。” 穆青染又陷入沉默。 禾沐也没指着她回应，靠到椅背上，目视前方，等着开车。 “你原来就很好，不用跟我学。”穆青染开了口。 禾沐投向穆青染的眼神有些意外。 “车里不开空调会冷，你忍一下。”穆青染又说。 难得惜字如金的人说这么多话，禾沐暂时将刺收回去，轻轻“嗯”了一声。 车停好，禾沐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没有发出任何邀请和信号。 穆青染手快于脑子，抓住禾沐的大衣衣摆，却不知自己想干什么。 “还要早起，我不想太累。”禾沐眯着笑眼说，“房东回家注意安全。” 称呼从穆总变成了房东。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今天为什么叫汪曼景“学姐”叫得那么自然，却偏偏不叫她姐姐了。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称呼而感到烦躁。 禾沐是故意的，听到穆青染特意提起她叫汪曼景学姐的事，便更加故意地叫得很生疏。 她能感受到穆青染占有欲，惹穆青染生气比“玩玩具”这件事更令她感到愉悦。 穆青染松开禾沐的衣服，说：“我只是想提醒禾总，把扣子扣好，省得又打喷嚏。” 她想到那个因为喷嚏而没能成功的吻，心里愈发烦躁。 “你叫禾总不也叫的很顺口吗？”禾沐说，“为什么用一些自己都不做的事要求我？是不是觉得我按照你的心意来，是理所应当的？” 穆青染怔了一下。 “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吗？”禾沐半个身子探出车门，回头盯着穆青染的眼睛，“穆总恐怕忘记我说过的话，你早就把你的小孩丢了，那就没有资格再让她迁就你什么。” 若不是穆青染最近总是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她也不会说这些话。因为不想再对牛弹琴。 但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穆青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安静下来。 “我相信穆总也该知道，成年人的交际成本很高，没有谁会没来由对谁好如果是无条件的听谁的话。”禾沐继续说，“既然提出租给我一间卧室，我们也不过是从同事变成室友，我和谁走的亲近，应该轮不到室友管吧。” 穆青染无法再假装平静，却也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反驳。 “还有，”禾沐将穆青染的头发绕在指尖，唇角微勾，“随便亲室友，也是性骚扰。” 穆青染眼中闪过愠色：“我们恐怕不只是亲一下的关系。” 禾沐耸肩：“合约是合约，接吻是接吻，可别搞混了。” 说完，下车，关上车门，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背影潇洒。 她刚刚不过是随口诈一下，原来穆青染是真的想亲她。 这个答案倒是令她很满意。 穆青染收回视线，双手抓着方向盘，迟迟没有开车。 刚刚禾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毛茸茸的爪子拍在心脏上，明明不疼却让心颤得厉害。 * 禾沐回到家，放了一缸热水。 今天要好好泡个澡。 她将头发挽起来，塞进浴帽，跨进满池热水的浴缸中。 缓缓坐进去，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后，浑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张开。 禾沐端起手边的红酒杯，半眯着眼睛，慵懒而惬意。 她没那么喜欢喝酒，但今天，似乎应该庆祝一下。 进入新的一年，总要有点仪式感。 其实，是因为进入新的一年，还是因为穆青染的邀请。 她也分不清。 或许，是不想分清。 可是，就这样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穆青染会不会是因为她的若即若离，才像现在这样主动。 禾沐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将脑袋整个没入水中。 一秒，两秒，三秒…… “咳咳咳咳咳咳！”禾沐一边咳嗽，一边鼻腔喷水，从水里出来。 电视剧里的人有烦恼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为什么她们拍得那么美！ 自己进去，只觉得所有的水都灌到鼻腔里，下一秒就要呛死了。 禾沐把鼻腔里的水清干净，拿毛巾擦干眼皮上的水珠，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瞎学电视剧里的人，都是假的！ 泡完澡出来，禾沐微醺，心情莫名愉悦。 她拿起手机，点进KM大群。 逢年过节的，应该要发红包才对。 禾总大手一挥，在群里扔出几个最高额度的红包。 虽说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但假期的夜猫子还是多。 一看到老板发红包，瞬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没几秒，红包就被一抢而空。 抢到红包的人一个个都在群里发“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有磕头的，有飞吻的，居然还有“为你做0”的。 这一波禾总的红包刚过去，下一秒，穆总也开始发红包。 刚刚抢红包的人立刻重复一遍操作，抢到之后，一个个发骚的表情包接连而出。 平常严肃的工作群也洋溢起过节的欢快氛围。 禾沐看到穆青染也冒出来，发红包的金额还比她大，立刻被激起胜负欲。 又来了一波。 之前没赶上的员工也纷纷抵达战场，竞争十分激烈。 仅仅一秒，全部红包都被抢完。 KM的员工就像是过年领到压岁钱，都笑得嘴角与太阳齐肩。 大半夜的，两个老总也太大方了。 有些在上家公司逢年过节只能抢到几毛钱的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这么大方的老板，谁不爱呢？ 禾沐看着群里的花式表白，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手机弹出一个私聊信息。 [玩具：我的呢？] ？？？ 禾沐揉揉眼睛，这是穆青染没错吧？ 她看了一眼就退出对话框。 人有醉意的时候很容易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可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过了一会儿，消息再次弹出来。 这回，是一个红包。 红包上写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是默认的祝福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禾沐没有点。 三分钟后，又有一个红包过来。 [玩具：新年快乐] 禾沐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扔到一边。 穆青染不是喜欢欲擒故纵么？谁不会似的。 为了显示自己还没有睡觉，禾沐又在大群里撒了一片红包雨。 KM的员工又过了一波年。 手气好的，已经抢出一天的工资。 禾沐打了个哈欠。 手机弹出视频请求。 虽然手机就拿在手里，但她没有立刻点接听。 得意地看着穆青染的头像，摆了好一阵谱，才接起来。 “穆总有什么事吗？”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穆青染便被屏幕里的人夺去呼吸。 面上表情也几近凝固。 禾沐双颊泛粉，没有一点化妆品，干干净净，看起来比刚煮熟的鸡蛋还要嫩还要软。 不知道戳一下，是什么感觉。 睡衣领口很大，有点溜肩。 穆青染的目光落在禾沐白皙的肩头，怎么都挪不开。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听筒传出禾沐的声音，微哑，仿佛带着挠人的小钩子。 穆青染清清嗓子，开口：“为什么不收红包？” ——“按照中国传统，都是长辈给晚辈发红包，上司给下属发红包，哪有小老板给投资人发红包的道理？” 不知为什么，穆青染听到小老板和投资人这样的关系，那种心口被塞了一坨棉花的感觉又一次被放大。 “我也算是你的长辈。”穆青染说。 ——“你可别占我便宜！” 对面说完这句话，话题似乎无法再进行下去，两边同时陷入沉默。 穆青染很不擅长找话题，抿着唇，好一阵，才说：“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明天就去了？” 穆青染屏蔽这句话，“我去接你。”她说。 “我还要收拾东西呢。”禾沐说，“女孩子搬家很麻烦的。” “我这里什么都有。”穆青染说，“没有的现买。” 此时此刻的语气，有点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那等我明天睡醒了再说吧，我现在要休息了。” 禾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穆青染看不出她是不是高兴。 “还没谈租金。”穆青染急忙抛出一句话。 她只是，有点不想挂断。 ——“你这么爱钻钱眼儿，还给我发什么红包？” 禾沐翻了个白眼。 穆青染喉咙动了一下。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屏幕里的人很可爱，很想…… 穆青染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 ——“租金再说，我还没想好租不租呢，没什么其他事要说，我就挂了。” “禾沐。”穆青染轻唤一声。 那边沉默许久，“什么事？” “没事，睡吧。” 穆青染也知道时间很晚，不应该再由着自己奇怪的情绪发酵。 她刚想说晚安，那边已经挂断视频。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穆青染盯着手机，久久未动，脸上的表情，似是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9 22:45:58~2021-01-10 19:0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载酒、谁的大C、吃货小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dddd 10瓶；颖 5瓶；徐徐徐 2瓶；你仙女大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禾沐睡得很晚, 但醒得很早，格外精神。 她从床上坐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 嘶……好冷！ 禾沐搓搓胳膊，抓起手边的加绒睡袍披上。 她走到窗边, 仰头，今天有太阳。 总算新年第一天是个晴天。 也不知某个人是不是有心灵感应似的, 她刚要去洗漱，就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玩具：我买了早饭。] ？？？ 禾沐大脑飞速运转, 按照正常的字面意思, 这应该是要来给她送早饭的意思吧。 不得不说，这样的穆青染让她有点害怕。 做这件事的不是别人, 是穆青染。 总感觉背后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禾沐放下手机, 带着疑问走进卫生间。 此时，穆青染坐在车里，车就在地下停车场。 手边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发过去的消息又石沉大海。 穆青染眉头紧紧皱着。 这种总是被忽视的感觉, 很讨厌。 想到这里，她有点晃神。 以前，禾沐也是这样等她消息的吗？ 穆青染轻咬下唇，打开车门，拎着早餐出去, 直接上楼。 禾沐在卫生间, 水流声很大, 没有听到外面大门的响声。 她从卫生间出来, 听到一阵脚步声，人还来不及反应，已经看到穆青染站在卧室门口。 禾沐刚冲了个澡，打算直接出来穿衣服，身上, 只有一件文胸。 为了不着凉，她进去之前把暖风开的很足。 现在，空调的风加上被人看光的羞窘，禾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从蒸锅里出来的螃蟹，浑身冒热气。 这阵热气很快转化为怒火。 “你这是私闯民宅！”禾沐指控道。 其实她们已经坦诚相对过很多次，自重逢以来，她们的关系就是留存在夜晚的。 但穆青染此刻并没有比禾沐平静到哪里去。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绞绕在她心上的细线，绕成一张网，紧紧收住。 她不仅口干，而且舌燥，身上也是一种异样的热意。 很热，很热。 禾沐倏然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立刻威胁道：“转过去，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穆青染敛下异样，淡淡道：“禾妹妹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么？” 禾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禾妹妹是什么鬼？ “新年第1天，你就要送我进医院？”禾沐道。 “新年第1天，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穆青染说。 “那你就应该正常一点。”禾沐一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穆青染，一边穿上提前挑选好的衣服。 是一件白色的卫衣，身前有个巨大的棕色小鹿，眼睛黑漆漆的，和她很像。 穆青染心头的燥意非但没有因为禾沐穿上衣服而有所减轻，反而还更加肆虐。 禾沐穿白色很好看，就好像永远不染纤尘的天使，干净纯洁。 却让她忍不住想揉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穆青染意识到自己此刻萌生出什么想法，转身走出去。 “来吃早饭吧。”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清冷。 禾沐坐到桌边，看到穆青染一样一样从袋子里拿出来的，都是她喜欢的食物。 南城的特色豆腐脑，还有香酥南瓜饼，茴香小油条。 说甜咸搭配有点奇怪，但她就喜欢这样吃。 “原来穆总也挺细心的呀。”禾沐说，“你要是认真追人，应该不会被拒绝得太惨。” 穆青染唇角的笑意还未展现，紧接着又听到，“可惜我对穆总没什么兴趣。” “我”字咬得很重，特别突出。 “我并不想做追人这种无聊的事。”穆青染说。 “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禾沐刚刚因为早餐而好转一点的脸色又沉下去。 “我刚刚叫了你……”穆青染喉头哽了一下，“禾妹妹。” 禾沐看穆青染的表情，就像马上要吐出来。 “所以穆总特意带了早餐来，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是想报复我昨晚对穆总的态度吗？” 穆青染蹙眉，“你说我不该要求你自己不做的事。” 禾沐寻思一下，这意思是…… “穆姐姐？”她尝试着叫了一声。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五彩纷呈。 穆青染把早餐往禾沐面前推了推，“我开玩笑的，禾总。” 禾沐还真是有被这个玩笑笑到。 穆青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爱的一面嘛，她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禾沐立刻板起脸。 穆青染低着头喝豆腐脑，眼中尽是懊悔之色。 想到刚刚的“禾妹妹”，她只想穿越回去，把那个自己鲨了。 一定是进来的第1幕太过冲击，把脑子冲坏了。 吃完早餐，穆青染说：“禾……去收拾东西吧。” “你这是强买强卖。”禾沐拿起架子，“我在自己的豪华大公寓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你的破小区？”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穆青染发现盲点。 禾沐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她的确知道穆青染住在哪里，很早以前就知道。 不是什么高级公寓，而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禾沐否认，“只是想想姐……想想穆总昨晚的抠门行为，就能推导出，不知道住在什么破小区。” 穆青染显然不信这套说辞，紧追不舍：“你调查过我，为什么会关注我？” “我调查你，当然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你弄死。”禾沐露出一个很凶的表情。 穆青染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禾沐的愤怒值开始蓄力。 “我住的小区有点老，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会亏待……妹妹。” 穆青染每次叫到那个称呼的时候，都要做一下心理建设。 “还是禾总听起来比较舒服。”禾沐也受不了。 “需要带什么？”穆青染转了话题。 “我没什么东西，带几本书，几件衣服就够了。”禾沐不打算在去不去的问题上再纠结，她没理由亏待自己，多个室友罢了。 “要我帮忙收拾么？”穆青染问。 禾沐瞳孔放大了一下。 以前穆青染绝不会多此一举问这种问题。 要么直接上手，要么就坐在一边。 后者居多。 “不用了。”禾沐拒绝。 她走进卧室，将行李箱摊在地上，先将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打成一个小包，压到最底下。 又把护肤品和化妆品打包，将几本书捆在一起放进去，挨着摆好。 最后将要穿的衣服叠成一个个豆腐块儿，装进防尘袋里，将空出来的位置填满，一些不怕折的衣服塞进缝隙里。 整个箱子里的东西严丝合缝。 穆青染站在一边看着，眸中不知是惊讶还是欣赏，亦或是两者都有。 更深的地方，还有些许柔软。 禾沐合上箱子，站起来，拍拍手，“走吧。” “嗯。”穆青染应了一声，走出卧室。 禾沐：“……” 所以来就是在一边看着，然后连箱子都不帮忙拿一下。 刚刚的问话只是客套一下吧。 “不走吗？”穆青染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问。 禾沐边拉着箱子往前走，边朝穆青染竖起一个大拇指。 穆青染不解其意，眼神迷茫。 “没关系，我想你这辈子也翻身做不了攻。”禾沐假笑着说。 穆青染眼中迷茫更甚。 * 穆青染居住的小区虽然不新，但生活设施很便利，绿化也做得很好。 楼下有老人，有小孩，比起禾沐住的地方更有生活气息。 禾沐唇角弯起一抹浅笑。 看到认真生活的人们，她总是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以前，有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开玩笑说特别像个菩萨。 穆青染也捕捉到那抹笑容。 她以前就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也应该是这样笑的吧。 在独自把行李箱拿进屋之后，禾沐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穆总不是去帮我搬家的吗？搬什么了？我要是需要司机，叫个滴滴不好吗？” “你说不要……”帮忙。 穆青染顿住，原来不是字面意思。 小孩已经不是那个有话直说的小孩了。 “我带你去房间。”穆青染接过禾沐手里的行李箱，状若无事发生。 不生气不生气，为这种小事生气划不来。 禾沐抚着心口，连屋子里的陈设都无心打量。 “这间卧室没你的大，但是比你的暖和。” 穆青染像是在推销自己出租的屋子，但显然没有踩对点。 “所以穆总是在嘲笑我原来住的地方喽？”禾沐说。 穆青染张了张嘴，选择少说话。 “一个人住，为什么家里有两间卧室？”禾沐的注意点很清奇，“为了带人回来？” 一边说，一边把穆青染往床边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0 19:09:16~2021-01-10 22:4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小盆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ablabla 18瓶；苏阿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为什么会有两个卧室？ 这个问题穆青染没有想过。 的确, 作为实用主义至上，又没什么朋友会来家里留宿，两间卧室很多余。 但选房子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空出来一间。 此刻, 禾沐那两厘米的身高优势显现出来，步步紧逼, 比穆青染这个姐姐更有气场。 穆青染膝盖窝碰到床垫，退无可退。 她被逼得倒坐下去, 床垫向下凹陷。 禾沐倾身继续向前, 两个手掌按在姐姐两侧，眸光幽深, 探不见底。 穆青染有种要被那两只漆黑的眸子吸进去的错觉。 “怎么不说话？”禾沐身子越来越低, “又想用沉默敷衍吗？” “我没带过人回来。”穆青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就好像在解释什么似的。 禾沐险些翘了唇角。 即便穆青染的身边不是她，也不可以是别人, 她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但不能就这样破功。 禾沐挑眉，“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我没兴趣知道。” 穆青染眼露愠色，抬手去推禾沐的肩膀。 破小孩惹人生气的功力又进步了。 禾沐两条胳膊弯曲，身子越压越低，就好像在做俯卧撑。 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洒下来, 挡住穆青染眼前的光, 仿佛将她隔绝在小小的空间里。 随着呼吸越来越近, 穆青染缓缓闭上眼睛。 禾沐喉咙滚了一下, 但并未有进一步动作，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穆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还把眼睛闭上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藏的笑意。 穆青染睁眼，眼中愠色更浓。 禾沐起身，说：“我要收拾东西, 反正房东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出去吧。” 穆青染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一秒都没有留恋，出去的时候还把门摔上。 人走后，禾沐更是控制不住唇角的弧度，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 没想到穆青染也有这么一天。 可是，穆青染为什么要闭眼呢？ 很期待她亲下去么？ 不对不对！ 禾沐拍拍脑门。 给一颗糖打一巴掌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穆青染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她不能被糖衣炮丨弹迷惑。 * 穆青染出去后，脸就像锅底灰一样黑。 小卧室的门一直关着，她在客厅里，一会儿扶正一个小摆件，一会儿又给绿植喷喷水，期间还回自己卧室理了一下床单。 好像平时怎么都不够用的时间，今天格外充裕，又漫长。 禾沐开门出来的时候，才早上10点。 “我等下要去超市买东西。”禾沐说。 “嗯。”穆青染抬头应了一声。 她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看新闻。 禾沐：“房东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帮你带。” “嗯？”穆青染怔愣一下，她以为去超市买东西的意思是……一起去。 禾沐：“嗯什么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回答干脆点。” 穆青染放下平板电脑，看着禾沐说：“我等下没什么事。” 禾沐低头与她对视：“你有没有事，关我什么事？” 穆青染：“我有车。”可以载人。 禾沐：“马路对面不就有个大型超市吗？我走着去就行。” 穆青染：“东西很重，开车更方便。” 禾沐：“我还没买，你怎么知道重？” 穆青染眉头微拧，“我也有东西要买。” 禾沐：“刚刚不是问你了吗？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 “……”穆青染不说话了。 禾沐走到门口穿上外套，换了鞋就要出门。 雷厉风行。 穆青染倏然起身：“我也很久没逛超市了。” 禾沐回头看她，“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带什么就赶紧说，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时间。” 穆青染抿唇，用鼻子深吸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那你早说不就完了，动作快点。”禾沐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喜悦，催促的声音也很不耐烦。 穆青染沉着脸走到门口，穿衣服换鞋，一言不发，宛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禾沐背过身去，终于绷不住嘴角的笑意。 走进电梯，穆青染刚想按地下车库的楼层，便被禾沐制止。 “今天元旦，人肯定很多，开车还得找停车位。” 穆青染指尖顿了顿，转而按下去1楼的按钮。 穆青染几乎没有节假日的时候来过超市，人比想象中还要多，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周围声音很嘈杂。 走到超市门口，只剩最后一个购物车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禾沐眼疾手快，冲过去抓住车把。 穆青染只感觉旁边吹过一阵风，便看到禾沐先一个魁梧的女人一步，将车抢回来。 那个没抢到车的女人，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禾沐嫌弃地看了穆青染一眼：“还好意思自称是我的长辈，明明你离得更近，连个购物车都不知道抢，要你有什么用？多亏有我。” 穆青染无法反驳。 她哪里知道来超市买东西购物车还要抢的。 这个超市算是附近比较高档的进口超市，平时来的人没有那么多。 是她低估了节假日放出来的隐藏人口。 禾沐套着白色卫衣和男友风羽绒服，头发卷成一个丸子，绑在脑后。 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而穆青染则是常规的墨绿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V字领毛衣，头发披在肩头。 如果细看，两个人还真有某个角度有那么一点点像，的确像是姐姐和妹妹出来逛超市。 只是，妹妹推着车，姐姐两手揣兜，似乎与惯常的姐妹定位不太一样。 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但都很沉默。 穆青染几次想开口，但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从旁边走过去一对父母领着两个小女孩。 小孩见到零食都控制不住自己，爸爸妈妈稍不注意，姐妹两个就打着配合把零食丢进去。 穆青染扫了一眼，也从货架上拿下几包零食丢进购物车。 禾沐蹙眉，盯着抹茶提拉米苏的盒子，“这个有反式脂肪酸。”拿出来，放回去。 “这种油炸食品不健康。”波浪薯片也没能幸免于难，被放回货架。 “多大了还吃彩虹巧克力豆？”禾沐一脸嫌弃，“换牙期都过了，牙坏了就只能找牙医补，补不好就是个窟窿。” 穆青染自己拿起那盒巧克力豆放回去。 还是小时候的禾沐可爱一些。 零食区只是路过，禾沐早就过了爱吃零食的年纪。 她推着车来到生鲜区，井井有条地将想要的蔬菜水果放进车里，又来到冷柜前，挑了几盒肉。 穆青染搭话道：“我不会做饭。” “又不是给你买的。”禾沐直接开怼。 “今天，自己在家做饭吗？”穆青染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禾沐第一天来就要开火。 “我纠正你一下，是我使用出租屋的厨房，给我自己做饭吃。”禾沐眯了个笑，“房东要是有什么要买的，自己拿在手里去结账，或者我可以租你一小块位置。不要跟我的东西混在一起哦。” 你的我的至于分的这么清楚？ 穆青染心里有点闷。 逛完一楼的生鲜区，购物车已经装了一半。禾沐在生活用品区买了一些收纳用的东西，以及用得到的厨具，购物车便被塞得满满当当。 “房东不是来买东西的吗？”禾沐说，“我要去结账了，可不会等你。” 穆青染把手搭到车扶手上，“我来吧。” “你这是想直接夺取我的胜利果实？做你的春秋白日大美梦去吧。”禾沐也紧紧抓着车把。 “当我送你的乔迁礼物。”穆青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无功不受禄。”禾沐说。 “队伍很长，不要浪费时间。”穆青染手下用力，抢了车就快步推去排队。 禾沐眉眼染笑，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穆青染还挺可爱的。 这就是所谓的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连魂儿都换了。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进了家门，穆青染将东西放到地上，就活动着肩膀走到沙发边，瘫倒。 几秒后，想到不是一个人在家，立刻弹起来，正襟危坐。 禾沐冲她缓慢地眨眨眼睛，“因为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买的，所以你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吗？” 穆青染僵硬地站起来，绷着脸说：“我只是想先去厨房看看冰箱有没有空位，还要帮你腾地方。” 说完，走进厨房，动静很大地打开冰箱门。 禾沐拎着需要往冰箱里放的蔬果和肉来到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可怜的几瓶瓶装水。 这需要腾啥地方？ 穆青染状若无事，从禾沐手里接过一个袋子。 冰箱填补满之后，立时多了一些生活氛围。 穆青染心头有一丝异样划过，就好像心里也被填上什么东西。 禾沐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和手腕，说：“我可不会做你的份，你不要抱有任何期待。” 穆青染站着不动，“食材是我买的。” 禾沐不敢相信，“亏你说的出这种话！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是去修炼厚脸皮术了吗？” “浪费粮食不好。”穆青染上下扫了禾沐一眼，“你胖了。” 两句话关联起来意思就是，都胖成这样了还吃？ “你出去。”禾沐说。 穆青染听不见似的，返身出去，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围裙，回来给禾沐套上。 禾沐皮笑肉不笑，面目狰狞，“你要是个男的，我就打死你。” 穆青染：“可我不是。” “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禾沐刚刚说没有穆青染的份，本来只是说说而已。 这下打算坐实了。 穆青染见禾沐的表情是生气的前兆，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出去了。 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禾沐倒是想看看穆青染这个异类，是不是真的能完全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之前被穆青染一点都不喜欢她的认知困住了，总觉得自己在穆青染面前，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但她也是从小被表白到大的，学姐和萧琪还为她争风吃醋呢。 她怎么也要狠狠抛弃穆青染一次才公平。 谁还不会勾引人了。 只是，自己有可能先被气死。 禾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丝毫没有耽误手下的功夫，烹饪能使她感到平静，在国外学习的那段时间，她就是靠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制作美食才熬过来的。 穆青染听着厨房里轰隆隆的油烟机声，坐下，又站起来，再坐下，再站起来，时不时在客厅里走两圈，像个多动症儿童。 她有很多事可以忙，应该说有很多事需要忙，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邀请禾沐来家里住，她都分不清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 她想将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从得知小孩有许多玩具开始，就控制不住想要完完全全霸占她的心。 她以为这样做了之后，就不会总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可现在，心好像更乱了。 当初的小孩现在就像一个小大人，叫她莫名的心安。 这种想要依赖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门缝里飘出来，穆青染还没有见到菜，肚子便先叫了一声。 “……”幸好没有旁人在。 不多时，厨房门打开，更加浓郁的香气冲出来。 禾沐拿着锅铲，脸上戴着防溅面具，手上也用手套包得严严实实，配着炒菜冒出来的烟，很像是生活在末世，必须要随时警惕着抵御丧尸的武装部队。 穆青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禾沐一动不动，就想看穆青染什么时候能自觉点，过来帮忙把菜端出去，那还能考虑考虑让她吃两口。 但是穆青染笑个不停，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以前穆青染的笑腺有这么发达吗？ 禾沐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穆青染以前的样子，合理怀疑，都是被自己滤镜美化过的。 什么圣洁的神明，呸！就是个好吃懒做，干啥啥不会的大爷。 穆青染笑了一阵儿，意识到这样不太稳重，压下唇角，变回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朝禾沐走过去，淡淡道：“挺香的。” “要你说？” 禾沐脑子里浮现出电视剧里，家庭主妇辛苦一天，做完饭，丈夫一句“味道不错”，就把人打发，然后抱着罐啤酒往沙发上一瘫的画面。 好像有点冒火。 穆青染不知道什么都没干就把人惹火了，又添一把柴，“油烟机是不是风不够大，有点呛。” 禾沐闭了闭眼睛，感觉也是脑子出了点什么问题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给穆青染挖陷阱，这分明是把自己往坑里送。 不会再有下次了。 穆青染帮禾沐摘下脸上的防溅面具，心头那种躁动又不安分起来。 面前这个禾沐，跟小时候那个身影，没办法完全重合。 那个喜欢买零食的爱哭鬼，已经变成一个做事有计划、有条理，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吸引的，女人。 穆青染的大拇指不知什么时候抚上面前人的唇角，无意识地舔舔唇，就好像真正的美食不在厨房，而在眼前。 即便在浓重的油烟味中，也能闻到特殊的香甜。 禾沐看着穆青染发愣的眸子，总算是有点得意，至少证明自己不是完全白费工夫。 要是以前也能清醒一点，是不是…… 过去的事，再怎么想也没有意义。 禾沐轻咳一声，扬着下巴道：“房东姐姐还要摸我到什么时候？” 穆青染被这一声“房东姐姐”叫得心颤。 她们的关系，似乎又多了一层，听上去，有点心痒，有点难耐。 穆青染没有把手放下来，指尖的触感，细嫩，柔软，温热；令她舍不得离开。 禾沐咬了一下穆青染的大拇指，“我饿了，要吃饭，别挡路。” 带着湿意的舌尖碰到大拇指腹的那一刻，穆青染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 为什么，小孩突然这么……会勾人了？ 帮忙端菜上桌子这种事，穆青染还不至于完全没有眼力见。 只是等她端着两碗米饭走过去，禾沐却是把碗都夺走。 “我都说了，这是给我自己做的。”禾沐护食一样将双臂张成一个圈，“房东姐姐请自己点外卖。” 穆青染又被那声“房东姐姐”晃了神。 禾沐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虽然原来在穆青染身上栽了大跟头，但基本功底是在的。 她也发现“房东姐姐”就像是个开关，能让穆青染瞬间进入停滞状态。 ……穆青染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难道更容易对房客起那种心思？ 禾沐这样想着，看向穆青染的眼神不自觉多了一丝鄙夷，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穆青染对上禾沐的视线，也看出意味不对，眉心微蹙，“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对穆总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禾沐说。 穆青染听到称呼又变成“穆总”，眼底不由闪过失落。 她将目光落在菜上，“颜色很好。” “哦。”禾沐淡淡回了一个字，端起碗自己吃起来。 她没有搞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两个简单的家常菜。 从小钟爱的宫保鸡丁和新学的麻婆豆腐。 这段时间在南城，虽然很忙，但也没有忘记发现美食。 在吃到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馆后，特意去找那个大师傅学的手艺。 穆青染就那样两手空空坐在桌上，直勾勾盯着吃饭的人。 画面何其凄惨。 “穆总不饿吗？”禾沐吃了小半碗饭后，善良发问。 穆青染点了一下头。 但发现这样有歧义，开口答道：“饿。” 禾沐：“那你还不赶紧点饭，外卖送过来也要很久。” 穆青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禾沐：“那又怎样？” 穆青染：“我用一天的房租换你一顿饭。” “切！”禾沐嗤笑一声，“你看我像缺钱的吗？” 穆青染沉默，继续盯着禾沐，盯着盯着，视线的全部焦点都落在她的唇上。 禾沐很快也发现这一点，双颊莫名发热，把另一个碗给穆青染，不耐烦道：“给给给，赶紧吃，反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就赏你一点。” 穆青染接过碗，但眼睛没有完全从禾沐唇上离开。 “你别看了！”禾沐直白道，“搞得像是想嘬我一样。” 穆青染听到禾沐的用词，脸崩了。 她捏紧筷子，面目冷峻，下颌绷出一条笔直的切割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掀桌子。 禾沐脑补了一下穆青染嘬她的画面。 太美，不敢想。 “吃饭吧。”禾沐往穆青染碗里夹了两块肉，以化解尴尬。 穆青染眼睫颤了颤。 有多久，没有小孩把她的碗堆得满满的。 以前的那些理所应当，现在好像都变成只在记忆中存在的定格照片。 客观地说，禾沐的手艺不比许多餐馆差。 肉块上好像打了花刀，入味又鲜嫩，口感不像普通的肉丁。 饶是穆青染对美食没什么研究，也能吃出不同层次的风味。 先甜，后微酸，还略带椒香； 回味咸鲜，微麻。 味蕾被如此刺激，穆青染白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禾沐总是学什么都能学得很快，学得很好。 穆青染碗里已经空了，筷子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里面捣着。 她又看禾沐看出了神。 禾沐是有意勾引穆青染来着，但被那么盯着的次数多了，心里也有点打鼓。 穆青染究竟是真的看她看出了神，还是在玩什么套路？ 享受了禾沐的午餐招待，穆青染开口说：“我来洗碗吧。” “废话，当然是你洗碗，难不成我既要做饭还要负责洗碗吗？”禾沐白了她一眼。 穆青染又被噎，心里的滋味就像桌上的菜一样，酸甜苦辣咸的调料，通通搅在一起。 以前的小孩对她百依百顺，要是听她提出洗碗，大概就会开始操心水冷不冷，手会不会变粗糙，会不会累到她…… 现在却只能得到一个白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穆青染心口堵着那坨棉花就像长在了那里，时不时就要出来找一下存在感。 禾沐离开餐桌，摸着肚子，悠闲惬意。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奴役穆青染。 爽啊！ * 下午的时光，两个人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没什么交流。 但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穆青染感觉到这里有家的味道。 一次普通的购物，两道平常的小菜，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 其实这样，挺好的。 禾沐放下手机，活动着脖子，走向客厅里的白色电钢琴。 “姐姐什么时候会弹琴的？”她此刻精神很放松，一不小心叫了习惯的称呼。 “随便学了学。”穆青染回答。 不能否认，家里会有这么一台电钢琴，有禾沐的关系。 她以前就觉得禾沐弹刚琴的样子就像只存在于唯美梦境里的画面，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像纯洁的小精灵。 她小时候对钢琴是没有兴趣的，也错过了最佳学习的时机，是前两年才突发奇想，弄了这么一台电钢琴回来。 禾沐坐下来，试了几个音，翻开架子上落了灰的琴谱，弹出一段流利的曲子。 《卡农》，很经典的曲目。 穆青染站在一边看着，好像又回到两个人还生活在一起的时光。这个被上天宠爱的孩子，做什么都那么轻松。 看着看着，又被迷了眼。 已经很久没弹了，指法有点生疏。 禾沐弹错了两个音，想停下，但想到穆青染还在旁边，又坚持着弹完。 曲音落下。 穆青染俯身，从后面环住禾沐，薄唇落在她的耳畔。 很明显的挑丨逗。 禾沐后背一紧，酥丨麻的感觉从尾骨一路向上延伸，直至颅顶。 但什么叫勾引呢？ 得先勾着，不能这么快拉绳。 禾沐若无其事地起身，回屋，将门反锁。 穆青染眸中，平静湖底下的水兽终于冲破封印，嘶吼着跃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0 22:41:02~2021-01-11 18:2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木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3个；陌风身上攻、鹿人甲、寒、喻言的宝贝、JJdf、谁的大C、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lyalbb 10瓶；迪丽热巴的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卧室的门, 一关就是一夜。 穆青染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瞳孔微颤。 她洗漱完出去，正巧碰到禾沐要出去晨练。 “从我家搬出去。”她的声音有点哑, 语气也像是没睡醒在撒起床气。 “你又犯什么病？”禾沐一脸莫名。 “既然没签合同，让你搬出去也不算违约。”穆青染说。 “你是在说人话吗？”禾沐说完, 也没再搭理她，换上运动鞋出了门。 穆青染揉着自己的眼眶, 很想将时间调回到领禾沐回家前。 那时候的自己, 一切正常。 …… 大约过去40分钟，响起开锁的声音。 禾沐额上挂着汗珠, 双颊也微微泛红, 纤瘦的骨架包在运动衫里，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也引人遐想连篇。 禾沐在外面晨练多久, 穆青染就在屋子里绕了多久。 她不想浪费时间，但思绪怎么都不能集中，只能靠踱步来缓解焦躁。 这让她很不爽，非常不爽。 就好像一个好学生只想认真学习，但老师非得把全班最闹腾的学生放到她旁边, 或许原意是想让好学生监督引导, 结果却是好学生彻底被带跑偏。 穆青染满脑子都是昨晚禾沐跳跃在黑白琴键上的手。 力与美, 刚与柔, 完美融合在一双手上。 再想到那双手曾经虔诚地膜拜过她的脸颊，锁骨，肩头，后背…… 穆青染走到禾沐面前，将她逼到门边。 什么都不说, 就那样沉沉地看着。 “我要去洗澡，别挡路。”禾沐刚跑完步，还有点喘。 听到“洗澡”两个字，穆青染脑子里的弦又开始疯狂震颤。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极其不正常，但知道和能控制是两回事。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约一个心理医生。 “可以让开了吗？”禾沐戳戳穆青染的肩膀。 “你很着急？”穆青染纹丝不动，眸子的颜色仿佛都变深了。 “我着急啊。”禾沐说，“我洗完澡还要出门呢。” “去哪里？”穆青染问。 禾沐一字一顿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语气极其气人。 穆青染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家有门禁，晚上8点之前要回家。”房东如是说。 ？？？ “你有毛病吧。”禾沐一把掀开穆青染，径直走向卫生间。 穆青染用尽浑身力气，才克制住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浴室水声响起。 被留在外面的人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穆青染从不是什么重欲之人，但有些念头，被点燃之后，就像能燎原的星星之火，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冬天，天干物燥，枯草一旦点燃，就是熊熊大火。 尤其，还有人点火，不灭火。 * 禾沐下楼，坐上秦昕的车。 她们约好去登山。 禾沐，是因为穆青染说她胖。 秦昕，是因为想从山顶跳下去；当然，实践和理想还是有差距的。 “沐沐，我好像有点性无能了。”秦昕握着方向盘，两眼空洞。 “好好开车，不要开车。”禾沐提醒道。 两个“开车”的含义截然不同，汉语文化，博大精深。 “我现在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我已经好久没有被滋润过了。”秦昕倏然抓住好友的手，按到心口，“你感觉到了吗？这里就像一块拍在案板上的肉，没有一点生机。” 禾沐：“我感觉到这里像一块案板。”挺平的。 “你这个死鬼，真坏坏！”秦昕把好友的手扔回去。 禾沐：“……”这哪里像一个要轻生的人。 “你知道欲求不满是什么感觉吗？”秦昕又开始开着车开车。 “我不想知道。”禾沐把手搭在窗户上，看向外面的天空，微微出神。 昨天晚上，穆青染应该算是欲求不满吧。 那还是第一次穆青染主动想做，而她拒绝了。 感觉，有点上瘾。 这就是报复的快感吗？ 禾沐心里的小恶魔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沐沐，你帮我找一个人好不好？不然我哪天就真的死在床上了。干死的，是一声。”秦昕的声音就像一条被拍在岸上的咸鱼干。 “什么人？”禾沐问。 “这是我上次告诉过你的，王月。”秦昕说。 禾沐猜想，“王月”一定不是那个人的真名，也就骗骗这个单纯的小傻子。 其实她并不想帮秦昕找这个人，准确地说是她在找这个人，但找到后也并不想告诉秦昕。 她直觉好友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不是件好事。 “你怎么不说话？”秦昕再一次抓住好友的手按到胸口，“你摸，这块案板它裂了。” “……”禾沐噎了一下，“我帮你留意一下。” 至于留意到什么时候，那就保不准了。 “我就知道沐沐宝贝最好了！”秦昕学着萧琪的可爱口吻说道。 禾沐狠狠拍了一下秦昕的脑袋，“你别恶心我。” 秦昕的开车的手抖了一下，方向盘打歪，差点一车两命。 禾沐的心差点从胸腔飞出来。 她的脑袋有点疼，脑海中闪过火光和碎屑。 只是，一瞬而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有点晕车。 * 自打禾沐出门，穆青染心里就有头野兽到处乱撞，干什么都带着一股没来由的暴躁。 她的情绪管理法好像彻底失效，无论做多少个深呼吸，都无法平复。 “穆？”视频电话的那头，陈义一脸疑惑。 “嗯？”穆青染回神。 “这次创业大赛我已经挺进了前三强，不管最后是不是第一，都能拿到禾氏集团的资金扶持。”陈义说，“岳宴溪派来的人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赵炳跟了岳宴溪很久，能把他放到你身边，证明很看好你。”穆青染说。 陈义笑了笑，工作的事说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眶，“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穆总可是奉行效率优先，绝不熬夜的生活原则。” 外人或许都不知道，鼎鼎有名的穆青染穆总作息规律，再忙也不会深夜工作，就是惜命。 “没什么，有点失眠。”穆青染说。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陈义安慰道。 “嗯，挂了。”穆青染说完，便结束视频。 工作暂告一段落，穆青染脑子空下来，指尖便开始没有规律地敲击桌面。 她抬起左手，看看腕上的表，快8点了。 都说了有个门禁，为什么还不回来？ 穆青染起身，走到门口，一边读着秒针，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只要8点一到，她就反锁。 有钥匙也打不开。 7点58。 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穆青染深吸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浪费的这些时间，还是禾沐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在她真的把手放上锁扭的时候，隐约听到电梯的声音。 穆青染不自觉地就将耳朵贴到门板上。 电梯金属门打开的声音，轻盈但也能听到一点的脚步声，由小及大，由远及近，应该是朝这扇门走过来的。 穆青染全身贯注，终于，脚步声停下。 钥匙插进锁孔。 穆青染如梦初醒，跳着后撤几步。在门被打开之前，远离玄关，陷在布艺沙发里。 因为动作太大，有点气喘。 禾沐倒还真不是因为什么门禁卡点回来，就是巧了。 但这行为落在穆青染眼里，却有了另一层意思。 小孩还是听她话的。 穆青染心里暗自得意，唇角便不由地翘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忘记在禾沐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啊，屋子里好舒服。”禾沐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暖气，真好。 穆青染看着那样的笑，闹腾了一天的心脏又开始调皮。 禾沐对上穆青染的视线，后颈汗毛竖起，危机感来得莫名。 就好像在荒山里，有两只绿油油的狼眼睛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终究是兽（受）性大发。 感谢在2021-01-11 18:28:31~2021-01-11 22: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载酒 2个；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禾沐踩着拖鞋, 带着警惕，靠近穆青染。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她忍不住开口问。 “今天表现还算令人满意，希望继续保持。”穆青染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表现？保持什么？ 禾沐一头雾水。 穆青染拍拍旁边的位置。 禾沐开始思考, 这是让她坐的意思？ 可她不想坐，只想赶紧洗个澡, 然后舒舒服服钻进被窝。 穆青染见禾沐没有动作，又加大力道拍了拍。 “你有事找我？”禾沐开口问, 仍是没有坐下。 “没事。”穆青染说。 “没事你拍沙发干什么？”神经病。 禾沐抬脚准备回屋。 倏然, 手腕被拽了一把，失去平衡, 倒在沙发上。 穆青染一只手抓着禾沐的手腕, 一只手揪着她的领子。 “你不是很聪明么？”为什么有些话非要挑明？ “谢谢你夸我！”禾沐语气一点不像是在谢人，而像是要咬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进屋，穆青染就一副要跟她打架的样子。 今天什么地方惹到她了？还是穆青染经期来了, 内分泌失调。 但是好像才来完没多久。 禾沐摇摇头，记这个干什么？ “我以为年轻人精力应该很好。”穆青染说。 “我的精力已经在外面用尽了，所以房东姐姐就不要阻止我回屋瘫着了吧。”禾沐皱起眉头，一脸不耐。 “做什么耗费精力的事了？”穆青染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要你管！”禾沐捶了一下穆青染的肩膀，“我要去洗澡了。” “你一天要洗几回澡？” 穆青染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像是电视剧里无理取闹的小媳妇。 “你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变得这么受, 让人怪不习惯的。 禾沐此刻意识到两人姿势有多暧昧, 脸色都变得不自在。 穆青染沉默片刻, 说：“我今天一天都在工作。” “那你真棒。”禾沐语气敷衍,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穆青染：“禾总不知道什么叫等价交换么？” 禾沐眯眯眼睛，目光像是两道X射线，拼命想把面前的人看透。 “这么想知道我今天去干什么了？” 穆青染没说话，但盯着禾沐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显然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我去爬山了。”禾沐说，“下次一起啊。”正好把你从山上推下去。 “一个人？”穆青染问。 原意是想问跟谁, 但又不想明着问。 “我，一个长在魅力树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一个人爬山！”禾沐故意道，“至于跟谁去的这种小事，我想穆总也没兴趣知道。” 穆青染凝眸半晌，没有追问。 禾沐边撑着沙发起身，边说：“我要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穆青染就勾着她的脖子贴上来。 薄唇印在下巴和喉咙之间的软窝里，又凉又软，还带着点湿润。 这是在干什么？ 深夜诱惑？ 禾沐挣扎了一下，只揪着她领子的手反而更紧。 穆青染仰着颈，薄唇一路从喉咙滑到锁骨。 禾沐更加确信，穆青染根本就不是不会勾人的高岭之花，而是要看她愿不愿意。 这攻势谁能顶得住？ 要是在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就这么干，那她这辈子不早就栽死在穆青染身上了。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哪有暴殄天物的道理。 禾沐抓住穆青染放在她领口的那只手，展平，按到沙发上，软唇落在掌心，轻吮。 继而来到手腕上，离动脉最近最薄的皮肤。 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穆青染手腕上的表，放到桌上。 没有了累赘，动作便也更加肆无忌惮。 穆青染白皙的玉颈被盖上许多砂红的印章，纤细的手指抓在禾沐背后，指尖似是想刺进她的皮肤，又竭力克制。 “你家有那个吗？”禾沐哑着声问。 到最后一步，她才想起来最重要的卫生工具。 穆青染平时根本就没这种多余的心思，自然不会在家里备这些。 “没有。”此刻说话的声音像温泉水一样。 虽说答案是很扫兴的，但禾沐满心窃喜。 这至少证明穆青染说没有带过人回来，是真的。 现在的穆青染，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 禾沐这样想的同时，穆青染的思绪也被拉到第1次去禾沐在南城的公寓，她倒是准备的充分。 是常备的么？ 穆青染身子冷了大半。 禾沐就像一个收到糖果的孩子，决定也回赠一颗。 既然不能用手的话…… 她舔舔唇，膝盖慢慢弯曲，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穆青染没有注意到禾沐的动作，想到禾沐不知带多少人回过家，她的心口就像挨了一记闷棍。 “不是说你累了么？去休息吧。”穆青染垂下眼睫，拢好领子，起身走进主卧室。 关门的时候很大声。 禾沐被撂下，倒也没有生气。她以为穆青染只是单纯因为没有卫生工具才半途离开。 禾沐心情大好，哼着歌去洗澡。 穆青染回到卧室，没有开灯，将自己丢在床上。 她侧卧着，双眼紧闭，身子微躬，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们本就不是互相占有的关系，禾沐带多少女人回家都跟她无关才对。 可现在她骗不了自己。 她真的，很嫉妒。 如果当时没有离开，小孩是不是还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可是这样的假设毫无价值。 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夜深，相邻的两间卧室，两张床，两个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但很默契的是，梦里，都延续了刚才没做完的事。 * 早上起来，穆青染又变回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但看向禾沐的眼神却是更加复杂，眼底的占有欲也愈发藏不住。 “房东早啊。”禾沐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走出来，“你要么？热好的。” “不用。”穆青染答。 然而等禾沐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两口，穆青染抢过去，把剩下的喝掉，又把杯子塞回她手里。 ？？？ “你不是不要吗？”禾沐看着手上空空的玻璃杯，眨眨眼睛，“你该不会是不想洗杯子吧！” 穆青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手用指腹擦掉她唇角的牛奶渍。 禾沐被吓得打了个嗝。 第一个一旦出来，就停不下来。 喝完牛奶的，正宗的奶嗝。 她实在是被穆青染吓得不轻。 “收拾一下出门吧。”穆青染说。 禾沐：“去哪里？” 穆青染：“去你住的地方，拿昨晚没用上的东西。” 禾沐还没止住嗝，边抽边说：“重新买不就好了，非得跑那么远拿？” 穆青染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说：“先把旧的用完。” 禾沐心里默默吐槽：这种东西又不会那么快过期，多买点也没什么，怎么越来越像个铁公鸡了。 之前用的，还都是秦昕塞给她的。那家伙总是喜欢尝试一些新品，估计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都能装一卡车。 “舍不得把家里的都用完么？”穆青染控制不住胸腔里翻腾起的火。 “有那个油钱干点啥不好！”禾沐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回屋收拾了一下，跟穆青染出门。 车开在路上，穆青染一言不发。 禾沐观察着穆青染的神色，想不通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昨晚没能那个，欲求不满了？ 她回想起刚重逢的时候，穆青染还要装满足来着。 难道，是自己进步神速？ 禾沐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既满意又赞许的笑，是送给自己的。 穆青染余光瞥到那抹笑，冷着声问：“禾总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我最近技术是不是很好？”禾沐直白地问出来。 “这种问题何必问我？”穆青染声音更冷，“禾总的好姐姐好妹妹不是很多么？” 禾沐愣了一下，应该不是错觉吧，怎么听起来这么酸？ “怎么穆总很在意我的姐姐妹妹们？”禾沐笑着说，“不对，应该不是我的姐姐妹妹，是你的姐姐妹妹才对。毕竟都是我的后宫啊。” 穆青染握紧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轰，车速加快。 她们刚上一个高速环路，最高限速是一百一，表盘的指针顶在限速线上。 “你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这是你该干的事吗？”禾沐抬手抓住门上的固定把手。 穆青染下颌线紧绷。 她无法否认，刚刚禾沐的话，刺激到了她。 姐姐妹妹？ 她从来不会跟人共享什么。 即便小孩曾经丢过一段时间，可现在又到她手里，那就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开门进屋。 禾沐来到卧室床头，打开抽屉，也就那么可怜的两个小盒子，还是拆开过的，10个都不到。 “只有这些？”穆青染问。 禾沐：“只有这些吧。” 她平时也不会特意关注这个，但也没囤这种东西的习惯，别处应该不会再有了。 穆青染：“自己家里有多少不清楚么？” 这种审讯式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禾沐终于觉得不对味儿。 “你看着犯人做劳改呢？”她往穆青染那边迈了一步，扬着下巴，很凶地皱了一下鼻子。 穆青染捧住她的脸，目光幽沉。 禾沐身子僵住，脑子有点卡壳。 这个表情，这个动作，按照一般的逻辑推演，下一秒该亲上来。 穆青染直直盯着禾沐的眸子，“把野花都处理干净。” 禾沐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合着穆青染是真吃醋，但是醋吃得这么霸道，怎么都觉得让人很窝火。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禾沐轻嗤一声，“搞搞清楚，我才是金主。” “那种合约，我撕了又怎么样？”穆青染声音压得很低，有些发颤。 “我记得穆总说过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禾沐恼道，“你撕了当然不能怎么样，你敢撕，我就敢当你死了！” 这句话的语气明明充满愤怒，却又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穆青染看着禾沐黝黑明亮的眸子，明明还是那样干净清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或许不是在气禾沐，而是气她自己。 为什么要因为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耿耿于怀。 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取不出来，吞不下去，每咽一次东西，就会疼一次。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我会好好当你的玩具。”穆青染猛地将禾沐往怀里一揽，“你也要记得好好玩，更要记得我不喜欢其他的玩具。” 后面这句话，她放软了音调，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 禾沐心上好像有一片羽毛划过，不知是因为穆青染放柔的声音，还是因为这句话里更深的含义。 穆青染放开禾沐，“去吃饭。” “哦。”禾沐低下头，有点乖巧地跟在后面。 “今天把这些都用了。”穆青染说。 “哦。”禾沐答完才觉得哪里不对，“什么东西？” 穆青染说的是她手里拿的这些东西吗？ 她是不是又漏听了什么话？ “没什么。”穆青染伸手拉住禾沐的手腕，牵着往门口走。 禾沐疯狂甩头，不行不行，不能被一时的假象迷惑。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那句——“把这些都用了。” 不禁怀疑，穆青染该不会是想……榨干我？ * -帝都- “岳总，好久不见。” “禾二少爷怎么想起约我喝茶了？” 岳宴溪和禾谨怀坐在一个茶桌上，面上都挂着“亲和”的笑容。 “这老朋友之间喝个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禾谨怀笑着说，“还是岳总只想跟我姐姐喝茶？厚此薄彼可不好。” 岳宴溪摇摇头，“禾二少这说的哪里话？我跟二少也不算是老朋友，哪里谈得上厚此薄彼呢？” 禾谨怀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神色，说：“我知道卢评委的账户资料是你从我这里截走给我姐的，不过这是小事，这个人情我可以卖给岳总。” “哦？看不出禾二少还挺大度的。”岳宴溪将茶端到嘴边，吹了吹。 “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近些年来一直明争暗斗，也不是什么秘密。”禾谨怀说，“我相信以现在禾氏集团的扩张速度，月辉集团的董事们不会不着急吧？” “这禾二少不操心自己家的董事，怎么操心起我们月辉的董事来了？”岳宴溪眼皮轻抬，带着笑意。 禾谨怀：“如果我姐姐成为禾氏集团的继承人，月辉集团的董事们就应该坐不住了吧？” 岳宴溪：“禾二少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禾谨怀：“岳总也不必跟我藏着掖着，禾谨舟这些年可没少抢月辉盘子里的肉，若以后禾氏集团由她掌管，只会更加像一头猛狼，将月辉集团吃得渣都不剩。” 话里意思，俨然是根月辉集团站到了同一战线。 岳宴溪勾唇：“禾二少这意思，你成为继承人，月辉集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禾谨怀说：“只要岳总答应与我强强联合，我便可以许诺，月辉集团的核心业务，禾氏集团可以不碰。” 岳宴溪不由笑出声。 “岳总，这是何意？”禾谨怀拧眉道。 “其实禾二少说得也在理，由你当继承人，的确是对月辉集团再好不过的事。”岳宴溪抬抬眉毛，“只是，禾董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跟竞争对手谈这样的条件，不知道会不会打人哦。” “岳总放心，在继承人这件事上，父亲是支持我的。”禾谨怀很自信。 岳宴溪道：“既然禾二少已经获得禾董的支持，已经是成功大半，何必要找上我呢？” 禾谨怀笑道：“说出来不怕岳总笑话，我在公众舆论和董事会那边，还缺点东风，而且我家老爷子，至今也没有明确表态。” 他口中的老爷子是他的爷爷。 岳宴溪：“听禾二少的意思，禾老爷子这是有可能会支持你姐姐？” 禾谨怀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岳宴溪放下手里的杯子，“那不如我们先来谈谈若是帮你坐上继承人的位子，我能得到些什么？” …… * “谭，你查查这个陈义。”禾谨舟对特助说。 “好的。”特助利落答道。 “禾谨怀去见岳宴溪了？”禾谨舟问。 “是，在京隆茶馆坐了两个小时。”特助回答。 禾谨舟脖子向后枕了枕，大拇指按着眉骨，看来，这个弟弟为了得到集团，要开始不择手段了。 跟斗了十几年的公司里应外合，真是好样的。 * 禾沐跟穆青染吃过饭回到家，也才下午2点。 但一进屋气氛便莫名尴尬。 穆青染是为着自己一时失智说出来的话。 禾沐也是因为那句话。 只是原因不尽相同。 安静许久，禾沐率先开口：“我没有白天做那种事的习惯。” “我也没有。”穆青染回答很快。 “那……”禾沐顿了顿，“我们先干点儿自己的事儿？” 穆青染面无表情：“不要把那句话太当真，更不用当成一个任务。” 是吗？ 她都当真了。 禾沐有点恼火，难道穆青染只是在玩弄她？ 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穆青染收到一条讯息，便出了门。 禾沐看着紧闭的门扉，冷笑。 她怎么就真能相信穆青染嘴里说出来的鬼话呢？ * 找穆青染见面的，是久未露面的明珂。 “禾谨舟在查陈义”明珂说。 “就怕她不查。”穆青染淡淡道。 查也只会查到岳宴溪那里。 “之前找我办的那几件事儿，钱该结一结了吧？”明珂吊儿郎当地说。 “嗯。”穆青染应了一声，“这两天忙，忘了。” 她们之间的转账用的是加密货币，需要穆青染来操作。 明珂挑挑眉，“呦，穆总还有忘事儿的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也是人。”穆青染说。 “是吗？我都忘了。”明珂笑嘻嘻转了话题，“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差点死在山上。” 她喜欢出门极限求生，每次出去都抱好了有可能回不来的心态。 “那怎么没死？” 听到“山”这个字，穆青染便想到禾沐没有告诉她的登山同行人。 明珂幽幽道：“你这可过分了啊，虽说我管你要了钱，但你也不能盼着我死啊！” “对了……”穆青染犹豫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帮我留意一下，禾沐……禾沐有没有再……” “懂了吧？” 明珂懂了，但她不想这么快承认。 “没有再什么？”她问。 “有没有再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穆青染说得很不情愿。 “什么是不该招惹的人？”明珂故意问道。 “Moon的脑子不至于这么差。”穆青染说，“要是脑子摔坏了，我恐怕别的活也不能再找你。” “威胁人可就不对了啊！”明珂努努嘴。 穆青染这个老板她还是很喜欢的，给钱爽快不黏人。 “既然听出是威胁，那就不要再多话。”穆青染也不想找明珂做这种事。 明珂双手一抱，枕在脑后，“所以，穆总脸色这么差，是为情所困了？”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 若是以前，穆青染绝对不会说这种多余的话。 但最近，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你对我用这样的语气可别后悔啊。”明珂勾唇，“你找我帮的那个忙啊，倒也不是很有必要，其实……”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 穆青染：“其实什么？” “其实……”明珂吊了口气，“其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穆青染咬着牙说：“要多少钱？” “我在穆总心里就是那么市侩的人吗？”明珂很不满。 穆青染点了一下头。 “你现在还真是像个活人了哈！”明珂轻笑，“果然被爱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青染从不会跟人分享自己的心情，跟明珂大多数也是交易上的来往。 “被朋友坑还要被情人调查，金主都当得这么惨。我呢，是有点怜惜那个小禾总了。”明珂笑着说，“小妹妹长得是真挺好看的，你要是不想要啊，我倒是很乐意接手，你帮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多包养一个呗？” “把话说清楚。” “禾沐这个名字之所以会风靡各大风月场所，是拜她那个姓秦的损友，我就被‘禾沐’搭讪过，不过此‘禾沐’非彼‘禾沐’。” 明珂神色认真起来，“有些东西，拥有的时候要珍惜。错过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穆青染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那个其他人口中玩女人的禾家小姐，不是禾沐。 穆青染回想从跟禾沐重逢到现在，其实禾沐并没有什么时间流连在女人之间，而且第一次的时候，手法还那么生疏。 她相信的，所以才会这样寻找证据。 寻找那个小孩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证据。 “我先走了。” 穆青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见到她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1 22:40:21~2021-01-12 19:2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喻言的宝贝、Saiyan、谁的大C、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位热心市民 9瓶；不配拥有姓名、Saiyan 5瓶；452298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禾沐正在吹头发, 耳边正轰隆隆隆的，卧室门就被打开。 回头。 穆青染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采。 出去干了一趟什么回来, 这么高兴。 禾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说话。 穆青染走到禾沐身后, 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我帮你。” 禾沐眯起眼睛, 透过镜子看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是有事才献殷勤的。”穆青染抓起禾沐的发丝, 眼波流转, “不是说要把那些东西都用了么？” “快闭上你的嘴吧！”禾沐没好气道。 她绝不会再相信一句从穆青染嘴里蹦出来的鬼话。 “没关系，我不需要用嘴。” 穆青染说话的语气很轻柔，唇角挂着笑, 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 禾沐伸手去抢吹风机，“拿来，我不用你帮我吹头发。” “你小时候应该很喜欢我给你吹头发。”穆青染说。 “那是我不懂事，姐姐应该觉得我很烦人吧。”禾沐面色冷淡，语气中也带着讥讽, “人年纪小的时候没那么有眼力见儿。所以说你要是不想做什么, 就应该直接说出来。” “有时候我的确觉得你很烦人。”穆青染答。 ……这么直接, 好像也有点扎心。 禾沐后悔说刚刚那句话了。 “可是你的头发很好。”穆青染又说。 ？？？ 禾沐看着梳妆镜里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神经病又出现了。 其实精分才是穆青染的本体吧。 “你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给你吹头发的时候会莫名地心静。”穆青染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自己真实的想法。 禾沐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听起来就像是穆青染把她的头发当佛珠了。 盘一盘能帮助静心？ 穆青染指尖划过禾沐的耳朵，故意停留片刻，指甲碰了碰那颗小小的耳骨。 禾沐禁不住战栗。 “你确定这个手法可以让人心静？”她质问。 “以前的想法跟现在当然有区别。”穆青染的眼睛直直盯着镜子里的那两瓣粉唇。 被水汽浸润过的，像水蜜桃一样的, 唇。 “你太聒噪了，安静点。”禾沐不想再听穆青染说话。 她讨厌分不清真假的感觉。 “为什么骗我？”穆青染不听话地开口。 禾沐皱起眉，“你说清楚，谁骗谁？”说这种话好意思？ “为什么骗我你玩过很多女人？”穆青染打出一记直球。 禾沐被打蒙了。 “这种事我还需要骗你？要骗也是该骗你，我没玩儿过女人。”禾沐努力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是不是想要我嫉妒？”穆青染接着问。 “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点？”禾沐有点恼，“还需要我再提醒一遍你的身份吗？你只是我的一个玩具，我才是金主。” “你成功了。”穆青染微微俯身，贴在禾沐耳边说，“我非常嫉妒。” 狗人又在说什么！ 禾沐从来不用“狗”骂人，除非忍不住。 穆青染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对她的认知，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认识的那个穆青染是真的，还是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又或者两个都不是真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再次闯入我的生活。” 听到穆青染后面接上这么一句话，禾沐的心骤然降温。 “既然闯进来了，就该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总让我分神。”穆青染声音很轻，浅褐色眸子里清晰地映着那个浸润着水汽的人影。 禾沐抬起头，不再是从镜子里穆青染，而是真正对上她的视线，“你是不是霸总电视剧看多了？这种套路已经过时了，堂堂一个科技公司的老板，不知道要与时俱进更新迭代的道理吗？” 穆青染怔住。 禾沐：“我算是知道了，你是看了什么《如何追到女孩》这种毁人不倦的书吧，你以为泡女生那么容易，看几本小破书就能出师？” 穆青染没想到禾沐会是这个反应，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禾沐当然知道，穆青染不可能做她说的那些无聊的事。 但是她不想再由着她说下去。 她不想再让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又被搅得乱七八糟。 不老老实实待着，让人分神的那个人，明明是穆青染。 不需要有爱情，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既然要帮我吹头发，麻烦吹得认真点。”禾沐正襟危坐，“我的头发长，需要吹很久，就按小时计费吧。” “我帮你吹头发，不是——” “嘘。”禾沐将食指放在唇上，“话多的女人，我不喜欢。” 穆青染明白了禾沐的意思。 她不想听她说这些话。 她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迈出一步，应该能得到些什么。 好像，错了。 禾沐的头发，吹干用时的确很久。 她自己吹的时候，至少手在动，也就没有那么困。 但现在，旁边暖风烘着，她坐着又很无聊，瞌睡虫便从耳朵里飞到眼睛里，再从嘴里飞出来，绕着七窍播撒瞌睡的种子。 禾沐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连帮她吹头发的穆青染也被带得呵欠连天。 等到头发完全吹干，已经是夜里12点。 吹风机的声音消失后，屋子里静谧异常。 禾沐眼泪汪汪地站起来，“一个小时的钱，我明天微信转账给你，今天太困了。” 穆青染站着不动。 “你要非得今天要，那我就现在给你。”禾沐拿起手机，转了250块钱给[玩具]。 穆青染看到禾沐给她的备注，眼神微凛，“玩具？” “那不然呢？”禾沐拍拍穆青染的肩膀，“姑娘，我跟你说累了，态度端端正，位置摆摆清，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今天不想当玩具，明天就想当主人。情妇把老头搞死抢占财产的新闻我看的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温州老板的口音，把教育小蜜的有钱老板演绎得惟妙惟肖。 穆青染没有忍住，攥了攥拳。 禾沐低头看了一眼，“你想打人啊？那也要看打不打得过我。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穆青染冷笑一声，甩手出去。 “你还好意思跟我冷笑，臭玩具！”禾沐关上门，靠在门上，摸着头发出神。 诚然，穆青染说那些话，她是心动的。 追逐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可是，她好像没有办法再全心全意相信那个，曾经填满她整个世界的姐姐了。 * 假期总是短暂的。 禾沐已经习惯全年365天都有事忙，但也还是偶尔想要在工作日赖床。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干什么？”禾沐刚被闹钟吵醒，现在还有点起床气。 “我买了早饭。”穆青染今天说话的声音很柔和。 “不吃！”禾沐用被子蒙住脑袋。 下一秒，门“咔哒”一声打开。 “今天有晨会，我不能迟到。”穆青染说。 禾沐仍旧蒙着被子。 穆青染轻轻拽了一下被角。 “你能不能迟到关我什么事？！”禾沐闭着眼睛回她刚刚的话。 穆青染：“一起去公司。” 禾沐不耐烦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一腿？” “早餐要凉了。” “我都说了我不吃。”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禾沐“腾”一下坐起来，“你是唐僧吗？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从闷瓜变成话唠，需要几步？” 穆青染：“我现在是你的房东，有义务负责你的安全。” 禾沐抬起双手，做了个运气的动作，按下马上就要喷出来的怒火，“我看你就是报复昨天晚上我没满足你。” 听到“昨晚”两个字，穆青染垂了眼眸。 她以为她们至少可以好好说话的。 “穆总不用等我，我不跟你一起去公司。”禾沐说，“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穆青染问。 “虽说你是正总，我是副总，但我想我也没必要向你报备我的行程。”禾沐从床上坐起来，拨开挡路的大石头去往卫生间。 穆青染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也就不知道该如何修复Bug。 禾沐坐到桌上，慢条斯理地将一根油条撕成几段，泡在豆浆里。 她的许多朋友都爱吃西式早餐，但是小时候的味道，她最喜欢。 像这样把油条泡在豆浆里，是从小到大都没改变过的吃法。 穆青染望着禾沐的动作，出了神，小孩还是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变的。 就在禾沐吃完要离开餐桌的时候，穆青染叫住她，“晚上我订了餐厅，你之前说好吃的那家。” “虽然我没有必要像穆总汇报我的私人行程，但是为了避免你空等……”禾沐莞尔，“我约了学姐吃送别晚餐。” 说完，还加一句：“很浪漫的，烛，光，晚，餐。” 第59章 “苏总监想吃烛光晚餐么？”穆青染问苏黎。 “什么？”苏黎突然间就感觉自己有点耳背, 这句话一定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个意思吧。 “苏总监这段时间辛苦了，值得被犒劳。”穆青染说。 “您敢请，我也不敢吃啊。”苏黎小声嘀咕, “把禾总那个醋缸砸一下，我指不定就再也不用辛苦了。”直接被发配边疆。 “禾总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干什么了？”穆青染转而问。 “穆总都不知道, 我哪能知道。”苏黎想到之前穆青染幽幽的目光，求生欲极强地说, “我跟禾总就是清清白白的工作关系。” 穆青染本来没多想什么, 但听到这个解释，感觉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总监也要适当的劳逸结合, 该谈恋爱就谈恋爱。” 苏黎听到穆总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脑子有点懵，“穆总，我最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你说出来我改。” 这是想辞了她，还是想克扣她的年终奖？ 穆青染：“苏总监不要多想。” 怎么可能不多想？ 苏黎心里小声吐槽一句，绽出一个比以往都要明媚的笑容，“穆总有什么事情交代我去做吗？我一定办好。” “没什么事，苏总监辛苦了。”穆青染轻轻点了一下头。 苏黎知道这是告诉她可以出去了的意思, 麻溜地离开老板办公室。 穆青染抬手看看时间, 十点整。 她拿起电话, 拨出号码。 “早上晨会开完了。最近大家工作效率都很高, 整体氛围也很好。”穆青染说。 “知道了。”电话那边说。 穆青染轻咬下唇，又说：“你的工作很有成效。” “特意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吹彩虹屁？”禾沐周围的声音有点嘈杂。 穆青染：“晨会你不在，我想你有必要了解开会情况。” 禾沐：“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猪被杀之前，要给吃一顿好的。” 穆青染蹙眉：“什么意思？” “穆总的脑袋瓜那么聪明，还听不懂吗？”禾沐说, “意思就是你夸我，我挺害怕的。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要宰我了。” 穆青染绕过这个话题，说：“我晚上请苏总监吃饭，烛，光，晚，餐。” “你可别吓唬我们宝贝小亲亲了好吗？”禾沐丝毫没有危机感，甚至还笑出了声，“你敢请，她也得敢吃才行啊。”对着你那张臭脸吃什么都得积食。 穆青染声线微沉：“你很了解她？”两个人为什么能说出一样的话？ “我这儿挺忙的呢，你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禾沐这么说完，倒也没有真挂。 “没事。”穆青染先挂断电话。 禾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 “这人有什么毛病，打电话说一堆废话，还自己先挂了！”她对着手机吐槽一通。 没把穆青染拉进黑名单，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小姐心情很好。”以往沉默寡言的年轻司机开口。 “你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有待提高，我哪里心情好了？看不出我现在很生气吗？”禾沐闭上眼睛，状似在养神。 “小姐生气不是这样的。”司机很实诚。 “就你知道得多！”禾沐轻哼，“就算不是生气，那也跟心情好搭不上关系。” 在帝都时，就是这个司机给禾沐开车兼保护她的人身安全，除开她在国外念书的时间，已经有三年。 以前的小姐，独自一个人坐在后座的时候，眼睛里是沉寂的。 他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妹妹，小姐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 但最近，似乎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 他还是更喜欢小姐现在的样子。 禾沐还是第一次来南城市政府，一身黑色女士西装，很稳重。 她在门口做完登记，便被领着来到市长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屋子，洁白的墙上挂着党徽，庄严肃穆。 “你好，我应该称呼你为禾总，对吧？”张市长是一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50多岁的年纪，鬓角已经染上斑白。 “您叫我小禾就行。”禾沐很恭敬。 “小姚拿给我的那份企划案我看了，很有水准，我没想到提案的人这么年轻。”张市长说。 “那份企划能得到您的认可，我们团队的同事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禾沐没有独自揽功。 “别站着说话了，小禾，坐。”张市长边说边到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倒了杯茶走到禾沐面前。 “谢谢张市长。”禾沐赶忙双手接过茶。 “你年纪轻轻，倒是挺厉害。”张市长笑着说，“别说你这个年纪，有些比你大个10来岁的人，见到我声音都会发颤。” “我这纯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禾沐放下杯子，莞尔，“更何况您这么和善，我对您是该敬重，却没必要害怕呀。” 张市长鼓励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好加油。” 他也算阅人无数，跟许多厉害的人打过交道，从这小姑娘的谈吐气质就能看出，绝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而且这份胆魄，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禾沐来之前其实心里也是打鼓的，毕竟对面前这位市长的了解只存在于平面的资料，很担心对方会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不相信她说的话。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 之前张市长在每一任辖区都能收获许多市民的好评，说他勤政亲民，愿意创新。 亲自接触，便能体会到了。 “不知道您对KM这家公司了解多少？”禾沐进入正题。 “不瞒你说，我是前两天才查了一些资料。”张市长说，“没想到，结果令人惊喜。” 禾沐眸子亮了一下，稳着情绪说：“您这是看好KM？” “将大数据和城市治理结合起来，这两年很多地方政府都在推进，我也在不断学习。”张市长说，“ KM打动我的，是有一项保护信息安全的专利。” “没错。”禾沐道，“我们公司在隐私保护方面花费了很多的精力，毕竟技术发展也不能没有基本的道德感，我想这是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家必须要想到的事。” “这话说的不错。”张市长笑道，“看来，咱们这一面没有白见。” 禾沐听出话里的意思，政府是有可能会跟KM合作的。 “今天我主要是想先来拜访您一下，通过您的儿媳递交这份企划案，也实在是下下之策，希望不要给您留下什么投机取巧的印象。”禾沐态度诚恳。 “不要紧，我也知道之前招标都是开放给一些熟悉的高校和企业。”张市长本来也有意引入更多企业竞争，但因为手头的事情很多，没能立即提上日程。 这倒也算一个契机。 他继续说：“不过我今天见你，可不能许诺给你什么。任何一个项目都还是要经过公开透明的招标，有能力者才能成为我们的最终合作的对象。” “我明白。”禾沐笑着说，“只要有机会，我们公司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样吧，在重新招标前，我也想多听一听技术人员的意见。也当是我的学习了。”张市长说，“今天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改天我叫人组织个研讨会。” “谢谢张市长能给我们这个宝贵的机会。”禾沐颔首，“具体的技术层面我没有那么懂，到时候我们穆总来跟各位交流学习。” …… 从市政府出来，禾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浑身轻松。 恰好，太阳拨开云朵，冒出头。 阳光洒下来。 禾沐仰起头，眯起眼睛，唇角展露出惬意的弧度。 模样，很像只咧嘴笑的傻狗。 * 禾沐来到跟学姐约定的餐厅，不是什么吃烛光晚宴的西餐厅，而是一家冷锅串串店。 “学姐等多久了？”禾沐到的时候汪曼景已经找好位置坐下。 “没多久。”汪曼景说，“东西还没点，我比较相信学妹的点菜功夫。” 禾沐笑着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 现在餐厅基本上都是扫码自助点餐，但有时候遇到网不好，或者是不小心按一下返回键，就是一顿瞎忙活。 “这里的小酥肉和冰粉一定要尝尝。”禾沐向学姐推荐道，“红糖糍粑也不错。” “学妹说的这些，听起来热量就不低。”汪曼景边摇头边叹气，“年龄大了，新陈代谢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吃点就长肉。” “学姐也才比我大三岁吧。”禾沐说。 汪曼景挑挑眉，“女大三，抱金砖，学妹就真的没有抱抱我这块金砖的想法？” 禾沐看到汪曼景杯子里空了，顺手帮她添了水，“我还是比较喜欢真的金砖。” 汪曼景看着禾沐细心的动作，眼神微动，“现在都流行养鱼，学妹把我当一条鱼也不是不行啊。”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养鱼也得喂饵料呀。”禾沐眼角微弯，“学姐就当我抠门，连点饵料都舍不得撒。” 汪曼景无奈叹息，“你还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人留。” “我不想吊着学姐。”禾沐眼神真诚，“我很欣赏学姐的能力，还希望以后能有更多工作上的接触呢。” “学妹这样说，我如果想改变你的心意，只能用死缠烂打了，是不是？”汪曼景说，不知是在打趣还是真有此意。 禾沐举起手边的水杯：“那我还是先以茶代酒，祝学姐早日找到真正的良人。” “你对穆总很特别。”汪曼景倏然转了话头。 禾沐没有回避，“以前很喜欢。” “只是以前？”汪曼景的双眼似乎洞察一切，“我想学妹应该没有对穆总说过对我说的这番话吧。” “穆总也没有学姐对我的这份心意。”禾沐淡然道，“我现在更加觉得还是一个人自在些。人生那么丰富多彩，何必拘泥于情情爱爱呢？” 汪曼景：“学妹倒是有种超脱世俗的洒脱。” 禾沐：“我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新时代独立女性罢了。” 汪曼景轻笑：“学妹的凡学造诣不错。” 禾沐也跟着一起绽出个笑。 笑过之后，汪曼景正色道：“只要学妹一天还是单身，我就想多争取一天试试，有些事不努力过，我还真有那么点不甘心。” 禾沐一脸坦荡，“那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对于追求者我向来很冷漠，学姐别伤心得哭鼻子哦。” “你看学姐像是会哭鼻子的人吗？” 随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了一些行业现状和工作上的事，也偶尔掺杂一些明星八卦。 汪曼景以前就知道禾沐不是个那么容易打动的人，关于同校校友被她拒绝的事情听的不要太多，无论男女都拒绝得毫不留情。 她还真是有点嫉妒穆青染。 正如她刚刚所说，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就太令人不甘心了。 * 禾沐走进小区，看到有几个小孩在玩儿健身器材，便也突发奇想地去凑热闹，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 回家的时候是晚上10点，收拾收拾也该睡觉了。 客厅的灯亮着，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穆青染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禾沐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 一个平板电脑躺在穆青染腿上，慢慢向下滑，禾沐眼疾手快，接住，救了平板一命。 穆青染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头发都梳在脑后，耳边有几缕碎发。 黑色镜框下，眼皮薄薄的，睫毛又长又直；鼻梁又高又挺，鼻尖滑滑嫩嫩，一个毛孔都看不到；唇瓣……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嘴这么小，这么薄，放在任何人的脸上都不合适，好像只能属于穆青染。 禾沐慢慢蹲下来，两条胳膊趴在沙发沿上，看出了神。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眼皮缓缓张开，因为刚睡醒，皱成三眼皮。 没有平时凌厉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可爱。 禾沐恍然回神，拍拍桌上的平板电脑，“你的电脑差点摔地上碎了，还好有我。你是不是应该给点感谢费？” “几点了？”穆青染初醒，声音很软。 禾沐心上像是被毛茸茸小爪子挠了一下，别开脸，站起身说：“十点。” 穆青染：“不是说8点前要回家么？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禾沐：“……”谁理你的神经病发言！ 穆青染抬起下巴，浅褐色眸子里映出顶上的水晶灯光，“烛光晚餐好吃么？” “好吃啊。”禾沐拍拍肚子，“吃得我还有点撑。” “你在故意惹我生气。”穆青染说。 “我惹你，你就能生气？”禾沐手抱在身前，微微俯身，“而且，我倒是不知道我出去吃个饭，你为什么要生气？” 穆青染抬手抓住禾沐的皮带扣，轻拽。 禾沐一时没有防备，向前一扑，跨坐到穆青染腿上。 好看的杏核眼陡然张大，“你怎么不讲武德！偷袭是要被人耻笑的！” “你有烛光晚餐吃，我没有，不该生气？”穆青染说。 “我看你应该多吃点儿蜡烛！”禾沐抓住穆青染的手，“你松开。” 穆青染手是松了，却是滑到禾沐后腰的位置，“我还没吃晚饭。” 禾沐后背挺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是不是在对我耍流氓？” “我们之间叫耍流氓？”穆青染微微勾唇，“妹妹是不是忘记跟我签过的合约了？那可不是什么纯洁的合约。” 禾沐喉咙里发出一个气音，像笑又不像笑，“现在知道不纯洁，之前跟我假装什么清高？”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装过清高？”穆青染反问。 禾沐黑漉漉的瞳仁晃了一下，转到眼角，声音低了点：“像条死鱼一样对我的撩拨毫无所动，不是清高是什么？” “没感觉跟清高是两回事。”穆青染认真回答。 这个答案……怎么那么令人…… 生！气！呢！ 禾沐两眼冒火，边颤边笑，“没感觉？也是，你一个玩具，需要对我有什么感觉？玩具不就是我玩儿的爽就够了吗？我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麻烦放开我，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我只是说当时——” “让你松手！”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禾沐掰住穆青染的小指，强迫她放开手。 穆青染从没被禾沐这样简单粗暴地对待过，眼睛瞪出平常两个大。 “瞪什么瞪！你这张嘴不要可以缝上了，反正这么小，要不要有什么区别！”禾沐一把甩开穆青染的手，气冲冲回屋。 穆青染盯着小卧室的门，心口起伏，气颤。 果然是长大了！ * 卧室里，禾沐抓起一个枕头撒气。 “没感觉？”她抓着枕头往床上砸，“现在有没有感觉！有没有感觉！下次给你捣烂看你有没有感觉！” 好生气好生气！ 禾沐拍拍心口。 原来穆青染不说话的时候，她盼着她能多说点。 现在穆青染话多了，她只想给她嘴上绑个中国结。 不行，还是好生气。 禾沐抓起手机，按出穆青染的号码。 外面，穆青染看到来电，眉心微蹙。 “为什么打电话？”她接起来。 “因为不想看到你那张脸！”禾沐恼道，“你先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 “玩具敢对金主说没感觉这种话，是大逆不道。”禾沐说。 “玩具为什么要对金主有感觉？”穆青染被电话里一口一个“玩具”“金主”的用词激怒。 “大晚上的你非要跟我吵架？”禾沐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刚刚居然还觉穆青染睡醒的样子很可爱。 呸！ “没有。”穆青染的声音有点冷，根本就不像“没有”的意思。 “我要睡觉了。”禾沐说完便挂断，将手机撂到一边。 为这种事情置气也太划不来了，知道穆青染不是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穆青染看着手机，依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前阵子还能和平相处，甚至还……怎么住到一起反而天天吵架？ 她都不记得自己上回跟人吵架是什么时候，记忆里几乎都没有吵架这件事。 * 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也没有一起上班。 禾沐特意跟穆青染一起上电梯，下楼，然后在穆青染的注视下，上另一台车。 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说不定跟穆青染住一个月，“喜欢她”这个病就彻底治好了。 对于这个结果，禾沐非常期待。 …… “真巧啊，穆总。”禾沐在KM的玻璃门前碰到穆青染。 穆青染蓄了好一会儿力，淡淡说了声：“早。” 前台想跟两个老总打招呼，但总觉得现在的气场哪里怪怪的，好像多余的人一开口，就会直接被炸飞出去。 当然，也有不怕炸的。 “ Honey~好几天不见，想死我了！”萧琪“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扑过来，从后面来了个熊抱。 禾沐被撞得差点当场吐血。 穆青染眸子暗了暗。 “我又来开会了，惊不惊喜？”萧琪边说，还边用头在禾沐衣服上蹭，起了静电，活像只狮子狗。 禾沐干笑，“琪琪最近真的很上进啊。” 萧琪眼神左右瞟了瞟，“沐沐宝贝，那个狐狸精这两天有没有缠着你？” “不要老叫人家狐狸精。”禾沐语气无奈却又带着点宠溺，“她是我的学姐。” 不用萧琪提名字，她就知道她口中的狐狸精是谁。 萧琪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家里惯坏了，有些道理还需要引导。 “哦。”萧琪撇撇嘴，“你不喜欢我就不叫呗。” 很乖巧。 “这就对了。”禾沐揉揉萧琪的脑袋。 她从来不知道有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觉得挺不错的。萧琪傻是傻了点，但也是因为傻才惹人疼。 “那个狐狸……姓汪的半老徐娘没有来开会吗？”萧琪问道。 “……”比起半老徐娘，学姐可能更愿意被叫狐狸精吧。 禾沐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跟萧琪绕轱辘，回道：“学姐出差是因为别的事，已经回帝都了。” “算她识趣。”萧琪话是这样说，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禾沐打发了萧琪，正要往办公室走，就被一只手拖走。 穆青染将禾沐拽到楼梯间，眉头微凛，“你对萧琪说话很温柔。”语气又酸又冷。 “这又关穆总的事了？”禾沐四处望望，“这里可是公司，你一个大老板，注意点影响。” “为什么总跟我吵架？”穆青染下颌绷紧，像尊冰雕。 禾沐白了她一眼，“你能跟萧琪比？” 穆青染没有出声，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渣子负心汉。 禾沐双手环抱身前，轻蔑笑道，“萧琪喜欢我，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2 22:33:42~2021-01-13 18:1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执手何须问年华 2个；JJdf、谁的大C、452298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肆 20瓶；20990252 11瓶；daiwen 6瓶；nbbb、迪丽热巴的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穆总又不说话了？”禾沐本来也没指着穆青染回答, 吊儿郎当道，“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对，这不是在说自己是茅坑吗？ 禾沐清了清嗓子, 重新说：“别整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但是好像意思不那么贴切。 禾沐咬咬牙, 她何必费这个脑子想着怎么跟穆青染吵架。 有这些脑细胞，用来赚钱不香吗？ “你现在喜欢可爱的了？”穆青染冷不丁问。 “是啊。”禾沐弯唇, “我好歹也是可以当姐姐的人了, 当然喜欢可爱又天真的小妹妹。” 说着，轻轻捏住穆青染的下巴, “你以为我还会喜欢老谋深算的姐姐呢？” 穆青染倏然握住禾沐的手腕按到墙上, 身子向前，吻住那张发出刺耳噪音的唇。 禾沐双眼瞪大，瞳孔跟着扩张。 只是, 她没有任由那个吻继续，牙齿毫不留情，在穆青染的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穆青染吃痛，动作停顿。 禾沐推开她，冷声道：“这里是公司, 别发疯！” 说完, 拿出手机, 对着摄像头整理好头发和衣领, 离开。 穆青染指节碰了碰下唇，鲜红色的血染在手指上，像是开出一朵花。 她垂下眸，指腹抵着被咬破的地方，越疼反而越用力向下按。 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越想控制, 反而越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那么讨厌禾沐来招惹她。 …… 真的，讨厌吗？ * 禾沐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灌下去。 血腥味被水冲淡。 刚才是不是咬的太狠了点？ 不对不对，现在是该心疼那个烂人的时候吗？ 她就应该报警！ 禾沐靠坐在办公桌上，盯着办公室的门，眼睛里的火像是要把门上烧出个窟窿。 当然这火不是对门撒的，而是穆青染最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举着火把在火丨药桶前边跳舞。 以前她天天追着她跑，爱答不理的。 现在她决定放下情爱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了，又跑出来找存在感。 强吻这种事亏她做得出来！ 不谈喜欢的接吻都是耍流氓！ 禾沐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强吻过穆青染，心虚了两秒钟。 我是什么身份，穆青染是什么身份，我可是金主！ 禾沐点点头，在心里认可自己，就是这样。 禾沐走到办公椅前，向后一倒，四肢瘫软，无力地耷拉着。 一大早上就消耗那么多体力，都没有力气上班了。 * 转椅转动，转椅上坐着的人百无聊赖。 秦昕觉得自己就是具干尸，皮肤都不好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电话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秦昕拿起来，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连日来被揪住的心终于得以喘息。 王月那个狗女人终于出现了！ 她立刻跳起来，巴巴地赶到对方给她的地址。 一进门，就被蒙上眼睛。 “这、这么刺激的吗？！” 秦昕还以为两个人刚见面，应该先有个互诉衷肠的环节。 不过她以前好像也没有这种多余的习惯，爽就完了。 明珂从背后环住秦昕，贴着她的耳朵说：“这样可是会有点贵哦。” “没关系，我有钱。” 秦昕现在可是个努力“打工”的人，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明珂引着秦昕来到一张水床，冰凉的床面让人的感官进入紧绷的状态。 百合花，遇上冰火两重天的洗礼，花枝乱颤。 …… 秦昕背沟里沁出汗珠，一阵颤栗后，大颗大颗的晶莹珠子从身上滑落。 这世界上还会有比王月更巧的手吗？ “你是不是有段日子没被开垦过了？”明珂仅凭手感，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秦昕解开眼睛上的带子，声音沙哑：“有些人人去楼空，电话都变成空号。我上哪里去找挖掘机师傅？” “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明珂直视秦昕的眼睛。 “如果是呢？”秦昕反问。 “如果是的话，我想我们有必要立刻结束这段关系。”明珂态度淡漠，一点也不像刚进行过亲密接触的人。 “你如果想要钱，我可以包养你。多少钱我都给得起。”秦昕有点着急。 “本来还以为你至少不麻烦，可以好聚好散。”明珂起身，“看来我们终究不是同道中人，这次当送你的临别礼物。” 秦昕：“你什么意思？” 明珂：“我是来找刺激的，不是来找伴侣的，你不会以为用几个钱可以拴住我吧？” 秦昕听着这种耳熟的句式和语气，没想到有朝一日是别人对自己说的。 “你别误会，我只是舍不得你的技术，希望夜半空虚的时候可以及时享用。”她说。 王月的意思，她明白，一旦动真感情想要独自占有她，那她们的关系就彻底结束。 明珂漠然地看着秦昕：“你可千万不要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 “你放心。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谁不知道我秦日斤的名号，穿裤子就不认人。”秦昕不惜自黑。 “希望如此。”她们在床上还是很契合的。 明珂光着脚走进浴室，水花四溅，磨砂玻璃映出模糊的剪影。 秦昕光是看着那抹剪影，就唇舌发干。 身体某处又燥躁不安，蠢蠢欲动。 她真想几天几夜都不出门。 * 经过早上的事，两个人在卫生间门口碰到面，脸上神色都有点奇怪。 穆青染的唇上，一个很明显的咬痕。 禾沐往左，穆青染也往左。 禾沐往右，穆青染也往右。 “……” 禾沐开口：“穆总这是在洋娃娃跟小熊跳舞吗？” “早上的事，对不起。”穆青染说。 禾沐气笑了。 她宁可她别再提。 强吻完还道歉，真够可以的！ “你笑什么？”穆青染不解。 “没什么。”禾沐唇角扬得更高，“有句穆总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我送还给你。” “你现在惹人生气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说话的时候，眼睛像是再往外撒刀片。 “你希望我怎么道歉？”穆青染以为禾沐生气是因为早上强吻的事。 “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让一让！”禾沐拨开穆青染，走进卫生间。 但穆青染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让人怎么好好上厕所？ 禾沐压着怒火，扭头，“穆总没有事做吗？” “我今晚订了餐厅。”穆青染说。 烛光晚餐。 禾沐叹口气，说：“有句我曾经没有对萧琪说出口的话，想送给你。” 穆青染一听到萧琪的名字，耳朵立刻竖起来。 禾沐：“如果我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一根直树。” “什么数？”穆青染眼露疑惑。 “穆总像座门神一样站在这里，谁敢进来上厕所？你快点走！”禾沐推着穆青染的肩膀往外走，她真的很着急。 “禾沐。”穆青染表情严肃。 “干什么？”禾沐被突然叫到名字，有点不习惯。 穆青染：“我想跟你谈谈。” 禾沐：“非得现在吗？” 穆青染想起这里是哪里，说：“我可以等你。” 大可不必！ 禾沐笑出声来，“青染姐姐。”她叫出不常叫的称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穆青染能听出这句是讽刺的意思。 “你不想让我在这里等。”她试探着说。 “既然知道，那就麻溜地，快，点，走！”禾沐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受到了严重挑战。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眉头紧锁。 禾沐要她多说一些话，她也说了。 要她不要要求她自己都不做的事，她也照做了。 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在朝越来越恶劣的方向发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时候，她好像连一个可以问的朋友都没有。 穆青染犹豫许久，打电话给明珂。 “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声音迷离慵懒，好像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杂音。“嗯~王……月……” 穆青染仔细辨别那是什么声音，问道：“你……现在方便么？” “方便。”明珂很干脆。 “我有一个朋友，”穆青染说，“她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 “嗯。”电话那边的明珂以为是什么真·技术问题，正要拔指起身。 “她把房子租给一个……妹妹，但是两人住在一起之后天天吵架，她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珂：“……”那个朋友就是你吧！ “在听么？”穆青染绷着脸，表情很僵硬。 ——“王月，你动一动！别停啊！” 穆青染忍不住问：“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宰兔子呢。”明珂说，“那你倒是说说，你……你的朋友和她妹都是因为什么吵架？” 穆青染理智回笼，怎么会想要向别人请教这些问题呢？ 是不是现在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总做一些奇怪的事。 她挂断电话。 抬起头，才发现禾沐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秦日斤：禾三木气不气我不知道，我要气死了。 感谢在2021-01-13 18:15:07~2021-01-13 22: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禾沐没有听清电话里的声音, 但听到了穆青染问的问题。 “姐姐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吵架，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何必舍近求远呢？”她关上门, 向办公桌走近。 “进来前先敲门是基本的礼貌。”穆青染说。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话, 我不跟你吵跟谁吵？”禾沐将两只手撑到办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直视穆青染的眼睛。 穆青染回想刚刚的那句话, 只是在陈述事实, 有什么……问题？ “你对陌生人都可以装一下, 对我怎么就不能装一下呢？”禾沐问。 穆青染怔住。 这些年她的确也学会了如何逢场作戏, 怎样进退得宜。 禾沐看出穆青染在思考，继续说：“是不是觉得你怎么对我, 我都不会跟你生气, 所以根本就懒得思考怎么应付我。” 穆青染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已经很努力地跨出这一步。 为什么非得按她不喜欢的方式说话。 是她非要再次挤进她的世界，挤进来，却又到处乱跑。 进进出出, 搅乱她的所有计划。 禾沐：“你在想什么？在想我怎么敢跟你生气呢？” 穆青染心思被看穿, 眼中浮出恼意。 “我猜对了是不是？”禾沐轻笑，“你没必要为早上的事情跟我道歉，因为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有用的。要么跟我说个谎话, 骗骗我, 说你是因为喜欢我, 情难自禁。要么就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穆青染一句话都说不出。 对面站着的，已经不是那个她皱一下眉头，都会着急哄她开心的小孩。 她一直都知道小孩伶牙俐齿, 而以前，小孩从不让她们之间的空气冷却下来，她不需要多说什么；现在，是她哑口无言。 “如果姐姐真的想套路我，那麻烦有点职业精神，好歹学习一下如何花言巧语。如果真的那么不情不愿，我们之间的合约可以就此作废。我们以后就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禾沐在给穆青染机会，就此停下的机会。 “如果我不想呢？”穆青染终于开口。 “那我也没必要配合你。”禾沐站直身子，“我想穆总要找我谈的事也谈完了，应该不是穆总想要的结果。” 不等穆青染说话，便转身离开。 穆青染的视线，落在腕表指针上，跟着秒针，一起绕着圆心转动。 喜欢禾沐么？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她而言，从来就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只有能不能得到。 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喜欢。 而属于她的东西，喜不喜欢有什么意义？ 若是原本属于她，却有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就不该喜欢。 秒针每走60步便会回到原点。 穆青染好像也被困在那个表盘里，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 禾沐坐在办公椅上，指尖摩挲长姐送给她的镯子，触感清凉。 长姐说，安逸的环境安逸的人会让人迷失，这个镯子是她的紧箍咒。 是一种预见吗？ 自己是不是从搬进穆青染家那一刻开始，就踏上一条错误的路，重蹈覆辙。 穆青染还是那个穆青染，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禾沐掌心整个覆上翡翠镯子，片刻，整理好情绪，投入工作。 午后。 禾沐将苏黎叫进办公室。 “苏总监，这份股权激励计划，麻烦拿去给穆总看一下。” “这么快就做好了？”苏黎有些惊讶。 小禾总前几天才找她询问KM现有的员工激励制度，要了相关材料，今天就有一个成型的计划出来了。 这速度是坐了火箭吗？ “效率就是金钱。”禾沐回道。 苏黎膜拜地抱了抱拳，“我等下就拿去给穆总看。” 不过，两个人办公室距离也不远，自己给还能当面听到反馈，而且不是说要无纸化办公，发个邮件不也是很方便的事。 干嘛叫她当个中间人呢？ 这对小情侣真是让人搞不懂。 禾沐看苏黎站着不动，问道：“苏总监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出去了。”苏黎冲禾沐笑了一下。 这大概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单身狗怎么能懂呢？她如此想。 苏黎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之间会有那种合约，也就不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想的那么复杂。 在她看来，两个人的恋爱泡泡非常明显。 而且登对。 苏黎来到穆青染办公室。 “穆总，这是禾总做的股权激励计划，应该还是个初稿，您看一下。”迷姐还不忘称赞，“小禾总用特别短的时间做的，我看着都心动。” 她本意是作为员工对这份激励计划心动，但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听着就像是对做计划的人心动。 穆青染接过文件，抬眼，“苏总监要表白，应该跟禾总说。” 苏黎干笑两声，“穆总你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个打工人，打工人的生活只有工作。” “苏总监最近很活泼。”穆青染陈述客观事实。 但苏黎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笑着说：“大概是跟禾总这种人间小太阳待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明媚起来了。” “我等一下就看，苏总监去忙吧。”穆青染浅浅弯唇，“好好工作。” 明明大老板看起来是在鼓励她。 但怎么让人有点怵呢？ 苏黎略带惶恐地回了穆青染一个笑，离开。 穆青染刚翻开文件，手机振动。 来电的人是陈义。 “今天禾谨舟来找我了。”他直达要点。 “试探你还是拉拢你？”穆青染问。 “开门见山。”陈义说，“一坐下就直说了，知道我身边有岳宴溪的人。” “是她的风格。”穆青染说，“禾总应该很有自信，可以拉拢到你。” “我在禾总心里应该就是一个一心想要成功的年轻人，至于依附禾氏集团还是月辉集团，自然是看哪边给我的更多。”陈义笑笑，“我想禾总应该也很想用我这颗棋子，对岳宴溪一点教训。” 禾谨舟和岳宴溪，彼此都是看得到的敌人。 但有时候看不到的敌人才最出其不意。 “你按照你的节奏继续。”穆青染说，“我想禾谨怀应该也会很快找上你。” 禾家二少怎么会不掺一脚呢。 陈义点头，转而道：“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嗯？”穆青染不解。 “好像整个人都柔和了。”陈义笑了一声，“我现在可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面你有多彪悍。” “挂了。”穆青染按掉电话，没有要闲聊的意思。 她拿起苏黎带过来的股权激励计划，大致浏览一遍，看得出花了心思。 穆青染拿着东西来到禾沐办公室。 “这个我看了，有几处可以探讨一下。”她说。 “那穆总可以先记下来，到时候开会和徐姐还有苏总监一起探讨。”禾沐口吻很淡，很职场。 “办公室很闷，出去透透气么？”穆青染问。 禾沐说：“穆总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正总与副总，小老板和投资人，还是想上班时间闲暇放松聊八卦的同事？” 穆青染：“有什么区别？” 禾沐：“区别就是，如果有什么让我看得上眼的利益交换，我倒是有兴趣跟穆总去透透气。如果只是普通同事闲聊，我对穆总的话题还真没什么兴趣。” 穆青染盯着禾沐看了几秒，说：“我知道你想帮你姐姐争取继承人的位置，我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穆总倒是挺关心我们禾氏集团的。”禾沐站起来，但没有迈步，“穆总口中的有价值是多有价值？” “月辉集团岳总找我合作，不好奇她想做什么？”穆青染说。 禾沐听到“岳宴溪”的名字，睫毛颤了一下。 当然很想知道。 “所以，”穆青染顿了顿，“禾总要不要跟我喝杯咖啡？” “走吧。”禾沐抬脚往外走。 穆青染拦住她，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刚要帮她披上，被一把夺走。 “我又不是没长手。”禾沐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你是不记得要穿。 穆青染把后面的话咽回去，直觉告诉她，说完这句话或许又要吵架。 两个人走出公司的玻璃门，正好一辆电梯下来，里面人不少。 禾沐站在比穆青染靠后一些的位置，电梯门关上。 她无聊地低着头，正巧看到一只又短又粗的手慢慢靠进穆青染的屁股。 在那只手揩到油之前，禾沐便一脚踹上咸猪手主人的小腿，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带着副银丝边眼镜，脸也方方正正的，一派斯文。 可惜是个败类。 “没见过女人吗？什么女人都敢上手摸？知不知道礼仪廉耻怎么写？”禾沐踹了一脚，还不解气，又用高跟鞋的鞋尖往男人小腿骨上补了几脚。 斯文败类捂着腿单膝跪到地上。 “你这小姑娘怎么无端端打人呢？”他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你敢手欠，还怕被人打？”禾沐轻笑，“电梯上可是有监控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是不是无端打人？”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斯文败类爬起来，一副自己毫无错处的模样。 “看你这样，不是第一次了吧？”禾沐火气上头，“你是不是觉得所有被你摸的女人都该忍气吞声？” 斯文败类感受到电梯上其他人鄙夷的目光，也十分恼，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摸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今天是挺闲的，就非得管一管闲事。”禾沐抓住斯文败类的手腕，一个掌刀劈到对方胳膊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 “我刚刚也看到了，你要摸这位女士的屁股。”一个扎着马尾的白领开口，“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逃跑，怎么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能干这种有辱风化的事？”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跟着说。 “反正打人就是不对的！你等着找人来赎你吧！”斯文败类嗓门很大。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报警，看看谁后悔。”禾沐笑着说，“不过这趟局子我可不想白进，我看着电梯广告上的位置还空着，我可以帮你好好宣传宣传，看看有没有愿意被你占便宜还不打你的人。” 这时，穆青染沉眼看着那个男人，开口：“没断胳膊没断腿的，到时候验伤都没法碰瓷，我可以再帮你一把。” 叮。 电梯到达一楼。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一个人出去。 外面等待的人不明所以。 斯文败类看到外面正好有自己的同事，不想把事情闹大，恨恨看了那个打他的小姑娘一眼，低着头挤出去。 禾沐旁边一个女生露出星星眼：“小姐姐你可真勇敢，有时候我自己遇上咸猪手，都不敢说话。更怕说出来丢人。” 禾沐认真对女生说：“这个社会你越懦弱，别人越敢欺负你，该觉得丢人的，是那些内心污浊的人。” 穆青染眸子里映出禾沐的侧脸，一颗心就像润进温泉水，水中，又好像有沙子，划在心上，有点涩，有点疼。 不管在什么时候，禾沐永远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哪怕她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也没有改变。 以前那些她努力想要忘记的记忆碎片，又一片一片跑出来，拼出一个完整的禾沐。 一个温暖的，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小孩。 有时候，美好的回忆跳出来才更令人烦心。 它会时刻提醒你，现实的生活有多残忍。 …… 随着事件主角离开，电梯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往外走。 禾沐刚想随着大部队往外走，手被一把抓住。 穆青染手指贴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相贴合，凉凉的。 禾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带着走出电梯一段，才想起来将手往外抽。 “你又占我便宜干什么？” 穆青染没有松手，牢牢抓着。 “老混蛋，手撒开！”从禾沐对穆青染不再小心翼翼之后，用词也越来越大胆。 “我不想回到没有意义的原点。”穆青染紧紧攥着那只温暖的手，无法再放开。 禾沐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穆青染铁了心不松手，她也只好放弃挣扎。 穆青染走得很快，她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好像回到小时候——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姐姐脚步的日子。 禾沐看着穆青染的侧脸，不知道她又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的是，刚刚被抓到手的那一刻，心脏还是漏跳一拍。 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 禾沐回到办公室，走到窗边，想不通穆青染为什么会把跟岳宴溪见面的事告诉她。 不是该偷着算计她些什么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3 22:22:51~2021-01-14 19:4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522981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谁的大C、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记恨数学 12瓶；不配拥有姓名、时光机的尾巴酱 10瓶；小P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穆青染的用心和目的, 禾沐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岳宴溪也只是穆青染的一个利用对象罢了。 商业世界里, 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 但更令她不解的是岳宴溪要做的那些事。 看起来像是处处针对禾氏集团，但针对的又似乎都是二哥的项目。 是长姐跟她谈了什么条件吗？ 禾沐暂时把这些事放到脑后, 现在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拿出电话, 拨通学姐的号码。 “学姐，现在方便聊一下吗？” ——“稍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移动。 ——“好了, 你说吧。” 汪曼景知道这个时间学妹打电话一定不是为私事，特意换了安静的空间。 “我这边想跟高校合作, 做一组科教趣味短片。”禾沐说, “我知道柠檬短视频也在从内容上寻找新的增长点，我们应该能擦出火花。” “我们最近倒是也开会讨论过这个问题，运营部的同事正好有和你相同的想法，这样, 我下周正好去南城出差, 咱们可以见面碰一下。”汪曼景答道。 “那就太好了。”禾沐笑着说, “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说我已经是学妹的内人了？” 说完正事，汪曼景也带上了点开玩笑的语气。 禾沐一本正经道：“学姐要是调戏我的话, 我可要毫不留情地挂电话了。” ——“是是是，我不该调戏冷面无情的学妹。” 两个人又在电话里闲聊了两句, 便结束通话。 禾沐一回头，穆青染又像一尊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你怎么偷听人打电话呢？”她没好气道。 穆青染丝毫不觉理亏：“你也偷听我打电话了。” “这件事就当咱们扯平。”禾沐坐回办公椅上，“穆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汪曼景不是外人, 那是内人么？” 穆青染听到禾沐对着电话叫学姐，就没来由腾起一股火。 年纪大的人都是一个思考模式吗？ 都喜欢这种土味玩笑？ 禾沐冲穆青染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学姐，怎么着也占一个姐字，四舍五入也算是内人了。” 穆青染关上门，走近，“那‘姐姐’，两个姐字，算什么？” “算亲戚。”禾沐笑容消失，“穆总应该不会无聊到用上班时间来了解我国的家庭关系吧？” “禾总要做什么项目，不该跟我打个招呼？”穆青染说。 禾沐：“不好意思，这个不算是KM的项目，我日理万机，你难道以为我只为KM一家公司忙活？” 穆青染：“你要拍科教短片， KM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可以提供充分的支持。” 禾沐：“你这个人真的很搞笑，我做什么你都要来插一脚？” “南城第一中学邀请我去做宣讲，禾总有兴趣可以去旁听。”穆青染转了话题。 “讲什么？讲冰块是如何炼成的？”禾沐轻蔑一笑，“找你去做宣讲，那简直就是摧毁国家的幼苗。” 穆青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你又要跟我吵架？” “你别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禾沐别开脸，“我早就看透你了，你就是那种给一巴掌，打一颗甜枣的人。” 好像有哪里不对。 穆青染纠正道：“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禾沐：“……” 穆青染：“晚上公司全体员工聚餐，希望禾总也能到场。” 禾沐心里吐槽，换话题倒是换的够快的。 而且没有否认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还挺有自知之明。 禾沐端起架子说：“我考虑考虑。” “禾总跟客户部的关系都不错，但技术部的应该不认识几个吧。”穆青染说，“希望禾总不要厚此薄彼，寒员工的心。” “你现在小嘴知道叭叭的，寒我心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 禾沐对以前的事一直都是委屈的，但穆青染从来不给她的委屈一个发泄口。 她知道，只要她发泄一次，穆青染只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亦或是当什么都没听到，让她落入更可悲的境地。 但现在，穆青染又给她一种好像可以试着发泄的感觉，也或许，是错觉。 穆青染与禾沐对视良久，“聚餐的事，别忘了。”说完，转身出去。 ？？？ 禾沐已经懒得跟穆青染生气，反正也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大脑依然被禾沐叫“学姐”的乖巧模样占满，无法思考其他。 她明明也不想跟禾沐那样说话，却总是因为藏着愤怨，言不由衷，将人越推越远。 * 禾沐这段时间跟KM的员工相处得都很好，聚完餐，很多员工还没尽兴，撺掇着冲在宠员工第一线的沐沐总去二场。 年关将近，大家也都很辛苦，所幸明天是周末，今晚玩的晚一点也没什么。 禾沐大手一挥，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一家高档的KTV。 KTV这项娱乐活动风靡20多年都没有落伍，自有它特殊的魅力。 唱歌好听的人想要在同事面前一展歌喉，释放魅力，唱歌不好的人，也可以激情打call，对唱歌毫无兴趣的人，更是可以三五成群聊八卦，猜酒拳。 这种团建，比什么野外拉练强多了。 100多号人，要分几个包厢才坐得下。 禾沐还是第一次跟KM这么多员工一起团建，想着穆青染那句“不能厚此薄彼”，便挨个蹿包厢。 穆青染倒是跟个老大爷一样，往其中一间包厢一坐，屁股都不动一下的。 禾沐越想越不对味儿，公司老板不知道拉近和员工的距离，给予充分的人文关怀，留住员工的心，反倒是她这个投资人操碎了心。 有这工夫，去做点什么赚钱的生意不好？ 但想法是一个样，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她的梦想，说出来可能会被许多人嗤之以鼻，所以只默默一个人付诸行动。 这个时代，人们总是习惯了用金钱和指标说话，冰冷反而成为一种常态。 哪怕是一点点，她也想尽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世界。 因为不想以后的年轻人觉得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世界，觉得有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的动物。 禾沐转到穆青染所在的包厢，这里既有客户部的员工，也有技术部的员工，苏黎和她比较熟的行政助理、前台都在。 比起其他包厢，胆子也要大一些。 “沐沐总，我们还没听过你的歌喉呢，唱一个呗！” “是啊，沐沐总，我觉得你唱歌肯定特别好听。” “大家想不想听沐沐总唱歌？” 包厢里的员工一致起哄。 “我唱歌很一般的。”禾沐摆摆手。 “我觉得‘一般’就是很好听的意思。”苏黎笑着说，“这肯定是在谦虚。” “就你话多！”禾沐向她飞出一记眼刀。 这眼神在穆青染眼里，倒有点撒娇的意味。 她何止一点酸。 禾沐对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唯独对她，说不了两句就会吵起来。 穆青染已经有点想不起两个人上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沐沐总来一个嘛！” “要是能听沐沐总唱一首歌，我下个月不要绩效奖金都行！”一个员工发出豪言壮志。 “这可是你说的！”禾沐有了回应。 “既然被沐沐总听到了，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说这话的员工一脸土色。 “这就叫牺牲你一人，幸福你我他！”旁边的员工笑着起哄。 禾沐笑着摇摇头，“开玩笑的。” 苏黎走到点歌台旁，一脸贼笑，“扣绩效是开玩笑的，唱歌肯定不是，让我来随便点一首，看看我们沐总是不是真的唱歌一般。” 她省去一个“沐”，穆青染以为在叫她，投去视线。 但发现苏黎压根没理她。 “……”穆青染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员工中间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刚唱完上一首歌的员工将话筒双手奉上，禾沐无奈接下。 苏黎盲点的歌她倒还真会唱几句，是首老歌，不过最近好像有翻红的迹象，到处都能听到。 禾沐被员工让到卡座C位，歌声缓缓流出：“我想就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穆青染听到这句歌词，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好像一瞬间，被时光机拉到几年以前。 那时候的小孩，就是这样，总是跟着她，好像从来不在乎有没有被冷落。 她也真的很忙，忙着找合适的砖石。 她一直都很清楚，总有一天，一定会盖起属于自己的摩天大楼。 穆青染恍神间，禾沐唱完了整首歌。 穆青染一直望着禾沐发呆，但自始至终，那个唱歌的人都没看她。 “沐沐总唱歌也太好听了吧！” “啊啊啊啊，我要给沐沐总生猴子！” “救命啊，沐沐总求你出道吧！” “出什么道！沐沐总现在是我们的，出道了不就变成大家的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哦。” “KM赛高！让我再上500年班都可以啊！” 包厢里大家刚刚都已经喝完一圈酒，没有那么拘谨，现在听完仙女唱歌，一个个都疯了。 上班苦，那是因为老板又丑又老还抠门。 要是天底下的老板都像沐沐总这样，社会生产力大概能翻番吧！ 禾沐已经几个包厢都轮流串过，这个屋子里的人她最熟，便坐下没走。 苏黎也喝上了头，说什么也要抱着禾沐跟她划拳。 禾沐最近被穆青染气的不轻，在这样的氛围感染下，心情倒是跟着愉悦许多，也就没有拒绝苏黎塞过来的酒。 这边玩的高兴，其他员工也大着胆子过来，禾沐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喝得七荤八素。 当然也跟她酒量不好有关。 小公司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制度，哪怕有大老板在，也不会玩不开。 酒过三巡，没醉的继续三五成群玩行酒令，喝醉的一个个歪七扭八地倒在一起。 “禾总喝多了。”穆青染走过来，将禾沐从女人堆里捞出来，胳膊紧紧环着她的腰，将人带走。 …… 穆青染开门进屋，怀里的人就像一滩泥一样，一个不注意就往下滑。 她只能蹲下来，让禾沐坐在她的腿上，才将两个人的拖鞋艰难地换掉。 禾沐闭着眼睛，一步都不愿意再走，穆青染只能将她打横抱起，送到小卧室的床上。 醉酒的人神志不清，闻到熟悉的味道，本能地攀上去，勾住穆青染的脖子，将脸埋在香喷喷的颈窝里，“姐姐~” 没有一点防备，像只温顺的小白狗。 穆青染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荡得她有些站不稳。 以至于，跟禾沐一起倒在床上。 两个人很自然地，滚在一起。 …… 穆青染从浴室出来，端着红酒杯，眼神空洞地坐在自己卧室的地毯上。 在KTV的时候，她喝了一些员工敬的酒，但此刻，她想将自己灌醉。 穆青染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封信。 纸张有些泛黄，年头有些久了。 她怕弄坏，更怕信上的内容，很少会拿出来看。 一个字一个字将信看完。 落款——鹿晴。 穆青染将信重新收好，闭上眼睛，靠在床边。 曾经她习以为常的一声“姐姐”，如今听来，竟是如此珍贵，又令人眷恋。 甚至，回想起禾沐叫她“姐姐”的声音，方才的余韵便汹涌袭来。 她有些放不开了。 * 连着周末两天，同在一个屋檐下，禾沐却没有跟穆青染说过一句话。 最可怕的事，就是你喝醉了以后干的事自己全都记得。 醉酒缠绵这种记忆，为什么不能一键删除？ 然而，工作上的接触无可避免。 之前张市长说的研讨会，还没提前跟穆青染打招呼。 禾沐有点头疼，不是一点疼。 许多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是有原因的，一旦感情破裂，非得走一个不可。 要不是走不了，她都想离职。 禾沐深吸一口气，两根手指戳到唇角上，向上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奥利给！你可以的！ 禾沐给自己打一口气，带着迷人的“笑容”，敲响穆青染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里的人说。 禾沐推门进去，但显然没打算多待，站在门口说：“我前两天去市政谈了点事，最近可能会有个研讨会，都是技术方面的，你去参加吧。”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有点惊讶。 但禾沐带给她的惊讶早就不是一点半点。 “好。”穆青染答。 禾沐说完就准备走。 穆青染迅速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按住。 禾沐抓在门板上的手用了一下力，没能把门打开，皱眉，努力控制住咬人的冲动，“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今晚可以一起吃饭了么？”穆青染问。 “吃饭这种事也要找合得来的吧？跟仇人坐在一起，不觉得噎得慌吗？”禾沐怼道。 “你觉得我们是仇人？”穆青染眸子微暗，里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抱歉，说错了，我们不是仇人。我们更应该当不熟悉的陌生人。”禾沐淡淡说，“再见还能红着眼的那是旧情难忘，我想穆总本来就对我没什么旧情。” “人更应该向前看。”穆青染握住禾沐的手腕，“如果忘记过去的事，可以活得舒服一点，我可以试着忘记。” 禾沐被这句话激怒，“你不是已经忘记过了吗？从重逢的第一次见面，你不是就已经单方面宣布不认识我了吗？既然要装，你就该一直装下去，为什么偏偏等我对你死心了，又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穆青染手上不由用力，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忘记了，你是不喜欢吵架。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冷着我，让我自己放弃吗？”禾沐想到过去那些痛到骨头都发麻的回忆，眼眶泛红，“冷着冷着，人也消失不见了。” 穆青染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是我犯的最大错误，但既然错误已经酿成，我也不能不负责任地中途离开。”禾沐沉声道，“什么合约关系，房客关系，到此结束吧。” “等我完成在KM要做的事，自己会离开。在此期间，希望我们能当好普通同事。” 她又想开门，但穆青染还是像一个石头一样，不让她得逞。 禾沐恼道：“你非要跟我耍无赖？” 她已经气到忘记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穆青染听到禾沐要跟她解除一切关系，终于知道连日来的烦躁从何而来。她要的不再是什么金主和玩具，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但更不想没有任何关系。 她在意禾沐周围每一个对她有企图的人，在意，却没有立场要求禾沐什么。 一瞬间，她想丢掉所有理智，就这么一次。 她想要眼里只有她的小孩回来。 穆青染手覆在禾沐抓着门把的手上，倾身抱住她，“我不想当什么普通同事。”带着怒气，却又像是娇嗔，只是，依然霸道。 是，她不想当什么普通同事，时至今日，她已经没办法再把禾沐当什么可以隔绝在世界之外的人。 更没办法当成可以去迁怒、怨恨的人。 禾沐没了耐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清楚。”穆青染说。 “我不清楚！你别逼我喊救命！”禾沐刻意压着声音，气归气，但理智还在。 穆青染紧紧箍着禾沐，声音稍稍放软：“以后不要叫我穆总。” 她很想听小孩叫“姐姐”，真的很想。 “这是命令？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禾沐知道穆青染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已经是让步，但她不想让步。 穆青染默了声，好一会儿，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眸光坚定：“你不该对我负责么？” “我该对你负什么责？！你比我大那么多，你好意思让我负责！”禾沐被穆青染搅得没脾气，小时候奶声奶气的感觉都被逼出来。 穆青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的第一次，还有最后一次。”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但脸皮不要一次之后，一身轻松。 就好像，还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禾沐呆住。 这是从穆青染嘴里说出来的话？ 而且，无法反驳。 但现在是封建社会吗？拿这种事情要挟人。 ——有本事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谁还不是第一……哼！ 禾沐伸出手，掌心朝上，“那麻烦老板把第一次到最后一次的服务费结一结，银货两讫。” 第63章 结钱？ 银货两讫？ 穆青染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禾沐居然跟她提钱, 心肝脾肺肾都气得发疼。 她咬咬后槽牙，将自己的手放进那只要钱的手里，“还没有发生过, 恐怕没法结。” “什么？”禾沐不明白。 穆青染别开眼睛，说：“最后一次。”还没有发生过。 禾沐蹙眉回忆, 确信自己没记错, “最后一次不就是喝醉那次？我记得，你别想赖账！” 穆青染眼睛转回来，对上禾沐着恼的目光, 声音都忍不住抬高：“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到底说得多明白，你才会懂。 “到底是谁气死谁！”禾沐瞪她一眼, “这里是公司, 你注意一点！” 穆青染还想开口，却被一把推开。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有什么事晚上慢慢解决。”禾沐冷脸，“员工都在认认真真工作, 穆总在这里为私人恩怨纠缠, 好意思吗！” 说罢, 整理好领子，开门出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天接吻被咬，也是这样。 穆青染盯着被关上的门, 咬住下唇，情感告诉她该追出去，可是理智说不要。 两股力量相互拉扯，扯得心都有点疼。 禾沐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刚刚还石头一样的脸上绽出个太阳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真是爽啊！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看复仇爽剧，代入一下主角，谁能不喜欢把欺负过自己的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但是穆青染说最后一次还没发生过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爱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反正猜来猜去，也不一定能猜对。 禾沐摸着长姐送给她的镯子，坐回办公桌。 有那么多事要做，干嘛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无聊的玩具身上。 * 午后，禾沐有点犯困，起身去茶水间接咖啡。 走到门口，正好听到里面有人在聊天。 “前两天，我们聚餐，聊起来第一次破丨处是什么时候，我真的想当场死亡。” “怎么了？难道经历不堪回首？” “是因为没有经历。” “那有什么好死亡的？” “你不知道，我们组有一个28岁的姐姐说过自己还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就老被人拿这事开涮。” “害，我周围同事好像也差不多，饭桌上老嚷嚷着给一个母胎solo的实习生介绍对象，还调侃她人生不完整。” “所以我现在特别怕聚餐大家聊这个，我都想赶紧找个男朋友把那事办了。” 禾沐推门进去，本来不想让里面两个聊天的人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有问题的是拿这些事开玩笑的人，没必要在意别人说什么。更何况本来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禾总。”里面两个员工都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抱歉。”禾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其实这话题其他同事听到也没什么，但被上级听到就无比尴尬，更尴尬的是上级先道歉了。 “禾总你来接咖啡吗？”其中一个员工转移话题。 “嗯。”禾沐应道。 “那要不我帮您吧。” 禾沐也看出对方只是想化解尴尬，点点头，把杯子递过去。 另一个员工在一旁干站着也挺难受，“那禾总，我先出去工作了。” “嗯。”禾沐冲她点了一下头。 从茶水间出来，禾沐回想那两个人的交谈，又想到自己早上对穆青染的态度，当时好像有点过分了。 穆青染能把这种事拿出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人对性的态度好像越来越随便，甚至对于那些持有保守观念的人抱有恶意。 她怎么也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就认为穆青染让她负责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呢？ 明明，不是那样想的。 禾沐叹口气，来到穆青染办公室，敲了几下门。 “请进。”答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禾沐开门进去，穆青染端坐在电脑前，头发扎了个高马尾，眼镜稍稍从鼻梁上滑下来一点，应该是工作了很久都没有起过身。 穆青染看到进来的人是禾沐，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刚想像往常一样开口，又想到早上的不欢而散，特意放柔声音：“找我么？” 禾沐关上门，眼睛看着别处，别扭开口：“早上的事，对不起。” 穆青染没想到禾沐会先道歉，嗓子又像失了声一般，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的道歉，只是单指你要我负责的事。”禾沐补充道，“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才水到渠成。但既然当初是你不要我，就没有我对你负责这一说。” 她手背到身后，摩挲自己的手指，每一次的触碰，她都很欢喜，都很珍惜。 即便把穆青染当成是“玩具”，也不过是赌气。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或许曾经想让你以为我是个在这方面很随便的人，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我没有必要在你面前幼稚地再表演什么，因为从今往后，你怎么看我并不重要，我就是我自己。” 心中，还是忍不住发酸发涩。 喜欢，不就是这样没有道理的事吗？ 原来这五年，她努力奔跑的终点仍然是穆青染。 怎么才发现呢。 这段话，明明很平和，却比那些吵架的话，更加刺痛穆青染的心。 直到禾沐转身出去，她也没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原来，所有的幼稚赌气，都是因为在意。 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好像有点晚了。 穆青染比以往都更要强烈地感觉到，她在禾沐眼中的影子，越来越小。 是不是很快就会彻底消失。 * 穆青染的注意力没办法再集中的工作上，她以为她讨厌禾沐让她分神。 可如今她开始害怕禾沐以后不再给她分神的机会。 她以为解决矛盾的最好方式是自然冷却，现在看来，能吵架，至少还有弥合的机会。 要是连架都没得吵，那她们就真的只剩下一层普通同事的关系。 穆青染露出一个涩笑。 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也是挺可悲的吧。 她拿起电话，犹豫一下，打给明珂。 “喂？有个活，接不接？” ——“钱给够，没有不接的活。” 电话那边好像跟上回一样，有隐隐约约的喘气声。 “你在跑步？”穆青染问。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人可以一只手打电话，一只手“宰兔子”。 ——“别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活？” 明珂的字典里，优先级要做的事，有意思的排在前面。 穆青染交给她的事，大多时候都很有意思。 “我有个朋友，上次吵架那个。她妹妹，不想跟她再吵了。”穆青染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咨询一下。” 她知道以明珂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出这个朋友是谁。 但她偶尔，也想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方向，告诉她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哪怕这个人是用钱买来的。 ——“虽说不是什么技术问题，那发生在你……你朋友身上，也是挺有意思的。” ——“你不是……要……要钱吗？我也有！别……” 穆青染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你在说话吗？还是旁边有人？”她警惕起来。 ——“我旁边没人。”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朋友的妹妹为什么不想跟她吵架了？” 为什么呢？ 穆青染回溯两人这些天的相处，想了许久，若有所悟，“她好像让她失望了。” ——“那很简单啊，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 “真的这样简单？”穆青染问。 ——“一个优秀的程序员，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把简单的问题简化简化再简化，从根上解决。” 很多问题的本质都很简单，只是人们总是会用复杂的大脑系统思考，最后变成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从根上解决。”穆青染重复一遍。 ——“现在你的根本目标，是挽回小妹妹的心。所以别管什么面子，里子，哪怕是跪下来求她，只要完成目标，都是一个好码农。” “我说了是我朋友。”穆青染倔强地盖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行行行，帮我向你朋友转达关切问候。” “谢谢。” 穆青染习惯了用金钱来解决问题，但有时候，必要的道谢，似乎也不能少。 要是爸爸妈妈还在，她能不能早点学会这些呢？ 没想到，到头来教会她道谢的，竟是小她几岁的一个孩子。 是不是一直以来，任性的那个不是禾沐，而是她。 ——“谢不谢的不要紧，记得把钱打到账上。先不跟你说了，我这儿兔子撂蹶子呢。” “嗯。” 穆青染挂断电话，神思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混乱。 其实她需要的真的是一个答案吗？ 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告诉她该这样做。 爸爸妈妈也不会怪她吧。 当初要带她认识小妹妹的时候，妈妈很开心的。 * “王月！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有什么电话这么着急！”秦昕十分崩溃。 “我接电话也并不影响手上在做的事。”明珂一脸无辜。 “哪里不影响？你总在过山车快爬到顶点的时候停下来，很容易造成我半身不遂的好不好？！”秦昕越想越气，心脏都要爆炸了。 明珂说：“延迟满足，才能收获与众不同的快感。你不觉得刚刚突如其来的那一下来得更爽吗？” 秦昕明知道她在诡辩，却也毫无办法，只想知道老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的那个挨千刀的孙子是谁。 “你要去哪里？”秦昕倏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王月这回“好心”告诉她，未来一个月都不会出现。 “这跟你貌似没关系吧。”明珂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 “洗个澡就走吧，我要补回笼觉了。” 秦昕这下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没想到自己海遍天下无敌手，还是栽在一个渣女手上。 也没想到有一天认真赚钱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响的炮。 而且放得极没尊严。 想起那个打电话的龟孙儿，就气得牙痒痒。 * 禾沐说要解除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不是开玩笑的。 晚上回去，就把自己的东西都塞进箱子里，打算“退租”。 穆青染堵在门口，一言不发。 禾沐与她对峙几分钟，抬起下巴，高傲地睨着她，说：“你是打算非法□□吗？” “我这里暖和。”穆青染开口。 禾沐：“冬天马上就快过去了，我不是那么娇贵的人。” 穆青染低下头：“如果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我可以搬出去。” 禾沐皱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穆青染继续说：“房子让给你。”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还是从东边落下去的？ 禾沐问：“为什么要把房子让给我？” 穆青染答：“我记得你很容易感冒。” 禾沐轻笑一声，“干什么？要对我进行怀柔策略了？” 穆青染抬起头，往前走一步，抓住禾沐的行李箱拉杆。 禾沐狐疑地盯着穆青染看了一会儿，猜不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晌，穆青染再次开口：“没有你的租金，我还不起房贷。” 禾沐：“你骗鬼呢？” 穆青染一脸坦荡，“你是投资人，就该知道创业的人没那么有钱，经常要拆东墙补西墙，元旦已经在群里发了很多红包，前两天又请员工聚餐，这个月的预算已经超标了。” 禾沐不可思议：“你现在是跟我打无赖战术喽？” 穆青染：“我可以把主卧让给你。” 禾沐：“我没说我要留下来。” 穆青染又往前一步，咬着下唇，难以启齿道：“求你。” 禾沐脑海中闪过一百种关于穆青染为什么会这样的猜测，但没有一个猜测是合理的。 是感觉到将她彻底惹怒，之前的逢场作戏都白费了，才要这样挽留吗？ “你睡主卧，我睡客卧，你当房东，我当房客。你提所有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别走。”穆青染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样的话，两只耳朵都变得通红，但下颌线紧绷，看起来便有些不情不愿。 她没有想过喜不喜欢禾沐。 可是，从来都没有不喜欢。 她允许这个小孩一步步探进她的边界，牵手，拥抱，亲吻，再到最后一步。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换一个同样眼里只有她的人，她也无法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喜欢”这种东西，可是重逢之后，不知不觉，一点一点，“禾沐”这个名字已经侵蚀进她的心。 现在，要将心挖走一块，才能把这个名字、这个人剔出去。 禾沐可以坦诚地为每个小错误道歉，她为什么就做不到？ 而禾沐什么都没做错，她又凭什么把自己的怨强加在禾沐身上。 她成为孤儿这件事，不是禾沐造成的，她明明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了。 更可笑的是，她以为有那些恩怨过往，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算计禾沐，没想到，最后却把自己算计进来。 她这一刻才知道，央求一个人不要离开，是多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原来，她才是那个软弱的人。 她连勇敢这件事都比不过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孩。 害怕承认自己不是小孩心中无所不能的高大的姐姐，害怕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差劲的人，害怕承认自己真的对禾沐造成过伤害…… 因为害怕，便也想自顾自抹去她们之间的回忆，以为只要像十几年前的小孩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不用面对。 被威胁之后又害怕承认她答应做她的玩具，想过要算计，可更多的，是她还贪恋她甜香的奶味，贪恋她手心的温暖。 到底是什么，她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重逢的那一刻，她没有怯懦地逃避，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知道。 只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这是在求我留下吗？”禾沐问。 “是，我求你，留下来。”穆青染的手覆上禾沐的手背，眼神没有再闪躲。 “我以为你是想和岳宴溪从我这里算计到点什么，才答应我的条件，被禾氏收购。但岳宴溪做的那些事，又根本就算计不到我的头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禾沐很平静，开诚布公。 她也厌倦了没有意义的争吵。 “我如果早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穆青染此刻无比清醒。 她终于意识到，不是她遇上禾沐才开始失控，而是这些年她一直像一辆失控的列车，疯狂地、高速地行驶着，是禾沐的再次出现，才让她得以喘息。 禾沐仿佛已经猜出接下来穆青染又要说什么，“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未经你的允许就闯入你的生活将你搅得不得安宁？现在我走了，你该高兴不是吗？” “一个月。”穆青染手指抓得更紧，“再在我家里住一个月，如果我还是让你很失望，到时候再走，行不行？” 禾沐：“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穆青染：“对不起。” 禾沐：“你又在为什么事对不起？是为不经我允许就吻我的事，还是现在拦着我不让我走的事？” 穆青染：“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对不起。” 禾沐以往的委屈如山洪般泄出来。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对不起？我拼命对你好的时候，你视而不见，现在才觉得抱歉吗？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我早就吃了，哪轮得到你？” 她没有视而不见，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谢。 可话到嘴边，也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穆青染垂眸，眼神黯淡。 她不知道小孩还需不需要她那句迟到的“我喜欢你”。 “你说接受我的所有条件，是吗？”禾沐开口问。 “是。”穆青染眼神重新亮起来。 “那咱们就签一个房客协议。”禾沐道，“同住期间，不要随意干涉我做什么，更别管我见了什么人；要说什么话，言简意赅，直达中心，我不想再费心思猜你想说什么；最最重要的是，不要试图跟我有任何肢体接触，我们就好好当一个月陌生的室友。” 禾沐能做出这样的让步，穆青染也没办法再要求什么，点头答应。 点完头，还是说了一句：“可以。” “那就请现在给我把主卧收拾出来，希望我洗完澡出来就能住进大房间。”禾沐把手从穆青染手里抽出来，后退一步，“行李也麻烦帮我放放好。” 穆青染拉着行李箱走进主卧，先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才开始换床上的用品。 禾沐进去拿了睡衣，直接走进主卧的浴室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 人的记忆，总是带有强烈的主观性。 前些日子，她认为穆青染一点点都不喜欢她，所以连带着她们之间有过的那些回忆里，穆青染对她都是冰冰冷冷，爱搭不理。 可是，曾经，也有过穆青染真的对她很温柔的时候。 她每次生病，每次受伤，穆青染都很耐心地照顾她。 这些也是真实留下的记忆。 如果不是穆青染对人总是有种疏离感，她的声音其实也很温柔很温柔。 比起其他人，穆青染对她已经很特别了。 两种不同的记忆开始相互拉扯，哪个都想占上风。 或许，她应该丢掉这些骗人的回忆，重新认识一个叫“穆青染”的人，而不是记忆中那个忽冷忽热的姐姐。 最后一次。 ——穆青染，真的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 穆青染在外面听到“哗哗”的水声，喉头一阵发干。 她原来很少会产生情丨欲，甚至有些冷感。 可最近欲念却总是来得没有缘由，不分时候。 为什么就没能在该抓住的时候好好抓住。 在商场上都懂得机会稍纵即逝，为什么在这里就忘了。 穆青染将房间重新整理一遍，等浴室里的人出来，看她一眼，才不舍地出去。 * 同住前三天，两人都将新的“房客协议”贯彻得很好。 穆青染几次想跟禾沐搭话，看到她拒绝的眼神，便会把话咽回去。 在公司，除去必要的工作交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接触。 直到第四天，汪曼景来南城出差。 穆青染坐在客厅，看着腕上的表盘，秒针走过一圈又一圈，时间倏而变得很慢。 她不想回到原点，现在的境遇却好像连原点都不如。 如果按数值划分，应该在负数区间里。 八点了。 禾沐还没回来。 穆青染起身，在客厅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几圈绕下来，心烦意乱。 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却又没有由头。 协议里有的，她没资格管禾沐去见谁。 以前禾沐不能联系她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烦躁不安，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胡思乱想。 原来的她，好像真的挺混蛋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4 22:05:42~2021-01-15 18:0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6个；45229811 2个；既白、谁的大C、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配拥有姓名、爱Nat三千遍 5瓶；徐徐徐 2瓶；蕾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禾沐, 六岁。 “沐沐不哭，贴一个退热贴就不难受了。” 鹿晴撕开一个退热贴，贴到女儿肚脐上。 禾沐小脸通红, 眼睛里包着两汪泪。 “妈妈我好热。” 生病的小孩就像一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 楚楚可怜。 “宝宝乖, 忍一下，等烧退下去。”鹿晴温柔哄着。 “我忍不了！好难受！”禾沐越哭越伤心。 穆青染走过去，手心贴上她的脸。 “这样会舒服点么？” 小禾沐感觉脸上凉凉的, 很舒服。 “这边也要。”她指着自己的另一半脸说。 穆青染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 禾沐莫名觉得很安心，止住哭声。 “还是染染有办法。”鹿晴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 “以后沐沐跟姐姐都要比跟妈妈亲了。” “不会的。”小禾沐是个端水大师, “我们一样亲。” 穆青染很好奇，是所有的小孩子都会这样无所顾忌地表达情感，还是只有面前这个小孩会。 她好像，从来说不出这些话。 如果以前能和爸爸妈妈多说一些就好了。 “姐姐, 额头也好热。”禾沐可怜巴巴地看着青染姐姐。 穆青染心里想, 她也没有第三只手, 热有什么办法呢？ 禾沐慢慢将额头抵上姐姐的额头，扬起唇角, “这样好舒服呀。” 穆青染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但看到小孩这么小小一只, 生病的样子的确很可怜，也没有退开。 等她病好，她就不会这样纵容了。穆青染想。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第一次，往后禾沐每一次发烧，都会缠着穆青染人工降温。 而禾沐真的很容易感冒。 每一次, 她都想下一次一定不会这样。可每一次，她又没有真的不管那个小孩。 穆青染有些懊恼，第一次就不该纵容的。 * 开锁声响起。 穆青染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浴袍，离门很近。 门一开，一股凉风吹进来。 禾沐看到穆青染，怔了一下。 若是几天前，她一定会怼一句：“站在这里当门神吗？” 但是现在，她不想。 她换好拖鞋，不打算跟某些人说话，径直往大卧室走。 穆青染刚想开口，又想起她们之间该死的协议，生生憋回去。 已经十一点了。 到底吃什么饭能吃这么久？ 又是烛光晚餐么？ 但她也只能带着这些问题，回自己的小卧室睡觉。 * 翌日清晨。 禾沐从起床就没有和穆青染碰到面，走到门口，发现穆青染的拖鞋不在。 小卧室的门一直关着，她还以为穆青染已经出门了。 看来不是。 印象中，穆青染不是个会赖床的人。 禾沐踌躇片刻，退回去，敲了敲小卧室的门。 没有回应。 她直接开门进去，穆青染果然还躺在床上。 “你再不起床要迟到了。”禾沐说。 “嗯？”应答声有点哑，还微微带点鼻音。 禾沐走过去，看到穆青染双颊绯红，眉头皱得很紧，好像很难受。 “发烧了？”禾沐边说话，边把手放到穆青染额头上，很烫。 她还不知道穆青染家的药箱在哪里，只能把各个橱柜打开挨个看，好一阵折腾，打开最后一个橱柜黄色的大头娃娃卡通药箱。 ……还挺有童趣的。 禾沐从里面找出一只电子温度计，消过毒，给穆青染测了体温。 三十八度八。 烧得还挺高。 “我送你去医院。”禾沐说。 “我睡一会儿就好了。”穆青染此刻的声音很柔很软。 “那我先给你拿两片退烧药。” 禾沐想到昨晚她开门的时候穆青染穿很少，应该是吹到了。 事实上，穆青染昨晚不仅吹了凉风，头发也没吹干就睡了。 禾沐喂穆青染喝完药，刚想起身，病号就抓住她的手腕。 “我好冷。”穆青染说。 ……人家发烧都喊热，就你喊冷！ 禾沐：“那我再给你拿床被子来。” 穆青染将禾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样就可以。” 禾沐想到以前自己发烧时候缠着穆青染人工降温的场景，心软了一下。 “你现在该降温，不是该升温。” 穆青染眼皮耷拉着，像只小狼崽，“另一只手也要。” 不愧是学霸，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 禾沐叹口气，就当把以前穆青染对她做的事，都还给她。 禾沐两只手捧住穆青染的脸，“这样行了吧？” 穆青染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没有再要求更多。 禾沐的手是热的，但穆青染的脸更热，便也有点清凉的感觉。 穆青染只是着了凉，连感冒都算不上，没到下午，热度就退下去。 而穆青染也像一个铁人，醒来就开始抱着工电脑工作。 禾沐见穆青染没什么事，在她床头放了杯热水，“这次的肢体接触，看在你生了一场小病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希望不要有下次。” 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进来过。 穆青染眼中先是迷茫，而后是震惊，又慢慢呆滞。 这种时候，还能计较得清清楚楚…… 最后，只剩苦涩。 看来，她是真的把那个小孩弄丢了。 * 禾沐连着几天都不在公司，她忙着和汪曼景做视频的企划，不是在咖啡厅，就是在酒店房间的餐桌前。 但哪怕是在酒店房间这样暧昧的地方，汪曼景也是除工作之外没机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学姐，你看这里还有什么问题么？”禾沐指了指电脑屏幕。 汪曼景看了一下，说：“没什么问题。” “这几天辛苦学姐了。”禾沐不好意思道，“我催这么紧，压力挺大的吧。” 汪曼景玩笑道：“何止是大，头发都要秃了。” 她原来也自认是个工作狂，但跟学妹比起来，就是个小菜鸡。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的不停。 汪曼景看向门口，这个时间应该不是客房服务，会是谁呢？ “学姐有客人吗？”禾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也想知道。”汪曼景边说边去开门。 打开门，瘟神的脸出现了。 “怎么是你？”汪曼景一脸惊讶。 “为什么不能是我？这是我家的酒店。”萧琪眼睛刚往房间里一扫，就推开汪曼景冲进来。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她双手抱头，表情扭曲，像极了可云的表情包。 “你激动个什么劲？！”汪曼景揉揉眉心，这个大小姐怎么阴魂不散的。 禾沐看看萧琪，再看看汪曼景，脸上表情微妙。 萧琪是不知道她在这里的，那只能是来找学姐。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禾沐咂摸咂摸，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头，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怎么回过头来，气氛如此“融洽”。 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点首《绿光》。 萧琪抱住禾沐的胳膊，“Honey！你不跟我来酒店，却跟这个狐狸精来，她哪里比我好了！皮肤也没我嫩，皱纹还比我多，个子都没我高！” “你个小矮个，好意思说我没你高？！”汪曼景前两个没法反驳，第三个还是有点余地的。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我比你高！”萧琪冲汪曼景吐吐舌头。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汪曼景皱眉。 萧琪半点不加掩饰，回答：“今天没课，我很无聊，Honey又不让我去找她，我就晃到你这里来了。” “顺路吗？”汪曼景只觉得莫名其妙。 等等……没课？ “你多大？”汪曼景忍不住好奇。 萧琪比出个“二”，说：“我已经满20岁了，厉害吧！” 汪曼景心脏受到暴击。 禾沐偷偷摸摸挪到餐桌旁，拿起电脑，准备开溜。 “学妹你这是要去哪里？”汪曼景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的小妹妹，你不领走吗？” “你们两个还没有说清楚刚刚都干了什么？”萧琪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说喜欢白天上酒店，是真的！” 禾沐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汪曼景明天回帝都，本来还想约学妹一起吃个饭，现在看来饭是吃不了了，她只想请大小姐赶紧离开。 “既然宝贝你正好在这里，那我们……”萧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禾沐举起手机，“我正好有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就先走了。” 说完，拔腿就跑。 她拿着电脑上了车，还真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是枫叶投资融资部的同事，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小时。 进门的时候，也没有中断。 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穆青染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禾沐，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干什么。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拿着手机，看都没看她一眼。 穆青染倒在沙发上，气得使劲蹬了几下腿。 她发泄够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和恰好拿着水杯出来的禾沐对上视线。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现实中发烧一定要去定点发热门诊哦~ 第65章 短暂的对视后。 禾沐心想, 穆青染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还是不要让她更尴尬了。 禾沐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淡定地走到餐桌边, 倒了一杯水。 穆青染垂眸，咬唇。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还真的就被当成空气。 心口那团棉花又出来刷存在感, 很堵。 这时，安静的屋子里，“咕~”的一声。 有人肚子叫。 只有两个人, 是谁，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穆青染无比希望面前有一个黑洞, 可以让她进去躲躲。 禾沐继续若无其事地端着杯子回屋。 但一关上门, 就忍不住爆笑。 穆青染今天还挺可爱的。 禾沐喝了点水，摸摸肚子。 她好像也有点饿了。 外面，穆青染的脸就像个熟番茄，这种时候, 都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丢人事儿更扎心；还是禾沐看到却跟没看到一样, 没有一点反应更扎心。 她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 使劲把脑袋往上磕，为什么世界上就没有时间一键重启的功能？ 然而, 她抓狂的动作再一次被撞个正着。 ……前几天一面都见不着，丢人的时候为什么被反复鞭尸？ 穆青染“一脸平静”, 放下手中抱枕，她努力在脑中思索此刻该开口说些什么，半晌，问道：“吃了吗？” 禾沐莫名想到胡同大爷遛弯儿时互相问好的场景。 ——穿着大白背心儿，手摇蒲扇的老大爷腆着肚子迎面走来, 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吃了吗您内~” 忍不住“鹅鹅鹅”笑出声。 穆青染脸上热意更甚，着了火一样。 这是在嘲笑她吗？ 刚刚的丢人时刻太多，她都不知道禾沐笑的是哪一件。 禾沐笑够了，板起脸回答：“还没吃。” “那……”穆青染差点问“要不要去吃烛光晚餐？”，但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好时机。 “一起去吃点东西吗？”她问。 “可以。”禾沐说，“饭钱AA，谁都别占谁便宜。” “知道了。”穆青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最近答话的语气和字数都和以前很不相同。 语气很委屈，字数翻了倍。 “那收拾一下出门吧，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在吃饭这种小事上。”禾沐说完，便率先走到门口，穿上衣服，动作很迅速，看着也没有等人的意思。 穆青染觉得这句话内容很熟悉。 ……好像是她说过的。 而且，她不怀疑，禾沐换好鞋就会直接出门。 原来换了身份，再看做这件事的人，还真是挺讨厌的。 她过去习以为常的做法，还有说出来的话，真是很气人啊。 思绪流转的时候，禾沐那边已经响起开门声。 穆青染如梦初醒，几步追上去，用最快速度穿好外套，换鞋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禾沐问：“楼下有什么好吃的餐馆？” 穆青染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但吃的对于她来说就只是填饱肚子的东西，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从来没在意过。 几千块一顿的精致菜品和十几块一顿的沙县小吃，好像也没那么大区别。 禾沐一猜就是这样的答案。 从她认识她，喜欢上她的，一直都没变过。 很不会照顾自己。 没有她缠着她的这些年，穆青染有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吗？ 禾沐意识到思绪越跑越远，一把抓回来。 这些关自己什么事！ 电梯来到一楼，门一开，禾沐就抬脚出去。 穆青染看到禾沐两只手都放在大衣口袋里，心头划过一丝失落。 也将手放进兜里，跟上。 走出小区，离得最近的几家餐馆，是随处可见的“黄焖鸡米饭”“重庆鸡公煲”“沙县小吃”“过桥米线”。 好像全国各地，这些餐馆都屹立不倒。 禾沐没有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节省时间，就近找一个大众口味的餐馆。 而是带着穆青染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小巷子。 虽然地方有点偏，但人一点都不少。 巷子口停满了车，其中不乏奥迪、宝马、奔驰这类商务用车，还有玛莎拉蒂。 走进去，一家名叫“张哥小面”的店门口，大排长龙。 排队的，有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也有裹着大棉袄的闲人，还有一身名牌的先生太太……什么阶层的人都能在这个队列里看到。 禾沐走到队尾，站定。 “穆总要是晚上有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跟我排队了，去换一家吃吧。” “我……”穆青染晚上是有一点事的，但两个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吃一餐饭，其他事，好像可以放一放。 “没什么要着急做的事。”她说。 这家面店有两层楼，但每一层也就七、八张桌子，要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来的，得跟其他人拼桌。 饶是如此，也无法抵消食客的热情。 也正是因为这家店一直坚持不扩张，才能用最正宗的味道，抓住那么多老饕的味蕾。 排队的人里，很多是十几年的老顾客，从年少到成家，从清贫到富有，从白衣到入仕，再忙，也要来这里吃碗面。 对于他们而言，食物不止是填饱肚子的东西，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记忆。 也不断有许多新的食客慕名而来，真的热爱美食的人，只要吃一口，就能分辨得出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什么是微微好，什么是极好。 能尝到一种极致的味道，就是人生幸福。 禾沐站着，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埋头吃面的人们。 许多人会因为排队而心生焦躁，但禾沐却是在排队中获得一时的宁静。 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愿意等。 而等到的那一刻，会产生巨大的喜悦与满足。 美食如是，财富如是，感情亦如是。 爱情和美食，其实没什么差别。 有些人需要一段又一段的刺激的恋爱来让生活充实；有些人只需要柴米酱醋茶的平淡；也有些人不需要爱情，只要有面包就能活得很快乐。 对于她而言，如果不是穆青染，那旁边有没有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个人也可以吃饭，可以逛街，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这么多年，像这样为了品尝美味，站在人群中排队等待，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穆青染看着禾沐的侧颜，出了神。 当年那个手脚并用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事都分享给她的小孩，已经这么大了。 不再对着她叽叽喳喳；不再包着眼泪需要人哄；也不再满眼崇拜地仰望着她，眼睛里盛满星星。 哪怕周围这么多人，禾沐依然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最瞩目的那一个。 穆青染注意到其他人向禾沐投来的难掩惊艳的目光，心生酸涩。 过去，她总以为她在小孩面前，应该成熟、稳重、无所不能，好像渐渐地，便无法再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其实那时候的她，什么都没有，或许最大的财富，就是那个小孩的目光。 温暖的，永远带着笑意的目光。 以至于她习以为常，把这当成可以随时忽略的东西。 她曾觉得禾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有那么多人宠着小公主，是因为小公主爱哭。 明明，小公主是那么优秀，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颗独一无二的恒星。 这颗恒星，曾经，是她的小太阳。 穆青染将脸转到另一边，她向来不爱哭的，但此刻眼眶却有点发热。 “到我们了。”禾沐见穆青染不动，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却看到穆青染眼睛有点红。 “你眼睛进东西了吗？”禾沐问。 她根本不会去想排个队的工夫，穆青染会想那么多，更何况又不是她那样的小哭包。 小时候一起看电视剧，每次她和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穆青染都一脸平静在旁边负责给她们递纸巾。 “嗯，可能是睫毛掉进来了。”穆青染的神态没有半点说假话的痕迹。 “那你别拿手揉，等坐下以后我帮你看一下。”禾沐语气中关切意味很浓，但随即想到什么，清了一下嗓子，“这是我作为普通室友对你的仁慈。” “谢谢。”穆青染现在说这两个字已经说得很顺口。 幸好，小孩还是有一点点在意她的吧。 被重视被关心，其实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 以前为什么总觉得是一种施舍呢？ 被穆青染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禾沐反倒有点不自在。 “两个招牌小面，各加一份青菜，一个蛋。”很朴素的搭配。 在窗口拿完号，禾沐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看到两个空位，拽着穆青染的大衣袖子走过去。 禾沐的大衣是白色的，穆青染是蓝灰色，就很像一只小白狗拖着一只小狼崽出洞找吃的。 穆青染看着禾沐抓在她衣服上，骨节分明的手，感觉到心脏似乎有点不受控制，跳动得很剧烈，很快。 颤得肋骨都有点疼。 “你……凑过来一点，我帮你看看。”禾沐声音很冷，面部肌肉也绷得很紧。 穆青染依言靠近，浅褐色的眸子里，映入一张素净的脸，无比清晰。 禾沐今天没有画厚重的上挑眼线，只是很淡地画了个底妆。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本来的面目，反倒更加勾人。 穆青染搭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紧裤料，喉咙也不受控地滚了一下。 “是不是已经被眼睛自己消化了？什么都没有。”禾沐看了半天，发表结论。 眼睛，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器官，有时候进了沙子，好像也没有弄出来，自己就会不见。 禾沐每次遇到类似情况，都会像个好奇宝宝，试图想出个所以然。 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禾沐说话时呼出的风打在鼻尖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就好像刚吃过奶糖。 在胸腔里到处乱撞的心脏，此刻又好像被一张网兜住，不断收紧，缠住。 “嗯，不难受了。”穆青染回答。 答完，也舍不得退开。 “那你把钱转我吧。”禾沐说。 穆青染怔了一下。 “刚刚点面的钱，38块。”禾沐边说，便将收据摊到穆青染面前，证明自己没有虚报。 “……” 穆青染默默拿起手机，转钱。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吃饭，即便是跟同事一起吃，作为老板，她也是买单的那个。 像这样AA转账的经历并不多。 禾沐马上点了收款。 “晚点再收，钱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穆青染没忍住吐槽。 “放在我兜里的钱才叫钱。”禾沐说。 穆青染小声嘟囔一句：“小时候没感觉这么财迷啊。” 禾沐听到了，认真回答：“小时候我还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呢，除了能买东西，跟纸没什么区别。”而且，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来送给你，怎么会对你财迷？ 穆青染被这句话触动回忆。 她以前总害怕禾沐给她买贵重的礼物，因为不想接受无谓的施舍。却忘记了，小孩只是想送她礼物，所谓的贵重，不过是成年人强加上去一个价值标签。 就好像禾沐可以穿着上万的行头在冷风里排队等着吃一碗普通的面，那些平常人眼中的奢侈不过是她从小的生活。 有些道理，总是明白得太晚。 如果她们现在才相遇，会不会更好呢？ 穆青染忍不住想。 应该不会了。 打拼这些年，见过那么多人，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心只会一步步越关越紧。 现在相遇，她对禾沐或许会欣赏，却不会喜欢。 可惜，这份喜欢，发现得太晚了。 在穆青染走神的这段时间，禾沐涮了杯子和餐具，给杯子里倒好了茶。 她已经习惯了穆青染像个木头人一样，这些事都做得极为顺手。 穆青染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如果不是一起长大，禾沐会喜欢自己吗？ 她第一次，在脑海中一个又一个问这些以往都觉得毫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两个字，从来都只是懦夫逃离现实的开关。 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 如果不是一起长大，禾沐或许早就属于别人了。 从萧琪到汪曼景，喜欢她的人一点都不少。 “穆总，您是想要我把筷子呈到您手上，还是要我直接喂您吃？”禾沐举着筷子，像一个操心的老太监。 穆青染抬头，“可以喂么？” 她还没完全从刚才的神游中回来。 禾沐眨了两下眼睛，“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宝宝”两个字，穆青染耳根有点发热。 “我开玩笑的。”她接过筷子，低头吃面。 “烫！”禾沐这一声终究是说晚了。 穆青染用鼻子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将刚才那口吃完，想喝水缓解一下舌尖的痛感，但发觉水也是热的。 “白比我老那么多岁了！”禾沐嗔了一声，起身去冷柜里拿了瓶冰镇豆奶。 她把豆奶拍到穆青染面前，“啪”的一声巨响。 “你可以用大，不要用老。”穆青染还停留在禾沐说的上一句话上。 “奶还堵不住你的嘴！”禾沐又上手拧开豆奶的瓶盖，塞到穆青染手里。 穆青染不知是不是想岔了，喝了两口“奶”，把自己呛得“哐哐”咳嗽起来。 禾沐皱紧眉，“你是不是想故意博取我的关注？” 她记得她小时候想博取别人关注的时候，就经常用一些小伎俩，但那时候她还小。 穆青染这么大人了，又是烫嘴，又是呛奶，这么幼稚吗？ “我就是不小心……呛……呛了一下。”穆青染用纸擦了擦嘴。 她好歹也是个成年女人，会不自觉联想起成年人之间的颜色段子。 她抓着手里的豆奶，感觉这个也有点烫嘴。 “快点吃，旁边那么多人等位呢！” 禾沐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放到嘴边吹了吹。 一口吸进去，幸福而又满足。 这家店名不虚传，真的太好吃了！ 穆青染被那样的表情感染，也学着她的样子，挑起一口面，吹了吹，吸进嘴里。 ……舌头被烫麻了，其实吃不出什么味道。 但好像，又跟平时快餐店里的口感不太一样。 “挺好吃的。”穆青染说。 禾沐还未搭话，同桌的一位老者开口：“面食最重要的就是汤头和面条口感，这个汤肯定是吊了好久的老汤，面条也是又细又筋道，不是手上有几年功夫的人，拉不出来。” “爷爷您是帝都人吧？”禾沐听老者的口音很熟悉，也很亲切。 “呦，闺女你听出来了！”老者笑道。 禾沐回以一笑：“要是没猜错，您是皇城根儿下长大的吧。” 老者笑意更浓，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眼还挺毒。” 这显然是猜对了。 “我也是乱蒙的。”禾沐说。 “能蒙出这个，闺女你应该也是打京里来的？”老者问。 “嗯，我来这边工作。”禾沐答。 “哎哟，一个人在外边儿挺辛苦的吧？”老者说，“人家都挤破头往帝都走，你怎么没待家里啊？” 禾沐顿了一下。 的确是，挺辛苦的。 天气又阴又冷，屋子里也没暖气，空调吹得头昏脑涨，认识的朋友都只有秦昕一个。 为什么来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穆青染，但只一秒，就重新转向老者，笑着说：“温室里的花儿经不起风霜，人要趁年轻多历练才行啊。” 穆青染发现禾沐瞥向自己，呼吸在那一刻凝滞。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才来的？ 集团有那么多项目可以做，为什么偏偏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南城？ 她明明那么怕冷，那么讨厌吹空调，又那么容易感冒。 过去的一幕幕串联起来，穆青染整个心都被揪住。 她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把又一次试图靠近她的小孩，再次推开。 这回，是彻底推开了。 有些事，就像衣服上的线脚，一旦揪开一个线头，就会一点一点剥开，想停下来都不可能。 过去，那一桩桩一件件没有意识到的事，这些天，一股脑地涌出来。 她不光以前混蛋，现在也很混蛋。 而以前，或许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混蛋，但现在，她明明知道自己对禾沐再做一些混蛋事，却还是做了。 甚至因为禾沐威胁她当她的玩具，就认为自己混蛋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自始至终，禾沐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 曾经离美好有多近，擦肩而过之后，就有多悔。 而想到那些本可以伸手抓住的瞬间，就更悔。 穆青染低头吃着碗里的面，食不知味。 ……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禾沐两只手插在兜里，努力保持优雅。 刚吃过热乎乎的面，她的唇变得很红，很饱满，很……诱人。 穆青染的视线，不自觉就被那两瓣红唇牢牢抓住。 “果然好店都得耐心找，点评软件已经不能相信了。” 禾沐愤愤，“好多店就像是把傻猪骗进去宰，味道还不如猪饲料。” 半天没听到反馈，禾沐看向穆青染：“我不是在跟你闲聊，我是觉得我们应该跟ME谈谈合作，帮他们建立一套防刷单系统，不然以后谁还相信这些软件呀。” ME集团旗下的点评软件知名度最高，用的人也最多。 穆青染赶忙移开眼睛，“你想做就做。” “你的公司，什么叫我想做就做。”禾沐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你想做什么都行。”穆青染重新看回来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你这样怪吓人的。”禾沐抖了一下。 “吓人？”穆青染不理解。 “你现在就很想要把傻猪骗回去宰。”禾沐说。 “那我骗得回去么？”穆青染问。 “当然骗不回去了，我又不是傻猪。”禾沐嗤笑一声，大步往前走。 昏黄路灯下，禾沐的影子拉得很长。 穆青染紧走几步追上去，踩到禾沐的影子。 两个人距离不断拉近，明明没碰到，但影子已经融在一起。 穆青染看着地上的影子，抬手，靠近，就好像她的手也放在禾沐的口袋里一样。 这么无聊的事，她怎么会做呢？ 因为不可以牵手，所以哪怕是假的，也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样的心情，小孩是不是也曾有过？ 禾沐不经意回头，看到穆青染的动作，瞳孔颤了一下。 她再熟悉不过了。 不敢触碰真实的人，只能去抓那道黑色的，虚假的影子。 穆青染在禾沐回头的一瞬间，就将手收回去，状若无事发生。 “明天我会去公司。”禾沐倏然开口。 “嗯？”穆青染反应一下，又点头，“嗯。” “麻烦穆总稍我一程。” 穆青染听到禾沐的话，愣了两秒，唇角渐渐向上。 但还未等她答出那个“好”字，前面的人已然不再看她，背影越来越远。 穆青染调整了一下呼吸，快步跟上。 至少，还有背影，还有还有影子，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见。 她还有机会，不是么？ * 翌日一早。 禾沐洗漱完，困意还未消散，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餐桌上已经摆好热气腾腾的中式早餐。 红豆沙配烧麦，是禾沐喜欢的，奇怪的，甜咸搭配。 附近好像没有卖红豆沙的。 穆青染邀功似的说：“我特意开了5公里买回来的。” 禾沐：“……”这种事不都是该默默地做完藏在心里，不管对方知不知道吗？ 等到禾沐坐下，穆青染别扭许久，才又边低头喝红豆沙，边开口：“你喜欢什么，我都记得。” 禾沐怔愣片刻，轻笑着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红豆沙？” 穆青染习惯用沉默和眼神代替回答，但犹豫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想念的感觉太苦了，需要吃点甜的。”禾沐这句话说得很淡，就好像那些苦，早就烟消云散。 穆青染想起，好像是禾沐14岁那年，才变得特别爱吃红豆。 那一年，送来给她的点心，也都是红豆做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红豆生南国。 此物最相思。 红豆，最相思。 * 禾沐走进公司的时候，看到她的员工表情就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两眼发直，下巴脱臼。 以前的小禾总很美，但好像美得带刺，明明人很随和；所以总感觉那样的美和她气质不符。 但今天，不知是不是是因为妆容的改变，整个人都跟之前不一样。 词穷的人，只能“啊啊啊啊啊”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穆青染注意到自家公司员工看她小孩的眼神，心里的那坨棉花配上一台纺织机，仿锤砸得心脏直颤。 以前的时候，她不太喜欢因为容貌获得太多的目光，现在，她希望那些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5 22:31:06~2021-01-16 19:2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4522981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df、谁的大C、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822002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随着春节临近, 客户部经理之位的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如果没有新进职员的加入，付晨这一组稳赢。 但新来的郑烨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他在加入KM之前，是帝都大厂的员工, 人脉资源很广。 来这里，几乎是降维打击。 也因此, 付晨这一组比以前更加拼命。除去柠檬视频那个项目, 又努力拉了几个新项目进来。 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晚上十点。 禾沐看完一个报表，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她走出办公室，大的办公区还是灯火通明, 小会议室里传出激烈讨论的声音。 穆青染的办公室也透出光亮。 大家都是蛮拼的。 禾沐其实喜欢在最短的时间内最高效地完成工作，要不是最近事情太多, 她也不想加班。 她走到小会议室门口, 敲敲门。 “还在开会？” “对的，禾总。” 站在白板前的组长，付晨，笑了一下, 难掩疲色。 “快结束了吗？”禾沐问。 “还有一点点小问题要处理, 可能还得开一阵。” “好吧。”禾沐无意插手别人的工作, 只说，“我记得你们下午就在这儿, 不会还没吃饭吧？” 付晨尴尬地点点头。 “那我给你们点个外卖，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呀。”禾沐说做就做, 当场拿出手机，点了一些清淡的粥品点心。 “谢谢禾总。”里面的员工纷纷道谢。 禾沐笑着抬起头，“是我该谢你们才对。” 下完单，她又交待说：“我就先走了，你们也别忙太晚,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禾总再见。” 小会议室里的团队刚才卡在一个问题上讨论不出个结果，又这么晚了都没吃饭，一个个都有点要翻脸的意思，小禾总这么慰问一下，大家都换了下脑子，直接跳过刚刚的问题，打算等其他的事情理顺了再回过头讨论。 毕竟问题总要一个一个解决，再怎么互相生气，问题也不会自动消失。 付晨看着小禾总渐渐远去的背影，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 她一定要变得更优秀，即便成不了小禾总那样的人，也至少要成为可以帮助那样的人杀敌的一把剑。 当一个普通人或许既简单又轻松，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也可以努力成为一颗无法取代的螺丝钉。 禾沐不知道自己出现一下，就给一个人那么大的力量。 她只是正好看到大家很辛苦，举手之劳。 刚刚禾沐站在小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穆青染听到声音，也从办公室走出来。 禾沐来后，KM好像不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每一处，都有她留下的温暖的痕迹。 穆青染在这一瞬，为以前的想法感到难堪。 她怎么会希望禾沐也看看这个世界有多黑暗。 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有许多黑暗，才需要有人去照亮。 她该感谢禾沐从出生起就被温柔地对待着。 感谢禾沐心中充满光明，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的人。 若是在过往的那么多年里，没有那个小孩不管不顾地挤进她的世界，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也许早就成了没有感情的AI，甚至是残忍的怪物。 禾沐看到穆青染站在办公室门口，走过来，“你干什么呢？跟个望夫石一样。” 她随口一句怼人的话，戳中穆青染的心窝子。 可不就是望夫石么？ 不对，怎么也应该是望妻石。 穆青染想到“妻”这个字，心中漾起异样的感觉。 她对语文这一科向来没什么热情，因为对分数有用，才必须要学。 但现在，又觉得中国汉字，每一个都很美。 互相排列组合出不同的意味，也很美。 原来人和机器最大的不同，就是善变。 以前觉得无聊的事，好像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就好比，说话这件事。 “我在望你。”穆青染说。 禾沐微微蹙眉，“你加班加坏脑子了？” “是早上的红豆太甜了。”所以现在只能远远看着你，就觉得好苦。 穆青染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出这么酸的话。 虽然是在心里。 “红豆齁脑子能齁一天？”禾沐也不打算探讨早餐吃得怎么样，瞥了穆青染一眼，“我要下班了。” “我正好也要下班了。”穆青染说。 她本来就没有必须要留在公司做的事，待到现在，也是想等“室友”一起回家。 “关我啥事。”禾沐转身回自己办公室拿包出门。 穆青染也迅速穿好外套，抓起手包往外走。 晚上没什么人用电梯，很快就下来一个空的。 两人站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默。 随着楼层数字不断降低，穆青染终于憋出一句：“你怎么走？” “司机来接我。”禾沐说。 穆青染：“我们不是顺路么？我可以带你。” 禾沐：“司机已经来了，总要干点活，不然工资是那么好领的？” 这话，穆青染不知道该怎么接。 “那……我们家里见。”她说。 “嗯。” 到达一层，电梯门打开。 禾沐出去，电梯门关上。 穆青染独自留在里面。 她还要继续坐这趟电梯去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莫名，有种留守儿童的忧伤。 穆青染沉沉叹了口气。 等那么久，就共乘电梯不到一分钟。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 * 禾沐先到家，进卧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穆青染看着主卧紧闭的门，只剩心梗。 还说什么回家见，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真不该把主卧让出来的。 哪怕在禾沐上厕所的路上看一眼呢？ 穆青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哑然失笑。 30岁了，反倒开始少女怀春。 夜晚，没有一点声音，静谧得让人难受。 穆青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断想起禾沐那句——“因为想念的感觉太苦了，需要吃点甜的。” 此时此刻，禾沐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如此近距离的想念，都让她无法安眠。 那当初那个小孩的想念，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五年，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穆青染不自觉摸上手腕，那里是空的，原本在那里的表放在床头。 这五年为什么一直带着那块表，好像有答案了。 或许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也在想念着禾沐。 可总是不想承认，不愿承认。 她也会想她。 现在就很想。 * 禾副总今天又不在公司。 穆青染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视线往旁边扫了一下，看到一台没人的电脑屏幕上开着个文档，第一行——《病娇总裁和她的病弱灰姑娘》广播剧本。 这是公司项目么？ 好像没听过。 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是去门口取了个快递的女职员，回来看到老板站在自己电脑面前。 ——是心脏骤停的感觉。 她手里的快递箱掉下来，正好滚到大老板脚边。 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穆直树即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第67章 [姐姐的手被绑在床头, 动弹不得。 她的脸苍白而没有血色，带着病态，羸弱无力。 但贝齿轻咬下唇, 满脸倔强。 让木一杉起了想要好好“疼惜”的欲念。] 穆青染看了这一小段，微微蹙眉。 这是有颜色的读物？ 非工作时间, 员工看什么, 当老板的不应该管。 只是她刚准备离开，看到下一行—— [冉青木是故意的，她知道这样可以勾起木一杉病态的欲望, 然后狠狠地占有她。她从来不是什么灰姑娘白花姐姐，而是生长在黄泉的曼珠沙华, 妖冶而魅惑, 充满危险。——标注：此处帮助CV老师理解人物性格和动机。] 冉青木？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冉青木……穆青染…… 是巧合么？ 木一杉……重新组合……可以是……禾沐…… 这下，穆青染整个人连带着周围的空气变成静止画面。 这应该不是巧合。 穆青染继续看下去…… [（一段喘息音）酣畅之后，木一杉从背后抱住冉青木，将手指合进姐姐的指缝中（带着水声的皮肤摩擦音）] [木一杉：姐姐, 为什么要让我吃醋？你明明知道我的占有欲很强的。] [冉青木：（轻喘）] [木一杉（耳边呢喃）：你又不说话, 是我刚刚不够努力吗？我要怎么疼爱你, 你才能心甘情愿地为我绽放？我爱你爱得要发了疯，你却总是要逃跑, 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一点点回应？你就像一只随时会被折断的花儿，我既想小心翼翼捧着你, 又忍不住不知轻重地摧毁你，每当看到你生病时候脆弱的模样，就更忍不住想要占有你……（摩擦声）] 穆青染瞳孔迅速张开。 不光是因为这段又色又欲的话，还因为在某个侧面，其实很像禾沐跟她之前的状态。 “……” 穆青染产生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这时, “铛啷啷”几声，一个盒子滚到她脚边。 她转过头，和一个女员工对上视线。 对方好像就坐在这个工位，她有点印象。 邱妮的内心是崩溃的。 上次跟同事脑补小禾总的病娇总裁广播剧，就被大老板听个正着，这下还被当场抓包自己写代入她们两个人的剧本。 ……怕是要凉了。 其实，也没有用原名，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 “穆总，我绝对没有工作时间摸鱼。”邱妮妄图转移老板注意力，“就是朋友让我帮忙看看她写的剧本，我就午休时间帮个小忙。” 穆青染对这个员工有点印象，为数不多的女程序员，手上的活做的挺快，脑子也灵光。 她还想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为了避免尴尬，状若不知，“我随便看看，不要紧张。” 说罢，淡定地离开。 邱妮暗自盘算，看大老板这反应，应该是没有发现名字的玄机吧，说不定根本没有细看。 还有救还有救。 她赶紧关上文档，以后可不能再在公司写这种东西了。 但跟穆总面对面说了几句话，突然灵感爆棚，不能动笔好难受！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坐下。 身子放松，靠到椅背上，脑袋向后微仰，闭上眼睛。 那个广播剧本里，病弱的灰姑娘腹黑又心机，跟她……貌似还有那么点相像，都不是什么好人。 回顾灰姑娘如何让总裁为她疯狂，穆青染茅塞顿开。 想要什么就靠双手去争取，不是一直以来的信条么？ 现在却畏首畏尾。 多巴胺的分泌，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变傻变蠢。 算计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 怎么被杀个措手不及之后，就自乱阵脚，像个愣头青。 果真是关心则乱，不该任由理智完全被情感冲垮的。 小孩喜欢的，也该是那个厉害的姐姐。 幸好，感情里，对手是禾沐，否则一着不慎，就被人吃个满盘皆空。 只有一个月时间，再不抓紧机会，人就真的跑了。 想到这里，穆青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孩迈着小短腿跑路被她拎回来的画面，不禁唇角上翘，但又忍不住叹气。 已经不是她伸出手就能拎回来的小孩了。 最近好像很容易叹气。 “嗡嗡嗡……” 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 穆青染坐正，看了眼屏幕，唇角弧度也随之回正。 ——“穆，你猜得没错，禾谨怀来找我了。” 电话里传来陈义的声音。 “嗯。”对着电话，穆青染还是一贯的少言寡语。 ——“他想绕过禾氏集团单独给我注资，我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 “不用拒绝。”穆青染说，“只要不让他参与到公司决策和运营上，有钱拿不好么？” ——“你说的对呀，我怎么傻了！” 穆青染没有接话，若是对面没有其他事，她就打算结束通话。 ——“那岳宴溪那边的资金……” 穆青染：“先不要接受。”岳宴溪的城府，还需要再探探。 ——“好，那我先挂了。” 电话那边也习惯穆青染只谈公事，没有多说什么。 穆青染放下电话，看着那个每天都会用到的通讯工具，微微出神。 禾沐跟她都不再是十几岁的孩子，真的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地开始么？ 可占有欲已经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拱手让人，早就已经做不到了。 又何必再纠结。 * 穆青染自从看到那个员工电脑上的文稿，每每经过，总是忍不住想瞥一眼。 很想知道，还写了些什么？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像看到一个程序很好，很想知道底层的逻辑和算法。 最近真是太不正常了。 穆青染从会议室出来，路过邱妮的工位，看到她在认真写代码。 ……应该欣慰的。 她回到办公室，抓着手机犹豫半晌，给禾沐发了条消息—— [我明天在南城第一中学的宣讲，来么？] 这种消息不必现在发，上回提议也被拒绝了，但要是发“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忽略。 要是不说点什么，今天就过去了，过一天少一天。 没多久，有了回音。 [M：看情况。] 没有直接拒绝。 她没有给禾沐备注，现在看到这个名字，甚至会忍不住想，“M”这个字母，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呢？ ……好像太自大了点。 [明天一起走？] 她尝试着向前迈一步，去试探禾沐的圈子。 很久都没有回复。 直到快下班，才收到一个—— [嗯。] 穆青染弯弯唇角，心情都变好许多。 她不禁恍神，是不是已经有很久没有过情绪变化了，不浪费情绪在愤怒和悲伤上，却也很久没有过高兴和开心…… 好像公司走上正轨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快得她都有些麻木。 刚创立KM的那段日子，累到干坐在地上，想哭都哭不出来，却还得咬牙坚持；公司账面上没有一分钱，却还有员工等着发工资；讨厌说话，讨厌应酬，却也只能逼迫自己去习惯。 但最初每度过一个危机，都会有激动和澎湃，现在，好像连这种情绪都很少有了。 早就知道的不是么？ 想要更快到达成功的终点，总要做出割舍。 可她现在，两样都想要。 * 大办公区，邱妮总感觉大老板经过的时候特意看了她好几眼。 难道，中午说没事只是装装样子，其实大老板心里想的是怎么收拾她？ 该不会明天徐总监就要来找她谈话吧？ 为什么要用两个老总作为原型啊！为什么不把名字再改的难认一点！为什么刚刚去取快递的时候不锁屏！ 邱妮表面上再敲代码，实际上内心万马奔腾。 她现在只寄希望于大老板不要去网上搜这部剧的名字，从开始创作到现在，已经发布三期。 大家都是为爱发电，她要是想现在全都撤下来，就太糟蹋小伙伴的心血了，不可以。 活着好难啊！ * 下班时分，穆青染路过邱妮工位，又想到那个文稿。 或许……网上会不会有？ 如果写的太过分，她还是有必要找员工谈谈。 这样想着，她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拿出手机，搜索。 还真的有…… -《病娇总裁和她的病弱灰姑娘》广播剧第一期。 -为爱发电剧组制作。 穆青染抱着好奇的心态点进去，开车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就听完三期。 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 原来，员工私底下的生活可以这么丰富。 穆青染平时连电视都很少看，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听不出制作得好坏。 不过剧情，倒是挺精彩的。 跟小时候和鹿阿姨一起看的八点档有的一拼。 想到鹿阿姨跟禾沐两个哭包坐在电视机前痛哭流涕的画面，她的心变得有些柔软。 这部自制剧剧情七拐八绕，中心思想就一个—— 病娇总裁自以为是她困住病弱的灰姑娘姐姐，实则是灰姑娘为了牢牢抓住总裁的心，欲擒故纵。 光是三期，剧情就反转好几次。 穆青染甚至犹豫要不要调邱妮去策划部。 取下耳机，下车，穆青染倏然觉得好笑。 又在做无聊的事了。 但尝试着去了解别人的世界，似乎没有那么糟。 其实，近半年她有感觉，KM的人员流动越来越频繁，现在跳槽是常态，但总是留不住人，核心技术再强大，公司也是一团散沙。 她原来认为只要给足够多的薪水，就可以集结一支精英队伍，但行业内现在谁都不怕烧钱，为了挖人，只会一个比一个更高。 而禾沐来之后，她能明显察觉到军心比之前稳了很多。 薪水待遇并没有很大变化，是禾沐可以关注到每一个员工真正的需求，也愿意去倾听员工内心的声音，不论是一个高管还是一个实习生。 她看见过的就有很多次，没看见过的次数应该更多。 这种能力她永远也学不会，或者说她从没有想过要学。 禾沐给她的惊喜已经足够多，多到这一点小举动都不足为奇。 * 直到晚上11点，门口才有点动静。 穆青染立刻倒向沙发，闭眼侧卧，领口半敞，一条胳膊搭在沙发沿上，一半悬空。 回家路上听的广播剧，终究还是在潜意识里留下痕迹。 总裁说，姐姐柔柔弱弱的样子最惹人疼惜，做噩梦时皱起的眉头让我忍不住想要亲吻。 禾沐进屋，暖意十足，却没有被空调吹着的燥热感，心情便也跟着愉悦。 她在外面跟人谈事情，几乎要被空调烘成肉干。 果然还是要亲身体会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南北差异。 穆青染刚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舒服吧。 禾沐敲敲脑壳，舒不舒服关她什么事！ 她脱下大衣进屋，看到穆青染躺在沙发上，脑中蹦出4个字——“风情万种”。 不盖被子睡觉，是想再发一次烧吗？ 禾沐走近，看到穆青染眉心微蹙，有种大观园里林妹妹的病弱感。 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她蹲下来，本想轻轻将穆青染摇醒，但手刚靠近，便改成捏住穆青染的鼻子。 “别装睡。” 穆青染既也不想承认是装睡，也不想被憋死，骑虎难下。 “真的不醒？”禾沐不撒手，就看穆青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穆青染惜命，不想出什么意外，只好睁开眼睛。 “不是说不能肢体接触？”她脱口而出。 禾沐将手收回去，“意外，下次不会了。” 穆青染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沉默寡言挺好的。 禾沐好心提醒道：“穆总下次装睡记得调整呼吸频率。” 穆青染：“……” 以前那个小孩已经难骗到这个程度了？ 想想刚才的行径，又觉得很幼稚。 禾沐一脸淡漠，站起来，回屋。 穆青染拢好领口，也表情僵硬地离开这片表演的土地。 现在居然有点怀念当玩具的日子。 是真生病了吧？ * 禾沐关上卧室门，才难以置信地盯着门板，沉思。 刚刚穆青染是在诱惑她吧？ 回想起穆青染衣领下的锁骨，还有犯规的黑色真丝衬衫，是挺诱惑的。 禾沐摸摸发热的脸。 ——我可是个有骨气的人！ 有骨气的人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冲澡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幻想了一些嗯嗯啊啊的画面，越冲脸越热。 出来之后，立刻打开一份财务报表。 需要用工作来压压惊。 * 禾沐坐在副驾驶，看到车开的方向不对，问道：“是走这条路吗？” 这时，导航正好播报：“距离目的地南城第一中学还有3公里，请在下个路口右转。” “……”禾沐用指尖敲敲门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听你的宣讲？” “我问你要不要一起走？你答应了。”穆青染说。 禾沐：“我以为你说的是一起到公司。” 穆青染：“那是你理解有偏差。” 禾沐扬起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穆青染回味这句话，能听出应该是在说她。 “你喜欢我多说话还是不说话？”穆青染问。 禾沐眨了眨眼，问得这么直接，不会是又在心里憋什么坏水儿吧？ 穆青染又说：“我宁可跟你吵架，也好过什么都不说。” 禾沐转眼看向窗外，“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小时候的你有很多话跟我说。”穆青染回答。 想到小时候，禾沐眼神有点黯然，“你应该觉得我很吵吧？” “我习惯了。”穆青染说，“我以为你说话我就可以不用说。” “哦。”禾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到穆青染说没有觉得她吵，是该开心的吧。 但是她现在也不是那个能找到无数话题的小孩了，以前可以畅所欲言，说什么都不怕丢脸。 可现在想说什么，总是会先在脑子里过很多遍，不想引起误解，害怕袒露真心。 “房客协议，你说你不想猜我在想什么。”穆青染说，“我履行得很好。” “所以呢？”禾沐蹙眉。 “作为室友，邀请你去看看我的宣讲，不过分吧？”穆青染绕到正题。 广播剧里说，要懂得适度的示弱，先退一小步，再进一大步。 “知道了，找那么多理由！你这不是已经把我绑架来了吗？”禾沐没有显出太抗拒。 只是一起来参加个活动，也没什么。 穆青染目视前方，禾沐看不到她眼中的顿悟。 好像……灰姑娘还是有点用的。 直到禾沐看到中学校门，才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刚刚穆青染用的策略，她在谈判桌上也经常用的。 大意了！ 穆青染解开安全带，看禾沐不下车，扭头问道：“怎么了？” 禾沐皮笑肉不笑，“我现在想跟你吵架，你吵不吵？不是说宁可想跟我吵架？” 穆青染怔愣两秒，“不是说不会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我现在在工作时间。” 禾沐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没错。” 穆青染试探着问：“你不高兴？” “我现在高兴得很，多久没见过祖国的花朵了，托穆总的福，才能重回初中校园。”禾沐说完，摔门下车。 穆青染的眉心微微隆起，好像，又生气了。 做宣讲的地方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礼堂，大约能容纳300号人。 来听宣讲的主要是高三的学生还有陪同的家长。 校方是希望能有行业精英人才来给即将高考的学生打一针强心针，而穆青染接下这个工作，则是希望能有更多人了解数学这门学科。 她现在虽然是做着代码的活，但本硕都在数学系，计算机只是辅修。 大学的时候，刘教授就总是半开玩笑地羡慕着其他热门专业的院系，说数学系都是宝贝旮沓。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刘教授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关心系里的同学，从学习到生活，事无巨细。 穆青染当年辅修计算机，也是为了能赚钱。刘教授还帮她拉了好多活，明明跟他没有关系的。 可是这样好的一个教授，前两年也因为癌症去世了。 而教授去世的事，穆青染是过了一个月才听说，连葬礼都没参加上。 她唯一后悔大学没有特别交好常联络的同学，就是在那一刻，否则她至少可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 穆青染准备的内容，主要是关于数学学科重要性和未来的应用场景。 内容可以说近乎枯燥，但台下的学生听得异常认真。 禾沐看看周围，十分疑惑，难道是现在的小朋友比她当年那届好学？ 她记得以前初中的时候也有人来做过类似的宣讲，底下乌泱泱，睡倒一大片。 她不知道的是，初中的孩子们也都是合格的颜狗。漂亮姐姐在上面说话，在底下睡觉还是人吗？ “我们国家的高校，专业设置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会扎堆设立近几年找工作的热门应用专业，但事实上，一个专业从入门到学成，出去找工作的时候，或许市场已经饱和。” 禾沐看着穆青染一本正经站在台上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过去那个永远带着光环的姐姐，她仰望她，不只是因为她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而是穆青染真的很优秀。 即便是现在她们的关系称不上正常，她看到这样自信的穆青染，心跳仍是忍不住加速。 “……”大段的演讲里，倒也不全是枯燥的内容，穆青染也穿插了几个优秀数学家的故事。 禾沐做的是校方留的第一排，能很清楚地看到穆青染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她面对初中生想讲得生动一些，但表情和肢体都很僵硬。 穆青染也有不擅长的事。 这样的她，有点可爱。 “最后，我想说一些自己的看法，我国在科研上的成果寄来落后于国外，是因为很多基础性的学科没有人报考。但是未来的科技发展，离不开拥有底层逻辑的人。不管是基础的数学、物理、化学，都是国家未来的基石。” “我的教授曾说，他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网上的新闻都是我国的科学人才取得了什么耀眼的成就，而不是什么专业年入百万，招生火爆。” “最后这段话我是说给家长听的，有时候，学习一门课程需要极大的天赋，有些孩子天生数学就比别人好，也非常热爱这门学科，如果你的孩子真心喜欢，还请不要扼杀他的兴趣，或许现在这门专业没有那么热，未来一定是一个缺口。” 穆青染提高音量，“我其实很不擅长做演讲，但今天还是来了，因为当年我报考大学的时候，我的……我的妈妈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她希望我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而不是随波逐流。” 禾沐听到“妈妈”两个字，眸子颤了颤。 小时候，妈妈会委屈巴巴，说青染姐姐什么心事都不她说，她这半个妈妈当的好失败。 其实，妈妈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吧。 后面到了学生提问环节，内容禾沐没有听到，她走了神。 “谢谢大家。”穆青染鞠躬下台。 礼堂的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离场。 禾沐还坐在位置上。 穆青染走过来，语气有点别扭：“挺无聊的吧。” 她觉得自己叫禾沐过来，有点失策。 如果是自己坐在下面听，也会觉得挺无聊的。 禾沐摇摇头，“很有趣。” “你这是在夸我？”穆青染最近被怼惯了，突然被夸还有点不自在。 “如果我还能高考一次，我也要报数学了。”禾沐笑着扬扬眉，一如当年那个小太阳。 穆青染许久没有看到这样明媚的笑，有点看呆了。 但禾沐很快就收起笑容，“我这是作为室友给你一些鼓励，你可别多想。” “那……作为庆祝，今晚可以去吃烛光晚餐了么？”穆青染问。 “……”看不出来，穆青染还挺能计较的，学姐都走那么久了，还惦记着烛光晚餐。 “我数三秒你不说话就当默认了。”穆青染语速极快，“一二三。” “禾总一诺千金。”穆青染朝禾沐弯了弯唇，有种诡计得逞的奸诈。 禾沐眨个眼的功夫，就被安排了，冷笑一声，“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我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穆青染声音明显闷了一点：“什么安排？” “秘密。”禾沐转身往外走。 她能感觉得到，穆青染已经有了改变，虽然笨拙，却也会主动了。 可这些主动，都是建立在她释怀放手的前提下，以后呢，她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禾总，一起回公司总可以吧？”穆青染无奈地追上去。 好像，被拒绝也没有那么难堪。 但是，会失落。 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加起来，就是禾沐说的苦味吧。 是不是等她把曾经的小孩体会过的苦都尝一遍，就能把她重新抓在手里了？ 可她想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在台上看到了禾沐的眼神，那熟悉的崇拜的眼神，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心颤不已。 等不及想要把她拥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6 22:41:33~2021-01-17 18:2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随遇而安 5个；谁的大C 4个；麻了 2个；漫漫十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执手何须问年华 20瓶；一个帅哥。 10瓶；小鸽手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到了公司。 穆青染走进办公室。 第一件事, 再次打开昨天听过一遍的广播剧。 虽然这个行为有点傻。 * 而禾沐一进办公室，则是打开南城第一中学的论坛。 这种宣讲，一般大家都会在论坛上讨论吧。 【我们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应该学好数学这块基石。今天的姐姐太美了，学数学就能拥有吗？】 【如果爱迪生给了我光明, 牛顿让我学会不要坐在树下思考人生, 那穆老师就是我通往数学殿堂的一盏灯。啊啊啊啊啊穆老师鲨人！】 【我曾在无数个深夜思考，学习的意义是什么？今天终于思考出了答案。是为了学好数理化，赢娶穆老师！】 【呜呜呜呜, 为什么我不是男生，我也想娶这样的温柔老婆。】 校园论坛的帖子里, 一个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发表着与年龄不符的, 成熟而深沉的探讨。 对于一场鼓励大家学习数学的宣讲，一个个都有了哲学般的思考。 而中心思想都归于一点，那就是宣讲的老师好美，好想快点长大娶她。 禾沐被这群高中生气得心肝发颤, 一个个年纪不大, 说话倒一套一套的。 听宣讲是为了让你们跟女神表白吗？！ 这届祖国的花朵不行, 剪了吧！ 她撇撇嘴，忍不住吐槽道：“娶什么娶！我都还没娶到！” “呸呸呸！”跟我有什么关系！ 都说小孩子的直觉是最灵敏的, 这些楼里，有人说穆青染温柔。 禾沐忍不住思考, 好像窥探到一点点以前感觉穆青染矛盾的原因了。 明明秦昕口中的穆青染，也是一个声音温柔的人来着。 那时候的穆青染虽然寡言，但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用高墙将自己隔在里面。 或许和她之前刻意画着攻击性极强的妆容作为铠甲一样，穆青染也在用冰冷和疏离武装自己，就好像小孩子偷穿妈妈的衣服, 偷用妈妈的化妆品，明明很不合适。 又或许，用青春期叛逆形容更为合适，倔强地不想像别人展示出真实的自己。 30岁了还在叛逆？ 禾沐暂时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将帖子内容转发给穆青染。 [你的尖叫鸡还挺多的。] 穆青染秒回。 [这么关注我？] 禾沐手指微顿。 [穆总也算是公司的形象，当然要关注。] [你以为我会不专业地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情感吗？] 这回穆青染好久没有回复。 禾沐气恼。 什么烂人！给点颜色就上树，又不回消息。 ——我再主动给你发消息，我就是傻猪！ 禾沐刚要放下手机，有了回复。 [尖叫鸡再多，也比不上一个人的一句夸奖。] [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连着两条。 禾沐在对话框里打出三个字“我不想”。 不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就不该回。 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到桌上，又震了一下。 禾沐忍着没看，当真是处理完一个工作，才再次拿起手机。 刚刚那条消息，穆青染并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谁，而是发来一个书名——《妹妹太傲娇了怎么办？》 这人有什么毛病？！ 也不知道穆青染是不是跟她有心灵感应，此时，又过来一条—— [傲娇和病娇比起来，我更喜欢病娇。] 这都什么跟什么？ 穆青染一定是被什么附体了…… 禾沐本来想再晾晾，但放下手机，还是没忍住，回道：“早餐粘豆包糊住脑子了？” 穆青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轻笑出声。 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到禾沐皱着眉头的模样。 其实这样偶尔没有目的地开开玩笑，挺有趣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禾沐回完那一条就让司机开车过来，她今天是真的有事。 此前打算收购W科技的风声不知被谁走漏出去，现在有人来抢，她晚上还要带着团队去劫人。 * ——“穆，听说W科技要出售，但还不知道是卖给谁。我今天晚上的航班到南城，怎么也要分一杯羹。” 电话里传来陈义的声音。 穆青染简单回答：“嗯。” 她不知道禾沐的收购计划。 ——“这次，你要出面吗？凭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邱仁恐怕不一定卖我这个面子。” 穆青染思考片刻，说道：“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 穆青染出来的时候，禾沐办公室已经空了。 才回来就走，也不知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也幸好禾沐没有答应她的烛光晚餐，否则又要爽约。 * 几方人马连夜争抢W科技的起因，是此前对KM有意的青盛资本和之前一样，用卑劣的手段，从W科技的几个小股东那里收购一部分股份。 但因为W科技已经在创业板上市，所以跟对付KM的手段不同，这几天，青盛资本的人都在忙着制造W科技的负丨面丨新丨闻，以至于公司股价连着几日跌停。 现在已经到预估价位，从明天开盘开始，他们就会大量收入W科技的散股。 一旦持股比例超过现在的总裁，就可以将这家公司收入囊中。 虽然W科技比KM名声要弱一点，但里面的行业顶尖人才很多，之前禾沐已经挖过来两三个最顶级的，就等着收购企业之后让他们回到原岗。 能将KM和W科技两家公司重组在一起，那产生的能量也会是巨大的。 W科技的总裁邱仁也不想让青盛吞了自己的公司，所以连夜联系了几个有意愿的买家，索性这家公司也留不住了，倒不如看谁出价高。 本来，在此之前他和枫叶投资已经基本达成协定，但临时变了卦。 邱仁将几个人都约在自己名下的一家会所里，分别安排在不同包厢。 禾沐是第二个到的，在她前面，是月辉集团是派来的收购代表。 只是，她刚要进去，一阵刺眼的车灯原来越近。 她抬手挡住灯光，等适应后，看清车里的人。 是穆青染。 穆青染看清禾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调头，只能就那样停在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陈义的出租车也恰好到达，停在穆青染车后面。 禾沐笑着问出来接她的邱仁：“邱总这场面倒是挺大的，我挺想知道，想从我手里截胡的，都是哪些公司的人？” 穆青染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才来吃烛光晚餐的。 收购W科技是枫叶投资的项目，KM也没有任何收购计划，她也不可能是作为KM的代表。 唯一的可能，就是穆青染有其他的合作伙伴，亦或是其他不在明面上的公司。 自己又被耍了一次么？ 第69章 邱仁没想到正好撞在一起, 尴尬一笑，看了眼陈义的方向，“这位是BA科技的陈总, 我记得他也是禾氏集团创业大赛的成员，哈哈哈, 都是一家人啊。” 这样撞见也好, 激发出几人的竞争意识，等一下谈判更好开价。 “不过穆总……”他认识穆青染，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 “我听说邱总要出售公司。”穆青染没有明说什么, 就好像她是为KM来的。 “反正我收购W科技也是为了跟KM重组，穆总, 不如一起吧？”禾沐看着穆青染, 似笑非笑。 穆青染还没有开口，邱仁便当她是同意小禾总的提议。毕竟KM和枫叶投资的关系，业内都清楚。 邱仁边将几人往里带，边说：“小禾总, 你也知道, W科技是我凝注了很多心血的一家公司, 卖的时候自然想要慎重一些，也想找一个真正能善待这家公司的买家。” 最后, 眯笑道：“我这发展下一个事业也需要钱不是。”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禾沐懂贪婪的人性, 并未因此生气。 “自然，买卖本来就要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讨价还价很正常。”她笑着“宽慰”道，“既然邱总不满意之前枫叶出的价格，那我们重新商议便是。” “跟小禾总这样的人谈生意, 舒坦。”邱仁将禾总和穆总两位让进一间包厢，又带着陈义去到另一间。 禾沐和穆青染并排坐在一种欧式皮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背包的距离。 “姐姐如意算盘打得好，假意邀请我去烛光晚餐，我要是赴约，你就可以毫无阻碍地来抢我生意。”禾沐冷笑，“我不赴约，你倒是光明正大地来了。怎么，都不吃亏。” 这声“姐姐”咬得十分重。 “我事先不知道——”穆青染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包厢门再次打开。 邱仁做到侧方的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翘起二郎腿，笑盈盈道：“小禾总，既然彼此碰见了，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对W科技有意的买主的确不少，但我跟小禾总聊得最好，只要你同意的加价10%，我就请其他买主离开。” 事实上，其他买家基本被月辉集团“劝退”，天下只剩下月辉集团的代表、BA科技的陈义和面前这两位“一家的”。 邱仁心中有计较，陈义虽然在此前禾氏集团的创业大赛中光芒大盛，但毕竟没什么财力，早已被他踢除在买家名单之外。 月辉集团和禾氏集团向来你征我伐，互相较劲，他们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只需坐收得利。 禾沐轻轻抬眼，“邱总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枫叶投资此前出的价格并不低，加价10%，摆明狮子大开口。 “小禾总也知道的，生意场上亲兄弟明算账，我还是跟禾总投缘，才以这样低的价格出手。”邱仁说，“月辉集团出的价很难让我不动摇啊。” 禾沐知道邱仁此刻说这番话的底气在哪里，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的主要业务高度重合，在市场和技术上是你有我无、两不相容的状态。 对在一起，就非得争个高下。 不过那个陈义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来的呢？ 禾沐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一眼穆青染，而后笑着对邱仁说：“邱总说的价格让我很难办， W科技实在是不值这个价。” 此前好言好语她也说过，但邱总还是这样变卦，那也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禾总从我这里挖走那些技术人员，不就是存着一定会将W科技成功收购的心思。若是现在拱手让人，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前期付出越多，就越难割舍，邱仁就不信对方愿意轻易放手。 禾沐气定神闲，浅笑，“邱总以为W科技值钱的是什么？论技术，我们禾氏集团已经有了KM，W科技值钱的不过就是人，对于我来说，挖过来什么都不干，也不过是多养一些人。但对于月辉集团而言，要一家没有价值的公司，有什么用？我相信他们的代表也不是傻子。” 之前为了挖那些签订过协议的技术骨干，的确费了番功夫。不过，她早就想过后手，要是不能成功收购W科技，这些技术人员也可以妥善安排。 倒是月辉集团花大价钱买一个空壳子，才是会亏得哭鼻子。 她相信，邱仁此刻看起来淡定，实则今晚必须脱手。否则到了明天青盛资本出手，他不仅会丢了公司，还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她不光不会加价，原来那个价格也休想。 穆青染在两人交谈的间隙，用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隔壁包间，陈义接到短信，便故意给岳宴溪放到他身边的赵炳放风，说自己在争取并购W科技，但打听到KM挖走W科技的许多技术人员，现在W科技就是一具空壳，他决定退出。 月辉集团代表看一眼手机，是公司发来的情报。 他低眉沉思，打算先压一波价，如果抄不到低价，就放弃这次交易。 邱仁以为禾沐是在打心理战术，对她说道：“我认为我要的价合情合理，当然我也不逼小禾总立刻做决定，这样，我先出去透透风，两位可以商量一下。” 说完，将雪茄按在桌上的老虎烟灰缸里，熄灭，离开。 人一走，禾沐就皱着鼻子咳嗽起来。 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谈生意就谈生意，非得留下一个烟头再走。 穆青染从桌上拿起一瓶瓶装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穆总别跟我献殷勤，我可无福消受。”禾沐话中带刺。 穆青染举着水瓶，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对面的人。 禾沐又“哐哐”咳了两声，接过穆青染手中的水喝了几口，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会儿，穆青染才开口说：“我想月辉集团应该有渠道能知道 W科技的现状，大概不会出价太高。你不用太担心。” “反正我不管我有没有成功收购W科技，对KM都没坏处，区别顶多是你有没有办法自己捞着好处。”禾沐冷冷弯着唇，“安慰我一下，还能落个好。穆总心里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今天只是一个意外。”穆青染说，“烛光晚餐的事也——” “你别再跟我提什么烛光晚餐！”禾沐听到“烛光晚餐”这4个字就来气，亏她还自作多情，以为穆青染是吃学姐的醋，合着是想给她设的鸿门宴。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穆青染现在没办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要解释就必须牵出她跟陈义的关系，她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将陈义和月辉集团绑在一起，如果被禾谨舟知道，那之前的落的棋子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别我我我的了，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互相利用，尔虞我诈，本来就是商场上的常态。”禾沐淡淡道，“夫妻之间还要互相算计得明明白白，我们不过是室友，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穆青染的手下意识抚上手腕，摩挲着冰凉的表盘，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最近好不容易才有些缓和，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但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稍有不慎，那些选择相信她的人，也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们本就不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只追求一场轰轰烈烈恋爱的人。 邱仁再度走进这间包厢，坐下来。 “禾总考虑的如何？” 他表面还是一副镇定又运筹帷幄的模样，实则已经乱了阵脚，打算接受原来的价格。 刚刚跟月辉集团的代表交谈，对方给出的价格甚至比 W科技现在的市值还要低百分之十。 他怎么可能接受。 月辉集团出价太低，BA科技的陈总说他争不过两个龙头老大，自行退出。 现在，买家只剩小禾总一个。 “我想邱总或许是因为不想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卖给我，才开出这样一个价格。”禾沐笑着说，“我也不喜欢夺人所爱，收购W科技的事，邱总就当我没提过吧。” 邱仁没想到这边也临时变卦，后背惊出一层汗，但面上镇定自若，“禾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相信禾总可以看到公司价值，才邀您坐在这里的呀，其实这么多买家里，我以为你是最有眼光可以让W科技发挥出最大潜力的人。” “既然邱总这样觉得，那不如多点诚意，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减少10%给我，如何？”禾沐问道。 “禾总你可真会开玩笑。”邱仁说着，还笑了几声。 但笑容很快凝固。 他发觉小禾总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禾总，这样，我愿意吃一点亏，只在原来价格上加5%，很划算了。”邱仁说。 “邱总如果愿意吃亏，何必在意是一点还是两点呢，在原来价格基础上减少15%，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禾沐不仅没有退步，反倒还进了一大步。 邱仁既然让了步，就意味着和月辉集团的人没有谈拢，她的议价空间，或许比之前还要大。 “禾总，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邱仁有点恼。 “邱总，咱们只是在谈生意，何必那么大气性呢？”禾沐挑眉，“刚刚就当我是开玩笑。” 邱仁见对方有所收敛，心情好了一些，看来自己的威慑还是有用的。 “我也不能让邱总太吃亏，还是按之前说的，减少10%，邱总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约。”禾沐直接从包里掏出两份合同。 邱仁今天本来就是打着价高者得的算盘整这一出，如今不仅没有抬价，反而比之前还低，这哪能行！ “禾总，你既然带着合同来，我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话说到这里了，咱们就按之前谈好的。”邱仁说，“没什么问题，咱们现在就签字盖章。” 禾沐边摇头边将合同收回去，“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跟出尔反尔的人做生意，要是邱总诓过我一次，还不愿意出点血，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说到这里，邱仁有些着急了。 如果月辉集团和禾氏集团都不接手，那他的心血就会彻底变成青盛资本敛财的工具，毕竟是承载了他以前梦想和汗水的公司，就像第一胎孩子。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太地道，我向禾总道歉。”邱仁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我愿意让5%。” 禾沐不为所动，“10%是底线。”说完，有站起来就走的意思。 邱仁转而对穆青染说：“穆总，你我都是技术出身，应该都是爱惜人才的。W科技被青盛资本收购，那些技术大牛恐怕会沦为资本的牺牲品，你真的忍心吗？” 穆青染思考片刻，“我的确惜才。” 邱仁唇角勾起，他就知道…… “KM未来会出新的研究方向，即便是跟 W科技签过竞业协议，也无所谓。”穆青染语调很平，“我要人就够了，何必要一家累赘的公司？” 很气人。 邱仁一咬牙，“好10%就10%。” 禾沐还未说话，穆青染倒先开口：“既然邱总惜才，那为了这些人才，应该也愿意牺牲。” 邱仁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按禾总说的，邱总让步15%，如何？”穆青染虽不知他们之前谈的价格是多少，但同样作为公司创始人，她知道这样紧要的关头，邱仁做不到那么理智。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距离明早开盘，还有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想找到其他有资金偿付能力的人，不是什么易事。现在想找个不懂行的人来骗，已经来不及了。 禾沐默不作声，暗自观察着邱仁的反应。 这个价格，似乎没有触碰到他无法接受的底线。 “禾总，”邱仁转向禾沐，“我看穆总也是好心想帮您，但恐怕是不知道我们之前——” “我认为穆总说的价格更合适。”禾沐打断他的话，“顺便说一句，我不太喜欢邱总的烟味，所以想快点离开了。” 邱仁此刻的五官，就像一个放了很久的苦瓜，抽巴了。 “好，就这样吧。” 禾沐重新拿出合同。 …… 等两个女人走出包厢，邱仁看着桌上的合同书，一脸灰白。 他拿出一根雪茄，刚想点，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没了心情，扔到桌上。 总感觉被摆了一道。 * 从会所出来，禾沐走向自己的司机，连个眼神都没给穆青染。 “禾沐。”穆青染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 “放手。”禾沐没有好语气。 “我载你回家。”穆青染牢牢抓着，生怕这一松，禾沐连在她家里的东西都不要就走了。 “回谁家？回你家吗？”禾沐站住，“把我放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怕我冷，是想监视我吧。看看我有什么动向，方便你做下一步打算？” “我不知道你要收购W科技的事。”穆青染解释。 “不，知，道。”禾沐慢慢重复一遍这三个字，“好，我就当你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穆总一定不是因为想邀请我吃烛光晚餐才来的吧？”她将话题挑回到穆青染的邀约上。 穆青染：“你知道我不是的。” 禾沐：“穆总都可以用‘不知道’作为借口，凭什么要求我知道？” 穆青染：“我没有想要欺骗你。” 禾沐点点头，“不想欺骗我，那就别告诉我是KM想要收购W科技。 KM的财务状况我比你更清楚，根本没有余力。” 穆青染的话被堵死。 禾沐哂笑，“当初卖公司卖的那么干脆，是不是因为KM本来就是你的一块垫脚石？看我为KM四处奔波，上下操劳，很开心吧，还是会觉得很可笑。笑我被你利用了都不知道。” 穆青染不知道如何反驳。 禾沐说的，有一半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事实。 最开始她卖出KM，也是存了利用的心。 但她已经不是抱着最初的想法，若是真的只想利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做什么？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是想试试能不能骗到我？” 禾沐摇摇头，“五年不见，穆总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是一点不清楚。” 穆青染沉默许久，开口：“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自认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变成任何一种模样。 冷酷的，阴狠的，笑里藏刀的，曲意逢迎的。 唯独遇上禾沐，会想要变成她所期待的模样。 反而弄巧成拙。 “好，我信了你的这句话。”禾沐低头看着穆青染的手，“那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穆青染这回没有因为禾沐的冷语就有所让步，抓着她塞进自己的车里，扣上安全带。 关门的时候，上了儿童锁，从里面打不开。 穆青染绕到驾驶座，上车。 禾沐：“你这是跟我用强的？” “我们的房客协定，没有要求不能这样做。”穆青染说。 禾沐气得发笑，“你是无赖吗？” 穆青染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你说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从今天起，我可以开始让你认识真正的我。如果认识了之后，你觉得讨厌，或者不堪，亦或不再是你以为的那个厉害强大的姐姐，我可以放你走。” 禾沐凝眸看着穆青染的侧脸，久久没有说话。 她当然想看看真正的穆青染到底是什么样，可是看到了又能怎样呢？ 万一看过之后，再一次爱上了怎么办？ 真正的穆青染，或许只会让她更迷恋更疯狂。 * 禾沐一路被拽着手腕“押送”进屋。 穆青染关上门，抓住禾沐的领口，扯向自己，“我被鹿阿姨带回家，像不像住进了城堡里的灰姑娘？” 禾沐不明白穆青染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没有答话。 “灰姑娘结束舞会的时候，特意给王子留下水晶鞋。我想，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纯洁善良的小白花。”穆青染说，“只见过一面，她就能将王子迷的神魂颠倒，很有手段不是么？” 禾沐眉心微蹙，去掰穆青染的手指，“我正好去收拾东西，省得再来一趟。” 穆青染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转了个身，将禾沐推到鞋柜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家门是那么好出的？” “你大晚上发什么疯？”这个场景，让禾沐想起两人重逢之时，穆青染主动当她玩具的模样。 好像才过去没多久，却又感觉很久了。 灰姑娘的确很有心机，小时候把她迷得神魂颠倒还不算，长大还要再来一次。 根本就是王八蛋！ 穆青染凑近，轻咬禾沐的耳廓，“我今天好歹也帮你杀了价，不该给点报酬么？” 上次跟穆青染做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总感觉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了。 玄关灯光昏暗又暧昧，穆青染颈间的香味也一阵一阵扑过来。 唇是凉的，舌尖是热的，一凉一热在耳朵上刺激，禾沐的脑子像是过了电。 她咬咬牙，扯起唇角，“想色丨诱我？” “我这个年纪，有需求是正常的。”穆青染因为今天的事，反倒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禾沐：“你有没有需求，关我什么事？” 穆青染：“正好，家里只剩我一个，可以随便从手机通讯录上调出一个人来解决需求。” “你在威胁我？”禾沐眼睛和嘴都张大一圈。 穆青染的唇从禾沐耳边退回来，紧抿着。 静静与她对视。 禾沐本来没想真走，她还要看看穆青染有什么“宏图伟业”，知己知彼才能杀个片甲不留。 说要收拾行李，只不过是吓唬一下。 上回穆青染都能说出求她的话，她知道这回也不会轻易放她走。 但这方式，真令人——拍！手！叫！绝！ 穆青染退开，给禾沐选择的“空间”。 “穆青染，你挺不错的。”禾沐朝她竖起大拇指。 穆青染眸子幽沉，“这种事，你也做过。”语气里，有一丝不明显的嗔恼，也有幼稚的赌气意味。 “从手机通讯录上找多没出息，有本事现在出门，从街上抓一个回来。”禾沐呛道，“人家刀白凤一段露水情缘，还贡献了一个段誉呢。” 金庸老先生笔下的《天龙八部》里，刀白凤就是因为不满段正淳，赌气出去把人家弟弟上了，这才叫魄力。 “那就看我有没有本事。”穆青染转身就去开门。 放狠话的人边行动，边在心里不停打鼓，万一禾沐不拉住她，今晚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一把年纪，冲动了！ 她的动作无限放慢，再放慢。 “你可别后悔！”禾沐抓住穆青染的后领子，将人拖回卧室。 最近跟秦昕聊天，听她抱怨床上那点事。 中途熄火的感觉，似乎…… 很……酸……爽！ 作者有话要说：秦日斤：因果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感谢在2021-01-17 23:10:25~2021-01-18 19:4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3个；谁的大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穆青染躺在床上, 两眼放空。 禾沐怎么敢…… 突，然，熄, 火。 禾沐的前期准备耐心又温柔，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 让破小孩有了危机感。 没想到, 是为了让她痛苦翻倍。 穆青染之前是属于身体很难被调动的类型，所以过程中，如何做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但自从被禾沐打开情丨欲的开关, 发现还是有区别的。 结果，却被狠狠摆了一道。 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生不如死。 然而自己给自己……穆青染又做不出来。 即便是做得出来, 感觉也完全不同。 穆青染此刻就像一个河豚，即将爆炸，却炸不开。 只能在床上“吨吨吨”地翻腾。 30岁的女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精力无处释放。 禾沐回到主卧, 洗完澡躺在床上, 身心愉悦。 能让自己爽, 又能让穆青染不爽，也挺爽的。 只是…… 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过去只想着穆青染喜不喜欢她，是不是在算计她, 但今天发现，算计和喜欢之外，穆青染对她还有很多秘密。 五年，两个人不在一个空间，没有任何交流。 除去年少时的牵绊, 她们是两个彼此陌生的人。 她恍然发现，两个人连真心话都没有说过。 人要是不用长大该有多好，看不出谎言，只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自己喜欢的人。 她翻了个身，抓紧被子，这种时候，有点想妈妈了。 或许，只有对着妈妈，她才敢再肆无忌惮地将爱挂在嘴边。 可是，妈妈也有很多秘密。 她的思绪渐渐拉远…… 为什么整天都像个大小孩一样的妈妈，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时至今日，她仍然想不通。 禾沐将脸埋进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睛，身体蜷成一团，要是此刻能有一个人抱着她该多好。 * -FC club- 秦昕死尸一样躺在松软的沙发上，后脑勺像个捣蒜的棒槌，“DuangDuangDuang”往沙发上磕。 禾沐手里抱着俱乐部的会员资料，一页页翻看。 不得不说，秦昕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南城这些不受家族待见的富二、富三代里，还是有不少出众的人。 KM和W科技重组之后，可以做的事就更多。 禾沐停在一页，OPeach手机分公司总裁——冉明君。 和穆青染一样大。 虽然是家族企业，但也是从最底层的销售一路爬到现在总裁的位置。 在家族企业，从底层往上爬的人才有信服力，那些直接空降的管理者，表面上或许可以得到谄媚的奉承，实际上很容易被元老级的高层架空。 禾沐看到这页资料，像是看到了一张支票。 两眼放光。 “沐沐，我觉得我最近健康状态不太好。”瘫了许久的秦昕开口。 “那你应该去看医生。”禾沐敷衍地说。 秦昕恨得牙根痒痒，“我难道要告诉医生，我快因为突然熄火而性无能了吗？” 禾沐想到昨晚自己对穆青染所做的事，颇为满意地绽出一笑。 “你是人吗？”秦昕以为禾沐是在嘲笑她。 “我不是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神罢了。”禾沐笑着说。 秦昕：“没错没错，你是神，明明咱俩一样大，我却是个连女人都搞不定的废物。” 大小姐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之中。 禾沐叹口气，“那秦大小姐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个人这么大胆，敢对你做这种事。” “还能是谁，就是上次告诉你的那个王月呗。”秦昕说。 “你们俩还有联系？”禾沐记得秦昕告诉她那个人消失了。 “啊……就又联系上了。”秦昕两个眼珠子翻上去，像条失去呼吸的死鱼，倒在沙发上，“但是现在又失联了。” 禾沐想了想，劝道：“什么样的人你找不到，何必非得跟那个人纠缠不清。” 她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相关的人，这个坑太深，以秦昕的脑子只能被吃得渣都不剩。 “你没有听过那句话吗？”秦昕幽幽地说，“□□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人家那是情不知所起！”禾沐无法容忍发小玷污这么美的一句话。 在她少不经事的时候，还经常摸着穆青染的照片说这句话来着。 想到年轻时候做的傻事，她脸有点黑。 秦昕继续道：“我只想要她深深地……深深地……送我……”上青天。 禾沐不知先捂眼睛还是先捂耳朵，“你不要给我制造精神垃圾！” “所以，你帮我查到这个人了吗？”秦昕想起之前拜托沐沐的事。 “你的王月根本就不叫王月，她就是个骗子，你就忘了她，继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好吗？” 如果这个人是别人，禾沐也懒得说这些，但秦昕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除穆青染之外最亲近的同辈人，她实在没办法看着她跳火坑。 “我就猜到她不叫这个名字。”秦昕涩笑，“我以前也从来不会告诉床伴自己的名字啊。” 禾沐蹙眉，“你是不是……” 秦昕坦诚道：“我喜欢上她了，其实用喜欢不合适，我好像爱上她了。” 禾沐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明知道她是个骗子，我也没办法呀。心动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在那一瞬间动了，无论花多长时间，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刻的感觉。” 秦昕看着顶上的吊灯，眼睛被灯光刺得出了几道重影。 “我心甘情愿被她骗，本来我喜欢她也不是她的错，就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禾沐睫毛轻眨几下，这几句话，就像几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落在她自以为平静的心里，激起一串涟漪。 她喜欢上穆青染，是谁错了吗？ 似乎都没有错。 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发小，好像总是这样，说一些让她忍不住跟着思考的话。 “但是如果我有机会翻身做主人，一定把她对我做的是加倍奉还！”秦昕咬牙切齿道。 禾沐：“……”发小还是那个发小。 * 禾沐在资料上看到的那个人，秦昕认识。 和上次引荐萧琪一样，秦昕也攒了个局，叫两人一起吃饭。 不过这回…… 秦昕看到穆青染，有一些意外。 她感觉穆姐姐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交际饭局。 秦昕凑近禾沐，拽拽她的袖子，“穆姐姐怎么天神下凡了？” 禾沐翻了个白眼，“别理她，更年期到了。” 穆青染听到两人的小声对话，在手机上打出：“我也可以帮你分担辛苦。” 她记着禾沐说的那句——“看我为KM四处奔波，上下操劳，很开心吧，还是会觉得很可笑。笑我被你利用了都不知道。” 而且是时不时就在她的心里刺几刀。 她之前只觉得自己时间宝贵，有很多事要做，却忘记去感谢禾沐的奔波操劳。 其他跟禾沐一样大的人，还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毫无负担地跟父母要着钱。 她的小孩真的很棒了。 禾沐无心理会穆青染，向门口看了一眼，问秦昕道：“你应该没有跟人家约错时间吧？”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靠谱吗？”秦昕气愤地冲好友努努嘴。 “靠谱靠谱，你就是秦大靠谱！”禾沐笑得有些讨好。 对秦昕这个帮她牵线的“媒人”，还是要适当哄一哄的。 穆青染看着禾沐冲秦昕笑得那么灿烂，端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说曹操曹操到，推拉门打开。 一个长相清冷、很有气质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戴着金丝边的方框眼镜，高领的黑色毛衣，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禁欲女博士。 禾沐看到女人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神，脑海中闪过第一次见到穆青染的画面。 好看的姐姐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清清冷冷，犹如一个无法靠近的神明。 现在…… 不想提。 穆青染注意到禾沐一瞬间的失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女人的声音和长相一样清冷。 冉明君走进来，坐到秦昕旁边，与禾沐面对面。 秦昕给彼此介绍。 “这是OPeach手机的冉明君冉总。” “这是枫叶投资兼KM副总禾沐，我的发小；这是KM创始人穆青染穆总。” “禾总，你好。”冉明君先朝正对面的禾沐伸出手。 “冉总晚上好。”禾沐虚握了一下。 “穆总。”冉明君又朝穆青染伸出手。 穆青染握上去，点头问好。 对方的手比她还要凉。 秦昕选择的是一家日料店，隔间隔音效果很好，很幽静。 人一到齐服务生就开始陆续上菜。 主菜上完，将辅碟和小料依次放到每位客人的面前。 禾沐刚想去拿面前的生鸡蛋，就被穆青染抢了个先。 “你拿错了。”禾沐提醒道。 穆青染一声不吭，默默将生鸡蛋打进禾沐碗里。 禾沐从未享受过穆青染的服务，太过惊讶，连谢谢都忘了说。 穆青染又抬手将禾沐的头发撩到耳后，“小心别掉到碗里。” 禾沐抖了一下。 ——是不是又想暗算我？ 第71章 穆青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落在禾沐眼里变了味道, 她只是本能地，就想要划分领地，宣示主权。 如果说看到汪曼景是生出一种同类的危机感, 那遇上这个冉总，就好像看到翻版的自己。 那个曾拥有小孩全部仰望眼神的姐姐。 “穆总挺会照顾人的。”冉明君微笑开口。 她听过穆青染的名字, 事实上, 也远远见过一回。 而听来的印象，跟面前这个似乎对不上号。 穆青染也牵起嘴角，回了个笑。 禾沐看旁边的人一眼, 奇怪，太奇怪了。 她还没见过穆青染对谁是这样的态度,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却笑得这么花枝招展。 还是说，同龄人更能得到穆青染的优待？ 那刚刚给她打鸡蛋，不会是在表现什么吧？ 否则怎么会做这种原来从不会做的事。 不能深想，越想越气。 禾沐暗暗给穆青染飞去一记眼刀。 穆青染注意到禾沐的眼神, 不知是何意。 刚刚, 应该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还是她不喜欢自己这样侵略性的行为。 穆青染在心里叹口气。 看来, 还是不能太着急。 这时，冉明君又一次开口：“我跟穆总还挺有缘分的, 前几天我作为听众，见过一回。” 冉明君第一眼看上去清冷, 但毕竟是销售出身，很会打开话题，与别人建立联系。 “听众？”穆青染有些意外。 冉明君莞尔，“南城第一中学的宣讲，我陪弟弟坐在下面。” 冉明君父母老来得子, 姐弟相差13岁。 禾沐默默在心里推算年纪，大概与自己和长姐差不多。 不知道两人关系怎样。 “是很有缘。”穆青染顺着对方的话答了一句。 秦昕加入话题：“姐姐是有演讲吗？一定迷死那堆小屁孩儿了吧？” 禾沐盯着秦昕，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话多。” 何止是迷死了，不止听得认真，还一个个嚷着要娶女神呢。 冉明君点头：“我弟弟回家都收起游戏机，自觉去学习了。可见穆总的魅力有多大。” “冉总过奖了。” 穆青染听到对方的频频夸奖，无法再把人当成假想敌，更是不好意思再做之前幼稚的举动。 穆青染的服务，禾沐就享受到那一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刚才纯粹就是做做样子的。 穆烂人不光说话气人，做事也气人。 一定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人太少，眼瞎！ 禾沐想起今天的目的，不是来跟穆青染生气的。 她想了想，从弟弟这个话题切入。既然冉明君会陪弟弟去听什么宣讲，至少应该有的聊。 “冉总的弟弟也是今年高考吗？”禾沐问。 “嗯。”冉明君眼中多了一丝柔软。 禾沐捕捉到这点细微的变化，心忖，看起来姐弟两个的关系应该不错。 “那弟弟有没有自己的想法？出国还是留在这边读大学？”禾沐套着自己的家庭状况，试着抛出问题。 而且刻意省略“你”这个字，提升亲切感。 “他想留在南城。”冉明君回答。 禾沐脑中快速分析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对方说了“他想”，意味着这是她弟弟自己的想法，而她也尊重这个想法。 若是姐弟关系不好，冉明君应该更想将弟弟送出国，在弟弟羽翼丰满之前。 禾沐之所以会想这些，是因为冉家的家族斗争也十分厉害，根据资料，冉明君的父亲就是因为在跟哥哥的争夺中失败，才被举家发配到南城。 谈生意之前，总要先谈谈感情。 禾沐玩笑道：“弟弟该不会是怕这么优秀的姐姐被人抢走，才要留下来吧。” 资料显示冉明君未婚，至于有没有恋爱关系，她也没有兴趣。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建立初步的信任。 想真正获取一条有意义的人脉，首先就是要真诚。只是这真诚不是无条件去信任对方，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而是让对方感觉到你愿意去了解倾听，从对方在乎的人开始聊起，大部分时候都很有用。 当然，她也知道冉明君能走到今天，未尝不知她的意图，若是冉明君愿意跟她聊，那证明双方都有意成为“朋友”。 成年人的世界，完全不掺杂利益的友谊，太少太少了。 生意场上，也无非就是今天你帮我一把，明天我帮你一把。 有时候，求援反而是一种交朋友的方式，你从谁那里获得一些想要的，对方才会在某一天想起你，也来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他想要的。 就像资源匮乏时我给你一些饱腹的野兽肉，你给我一些清凉的果子。 从原始社会到现在，除去血脉至亲，大部分人的关系就是以物换物，一直都没变过。 冉明君接了话茬，说：“禾总倒是很懂小孩子的心思，弟弟还真说过这种话。” 秦昕又一次乱入：“那明君姐找对象岂不是会很困难？小男孩儿不会捣乱吧！” 秦昕的交友天赋，倒不是什么利益交换，而是十分松弛。让人不自觉就会卸下防卫。 冉明君唇角微弯，“所以我这不是把自己卖给工作了？” 秦昕招呼道：“几位姐姐也别光说呀，美食当前，不吃浪费。” 虽然冉明君刚说的听起来就是玩笑话，但禾沐还是看出，对方也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 她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只有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有想要站上更高台阶的野心，合作起来，才好互换筹码。 穆青染瞥见禾沐的眼神，恍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读不懂这个小孩了。 禾沐不经意对上穆青染的眼神，轻轻冷笑一声，半点没有对桌上其他人的亲切和善。 冉明君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从穆总给禾总打鸡蛋的那个动作，就觉察出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止于工作这么简单。 但要说多亲密，也不见得。 或许，她们是一样的。 她刚刚的话一半是玩笑，但也是事实。 已经有很多年，她都把自己卖给工作，不光是因为忙的没有时间谈感情，也是因为始终没有碰上一个心动又合适的。 冉明君收起思绪，主动提到KM。 “其实我最近想对公司的系统做一个优化，简化从供应商到消费者的流通环节。”冉明君说，“今年电子市场整体都不景气，元器件的价格又一直在上涨，Opeach积压了很多库存。” 如果能通过数据分析及时作出调整，对生产和出货量做出更精准的把控，能降低许多不必要的成本。 听对方主动谈起生意，禾沐眼睛亮了亮。 她下意识拍了拍穆青染的手背，“这种系统，我们KM再熟悉不过了，是吧，穆总？” 穆青染心颤了一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该被感情支配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 “我们公司做过很多类似的系统，而且也在不断升级。” 后面，两个人聊的内容都是禾沐不太擅长的领域，她便默默在一边听着。 果然，穆青染还是聊到技术的时候才最自然，认真，专业，又迷人。 迷什么人！ 禾沐在底下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清醒一点！ 禾沐都听不懂的东西，秦昕就更听不懂，不过这两个姐姐坐在一起，她才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像。 她拿起手机，偷偷给禾沐发消息—— [你觉得明君姐怎么样？] [挺好的。]禾沐回。 秦昕：[你不觉得她跟穆姐姐挺像的吗？] 像？ 禾沐偏头看了穆青染一眼。 哪里像了？ 一个温柔健谈进退有度，一个就是块木头！ 没错，木头说的就是穆青染。 禾沐：[我觉得冉总的追求者会更多。] 回完这句，她不禁沉思，穆青染这么多年都单着，说不定就是因为太气人。 现在哪还有人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傻乎乎抱着一根结了冰的木头不撒手。 漂亮姐姐那么多，这个捂不热，下一个更好。 穆青染低头夹菜的时候，正巧瞥到禾沐屏幕上那句刺眼的话。 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冷白的手背上血管异常明显。 禾沐也想吃穆青染下筷子的那道菜，但烂人半天不把筷子挪开。 她行动快于脑子，在穆青染腰上戳了一下。 穆青染猝不及防，又被戳中痒痒肉，身子歪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禾沐眼疾手快捞了一把。 穆青染感觉到腰间贴上一只手，有力而温暖。 禾沐的手没有多停留，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想碰瓷？” 穆青染反问：“为什么攻击我？” 她其实更想问，为什么要拿她跟冉明君作比较。 “我要吃菜，你挡着我了。”禾沐说。 穆青染：“你可以告诉我，我夹给你。” 禾沐沉默半晌，“你吃错药了？” 穆青染垂眸，不再说话，从翻滚的寿喜锅里夹了一片肉，戳进生鸡蛋碗里。 禾沐看穆青染的动作，不像是在吃东西，而像是在掏鸟窝。 穆青染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是不是真的要到更年期了，还是要到经期了？ 想到这里，不自觉开始推算日子。 ……算这个干什么！ 禾沐又掐了一把大腿，但这回掐的不是自己的，而是穆青染的。 穆青染吃痛，薄唇微张，看向禾沐，一脸见鬼的表情——跟她很不搭的表情。 禾沐迎上穆青染的视线，满眼无辜，黑漉漉的眼珠子在灯光映射下泛出点点碎光。 穆青染呼吸一滞，挪开目光，忘记去计较刚刚的事。 冉明君注意到对面禾总的小动作，唇角不自觉弯起，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 -帝都- 禾谨舟走进TZ画廊，名字取了顾启堂的字母缩写“T”和禾谨舟的“Z”，落成之时，被媒体引为一段佳话。 顾启堂和一个高挑精干的女人站在一幅油画前，交谈着什么。 这是顾启堂的经纪人，安沙，有1/4的德国人血统，是个严谨的人。 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跟禾谨舟这样的古典美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类型。 禾谨舟远远看到两人挨得极近的背影，没有出声，直到还剩几步的距离，才唤道：“老顾。” 顾启堂回头，挂上笑意。 眼角几丝不明显的皱纹，为这张脸增添些许儒雅的气质。 “禾总。”安沙颔首，跟禾谨舟打招呼。 禾谨舟回道：“最近辛苦了。” 安沙微笑着摇摇头。 顾启堂道：“老禾你今天很准时啊。” 禾谨舟语气无奈：“这话听起来可不像夸人的。” “禾总，我就先走了。”安沙说。 “嗯。”禾谨舟点一下头。 “那我们也走吧。”顾启堂将搭在胳膊上的灰色羊绒大衣穿到身上。 两个人一起走出画廊，坐上一辆香槟色宾利。 禾谨舟合着眼睛，指尖轻揉太阳穴。 顾启堂关心道：“老禾，工作重要，身体也一样重要，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禾谨舟轻轻叹出一声鼻息，仍是安静地闭目养神。 车走到半途，司机接到一个电话，交谈几句。 挂断后，对禾谨舟说：“禾总，工厂那边，出了点问题。” 禾谨舟这才睁开眼，转头，“老顾，把你送到，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顾启堂叹口气，“工作重要。” 他知道禾谨舟哪怕现在人躺在医院，只要公司有事，她能起来也一定会起来。 一顿晚饭，无足轻重。 宾利停在一个私房菜馆外。 入内，曲径清幽，湖里飘着人工的荷花灯，样子极其逼真。 顾启堂走进雅阁，岳宴溪端着个紫砂茶杯坐在窗边。 “抱歉，我来晚了。”顾启堂笑了笑，“老禾她临时有点事，所以……” “没关系，正好我有东西给你。”岳宴溪声音很淡，视线仍旧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顾启堂坐到岳宴溪对面的明式木椅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圆木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些竹子。 两人分坐在圆桌两侧，显得十分凄冷。 岳宴溪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木头转盘上，“狗仔拍到你和安……我拦下来了。” 转盘转动，牛皮纸袋转到顾启堂面前。 他拿起来，打开，是一些照片。 “谢谢。”他说。 “我哪有资格让你谢。”岳宴溪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当初如果不是我任性，或许你……” “今天是来老友叙旧的。”顾启堂打断她的话，指尖点点胸膛，“这里愿意为你保留一颗赤子之心。”温润一笑，“一把年纪，倒有些怀念当年那个少年。” 岳宴溪失笑，“你们艺术家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若你还坚持画画，造诣或许比我高。”顾启堂倏然转变话题，“我自知是个平庸之才，画作能炒到这么高，又何尝不是托了老禾的福。” 岳宴溪摇摇头，“世事难料。” 她眼神虚渺，谁又能想得到当初只会画画的大学渣，20年后，会成为月辉集团的总裁，掌握那么多人的命运呢。 这顿饭的名义说是老友叙旧，实则两人吃得很沉默。 相隔许久，才会聊几句大师的画，或是最近受追捧的拍卖会新宠。 * 霓虹灯点亮城市的夜色。 车里没有开灯，每每经过一盏路灯，才会映出车里人姣好的面容。 穆青染握着方向盘，淡淡开口：“冉总是个很优秀的人。” “嗯。”禾沐懒懒回应。 “她说的项目，你想做？”穆青染问。 “有钱不赚，是傻子吗？”禾沐就像一个青春期迟到的叛逆小孩，穆青染说什么她都想怼上两句。 比起什么都不说，被怼的人竟觉得这样也挺好。 穆青染说：“那我安排人跟进。” 禾沐：“你拨给我几个人，这个项目我想亲自带。” 投资公司不像投资不动产或是其他资产，掌握好大环境就能贯通。 每家公司都不尽相同，搞清楚内部的运行模式很重要，未来的路还很长，尤其是科技这一板块，她正好趁这个项目弄清楚刚刚在饭桌上听不懂的那些东西。 “我。” “你怎么了？” 禾沐没有听懂穆青染这个回答的意思。 “我说把我拨给你。”穆青染补齐主谓宾。 “……”禾沐一脸冷漠，“涮我玩儿很有意思吗？” “我是认真的。”穆青染说。 这个项目的难度和规模，也够得上她出手。 或许，也掺杂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你刚刚跟冉总聊得挺好。”禾沐冷不丁冒出一句。 穆青染犹豫一下，“还可以。” 禾沐又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穆青染也更容易亲近清冷禁欲挂的？ 车内沉默。 穆青染用余光瞥禾沐一眼，见她看着窗外不打算再说话，便主动开口：“你上回说的研讨会，我接到通知了。你去么？” “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无聊，有你一个代表就够了。”禾沐只回答问题，想要聊下去，还得另一个人不断抛话题。 “你对冉总弟弟挺关心的。”穆青染道。 她其实是想说，跟冉总关于弟弟的话题都能聊得那么开心，怎么跟她就聊不下去。 但答案她也知道，因为不想。 原来喋喋不休也是一件很辛苦，很难的事。 “你为什么这么吵？”禾沐吃饱直犯困，半眯起眼睛，脑袋靠到窗户上。 穆青染遭到嫌弃，双唇抿得笔直，她的唇瓣本来就薄，这样一抿几乎变成一条缝。 禾沐通过后视镜看到，脑袋里只蹦出两个字——可爱。 她把手放到唇边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着凉了么？”穆青染声音有点闷。 “没事。”禾沐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穆青染唇抿得更紧。 这是……又被嫌弃了？ 所以装睡让她闭嘴。 * 冉明君公司的项目需要先去她公司做实地调研，从生产到出货，每个环节至少都要有所了解。 穆青染载着禾沐来到一处工厂，冉明君穿着一袭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头发高高束在脑后，脖颈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透白。 穆青染今天图方便，出门前也将头发扎起来，看到冉总，默默解开发带。 禾沐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 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现在出太阳了。 禾沐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金黄色的阳光，眯起眼睛，露出餍足的笑容。 这个笑落在穆青染眼里，便是另一种意思。 见到冉总，好像很高兴。 穆青染帮禾沐解开安全带，还从里面帮她打开车门，两个人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 禾沐的鼻尖不小心扫到穆青染的下颌，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我又不是没长手！”禾沐狠狠拍了一下穆青染的肩膀。 穆青染安静退开。 她是一个成熟理智的老板，绝不会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 没错，她们是出来工作的。 “穆总，禾总。”冉明君按照两人的年龄，先后打了招呼。 “其实冉总不用亲自带我们转，派个人来就行。”禾沐说。 “KM都这么重视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了，我也不能怠慢。”冉明君浅笑，“而且我也是在工厂里待过的，对这里很熟。” “那就辛苦冉总了。”禾沐客套道。 冉明君边带着两人转，边说：“我也是三个月前才接手Opeach的总裁职位，积压的问题很多，库存是最头疼的一件事。” “其实这些问题，我做销售和做采购的时候就深有体会。现在的供货商太多，我想尽量精简。” “……” 冉明君没有太藏着掖着，把需要解决的问题都直接说出来。 很多人喜欢说半句藏半句，总怕自己吃亏，留一手，但她认为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合作伙伴，就应该有基本的信任，如果被摆一道，那也该怪选择合作伙伴时的不谨慎。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 刚刚那段话禾沐都用录音笔记录下来，方便回去团队讨论梳理流程。 穆青染边听，就边在脑子里建立逻辑框架。 如果系统合理，的确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环节。 有时候，做技术不是拼谁手速快，更重要的是推演能力。 需要发现一个问题之后，知道终点在哪里。 如何将点到点，以最短的线连接起来。 * 分别时，冉明君看着禾沐的背影，愈发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孩子。 不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公主。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穆青染跟禾沐简单口述自己的初步构想。 因为还没到具体填充环节，禾沐基本能听懂。 如果是以前，穆青染说完就完了，毕竟她们两个涉足的领域不同，再深入也没办法讨论下去。 但这回，她问道：“你觉得好么？” “挺好的。”禾沐将头偏向窗外。 认真谈论工作的穆青染，让人有点难招架。 心脏不听使唤，一个劲往喉咙外面跳，很讨厌。 但她才不会轻易被勾引到。 喜欢穆青染的病，必须治好。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是不想聊这个还是单纯不想跟她说话，也只好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可是，从工作状态出来，她就会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放刚刚那两个人相聊甚欢的模样。 两个人，竟有一丝般配。 穆青染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微微沉眉。 往常很吝啬情绪的人，有点生自己的气。 两个人只是在工作，没必要胡思乱想。 车载屏幕上弹出一个来电，人事总监徐琳。 穆青染接通，公放。 ——“穆总，咱们一个员工从大厦顶楼跳下去了。” 穆青染瞳孔微缩。 禾沐在一旁听到，也震惊得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我很快到公司。”穆青染挂断电话，加快车速。 穆青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禾沐看到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有一些发颤，出声安慰道：“你别着急，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听到旁边的声音，穆青染格外安心。 原来，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是这样好。 两个人赶到公司，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 员工是从背面窗户跳下去的，在大厦里面上班的一部分人目击了现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倒在血泊里，几乎摔得血肉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8 22:13:22~2021-01-19 18: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麻了、yl 2个；载酒、谁的大C、珊珊、Kel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l 25瓶；麻了、blablabla 10瓶；路～ 5瓶；。 4瓶；nawa21、zy 3瓶；常未灯 2瓶；我不是学渣、随丶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员工跳楼的原因, 跟公司并没有直接关系。 是这名员工听信电视上股评专家的意见，大量购入W科技的股票，还加了杠杆。 在一般情况下, 购买股票，即便是遇到大跌, 也顶多是把自己的钱赔光。 一旦加上杠杆, 损失也会随之翻倍，会把本来不属于你的钱赔掉，倒欠一大笔债。 这名员工就是用手头的二百万, 通过信用担保账户，加上五倍杠杆购入W科技的股票。 连着几天跌停后, 一下子背了近千万的债。 虽然这名员工年薪也将近有一百万, 但对于一个普通工薪族来说，这么多债务，光靠工资，要很久才能偿清, 几乎要赔上自己的大半辈子。 他身上还背着几十年房贷, 孩子今年两岁, 很快就要面临上幼儿园的问题。 本来是想放手一搏，为孩子攒套学区房, 却没想到把钱都扔进无底洞。 想到以后无望的生活，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 难堪重压，选择在公司结束生命。 出事的员工是技术部一名小主管，这件事他跟公司交好的同事说过，但同事听完也没想到他会因此轻生。 禾沐听徐姐讲完前因后果，对一条逝去的生命怎能不惋惜？但随之而来的, 是愤怒。 因为自己一时的错误，就不要孩子不要妻子，也没有考虑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受，还以这种伤害周围无辜之人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真的很不负责。 更加造化弄人的是，过几天就会公布枫叶投资收购 W科技的事，纳入禾氏集团旗下， W科技的股票势必会迎来一轮猛涨。 只要再坚持几天…… 穆青染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这件事不是公司的责任，如果想将这件事跟公司撇清关系，很容易。 可是，这并不是一件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 禾沐注意到穆青染的情绪变化，蹲下来，手搭上她的膝盖。 “这件事，禾氏集团会处理好的。” 穆青染眸子动了动，看到禾沐坚定的眼神，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她可以带着公司征伐，在一众科技公司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可以沉稳地排兵布阵，等待时机，将强大的对手杀个措手不及。 却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生命的逝去。 “你如果累就先回家休息。”禾沐温声说。 她知道穆爸爸穆妈妈是在事故中去世的，穆青染现在的状态很不对，说不定是想起了爸爸妈妈。 穆青染想伸手摸摸禾沐的脸，但旁边还有人在，她还是忍住了。 她怎么能没有小孩坚强呢？ “出这种事，我哪能离开。”穆青染的眸子重新聚光，将禾沐拉起来，“我要处理KM的事，你也得处理禾氏集团的事吧。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呢？” 在商业世界中，残酷就是常态。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像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给她们去害怕去痛心，如果不很快作出反应，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他们的饭碗，他们的家庭。 近年来，员工因工作压力过大猝丨死、自丨杀的新闻屡见不鲜，人们早就群情激奋，不会有人耐心了解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不单是KM的上市计划会受到影响，对于禾氏集团也是一种隐形的打击。 KM和禾氏集团在人们心中，或许会变成冷血的象征。 连带着，就会影响到KM的员工，禾氏集团的员工，以及买了禾氏集团股票的人。 还有其他有合作的企业，以及那些企业的员工。 第一起死亡事件出现的时候，大家或许还能理性地探讨孰对孰错，但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在先行企业用最冷酷无情的方式处理之后，行业里其他公司也要为之买单。 后来的人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用行动，去抵消公众心中的愤怨。 * 穆青染第一时间联系医院，很快有一只心理疏导团队进驻KM。 现在这个节骨眼，全体员工应该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恐怕没有人会想要开会听老板长篇大论。 穆青染让人事总监用最简洁的措辞编写一封内部邮件，发到全体员工的邮箱里。 跟出事员工交好的几个同事，以及坐在那位员工附近的同事情绪都有点崩溃。 幸好，有心理医生及时进行疏导。 鹿晴曾经给穆青染找过心理医生，所以她知道这有多重要。 而其他关系比较远的员工，倏而就热泪盈眶。 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好像明明是在经历一件很糟糕的事，却又感到充满希望。 穆总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推诿责任。 在这之前，许多技术人员是冲着穆青染这个名头来，认为她是可以带他们杀出一片天地的头狼，现在，依然认定她是头狼，只是，除去狼性，还有强大的，保护大家的力量。 比起行业中其他被冰冷机器碾碎的人，他们是有多幸运啊。 * 而禾沐，则是第一时间联系长期合作的公关公司和律师团队。 这种事，自然不是凭一己之力能够解决的。 她能做的，只有最大程度担起责任，向大众公开事情的原委和进展，积极给予员工家属补偿。 这补偿可以不做，但省下这一笔钱，却会丢掉社会责任感。 孰轻孰重，她无需犹豫便能做出抉择。 三个小时后。 禾沐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阐述完事情经过，她看着镜头，态度诚恳：“在我澄清之前，一定有许多人有诸多猜测，猜想这位员工是不是工作强度太大不堪重负，是不是在公司遭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是不是对公司感到绝望……” 她顿了顿，继续说：“在我做出澄清后，也许会有人得意的说自己早已猜出会有反转；也许会有人不信，认为这只是我们转移焦点的手段；也许，更有甚者，会去攻击那名员工的家人，以宣泄被骗的愤怒。” “但是，我想说，弱者永远是该被保护的一方。我今天可以说这名员工是因为自己的贪欲，将自己送上死亡之路，和KM没有一点关系，甚至还影响了大厦上其他的公司，其他的人。可如果舆论真的倒向一个有强大力量的公司，那在我看来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这段话不是公关稿里的内容，而是禾沐自己想说。 “今天我开了这个先河，明天或许就会有其他公司如法炮制。往后许多真正应该得到赔偿的人，维权之路反而会越来越艰难。因为狼来了的故事，大家听得太多。” “所以，KM会对这名员工的家属进行适当的抚恤，未来会资助他的孩子完成义务教育，酌情考虑是否持续到大学毕业。希望可以在同行业乃至整个社会作出表率。” 说完，禾沐站起来鞠了一躬。 台下的记者们，一时之间都忘了提问。 头一次，大家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才拿起手机、电脑向同事传送现场情况。 这次的事件一定会占据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抢热点是新闻人的第一要务。 #禾氏集团小千金公开道歉# 这一词条迅速登上热搜第一。 吃瓜群众抱着看八卦的心态点进去，却没想到是那样一条社会新闻。 明明人命的新闻更令人震撼，公司承担起社会责任的新闻更正能量，但能迅速夺人眼球的，永远是这样能将豪门身份和负面结合起来的关键词条。 禾沐走出发布会现场，记者举着话筒和闪光灯簇拥着她。 “禾小姐，刚才的话都是出于真心还是公关策略？” “禾小姐，禾氏集团是否想趁此机会赢得公众好感，才特意准备了那样一段发言呢？” “禾小姐，禾氏集团这次为什么会派你来作出澄清，是否有意将你纳入继承人的行列呢？” “禾小姐……” 刚刚的感动荡然无存，一些只想追热点的记者抛出些尖锐的问题。 完全将刚刚的发布会想象成禾氏集团提振声望的公关手段。 外面飘雪了，但丝毫不影响这些人的热情，禾沐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此时，一辆黑色宝马停到人群之外，打开大灯，按响喇叭。 周围记者闻声回头。 禾沐趁着这个空隙，快步挤出人群，看清车牌号，怔了一下。 上车。 禾沐没想到穆青染会突然出现。 这种被骑士搭救的感觉，很……奇妙。 穆青染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 一阵幽香萦绕鼻尖。 一秒钟，心跳加速；两秒钟，眼神失焦。 三秒钟…… 禾沐扭头看向窗外：“今天有点累了，先休战一天。” 穆青染眼中浮出清浅笑意，轻轻掸去化在禾沐肩头的水珠。 踩下油门。 黑色汽车驶离人群，留下一个个因为没能堵到人而垂头丧气的记者。 雪将天空染成白色，纯洁无瑕。 * 雪夜中，一个穿着深蓝西装的男人站在发布会场外，举着电话，脸冻得通红。 “邱总，当初是你让我向大家推荐W科技的股票，说马上就要宣布收购重组，会大涨。现在事情闹这么大，我成为众矢之的，你可不能不管我！至少也要给我足够后半生花的钱，所以我就去举报你透露内幕消息。” 他是在电视上以及股市圈子里积极推荐大家购买W股票的股评人。 也是间接导致KM员工跳楼的祸首。 “本来是会大涨的，可青盛资本横插一脚，这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事。” 电话那边是W科技的前总裁邱仁。 “反正我只认你，出钱还是坐牢，选一样吧。”男人说。 “你等我消息。”邱仁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回到会所包厢。 “二少。”他笑得谄媚。 会所的沙发座上，是禾家二少，禾谨怀。 邱仁刚将W科技出手，禾二少就找上他，说要合作。以后一起吃肉，一起喝汤。 他公司卖得亏，本就对禾沐心存怨念，如今把因为热搜而被勒索的账也算到她头上。 迟早有一天，要一并讨回来。 第73章 同样是下雪天, 今天的雪，似乎是美的。 穆青染车开的很平稳。 车里的顶灯开着，因为她想看清禾沐的脸。 “发布会, 我看了直播。”穆青染说。 “公司里大家还好吗？”禾沐问。 两个人像是在各说各话，实则都是在关心对方的情况。 “开始有点恐慌, 已经安抚下来了。”穆青染说, “其他的，徐总监很专业，会处理好。” “嗯。”禾沐淡淡应了一声。 穆青染又说：“我看了网上的评论, 你做得很好。” 好到她的心不受控制，只想快点奔向这个光芒耀眼的小孩。 禾沐低下头, 没有出声。 无论她做得有多好, 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 心上的那根弦放松下来，她忍不住为那名员工感到唏嘘。 以后，会有一个小孩子没有爸爸的保护，会不会在学校受欺负呢？ 想到这里, 她看向穆青染, 那种感觉……姐姐是不是会很懂？ 长大再去看生离死别, 与小时候有很大不同。 她此刻很心疼，很心疼穆青染, 心疼过去那个故作坚强的姐姐，因为在她的记忆里, 没有见过姐姐脆弱的一面。 以至于小时候的她，几乎对没有爸爸妈妈这件事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应该，很难过吧。 可是心疼是一回事，再次掏出一颗心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掏出一颗心就能抚平穆青染的苦痛，那她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在想什么, 但应该很难受。 禾沐从小，就是充满同情心的人。 以至于她会产生禾沐对她也是怜悯是施舍的错觉，而忽略那一颗真心。 明明，是不一样的。 “穆青染。”禾沐轻轻唤了一声。 这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在穆青染心上，有点痒，有点麻。 “嗯？”她应道。 “你……”想爸爸妈妈吗？ 禾沐想这样问。 可她知道的，穆青染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心，更不想要让她这个小妹妹来同情吧。 “你能不能开快一点？都快赶上蜗牛了。”禾沐说。 表盘上显示的车速是30，是有那么一点慢。 开车的人就是不想那么快到达目的地。 不想那么快，回家分隔在两个房间。 穆青染踩下油门，车速慢慢提升。 禾沐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其实，当个搭伙的室友兼同事，也挺好的。 不谈感情就不会有那么多分分合合。 * 当晚，与事件相关的热搜，不同组合的词条霸占前十，险些让服务器瘫痪。 许多营销号自发蹭热点，将禾沐从国内大学到国外研究生，从底层轮岗到成为子公司融资经理，再到收购KM的经历捋出时间线，从各个角度进行解析。 有走励志风的，有走故事会风的，还有走大小姐逐梦金融圈这类娱乐沙雕风的。 总之，根据现有素材，给禾氏集团小千金编出七八种人生经历。 没有哪个人不喜欢看豪门的故事。 而豪门千金离家拼搏的故事，让许多普通人也能共情。 前段时间关于禾氏集团继承人人选的新闻把禾家长女禾谨舟和二少禾谨怀送入公众视野，但对小女儿禾沐并没有过多提及。 许多人还以为禾家的小千金是个只会花钱的纨绔，整天只会跟姐妹们喝喝茶再不就是买买买。 今晚的新闻一出，完全超出期待。 ——啊啊啊啊啊！禾沐才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吧！ ——什么公主？是女王好吗！ ——管她什么公主女王，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发布会看得哭成狗！ ——出道吧出道吧！ ——出什么道！总裁不比当明星有前途！ ——天呐，天呐，我不追星了，事业女强人不香吗？ ——不管是不是公关，反正禾氏集团这一波操作，很拉好感，我服。 ——现在就是缺一些有责任感的企业，资本市场才被搞得乌烟瘴气，希望这个小禾总真能说到做到。 ——从法律层面来说，这次的事跟KM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KM一点也没有逃避，总算是有个有担当的公司上了热门。 ——我是KM的员工，今天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崩溃和绝望，但公司做得真的很好，要不是有心理医生及时开解，我可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同上，我今天第1次知道一个生命消失有多快，昨天还在你面前的同事，今天就变成一个社会新闻的主角，这种感觉此生难忘。 ——我三生有幸能加入这样一家有人情味的公司。 在一个营销号的热门评论里，KM的员工盖起高楼。前面都很沉重，后面画风逐渐跑偏。 ——我们老板真的特别特别好，快来投简历啊！ ——是啊，聚餐福利样样不少哦。 ——两个老总都是神颜级别的人物，看着都开心！工作都有干劲儿了，兄弟姐妹们还不冲吗？！ ——…… 而除了娱乐性质的互动，不少人也在商业类公众号下讨论得热火朝天，纷纷猜测禾家小千金会不会才是最终那匹黑马。 禾沐吹干头发，正要睡觉，接到长姐的视频电话。 ——“还没睡吧？” 禾谨舟一袭黑发，脑后挽了个结，其他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一如既往的温婉模样。 “还没有。”禾沐说，“姐这么晚打电话，是因为热搜的事？” ——“是。网上猜测你也要加入禾氏集团继承人的争夺战。” 禾沐无奈摇头，“那都是网上瞎说，我知道姐肯定不会信的。” ——“你很像妈妈，所以我知道你不想参与争斗。” 禾谨舟说完这句话，停住。 禾沐没有开口，她看出长姐还有话想说。 ——“但是别人怎么想，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猜出来。” 禾沐怔住。 的确，她看到网上的猜测只觉得好笑，因为本来就没有那个想法。 然而别人怎么想，却不一定。 ——“咱们三姐弟，好像已经好久没坐下来吃饭了。” 禾谨怀弯唇，貌似是心血来潮，想和妹妹话话家常。 “是啊，上次早饭也吃的匆忙。”禾沐说。 ——“我比你大14岁，谨怀比你大12岁，我们20多岁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现在，父亲老了，我们也都成家，你慢慢在步入盛年，姐姐还真是有点羡慕。” 禾谨舟点到即止，她相信妹妹那么聪明会明白的。 利益凌驾于亲情之上，这就是豪门的残酷之处。 过去，禾沐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孩子，所以全家人都可以宠着她。 但权力会让蒙蔽人的双眼。 父亲久居高位，享受过万人之上的荣光，如今垂暮老矣，如何能不害怕子女从他手中抢过权杖。 哥哥姐姐早已暗中兵戎相见，怎能再容得下一个人出来抢夺胜利的果实。 禾沐听懂了长姐话里的意思。 她笑着说：“当初爷爷给我取名的时候，没有跟哥哥姐姐一样。而是取单单一个‘沐’字，意味‘洗涤、润泽’，谐音和睦。我想，他的用意就是希望孙辈可以互相扶持。” 屏幕里，禾谨舟轻叹，“我每每看到你，就会想起咱妈。你们真的很像。” 禾沐温声道：“长姐也要懂得放松，我认为，禾氏集团在你手里，会迈入一个新征程。想打好仗，先要好好注意身体才行。” 禾谨舟听得出来，妹妹这是在说，她不会争继承人的位置。 而且，会继续帮她这个姐姐争。 ——“姐姐倒是希望你能拥有快乐恣意的人生。” 不要像她一样，被无形的枷锁困住。 “现在的人生就是我想要的。”禾沐说，“比起父亲和谨怀哥，姐你不是更懂我吗？我从来就不想做什么轻轻松松的米虫。” ——“今天你很辛苦了，早点睡吧。” 禾谨舟眼里多了几分柔情。 “嗯，晚安。”禾沐扬起唇角，笑意温暖。 * 挂断视频，禾谨舟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庭院的风光笼在夜雾中，看不真切。 天上的月亮像把弯刀。 她不能否认以后会有许多地方要利用妹妹。 生在这样的家庭，吹嘘什么姐妹情深，那很虚伪。 但她也必将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妹妹。 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首先就要变强大。 她在电话中提点禾沐的那些，不是为着挑拨什么关系，而是给妹妹敲响警钟，更是在给她打一记预防针，在某个时刻，至亲至近的人未必不会给她背后一刀，千万不要因此倒下。 对权力的欲望，足以战胜一切，这就是人性。 如今，小妹的锋芒逐渐展露，不光是禾谨怀，说不定那个疼她宠她的父亲，也会慢慢生出忌惮。 战争，终究是要开始了。 * 穆青染躺在床上，神经很累，却无法入眠。 白天，禾沐言语的安慰，掌心的温暖，眼神的坚定……一缕一缕缠绕在一起，编织成一股绳，绑住她的心。 明明禾沐才是那个小孩，她却有种被宠溺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 她一直都坚信，不是自己挣来的东西，都是施舍，需要被保护的都是弱者。 可在感情中好像不是这样。 她是不是可以再尝试着把步子迈得大一点。 发布会直播全程她都看了，小孩不仅有保护她的力量，还有保护许多人的力量。 强大却不失温暖，比一味的杀戮掠夺，更像一个王者。 冒出这样的想法，穆青染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不该让自己黑暗的世界去沾染那样的光明。 穆青染唇角苦涩，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了呢？ 既然想要远离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该放纵。 而不是任由自己陷入泥淖，舍不得，放不下，求不来。 又或许，是任何一个被禾沐珍视过的人，都会像她一样。 那样独一无二的小孩，今生不可能再碰到第二个了。 * 同事的事在大家心里都留下重重一笔痕迹。 但手上的工作不会因此而消失。 第二天太阳升起，每个人还是要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忙碌。 KM只有少数几个员工扛不住心理压力，请了一天假。 大多数人还是迅速调整好心态，推进手头的任务。 公司的整体氛围悄然改变，经此一事，大家都对KM有了更加强烈的归属感。 他们相信，不管是谁出事，公司都会积极地保护他们。 禾总之前在他们心中埋下的种子，发出一个小幼苗。 禾总说要让KM变得强大，成为每一个员工的底气。 这份强大，也需要他们每一个人为之奋斗，才能成就。 禾沐走进公司，看到大家工作状态都不错，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黎迎面走过来，“小沐总早。” 她自行将对两人的称呼加上情侣属性，大穆总，小沐总，般配！ “苏总监，正好我有事找你。”禾沐将苏黎叫到办公室。 “我看到锦程银行的贷款批下来了。”禾沐说。 “对的。”苏黎笑着说，“你的同学还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呢。” “我同学？”禾沐微愣，想了想，锦城银行，同学，只能是宿舍二姐。 可她上回并没有跟二姐提这件事。 “是一个叫邱欣的经理，应该是你认识的吧。”苏黎回答。 “是我认识的。”禾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那麻烦你走一下流程，这笔钱拨到冉总那个项目上。” 苏黎：“好的。” 禾沐：“那苏总监去忙吧。” 苏黎点了一下头，关门出去。 禾沐调出二姐的号码。 “二姐，听说KM的贷款你帮了不少忙，这件事怎么也没跟我说过呢？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 ——“不是什么大事，就帮忙提交了几份材料。KM现在本来就是市里的重点扶持企业。” 禾沐说：“那二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这个大闲人还不是随时都可以。” 禾沐过一遍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后面都有事，就今天时间宽裕些。 “今晚可以吗？” ——“没问题。” 禾沐放下电话，正要工作，收到穆青染的消息。 [玩具：我听到其他同事谈论你，你的新绰号——KM上的Queen。] 什么东西？ 禾沐看不懂穆青染这句话的意思，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看不懂。 转头先给苏黎发了条消息—— [KM上的Queen是什么意思？] 苏黎潜伏在各大八卦群，对这个门儿清，回得很快—— [KM的含义是King Mountain，穆总是King，那你就只能是Queen喽。] King Mountain，国王山。 禾沐皱眉。 ——凭什么穆青染是国王我是王后？ 穆青染才是受好吗？！ 她险些把这一句回给苏黎，好在悬崖勒马，这种私密的事怎么能叫外人知道。 禾沐回复穆青染的消息：[麻烦你摆正自己的身份。] 很快。 [玩具：可以让你当King。] 禾沐：“……”我说的不是这个身份！ 不过，穆青染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倒还挺清晰的。 禾沐拍拍脑门，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注意到自己给穆青染的备注还没改。 顺手点进去，改成“普通同事”。 没错，她们就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穆青染许久没有等到回复，只得叹口气，放下手机。 没想到刚一放下，消息来了。 [M：穆总现在没事的话，就和我一起去一趟邵程家吧。] 邵程是跳楼的那名员工。 穆青染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来到禾沐办公室。 她手放到门把上，刚想转动，又倏然顿住，抬手敲了敲门。 她和任何人都不会说两句就吵架，而且因为话少，也没什么可吵的。 唯独对上禾沐。 大概是因为之前不自觉就把对方当成自己所有，态度太过随便。 她的工作，不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本，用最短路径解决。 工作中都可以，感情上，也差不多吧。 听到敲门声，禾沐条件反射道：“请进。” 穆青染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禾沐抬眼，“来的还挺快，这么闲吗？” “嗯。”穆青染之前做的事都告一段落，冉明君公司的项目又还没有进入到真正忙碌的阶段，她现在没有短时间内必须要做的事。 现在发现，时间挤一挤也是有的。 不知为何，禾沐听到这个回答有点气闷。 如果要钓她，不是应该说：“我很忙，但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你，所以来了。” ……好像有点油腻。 禾沐起身，“那走吧。” 穆青染抢先一步，走到衣架旁，取下禾沐的大衣，直接披到她身上。 禾沐顿了顿，不太情愿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穆青染对禾沐的态度，彬彬有礼，与对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禾沐却莫名有些光火，瞥了穆青染一眼，快步出门。 穆青染蹙眉，不喜欢她给她披衣服么？ 那下次，注意一点。 驱车来到光明小区，大门很新，门口有保安和门禁。 估计是前两年的楼盘。 两人在门口做了登记才被放行。 穆青染将车停到一幢家属楼下。 禾沐拿出手机，确认一遍助理小王发来的地址和门牌号。 穆青染走到禾沐身边，“其实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你看起来很累。” “都到楼下了你才说，典型的马后炮。”禾沐翻了个白眼，按响楼下的门铃。 穆青染算是清楚了，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小孩就是想跟她吵架。 吵就吵吧。 青春期的时候没给她机会吵，兴许吵过就好了。 穆青染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有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炉火纯青。 邵程的家在21楼。 禾沐和穆青染站在门口的时候，同时做了个深呼吸。 有时候面对一个脆弱的人，比面对商场上的强者要难百倍。 按下门铃后，很快便有一个女人来开门。 邵程的灵堂设在客厅，一张黑白的照片放在原来电视机的位置。 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房间的门关着，应该是孩子在里面睡觉。 邵程不是本地的，这个时间大家又都在上班，没什么来吊唁的人。 “穆总，禾总，二位坐，我给你们倒水。”女人面容很憔悴。 但看气质，应该也是个好强的女人。 禾沐和穆青染先上了炷香，才坐到侧边的沙发上。 邵程妻子将两杯热水放到桌上，抱歉地说：“家里现在没什么喝的，怠慢了。”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 邵程妻子也坐下来。 禾沐开口：“邵程的父母……” “爸妈要坐火车过来，晚上才能到。”邵程妻子说。 两个老人都在农村，交通工具要换好几趟。 禾沐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种时候，她也很紧张。 穆青染轻轻将手搭在禾沐膝盖上，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成熟，这种事情也还是第一次处理吧。 “邵程的工作能力很强。”穆青染开口，“KM很高兴能拥有这样一位员工。” “谢谢。”邵程妻子说，“我知道我们家的事也给穆总添了不少麻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其实这次的事，反倒是丈夫对不起公司和同事。 禾沐问道：“这房子，我看应该没住多久吧。” 邵程妻子点头，“去年中旬才装好，散了散味儿，搬进来还没多久。过阵子打算卖了还债。” 丈夫欠下那么大一笔债，拍拍屁股走人，她和儿子还得好好活下去。 卖房子的钱能抵一些，她再借一些，加上薪水，说不上能过得多富足，但也可以度日。 “我想冒昧问个问题，你丈夫是用自己的账户购买的吗？你知不知道具体的交易情况呢？”禾沐问。 “是用我的户头购买的，我也清楚，只是没想到……”邵程妻子低下头，“其实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都是贪心惹的祸。” “ W科技的股票，现在还在手上握着么？” “嗯，邵程将最后一笔保证金交进去后， W科技突然停牌。还不知道……” 禾沐没有多说什么，只温声安慰：“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邵程妻子没见过丈夫这个新领导，但感觉，是个很温暖的人。 …… 从邵程家出来，进入电梯。 禾沐道：“邵程的妻子是个很坚强的人。”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大抵不会像她这样，第一时间想到卖房还债。 但她说股票还没卖，或许之后的还债之路不会那么辛苦。 穆青染说：“我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好好长大。”有这样一个勇敢的母亲，孩子怎么会差呢？ 禾沐思考片刻，还是伸出手，握了握穆青染的指尖。 穆青染感觉到禾沐手心的温软，不由翘起唇角。 叮。 电梯门打开。 禾沐顺势将手收回去。 穆青染有点失落。 走出电梯，禾沐手里的电话“嗡嗡嗡”震起来。 她看一眼屏幕，接起。 “冉总？” 穆青染不自觉将耳朵这边侧了侧。 ——“禾总，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吃个饭，我有一些资产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手机听筒的声音有点大，穆青染也听到这句话。 “请教不敢当。”禾沐戴上耳机，先一步走远。 穆青染没有办法再听接下来的内容，眉头拧到一起。 她知道禾沐走快的用意就是不想被人听到讲电话，也没有不识趣地追上去。 禾沐刚刚突然加快脚步，是因为想起快要晚高峰，她还约了二姐吃饭，迟到不好。 只是，穆青染跟个乌龟一样，比她这个接电话的人走得还慢。 是老大爷出来遛弯儿了吗？ 禾沐挂断电话，站到穆青染车边等她过来。 “我晚上还有点事，先打车走了。”禾沐跟穆青染交待一声。 “我可以送你。”穆青染以为禾沐是要跟冉明君去吃饭，在意，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用，浪费时间。”不顺路还堵车。 禾沐从穆青染车里拿出提包，快步离开。 穆青染看着禾沐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才轻轻叹口气，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段末有增加，如果是刚更新前一个小时就看的小天使，可以倒回去看一下哦。 感谢在2021-01-19 22:37:09~2021-01-20 18:3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Saiy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禾沐答应冉明君的晚餐邀约, 时间还没定，想等忙完这两天再说。 幸好早十分钟上车，路上还没太堵。 到餐厅的时候, 恰好卡点。 虽说今天不是什么商务会餐，迟到也只是说一声“对不起”的事, 但基本的尊重, 禾沐不想丢。 “沐沐。”邱欣在窗边冲禾沐招手。 这是她选定的餐厅，找吃饭的地方，当然还是她这个在南城待了两年的人更熟悉。 禾沐走过去, 坐到二姐对面。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火锅店，大堂无法预定, 禾沐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许多排队等号的人。 “二姐来很久了吧？”她说。 “还好。”邱欣笑笑。 禾沐弯唇：“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要不是提早来, 我们恐怕现在还在门口吹风呢。” 第二次见面，好像又回到大学时候，没有那么生疏。 邱欣眨眨眼，“今天不是你请我吗？我吃人嘴软, 总要先来占个位置。” 禾沐将大衣脱下, 放进脚下的框子里, 问：“有没有点单？” 邱欣摇头，“想看看你吃什么, 一起点。” 禾沐：“二姐对火锅的研究可比我高多了，你怎么点都行。” 邱欣：“行, 那我就按我的来。” 邱欣快速在纸质菜单上划了几下，又检查一遍，递给禾沐，“你觉得怎么样？” 禾沐大致扫一眼，“够不够？二姐不用跟我客气。” “不跟你客气。”邱欣说, “咱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太多，不要浪费。” “那就这样吧。”禾沐说。 邱欣叫来服务生，将菜单递过去。 “好，我这就为您下单。”齐头帘的女服务生微笑着说，“有什么事，两个妹妹都可以招呼我，我叫小青。” 这个女服务生长得本就有点喜庆，这么一笑，眼睛眯成两条缝，跟年画娃娃似的。 “谢谢小青。”邱欣也跟着笑。 禾沐：“会不会还有一个老白？” 她觉得，老白和小青才是官配。 许仙只是意外。 邱欣听懂禾沐这个冷笑话，答道：“怎么能叫人家老白，白素贞好歹也是蛇妖界一枝花，一点都不老。” “二姐能接上我的话也是挺厉害的。”禾沐好像很久没有跟人开过这种无聊的玩笑。 “你和穆姐姐还挺像的。”邱欣说。 “像什么？”禾沐不解。 “白蛇和青蛇啊。”邱欣道，“穆青染，不是占一个‘青’字吗？你白得跟鬼一样，还不是白蛇？” 禾沐失笑，“你这是强行组合啊！” “哪里强行了，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特别美。”邱欣说完，有点为过去的自己不好意思，作为同宿舍的舍友，还有点嫉妒老幺，长得好家世好学习好，还有那么好一个姐姐。 根本就是手握女主剧本。 但她们一个宿舍，她知道老幺有多努力。 昨天的热搜她也看到了，能跟这样一个人面对面吃火锅，手握女主的恐怕是自己才对。 “说我美就可以了啊，别带上她。”禾沐说话有点赌气的感觉。 “你跟穆姐姐吵架了？”邱欣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味道。 “我们怎么可能吵架，普通同事之间那叫业务讨论，怎么能叫吵架呢？”禾沐说。 邱欣跟禾沐好歹同寝4年，知道老幺有多傲娇，肯定是闹别扭了。 “穆姐姐人挺好的。”邱欣舍身撞枪口。 “二姐不是还说她拒绝你告白吗？哪里好？”禾沐看出邱欣已经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才拿出来调侃。 “当初要不是她出现，我可能都要对人生绝望了。”邱欣笑了一下，“不过我想她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帮我。” 不然那么冷的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去闲到帮一个普通校友的忙。 禾沐没听懂，愣了一下，“嗯？” 她还以为两个人没有再见过面了。 邱欣解释说：“我刚来南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租房子遇上一个特别不靠谱的房东。明明签了合约，我才住一个月，就突然要卖房子。我让他赔我违约金，他反倒当天把我赶出去。我一个人拿着行李站在路口，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又黑又冷，差点就要崩溃了。” 禾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种感觉，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邱欣笑着拍了把桌子，“幸好啊，穆姐姐开车路过，应该是认出我了，帮我找了酒店，还允许我把行李暂放在她家里。” 禾沐在脑海中勾勒当时的场景。 穆青染……当场开车走人好像更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你不知道，对于一个流落街头的可怜大学毕业生来说，穆姐姐的援手有多重要！” 邱欣看到红油锅开始沸腾，下了一盘牛肉和牛百叶，才继续说，“所以说这次贷款的事，我帮点小忙，也是想尽可能还穆姐姐当年的人情。” “那我替你谢谢她。”禾沐戳戳料碗，“好了，不说她了，聊点别的。” …… * 穆青染跟陈义通完电话，从书房出来，抬手看一眼表，八点十分。 又过了门禁时间。 明知道这个门禁时间形同虚设，但小孩总是不遵守，心口还是堵得慌。 九点钟。 禾沐带着一身火锅味进屋。 穆青染刚洗澡出来，脸上还敷着面膜。 禾沐换好鞋，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绿油油的脸，吓得向后踉跄两步。 看清是穆青染，恼道：“大晚上的站在门口吓什么人？！” “吃的是火锅？” 穆青染有点恼。 两个人熟么，就在一个锅里下筷子。 就算是小锅，第一次单独吃饭就吃的脸红嘴油，也不合适。 好像火锅比烛光晚餐还要令人生气。 或许，令人生气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同吃的人。 “我吃什么碍你什么事了？”禾沐推穆青染一把，“别挡路。” 只是，没走两步，想到邱欣说穆青染是“小青”，不禁笑出声来。 敷着绿油油的面膜，还挺像绿皮蛇的。 “为什么笑？”穆青染抿抿唇，“吃得很开心？” “是挺开心的。”禾沐回身，“你这是什么面膜？” “抗老……”穆青染将后面的话咽下去，“问这个干什么？” 以前并不觉得“老”有什么，但想到禾沐比她小6岁，就觉得“老”得扎心。 禾沐：“没什么。”看你今天有点可爱。 ……想什么呢！ 禾沐闻闻自己的胳膊，“火锅味很浓吗？” “嗯。”穆青染藏在面膜吓的脸，很沉。 “那我去洗澡。” 禾沐哼着小曲走进主卧的门。 穆青染垂下睫毛，轻薄的眼皮轻轻颤动，眼神发暗。 看来真的很开心。 有多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么开心了？ 禾沐站在花洒下，回想二姐今天说的事。 穆青染帮二姐，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说不定只是路过看到了，善心大发。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穆青染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嘛。 为什么又想到穆青染了？ 禾沐甩甩脸上的水。 热搜上涌现出一大批事业粉，她得好好加油，不能让“粉丝”失望。 穆青染洗掉脸上的面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立刻起身，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敲敲卧室的门。 里面，禾沐举着吹风机，正想按动开关。 穆青染将牛奶放到桌上，拿过吹风机，“我帮你。” 禾沐惊了一下，牛奶里该不会有毒吧？ 但同住一个屋檐下，警察不会放过她。 禾沐端起牛奶，送到嘴边。 打算喝完以后顺口帮二姐转达谢意。 穆青染打开吹风机前，还是忍不住问道：“跟她在一起，很开心？” 又酸又涩，还有淡淡的苦味，犹如还没成熟的青柑橘。 第75章 “啥？”禾沐没有听懂穆青染的问题。 “跟她在一起, 是不是很开心？”穆青染难得执着地重复一遍问题。 “挺开心的啊。”禾沐答完，又觉得哪里不对，穆青染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二姐出去吃饭？ “为什么开心？因为聊得来么？”穆青染又问。 就像考试题遇到不会的, 总想刨根问底，得出个解法。 “为什么要不开心？你这人好奇怪。”禾沐眨眨眼, “你是不是监视我？” 穆青染薄唇紧抿, 打开吹风机。 轰隆隆的声音取代对话声。 禾沐只当穆青染又在发神经，毕竟给她热牛奶、吹头发，就已经够奇怪了。 穆青染指尖在禾沐发丝中穿梭, 洗发露的清香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同时, 还有盖不住的奶香。 外面遇到再多人, 喷再好闻的香水，也没有这样香。 可鼻尖香气越浓，心中就越酸越涩。 若是在以前，说一句“不想你跟冉总一起吃饭”, 禾沐是不是就不会再答应对方的邀约。 如今将这句话说出来, 大概只是个笑话。 其实两个人吃顿饭也没什么, 生意场上会跟许多人吃饭，可冉总就是让她出奇地在意。 她无法忘记禾沐初次见到冉总失神的模样, 也无法忘记两个人聊得来的模样。 她也记得禾沐曾跟汪曼景说喜欢姐姐，或许, 是真的。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扰得人心烦。 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想各自的事。 禾沐的头发被吹的蓬松顺滑，中分的发际线上扎起几根小碎毛, 很是可爱。 本就小巧的脸在头发的包裹下，更显精致。瓷白的脸和乌黑的长发，宛若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穆青染过去，对于禾沐从没有“美”或“不美”这样的评判体系。 她好像已经习惯——禾沐就是一个小孩——这样的认知。 可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小孩真的很美。 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能得到她青睐的人，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难怪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你还有事？”禾沐看穆青染站着不动，出声问道。 “没事。”穆青染以为时间会让那股酸涩慢慢消散。 现实却是，在看到那么说话时开合的红唇时，酸涩不仅没有消散，还更加浓郁； 她盯着那抹樱红，灼热，迫切，想要独占。 “没事你还不走？我要睡觉了。”禾沐说。 穆青染垂眸，收起吹风机，端起喝空的牛奶杯往门口走。 “对了！”禾沐突然想起来。 穆青染驻步。 “我答应二姐要帮她跟你说声谢谢的。”禾沐说。 “谢什么？”穆青染回头问。 禾沐：“就她刚来南城的时候，你不是帮过她吗？今天吃饭说起来了，我就顺便帮她感谢一下你。” 穆青染捕捉到话里的关键信息点。 “你跟她一起吃的饭？” 禾沐听出这句话并不简单，心忖，听穆青染的语气，是不是以为我跟别的什么人吃饭？ 回想起刚才穆青染说话时的样子，好像酸溜溜的。 还问她是不是很开心。 有问题。 禾沐眯眯眼睛，摇头，“当然不是，你不是知道我跟谁一起吃的饭吗？” 穆青染刚亮起来的眸子又暗下去。 “我们今天吃的那家火锅味道很不错。”禾沐故意道。 “南城火锅很出名。”穆青染不咸不淡地回道。 “她说下次带我去一家更好吃的。”禾沐弯唇，一脸甜蜜。 “那恐怕要吃几个月才能把更好吃的都吃遍。”穆青染唇角平直，没有一丝弧度。 看上去很生气。 禾沐眸光微闪，很想知道穆青染到底误会她跟谁吃饭，才会这么酸。 穆青染刚刚被情绪控制，来不及理性思考。 现下，又觉得很不对劲。 禾沐没道理无缘无故突然提起以前的舍友，如果不是见过面，更不会顺便跟她说什么感谢。 “邱欣对火锅很有研究吧。”穆青染倏然转变态度，“要是想说谢谢，下次叫上我一起吃更有诚意。” “……”禾沐洋洋得意的唇角垮下来。 最近真是松懈了，忘记穆青染是一个狡猾奸诈之徒。 不过得知穆青染因为某个人吃醋，心情还是不错的。 只是穆青染口中的“她”到底是谁呢？ 萧琪吗？还是学姐？ 总不能是秦昕吧。 穆青染走回来，在禾沐面前站定。 “我也曾让你二姐帮过一个小忙。”她说。 “嗯？”禾沐疑惑。 “你们上次见面，我知道。”穆青染浅褐色的瞳仁躲了一下，又转回来，坦承，“她跟你说的那句话，是我希望她说的。” 无需明说，禾沐一下就能想到那句最违和的话。 什么“妹妹占有欲很强”这种话，一点都不像那时候的穆青染会说的。 当时听到，还为此颇费了许多脑细胞。 问题又来了，穆青染为什么要二姐帮那样的忙，又为什么告诉她。 穆青染继续说：“直觉告诉我，那样会扰乱你的心神。让你……无法轻易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我当时……抱着算计你的心思。” “呵，那你还挺会泡妹子的。”禾沐将两只胳膊抱在身前，下巴微扬，“你要是继续保持那样的水平，再坚持坚持，说不定，我就真被你骗到手了。” 不是假话。 她为穆青染的那些行为疑惑，迷茫，根本就不是想寻求什么答案。 只是想给自己的摇摆不定找个借口。 “后来我没办法再做的那么好。”穆青染直对上禾沐漆黑的双眸，“因为混入了真心。” 她想要尝试着，坦露一点点，再一点点，想要让禾沐相信，她想靠近她，是认真的。 “我困了，你出去吧。”禾沐抓住穆青染的胳膊，生拉硬拽地将人推出去，关门。 屋外，穆青染端着杯子立在门口，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屋里，禾沐边捂着耳朵摇头，边往床边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穆青染叹口气，转身，走到厨房，将牛奶杯放到水龙头下冲净。 知道臭小孩今天不是跟冉总一起吃饭，莫名心情舒畅。 她弯起唇角，把杯子放到方便取用的地方。 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要喝一杯热牛奶。 * 只是今天的醋喝完还有明天的醋。 无穷无尽。 冉明君是近期KM最大的客户，开会基本都是在对方公司。 从会议室出来，冉明君浅笑着说：“要是二位没什么急事的话，去我办公室喝杯茶吧，刚收的新茶，可惜缺一起品的人。” “我没什么事，穆总，你呢？”禾沐问。 “我也没事。”穆青染答。 有事也得变没事。 冉明君冲二人点了一下头，打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和她的人一样，她的办公室也有种清幽之感。 纹路古朴的木板墙上挂着几盆吊兰，一端是木质办公桌，一端是张四四方方的茶桌。 禾沐环顾四周，唇角浅弯，“还是第一回 来冉总办公室，在这样的环境下办公，是不是会有一种超脱于世的感觉？” “只要心静，在哪里不都是超脱于世？”冉明君笑道。 “冉总这话说的很有味道。”禾沐笑意愈浓。 穆青染听着两人有来有往文绉绉的话，想皱眉，但忍住了。 “请坐。”冉明君抬手让了让。 禾沐和穆青染分坐在客座的两个黄花梨木椅上，冉明君坐在对面，正处二人中间，不偏不倚。 “请二位耐心稍等了。” 冉明君按下烧水的开关。 因为是速热壶，没多久的功夫，水便烧到适合的温度。 冉明君仔仔细细烫了茶具，给对面的人分别倒上一小杯金黄色的茶水。 葱白的手指很灵活，动作很具有观赏性。 禾沐出于礼貌，夸奖道：“看冉总泡茶是一种享受。” “禾总这么说，我的尾巴可要翘起来了。”冉明君适时开了个玩笑，打破疏离的气氛。 穆青染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冉总的茶，很甘爽。” “不知道有没有人喝得出这是什么茶？”冉明君问。 穆青染不会费心去专门记这些，但她知道禾沐会。 她偏过头，问道：“你觉得呢？” 语气很柔，像浸过春水。 禾沐后背一紧，这样的穆青染，让人很难习惯。 冷木头为什么一到冉总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禾沐看看茶叶的色泽，又喝入口中品了品，说：“是金骏眉？” 前两年长姐经常叫她试茶，说多记几样没坏处。 的确，许多人生意场上的人很喜欢围坐品茗。 她试的那些茶就派上了用场。 “禾总真厉害。”冉明君称赞道。 “看来冉总很爱茶，我们今天倒也沾光了。”禾沐笑笑。 金骏眉是红茶的一种，茶叶金、黄、黑相间，汤色金黄，甘甜清香，绵爽滑口。 因为这种茶叶对生长条件要求极为苛刻，抗灾能力差，产量并不高。 最好的，在流通到市面上之前，早就被人抢光了。 这个品相的金骏眉，不是光靠钱就能买到的，还要有相熟的门路。 资料显示冉明君在冉家不受重视，但如今看来，不显山不露水，底下却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金矿。 而且，敢去动原来的供货商，不仅需要魄力，还需要有大力支持她的人。 一个公司里，上下游之间，必定牵扯有许多人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这种会损害一部分人利益的改革并不好做，阻碍的力量必定很大。 禾沐眼皮微抬，眼中透露着好奇与勃勃的兴致。 穆青染方才听禾沐讲完话，没有完全将目光移走，此刻注意到她的眼神，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由捏紧一些。 指甲盖泛出月牙白。 冉明君对上禾沐的视线，微微一笑。 禾沐并没有因此收敛，回以一笑。 这个冉总，她还真要好好认识认识。 穆青染不动声色地喝尽杯里的茶水，本该很甘香的茶，也被她喝出一丝苦味。 从Opeach的办公大楼出来，差不多是中午饭点。 禾沐摸摸肚子，“你饿不饿？” “不饿。”气都被气饱了。 “你不饿我饿。”禾沐说，“我要吃过饭再回去，你要是不想吃……”就看着我吃。 “饿。”穆青染改口。 禾沐蹙眉，“这是跟我演绎女人的善变吗？” 穆青染：“吃什么？” 禾沐：“随便吧，什么快吃什么。” 穆烂人看起来就不情不愿，要不是真饿，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很着急？”穆青染问。 “你不是很着急吗？”禾沐睨她一眼。 穆青染：“我不着急。” 禾沐：“……”女人果然善变。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吃中午饭浪费时间，摆臭脸。 穆青染：“吃火锅么？” 禾沐：“大中午吃火锅，有毛病？” 穆青染沉默片刻，问：“你想吃什么？” “红油抄手你吃不吃？”禾沐说，“刚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一家。” 穆青染：“嗯。” 禾沐：“走着去吧，不然还得找停车位。” 听到这个提议，穆青染心情转好一些。 禾沐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的白色内搭是镂空的雪花领口，锁骨有很大一块敞在外面。 “你冷不冷？”穆青染问。 “还好吧。”禾沐回答。 “冬天应该多穿点。” 穆青染其实想问，需不需要把围巾给你？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禾沐斜她一眼，“你是在教育我吗？” “没有。”穆青染低眉，别扭好半晌，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摘下来，递到禾沐面前。 “干什么？”禾沐问话的同时眨了几下眼。 “我的领子高。”穆青染说。 禾沐：“所以呢？” 穆青染：“借你。” 禾沐恍然大悟，“你是想把你的围巾给我戴吧。霸道总裁都直接上手，你不合格啊。” 穆青染微恼，“我为什么要当霸道总裁？” 禾沐：“你问我？我看你不是挺想走霸总路子的？” 穆青染刚想直接上手，又想起禾沐说的“霸总”做法，转而将围巾塞到她手里。 并不想当什么霸总。 禾沐也没拒绝，将围巾绕在脖子上，暖和多了。 那家抄手店离出来的大楼很近，刚把围巾套上的工夫，便看到招牌。 “你跟我吃一样的吗？”禾沐知道穆青染懒得做选择。 “嗯。” “两碗二两的红油抄手。” “一共是二十块。” 禾沐付完钱，拿上小票，和穆青染坐到一张4人桌上。 “饭钱记得转我。” 一坐下，禾沐就提醒穆青染是她付的钱。 “……”十块钱也要计较得这么清楚。 穆青染拿出手机，刚把钱转出去，对面手机就响起收钱进口袋的清脆声音。 她看到禾沐脸上满意的笑。 哪里像个富豪家的孩子。 穆青染思绪跑回小时候…… 那个年代，餐厅还都是用现金，高级一点的，就是刷卡。 禾沐总是喜欢问鹿晴要来饭钱，像个小大人一样去付账。 后来禾沐上初中，开始约她单独吃饭，结账的时候也跑得飞快。 那时候她已经上大学，有一些兼职收入。吃饭花多少钱，总是会悉数塞给禾沐。 现在想想，好像渐渐地，禾沐的口味便从华而不实的西餐厅变成炒菜馆，大排档，甚至是路边摊。 “以前，你是怕我花钱，才不再吃贵的餐厅么？”穆青染不禁问出口。 “嗯？”这个问题有点突然，禾沐被问个正着。 是吗？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概念。 原因好像有很多，也不是贵的就好吃，便宜的也有便宜的风味。 而且山珍海味在家里吃的够多了。 更何况，高级的餐厅总有种拘束感，慢慢懂事，她不想姐姐跟她吃顿饭还那么累。 只要一起吃饭的人是姐姐，什么都是好吃的。 但这种想法，她决计不会说出来。 “你知道什么叫叛逆吗？”禾沐说，“公主的生活过惯了，就总想体会一下凡人疾苦，那种土豪的专属心理，懂吧。” 穆青染盯着禾沐的眸子，对视半晌，也看不出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两位妹妹的红油抄手。” 服务生加两个大碗放到桌上，碗里红灿灿的，光是看着，唾液腺都忍不住开始运作。 “谢谢。” 禾沐拿起醋罐，往碗里滴了一些。 “你要不要？”她顺口问道。 “不用，最近醋过敏。”穆青染说。 “那你还有能吃的东西吗？饿死算了。”禾沐没意识到这只是个冷笑话，当真了。 穆青染：“开玩笑的。” 禾沐：“你好无聊。” 穆青染轻轻吸进一口气，拿起禾沐用过的醋罐，手一抖，倒多了。 禾沐看着都觉得酸，“你过敏好的真快。” 穆青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若无其事。 “醋可以解辣。” 禾沐起初认为这句话是强行挽尊，直到她吃得浑身冒汗，双颊发热，嘴巴火辣辣的疼。 穆青染依旧面不改色。 碗里还剩最后两个，禾沐实在是无法送入口中。 但浪费食物又让人有种负罪感。 她微微拧眉，筷子迟迟没有落下去。 就在这时，碗里伸进来一双不属于她的筷子。 穆青染气定神闲地从她碗里夹走剩下两个抄手。 禾沐心跳慢了半拍，“你、你干什么？” “没吃饱。”穆青染道。 禾沐观察她的神色，想看看究竟是没吃饱，还是帮她…… 可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是看她吃不下，按照之前的作风，不是该趁机邀功吗？ 只是，穆青染的食量也没有那么大。 不吃最后两个，自己也已经饱了，穆青染多吃4个，会撑吧。 “吃不下就别吃了。”禾沐开口，“偶尔浪费一点粮食，农民伯伯可以理解的。” 她还记得自己背的第一首唐诗就是——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穆青染慢条斯理地吃下去，而后拿起手机，又给禾沐转过去10块钱。 禾沐：“？？？” 穆青染：“我比你多吃两个，不能占便宜。这顿饭，当我请的。” 禾沐挑眉：“你该不会是不想跟我AA吧？” 穆青染：“如果是呢。” 禾沐：“你现在请我，下回轮到我付账，要是去贵一点的，我岂不是吃亏吃大了！” 穆青染没有想到禾沐脑子里蹦出的第一想法是这个，空白两秒钟后，意外地，感到释然。 谁多吃一点，谁少吃一点，谁多掏一点钱，谁少掏一点钱，根本没必要算的那么明白，两个人出来吃饭，重要的也不在于吃饭，而是一起。 “那下回，我一定选个贵点的餐厅。”穆青染凝眸，瞩视面前的人，一瞬不瞬，“禾总那么有钱，不会吝啬我这一顿，嗯？” 禾沐被那样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我们之间没有下顿了。” 穆青染：“……”应该，不是说真的吧。 * 几天后。 禾氏集团发布“成功收购W科技”的公告。 公告中说，KM和W科技进行重组之后，前者专攻研究方向，后者专注应用。 这个新闻一出，禾氏集团和W科技股价迅猛拉升，禾氏集团很快到达涨停板，而W科技因为是复牌首日，不受10%的限制，股价一跃攀升60%，虽未到达历史最高点，也足以许多被套牢的散户重新看到希望。 但人性贪婪，一旦看到手中的股票开始上涨，许多人便也跟疯了一样，再次跟进。 对于股民而言，这个新闻只是一个股票上涨的信号。 然而对一众投资人来说，也是一个入场信号，却不是W科技这只股票，而是KM这家公司的。 这两家宣布重组的公司不被普通大众所熟知，在业内却名气很响，强强联合之下，必将有一番新的景象。 而其中KM还没有上市，此时入场，等到估值翻高，上市。 投资回报率比购入一家上市公司的股票要高不知道多少倍。 许多投资人看到机会，纷纷向禾沐抛出想要购买船票的信号。 这对禾沐来说，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从此刻开始，她有足够的主动权，来筛选真正可以合作的人。 虽说对于这两家公司、禾氏集团，还有她，都算是因祸得福。 但用一条生命换回来的机遇，她并不想要。 * “禾三小姐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说话的，是W科技的前总裁邱仁。 他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站在禾家二少禾谨怀旁边，一副狗腿相。 禾谨怀举杆，挥动。 小白球高高飞出去。 禾谨怀将球杆放到一边，坐下来，“禾丰科技聘用邱总的公告很快就会发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邱仁笑道：“禾总放心，把禾丰科技交给我，一定是二少最正确的选择。” 最近W科技拉动科技板块水涨船高，他决心趁此东风，将禾丰科技的股价也往上推一波。 现在禾丰科技的股价很低，左手倒右手并不需要太多资金。 等到散户纷纷跟风入市，他便可以一举抛售，大赚一笔。 而禾谨怀的心思，是要造出一家可以跟小妹手上的两家公司抗衡的科技公司。 小妹这次的事件处理，在董事会可谓是赞誉满满，在公众面前也出尽风头。 过去以为拿下禾氏集团的障碍只有大姐一个，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是他低估这个年纪尚小的妹妹了。 邱仁接了一个电话，对禾谨怀说：“禾总，我想给您介绍个人，对咱们有大用处。” “哦？”禾谨怀饶有兴致。 邱仁离开一阵，从外面带进来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这是万金，我们之前合作很愉快。相信有他坐庄，禾丰科技一定很快成为一骑绝尘的黑马股。”邱仁说。 被他领进来的男人是之前在电视上推荐W科技的股评人，W科技虽说遭遇了停牌，但现在猛然抬头，势头更盛，一部分股民重新将他捧上神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0 22:40:25~2021-01-21 19: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522981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谁的大C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黄人吃饭饭、珊珊、45229811、君子静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禾谨怀从高尔夫球场回家后, 一个自称是BA科技军师的男人找上门来。 赵炳被佣人领进书房，“禾二少。”他笑着颔首。 “你是BA科技的？怎么之前没见过你？”禾谨怀狐疑。 “虽说我在背后给陈义出谋划策，但他也并不是全然信任我。”赵炳顿了顿, “这不，您的资金进来, 我都是才知道。” 赵炳能被岳宴溪派到陈义身边, 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发现陈义的BA科技里有禾谨怀的资金，便想趁机取得禾谨怀的信任。 有时候，从内部瓦解比外部打击更具有杀伤力。 “你的老板不信任你, 是他的事，赵先生来找我是什么意思？”禾谨怀表现得十分谨慎。 “我也不跟禾二少打什么花枪, 你说谁这一辈子奔波劳苦不是为了钱？我这不仅想要钱, 还想要名，一直在背后当一个毛头小子的军师，我这心里，啧, 总是有那么点……” 赵炳摸着心口, 眼露贪婪, “我想禾二少才是更值得追随的人。” 禾谨怀很是享受，但面上不显, “我未来是会成为禾氏集团继承人的，周围能人意识可不少, 我要如何相信赵先生可以帮到我？” “更重要的是我要如何相信赵先生是真心帮我的呢？” 赵炳勾唇，“禾二少入股BA科技的时候，是不是跟陈义签了协议？” 禾谨怀身子微微前倾，显然是对对方说的话上心了。 “我相信禾二少也知道这协议意味着什么，陈义的小子摆明是想要二少的钱, 又不想二少插手公司的事。”赵炳摇摇头，“这小子可不地道啊。” 因为着急入股BA科技，禾谨怀签协议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事后才回过味来，陈义那小子的确是空手套白狼。 不过这个赵炳究竟有几分可信，还不能妄下定论。 “其实都是禾氏集团挖掘出来的人才，我就当出点钱鼓励鼓励年轻人。”禾谨怀没有顺着赵炳的话往下说。 “或许我说这样的话有些冒昧，要是二少不愿听，我随时闭嘴。” 赵炳道，“我知道二少手上已经有一家禾丰科技，但这家科技公司毕竟还没什么建树，实力一般。前两天，禾三小姐的热搜可是让很多人都知道禾董还有这样一个小女儿。她手里那两家科技公司，那可是实打实的金子。” 话说到这里，禾谨怀自然明白。 单单拥有一家禾丰科技，根本无法与小妹抗衡。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要帮他吞下BA科技？ “你想要什么？”禾谨怀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男人定然是有所图才来找他。 “我想要的很简单，事成之后，给我BA科技一半的股份。” 赵炳眼中闪烁出欲望的光芒，“我也想试试当老板的感觉。” 禾谨怀心中掂量，待他接手禾氏集团，区区一个BA科技，倒也不算什么。 将BA科技许给这个男人，对方即便不是真心的，利益驱使下，至少不会跟陈义那小子穿一条裤子。 “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禾谨怀拿乔道。 “那我等二少的音信。”赵炳态度恭敬，鞠躬后退出去。 禾谨怀的手指放到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挲，转动；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穆青染早上要去参加市里的研讨会，没办法跟禾沐一起去冉明君的公司开会。 “跟冉总公司的会，非得今早开么？”穆青染问。 “这是你定的时间，现在问我？”禾沐把手里的油条揪成一段一段，丢进豆浆里。 穆青染定时间的时候，也没想到会突然被叫去参加研讨会。 她也学着禾沐的样子，豆浆泡油条，沉默许久，才又开口：“我不去，冉总说不定会认为我们公司虎头蛇尾，其实，改个时间——” “你说什么胡话？”禾沐打断，“一个方案会而已，你在不在都一样。” 她越来越怀疑穆青染对冉明君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企图，只是开个普通的会，这么紧张。 穆青染也知道临时改时间是不可能的，就是心口堵，想说两句。 说完更堵了。 禾沐看到穆青染碗里的油条块儿，皱眉，“你干嘛学我？”语气很是不满。 穆青染：“看起来挺好吃的。” 她以前并不喜欢把毫不相干的两样东西搅在一起吃。 油条的油会留在豆浆里，破坏原本的清淡口感；豆浆又会让原本酥脆的油条变得湿哒哒软乎乎。 但亲自试一试，好像还不错。 “你也是一个搞技术的，不应该尊重人家的专利吗？”禾沐道。 “这应该不是你的专利。”穆青染淡淡道，“而且你我之间为什么要分个彼此。” Excuse Me？ 禾沐一脸问号。 “你是不是又被‘不要脸星人’附体了？” 穆青染转移话题：“开完研讨会，我去OP大厦接你。” OP大厦是Opeach手机的办公楼，离研讨会的会场不远。 她的会要开一天，但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为什么？”禾沐想了想，好像没有跟穆青染约见别的客户。 “我请你吃了午饭，你还没请回来。”穆青染说。 禾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变成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把原来那个天仙姐姐还给我好吗？” 穆青染听到禾沐在“姐姐”前加的定语，耳根有点烧。 天仙姐姐…… 自己是不是应该努力靠拢一下？ 禾沐很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咳咳。”穆青染清清嗓子，“我去研讨会不好迟到，吃完早餐要先走一步，你慢点吃，不用着急。” 语气较刚才温婉许多，单看这一幕，倒有几分天仙的样子。 禾沐犹豫许久，终是忍不住道：“你别这样，我挺害怕的。” “怕什么？”穆青染不解。 “微信上，一个平时对你爱搭不理的人突然跟你一口一个亲爱的，你觉得会是什么？”禾沐倏然抛出一个问题。 穆青染眉头微蹙，没有出声。 “不是想找我借钱，就是转行做微商，想骗我买东西。”禾沐自己回答。 “你这是在说我像要骗你买东西的微商？”穆青染问。 “你这小脑袋瓜不是挺聪明的嘛！”禾沐不吝“夸奖”。 穆青染并不觉得这样的夸奖有多令人高兴。 但总算不像前几天那么疏离冷淡。 事情好像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看到对面唇上奶白色的豆浆残渍…… 穆青染喉咙微滚。 还想，更进一步。 禾沐喝掉碗里最后一口豆浆，伸出舌尖舔一圈嘴唇，一本满足。 果然中式早餐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不能再看了。 穆青染睫毛轻颤，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快速吃完。 擦嘴，起身，穿衣，出门，一气呵成，雷厉风行。 禾沐听到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张圆了嘴巴。 普通室友，刚还坐在一起吃早餐，出门也该打个招呼吧！ 过分！ * 开完会。 其他的员工和之前一样打车回公司。 禾沐留下来多聊了两句，结束后，冉明君跟她一起乘电梯下楼。 “禾总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冉明君开口。 她要去工厂，不过不着急。 “谢谢冉总，不用麻烦。”禾沐婉拒。 两人一起走出大厦的玻璃门。 冉明君说：“禾总是不是没休息好？再忙也要顾着身子。” “该不会是黑眼圈被冉总发现了吧，我感觉还遮的挺好呢。”禾沐调侃着回答，她知道对方问这话本来也是客套。 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一根白色的毛落到禾沐肩上，大概是从谁羽绒服里掉出来的。 冉明君伸手拿起绒毛，在禾沐眼前晃了晃，笑着吹掉。 穆青染从车上下来，被这一幕刺得双眼生疼。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评论好像都变成蝴蝶飞走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作者抱住膝盖瑟瑟发抖。 第77章 穆青染本想在车上等, 但此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车走过去。 “冉总。”她打招呼道，“抱歉, 早上有点突发状况，没能过来开会。” “穆总客气, 这个项目你能亲自做, 我已经很感谢了。”冉明君道。 禾沐看穆青染一眼，疑惑，因为没能一起开会, 特意道歉吗？ 不会说来找她吃午饭，就是为着找机会跟冉总解释一下？ 还真是上心啊。 “那我先走了。”冉明君道别。 “冉总下次见。”禾沐说。 穆青染唇角浅弯, 彬彬有礼地朝冉明君点了一下头, 而后，一言不发，往车的方向走。 冉总一走，态度都变了。 禾沐更加坚定刚刚的猜测。 她快走几步跟上去, “你的研讨会下午几点开始？要是来不及, 午饭可以省了。”反正目的已经达成, 吃不吃有什么重要的。 穆青染：“你不想跟我吃午饭？” 是不是来得太早，耽误好事。 “你这叫恶人先告状。”禾沐轻嗤, 转换话题，“去吃什么？” “怎么没叫冉总一起？”穆青染回想起方才冉明君与禾沐的亲昵模样, 就无法好好控制语言系统。 禾沐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是应该叫她一起的。”都怪我想的不周到！ 穆青染听到这个回答，心头有些冒火，但又没有立场生气，只能等这团火自己熄灭。 她打开驾驶室的门, 坐进去，关门声音巨大。 禾沐以为穆烂人是真的因为没叫冉明君才这个德行，窝火极了。 莫名其妙！想叫自己叫呀！ 她也学着穆青染的样子，拿门撒气。 “车门摔坏了，你赔我？”穆青染冷声道。 “你真是铁公鸡中的战斗鸡！”禾沐气恼，“把你车弄坏了，我再赔你一辆新的好不好？” “我不像禾总那么喜新厌旧。”穆青染发动汽车，安全带都忘了系。 “停车。”禾沐道。 “又想下车？”穆青染握紧方向盘，眉头也紧紧拧成一团。 “把安全带系上。”禾沐一脸严肃，“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只是，说完意识到穆青染没有…… 她态度软化一些，亲自上手帮司机拉过安全带，扣上。 “我可不想被警察叔叔拦下。” 穆青染鼻尖嗅到好闻的奶香味，心也跟着软了许多。 禾沐身体回撤的时候，发丝扫到她的脖子。 有点痒，是被电到的那种痒。 禾沐打开导航，输入一个餐厅的名字。 “去这家吧，离你的地方近。” “嗯。”穆青染跟着导航往前开。 是一家中餐厅。 穆青染停好车，却没有立刻解安全带。 “不下车吗？”禾沐问。 穆青染仍是坐着不动。 禾沐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尊神又想干什么。 “开车开累了，手酸。”穆青染说。 禾沐：“……”合着这是让我伺候上瘾了！ 她理都没理穆青染，自己开车门下去，大跨步往餐厅走。 穆青染奸计没能得逞，只好解开安全带追过去。 这家餐厅环境清幽，两个人也有单独的小包厢。 落座后，穆青染说：“这顿我请。” “怎么，觉得占我便宜了？”禾沐淡淡道，“是谁跟我说不想分个彼此。” 穆青染被噎住，顿了顿，“点菜吧。” 禾沐点了小炒黄牛肉、蟹黄豆腐，再加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都是家常菜，但价格并不便宜，从这里的服务和环境就可以看出。 选这家，是考虑到穆青染下午还要开会，吃饭的环境安静点，也可以让脑子清楚一些。 等着上菜的间隙，穆青染问：“早上跟冉总开会，都说了些什么？” 禾沐简短地将会议要点重复一遍。 “冉总有新茶让你品么？”穆青染很在意两个人是不是又把茶言欢。 冉明君跟禾沐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不明显，但偶然流露出来的眼神，总让穆青染觉得，是怀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哪能天天有茶喝？”禾沐反呛。 “其他员工没跟你一起下来。”穆青染想问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要单独走，是不是为了方便打情骂俏。 禾沐：“我让他们先回公司了。”否则撞上大老板来接二老板，不奇怪吗？ 穆青染：“冉总特意送你下楼。”语气不能更酸。 冉总冉总，为什么三句话离不开冉总？ 禾沐被激怒，道：“冉总就像天山上的雪莲，清高圣洁，看着就赏心悦目。人还那么能干，把几千号人的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挺让人喜欢的，对吧？” 穆青染听到冉明君在禾沐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口中苦味更重，低下头不再说话。 禾沐纳闷，早上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一下话多的要死，一下又像块烂木头。 氛围瞬间降到冰点，直到服务生上菜才稍有缓解。 吃饭时，包间里还是异常沉默。 穆青染心不在焉地吃几口菜，再度开口：“早上的研讨会，市里几个重点科技企业还有高校都派人参加了。” “哦。”禾沐夹起盘子里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把肉当穆青染，嚼得稀巴烂。 “这个资格怎么拿到的？”穆青染好奇。 “运气好，捡了个孩子。”禾沐回答。 穆青染以为这样回答意思是不想继续讨论，便没有往下聊。 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聊什么。 跟她这么闷的人吃饭应该挺无聊的。 如果是冉总，两人一定能很快找到共同的话题。 穆青染蹙眉。 这样的想法没有任何益处。 她从来都相信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即便输了一时的阵地，以后也总会讨回来。 “咳咳咳咳咳！”禾沐被辣椒呛到，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穆青染回过神，递过去一张纸巾，站起来，轻轻帮她拍后背。 “喝点水。”穆青染端起杯子送到禾沐嘴边。 禾沐就着穆青染的手喝了几口，喉咙还是火辣辣的。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穆青染语气宠溺，发自内心的。 禾沐又咳嗽几声，但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被呛到这件事上，现在的穆青染，好温柔。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好点没有？”穆青染俯身问。 禾沐清清嗓子，“好多了。” “慢点吃，不着急。”穆青染抬手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 禾沐看到她腕上的手表，语气别扭：“你一直戴着吗？” “嗯？”穆青染没有意识到是在问这块表的事。 “没事。”禾沐拿过穆青染手里的杯子，又喝了几口水。 这个插曲过后，氛围倒不像之前那样怪异，两人边吃边随意聊了聊公司的事。 从餐厅出来，穆青染说：“我没时间送你，抱歉。” “司机在来的路上。”禾沐心中生出疑惑，之前穆青染不会为这种事特意交代一句，她最近好像有一些不一样。 可是，又为什么不一样呢？ 穆青染温声道：“那我陪你等车来。” “唔。”禾沐不自在地看向旁边的银杉树。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很不习惯。 ……是不是有点抖M？ 禾沐自我怀疑。 一片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落到禾沐发顶。 穆青染看到了，随手摘下来。 不禁想到大厦底下冉明君和禾沐的互动。 她手掌朝上，让叶子躺在掌心。 薄唇轻轻一吹，一小片金黄色再次飞向空中，欢快起舞。 禾沐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瞬间，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呼吸也越来越缓，有好几秒都忘记吸氧。 她没有把穆青染跟冉明君联系在一起。 让穆青染无比在意的事，于她，发生过就忘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 可这一幕，却很难忘记。 穆青染的视线从树叶转向禾沐。 禾沐立刻挪开眼睛，向上望，“出太阳了。” “嗯。”穆青染有点失望，她以为禾沐的目光至少该为她停留一两秒。 “下午的研讨会，加油。”禾沐小声说。 “谢谢。”穆青染看着近在咫尺的，被光圈笼罩的侧脸；忍不住想摸一摸，亲一亲。 “小姐。”司机步行过来，“这边是单行道，不方便开过来。” “嗯。”禾沐应了一声，转头对穆青染说，“我先走了。” “再见。”穆青染道别。 禾沐走在前面，司机跟在侧后方。 穆青染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以前，有很多次，道完别，她坐上公交车，从窗户看出去，小孩会在原地站很久。 是舍不得吧。 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明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再见，却还是舍不得，想多看几眼。 ……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禾沐坐上去，一下没了刚刚的淡然模样，把头发抓成鸡窝。 那个烂人又在犯什么病，突然走什么温柔体贴风，还吹树叶！ 禾沐捂着心口，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她是要去西天求取真经的女三藏，不能被路上遇到的女妖精迷了心神。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司机笑着说。 “你从哪里看出我心情好了？”禾沐用手理顺头发，齐腰的发丝又变得顺滑服帖。 司机：“小姐这样，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傲娇。” 禾沐：“你最近是不是事太少？” 司机：“我很爱岗敬业，小姐不能冤枉我。” 禾沐轻哼一声，看向窗外。 黄色和绿色是街上的主色调，十分富有生机，即便没有那么多阳光，好像也不算太糟。 现下，和初来时的心境，有很大不同。 * 禾沐一进公司，就听到久违的一声“Honey~”。 “……” 她整个人瞬间立正。 “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想死你了！”萧琪围着禾沐蹦了一圈。 禾沐问道：“你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萧琪没怎么出现过，她还以为小朋友是找到更有乐趣的事，放弃她了。 “因为我放假了呀。”萧琪努努嘴，“你不知道我都快被期末考试累死啦！” 禾沐干笑着点点头。 大小姐看着根本不会像为此烦心的人。 “好久不见，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萧琪期待地眨眨眼睛。 “今晚……我想一下。”禾沐回顾行程，好像没有约，也没有急事要处理。 “可以。”她应下来。 “答应的这么干脆，是不是我的心意感动你了？”萧琪高兴得转圈圈，“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只是姐姐为妹妹庆祝放假。”禾沐纠正道。 萧琪倏然羞涩地咬住领子，用手指戳戳禾沐的肩膀，“你好坏哟！” ？？？ 禾沐皱眉：“你是不是想多了什么？” 她有种预感，萧琪脑子里一定又冒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原来你喜欢姐妹play，那我们今晚……” 萧琪低下头，发出“hihihi”的笑声。 禾沐：“……”我的确喜欢姐妹play，但是我喜欢姐姐。 不对不对，怎么被萧琪带偏了！ 禾沐戳戳萧琪的脑袋，“小小年纪，脑子里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哪里奇怪了？”萧琪正气昂扬，“我们的性知识安全课上说了，女孩子有一些身体上的欲望是正常的，要正视。” 她的声音很大，大办公区里，午后有些昏昏欲睡的员工们登时清醒。 好像有八卦的味道。 禾沐莫名产生一种扒光衣服被人观赏的羞耻，扯着萧琪的袖子拉进办公室。 她关上门，教育道：“说话要注意场合，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种奇怪的话。” “哪里奇怪？我们下课也会一起讨论啊。”萧琪一脸正直，“还是说你们大人听到这些脑子里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吗？” 难道不会吗？ 禾沐无奈归无奈，却也这样的萧琪还挺可爱。大概这就是年轻吧，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得到宽容。 “我在这里看你工作吧。”萧琪毫不客气地坐到小沙发上。 禾沐：“你不是跟张经理来开会的吗？” 萧琪：“我认清现实了，我就不是工作的那块料。当条咸鱼有什么不好，我要是认真起来，说不定会亏钱的。” 禾沐不得不感叹，其实萧琪才是人间清醒，当代哲学大师。 的确，萧家的钱养一个大小姐绰绰有余，但若是大小姐什么都不懂，还要瞎指挥，酒店恐怕真的会亏钱。 索性手头都是一些琐碎又不用动脑的工作，便也由着萧琪了。 穆青染开完研讨会，看看时间，才下午4点。 好像，可以回公司看看。 顺便跟同事兼室友一起回家。 “穆总。”前台小发看到大老板进来，微笑迎接。 “下午好。”穆青染点一下头。 她拐进去，路过一个工位，无意识多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下一期广播剧什么时候才出来。 ……这是在想什么！ 正在专心工作的程序员邱妮同学倏然后颈一凉，抬眼一看，大老板正在看她。 不会是在看她有没有开小差吧？ 最近项目又急又忙，她可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一点不敢有别的心思！ 穆青染没有多做停留，路过禾沐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宝贝，你工作完了？”声音甜得滴水。 “我就是想出去接杯水，继续玩儿你的。”禾沐的声音从门板里传出来，落在穆青染耳朵里，既温柔又宠溺。 禾沐一开门就看到一尊门神——面无表情。 “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语气跟方才截然不同。 “禾总有客人？”穆青染问。 “我有没有客人，关你……”禾沐想想，决定不跟穆青染废话，直接绕过她，走向茶水间。 穆青染往里面看一眼，是萧琪。 不知是许久未见，还是和冉明君对比强烈，她竟觉得萧琪可爱了许多。 “萧小姐。”穆青染进去打招呼。 “穆总啊。”萧琪炫耀道，“今晚沐沐宝贝要跟我吃晚饭哦~” 穆青染听到两人要吃饭的事，十分平和，甚至有些欣喜。 不是跟冉明君，都好。 “祝你们用餐愉快！”穆青染说。 萧琪怔了一下，这不是情敌该有的反应。 难道是她误会穆总，其实对方没有要跟她抢禾沐沐的意思。 萧琪对穆青染的态度立时友善许多，笑眯眯道：“谢谢你的祝福。” 这时禾沐端着杯子进来，正巧听到这句话。 “琪琪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她顺口问道。 “穆总祝我们百年好合。”萧琪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穆青染：“……”这不是刚刚的原话。 禾沐看穆青染的眼神变得奇怪，“你吃饱了撑的？” 穆青染张张嘴，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跟小孩子计较显得她太没气量，但这样被误会太冤枉。 “Honey你不要凶姐姐，姐姐人挺好的。”萧琪自动将穆青染从“情敌”这一栏删除。 现在，情敌就只剩下汪曼景那个狐狸精了。 禾沐不知道自己去接水的工夫发生什么，穆烂人给萧宝宝灌迷魂汤了？ 穆青染被萧琪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个大人本就不该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回去工作。”穆青染说。 “你等等。”禾沐叫住她。 穆青染驻步。 禾沐倏然凑近，抬手从穆青染眼睛下方拈下来一根睫毛。 她给穆青染看一眼，随手扔掉，“没事了。” 穆青染整个僵住，说被撩废了也不为过。 小孩好像重新可爱起来。 “怎么还不走？”禾沐又回到浑身带刺的状态。 “宝贝，你怎么跟别人靠得那么近！”萧琪站起来抱住禾沐的胳膊，“我可不想玩三个人的姐妹play。” 穆青染听到最后一个词，皱眉，“萧小姐刚刚说什么？” “Honey说我是她的好妹妹，我们在一起不就是姐妹play吗？”萧琪认真解释。 妹妹跟好妹妹意思差别还是有点大的吧！ 禾沐无力制止萧琪，反正也制止不了，孩子想说什么就说点儿什么吧。 穆青染视线转向禾沐，“其他人面前的禾总，跟我认识的挺不一样。” “穆总过奖了。”禾沐淡淡道，“没什么事，穆总就去工作吧，上班时间聊天，不好。” 穆青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忍不住发笑。 萧琪跟禾沐，真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 她还没将手机放下，来了通电话。 ——“穆，赵炳去见过禾谨怀，我猜是想借着禾谨怀资金流入BA科技的事，像接近我一样，取得禾谨怀的信任。” 是陈义打来的。 “正好，还可以借着岳宴溪，知道他们那边的动向。”穆青染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禾谨怀跟岳宴溪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 跟岳宴溪合作，恐怕要多留好几个心眼。 ——“还有一件事，我听说W科技的前总裁邱仁要入职禾丰科技。” 穆青染想一想，并不觉得意外。 ——“你记得去年我跟你说过一个忽悠我去炒股的荐股大师吗？” “嗯。” ——“那个人最近偷偷散布禾丰科技股价要大跌的谣言，而之前W科技这支股票就是他推荐的，我想他是想让禾丰科技的股价先落到谷底。” 陈义的意思，穆青染明白。 股评人跟上市公司内部有勾连不是什么秘密，那个股评人之前推荐W科技，或许是认识邱仁。既然如此，那说不定也知道邱仁即将出任禾丰科技CEO的事。 W科技此时风头正盛，若是前总裁宣布入职禾丰科技，那禾丰科技的股价也一定会涨。 这个时候散布对禾丰科技不利的谣言，应该是要逼出散户手里的股票，抄底价入场大捞一笔。 看来邱仁比想象中更小人。 “知道了。”穆青染说，“这段时间咱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拿下KM的专利。” ——“明白。” 挂断电话，穆青染没有放下手机，给禾沐发一条信息—— [萧琪很可爱。] 禾沐收到这条消息，五官都要皱出包子褶。 穆青染最近是不是开窍了？ 原来不近美色，现在看着个小姑娘就想调戏。 还非得调戏她身边的。 挑衅吗？ * 禾沐吃完晚饭回家，正好八点整。 进门，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不由地，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美人出浴的画面。 她甩甩脑袋，俯身换好鞋，把大衣挂到架子上。 此时，水声停止。 浴室门打开。 穆青染不知是不是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就套上睡袍，白色的料子贴得很紧，将女人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风光。 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上，水珠一颗一颗从锁骨滑落。 禾沐看得有些懵。 穆青染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今天回来很准时。”她说。 “啊，嗯。”禾沐回神，满口嫌弃，“你大晚上怎么跟个水鬼一样，怪吓人的。” “水鬼？”穆青染低头看看自己，又抬眸定定凝着禾沐，勾唇，“一池春水的水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1 22:40:19~2021-01-22 20: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钮祜禄·甄嬛、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筏.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这个人要不要Face！ 虽然的确像是从春水里爬出来的勾人水鬼。 禾沐本能后退几步, 反应过来，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怕什么！ “你不把衣服穿好，再着凉, 我可不会管你的。”禾沐说道。 “我穿成这样你就只能想到着凉？”穆青染轻轻挑眉。 禾沐：“我还想到你浪费了一件衣服，都弄湿了。” 穆青染：“……” 禾沐没有再说话, 抬脚就往自己房间走。 穆青染快走几步, 过去拦住她。 “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过的关系，何必道貌岸然的？” 听听，这是人话？ “别挡我的路。”禾沐努力不被眼前美色和不断灌进鼻子里的迷魂香诱惑。 “我们年纪都不小了。”穆青染又说。 禾沐眉心微皱, “这是要跟我聊什么深夜电台？” 穆青染摇头，“我的工作, 就是以最简单、直接、高效的方式达到目的。” “所以？”禾沐眉心拱成一座山。 身体是通向心灵最近的通道, 穆青染决定踏上这个捷径。 “你明明很喜欢的。” 穆青染一手揽住禾沐，扯向自己。 禾沐猝不及防，半张脸和穆青染的擦着过去。 刚刚被水浸润过的耳垂晶莹剔透，近在咫尺。 鼻尖的香气愈发浓郁。 不知道穆青染用的是什么沐浴液, 这样好闻。 穆青染刚洗过澡, 身上不再像平时那样冰冰凉凉。 又热又软。 反倒是禾沐刚从外面进来, 身上还有未退散的凉意。 两个温度碰撞之下，会产生奇异的反应。 禾沐是个正常人, 有正常人该有的感觉。 良辰美景，美人主动入怀, 这样还不推倒，简直禽兽不如。 但禾沐不想跟禽兽比，她推住穆青染的肩膀，“你干什么？” “你也不小了。”穆青染薄唇贴到禾沐微凉的耳廓上，“有些话, 需要我挑明么？” 这是又切换到色丨诱模式了？ 还是说，这个季节，容易春心萌动，想拿她当工具人。 “我觉得我还小，需要挑明。”禾沐不顺穆青染的意。 “之前跟我签什么金主的协议，不也是因为你想玩。”穆青染鼻尖扫到禾沐下颌，两只手在她腰上收紧，“现在我自愿陪你玩，不好么？” “当然不好！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陪我玩是给我的恩宠吗？”说完，禾沐猛地后退几步，挣开穆青染的怀抱，冲进卧室反手锁门。 穆青染轻咬下唇。 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想贴近她，想……占有她，哪怕借着自己不喜欢的金主协议。 * 禾沐背靠门板，心脏疯狂擂动。 这是湿丨身丨诱丨惑吗？也太刺激了点！ 要是没骨气一点，就该半推半就，共赴天堂。 但是没有互相爱慕的欢愉，她不喜欢。 她不想再因欲望而沉沦。 她也想要充满爱意的亲吻，想要情到浓时细语低喃，想要登上高峰时听一句“我爱你”……想要事后能拥在一起温存，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如果无法拥有这些，只会让她再一次想起重逢的开端有多可悲。 要是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占有对于穆青染来说那么勉强，她当初也不会那么不知分寸。 禾沐垂着眼睫，走进浴室。 言语可以骗人，行为可以骗人，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哪怕是朵未□□的花，被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撩拨，也会像是泡在一池春水中一样，蠢蠢欲动，张开绒毛。 洗个澡，应该就会好了吧。 * 周末的晚上，路上很堵。 萧琪看看前面的车龙，撇撇嘴，拿起手机。 点进朋友圈。 【半老徐娘：今日也是空中飞人，南城欢迎我吗？】 又来出差？ 来得这么频繁，干脆住下算了。 萧琪反手就在评论上打下三个字“不欢迎”。 对面秒回—— “不需要你欢迎，黄口小儿。” 萧琪特意查过“黄口小儿”的意思，是用来讥讽别人年幼无知的。 总的来说，就是句骂人的话。 萧琪撸起袖子，打电话过去理论。 “你为什么骂我？” ——“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怕被我骂？” 汪曼景面对工作场上的人可以笑脸相迎，从不会黑脸。 对于一个只会找她麻烦的小屁孩儿，可没那么大的耐心。 “你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一个小孩儿计较吗？”萧琪说得理直气壮。 ——“一把年纪？你非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吗？” 萧琪高傲地轻哼一声，“我说的是事实。” ——“我要叫车了，没时间跟你吵，再见。” 萧琪眉头一皱，“你来南城干什么？不会又是来勾引我宝贝的吧！” ——“你猜对了，我现在就要去跟学妹共度良宵。一个小嫩草，还想跟我争？” 反正打嘴炮也没什么代价，汪曼景就是想气死这个小屁孩儿。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来捉奸！” 萧琪看着前面水泄不通的路，心情莫名烦躁。 那边直接挂断电话。 萧琪两只眼睛瞪成铜铃。 无视她的威胁，看来这是个劲敌。 可是去哪里捉奸呢？ 萧琪想到上回捉奸是在自己家的酒店，等到车流重新动起来，便调转方向去卡宾酒店。 …… 一辆出租车停到卡宾酒店门口。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巧的红色行李箱，放到地上。 “谢谢师傅。”汪曼景说。 “不用客气。” 汪曼景弯腰，刚将拉杆拉出来准备往里走，就被一个大灯闪的睁不开眼。 定睛一看，开车的不是萧琪是谁。 “……” 萧琪也没想到正好在门口撞上汪曼景，愣了一下，开门下车。 “我真是太聪明了！”萧琪忍不住夸奖自己。 汪曼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往里面走。 要是被大小姐缠上，估计今晚也不用睡觉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看见人都不打招呼的！”萧琪追上去。 服务生看到大小姐来了，不用吩咐，过去将车停到停车场。 汪曼景脚下步速加快，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萧琪说，“是心虚了吗？” 汪曼景指尖在前台的大理石台子上不停敲击，想借此缓解焦躁。 手续怎么这么慢？ 萧琪东张西望，“沐沐宝贝在哪里？” “汪小姐，这是您的房卡，8419号房间。” 接过前台递来的身份证和房卡，汪曼景如蒙大赦，抓起就跑。 萧琪追上去，“你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太优秀，害怕了？” 汪曼景踏进电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会想一直跟着我回屋吧？” “不可以吗？”萧琪站到汪曼景旁边，无辜地眨眨眼。 汪曼景强行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亲善”的笑，“我就是来普通出个差，晚上也不会跟学妹有任何联系，你可以放心了？” 如果可以，真想穿越回去封住自己的嘴。 明知道大小姐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还非得逞口舌之快。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萧琪说，“来都来了，我就喝口水再走吧。” 汪曼景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什么，未免过于自觉。 萧琪也不至于傻到看汪曼景一个人拉着行李箱上楼还认为今晚她会和沐沐宝贝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是她总感觉汪曼景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像奶妈的味道，就想多闻一会儿。 这时电梯门打开，汪曼景拉着箱子出去，开门之前，看向萧琪：“喝一杯水，你可一定要走。” “年纪大的人都这么爱计较吗？”萧琪摊摊手，“真拿你没办法。” 汪曼景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盘算杀人藏尸能逃脱法网的几率有多大。 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好像挺小的，算了算了。 * 周六的早晨，按理说可以睡个懒觉。 但屋子里两个人起得都出奇的早。 不到七点，卧室门双双打开。 两双眼睛对上视线。 好半晌，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禾沐先打破僵局：“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真丑。” 穆青染喉咙哽了一根刺，大早上的，没招惹她吧。 更何况，这黑眼圈怪谁？还不是…… 今天天气不好，禾沐在客厅的跑步机上晨练。 穆青染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一个个的精力好像都格外旺盛。 但穆青染知道，她是想要珍惜难得可以跟禾沐不被打扰，单独待一会儿的时光。 禾沐从跑步机上下来，满头大汗。 运动过后的荷尔蒙极其诱人，穆青染被蛊得短暂失神。 她收回视线，破天荒道：“我听人推荐一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去。” “冉总约我打网球。” 禾沐擦着汗往卧室走，看不到背后有一双狼眼冒着幽幽绿光。 第79章 “不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去干什么。”禾沐轻哼一声，“总之我没时间跟你吃饭。” 说罢，回屋洗澡。 等到禾沐再次从卧室出来, 穆青染忍不住开口：“冉总为什么没约我？”如果是约合作伙伴，她们明明是一起做项目的。 禾沐：“我怎么知道。”自己问冉总去啊。 大概是因为你是个冷冰块, 看起来就很难约。 “打一天么？”穆青染声音有点闷。 “我出门之前还有别的事要做。”禾沐回答。 昨天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 “哦。”穆青染没有再说话, 低下头继续看新闻。 “你想跟我一起去？”禾沐听着穆青染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 “不去。”穆青染不擅长网球项目，对于不擅长的东西, 她不想随意在禾沐面前展现。 “不去最好。”禾沐有点小高兴，她总觉得穆青染格外关注冉总, 简直反常。 “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去？”穆青染追问。 “你自己说不去的。”禾沐不想再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争执, 到厨房拿了一罐牛奶，回屋。 穆青染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也起身走进书房。 不过是打个网球, 没什么大不了的。 …… 九点半, 禾沐准备出门。 走之前敲敲书房的门。 “请进。” 禾沐拧开门把, 站在原地说：“你别忘了吃饭。” “嗯。”穆青染应得有些敷衍。 禾沐关上门，对着门板做了个鬼脸。 什么烂人！态度一天八百变, 对你好一点就给我摆臭脸。这样是会孤独终老的！ 穆青染听到关门的声音，神思跟着一起飘出去, 脑海中浮现出冉明君从背后环着禾沐，抓着她的手打网球的场景。 ……穆青染像赶蚊子一样挥挥手。 专心工作，不要再胡思乱想。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 今天的网球局，禾沐叫了秦昕一起，否则单和冉总两个人一直打, 过不了一会儿就得双双趴下。 然而，到达网球场，十分热闹。 秦昕叫上“真朋友”萧琪，萧琪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拖上汪曼景。 禾沐看到两个意外来客，眨眨眼睛，难掩惊讶。 “学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汪曼景知道学妹问的是什么时候来的南城，回答：“昨天到的，这次来的时间短，就想着不打扰你了。” 逼得太紧，她也怕学妹困扰。 “那……”怎么会跟萧琪一起出现？ 禾沐想想，还是放弃这个问题，“琪琪是秦昕叫来的。” “对啊。”萧琪四处望望，“她还跟我说10:00准时见面，不要迟到，怎么不见人影？” “可能堵车吧。”禾沐替发小挽尊。 听秦昕约时间，大可以向后推迟半个小时。 “禾总。”冉明君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走过来，头发扎在脑后，没有戴眼镜，比平时多几分青春的气息。 禾沐微愣，不知怎么就想起穆青染。 不过穆青染很少穿运动类型的衣服，她们唯一一起进行过的体育活动大概是台球，不需要大幅度动作，也不会出汗。 穆青染擦拭球杆，计算角度，击球的模样，同样会散发迷人的荷尔蒙，一点不比激烈的运动少。 禾沐摇摇头，怎么又在想不着边际的东西！ “萧小姐。”冉明君认识萧家的小千金，笑着打了招呼。 “这位是？”她看着汪曼景问道。 “这位是柠檬短视频的运营总经理，也是我的学姐，汪曼景。”禾沐出声介绍，“这位是op手机的冉明君，冉总。” “汪总，你好。”冉明君颔首，“我看汪总应该比我小个一两岁，这个年纪就能坐到这个位置，很厉害。” “冉总过奖了。”汪曼景眼角弯弯，桃花眼很是勾人。 萧琪在一旁腹诽：这个狐狸精怎么对谁都能放电？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秦昕一路小跑着过来。 在这里面，萧琪也就能欺负的过秦昕，看到她出现，喊道：“快一点，猪都比你跑得快。” “是是是，你比我跑得快。”秦昕回道，“我认输。” 萧琪听到秦昕认输，本来还很得意，但思考片刻，回过味来，“你是不是骂我？” 秦昕：“这都听出来了，真了不起。” “宝贝！她欺负我！”萧琪抱住禾沐的胳膊寻求帮助。 汪曼景心里叹口气，大小姐可真是好命，如果是自己靠学妹这么近，恐怕会被刻意避开。 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一边是发小，一边是傻妹妹，禾沐两不相帮，反正也只是幼稚园小朋友斗嘴，斗过就忘了。 几个人一起走进1号网球场，汪曼景和萧琪都没有提前换衣服，双双走进换衣间。 汪曼景的运动服还是萧琪给她的。 “早知道沐沐宝贝也在，我就不让你来了。”萧琪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你可不能趁机勾引她。” 汪曼景发出“呵”的一声，“是我睡得好好的，你非要拖着我来打什么网球，现在还倒打一耙。” “我是看你这么胖，好心叫你运动运动。”萧琪其实就是自己无聊，想多拉几个人一起玩。 汪曼景拿着萧琪买的运动服，微微皱眉，“衣服上的吊牌怎么办？” “弄下来不就好了。”萧琪拿过衣服，直接上牙将吊牌咬下来。 汪曼景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夸奖一句，小朋友牙口就是好。 她是不敢这样的，搞不好就是一个豁。 汪曼景是喜欢女人，但萧琪在她眼里完全不算女人，一起换衣服也毫无负担。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解开文胸，换上运动内衣。 萧琪不小心瞥到一眼，立刻张圆嘴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就像是旺仔小馒头。 “喂，你又流鼻血了。”汪曼景刚换好运动衫，看到萧琪鼻血都快流到嘴里，人还没有一点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 萧琪回神，捂住鼻子。 “我不会真的得什么绝症了吧！”她很惊恐。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不会这么容易得绝症的。”汪曼景虽然毒舌，但也没有放任不管，从包里掏出纸巾按到萧琪鼻子上。 “去洗一下吧。”她说。 “那你陪我去。”萧琪声音又软又弱，微微带点哭腔。 电视剧里的人得绝症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流鼻血，上回就止不住。 汪曼景叹口气，莫名觉得自己喜当妈。 “走。”她一只手帮萧琪堵着鼻子，一只手扶住小姑娘的肩往前推。 萧琪瞬时安心许多。 走进卫生间，汪曼景对萧琪说：“你先把头发扎起来。” “哦。”萧琪照做，像个幼儿园听老师话的乖小孩。 汪曼景打开水龙头，往萧琪后颈拍了点水。 “自己按着鼻子。” “为什么？”萧琪鼻子被堵着，鼻音很重，听起来有点憨憨的。 “我给你的额头上拍点水。” “哦。”萧琪抬手，自己捂住鼻子。 “你稍微低一点。” 汪曼景掀开萧琪的发帘，在水龙头下接一捧凉水，拍上去。 她对自己的小侄女都没这么耐心过。 场馆里的暖风开的很足，待在里面有点热。 现下，萧琪感到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 汪曼景道：“你自己先洗一下，止不住再说。” 萧琪把堵在鼻孔的纸取下来，感觉里面被血堵的难受，擤了一下。 霎时，血花四溅，不仅水池里到处都是血点，汪曼景身上也是。 “……” 汪曼景沉沉叹口气，“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我流了好多血。”萧琪根本就不在意汪曼景说什么，她只担心自己会不会流血过多，发生什么意外。 这样，老徐娘就可以跟沐沐宝贝双宿双飞了。 “那你再把手举起来试试。”汪曼景决定再用一次上回的方法。 萧琪两只手攥成拳头，举得老高。 汪曼景又拿出几张纸巾，一边往萧琪鼻子上扑水，一边用纸擦干净。 萧琪感觉到软软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心也痒痒的。 她微微偏头，老狐狸精的表情很严肃，还挺好看的。 “应该不流了吧。”汪曼景看到基本上没什么血水。 “好像是。”萧琪抬起头，又忍不住擤了一下鼻子，镜子上落下一片血点。 汪曼景：“……”真是个祖宗！ 因着萧琪流鼻血，两人很久才从更衣室出来。 场上，禾沐跟冉明君正在对打。 秦昕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打趣道：“要不是知道你们俩的关系，我还以为你们在做什么嘿嘿……咻咻的事呢。” “什么是嘿嘿……咻咻？”萧琪不懂就问。 秦昕：“小孩子不要知道得这么多。” 汪曼景非常后悔没能抗得过萧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今天就不该来。 等下还要给学妹看到自己穿着带血的衣服，形象全都被这个小兔崽子毁了。 相约打球本来就没有说要打个输赢，禾沐跟冉明君都没有下狠手杀球，你来我往打了许多回合，没有中断。 冉明君开口：“禾总是不是在跟我客气？” 禾沐笑着回应：“冉总也挺客气的。” 冉明君：“看来，要定个谁赢谁请吃饭的规则，咱们才能分出个胜负了。” 禾沐：“那就请冉总不要手下留情了。” 接下来的战况陡然激烈起来，场下的围观群众都能感觉到浓浓的火丨药味。 禾沐本着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听到冉明君说不要互相客气的话，也就真的开始不客气。 娱乐局，一场定输赢。 两次赛点过后，禾沐取得胜利。 “我的宝贝就是厉害！”萧琪跳起来给禾沐鼓掌。 “禾总网球打得很好。”冉明君边擦汗边说。 “承让了。”禾沐回。 以前，想穆青染的时候，她就会进行一些发泄性质的运动，拳击、射击、网球，只要能暂时让她忘记那个人。 可是哪怕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穆青染的影子还是在她脑海中来回游荡，怎么也赶不走。 秦昕懒洋洋地说：“我再休息一会儿，你们先打吧。” 萧琪拿起网球拍，挥拍直指汪曼景，“今天就让我们来一决胜负吧，谁输了，就要放弃沐沐宝贝。”如同一个中二的热血少女。 “希望你能正常点。”汪曼景道。 “你不该这样对我的！”萧琪嘟嘴，“你应该说——‘有意思，我接受你的挑战，放马过来吧！’这样才对。” 汪曼景不想继续跟萧琪丢人现眼，起身道：“我网球打得一般，大小姐手下留情。” 萧琪将网球拍扛到肩上，像个大爷一样走过去，“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而后，又做出一个很帅气的挥拍动作，将网球拍对准汪曼景，四十五度角低头。 汪曼景蹙眉，这是在摆什么pose？ 片刻后，萧琪抬眸，眼神挑衅，“你还差得远呢，小垃圾。” 汪曼景张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禾沐“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挺像小时候看过的热血校园日漫。 秦昕也捂着肚子“鹅鹅鹅鹅鹅”笑个不停，“不是我说，这萧大小姐真是个人才！” 冉明君从刚刚就意识到，场上这两个人跟禾总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不过也正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禾总这么优秀的人，大概男女都甘于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正如汪曼景所言，她网球就是个接球发球的水平，几乎是被萧琪吊打。 但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好直接跟萧琪生气，只能咬着牙满场跑来跑去。 最后，以0分的结果输掉比赛，有种解脱感。 “你看我就说吧，你绝不是我的对手。”萧琪得意极了。 “萧小姐很厉害。”汪曼景表意面笑意盈盈，实则心里把萧琪当成一个大菠萝，想象着自己拿100把刀往她身上插的画面。 几个人轮换着上场打球，汪曼景随手给禾沐跟冉明君的对打录了个小视频，发朋友圈。 配文：“美女打球，真是赏心悦目。” 没两秒，就收到第1条回复。 ——手下败将，小辣鸡，你喜欢哪个称呼？ 汪曼景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萧琪：“你就非得在我的朋友圈里找存在感吗？” “你发朋友圈不就是想跟人互动的吗？”萧琪反问。 当初到底为什么家萧琪的好友，汪曼景有点忘了。 但是她决定现在就屏蔽掉这个小屁孩。 操作完成之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屏蔽我了？”萧琪正拿着手机，发现没有了刚才那条动态。 这种时候还挺聪明。 汪曼景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你肯定是屏蔽我了，快给我放出来！”萧琪一脸气愤，“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汪曼景：“你还敢跟我说礼貌？” 萧琪：“你别以为屏蔽我，我就发现不了你跟沐沐宝贝的行踪。” 汪曼景：“你别说话了，吵得我头疼。” “……” 秦昕靠在椅子上，听到两人小学鸡一样的吵架，心想，禾三木的后宫真是很和谐啊。 * 穆青染过去很少刷朋友圈，但禾沐去见冉明君，她就不自觉想要看看会不会发什么动态。 和她一样，禾沐的朋友圈也很少发东西。 正因为这样，若是特意为冉总发一条朋友圈…… 没想到，两人的动态，是在另一个人的朋友圈里看到的。 光看缩略图，她就认出视频里禾沐的衣服。 汪曼景也跟她们在一起？ 紧接着，又刷到萧琪发了一张照片，是汪曼景的侧脸，配字：手下败将。 萧琪也在？ 虽说得知不是两个人单独见面，穆青染有片刻的欣喜。 但一个活动，同时跟三个喜欢她的人见面，还真是一碗水端平，够辛苦的。 * 禾沐到家的时候是下午4点，网球算是娱乐活动，但加上社交的属性后，也挺累人。 她进了门就只想瘫着，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穆青染从书房出来，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 “网球打得开心么？”她问。 “还行吧。”禾沐倒了杯水，往沙发上一靠，舒服。 “中午吃的什么？”穆青染没话找话。 “饭。”禾沐懒懒答道。 穆青染听出这是敷衍，但想到以前小孩就是这样找话题的，耐着性子继续问：“饭好吃么？” 禾沐抬头看看穆青染，“你是在工作吗？” “嗯。”穆青染答。 禾沐：“那你回去工作呀。” 这应该是不想继续对话的意思。 穆青染心里那坨棉花又冒出来。 她收了声，转身回到书房。 禾沐喝完杯子里的水，回想刚刚穆青染的表现，是不是有意找她搭话的？ 她放下杯子，将脖子枕到沙发扶手上，望着天花板放空。 其实有时候太累了是真的不想跟人说话，穆青染之前会不会也是因为太累，才没那么多话说呢？ ……为什么又在想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 反正，冬天过完，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禾沐侧过身，将胳膊枕在耳朵底下，望着书房关上的门，发起呆。 穆青染抬手看看表，晚上六点。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饭点如果没有饿的感觉，便会继续工作。 但今天，她想问问禾沐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书房的门打开，穆青染走出来。 一眼便看到禾沐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穆青染下意识放轻脚步。 禾沐的睫毛很长，尾部带有一点点卷。 眼睛完全闭上的时候，浓密的睫毛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人在陷入睡眠的时候，眼球会不停跳动。 小孩的浓睫也会随着眼皮微微颤动，很可爱。 穆青染蹲下来，抬手戳戳禾沐的鼻尖，一个不由自己控制的举动。 禾沐鼻子皱了皱。 穆青染不禁弯唇。 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梦。 穆青染不忍心叫醒熟睡的人，去柜子里拿一个毯子过来，盖到她身上。 禾沐似乎感知到什么，自己抓着毯子的边裹紧，低声轻哼一句：“姐姐……” 穆青染半俯着身，还未完全起来，听到久违的唤声，心脏被重重撞了一下。 她害怕是自己听错了，身子压得更低，将耳朵凑过去。 温热的呼吸流进她的耳窝里，比方才那声“姐姐”更有杀伤力。 穆青染乱了呼吸。 想要低一点，再低一点。 整个人几乎都攀在禾沐身上。 “啊啾！”睡梦中的人倏然打了个喷嚏。 穆青染如梦初醒，立刻弹起来。 禾沐没有因此醒转，翻个身继续睡。 穆青染摸着发热的耳朵，有些恼。 让她心神大乱，自己却睡得那么香，讨厌。 但这么想的人也知道自己是在无故迁怒，是她错失良机在先，又能怎么办呢？ 禾沐又睡了一个小时才醒来。 这期间，穆青染坐在沙发上看书。 禾沐张嘴打了个呵欠，睁开皱巴巴的眼皮，泪眼汪汪。 眼中，带着初醒的迷蒙，整个人都懵懵的。 穆青染没见过禾沐这样毫无防备又傻乎乎的模样，一下被迷住眼。 “几点了？”禾沐的嗓子有点哑。 “7点。”穆青染温声道。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现在睡这么久，晚上会失眠的。”禾沐有点起床气。 “如果晚上精力太旺盛，可以做点别的。”穆青染说。 浅褐色的眸子里，犹如有条巨龙在潭底翻滚，搅出漩涡。 “做什么？做丨爱吗？”禾沐脑子还不完全清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穆青染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我可以配合。” “什么东西啊！”禾沐揉揉眼睛，“我饿了，要吃饭！” 很像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穆青染抿抿唇，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口。 禾沐把脸埋进毯子，来回蹭了蹭，又躺倒在沙发上。 “我好累，不想动。” “我点外卖。”穆青染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时间有点晚，她便选了一家粥店，迅速点好海鲜粥和小菜。 配送需要半个小时。 禾沐又在沙发上躺了几分钟，稍微清醒一些。想到刚刚的表现，好像有点丢人。 她像个鸵鸟一样将自己重新埋进毯子。 穆青染注意到禾沐的小动作，藏不住笑意。 不管在外面多雷厉风行，其实内里还是个小孩子。 她起身，坐到禾沐边上，故意去扯她身上的毯子。 “你干什么？”从毯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很软糯，让人很想咬一口。 “这是我的毯子，当然我想给你用就给你用，不想给你用就可以收走。”穆青染说。 “你好不要脸！”禾沐恼道。 “不可以用这样的词汇骂我。”穆青染认真教育。 禾沐努力从穆青染手里抢夺毯子，“你放手！不然我咬你了！” 穆青染将毯子从禾沐头上拉下来，凑过去，“我给你咬。” 四目相对。 禾沐清晰地感觉到穆青染落在身上的重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2 22:27:26~2021-01-23 20:1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Kelly 2个；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位热心市民 20瓶；不配拥有姓名、小鸽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咚咚！” “咚咚！” 屋子里很安静, 两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却又都不想对方听到。 穆青染的手慢慢移到禾沐抓着被子的手上，握住。 慢慢地，靠近。 禾沐被心跳打乱理智, 脑袋空空。 这时，桌上的手机不应景地响起来。 禾沐像是触电一样, 向上蹿了一下。 “你的电话响了！”她指着桌上的手机提醒道。 绝好的氛围被打破, 穆青染不得不停下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穆女士你好, 我看你在我们店里点了一个芥末章鱼，章鱼没有了, 你看我给你换成别的可以吗？” 穆青染努力控制住表情, “那就退了吧。” ——“好的，稍后我将钱返到您的付款账户上，非常抱歉，祝您用餐愉快。” 穆青染挂断电话, 旁边哪还有人！ 禾沐早已趁那个间隙跑回卧室。 她跳到床上, 拍拍心口, “穆烂人刚刚是想干什么，想亲我吗？” “难道是我睡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 是个人都会兽性大发？” “还是我误会了，她就是想故意调戏我一下？” 禾沐自言自语, 任何可能都想了个遍，却唯一不敢去想穆青染喜欢她这件事。 很多事，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她不想再失望。 穆青染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刚刚禾沐双颊泛红，双眼迷离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要兽性大发。 想要不顾禾沐的意愿, 吻上去，攫取她口中的奶香与甘甜。 想要扯开她的…… 穆青染拍拍脸，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上回强吻禾沐的教训还在，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个该死的房客协议。 要是再一次激怒禾沐，她随时可能走人。 穆青染轻轻叹口气，接吻的感觉，她都快忘了。 外卖送到的时候，穆青染看着手里的袋子，又想起那个被打断的吻。 如果不是突然进来的电话，说不定…… 她捏紧指尖，将纸袋放到餐桌上。 “来吃饭了。” 禾沐穿着兔子睡衣出来，头上还箍着个兔子发箍。 整个人都雪白雪白的。 穆青染喉咙发干，抿着唇空咽了一下。 兔子肉，很好吃。 禾沐身子往前探了探，“你点的什么？” “海鲜粥。”穆青染拆袋子的手指有点颤。 她以为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助于修复关系。 但现在发现，是对人性的考验。 她真的……很想……宰兔子。 等等，宰兔子？ 穆青染冷不丁想到明珂电话里奇怪的声音还有说的话，该不会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 还真是挺会玩的。 她要是有明珂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这样了。 禾沐坐下来，撇撇嘴，“好清淡呀。” “太晚了，吃重口的不好消化。”穆青染说。 禾沐拖着长音道：“知道了，穆~老~师~” 穆青染也坐下来，主要是站不住了。 这声“穆老师”让她半边身子都跟着酥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经不住诱惑。 禾沐低下头，鼻翼动了动，“还挺香的。” 小小的鼻头，水灵灵的。 穆青染挪开视线，将小菜的盖子都打开。 “你爱吃的芥末章鱼没有了。” 她特意强调这一点，证明自己点过。 要不是因为这个……穆青染的心口传来阵痛。 “噢。”禾沐看起来毫不在意。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 穆青染被一幕又一幕诱人的景色搅得没心思再找话题，她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禾沐见对面的人不说话，也不想说话。 才努力几天，又变成一个闷瓜，真是没有毅力。 在沉闷的气氛下，桌上的食物慢慢减少，意味着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穆青染终究是舍不得，开口问道：“冉总网球打得好么？” “挺好的，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吧。”禾沐随意答道。 “我看到汪总发的视频，你们一起去的。”穆青染说完就有些后悔，就好像她刻意监视似的。 “我还没来得及刷朋友圈，你提醒我了，我给她点个赞。”禾沐立刻拿起手机，翻出学姐的头像点进去。 朋友圈里随手点赞，最不需要成本的交际。 穆青染更后悔了。 沉默片刻，她又开口：“冉总今天的衣服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禾沐牵起唇角，微笑，“简单又不失别致，成熟又不失青春，怎么能让人把那么多种风格完美地融合在自己身上呢？” 她随口说了一句在时尚公号上看过的话。 以前就从来没听谁在穆青染嘴里出现过这么多次。 一句话一个冉总，这么关心，白天还拿什么架子，跟着去不就好了。 穆青染听到这个评价，也有点气。 ——这么会夸人，怎么不夸夸我？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更气了。 为什么变得这么幼稚！ 禾沐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冷哼道：“我先吃完的，所以你收拾垃圾！” “我点的外卖，你不该也出一点力么？”穆青染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计较的人，但她现在非常想计较。 “我已经出力吃了。”禾沐说完就站起来，冲穆青染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舌头还发出“略略略略略”的声音。 穆青染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这样的小孩，有多久没见过了，幼稚，却很让人心动。 “知道了，我收拾。”她轻声说。 禾沐被穆青染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挠挠脖子，“你今天做什么了？”她主动开启话题。 “工作。”穆青染言简意赅。 但想到小孩好不容易主动问一句话，回答便也多了些，“冉总公司的项目，产品经理把框架发给我看，我回了一些修改意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禾沐又听到“冉总”两个字，感觉自己出现了ptsd。 她对冉总没什么意见，但对总在穆青染口中出现的“冉总”很有意见。 “你是不是很欣赏冉总？”禾沐挑明了说。 “冉总工作能力很强，待人接物又恰到好处。”穆青染没有直接回答。 “我知道你欣赏工作能力强的。”禾沐不自觉鼓了鼓腮帮子。 ——所以我现在让你刮目相看了吗？ 她想这么问，却又不敢问。 “你呢？你觉得她怎么样？”穆青染低着头收拾桌子上的残局，眸子藏在眼睫下，看不清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禾沐本来只把冉明君当成一个寻常的工作伙伴，但此刻很难说不嫉妒。 她也想要穆青染的夸奖。 其实，不是冉总，是其他“张总”“王总”“李总”不断被穆青染提到，她都会很在意。 她过去恨不得让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一个叫穆青染的姐姐，很厉害很厉害。 可是穆青染呢，有没有跟别人提过她？ 应该没有吧。 穆青染听出禾沐语气中的抗拒，没有逼问。 “时间还早，一起看部电影么？” 她过去从没有发出过这样的邀约，此刻，也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延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才脱口而出。 禾沐很想有骨气一点，直接拒绝，但拒绝的话去喉咙里绕了一圈，又回到肚子里。 “看什么？”她问。 “你想看什么？”穆青染反问。 禾沐赌气：“你要是没有什么想看的就算了。”每次都要我做决定，我才是需要被宠爱的小孩好不好！ “我想看最新的获奖电影。”穆青染紧忙道，“要知道现在的流行风向是什么。” 这什么鬼理由。 禾沐没有跟穆青染再吵，而是自行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要吃水果。” “好。” 穆青染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满满都是两个人一起补充的新鲜蔬果。 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有可怜的几瓶水。 她拿出火龙果、橙子、猕猴桃、蓝莓，想弄一个拼盘。 想象很美好，但刀功教她做人。 火龙果块切得歪七扭八，去橙子皮的时候，还不小心切到手。 “呃！”穆青染发出一声痛呼。 禾沐一听到声音就冲进厨房。 “怎么了？” “没事。”穆青染掐住流血的指根，打算用水冲一下。 禾沐看到血，眉头拧成一根麻花，几步走过去。 “谁让你动刀子了！”语气里满是心疼。 “只是一个小口子。”穆青染反过来安慰。 禾沐想都没想，就把穆青染的手抓过来，含进嘴里。 她被刀切到的时候，就会自己这样含着，可以减轻点痛的感觉。 穆青染指尖被温热包裹，呼吸凝滞半刻，陡然变沉。 酥麻感取代痛感，顺着指尖流遍全身，最后流进心脏。 禾沐放开穆青染的手，“你别动，我去找创可贴。” 刚转过身，被人从后面紧紧箍住。 作者有话要说：反复被鞭尸的秦日斤：我累了，我要向穆姐姐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第81章 “你干什么？”禾沐心跳加快, 这样被人从后面拥着的感觉，令她着迷又眷恋。 “一点小伤，不碍事。”穆青染的一只手缓缓上移, 摸到禾沐的脸，“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是不是？” “室友受伤, 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的。”禾沐道。 哪个普通室友会把别人的手含在嘴里？ 穆青染没有再多话，薄唇贴上禾沐的脖子，牙齿轻轻噬咬动脉上方那层薄薄的皮肤。 禾沐呼吸失去节奏, 想挣开，却没有那个力气。 脖子上温暖滑腻的感觉让她无法再保持理智, 想要就此沉沦。 穆青染没有感受到抗拒, 胆子大了一点，指尖划过细腻的脸颊，耳廓，最后下滑到锁骨。 禾沐不由轻咛一声, 脖颈也向后仰了仰。想要跟身后的人贴的再紧一些。 穆青染带着禾沐, 慢慢从厨房移到卧室。 禾沐面朝下, 趴到宽大的床上。 穆青染拨开如瀑的墨色发丝，轻吻禾沐的后颈。 细细密密的一串吻, 禾沐全身的毛孔都为之张开，那冰冰凉凉的两瓣薄唇, 就像带着魔法，所过之处，皆是一阵颤丨栗。 嫩白的肌肤，留下一路红砂印。 如同绘画大家在白瓷上作画，耐心又细致地描好每一处细节。 穆青染受伤的手指早就没有任何痛感, 只剩蚂蚁啃咬般的痒，皆因禾沐无意间做出的小小举动。 原来，一旦生出想要占有一个人的心思，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变成致命的蛊惑。 不知何时，兔子睡衣早已飘落到地毯上，上面的小兔子害羞的捂住眼睛。 穆青染指尖颤抖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个声音却敲醒禾沐。 她脑中登时清明，本能地抓起旁边的被子，裹紧。 “你出去。”声音很平静，却异常冷漠。 穆青染被兜头泼上一盆冷水，无措地收回手，“对不起。” 她快速起身，后退几步。 是不是，太快了。 “刚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禾沐侧躺着，背对穆青染。 穆青染垂下眼睫，“那你早点休息。”转身出去，轻轻关上门。 门里。 禾沐抓紧被子，方才的感官刺激还未完全消散，她甚至想将穆青染叫回来，继续做完刚刚的事。 但她知道身体一旦沦陷，心就再也守不住了。 她不想要在陷入那样浓烈的一段感情里，真的很苦，很苦。 飞蛾扑一次火，就会烧得面目全非。 她不是飞蛾，还有生的机会，可被灼烧的感觉，早已在身上留下刻痕。 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这样坍塌的话，那些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门外。 穆青染唇角轻轻扯起，想显得不那么狼狈，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绽出一个自我安慰的笑。 是她太自信。 以为还可以由着心思，去侵略，去占有。 小孩对她，早就不会像过去那样言听计从。 这样的时刻，还能及时叫停，足以说明禾沐理智终究还是大过欲念。 感情，或许更占不到什么分量。 穆青染嘴里只剩苦涩。 她走进厨房，洗过手，将案板收拾干净。 电影，怕是看不成了。 * 翌日。 禾沐从卧室出来，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我等你晨练回来，一起吃。”穆青染语气自然，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穆总吃完就去上班吧，我今天不去公司。”禾沐淡淡道。 态度，较之前疏离许多。 穆青染想为昨天的事道歉，但想到禾沐似乎并不喜欢她的道歉，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没关系，我现在不饿。”她说。 “如果穆总忘记我们之前的房客协议，我可以再提醒你一遍。不要随意跟我进行肢体接触。”禾沐说，“昨天的事我也有错，大概我让穆总误会了，希望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 穆青染怔住。 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为什么又回去了呢？ 是因为昨晚触碰到底线了么？ “对不起。”穆青染低声说。 禾沐怕再多听穆青染说几句话又心生动摇，立刻抬脚往外走。 她可悲地发现，此前能够抵挡得住诱惑，不过是因为没有诱惑，只要穆青染主动一点，她马上就会溃不成军。 她不想这样没出息。 金属门打开又关上。 穆青染看着面前的早餐，没什么胃口。 在禾沐到来之前，她的早餐都是简单的三明治，只为饱腹。 没有人一起吃，再丰盛的早餐又有什么意义？ 穆青染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 * -KM- 客户部的小组竞争进入最后一个月倒计时。 组长之一的付晨端着一杯星爸爸走进公司，面露疲色。 “晨晨早上好！”前台敬业地笑着，像朵太阳花。 “早。”付晨跟她打招呼。 “付晨。”郑烨从后面追上来。 付晨听到声音，回头，“郑总啊。” 郑烨刚进入公司没多久，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总”，只是两个人之间在争同一个位置，火丨药味暗暗涌动。 “你就对我这么有意见？”郑烨挑眉，“咱们不是说好对事不对人。” 付晨：“我哪敢对你有意见，说不定马上就变成我上级了呢。” 虽说郑烨是后面进来的，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伙子有两把刷子，她若是不拼命，很有可能□□下去。 郑烨转而道：“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你这眼袋都能卧两个蚕了。” 付晨：“您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郑烨：“我只是提醒你，再忙也该早点休息。女孩子不好好睡觉，很容易变丑的。” 付晨：“那我是比不上你这个精致的猪猪男孩，底妆画的比我都好。” 郑烨：“你要是想拜师，我可以把你收归门下。” “……” 两人边斗嘴边走进公司。 邱妮正好走在两人后面，路过前台的时候，跟小花花八卦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特别有CP感，帅哥美女，相爱相杀，我都快脑补出一部职场恋爱剧了。” “你不是前两天才说自己写的广播剧本背穆总发现了，现在还敢脑补别人。”前台说道。 邱妮：“说起这事，我总感觉穆总自从那天开始就经常看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剧本啊。我心里好慌。” 前台：“这简单呀！” 邱妮：“你有什么高招？” 前台：“你自己去问问穆总不就得了。” 邱妮：“我看你是想让我死的快点吧！” 前台倏然看向邱妮身后，态度恭敬：“穆总早上好！” “这种小把戏还想骗到我吗？”邱妮以为前台是在闹她。 “早。”穆青染回应道。 邱妮：“……”命运的重锤为什么总是落在我身上！ 她僵硬地回身，弯弯嘴角，“穆总早。” 穆青染点一下头，正想继续往前走，思索片刻，又说：“我不会干涉员工的兴趣爱好，不要有负担。” 邱妮看着大老板的背影，心中咂摸，这意思应该是告诉她不会计较上次的事吧。 有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写剧本的笔头又蠢蠢欲动。 穆青染走进办公室，想起早上禾沐说话时的神态，比上回两人在这里吵架更加冷漠。 想要挽回两人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难。 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来思考这些，政府很快就会公开招标，成功入围的企业可以参与到城市规划建设中，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过去不擅长跟各种官员打交道，这种市政项目基本与KM无缘，既然禾沐争取到这个机会， KM就不能掉链子。 又是禾沐。 她的生活里，已经每个角落都是禾沐的影子，即便是工作都逃不开。 可是她在禾沐生活中的影子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点进禾沐的头像，鬼使神差地，在她最新几条朋友圈下都点了个赞。 又想起禾沐说过，点赞是最不需要成本的交际方式，便点开朋友圈，顺着在几个合作伙伴的朋友圈下都点了赞。 滑到冉明君那一条，停顿时间略长。 图片上是一份自制的早餐，卖相很好。 和冉明君共同认识的朋友在底下回复—— 谁能吃到冉总做的食物，可就太幸福了！ 她看到禾沐也在这条点过赞。 穆青染点下最后一个赞，放下手机，投入工作。 * 禾沐早上出门没有让司机来载她，而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在住宅区和商业区之间往返，公交、地铁、人行道，都挨个走了一遭。 边走边拍下一些街景，还有偶然遇到的被损毁的公共设施。 现在每个城市扩张都很快，马路越修越宽，承载的车流量也越来越大。 为了让城市不堵车，城市规划的专家们制定出各种红绿灯通行时长的变化方案。 但其中很大的问题是，只考虑到疏解城市交通压力，却没有考虑到人。 许多路口，留给行人过马路的时间只有十几秒，普通人尚且要一路小跑，更别说残障人士。 城市度过最开始的基础建设之后，便应该往更高级的方向发展，许多发达国家的城市都会更注重人的体验，禾沐认为科技的发展，应该是更好地为人服务。 这也是她致力于投资科技企业的原因。 这次参加政府的招标，她想将“建设一个人性化的城市”作为 KM的核心竞争点。 有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便可以监测到城市中人员的流动轨迹，进而分析出哪些区域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加以改善，哪些区域中老幼群体和残障群体居多，需要增加更多的特殊设施，还可以实时了解盲道占用情况，及时派人清理。 她相信，数据是冰冷的，但使用数据的人要有温度，这些数据才会产生巨大的能量。 整整一天，她都在四处游荡，要不是穿着很有品位，活脱脱像个无业游民。 晚上7点，禾沐收工回家。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呛的油烟味。 她的第一反应是——进小偷了？ 这个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人会开火吗？ 禾沐打开厨房门，忍不住咳嗽几声。 “你炸家呢？” “很快就好了。”穆青染被熏得眼泪汪汪，整个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禾沐：“你又突然发什么神经？” 不好好当事业女强人，非跑来跟厨房较劲。 “你上回也做饭给我吃了，礼尚往来。”穆青染说。 她这个举动，纯粹是听信明珂的主意。 明珂说有反差感的人才有魅力，她应该表现出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样子，让对方看到她温情柔软的一面。 一顿亲手做的饭，是打开人类心扉最好的钥匙。 她居然真的信了邪照做了。 这或许就是病急乱投医。 又或许，是无形中受冉明君的刺激。 禾沐又捂住嘴咳嗽几声，“你小心点，别把自己呛死了。” 她走进去，把窗户打开，瞬间感觉到一阵冷风。 这时，穆青染也关上火，动作笨拙地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 禾沐实在看不下去，“我来吧。” “你去坐着就好。”穆青染面无表情，温情柔软看不出来，反倒像是要在菜里下毒。 禾沐也懒得跟她争，回屋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碗筷。 穆青染看着碗里有些稀的米饭，蹙眉，水好像放多了。 禾沐洗过手，坐下，开口问道：“今天这又是什么鸿门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感谢宴。”穆青染不自然地找其他借口。 就是说不出只是想亲手为她做顿饭的话。 “你确定这是在感谢我？”禾沐用筷子戳戳碗里半干不稀的饭，又看看桌上两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这是红烧茄子吗？”她问。 “这是西红柿炒鸡蛋。”穆青染耳根迅速转红。 “……” 能把原本是红色和黄色的东西炒成一团黑，可真是个人才。 禾沐看出穆青染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第1次能做成这样，也不错了。酱爆肉丝看着还挺像回事的。” 穆青染很想说，本来做的是鱼香肉丝。 但是酱油好像放多了，还有点糊。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穆青染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看着根本就不像能入口的东西。 “浪费食物不好。”禾沐率先下筷子，夹了一块看起来像肉的东西。 穆青染抿抿唇，真是不该做这么奇怪的事，暴露自己的短板。 “挺好吃的。” 禾沐没有说假话，虽然外观磕碜点，但吃起来没有那么糟，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 “你不用安慰我。”穆青染情绪有点低落。 禾沐险些按不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此时此刻的穆青染，看起来没有那么强大，没有那么完美，却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而这一份可爱，是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 禾沐感觉到贪心正在慢慢滋长，哪怕面前的人不属于她，也不能属于别人。 她不想要第二个人再看到这样的姐姐。 “怎么不说话了？”穆青染又说。 “我不是在忙着吃饭吗？”禾沐低下头扒拉了几口饭。 “我焖的饭不好吃吧。”穆青染叹气，“我应该量力而行。” “你只是没经验。”禾沐说，“下次肯定会更好。” “你是在鼓励我么？” 穆青染从前只想在禾沐面前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想要留住小孩仰望的目光。 可是小孩鼓励她的样子，还挺可靠的。 好像暴露出自己的缺点，也不再是那么难的事。 “你不用我鼓励。”禾沐睫毛轻颤，“本来就很厉害。” 穆青染的心被一只手攥紧，好像全身的血管都失去血液的供应，空荡荡的，想要立刻被什么东西填满。 可是面前的小孩却不允许她再轻易触碰。 这种失落感几乎要逼疯她。 穆青染尝一口自己做的菜，正如小孩说的，还可以入口。 她一直是有自信的，可以很轻易的做好很多事，只要她愿意。 可是这份自信，在感情上，又会打折扣。 是她伤人在先，又能怨怼些什么呢？ 禾沐越来越相信，只要她们不谈感情，她不再贪心的想要得到姐姐的全部关注，就可以像现在这样。 可以在公司见到，可以在家里见到，偶尔一起吃一顿饭。 偶尔，得到穆青染带有欲望的注视。 人不都是有征服欲的吗？ 穆青染也有吧。 …… “我来洗碗吧。”禾沐主动道。 “没关系，我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我自己来。”穆青染说。 “你的手指不是伤了吗，不要碰水。”禾沐从穆青染手里拿过脏碗盘，低着头走到水槽边。 穆青染想从后面抱住禾沐，很想很想。 可是她不敢。 她怕自己任何一个逾矩的举动，都会把人推得更远。 是不是原来的小孩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好像让她受了很多苦。 水声哗哗作响。 穆青染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 禾沐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可她不敢确信这道目光意味着什么。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滋生出的强烈欲望还是因为她的一次次拒绝，让穆青染感到挫败，才加深对她的关注。 穆青染的一切转变，不就是从她要离开的时候开始的吗？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消失，任谁都会在意吧。 不管是什么缘由，她都十分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至少现在，穆青染的目光是属于她的。 * 在后面几次去OP公司开会的过程中，穆青染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笃定，不是错觉。 冉总看禾沐的眼神很不一样。 但这个表现太过隐蔽，一切也只凭猜测。 就算冉总真的喜欢禾沐，她又能怎样呢？ 中止项目，不让两人见面么？ 她不再是可以不管不顾让自己陷在一段感情里的青春期少女，更不是有资格任性的小女孩儿，在小女孩儿的年纪她都可以不让感情干扰自己，现在就更不该有这种心思。 “穆总？”冉明君轻唤一声。 “嗯？”穆青染回神。 “结束后一起去吃个饭？”冉明君唇角浅弯。 “可以。”穆青染答道。 “那禾总呢？”冉明君转向禾沐。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只能改天再跟冉总约了。”禾沐还约了枫叶投资的同事开会。 “好，那今晚就只剩我跟穆总了。”冉明君道，“合作一段时间，我跟穆总好像还没有单独约过。” 穆青染冲冉明君露出个清浅的笑容。 禾沐看到穆青染冲别人笑，心情有点烦躁，但明里没有表现出来，跟两人道别，就上车离开。 “我把地址发给穆总，咱们餐厅见。”冉明君说。 “好。” 两人一起去停车场取了车，各自发动。 穆青染开车的路上，忍不住回想这段时间跟冉总的每一次见面，说话真的是很得体。 跟这样的人相处，会更自在些么？ 或许，冉总今天发出邀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偏巧主人公有事。 冉明君订的是一个中餐厅，环境很雅致，和上回禾沐订的那一家是同名的分店。 穆青染在心中叹气，这两个人倒是出奇地合拍。 她跟着迎宾人员走进包厢，冉明君已经坐在里面。 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和第一回 见面的感觉很像。 知性超脱的气质不是刻意模仿就能学来的。 若是普通生意场上遇到的人，穆青染会很欣赏。 但当下，她无法做出客观的评判。 只觉得，是个劲敌。 “我不太清楚穆总的喜好，有什么忌口么？”冉明君问。 上回一起吃饭，点菜的时候她不在场，还没什么机会观察。 “冉总把这样的项目交给KM，是对KM的肯定和对我的信任，该我请冉总才对。”穆青染罕见地夺过主动权，“冉总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话，不如让我来点菜。” 冉明君怔了一下，笑道：“那我只好却之不恭。” 穆青染之前很讨厌点菜，懒得思考这些弯弯绕绕，但观察禾沐的次数多了，倒也自学成才。 像模像样地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上菜前，两人只能面对面干坐着，若是不说些什么，便会显得很尴尬。 “禾总加入KM的时间好像也不太久。”冉明君率先开启话题。 “嗯，秋天的事。”穆青染答。 “我见过的投资人，大都是广撒网多捞鱼，遇到有潜力的企业，也都是想着赚一笔就走。但禾总对KM还挺上心的。”冉明君又道。 穆青染点头，“能遇到禾总这样的投资人，KM很幸运。” 冉明君停顿片刻，道：“那穆总呢？是不是也觉得能遇到禾总这样的投资人，很幸运。” 穆青染在心中思索这个问题的意义，KM和她，有什么不同？ 冉明君笑笑，继续说：“这段时间跟禾总一起合作，工作都变成一件有意思的事。我还没遇到过这么合拍的商业伙伴。” 穆青染打量冉明君片刻，开口：“KM的很多客户都这样说。” “那我想，禾总的追求者也一定很多。”冉明君略显俏皮地眨眨眼，“不知道穆总能不能给我小小地透露一下，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穆青染终于明白刚才那个问题的意义，是在试探她跟禾沐的关系。 她弯唇道：“禾总的追求者的确众多，但有没有机会这件事，恐怕要当事人才好说。” 冉明君对上穆青染的视线：“我这个人向来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想穆总也应该跟我是一样的。” 穆青染接道：“成年人自然该把两样分开。” “今天这顿饭，是想联络一下私下的感情，未来能有更长远的合作，遗憾禾总不在。”冉明君端起杯子，“我先以茶代酒，敬穆总一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穆青染端起杯子，隔空示意。 她听得出来，冉明君说这些，是看出她也是禾沐的“追求者”之一，希望不要影响之后的工作关系。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 小孩还真会给她找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3 22:33:53~2021-01-24 19:1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3个；谁的大C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湛棠给你溜肥肠 10瓶；光光、。 2瓶；Ke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帝都- 岳宴溪站在一幅巨幅的油画前, “老赵，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赵炳态度恭敬：“我对艺术品是一窍不通，不敢妄言。” 岳宴溪轻笑, “我又不是老虎，怎么还敢不敢的了？” 赵炳摇头, “大小姐对我有恩, 我只是敬重您。” “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有人叫我大小姐，听着都别扭。” 岳宴溪不等对方接话, 转而道，“禾谨怀信了你？” “即便他不想信, 贪婪也会推着他信。”赵炳笑着说, “其实禾谨怀继承禾氏集团对月辉集团不是件好事吗？不如我就趁势帮他——” “老赵，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我不希望你自作主张。”岳宴溪打断。 “抱歉，是我多言了。”赵炳道。 “那个陈义底子干净吗？”岳宴溪问。 “陈义从出生到大学毕业, 创业, 都在帝都。父母也是普普通通的公务人员, 背景上没什么大问题。”赵炳回答。 岳宴溪点头，“那你就好好帮着他。” 赵炳：“大小姐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看您最近又瘦了。” 岳宴溪：“这叫骨感美，现在的小年轻不都流行这个。” 赵炳：“那是明星才追求这个呢。” 岳宴溪：“行了, 你先去忙吧。” 赵炳：“是。” 空荡荡的画廊里，只剩岳宴溪一个，她拿出手机，打给私人教练。 “喂，小陈, 我想换个食谱。” ——“岳总，是对我给您制定的食谱不满意吗？” 岳宴溪道：“我看禾总最近状态不错，把我的食谱换成跟她一样的吧。” 她最近换了一个新的健身私教，跟禾谨舟是同一个。 ——“可是每个人的状况不一样，禾总的不一定……” “没关系，我就是想试试她的。”岳宴溪不在意别人是不是会觉得她独断专行。 ——“这个……那我可能需要跟禾总说一声，我也要保护雇主隐私……” 电话里的声音能听出有些为难。 岳宴溪勾唇：“当然，我相信禾总那么大度的人会同意的。” 陈姓私教正好刚抵达禾谨舟的私宅，被佣人领着走进健身房后，边带雇主做热身，边说：“岳宴溪岳总，她说您的状态看起来很好，问我能不能给她用您的食谱。” 名流圈说大不大，一个好的私教也是需要你争我抢，岳宴溪找到这位私教的时候，说是禾总介绍的，陈教练便以为两人关系还不错。 禾谨舟不明白岳宴溪这是想干什么，知道她的食谱好给她投毒吗？ 不过她也不想让小姑娘为难，说道：“你给她制定一份新的食谱吧，就说是我用的。” “好的，禾总。”教练也是个机灵的人，没有再多问。 * 禾沐跟创业投资开的是视频会议，早早回家坐在电脑前。 结束后，是晚上九点。 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小声嘟囔：“说什么有门禁，合着只禁我？” 正巧，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禾沐立刻几步跳到沙发上坐好，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 ……不对，心虚什么！ 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抬眼，穆青染的脸上微微泛红，喝酒了吗？ 禾沐脱口而出：“跟冉总吃饭很开心？”都小酌上了。 穆青染脸红，其实是因为外面吹风了。 “你没去，冉总有点遗憾。”她如实转达。 “我不去，你应该挺高兴的。”禾沐话中带刺。 她发现每次去开会，穆青染眼神时不时就往冉总身上飘，让人火大。 穆青染暗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看出她的在意和嫉妒么？ 那是不是也知道冉明君有追求她的意思呢。 穆青染不想再费神想这些，越想，就越心烦。 “我去洗澡。”她淡淡留下一句话，便拿着东西走进浴室。 禾沐感觉到对方语气的冷淡，对着离开的背影拳打脚踢。 臭虾米！ 穆青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禾沐已经回房。 她坐到沙发上，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脑海中不断回放冉明君吃饭时说的那些话。 事实上，冉明君并未挑明要如何，但向她一个普通的商业对象透露自己的感情观，很难不理解成是一种宣战。 萧琪和汪曼景那种打直球的追求者，若是不喜欢，说明白后大可以保持距离。 可冉总这种进退有度的，最是容易温水煮青蛙。 禾沐对她，不也是长久以来培养出的感情么？ 穆青染渐渐发觉，现在的她，竟是如此害怕她的小孩被人抢走。 之前的笃定，不过是因为知道禾沐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可如今，好像没有那样确信了。 * 一早，禾沐接到司机电话，不知道吃坏什么，需要去医院挂水。 穆青染听到那通电话，猜的半差不差，小孩应该是没车用。 “一起去公司吧。”穆青染说。 “可以，油钱多少我付给你。”禾沐算得很清楚。 “如果我不想要钱呢？”穆青染问。 “那我打车呗。”禾沐不接茬。 穆青染退让一步，“你请我吃饭。” 禾沐白她一眼，“你这人可够会占便宜的，车费多，请你吃一顿饭多少，是不是拿我当冤大头？” “我就是想占你便宜，不只是嘴上的便宜。”穆青染直白道。 禾沐说不出话来，正经人耍起流氓来，才最让人措手不及。 “知道了，今晚请你。”她敷衍道。 穆青染唇角翘了一下，只要不给冉总可乘之机，就还是她的小孩。 但这个临时的约定，被一个正式的邀约插了队。 禾沐刚开完会，跟穆青染并肩走着，手里电话震起来。 “喂，冉总。” 穆青染听到这两个字，耳朵放尖。 “今晚吗？” “嗯……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个票好像确实很难拿到，稍等一下我给冉总回电话好吗？” 通过寥寥几句回话，穆青染隐隐猜出对面在向禾沐发出什么邀请。 禾沐挂断电话，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跟着穆青染进了办公室。 “你有事找我？”穆青染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冷意。 她知道是什么事，大概是想取消晚餐。 禾沐：“今晚舒朗的音乐会，冉总的朋友临时去不了，她不想浪费门票，问我去不去。” 穆青染：“嗯。” 禾沐蹙眉：“‘嗯’是什么意思？” 穆青染：“我们的晚餐可以改时间。” 她不想要禾沐开口。 禾沐怔了怔，发出一声轻笑，说：“好，我等下就告诉冉总，很高兴能跟她一起欣赏美妙的曲子。” 舒朗是禾沐很喜欢的一个音乐家，之前因为忙，没有留意巡回音乐会有南城这一站的消息，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门票。 她本来想问穆青染要不要去，看看冉总能不能割爱，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 日理万机的穆总恐怕只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禾沐冷着脸出去。 穆青染轻揉眉心，却抚不平内心的烦躁。 如果刚刚开口希望禾沐不要去，她会不会拒绝冉总的邀请？ 可是有些事，总是等到发生过才无比后悔。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她知道禾沐喜欢舒朗，她想说，能不能等到下次舒朗再开音乐会，她们一起去。 可是说出来的话，总是跟心里想的不一样。 …… 参加音乐会，着装不能太随意。 禾沐早早就离开公司，回家准备。 穆青染路过空荡荡的办公室，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坐到余温未散的转椅上，看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放空。 * 圆形穹顶的剧院门口，一个个穿着正式的人结伴入场。 一身红色的晚礼服的禾沐扶着司机的胳膊下车。 冉明君远远看到，忍不住拍下一张照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发了一条仅穆青染可见的朋友圈。 [美人如斯，我的幸运。] 第83章 “冉总等很久了吗？” 为了能在里面穿个秋裤, 禾沐特意选择长款的礼服，走路的时候需要用手抓着裙摆，还不能掀得太高。 黑色小外套披在肩上，还要时刻防止溜肩。 外人看着明艳动人, 实则她每一块肌肉都要用力, 才能维持此刻的风度。 “我也刚到。”冉明君打量着面前的人, 近看, 比远远一个影子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仅是那张脸, 一双红色绑带高跟鞋下的精致脚踝, 也像是上帝之手精心捏出来的。 禾沐弯唇，“那咱们进去吧。” 冉明君回神, 笑着点头。 其他结伴入场的人无论是男女搭配还是女女一起, 都有一方挽着另一方的手, 冉明君年长一些, 便等着禾沐来挽她的胳膊。 但禾沐双手拉起裙摆就往音乐厅走。 冉明君：“……” “单号请从这边入场，双号请从这边入场，2层看台的观众请从这边上楼……” 她们的票是一层超级VIP的第一排中间座，最好的位置。 落座后，禾沐低声说：“冉总面子挺大的。” 通过购票渠道，应该很难拿到这样的座位，她猜这票不是主办方送的就是舒朗的团队送的。 “我跟舒朗的经纪人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冉明君笑着回答。 “会场内严禁吸烟, 严禁携带食物饮品, 严禁使用专业摄像设备, 观看演出时，请勿使用闪光灯，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剧场喇叭播放起观众须知。 同时, 灯光慢慢暗下来，禾沐便没有再跟冉明君交谈。 幸好她没有开口问冉总能不能两张票都给她，否则不光冉总割爱很痛，她人情也不好还。 反正穆青染那个臭木头说不定会觉得无聊，又跟在电影院一样睡过去。 长达三个小时的音乐会，禾沐的目光都专注地放在台上，偶尔会活动一下脖子，但眼睛片刻都没往别处走。 冉明君几次侧目看旁边的人，都只看到一个朦胧美艳的侧脸。 越是接触这个小禾总，她越觉得对方是一个充满惊喜的钻石矿藏，工作时永远充满热情，私下里也光彩夺目。 尤其生长在禾家这样一个豪门家族，却没有半点娇气，待人接物都谦和有礼。 短短几周，她便有些被吸引了。 若是能在商业合作的基础上，关系再进一步，一定能为生活增色不少。 可小禾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容易接近，与人的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恐怕要耐心一点，先好好谈工作。 …… “今天感谢冉总的邀请，让我能有机会欣赏这么一场美妙的盛会。”禾沐礼貌微笑，“没想到今天林夏老师会出场，已经很久没听过两位老师的钢琴小提琴合奏了，我今晚大概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看来我无心插柳，倒是有意外的收获。”冉明君唇角保持着得宜的弧度，“下次再拿到舒朗老师的票，我一定第一个邀请禾总。” “冉总不用这么费心，忙里偷闲的机会那能有那么多呢？”禾沐半开玩笑，没有正面回应，但也算委婉拒绝冉明君的下次邀请，听音乐会这种事，她宁可自己来轻松一点。 带着社交的任务，总归是没办法全身心投入。 “晚安，做个好梦。”冉明君两只手背在身后，距离恰好，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只要她不挑明，未来两个人的相处空间还有很多，这种事，急不来。 “冉总再见。”禾沐颔首告别。 * 穆青染一身黑色的长袖居家服，拿着吸尘器，把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吸得干干净净。 大部分时候，她都会找家政阿姨来家里做卫生。 但今天，无处发泄，只能做家务转移注意力。 冉明君的那条朋友圈仿佛在她心上砸下雷神之锤。 只一个远远的身影，她就能想象到今晚的小孩该有多美。 大红，那么张扬的颜色，衬在禾沐身上，一点都不会俗气。 如一朵妖冶的红玫瑰，让人心动。 而她，只有在家气得牙根痒痒的份。 吸尘器的声音很大，门口传来响动穆青染也没有察觉。 禾沐开门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脱鞋。 即便是出门就坐车，两只脚窝在这么高跟的鞋里，还是受尽折磨。 要不是脚趾和脚后跟贴有创可贴，一定会磨得血肉模糊。 女人为了美丽真的很难。 换上拖鞋，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禾沐直起身，将黑色小西装和小巧的铂金手包挂到墙上。 屋子里轰轰隆隆的，大晚上打扫卫生？ 她穿过玄关，看到穆青染顶着一张冰块脸，跟凳子腿下压着的几根头发丝较劲。 禾沐走过去，弯腰，轻轻抬起椅子。 几根头发丝顺利进入吸尘器的肚子里。 穆青染的视线早已不在脏东西上，而是被禾沐身前的春色牢牢套住。 低V领口，一弯腰，一览无余。 “你就不能动动你的大金手？”禾沐忍不住嫌弃。 穆青染挪开视线，“回来挺早的。”说的是反话。 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我就是回来太早了，真该晚点回来，省得浪费口舌跟你吵架。”禾沐呛完，便转身往卧室走。 身上的礼服是下午临时去选的，没有改过，胸口稍微有一点点紧，她急需解放。 穆青染眼看着红色的背影越来越远，轻咬下唇。 她脑海中不禁浮出——禾沐身穿这身礼服，手挽冉明君胳膊，成双成对，相依相偎——的画面。 卧室里。 禾沐将手绕到身后抓住拉链扣，还未拉到底，卡住了。 一个人脱礼服，就是容易这样尴尬。 如果继续自己跟拉链纠缠，说不定一晚上衣服没脱下来，人先累个半死。 她犹豫半分钟，开口喊道：“室友小姐，麻烦你进来一下。” 吸尘器的噪音没有挡住禾沐的声音，传到穆青染耳朵里。 陌生的称呼令她眉心微蹙。 室友小姐？ 跟冉总一起听个音乐会回来，就开始跟她生分了么？ 穆青染将吸尘器挂到墙上，走进主卧。 “什么事？”声音并不热络，甚至还有种对方欠钱的感觉。 禾沐努力用温和的语气说：“麻烦帮我拉一下拉链。” 但凡屋子里多只狗，她都不会找穆青染帮这个忙。 穆青染走过去，一言不发，将手搭在拉链扣上。 布料有一点搅在拉链里，取的过程没那么顺利。 禾沐感觉到背上时不时扫过一个凉凉的东西，应该是穆青染的指尖。 很痒。 穆青染倒没有刻意拖延时间，但完全解开还是用了5分钟之久。 “你行不行啊！敲代码的手不是应该很巧吗？”禾沐随口吐槽。 “巧不巧你知道？”穆青染反问。 禾沐：“……”我当然不知道！ 拉开拉链，穆青染没有挪动脚步。 禾沐也没有动作，背着身说：“你出去吧。” 穆青染道：“我帮你一个忙，是不是该表示感谢？” 禾沐转身，微笑：“谢谢，好心的室友。” 穆青染还是站着不动。 禾沐与面前的人对视半晌，“谢也谢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可以继续帮你。”穆青染说。 禾沐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脸上笑容消失：“你是在跟我耍流氓吗？” “你今天打扮得很用心。”穆青染倏然转了话题。 跟她见面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盛装出席过。 两人重逢之后，见面的场合基本都没有出工作范围，少有的几次吃饭也是家常便饭。 住在一起，甚至不需要适应的过程，就可以素颜相对。 穆青染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无理，却控制不住。 禾沐：“你到底出去不出去？” 穆青染：“如果不呢？” 禾沐直接将礼服褪下来，旁若无人地换上家居服。 穆青染看得眼睛发直。 换好衣服，禾沐走到穆青染面前：“反正都是女室友，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看够了，可以出去了吧？” 穆青染来不及多作思考，身体快于脑子，抓住禾沐的手腕，向前逼近几步，将人逼到床边。 “你看看就得了，别忘记我们的房客协议。”禾沐很满意穆青染现在的反应。 至少，证明自己的身体还是有诱惑力的。 穆青染置若罔闻，依旧步步向前，将禾沐的两条胳膊都攥在手里，压倒，固定在头顶两侧。 柔软的大床陷下去一块。 “你、你乱来我可是会生气的。”禾沐威胁道。 其实，这话说出来的语气并没有多强硬。 如果穆青染真的坚持，她或许可以考虑满足这个老姑娘一次。 穆青染喉咙动了几下，眸子越来越深，欲望也叫嚣着要出笼。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她在禾沐这里已经没有太多重来一次的机会。 冒险的事她不想做。 穆青染将鼻尖贴到禾沐侧颈上，深深嗅了一口，努力抑止住眷恋的滋长，起身。 “早点休息，晚安。”她关上门出去。 禾沐咬咬牙，这块烂木头！不该霸道的时候惹人烦，她想默许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是想把她气死好招个新室友吗？ * 日子一天天过着，穆青染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年关越来越近，意味着她们能做室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可禾沐不喜欢她那些占有欲极强的举动。 还能做些什么呢？她不知道。 这就好比技术上遇到一个瓶颈，清楚知道需要迈过一个坎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却怎么都无法突破。 反观冉总，就像是坐着火箭，每发一条朋友圈，都能跟禾沐自然互动。 就好像那些朋友圈的内容，根本就是为禾沐量身定做的。 穆青染摘下黑框眼镜，揉揉眉心。 或许不是她多虑，冉总就是知道发哪些内容能让禾沐感兴趣，才特意发的。 遇上冉明君她才知道，什么才是实力强劲的情敌。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即便是在生意场上都不常有。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穆青染的胡思乱想。 “请进。” 禾沐开门进来。 “冉总那边下午想临时加一个会。”她看到穆青染面色疲惫，转口道，“你如果忙的话，就别去了。” 穆青染抬眼，“你是不是挺希望我不去的？”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又搭错哪根筋，反问：“你去不去的我为什么要操心？” “我下午是走不开。”穆青染态度有些冷淡，“还有别的事么？” 禾沐把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拍到穆青染桌上，没好气道：“这些是会跟我们一起参加政府招标的企业，你看一下，我对南城没有那么熟。” 穆青染大致扫一眼，拿笔圈出几个名字，“这几家有背景，一贯的手段也很卑鄙，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禾沐冷着脸将文件夹拿回来，转身出去，狠狠摔上门。 穆青染沉沉呼出一口气，脖子后仰，枕到靠背上。 她原来不是一个这么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为什么最近一对上禾沐，就总是失掉分寸。 几分钟后，她站起身出去。 …… 禾沐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得到准许进去后，穆青染反手关上门，想说什么又迟迟不开口。 “刚刚的事，对不起。”她十分艰难地才从喉咙里挤出想说的话，“我最近情绪不太好，不是想跟你吵架。” 禾沐很诧异能从穆青染嘴里听到这种话，怔愣片刻，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什么好计较的。” “冉总的项目已经进入正轨，交给专门负责的人就行，后面你还要亲自跟么？”穆青染努力维持正常的语气。 “KM的项目到这里差不多了。”禾沐说。 穆青染唇角刚有向上的苗头，又听到后面一句：“枫叶投资那边还在跟冉总谈合作，我正好一并谈了，省得还要单独约时间。” “你们最近聊得挺好的。”穆青染还是忍不住张口。 “聊得不好哪能有接下来的合作，你这人真逗。”禾沐以为穆青染是在说工作。 “所以为了接下来的合作，你们还可以聊得再好一点，是么？”穆青染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斤斤计较，但有些话就像一根刺一样卡在她的喉咙里，若是不说出来，便会时时刻刻在意、难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禾沐听出穆青染不像是在说工作。 “冉总是不是在追求你？”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光穆青染所有的力气。 她以为冉总也会像萧琪和汪曼景一样，慢慢淡出禾沐的生活。 可现在不但没有，反而处处渗透。 工作和生活，哪有人能完全分开？ 冉明君跟禾沐，真的是很投机。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禾沐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之前她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最近冉总跟她的互动的确有点多。 其实有合作项目的时候，互动多一点很正常。毕竟人是很难将情感跟工作完全分开的，多交好一分，谈事的时候也能顺畅一些。 而且冉总的行为并没有展露出任何工作之外的意图，她也不是福尔摩斯，还能通过蛛丝马迹猜人家的心思不成？ 不过穆青染都会冒出这样的疑问，或许对方真的有这种想法。 “如果她追求我，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禾沐转变口风。 “既然有很多工作要谈，当然不该答应。”穆青染说，“在工作中掺杂私人的感情，会影响判断。”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禾沐站起来，走到穆青染面前，“所以这话你是以什么身份说的？一个教育者的身份吗？” “你跟冉总认识才多久，至少应该再观察一下。”穆青染道。 禾沐轻笑，“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你怎么会以为我能那么理性？更何况冉总身家清白，也不至于骗财骗色。” 穆青染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禾沐微微向前倾身，呼吸打在穆青染的耳朵上，“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在挑拨我跟冉总之间的关系吗？” 穆青染声音渐冷：“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 禾沐又道：“那你告诉我，冉总是不是在追我，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 “既然跟你没关系，我也不需要回答刚刚的问题。”禾沐回到办公椅上坐好，“穆总应该挺忙的吧，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穆青染张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不可能她今天说一句“我不喜欢你跟冉总见面”她们就可以不见面。 任谁在一起工作都不可能毫无互动，她更不可能那么幼稚，不让禾沐跟冉明君合作。 生意场上不是过家家，每一笔生意背后都牵扯着许许多多的人，她不喜欢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设身处地，又怎么能要求禾沐什么。 “对了，冉总今晚约我吃饭，我倒是可以帮你亲口问问她是不是在追我。” 禾沐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哪怕穆青染承认她吃醋，说她不想她们再频繁的交流，或是其他什么都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穆青染转身出去。 禾沐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指尖不停在笔尾按动，屋子里只剩“咔哒咔哒咔哒”的声音。 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再被穆青染影响，却总是做不到。 如果刚刚穆青染真的说冉总令她无比在意，她会生气会难过，希望她们不要再合作，她大概会一口答应。 这样真的很没出息。 * 今晚要跟冉明君吃饭的事，不是禾沐随口瞎诌的。 对方说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她。 但看到手机上收到的餐厅名称，穆青染问她的问题好像有答案了。 以浪漫闻名的法国餐厅，大家用餐的时候基本都靠眼神交流，不太适合商业伙伴讨教问题。 冉总从未明确表示过什么，看来今天正好将话说清楚。 她们都不是可以彼此喜欢就来往，彼此不喜欢就不再相见的人，若是一直不清不楚的，平添误会。 禾沐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外面纷呈多彩的夜色。 其实穆青染会问那样的问题，是不相信她吧。 不相信她工作就是工作，感情就是感情。 她根本从来就没有借着工作搞暧昧的心思。 如果穆青染真的了解她，就不会因此而冷脸。 可她生穆青染的气，却又害怕真的把人逼走。 人总是这么矛盾。 她正靠在窗玻璃上出神，汽车尾部突然遭受撞击，她身子一歪，脑袋重重磕在门框上。 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痛，眼前便只剩一片白光，意识渐渐从身体里抽离。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 禾沐看到眼前全是血，她被困在一个挤压变形的狭窄空间里，有一个女人紧紧抱着她。 刺耳的“呜哇呜哇”声响个不停。 她身上好疼。 妈妈说今天要带她去给一个小姐姐过生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是她最喜欢的乐高积木。 是店里面最大的一个摩天大楼。 后来呢…… 抱着她的阿姨去哪里了？ …… “不要！”禾沐满头大汗，眼睛猛地睁开。 她闻到和梦里一样，刺鼻的消毒水味。 “不要，阿姨，叔叔，不要……”她还没有完全分清梦境和现实。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司机满脸焦急。 禾沐看到面前的司机，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 可又不像梦。 就像是她失去又找回来的某部分记忆。 “刚刚怎么了？”禾沐的声音有点虚弱。 “后面有辆酒驾的车撞上来，幸好对方车速不快，吓死我了。”司机回答完，又问，“小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想安静一下。”禾沐脑子里很乱，梦里那些碎片好像可以拼起来，但头好痛。 司机坐到一边不再出声。 禾沐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哪怕头疼得再剧烈，也没有就此停下。 她感觉那是一段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 * 穆青染指尖轻叩桌面，不时抬手看看表。 究竟是聊得多开心，晚上12点还没有结束。 她看到冉明君发的图片，烛光晚餐。 是不是一顿晚餐吃完，还要一起吃明天的早餐？ 等到十二点一刻，穆青染没办法再佯装淡定，给禾沐打电话。 但几个电话拨过去，都无人应答。 穆青染更加焦躁，或许比起焦躁，更多的是害怕。 叩在桌上的指尖开始颤抖，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为什么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是不是今天把禾沐逼得太紧，禾沐才故意想让她难受，让她担心。 穆青染走进主卧，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她坐到床边地毯上，拿起床上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上面还有禾沐残留的香气。 只要小孩乖乖回来，她一定好好说出口，她其实是个很爱吃醋的姐姐，不要再这样吓唬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4 22:41:02~2021-01-25 20: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才是神助攻 20瓶；鹿人甲 10瓶；361414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禾沐的脸逐渐惨白, 没有一丝人该有的血色。 “小姐你怎么了？”司机着急地站起来喊道，“医生！医生麻烦你快来看一下！” 医生说只是轻微撞到头部，拍片子也没有任何异常，但小姐的状态很不对劲。 禾沐眼角止不住地往外溢泪。 她想起来了, 车上的叔叔和阿姨, 是穆青染的父母。 叔叔阿姨说妈妈有事来不了, 所以他们来接她去给姐姐过生日。 她还记得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对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好几遍, 才跟着上车。 穆妈妈的声音很好听, 说话温温柔柔的，穆爸爸是个很有趣的人, 讲了好多笑话。 可是一下子, 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记得有一个很温暖的身体一直抱着她。 后来, 妈妈告诉她——“这是青染姐姐, 以后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她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青染姐姐会住到自己家，但是家里多一个姐姐，她很开心。 原来，穆青染父母出车祸的时候她也在车上。 只有她活下来。 还忘记一切。 禾沐手指抓在心口的位置，指节泛白，心脏痛得她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只有她活下来？ 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穆青染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的父母？ 怪不得小时候穆青染看她的眼神, 她总有点读不懂。 如果是她的话, 应该会迁怒那个小孩子吧。 会想为什么她活下来, 自己的父母却没有。 禾沐不停抽噎，情绪激动，医生没有办法，给她打了一剂镇丨静丨剂。 司机打电话给禾谨舟, 但医疗团队从帝都到这里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禾谨舟让司机有什么最新进展立刻汇报给她。 一片混乱中，根本没有人去在意那个震动的手机。 镇丨静丨剂的用量不大，两三个小时，禾沐便醒过来。 “小姐，你感觉好点了吗？”司机十分紧张。 禾沐舔舔干涩的唇，“几点了？” “凌晨两点。”司机回答。 “送我回家。”禾沐道。 “还是在医院观察一晚上吧。”司机说。 “没关系，送我回家。” 禾沐想要立刻见到穆青染。 她怎么能对姐姐那么差劲，如果姐姐真的想伤害她，只要告诉她这件事，凭着愧疚的心，让她怎么补偿她都会照做的，根本不用费劲心力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 倒是她，凭什么要求姐姐要看到她的好，要喜欢她爱她，要好言好语地对她。 穆青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禾沐过去以为是自己一直在迁就穆青染，其实是穆青染一直在迁就她才对。 司机拗不过小姐，只能扶着她从病床上站起来。 禾沐的确只是稍微撞到了头，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昏迷和混乱，只是因为这次的刺激牵出过去遗忘的记忆。 她起身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掉出来砸在地上，屏幕变成一片雪花。 禾沐无心去管手机。 反正这个时候穆青染应该睡觉了吧，她只要偷偷回去看一眼。 车被撞坏了，只能打车走。 禾家司机打开车门，护着小姐的头上车。 刚一上路，禾沐就催促道：“麻烦快点开。” 禾家司机道：“小姐你忘记了，咱们才刚刚出过事故。” 禾沐：“我相信师傅的车技。” 禾家司机：“……”感觉被嫌弃了。 出租车司机没有因为乘客的要求就开飞车，一路四平八稳地将人送到家。 到家门口，禾沐对司机说：“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禾家司机：“那小姐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知道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不需要担心。 “知道了。”禾沐迫不及待地开门进屋。 客厅的灯还亮着。 没有睡么？ 几个小时，穆青染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抱着抱枕，下巴枕在膝盖上。 快四点了才回来，她们到底在一起做什么？ 是不是她白天的那席话真的将禾沐推了出去？ 她在脑海中来回问自己这些问题。 因为坐的时间有点久，穆青染双腿都是麻的。 以至于听到开门声，没办法第一时间起来逃跑。 她不想让小孩看到自己傻坐在她的屋子里。 等一下又找什么理由呢？她脑海中出现新的问题。 禾沐看小卧室的门关着，以为穆青染是忘记关灯，便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屋里。 她进屋之前，主卧的灯是关着的。 “啪”房间灯打开。 穆青染本能用手挡住刺目的光线。 禾沐看到里面有个人，吓了一跳。 但看清之后，混乱的心安定下来。 禾沐站在门口，没有出声，也没有挪步。 在医院的时候，她疯狂想要赶回来见穆青染，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第一句话，该是—— 对不起，当初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 如果她记得，或许就不会那么不懂事，她一定会加倍地对姐姐好，就算姐姐不理她，冷着她，也没关系。 穆妈妈生命的最后一秒钟都在努力给她温暖，她也该用尽一生给阿姨的女儿温暖。 可是话嘴边，又很难启齿。 她心安理得地过了那么久的天真日子，之前还做了那么多很糟糕的事，该怎么开口呢？ 穆青染终于习惯亮光，回头去看门口的人。 “你怎么了？”她迅速起身，奔向门口。 小孩的额头上贴着医用纱布，眼睛也肿得像两个核桃，嘴唇上还有血丝，憔悴得让人心疼。 禾沐没有说话，伸出手环住穆青染的腰，“我能不能抱抱你？”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穆青染瞬间就忘记刚刚的猜疑、愤怒，只剩紧张和担心。 “不小心磕到脑袋。”禾沐回答。 “怎么会无端端磕到脑袋？你跟我说实话。”穆青染退开一点，捧住禾沐的脸。 “没什么，被追了一下尾，不严重。”禾沐语气平静，仿佛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还有没有哪里伤到？”穆青染立刻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没有了。”禾沐很乖地说。 “眼睛怎么肿成这样？”穆青染想伸手碰一碰，又不敢碰。 “打针有点疼，我害怕。”禾沐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穆青染用大拇指去擦小孩的眼泪。 她知道小孩从小就是个小哭包，对这个理由没有怀疑。 “我手机摔坏了。”禾沐说。 穆青染没心思去探究真假，柔声说：“我给你擦擦脸。” “嗯。”禾沐任由穆青染摆弄。 一切，好像与小时候没什么不同。 只要她生病或者受伤，穆青染就会很耐心，哪怕不说那么多的话，也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穆青染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一直都是。 “真的只磕到脑袋么？”穆青染不放心。 “真的。”禾沐声音很糯很软，带着些许鼻音。 “明天就去把我添加成你的紧急联系人。”穆青染后怕极了，还好只是小伤，要是再严重一点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家里责怪小孩，让受伤的小孩一个人在医院哭。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当年那场车祸没有带走禾沐，无比庆幸小孩什么都不记得。 带着那么沉重的枷锁，禾沐大约没办法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温暖全部都给她，甚至会因为那时候的痛苦而度过一个截然不同的童年。 幸存者的痛苦，不会比死去的人少。 让太阳一样的小孩一辈子背负着愧疚生活，她舍不得。 禾沐低着头，穆青染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脸，擦到眼眶周围，又再轻一点。 那里的皮肤红红的，好像碰一下都会破。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能哭？”穆青染满眼心疼，眼底藏匿已久的情愫再也克制不住。 禾沐眼睫轻颤，垂下来，躲开穆青染的视线，用两只手捧住放在她脸上的——有点凉却很柔软的手。 那样的姿势维持一会儿，穆青染倏然靠近，在禾沐额头的纱布上轻轻碰了碰，“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说完，又补充一句：“作为姐姐的安慰。” 她已经没有那么确信禾沐现在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不想再把人推得更远。 禾沐眼泪又拉不住闸，掉得更凶，这么温柔的穆青染，她怎么配心安理得地占有。 更不该跟穆青染生那么久的气。 她该立刻告诉穆青染，她什么都记起来了，她以后不会再任性。 可张张嘴，说出口的却是：“姐姐可以陪我睡吗？” 就当是受伤的特权。 明天，明天一定告诉她。 “好。” 一如过去许多次那样，穆青染没有拒绝她的小孩。 得到肯定的答案，禾沐悬着的心落下来，倏而发现一个刚才忽略的问题——姐姐为什么坐在她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了，我馋你手里的营养液。 第85章 “你为什么在这个房间, 还不睡觉？”禾沐问出心中疑惑。 “我……”穆青染本来想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但编好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真话说出来，“你这个时间还没回家, 我很……担心, 所以想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其实是害怕, 非常非常害怕。 禾沐怔了怔, 低声说：“对不起, 害你担心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受伤的是你,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穆青染帮禾沐把碎发拨到耳后，“没能在你受伤的时候陪着你,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禾沐能感受到穆青染的变化, 原来的姐姐, 不会表达这么多。 这样的穆青染让她无比贪恋。 “我还想要告诉你, ”穆青染继续说：“每次看到你和冉总在朋友圈的互动，我都很酸，你们去吃烛光晚餐，我快嫉妒疯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更不能要求你为此而影响工作。可是你太好了，我怕你被人抢走。” 原来穆青染也会这样想吗？ 禾沐感觉有一只小爪子，毛茸茸、暖烘烘的, 很舒服地拍打在她心上。 她努努嘴, 模样有点傲娇, “我都说过，我不会在工作关系中掺杂私人感情的。”除了……对你。 “嗯。”穆青染信小孩的话。 她的小孩从来都很乖很乖。 其实，她早该将这番话说出来。 哪怕什么都不会改变，只要准确的知道对方的心意, 就会安心。 不会再胡思乱想。 更不会将人越推越远。 “对了！”禾沐猛然想起和冉总的晚餐，“冉总也不知道在餐厅等了我多久，我还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失约，得给她发个消息才行。” 原来两人的饭没吃成。 穆青染知道现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候，但心中的欣喜还是不听话地冒泡泡。 “你的手机不是坏了？”她说。 “对哦，你的手机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禾沐道。 “你好好收拾一下，准备睡觉。”穆青染直起身子，“我来帮你跟冉总说。” 禾沐仰着头，与穆青染对视片刻，努力控制住嘴角的肌肉，平静地说：“谢谢。” 等到穆青染出去，终于绷不住，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 穆青染是想暗示冉总她们这么晚还在一起吗？ 所以才要帮她说。 虽然放了冉总的鸽子还不亲自说明情况有点对不住人家，可是吃醋的姐姐好可爱，让她忍不住想要纵容。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穆青染出去后，编辑了一段简要的文字说明禾沐现在的情况，同时，郑重地表示了歉意，说改天一定隆重地请客赔罪。 但其中主语并不明确。 至于代表的是禾沐还是她自己，就看冉总的理解了。 * 已经有很久，两人都没有这样近地躺在一张床上。 禾沐试探着靠近，双手环住姐姐的腰，将脸埋进散着醉人香气的颈窝。 “就今天一个晚上，这样头就不疼了。”她小声说。 其实多几晚也可以的。 穆青染想这样说，却说不出口。 未免太过肉麻。 “已经快天亮了。”穆青染说。 哪还有一个晚上？ “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禾沐说，“白天还有很多工作吧。” 穆青染犹豫一下，将手扶到禾沐颈后，手指插进她的发丝，“工作可以慢慢做。” 长久以来，她总是把所有的事放在禾沐前面，可是很多事不是非得当下就做不可。 她的理想，她的事业，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事在人为，人却不该被事牵着走。 相反，两个人相伴的时间，就如那沙漏里的沙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倒着向上流动。 她已经错过小孩成长的5年，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不想再重蹈覆辙。 被冷落的滋味，她尝过了，很苦。 禾沐的手收紧一些，生怕怀里的人突然不见。 面前的穆青染越温柔，她就越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恢复记忆这件事。 她害怕万一自己说出来，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伸手就能碰到姐姐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她不想梦寐以求的生活变成一场泡沫，再次被吹散。 “怎么了？”穆青染感觉到腰间的手越勒越紧，出声问道。 “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你会生气吗？”禾沐声音很小，既害怕姐姐听到，又想要一个答案。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只当小孩今天受到惊吓，没有安全感。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秘密，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她安慰道。 她也有很多秘密，也希望小孩不要生气。 禾沐的脸在穆青染脖子上蹭了蹭，“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 好到她好想自私一次，将她记起车祸的事藏起来，这样就能还像以前一样，不带愧疚地让姐姐也宠宠她。 “是不是我以前对你太差了？”穆青染有点心疼。 禾沐很想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有很多次都委屈到坚持不下去，可是她知道，如果连她都不坚持，那她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姐姐好不容易不再那么冰冷，她也想要姐姐能对她好一点。 “如果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我会很开心。”禾沐说。 “我知道了。”穆青染轻抚小孩的头发，轻声哄道，“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 看来，以前做得确实很糟，对小孩柔软一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怀里这个没有刺的小孩，她很喜欢。 禾沐闭上眼睛，唇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今晚一定会做个好梦。 穆青染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大约是小孩的睫毛。 那睫毛不仅扫到她的脖子，好像还扫到她的心，痒痒的。 * 第二天，禾沐醒来的时候，旁边没有人。 她的鼻头一下好酸，眼睛也有点胀胀的。 过去积攒下的委屈又冒出头来。 是不是又只有她受伤的时候才能得到特权？ 稍微好一点，又会变成和原来一样。 如今她知道她不该跟穆青染生气，更不该贪求那么多。 可是越是知道就越是委屈。 “你醒了。”穆青染走进来，坐到床边，“饿不饿？”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上班了。”禾沐低下头，浓睫轻轻颤动，像夏夜里的蝉在扇动薄翼。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去上班？工作在家里也能做。”穆青染轻轻帮禾沐拢好领口。 禾沐翘起唇角，刚刚的酸涩全都变成甜蜜的泡泡，“噗噜噗噜”在心上打转。 穆青染又说：“早上禾……你姐姐给我打电话，禾家的医疗团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我想着等你醒来再让他们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伤得又不严重。”禾沐说完又很后悔，好不容易能借着受伤多享受一阵穆青染的温柔。 “来都来了，还是做个检查，我也安心。”穆青染起身，“我刚刚熬了点粥，先给你盛一点。” 她不是熬了一点粥，而是一早上熬了好几锅，才熬出一锅满意的。 禾沐身体快于脑子，一把抓住穆青染的大拇指，和小时候惯常做的一样。 穆青染僵了一下，回眸看向床上的小孩。 “我……” 禾沐还是说不出准备好的那些话，又不知该找怎样的理由，松开手，挠挠耳朵，“没事。” “你是不是还想赖床？”穆青染试探着问。 “嗯。”禾沐顺势答道。 “那我给你端过来，在床上吃。”穆青染说。 “不用，我去洗脸刷牙。”禾沐跳下床，跑进洗手间。 现在的穆青染太温柔了，光是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禾沐就觉得耳朵发热。 穆青染看到禾沐迅捷的身手，放下心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餐桌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两碗白粥。 穆青染搅了搅碗里的粥，说：“先垫垫肚子，等你做完检查，我再去买正餐。” 爱心晚餐她是做不出来的，外卖她又觉得不能保证卫生，只能迟一点自己出门去打包。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悉心照顾小病号，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也吃不下什么，有粥就很好了。”禾沐举起勺子，轻轻吹了几下，送进嘴里。 喝完，不忘吹彩虹屁：“你熬的粥真好喝。” 穆青染失笑，“怎么突然对我的态度180度大转弯？” 禾沐噎住，猛烈咳嗽几声。 穆青染赶紧过去帮她拍后背。 禾沐避开这个话题，说：“下午你还是去公司吧，不要因为我耽误工作。” “不会耽误工作。”穆青染坐回去，“我是老板，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那冉总有说什么吗？我还没有手机用。”禾沐说。 穆青染面上表情有点像吃掉一整颗柠檬，“冉总说她很担心你，如果方便的话，还想探望一下病人。”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禾沐偷瞄穆青染一眼，“这里是你家，当然看你方不方便。” 穆青染立刻送了一口粥到嘴边，掩住上翘的嘴角。 小孩这么说，意思就是让不让冉总来，全凭她的意思？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小孩知道她吃醋，所以满足她的占有欲。 小孩受伤就会变得这么软这么可爱吗？ 饶是这样，她也不想盼着小孩受伤。 “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不用兴师动众的。改天一起请冉总吃个饭道歉吧。”穆青染淡淡道。 禾沐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出不对劲在哪，便没有多想。 “那你帮我跟姐姐说一声，让她别担心。”禾沐对穆青染说。 穆青染：“我以为你只叫我一个人姐姐。” 禾沐：“……”当着面，的确只叫你一个人姐姐。 但是这种飞醋也吃吗？ 穆青染：“我开玩笑的。” 两人喝完粥，医疗团队正好赶到。 片子昨天已经在医院拍过，今天也只是因为不放心才再做一下检查，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结束后，禾沐交待自己的司机，让他帮忙买个手机。 所有人都离开后，穆青染不自然地说道：“这么着急买手机，好联系冉总吗？” 禾沐轻笑，“我日理万机，没有手机用，损失的那些钱你赔我啊？” 穆青染被那抹笑晃了眼，手放到嘴边轻咳两声，“毕竟是撞到脑袋，不能太操劳，要多休息。” 禾沐隔着纱布拍拍伤口。 穆青染发出“嘶——”的一声，“你干什么？” “都不疼了。”禾沐说，“我没那么娇气。” “是谁昨天哭得眼睛都肿了。”穆青染嗔道，“现在还跟个大核桃一样！” 禾沐撇撇嘴，“你今天话为什么那么多！你才是大核桃呢！” “你说谁是大核桃？”穆青染捏捏禾沐的脸，“小屁孩儿！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禾沐感觉到脸上凉凉的触感，缩了一下脖子。 两个人现在距离很近，近到各自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碰到彼此的唇。 穆青染率先挪开视线，“你再休息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不用，我让小风去了。”禾沐说。 她口中的小风，是司机张风。 “小风？”穆青染蹙眉，“叫得还挺亲切的。” 禾沐眯眯眼睛，“你不会又在吃醋吧？”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醋罐子！”穆青染别开脸，“更何况我干嘛要吃室友的醋？” “哼！”禾沐扭头就走，回到卧室，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穆青染差点咬了舌头。 没事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好不容易能开几句玩笑了，又一下回到解放前。 禾沐并不是因为生气才回屋，她的心里现在绞绕着好几股情绪，哪一股都无法完全占据上风。 在感受到穆青染原来那么好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没有那么可怜，而现在，穆青染又这么近，这么真实，还会吃她的醋。 如果现在将一切说出来，两个人或许能重新开始。 可如果结果跟想的不一样怎么办？ 她们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关系。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禾沐被这样的想法困住。 最终，她还是败给自己的私心。 晚一点，晚一点，等她们的关系再近一点。她一定把这个秘密告诉姐姐。 * 冉明君邀请禾沐吃法餐，是想试探性地踏出第一步。 只要对方不明确将她推开，就还能再向前一点。 可距离约定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人都没出现。 她拨出电话，对面也没有应答。 或许，这是禾沐发出的什么信号？不想太拂她的面子。 冉明君删掉那条朋友圈里拍了鲜花、蜡烛的照片。 她不是一个被无声拒绝还能执着守候的人。 接近早上的时候，冉明君收到穆青染的消息。 原来禾沐是出了事故才没来赴约。 穆总的信息里说禾沐没有什么大事，已经休息了。 看来她的直觉没错，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第二天一早，冉明君拨禾沐的号码，是关机状态。 看来手机的确坏了。 她只好又问穆总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禾总。 对方的答复是改天一起请她吃个饭。 这是宣告她在这场战争中败了吗？ 冉明君于禾沐，欣赏居多，动心的时刻当然也有。 但到了她这个年纪，开始一段感情，也会权衡利弊得失。 若是需要投入太多精力，去伤神，去费心，她就会考虑要不要开始。 冉明君坐在办公椅上，肘关节支住扶手，双手手指交叉相握，低眉沉思。 要继续吗？ * 穆青染全天都没有出门，本来有几个会，但都改成视频会议。 禾沐出来几趟，隐约听到书房里穆青染清洌的声音。 她觉得头上的纱布很闷，便自行拆掉。 其实就是蹭破一点点皮，再晚点包扎，说不定都好了。 穆青染开完最后一个会，从书房出来。 “你头上的纱布呢？”她一眼就注意到禾沐额头上显眼的红色伤口。 “我又不是脑袋上有个窟窿，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禾沐端起桌上的盘子，走到穆青染面前，“你看我切的水果比你切的好看多了吧？” 穆青染皱眉，“你又故意气我？” “我是在给你吃水果。”禾沐叉起一个草莓送到穆青染嘴边，“张嘴。” 穆青染下意识照做，咬住那颗又大又红的草莓，清清凉凉，很甜。 “好吃吗？”禾沐问。 穆青染点点头。 禾沐绽出一个明媚的笑。 穆青染总觉得小孩有一些不一样，和前段时间不一样。 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时间想着她这个姐姐。 禾沐将盘子放回去，双手背到身后，漆黑的眼珠子在灯光下水波闪烁，“你忙完了没有？” “嗯。”穆青染答。 “那天说要看电影，还没看呢。”禾沐说完，就眼神四处乱转，不知道是不是想等穆青染补齐后半句。 “那我们现在看。”穆青染不负所愿。 禾沐立刻像只兔子一样蹦到沙发边，坐下。 穆青染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试一番，屏幕上出现电影片头。 这是一部国外的片子，讲述的是两个女人的故事。 很巧，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对邻家姐妹，从懵懂青涩，到互相爱慕，再到一生纠缠。 很适合她们一起看。 只是，这部电影最后是开放式结局。 两个女主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恨后，分别二十年，再相遇，已经是五十岁的年纪。 最后一幕，是两个优雅的老人，遥相对视。 而全篇中最美的场景，也恰恰是这最后一幕。 穆青染坐到禾沐旁边，两人之间空有一拳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那样抱着睡过一晚后，穆青染再靠近禾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禾沐的手放在腿边，心里想的是，这样的片子，总会有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场景吧。 说不定到时候穆青染就会靠过来，她把手放在这里，很容易就能碰到。 电影第十几分钟的时候，就出现一幕刺激的。 十五岁的金发小女孩儿安娜蹲在后院里除杂草，大她三岁的邻家姐姐瑞秋过来还她哥哥的书。 安娜知道哥哥喜欢邻居家的姐姐，经常借她书，还会一起讨论题目。 可她每次看到两个人在一起都很生气。 于是，这一次，她忍不住使坏。 金发女孩儿看到邻家姐姐准备离开，便跑过去请求姐姐帮个小忙。 邻家姐姐跟着金发女孩儿走到后院，有一半的院子，杂草已经长到齐腰的高度。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姐姐问。 金发女孩儿将姐姐扯进草丛，这样，屋子里就什么都看不到。 “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我哥哥。”金发女孩的英语有一些乡下口音，但很娇俏可爱。 她以为自己不舒服，是因为哥哥被抢走。 “那我缠着你好不好？”邻家姐姐的眼里藏着情韵。 金发女孩儿愣住，她还没有接触过感情的事，更不懂两个女孩子之间可以有爱情。 “我以后还是会经常来找你哥哥的。”邻家姐姐说完这句话，就打算离开。 金发女孩儿一把将邻家姐姐推倒，“我都说了不许！”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受控制地就俯身咬住那个讨厌姐姐的嘴唇。 两个女孩儿像是扭打一般，双双在杂草丛里滚作一团。 禾沐眼睛骤然瞪大，这是她可以在电影里看到的吗？！ 要是她小时候也有这个胆子…… 禾沐偷偷看向穆青染，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穆青染表面冷静，实则手心都开始出汗。 她也没想到这部电影一开场就这么刺激。 禾沐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 电影里的两人的关系跟她们太像了，很容易产生误会。 她可对十几岁的禾沐没什么想法…… 禾沐没有意识到，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正在一寸一寸往穆青染那边挪。 穆青染满脑子都在想着该不该开口解释。 但开口解释，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当禾沐的手马上就要碰到沙发上另一只玉手的时候，手的主人倏然端起桌上的果盘，“吃点水果吗？” 禾沐立刻将手收回来，假装挠挠眼睛。 “刚才演了什么？我都快睡着了。”苍白无力的掩饰。 但穆青染信了。 “是不是因为太累了？要不今天先不——” 她话还没说完，被禾沐打断：“没关系，我又醒了！” “那……吃点水果？”穆青染又一次问。 禾沐咬咬牙，叉起一个凤梨塞进嘴里。 “真酸！” 不是水果酸，是她被穆青染气得牙酸。 穆青染把果盘放回去，一本正经道：“早恋是不可取的。” 禾沐：“……”暗恋算吗？ 穆青染没有再说话，注意力放回电影，但也就几分钟没看，时间线就跳到金发小女孩儿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尺度，也不单单是扭在一起接吻。 “……” 沙发上的两人呼吸同时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5 22:37:14~2021-01-26 22: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大C、45229811、麻了 2个；随遇而安、36141436、执手何须问年华、殿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宣仪的心肝宝贝 140瓶；逍遥 54瓶；46923241 34瓶；艾斯兔的海王、justjack 31瓶；载酒、。 30瓶；他啊 25瓶；杦、赵大橘子吖、大象席地而生、殿下、黑羊拐个弯、磕明已磕吐 20瓶；木头、□□dd□□dd6699 15瓶；佼人僚兮。、碎·念~执着、随丶安、好想吃鸡排、47392237、蓝莓、42568356、哈、左鞋右穿、灼灼其华、E.Soooo、49520817、Yubi、咕哩、百月 10瓶；孟美岐圈外女友 9瓶；深意迟解 6瓶；stony、45229811、phoebe、棠棠子抱抱、我磕的cp都给我HE、123456789、无、buba、空昙 5瓶；追随的光 4瓶；吴小熊不是汪汪 2瓶；yyyy、君子静学、迪丽热巴的0、漩涡南穗、婧子、dust0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禾沐, 十八岁，生日。 宝贝小女儿的成人礼，禾父特意让管家操持，请了她的许多同学还有关系交好的世家, 更少不了一些商业上的伙伴。 尤其适龄的青年才俊, 他没少留意。 禾沐带着水晶冠, 站在一个三层的白色蛋糕前, 闭起眼睛许愿。 蜡烛烛火晃动, 映出她姣好的面容。 少女的脸上初褪婴儿肥, 下巴逐渐变得精致。 看到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们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艳目光，穆青染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作为寿星, 禾沐是所有人的焦点。 而她的目光, 始终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她终于盼到姐姐从学校回来。 见不到姐姐的每一天, 她都会日历上画一个不高兴的哭脸。 她很清楚地记着, 两个人已经有101天没有见过面。 吹完蜡烛，禾沐切下第一块蛋糕，像只小狗一样跑到穆青染面前。 “姐姐，给你。” 穆青染摇摇头。 “你不想吃吗？”禾沐眼角耷拉下来。 “不是。”穆青染罕见地解释道，“第一块蛋糕，应该自己吃，今天是你的成人礼。” “对呀, 今天是我的成人礼。我就想给你吃。”禾沐眉眼弯弯。 她不仅想把蛋糕给姐姐吃, 还想把自己给姐姐吃。 穆青染接过蛋糕, 拿金属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奶油香甜不腻，入口即化。 她不爱吃蛋糕，但和过去许多次一样，她无法拒绝那双期待的, 漆黑的眼睛。 穆青染本想吃一口就算了，但禾沐仍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她只好叉下第二块。 禾沐抢先一步，咬住叉子。 “很甜。”十八岁的小公主笑意盈盈，眼睛被面前的人填满。 今天，她想把自己送到姐姐床上。 但是，当晚，小寿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日会上吃到有过敏原的东西，整个人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 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药。 “姐姐，我这样是不是很丑？”禾沐有点沮丧。 穆青染摇头。 “肯定很丑。”禾沐说着，就忍不住去抓脸。 “不要动。”穆青染主动上床用手箍住禾沐的胳膊。 她没有多说话，但意思似乎是今晚要留在这里看着她，以防她抓花了脸。 禾沐心脏剧烈跳动，虽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也算是一个美好的“成人”仪式。 * 电影镜头下。 不大的床，两具美好的身体相互交缠。 穆青染呼吸凝滞，不光是因为电影里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还因为害怕禾沐又误会什么。 毕竟这部片子是她提的。 她事先也不知道得奖电影是这样的内容。 禾沐刚受完伤，这种时候，她还想做些什么，显得很禽兽。 禾沐没有误会穆青染什么，甚至还担心穆青染没有一点想法。 她看着屏幕上昏暗的小房间、交缠在一起的貌美姑娘，听着音响里令人脸红心跳的呼吸声，心脏如同奔腾的马儿。 很想跟电影里的小女孩儿一样——用嘴狠狠教训不听话的姐姐。 穆青染清清嗓子，“我好像有点困了，要不今天先看到这里吧。” 禾沐舔舔唇，这是暗示她进卧室吗？ “你如果困的话，咱们就去睡觉吧。”禾沐手指不自然地抓抓领口，似乎是觉得这里的布料有点碍事。 穆青染也想到这一点，倒吸一口冷气，“我好像又不困了。” “……”女人这么善变吗？！ “那再看一会儿吧。”禾沐表情冷下来。 她在心里将穆青染想象成一个小面人，狠狠搓圆揉扁虐待一通。 但越看，就越看不下去。 刺激的画面过后，平淡的剧情索然无味。 刚刚暧昧的氛围也随之消散不少。 禾沐有些遗憾。 要是刚刚胆子大一点…… 穆青染端起桌上的水，猛喝几口。 她的脑海中，还存有方才的影像。 电影进程过去大半，画面再次进入一个“有故事”的房间。 这回，是昏暗的浴室。 浴缸里，躺着一个金发女人，看起来很虚弱。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金发女人说。 “怎么会？你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年长一些的姐姐声音温柔。 “可是我连自己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不是有我吗？” 年长的女人将水淋到金发女人身上，动作轻柔。 自然而然地，又出现一些需要马赛克出场的画面。 禾沐听到被音响无限放大的水声，脑子都要炸了。 这时穆青染身子一歪，倒到禾沐身上。 禾沐一动也不敢动， 这什么意思？ 美人主动入怀，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但过去好几分钟，旁边的人也没有动。 她扭头看过去，穆青染闭着眼睛，分不清是真的睡着还是故意勾引。 禾沐试探着勾住穆青染的小指，没有回应。 “你睡着了吗？”她出声问道。 …… 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禾沐声音大了点：“穆青染？” “嗯？”穆青染嗓音微哑，眼皮打皱。 她昨晚睡得晚，起得又早，在电影进入平淡期的时候，撑不住睡过去。 禾沐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样睡容易感冒，上床吧。” 穆青染揉揉眼眶，“结束了？” “差不多吧。”禾沐声音很闷。 “你是不是生气了？”穆青染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不是觉得跟你看电影无聊，我是真的太困了。之前那次……也是。” 虽然她没明说，但禾沐知道穆青染说的是小时候一起看恐怖片那次。 “我知道，你昨晚也被我折腾的够呛。”禾沐态度软了一点。 “刚刚演了什么？”穆青染主动问道。 “没什么。”禾沐想到被穆青染错过的精彩镜头，耳根浮起一层薄红。 穆青染发现禾沐不太自然，故意道：“我倒回去再看一遍。” “别了！”禾沐去抓穆青染拿遥控器的手。 肌肤相触，两人都有种过电的感觉。 动作顿了几秒，穆青染反握住禾沐的手，“刚刚是不是又出现了一些不看会后悔的场面？” “你说什么胡话呢！”禾沐整个脸都变得通红。 穆青染盯着近在咫尺的红苹果，挪不开眼。 “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禽兽。”在你受伤的时候还想那种事。 说完，松开手。 禾沐顿时感觉空落落的。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她蚊子哼哼一样挤出一句话。 “什么？”穆青染没听清。 “你不是困了吗？快去睡觉吧！”禾沐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跟穆青染发火，深吸一口气，放缓语调，“我是说，你很辛苦，早点休息。” 穆青染以为禾沐是真的要她去睡觉，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一步三回头。 虽然她没想做什么，但仍是期待禾沐可以开口叫住她一起睡。 昨晚，哪怕时间短，她也睡得很香。 比这么多年的每个夜里都要香。 禾沐也很想叫住穆青染跟她一起睡，可是，理由呢？ 又借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吗？ 穆青染走进卫生间，洗漱的动作极其缓慢。 她在脑子里思考，如何能自然地找一个借口——今晚一起睡的借口。 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 穆青染走出卫生间，往沙发方向看了一眼，小孩还坐在那里。 “你不睡么？”她问。 “我起得晚，睡不着。”禾沐说。 穆青染一边像蜗牛一样往小卧室走，一边盯着沙发上的人：“那……晚安。” 眼看着穆青染就要回屋，禾沐的脑子飞速运转。 “姐姐！”她终于出声。 穆青染霎时立刻立正站好。 “我怕我睡着碰到头上的伤口，你帮我控制住我的手。好不好？”禾沐找了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穆青染似乎想到什么，浮出一抹淡笑，“好。” 不管过去多久，小孩都是那个小孩。 等到穆青染走近，禾沐起身，再次嗫嚅着说：“你不是说你这个年纪，需求很……很……你如果想的话，我……我可以……” 穆青染终于明白禾沐在暗示什么，不，这根本已经是明示。 她干咽了一下，还没开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这个时间打电话，通常都是急事。 “你电话响了！” 禾沐说完刚刚那句话，就羞得像个红虾米，这个电话倒是救了她。 穆青染只好先接电话。 “穆总，你看一下内部邮箱。”那边，苏黎的声音很着急。 穆青染将手机打开公放，放到桌上，用电脑登录邮箱。 最新一封邮件里有个附件——视频格式。 ——“穆总，签下这份协议，你就能保住KM。” 视频内容，是重逢那天，禾沐威胁穆青染的一幕。 电话里再次响起苏黎的声音：“穆总，视频你看了吧？咱们公司人的内部邮箱都收到了，M家上还有你被禾总包养的爆料。” M家是一个匿名职场社交平台，活跃用户很多。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妥当，穆青染在员工心里的领导形象会遭到毁灭性的冲击。 第87章 穆青染又跟苏黎说了几句, 就挂断电话。 她没有多慌乱，视线落在那个视频上，沉眸思索。 能拍到这个视频的，只有当晚在场的那些人, 但爆料的不能确定是外部的人还是内部员工。 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出发送内部邮件的源头, 看看是外部入侵还是有内鬼。 “你别担心, 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我会处理的。”禾沐轻咬下唇, 垂眸道, “对不起。” 穆青染蹙眉。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在心里冒头。 禾沐的确有哪里很不一样。 明明前两天还像个小刺猬, 一定不会在口舌上落下风, 怎么昨天回来就突然…… 会不会…… 穆青染走到禾沐面前, 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不是说如果我有需求，可以帮我？” “嗯？”禾沐怔了一下，现在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你昨晚说对我有秘密，是什么？”穆青染问。 禾沐立刻躲开穆青染的视线，“我说过吗？忘记了。”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穆青染扶住禾沐的腰，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我现在就很需要你帮帮我。” “你别逗我了。”禾沐不信穆青染接到那样一通电话以后还能有这个心思。 “难道你刚刚说的话是骗人的？”穆青染捧住禾沐的半张脸, 迫使她看自己。 “我才不会骗你,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禾沐眼神再次飘向别处。 一个人忽然态度大变, 不可能没有理由。 穆青染加深怀疑，“很晚了，快睡吧。”她说。 “那……你还……”跟我一起睡吗？ 禾沐问不出口。 她知道这个视频对穆青染的伤害会有多大，穆青染好不容易靠自己挣来现在的一切, 却要因为她遭受别人的质疑。 穆青染会不会又开始讨厌她呢？ 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想起一切？ 禾沐第一次觉得上天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好。 “你还没有洗漱，小心别碰到伤口。”穆青染摸摸禾沐的头，将她推进主卧。 既然小孩现在不想告诉她，那她就装不知道吧。 禾沐走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心不在焉。 穆青染抱着一床被子进来，放到床上。 禾沐一出来，看到穆青染躺在床上，唇角瞬时弯出明媚的弧度，“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觉得不该问这个问题。 万一人又走了怎么办？ 穆青染淡淡道：“这间卧室是我的，我不是本来就应该睡在这里么？” 禾沐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这卧室、这床本来就是穆青染让给她的。 穆青染怎么那么好呢？ 禾沐没有发觉，她开始给穆青染对她的不好找借口，又无限放大穆青染的好。 禾沐走到床边坐下，刚要钻被窝，便听到床上的人幽幽地说：“这是我的床，你干什么？” 禾沐动作顿住，如同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走，指尖都有些发凉。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她睡在这里吗？ 禾沐手指抓紧睡裤，无措地站起来，像只惊慌的小鹿。 穆青染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心脏抽疼。 她的确想要一个乖小孩，但也希望小孩乖是单纯因为还喜欢她，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你就非要跟我分个彼此？”穆青染拍拍旁边的位置。 这还是要她睡在这里的意思吧。 禾沐一颗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她试探着爬上床，躺到穆青染拍过的地方。 没有被赶下去。 穆青染关上床头灯，心中发涩。 其实那个张扬、傲娇的小孩挺好的，那或许才是禾沐最真实的样子。 若是她再珍惜一些，或许小孩就不会什么都不敢告诉她，又变成一只胆战心惊的小兔子。 “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穆青染开口。 禾沐胆子大了一些，慢慢靠过来，但两床被子隔着，仍旧触及不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穆青染将禾沐扯进自己的被子里，“你那床被子有点薄，该换了。” 禾沐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四肢僵硬，平躺在床上，脚趾都勾起来。 穆青染翻到禾沐身上，手肘撑住床，“前两天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跟我对着干，怎么现在玩笑都开不了？” 禾沐没有说话。 “嗯？”穆青染拖长鼻音。 “我懂事了。”禾沐别开脸。 “那你懂事得也太晚了。”穆青染嗔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禾沐不理解。 “我欣赏的是神采奕奕、充满自信的小禾总，不是一个蔫茄子。”穆青染还是说不出喜欢这种话。 “谁是蔫茄子？”禾沐语含不满。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穆青染捏捏小孩的鼻头，躺回床上。 禾沐脱口而出：“原来你是抖M吗？” 穆青染：“……” 禾沐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转过头去看旁边的人，黑暗中看不真切，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 “什么都不要再想，好好睡一觉。”穆青染用手盖住禾沐的眼睛，“这是大老板对二老板的命令。” 禾沐被强制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却感觉前所未有地安心。 “什么大老板，我才是包养你的投资人。”她小声反驳。 穆青染失笑，“我也觉得自己是抖M。” 笑的时候，呼吸撞上近在咫尺的小耳朵。 耳朵的主人缩了一下脖子，绽出一个甜甜的笑。 此时此刻，好像回到年少时的暗恋时光。 并不完全都是苦的。 没有那么贪心，只要得到一点点糖，就会很甜。 穆青染伸出胳膊将禾沐困在怀里，两人之间只剩下衣料的距离。 禾沐得了便宜还卖乖，嘀咕道：“为什么抱这么紧？你是不是暗恋我？” “不是说怕抓到自己的脸才要我陪你睡？”穆青染反问。 禾沐想起随口瞎编的那个理由，也想起18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那时，姐姐为什么主动抱着她睡呢？只是怕她抓花脸吗？还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因为喜欢？ 如果一点都不喜欢，姐姐真的会纵容她跟她接吻，会纵容她的侵略吗？ 以往忽略的那些问题，一个个重新涌入脑海。 很快，旁边的呼吸声变得清浅而均匀。 禾沐小心翼翼地翻身，面朝姐姐，将两条胳膊绕到她腰上。 动作又轻又缓。 姐姐还愿意抱着她睡，应该是没有生气吧。 禾沐脑袋往穆青染怀里钻了钻，闭上眼睛。 一夜，都是又香又甜的美梦。 * 床头的闹铃刺破静谧的黎明，晨曦透过窗帘的小缝钻进暖融的卧室。 禾沐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怀里的人还在。 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放肆地用脑袋拱了拱穆青染的下巴。 像一只撒娇博取宠爱的小狗。 穆青染感觉下巴有点痒，随之将眼皮眯开一条缝。 时间好像回到五年多前，她们第一次亲密交融后的早上。 禾沐鼻尖贴上穆青染的锁骨窝，嗅个不停。那里的味道很好闻。 “别闹。”穆青染按住禾沐的脑袋。 “好香啊。”禾沐闭上眼睛，沉醉在诱人的香气中，什么都不想做，想一直抱着姐姐躺到天荒地老。 “不要耍无赖。”穆青染莫名不好意思起来。 有多久，她的旁边都没有睡过人，又有多久，没有人靠她这样近，这样撒娇。 禾沐意识还迷迷糊糊，一个劲往穆青染怀里钻。 这个时刻，她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现实，穆青染怎么没有推开她呢？如果是梦，触感为什么又这样真实？ 穆青染感觉到身前的睡衣扣子开了几颗，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打过来，让她没办法思考。 但床头的闹铃再一次响起，声音尖锐刺耳。 “烦死了！”禾沐有点起床气。 穆青染探身过去，拿起手机将闹钟关掉。 她想悄悄起身，但箍在腰上的手就像两只钳子，不给她机会。 “你再睡一下，我先起床。”穆青染声音很轻，眼眸被温柔填满。 “不要起床，睡一辈子不好吗？”禾沐嗓音带着点哑，像小刺球一样粘在穆青染心上。 穆青染无奈道：“我今天必须要去公司。” 对了！ 禾沐陡然清醒过来。 今天还有必须要处理的事情。 刚刚在做什么啊！ 禾沐迅速收回手，把脸埋在枕头里。 穆青染摸摸禾沐的头发，“你是不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气人的时候那么讨厌，正经的时候那么迷人，现在又这么可爱。 “什么孙悟空？”禾沐听不懂穆青染的话。 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代沟了？ “你小心点你的脑袋。”穆青染用手帮禾沐护住额头上的伤口。 小小的一点，已经结痂了。 但她看着还是很心疼。 “你先去洗漱吧。”禾沐不自然地说，“这是你的房间，你就用这里的卫生间好了。”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为你要我在这里住下？”穆青染挑眉。 不管禾沐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她改变态度，既然机会来了，她就不会再放过。 “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禾沐感觉到穆青染就是在逗她。 这人怎么变坏了许多？！ “你把衣服穿好，否则我会以为你不想让我起床。”穆青染大大方方盯着禾沐大敞的领口看。 “流氓！”禾沐狠狠瞪穆青染一眼。 穆青染笑着起身，将自己的洗漱用品挪到主卧卫生间。 禾沐侧倒在床上，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她们两个是不是不再是房客和房东的关系？ 现在这样算同居吗？ 可是穆青染也没有说过喜欢她的话，会不会又是一厢情愿呢？ 禾沐抓抓头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放弃思考。 * 穆青染走进公司的玻璃门，前台和往常一样笑着跟老板打招呼：“穆总早。” “早。”穆青染点一下头，感受到许多员工的目光都在暗暗窥探。 她面不改色地穿过大办公区，走进自己办公室，坐下来就拿起内线电话。 “徐姐，帮我通知一下全体员工，10:00准时在大会议室开会。” 禾沐为了避嫌，没跟穆青染一起进公司，而是晚穆青染几分钟，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她清楚看到有人不小心和她撞上视线，又不自然地挪开。 可以理解，如果是她看到老板的那种视频，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幸好，她头上的伤口在可以用头发遮住的位置，否则还不知道要被脑补出什么狗血大剧。 金主、包养、家暴？ 听起来就有点刺激。 十点整。 穆青染站在大会议室的移动讲台前，身姿笔挺。 “我知道昨天大家的邮箱里都收到一封邮件，也知道大家都非常疑惑。所以，今天特意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说明这件事。” 台下的员工大部分表情都很凝重，初次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情绪上的确很难接受。 明明看起来是那样一个强大优秀的领袖，在资本面前却被压得半点抬不起头。 这时，禾沐起身走上讲台。 “我觉得这件事由我说明更为妥当。” 穆青染没有说话，她想听听禾沐准备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会拍那种视频，但把这种视频散布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禾沐带着点戏谑，“在座各位跟穆总一起的时间比我要长，想必也都知道穆总是一个多有能力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若是断章取义，传出包养的谣言并不奇怪。不过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力，‘包养’这样的词无论如何也与穆总扯不上关系。” 一部分员工的表情有所变化。 “的确，穆总太过迷人，我对她有过一些非分之想。”禾沐观察着在座所有人的表情，她知道，如果全盘否定不会有人信。 她说到这里，就停下来。 台下的员工开始窃窃私语，若是平时开会，自然是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交谈，但经过昨天晚上，老板的威信在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打了折扣。 “不知道什么人视频只拍一半，穆总可是当场甩脸就走了。”禾沐继续说，“而我，最终投资KM，也是因为禾氏集团的董事们很看好穆总，我只不过是借着家里的便利，使了点小性子。” 她不过是KM的一个投资人，即便在员工心中自损形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大不了之后少插手一些KM的事。 但穆青染这个中心领袖，一定不能倒。 无论换做任何人，这都是收益最高的解释。 “禾总又在开玩笑了。”穆青染突然出声，“我想在座各位很多都知道孙翔，孙总。那份协议，是他甩给我的。” 禾沐看向穆青染，蹙眉，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穆青染无视禾沐的暗示，继续说：“我向来以实力说话，那种侮辱人的协议，更是不屑接受。在座许多也是跟着我打拼的老员工了，我们KM一路走来，哪一仗不是光明正大打赢的？” 台下鸦雀无声。 穆总说的没有错，KM能有今天，就是靠着过硬的技术。 “之前孙翔还是股东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摩擦，我作为老板，本想一力承担，但现在别有用心之人想借此打击我们KM，我也只能将这些龌龊事告诉大家。”穆青染语调平静，但感染力很强。 台下坐着的员工非但没有不齿，还觉得穆青染这样一个孤傲的人能将这些事说出来，是真正将他们这些员工当自己人。 不少人开始为怀疑过穆总感到愧疚。 “也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大家坦诚。”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本来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宣扬，但我和禾总已经认识10多年，关系正如大家所看到的这样，若是有人无法接受，我尊重你离开的权利。” 禾沐看着穆青染，半晌说不出话。 穆青染弯唇，“禾总加入KM这些时日，为公司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恋爱关系，被随意歪曲，这对她对我都不公平。” 虽说老板喜欢女人这事儿有点劲爆，但很多人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的确，很多事有目共睹。 两个老板都是非常优秀的女强人，说谁包养谁，根本就是在侮辱她们。 穆总跟禾总可不是那种整天只会买买买的花瓶，论工作能力，比许多男人都要强很多。 禾沐小声说：“我们什么时候是恋爱关系了，你别闹。” 穆青染：“你是想当众拆我的台？” 禾沐：“我都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没必要——” 穆青染：“反正大家迟早会知道的。” 禾沐怔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们的恋爱关系吗？ 可是她们什么时候说过在一起了？ 真正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过正式的表白，五年后依然没有，连个定情之吻都没有。 穆青染只是不想她把过错全揽下来吧。 禾沐在心里叹口气。 人事总监徐琳站起来，顺着老板的话开口：“咱们是一个科技型的公司，引进的人才也很多元化，感情取向这种私事，我相信大家也都不会过多指摘。我倒是觉得两位老板很是般配，都是一样的优秀迷人。” 现在的大环境比过去宽容许多，也有完全接受不了的，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涉及自己，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穆青染又道：“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禾总看到我被人欺负，帮我出头，却只被人截取片段，故意陷害。而这个视频会在内部邮箱流传开来，对公司的影响极其恶劣，我会寻求警方介入调查，如果咱们员工有参与其中的，希望可以及时找徐总监坦白。否则，最后查出来，想必很难在行业内立足。” 这段话，语气依旧平静，威慑力却十足。 不过这样的气场，却让很多人放宽心，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穆总。 慕强心理是普遍存在的，只要你足够优秀，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其实没那么多人在意。 仔细想想，穆总和禾总两位同样优秀的女强人在一起，反倒有点好磕。 毕竟能配得上她们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 散会后，苏黎来到禾沐办公室，挑着眉道：“可以呀，小沐总，这才多久，就把穆总这座冰山成功搬回家了。” ——什么把她搬回家了，是你们穆总把我搬回家了好吗？ 禾沐在心里吐槽。 面上，却是端着道：“这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吗？” “不意外，不意外，你们俩绝配。”苏黎刚绽出半个笑，又立刻垮了脸，“虽然我也想祝福你，但现在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还有别的麻烦呢。” “怎么了？”禾沐问。 “之前锦城银行说可以批的那笔贷款，他们突然不批了。我问了几个负责人，还问了之前帮忙的那位邱小姐，都说上面最近要求他们收紧银根，没办法批那么多款。”苏黎道。 禾沐皱眉。 明明马上就要批下来，却临时变卦。如果需要收紧银根，最开始就不会松这个口子。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搞清楚。”禾沐说。 苏黎：“那冉总那个项目需要的资金……” 禾沐：“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那我出去忙了。”苏黎欠了一下身，离开办公室。 禾沐给枫叶投资的下属拨了通电话，她倒不至于被这点钱难倒。 解决完资金的事，她又拨通邱欣的电话。 “喂，二姐。” ——“你是不是想问那笔贷款的事？” 电话那边很快猜出她想说什么。 “没错。” ——“这件事咱们见面说吧。” “好，那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 禾沐跟邱欣约定好时间，放下电话。 听电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不能摆到明面上的原因。 * 下班时分，禾沐跟穆青染自然地一起坐电梯下楼。 但她们的表情都没有那么自然。 早上开完会，两个人手头都有很多事要忙，也没什么时间去说会上的事。 现在闲下来，都有些不知该如何相处。 要跟前几天还闹别扭的人突然像情侣一样，也是有点为难。 电梯到达地下负1层，两个人毫无互动地走出去。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萝莉裙女孩儿站在穆青染的车旁边，两条胳膊抱在身前，皱着眉头，似乎有点嫌弃这辆车。 “你叫穆青染啊？名字真好听。”女孩儿看到人过来，勾起唇，“我家很有钱，不如你考虑考虑换个金主。” “连辆好车都舍不得给你送，你现在的金主太抠门了。” 她无意间在一个富二代群里看到这个姐姐的视频，从容貌到声音，再到整个人清冷的气质，都是她幻想中的完美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6 22:46:52~2021-01-27 20:0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人一猫 64瓶；(°ー°〃)、jupiter 20瓶；⑧千岁的小皮鞭、余舟 10瓶；漫漫十三 7瓶；徐徐徐 6瓶；沐悦 5瓶；小黄人吃饭饭 3瓶；追随的光、婧子 2瓶；jiu、巫話、361414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你是哪位？”禾沐率先开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萝莉裙轻蔑一笑, “这种事，当然是只能悄悄告诉我的爱人。” 这是什么中二少女？ 禾沐看向穆青染，希望她能好好解释解释。 穆青染当然也不认识面前这个小姑娘。 “请问有什么事么？”她淡淡开口。 “我刚刚不是说了，我要包养你。”萝莉裙扬着下巴, 一派自信。 这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有, 只是因为她不想要。 “上车吧。”穆青染对禾沐说了一句, 没有跟这个小姑娘纠缠的意思。 禾沐忍住笑, 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这才是她认识的穆青染嘛！ “你站住！你怎么敢无视我！”萝莉裙挡到穆青染面前, 非常生气。 “麻烦让一下。”穆青染冷声道。 “我都说了我家很有钱。”萝莉裙说。 穆青染眉心微皱，没有说话, 对待陌生人, 她没那么多耐心。 “选金主不就要选有钱的吗？”萝莉裙道, “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要我教你吧！” 禾沐从车里下来, 走过去，“谁告诉你我是她金主了？” “那不然你是她什么？”萝莉裙问。 “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恋爱关系。”禾沐将穆青染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说完，耳根发热。 有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心虚感。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看到那个视频才找过来的。”萝莉裙嗤笑一声，“能拿钱买到的关系最好，能省去很多麻烦。” “那就拿着你的钱去找不麻烦的，不送。”禾沐隔到神经病和穆青染之间。 “你说吧, 把穆青染让给我, 要多少钱？”萝莉裙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禾沐被激怒, 眼中蕴着火，“你听不明白话是么？想玩儿去找别人玩儿，面前这个不是你可以用钱买到的。” “你跟我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禾氏集团的小千金嘛,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傲气的资本，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萝莉裙抬抬下巴，“看来必须要告诉你我是谁，你才会知难而退。我姓容，知道了吧。” 容…… 禾沐在脑中搜索南城姓容的人，能有资格这么刁蛮不讲理的，那只能是挖矿的那个容家。 如果真的是那个容氏集团，那还真是在矿山上长大的小公主。 虽然家里的企业没有那么出名，但属于闷声发大财，只要需要原材料，就少不得跟他们家打交道。 “那又怎样？”禾沐问。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谁？我爷爷可是容太升，我爸爸是容启方，我妈妈是郝玉清，知道我有多厉害吧？”萝莉裙报出一连串名字。 这几个名字穆青染知道，在纸媒还没有没落的时候，都是经常出现在报纸周刊上的人物。 禾沐一脸冷漠，“我现在知道了你爸爸妈妈爷爷的名字，但是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很忙，没时间陪小孩子过家家。” 穆青染打量这位容大小姐，跟禾沐应该差不多大，但两人完全不像同龄人。 小孩教育人的模样，还挺可爱。 “你太过分了！怎么敢这么说我！”萝莉裙挡到车前，“不要逼我叫保镖来。” “不要逼我叫警察来！”禾沐要被这个小姑娘气得心肌梗塞，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不过敢对穆青染这种高岭之花表示好感的，也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在行动之前就该被冻死了。 “穆青染，我今天是冲你来的，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就……我就……”萝莉裙努力搜刮威胁人的词汇。 “我看你就是个棒槌！”禾沐出手机给司机张风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处理点麻烦。 谁还没个保镖了？ 穆青染本想今天早点回去，跟禾沐认真修订之前的“房客协议”，她在会议上说那番话，至少明面上，两人以后都是绑在一起的了。 这样，禾沐跟冉总的关系自然该止于商业互动，也不能再给她乱招什么情敌。 但面前这位莫名其妙的小姐，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纠缠，但我希望你可以停止无理取闹。”穆青染话多了一些，态度很强硬。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萝莉裙勾唇，“我要定你了。” 要不是看对方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禾沐真想撸袖子上去揍人。 穆青染见对方不打算从车前让开，只好关上车门，对禾沐说：“看来车是开不了了，公交车坐么？” “好啊。”禾沐瞬间笑得像个高中小姑娘。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穆青染一起坐公交车了。 穆青染锁了车，走到禾沐旁边，低头看看她的手。 禾沐眼神四处乱转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抓住穆青染的大拇指。 和小时候惯常做的一样。 穆青染绷住下颌，不想让唇角的笑意太明显。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萝莉裙气冲冲的挡到两人面前，招了招手，几个黑衣男人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禾沐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真的这么过火，张风赶来需要些时间，就算来了，一个人恐怕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这下，她有点紧张了。 跟疯子是永远讲不通道理的，这种时候她没有想自己，而是在想，万一对方伤害穆青染该怎么办？ 本来一开始就是冲着穆青染来的。 禾沐本能地将穆青染拉到身后护住。 穆青染被禾沐这个动作击穿心脏。 明明是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孩，可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危险却总是挡到她的前面。 幸好，没有彻底被她弄丢。 哪怕错过那么多年，还是来到她的身边。 “容大小姐，”禾沐试图跟对方谈判，“我知道你们家在南城势力很大，但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何苦把整个家族拉下水呢？倒不如交个朋友。” “谁说我要犯法了？我就是想跟你们喝杯茶。”萝莉裙笑眼无辜，“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待几个小时，警察管不着吧？” 穆青染没有轻易开口，她也怕对方做出伤害禾沐的举动。 禾沐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强龙难压地头蛇”，生意场上若是遇到威胁，很容易找到可以谈判的筹码。 但突然这样被人拦住，周围还没有保镖，遇到不讲道理的，就只能认栽。 还是太大意了。 或许真的只能跟大小姐先喝一杯茶再说。 正当她要松口之际，角落里的一辆车上下来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很明显，跟这几个围住她们的人是一样的。 这些也是容大小姐的保镖吗？ 但这几个人上来就将围困在禾沐周围的人制住，动作迅速，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余地。 “小姐，您受惊了，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理。”为首的保镖开口。 禾沐眯眼，立刻反应过来，这些是来保护她的。 是什么时候派到她身边的，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萝莉裙跺跺脚，又满脸怒意地对自己的保镖吼道，“白养你们这群废物了！” 禾沐扯扯穆青染的手指，“咱们先走吧。” “嗯。” 没有人挡路，穆青染开车载禾沐离开。 没能感受一下挤在公交车上的浪漫，禾沐还有点遗憾。 出了地库，她忍不住吐槽：“追我的好歹都是些正常人，怎么你摊上的人这么奇怪？” 穆青染表情复杂地看着禾沐。 禾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吗？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保护你的？”穆青染问。 如果是从吴强下手那次就有人保护禾沐，那她出手纯粹是多此一举。 “我不知道。”禾沐如实说。 穆青染没有再追问，她相信禾沐没有说假话。 只是，经此一事，她意识到自己跟禾家比，还是差太多了。 禾沐看向窗外，她猜派这些人来的，不是父亲就是长姐，但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而她，也想过穆青染的那些疑问，如果这些保镖从她来南城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吴强派人尾随她那次，为什么没人汇报？ 若是她一早知道，当初也不会让穆青染卖什么人情。 会不会，是有意想她承穆青染的情。 是想借着她拉拢么？ 如果是，那她，与一颗棋子有什么不同？ 这种猜测，她不希望成真。 * 社交平台上。 M家上的爆料不断有人添油加醋，试图抹黑KM创始人穆青染的形象。 老板在公司内部做出关系澄清后，很多员工便自发上M家发动态，也有一些去之前散布谣言的发言下回怼。 老板的形象关系到整个公司的形象，自然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接一盆脏水。 这种时刻反而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 与此同时。 一家私房餐厅。 邱欣坐在豪华的包厢里，表情十分不自然，“表哥有什么事找我？” 虽然叫着表哥，但她跟对方并不相熟。 坐在对面的，是将 W科技卖给禾沐的前总裁——邱仁。 “欣欣，你看一起同在南城这么多年，表哥也没请你吃过几顿饭，其实啊，亲戚之间，应该多走动，毕竟血浓于水，我这不最近有赚钱的生意，第一个就想起你了。” 邱欣不解，“生意？” 她只是银行的一个小职员，一没本钱二没权力，能做什么？ “KM的小禾总，是你的同学？”邱仁笑着问。 邱欣点点头。 邱仁从包里取出一个纸包，方方正正，像砖块一样。 他将东西放到转盘上，转到邱欣面前。 “我小外甥也快上幼儿园了吧，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有需要表哥帮忙的，尽管开口。” 第89章 “晚上想吃什么？” 车上沉闷的气氛持续许久之后, 穆青染率先开口。 “去一趟超市吧，我今天不想吃外面的饭。”禾沐说。 穆青染犹豫片刻，说：“我的厨艺你也看到了，很一般。”何止是一般。 “又没让你动手。”禾沐看向窗外, “我可是跟特级厨师学过的。” 明明很想表现, 却又十分傲娇。 穆青染蹙眉, “你头上的伤都没好, 别折腾了。” 禾沐撩起头发给穆青染看, “你也看到了, 没什么严重的。” 的确，只有一个浅浅的痂和一小圈淤青。 “那好吧。”穆青染妥协, “弄一点简单的。” 禾沐很早以前就想像这样, 下班之后, 两个人去超市买一点新鲜的食材, 回家做一顿简单的饭。 这是很多人最普通的生活，可是对她而言，却可望而不可及。 但她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不清不楚的。 她还喜欢穆青染吗？当然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以前的那些问题，不会突然就消失。 一下子想起来那一切，让她慌了神，也让她知道穆青染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可穆青染还是没有说过喜欢她的话。 她又要像以前一样, 傻傻地盼着穆青染偶尔给她一些目光吗？ 禾沐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穆青染关心地看过来。 “没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禾沐掩饰道。 “以后不要挡在我前面了。”穆青染说, “我才是姐姐。” 从小到大，她都可以独自面对那些险恶的、刁难她的人。她可以应付得很好。 “你是姐姐，可我是攻。”禾沐不知怎么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穆青染眼神微变，看向禾沐, 犹如在看一个皮痒痒的小孩。 “灯变绿了。”禾沐指指前面，转移穆青染的注意力。 汽车缓缓向前开动，加速。 好一会儿，“你太小了。”穆青染说。 “嗯？”禾沐疑惑。 “那时候你太小了，所以我才没有……”穆青染没有继续往后说。 禾沐在脑子里来回研磨这句话。 太小，是指年龄吗？ ……穆青染该不会是在说她没能当成攻的原因吧。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原因！虽然穆青染能开口解释，还是挺让人高兴的额。 禾沐的浓睫颤了颤，唇角悄悄扬起一抹弧度。 那穆青染的意思，是不是许多年前，不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可是，如果喜欢她的话，又为什么不告而别，重逢的时候还假装不认识。 禾沐的一颗心又掉进冰窟窿里。 穆青染通过余光看到旁边的小孩一会儿笑一会儿拧眉，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但是，不管什么样的表情，都很可爱。 很想上手捏一捏。 穆青染倏然觉得耳根发烫，视线不再往旁边飘，直直看着前面，专心开车。 20多分钟后，两人抵达家附近的大型超市。 这回，穆青染一走到超市门口，就直奔摆放购物车的地方。 “今天又没人抢，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禾沐吐槽。 “这是我正常的步速。”穆青染一脸正经。 “切！”禾沐冲穆青染吐吐舌头，也将一只手搭在购物车的把手上。 两人共同推着一辆车走进超市，和其他许多情侣、夫妻一样。 禾沐偷偷瞄穆青染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穆青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时不时目光也会往旁边飘去。 两个人你偷看我，我偷看你，谁也没把心思放在货架商品上。 半个超市走完，购物车还是空的。 “我要买生鲜，你带着我在零食区转悠那么久干什么？”禾沐发难道。 “这辆车一半的控制权在你手上。”穆青染回击。 “我是看你想在这边转悠才让着你。”禾沐说，“上次你还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别以为我不记得。”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吵架？”穆青染说这句话的语气不硬，明显是在开玩笑。 但禾沐还是低下头，挠挠耳朵，“对不起。” 穆青染拧起眉头，转过身面向禾沐，“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想惹你生气。”禾沐解释，“我说着玩儿的。” 穆青染：“那你就没想过我也是说着玩的？” 禾沐抬头，对上姐姐的眸子。 “我……我还以为你又生气了。”小声嘟哝。 “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凶？”穆青染捏捏禾沐的鼻头，“真是个小混蛋！” 说完，推起购物车就走。 禾沐咽了一下口水，刚刚姐姐是在跟她撒娇吗？ “你等等我！”她绽出一个笑，追上去。 穆青染泄愤似的抓起货架上的东西往车里扔，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 前几天把她气得要死，这两天还是把她气得要死，却也让她心疼得要死。 禾沐一样一样将购物车里的东西放回货架。 以前怎么没发现，穆青染逛超市这么随心所欲，又不是几千平米的大豪宅，什么东西都往车里放。 走出生活区，穆青染看着仍旧空空如也的购物车，问：“里面的东西呢？” “我们今天不是来买食材的吗？”禾沐一把抢过购物车，“还是我来推吧。” 穆青染看到禾沐又变回那个小大人一样的小孩，不自觉弯了唇，“那给你推。” 禾沐感觉心上好像撒了一把跳跳糖，甜甜的，又有点扎扎的。 穆青染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怎么还站着不动？”穆青染问。 禾沐回神，推着购物车一溜烟跑了。 穆青染唇角笑意扩大，慢慢跟上去。 禾沐记得穆青染总是惦记着“烛光晚餐”，便买了牛排、西蓝花和意大利面。 在家里也可以吃烛光晚餐。 …… 进门，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后，穆青染弯腰，很自然地将两双拖鞋放到地上。 起身的时候，正巧撞上禾沐注视的目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 暧昧的火苗“哔哔啵啵”地炸开，宛若一簇簇粉色的烟花。 只是，不等火势烧大，两个人同时移开眼睛，脸颊都浮上不自然的红。 穆青染换上拖鞋，先一步拿着东西走进厨房。 “你别把东西全放进冰箱里了，不然我还得拿出来。”禾沐在后面喊道。 “我等你进来一起放。”穆青染回道。 禾沐也迅速换好拖鞋，两条腿捯饬地飞快，跑进厨房。 少了些许沉着稳重，终于有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模样。 穆青染看着禾沐一样一样将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颇有种乖巧小媳妇儿的模样。 禾沐关上冰箱门，回头，就看到穆青染一脸怪笑，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她问。 “没什么。”穆青染嘴上这样说，但表情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她脑海中莫名蹦出“童养媳”三个字，更加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你别骗我，你现在肚子里肯定在冒着什么坏水儿呢！”禾沐满眼狐疑。 “快点动手，不然要饿死了。”穆青染两只手抱在身前，没有一点上前帮忙的自觉。 “你杵在这里是专门气人的吗？”禾沐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她干嘛上赶着要给穆青染做饭啊！ “那你需要我帮什么忙？”穆青染挽起袖子走过来，“帮你洗菜？” “什么叫帮我洗菜？这顿饭你不吃吗？”禾沐瞬间变成一个炸毛小兽。 “你是不是快来例假了？”穆青染冷不丁发问。 “还早呢。”禾沐有点想歪，眼珠子立刻转到其他方向，“干嘛突然这样问？” 穆青染：“那为什么情绪这么不稳定？” 禾沐深吸一口气，说：“你出去吧。” “乖，别闹。”穆青染帮小孩顺顺毛。 禾沐一点不敢看穆青染的眼睛，嘟囔道：“那你洗菜吧。” 穆青染有些遗憾，刚刚不应该自己挽袖子的。 她走到水槽边，将禾沐放在旁边的蔬菜从包装袋里拆出来，放进洗菜筐。 禾沐看到水流下那双莹润的手，觉得浑身发热。 真是太不正常了。 西餐相较于中餐，准备的工序少很多，也没有那么浓重的油烟味，两个人在厨房里倒不像是在为晚餐忙活，而像是共同度过一段有情调的闲暇时光。 牛排出锅，禾沐很精心地摆了盘，颜色搭配很舒服。 穆青染先一步醒了红酒，此刻倒入杯中，跟牛排放在一起。 还拆开今天在超市买的香薰蜡烛，点燃，放到桌上。 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这是一顿普通的晚餐。 但当事人又谁都没有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 穆青染举起酒杯，“看起来很好吃，谢谢今晚的主厨。” 禾沐怔了一下，端起酒杯，凑过去轻轻碰一下。 穆青染……好像有点不一样。 以前的她，大概只会默默吃东西，才不会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穆青染放下杯子，用刀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肉质软嫩，三分熟，是她喜欢的口感。 过去，禾沐每次吃饭都会观察穆青染，她发现穆青染就喜欢吃一些血刺呼啦的东西。 明明不愿意尝试生鸡蛋，生章鱼也很勉强，却不会拒绝生牛肉。 她有时候都会觉得她或许比穆青染更了解自己的口味。 毕竟，那么多年里，她的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啊。 穆青染抬眸，对上禾沐专注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将全部目光送给她的小孩，好像又近在咫尺。 “我们的房客协议，是不是可以不作数了？”穆青染问。 “不是早就不作数了吗？”禾沐低着头说。 “原来你早就默许作废了。”穆青染认真道，“我并没有忘记遵守。” “让你不要管我去见谁，你没做到；让你不要对我进行肢体接触，你也没做到。”禾沐扬起下巴，“你遵守哪一点了？” “理智之外的意外，总会发生的。”穆青染说。 禾沐黑漆漆的眼珠里，烛火跳动。 理智之外……是情不自禁吗？ 可是一句话本来就能理解成为很多意思，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过度解读。 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还会有个标准答案，穆青染的话却没有标准答案可以对照。 “我们在公司员工的认知里，已经是一对恋人，作为老板，理应起到模范带头作用。”穆青染又道。 “什么带头作用？办公室恋情的带头作用吗？”禾沐想到早上的事，不自觉呛道，“我都说了我会处理的，谁要你多话。”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在一起？”穆青染眼中似乎有点受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禾沐着急解释，“我是不想你节外生枝，你好不容易才……才……” 穆青染垂下眼帘，唇角的弧度不明显，笑意却是实打实的。 半晌，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应该把目光放在以后。希望小禾总配合我，不要让员工产生怀疑。” “我怎么感觉你在套路我？”禾沐鼓鼓腮帮子，“你是不是被冉总刺激到才会这样的？” 穆青染坦然点头，“我告诉过你，我很嫉妒。” “那你……喜……”喜不喜欢我？ 禾沐盯着穆青染许久，还是没能问出这句话。 从以前到现在，奢求每一次都落空，勇气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磨尽了。 “嗯？”穆青染也一瞬不瞬盯着禾沐，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再不吃该凉了，我辛辛苦苦做的呢。”禾沐说完，便开始跟盘子里的牛排较劲。 金属刀在盘子里划得“吱吱”作响。 穆青染不晓得禾沐的这些心思，她以为今天当众说的那些话，足够表达她的想法。 后半程，两人心思各异，都吃得十分安静。 藏在胸腔里的心脏却同样躁动。 明明感觉两个人之间只剩一层薄纱，但最难的事，也是如何揭开这层薄纱。 “我来洗吧。” 穆青染站起来，主动从禾沐手里夺过盘子。 两人指尖相触，同时顿了一下。 “你不是那个快来了吗？我来吧。”禾沐别扭着说。 穆青染很诧异，她自己都不记得经期的日子，没想到禾沐会关注这个。 “没关系的，还没有来。”穆青染说。 禾沐听到这个回答，有点心猿意马。 今天这样的氛围下，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那你去吧，我先去洗澡。”禾沐后退一步，背着手转身走进主卧。 穆青染看到禾沐娇羞的模样，喉咙也滚了滚。 只是，洗完餐具，穆青染感觉有点不太对。 进卫生间一看……禾沐的嘴怕不是开过光。 那张开过光的嘴，此时正叼着牙刷。 禾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刷了两遍牙，身上也早已洗得香喷喷，之前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这么用心。 她看着镜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容。 今天晚上做完，是不是可以拥在一起一觉睡到天亮了？ 然而，她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穆青染抱着被子离开的背影。 禾沐追出去，“你今晚……不在这里睡吗？”不知道为什么，鼻头忽然酸得厉害，眼眶也有点涩涩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搞得那么委屈？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表情却还是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穆青染停下脚步，轻咬下唇，“我今晚不方便。” 禾沐心头的委屈瞬间消散，盯着鞋尖，忸怩道：“那也不需要分房睡啊。” “你太高估我的自控力了。”穆青染说完，就抱着被子快步走进小卧室，关上门，耳根越来越红，堪比做菜用的朝天椒。 禾沐呆呆杵在原地，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把持不住吗？ 禾沐高兴得几乎要蹦到天花板上去，边哼歌边转着圈圈进了主卧，倒在大床上。 夜晚，两人虽然没有睡在一起，心却比往常都要满。 禾沐向左侧卧，手枕在脑袋底下，望着那堵隔在两人中间的墙。 穆青染向右侧卧，跟隔壁小孩同样的姿势。 她过去总认为感情是危险的，会将她困缚住的东西。 可现在觉得，伸手就能触碰到温暖的手、温暖的身体、温暖的心，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不愿意面对的事，她总想逃避，可是能逃到哪里呢？ 逃到这里，分别五年，小孩还是来找她了不是吗？ * 天蒙蒙亮。 禾沐揉揉眼睛，翻了个身，赫然发现旁边躺着个人。 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穆青染。 她们昨晚不是分房睡的吗？ “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禾沐像是质问，又期待着能得到甜甜的回答。 穆青染闭着眼睛，嗓音慵懒：“你好好看清楚这是哪个屋。” 禾沐这才环顾四周，认清现实，是她爬到穆青染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半夜拱进我的被窝。” 穆青染当时还被吓了一跳。 禾沐想起昨天好像起了一次夜，但半梦半醒的，记得也没那么真切了。 “那肯定是我走错了。”她想扳回点面子，“最开始我是睡在这个屋的，身体有记忆。” “嗯。”穆青染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质疑。 “那我起床洗漱了。”禾沐羞得只想跑路。 但还没下地，就被一只手拽回被窝。 “来都来了，再睡一会儿。” 穆青染从没有赖床的习惯，但今天，很想任性一把。 禾沐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整个人连带着一颗心都要融化。 ——不对不对，我才是攻！ 禾沐将一条胳膊塞到穆青染脖子底下，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乖。” 穆青染睁眼，眼神锋利。 禾沐用手捂住穆青染的眼睛，“不是要睡觉吗？快睡吧。” “不想睡了，想收拾孩子。”穆青染抬手抓住禾沐的手腕，翻了个身，将人压住。 两个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彼此气息交缠，再向前一点点，就能嘴唇挨到嘴唇。 然而，一阵急促的闹铃声不适时地跳出来。 两人都跟触了电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其实该做的，她们早就做过不知多少次，但现下都跟没有过任何经验的小女孩儿一样，彼此看一眼都会红脸。 “我今天有点事，不去公司，你等一下先走吧，不要管我了。”禾沐撂下这么一句话就逃回自己的卧室。 “知道了。”穆青染也动作僵硬地往外走，跟禾沐同路。 “你跟着我干什么？”禾沐从脖子到脸，通红一片。 “我的洗漱用品都在你那里。”穆青染道。 禾沐低下头，羞得不知如何自处。 “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穆青染又问。 “早上时间太紧了。”禾沐软声道，“你要是方便的话，下班可以来接我，我今天约了二姐一起吃饭。” 穆青染：“我可以一起去？” 禾沐点点头。 穆青染弯唇，从架子上取下牙膏，先帮禾沐挤好，递到她手上。 禾沐甜得冒泡泡，又不好意思让穆青染看到她笑，拿过牙刷就转个身背对穆青染。 卫生间里，只剩下两个电动牙刷的“嗡嗡”声。 却比任何天籁之音都要好听。 * 晚上六点，穆青染将车停在创业产业园门口，禾沐小跑着过来，上车。 穆青染自然地帮她拉上安全带。 “哪间餐厅？” “我开导航，你跟着走吧。” 禾沐将手机声音调大，机械的播报声开始规划路线。 她们约在一家港式餐厅。 禾沐和穆青染进去的时候，邱欣刚坐下。 邱欣看到穆青染，愣了一下，“穆姐姐也来啦。” “我又不是没告诉过你，你干嘛表现的这么惊讶！”禾沐笑着打趣道。 “那我不是看穆姐姐太美了嘛！”邱欣也笑了笑，说，“先点菜吧。” 点完单，邱欣走到门口，将门反锁。 禾沐跟穆青染的目光都追随着她。 “沐沐，本来之前叫你出来是为银行贷款的事，但现在还有另一件事。”邱欣往桌上放了一支录音笔。 “这是我表哥给我的，他希望我能从你这里套取W科技的情报，然后录下来给他，但是我觉得是想对你不利，就想着告诉你。” “你表哥？”禾沐诧异。 “就是 W科技的前总裁，邱仁。”邱欣说，“我们其实也很少联系的，他昨天突然请我吃饭，还给我塞了一摞钱。” 邱仁说以后她孩子要上幼儿园他也可以帮忙，其实邱欣不是没有心动过。 但因为这些就要她做出陷害同窗舍友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禾沐暗忖，邱仁想要那样的录音，是想陷害她泄露内幕吗？ 邱欣又说：“那笔贷款，是被禾丰科技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截走了。我听说，那个公司的法人就是我表哥。” 禾丰科技…… 禾沐蹙眉，禾丰科技现在是二哥在掌管。 那邱仁现在是在为二哥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7 22:34:20~2021-01-28 20:5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牵引 20瓶；小啤酒、42092235 10瓶；绫 7瓶；猛1不落泪 5瓶；追随的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从餐厅出来, 禾沐便一直沉着眸子没有说话。 二哥从未在董事会上表示过要向南城扩张，怎么会突然在这边冒出一个子公司来？ 那邱仁掌管的这家子公司截走KM的贷款，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想让一笔几乎已经批下来的贷款收回去再贷给另一家, 其中不可能不存在违规操作。 如果是刻意针对她, 那是邱仁自己的主意, 还是二哥授意的？ 虽然禾沐跟二哥禾谨怀的关系称不上多亲近, 但是真就这样对上, 说完全没感觉是假的。 穆青染也知道禾沐有很多事要想, 没有出声打扰。 其实外人觉得含着金汤匙出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报，但也正是因为这个金汤匙谁都想要, 豪门里, 父母子女、兄弟姐妹, 能像平常人家那样其乐融融的, 少之又少。 她从小跟禾沐一起长大，却也与禾沐的姐姐和哥哥没有多少交集。 禾沐跟他们，说是亲人，相处的时间恐怕还没有同学多。 禾沐正在走神，捏在手里的电话震起来。 “喂，学姐。”她将手机放到耳边。 穆青染蹙眉，身子凑近禾沐一些, 耳朵也靠过来。 ——“我听说你出了点事故。” “不是什么大事。”禾沐笑着说, “难不成是萧琪告诉你的？” 她被追尾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萧琪也是因为那天正好打她电话打不通，追着问她才说的。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我本来还想着这回来南城出差跟你碰一下视频的事，看来只能下次了。” “我也没什么大事，生龙活虎的呢。”禾沐说, “学姐哪天走，我们可以约一下。” ——“我这回待一周，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好，那我排一下时间再联系你。” ——“嗯。” 禾沐挂断电话，一偏头，差点跟穆青染亲上。 两个人同时向后跳一步，场面极其滑稽。 “你……你干什么？”禾沐有点结巴。 “没干什么。”穆青染状若无事。 “你是不是偷听我打电话？”禾沐抓住穆青染的小辫子，“你这叫窃取他人隐私！” “我是在看护院子里的红杏。”穆青染淡淡道。 禾沐：“……”什么红杏！这么幽默的吗？ “汪总打电话有什么事？”穆青染问。 “你没有听到？”禾沐反问。 穆青染：“我又没有偷听你打电话。” 禾沐轻哼，“谁信啊！” 穆青染不发一语，加快脚步。 “好了好了！学姐来出差，想顺便跟我碰一下视频的事。”禾沐伸手抓住穆青染的手腕，将人扯回来。 惯性作用下，穆青染没站稳，险些跌倒。 禾沐赶紧将人兜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穆青染陡然被“英雄救美”，下颌绷得更紧，又变成之前的冷木头。 “你不会生气了吧？”禾沐试探着问。 穆青染不说话。 “你也太小心眼了！”禾沐努努嘴，“我跟学姐早就说开了。” 穆青染瞪禾沐一眼，“你觉得我在吃醋？” “不是吗？”禾沐眼角耷拉下去，“那是我误会了。” 穆青染脸上的冰随着禾沐这个小表情融化，反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禾沐的眼角立刻又扬起来，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弯弯。 虽然没名没份的，还连个吻都没接过，但穆青染说要看护院子里的红杏，是不是划定领土的意思？ 可以当作表白吗？ 她的心神被穆青染牵走，也就少了点因为二哥而生出的难受。 * 汪曼景放下电话，唇角浅浅弯起，笑容苦涩。 事实上，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生日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符号。 提示她年龄数字又增加一位的符号。 但这样的日子，她也还是想听一声喜欢之人祝福。 不过，学妹大概是不知道她的生日。 也是，她本来也没特意告诉过学妹。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门铃声响起。 汪曼景走过去开门。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萧琪端着一个巧克力蛋糕，蛋糕上还插着两根代表数字的蜡烛。 她艰难的升调，“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最后两句，萧琪感觉要断了气。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音乐天赋，只有很少数的歌才能唱的不跑调。 这首生日快乐歌可是她苦练一下午的成果。 汪曼景愣住，“你怎么会来？” “酒店系统里有你的生日呀，我们卡宾酒店可是会在老顾客生日当天提供温馨客房服务的高端酒店。”萧琪大踏步进屋，将蛋糕放到桌上，又去关了灯。 “许个愿吧。” 汪曼景很意外，她实在没有想到除了各大银行还有办过会员健身房、美容院，为数不多知道她生日的会是这个情敌。 “卡宾酒店服务确实很人性化，大小姐来亲自帮我庆生。” “酒店有客房服务，我可不是客房服务。我特地买了蛋糕来让你许愿的。”萧琪眨眨眼睛，“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怎么看得下去呢？” 汪曼景失笑，“你怎么就认定我今天一个人待在酒店？” 萧琪想了想，说：“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当白买了个蛋糕呗。但是你看你现在不就是一个人？” 汪曼景也不想太没面子，说：“我是因为正好来南城出差，可不是没朋友。” “你废话好多，赶紧许愿吹蜡烛，等一下蛋糕都要烧着了！”萧琪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生日帽，扣到汪曼景的头上。 “我一把年纪了，这个很幼稚。”汪曼景抗议道。 萧琪：“我也知道你年纪大了，当然是因为今天要大一岁才要带生日帽啊。” 汪曼景自认跟不上萧琪的脑回路，只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很多年她都没有对着蛋糕许过愿，一时还真不知道许什么。 萧琪看着面前被烛光映照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痒痒的，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汪曼景许好愿，吹灭蜡烛。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这么黑，会不会有鬼啊！快点开灯！”萧琪倏然像个树袋熊一样绕在汪曼景身上。 “……”汪曼景拖着一个包袱，步履艰难地挪到门边打开灯。 萧琪松开手，“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汪曼景十分好奇，小公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么自然地来给她这个情敌过生日。 要不是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她都有点感动了。 萧琪耸耸肩，“好吧，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给我过生日。”汪曼景真心实意道。 “那你要放弃我的宝贝了吗？”萧琪一脸期待，“作为对我的谢礼。” 汪曼景冷漠道：“做梦。” 萧琪轻轻叹气：“真拿你没办法，老顽固。” 汪曼景揉揉眉骨，刚才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果然年纪越大越容易心软。 * 深夜。 -KM技术部- 一个戴着厚重圆形眼镜的男人鬼鬼祟祟走到一台电脑前，将一个小巧的U盘插进主机。 如果被发现是他发的内部邮件，怎么都不可能再公司再待下去，倒不如最后拿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邱仁说只要窃取到KM的最新研发资料，就将他送到国外，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总比一辈子当一个代码民工要强。 …… KM技术部的电脑都偷偷植入有明珂做的防盗系统，这边一有动作，穆青染那边立刻收到消息。 她打电话报了警，便准备出门。 禾沐一脸担忧：“我跟你一起去。” “好。” 穆青染伸出手，等小孩过来牵。 伸手就能碰到温暖，糟糕的事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糟。 第91章 戴着厚重眼镜的男人飞速敲击键盘, 想要破解电脑上突然跳出来的安全系统，但尝试许多次，都没能成功。 他的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厚眼镜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慌乱, 一次一次的错误提示让他心灰意冷, 面色变得惨白。 他只能先将U盘拔下来, 往外走的时候, 碰到一把转椅, 惊得跌坐在地上。 厚眼睛喘几声粗气, 从地上爬起来，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走出公司大门。 他没有去坐电梯, 而是顺着墙根走到楼梯间，步行下去。 办公区域内的摄像头被他侵入, 现在是关闭状态。只要躲过外面的公共摄像头, 不会有人知道他今晚做过什么。 厚眼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从后门走出大厦。 但一出去就听到警笛呼啸。 人做亏心事难免会心虚。 厚眼镜两腿发抖，用手扶住墙才站稳。 警察？是来抓他的吗？ 他努力稳住心神，拔腿就跑。 “站住！”警察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门出来，立刻追上去。 厚眼镜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前飞奔。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不能被警察抓到。 夜晚, 马路很空旷，一辆车疾驰在路上，突然蹿出一个人。 车主迅速踩了刹车, 但没能及时停下。 “砰”的一声, 厚眼镜飞出去几米远，地上瞬间漫出一片血泊。 男人的身子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车主赶忙下车, 跑过来，慌慌张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追在后面的警察赶到，叫救护车，封锁现场，表情凝重。 穆青染和禾沐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去医院。 这个半夜潜入公司的人是技术骨干，KM创立后不久就加入公司，距今也有4年。 穆青染配合警方录完口供出来，禾沐迎上去，轻轻抱了一下。 “咱们回家吧。”禾沐轻声说。 “嗯。”穆青染任由禾沐牵着，走出警局。 禾沐特意叫司机来开车，她打开后座车门，让穆青染先坐进去，然后绕到另一边自己上车。 发生这种事，说不难受是假的。 穆青染没有百分之百信任过谁，但被背叛的感觉，还是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而这个人现在又生死未卜。 人果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灵魂甚至生命。 禾沐握住穆青染的手，放在膝盖上，好似是在随意把玩。 穆青染看过去，入眼的是温暖柔软的轮廓。 这世上，会不会有永远都不会背叛的人呢？ 禾沐会吗？ 禾沐不知是不是听到穆青染心中的问题，倏然出声：“就算我对你有秘密，也不会是很坏的秘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这不是什么文采斐然的情话，确定穆青染无比心动，胜过之前的每一次。 她沉默半晌，才说：“如果，我会伤害到你呢？” “那我只能认栽了。”禾沐抬眸看向穆青染，“所以，可不可以对我温柔点？” 穆青染没有说话，慢慢靠到小孩肩头，闭上眼睛。 这个肩膀，瘦弱，却令人安心。 禾沐调整一下姿势，让姐姐的脑袋可以枕得更舒服。 长大的感觉，真好。 * 在追捕过程中出车祸的员工没有生命危险，但人陷入重度昏迷，也没有办法通过审讯得知他为什么要半夜潜入公司窃取资料。 KM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知道这件事，大部分人只知道技术部有一个主管车祸入院。 穆青染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禾沐敲敲门，进去。 “禾……禾总有什么事？”在公司，穆青染不想刻意改变两个人工作上的相处模式。 “邱仁出任禾丰科技CEO的新闻你有看到吗？”禾沐问。 “嗯。”穆青染应道。 “马上有一个发布会，一起看吧，不知道会有什么大动静。”禾沐说。 “好。” 禾沐反手关上门。 大办公区，有人看到禾总进了穆总的办公室，忍不住在八卦微信群里发消息。 [同事A：啊啊啊啊啊！关门了关门了！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吗？！] [同事B：别瞎想！老板们只是在谈工作！] [同事C：以前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现在两个美女老总站在一起，我都忍不住脸红！] [同事D：工作时间一个个干什么呢！哦，在吃狗粮，加我一个！] [同事E：是袁隆平爷爷让你们吃的不够饱吗？] [同事F：万万没想到，在二次元磕的百合在三次元也能成真！] 苏黎默默潜着水，边叹气边摇头，长得好看又能干的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平时一个个看着挺正经的程序员，都被活生生逼成了对着真人cp磕生磕死的土拨鼠。 禾沐走到穆青染椅子背后，“你这里只有一个椅子。” 穆青染抬头，沉默片刻，“你……想坐在我的腿上？” 禾沐炸毛：“你瞎说八道什么？这里是办公室，正经一点好不好！” “办公室”这三个字出来，莫名有种不正经的感觉。 “开玩笑的。”穆青染拿起笔记本电脑，走向会客沙发。 禾沐在后面气愤挥拳，想打爆穆烂人的头。 穆青染回头，正好看到后面小孩对着空气一记左勾拳。 “……” 禾沐眨眨眼睛：“我在活动身体。” 穆青染摇摇头，“我觉得你是想打我。” 禾沐：“我没有。” 穆青染放下电脑，没有跟她继续争执这个问题。 禾沐见穆青染不理她，又有点恼。 才没两天又变成一块臭木！烂木头！ 穆青染点进发布会的直播，正好开始。 ——“大家好，我是禾丰科技现任CEO邱仁。在这之前，我是W科技的创始人。” 禾沐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心情有点复杂。 W科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邱仁一定也是花费了很多心血，这家公司想必也承载着他的热忱、理想和初心。 公司没有变，但创立这家公司的人似乎已经变了。 禾沐从邱仁的眼中只看到精明、算计和欲望。 “我一直相信科学进步可以造福人类，过去我也一直致力于真正能颠覆世界的研究。”邱仁说，“此前虽然一些原因，我将公司出售，但我的理想未变，加入禾丰科技，背靠禾氏集团这座大山，我反而更加有底气。” 穆青染看禾沐一眼，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才又将视线转回电脑屏幕。 小孩的心那样柔软，她舍不得被别人伤害。 “虽然我今天才正式加入禾丰科技，但我们的合作早已步入正轨，接下来我们会致力于家庭医疗器械的研发。” 邱仁调整一下话筒，“我的父母今年60多了，我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在外打拼，免不得担心父母的健康状况。接下来我们禾丰科技会投入大量的研发资金，研制一款老年人穿戴设备，实时监测身体数据，争取尽早发现健康隐患。” “不瞒大家说，我们的研究已经初具成果。希望可以早日问世，帮助更多的家庭。” 禾沐皱眉，这不是一个全新的概念，通过数据监测健康状况的医疗设备早就有许多公司投入大量的精力研究，但人体是很复杂的结构，其中不仅涉及数学算法，在生物学领域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绝不是近一两年就可以攻克的难关。 邱仁现在跑出来卖这个概念，许多人都会信以为真，想赚钱的人会去推高禾丰科技的股价，也有很多人会期待真的能很快买到这样的产品。 最糟糕的结果，是禾丰科技真的推出误导消费者的产品，若是有人真的可以相信，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不用去医院，那就是在害人。 短期来看，收益的确诱人。但虚假的泡沫总有戳破的一天。 一旦事态扩大，对禾氏集团也是巨大的打击。 二哥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发布会议结束，禾丰科技的股价果然一路飙升，截至收盘，红线封停。 禾沐来不及跟穆青染过多交流，回到办公室给长姐拨了通电话。 穆青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楼林立，面色冷然。 人是高等的生物，却也是逐利的动物。财富和权力的顶端，可以满足一切作恶的念头。 很多时候，普通人不作恶，不是因为道德有多高，而是代价太高。 这时，穆青染也接到来电。 是陈义。 ——“穆，我这边一切顺利，年后，有五家工厂都会开始在机器上安装传感器。” 电话里，言简意赅。 “嗯。” 禾氏集团的创业大赛从创立之初就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资金的扶持，面向的是参加比赛的个人，而不是他名下的某一家公司。 与陈义相关联的，有一家占股极少，不易引起注意的，名叫“鲨齿科技”的公司。 这家公司刚拿下KM最新的一项专利，可以通过在机器上安装传感器，接入数据，将许多代工厂的生产资料列入到一个系统中，这样，便清楚知道机器的使用情况，通过未来的订单数量进行预测，调整负荷。 简言之，就是可以把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代工厂整合起来，实现效率最大化。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具体落实却极为复杂，KM最新研发的工具，便可以攻克其中大部分的难题。 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这些年在家电和通讯工具市场上打得不可开交，同样涉猎制造业，同样躲不开生产外包。 而这些代工厂，都与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有大宗合作。 很快，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鲨齿科技”，便会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两个集团制造的命门。 * 还有10天便到农历新年。 但KM就像是被卷进一个漩涡，麻烦接踵而至。 那名技术主管还没醒过来，他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变出了问题。 那个项目是客户部付晨接的，因为感受到同部门新来同事的无形压力，她除去柠檬视频的项目，也一直在积极开拓别的客户。 为此，组员还颇有些抱怨。 因为合同签得着急，其中有一个漏洞没有发现，KM已经做出前期投入，客户却突然毁约，违约金额足足少了一个“零”，这也就意味着那些钱全都打了水漂。 那个客户不是KM合作过的，成立时间也很短。 订立合同的时候，偏巧就少了那么一个“零”，之后又中途毁约。 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粗心大意，而是有意为之。 经手合同的不止一个人，如果全都没有发现，那有可能是其中有人有问题。 这件事，穆青染和禾沐心中都有猜测，只是这种时间点，不适合将公司里的人都弄得人心惶惶。 只能暂且先暗地里小范围找涉事员工谈话。 这段时间有人刻意针对KM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不光是客户部负责这个项目的同事，技术部那边情绪也都很低迷。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遇到蛮不讲理的客户也是常有的事。 而这个失误也不能说是某一个人的过失。 穆青染给技术部开会的时候一切照旧，底下的人看到大老板这么淡定，心倒是跟着安定下来。 KM今年势头迅猛，翻过年又会参加政府合作的招标，如今又背靠禾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这点小问题应该不会击垮公司。 禾总刚来那阵，还有很多人担心公司会不会突然倒闭，但现在完全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担心。 遇到一点小风浪，也可以各司其职。 穆青染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禾沐有点事没处理完，一直在办公室没走。 直到将近11点，才注意到时间很晚了。 她起身，活动活动脖子，外面灯还开着，但是已经没有一个人。 禾沐叫好车，来到卫生间，想洗个手。但刚准备打开水龙头，听到隔间里有女人的哭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大晚上的，这不是鬼片里的常见情节吗？ 她四肢僵硬，想掉头就跑。 但理智告诉她，要相信科学。 应该是哪个员工吧。 禾沐壮着胆子去敲了敲隔间的门。 压抑的哭声短暂停止。 空气陷入安静，禾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 她又敲了几下，温声问道：“谁在里面？” 这个时间在公司厕所哭，一定是遇到什么事。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隔间门打开。 付晨红着眼睛，手足无措。 她没想到躲在厕所里哭会被禾总撞上。 禾沐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对方手里有纸，这只是一个表示善意的举动，没有意义，却能安抚人心。 “谢谢禾总。”付晨接过纸巾，努力冲老板弯出一个笑。 “洗把脸，来我办公室，咱们聊聊。”禾沐善解人意地先一步出去。 付晨来到镜子前，看看里面狼狈的自己，眼泪又无声地流出来。 偷偷躲起来哭都能被老板撞上，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差了点？ 老板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是一个不可靠的员工呢？ 付晨扎起头发，用凉水匆匆洗了把脸，擦干净，默默给自己打了几下气，转身走出去。 …… “坐。”禾沐将一个玻璃杯放到桌上，“先喝点水吧。” “谢谢禾总。”付晨双手不自在地抓抓衣角，拘谨地坐下来，双手端起面前的杯子。 水是温的，还有淡淡的蜂蜜甜香。 她抿了几口，暖意和甜意都顺着喉管流进心里。 禾总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禾沐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我惹出的麻烦，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了。”付晨低下头。 “那……是因为这个哭？”禾沐道。 “让禾总看到我这么丢人的样子，真是对不起！”付晨说。 禾沐：“为什么要为这种事跟我道歉？” 付晨：“为公司带来损失的事，我也想道歉，可是我知道道歉没有用。” 禾沐没有接着这句话说，而是转变话题：“我能感受得到，你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被我撞到哭鼻子，是不是觉得有点丢脸？” “是挺丢脸的。”付晨坦诚又有点担忧，“禾总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软弱的人？” “哭只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有些人爱哭，有些人不爱哭，并不能说明一个人是不是软弱。”禾沐道，“不过我看你哭得挺伤心的，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吗？” 付晨被这样的温暖融化，忘记旁边坐的是老板，打开心扉说：“也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不仅是项目上，可能是我把团队逼得太紧，大家现在情绪都挺不好的。或许我让他们很失望。” “工作中有摩擦是难免的事，我倒是觉得你的成员挺服你这个组长的。”禾沐说，“其实今天他们一起去找过徐总监，说你真的很努力，希望公司可以不要做出太严重的惩处。” 付晨怔住，她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禾沐继续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很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付晨握紧手里的杯子，挣扎再三，开口：“我那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让大家看看，女人不是天生就不如男人。可我还是失败了。” 她努力想在老板面前忍住眼泪，但没能成功。 “你并没有失败。”禾沐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大家都看到了你的能力，不会因为一个错误就消抹掉。” “可是我给公司带来了损失。”付晨将头埋得很低。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幸运的人，但我的幸运之处不在于一出生就拥有金钱，而是我拥有比许多人犯错误的机会。”禾沐声音温和，“而有许多人一生中或许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却也平庸无为。” 付晨抬头，对上老板的视线。 “从你的履历我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很上进的好学生。”禾沐浅笑，“好学生的通病就是害怕做错题，害怕被老师责骂。” 付晨下意识就点了一下头。 “可是不犯错，怎么知道那是错的呢？”禾沐目光真诚，“很多时候，犯错是因为有胆量去做。如果谁都怕犯错，那这个世界上所有伟大的发明都不复存在了。有多少伟大的科学定理诞生之初都是违背人们认知的，在世俗意义上，他们也是错的，不是吗？” 付晨认真想想这段话，道理她明白，可是正如禾总所言，她没有那么多犯错的机会。 “禾总不怪我吗？”她鼓起勇气问。 “假如你为公司做成10个项目，赚了100万，其中一个项目失败了，损失10万。那我就要彻底抹杀掉那90万的功劳吗？”禾沐轻笑，“你当我是什么，黄世仁还是周扒皮？” 这两个，都是话本子里常出现的剥削家。 “禾总……”付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从上一家公司离开，就是因为团队出现一些失误，被领导拉出来顶锅。 她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宽容。 有很多时候，老板说的话，听听就算了。毕竟100个里面，可能99个平时都会告诉你要勇于尝试，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奉献。 但当你真的牺牲掉所有的时间，想要做出点什么，成功便是公司的功劳，一旦失败，轻则被嘲讽一顿，重则被踢出公司。 可小禾总说的这些话，却令人无比安心。 “我知道你和郑烨两个人卯着劲在争，所以你有点着急了，但想要成功，还要有点耐心，有点运气。”禾沐继续道，“有时候你拼尽所有的努力，但时机不对，一样会一败涂地。” 她很看好付晨的冲劲，这个世界上，不甘于当普通人的其实没有那么多。 而其中有许多人都坚持不到抓住成功契机的时候就会放弃。 言尽于此，她相信付晨如果能跨过这个坎，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会有禾总这样完美的人。”付晨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 禾总于她，已是近乎信仰的存在。 “哪有什么完美的人。”禾沐说，“表面上光鲜成功的人，或许背地里也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给别人的期待越大，需要付出的也就越多，想要一直‘完美’，就没有一刻可以松懈放弃。” 付晨被这句话深深触动。 禾沐拍拍付晨的肩，“人生路还很长，别给自己超出负重的压力，嗯？” “禾总，谢谢你。” 付晨从未想过会在某个失意的时刻，被遥不可及的大人物这样安慰。 集团公主，在她认知力，本来只是一个在新闻上或者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形象。 “快过年了，回去好好陪陪家人。来年继续加油！”禾沐站起来，“走吧，早点回去，公司的商业电挺贵的呢。” 付晨被这句话逗笑，抬手擦擦脸上残留的泪珠，跟禾沐一起走出去。 *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要见的那个重要客户就是冉明君。 本来禾沐是想请冉明君吃饭致歉的，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出，一直也没有那个时间。 穆青染恰好下午去冉明君那边开会，便顺水推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8 22:51:12~2021-01-29 18:4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411079 44瓶；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19瓶；姐姐的女朋友、咖啡配油条、^O^ 10瓶；赵大橘子吖 8瓶；江流 6瓶；既白 5瓶；45229811 3瓶；追随的光、36141436 2瓶；婧子、mtwy、久浪不归、米格、沐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冉明君唇角浅弯, “上回就是穆总做东请客，这回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既然冉总这么说，我不跟你抢。”穆青染将菜单递到冉明君面前。 “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吃的就是日料。”冉明君玩笑道, “这叫什么, 首尾呼应吗？” 穆青染道：“我跟冉总未来想必还要见很多次, 哪里来的‘尾’呢？” 冉明君勾好菜单, 递给服务生。 木质推拉门关上, 包间瞬时陷入静谧。 “或许这样说有点冒昧，不过穆总和禾总的爆料，我有看到一点。”冉明君直言。 “作为八卦中心人物出场, 让冉总见笑了。”穆青染说。 冉明君：“穆总跟禾总公布恋爱关系是权宜之计么？” 穆青染：“冉总觉得呢？” 冉明君笑着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只是我想过不会那么快赢, 却也没想过会这么快输。” 穆青染道：“这种事, 本来就不是靠输赢计较的。冉总不算输。” 冉明君挑眉：“穆总这是在安慰我？” “不，是我要谢谢冉总。”穆青染举起清酒杯，“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若不是冉总的出现，很多事她不会明白得那么快。 “我恐怕没办法真心实意地接受这个道谢。”冉明君也端起杯子，“不过还是恭喜穆总抱得美人归。” “希望我们未来能有更长久的合作。”穆青染隔空跟冉明君碰了一下。 冉明君颔首, “当然, 穆总是一个很优秀的合作伙伴。” 两人放下杯子，便很自然的将话题切到工作上。 用餐结束，临到离开, 冉明君犹豫一下, 说：“我听说穆总好像引起了容家孙小姐的注意。” 穆青染想起那天在地库围住她们的小姑娘。 “可能是容小姐无聊了，开个玩笑。” 冉明君不着痕迹地提醒道：“穆总恐怕得配合地笑一笑。”强硬处理大概不会得到好结果。 她认识的人很广，听过一些这位孙小姐的风评, 完全是个被惯坏的富家小姐，刁蛮任性的程度恐怕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容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孩子，本就无比宠爱。 做传统矿石开采的家族，可都是在混乱年代用原始荒蛮的手段杀出来的，不会像现代家族那么温和。 穆青染怔了一下，真心道：“谢谢冉总提醒。” 情敌和情敌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从来都不是只有扯着头发相互诋毁这一种结局。 彼此欣赏、合作、共赢，也可以是这段关系的延续。 她们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 穆青染回到家，屋子里是黑的。 还没回来？ 她打开灯，换好鞋，坐到沙发上，想给禾沐拨通电话。 但想到下午出公司的时候禾沐在办公室里的白板上写写画画，应该是有需要思考的事。 她知道思绪感觉有多讨厌，便放下手机，打算等晚一点再说。 反正也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穆青染回想起小时候的小豆丁，唇角漾出一个淡笑。 好像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她的脑海中蹦出一句话——女大十八变。 变得让人想要牢牢抓在手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穆青染进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不知不觉，也几个小时过去。 她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11点。 这才拨通禾沐的号码。 “还在公司？”穆青染问。 ——“已经到门口了。” 电话里话音一落，就响起开锁声。 穆青染举着手机走过去，“那怎么还接我的电话？” 禾沐：“废话，我又不知道你回没回家。” 穆青染失笑，是自己傻了。 禾沐：“都看到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穆青染眉峰轻挑：“你先挂。” 和穆青染打电话，禾沐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挂电话的那个，现下突然有这样的待遇，还有点不习惯。 “干嘛突然说这种话？”禾沐双颊有点烧烧的。 “礼尚往来。”穆青染说。 禾沐疑惑：“什么礼尚往来？” 穆青染：“以前我挂过很多次你的电话，礼尚往来。” 禾沐一下忘记该怎么呼吸。 穆青染这块冷木头是开窍了吗？ 怎么随便说句话就让人小鹿乱撞？ 自己也不是一个青春少女了，听到这种话，还是羞得想找条缝钻进去。 明明说的也不浪漫。 “怎么不挂？”穆青染问。 “想看看抠门的铁公鸡会不会心疼电话费。”禾沐道。 “是挺心疼的。”穆青染说完，就抬手挂断电话。 禾沐：“……” 两人开始长达一分钟的对视。 “不是说我先挂？”禾沐率先开口。 穆青染：“你刚刚，不是在暗示让我快点挂么？” 禾沐抓了抓心口的衣服，恨铁不成钢地深吸一口气，绕过穆青染，径直往房间走。 穆青染蹙眉，之前交流不是挺顺畅的，怎么好像生气了？ 她跟着走过去，“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没有心疼电话费。” “谁在意你心不心疼电话费啊！”禾沐直接道，“会说好听的话，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穆青染了然，“你是说让你先挂电话？” 禾沐撇过脸，没有说话。 穆青染道：“下次我注意。” 禾沐小声嘟囔：“又不是让你写检查，还下次注意，神经病。” “原来你喜欢听这些。”穆青染走近一步，一只手抚上禾沐的脸，神色认真，“我学习能力很强。” 禾沐被那双浅褐色眸子盯着，大脑瞬间被格式化一样，什么都不剩。 “都怪你！我之前想好的那些事都给忘了！” 穆青染被无缘迁怒，也不生气，温声道：“那就重新再想一遍，我陪你一起想？” 面前这个真的是穆青染吗？ 禾沐有点不敢相信现在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就好像，在做一个她希望的美梦。 那么的不真实，却又不想醒来，想做一辈子。 * 学姐过两天就要走，禾沐赶紧见缝插针排出时间约她吃饭。 禾沐眼中含着歉意，“学姐，这段时间有点忙，只能约你吃午饭了。” 汪曼景笑道：“年龄大了，吃点就胖，我正好在戒晚饭。” 禾沐问：“那学姐有什么想吃的？” 汪曼景道：“这里的蟹粉汤包做的不错，可以尝尝。” 禾沐惊讶：“学姐来这里吃过？” 汪曼景：“没有吃过堂食，但吃过外带的。我想，趁热吃应该更好吃。” 说到这里，想起给她带餐的人，又不禁开口道：“你那位朋友，萧小姐，真是挺有意思的。” 萧小姐？ 禾沐想了想，“学姐说的是萧琪？” “嗯。”汪曼景笑容中带着迷惑，“是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挺闲的，把我当孤寡老人慰问了？” 禾沐坏笑着说：“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 “什么？”汪曼景没有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禾沐将话头转到之前策划的视频上。 “我找的那个大学生团队已经基本把成品弄出来了，再调整一下，正好可以年前上线，过年期间，孩子可以跟家长一起看。” “我知道这只是你一个小小的试水项目，但是每个项目你都做得很认真。”汪曼景笑着说，“学妹真是越了解就越令人挪不开眼。” “我知道我特别优秀。”禾沐表情瞬间自恋，“但学姐总这么说，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汪曼景知道，学妹这是不想给她留有继续发展的空间，也只能将苦水咽回心里。 学妹让人无比着迷，其中一点，不正是她对待感情的态度么。 “我在M家上看到，你和穆总……” 禾沐微微垂眸，既像思考又像是羞涩，“差不多吧。” “我还没正式开始，就没有机会了，还真是有点惨。”汪曼景又忍不住问，“如果我上学的时候就有所表示，会不会有其他结果？” “不会。”禾沐的回答一点不拖泥带水，“我这个人认死理，认准一条路，就非要走到黑不可。” 汪曼景弯弯唇角，似是羡慕，“穆总真是个幸运的人。” 幸运吗？ 禾沐在心中道：“是个让我心疼极了的人才对。” 但这句话，她不会说给别人听。 …… 穆青染打了个喷嚏。 她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半晌不动，好像是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明明过去很多时候都拿这个当午饭，现在却觉得十分简陋。 禾沐说跟学姐约了午餐的时候，她的表现十分淡定。 但内心其实一点都不淡定。 送走一个情敌，又来一个情敌，简直就是群虎环伺。 看来晚上有必要好好谈一谈新的协定。 今晚，她非常方便。 第93章 “忙完没有？” 穆青染抱着胳膊在禾沐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 对方都没有抬头，她才开口。 “差不多吧。”禾沐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对了, 我等下要去见秦昕, 不跟你一起走。” 穆青染表情僵住, 好半晌, 轻飘飘地说：“禾总挺忙的。” “你不是也挺忙的吗？”禾沐说, “过两天要开年会吧, 我看行政部的人往你那边跑了好几趟都扑空。” 两个人说的忙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穆青染沉默片刻，又问：“需不需要我送你？” 禾沐：“不用，现在堵车, 你送完我还要绕回家，耽误时间。” 穆青染想说她不觉得是耽误时间, 但终究没能开口。 …… -FC club- 走进秦昕的专属房间, 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你是泡在酒糟里了吗？”禾沐捏住鼻子，全身写着嫌弃。 “沐沐，快过来干杯。”秦昕拎着一个绿色的洋酒瓶，勾住禾沐的脖子，硬是要把酒瓶往她嘴里塞。 “你给我醒一醒！”禾沐狠狠在秦昕脑袋上拍了一把。 “醉着挺好的, 人生……嗝……难得糊涂！”秦昕力气不小, 直接将禾沐带倒。 禾沐眼疾手快，夺过秦昕手里的酒瓶，好险, 没有洒出来。 秦昕虽然终日里看着不正经, 但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禾沐关切道。 秦昕笑了几声，“我有喜了。” 禾沐下意识接道：“几个月了。” 秦昕白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喜, 是我要订婚了。” 禾沐怔愣片刻，说：“你不是早就订过了么？” “之前只是口头上说一说，现在是真的要定下来了吧。”秦昕像一滩泥一样倒在禾沐身上，“所以啊，人还是要及时行乐，下次见我说不定我就是豪门少妇了。” 禾沐轻叹一口气，“你不是说要好好努力摆脱家里的枷锁吗？” 秦昕：“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反正我从出生起不过是一颗棋子。” 禾沐很想帮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帮，秦昕若是想悔婚跑路，她可以帮一把，可是跑了之后呢，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禾沐问，“就这样老老实实订婚，然后结婚吗？” “不知道，所以要先醉几天，找找灵感。”秦昕又抓起桌上的酒瓶，抱住禾沐的胳膊，央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种时候不陪我喝几杯？” “行，那我就陪你喝几杯。”禾沐没办法，拿起冰桶里的另一瓶酒，倒了一小杯，跟秦昕手里的大酒瓶碰了碰。 真朋友不就是这种时候拿出来用的吗？ “我记得你未婚夫好像叫明启哲？”禾沐说，“是不是跟一个明星同名？” “不是同名，就是那个去年参加选秀火了的流量爱豆。”秦昕沉沉叹口气，“我还只在热搜上见过他，他估计也不想逐梦演艺圈的时候多一个未婚妻吧。” 禾沐逗她道：“我看你们可以出本书，《我和流量爱豆隐婚后真香了》。” 秦昕无语，“禾总这样的大忙人也看浏览器文学吗？” 禾沐正经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样酗酒只会伤身，今天喝完别再喝了。” “好吧，那我们今天一醉方休！”秦昕又抡起手里的大酒瓶子，跟喝水一样的往下灌。 …… 秦昕喝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禾沐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发小，自然要先送她回家。 不过禾沐被秦昕抓着喝了一些，没有大醉，微醺的程度还是有的。 她很自然地叫来一个工具人。 穆青染帮禾沐一起把秦昕弄到后座上，闻着两人身上的酒味，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禾沐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精疲力尽，只想睡觉。 穆青染倾身过去，帮禾沐系上安全带，“怎么喝这么多酒？” 禾沐在酒精作用下，控制不住表情，露出一个傻笑：“我没喝多少，主要是她，她心情不太好。” 穆青染可以理解秦昕，谁都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能有个朋友陪在身边，是件幸运的事。 她相信禾沐难过的时候秦昕也会这样陪着。 “她家在哪里？”穆青染问。 禾沐报出小区的名字，穆青染跟着导航开过去。 折腾一大圈，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12点。 禾沐一进卧室就直挺挺倒在床上。 穆青染无奈地帮她卸妆洗脸，动作极其熟练。 禾沐身上的酒味倒没有那么重，她相信她没喝多少。 就是酒量太差。 穆青染望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双眼失了焦。 饱满欲滴的唇上，似乎还有残留的酒香。 穆青染别开视线，起身去拿睡衣。 但还被站稳，被一股力道扯到床上。 禾沐仰躺着，双手勾住穆青染的脖子，醉眼朦胧。 穆青染撑住床，很小心地让自己不要压到下面的人。 禾沐轻声说：“穆青染，是你吗？”嗓音微哑。 “不是我还能是谁？”穆青染好笑又好气。 居然还想是别人吗？ “你这次来多久？”禾沐问。 “嗯？”穆青染不太明白这个问题。 禾沐眼神暗淡：“是不是我睡醒你就要走了？” 穆青染瞳孔轻颤，放大。 以为在做梦么？ 禾沐将胳膊往回收了收，和穆青染鼻尖相触，“陪我多呆一会儿。” 穆青染没有动，眸中是丝丝绕绕的疼惜。 这些年，小孩是不是很想她，想到梦里都是呢？ 她也梦到过的，可是比起噩梦，她更讨厌做美梦，看着一切消散的感觉，很讨厌。 禾沐知道面前这个是真实的人，可只有借着这点醉意，她才敢透露一点点，她真的很想她，哪怕有时候会怨会恨，也是因为想她却见不到她。 情愫一旦泄开闸，便再也控制不住。 不知是谁先靠近，一个带着情丨欲的热丨吻席卷两个人的神经。 仅存的意识，便是占据对方口中的全部阵地。 禾沐喝完酒后力气出奇的大，也没有加以控制，很快便占据主导权，将穆青染的两个手腕都牢牢锁住，推到枕头上方。 穆青染也不想趁人之危在禾沐喝醉的时候对她做什么，便由着她任性妄为。 “姐姐。” 禾沐喊出久违的称呼。 是让穆青染无比怀念的两个字。 穆青染挣开禾沐的手，抬手抓住她的领口，将人扯下来。 禾沐顺势咬住穆青染的脖子，没有用力，只细细地用贝齿轻硌。 穆青染没有闭眼睛，她想好好看清楚禾沐现在的样子。 之前许多次，禾沐都负着气，故意不要穆青染满意。 这回，借着醉意，也是为所欲为，偷偷使坏。 但最后，十分尽心地送穆青染直达云霄。 在此前那么多次摸索之中，她也累积了一些经验，这种事，她就是要不乖，穆青染才会欲罢不能。 穆青染弓丨身侧卧，发丝黏在脖子上却没有力气去扒开。 禾沐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在瓷白的后颈一下一个吻，十分虔诚。 穆青染咬着唇，莫名有点气。 现在这样好像没有一点姐姐该有的样子。 应该反过来才对。 禾沐用脸蹭了蹭穆青染的耳朵，像只撒娇讨欢的小狗。 两人又温存一会儿，才起床更换床单、被套，重新躺下来。 一觉到天明。 * “啊啾！” “啊啾！” “啊啾！” 穆青染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这样小奶音，居然是从姐姐嘴里发出，禾沐的心化成一片，感觉母性光辉都要被激发出来了。 穆青染也无暇顾及形象不形象的，用两团纸塞住鼻子。 兴许是昨晚冷热交替，着凉了。 “你这样好搞笑但是好可爱。”禾沐也不再别扭，夸人的语气十分花痴。 穆青染狠狠瞪禾沐一眼。 什么可爱？！ 说到底，她变成这样还不是败这个破小孩儿所赐。 “你瞪我的样子也很可爱。”禾沐笑得一脸傻气。 穆青染彻底没脾气，转过身，又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 “我今天留下来照顾你。”禾沐也知道自己做错事，十分乖巧。 “不用，我没什么大事，还要工作。”穆青染说。 “要不要那么拼啊，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天，半天也好。” 禾沐有点心疼。 她昨晚的确有点酒精上头，才没有分寸地一次又一次。 穆青染摇头，“你去上班吧，我不去公司了，等下起来在书房工作。” 禾沐知道劝不动这个铁人，但坚持道：“我今天也没什么必须要去公司做的事，你生病我也有责任，我昨晚——” “别说话了！”穆青染不想听她回忆昨晚。 禾沐发现穆青染炸毛的样子也有点可爱。 以前一直仰望着姐姐，感觉好像高不可攀似的。 其实，也是个小女孩儿。 会害羞，会生病，会脆弱的小女孩儿。 “那我去给你做病号早餐。”禾沐起身，“生病就要吃点有营养的才行。” 她有点不敢继续在这个房间待下去，生病的姐姐好软，让人好想…… 禾沐甩甩脑袋，颠颠颠跑出卧室。 穆青染看着禾沐的背影，忍俊不禁，年轻人体力就是好，早上起来还能这么活泼。 * 穆青染拗不过禾沐，被强制休息半天，但下午鼻子好一点，便去了公司。 电梯上升的时候，禾沐忍不住吐槽：“大老板，是不是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 穆青染随口道：“不让自己辛苦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公司就变成别人的了。” 禾沐：“你的冷笑话可真冷。” 穆青染：“丛林法则本来就很残酷。” 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感觉。 禾沐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是不是这么多年里，穆青染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有很多可以重来的机会，穆青染却没有。 其实现在回头看，那时候的穆青染是不是因为真的背负着很重的东西往前走，所以才没有那么多力气分给她。 那时候的她，肩膀瘦瘦小小，自己都是个小哭包，又怎么能成为穆青染的依靠呢？ 禾沐仰头看向电梯的天花板，悄悄把手靠过去，小拇指勾住穆青染的指头。 穆青染本能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禾沐弯起唇。 虽然没有表白，但现在这样也不算太差。 名分这种东西，她还是有大把时间可以等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两个老板一起进来也就没有引起多少瞩目。 不过之前被发现穆青染偷写广播剧本的员工此刻正在奋笔疾书，完全拿出了敲代码的速度与激情，专注极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拉娘脑补，居然搞到真的了！ 双A总裁的CP简直不能更香！ 基于此，她笔下的病弱灰姑娘开始逐渐有支楞起来的趋势。 在公司看起来，穆总显然比禾总更有攻的气场。 感觉之前写的都搞反了攻受。 疯狂产粮的邱妮同学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今天看到老板没有来公司，又想着午休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那么闲过来看她，她便放松警惕。 凑过来的是禾沐。 刚刚只是不小心一瞥，却看到几个十分刺激的关键词。 出于人类的好奇心，她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 和穆青染一样，她也很快通过名字的拆解发现这里面的主人公不就是她们两个。 禾沐默不作声，前面的人边写，她边跟着在心里默读。 大致讲的就是一个叫冉青木的病弱女人让总裁为她几近疯狂后，从一个诱丨受变成强攻的故事。 禾沐：“……” 想象力挺丰富的。 她本来想默默看完就算了，谁都有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小爱好，更何况有人愿意专门为她跟穆青染写东西，她还挺高兴的。 虽然内容有那么一点点的黄丨暴。 但邱妮写完一段，脖颈有点酸，便整个人向后仰过去，脖子向上提，想放松一下。 结果，一仰头，看到半截身子。 不是她刚刚写的主人公是谁！ 邱妮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 “禾总你怎么来了？”她大脑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我来……上班。”禾沐回答。 邱妮险些咬了舌头，她怎么会问老板来公司干什么？ “没关系，别紧张。写的挺好的。”禾沐顿了顿，“但是两个人的位置关系，需要好好再考虑考虑。” 邱妮人有点傻。 这是在提指导意见吗？ 果然禾总也不觉得她不应该是攻。 禾沐说的是后续发展，邱妮却理解成前情提要，于是在心里默默记住，要让病弱灰姑娘攻得再猛一些。 “你忙吧。”禾沐回到自己办公室。 邱妮无力地瘫倒在桌上，天生没有锦鲤名就算了，接连被两位大老板看到她写的东西，根本就是走了十八辈子的霉运。 幸好，穆总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禾总看起来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禾沐刚坐下没多，行政助理就敲门进来。 “小沐总，我看到您来了，特意过来问问，年会上我会征集一个表演节目单，禾总想凑个热闹吗？。” 许多人都对年会怨声载道，搞个抽奖，财大气粗的公司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只能抽到几十块钱的榨汁机，看到别人中手机大奖，只有吃柠檬的份。 对于强制性表演节目更是深恶痛绝。 KM的节目表演环节并不是强制，而是看谁想在同事面前表现，完全自愿。 “年会场地有乐器提供吗？”禾沐问。 “有的。初步定在南城艺术剧院，我之前看到是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其他的没注意，如果您有需要，肯定给您准备好。” “不用太麻烦，我就看情况弹一小段钢琴吧。” 禾沐准备在年会上宣布股权激励计划，借此提振一波士气。 表演的事，如果报名人数多，不至于冷场，她就当自己没说过；如果报名人数太少，就当热热场。 其实有很多人不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只是大环境更喜欢低调内敛的人。 但同事之间相互展示，更有助于发现彼此的魅力，可以提高团队凝聚力。 只是因为有许多年会过于注重形式，领导与下属之间也等级森严，弄得像是下属给领导的汇报演出，才会招致那么多人不满。 行政助理眼睛发亮，“到时候肯定有很多您的尖叫鸡。” 禾沐笑着说：“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你在拍老板的马屁？” 行政助理：“您可不能冤枉我。” 穆青染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说有笑，往这边看了一眼。 行政助理正巧要出去，和大老板对上视线，莫名有点心虚。 穆青染和善地弯了弯唇。 行政助理率先变成尖叫鸡，在心里呐喊：“穆总居然冲我笑！天呐天呐！我是什么天选之人！” 穆青染从茶水间回来，走进禾沐办公室。 “禾总这里每天都欢声笑语的，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 “这不是废话，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我吗？”禾沐眯眼微笑，“我这样集美丽和知性于一体的女……老板，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刚刚想说的其实是：“我这样集可爱和性感于一身的女朋友打着灯笼都难找。” 但跟穆青染说这种话也太奇怪了。 穆青染顺便说道：“今晚我有点事，不跟你一起走。” “哦，你有事就有事呗，关我啥事。”禾沐嘴上这样说，表情却有点气闷的样子，腮帮子不自觉就鼓起来。 穆青染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穆总还不走，有什么其他事吗？”禾沐问。 穆青染摇摇头，转身出去。 就这样走了呀！ 禾沐腮帮子鼓得更厉害。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用加密邮箱给明珂发了一封邮件。 遇到容家小公主盯上她这样的无妄之灾，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大小姐任性的资本是家里的宠爱，那只能挖挖她家里的事，先拿到筹码，才不至于陷入被动。 在这之前，恐怕真的要像冉总提醒的那样，不能太强硬。 否则就靠禾家的那几个保镖，拦得了一次，却不一定拦得了每一次。 *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KM前台看着面前穿着粉粉嫩嫩帽子上还带兔耳朵的小姑娘，以为对方是走错了。 楼上有一家教育机构，应该也招收大龄儿童。 “我找穆青染。”少女的声音很清脆。 “那有预约吗？”前台继续问。 来KM会直呼穆总名字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叫容诗语，不需要预约。” 所以……是谁？ 前台心忖，是穆总的亲戚？还是什么重磅级的客户？ “那麻烦您在这边稍坐一下，我去看看穆总在不在。”前台没有直接将人带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进去看。”容诗语说话间已经迈动脚步。 “容小姐，我们穆总有可能在开会。”前台努力想将人拦下来，但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禾沐正好要去找人事总监，在过道上迎面碰上突然闯入的大小姐。 她站定脚步，微微蹙眉。 这里是公司，她当然不可能像那天那样跟这位大小姐争执。 更何况，她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穆青染难堪的话。 容诗语认出对面这个人，扬着眉道：“你别以为近水楼台就能赢我。” “容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办公区域需要安静。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出去说。”禾沐小声道。 “我来又不是找你的。”容诗语回头看一下那个磨磨蹭蹭的前台，“你能不能快一点？穆青染的办公室在哪里？” 前台求助似的看向禾总。 “我带你去。”禾沐走到前面。 容诗语被带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左右打量一下，没几步就走到了，这公司真小。 禾沐敲了敲门，进去。 穆青染抬头，看到禾沐身后的人，有点意外，却并没有多惊讶。 禾沐反手关上门，坐到会客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派头。 “容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邀请穆青染参加我的party。”容诗语从包里掏出一张邀请函放到桌上。 “可没有几个人能被我的亲自邀请。” 穆青染将邀请函拿起来，看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容小姐邀请了，那我们一定给容小姐这个面子。”禾沐开口。 “我邀请的是穆青染，又没有邀请你。”容诗语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飞扬跋扈。 “我是她的女伴，当然不能缺席。”禾沐一脸平静。 容诗语扬着下巴说：“穆青染是要作为我的女伴出席的。” 禾沐知道跟大小姐争执没有意义，便没有再开口。 “抱歉，容小姐举办party的时间，我恐怕不太方便。”穆青染道。 禾沐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她是担心穆青染没办法拒绝，才退而求其次，决定跟穆青染一起去。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容诗语的脸瞬间阴下来。 “Party我的确没办法参加，作为赔礼，我请容小姐吃个饭。”穆青染道。 “那就今天吧。”容诗语脸上表情稍缓，“正好，我会让你知道跟着我才是更好的选择。” 禾沐可以理解穆青染为什么没有对这个大小姐采取强硬态度，这个大小姐一看就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如果当场扯破脸皮，会有多麻烦。 能把人先稳住，吃顿饭也不代表什么。 但这种自己捧了10多年的宝贝被人觊觎还被人威胁的感觉，很糟糕。 眼睁睁看着穆青染邀请对方吃饭的感觉也很糟糕。 可是禾沐不知道穆青染想不想要她帮忙解决。 或许靠着禾家的力量，她大可以现在就跟这个大小姐分个胜负，但这就像是争夺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时，穆青染看向禾沐：“作为金主，禾总愿意为我请的客买单么？” 禾沐眸子颤了颤，走过去，途经容小姐的时候，特意放慢脚步，冷哼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9 22:28:52~2021-01-30 19: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0瓶；咲 25瓶；执手何须问年华 10瓶；46659102 9瓶；徐徐徐 6瓶；42750201、追随的光 5瓶；小鸽手 3瓶；随遇而安 2瓶；4785439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萧琪闲得无聊, 便抱着手机在富二代圈子里吃瓜。 结果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头上。 准确来说是吃到沐沐宝贝和穆总身上，但这不是与她的幸福息息相关嘛！ 瓜田里说KM的高岭之花被投资人包养, 还指名道姓, 都不用费脑子猜一下。 但她还没从这一波瓜的震惊中走出来, 又看到容家小姐要跟穆总金主抢人的瓜。 还有人闲得坐庄, 赌最后花落谁家。 萧琪本来觉得只是大家随便说说, 但有视频为证, 沐沐宝贝的确是说过那些话。 她的嘴巴张得能吞进一个鸡蛋。 她跟沐沐宝贝也算是有点熟了吧，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是从别人的群里知道的。 可是, 她认识的禾沐才不像群里说的那样是个会把人当玩物的人。 也不知道沐沐宝贝知不知道这件事。 萧琪拨出禾沐的电话，但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 是在忙吗？ 她想了想, 又拨汪曼景的电话, 这边倒是接的很快。 “老家伙，你知不知道沐沐宝贝和穆总的事？” ——“老家伙？” 汪曼景刚登机坐好，正要关机，没想到来了个迎头暴击。 “我在问你问题。”萧琪说。 ——“她们两个是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 萧琪的嘴巴又张大了一点。 这意思是她失恋了吗？ 还是从这个情敌狐狸精嘴里听说的！ “你为什么知道？”萧琪皱眉, “难道Honey只通知了你, 没有通知我吗？为什么！” ——“乘客你好，麻烦把手机关机，飞机要起飞了。” ——“我不跟你说了。” 电话那边说完这句就挂断。 萧琪心里有点失落, 却不知是为禾沐跟穆青染在一起这件事, 还是为汪曼景离开的这件事。 但很快她就收起失落的心情，抱起手机，开始在各个八卦群辟谣。 就算失恋, 她也不允许别人污蔑自己的朋友。 禾沐和穆青染，都是她的朋友。 * 容诗语看到另一个“金主”牵上穆青染的手，气得眉头拧成一股麻花，“不应该我们单独吃吗？带一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 穆青染淡淡道：“今晚的饭局，是为我不能接受容小姐的邀请而致歉。带上原本会和我同去的女伴，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容诗语恼道，“我说过，她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给的更多。禾氏集团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有很多矿石都要我家提供。” 容诗语说的没错，禾氏集团旗下知道的许多零部件都需要从容氏集团购入，拿到矿脉开采权，很容易就可以形成垄断。 她蛮不讲理，是有蛮不讲理的资本。 禾沐努力控制着情绪，说：“生意又不是在过家家，容小姐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人吗？” “只要我跟爸爸说，让他断了你们家的货源，你们就会遭受很大的损失。”容诗语说，“你要是识趣点就现在把穆青染让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禾沐手上不自觉抓紧了一些，穆青染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 禾沐低头看一眼，穆青染的手都被抓红了。 她立刻松开手。 穆青染重新握上来，十指交扣。 禾沐心脏抽了一下，有点缺氧，有点麻。 “你们两个是在故意气我吗？”容诗语一副捉奸在床的正宫气派。 “容小姐要是愿意吃这顿饭，我当然很高兴结识你这个朋友。”穆青染态度不算冷淡，比起对待许多人都温和得多。 “所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喽？”容诗语再次警告，“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有告诉爸爸知道，等她知道，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 “那容小姐大可以试一试。” 穆青染勾唇，“如果我愿意当一只金丝雀，那旁边这位禾总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她，不会当我是一个玩物。” 听到这句话，禾沐眼眶有点发热。 她还记得两个人刚刚重逢时候穆青染说厌恶的表情和声音。 拿着一个侮辱人的合约要她当自己的玩具，那时候她是真的讨厌她了吧？ 现在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大小姐听，还是穆青染真的这样想。 她也相信她不会当他是一个玩物吗？ 她好像还没有跟穆青染说过，那些都是气话，她只是不想再次被抛弃。 禾沐又不自觉抓紧穆青染的手，但这次，小心控制着力度，宛若抓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穆青染余光看到旁边的人垂下头，眼睫微颤，像朵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折断的小花。 柔软得令人心疼。 重逢之初，她的确被禾沐激怒了。 她讨厌被威胁，更讨厌被当成一个可以被随时丢弃替换的玩具。 可是从以前到现在，禾沐从来都没有变过，仍旧是一个善良的、温暖的小孩。 是她，总是带着有颜色的、不公正的镜片看她。 才会做那些混蛋的事，说那些伤人的话。 即便如此，禾沐还是这样柔软，哪怕偶尔会炸起小刺，却也是细细的、绒毛一样不会伤人的刺。 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她是有多么幸运。 容诗语皱眉：“如果我不把你当成玩物，你就会选择我了吗？” 穆青染：“我不知道容小姐为何会突然对我感兴趣，但这种事勉强不来。” 容诗语直白道：“我这个人只相信一瞬间心动的感觉，你让我心动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想要的，就要得到。” 穆青染：“看来今天这顿饭，容小姐应该是吃不下了。” “你这么油盐不进，饭我们改天再吃。”容诗语咬着牙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说罢，甩手离开。 禾沐感觉很不好，这位大小姐的行为逻辑似乎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判断，做事丝毫不顾别人的意愿，甚至是偏执。 只因为一个随意看到的视频，就找上视频里的主人公。 说白了，就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肆无忌惮。 她原来觉得利益交换已经是够无奈又冰冷的事，但现在发现，没有利益可以交换才是最可怕的。 在容大小姐心里，似乎只有“得到”和“得不到”两种认知。 既然无法跟容小姐交换，那只能跟长姐交换了。 厉害点的保镖她还是换得来的。 不过对方拿禾氏集团的原料采购作为威胁，也不知道长姐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禾沐想到这些，沉沉叹出一口气。 “吃醋了？”穆青染倏然开口。 “我吃哪门子的醋？”禾沐一脸莫名。 吃醋的前提是对方是个正常人，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个神经病。 “很不公平。” 穆青染想到这阵子被酸得牙都倒了一片，却不能“礼尚往来”，有点气闷。 她没有发觉自己越来越幼稚。 “什么不公平？”禾沐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暗示。 “没什么。”穆青染转移话题，“听说你年会有节目？” “唔。”禾沐不想聊这个。 其实，她就是想弹给穆青染听的。 “那是不是需要提前练习一下？”穆青染很喜欢看禾沐弹琴。 但想到上次看完禾沐弹琴后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表情僵住。 禾沐没有注意到穆青染的异样，突然说：“快过年了。” “嗯。” 禾沐盯着鞋尖，扭捏好久，才开口说：“今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 今天之前，她都不敢开口问，可是刚刚穆青染对那个容小姐说的话，让她觉得，穆青染喜欢她，或许比她想象中多那么一点点。 可是她开始贪心，想要再多一点点。 怕穆青染不自在，她又补充道：“我就回家吃一顿饭，其他时间我们两个可以单独……” 说完，脸烧得通红。 七天长放假单独待在一起，说出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像，可以“做”很多事情。 第95章 去帝都过年么？ 穆青染沉眸思索片刻, 说：“如果禾家不介意多一双筷子，桌上可以加我一个。” 禾沐呆住。 是说跟她回禾家一起吃年夜饭吗？ 这当然是很好的，她舍不得穆青染过年还要一个人, 但也怕她在禾家会不舒服。 毕竟妈妈已经不在, 其他也没什么她牵挂的人了吧。 “不欢迎我？”穆青染问。 “怎么可能！”禾沐赶忙道, “你不用因为迁就我, 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穆青染唇角浅弯, “小禾总怎么会觉得我去禾家吃饭是迁就你呢？看来我的形象, 也没那么糟糕。”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禾沐能听出这就是在逗她，真是越来越坏了。 但“坏”姐姐，让她更加喜欢。 穆青染道：“我也承蒙禾家照顾多年, 理应去打个招呼。” 她的眸光微微变深，如一汪幽潭, 平静的水面下, 不知藏着什么。 “哦，再见。”禾沐转身出去。 她和穆青染在员工眼里关系微妙，在这里待久一点，都不知道别人会瞎想些什么。 不过今天的KM有点热闹，前脚刚走一个容大小姐, 后脚又来一个萧大小姐。 萧琪“嘤嘤嘤”地朝禾沐跑过来。 “宝贝, 我为了你，累得手都要断了，你要怎么补偿人家？” 禾沐眼睛张大, 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瞎说！ 她感受到旁边办公区又燃起八卦的火苗，一个个不认真工作，全都在偷看这边。 穆青染出来, 抓住萧琪命运的后脖领子，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默默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的员工们瞳孔地震，各大吃瓜小群的消息不断+1，+2……很快就99+…… 穆总也太攻了！ 禾沐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面色平静地跟进去。 “我正在跟宝贝亲热，你干什么？”萧琪无法摆脱穆青染的控制，恼羞成怒。 穆青染默默不语，松开手，但变成一堵墙挡在萧琪和禾沐之间。 她现在有充分的资格，可以剪掉禾沐周围的花花草草。 禾沐开口：“琪琪怎么来了？今天张总经理可没有过来开会。” “当然是来找你的。”萧琪又一次试图往禾沐身上扑，但是被挡的严严实实。 她垂下头有点丧气。 禾沐忍不住对穆青染嗔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穆青染薄唇紧抿，眼中还透着若有似无的幽怨。 禾沐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姐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萧琪冲穆青染做鬼脸：“坏人，背后偷塔！” 穆青染眉梢微微上挑，“萧小姐知道了？” “哼！我今天跟人大骂了300回合！”萧琪说，“沫沫宝贝才不会包养别人呢！” 虽然这两句话说得没有前因后果，禾沐听明白了，心里流进一股暖流。 萧琪大概是看到她们两个的传闻，生气去跟说这些话的人理论。 同样是被宠大的孩子，萧琪真是个可爱的小傻子。 禾沐摸摸萧琪的头，“谢谢。” “哼！”萧琪得意地冲穆青染扬了扬下巴。 穆青染也不会真的跟一个小孩子置气，说道：“正好快到晚饭的点，萧小姐一起吃个饭？” “那我就赏你这个光。”萧琪趁穆青染不注意，像兔子一样跳到禾沐旁边，抱住她的胳膊，“我就要跟沐沐宝贝亲热！略略略！” 穆青染看到小公主吐舌头，忍俊不禁，抬手挡住唇角的笑意，也没有再上手阻止。 萧琪的喜欢，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兴许她还没弄清楚什么是喜欢。 禾沐倒是有些不满，“不要乱卖萌！” 穆青染居然笑得那么开心，说不定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小嫩草，爱转移起来可是很快的。 萧琪撇撇嘴，“有了媳妇就对宝宝不好！坏人！” 禾沐想到第一回 见面，萧琪要她叫“宝宝”的场景。 好像过去很久，又仿佛才是昨天发生的事。 能认识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宝宝，也算是来南城不小的收获。 * 吃完饭回到家，禾沐还控制不住姨母般的笑意，“萧琪真是太可爱了。” “你说了一路，我已经清楚知道你觉得他很可爱。”穆青染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就跟今晚喝的柠檬水一样酸。 “年轻真好，我就已经错过可以卖萌的年纪。”禾沐小声嘟哝，“反正再可爱也没人看。” 穆青染听到这句话，本能地，就将人扯到怀里抱住。 禾沐突然撞进一片柔软，先是一惊，随后，又屏住呼吸，不知该如何动作。 穆青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她很遗憾，已经不是第一次，遗憾没能看到禾沐长大的那五年。 没能看到她是如何从一个小奶包变成如今这副沉稳干练的模样。 幸好，还有机会看到她的以后。 禾沐脑袋往穆青染颈间钻了钻，鼻尖好闻的香气她这不是在做梦。 此时此刻，她真的被姐姐抱在怀里。 不是因为什么金主协议。 可是，是因为什么呢？ 她有些猜不出来。 “等下要练会儿琴么？”穆青染问。 “你想听吗？” 禾沐今天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但如果穆青染想听的话，可以弹一弹。 “我想看。”比起听旋律，穆青染更喜欢看禾沐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样子。 禾沐如了穆青染的愿，换上一件舒服的毛衫，坐到白色电钢琴前。 只是她没有弹年会上的曲目，提前听过就没有惊喜了。 穆青染靠在门框上，凝眸看着几步之外沉浸在音乐中的人。 松软的白色毛衫，领口大开，半个肩头都露出来，锁骨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隐约可见的蝴蝶骨让人心生绮念。 哪里是在弹琴，分明就是在勾引。 若是禾沐知道穆青染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冤枉，她明明就是想正正经经弹个琴。 穆青染不知不觉便挪到禾沐身后，俯身，两只手落到禾沐的小臂上，慢慢向前滑，覆上她的手背。 琴声逐渐变得凌乱、断续，直至停止。 禾沐感觉到侧颈不断落下湿润的吻，颅顶发麻，整个一条脊柱只剩酥软，几乎要坐不住。 穆青染兜住禾沐的腰，将人带起来，走向主卧。 禾沐大脑混沌，两只手放在手龙头下，却只知道跟着穆青染的动作，打上泡沫洗手液，每一根指缝都搓洗得干干净净。 当然，大部分是穆青染的功劳。 “你的手指很漂亮。”穆青染薄唇贴在禾沐耳廓上，说话吐出的气息直往耳道里冲。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都是你的。”禾沐不经思考便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完，又羞赧难忍，炸起一身刺。 想到无意间在公司看到的那个剧本，她不能允许自己在这方面这么弱，攻的地位必须保住！ 禾沐关掉水龙头，转身揽住穆青染的腰，将人抱起来，放到洗手台。 穆青染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放我下来！” “姐姐不是说我的手指漂亮，那我当然要好好给你看一看。”禾沐抬起手，指尖抚过穆青染的眉毛、眼廓、鼻梁，最后落到唇上。 “我的手不光漂亮，还色香味俱全。”禾沐凑近，将唇贴到手指的另一边。 不是一个亲吻，却比吻更撩得人心痒。 穆青染双手勾住禾沐的脖子，咬了一下禾沐的指尖。 禾沐漆黑的眸子瞬时炸开绚丽的烟花，无法再忍耐，稳稳抱起穆青染，出去，一起跌在柔软的大床上。 …… 结束后，禾沐将被子拉过头顶，两人完完全全陷在黑暗中。 她把耳朵贴在穆青染心房上，听着里面有力、躁动、没有规律的心跳声。 比任何音乐旋律都要悦耳动听。 穆青染没有出声打扰，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年纪大了，小孩做什么她都想纵着。 过去好一会儿，禾沐将被子拉下来一些，脑袋也钻上来，两只手紧紧箍住穆青染的腰。 “姐姐。”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可是后面的话，终究只是在心里说说。 穆青染以为禾沐是在撒娇，也反抱住她，轻声说：“我喜欢听你这样叫。” 嗓子有点哑，是刚刚动情太过火的缘故。 以前，她都隐忍着，不愿意发出任何一点羞耻的声音。 但现在，似乎越来越忍不住，又或许，是看到禾沐眼中的痴迷，便不想再忍。 她要那样的目光这辈子都牢牢黏在她身上。 “姐姐……姐姐……姐姐……”禾沐的胳膊越收越紧，双颊也越来越红。 穆青染自然知道这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喉咙动了动，刚想翻身，热衷捣药的小兔子便发起又一轮攻势，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 穆青染看到明珂给她的东西后，主动来容家拜访。 容启方走进会客室，笑着招呼道：“穆总，怎么到寒宅来了？” 他早就听说过“穆青染”这个名字，在新冒头的科技行业里，是个不可小觑的年轻人。 只是他们之间没有过商业往来，对方突然上门，还真让他有些摸不清楚。 容启方想了想，最近好像从女儿口中也听到几回，似乎是对她有点兴趣。女儿想要什么，他向来都会给她。 如果是这个穆青染想借着女儿的关系走捷径，他也可以帮帮她。 “不知道容总清不清楚，容小姐对我造成了一些困扰。”穆青染道。 “困扰？”容启方笑，“我以为该称之为机遇。” “怪不得容小姐会被养成那样，看来是父母没有教好什么是对他人造成困扰。”穆青染话说得毫不客气。 容启方眉毛微沉，“穆总，年轻人说话太冲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前两天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穆青染直奔主题，“容总在KP上发布的帖子，还有印象么？” KP是一个灰色交易网站，在里面，有专门的暗号。 买卖的，都是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甚至是人。 两年前，容启方的ID在上面发布过买家需求。 指明要偏远山区失踪也不会被调查的男童女童。 不用深想，便能知道要来干什么。 容启方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穆总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容总买的那几个……”穆青染看到面前这个人都觉得恶心，“现在还活着么？” 警察都管不了的事，她自然也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拿着别人的肮脏把柄做交易，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禾沐知道的事。可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她非做不可。 容启方审视穆青染许久，发现对方不像是在套话。 “凡事要讲证据。”他说。 穆青染拿出手机，屏幕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容启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也努力稳着，没有慌乱。 “即便你手上有这些东西，又能如何？” 穆青染淡淡道：“现在是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只要一个指令，这些东西就会顺着网线爬到各大媒体和公安局。” “穆总这是想干什么？”容启方问。 “不想做什么，只是希望容总可以好好管住自己的女儿。”穆青染道，“这些东西只是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我手上还有容总挪用集团资金的账户交易信息，接下来就希望跟容总聊聊合作。” “穆总是觉得这些可以威胁到我？”容启方努力表现得淡然。 穆青染道：“容老爷子不止容总一个儿子，想来放弃一个也没有那么心疼。” 容启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娃威胁，那些东西，他明明处理得很干净。 良久，“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容启方开口。 “容总手上最吸引人的不就是矿么？”穆青染道，“听说，容氏集团刚收购了G国的KC矿业。” 收购KC矿业，就意味着拥有其在G国百分之九十五的钴矿开采权。 而钴是新能源电动车必不可少的电池材料。 容启方点起一根雪茄，吐了几口烟圈，才道：“穆总胃口不小。” 穆青染：“容总如果不想跟我合作，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容家的人，不少。” 容启方：“既然能挖到我这么多东西，想必别人的也可以。” 穆青染：“那就要看容总的诚意了。” 容启方：“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静待容总的好消息。”穆青染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回头道：“如果容总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女儿，我可以帮你，但手段恐怕不会像容总这么宠溺和温和。” 容启方看到穆青染的眼神，竟是不由地惊出一身汗。 穆青染走出会客室，又遇上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你是不是想通了？”容诗语得意道，“我就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穆青染就绕过她，一点都没有理会。 容诗语一把抓住穆青染的胳膊，“你怎么敢这样无视我！” 穆青染停下脚步，转身，眼中一片冰冷。 上回，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好态度。对于威胁她的人，她从来没什么耐心。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你这样看我，只会让我更喜欢你。”容诗语笑着说，“太容易征服的人，很无趣。” 穆青染发出轻笑声。 “你为什么笑？”容诗语皱起眉。 穆青染：“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一个很可爱，一个很可笑。” 容诗语：“你是在说我可笑？” 穆青染无心解释，低头看着抓在自己胳膊上那只手，声音渐冷：“松手。” 容诗语恼道：“你以为你是谁！我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能逃走的。” 穆青染沉声说：“这件事我跟你的父亲说的很明白，不想再浪费口舌。相信他也不会希望你惹出什么事端。” 说完，便甩开容诗语的手。 “你难道是真的喜欢那个叫禾沐的？” 容诗语话音一落，穆青染停下脚步。 容诗语冷笑一声，“我对你还是会怜香惜玉的，但是对她可就不一定了。” 看到人返身回来，容诗语自以为拿捏对方的软肋，脸上得意之色愈显。 她又拉起穆青染的手，勾唇：“只要你乖一点，我就不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是一个善人。”穆青染反抓住容诗语的手腕，指节用力，“你敢对她做什么，我就百倍千倍地还到你身上。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亡命徒。” 眼神充满压迫，丝毫不会让人产生她在说假话的怀疑。 容诗语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从脚底生起一阵凉气。 面前的女人和前两次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就好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 穆青染凑到容诗语耳边，低声说：“听懂了就不要再惹我。” 能被威胁到，无非就是怕失去什么。但她从来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禾沐是她唯一怕失去的，谁胆敢打禾沐的主意，她可以无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规则。 * 穆青染刚进家门，里面的琴声就戛然而止。 禾沐刚刚在练准备在年会上弹的曲目，听到开门声，就像小时候做作业家长突然回来，有那么一瞬间，全身都被按下暂停键。 “怎么停了？”穆青染在外面听不太清楚，但也还是觉得应该很好听。 “我手酸了，休息一下。”禾沐说。 穆青染弯唇：“我还以为你的手续航能力挺好的。” 禾沐：“……”这是在开车吧。 怎么才发现，穆青染这个人一点都不正经！ 以前到底是为什么把她跟神明一样供起来的？ 穆青染换好鞋走过来，俯身，将下巴搁在禾沐的锁骨上。 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而怀里的人很暖。 禾沐闻到穆青染独有的气味，忍不住深吸一口，脖子向后仰了仰。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继续吧。”穆青染洗个手就走进书房。 禾沐看着关紧的书房门，使劲咬了咬袖口，难以平息被撩起来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30 22:32:45~2021-01-31 17:4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杦、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哎哟喂 50瓶；Youzihao5327、35632508 10瓶；明、36141436 6瓶；木子、木北 5瓶；言午、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穆青染很晚才从书房出来。 禾沐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困得脑袋一晃一晃，却倔强地没有倒下，像只盼着主人宠幸的小狗狗。 穆青染走过去, 沙发上的人不知是不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顺势就倒在她身上, 两只胳膊缠上她的腰。 禾沐的脑袋在穆青染身上蹭了蹭, 头发起了静电, 炸起来变成小狮子。 穆青染没忍住, 笑出来。 禾沐迷迷糊糊地抬头，“你笑什么？” 穆青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过来问：“怎么不去床上睡觉？” 禾沐嘴硬：“我还没困呢。”才不是想等你出来一起。 穆青染点点头, “那你继续在这里坐着吧，我先睡了。” “你就是个大坏蛋！”禾沐还有点懵, 声音软软的。 穆青染没有说话, 拦腰将沙发上的人抱起，走进主卧。 禾沐两眼发直，心脏“咚咚咚咚”地砸个不停。 这好像是穆青染第一回 做这种事。 像一个放任小妹妹胡闹，还会宠人的大姐姐。 穆青染将人放下，气息有点乱, “你看起来挺轻的。”但是抱起来好累。 “我本来也不重！”禾沐嗔道, “是你年纪大了，体力不好！” 穆青染听到“年纪大”三个字，瞬间黑脸。 “你是不是皮痒？” 禾沐张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皮, “你不会被魂穿了吧？” 穆青染才不会说这种话！ 但是为什么不会呢？ 好像是因为穆青染给她的感觉总是很远很远，她有时候会怀疑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在一起长大过。 如果是真的，怎么好像连一个亲昵的玩笑都没有开过。 比如现在这样的玩笑。 穆青染蹙眉：“什么魂穿？” 她不看小说, 不知道现在就流行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穿成某本书里的隐藏大佬。 她的条件非常适合被穿。 “没什么，我去刷牙洗脸了。”禾沐跳下床跑进卫生间。 穆青染忍不住翘起唇角，禾沐好像越来越像原来那个小孩，越来越可爱。 * 禾沐看着屏幕上禾丰科技不断飘红的股价，眉头拧得很紧。 年前许多公司都会发放年终奖，很多人会把这个闲钱投入股市，行情好的时候，这段时间股价会被推高并不奇怪。 但禾丰科技的股价上涨明显不正常，都是大宗交易买进卖出，很明显是有人蓄意拉高。 这样拉高之后就会有很多散户追涨，再加上邱仁前段时间抛出来的概念，禾丰科技的股价已经完全脱离基本面。 这个泡沫迟早会破，或许又有很多人会像他们公司的邵程一样因为崩溃而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个泡沫多膨胀一天，破灭的时候就会有越多人受到波及。 禾沐此前给证监局举报过，但取证没有那么快，她不想这样坐以待毙。 禾沐拿起包，离开公司，来到一个居民楼。 这是此前跳楼的KM员工，邵程，妻儿现在居住的地方。 禾沐敲开门，进去，装修很老式，格局也不大，看起来是个旧房子。 邵程妻子拿出茶叶罐，泡了杯茶放到桌上，“禾总怎么过来了？” 禾沐浅笑，“下班顺路过来看看。” 邵程妻子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不是真实的理由，但也没有说破。 只笑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等禾沐开口。 禾沐道：“之前的房子已经卖了？” 邵程妻子点头，“嗯，折了一点价，不过也勉强够解燃眉之急了。” 禾沐温声道：“我听公司的人说，邵程是一个做事很稳健的人，这样一个人会加杠杆重仓买一只股票，让我很意外。” 这句话似乎是一个陈述句，但邵程妻子却听出疑问的成分。 她大概猜出这位老板今天来的用意。 “我听说过禾总，枫叶投资的几笔大交易我也都研究过，你是个很厉害的人。”邵程妻子说道。 “你也是做相关行业的？”禾沐诧异。 邵程妻子说：“我在一个小证券公司做客户经理。” 禾沐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本来怀疑会不会邵程是从什么人口中得知内幕，才敢大举买入 W科技的股票。 但既然邵程的妻子在证券公司工作，说实话相当于断了自己的路。 “宝宝在睡觉吗？”禾沐转了话题。 “嗯。”邵程妻子说，“幸好孩子小，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 禾沐告别道：“我就先走了。” 邵程妻子起身，送人到门口， 禾沐刚要开门出去，邵程妻子先一步抓住门把，“前段时间邵程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叫赵泽的人推荐股票，后来就跟着了魔一样，手机也不愿意给我看，我总觉得这之间可能有什么关联。” 说完，打开门，“禾总慢走。” 禾沐冲邵程妻子点了一下头，出门离开。 如果丈夫真的涉及到经济犯罪，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能将这样的事告诉她，着实需要勇气。 是想求个真相还是不想求个良心呢？ 不管哪一种，她都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赵泽…… 禾沐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 身穿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屏幕前，看着不断上扬的曲线，嘴角跟着上扬。 “现在禾丰科技的股价已经突破100了，咱们之前投进去的钱已经翻了五翻！” 说话的人便是赵泽，也是现在为邱仁坐庄操纵股价的人。 邱仁嗤笑一声，“这么点钱高兴成这样，没出息！” “你还想继续做高？”赵泽有点打退堂鼓，“虽然现在这个股价放眼整个市场不算高，但毕竟禾丰科技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再高就要引起证监会的注意了。” “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怎么成大事？”邱仁道，“禾家二少为了争继承权，肯定会再禾丰科技上大大加码，以后咱们能赚到的可不止这点小鱼小虾。” 赵泽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禾丰科技的股份再给我加5%。” 邱仁啐了一声，“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贪心的嘴脸！” 赵泽嗤声道：“出了事情你们可是摘的干净，最后背锅的是我，我多要点不过分吧。” 邱仁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你干喝汤。” * 禾沐坐在汽车后座，看着手里的一摞照片，唇角挂上冷笑。 二哥，邱仁，赵泽，原来是一条船上的人。 看来权力的确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就会被恶魔控制。 为了争夺禾氏集团，所做的一切确实让禾氏集团分崩离析。 禾丰科技一旦出事，整个禾氏集团都会受到牵连。 不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能让二哥成功。 之前帮长姐做事，是因为家里只有她懂她，知道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生活。 从现在开始，她是为禾氏集团，为那些相信禾氏集团的人。 想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就只有自己踢爆这个雷。 禾沐将照片收进纸袋，递给司机，“处理了吧。” 张风将纸袋放到副驾驶座位底下。 禾沐下车，和大厦里上班的人一起登上电梯，旁边的人在谈论股市。 “最近指数特别好，我买的几只股票都蹭蹭的涨，我感觉我简直就是选股大神。” “我正好刚发了点儿钱，也想着搞点小投资，给推荐几个呗？” “赔钱可别赖我啊。” “我就做做参考。” “……” 那位“选股大神”推荐了几只股票，其中就有禾丰科技。 禾沐在旁边听着，只能在心里叹气。各人有各命，她当然不会对一个路人说，你说的那些股票都是垃圾。 牛市的时候，闭着眼睛买都可以赚钱，所以人人都认为自己是选股大神。 但很多人却不知道见好就收，盛极而衰。 许多人会分析各种基本面，技术线，但股市从来就不会按照人们的想象发展，一个黑天鹅砸下来，可以瞬间砸死一只股票，和背后的许多人。 禾沐虽然是做投资，买过的股票却屈指可数，只有真正认为是一家有潜力的公司，才会抱着帮助公司发展的心态投点钱。 唯一一家像长姐借过钱投资的公司，就是之前宣布私有化的一家，她的确是赚了不少钱。 但她很清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这样的大馅饼。 很多人却不清楚这一点，大家总是不相信自己能赚钱靠的是运气，而拿全部的身家去赌，殊不知自己只是被操纵的一个傀儡，嘲笑别人被割韭菜，以为自己是割韭菜的镰刀，实际上是更壮实的韭菜。 禾沐走进公司，前台还是那样的热情洋溢。 “沐沐总早上好！” “早。”禾沐点头。 苏黎从后面追上来，“小沐总今天怎么没跟穆总一起来？小两口闹别扭了？” 禾沐打趣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小两口闹别扭好趁虚而入？” “你这样说人家好伤心的！”苏黎捂住心口，“我可是青禾cp最大的粉头！” 禾沐蹙眉：“青禾？” “就是穆青染的青跟禾沐的禾。”苏黎解释。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禾沐道，“你就不觉得反了吗？” “不觉得啊。”苏黎说，“不信你走一圈问一问，大家都站‘青禾’，有什么可怀疑的？” 禾沐在心里暗暗思索，我有那么受吗？ 看来，必须要改变大家的认知。 禾沐挺胸抬头，表情清冷，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苏黎：“……”是不是刚才说的话刺激到小沐总了。 穆青染早上去外面开会，中午回来想叫禾沐一起去吃个饭。 正好在走道碰上。 她刚要开口，禾沐端起下巴，与她擦肩而过。 穆青染下意识抓住禾沐的手腕。 禾沐因为惯性向后一个趔趄，倒在穆青染怀里。 好在午休时间办公室没什么人，否则大家该更加坚定穆攻大旗了。 禾沐站直身子，整整衣领，“穆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声音刻意压低，一派严肃。 “吃饭没有？”穆青染问。 “我很忙，吃饭太浪费时间了。”禾沐学起穆青染以前的样子。 大家觉得穆青染是攻，一定是因为气质的缘故。 穆青染回想两人昨天到今天的相处，应该没有什么争执。 为什么突然这样？ “忙也要吃饭。”穆青染以为禾沐又闹小孩子脾气，便直接上手握住她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拖着往外走。 禾沐瞪大眼睛，这样的动作被别人看到了，自己还怎么翻身？ “撒开你的手！” 她已经很久没有化过攻击性强的妆容，柔和的眉眼配上不那么冷硬的语气，俨然是小女友在撒娇。 “突然闹什么脾气？”穆青染的语气很温柔，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天壤之别。 禾沐将手抽回来，很酷地放进兜里，清清嗓子：“谁说我在闹脾气？看不出我现在走高冷风吗？” 穆青染忍不住抬手捏捏小孩的脸，“禾总是在走可爱风吧。” “你才可爱！”禾沐本意是反击，但这句话说出来，总感觉是互夸。 她表情更加冷漠，说：“你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攻的。” 没有正经的表白，没有正经的接吻，怎么好意思被人家当攻！ 就该一辈子做受！ 穆青受！ 沉迷于午休时间写广播剧的邱妮同学今天也没有离开工位，刚刚有东西掉在桌子底下就钻进去捡，现在，完全不敢出来。 这是她能看的吗？ 这时，人事总监徐琳快步走来，“穆总，禾总，刚刚警方来电话，王波醒了。” 王波，之前试图窃取KM机密的那名员工。 他醒来，想必就可以知道是谁指使他做那些事。 第97章 王波供出此前收到一个匿名邮箱发来的视频, 对方承诺只要他把视频发给全体员工并在网上爆料公司投资人包养创始人的消息，就会给他一大笔钱。 其中一半已经转到他的户头，利益驱使下, 他便按照对方的指示做了。 至于窃取公司情报, 是邱仁找上他, 他没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答应帮他。 王波出院后就会被提起诉讼, 依法量刑。 只是邱仁使用的账户并不是本人的, 王波也没有留下实质性的录音证据，很难发起传唤。 而且邱仁现在人并不在南城，跨省抓捕还是有一些难度, 需要掌握充分的证据，才能采取行动。 车窗外景色变换。 禾沐手肘支在窗框上, 目光落在外面, 有些虚无。 自从想起小时候的车祸，她坐车好像就没有那种心口发闷的感觉。 可是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也会不时在坐车的时候跳出来，闷得难受。 现在一切都很好，穆青染很好,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变好, 就更没办法开口。 “在想什么？”穆青染问。 “想抹坏你名声的，或许是其他人。”禾沐没有说出真实的心中所想，而是将话题引到王波背后的那些人上。 “也不难猜, 很大可能是年后跟KM一起参加政府招标的人。”穆青染说, “比起这个，邱仁应该更让你头疼吧。” 她也发现最近禾丰科技股价的异常波动，都始于邱仁宣布出任CEO并抛出家庭医疗器械概念。 邱仁大可以捞一波钱就走, 却会给禾氏集团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 其实这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但禾沐应该很为此头疼。 “的确很令人头疼，不过我想长姐应该不会放任不管。”禾沐说。 “那现在想一想，晚上吃什么？”穆青染问。 “吃你。”禾沐本来只是随口冒出一个玩笑，但说完，反应过来这句话很羞耻。 穆青染怔了一下，脸偏过来，唇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真是长大了。” “你别瞎想！”禾沐推住穆青染的脸，“好好开车吧你！” 穆青染：“我开得恐怕不如你好。” 禾沐：“你还是少说点话的好！” 有时候闷瓜话多起来简直气人。 难道聪明的人吵架也会有先天技能点吗？ * -帝都- 禾谨舟闭目坐在车后座上，指尖逆时针轻揉太阳穴。 “谭，那个叫赵泽的，有一个赌鬼父亲没错吧？” “是的，高利贷还去找过赵泽。” 禾谨舟：“给他父亲借一笔钱，把钱先还上。” “明白。”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没什么比钱更重要的。 有时候老婆儿子都可以作为交换筹码的物件。 希望这个赵泽的父亲不要让人失望。 禾谨舟的手机震起来，她看一眼屏幕，戴上耳机。 ——“禾总，今晚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么？” “岳总，临时约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看样子，禾总是有时间的。” “我要先知道这顿饭吃得有没有价值，才能告诉你有没有时间。” ——“很有价值。” “希望如此。” 禾谨舟抵达约定的餐厅包间，岳宴溪正在泡茶。 “禾总今天有口福了，我泡的茶一般人可喝不到。”岳宴溪拿着细长把手的木瓢，在一个瓷质容器中轻轻搅动，撇开浮在表面的细碎花瓣，舀出金黄色的热茶，倒进青色的骨瓷杯。 “是我夏天晒的桂花，亲手晒的。” “岳总很有闲情逸致。”禾谨舟在她对面坐下，“比起茶，岳总该更知道我关心的是什么。” “禾总对谁都是这样开门见山的么？”岳宴溪道，“哪怕装装样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叙叙旧，先巩固一下感情？” 禾谨舟道：“我和岳总恐怕没有那么多就可以叙。” “同学那么多年，有点令人伤心呢。”岳宴溪摇摇头，“不过你这种大学霸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无视我，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禾谨舟：“岳总口中的价值，就是回顾上学的时候？那恐怕跟我理解的有失偏颇。” 岳宴溪：“禾谨怀的离岸账户，够得上禾总的价值吗？” 禾谨舟眸光微闪，有交易关联的离岸账户当然有巨大的价值，禾谨怀这些年手脚不可能干干净净，能拿到他的资金往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杀手锏。 岳宴溪弯唇：“我知道禾总一直在查这个，偏巧，我认识厉害的朋友。”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禾谨舟问。 岳宴溪：“都说了，我只想老朋友叙叙旧。” 朋友。 禾谨舟认为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难够得上的朋友，这些年在商场上你争我夺，能好好坐下来喝杯茶实属不易。 更何况，当年上学时候老顾跟岳宴溪还传过一段佳话。 即便他们二人的婚姻只是利益最大化的产物，但丈夫跟竞争对手昔日交往甚密，也很难让人不介怀。 这样的关系，有何旧可叙？ “茶都凉了，禾总不喝吗？”岳宴溪将禾谨舟杯子里的茶倒掉，重新添上一杯。 禾谨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甘香，清醇，味道的确是不错。与之前喝过的茶都不太相同。 “味道如何？”岳宴溪问。 “岳总泡茶的手艺不错。”禾谨舟说。 岳宴溪叹气，“禾总还真是敷衍。” “岳总还没告诉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禾谨舟放下茶杯，再度发问。 “我想要什么，你也给不了，何必这么执着地问呢？”岳宴溪道，“在合适的时候，东西我自然会给你。” 禾谨舟眉心微蹙，意思是不打算现在拿出来。 岳宴溪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是在她主持的比赛中安插自己的人，现在又拿捏着二弟的软肋，是想借着他们的争斗，从禾氏集团内部瓦解，好一口吞掉？ 岳宴溪轻笑：“禾总现在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肚子里到底有些什么花花肠子？” 禾谨舟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半晌，才道：“当年岳总在学校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如今，也能轻易搅动风云。这样的对手我自然不敢小觑。”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瞩目许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岳总这是在跟我打什么哑谜？”禾谨舟反问。 “光喝茶能喝饱么？也该上菜了。”岳宴溪起身，坐到圆形餐桌上。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甫一坐下，就响起敲门声。 服务生开始陆陆续续将菜放到桌上。 * 经侦警察办案的速度比禾沐想象得要快。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有最新的进展。 司机张风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说道：“公安局收到赵泽的涉案证据，藏匿地点还是他老爸亲自举报的，这或许就叫恶人自有天收。” 禾沐摇摇头，“亲人反目，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钱。” 张风：“小姐意思是……” 禾沐：“邱仁呢？”赵泽只是这件事中的一个小傀儡，重要的是后面那些操控的人。 “赵泽供出邱仁指使他操纵禾丰科技的股价，有录音，还有他跟邱仁的纸面协议。这些应该足以他去公安局走一趟。”张风道，“不过他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一旦被媒体知道，禾丰科技的股价一定会大跌，说不定还会连累禾氏集团。” “是要主动告诉媒体知道。”禾沐说，“你找狗仔去拍，拍完给熟悉的媒体，不能被人压下来。” 若是普通媒体拍下来，二哥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曝光。 晚一天，就多一份麻烦。 看来这个年，终究无法平静度过了。 张风：“我明白了。” 禾沐：“明天下午4点来接我。” “好的。”张风绕到后面打开车门，手护的门框上。 禾沐刚一下车就接到穆青染的电话。 “我到楼下了，马上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穆青染最近越来越黏人了。 禾沐进屋，客厅里没有人，卧室的门关着，但里面叮叮咣啷的，就像有一只大型狗在跑酷。 要不是知道穆青染在家，她还以为遭小偷了。 禾沐推门进去，穆青染正抱着一大摞衣服简单粗暴地往衣柜里塞。 “……” 像极了大学时候突然要检查宿舍卫生，临时抱佛脚的样子。 原来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是为了消灭犯罪现场。 “你把家炸了？”禾沐开口问。 除了穆青染手里抱的那一摞，地上还躺着几件。 “柜子里衣服太多，我想清理一下。” 穆青染面不改色。 事实上，是她想为明天的年会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但找衣服的时候，扯出许多换季时候没有整理完的，便全都堆在地上。 而试完一件又懒得放回去，床上地上的衣服越来越多，等到发现，局面已经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她以前很少会这么为该穿什么衣服费心，都是那固定的几个牌子，做最简单的搭配。 但现在，总想着夺走禾沐全部的注意。 “清理是这样清理的？”禾沐憋着笑说，“你把衣服这样塞进柜子里，到时候柜门都被炸开了。” 穆青染放下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柜门不是早就开了？” 禾沐倏然双颊发烫，穆青染是搭错哪根筋，怎么还会开这样的玩笑！ 可是，这句话就好像是在确认她的名分一样，不管有没有表白，她们在公司员工心里已经是公认的情侣。 几年前她小心翼翼的不让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就是怕穆青染会不高兴。 虽然现在大环境越来越宽松，但真正承认自己有一位同性伴侣，并不是那样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许多当着将她当成主心骨的员工，有很大的风险，会让团队离心。 按照穆青染的风格，明明该避免这样的麻烦才对。 “你先出去吧，我很快会收拾好。”穆青染下颌绷得很紧。 禾沐看出她是不好意思了。 姐姐也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也会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真可爱。 “我很会整理衣服。”禾沐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服，不能折的拿衣架撑起来挂在一边，能折的，便先堆在一起，打算等下慢慢整理。 穆青染想起上回禾沐搬家时候整理行李箱的样子，的确比她强得多。 但把房间弄乱，还被小朋友发现，帮着整理；穆青染只想找个黑洞钻进去。 “你还是出去吧。”她说。 “你是在害羞吗？”禾沐走到穆青染跟前，得意地扬扬眉毛，“一个合格的攻，就是要随时随地宠着受的。” 穆青染看禾沐的眼神变得锋利：“你再乱说！” 禾沐不知收敛，还把脸凑上去，“你这是恼羞成怒吗？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穆青染握住禾沐的手腕，向前逼近几步，碰到床沿，两人一起倒在衣服堆里。 穆青染眼睛半眯，警告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会被打屁股。” “你真的会打吗？”禾沐想到穆青染打自己屁股的画面，脸烧红一片。 “你跟谁学的！”穆青染这下是真的恼羞成怒。 小时候那个天真纯洁的小孩到底去哪里了？ 现在这个真讨厌！但又讨厌的让人心生绮念。 “是你自己说的，乱说话会被打屁股，我现在算乱说话吗？”禾沐难得看到穆青染害羞，自然不会白白错过机会，添柴加火。 “你就这么想被我打屁股？”穆青染勾唇，“那你再说一句话试试。” 禾沐后颈发凉，总感觉穆青染不像在骗人。 有种被大灰狼盯上的感觉。 禾沐推推穆青染的肩膀，“快起来了，你把房间弄得这么乱，不收拾完怎么睡觉？” “家里不止一间房。”穆青染道。 “那你去睡那间房，我就要睡这间。”禾沐被穆青染盯得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主要是羞的。 之前两人明明更过火的话都说过，但因为心里堵着一口气，并不觉得有多羞。 如今，穆青染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耳根发烫。 穆青染算是发现了，小孩就是你进她退，你退她就蹬鼻子上脸。 “原来你不想跟我睡一间房，那我今晚就走。”穆青染说。 禾沐以为穆青染说真的，眼角瞬间垮下来，轻薄的鼻翼颤动几下，却没有开口挽留。 反正她们睡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顺，分房睡正好！ 穆青染看到小孩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一下又软又疼，“我逗你的。” 她摸摸禾沐的头发，却没能起到安抚的效果，反而把人惹炸了。 “我有那么好逗吗？我才不想跟你睡，你走，现在就走！”禾沐支起两只手，把穆青染推开，一路从卧室推出去。 穆青染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人都懵了。 她们已经有阵子没有过争执，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是不是逗得太过火了？ 禾沐反锁上门，一边帮穆青染收拾衣服，一边委屈。 什么都做了，就是不表白！ 就是不表白！ 臭人！坏人！烂人！ 和那些在大街上骗丨炮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好像还是挺大的。 禾沐将衣服都齐齐整整的放回衣柜，心情平复下来。 作为一个攻，她要宽容。 禾沐打开门出去，一眼没有忘到穆青染的人。 不会真的留她一个人在房间苦干半天活，自己去另一间卧室睡得舒服吧！ 她走到小卧室门口，一把推开门，刚想理论，发现里面没人。 大晚上跑哪里去了？ 穆青染穿着黑色的睡袍，侧躺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禾沐从面前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往日里十分自信的穆总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刚洗完澡，衣衫半解，没有一点吸引力么？ “禾沐。”穆青染喊这一声，带着些许愠怒。 被叫到名字的人像是突然被上课点名，立正站好。 ……原来穆青染在外面，刚刚怎么没看到呢？ 禾沐转过身，这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就是穿得太黑跟沙发融为一体了。 可是穆青染穿黑色，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 禾沐又想起十几年前初见时，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姐姐。 那么难以靠近，却令她心生神往。 将近20年，她终于靠近了那么一点点。 禾沐眼中只剩下那一抹黑色，脚步不听使唤，像被设定了不可更改的程序，直直朝沙发走去。 穆青染撞上禾沐的眼神，刚刚的气恼烟消云散。 那不是一种带着情丨欲的禁不住诱惑的眼神，而是整个世界里只有她，无比虔诚的眼神。 禾沐走到沙发边，指尖搭上穆青染的领口，从锁骨到心房，还有一串红砂印，是前几晚留下的。 黑色，衬得皮肤雪白胜雪，砂印异常妖冶。 “姐姐。”禾沐轻轻唤了一声。 穆青染心上激出一片涟漪。 禾沐轻声道：“把衣服穿好，别着凉。” 穆青染听完这句话，涟漪没了。 禾沐仔仔细细帮穆青染拢好领口，腰带也系得一丝不苟。 这样一来却显得格外禁欲。 神圣而不可触碰的外表下，藏着她们欢愉过的痕迹。 “房间我收拾好，可以睡了。”禾沐俯身抱起穆青染，一步一步走回卧室，目光始终黏在她的脸上。 穆青染率先别开目光，轻咬下唇。 明明她才是姐姐，却总是被这样占据主动权，真是讨厌。 可是，这个讨厌却不是真的讨厌。 她很欢喜。 * 没两天就是除夕夜，KM提前几天放假，今天年会结束，外地的员工就可以错峰回家。 下午4点，禾沐和穆青染一起上车去会场。 穆青染瞪着旁边不听话的小孩，不发一语。 “你渴不渴？喝点水吧。”禾沐抓起车上的矿泉水，拧开递到穆青染面前。 穆青染不是不想说话，是说不出来话。 昨天禾沐就像个小疯子一样，没完没了。 “你本来就是个话少高冷的老板，今天不用说太多话，更有助于保持你的形象。”禾沐瞎诌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咳咳……”穆青染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就能听出不对劲。 眼中的火气更旺。 “你看你脖子干干净净的。”禾沐拿出手机调开前置摄像头，“我是不是很有大局观念？” 穆青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禾沐心虚地把手机收起来，小声嘀咕：“没关系，我是攻，我让着你。” “你再说……”穆青染险些破音，及时选择闭嘴。 “我错了，对不起嘛！”禾沐捏捏穆青染的大拇指，低下头不敢看她，但又不时抬眼偷瞄。 穆青染看到她这副像极了小耗子的模样，生不出脾气，用手背挡住半张脸，扭向窗外。 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 禾沐也跟着扬起唇角。 姐姐对她好像也越来越纵容了。 张风开着车，很想唱一句：“我不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一路上，禾沐时不时往穆青染跟前凑，又被眼刀杀回来，但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张风为禾沐工作这么久，就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面，生机勃勃，像春天的春芽。 原来，到南城之后小姐开心了许多，是因为穆总。 * 因为是公司年会，禾沐和穆青染都穿着干练的女士西装，一黑一白，就好像从时尚画报上走下来的人。 两人到场的时候，正在吃东西的员工都忍不住张大嘴巴，忘记咀嚼。 除了“啊啊啊啊啊”，实在是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穆总禾总气场同时开起来，让人根本难以辨别谁更A一些。 大家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纷纷变成蜜蜂模式，“嗡嗡嗡”个不停。 [员工A：不管不管，我要站和睦CP，妹攻就是坠吊的！] [员工B：一起工作这么久都没有对梦，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是其他公司派来的间谍吗？穆总一定是攻！] [员工C：就这么点破事儿吵没完了，我是她们家摄像头，我宣布禾总是攻！] [……] 苏黎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消息，无奈又好笑。 或许，正是因为两人都同样强大，优秀，大家讨论的重点才是“谁是攻”这种问题。 如果真的她跟穆总表白成功，或许大家只会觉得她是想借机上位，哪里会热情高涨地站什么攻受。 禾总和穆总的人生，真是令人向往啊！ 禾沐跟穆青染本来不知道表面亲和有爱的同事们此刻正在群里反复CUE她们，争得不可开交，但有一个马大哈，不知怎么就把一张支持“穆攻”言论的截图发错群，发在有两位老板在的公司大群里，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分钟的撤回时间。 大群里谁都不敢在下面接话，小群里也渐渐息了声。 离年会开场词还有几分钟，禾沐看了一眼手机，表情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去穆总家偷小孩。 感谢在2021-01-31 20:00:22~2021-02-01 20:0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牛牟哞、4522981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632508 17瓶；孟美岐圈外女友、名字昵称都没有 10瓶；不夜侯正好 5瓶；时 3瓶；巫話 2瓶；2665826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禾沐被一水儿的“穆攻”万箭穿心。 穆青染不可能攻, 这辈子都不可能攻！ 当然，她只能在心里叫嚣，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 她要给员工台阶下, 假装没看到。 穆青染也看到那张截图, 很满意自家员工的认知, 不愧是跟着她一路打杀出来的将士们。 只是, 她不知道, 这些都已成为她反攻路上的绊脚石。 因为穆青染的嗓子问题，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在这种大型场合上致辞，禾沐便代劳。 往年年会, 穆青染也都只说一两句，大部分都是人事总监在说, 今年也就没有引起大家的疑惑。 禾沐上台前经过穆青染的时候,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心里想着，大家怎么认为不重要，事实才最重要。 穆青染接收到那个眼神，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跟今天在车上撒娇的软萌小孩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KM的年会, 很高兴可以加入这个大家庭。”禾沐站在台上，没有一丝慌张，咬字清楚, 十分大气,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我们有同事做出令人惋惜的决定, 也有同事做出一些损害公司利益的不明智的决定，我知道大家同事一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触动。” “但是困难只是暂时的，我更多看到的是大家并肩作战的团结，还有永不服输的韧劲。”禾沐弯出一个笑，“我相信大家也有所猜测，禾氏集团收购KM，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解答，我希望可以将KM打造成一个独一无二的，承载着所有人理想与初心的公司。” “我一直坚信，科技的进步不是为了让人变成工作的奴隶，而是为了让人从繁复的劳作中解脱出来，有时间去感受家人间的温暖、伴侣间的浪漫、朋友间的快乐，创造出一个更好的世界！” 年会的领导讲话环节，对于很多人来说，很枯燥，很乏味。 但台上禾总语气抑扬顿挫，牢牢的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停顿前的最后一句话，有一种二次元动漫里才会有的热血感。 但凡是跳过几次槽的社畜，都吃过老板画的饼。 只要你努力工作，愿意牺牲个人的时间为公司奉献，公司一定不会亏待你。 再不然就是，还能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是你的幸运，有多少人想忙都没得忙。 却很少有老板会说把时间还给你的这种话。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想，这个社会是怎么了呢？为什么我们现在拥有大屏幕的手机，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只需要打一通视频电话，想回家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就可以到达，明明拥有一切便利，大家却没有时间去享受这些。” 禾沐两只手握在一起，真诚地扫过台下所有人，“我想很多人都这样想过，只是想一想就算了。” 很多人被戳中心思，无奈一笑。 “或许在KM工作对于大家来说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需要靠它来养活自己。”禾沐继续说，“但在我看来，KM所做的事，是很有意义的。靠着数据分析的能力，可以大大减少不必要的流程，缩短生产时间，这些也仅仅是一点点皮毛。我希望我们可以让那些害怕科技发展的人相信，科技发展不是为了抢夺人们的饭碗，而是为了增加更多的饭碗，不是为了抢夺人们的生活，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穆青染坐在第一排，看到禾沐眼中闪烁的光，心脏被抓紧。 过去，她想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因为只有到达那里才不会被人随意践踏。 可禾沐，却总是抱着这样温暖的理想。哪怕在很多人看来很傻，她也一次又一次地述说着这样美好的愿景。 穆青染想到之前禾沐说过的话——“如果这世界上有黑暗，不管是变成阳光照进去，还是一把火烧了，我都不会无视。” 穆青染唇角浅弯，所以，小孩就这样化成一片阳光，洒进她黑暗的世界中。 被这么多人分走阳光，还真有点酸酸的。 禾沐致完开场词下台，穆青染还在出神。 禾沐伸手在穆青染面前晃了晃，“我在上面说话，你在下面走神，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现在怎么看穆青染怎么不顺眼。 穆青染抬眼，抓住禾沐的手，“我听到了，说的很好。” “这么多人，你干什么！”禾沐还没有在公众场合跟穆青染卿卿我我的经验，抽回手不说，还后退几步。 “我以为你手伸过来是要我抓。”穆青染显然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应该早点认清你的真面目！”禾沐将两只手抱在身前，坐到穆青染旁边的位置上，“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乱碰我。” “那现在可以碰么？”穆青染问。 “不可以。”禾沐回答。 “是，禾总。”穆青染特意拉长尾音，就好像知道小孩在闹别扭，还要故意惯着。 禾沐脸又烧起来。 穆青染这样，让人怪不习惯的。 台上，人事总监在一项一项宣布各部门评选出来的最佳员工以及其他作出卓越贡献的员工，获奖的人都可以得到一笔奖金，有穆总亲自颁发的奖状。 虽然对于社畜来说钱才是第一位，但能被穆总亲手授予荣誉的奖状，是做梦都会笑出来的事。 穆总虽不像禾总那样会跟底下的人打成一片，但身上自带着只可远观的光环，不需要表现得多亲和，也有很多人愿意追随。 这大约就是一种特有的人格魅力，无需去取悦谁，反而让人甘愿臣服。 给优秀员工颁完奖，便进入大家都很期待的节目表演环节。 因为是自愿报名，节目单还是很精彩的，不仅有歌舞还有小品相声，很多人都没想到周围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同事出来就是大招。 行政部一个很内向的女同事，唱了一首性感妖娆的《火》； 技术部两个不怎么说话的老哥，来了段双簧，木然的表情配上灵活的肢体，堪称全场最佳搞笑担当； 客户部几个小组分别出人共同演了个小品，之前竞争时产生过摩擦，也在这个小品合作中一笑泯恩仇。 …… 有时候，人是很容易受到感性支配的生物，选择留在某家公司工作，可能不是因为公司大，薪酬多，仅仅是因为氛围好，不必整日勾心斗角。 现在的KM，越来越像一个有温度的集体。 即便有同行业的公司高薪过来挖，很多人也不愿离开。 最后一个节目，是禾沐的钢琴独奏。 这回上台禾沐没有再多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到钢琴前。 全场灯光变暗，一道白色追光打下来。 墨发及腰的人好像一个沐浴在光中的天使，眼眸清澈，好像永远也不会被凡尘污染。 禾沐先弹了一段三首曲子的串烧，《Asphyxia（窒息）》《You（你）》《Summer（夏天）》，这是她想告诉穆青染的，她这些年的心情。 你走后，我像被抽走了空气，无法呼吸； 终有一天，我与你重逢； 就好像飞蛾重遇夏天的火阳，再一次，奋不顾身，又欢喜雀跃。 最后，完整弹奏的，是一个名为《Silent Express》的曲子。 沉默的心情，就如她现在所经历的这样。 有许多话说不出口，想让穆青染知道，却又害怕穆青染知道。 她喜欢她，从情窦初开，到现在； 从少年到迟暮，只要遇上她，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穆青染没有那么懂音乐，但是她好像能从这些旋律中感受到禾沐的心情。 从极度的悲伤，到慢慢痊愈，再到快乐的心情抑制不住地跳动。 她好像也跟着禾沐走了一遭。 最后，好像是和她一样的心情。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禾沐将手从黑白键上抬起来，动作从容，优雅。 灯光亮起。 她起身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鞠躬。 台下员工都忘记这是年会现场，哪怕是不懂钢琴，也能听出这么流畅丝滑的曲子，绝对是很高的水准。 瞬间，掌声雷动，胆子大点的甚至喊起了“安可”。 禾沐直起身，目光落在穆青染身上。 眼中，似有整条星河。 她收回视线，没有立即下台，拿起话筒说：“欣赏完这么多表演，即将进入大家都很期待的环节，抽奖！看看谁能把最新的这几台苹果手机抱回家。” “在这个环节之前，我要先宣布，年后，咱们公司会发布股权激励计划，值得大家期待哦。” 比起大奖，后面这个更让人期待。 如果能申请到公司股权，以后干活都浑身有劲儿了。 若不是旁边有许多人，她们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穆青染很想现在就将禾沐揉进怀里，吻住她的唇。 台上那个发光的人，是她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新的一个月，话不多说，这一章发红包，下章更新前留言即可~ 第99章 年会第一趴之后, 愿意继续玩的人便转战第二趴。 在一个轰趴馆。 明天开始便进入假期状态，KM员工都卸下包袱撒开了嗨。 禾沐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闹，还被拉着玩狼人杀。 她以前听过这个游戏, 但因为总是很忙碌, 没有什么时间参加这种集体性的娱乐活动。 一个员工给禾总讲解完规则, 还以为终于到表现的时候。 没想到一个第一次玩的人, 当好人的时候, 一身正气, 逻辑清楚，带飞全场；当狼的时候，一刀一个准, 被怀疑了就眨眨无辜的大眼睛，让怀疑她的人开始怀疑自己。 这就是传说中的智商碾压吗？ 禾沐参加两局就退下场来, 满场没有看到穆青染的人影。 这个大老板跑到哪里去了？ 禾沐来到后院, 有一些员工在烧烤。 她目光搜寻，发现一个栅栏后面有个秋千，上面好像坐着人。 禾沐走过去，果然是穆青染。 南城的冬天，室内比室外冷, 所以即便坐在秋千上, 也不会难以忍受。 今天的月亮只有一个细牙，却很亮，将穆青染那张脸映得格外清楚。 禾沐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问。 “今晚的月色很美。”穆青染说。 禾沐坐到穆青染旁边, 笑着说：“你一定不知道这句话有暗示表白的意思。” 穆青染怔了怔, “是么？” 她的确觉得今晚的夜空很好看才那样说。 “反正你肯定也不会关注那种文绉绉的东西。”禾沐不会轻易在穆青染这里自作多情。 穆青染抬起头，说：“城市里很难得能见到星星。” “这也不算城市了，应该说是近郊。”禾沐严谨地纠正道。 穆青染看禾沐一眼, 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是觉得她不解风情。 禾沐的目光被穆青染的脖子引走，“你领口敞那么大，不冷吗？” “还好。” 穆青染刚答完，不知是哪里在放烟花，炸到空中，坐在这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烟火！”禾沐瞬间像个开心的孩子。 她看穆青染穿得不多，本来想叫她赶紧进去，但有免费的烟火看，现在离开也太可惜了。 禾沐取下缠在脖子上的松软围巾，分一半给穆青染。 围巾上残存着禾沐的温度，穆青染脖子立时被暖意包裹。 “我刚抽到的奖，很实用吧。”禾沐得意地炫耀道。 “嗯。”穆青染静静看着旁边的人，不想挪开眼睛。 她的小孩比天上的烟花要美许多。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禾沐脸上浮出层薄红。 “我明明在看烟花。”穆青染说。 禾沐躲开视线，小声咕哝：“烟花又没长在我头上。” 穆青染道：“烟花会映在你的眼睛里。” 禾沐心里明明很甜，面上却很嫌弃似的，“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酸话的？” “我以为你挺喜欢听的。”穆青染说，“我说的也是事实。” 禾沐努力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 既然这么会说，就不能说两句表白的话来听听吗？ “砰！” 整个天空都被绚烂的烟花点亮，粉色的、樱花形状。 禾沐想要继续抬头欣赏，眸子却怎么都无法从近在咫尺的脸上挪开。 她们同围着一条围巾，距离本就极近，不知是谁先向前，又或许是一起…… 软嫩的唇瓣相触，轻轻碰一下便分开。 眼眸终究藏不住爱意，克制，缱绻，渐渐炙热。 彼此的气息愈发急促，唇瓣再次相触，纠缠，都不愿再放走口中的温软。 宛如干渴许久的人终于尝到甘霖，只想竭力索取。 一个长久的吻过后，两个人抵着额头，鼻尖紧紧挨着，没有立刻分开。 禾沐的呼吸丝毫没有规律可言，愈来愈重，又忍不住吻上那两瓣薄唇。 胳膊也紧紧揽住穆青染的腰。 秋千前后晃动，禾沐嫌保持平衡很累，直接抓住秋千的靠背，坐到穆青染的腿上。 好在这里很隐蔽，没什么人过来。 躁动的舌尖一次又一次纠缠在一起，怎么都无法分开。 …… 开门进屋，顾不上换鞋，禾沐便将穆青染抵在门背上，拼命攫取她口中的润泽雨露。 穆青染漏出一声嘤咛，禾沐忍不住将软唇贴上她的喉咙，想要细细感受那声音是如何从嗓子到齿尖的。 穆青染却捧住禾沐的脸，不叫她继续，还突然袭击，抱起她，放到鞋柜上。 “你干什么？！”禾沐一下比穆青染高出大半个脑袋，但身子悬空，用不上力气。 “你知道我喜欢礼尚往来。”穆青染两只手固定住禾沐的下颌，牢牢占据主动权。 禾沐的高跟鞋不知是什么时候脱掉的，但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以一种极其“受”的姿势抱着，很快，后背落在柔软的床上，手腕被拉到头顶按住，动弹不得。 这样不会不舒服，但禾沐并不想就这样输掉阵地。 小时候眼巴巴盼着穆青染吃，她不珍惜，现在想张嘴，已经来不及了！ 更何况，这么容易就让她翻身，以后自己岂不是更没有家庭地位！ 禾沐毕竟也是练过跆拳道的，每天又坚持运动，看着很瘦，实际上每一块肌肉都很有力气。 穆青染本以为局势尽在掌握，然而一个不注意，禾沐就跟泥鳅一样钻出去，将她的胳膊反锁在身后。 这分明是要打架。 旖丨旎氛围瞬间消散不少。 穆青染也不说话，等着禾沐自己乖乖收手。 然而禾沐非但没有收敛，还将脖子上的细领带取下来，绕在姐姐骨节分明的手腕上。 “禾沐！”穆青染语气明显带着警告。 禾沐没有来硬的，而是俯身贴着穆青染的耳朵说：“你不是姐姐么？应该让着我一点。” 穆青染莫名就生不起气来。 禾沐感受到穆青染的无言纵容，心像掉进蜜糖，被甜蜜包裹，渗透。 于是，化身成为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采再多蜜，也还是觉得不够。 * 翌日，天光大亮，太阳都在天上挂了几个小时，卧室的窗帘还遮得严严实实。 “几点了？”穆青染眼皮很重，声音也很虚渺。 “才12点。”禾沐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穆青染皱眉，“你是不是偷偷关我闹钟了？” 她从未睡得这么沉过。 但偶尔放松一下，所有的烦心、疲累好像都一扫而空。 禾沐撇撇嘴，“是你自己没听到，怎么还怪我？” “不怪你？”穆青染沉声道，“我的生活一向很规律。” “那我可不可以变成你的不规律？”禾沐将耳朵贴到穆青染心脏上，两条胳膊紧紧缠住她。 穆青染听到禾沐小猫一样的声音，又没了脾气。 禾沐总有办法让她一步一步拉开自己的防线。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于她而言是很奢侈的。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可现在，却又有点留恋，不想这么快放开怀里软乎乎的身体。 很是矛盾。 禾沐就像穆青染脑袋里的蛔虫，轻声说：“就偷一天懒，不，就半天。” 穆青染：“这句话你说过。” 禾沐：“……”好像不止一次。 两人同时进入沉默模式。 好半晌，禾沐先开口：“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说罢，松开穆青染，转过身去。 穆青染轻叹一口气，从后面抱住禾沐。 “公司员工放假了，我也没那么多工作。” 禾沐脸上立刻开出太阳花，唇角不矜持地越咧越高。 穆青染愿意陪她睡懒觉，是不是说明她的地位比工作高那么一点点了。 想到这里，禾沐又立刻把唇角压回去。 就这点追求也太没出息了！ 要以事业为重。 禾沐端起架子：“我也很忙的，你不要耽误我起床工作。” 穆青染放开禾沐，默不作声。 禾沐腰上一下松了劲，心里霎时空落落的。 就听不出来这是口是心非吗？ 她也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可是每靠近穆青染一点，就不由自主地变幼稚一点。 尤其现在穆青染会做很多原来不会做的事，她就好像有了一点撒娇的底气。 不管长到多大，她仍旧想当个能被姐姐宠一宠的小孩。 禾沐赌着气，刚想起床，一双有力的手又重新回到腰间。 “我很久没休息过了，陪我再躺一下。”穆青染把下巴搁到禾沐颈窝里，闭上眼睛。 从离开禾家到现在，似乎从来没有过休息日。 哪怕不去公司，也总像个齿轮一样不停地转着。 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睡一觉，也是很好的。 禾沐没有乱动，她很喜欢这样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她把手覆到穆青染手背上，还是有点凉，但好像没有原来那种永远也捂不热的感觉了。 * 穆青染走进一家居酒屋。 门口有日式的晴天娃娃，里面一个一个隔间分开，倒有点像古代科举考试的考场。 她扫一眼，看到写着红色“6”的门牌，走过去，打开门。 “穆小姐，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里面跪坐着一个女人，盘头，很有贤妻良母的味道。 穆青染关上门，坐下，并没有跟对方一样打招呼。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哎！”明珂努努嘴，气恼对方的不配合。 “这是什么地方？”穆青染很惊奇于明珂总是能找到奇怪的地方见面。 “相亲角啊，听说过吧，一个神奇的地方。”明珂介绍道，“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和你学历、事业、财力、家庭高度匹配的另一半。” 穆青染：“……” 明珂：“你也知道，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穆青染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东西到岳宴溪手上了？” 她口中的东西，是禾谨怀的账户往来记录，借岳宴溪的手送禾谨舟一份争斗的大礼，没有人可以联想到她头上。 “当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明珂蹙眉，不满被怀疑。 “希望你能表现的更让我放心一点。”穆青染说。 “哼！真坏坏！” 明珂上一秒还嬉皮笑脸，下一秒又恢复正经，开始说正事。 “……” 明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要的事说完了，说说更重要的事吧。” 穆青染递过去一个眼神，愿闻其详。 明珂：“我看你桃花满面，小妹妹搞到手了？” 穆青染听完就打算起身。 明珂一把按住她，“你也太没良心了，利用完人家好歹给个反馈呀，这样吊着胃口很难受的。” 穆青染道：“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 明珂挑眉：“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进展喜人。” 穆青染不想听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转身出去。 “哇，这个女人，真的很无情。” 明珂感叹完，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很久没联系的电话。 ——“姐，我快订婚了，你……来么？” “恭喜。”明珂脸上没有方才的嬉笑神情，反倒有些冷漠。 ——“我猜你也不会来，但还是想告诉你一声。” “嗯。” ——“那你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边似乎也知道通话的另一个人没有多想继续这通电话，几秒沉默后，自觉地挂断电话。 明珂早已跟家里断绝往来多年，这个弟弟小妈生的，和她同父异母。 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拿到她的号码，好像真的把她当姐姐一样关心在意，有点烦人。 明珂把电话卡拔了扔进包里，走出房间。 * 除夕的前一天。 穆青染和禾沐一起登上飞往帝都的飞机。 她这些年出差去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跟禾家产生任何交集。 “禾女士，请问飞机上的餐点需要点什么呢？我们的午餐选择有葱油面，点心，以及牛肉汉堡。” “点心包括南瓜饼、豆沙包、烧麦。” 负责头等舱客人的空姐过来询问。 “来点水果吧，谢谢。”禾沐回答。 “好的。”空姐继续说，“茶和咖啡有需要吗？有普洱茶、绿茶、红茶，还有花茶，今天的花茶挺不错的，要来一杯吗？” 禾沐：“我要红茶。” “好的。”空姐在纸上勾选下需求，又看向里边的客人，“穆女士，请问餐点和茶水您需要些什么呢？” 穆青染：“一样就可以，谢谢。” “好的。”空姐时刻保持着训练过的微笑，“二位女士如果睡着的话需要叫醒用餐吗？” “不用。”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 “好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走后，禾沐瞄穆青染一眼，“你干嘛学我说话？” “或许是心有灵犀。”穆青染说。 禾沐被噎住，这个人最近总是说一些让人没办法接的话，讨厌。 昨晚两人都睡得不算晚，登上飞机也就没多困。 前面背板上的屏幕开始播放电影，禾沐无聊，便戴上耳机随便看看。 穆青染拿起手边的报纸浏览。 似乎也只有在飞机上，才有时间慢慢看一看纸质刊物。 禾沐看着电影，手放到两人中间的扶手上，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地方放，还是在期待些什么。 穆青染翻过一页报纸，余光正好瞥到那只手。 禾沐眼睛直直盯着电影屏幕，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穆青染放下报纸，将座椅调到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 禾沐鼓了鼓嘴。 穆青染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缝，正好看到这一幕，努力控制住想要上弯的唇角。 不知不觉中，她无故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穆青染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状似无意地，也将手搭在扶手平面上。 只是，头等舱两个座位之间扶手的空间很宽敞，足以放下两三个茶杯。 穆青染的手距离禾沐还是有一些距离。 禾沐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但手却一寸一寸往穆青染那边挪，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下来。 她小拇指颤了颤。 不对，到底在干什么？！ 搞得像很想摸穆青染的手一样。 不就是跟猪肉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摸的。 禾沐在心里好一番思想斗争，10分钟过去，硬是有骨气地没有去抓旁边那只手。 第11分钟，那只手主动靠过来，贴上禾沐的掌心，十指合进她的指缝。 禾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呼吸也慢了许多。 穆青染再度睁眼偷看，看到一个呆呆的小傻子，唇角慢慢弯起。 禾沐收拢手指，与穆青染十指相扣，不知着了什么魔怔，还拉到唇边亲了一下。 这回，换穆青染呆住。 禾沐见自己扳回一成，心情好了许多，还嘚瑟地冲穆青染挑挑眉。 一路上，两个人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幼稚地要争个高下。 * 下飞机后，禾沐带穆青染来到她市区里的公寓。 她是她带回来的第一个客人。 准确来说，不能叫客人。 这间公寓比在南城那间大不少，主卧就有几十平，衣帽间的空间也很大，家政阿姨做一次普通清扫都要好几个小时。 穆青染打趣道：“让你跟我窝在小房子里是不是挺委屈的？” 禾沐瞪她一眼：“我懒得理你！” 穆青染将行李箱拖进来，问：“我睡哪一间？” “你想睡哪一间？”禾沐感觉穆青染就是故意的，明明不用问也该知道。 穆青染面上表情毫无异状：“这种事当然要主人安排。” 禾沐气鼓鼓道：“那你去睡最小的那一间。” “嗯。”穆青染继续拖着行李往前走。 “你……”禾沐很想飞起一脚把穆青染踹到天上去。 穆青染没有真的去最小的一间，而是来到最大的一间，禾沐的那一间。 禾沐努力抿直唇角，跟过去，“不是让你睡最小的那一间吗？” 穆青染道：“有些人说出来的话跟心里想的不一样。” 其实穆青染能认识到这一点，禾沐有点高兴，但被识破小心思，又像是没穿衣服被看光。 这样的烦恼，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那时候她生怕穆青染感觉不到她溢出心底的喜欢。 “烦死你了！”禾沐嗔道。 穆青染对于这句话的反应有点奇怪。 她点了一下头。 禾沐蹙眉：“你点头干什么？” “口是心非的人说烦死我了，那……”穆青染没有继续说下去，加快脚步走进房间，以防小孩真的炸毛。 果然，禾沐听完，便去拦穆青染，“我不要你睡在我房间了！” 可惜，行李已经就位，她想去推她，反而还被按在门上。 穆青染眉目柔和，眼中带着笑意：“多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禾沐下颌紧绷，微恼：“是你最近总喜欢逗我。” “你看我逗别人么？”穆青染语气很温柔，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给她镀上一层光晕。 禾沐睫毛闪了闪，垂眸道：“那你为什么逗我？”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逗你？”穆青染反问。 禾沐咬着下唇不说话，想听这个烂人说一句“喜欢”怎么就这么难呢！ 穆青染感觉自己多了点恶趣味，很喜欢看禾沐这副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模样。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但唇还没碰上，禾沐口袋里传出一段欢快的响铃声。 禾沐立刻推开穆青染，都没看是谁就接起电话。 ——“小沐，已经到了吧。” “嗯，刚进公寓。” ——“晚上一起吃个饭，等下我把地址发你。” “好。” 禾沐挂断电话，一本正经道：“长姐叫我晚上吃饭，也邀请你了。” “嗯。”穆青染简单应了一声。 跟禾谨舟的正式会面，比想象中要早一些。 “那去收拾一下吧。”禾沐双颊慢慢变红，却强装镇定，僵硬逃走。 刚刚穆青染是想吻她吗？ 穆青染主动吻她该是件很令人欢喜的事，可她反而忍不住害羞。 害羞的同时又有点害怕。 盛在心里的秘密，越久，就越难以说出口。 压在那里，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 一家远离市区的私房菜馆，中式古建筑风格，前两天下了雪，廊檐上还是白茫茫一片，景色极美，走在其中，仿佛从现在穿梭回哪个盛世王朝。 两个人被服务员领着登上阁楼的时候，禾谨舟已经坐在窗边。 禾谨舟站起来，主动抬起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泛着柔光，“青染，很久没见了。” 穆青染伸手握了一下，“禾……”她将后面的“总”字咽回去，“谨舟姐。” “坐吧。”禾谨舟笑着招呼二人坐下。 禾沐刚要落座，来了通电话。 她接起来，简单应了几句就挂掉，面上很为难：“我有一点急事需要处理，可能没办法吃这顿饭了。” “有事就去忙吧。”禾谨舟视线从妹妹脸上转向穆青染，“青染跟我两个人吃，没问题吧？” 穆青染轻点下巴。 禾沐俯身，凑到穆青染耳边小声说：“对不起啊，我……” 穆青染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没关系。 禾沐连包都忘记拿，就急匆匆出门。 禾谨舟将两人之间的微妙收入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了，下一章需要多费点脑细胞，可能会码得慢一点~ 感谢在2021-02-01 23:01:41~2021-02-02 19:1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29811、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ablabla 17瓶；孙三三我家小宝贝、哈、咕、星筏. 10瓶；人间不直的、。 5瓶；星骑 4瓶；追随的光 2瓶；NORA、小李子、175、Dear 6.03、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禾沐走后, 两人面对面，视线交汇，谁都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彼此都很默契地审视对方, 同时也接受对方的审视。 良久, 禾谨舟先弯下眉眼, “其实我早就想找青染见面, 但一直没机会, 没想到今天, 倒是误打误撞。” “上次见面已经很多年前了。”穆青染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这些你成长得很快，我想，母亲在天有灵, 也会很高兴。”禾谨舟道。 “其中有一半功劳是鹿阿姨的。”穆青染说。 禾谨舟：“我如果再早几年回国，青染或许不用在南城开始。” 穆青染明白对方是在递话, 表示对她的赏识, 也表明她知道她这些年的处境。 那禾谨舟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呢？ 穆青染淡淡道：“换个环境也未尝不是好事。” 禾谨舟摇头：“以你的才华，若是开始得容易些，或许我不会是现在的我，你也不是现在的你。” 这是暗示，她们两个若联起手来, 是共赢。 穆青染状若不知, “禾总这是在跟我打哑谜么？” 穆青染清楚，禾谨舟是在说，如果能早一些在禾氏集团扎下根基, 便有意帮助她的事业从地都生根发芽, 开枝散叶。 但她不想回应这层暗示。 她想赢，但赢的方式，是用阳谋取胜。 而不是假意接近, 以寻找机会背后捅刀。 赢得不光彩，则毫无意义。 禾谨舟明了穆青染的意思，笑着说：“看来，还是我魅力不够大。” 穆青染道：“禾氏集团现在几乎占领家电行业一半的市场，禾总手下亦是人才济济，说这话是妄自菲薄了。” “青染应该知道禾氏集团未来会大力推动人工智能的开发。”禾谨舟转了话题。 穆青染点头。 禾谨舟问：“许多大企业都争相研发智能家电系统，想抢占未来的智慧家居市场。那青染觉得我把目光放长远点，赌在物联网系统建设上如何？” 穆青染思索片刻，回答：“没有人能知道真正的物联网时代什么时候会到来。” 5G时代，许多人都在听过“万物互联”的概念。 5G高带宽低时延的特性可以允许世界上每一个物体都接入到网络之中，而网络连接的再也不仅仅是人与人，还有人与物，物与物。 可以说，在物联网进程中，每向前踏一小步，都是对人类现在生活的巨大颠覆。 谁成为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就能划开一个崭新的时代。 禾谨舟知道穆青染也有同样巨大的野心，但不认为单靠穆青染有那样的能力，若能将穆青染变成自己麾下一员大将，她的宏大版图就能一块一块拼起来。 “那青染呢？是否也和我想的一样？”禾谨舟瞩视穆青染的眼睛，试图从那汪平静的湖水中探出点什么？” 穆青染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说：“KM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数据分析公司。” 禾谨舟笑着摇摇头，“青染若不是在谦虚，就是不信任我，”话说得直白。 穆青染端起茶杯小啜一口，“ KM选择接受禾氏集团，谈何不信任呢？” 禾谨舟反问：“禾氏集团能将KM收入囊中，几分是靠着我的面子，又有几分是靠着小沐的面子？” “禾沐很优秀，倒有几分姐姐的风采。”穆青染道，“我是以技术出身，却也是个逐利的商人，自然是以获利为优先考量。很明显，加入禾氏集团，KM的研发少了诸多限制。” 以禾谨舟的段位，谎言很容易被识破，真假参半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看来青染对我妹妹很是欣赏。”禾谨舟试探道。 穆青染：“当然，禾沐这段时间所做的，公司上下都看在眼里，我也刮目相看。” 禾谨舟：“只有刮目相看？” 穆青染坦然道：“或许禾总也听说了，我们之间有一些荒唐的传闻，不过我相信禾总清楚商场上时常会有人用些卑劣的手段。KM树大招风，什么样的传闻冒出来都不足为奇。” 禾谨舟没有继续紧逼，将一道摆盘精致的翠玉豆腐转到穆青染面前，“放久了口感会不好。” “谢谢。”穆青染舀一勺到自己碗里。 两人都懂得点到即止。 她们都在试探。 禾谨舟想探探靠妹妹将穆青染彻底收入自己麾下的胜算有几分？ 穆青染以防守为主，却也有收获。 看来，禾谨舟是想以禾沐作为筹码，对她发出“邀请”，希望她真正忠心耿耿为禾氏集团效力。 只不过，禾谨舟终究是没那么了解她，该属于她的，她会直接夺走。 而绝不会让其变成一个要挟她的软肋。 * 禾沐急匆匆赶去的地方是医院，到的时候，张风只冲她摇摇头。 “人在哪里？”禾沐问。 张风回答：“已经送去太平间了。” “带我过去。”禾沐努力平稳呼吸，脚下有些虚浮，却强弩着一股劲。 张风担忧道：“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小姐你就别……” “我想去看看。”禾沐坚持。 “好吧。”张风在前面领路，不时回头看看小姐的状况。 他知道小姐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遇到死人这种事，应该也没那么好接受。 何况小姐还是个那么善良的人。 此刻躺在太平间里的，是他联系去拍邱仁被捕画面的狗仔，应该是拍摄途中出的事——被车撞飞，相机里的内存卡也成了碎片。 人当场死亡，肇事车逃逸，而这辆车之前有车主报过案，是丢失车辆。 而邱仁进公安局没多长时间，就被放出来。 两个巧合叠加在一起，大概率说明那个狗仔不是出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目的就是阻止他爆料邱仁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是谁做的，答案不言自明。 禾沐来到太平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从玻璃上，也能看到冰冷铁床上躺着的男人，白布拉在胸口的位置，面无血色，甚至有些可怖。 一个女人伏在他肩膀上哭。 是女朋友吗？还是妻子呢？ 他有孩子吗？ 禾沐脑子里蹦出这些问题。 做这一行本危险重重，相应的，得到的报酬也十分高昂，都是自己的选择。 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骤然陨落，就发生在禾沐的眼前。 而幕后的凶手，或许就是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家人。 凉意从心脏蔓延到指尖，她定定站在原地，和恶魔相同的血液，冰得刺骨。 张风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走吧。”禾沐的脚似有千斤重，每抬起一步，都十分艰难。 “原定的报酬，双倍给他的家人吧。” “好的。”张风跟在禾沐身后，缓步走出医院。 禾沐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一半笼罩在灰色的云雾里，又弯又细，像死神手里的镰刀。 “小姐，这种事没人可以提前预料到，你……”张风想让小姐不要往心里去，但这样的话说出口，又未免太无情。 “这也不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事。”禾沐轻笑一声，笑中有涩有倦，“但重来一次，也必须有人去做，哪怕小心防范，也不一定就比现在的结果好。” 张风低下头，商场如战场，一条人命，有时候也只是一粒尘埃，于上位者而言，所有可能触及到他们利益的人，都可能被当成一只蚂蚁踩死。 他如今的工作，也要抱着这样的觉悟。 “处理完这件事就回去陪家人吧。”禾沐轻声道。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能努力过好今天，珍惜今天拥有的一切。 张风打开后座车门，护着小姐的头坐上去。 他开去南城的那辆车留在那边，这辆车是重新调配的，没想到刚拿到钥匙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医院。 …… 禾沐打开指纹锁，家里的灯是开着的。 穆青染已经吃完饭回家了吧。 大约是听到门口的响动，穆青染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挂着水珠。 她也刚到没两分钟。 禾沐鞋都没换就径直走进来，抱住穆青染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穆青染感觉到禾沐的情绪有异常，也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不知过去多久，禾沐才终于将头抬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穆青染柔声问。 禾沐绽出一个苦涩的笑，“没什么，就是发现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无法预测未来，无法起死回生。 她知道穆青染不喜欢死亡，这件事也与穆青染没什么关系，没必要说出来让她陪她一起难受。 “脸都冻红了。”穆青染知道禾沐不想说，便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禾沐道：“在南城呆久了，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这边的冬天。” “先把衣服脱了。”穆青染说。 禾沐怔住。 一见面就脱衣服，是不是太快了。 穆青染看到小孩耳朵上可疑的红色，意识到她脑子里肯定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一冷一热小心感冒。” 禾沐这才感觉确实有点冒汗，她身上穿着一件拼格羊羔绒大衣，在外面很能御寒，但是在全屋地暖的屋子里，就太厚了。 穆青染一颗一颗解开禾沐大衣的扣子，帮她脱下来，挂到门口的架子上。 她里面只有一件 V字领口的轻薄打底衫，大半的锁骨都露在外面，肌肤雪白，轻薄，能看到些许毛细血管。 这样的视觉刺激无疑是极具诱惑的。 但诱惑的前提，是两人都想做一些促进感情的事，穆青染知道禾沐现在心情不好，便只静静坐在沙发上陪着她。 如之前许多次禾沐所做的那样，无声地提供一个肩膀。 “今天和长姐吃饭聊什么了？”禾沐问。 “禾氏集团要发展人工智能，优势很明显。”穆青染说，“KM的数据分析能力足以让AI的学习速度提升几倍。” “也是，你们两个除了工作还能聊什么呢？”禾沐想了想，“我和长姐在一起大多数也是聊工作。” 穆青染没有说话，或许禾沐小时候也很孤独，明明有哥哥姐姐，却几乎见不到几面。 禾沐身子慢慢滑下去，脑袋枕到穆青染的腿上，仰面躺下，“其实我们除了工作，也没聊过什么。” 穆青染低头，手轻轻抚着禾沐的头发，“我不太会聊天。”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禾沐抬手用指尖碰碰穆青染的下巴，似乎是在确认面前这个是真实存在的人，“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迷人。” 穆青染不会觉得这是一句夸奖，但很会省略中间部分。 “我在你心里很迷人。”正经的表情，陈述的语气，一点让人看不出是自恋。 禾沐张了张嘴，没有否认，坐起身道：“该睡觉了。” “嗯。”穆青染自然地握住禾沐的手，将人牵着走进卧室。 主卧的卫生间有两个水池，她们可以一起刷牙洗脸。 穆青染边挤牙膏，边道：“这样的卫生间一个人用挺浪费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也不是一个问句，好像只是单纯表达自己的看法。 “还好吧。”禾沐也单纯地作出回答。 穆青染挤牙膏的动作很慢，继续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有客人，也不会抢卫生间。” 禾沐：“屋子里三个卫生间，本来也不会抢。” 穆青染放下牙膏，却迟迟没有把牙刷放进嘴里，又道：“想来做客的人应该很多。” 她从明珂那里知道禾沐没有乱玩女人，但那仅仅是当下。 五年的空白，她很想知道重逢之前这里还有没有别人来过。 其实这很正常，她也可以理解。 那时候她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禾沐即便有过另一段感情，她也可以接受。 她只是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禾沐已经满嘴泡泡地刷了好一阵，听到这句话，终于知道穆青染想表达什么，却又装作不知道。 点着头，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你也看到了，我很抢手的。” 穆青染将牙刷放到嘴里，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在意。 还是不要知道了。 禾沐看到穆青染暗下去的眼眸，终究是舍不得她胡思乱想。 禾沐也想过，说不定是自己自作多情，穆青染刚刚说的话没有那层意思。 可她吐掉嘴里的泡泡，漱干净口，还是轻声说：“从来都没有别人进来过。”不止这间屋子，还有她的心。 穆青染眼睫垂得更低，听到这句话，她没有多欣喜。 更多的，是丝丝绕绕的心疼。 为什么可以这么执着？ 禾沐那么聪明，也该想到，她们之间或许再无可能。 旁边水龙头哗哗响着水声，穆青染却好像一点都听不到。 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抽离。 “你流鼻血了！” 最后，是禾沐担忧的声音将穆青染拉出来。 穆青染弯腰，红色的血滴在大理石水池里，溅开几朵血花。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南城的湿润空气，反倒有些不适应帝都的干燥。 血流得不多，穆青染很快用水冲干净。 “就是有点太干了，没什么事。” 禾沐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穆青染鼻子周围的水珠，但擦到唇边，没有再用纸，而是倾身吻上去。 她两条胳膊整个将穆青染圈住，不断加深这个吻。 穆青染几乎没办法呼吸，便只能去夺取禾沐口中的氧气。 这样有炙热回应的吻，禾沐很喜欢很喜欢，控制不住地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 夜半，禾沐眼皮颤动，眉心也拧得很紧，似乎是想睁又睁不开……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记起小时候车祸的事，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觉得很卑鄙吗？” 面前的穆青染声音冰冷，眼中全是厌恶。 禾沐一阵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喜欢现在的你！”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你却活下来还拥有一切，就凭这样的你也敢说喜欢我？” 禾沐感到这个穆青染十分陌生，姐姐才不会这样。 真的……不会吗？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禾沐眼泪簌簌地掉着，“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讨厌我。” 她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长大了，早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用哭解决问题的孩子，更不会说出这种祈求的话。 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在做梦吧。 可是她闭眼再睁开，穆青染还是像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她。 “我凭什么不可以讨厌你？你自顾自地的喜欢我，又有没有想过我要不要你的喜欢？你以为你的喜欢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禾沐去抓穆青染的手，却冰冷得她碰一下都觉得疼。 穆青染步步逼近，“你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一个家，只能像可怜虫一样寄人篱下。” “不是的，你有我啊，我会一辈子陪着你，对你好。”禾沐心脏抽痛，呼吸都变得破碎。 “谁稀罕你的一辈子。”穆青染甩开她，背影越来越远。 下一刻，周围都是漫天的火舌。 好像是发生了一场车祸。 是小时候走过的那条路。 可这一次，禾沐不在车里，而是在路边看着翻在地上挤压变形的车。 她看到有一辆车里，爬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半张脸都是血，身材很壮实，但走路摇摇晃晃的。 男人来到另一辆车前，往里面看了看，却没有救人，而是顺着小路跑远，直至消失。 又一眨眼，禾沐站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中间摆着一张铁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禾沐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颤抖的伸出手，抓住白布的一角。 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 她不想看到白布下面是什么，手却不听话地一把掀开。 穆青染躺在那里，整张脸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鼻子都流着血，嘴唇不再像平日里那样红，是狰狞又可怖的青紫色。 “姐姐你醒醒！你醒醒！”禾沐撕心裂肺地唤着面前的人，“别离开我，求求你！穆青染！” 明明出车祸的是她，穆青染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管她怎么叫，穆青染都紧紧闭着眼睛，血流得越来越多。 禾沐捧住穆青染的脸，吻上那两瓣薄唇，疯狂地想要把自己的氧气都给她。 …… “别离开我！不要！”禾沐满脸都是眼泪，滑到脖子里，跟汗混在一起。 “禾沐！禾沐！醒醒！”穆青染怎么都叫不醒做噩梦的人，只能牢牢抱着她的胳膊，防止她伤害自己。 “穆青染……穆青染……” 穆青染听到禾沐一边又一边叫自己的名字，满眼疼惜，却不知该怎么去梦里将她带出来。 下一瞬，穆青染吻上去，撬开禾沐的牙关，将那些声音都吞入喉中。 禾沐渐渐平息下来，勾住穆青染的脖子，不断索取更多。 穆青染的脸上沾上湿热的眼泪，却没有在意。 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才会哭成这样？ 做噩梦是不是因为被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问题她都无从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疼很疼。 甚至想代替禾沐承受这一切。 * 清晨。 禾沐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旁边的人在不在。 还好，一睁眼就能看到那张令人心动的侧脸。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发生很多可怕的事。 但也只有第一幕稍微清晰一些，后面的都记不太真切了。 穆青染是不是真的会觉得她很卑鄙？ 她不想要梦里那个冷漠的穆青染。 穆青染也睁开眼睛，同样地，第一件事是看禾沐。 昨晚，她帮禾沐擦了脸，还整个将枕套换了一遍，人都没醒。 两人视线一对上，眼睫都是一颤。 禾沐靠过来，环住穆青染的腰，低声说：“我有一个很想很想告诉你的秘密。” “是什么？” 禾沐噤了声。 穆青染摸着禾沐的脑袋，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我昨晚梦到你了。”禾沐说。 “梦到什么？”穆青染知道，即便她不搭话，禾沐也会继续说下去，但她想要小孩知道，她在认真听，并且很期待她分享她的梦。 “梦到你送了我一颗奶糖，很甜很甜。” 昨晚的梦境无比真实，禾沐很怕那不只是一个梦，终究是说不出口。 穆青染怎么可能不知道禾沐在说假话，却也没拆穿，说道：“给我尝尝。” 瞬间，禾沐整个人红得像虾子一样。 穆青染口中的“尝尝”应该跟她理解的“尝尝”是一个意思吧。 她闭上眼睛，浓睫轻轻颤动，很是期待。 穆青染半天没有动作，盯着禾沐，唇角浅浅弯起。 禾沐察觉不对，重新睁眼，看到穆青染在笑。 “你骗我！”禾沐羞恼到炸毛，整个脸变成一个大冰块，推开穆青染就要起床。 穆青染没有用行动挽留，却笑着说：“昨晚尝过了，是甜的。” 昨晚？什么时候？ 但穆青染又没理由骗人。 那只剩下一个解释。 ……穆青染偷亲我？ 禾沐冒出这个想法，自己都不信。 趁着禾沐愣神的工夫，穆青染捏捏她的脸，先一步起床。 禾沐：“……”总感觉又被骗了。 * 大年三十的晚上，大概是禾家人最齐的时候。 老祖宗留下春节，或许就是为了让平时各自忙碌的一家人有个机会团圆。 但禾沐见到二哥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嫂嫂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大，走路的时候，二哥小心翼翼地扶着，生怕磕了碰了。 小侄子已经有四岁，跟在妈妈身边蹦蹦跳跳，天真无邪。 他们一家四口，看起来幸福美满。 可医院的太平间里，却躺着一个可能是被二哥灭口的人。 多么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尽量码嗷~十二点以前没有可能就是没有了，我努力能有。 感谢在2021-02-02 19:10:12~2021-02-03 19: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4522981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喻言的宝贝 3个；45229811 2个；君子静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子衿 25瓶；缱绻的的风铃、哒哒哒哒哒橙 5瓶；九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南城, 萧宅- 萧琪和爷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叔叔伯伯都带着老婆儿子出国度假了，今年只有她们爷孙两个一起过年。 “爷爷, 你没有红颜知己吗？”萧琪很认真地问。 萧老爷子正经道：“你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萧琪捂住腮帮子, “也太酸了。” 萧老爷子道：“小心你奶奶从棺材里头爬出来打你屁股。” 萧琪做了个鬼脸, “奶奶那么疼我, 才不会呢。” 奶奶是前年去世的, 虽然生了病, 但走的时候没有多痛苦。 最后一段时光过得也很开心。 不过她知道，爷爷还是很伤心的。 七老八十了还整天唧唧歪歪说酸话的老夫妻，她就没在路上见过几次。 萧老爷子努力跟孙女找共同话题：“你告诉爷爷, 有没有谈恋爱？” 萧琪摇摇脑袋。 萧老爷子眯眯眼睛，“真的没有？没关系, 我不会帮打鸳鸯的。” 萧琪道：“一般人哪有配得上我的？我只喜欢最漂亮最优秀的。” 萧老爷子咂摸咂摸, 总感觉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 半晌，发现问题。 漂亮？ 萧老爷子做了半刻思想斗争，说：“男娃娃长得像女生也没什么，只要有责任心，会疼人, 爷爷也没什么意见。” 萧琪眨眨眼睛, 双眸纯净：“我不喜欢男娃娃，我喜欢小姐姐。” 萧老爷子像被施了定身咒，想到早逝的儿子儿媳, 叹口气：“女娃娃就女娃娃吧, 你看上哪个了，爷爷给你参谋参谋。” “我已经失恋了。”萧琪无奈地摊摊手，“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更漂亮更优秀的。” 萧老爷子决定放弃跟孙女探讨恋爱问题, 转而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辛苦不辛苦，别太累了。” 萧琪：“放假谁还会学习呀？” 萧老爷子想想也是，又说：“最近是不是在减肥？都瘦了。” 其实孙女并没有明显地瘦下去，但老人看孩子，总是会嫌瘦的。 萧琪一脸高兴：“真的吗？我什么也没干就瘦了，也太厉害了吧。” 萧老爷子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许久，才憋出一句：“春晚快开始了。” “对哦！”萧琪瞬间来了精神，“柠檬短视频摇一摇有红包呢。” 她看到汪曼景朋友圈发了广告，能抢到春晚的合作，还挺厉害的嘛！ 萧老爷子眼睛亮了，“是不是钱不够花了？缺钱就跟爷爷说。” 萧琪看着爷爷，感觉爷爷是年纪大老糊涂了，但又觉得不该嫌弃爷爷。 她十分耐心地回道：“我再缺钱，也不会靠抢红包致富啊，那点钱还不够买一瓶水的呢。” 萧老爷子：“……” 是他草率了。 萧琪拿出手机，点开前两天才下的APP，电视上主持人一说开始发放第一波红包，她就开始疯狂摇手机。 抢到2块3毛3。 手气真好啊！ 萧琪立刻截图发给汪曼景，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过去。 “你看到了吗？我抢到钱了。”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萧琪道。 ——“过年我有家人陪，并不孤寡。” 汪曼景以为萧琪又闲得发慌，特意打电话来嘲讽她。 “我也有爷爷。” 萧老爷子听到孙女在电话里提到自己，很是高兴，看来他在孙女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然而孙女下一句话是：“但是我爷爷总问我缺不缺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萧老爷子：“……” 汪曼景：“……” 她怀疑萧琪是特意打电话凡尔赛的。 “我听说你们北方晚上才吃年夜饭。”萧琪打开话匣子。 ——“年夜饭不该晚上吃么？” 萧琪：“我们这里都是中午吃的，我吃了大龙虾，大螃蟹，还有大生蚝，很补。你晚上可得少吃点，年纪大很容易长肉。” 汪曼景不怀疑了，她确定萧琪打电话就是为了炫耀顺便挖苦。 人看着傻，没想到还会对昔日情敌进行精神打压。 小姑娘真是不得了。 “你怎么不说话？”萧琪靠在沙发上无意识用手绕着头发。 ——“大过年的你就放过我吧。”“小景，三缺一，就差你了。”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人好像很多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萧琪好奇。 ——“我不跟你说了，忙着呢。” “你好无情啊！”萧琪撅起嘴巴，有点生气，“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年好。” 电话那边没有出声，汪曼景不知怎样回答才能对上萧琪的脑回路。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萧琪此刻的声音跟刚才相比，少了许多精气神，“现在可以挂了。” ——“那……祝你也新年快乐。” 说完，汪曼景就实诚地挂掉电话。 萧琪眼睛涩涩的，鼻头也酸酸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萧老爷子看着孙女的样子，试探道：“宝宝在跟谁打电话？” 萧琪吸吸鼻子，说：“情敌。” 萧老爷子皱皱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包容了？情敌之间还能拜年。 不过孙女此刻的确有些受情伤的模样，眼睛都红了。 老爷子心疼，问：“你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实在喜欢就拿钱砸。” 萧琪边叹气边摇头：“她们家好像比咱们有钱。” 萧老爷子：“……”是他这个爷爷没打好基础。 萧琪很快就恢复正常，看到电视上进入第2轮红包，又拿起手机一阵狂摇。 这回，什么都没有。 萧琪更沉地叹出一口气，倒比老人家还沧桑。 下一刻，手机上倒是收到一个红包，是汪曼景发来的。 红包封面上写着：“平安健康。” 萧琪点开，六十六块六。 比电视上的红包多多了。 她立马换上喜庆的笑脸。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萧老爷子对孙女转换飞快的情绪感到惊讶。 “收到一个大红包。”萧琪炫耀道，“66块6呢！” 萧老爷子感觉自己得了老年自闭症。 他包的红包不比这个大多了，也没见孙女这么高兴。 * -帝都，禾宅- 禾承忠坐在主位上，儿子儿媳带着小孙子分坐一边，两个女儿坐在另一边，末端，还有一个意外来客。 “我有很多年没见过染染了。”禾承忠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当年离开家，也没拿一分钱，其实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叔叔的。” 穆青染淡淡道：“现在才来拜访，是我礼数不周，还望禾董见谅。” 禾承忠道：“染染怎么这么见外，在家里，叫我叔叔就可以。” 穆青染弯唇：“在商场上打拼惯了，养成一些改不掉的习惯。” 两人视线交锋，禾承忠带着探究，穆青染带着刻意营造的傲气。 这时，禾谨舟将话接过去：“听说禾丰科技换了CEO之后起色很大，谨怀做得不错，爸该给你包个大红包。” 禾谨怀给妻子夹菜的手僵了一下，短暂一瞬，便笑着说：“为禾氏集团鞠躬尽瘁是我身为禾家儿子的责任。” 禾承忠点点头，“谨怀最近是做的不错，董事会上夸你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你这么大的人，我就不包红包了。” 他看着儿媳旁边的小男娃，露出一个慈爱的笑，“给我的小孙子倒是有一个大红包。” 禾谨舟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心像明镜一样。 在座谁都知道禾丰科技的股价是怎么回事，却彼此都要装着。 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当然不是为了向父亲告状，只是想看看这两人的反应。 那个狗仔出意外的事她也知道了，想必二弟也是知道的。 那父亲又知不知道呢？ 禾谨怀时不时满眼温柔地给妻子夹一道菜。 小孩子也知道大红包是什么意思，高兴地跑到爷爷腿上坐下，给他讲新买的大玩具。 禾谨舟也时不时笑着逗逗小侄子。 一大家子看起来其乐融融。 禾沐突然觉得有点累。 过去，她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和家人之间隔着一道墙。 她愈发理解长姐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的那些宠爱，给的，是一个无害的孩子，而不是她。 除去回禾承忠的那几句话，穆青染在饭桌上再没怎么开过口。 眼神总是微不可察地落在主位上。 禾沐离穆青染最近，也偷看她最多次。 穆青染跟禾沐对上视线，眼神立时变得温柔。 禾沐脑袋里空了一下。 “沐沐，很快你也该25了。”禾承忠倏然看着这边开口。 禾沐转过去，笑着说：“是啊，25的大姑娘有大红包吗？” 禾承忠眼角笑纹加深，“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爸爸的乖女儿，一辈子给你发红包都行。” 禾沐还未开口，就听父亲继续说：“这些年也该玩儿够了吧？有些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桌上，只有她没有成家，她很明白父亲话中的“有些事”是什么事。 第102章 “我觉得我还小呢。”禾沐撇撇嘴, “难道爸爸嫌我烦？这么快就想把我赶出去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禾承忠瞪瞪眼睛，却也不是生气，比起两个哥哥姐姐, 他对小女儿还是要纵容些。 “那着什么急？”禾沐撒娇似的冲父亲绽出一个笑, “我还想多陪你两年呢。” 禾父无奈, 说：“好几个世家的孩子都对你欣赏有加, 只要你想, 多少优秀的孩子都随便你挑。可别等错过了再后悔。” 禾沐冲父亲皱皱鼻子, “我看您就是想赶紧把我嫁出去，免得来烦你。” 撒娇，是她从小最会做的事, 哪怕现在大了，她相信也是转移话题很好的手段。 “好吧好吧, 我不催你。”禾父道, “等哪天有看上的了，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禾沐弯弯眼角，“知道啦！” 禾谨舟刚刚一直在看穆青染，却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是她沉得住气, 还是自己想错了？ 禾谨舟罕见地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吃完饭, 禾沐被小侄子闹着陪他玩，她看了穆青染一眼，交换一个眼神, 便任由小侄子牵着走, 挺有一副姑姑样。 虽然二哥做的事让她难以接受，但孩子是无辜的。 禾谨舟问穆青染道：“刚吃完坐着也不舒服，青染和我出去散散步？” 穆青染没有推辞。 两人来到屋后的花园, 月朗星稀，只是植被光秃秃的，映着冷白色的月光，显得有些寂寥。 “很多世家孩子，在小沐这个年纪都已经联姻了。”禾谨舟开口，“父亲对她还算宠爱，没有逼她什么。” 穆青染没有接话，她知道禾谨舟后面还有话要说。 “但人心易变，一时的宠爱不代表以后也会顺着她的意。”禾谨舟顿了顿，“小沐不结婚，反而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保不准哪一天，有需要利益交换的时候……” 她知道穆青染很聪明，不会猜不出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 “禾总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穆青染佯装不知。 禾谨舟这回没有再绕弯子，直言道：“我知道，小沐喜欢你，不是对一起长大的姐姐的喜欢。” 穆青染早已猜出禾谨舟看出禾沐的感情，没有多意外。 “禾总还有当月老的爱好？” 禾谨舟：“想要将命运牢牢抓在手上，自身首先要强大。小沐在同龄人中或许是佼佼者，在年长之人面前却依然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孩子。” 话里的意思，是父亲想要她嫁给谁，她根本胳膊扭不过大腿。 “看来禾总很担心妹妹，她知道，也该很开心。”没有禾沐在场，穆青染也再未叫过“谨舟姐”这样的称呼。 禾谨舟笑着说：“青染就当真对我妹妹的婚事没有一丝担忧？” “我相信她不想嫁，没人逼得了她。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穆青染说得笃定。 这句话是她心中所想。 禾谨舟道：“我以为凭着你和小沐的关系，伸出橄榄枝，你至少会考虑一二，但好像是我想错了。” 穆青染说：“商场上父子相见或许都会眼红，禾总又何必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 禾谨舟坦然道：“因为你若是成为我的敌人，会很难办。” 穆青染：“敌人和朋友也不过一线之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可以合作。” 禾谨舟听懂穆青染的意思，以后的竞争不可避免，但当下，仍可以各取所需。 她倒是有点期待，这个由母亲带大的孩子，不再敛着锋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 禾沐正坐在泡沫垫上陪着小侄子搭乐高积木，父亲走过来，坐到旁边。 “女儿最近做得不错，董事会好几个老人家夸你呢。”禾父笑盈盈道，“刚刚没有在饭桌上夸你，是怕哥哥姐姐不高兴。” 禾沐摇摇头，“我差的还远呢。” 禾父拍拍女儿的肩膀，“虎父无犬女，以后只会更棒。” “姑姑，你看这个拼在哪里？”小侄子打断两人的交谈。 他睁着大眼睛，萌萌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大人的注意力。 “你觉得应该拼在哪里？”禾沐没有立刻告诉他答案。 “拼在这里对吗？”小团子奶声奶气地说。 禾沐笑着摸摸小侄子的脑袋，“真聪明！” 小团子得到夸奖，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禾承忠颇有些吃醋似的，问：“小瑞最喜欢爷爷还是最喜欢姑姑？” “我当然最喜欢姑姑。”小团子十分天真，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姑姑身上香香的，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他长大娶老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 禾承忠刮刮小孙子的鼻子，“爷爷白给你大红包了！” 小团子脑袋往禾沐胳膊上拱了拱，“姑姑也给我红包了。” 禾沐弯唇，小朋友如果永远这么单纯该多好。 可是，人总会长大。 只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不要像他父亲一样。 小朋友很快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玩具上。 禾承忠又开口道：“你小时候就跟喜欢跟着青染姐姐跑前跑后，现在还是一样。” “现在怎么能跟小时候一样呢？”禾沐状似不满，“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禾承忠笑着说：“一转眼，我的小女儿都这么大了，我也老喽！” 禾沐道：“爸爸不算老。” 禾承忠：“染染也好多年没回来过，爸爸倒是不知道，她结婚没有？” 禾沐怔了一下，说：“还没呢。” 末了，又补充道：“帝都30多岁不结婚的大有人在。” 禾承忠摸着下巴感叹道：“这两年我也经常听人说起这孩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禾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父亲像是在打探什么。 她闲聊一般，问道：“我还不知道青染姐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爸爸应该知道吧？” 禾承忠愣了一下，回答：“都是A大的老师，她父亲年纪轻轻就已经破格提升到教授级别，国家的人才，可惜了。” 禾沐感觉父亲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多惋惜，不过穆爸爸和穆妈妈都是妈妈的朋友，他们大约也没多相熟。 “好了，大过年的不聊这些了。”禾承忠起身，“你继续陪小瑞玩儿吧，爸爸还有点事要处理。” “嗯。”禾沐目送父亲出去，但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父亲是察觉到她和穆青染之间的关系了么？ 还是知道了网上的传闻，想试探些什么？ * 从禾宅出来，禾沐跟穆青染坐上一辆不熟悉的车。 司机不是自己人，也不好交流什么，都各自看着窗外。 禾沐很想知道穆青染听父亲餐桌上的那个问题，心里是怎么想的。 会有一点点害怕她被抢走么？ 可是她问，穆青染大约也不会答。 司机正要将车开进小区，禾沐出声道：“停在这里吧。” 司机有些犹豫。 禾沐又说：“没关系，我想下去走走。” 司机靠边停下，绕到后座帮两位小姐打开车门。 她们出来之前天上就在飘白色的雪花，此刻地上已经积上松软的一层。 禾沐看到积雪，高兴得像个孩子，在雪上踩出一串脚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穆青染跟过去，安安静静。 禾沐瞬时忘记之前的烦恼，蹲到地上，捧起一团雪揉成个雪球。 但雪球做好，也不敢往穆青染身上砸。 只好默默丢到地上摔散。 “砰！” 禾沐感觉到背上被什么砸了一下，还有点疼。 她回头，穆青染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刚刚是穆青染用雪球砸她了吧？ 没想到看着正正经经，其实蔫坏蔫坏的。 这样，禾沐哪还能不反击，重新团起一个雪球，朝穆青染扔过去。 穆青染躲都没躲一下。 禾沐看到雪球在她羽绒服上炸开，又有点心疼。 “你是不是傻呀？”禾沐跑到穆青染跟前，拍拍她衣服上的雪，“疼不疼？” 穆青染弯腰，又从地上捧起一捧雪，拍到禾沐脑袋上。 禾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穆青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雪积在地上的样子，年少时她不喜欢雪天，初中开始也没有再玩过雪。 但是欺负小孩很好玩。 禾沐气鼓鼓地从地上抓起两团雪，打算反击。 但穆青染就那样看着她，依旧没有躲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禾沐虚张声势道。 穆青染走近一步，好像是要老老实实给她打。 “你好讨厌！” 禾沐放弃“打雪仗”这个游戏，蹲下来用手里的两团雪堆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圆身体，但还没加脑袋，手指就冻得没了知觉。 她在手上哈了几下气，也没有真正缓解。 这时，面前打下一片阴影。 禾沐抬头，看到穆青染冲她伸出一只手。 漆黑的夜里，雪花纷飞，路灯的光照在那个人身上，如同从小仰望着的那个神明从黑暗中走出，来接她回家。 禾沐为自己的中二想法感到羞愧，但还是虔诚地将手放上去，借着力慢慢站起来。 穆青染将禾沐的手拉到唇边，学着禾沐刚刚的样子，用口中的呼吸温暖那双冻得僵硬的小手。 禾沐感觉到暖流流遍全身，明明手还是没有知觉的。 “好点没有？”穆青染轻声问。 “没有。”禾沐想多感受一会儿这样的温柔。 穆青染继续方才的动作。 或许是夜过于静谧，禾沐甚至可以听到穆青染口中略带粘腻的哈气音。 无比蛊惑地牵引着她靠近。 禾沐倏然将唇送过去，堵住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薄软，甜滑，无比美味。 她没有吻得多深，只轻轻触碰几下，便退回来。 穆青染想要吻回来，唇却落在禾沐柔软的掌心里。 “我爸爸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一点点在意？” 禾沐想说服自己不要问，但终究还是说服不了。 穆青染了然，这样的意思是，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她就别想碰她。 “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你会生气么？” 禾沐听到穆青染将她以前问过的问题还回来，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后，是穆青染先开口：“你父亲说的话，我不关心。” 禾沐听到这个答案，心比手更凉。 为什么偏偏要问这种问题？ 想就此打住，却做不到。 禾沐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唇角颤几下，却没做到。 她将手伸出去，掌心覆上穆青染的心口，“这里是一颗心吗？还是一颗石头啊？” 语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悲凉。 明明上一秒还是好好的，只要她不问那个问题，她们还是可以继续这样，粉饰太平。 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说：“属于我的，没人抢得走。” 禾沐与穆青染对视良久，眼睫缓慢地眨动，带着疑惑。 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穆青染将手指嵌进禾沐的指缝，带着她感受心脏的跳动。 “这里是一颗鲜活的心，会为你跳动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较短小，或许也莫得二更，身体有点扛不住~我们明天继续大肥章呀~ 感谢在2021-02-03 22:39:30~2021-02-04 20:5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29811、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思琦 10瓶；冯小调儿、漫漫十三 5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远处传来12点的钟声, 进入新一个农历年的初一。 夜空被一道红色的光划破，紧接着，炸开绚丽的花火。 是市政统一燃放的烟花秀。 禾沐的心也在这一刻炸开。 如果说前一句语焉不详, 可以只理解为是穆青染的占有欲。 那后一句, 算是真心吗？ 穆青染捧住禾沐的脸：“你可以对我有秘密, 我或许也对你有秘密, 但是你不能说我对你不用心。我也会受伤, 我……” 她像是还想要说什么, 却又什么都没说。 饶是如此，也让禾沐眼角发热，周围一切好像都静了音。 她抓住穆青染的衣服, 将人扯向自己。 加深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 天空中炸着花火，屋子里, 同样如是。 禾沐喜欢看穆青染眉头微皱, 紧咬下唇的模样；也喜欢看她想要更多，却强忍着不说的模样；最喜欢的，是她面颊绯红，薄唇颤动，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喜欢打破姐姐的那汪死水。 穆青染手指紧紧抓着枕头, 声音中带着恼意：“你别闹了。” “我没有在闹, 我只想让姐姐舒服。”禾沐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努力汲取着让自己活下去的营养。 “禾沐！”穆青染几乎带上哭腔。 “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的名字。”禾沐因着这一声，更加疯狂, 更加肆无忌惮, 她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便想要加倍地让姐姐知道她的厉害。 穆青染大脑一片混沌，只知道白光一次又一次炸开。 最后, 连抓床单的力气都没有。 外边的烟火告一段落，夜晚重新趋于寂静。 屋里也极度安静，唯有空气中弥漫的气息，留存着方才疯狂的证据。 禾沐从背后抱住累坏的人，听呼吸，好像睡着了。 禾沐沿着姐姐身体的轮廓，紧紧贴上去，不留一点缝隙，唇落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全天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穆青染睫毛颤了一下，不知是听到这句话，还是仅仅在做梦。 * 初一的早上，家中的某一位女主人勤快极了。 厨房一大早就飘出香味，闻一下，舌尖都会躁动起来。 禾沐腰上围着围裙，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穿着白色的松软毛衫，也不怕溅上油点。 她心情好得不像话，脑袋一晃一晃地哼着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小甜歌。 穆青染洗漱完，靠在门边，欣赏着那个忙碌的背影。 原来，只要得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小孩就能快乐成这样。 她们若是都生长在普通家庭，幸福会不会更简单呢？ 或者，父母还在，她是在生日上见到这个小孩，不是一起长大，而是偶尔见面，她也会喜欢上她吗？ “你怎么起这么早？”禾沐发现穆青染在偷看，莫名就害羞起来，耳朵有点发红。 “九点，不早了。”穆青染淡淡道。 禾沐清清嗓子，掩饰着语气的不自然：“你昨晚那么累，应该多睡一会儿。” 穆青染一脸平静：“你也挺累的，也一早起来动手。” 禾沐表情呆滞，连锅里还煎着蛋都忘记了。 穆青染赶忙走过去，抓住她的手给锅里的蛋翻了个面。 “是谁说自己厨艺很好的？” 禾沐一看穆青染的眼睛，大脑就会一片空白，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穆青染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你现在很像一个勤快的小媳妇儿。” 其他字禾沐都自动屏蔽，听进耳朵的，只剩下一个“小媳妇儿”。 她是小媳妇儿，那穆青染是什么，大媳妇儿吗？ 不对…… 禾沐恍然惊醒，怎么又忘记自己是攻了！ “我可不是什么小媳妇儿！”禾沐瞪瞪眼睛，“我是会疼人的大猛1！”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穆青染蹙眉，“什么猛1？” “苏黎发给我的聊天记录，大家都这样说。”禾沐毫不犹豫就卖了队友。 “不要学一些奇怪的东西。”穆青染表情严肃，颇像是抓到犯错学生的教导主任。 “哦。”禾沐乖巧完，又想起自己的身份，挺起胸膛道，“总之，我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在疼你。” 穆青染听到最后两个字，也忍不住羞赧，耳根渐渐变红。 禾沐偏偏又故意道：“你的耳朵很红，是热的吗？厨房是挺热的。” 穆青染上前一步，关上火，一把揽住禾沐的腰，在她唇角咬了一下。 而后，一点不留恋，转身就走。 禾沐下唇微颤，喉咙做出一个吞咽动作。 是被撩了吗？ 姐姐的嘴巴，不管吃多少次，还是那么好吃。 禾沐拍拍脸，做事情要专注，做早餐就做早餐，不要想着做别的事。 但想到白天一整天两人都可以待在一起，很难不想别的事。 厨房……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禾沐想到这里，脸上又冒出可疑的红色。 自打穆青染说出昨晚那句话，禾沐就不再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感情。 虽然还没有听到穆青染说“喜欢”说“爱”，但她也已经很满足。 穆青染的心不是一块石头，会为了她而跳动。 不是说身体是通往心灵的快捷通道吗？ 只要晚上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听到穆青染真正说一句“喜欢”。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在想什么，但她清楚看到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东西要凉了。”穆青染提醒禾沐。 禾沐张开嘴，“姐姐喂我吃。” 穆青染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不喂就不喂。”禾沐用刀切下一小块煎蛋，送到穆青染嘴边，“我喂你吃。” 穆青染没有张嘴，脸仍旧僵得像一块冰。 被小孩喂饭，很奇怪。 禾沐唇角上弯，漆黑的眸子里繁星点点，十分认真地说：“以后，我把你宠成一个小女孩好不好？” 穆青染没想到会有人跟她说这样一句话，浅褐色的眸中有些许讶异，更多的却是从未出现过的娇羞。 但被她隐藏得很好。 她咬下禾沐递过来的鸡蛋，咽下去后，一本严肃道：“好好吃饭。” 禾沐显然不想当个乖小孩，重复一遍：“我就要把你宠成我的小女孩。” 穆青染依旧绷着脸，但心里却像沾满密密麻麻的小刺球，那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禾沐给自己叉了一块煎蛋，送进嘴里，这是刚刚穆青染咬过的叉子。 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抖了一下，这样是不是有点像个变态？ 穆青染望着眼前不再遮掩爱意的小孩，心中又升起复杂的情绪。 诚然，她们都有秘密，秘密，总会揭开。 穆青染倏然不受控地伸出一只手，抚上小孩的脸庞。 “禾沐。”她轻声唤。 作者有话要说：害，一jio踢倒刚立的flag，虽然短小，但也叫二更。 感谢在2021-02-04 20:53:37~2021-02-04 23:1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喜乐 3个；45229811、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2298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嗯？”禾沐眼波漾了一下, 每当从姐姐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全天下最好听。 穆青染静静凝眸，看了面前的人许久, 心底挣扎许久, 只说：“早餐很好吃, 谢谢你。” “你喜欢的话……”可以天天做给你。 禾沐没有将心里想的说出来, 改口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等下借用一下你的书房？”穆青染问。 “嗯。”禾沐在心里叹口气, 什么一整天都会待在一起，是她想多了。 穆青染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进书房，关上门。 禾沐也没有闲着, 正好她有很多想看的书还没看。 两个人各自待在一个房间里，却并不孤单。 打开一扇门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禾沐放下一本书, 起来活动活动，路过书房，门还关着。 她微微蹙眉，不是因为穆青染很久都没有出来过。 而是穆青染没有问她家里的WiFi密码。 工作完全不用网络的概率微乎其微，最有可能的, 就是穆青染不相信她家里的网, 而用的是自己的安全网络。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件小事却在提醒她，除去KM, 她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谈论过各自的工作, 或者可以说不会谈论自己的工作，不能谈论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感觉真的有点讨厌。 * 禾谨舟放下手上的书，闭上眼睛, 用指尖逆时针揉着太阳穴。 “又头疼了？”顾启堂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头上的穴位，边按边说，“你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昨天没去你家吃饭，妈应该又数落我了吧。”禾谨舟道。 “她那么多儿媳，哪里数落得过来，不差你这一个。”顾启堂笑着说，“更何况，我在她眼里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穷画家，家里没地位是正常的。” 禾谨舟无奈笑道：“年纪一大把，嘴还这么贫。” 她跟丈夫结婚十来年，一直没什么大矛盾，毕竟两人婚姻的基础就是建立在互惠共赢上，长久的陪伴滋生出来的仅仅是亲情。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投身于炙热感情中的人。 顾启堂正经道：“有件事你可能要留意一下。” 禾谨舟：“嗯？” 顾启堂：“最近，有一个丹麦画家来这边举办画展，不太出名，但几幅画作出售的价格都很高。买家是你弟弟。” 禾谨舟睁开眼睛，眸光锐利。 通过画廊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是很常见的手段，重要的是钱的去向是哪里。 二弟把钱送给谁了呢？还是这笔钱不是正规渠道来的，所以要洗到海外去？ 这时，有人按响院门的门铃。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回家，顾启堂便亲自出去开门。 见到来人，很是意外。 禾谨舟和没有预约就登门的客人打上照面，也颇感诧异。 “禾总好像不是很欢迎我来拜年。” 坐在客位上的是岳宴溪。 “我只是没想到岳总会来拜年。”禾谨舟莞尔，“也没个人招待你，希望岳总别觉得怠慢。”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岳宴溪笑道：“如果禾总能亲自招待我，我就不会觉得怠慢。” 禾谨舟脸上仍旧挂着笑，但声音低沉几分：“我看岳总不像是来拜年的。” 而像是来专门找不痛快。 岳宴溪摇摇头，“我带着厚礼来，禾总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 “小宴……岳总带了什么礼来？我倒是有点好奇。”顾启堂出来当和事佬，“大年初一就有礼上门，是个好彩头。” 岳宴溪道：“禾丰科技即将通过股权质押获得锦城银行的一笔贷款，这件事想必禾总还不知道吧？” 禾谨舟的确还没听到消息。 “岳总消息倒是灵通。” 岳宴溪：“他们副行长碰巧以前很喜欢我的画作，我们算是有点老交情。” “我去给你们煮点茶。”顾启堂很清楚接下来的场合不适宜他在。 岳宴溪看着顾启堂的背影，勾了勾唇：“禾总家有贤夫，平时挺省心的吧。” “岳总一而再再而三窥探禾氏集团内部的事，我很难不多想。”禾谨舟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说。 岳宴溪表情不变，“谨舟这是在怀疑我什么？”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故意想激怒她，没有理会她亲昵的称呼。 “禾氏集团现在的确陷入继承人之争，但有外部力量想要干涉，那是绝不可能的。或许岳总是想帮助我们团结起来？” “这笔贷款并没有直接发放到禾丰科技，而是通过南城的分行放给一个子公司。”岳宴溪继续自顾自说着。 禾谨舟听妹妹说起过KM有一笔贷款突然被截走的事，原来违规操作的源头在总行。 岳宴溪：“想必禾总已经知道禾谨怀高价买画的事。” 禾谨舟不动声色地与面前的人对视，心里浪涛翻涌。 近些时候，岳宴溪总是先她一步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甚至，连她这边的进展都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视线交锋良久，岳宴溪开口：“禾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就像你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还总是坏你好事。” 禾谨怀被猜中心中所想，有恼意，却未表现。 “岳总若是觉得区区这点小事就能打乱我的节奏，未免太天真。” “我自然不怀疑禾总，禾总也不必怀疑自己，月辉集团发展得顺风顺水，我也不必担忧什么继承人之争，自然是闲一些的。”岳宴溪道，“人一闲下来，就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岳总找乐子的方式很奇特。” 禾谨舟从来不在意一时的输赢，岳宴溪或许现在快她一步，但不代表会永远快下去。 她想，岳宴溪是想拿捏着二弟的软肋，帮他夺得继承人的位置。 凭借二弟的手段，只能当她的傀儡。 整个禾氏集团以后便会在她的操纵之下。 比起月辉集团一家独大成为众矢之的，以这样的方式将禾氏集团收入囊中，不失为一种更好的做法。 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 “我看采访上说禾总的丈夫包得一手好饺子，今天大年初一，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岳宴溪转了话题。 禾谨舟努力维持着风度，说道：“我知道两位年少时关系就很好，但这种日子岳总是不是跟家人度过更好？” 岳宴溪道：“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一个，父亲现在也不管集团的事，不知道在欧洲哪个国家玩儿得开心。正因为这种日子想热闹些才来找老朋友。” 禾谨舟弯唇：“既然岳总开了这个口，作为主人家，也没有赶客的道理。” 落落大方，半点没有失态。 “那便谢谢禾总款待了。” 岳宴溪亦是一派自然，眼神没有半点闪躲。 顾启堂恰时端来两个冒着热气的小瓷杯，放到她二人面前，“两位女士请。” 岳宴溪率先端起来，对禾谨舟道：“我以茶代酒，希望谨舟不要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 “当然不会。”禾谨舟出于礼貌也端起杯子，只小小地抿了一口。 岳宴溪尝了尝，笑着对顾启堂说：“你这茶可不如我泡的。” 顾启堂温润一笑，没有说话。 禾谨舟只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不会因对方故意表现出与自己丈夫热络而生气，更多的是好奇。 岳宴溪到底想做什么，下一步，又会怎么走？ 被她盯着的人也没有不自在，放下杯子，对家里的女主人道：“等吃完饭，我亲自给你泡上一杯。” “老禾容易失眠，一失眠就头疼，可不能喝太多茶。”顾启堂坐到禾谨舟旁边，却没有靠得多近。 “那下次吧。”岳宴溪浅笑，“好东西，总要慢慢等。” 顾启堂看岳宴溪一眼，便挪开视线，眼底说不清是涩还是憾。 人人都道岳总睿智，他却觉得，没有比她更傻的人。 * 清晨，禾沐刚醒转，好像被安了摄像头似的，手机恰好响起来电声。 ——“沐沐宝贝，我来找你玩了。” “嗯？”禾沐一下没反应过来那边在说什么。 ——“我在机场，你可以叫司机来接我吗？” 禾沐揉揉眉心，萧琪这个小活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也没提前说过呀。 “在帝都机场？”禾沐问。 ——“我还没有起飞呢，很快。” 禾沐：“那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找司机去接你。” ——“人家可想你了呢！” 电话那边说完就挂断。 ……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多想的感觉。 禾沐露出个无奈的笑，反正过年头两天也不会太忙，来就来吧。 “萧小姐的电话？”穆青染在旁边隐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那样的语气，应该也只有一个人。 禾沐放下手机，翻身转向穆青染，眯眯眼睛：“你偷听我讲电话。” “还要招待客户，禾总过年也挺忙的。”边说，穆青染的手滑到禾沐后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禾沐被掐到痒痒肉，笑着嗔骂道：“你干什么！” 穆青染说：“这么明显的吃醋，禾总这么聪明的人，没理由看不出来。” 禾沐听到穆青染说出这样简单直白的话，觉得不可思议。 但好像又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也不是第一回 说了。 她很喜欢听。 禾沐轻哼一声，说：“你别叫我禾总。” “嗯？”穆青染示意禾沐说下文。 禾沐本来想说叫她的名字，但刚接到萧琪的电话，不知怎么就被带跑，脱口而出：“叫我宝宝。” 穆青染眼睛陡然张大几分，其中神色也十分复杂。 这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我是一时口误，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禾沐也瞪大眼睛，奶凶奶凶。 穆青染看到禾沐这幅模样，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在心里演示许多遍，才艰难地从嗓子里往外挤道：“宝……” 禾沐迅速用手捂住穆青染的嘴，“我不想听！” 她才不是什么宝宝，她是要把肩膀给姐姐靠的人。 小孩的掌心很软，很暖，一下子挨上来，穆青染竟觉得有些悸动。 她握住禾沐的手腕，在温软的掌心上落下一个吻。 禾沐的手指蜷缩一下，整个手臂都跟过电一样，又酥又麻。 穆青染将禾沐的手抓下来，弯唇道：“幸好你不想听。” 这个要求，很难达成。 但这样禾沐也不是很乐意，撇着嘴说：“那我要是想听呢？” 穆青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起身走进卫生间。 禾沐：“……” 是被穆青染耍了吧？ 真是越来越坏了！ * 萧琪被安顿在离禾沐公寓不远的五星级酒店里。 她一来，原本过得有些冷清的年都变热闹了。 “Honey，Honey！我们去泡温泉吧！我连泳衣都带了！可性感呢！”萧琪刚想往禾沐身上扑，就被一只手拦下来。 她看着手的主人，委屈巴巴：“都是女孩子，抱一下不可以吗？” 穆青染默不作声，但眼神告诉她“不可以”。 禾沐看到这样的幼稚姐姐，忍不住想笑。 “不抱就不抱！”萧琪把手背到身后，眼中仍旧冒着期待的小星星，“那去泡温泉好不好嘛？” 温泉…… 禾沐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穆青染坐进热汤里的画面。 当然是很好的。 “琪琪大老远来一趟，我该好好尽地主之宜。”禾沐笑着看向穆青染，“姐姐也要一起吗？” 很明显，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要么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单独去。 穆青染没有跟别人泡温泉的经验，感觉很怪异。但不去，谁知道萧琪会怎么占禾沐的便宜。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一起去。 “嗯。”穆青染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禾沐喜笑颜开，甚至逐渐猥琐。 不过三个人去好像怪怪的，她只想和姐姐鸳鸯戏水，总不能让萧琪来捣乱。 “那叫上学姐一起吧。”禾沐说。 穆青染眉心微蹙，似曾相识的画面浮出脑海。 要她跟两个昔日情敌一起泡温泉，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想想四个人坐在汤池里的场景，穆青染整个人都不好了。 事实上，是她想多了。 禾沐根本不会让别人欣赏姐姐不穿衣服的样子，就是怕萧琪落单才再叫上一个。 萧琪听到禾沐提起那个老女人，不知为什么，手心有点冒汗。 这就是冤家路窄的感觉吗？ 禾沐行动迅速，当即就给学姐打电话。 大约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临时约到人的概率最大。 大家说是忙着过年，其实都很闲。 “学姐过年好！”禾沐先拜了个年。 穆青染听到那声“学姐”，醋罐子又有点冒泡。 ——“学妹过年好。” 汪曼景年初一只收到学妹很普通的一条拜年消息，说不失落是假的，此刻接到这通电话，心情好了许多。 即便当不成情侣，能比普通的工作伙伴近一些也是好的。 “学姐今天有空吗？要不要去水山泡温泉？”禾沐开门见山。 汪曼景本来过年也想预约那里的汤池，但早几个月前就约满了。 此刻接到邀约，十分合意。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她答。 萧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隔空对话：“你别以为光着身子就能勾引到沐沐宝贝，她已经有穆姐姐了。” ——“学妹那边是不是有人说话？” 汪曼景总感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没有！”禾沐怕学姐听到萧琪也在就改变主意，匆匆说一句“学姐把地址发给我，5点左右过去接你，在那边住一夜。”便挂断电话。 穆青染听到“住一夜”三个字，耳朵倏然变成血玉一样，看禾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灼热。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应当是有的，9000肝不动了，只能尽量保持6000这样子。 感谢在2021-02-04 23:14:32~2021-02-05 18: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骑 7瓶；NORA 5瓶；徐徐徐、最爱小蒋 4瓶；吴小熊不是汪汪、风 2瓶；。、君子静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禾沐调用一辆商务奔驰送她们去水山的私人汤池。 水石小馆——很原生态的装修风格, 从房檐到柱子，再到庭院里的植物，都极为简单却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每一处流线都让人很舒服。 这里常年都给她留着专属的房间, 一个大套间里, 有4个小汤池, 带的朋友多也不在话下。 汪曼景侧目看学妹一眼, 她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便有幸开始, 大约也走不长远。 意外的，好像有些释然。 但听着萧琪在耳边叽叽喳喳，又觉得脑壳疼。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在南城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更想不到情商那么高的学妹会组这样一个奇怪的局。 她们三个, 看起来是可以和平放在一起的人么？ “都说年纪大了那里会下垂，你可别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脱衣服。”萧琪晃到汪曼景面前, 语气有些欠揍, 好像故意想惹人生气似的。 “一个没有的人，还操心别人那么多干什么？”汪曼景回击道。 “你说谁没有，你是不是瞎？！”萧琪双手叉腰，挺了挺胸。 禾沐拽拽穆青染的指头，凑到她耳边, 小声说：“你看琪琪跟学姐之间是不是挺有火花的？” 穆青染本来没有觉得, 但被这么一提醒，有没有火花不知道，倒是知道禾沐为什么再叫一个人来, 这样, 就可以分成两间。 不知为何，穆青染感觉此刻指尖的触感异常清晰，被轻轻拽一下, 如同拉动心脏上的一根弦，悸动不已。 “你为什么不理我？”禾沐扭头去看穆青染，对上眼神，很不对劲。 她将脑袋转回去，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穆青染的眼睛怎么跟大野狼一样，看起来很馋肉。 是不是看出她的意图了？ 但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小情侣之间，热恋期爱做这种事很正常。 “小情侣”三个字蹦出来，禾沐觉得心脏有点涨。 这回，总不是她的自作多情吧，同居又同床，如果这样还不算情侣……不可能！ 服务生像一行人引到套间门口，“禾女士，您的房间到了，晚餐要去餐厅用还是送过来呢？” 禾沐哪里还想吃什么晚餐，她只想吃人。 可她不吃，总不好不顾学姐和萧琪，更何况，要是让穆青染察觉出她那么急色，指不定又要得意。 “琪琪你想在哪里吃？”禾沐将这个问题抛给在场年龄最小的孩子。 萧琪道：“去餐厅吃吧，我刚路过的时候看到餐厅里的池塘里有鱼。” 禾沐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没办法，本来泡温泉也是为了招待萧琪。 汪曼景下意识就轻嗤一声：“多大的人了还喜欢看鱼。” 她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能在职场上一路顺利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察言观色的本事和谁也不得罪的圆滑，只是这两点，在萧琪这里失了灵。 一个小屁孩儿总是没大没小，让她很窝火。 “我喜欢看鱼怎么了？我还喜欢养鱼呢！”萧琪扭头就朝禾沐炫耀，“我有好大一缸鱼！特别多稀有品种，改天带你去看。” 禾沐不自觉就弯了唇角。 小朋友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管心里装着什么烦心事，看到她，好像就消失一半。 大概因为越长大，就越找不到这份童真。 穆青染小时候看到自己，会快乐一些吗？还是只会更烦心？ 禾沐唇角的笑一下又变得有些苦涩。 “在想什么？”穆青染注意到禾沐的表情变化，很自然地便去关心。 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我在想，为什么我只会吃鱼不会养鱼。”禾沐回答。 穆青染看出禾沐没有说真话，却也没追问，只说：“我会养就够了。” “什么？”禾沐不明白。 穆青染拍拍禾沐的脑袋，“我不是养大一个小鱼崽么？” 禾沐的脸“唰”一下变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就双颊发热。 只是感觉这是一句很浪漫的话。 6岁认识穆青染，姐姐的确“养”了她十来年。 穆青染也觉得自己此刻的举动很奇怪，好像跟禾沐在一起，就会控制不住地做一些幼稚的事。 萧琪刚刚跟禾沐说完话，就眼巴巴等着她回答，没想到她跟穆姐姐就当她不存在一样，打情骂俏，过分！ 她拽拽禾沐的袖子，威胁似的，说：“我要10分钟不理你！” “你最好10分钟别说话。”汪曼景替禾沐开口。 “我说不说话关阿姨什么事？” 萧琪知道汪曼景在意年龄，特意叫“阿姨”想气死她。 汪曼景就是后悔，好不容易放假，在家里躺尸不好吗？ 怎么就贪图学妹美色，来泡什么温泉！ 早知道这个小崽子也来，她一定一口回绝。 禾沐看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愿意吃亏，感叹道：“我小时候好乖哦！” “你很遗憾？” 穆青染语气像是在打趣，眼底却闪过一丝心疼。 禾沐这个年纪的时候，明明也该有一个人纵着她撒娇。 她是不是会羡慕现在的萧琪？ “我才不遗憾。”禾沐得意地说，“这证明我从小就有宠妻的潜质。” 话音落下，自己被自己说的话吓到。 什么宠妻…… 禾沐很想当刚才那句话不存在，但也没法去穆青染的脑子里抠出来。 “4位女士请坐。”服务生的声音将禾沐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我要坐在宝贝对面，看着她的美色，能多吃一点呢！”萧琪想了想，“那个成语是不是叫秀色可餐？” 汪曼景淡淡接道：“人家成语的意思是眼前的美色能使人忘掉饥饿，正好，你别吃了。” “你这个老阿姨好喜欢跟我抬杠，你是抬杠运动员吗？”萧琪其实挺喜欢跟汪曼景斗嘴的，也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老阿姨？”汪曼景彻底被气到。 “阿姨”她都忍了，还非得加个“老”，她们之间哪有差那么多！ 那两人吵来吵去的工夫，禾沐已经点好菜。 餐厅里除了她们这一桌，没有其他人，但服务员依旧训练有素地全程保持微笑，站得笔挺。 汪曼景不想再跟小屁孩进行无意义的争吵，转而对禾沐说：“学妹放在我们平台上那个科教短片，才上线两天，播放量就过百万了，远超很多同类别的视频。” 禾沐也有关注，她做这些列短片不是为着挣钱，但也投入很大的精力。 她想让更多孩子接触一些有趣却更有意义的短视频，而不是只会耗费时间占用时间的垃圾内容。 汪曼景抱着恶作剧的心思，故意说道：“也不枉我们在酒店里那么辛苦。” 穆青染听到这句话，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抚上禾沐的膝盖，轻轻摩挲。 禾沐顿时僵住，后背发麻，脸上又不敢表现出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搞个抽奖乐呵一下，抽50个，每人100晋江币，11号除夕开奖，11号之前发布章节全订的小天使会自动参与系统的抽奖嗷~ 感谢在2021-02-05 18:50:06~2021-02-05 22:3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既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禾沐抓住穆青染那只不老实的手, 若无其事地说：“多亏学姐经验丰富，视频才能这么快上线。” 汪曼景轻笑：“是要多亏学妹有那么好的点子，才让我能超额完成KPI, 下个月发了奖金一定请你吃饭。” 穆青染的手并未因此停下来, 反而带着禾沐的手一起在她腿上游移。 禾沐后背绷得更紧, 语言组织能力仿佛都受到冲击, 答道：“饭……吃饭, 好啊。” 穆青染听禾沐答应“亲爱学姐”的邀约这么爽快, 昔日对于“烛光晚餐”的幽怨再一次冒头，手下动作更加不客气，时重时轻。 哪怕隔着厚厚的布料, 也能明显感觉到禾沐肌肉的紧张。 她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 禾沐用放在桌面上那只手端起水杯，“优雅”地小口小口将里面的水都喝尽。 但还是无法缓解喉咙的干涩。 更无法浇熄身上的火。 果然, 穆青染不是不会撩人, 就是以前不愿意。 看着清清冷冷的，其实心黑得很！ 穆青染用闲着的那只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帮禾沐续上水，一脸淡然。 禾沐只觉得浑身都有蚂蚁搬家似的，又麻又痒, 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别的事上。 “KM帮我们公司搭建的模型已经通过测试阶段, 反馈良好。跟我对接那个小姑娘叫付晨是吧，还挺认真负责的。”汪曼景继续说着。 禾沐只听到里面几个关键词，是在夸KM和对接的负责人。 她努力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 说：“那个小姑娘工作能力很强, 我也挺喜欢的。” 穆青染知道这个“喜欢”是欣赏对方才能的意思，但还是想要惩罚一下说话的人。 禾沐的掌心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一下一下, 撩拨极了。 混蛋！ 穆青染根本就是知道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才故意这样。等到什么都能做的时候，肯定要摆出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她已经看透了。 哼！今天晚上，她要让穆青染为现在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汪曼景坐在对面，十分想提醒这两个人，以为在桌子底下做什么别人完全感觉不到吗？ 她这只单身狗为什么要大过年的专门跑出来被人杀？ 还是被喜欢的人亲手宰杀。 好气好气。 “咳咳，”汪曼景清清嗓子，“我看学妹一直在用左手，我的印象里，你好像不是左撇子。” 禾沐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穆青染不仅没帮她，反而添一把柴，转过来道：“右手怎么了？” 禾沐将手从穆青染手中抽出来，放到桌上，“你们真奇怪，干嘛关注别人的手，这不是好好的吗？” 汪曼景看到学妹的手拿上来，舒服多了。 她想不到穆青染会在桌子底下主动撩拨。 在她看来，学妹对穆青染的喜欢从来就没有藏住过。后者无需努力，只要接受就好了。 萧琪直白道：“我知道你们在底下牵手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唉，看来沐沐宝贝真的很喜欢穆姐姐，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放开。” 连萧琪都看出来…… 禾沐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是对面这两个肯定不知道穆青染在桌子底下干什么坏事，她明明是为了阻止！ 没有阻碍的手，穆青染的动作便更加行云流水，指尖是粗粝的衣料的触感，她很想就此划开，触到底下温热的皮肤，彻底吃掉这朵小花。 禾沐又气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表面还要装得一切正常，辛苦极了。 终于，菜上来，穆青染再将左手放在底下就有些奇怪，只好恋恋不舍地拿开。 禾沐本该松一口气的，可瞬间又觉得很空虚。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好讨厌！ 她朝穆青染投去一个“咱们走着瞧”的眼神，凶神恶煞。 但接收到那个眼神的人，却觉得无比可爱。 汪曼景看到对面两个人眉来眼去，气得心口堵，索性挪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老徐，你能不能帮我抽张纸？”萧琪两只手上都是螃蟹酱，嘴边一圈也是。 汪曼景疑惑：“老徐？”是谁？ “半老徐娘太长了，叫老徐亲切点。”萧琪一脸认真。 汪曼景双唇颤了颤，冷声道：“想让我帮你抽纸，下辈子吧！” “我都原谅你勾引沫沫宝贝的事了，你还这么计较，一点也不像个成熟的大人。”萧琪抬手去够离自己很远的纸巾盒，袖子险些掉到菜里。 汪曼景赶紧拉住她的袖子，将纸巾盒拿过来，“祖宗！给你！” 萧琪反而还傲娇上，“早这样不就好了？” 汪曼景深呼吸，不生气，不生气，工作时候遇到的奇葩比这气人多了，她都可以从容应对，一个小屁孩儿，呵！ 禾沐见对面两个人忙着斗嘴，没人会注意这边，便放下筷子，手像长了眼睛一样，摸到穆青染后腰，向自己这边揽了一把。 穆青染连人带凳子往这边倾靠过来。 禾沐唇角扬起一抹笑，很是得意。 出来混，总要还的。 穆青染压着声音道：“这里还有很多服务生。” “那又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偷情。”禾沐一脸坦荡。 可说完，又怕真惹得穆青染不高兴，手指缩了一下，准备收回来。 穆青染看到禾沐那双小鹿一样的惊慌眸子，心有些发软，抓住腰间那只手。 她的掌心贴上禾沐的手背，五根手指扣进指缝，没有让她收回去。 禾沐瞬间觉得嘴巴里都甜甜的，好像里面化了一颗糖。 她的每一个小表情都映在旁边人的瞳孔里。 穆青染也跟着弯起唇角，不知怎么，就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蟹黄豆腐，送到禾沐嘴边。 “尝尝哪个豆腐更好吃。”穆青染脸上没有半点不正经的表情。 禾沐张开嘴，吃下去，大大方方回道：“还是你的豆腐最好吃。” 穆青染摇头，“我认为你更好吃。” 真是个坏姐姐！ 禾沐努力想压住唇角，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她好喜欢这样的坏姐姐，越来越喜欢。 整个桌上，只有萧琪在认认真真吃东西。 “老徐，山药我扒不开，你能不能帮帮我？”需要求助，她就短暂忘记和汪曼景的恩恩怨怨。 “我为什么……”汪曼景将后面的话咽回去，反正多问这一句，萧琪也会怼回来10句，最后说不定还得帮她，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萧琪举着手里的山药，眼巴巴看着汪曼景。 汪曼景莫名想起小时候奶奶家院子里的小黑狗，嘴馋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叹口气，拿过萧琪手里的一小截细山药。 “老徐你真好。”萧琪开心地将目光投向其他食物。 这种东西扒起来确实麻烦，汪曼景的全部耐心都用在这上面，折腾好一会儿，终于扒出一截完整的白山药。 “祖宗，给你。”汪曼景将山药直接塞进萧琪嘴里，刚想撒手，萧琪就着咬了一口，根本没有上手自己吃的意思。 汪曼景：“？？？” “怎么会有这种有营养又好吃的东西！”萧琪不忘感叹。 “自己拿着吃！”汪曼景再一次提醒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我以为你想喂我。”萧琪从小被投喂惯了，根本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年纪轻轻还不想当妈。”汪曼景讨厌熊孩子，20岁的熊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萧琪注意力转移很快，问：“你美甲在哪里做的？还挺好看。” 汪曼景不想理她，装作没听到。 萧琪也不在意，吃完山药，又盯上皮皮虾。 “老徐，这个虾看起来好好吃。” “我姓汪，不姓徐。”汪曼景血压一阵一阵地飙高。 萧琪：“可是叫老汪像是在叫老狗狗。” 汪曼景：“你可以叫姐！” 萧琪就好像没听到这句话，拿起一个皮皮虾，眨眨眼睛：“老徐，你能不能帮我剥虾？我的手好疼。” 汪曼景从小在海边长大，剥皮皮虾的技术很娴熟，可是为什么要给这个小屁孩儿剥？ 她果断拒绝。 萧琪撇着嘴哼哼唧唧，“帮帮我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汪曼景被这样的小奶音搅得头皮发麻，家里两三岁的小外甥女都没有这样会撒娇。 她夺走萧琪手上的虾，很快，一条完整的肉从硬壳里褪出来。 萧琪张圆嘴巴，“你好厉害！” 汪曼景就势把虾肉塞进去，希望吃的可以堵上熊孩子的嘴。 只是，一秒钟，虾肉就下了肚。 萧琪又抓起一只皮皮虾，双手捧着，讨好似的呈到汪曼景面前。 汪曼景：“……” 一顿饭吃下来，汪曼景觉得疲惫极了。 萧琪比家里那群未成年的小孩儿还难伺候，她坐在这张桌子上，不仅要当电灯泡，还要当妈。 禾沐看到萧琪撒娇的模样，好生羡慕。 不是羡慕萧琪，而是羡慕汪曼景。 她也想要会撒娇的女朋友。 但想想穆青染像萧琪一样撒娇……浑身生起一阵恶寒。 “你抖什么？”穆青染问。 禾沐没说话，拿起一只皮皮虾，利落地剥掉壳，送到穆青染嘴边。 “你不用撒娇也有。” 穆青染本能就张开嘴吃下去，然而，听到禾沐说的话，脸有点黑。 她严肃地看着不听话的小孩：“我是姐姐。” 禾沐吐吐舌头，“不要说这些废话。”胜负又不是靠年龄分的。 穆青染被禾沐口中的粉嫩攫取全部目光，喉咙动了动，退远一些。 旁边有人，她无法品尝那里的美味。 如今好像越来越抵御不住这样的诱惑。 是不是多巴胺分泌太过旺盛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又有些上瘾。 禾沐举手投足充满致命的诱惑力，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可是，能享用这一切的只有她一个人，一直都只有她一个。 穆青染每每想到这里，心脏都被填得很满。 角落里，一个服务生不时摆弄领口，仔细看，能看到有一个微型的摄像头。 * -禾宅- “老板，小姐和穆小姐去了水山小馆，同行的还有南城萧家的孙小姐和一个视频公司的副总。” 特别助理将一个平板电脑呈给老板。 照片里，女儿和穆青染举止亲密，还有几张喂对方吃东西的。 禾承忠指尖轻叩桌面，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开口道：“约穆小姐见个面。” “好的。”特助拿回平板，问道，“要直接销毁吗？” 禾承忠思忖几秒，说：“留着，但绝不能传出去。” “是。”特助恭敬欠身，转身出去。 禾承忠指尖仍旧在桌面上轻叩着，眼睛微眯，似乎是在思考。 目光的尽头，是一幅世界地图。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尽量把更新时间挪得早一点，早睡早起身体好呀~二更还是有的，就是短一点~ 感谢在2021-02-05 22:38:12~2021-02-06 18:5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专注制图的锅炉工、缱绻的的风铃、孟美岐圈外女友 10瓶；36141436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卧房一边的门连着公用的客厅, 另一边的门通往温泉。 一个蛋壳形状的大空间内，中间是冒着热气的汤池，上方是一层玻璃, 外面有反光涂层, 可以很好地保证私密性。 头顶就是星星。 当然, 胆子大的话, 也可以将房顶打开, 与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 两个人在私密的汤池里, 禾沐没打算穿泳衣，也就没有将房间变成半露天的。 她虽然心里小算盘打得好，但毕竟是第一次和穆青染泡温泉, 紧张在所难免，于是, 趁穆青染开行李箱拿东西的时候, 飞快跑进淋浴间冲了一下身体，先一步跑进汤池。 如此，她就可以在里面欣赏美人入浴，而不用暴露在美人面前。 然而，她默认穆青染会跟她一样, 身上没有碍事的布料。 现实却是穆青染穿着黑色的泳衣, 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没劲！ 反倒是穆青染入水后，将她看了个干干净净。 禾沐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当无事发生。 但只有两只手, 顾上就顾不了下, 而且遮哪里都有点奇怪。 都是女的，看一下就看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 她在心里这样开解自己。 其他女人在她眼里的确没有什么不一样，即便看到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可穆青染还是很不一样的。 禾沐忍无可忍, 背过身去，“你别看我了！” 穆青染道：“我以为你是为了给我看，才这样。” “你要不要脸皮！”禾沐现在就是个炸毛猫，摸一下会挠人的那种。 “那我不看。”穆青染说。 这样，禾沐也不是很乐意。 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泡澡。 她别扭半天，说：“你能看我，我不能看你，这不公平。” 穆青染沉默片刻，道：“你也可以把泳衣穿上。” 禾沐转过来，脸上表情不复刚才的羞赧，眼神也变得有点邪恶，“在餐厅的那股劲去哪里了？耍我玩儿吗？” 穆青染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但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跟小孩坦诚相见，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她道：“你就这么着急？” 眼神意味深长。 禾沐当然知道这是穆青染故意激她的话，偏不上当，点头：“对啊，我很着急，现在就想，戏！水！” 穆青染回想起两人刚重逢，那时候她们说话比现在露骨许多，见面，也只有一个原因。 只有简单的身体关系，反倒不会有任何不好意思。 好像过去很久，又恍如隔日。 当时，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情愫会滋生得这样快；会有一天，两人处于此情此景下，涌着巨大的爱意，情难自禁。 穆青染没有接禾沐的话，而是闭上眼睛，脖子微微后仰，脑袋枕在池沿。 ——姐姐的皮肤好白，一把年纪还这么滑滑嫩嫩的，看起来很美味。 禾沐能清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她偷摸靠过去…… 也不能算偷摸，因为水声很大。 穆青染没有睁眼，仿佛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不看池子里的另一个人。 禾沐的目光从穆青染光洁的额头走到紧闭的双眼，再到鼻梁，嘴唇…… 那双薄唇在水汽的氤氲下格外鲜红，像红心的柚子一样，一定很水很甜。 唇的主人就好像真的在享受温泉，慵懒又惬意。 对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无所觉似的。 禾沐舔舔唇，压制住心头的燥意，不能让姐姐觉得她是个小色胚，整天只想着那种事。 她找到一个穆青染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精心调整好脖子弯曲的角度，肩头以下都没在水里，特意在锁骨窝里淋上水珠，构成最好的视觉效果。 就不信穆青染会不偷看。 谁还不会当个诱惑人的小妖精了！ 温泉屋很空旷，有一点点响动都会被回声放大许多。 禾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身上浇水，沾染着水珠的手指，就像刚洗净的葱白。 闭着眼睛，其他感官就格外敏锐，不管是水流的波动，还是哗啦啦的声音。 穆青染坐起来，仍旧没有睁眼，但似乎很清楚禾沐在哪里，准确朝她的方位招招手。 “过来。”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 禾沐嘴上这样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游过去。 穆青染一言不发地将手搭上禾沐肩头，摸到细嫩的皮肤，指尖像被火烧了一下，连着心脏也有点灼烫。 但好汤要慢慢煲，她就不信今天还煲不出一锅满意的肉汤。 禾沐这个年纪，也该懂情之一事。 穆青染双手扶住禾沐的肩，让人背对她，这期间始终没有睁眼。 禾沐蹙眉，这是在唱哪出？ 穆青染的虎口贴合上禾沐的侧颈，大拇指指腹在颈椎后侧位置打圈，那里是很容易疲劳的穴位，久坐于电脑前，她很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调整一下姿势，半跪在禾沐身后，指腹从耳根顺着侧颈一路按下来，力道恰好地缓解斜方肌的紧张。 禾沐舒服地闭上眼睛，这手法，堪比专业的按摩师傅了。 或许，穆青染是想好好表现一下？ “满意么？”穆青染凑到禾沐耳边问。 满意是挺满意的，但禾沐偏想挑刺。 “天天敲键盘，指头怎么这么没有力气？” “或许是还没到用力的时候。”穆青染答。 “嗯？”禾沐总觉得这句话有坑。 “这里酸不酸？”穆青染的拇指按进禾沐的肩窝，加重一些力道。 “啊啊啊！你轻点！”禾沐后悔刚刚说那样的话，穆青染分明就是在报复。 穆青染勾唇，“不是说我没力气？”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小心眼！”禾沐往后靠了靠，明显就是很享受。 穆青染仿佛没有任何坏心思，始终正正经经做着按摩师傅的活计。 正经到禾沐都有点怀疑穆青染等下就会拿出一张二维码要她付款。 这下，轮到禾沐坐不住，开口道：“这里酸。” 说着，彻底靠到穆青染怀里，摸上她的手，拉到自己颊边。 温泉水早已将皮肤毛孔全部打开，她的脸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 禾沐有这点自信。 她自己摸着都享受，姐姐一定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觉得这里不太需要。”穆青染偏不如禾沐所愿，重新将手放回刚刚按的穴位，没有半点绮念似的。 禾沐知道穆青染在装，但总不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摸自己。 “你帮我按了这么久，我也该帮你按按才对。”禾沐失了耐心，想要反守为攻。 穆青染察觉到禾沐的意图，动作极快地用胳膊将她固定住，两人的肌肤紧紧贴上。 沾染着水汽，又湿又滑。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想吃肉罢了。 感谢在2021-02-06 18:52:28~2021-02-06 21:4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86894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2298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禾沐呼吸变得急促, 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抱着我干什么？” 穆青染不作声，唇落到禾沐肩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禾沐肩膀颤了一下, 心率飙升。 嘴硬道：“不是说按摩, 为什么吃我豆腐？” 穆青染依旧没有说话, 她更喜欢行动。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吻从肩头蔓延到侧颈, 最后停到耳垂。 穆青染知悉禾沐很喜欢她碰这里。 禾沐的确很喜欢, 甚至舒服地向后仰倒, 耳朵主动向后够。 穆青染撩起池里的水，淋到禾沐肩头，继续方才的按摩。 她的动作很轻, 很慢，很柔；有点磨人。 在温热的水里, 身体任何一点点微笑的触感都会被无限放大, 禾沐忍不住哼出声。 穆青染像是故意使坏，此刻，倏然停下手里的一切动作。 禾沐不满：“怎么不按了？” 穆青染贴着禾沐的耳朵，拖长音说：“手酸。” 禾沐早已看透坏蛋的本质，反击道：“才这么一会儿就手酸, 你不行。” 穆青染拧眉, 用手扶住禾沐的脑袋，堵住那张讨厌的嘴巴。 禾沐想转过来好好品尝香软的唇瓣，身子却被困住, 只能扭着脖子, 任穆青染引导那个吻。 每当她想深入，穆青染就偏偏要退开，叫她几次三番都落空, 心头的空虚感，也越放越大。 又一次，禾沐想唇舌纠缠，穆青染却只蜻蜓点水。 “不许再逗我！”禾沐语气近乎蛮横。 穆青染挑着禾沐的下巴，淡淡道：“求我。” 禾沐莫名觉得这两个字从穆青染嘴里说出来，格外色丨气。 “我才不会求你。” 穆青染也不着急，胳膊环住禾沐的肩膀，轻轻噬咬她的后颈。 禾沐享受是享受，人却很叛逆。 穆青染越想叫她欲罢不能，她越想要反击。 “姐姐，求你。”禾沐软声示弱。 穆青染动作微僵，终于如禾沐所愿，吻上她的唇。 这一下，叫禾沐抓住破绽，挣脱禁锢，转过身来。 穆青染被抵到池壁上动弹不得。 禾沐握住穆青染的手腕，带着她的胳膊环到自己腰间。 她也紧紧抱着穆青染，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我今天带了很多好东西，你可不要哭鼻子。” 穆青染的手可以自由活动，却老老实实放在那里，所做的仅仅是把禾沐抱得更紧。 只因膝盖上的触感，令她忍不住为之颤栗。 这小孩从哪里学来的，竟用那里…… 禾沐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温泉泡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做完那种事，禾沐有点羞，却又佯装淡定，从池子里起来，缓步走出去。 穆青染指尖抚上膝盖，那里，还留有一片湿热。 她也紧跟着起身，快步追进另一个房间。 卫生工具禾沐带的很充足，却一个也没有分给穆青染。 没有鲜花，没有浪漫，没有约会，没有正式确立关系，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穆青染知道禾沐没有经历过，不舍得强迫，终究还是败给心软。 只是，与往次不同，今天，两人一起获得了极致的快乐，以某种特别的方式。 红色玫瑰和白色玫瑰被放进一个花瓶，花儿紧紧挨在一起，相互依偎，交融。 和平没有维持多久，便发生激烈的碰撞。 末了，瓶子滚翻在地，摔碎，水花四溅。 两支玫瑰，不知是谁吃掉谁，只剩一地残叶，随风颤动。 …… 穆青染抚着禾沐被汗浸湿的发丝，满眼的爱怜，都隐没在黑暗中。 她不是没有猜到禾沐想听什么，或许说出一句承诺，就可以摘下这朵小花。 可她还需要多一点时间。 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她不在乎小孩计较的什么攻还是受。 她只是笃定，禾沐在指尖绽放时，一定会是世界上开得最美的花。 很令人期待。 * 汪曼景感觉今天受到不止一点欺骗。 她以为跟学妹一起泡温泉，吃不到猪肉，至少看看猪跑，欣赏一下美好的身体也算是赚到。 没想到，到头来是跟一个小嫩草共赴汤池。 她宁肯一个人泡，还清静些。 萧琪也十分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只有她跟老徐，都变得无聊了。 “你就非得跟我泡一个吗？”汪曼景十分嫌弃地开口。 萧琪：“一个人泡温泉有什么意思？跟在家泡澡有什么区别？当然要大家一起戏水才有趣啊！” “你以为谁有兴趣跟你戏水？”汪曼景搞不懂萧琪的脑回路，干脆放弃，怼就完了。 萧琪像一只水母一样游到汪曼景身边，往她脸上扑了一把水。 汪曼景本能闭上眼睛，但没来得及闭嘴，结结实实喝了一口水。 “……”她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睁眼，眸中冒火，“你想干什么？” 萧琪一脸无辜，“这样没有趣吗？” 汪曼景咬咬牙，道：“一点都没有趣！” 萧琪又汪曼景脸上扑了一下，这回被泼的人有所防备，用手挡住，迅速捧起一捧水泼回去。 “你看，我就说你想跟我戏水。”萧琪一副比武论道的架势，“让我们大战300回合，输的人学狗叫！” 汪曼景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我只想好好享受温泉，不会跟你做这么无聊的事。” “哪里无聊？”萧琪拍拍水面，溅起几朵水花，“玩水最好有意思了！你没有童年吗？” 汪曼景轻嗤一声，说：“我玩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萧琪摊摊手：“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我知道你比我老。” 汪曼景成功被激怒，音量抬高：“你就不能安安静静泡一会儿？” 萧琪瘪瘪嘴，“你干嘛凶我？” 汪曼景一脸冷漠：“不想我凶你，可以选择不要跟我说话。” 萧琪默默游到池子另一头，两条胳膊扒住池沿，不再出声。 背影十分可怜。 汪曼景耳根子清静下来，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样，冬天泡一泡温泉还是很能放松身心的，好像一切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只是，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有点怪。 汪曼景睁眼，小烦人精还是那副姿势趴在岸边。 她莫名就觉得良心难安。 温泉池子里，嬉闹一下也没什么，不应该对一个小朋友发火。 汪曼景游到萧琪旁边，拍拍她的肩膀，“刚刚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 “噗！”萧琪倏然回身掀起好大一个浪花。 猝不及防，汪曼景眼睛、鼻子、嘴巴都进了水。 萧琪：“没想到吧，我这么轻松就得了一分！” 汪曼景很想把萧琪的脑袋敲开，取出脑子做成标本，这脑回路不亮出来展示一下都可惜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她比赛？！ 萧琪很有活力，道：“你如果不反击的话，我可要继续喽~” 汪曼景放弃讲道理，左右开弓，誓要把刚才的仇报回来。 萧琪被水迷了眼睛，眉头紧紧拧到一起，打出一个中止的手势。 “我的眼睛好难受，什么都看不到了。你能不能帮我吹一吹？” 汪曼景冷笑，“我们不是在比赛吗？凭什么要帮你吹？” 萧琪看不到，没有安全感，两只手开始到处乱抓。 抓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手感还挺好的。 汪曼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萧琪忘记被迷眼睛的事，感叹道：“像小时候玩的波波球一样！” 汪曼景靠深呼吸也没办法平复情绪，只能不断告诉自己——鲨人犯法。 萧琪低头看看自己，叹口气，“我到你这个年纪，也能这样吗？” 汪曼景看看面前的平底锅，哂笑一声，“你已经过了发育年纪，放弃吧。” 萧琪表情十分受伤：“你怎么能这样打击一个孩子？” “多大年龄了还当自己是孩子，大宝宝吗？”汪曼景吐槽。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宝宝？”萧琪犹豫片刻，“我勉强同意你叫我宝宝吧。” 汪曼景一脸好笑，“谁想叫你宝宝？” 萧琪扬扬下巴，傲然道：“不是谁都能叫我宝宝的！” 汪曼景懒得理熊孩子，起身打算上岸。 泡太久容易头晕，跟萧琪一个池子，更晕。 “哎，你别走啊！” 情急之下，萧琪上手抓了一把，正好抓到汪曼景的泳裤边。 汪曼景瞬间觉得有点清凉，低头，整个人像断了电的机器，一动不动。 萧琪悻悻地收回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见汪曼景不动，又抬手帮她拉好。 汪曼景摸摸自己的心脏，很好，还在跳。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被惩罚在好好的假期经历这些！ 萧琪也有知道自己做坏事的自觉，小心翼翼道：“你如果生气，我也可以让你扯一次。” 汪曼景看她一眼，冷漠弯唇：“抱歉，没兴趣。” 说罢，踩着水离开。 萧琪抓抓头上的毛巾帽，很是担忧，万一老徐真的生气再也不理她该怎么办？ 是不是需要哄一哄？ 可是她哪哄过人？ 萧老爷子接到自家孙女的电话，本来还很乐呵，但听到是问怎么哄女人，乐不起来了。 他的宝贝孙女，该是被所有人都宠着的，怎么还哄上人了？ “爷爷，你在听吗？”萧琪许久没有听到回音，有了小脾气。 “谁看到我宝贝孙女的脸，都不会生气的，不需要哄。”萧老爷子很“认真”地给出建议。 “真的？”萧琪有些怀疑。 萧老爷子：“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琪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就多让她看看我的脸好了，需要整个都凑上去给她看吗？” 萧老爷子很想收回刚刚的话。 他本意是想让孙女冷着点，没想到孙女却会这样理解。 这不是小白菜自己送上门让猪拱么！ 想到这里，萧老爷子改口道：“刚刚爷爷是开玩——” 笑字都还没出口，那边就急匆匆说：“爷爷我不跟你说了，人要跑了！” 萧老爷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不知做何表情。 他们萧家个个都是精明的人，怎么小孙女傻成这样？ 可得好好看紧才是。 萧琪得到爷爷的真传，追上汪曼景，把脸伸过去。 汪曼景皱眉：“你干什么？” 萧琪眨眨眼，“你看不出来吗？” 汪曼景反问：“我该看出来？” 萧琪：“我在哄你。” 汪曼景在心里说：“我看你在拿我开涮！”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萧大小姐，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年轻人晚上精力都这么旺盛？” 萧琪点点头：“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汪曼景扒开萧琪，“那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回房睡觉。” 萧琪跟过去，“你不跟我一起睡啊？” 汪曼景从上到下打量萧琪一遍，抱起胳膊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睡？” 萧琪指指禾沐的房间，“她们就是一起睡的呀。” 熊孩子就非得提醒她失恋这件伤心事！ 汪曼景咬着牙说：“她们是什么关系？能一样？”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萧琪说，“万一有水鬼怎么办？恐怖小说里很常见的，半夜会从温泉池子底下爬出来白衣女鬼，专吃漂亮的小孩子。” 汪曼景敷衍一笑，“放心，你不是漂亮的小孩子。” 萧琪表情凝固，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巨大的变故。叽喳个不停的嘴也不再发出声音。 汪曼景观察她片刻，说：“我这回可不会上当了。” “你说我不是漂亮的小孩子。”眼泪“唰”一下就从萧琪的大眼睛里掉下来，“你太过分了！”小哭腔听着人都肝颤。 汪曼景真想把自己的嘴揪掉，这么一张嘴非得用来说话？！ 吃过多少次亏，还不长记性，这小公主根本就不讲道理。 汪曼景赶忙道：“你是漂亮的小孩子，行了吧！”万一被学妹看到，以为我怎么欺负你。 闻言，萧琪立马止住眼泪，“那我们去睡觉吧。” 汪曼景累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 萧琪闻着汪曼景身上和奶妈很像的味道，格外安心。 爷爷果然没骗她，把脸凑过来人就哄好了。 * 水山小馆回市区的路上。 禾沐关切地问汪曼景：“学姐，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汪曼景呵欠连天，看起来很困。 何止没有休息好，一晚上，萧琪就跟个八爪鱼一样，动不动就缠上来，几次她都差点窒息，哪敢睡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勒死。 汪曼景摆摆手，“可能是我认床。” 她不想节外生枝，让萧琪有机会加入这个话题。 反观萧琪，精神奕奕。 她昨晚睡得很香，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和奶妈一起睡的日子，可惜没有奶喝。 “琪琪，”禾沐又对萧琪说，“我不能每天陪你玩，这辆车留给你，你想去哪里就给司机打电话。” 萧琪乖巧地点点头。 禾沐有点意外，她以为萧琪至少会抗议一下。 谁知，萧琪扭头就对汪曼景说：“老徐，你可以陪我玩吗？” 汪曼景已经懒得纠正她的称呼，淡淡道：“我也很忙。” 萧琪把脸凑过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过年七天是放假的，不用上班。你又不像沐沐宝贝是大老板还有女朋友，你忙什么？” 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怔，但怔的原因各不相同。 两个当事人还没习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层关系。 汪曼景则是万箭穿心，的确，她不仅没有女朋友，还只是个打工人。 车里还有其他人在，汪曼景不好像私下里那样直接开怼，努力保持着微笑，说：“没有女朋友就不能忙别的事？” “还有什么事比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更重要？”萧琪表情凄苦，脸凑汪曼景更近，“我千里迢迢从南城来帝都，一个人都不认识，很可怜的。” 禾沐：“……”我是什么？ 应该不是错觉，琪琪好像越来越黏学姐了。 难不成这两人真的偷偷摸摸发展出不同寻常的感情？ 汪曼景怕萧琪当着整车人又语出惊人，敷衍道：“再联系。” 萧琪的字典里，“再联系”就是同意陪她玩的意思。 她又一次验证，脸凑上去真的有用。 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真厉害。 远在南城的萧老爷子打了个喷嚏，剪盆栽的手一抖，原本只想剪一株杂枝，结果整个一条主枝都剪下来，心疼得直跺脚。 * 穆青染接到禾承忠特助的电话，并没有多意外。 走进禾家茶室，见到禾承忠。亦是没有半点晚辈的胆怵。 “来了，”禾承忠做一个请的手势，“坐。” 穆青染坐下来，礼貌朝主人家颔首。 茶正巧煮好，禾承忠给穆青染倒上一杯。 “谢谢。”穆青染接过茶放到面前。 禾承忠道：“这么多年都在外面，很辛苦吧。”状似寒暄。 “有自己的事做，总比闲着好。”穆青染回答。 禾承忠叹气，“你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自打你鹿阿姨去世，你就没有再回来过。我在想，或许是我怠慢了你。” 穆青染面上表情不变，道：“我毕竟不是禾家的孩子，做事不想沾着禾家的光，看看自己能走多远。” “当真如此？”禾承忠笑一笑，“我还担心是我们家对你有所亏待，让你不愿回来。” 穆青染：“禾家养我长大，我当然不能忘本，只是想闯出些名头再回来。” “你鹿阿姨如果还在世，看到你和小沐还这么亲近，一定会很欣慰。”禾承忠转了话头。 穆青染接道：“禾氏集团在KM出现危机的时候雪中送炭，这个人情，我自然得好好还。” 禾承忠不动声色道：“青染这样说，怎么显得有些生疏。” “年少时，禾沐也算我半个妹妹。”穆青染淡淡道，“这些年没有走动，的确不如小时候亲近，是我的疏忽。”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我倒是觉得，小沐不只拿你当姐姐。”禾承忠说完这句话，便看向穆青染面前的茶杯，“别光顾着说话，叔叔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坐在一起品品茶。” 穆青染状若不知，眼中稍显讶异，端起杯子喝口茶，巧妙地避开回答。 “小沐这孩子呀，听说大学的时候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家里介绍的青年才俊更是一个都不见。”禾承忠说到这里停下来，宛若只是随口提一句父亲的担忧。 穆青染说：“或许没有遇到合适的。” 禾承忠继续道：“青染也是如此？” “我工作忙，这些事倒是疏忽了。”穆青染已经清楚对方请她品茶的用意，是想试探她跟禾沐的关系。 “你们年轻人那点小心思，长辈哪能看不清楚呢？”禾承忠不再拐弯抹角，“我也不是不开化的人，你们若真想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 穆青染道：“我跟禾沐的确是有过一些这样的传闻，捕风捉影的事，当不得真。” “小沐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她喜欢什么人，我这个做父亲的，希望能开花结果。”禾承忠顿了顿，“她妈妈在天上也会很高兴。” 这句话有几个字是真的，说话的人兴许自己都不知道。 穆青染没有因此软化，只道：“或许，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得不到的玩物。禾董费心替女儿讨来，没准过不了几天就腻了。” 禾承忠：“青染是不信小沐喜欢你？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穆青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禾沐对学不会的东西总是十分执着，一旦学会，就会兴趣全失。她喜欢新东西，我倒不认为我这个古董能让她执着多久。” 禾承忠有些遗憾似的，“我原以为你们情投意合。” 穆青染提起桌上茶壶，帮对面禾承忠倒上一杯，“禾沐能有禾董这样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令人羡慕。” 禾承忠端起茶杯，指腹轻轻摩挲杯沿，“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女过得好呢？其实青染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穆青染淡淡道：“换不来利益的东西，于我顶多是闲来无事的消遣，若是禾董想拿女儿的感情换点什么，我倒很感兴趣。”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被拉开，禾沐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间闲来品茗的茶室，修建时并没有考虑隔音效果。 里面若是不刻意压低声音，门外的人一定能听到里面交谈。 穆青染不用想也知道，刚刚的话，禾沐一定全听到了。 禾承忠会摆这一道，想来不是为着将她们拆开，而是要看看禾沐会不会成为她的软肋。 还能顺便树立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她只能演下去，甚至还要在禾沐面前演出慌乱，演出利用。 禾沐，会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二更，有缘再加更~ 感谢在2021-02-06 21:41:27~2021-02-07 17:0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喜乐 4个；麻了 2个；4151091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帅哥。 10瓶；ddddd、木头 5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禾谨舟听父亲提起要找穆青染喝茶的事, 就知道是想借她的口给小沐递话。 可父亲似乎并没有那么了解他的小女儿，这样做是自作聪明。如此明显的利用，妹妹不会看不出来。 她更担心的, 是妹妹会因为这样的利用, 反而清醒地从感情中抽身。 那才是真的将穆青染直接推出去。 只是, 现在还不到和父亲分开阵营的时候。 她也只能把两人见面的事透露给小沐知道。 给妹妹打完电话, 禾谨舟来到梳妆镜前, 拿起一对翡翠耳坠扣在耳垂上, 墨绿色，和今天的旗袍很相称。 高中时的班长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就在今晚, 邀请的似乎不止本班同学。 如今，大家应当在各行各业都是中流砥柱, 今晚的聚会, 比起联络同学情谊，更多的，还是维系人脉。 有一层同学关系，工作中遇到了，也要更好办事一些。 顾启堂作为家属陪同出席, 配合着禾谨舟的旗袍, 穿上一身立挺的中山装。 临出门前，来了一通电话。 他看看屏幕上的来电人，走到一边, 接起来。 ——“启堂, 想请你帮个忙，你帮不帮？” 说话的是岳宴溪。 “……” 顾启堂挂断电话，走向禾谨舟, 面带愧疚：“我画廊那边突然有点事，今晚恐怕不能陪你参加同学会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禾谨舟道，“画廊那边的事棘手吗？” 顾启堂答：“可以应付。” “那我先走了。”禾谨舟拿起门口的小手包，出门。 顾启堂叹口气，眼中愧疚之色更浓，不知是不是为着方才的欺骗。 * 禾谨舟在餐厅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巧碰上岳宴溪。 约摸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禾总，真巧啊。”岳宴溪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以黑色为底的礼服上，墨绿色的绣线绣着中国风的龙舟。 是国内顶尖设计师颜言的作品，以中西结合风格名声大噪，一衣难求。 不知道的，都要以为两人今天互为女伴。 “岳总。”禾谨舟也看到岳宴溪身上的衣服，撞衫时有发生，更何况这还不算撞衫，也就更没什么好在意。 “禾总一个人来的？”岳宴溪明知故问。 禾谨舟出于礼貌，点一下头。 岳宴溪：“禾总的模范丈夫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禾谨舟道：“岳总对别人家的丈夫是不是过于关心了？” “许多人见面都会这样问，禾总为何对我反应这么大？”岳宴溪弯唇，“倒叫我要多想了。” 禾谨舟唇角浮起浅笑，“的确是岳总多想，同学聚会一个人来也算不上奇怪。” 岳宴溪摇摇头，“看着人家都出双入对，拖家带口，我孤家寡人一个，可是奇怪的很。既然禾总也一个人，不如我们搭个伙。” 禾谨舟打量岳宴溪片刻，道：“我们的身份恐怕不合适。” 岳宴溪说：“这样才有话题度不是？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两个高层走在一起，指不定让媒体怎么激动呢，听说禾氏集团年后会上线一个新产品，这一波免费的宣传，该是禾总赚了。” “既然岳总这么为禾氏集团着想，我拒绝，倒显得有些不聪明。”禾谨舟大方伸出手，“岳总请。” 岳宴溪将手搭上去，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佳人一起走进餐厅。 * -禾宅- 三个人的视线互相交错。 禾承忠惊诧道：“宝贝女儿，你怎么……” “好不容易过年有点时间，想回来陪陪您，没想到……”禾沐走进来，坐到禾承忠旁边，“怎么偷偷喝茶也不叫我呢？” 门口可以看到影子，禾承忠是特意等人来才开口说那些话。 他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平静。 穆青染见禾沐是这样的表现，此前想好的应对方式也需要重新考量。 “我一来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你们说的是我不能听的？”禾沐道。 “我们就是随便喝喝茶，哪有什么你不能听的呢？”禾承忠一脸慈爱。 禾沐摇摇头，语气无奈：“爸爸你别骗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跟穆青染之间的金主协议，才找她来喝茶。” 之前两个人流出来的视频，禾承忠也看过，但他始终不认为她们之间仅仅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不过我要谢谢爸爸让我知道穆青染这么有自知之明。”禾沐视线转向穆青染，“可是你既然有自知之明，还想借着我从爸爸这里捞好处，就太坏了。” 穆青染想顺着这话说下去，可是在禾沐面前演戏，让她觉得很难堪。 禾承忠叹道：“是爸爸不该自作主张，看你那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人，我还以为你……” “爸爸你也知道我爱玩的嘛！有个人看着不得烦死。”禾沐瞥了穆青染一眼，语气中带着敌意，“可不能因为我爱玩就被人占了便宜。” 禾承忠不禁怀疑，是不是之前想错了，他既没有表现出要拆散的意思，女儿也没理由骗他。 穆青染表现得如同刚从惊慌中回过神，“禾沐，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当着另一个人的面，没有办法开口。 禾沐冷笑：“好处我不是没有给过你，就不要太贪心把手伸向我的家人。” 穆青染缄默不言，仿佛无话可说。 禾承忠看着两人的表现，难以立刻做出准确的判断。 女儿进来后，穆青染的确不如之前那般淡定。 可正是这样才令人怀疑。 从两人的表现来看，没有提前通过气。 穆青染此刻的慌乱，或许只是想蛊惑女儿。否则，她大可以继续淡定地演完这场戏。 殊不知，穆青染就是知道他的多疑，才故意做给他看。 茶室里氛围愈发剑拔弩张，禾承忠开口道：“爸爸是希望你开心，可不是想大过年的惹你不高兴。” 禾沐盯着穆青染，那眼神，像是多一个人很碍事。 禾承忠说：“那青染我们下次再一起喝茶。” 穆青染告辞出去。 茶室里只剩父女两个。 禾沐抱住爸爸的胳膊，仍旧有些气不过似的，说：“你可不能因为我随便让外人占了便宜。” “宝贝女儿放心，这种糊涂事爸爸不会干第二次的。”禾承忠拍拍女儿的肩膀，若有所思。 * 禾沐打开门进屋，穿过玄关，穆青染正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这边走。 “禾沐……”穆青染也不能完全肯定禾沐在禾家的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在配合她，还是，真的那样想。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禾沐说，“谈判桌上当然要捡对自己有利的说。” 穆青染松了口气。 “你知道我父亲不是一个普通人，完全的谎话怎么可能骗得过他的眼睛。”禾沐笑容苦涩，“所以你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穆青染的心又提起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从几年前禾沐第一次吻上她，到重逢，很多个时刻，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她以为她于禾沐而言，与其他感兴趣的事物没什么不同，热情消散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留恋。 可是，现在她知道不是的。 穆青染刚要开口，禾沐便抢先说：“我的喜欢在你心里，只是对一个新鲜事物的好奇兴趣，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产生的的执念，对么？” “我承认，我曾经那么想过。”穆青染走近一步，“我只是……”不愿承认，怕极了失去。 没有办法牢牢抓在手里的东西，她宁可不要。 人心是太易变的东西。 禾沐替她说道：“你只是不相信我从知道什么是‘喜欢’之后，就无可救药地喜欢着你，五年、十年，甚至是十五年，五十年，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半晌，自嘲一笑，“你让我觉得以前所有受过的煎熬，所有孤独的夜晚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讽刺的笑话。”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她努力藏在心里的小心思被穆青染知道却视而不见，而是穆青染从来不相信过她爱她。 或许，她的一切付出在穆青染眼里根本是小孩子自以为是的施舍。 那过去那么多年的小心翼翼，都算什么？ 她知道人要向前看，穆青染不是没有改变。可知道是一回事，却无法当作没有受伤。 禾沐有点累，转身想要回房，再待下去只会说出更伤人的话。 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腕，“是我以前不该那样想，我现在真的看到了，你眼睛里的我很完整。” “你看到了，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东西不是吗？”禾沐终究控制不住，“甚至我们的感情在你眼里是一个累赘，我的姐姐我的父亲都可以用我作为筹码来和你谈条件，你讨厌这样。” 几个小时前，穆青染希望禾沐可以懂她在她父亲面前的口是心非。 从禾沐的表现来看，她懂了，甚至在她父亲面前配合她演戏。 可禾沐又太过聪明，聪明到看出所有人对她的利用，也看穿她害怕让她发现的心思。 她讨厌被人威胁，可她早就没有再将两人的感情当做是累赘。 “禾沐，不是这样的，我——” “我早就记起来了。”禾沐打断穆青染的话，“小时候我出过一场车祸，车上还有一个叔叔和一个阿姨，他们就是你的父母，对不对？” “那场车祸只有我活下来，很不公平是不是？” “活下来之后，还什么都不记得，坦然的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还奢求你能喜欢我。” “记起来却不告诉你，很卑鄙，是不是？” 禾沐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穆青染说话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等二更呀，有可能没有。 感谢在2021-02-07 17:03:26~2021-02-08 22:2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 10瓶；陆. 3瓶；婧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禾沐胸腔剧烈起伏着, 呼吸断断续续，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从眼睛里滑出来， 藏在心里的秘密, 还是不听话地跑出来。 每每想起这些, 她都会无比折磨, 一边心怀愧疚, 一边却又想让穆青染能爱她多一点, 不要忽近忽远让她那么害怕。 这样的折磨, 比见不到穆青染的那五年，还要痛苦许多倍。 姐姐这下该知道她其实有多卑劣，一定会很讨厌很讨厌她。 禾沐低着头, 没有勇气去看穆青染的表情。 穆青染心上像是缠上一根藤蔓，被勒得无法呼吸。 父母的死, 她有过迁怒, 可事实上，禾沐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是这个孩子，陪她度过那么漫长又黑暗的日子。 若说有错，她又何尝没错。 是她没守住心，爱上这个孩子, 一次又一次给她希望。 却一次又一次伤害到她。 穆青染伸手揽住禾沐, 手掌抚着她的脑袋，余下的只有疼惜，“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的。” 禾沐心脏被重重撞了一下。 似乎和想象中的场景不尽相同。 可穆青染的反应, 让她更觉得自己很不堪。 “不是我的错么？”禾沐重复一遍，摇摇头，“是我的错, 活下来就是我的错，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必须对我好就是错！我记起来却还不敢说出来，更是错上加错！” 穆青染将禾沐搂得更紧，“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着不知道，可是我除了心疼，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从禾沐那晚回来态度大变，她就猜到了。 禾沐无意间流露出的，惊惧又小心翼翼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看到禾沐痛苦，她只会更痛。 禾沐没有因这句话而宽慰，反倒更觉得悲哀，“我还以为伪装的很好，你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穆青染抚着禾沐的后背，轻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我怎么会没有错？如果我没有错，那你以前又为什么那么对我？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为什么让我想你想到总是从梦里哭着醒来……” 禾沐知道现在说的话都不是她心里真正想的，可是仍旧控制不住，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早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要拼命找借口，才能感觉没有那么狼狈。 可最难熬的，是她想穆青染，想得快要发了疯。 见到面，又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装作没有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明明一点也不好。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不好的不是一个人，是旁边没有那个叫作穆青染的人。 穆青染像哄孩子一下一下拍着禾沐的后背，她知道禾沐现在只是需要发泄。 若是她跟着这样的情绪走，只会陷入泥淖。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怪你，对不起……” 禾沐被两股力量不断撕扯，声音都被撕得破碎。 说出来之后，结果没有那么糟，本来该高兴的。 可是，该如何高兴得起来？ 禾沐贪恋最后一点温暖，脸埋在姐姐颈间，努力想要记住这个味道。 不知过去多久，禾沐轻轻推开穆青染，“很晚了，睡吧。” 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相信穆青染是喜欢她的，可喜欢到什么程度，又能喜欢到什么时候？ 哪怕穆青染说不是她的错，她还是会感到愧疚。 未来那么长，穆青染当下也许没有讨厌她，以后呢？ 热情消退后，不光穆青染，她也会觉得委屈。 曾经的卑微会时不时跳出来，撕扯她的神经。 总有一天，她们都会认为辛苦地维持这样一段感情，根本不值得。 有些东西，停住的瞬间，才是最美好的时刻。 反正从来也没谁说过开始。 就此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再也没有人，能利用她拿捏穆青染。 她该放过穆青染了。 穆青染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但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时刻，又该怎么办。 该不该自私地将禾沐彻底拉进另一个世界，她也无法此时此刻就得出答案。 沉默将两人缠绕。 最后，禾沐先开口：“年后房租到期，回去以后，我就从你家搬走。” 当初说一个月，没想到，真的只有一个月。 禾沐抬脚往房间走，速度却并不快。 人就是这样矛盾，明明心里想着结束吧，结束吧，可仍然忍不住抱有期待。 哪怕一次也好，姐姐能不能看穿她的表里不一，主动拉住她的手。 身后响起脚步声。 穆青染快步上前，抓住禾沐的手腕，拽进卧室。 禾沐被扔到床上，双手双腿都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既然知道跟我签过金主协议，也该记得合约期还没到，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好处。”穆青染翻身，将两人位置对调，把主动权交给禾沐，“至少，还没有足够的愉悦。” 说完，静静看着压在身上的人。 良久，禾沐都没有动作，唯有眼泪再度决堤，大颗大颗掉出来。 愉悦之后呢？ 退回到原点么？ 像两三个月前那样，见面，只追寻短暂的欢愉。 她已经做不到了。 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穆青染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的温热，穆青染不再给禾沐思考的时间，勾着她的脖子吻上去。 从推拒，到迷醉。 禾沐败给欲念，就当是最后一次，给她们画上一个句号。 如果是最后一次，是不是该用尽全部力气，使出所有不再有机会尝试的招式。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忍住悄咪咪放个短更，发刀子的时候怎么会没有糖呢？我可是甜文作者。 感谢在2021-02-08 22:21:59~2021-02-09 01:2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磕明已磕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床垫与床板摩擦,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与之应和着的，还有马达的“嗡嗡”声。 以前总怕姐姐觉得她不正经, 禾沐从来没有尝试过那些小玩意儿。 要是真的结束, 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用一用了。 除了穆青染, 她没有想过和其他任何人做这些事。 禾沐贴上穆青染的掌心, 彼此手指嵌进对方的指缝, 紧紧交握。 手背都汗涔涔的, 血管清晰可见。 禾沐痴迷地看着姐姐意乱的表情，此刻她脸上的红，是最好看的颜色, 任何颜料都调不出这样的色彩。 她紧紧贴着她，共同感受地动山摇的震荡, 脑中白光一片, 直上云天。 可这样不够，她还想要将句号画得更圆一些。 禾沐拉着穆青染坐起来，身上那份重量让她很踏实。 她仰头，轻咬穆青染的喉咙，仿佛从那里能吸出新鲜的血液。 没过多久, 又被重新封唇, 牙关厮磨。 …… 如今，禾沐才知道，姐姐在她手里可以开出更妖冶的花。 不是神圣的冰冷的雪莲, 而是神秘的蛊惑的罂丨粟, 令人上瘾，着迷。 禾沐想要起身去另一个房间睡，她怕意志又有所动摇。 可腰被紧紧箍着, 动弹不得。 穆青染呼吸趋于平静，像是睡着了。 禾沐知道她没有，睡着的人不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如果没有叫穆青染回来过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争吵，是不是甜蜜就可以保存得久一点。 只是，这样的美好也只能是镜花水月，顶多破碎得晚一些罢了。 想到每次过年穆青染都是一个人，她的心又像摔在一堆碎玻璃，每跳动一下，就刺痛一分。 禾沐回抱住穆青染，用唇轻触她的眉毛，她的眼睫，“姐姐……”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说不出口的理由，不再是害怕穆青染将她的真心扔到地上，而是害怕穆青染一时心软。 她知道，穆青染既不表态加入禾氏集团，一定是想去更高的地方。 父亲和长姐都利用她，她感到苦涩，也只能是苦涩。 父亲给她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长姐教她如何在商业世界中立足，即便是血浓于水，也没有得到却不回报的道理。 爱情对她们来说，当真是很奢侈的东西。 是不是她继续奔跑，跑到不再是穆青染负累的那一天，就能在所有人面前牵起她的手？ 可是那一天，要多久呢？ 一定是还有没用完的力气，才会想这些。 禾沐又一次吻上穆青染的唇。 她要将力气全部耗尽，不论是她的，还是姐姐的。 * -同学聚会- 禾谨舟和岳宴溪一入场，就成为全场焦点。 同学里不缺事业有成的，也不乏美貌动人的，但两者兼具且气场十足的，此刻正并肩走在一起。 是这么些人里唯二两个。 “这不是咱们的年纪第一么？好久不见！”班长笑着迎过来。 昔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少年如今眼角已染上岁月的痕迹，上学时的树脂方框眼镜也变成无框的银丝眼镜，颇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好久不见。”禾谨舟也噙一抹笑，和班长握手。 “老公我找你半天了……”一个盘着头的女人走过来，看清丈夫对面的人，也笑着打招呼道，“谨舟，前两天文章里看到你，咱们班同学里最有名的就属你了。” 说话的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当年和班长还是欢喜冤家，没想到后来竟结了婚。 一晃将近二十年了。 岳宴溪和他们都不是一个班，没有刻意打招呼，唯有视线相撞的时候，彼此微笑示意。 “岳总，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西装腰身掐得很好，这种量身定制的西装和普通西装从视觉上看起来区别不大，但更能让人觉得精气神十足，充满精英感。 “李总。”岳宴溪打招呼道。 她和这个人在某次会议上见过，但交集不多，好像是哪个事业群的总裁。 月辉集团很大，她也不是个个都熟悉。 “原来岳总和禾总是同学啊。”深灰色西装是作为家属陪同妻子出席的，没想到这里卧虎藏龙。 “同校。”岳宴溪弯唇看向禾谨舟，“以我当时的成绩，可不够格跟禾总做同学。” 禾谨舟不懂她特意说这句话的用意，出于礼貌，说道：“岳总太谦虚了。” “我太太是孙姗姗，不知道岳总记不记得？”深灰色西装主动寻找话题。 “我好像没什么印象，可能不是我们班的。”岳宴溪又把话抛给禾谨舟，“或许是禾总的同班同学？” 禾谨舟回答：“我记得孙同学当年成绩挺好的。” 总是在她后面一位，也很受老师喜欢。 岳宴溪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能被禾总记住，上学的时候一定很优秀了，现在在哪里任职？” “我们刚生完二胎，她现在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深灰色西装笑道，“太太为我们这个家牺牲很大，我只能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行。” 禾谨舟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笑，眼底却闪过不喜。 她知道那名叫孙珊珊的同学高考志愿是A大，分数也肯定够上。不管有没有读研究生，本科学历已经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做人又不木讷，上学时候人缘就不错。 不论在哪个公司，应该都会很受器重。 她无权评判别人的生活，也不会替不相干的人感到惋惜。 只是，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也不希望那样优秀的一个女人非得做出这样的牺牲。 岳宴溪余光瞥到禾谨舟，看出她的不高兴。 “去陪你太太吧。”岳宴溪对深灰色西装说。 深灰色西装听总裁这样说，只好打个招呼就离开。 两人陆续又碰到几个打招呼的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便来到一个幽静的角落坐下。 “我知道岳总今天来不只是为参加同学聚会，但主动和我携伴同行，我倒是不太懂了。”禾谨舟率先开口。 “禾总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岳宴溪说，“既如此，又何必纠结原因呢？” 锦城银行总行的副行长是同一所高中毕业，大她们几届。他的妻子，与岳宴溪同班。 这次的同学聚会，可以很好地提供一个见面的场合。副行长此刻已在隔壁的小房间，等他的妻子过来攀谈几句，岳宴溪就会过去。 副行长虽然知道行长跟禾谨怀沆瀣一气，靠他一己之力，却无法扳倒行长。 那个位置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 也因此，他之前才会将消息透露给岳宴溪。 禾谨舟直言道：“正是因为知道对我有好处，我才要小心岳总是不是要给我挖坑啊。” 岳宴溪轻叹，“谨舟总是对我那么大敌意，我也很伤心呐。” 两人视线交汇，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不出话的真假，最后，相视一笑。 然，笑意只停留在唇角。 彼此很清楚，都是假笑。 …… 孙哲看到一同进来的还有禾氏集团的禾谨舟，很是诧异。 他如常向两人打了招呼，没有主动提起银行的事，只对岳宴溪道：“我太太知道我很喜欢岳总的画，前两天还特意拍了那幅《巴黎夜舟》送给我，今天还帮我成功‘追星’，我得好好感谢她才是。” “我只是个业余画家，是各位朋友高看我了。”岳宴溪回道。 “岳总太谦虚，不光是画我看了很久，就连这名字我也喜欢极了。”孙哲道，“极具浪漫色彩的巴黎之夜和代表东方之美的一叶扁舟，融合碰撞之后，竟让我有种时空交错之感。” 岳宴溪笑道：“行长就是行长，让我这个被夸的人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孙哲摆摆手，“肺腑之言罢了。” 说罢，看向禾谨舟，“哎呦！抱歉禾总，一谈到艺术我就有点激动，都忘了打招呼。” “看得出来，孙行长是真的很喜欢岳总的画，我该恭喜你收到一幅好画。”禾谨舟说。 岳宴溪知道孙哲有所顾忌，开门见山道：“禾总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弟弟如果做出损害禾氏集团利益的事，想必也不会包庇。孙行长不必担心。” 孙哲“副行长”听惯了，冷不丁被叫一声行长，心中升起奇妙之感。 正和副，仅一字之差，但论实权和大家心里的地位，都相差巨大。 “我相信岳总。”孙哲打开准备好的米酒，倒入杯中，“这是我母亲自己酿的，二位尝尝。” 两个人没有推辞，与孙哲共同碰杯，饮下。 入口香醇，没有那么辛辣，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的确是很好的酒。 几杯酒下肚，孙哲渐渐放下防备，道：“禾二少与我们行长的交易不止那一笔贷款，他在锦城银行还有许多秘密账户，具体是哪些户头只有行长知道。” 许多人会以兼职的名义寻找想挣钱又没有甄别能力的大学生，从他们那里低价购买个人信息，在银行卡开设账户。 灰色收入分摊藏在这些账户里，进出都不会轻易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 “不过这些事情，禾二少都没有亲自出过面，是通过一个叫邱仁的人。”孙哲说，“很多资金流动，也是在那个人名下的公司。” 禾谨舟低眉思忖，邱仁此前只被带到警局进行一番问询就放出来，看来要先彻底将这个人钉死，才能靠他扯出背后的二弟。 …… 从餐厅出来，下台阶的时候，禾谨舟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岳宴溪眼疾手快扶住她。 禾谨舟没喝多少酒，这样是因为贫血，老毛病了。 她站稳之后想自己往前走，岳宴溪无奈道：“我扶你下去，否则等一下你真的摔倒，明天头条上就能写出咱们两个大打出手，我将你推下楼梯这样的新闻来。” 禾谨舟脚下的确有些虚浮，便没有拒绝。 岳宴溪一只手轻揽着禾谨舟的腰，一只手抓起她的手，在虎口位置不轻不重地按着。 “这手法跟老顾很像。”禾谨舟随口说道。 岳宴溪没有接话，默默将人送上车，又看着车远去。 黑暗里，一辆黑色的车在这里停了很久。 在禾谨舟的车离开后，架在窗口的长焦镜头收回去，窗户合上，汽车开动。 * 大年初四。 夜晚，暖黄色的灯光笼罩书房，将一切都罩上暖意。 这间屋子仍旧借给穆青染在用。 回到南城之前，两人的生活似乎不会有多大改变。 电脑上弹出一个语音请求，是明珂。 穆青染接起来。 ——“你猜我查到什么？” 穆青染没搭话，意思就是：别卖关子。 ——“你这个人真没劲！” 来电的人有些不满。 ——“你还记得之前我破解过的那个账户吧，年前，那个账户给一个亡命徒转过一笔钱，我想肯定是下发了什么任务，就顺着查了一下。” 明珂口中的账户，背后是禾承忠。 穆青染回想年前发生过的事，能和他产生关联的，也只有那一件。 “被车撞的那个狗仔？”穆青染问。 ——“不愧是穆总，聪明。” ——“但是那个人已经逃到国外了，估计很难抓到。” “知道了。”穆青染合上电脑，沉眸，陷入思考。 跟禾谨舟吃饭那天，禾沐匆匆离开，去做什么事不难查到。 偷拍邱仁的狗仔出事，有最大嫌疑的是禾谨怀，恐怕禾沐也是那样以为。 但明珂查到的这个结果，也没有多令人意外。 穆青染无意识用指腹摩挲手腕上的表盘，独自静坐很久，才起身出去。 禾沐拿着吸尘器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走。 后天就要回南城，而她也已经说出会搬走的话。 只有让自己陷入忙碌，才能不再想这件事。 吸尘器的噪音似乎能驱赶走脑子里所有的杂音。 那些叫嚣着后悔的杂音。 禾沐正低着头，手上的吸尘器突然撞上一个东西，是一只脚。 “你忙完了？”禾沐想努力扬起唇角，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穆青染拿走禾沐手上的吸尘器，“你已经打扫了很久。” 从下午到晚上，禾沐换了所有的床单被套，还把所有的桌子擦得锃亮。 她知道禾沐不是真的想打扫卫生才做这些。 “马上就结束了。”禾沐想拿回吸尘器。 穆青染将吸尘器放回原本的位置，回来牵住禾沐的手腕往卧室走。 “如果精力没处用，可以做点别的。” “什么别的？”禾沐隐约能猜到，但怕自己误会。 “你买的那些东西，现在不用，以后还想给谁用？” 禾沐与穆青染对上视线。 为好好过一个长假，她买了很多“床上用品”，不用完，的确很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上个月肝太猛，这两天调整一下睡眠，今天就更这些，明天继续努力多肝~希望越到后面可以越精彩，感觉脑细胞阵亡很多~ 感谢在2021-02-09 01:22:32~2021-02-09 20:2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喻言的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钮祜禄·甄嬛 4瓶；徐徐徐、婧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禾沐乖乖被牵着走进卧室。 姐姐刚才的话提醒了她, 以后都没机会用那些东西，要是这两天再不体验一回姐姐的快乐，那八十岁的时候岂不还是一个老…… 不行不行。 禾沐合计一下, 必须赶紧让穆青染把自己给办了。 穆青染从身后环着禾沐。 洗手池里, 两双手叠交, 缠绵, 白色的泡沫在掌和手背之间来回穿梭。 禾沐脑袋后仰, 偏头, 唇瓣触到穆青染的下颌，在此处流连。 穆青染将水龙头开大，几秒钟后, 两双手变得干干净净。 禾沐反过来搂住穆青染的腰，推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卫生间。两人的脚, 你进一步我便退一步。 大约走了十几步, 穆青染倒在大床上。 抓着禾沐的领子，将人一起拽下来。 禾沐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盒好东西，取出一个塞到穆青染手上。 这样，姐姐应该懂了吧。 怎料，穆青染下一刻便抓起她的手, 套上来。 禾沐：“？？？” 穆青染其实多少猜到点禾沐的心思, 但她不想让她如愿。 禾沐绷着脸道：“昨晚已经……那么多次，我怕你吃不消。”很善解人意的模样。 穆青染没答话，通过眼神表明：我可以。 禾沐还要开口说些什么, 另一个人兀自开始解领口的扣子。 穆青染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衫, 扣子在斜侧方 ，解开之后，轻轻一拉, 便能看到莹白的锁骨。 诱惑当前，禾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漫漫长夜，谁先动手也没什么差别。 然而，第二次把东西递给穆青染，结局还是一样。 禾沐觉得有必要用行动来告诉穆青染她的意思。 禾沐抱着穆青染翻身，自己躺平，甚至两只手都抓到枕头上，以表明不会反抗。 穆青染见她这般，倒也没有全然拒绝到嘴的羊羔肉。 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轻轻包裹住下唇，厮磨一阵，再到下巴，喉咙。 禾沐舒服地嘤咛出声，抓着枕头的手指微微用力。 紧张，又很期待。 好一番撩拨之后，穆青染倏然停下全部动作，躺到她旁边。 箭在弦上，怎么就不发了？ 禾沐扭脸去看穆青染，眼睛瞪得老大。 “很晚了，早点睡吧。”穆青染穿上睡衣，去浴室冲澡。 浴室和主卧之间有一块透明的玻璃，放下卷帘，可以遮挡。 但此刻，没有放下来。 穆青染大大方方站在花洒下，不过是背对着，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这已经足以让禾沐挪不开眼，甚至还有点要流鼻血的苗头。 要说不是勾引，她坚决不信。 禾沐爬起来，两只脚不受控制地向浴室走去，拧动门把手。 ……锁了。 她抬手拍拍玻璃，里面的人回眸看她一眼，没有理会。 禾沐只能扒在玻璃上，如同一只馋肉的小狗狗，口水都要流下来，却够不到那块肉。 姐姐一定是故意的。 看起来就像是要最后将她榨干，然后就可以丢了。 * 汪曼景正躺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就接到萧琪的夺命连环Call。 她实在不堪其扰才接起来，“祖宗，你有什么事？” ——“你在做什么？” “看电视。”汪曼景懒懒道。 ——“生命怎么能浪费在看电视这种事上？” “不看电视看你吗？”汪曼景不想浪费口舌，问道，“没有正事的话我就挂了。” ——“你过来陪我玩。” “……”汪曼景坐起来，“咱们很熟吗？” ——“好像有一部很好看的贺岁片，你陪我去看。” 汪曼景感觉刚刚说的话就像是对牛弹琴，又道：“我很忙。” ——“你刚刚还说你在看电视！” 电话那边的语气像是抓到什么把柄。 “没错，我在忙着看电视。”汪曼景答完，不想话题再绕回去，紧接着道，“我要挂了。” ——“我不许！” 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公主，你不许我就不挂吗？ 汪曼景翻了个白眼，按掉电话。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刚准备去抓茶几的瓜子，就先一步被人拿走瓜子盘。 “都多大的人了，大早上起来就看电视，也不多出去交交朋友。”汪妈念叨，“人家李阿姨家的女儿二胎都生完好几个月了。” “妈，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女人。”汪曼景在家里很自在，一点不藏着掖着。 汪妈沉默半晌，说：“就是女人你也没有给我领回来半个，是不是没人喜欢你？” 这是亲妈？ 汪曼景无奈道：“我这不是工作太忙吗？” “你再过两年30岁，再不抓紧谈恋爱，脸上的皮都松了。”汪妈嘴下毫不留情，“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纯粹浪费生命。” 汪曼景：“……”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要轮着翻地被人嘲讽。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又响起来。 汪曼景指指手机，对妈妈说：“谁说没有人喜欢我，这不约我吃饭看电影的人排着队给我打电话。” 汪妈：“你当你妈我那么好骗啊，肯定是卖保险的。” 汪曼景接起电话，还是萧琪。 ——“我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看完电影去开卡丁车，然后去吃涮羊肉。” 汪曼景在心里说：“我并没有答应你出门好吗？” 然而，母上大人嫌弃她天天窝在家里，现在又怀疑她没人爱。 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我们2点见。”汪曼景说。 ——“为什么？现在距离两点还有4个小时，年龄大了需要很长时间遮皱纹吗？” “你想几点？” 汪曼景怀疑自己脑子进了水才会答应跟萧琪出门。 索性都是被逼疯，还不如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还能疯得舒服点。 ——“现在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没有洗脸，没有化妆，衣服都没挑。 “我一点半去接你。”汪曼景说完就挂上电话。 汪妈道：“你约好跟人出门买保险了？” 汪曼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起瞎话：“你女儿我好歹也是人美条顺工作好的当代女强人，有几个追求者，不奇怪吧。” “你的追求者，还得你去接？”汪妈轻易发现漏洞。 “妈，你没有事做吗？”汪曼景道，“你也别老在家呆着，出门打打麻将吧。” 汪妈：“你怎么知道我下午约了麻将？” 汪曼景：“……”早知道妈妈下午要出门，她又何必答应萧琪去看什么电影。 真是失算！ 约都约了，汪曼景也不会反悔，准时开车来到萧琪住的酒店。 萧琪早就已经等在门口，整个人都包在一团黄色的羽绒服里，头上还带着一顶黄色带耳朵的毛线帽子，像个小黄人儿。 汪曼景看到她，又想起小时候爷爷家院子里的小黄狗。 “你来得可真慢。”萧琪一上车就不满道，“冻死我了。” “你就不会等我到了再出来？”汪曼景看着她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觉得她人有点傻。 不过傻也不是一两天了。 “怎么还不开车？”萧琪问。 “系安全带呀，大小姐。”汪曼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萧琪想起来，将安全带拉到身前，但手动的有点僵，插扣的时候怎么都对不准。 “你这脑子还能干点什么？”汪曼景十分嫌弃。 “这跟脑子有什么关系？”萧琪把手心贴到汪曼景脸上，“都是因为你来太晚，我的手才冻这么冰。” 汪曼景打了个冷颤，的确很凉。 但是这不是摸脸的理由！ 汪曼景赶紧照了照镜子，还好妆没花。 “我插不上，你帮我一下。”萧琪求助得很自然。 “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佣了？”汪曼景算是看出来，之前要她帮忙扒山药皮、剥虾，现在又使唤得这么顺口，女佣也是要付钱的好吗？ 不对，还兼职司机。 “为什么？”萧琪不理解她的话。 “算了。”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 汪曼景把安全带插扣插好，发动汽车。 春节，路上没什么车，20分钟就开到电影院所在的商场。 到了电影院所在的7层，下电梯以后，萧琪很自然地牵起汪曼景的手。 汪曼景停下脚步，低头看看两人的手，又看看萧琪的脸。 萧琪被拽停，回过头，一脸疑惑，“你怎么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你抓我的手干嘛？”汪曼景也是同款疑惑。 “不抓手抓哪里？”萧琪反问。 “我喜欢学妹，你也喜欢学妹，你现在牵我的手，是……？”汪曼景甚至怀疑萧琪是不是喜欢自己。 “很奇怪吗？”萧琪指指来往的女生，大部分都牵着手。 不过老徐的手好像比任何人的手都要软，摸着还挺舒服的。 汪曼景无话可说。 她上学的时候好像也经常跟关系要好的姐妹牵手，但上班之后就很少了。 果然，她们之间有很大代沟。 “再不走电影都要放完了。”萧琪拽起汪曼景的手，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向影院狂奔。 “时间还早，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汪曼景毕竟工作好几年，身体比不得小年轻，跑两步就开始喘。 “我看到有卖棉花糖的。”萧琪很兴奋。 等到祖宗终于停下脚步，汪曼景手扶到柜台上，继续喘气。 萧琪买好两支棉花糖，想要递给汪曼景，对方却还在喘。 “老徐你身体不太行的样子。”萧琪说。 汪曼景懒得理她，不客气地拿过她手里的棉花糖。 萧琪又看到汪曼景手上的美甲，问道：“你的美甲画得好好看到底是在哪里做的，我也想做。” 边说，边给汪曼景看自己的指甲，“你看，我的也很好看。” “你走的时候人家还没开门营业呢。”汪曼景道。 “对哦。”萧琪遗憾地耷下眼角，但没几秒又精神起来，“我可以下回来做。” 汪曼景在心里默默祈祷，求求下回来别告诉我。 * 屋子里没有一点灯光。 投影仪将电影画面打到墙上。 电影中，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禾沐的手一寸一寸挪向穆青染。 今天是倒数第二天。 她要抓紧机会将自己送出去。 电影都特意找的是年龄大的姐姐对年龄小的妹妹这样那样为所欲为。 就不信穆青染看了会没有一点反应。 然而，穆青染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先一步揪住她的领子，把她带倒在观影的沙发上。 又是一副躺平的模样。 “你故意的是不是？”禾沐有点恼。 穆青染道：“如果我没理解错，回去之后你是要跟我结束一切关系。” 禾沐听到这句话，情绪跌下来，垂眸，没说话。 穆青染也不说话。 整个房间，只有音响里发出来颇令人遐想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禾沐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趴在穆青染身上。 而电影里的声音，愈发令人面红耳赤。 须臾间，穆青染手掌按住禾沐的后脑，吻上去。 …… * 大年初六。 晚上就要坐飞机回南城。 时间就好像会凭空消失似的，此前对过年所做的美好设想，都变成空想。 禾沐站在厨房的洗手池前，看着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往外流，控制不住地叹气。 说是放假，两人白天其实也是各自忙各自的事，家里几乎没怎么开火，都是禾家的阿姨过来做。 最后一天了，她想再让穆青染尝尝她做的菜。 禾沐关上水龙头，转身，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禾沐手搭在穆青染胳膊上，想推开，却没什么力气。 不是真的没力气，而是身体不愿意受大脑的控制。 穆青染没说话，只静静盯着眼前的人。 两人之后的关系该如何，她也没有想好。 与禾沐朝夕相处的这几天，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正是因为不真实，才由着自己放纵。 她以前从未有过和一个人终日纠缠在一起的堕落想法，什么也不做，哪里也不去。 可现在，每每看到面前这个人，就忍不住想要抱住她，感受她的脉搏，她的体温。 不是对一起长大的小孩的感情，而是对一个女人的炙热的感情。 无论她如何欺骗自己的心，也压抑不住身体的欲。 禾沐低着头，不敢看穆青染的眼睛，怕一看就陷进去。 陷进去，前两天说的话就会像玩笑一样。 她们或许可以短暂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未来要面对的利益冲突依然存在，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还不如在穆青染对她感情还没那么深的时候…… 想到这里，禾沐的心上像有薄薄的刀片划过，一下一下，血口遍布。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因为这种事就分开呢？ 禾沐头埋得更低。 其实，她只是怕穆青染先开口。 只是不敢承认，非常害怕再被丢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个短二更。 感谢在2021-02-09 20:23:11~2021-02-10 20:1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 6个；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hoebe、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48825234 10瓶；君子静学 2瓶；阿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一分钟,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两人之中终于有一个先开口。 “你要做菜？”穆青染问。 “嗯。”禾沐道，“你来一趟, 也没给你吃到什么好吃的。” “我吃得很好。”穆青染说。 “嗯？”禾沐抬头, 眼露疑惑。 穆青染盯着禾沐的唇, 默不作声。 几秒后, 禾沐反应过来, “你不正经！” “禾家阿姨做饭挺好吃的。”穆青染说。 “我才不信你说的。”禾沐直视穆青染的眼睛, “你说的肯定是我……的嘴。” 穆青染眼里生出笑意，“这么有自信？” “那当然。”禾沐扬扬眉，“你每次都那么投入, 肯定很喜欢。” 说完，有些恍惚。 接吻的时候, 穆青染的确是很投入的。 不再是以前那种被动的接受, 而是会将她吻得喘不过气来。 禾沐脑袋很乱，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 “你继续。”穆青染松开禾沐，站到一边。 身旁一下空了，禾沐又有些不习惯。 她压下心头的空虚，走到案板前, 用刀处理洗好的食材。 她打算做一道冬阴功汤。 穆青染喜欢酸酸辣辣的东西。 禾沐倏而想到穆青染之前说对醋过敏, 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笑什么？”穆青染开口问。 “我在想你今天晚上会不会满身疹子。”禾沐回答。 “嗯？”穆青染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禾沐想的事联系起来。 “你不是说对醋过敏？”禾沐边切柠檬片边说，“那你对柠檬过不过敏？” 穆青染也轻笑一声，“我说的话你倒记得清楚。” “当然了, 从小到大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禾沐蓦地觉得眼眶泛酸,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掉出来。 幸好姐姐看不见。 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爱哭鬼，可是一遇上穆青染, 就变得不争气。 穆青染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 她站在禾沐斜后方，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双切菜的手，手上沾着水珠，用刀很灵巧。 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从前还要仰着头看她的人，现在比她高，做饭的手艺也比她强，似乎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比她好很多。 那个依然纤瘦的肩膀，好像也变得可以依靠。 穆青染突然很想知道禾沐这五年的点滴。 如果她开口问，小孩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呢？ “禾沐。”穆青染轻声唤。 “嗯？”禾沐心脏一颤，声音也跟着有点颤。 “这些年过得好吗？”穆青染恍然觉得这句话该是在重逢之时的开场白，好像问得有点晚了。 禾沐鼻头发酸。 这些年过得好吗？ 她也不知道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睁眼，闭眼，忙碌的一天。 算很充实吧。 她应该感谢穆青染的，若不是为着这个执念拼命地跑啊跑，她也不会孤注一掷，成长得这么快。 可如果姐姐能在身边，她也一定会很努力的。 就像她小时候很想努力长高，想长得比姐姐还高，这样就可以做姐姐的大树，夏日纳凉，冬日挡雪。 “挺好的，你看现在不是有很多人表扬我吗？”禾沐切完菜，将需要用到的食材都放到各自的容器里，备在一旁。 “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穆青染问。 回想起禾沐那时候受伤的眼神，她觉得无比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对禾沐的感情有没有那时候禾沐对她的深，可若是禾沐现在一声不响地离开，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她应该都会很痛。 但离开的那个人当时未必就不痛。 以往那些刻意压下去的情绪此刻都翻涌而出。 穆青染不想要禾沐恨她。 “我没有恨你。”禾沐回头，唇角带着些许苦涩，但更多的是情意，“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穆青染凝着禾沐的双眸，想从里面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却找不出来。 “你出去吧，再这样下去中午要饿肚子了。”禾沐扶着穆青染的肩膀将人推出去，关上门。 门里的人深吸一口气，回到灶台前。 她怎么会恨穆青染呢？ 这么多年，她恨的只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快快长大，恨自己没有能力抓住那只手。 恨着恨着，她便以为她恨的是穆青染。 可是她无法彻底欺骗自己。 不管多少年过去，哪怕30岁，40岁，头发都花白了，她还是想当穆青染的小孩，只属于她的小孩。 汤需要熬一会儿，禾沐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穆青染的背影。 穆青染站在中岛的大理石台旁，手撑在台沿。 巨大的圆形空间，一排弧形的落地窗，阳光洒进来，恰好给穆青染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禾沐小时候经常会幻想：在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穆青染披着圣洁的光，从天而降，拿着权杖将坏人通通打入地狱。 长大以后当然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傻很中二，但小时候，莫名就觉得只要有穆青染在，什么都不用怕。 不过敢欺负她的人少之又少。 现在“欺负”她最多的，该是穆青染。 怎么才发现穆青染是个坏姐姐呢？ 这个坏姐姐或许以后也不会再对她使坏了。 穆青染回眸，恰好撞上禾沐迷恋的目光。 心脏漏了一拍。 禾沐敛下眼帘走过去，“还有二十分钟，再入入味。” 穆青染视线微微下移，“你偷吃了？” 禾沐刚刚确实尝了尝咸淡，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穆青染凑过去，覆上禾沐的唇角，吮掉残留的汤汁，退开，“味道很好。” 禾沐像是被吸走魂，红唇微张，一动不动，仿佛想诱人深入。 作者有话要说：伪装读者：我感jio这是一把屠狗刀。 第114章 面前的人如此诱惑, 穆青染又怎能控制得住。 她扶着禾沐的脸，舌尖探入口腔腹地，狭窄, 温热, 湿润；是欲念滋长的极好的温床。 慢慢地, 禾沐腰肢向后折倒, 背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台上, 如同溺水的人拼命去抓救命稻草, 她攀上穆青染的肩，指尖向里抠，毛衣都被抓得变形。 偌大的空间, 发出一点点声响，便会产生回音。 唇齿交融, 满室皆是“嘬……啾……”, 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墙上的时钟，分针越过三个数字，足足一刻钟过去。 禾沐不仅没有餍足，反而因为缺氧，更加渴求另一个人口中的清冽气息。 她睁开眼睛, 发现穆青染在看她。 视线交汇的一刹间, 迸出更加暧昧的火苗。 禾沐捧住穆青染的脸，将她推开一些，直起身, 反将穆青染按倒在大理石台上。 她将穆青染的两只手熨平, 掌心贴上去，彼此的手指如同互为正负极的吸铁石一般，紧紧扣在一起。 两个人, 四片唇，又黏在一起，不容抗拒。 接吻是一种瘾，一旦染上，想要戒除，会百蚁噬心。 …… * 晚上七点。 登上从帝都到南城的飞机。 禾沐刚坐下，肚子就发出“咕~”的一声。 中午两人没有一点时间分寸，那锅汤，熬成了干锅。 加之剧烈运动过后也没有什么胃口，午饭就只吃了点水果。来的时候堵车，也没能在休息室垫垫肚子。 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禾女士晚上好，我来帮您把拖鞋拆开。”高挑的空姐走过来，弯腰拿起座位前方的一次性拖鞋。 服务完外侧的乘客，空姐又转向里侧的漂亮女人，“穆女士晚上好。”而后重复一遍方才的流程。 头等舱的乘客上机之前，空乘就会牢牢记住每个座位上客人的姓氏，力求每次服务都让对方感到充分的尊敬和百分百的舒适。 “禾女士您好，今天的晚餐有皮蛋瘦肉粥配炸春卷，炸酱面，还有意面配德式香肠可供选择，您想来点什么？” “炸酱面，旁边这位女士也一样。”禾沐帮穆青染也作出选择。 她知道挑食鬼不吃皮蛋。 “好的。”空间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不厌其烦地问着每个客人面前都会问一遍的话，“如果您休息的话，需要叫醒您用餐吗？” “嗯。”禾沐点头。 大概不用叫，她只会饿得睡不着。 空姐走后，穆青染开口：“谢谢。” “谢什么？”禾沐有点摸不清头脑。 “做我的发言官。”穆青染说。 禾沐总是记得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明明她从来没说过。 要多在意和观察入微才能做到这样。 她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不要让小孩独自辛苦那么久，哪怕简单说一句谢谢也好。 穆青染又道：“还是说你我不用分得这么清楚，这点小事不用道谢。” “当然是要谢的。”禾沐绷起脸，“反正也没下次。” 穆青染没有接话，系好安全带就合上眼睛。 禾沐顿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难受得紧。 其实是想听到反驳的，希望穆青染能跟她说她们还有很多以后。 这就叫做矫情吧。 禾沐看向别处，长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 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偷偷牵一下手，就像吃了蜜糖。 以后还能有机会偷偷牵上那只手吗？ * 回到南城家里，已经是夜里11点多。 禾沐站在门口，手指攥紧行李箱拉杆，状似随意道：“今天太晚了，还要收拾东西，我明天再搬。” 穆青染不发一语，将她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放到一边。 “我手头有点事要处理，你先睡。” “嗯。”禾沐心里像是拧起一股麻花，想问姐姐今晚还跟不跟她一起睡，却问不出口。 独自走进主卧，心不在焉地刷牙洗脸。 关了灯，房间一片漆黑，禾沐躺在被窝里，没有半点睡意。 床单枕套都是新换的，没有穆青染的味道。 她很不习惯。 夜晚的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禾沐闭着眼睛，早已失去时间的概念。 穆青染是不是忙完就去另一个屋睡了呢？ 禾沐想起身去看看，又怕真的看到紧闭的房门。 好像又过去很久很久，禾沐迷迷糊糊，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腰间突然感到些许冰凉。 她很熟悉，是穆青染的手。 瞬时，禾沐心脏像是被钉子钉了一下，酸疼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回身抱住穆青染，将脸埋在同样有些凉的颈窝里。 紧紧地，不让两个人有一点空隙。 “怎么还没睡？”穆青染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哄孩子。 “就快睡着了。”禾沐胳膊不断收紧，自己却没什么意识。 “嗯。”穆青染也没有提醒。 暗处的眸子里满是无可奈何。 如此明显的不舍，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禾沐刚刚就已经很困，只是因为旁边没人，才怎么都睡不着。 现在拥着另一个令人安心的体温，很快就进入梦乡。 穆青染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知道怀里的人睡着了。 她拨开禾沐的头发，在热乎乎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合上眼睛。 * 清晨，禾沐醒来，旁边没有人。 立时，就没了睡意。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从卧室出来，心里想见到的那个人正在跑步机上运动。 穆青染没有晨练的习惯呀，难道是新年新气象？ 禾沐走过去，歪着脑袋一脸疑惑：“怎么这么早起来跑步？” 穆青染调低速度，答道：“没什么，锻炼身体。”气息不稳，说话带着喘音。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项调查结论，女人30到35岁之间欲望会到达顶峰。 她以前并没有当回事，但最近…… 昨晚，只是抱着禾沐，梦里却在做一些奇怪的事。 看来是最近精力有富余，需要好好消耗。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心里在想什么，只当她真的是心血来潮想锻炼身体。 “我等下带早餐回来。”禾沐说。 只要天气允许，她还是喜欢在室外晨练。 穆青染又调高速度，跑得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发丝流下来，很是诱惑。 禾沐换好衣服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眼球被牢牢抓住，口舌发干。也只能舔舔唇，挪开视线，快步出门。 * 年后初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家庭聚会，七大姑八大姨是如何催婚催孩子；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又是如何互相攀比自家孩子的工作；要不就是建立年后减肥打卡小组…… 穆青染走在过道上，听到有人在谈论过年亲戚家的小孩太多，发红包就像大出血，回家以后虚弱得不行。 过年大家都会给小孩准备红包。 可她没有。 过去那么多年，春节基本都是在工作中度过，仪式感对于她来说是浪费精力。 鹿阿姨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她们包一样大的红包，禾沐从小就会把自己那一份也塞给她，让她帮忙存着，长大再来拿。 想到这里，穆青染唇角扬起一抹笑。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小孩这么这么可爱。 穆青染走到行政部，问行政助理道：“公司还有红包袋么？” “穆总稍等，我看一下。”助理小王打开几个抽屉，都没看到。 “穆总，之前采购的时候怕浪费就没多买，没有了。”小王抬起头，有点抱歉。 “没关系。”穆青染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对了！”小王拿起自己的包翻了翻，发现宝贝一样，举起一个红色的纸袋，“正好还剩一个！” 穆青染露出一抹笑，“谢谢。”她将红包接过来，看到上面画着一只卡通的小白狗。 小王也发觉自己的红包有点可爱，而且今年也不是狗年。 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因为我是属狗的，所以很喜欢这个图案，不知道穆总能不能用上。” “挺好的。”穆青染眼底一片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只小狗跟禾沐有点像。 她拿着红包从行政部出来，正巧迎面遇上禾沐，立刻将手背到身后。 “你藏什么呢？”禾沐感觉刚刚穆青染的行为极其诡异。 “没什么。”穆青染一脸平静。 “哦。”禾沐装作不在意，动作却十分迅捷，探头过去看。 但穆青染更快一步，侧身躲开。 这让禾沐更加坚定穆青染背着她藏了什么好东西。 她还想偷袭，却听到穆青染提醒：“这里是公司。” 对哦……过个年怎么忘了。 禾沐整理整理领口，“我当然知道。”说完，挺直身子，踩着高跟鞋继续往前走。 坐在工位上敲代码的邱妮余光瞄到两位老板的互动，心里磕上了天，表面还要不动如山。 广播剧又有新的素材了。 禾沐回到办公室，看一眼手机屏幕，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 昨天已经找了时间晚的借口，今天必须要收拾东西了吧。 她有点不想下班，不想回家。 * 晚上八点。 穆青染敲敲禾沐办公室的门。 “还没忙完？” “忙完了。”禾沐回神，“很快就可以走。” “嗯。” 穆青染站在门口等。 禾沐收拾东西的速度很慢，多拖延一秒，就能晚一秒面对搬家这件事。 姐姐好像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失落。 穆青染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指腹摩挲着装钱的红包。 过完年才给红包会有点奇怪么？ 这里是公司，还是回家再给吧。 …… 穆青染打开门，禾沐像蜗牛一样，慢吞吞进屋，换鞋。 “我去收拾东西。”禾沐低着头往主卧走，她满脑子除了“搬家”这两个字，什么都装不下。 穆青染怔了一下。 她还以为拖两天，禾沐就会忘记这件事。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都在忙着过年哇~哈哈有人看文吗？ 今天一更，祝大家牛年大吉！这章评论发红包嗷~ 感谢在2021-02-10 22:49:19~2021-02-11 22:3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不直的、米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澪伶、□□dd□□dd6699 10瓶；36141436 5瓶；风 3瓶；婧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禾沐拿出行李箱, 坐到地上，久久没有动作。 在这里的一个月就好像一场梦，一场她祈盼近20年的美梦。 她不想醒来, 不愿醒来。 过惯了奢侈的生活, 就难以忍受贫穷。有过伸手就能碰到穆青染的时光, 又该怎么忍受一个人的生活。 怎么忍受空荡荡的房间, 和空荡荡的床。 枯坐将近半个小时, 禾沐叹口气, 抬头扫一圈，什么都想带走。 她和穆青染一起买的小摆件、小植物，甚至是收纳筐, 这些东西都有她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可以开启独一无二的记忆。 禾沐抓起枕头, 上面还有穆青染的香气。 要不, 把枕套也带走吧。 她正这样想着，卧室门打开。 与穆青染视线相撞的时候，她还抱着枕头十分陶醉，有点像个变态。 “我在收拾了。”禾沐扔掉手上的枕头，立正站好。 穆青染抬手, 将下午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禾沐：“嗯？” 穆青染：“过年没有给你红包, 补上。”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禾沐这么说着，却还是伸手收下，里面有多少钱不重要, 上面有穆青染的温度。 “新年快乐。”穆青染道。 “谢谢, 姐姐。”以后就当穆青染是姐姐，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禾沐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放在行李箱的隔层里，起身。 “冰箱里也没来得及填上东西, 我明天叫张风买点水果过来。”她道，“你别老活得那么凑合，生活不就是一餐一饭吗？饭都不好好吃，楼还没盖起来，身体先垮了。” “这附近好吃餐馆我列一个单子给你，地图上很好找的。你如果想吃我做的，可以随时去我那里做客。……”禾沐就像一个小唐僧，说得越多，想起来要交代的事反而也越多。 穆青染看到禾沐的眼眶慢慢变红，由浅红到深红，水气也越来越重。 “以前我有很多时候很任性，看在那时候我还小的份上，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以后，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姐姐。”禾沐撒娇一般，捏捏穆青染的大拇指。 “禾沐。”穆青染郑重地叫出她的名字。 “嗯？”禾沐强撑着眼皮，不让里面的水珠掉出来。 “我爱你。”穆青染的声音很轻，像一阵细风，吹进另一个人的耳朵。 这三个字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出口。 禾沐愣愣地眨了下眼，包在里面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滑出来。 她的大脑已失去运转能力。 一秒，两秒，三秒。 禾沐终于意识到穆青染说了什么，反而哭得更凶，肩膀都开始颤抖。 她知道姐姐不喜欢她哭，她现在也不喜欢哭的。 “对不起，我不想哭。”禾沐抬手，想抹去脸上的泪珠。 穆青染快一步，捧住她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拭。 “如果只是喜欢，我可以控制。”爱却很狡猾，会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渗入骨髓。 禾沐半生的时间都在等这一句话，如今等到了，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是不是姐姐再也不会放弃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们有多少的利益冲突。 穆青染望进禾沐漆黑的眸子，那里有意外、有惊喜，也有恐惧。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让那样一个被所有人都宠着的小孩变得如此担惊受怕，让那样一个勇敢的小孩有点风吹草动就慌张后退。 或许这样分开对她对禾沐都是一件好事，可五年前分开，现在也依旧重逢，依旧难以自拔地受到蛊惑。 又怎么能保证现在分开就能真的画上句号。 既然已经无法将这个小孩从心里剔走，携手面对未来的风暴又何妨。 穆青染印上禾沐的唇，如同在为自己说的那三个字盖上印章。 于她而言，承诺很重要。 禾沐瞳孔迅速撑开，震荡。 她勾住穆青染的脖子，迫切地加深这个吻，感受姐姐口腔的温暖。 幸好，是真实的触感，她好怕这是一个幻境。 几番纠缠之后，分开，两人都气喘连连。 “怎么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掉？”穆青染抵上禾沐的额，又忍不住碰碰她的唇。 “我那天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禾沐垂眸，“我只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什么小孩子的胡闹，执着地追逐你的脚步，不是因为得不到，我真的很想很想站在你身边。小时候想，现在想，七老八十的时候也依然想。” 她不介意穆青染在任何人面前装出对她无所谓的模样，可若是连穆青染都认为她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占有欲，她会很难过。 “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穆青染亲亲禾沐的眼睫。 她不该那样想，她的成功也不必非得建立在伤害禾沐的基础上。 在这个世界上，她孑然一身，不会在有比面前这个小傻瓜更爱她的人。 她早应该知道的。 “再遇到类似的事，又该怎么办？”禾沐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有软肋。” “相信我，嗯？”穆青染尾音挑高，既勾人，又令人心安。 她不喜欢软肋，但禾沐不是软肋，而是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踏入的秘密花园，那里，满是阳光和鲜花。 “穆青染。”禾沐漆黑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一个影子，爱意化作丝丝缕缕的流沙，环绕周围。 “嗯？”被唤名字的人轻声应。 “我也很爱你，永远永远都只爱你一个。”禾沐指尖轻轻描摹穆青染的眉眼，很轻柔，很宝贝。 她时常在想，是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有宿命，从遇到穆青染的那一刻起，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奔向她。 穆青染将禾沐的手拉到唇边，吻落进她的掌心。 旁边就是床，无比方便。 禾沐推着穆青染的肩，向前几步。 转瞬，穆青染仰倒，禾沐跨上去，膝盖撑着床垫，脊梁笔直，俯看着床上的人。 穆青染回望，两只手搭在禾沐腿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禾沐取下手腕上的黑色发圈，将披散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冷白如瓷。 她握住穆青染的手腕，大拇指指腹在微凉的掌心打圈，轻摩。 而后，手指在自己的毛衫上轻轻一划，一排扣子瞬时分开。 黑色的打底吊带包裹着无尽的春色。 暧昧的空气不断升温。 同样燃烧着欲念的视线交汇，禾沐俯身吻上去。 唇齿激烈碰撞，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吻。 从前，她害怕被姐姐推开，总是吻得不踏实。 可姐姐说爱她，不止是喜欢。 那她是不是可以更加霸道一些，将姐姐身上的每一寸都据为己有。 每一块皮肤上，是不是都可以标上自己的记号？ 禾沐几乎吻遍所有能吻的地方。 穆青染脚趾微蜷，脑袋偏到一侧，不想让小孩看到脸上的神色。 禾沐将姐姐的脸扶正，“我想看着你。” 蓄势待发的利箭“簌簌”飞向城门，守城的将士溃不成军。 焦烟四起，城土尽失。 穆青染弓身，在禾沐肩膀上留下几道指痕。 …… * 天空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唤起初晨。 两人面对面躺着，藏在被子里的手握在一起，像是连体婴。 禾沐睁眼就看到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她伸手拨开穆青染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姐姐终于完全属于她。 从人到心。 真是走了很漫长的一段路。 穆青染也睁开眼睛，眸中还染着迷离。 禾沐在她唇上嘬了一下。 “早上好。” 穆青染稍稍清醒一些，眼皮彻底打开，喉咙有点痛，便没有说话。 禾沐揽住姐姐的腰，整个人贴上去。 “大老板，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上班？”语气腻得滴水，还有点不正经。 “可以。”穆青染道，“请假扣工资。” “哼！我的工资又不是你在发。” 禾沐翻到穆青染身上，鼻尖贴上去，不由分说就来了个早安深吻。 * 办公室里。 禾沐趴在桌子上傻笑。 昨晚穆青染的那句“我爱你”被她在脑海中反复拉出来回味。 原来姐姐也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即便可能会因此被拿捏，姐姐也没有放她走。 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禾沐坐起来，拿起手机，拨出长姐的号码。 商场上的关系，离不开一次一次的利益交换，今时你需要我，明日我需要你，互惠互利才能走得长远。 她可以被当作一颗棋子，但不会永远当一颗棋子。 穆青染是她追逐大半生的人，她们的未来，是时候该好好谋划。 电话接通。 ——“小沐，我正好想找你。” 禾沐：“嗯？” ——“邱仁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了，下礼拜我会开一场发布会，需要你跟我配合。” “好。”禾沐没有问她需要做什么，便一口答应。 片刻，又道：“姐，我想跟你谈点条件。” “……” 禾沐挂断电话，起身，走出办公室。 午休时间，办公区没什么人。 她晃着晃着，就进了大老板的办公室，还顺手拉上帘子。 “到饭点了，大老板怎么还在工作呀？”禾沐向前俯身，趴到办公桌上，从表情到语调都活像个小妖精。 穆青染抬头，正巧看到禾沐衣领里暧昧的红痕，再往里…… 她收回视线，“饿了？” “嗯，饿了。”禾沐绕过桌子，身子以外，坐到穆青染腿上，勾住她的脖子。 穆青染与怀里的人对视片刻，摘下眼镜，“那去吃——”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回去。 禾沐肆意掠夺姐姐口中的阵地，鼻腔中还发出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她现在足够有底气，可以随时随地和穆青染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区区办公室诱惑……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有点久，今天还是一更，非常抱歉呀~ 接下来会开启没羞没臊的妻妻生活，岳总禾总副本也会慢慢打开，敬请期待哦~ 大过年的，不如点进作者专栏，动动手指给作者点个收藏叭~对文章积分很重要~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1-02-11 22:32:55~2021-02-12 17:1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喻言的宝贝、陳陳陳xi、p。、人间不直的、42868945、爱说夢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孙三三我家小宝贝 20瓶；□□dd□□dd6699 5瓶；ddddd 4瓶；追随的光 3瓶；时、1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禾沐喜欢在吻完穆青染之后咬咬她的下嘴唇, 很软很香甜，比小时候喜欢的棉花糖要好吃许多。 “这里是办公室。”穆青染胸腔起伏，声音不稳。 “办公室怎么了？又没有人看。”禾沐换个姿势, 跨坐到穆青染腿上, 双手捧住她的脸, 似乎又想亲上去。 穆青染冷不丁冒出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禾沐不满, 用脑袋磕磕穆青染的额头, “我跟你浓情蜜意, 你还有心思讲冷笑话！” “不是说饿？”穆青染问。 “我不想吃饭，想吃你。”禾沐凑到穆青染耳边，拉长音调轻唤, “姐姐~” 比任何妖精都要勾人。 穆青染：“不许调皮。” “我没有调皮。”禾沐退开一点，又用鼻尖碰碰穆青染的鼻尖, “我只是太爱你了,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你粘在一起。” “爱”这个字原来是可以时常被挂在嘴边的。 不会难为情，不会别扭。只会令人心动。 穆青染手掌扶住禾沐的腰，“这是在跟我说甜言蜜语？” 禾沐摇头，“才不是什么甜言蜜语, 是我心里所想, 想了很久。” 得到确切的回应，她才敢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想让穆青染知道，她和她在一起有多开心。 一个人, 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游历江河湖海，尝遍各地美食，却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穆青染”三个字才是幸福的归处。 哪怕她们不能再像年少时一样爱得无所顾忌, 也没关系。只要是相爱的，多少困难都可以一起解决。 穆青染在禾沐唇角轻碰一下，“去吃午饭。” 禾沐探出舌尖，舔舔刚被姐姐亲过的地方，颇为回味，“不可以吃你吗？”她问。 穆青染眯眯眼睛，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知道了。”禾沐很是遗憾，却没有立刻起身。 她解开穆青染脖子上的丝巾，在喉咙上留下一个新的红色印记。 穆青染感觉到脖子上一片湿润，眼神无奈却宠溺。 小坏蛋的本质愈发藏不住了。 “真的要去吃饭吗？”饭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姐姐比较香。 禾沐恋恋不舍。 “我可以不吃饭。”穆青染道，“工作的时候不会感到饿。” 禾沐叹口气，“那还是去吃饭吧。”至少吃饭还能面对面坐着。 然而，她刚站起来，又被扯倒。 穆青染将她困在自己与办公桌之间，“做完坏事，哪那么容易能跑？” 禾沐抬手抚上穆青染的脸，勾唇贴上来，“姐姐告诉我，我做什么坏事了？” 穆青染也拉开禾沐的领子，在同样的地方留下一个印子。 禾沐脖子后仰，轻咛出声。 穆青染退开，重新将禾沐的领子拢好，盖住那个吻痕。 禾沐伏在穆青染肩上，对着她的耳朵呵出一口气，“姐姐可真是个记仇的人。” “刚见面的时候我不就说了，人若犯我，必以牙还牙。”穆青染的手从禾沐的领子一路滑下来，在后腰停留片刻，又再向下。 禾沐嗔道：“是不是想逼我把这里变成不正经的地方？那个沙发看起来挺好用的。” “看来你没有那么想吃饭。”穆青染一脸正直，“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工作了？” “那你跟工作过日子去吧！”禾沐气鼓鼓地推开穆青染，转身往外走。 穆青染跟着站起来，紧走几步，抓住小孩的手。 “别闹，去吃饭。” 禾沐顺势回身抱住穆青染，推到沙发上。 “不要，我要亲到饱为止。”像个任性的孩子。 从走进这个房间，看到穆青染的那一刻，她就无法控制。 唯一想做的，只有将姐姐揉在怀里，品尝那两瓣怎么也吃不够的唇。 * 下班，禾沐拉着穆青染去采购。 她很喜欢和姐姐一起逛超市。 从门口拿了购物车，穆青染的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象征性地跟禾沐一起推。 禾沐的小拇指动了动，一点一点挪向穆青染的手，先是一根手指探了探，随后整个手掌覆在上面。 姐姐的手背滑滑的，摸起来好舒服。 禾沐一脸陶醉。 不料这表情被穆青染捕捉去，“你现在有点猥琐。” “我哪里猥琐了？”禾沐大大方方将穆青染的手牵起来，十指相扣，挑挑眉，“摸一下女朋友的手怎么了？” 穆青染被噎住，眸子却是笑的。 原来一句“我爱你”就能让禾沐变回一个开心快乐的孩子。 这样自信霸道的小孩，更让她挪不开眼。 往常逛超市是为了买东西，今天逛超市，纯粹是为了谈恋爱。 禾沐抓住穆青染一只手，只能单手推车，七歪八扭，前进很困难。 穆青染只好将空闲的那只手扶上去，但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少默契，方向总是不一致。 “算了，先不牵你的手了。”禾沐松开穆青染手的同时，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这里是超市。”穆青染提醒道。 “哦。”禾沐很乖巧地眨眨眼，推着车一溜烟跑掉。 穆青染不自觉弯起唇，快走几步跟上去。 禾沐走得越来越慢，没一会儿，停下来将车交给穆青染。 “我累了，你来推一会儿。” 穆青染接过来，刚走两步，腰间多了一条胳膊。 禾沐舍近求远，将手放进穆青染另一侧的大衣口袋。 “还挺暖和的。”她评价道。 穆青染：“这就是你让我推车的理由？” 禾沐：“你是姐姐，逛超市却总让我推车，合适吗？” 穆青染：“你趁机耍流氓就合适？” 禾沐扬起下巴：“你是我女朋友，怎么能叫耍流氓？这叫恩爱。” 穆青染听禾沐张口闭口都是女朋友，表情很不自在，像是刻意掩藏的娇羞。 禾沐将脑袋靠到穆青染肩头，恨不得像树袋熊一样缠上去。 和喜欢的人一起逛超市，是最简单的幸福。 从超市出来，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的间隙，禾沐也要在穆青染唇边偷个香。 穆青染紧盯禾沐，“耍流氓耍上瘾了？” “都说这叫恩爱，别的小情侣都是这样的，我们以前都没有过。”禾沐垂下眼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穆青染一眼就看出这是装的，却没拆穿，指尖捏住禾沐的下巴，给她一个更深入的吻。 禾沐傻了一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上车。”穆青染弹了一下禾沐的脑门。 禾沐醒过神，又环住穆青染的腰，在她脸上吧唧一下，才去副驾驶座上坐好。 穆青染笑着摇摇头，关好后备箱门。 “姐姐，可以帮我系安全带吗？”禾沐歪着头问。 穆青染瞥她一眼，侧身过去拉安全带，发现自己上当。 让她帮忙系安全带只是个幌子。 一双贼手搂住穆青染的脖子，将唇送上来，小鸡啄米似的啄了几下，不满足；将带着湿润的舌尖也送进另一个口腔。 禾沐馋穆青染馋了将近10年，以前是不敢，如今得到那份承诺，便肆无忌惮，想要把以前的都补上。 穆青染几乎要无法呼吸，每每缺氧之时，对面又送来新鲜的氧气，蛊惑着她，无法将做坏事的人推开。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变成一个重色重欲之人。 开车前就骗了一个长长的吻，等红灯时禾沐也不闲着，指尖抠抠穆青染的掌心，像只闲不住的小狗，非要在主人面前找找存在感。 昨天到今天，还不过24个小时，禾沐就像换了个魂。 只要有一点点承诺，她就可以勇往直前。 穆青染揉揉禾沐的脑袋，“乖一点。”表情严肃，像学生时代一丝不苟的美女老师。 禾沐的脸“唰”一下变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样的姐姐好诱人。 * 年后，禾丰科技的股价还在一路猛涨，邱仁又在社交平台上很活跃，市场也再次放出利好消息，股民纷纷涌入，一时间，禾丰科技变成大热股。 禾谨舟知道禾丰科技几斤几两，股价推得越高，泡沫也就越大，直到有一天没有人接盘，便会酿成灾难。 她不相信父亲会看不出来。 不出手制止，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不惜损害集团利益，也要让二弟成为继承人？ 禾谨舟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层层叠叠的高楼，目光虚渺。 桌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是爷爷的电话。 …… 南浅码头。 禾老爷子身穿钓鱼服，头顶渔夫帽，精气神很足。 一个蓝色的大箱子，放在脚边。 禾谨舟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爷爷，老人家上山修禅，过年也没下来。 “跟我这个老头子出来钓鱼，不会觉得无聊吧？”禾老爷子笑问。 “爷爷说的是哪里话，陪您出来钓鱼怎么会无聊？”禾谨舟嗔道。 老爷子笑了笑，招呼人把海钓要用的东西都搬到游艇上去。 “还有个鱼友没来，得再等等。”他道。 老爷子已经不管集团的事很久，活得像个谪仙。 但禾谨舟隐隐感觉老爷子不是无故叫她钓鱼。 “老爷子来的这么早？让我这个晚辈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禾谨舟看到来人，有些诧异。 爷爷口中的鱼友竟是岳宴溪。 禾老爷子笑着将手背到身后：“想必不用我介绍，你们也是认识的。不过今天这里没有生意，重要的是玩儿得开心。” “我自然会很开心的，希望禾总也一样能开心。”岳宴溪身着橘色的钓鱼马甲，脚踩白色防水靴，头发梳成马尾绑在脑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露出来，描上金色的阳光。 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 “当然。”禾谨舟浅笑。 这两个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凑在一起，至于原因，钓完鱼应当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脑子可能也过年了，没成功码出大长更，我们明天见。 感谢在2021-02-12 17:10:19~2021-02-13 22:1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磕明已磕吐 2个；米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蘭樞、sleq5yetbk6、吴宣仪老婆 20瓶；漫漫十三 5瓶；滴滴滴哒哒 3瓶；39646627、木兮 2瓶；时、NO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禾老爷子这些年没有直接参与集团经营, 其实很多事都看在眼里。 虽然禾氏有一些业务上胜过月辉集团，但论整体实力，月辉集团在战略上始终保持高度一致, 而禾氏集团一直在内耗。 长此以往, 禾氏集团逃不过被乐汇集团吞并的命运。 禾氏集团是老爷子一生的心血, 年轻时他因征战商场没能及时陪伴家人和孩子, 以至于未曾发觉, 儿女们长大后一个个都变成利益为先的人。 承中那一辈争夺之时就险些让禾氏集团四分五裂。 如今, 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他不想入棺之前再看到子孙反目，亦不想自己一手打下的天下被人吞入囊中。 禾老爷子何尝看不出来，谨舟是继承禾氏集团的不二人选。 谨怀那孩子不够果断又贪利, 禾氏集团在他手里只会走向衰败。 偏偏前几天月辉集团的小岳总又找上他，谨怀那小子竟想联合外人夺位, 简直糊涂！ 不过, 禾老爷子也不会尽信岳总的话，只是受到启发，禾氏集团与月辉集团并非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一家独大，难免会遭到许多明枪暗箭。 两家龙头交好，反而能走得长远。 但合作不代表里应外合损害自家集团利益, 而是主动出击, 谋求更多。 “时间过得可真快！”禾老爷子感叹，“上次和老岳一起钓鱼，你还是个小奶娃娃, 扎着两个小揪揪,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笑着看向岳宴溪，一派长辈的慈祥。 “当然。”岳宴溪回以一笑，“爷爷疼我, 那时候钓到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给我吃。” “唉，可惜他走得早。”禾老爷子摇摇头，很是惋惜。 “世事无常。”岳宴溪淡淡道。 “谨舟，我记得你和宴溪是一所高中的。”禾老爷子转向自家长孙女。 “嗯。”禾谨舟点头。 “人老了呀，就颇多感慨。”禾老爷子道，“不管往后遇到再多人，最真挚的情谊永远是在学生时代。” 禾谨舟思忖片刻，爷爷说这句话，是想要她与岳宴溪交好？ “老爷子历经世事，说的话哪能有错呢？”岳宴溪抬眼，望向禾谨舟，深邃的眸子饱含笑意。 禾谨舟附和着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隐隐猜出两人今日会面的用意。 战不如和，分不如合。 爷爷将她叫来，大约是想告诉她，这一仗，是支持她的。 有老爷子的支持，禾谨舟便安下一半的心，接下来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必将拿下她的王土。 时至下午，战果很丰厚。 三人随意围坐在一桶生蚝前，晒着太阳，万般惬意。 岳宴溪挑出一个个头很大的，很自然地递给旁边的人，“尝尝。” 禾谨舟接过来，虚掩着嘴，吃下。 岳宴溪弯唇，“谨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禾谨舟挑眉：“岳总这话我怎么听着像讽刺？” 岳宴溪从口袋里拿出带着清香的丝绢，轻轻沾一下禾谨舟的嘴角，拭去残留的汁水，又将帕子叠好，收回口袋里。 禾谨舟微微怔愣，视线对上岳宴溪，盯视几秒后，收起探究与打量，转开眼眸。 岳宴溪拿起一个生蚝，下巴微仰，往口中一倒。 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映上海水反出来的七色彩光，犹如从海洋中走出来的西方女神。 禾谨舟余光扫到，不由心生疑惑。 纵是竞争对手，她也不得不承认，岳宴溪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长得好的人在豪门之家并不罕见，但没有底蕴支撑，也只能是看一眼就忘记的花瓶。 而像岳宴溪这样在商场上如鱼得水，又很有艺术修养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仰慕者。 这么多年来连个绯闻都没有，着实是异类。 禾谨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完美之人，表现出来得越无可挑剔，冰山之下的秘密就越令人震撼。 岳宴溪，这个近20年的对手，她仍是没有了解透彻，或许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谨舟在偷看我？” 岳宴溪的声音打断禾谨舟的思绪。 “说偷看未免太冒犯岳总，倒不如说是欣赏。”禾谨舟未显慌乱。 岳宴溪轻笑：“我倒希望谨舟心里真是这样想。” 禾谨舟笑而未语，从生蚝桶里挑一个还给她。 腕上的翡翠镯子衬得皮肤异常雪白。 岳宴溪接东西的时候，碰到禾谨舟的指尖，唇角微不可察地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这东西带着海味儿最是好吃。”禾老爷子吸溜一口，香滑的蚝肉入肚。 禾谨舟笑着又给爷爷递过去一个，“好吃也不能贪嘴，这是最后一个。” 禾老爷子知道孙女是为他好，吃完便乖乖将手擦干净。 老爷子站起来，走到围栏边，望着大海，一声叹息，“年轻的时候出海，随便一捞就能捞着又大肉又厚的。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老爷子对海有着天生的向往与崇拜，这些年闲下来，热衷于做海洋公益，还设立了专门的海洋环境保护基金。 人年纪越大，心也越软。希望自己能多积些福福，留给儿孙后代。 更希望他们能彼此搀扶。 只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唯有一人全盘取胜，才能彻底平息这场战火。 禾谨舟走过去，道：“我们三个，小沐最像爷爷。”总是心怀悲悯。 禾老爷子笑笑：“把她交给你，爷爷也算放心。” 孙子辈里，他亦是最喜欢小孙女。却也因此，才不能表现出偏袒。 人说虎毒不食子，殊不知，兽有时候比人讲情义。 * -禾宅- 禾谨怀走进父亲书房，心中忐忑，不知此时叫他来，是不是为禾丰科技的事。 “儿子看起来脸色不好，是公司的事太忙？”禾承忠问。 “是最近家里孩子闹腾，没睡好。”禾谨怀答。 禾承忠笑道：“我是你爸，有什么困难不能跟我说的？” 禾谨怀怔了一下，说：“要是真遇到什么困难，儿子肯定第一个找您。” 即便是亲父子，他也不敢就这样真的信了父亲的话。 小时候，他在学校被人戏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裤子水，同学都嘲笑他尿裤子。 父亲知道后，非但没有替他出头，还骂他蠢，给禾家丢人。 后来，他打了那个戏弄他的同学，却又被父亲当众责打。 只因那个同学是一个科研组长的儿子，那个组长带领的团队正在攻克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难关。 他不过是父亲收拢人心的一个工具。 虽然父亲后来也替他出了气，但那时候他就知道何为过河拆桥。 人，靠不得别人，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 禾承忠摇摇头，“看来是我这个爸爸当得太失败，所以有什么大事儿子都不敢跟我商量。” 禾谨怀手指无意识地在袖口摩挲，揣测父亲这句话的含义。 禾承忠满面慈爱：“咱们毕竟是亲父子，即便你用一些非常手段，爸爸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禾丰科技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是我始终相信你会处理好。” 禾谨怀不由紧张，清清喉咙，说：“是儿子一时看人走眼。”这种时刻，他只能将罪责全都推给邱仁。 现下，虽禾丰科技股价的暗箱操作还未披露，但银监局和证监局同时查到南城的那家子公司，这回，邱仁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了。 禾承忠道：“一时走眼不要紧，惹火上身可就麻烦了。人只要能开口，就免不得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一副很相信儿子的模样。 禾谨怀暗忖，难道父亲这是示意他要斩草除根？ 送钱、送女人这些事他尚可做得出来，让人永远开不了口…… 禾谨怀拿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润了润嗓子。 “把我也拉下水，对他没好处的。”禾谨怀道。 禾承忠直言：“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从来都是向着你的。你要让爸爸更放心一些才行啊。” 禾谨怀扯扯嘴角，“是。” “虎父无犬子，不要让我失望。”禾承忠道。 “家里两个孩子闹腾，我就先回了。”禾谨怀站起来，忘记告辞就打开门走出去。 他清楚父亲话里的暗示，往后会不会支持他，要看这次他处理得是否让他满意。 他得好好想想。 禾承忠从未打算这个年纪就退休，但在任太久，难免会招致口舌。一旦有何决策失误，人家就会说你廉颇老矣。 董事会早就不再是唯他马首是瞻，再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女儿架空。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 比起大女儿，儿子虽没那么成器，却也听话些。 邱仁，他可以帮着处理。但唯有儿子亲自出手，他们才能真正算作是一条船上的人。 * 年后，KM有两件重要的大事。 其一，是每个员工邮箱里都收到股权认购方案。根据在职年限和过往业绩，可认购的比例不同。价格很低也不是强制性的，不过，聪明一点的员工必定会买下最大额度。 其二，是持续三个月的客户经理竞赛年前落下帷幕，如今，正式结果出炉。 郑烨虽是新入职的人，但在竞赛中，其他老员工也对他的能力心服口服。 付晨没能竞争成功，却也有意外之喜。 人事调动下来，她同样升为与客户经理同职级的交付经理，带领一个单独的团队，作为强有力的执行保障。 茶水间遇到，郑烨走向付晨，笑道：“我就说你很优秀，以后咱们终于是战友，不是对手了。” “你也很优秀。”付晨皮笑肉不笑，“现在跟我吹彩虹屁，可有炫耀的嫌疑。”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这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欣赏。”郑烨眉眼微弯，眼神没有作假。 “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禾沐笑眯眯地走进来，“情人节好像快到了。” “禾总。”付晨眸子一下亮起来。 自上回禾总安慰完她，她想了很多，一次失败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能遇到这样一个好的伯乐，她更该付出加倍的努力。 郑烨有些吃醋似的，说道：“禾总一出现，我们这些小虾米就彻底没有存在感喽！” 付晨瞪郑烨一眼，“怎么跟老板说话呢？” “是我没大没小。”郑烨朝禾沐鞠躬，“我现在就去当牛做马，好好赔罪。” 说罢，从茶水间出去。 禾沐边接咖啡边问：“休息好了吗？” 付晨知道禾总问的是过年这段时间，回答说：“马儿已经吃饱草，随时准备冲了！” 禾沐笑着说：“这就对了，心态好比什么都重要。” 付晨满眼真诚：“谢谢禾总。” 如果不是年前跟她说那些话，兴许一整个年她都会在自责与懊悔中度过。 不仅自己难受，家里人也得跟着难受。 就如禾总说的，心态不一样，对每件事的看法也就不一样。 以前的她，竞争失败后还被提拔，一定会认为那是自己不该得的。 但现在，她心里想的只有不辜负那份赏识。 能遇到这样的老板，说不定都透支了下辈子的运气。 禾沐竖起大拇指，俏皮地晃了晃，“好好加油。” “嗯！”付晨元气满满地点一下头。 禾沐本来该回到自己办公室工作，但拿着杯子走啊走，就走到另一个办公室。 “叩叩叩。” “请进。” 门打开，穆青染抬头，“禾总，什么事？” 禾沐反手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下礼拜就要投标了，穆总有信心吗？” 一同参加市政招标的那几个公司，穆青染都很熟悉，论实力KM绝不可能输，只是，并不是谁都会规规矩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穆青染知道禾沐不可能是专门为了问这个问题才来的。 “禾总有信心，我就有信心。”她答。 “穆总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应该奖励你。”禾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上唇沾上白色的奶沫。 她喜欢黑咖啡，方才特意加的奶。 穆青染懂了她的奖励是什么。 但办公室里的帘子没有拉上，穆青染无法接收这个奖励。 现在拉帘子，又未免太奇怪。 毕竟全公司都知道她们两个的关系。 穆青染合上电脑，盯着禾沐的唇，好半晌，开口：“这是奖励，不是惩罚？” “怎么，穆总饥不可耐了吗？”禾沐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美味？” 穆青染哑然失笑。 小孩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笑什么？”禾沐很不满。 “笑妹妹可爱。”穆青染说。 “你干嘛突然叫得这么奇怪？”禾沐双眼微瞪，“不要叫我妹妹，我也不要可爱。” “我还要工作。”穆青染提醒。 “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禾沐把领口往下拉了拉，指尖抚上锁骨，“穆总想清楚再答。” 穆青染用指节敲敲桌面，“禾总想让其他人看到你上班时间在这里勾引老板？” “这个角度只有你看得见。”禾沐勾唇，“大老板觉得我真是傻妹妹吗？” 穆青染倏然庆幸禾沐无意引诱别人，否则哪有人能逃得过。 以前是不是对她关注太少，还是这些年小孩才真正熟透。 “把衣服穿好。”穆青染一脸正色。 禾沐伸出舌尖，舔去上唇的奶沫，整理好衣领。 “我的办公室随时欢迎穆总视察。”她朝穆青染眨一下右眼，转身出去。 穆青染打开电脑想继续，脑海中却被方才的粉唇填满。 十分钟后。 穆青染敲敲副总办公室的门。 禾沐亲自开门，又亲自关门。 她的办公室，百叶帘拉得很结实。 禾沐一只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绕住穆青染的发尾，“我工作可认真了，大老板要不要好好检查一下？” 穆青染背抵着门，手静静放在上衣的方形口袋里，没有多余的动作。 “怎么不学好。” “我当乖小孩当了那么多年，得出一个经验。”禾沐凑过去，手滑到穆青染兜里，指尖轻挠她的掌心，“对付姐姐，不能太乖。” 以前顺着穆青染的意，却被嫌弃技术不好。反而会使坏之后，才得以看到穆青染绽放的样子有多美。 她要让穆青染只为她倾倒，做她的裙下之臣。 穆青染抓住那只调皮的手，说：“我记得有人说过，不会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 现在胆子却越来越大，在办公室惹她心乱。 “工作再忙也要劳逸结合，能停下来的工作证明没有那么紧急。”禾沐在穆青染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可热恋的人，有更多紧急的事要做。” 明明都是歪理，穆青染却无可辩驳。 有些人，的确该比事紧急一些。 事晚点做，还在那里。人若不抓住，会跑。 穆青染一只手扶住禾沐的后脑，咬住她故意伸出来的舌尖，牙关相撞，不知克制为何物。 防线一旦拉开一条口子，就没有机会再合上。 唇是如此，心也是如此。 两人呼吸交缠，禾沐不断将下巴往前送，唇齿霸道。 一吻结束。 禾沐眼角发热，双眸含水，气息破碎。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送给穆青染，难以自抑地，想要姐姐对她为所欲为。 “姐姐。”禾沐喉中泄出勾人的气音，“你真好吃。” 她脚步后撤，将穆青染拉到会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单膝跪地，扶着沙发扶手，仰头吻上去。 对于穆青染来说，工作的地方就该是工作的地方。 此刻，一切理智都烟消云散。 哪怕禾沐身后深渊，她也甘愿沉沦，下坠。 她清楚地知道，她爱禾沐。 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比禾沐更重要。 …… 穆青染回到办公室，电话恰时响起。 再早几分钟，就很扫兴了。 陈义：“计划一切顺利。”不出一个月，就会给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休息了一下，又活力满满地回归啦，努力大长章~明天继续努力~ 这章补发情人节红包嗷~虽然作者是单身狗，但是也想宠爱一下同样单身的你们~ 感谢在2021-02-13 22:10:15~2021-02-15 17: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湛棠给你溜肥肠 15瓶；小姐妹 6瓶；晴天霹雳 5瓶；徐徐徐、36141436 2瓶；婧子、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帝都- 一个椭圆形的空间, 中央立着把高脚椅。 高脚椅上，落着一块方形丝绢。 阳光从半弧形的落地窗透进来。 岳宴溪坐在一块画布前，下笔动作慵懒, 眼神却很认真。 画面已完成大半。 浪涛翻涌, 一个身着墨绿色浣纱的天女分开海水, 缓缓走来。 腕上一个翡翠镯子, 色彩浓厚得宜。 嘴边一滴晶莹, 分外惹眼。 最后一笔落成, 作画的人起身离开，没有再多看一眼。 这幅画也逃不过被盖上白布封尘在画室里的命运。 岳宴溪洗过手，打开电脑, 有一封新邮件，内容经过加密处理。 ——禾氏集团现任董事局主席兼总裁, 禾承忠, 的一部分关联账户交易记录；以及解封下达指令的邮件和破获的IP地址。 这些想作为罪证自然不够，却足以给禾氏集团以惨痛一击。 或者，拿来博美人一笑，又有何妨呢？ 岳宴溪拨通一个电话。 “禾总，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 * -南城- “让我来你家里见面, 不怕我跟另一位撞到？”明珂盘腿而坐, 饶有兴致。 穆青染没有答话。 禾沐去临近的小镇考察，晚上才会回来，如果真撞到, 只能说是天意。 甚至她更希望可以遇上, 一点一点将秘密撕开，好过像炸丨弹一样瞬时引丨爆。 明珂：“你谈恋爱也是这么闷的吗？” 穆青染：“说正事。” “你话都这么少了，声音怎么还哑着, ”明珂手支到桌子上，挑眉，“还是说你在床上‘话’会比较多？” 穆青染看一眼门的方向，“你很想出去？” 明珂故意发嗲：“人家好歹也帮你做了很多事！” “我付过钱。”穆青染说。 “你好无情。”明珂叹口气，“对小妹妹肯定不是这样。” 穆青染淡声道：“你是不想再赚岳总那份钱，还是不想再赚我这份钱？” 明珂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闭嘴还不行吗？ 岳宴溪找上她，查的都是些穆青染已经让她查过的东西，是二手资料，这钱相当于白捡。 谁会嫌钱多呢？ 穆青染切入正题，“接下来重点盯着禾承忠的动向，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隐藏账户……” 邱仁被重点审讯，禾承忠跟禾谨怀一定会有新的动作，做的事越多，露出的马脚也会越多。只要足够耐心，总有一天…… * 禾沐进入楼道的时候，与一个戴鸭舌帽的女人擦肩而过。 虽然帽檐遮着，她也看到对方的脸。 是之前在酒吧遇上过的那个女人。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足以证实她的推断，这个女人跟穆青染认识。 穆青染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明珂返回来有什么事，打开门，看到的却是禾沐。 “我忘带钥匙了。”禾沐进来，换好鞋，很自然地将穆青染推到沙发上，压倒。 穆青染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怎么回来这么早？” 禾沐皱皱鼻子，“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穆青染问。 禾沐眼神凶狠：“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穆青染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但禾沐今天一早就出去，也没有提这件事，她还以为禾沐没有想专门过。 节日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符号，唯有满街的节日氛围提醒她又到了什么日子。 穆青染闭上眼睛，“给你杀。” 禾沐冷哼一声，“我可不想年纪轻轻送给自己一首《铁窗泪》。” “那你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穆青染故意逗道。 禾沐没有搭腔，转移话题：“刚刚是不是有人来咱们家做客？” “咱们家？”穆青染眉梢微挑。 “你都跟我表白了，就得对我负责。”禾沐在穆青染唇上吮了一下，意犹未尽。 “是有人来做客。”穆青染如实说。 禾沐食指轻戳穆青染的眉心，“是做客还是你背着我偷情？” 穆青染在禾沐腰上掐了一把。 “疼！”禾沐被逼出小奶音。 穆青染一脸严肃：“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禾沐：“你才比我大6岁。” “大6岁你也是我带大的。”穆青染眼中漾出笑意，“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小时候不愿意洗澡，还要我——” “我咬你！”禾沐捂住穆青染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一起长大也没什么好的，自己什么糗事姐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姐姐好像没有那么多糗事让她知道。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是谁？”禾沐直接问。 “跟我做交易的黑客。”穆青染答，“我需要她来帮我查一些东西。” 不用再明说，禾沐已经了然，没有追问那个人更进一步的信息。 无关乎信任，而是她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做事，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操守。 但有一个问题她必须要搞清楚。 “那个人为什么接近秦昕？” “秦昕？”穆青染蹙眉，她从来没从明珂口中听过有这回事。 禾沐：“你不知道？” 穆青染：“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是姐姐的风格。 禾沐没有怀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当时在酒吧你突然冒出来，不会是因为吃醋吧？” 她想了很久，如果那天秦昕在酒吧教她搭讪的女人和穆青染认识，按照穆青染的行事风格，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唯一的可能只剩下看到那个人摸她的腿，穆青染坐不住了。 经禾沐提醒，穆青染想起许多笔旧账。 “为什么去酒吧鬼混？” 禾沐面色一僵，“什么鬼混，我就是去体验一下生活。” 穆青染眼尾下弯，一只手捏捏禾沐的耳垂，笑得非常“和善”。 “不是去找玩具的？” “这么大人了还玩儿什么玩具？”禾沐一脸耿直，“秦昕春闺寂寞，我陪她去是仗义。” “我很生气。”穆青染说的不是现在，而是那时候，“看到你在那种地方出现，我快要气疯了。” 禾沐心上像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针扎上来，有点酸，有点疼，又有点欣喜。 生气是因为在意吧。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姐姐的许多表现，并不是完全冷漠的。 禾沐用手肘撑着沙发，轻哼道：“现在知道要好好珍惜了？” “知道了。”穆青染抬手抚上禾沐的脸，“我是个幸运儿。” 曾经以为想丢掉的感情，其实才是最没办法割舍的。 幸运的是，她的小孩有点傻，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禾沐脸有点烧，又不想姐姐看出她害羞，绷着脸爬起来，“我先去洗澡。” 说完，很想拿大锤抡自己。 干嘛非得说去洗澡，这就好像在释放什么信号一样。 晚饭都还没吃，天也没黑…… 禾沐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怎么就把洗澡跟那种事画上等号了？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家第一件事本来就该洗澡。 身上的重量消失，穆青染的心也跟着有点空。 她走进厨房，打开橱柜，里面藏着一束鲜花。 花是早上准备好的，本来放在餐桌上。明珂来之前被她藏到橱柜里。 现在，又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穆青染从来没有送过花，这种事，做起来很奇怪。 可准备了不送，那“准备花”这件事就会毫无意义。 小孩看到，会喜欢吧？ 犹豫再三，穆青染把花重新放回餐桌上。 禾沐从浴室出来，在客厅绕一圈，没看到穆青染人。 餐桌上那束玫瑰花倒是挺扎眼。 一大捧红白相间的玫瑰，妖而不俗。 以为把玫瑰花放在这里就能打发人了吗？ 禾沐拿起桌上的花，唇角扬笑，花倒是挺好看的。 可人家小情侣情人节都在逛街、看电影、烛光晚餐，她们却是工作、工作、工作。 不过姐姐能准备一束花，已经超乎她预期了。 禾沐从里面抽出一枝红色玫瑰，将花瓣抵到鼻尖。 应该有所回礼才是。 她捧着玫瑰走进卧室，关上门，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穆青染坐在电脑前，边回复邮件边留意外面的动静。 今天这个澡好像洗得格外久。 她结束琐碎的工作，刚合上电脑，恰时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禾沐站在门口，身上只有一件又透又薄的白衬衫，衣摆刚到大腿。 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前后交叠。 最显眼的是那双手，腕上绑着粉色的丝带，还系着个蝴蝶结。 禾沐举起手晃一晃，“我的礼物是不是比你的花有诚意多了。” 穆青染瞳孔微扩，这个礼物，确有诚意。 “老板干杵在这里，不签收？”禾沐向前走一步，食指点点穆青染的锁骨，指尖在那里画了个圈。 穆青染手搭上丝带，却没有解开，而是顺着滑到禾沐肩头，再到后腰，将人箍住。 “礼物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禾沐将双手举过穆青染的头顶，套上她的脖子，拉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蒜。” 刚洗完澡的人颈间散发着沐浴液的樱花香，穆青染的视线被领口的风光牢牢吸引，“既然送给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禾沐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穆青染的下唇，无声的肯定答案。 穆青染的手指勾住禾沐的领口，轻轻一拉，衬衫第一颗扣子壮烈牺牲。 “我也有礼物送你。”她道。 “是什么？”禾沐明知故问。 “成人礼。” 禾沐没有半点扭捏，跳到穆青染身上，双腿缠住姐姐的腰。 被抱着走进卧室。 床上，铺满红色白色的玫瑰花瓣，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 禾沐和花瓣躺在一起，扣子已经开了许多颗，两只手上的丝带仍绑得结结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后面越头秃，哭唧唧，明天见嗷~ 感谢在2021-02-15 17:24:28~2021-02-16 20: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nghak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nghaku 20瓶；苏掩 10瓶；猛1不落泪、滴滴滴哒哒 5瓶；风 2瓶；175、缱绻的风铃、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穆青染一只手撑住床, 一只手拿起红色花瓣。 “这是我买的花？” “是不是物尽其用？”禾沐握住穆青染拿花的那只手，拉到唇边，牙齿叼住花瓣, 眼波勾人。 穆青染摘掉禾沐口中的花瓣, 俯身吻上, 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退开后，穆青染又在禾沐唇角亲一下, “我去冲澡。” “我等不了。”禾沐绑在一起的双手困住穆青染的脖子，不让她离开。 “五分钟。” 禾沐这才将手放下来。 穆青染将被子拉起一角, 裹住禾沐, 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禾沐想起电视剧里——嫔妃洗干净裹上被子送到龙床上的画面。 “……”穆青染才是妃！ 今天姑且让姐姐高兴高兴, 明天后天大后天, 她都会让姐姐舒舒服服的。 禾沐脑中浮现出姐姐哭喊着求她的画面, 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穆青染很守时，说五分钟，多一秒都没耽搁。 出来的时候, 身上挂着一件黑色浴袍，衬得肤色愈发莹白。 禾沐不争气地吞了一下口水，若不是提前说好自己是礼物，她很想现在就跳起来把姐姐的“包装”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穆青染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很乖巧，一动不动，与走之前一样, 仍是露着个脑袋。 两只黑漉漉的眼珠子天真又无辜。 她却知道，内里实则是个小坏蛋。 穆青染掀开被子，解开禾沐手上的丝带。 “坐起来。”穆青染说。 禾沐不懂, 却也听话。 穆青染弯腰，将禾沐的头发拢成一股，用丝带绑紧。 坐着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姐姐的无限春光。 禾沐抓住穆青染的领子，用力一拽，向后仰倒，穆青染扑在她身上。 肌肤之间有一层薄薄的料子，很碍事。 禾沐抽掉穆青染的腰带，白色衬衫和黑色浴袍的衣摆交叠，渲出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就这么着急？”穆青染颇有些使坏的故意。 “穆总的时间宝贵，浪费多不好？”禾沐自己将手举过头顶，屈膝，摆好姿势。 穆青染眼皮微颤，这样直白的小孩，让人心动。 薄唇贴上禾沐的耳朵，微凉，“用在你身上，不叫浪费。” 禾沐鼻头一酸，不知为何。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来的好听。 穆青染不想猴急猴急地将人占为己有。 她要禾沐的第一次成为此生难忘的经历。 禾沐的两只手被穆青染拉到身体两侧，平平展开，像是被钉在一个无形的十字架上。 两片薄唇从额头一路向下，眉心、眉骨，眼窝、眼睫，鼻梁、鼻尖，都细细膜拜。 禾沐感觉上唇先是触到一片冰凉，继而被温热包裹；无比温柔，极尽耐心。 上唇接受过招待，下唇也没有被忽视。 禾沐感到眼角发热，很想流泪。 无关乎情绪。 禾沐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平躺转为趴卧。 被上天优待的人，两根蝴蝶骨流线优美，背窝深邃。 丘谷幽幽，一条小白蛇破壳而出，身上带着未褪干的黏液，在沟壑中蜿蜒前行。 远处传来空灵的女声，时而悠扬，时而低泣，引得地面不时震荡。 一阵热风吹过白色平原，汇集到中间，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钻开地面，涌出一汪温泉。 大山深处，有一处七彩斑斓的水帘洞，是大自然的神工鬼斧。 据说，洞中有绝世珍宝。 一个长相清冷的女人跋山涉水，终于来到内心指引之地。 洞里水声涟涟。 女人先探出一条腿，险些被暗流吸进去，晃了好几晃。 待站稳一些，才又敢迈出另一条腿，涉水前行。 越往前走，洞穴越窄，很快，便看不到洞口的光亮。 为夺得传说中的珍宝，女人不顾重重险阻，或艰难挪移，或快速奔跑，或飞身跳跃。 不知过去多久，漆黑的洞中重新出现一丝光亮。 女人加快步伐，最后冲刺。 霎时，漫天都是七彩的光。 原来，无上的珍宝是一片世外桃源。 瀑布落下山涧，激起滔天水花。飞鹰盘旋，莺歌袅袅。 …… “姐姐……穆青染……我爱……我爱你……姐姐……” 穆青染吻去禾沐眼角的泪，满眼爱怜。 世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小花，绽放得这样好看。 此生只有她一人能看。 她想再看一次，甚至许多次。 但……她舍不得。 她不想一上来就把禾沐累坏了。 以前没有经历过，结束后，禾沐的确有一些不适。 只是，这些不适，不妨碍她的心蠢蠢欲动。 禾沐拨开穆青染耳边的头发，凑过去，用气音说道：“很厉害。” 穆青染瞬时被这声音勾走魂，理智荡然无存。 她刚想动作，手腕却被扣住。 “我学到了。” 禾沐勾起唇角，犹如一只彻底成形的妖精，迷人而危险。 穆青染被封住唇。 顷刻间，地动山摇。 方才抵达神秘之境的女人被一只花藤缠上，红色的玫瑰花瓣在她周身盘旋，蒙住她的眼睛。 衣衫，随风飘落。 …… 穆青染脖颈高仰。 床单似是要被泛着白的指尖抓烂。 ——今天她怜香惜玉，下回，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下一刻，穆青染脑海中最后一点清明被冲散，骨架也是如此。 * -帝都- 顾启堂刚从花房出来，碰到妻子衣着正式，“你要出去？” “嗯，出去谈点事。”禾谨舟答。 “是不是忘记今天什么日子？”顾启堂一脸无奈。 禾谨舟：“嗯？” 顾启堂：“情人节。” 禾谨舟答应邀约的时候一点没注意日子。 “正好，我刚折腾完，进来，我给你拍张照。”顾启堂先脚走进花房，指指藤木秋千，“禾女士请坐。” 禾谨舟走过去，坐下，“很漂亮。” “多谢夸奖。”顾启堂找了一个角度，傍晚的余晖正好映上伊人的侧脸，与旁边鲜花相映成趣。 拍出几张满意的照片后，顾启堂打开备忘录，问道：“去和谁谈事？” 媒体无孔不入，妻子特殊日子去见的人他都会记下来，以防不时之需。 “岳宴溪。”禾谨舟答。 顾启堂动作顿了一下，温润一笑，“只有我这个闲人记得住这种节日，你们心里只有工作。” 恐怕，只有谨舟一人如此。 禾谨舟笑叹：“我要多谢你这么些年记得这些。” “行了，再不出门又要堵车。”顾启堂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禾谨舟走出花房的玻璃门。 * 夜色笼罩。 世纪大厦的顶层，从墙到顶都是通透的玻璃，抬头就可以看到满天繁星。 天文望远镜前，岳宴溪听到脚步声，回头，“禾总早到了5分钟。” “休息日岳总也不放松一下，小心身体吃不消。”禾谨舟边走边说。 岳宴溪走向会客沙发，“我听着禾总像是在咒我。” 禾谨舟坐下，开门见山：“岳总想要什么？” “今晚有流星雨，我这里是个不错的观景点。”岳宴溪答非所问。 “先是我二弟，又是我父亲。”禾谨舟道，“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她不认为岳宴溪抓到二弟和父亲的把柄以后，会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与禾氏集团共赢。 岳宴溪没有坐沙发，而是坐到禾谨舟后面的扶手上，“禾总有什么怕我查的，我倒是很好奇。” 禾谨舟看着她的眼睛，坦然道：“当然没有。” “你也知道你说这话我是不信的。”岳宴溪说，“你放心，我不会查你。” 禾谨舟：“如果想找一个傀儡，二弟比我合适。” 岳宴溪：“谨舟的生命里，就没有一点点其他想要的？除了禾氏集团。” 禾谨舟：“岳总觉得我想要的是禾氏集团？” 岳宴溪浅笑：“你想要的，是无止境的追逐，一辈子都要如此？” 禾谨舟无意与她谈论这些，直言道：“你手上的东西，如果我想要，需要付出什么？” 岳宴溪：“我看到启堂发的照片，花房美人，当做摄影作品参赛，说不定还能获个奖呢。” 禾谨舟还没看，大约能猜出是老顾发的节日状态。结婚这么多年，还能一起过情人节，足够他人自行遐想。 “既然岳总看到，也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希望可以早点结束，放我回去过个情人节。” 岳宴溪抬起手腕，看看表盘。 “还有5分钟。” 流星雨就要来了。 她起身走到玻璃前，仰头望着外面，安静不语。 禾谨舟看着不远处的背影，打量，探究，猜不透。 * 晨曦第一缕光。 禾沐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后脑勺。 准确地说，是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她喜欢从后面抱着穆青染。 人只会将后背露给自己信任的人，她喜欢被穆青染信任的感觉。 禾沐咬了咬穆青染的耳朵，纯属情不自禁。 穆青染迷糊睁眼，浑身都酸痛无比。 她想转身，却被箍着不能动。 禾沐唇瓣贴上穆青染的后颈，轻轻舔吻。 感受到姐姐的紧绷，有种诡计得逞的雀跃。 “禾沐！”穆青染本来气势很足，但声音又哑又低。 就好像点燃一只哑炮。 禾沐不怕死地说：“还是昨晚叫得动听一些。” 穆青染半晌没有动静。 禾沐猜不出姐姐是睡着还是生气，探头去看。 穆青染抓准时机，翻身制住调皮的小孩，眼含警告。 早知道年轻人体力这么好，昨晚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禾沐勾住穆青染的脖子，一双眸子较以前多了几分妩媚，“姐姐要知道节制。” 话这么说，手指却抚上穆青染的耳骨，羽毛一样，若有似无地撩动。 视线对上，都能看出对方眸中瞬间破芽的欲念。 又默契地同时压制回去。 “起床洗漱。”穆青染翻身下床，快步走向浴室。 “姐姐，一起嘛！”禾沐紧随其后，抓住姐姐的大拇指，仍像小时候那样，做她一人的小忠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6 20:17:57~2021-02-17 17: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磕明已磕吐、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ra 5瓶；时 3瓶；风 2瓶；NORA、缱绻的风铃、凯明金、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南城, 萧家。 萧老爷子看孙女心不在焉，问道：“宝宝在想什么？” “嗯？”萧琪回神，“爷爷说话了？” “宝贝孙女在想些什么, 都不好好吃饭了。”萧老爷子重复一遍。 “我没有吃饭吗？”萧琪低头, 的确还有半碗馄饨没吃。 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对了, 汪曼景昨天发的朋友圈。 这个老徐，情人节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坐在那么多女人中间，还左拥右抱。 萧老爷子见孙女又陷入思考, 无奈地摇摇头。 吃完早餐, 萧琪感觉有些消化不良。 一定是小馄饨没好好嚼就咽下去的缘故。 都怪老徐！ 萧琪心想, 不能一个人不舒服。 立刻电话就拨出去。 ——“喂, 你好, 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边迷迷糊糊，好像还没起床。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萧琪直接开口质问。 汪曼景这才看看屏幕，是萧琪。 昨天刚结束一个项目, 今天可以调休一天，本来想好好睡个懒觉，又被这个小烦人精打断。 “关你什么事？”她没什么好脾气。 萧琪振振有词：“当然关我的事，我们都是失恋阵营的人，你怎么能背叛我？” 汪曼景：“……”谁要跟你在一个阵营！ “我情人节都乖乖在家陪爷爷，你也不能出去鬼混。”萧琪道。 “情人节已经过去了。”汪曼景提醒。 “你什么时候来南城出差？”萧琪话题跳转很快。 “下辈子吧。”汪曼景只想赶紧挂掉电话去睡觉。 “为什么？你们公司要倒闭了？”萧琪信了她的话。 汪曼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萧琪：“不许挂！”语气像撒娇又像耍赖。 接下来长达半分钟，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徐？”萧琪试探地唤了一声。 还是没有动静。 她看一眼手机屏。 ……挂断了。 “怎么敢挂我的电话！”萧琪很生气，紧接着又把电话拨过去。 这回, 还没响两声，对面便传来系统语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萧琪没傻到那份上。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电话被挂断了。 臭老徐！ “谁惹我的宝贝孙女不高兴了？”萧老爷子走过来。 “爷爷, 我可爱吗？”萧琪仰头看向爷爷。 萧老爷子笑着说：“当然，我宝贝孙女最可爱。” “那怎么会有人挂我的电话？”萧琪气得鼓起腮帮子。 萧老爷子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在南城能有几个敢惹他宝贝孙女生气的？ “你先告诉爷爷，是谁挂你电话？”老爷子问。 “爷爷去练太极拳吧，我想自己静一静。”萧琪情绪低落。 老徐一定是还没睡醒，没听出她是谁，晚点再打好了。 萧老爷子：“……” 孙女有心事，不和他亲了。 得出这样的认知，老爷子捶捶心口。 ……幸好没有心脏病。 临近中午。 萧琪再次拨通汪曼景的电话。 “你现在睡醒了吗？” ——“我现在很痛，没心情陪你胡闹。” 那边声音有点虚弱。 “哪里痛啊？”萧琪紧张起来。 “痛经。”汪曼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每个月一次，已经习惯了。 萧琪见过同学痛经在宿舍床上死去活来。 想想汪曼景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等着，我现在就来看你！” 汪曼景：“不——”用字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萧琪拿出手机看机票，最早有座的航班也要到晚上。 她等不及了。 “爷爷，我要去帝都，马上！”她向爷爷求助。 萧老爷子修剪盆栽的手停下来，“怎么这么突然？” 萧琪：“我的朋友生了重病，我得做个讲义气的人。” 着急得就好像是去见朋友最后一面。 讲义气是好事，萧老爷子自然是欣慰的。 “哪个朋友？爷爷认不认识？得了什么病？需不需要帮忙找医生？” 一串问题，萧琪好像就听到最后一个，“爷爷认识会治痛经的医生吗？” 萧琪的奶奶年轻时也偶尔会痛经，萧老爷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症状。 但跟病重差得十万八千里…… 萧老爷子安慰孙女：“宝宝放心，这病没有那么——” “我不管，我要飞机，现在就要！”萧琪颇有下一秒就要躺到地上打滚的架势。 萧老爷子无奈，只好立刻打电话让人安排私人飞机。 “爷爷你最好了！”萧琪抱住爷爷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萧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问：“这位痛经的朋友，该不会是之前你问爷爷怎么哄的那位？” 萧琪诚实地点点头，“爷爷教的办法很好用。” 萧老爷子痛心疾首。 自家孙女这是被吃死了呀！ 不行，他得知道是谁打他孙女的主意。 宝宝人傻好骗，可不能随便叫人拱了。 …… 汪家父母父母还没到退休年龄，白天要去上班。 汪曼景肚子疼得起来倒杯水都费劲。 她刚走到餐厅，门铃声响起。 房子的格局，门在客厅和餐厅之间。 “是谁？”问话声音虚弱，外面大约也听不到。 汪曼景走到门口看看猫眼，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萧琪手里拿着个保温桶，幸好家里阿姨一早给爷爷熬了鸡汤，她才不至于空手来。 “你怎么来了？”汪曼景很惊讶，萧琪回南城的时候还是她当司机送去机场的。 “不是说你痛经吗？”萧琪说，“我见过我同学痛经，很惨的。” “所以？”汪曼景蹙眉。 因为这个就跑来了？ 萧琪很自然地答道：“所以我要来探病啊。” 她把鸡汤放到桌上，“我来的时候都没有机票了，只能坐私人飞机。” 汪曼景：“……”这就是凡尔赛本凡吧。 萧琪：“你快回去躺着吧。” 汪曼景这才想起自己肚子还疼着。 不过被萧琪这么一搅和，痛感倒是缓解了许多。 “不对，”萧琪改变主意，“你需不需要去医院？” “去了也没用。”汪曼景往餐桌方向走，一步一步挪得很艰难，她是特意来喝水的。 “都让你快点回去躺着了。”萧琪推着汪曼景，偏离原定路线。 “我想喝水。”汪曼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被推开有点恼火。 “我给你倒。”萧琪看到桌上的水壶和杯子，殷勤地倒一杯水递给她。 汪曼景态度也不好太恶劣，“我想兑点凉的。” “对哦！这么烫没办法喝。”萧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等一下。” 汪曼景叹气，人是傻了点，倒也挺热心的。 她端着杯子回到卧室，喝几口，放到床头柜上。 又缩进被子里。 萧琪仔细地帮她掖好被子，“你今晚一定很需要人照顾吧？” 汪曼景：“我爸妈也快回来了。” 言下之意：不需要。 “你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跟爸爸妈妈一起住？”萧琪震惊。 汪曼景：“……”有被冒犯到。 萧琪：“那你不跟妈妈一起睡吧？” 汪曼景咬牙：“我这么大了，怎么会跟妈妈一起睡？” “那就好。”萧琪放下心来，“三个人挺挤的。” 汪曼景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三个人？” 萧琪一脸傻笑，“现在没有三个人了，只有我们两个睡。” 汪曼景眉头拧成一座山，“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睡？” 萧琪满眼无辜，“那我睡在哪里？” “不该睡在酒店？”汪曼景突然感觉肚子不疼了，甚至有精神起床把萧琪扔出去。 “我特意过来不是为了睡酒店的。”萧琪抱住床头不撒手，“不管，我今天就要睡这里！” 要不是萧琪本来脑回路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汪曼景真的要怀疑她暗恋她。 * “学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禾沐跟汪曼景电话沟通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感觉电话里声音有点不对。 汪曼景：“有点痛经，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会不是大事？”电话那头响起不属于学姐的声音，但有点模糊。 禾沐眼中燃起八卦之火，“学姐情人节脱单了？” 汪曼景：“是你的好妹妹。”要说被小祖宗缠上，这口锅学妹得背。 ——“你为什么不能好好休息呢？”另一个声音有点生气。 禾沐若有所思，随后一脸坏笑，“学姐好好休息。” 她挂断电话，一转身，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干嘛不出声？”禾沐狠狠拍那个吓到自己的罪魁祸首一把。 穆青染：“学姐？” 禾沐挑挑眉：“我闻着有点酸，不会是谁家的醋缸又打翻了吧？” “刚刚打得很疼。”穆青染捂着肩膀说道。 禾沐：“你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 穆青染：“还是你想谈谈学姐？” “就说你是醋缸。”禾沐伸手环住穆青染的腰，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大老板莅临，是视察工作，还是想我想得坐不住了？” “我是来提醒禾总该开会了。”穆青染说。 “哦。”禾沐指尖在穆青染心口画个圈，“就不能说句‘你想我’来听听？” “工作时间，不要调皮，5分钟后会议室见。”穆青染点住禾沐的额头将人推开。 禾沐皱眉，怎么可以对勾引无动于衷！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哼！ 今晚一定让姐姐把床哭碎！ 禾沐走出办公室，每遇到一个员工，都笑着打招呼。 员工们无一例外，都大脑一空，总感觉今天的禾总跟以前不太一样。 眼睛里好像含着水一样，看一眼，就心生荡漾。 不行不行，禾总是穆总的，不能肖想！ 穆青染手机震了一下，一封加密邮件进来。 ——D出现。 内容很短。 穆青染瞳孔微颤，不由屏住呼吸。 那个人，终于找到了。 禾沐去会议室之前想先接杯水，刚走进茶水间，一个人影倏然压上来。 穆青染关上门，将禾沐抵到饮水机边的台子上，捧住她的脸，霸道地席卷整个口腔。 遭到突然袭击，禾沐腿有些软。 她摸索着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攀住穆青染的肩，才堪堪稳住站姿。 “穆……青……” “姐姐……” 禾沐两次想提醒穆青染注意时间，但都来不及说一个完整的词，就被堵回去。 这下，禾沐也不管什么开会不开会的，全情投入到这个意外之吻中。 直到呼吸和力气都被抽干。 穆青染用大拇指腹帮禾沐擦掉唇边的口红，浅褐色眸子温柔满溢，“我爱你。” 禾沐心脏被一道电流击穿。 穆青染一只手扶住禾沐的后脑，将人拥住，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禾沐手指在穆青染腰上抠了两下，“干嘛突然这么黏人？” 穆青染退开，“去开会。” 禾沐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刚刚的穆青染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久了颈椎就容易出问题，每天都在为多更奋斗，明天见，哭唧唧。 感谢在2021-02-17 17:24:23~2021-02-18 2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不直的、麻了、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90瓶；长雨山Christina、Nocturne 10瓶；滴滴滴哒哒、电影馆里的耗子 5瓶；yo、一一 2瓶；卿来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过去一年我们经历过危机, 但也迎来转机，KM受到业界的广泛关注，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 会议室最前方, 穆青染站在移动讲台前, 无需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便自有一种王者的威严。 看中KM的投资人都不是为了做慈善，入场的人越多, 公司也要更快地跑起来，才能留住那些支持技术研发的资金。 更重要的是, 想不被资本裹挟, 就要始终保持话语权。 这次会议, 一来是为着年后敦促员工收心, 二来是希望大家朝一个愿景共同努力。 有资格认购股权的员工都已经完成登记, 往后KM的发展就不再是与他们完全无关的事，带着这样的参与感，一个个都干劲充足。 “以前, 我始终认为，技术是第一位的，‘强大’就是在技术上遥遥领先。但禾总的到来，让我产生许多反思。” 穆青染放下提前准备好的稿子。 “真正的强大，是让公司里的每一个员工都有底气和安全感。未来，希望KM能成为令你们骄傲的归属。” 禾沐坐在会议桌最尾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眸中既有恋人间的痴迷, 也有对工作伙伴的欣赏。 重逢之后，一系列的事，让她不再把姐姐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仰望。 姐姐也是一个的普通人, 会脆弱，会无助。 得到这样的认知，禾沐却更加想要一辈子抓住姐姐的手，疼惜她，爱护她。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把姐姐宠成一个不用披着盔甲战斗，简简单单的小女孩。 穆青染说完一段话，看向禾沐，视线相撞。 坐在那里的人，眉眼间并未完全褪去小时候的影子，还是那样专注、真心。 以前，她总希望小孩眼中永远为她闪烁崇拜的光，不想让小孩知道她也会有狼狈和不堪的时刻。 总是把禾沐当成一个小孩。 现在她知道，是禾沐愿意当她的小孩，她才能看到与别人眼中完全不同的禾沐。 在其他人眼里，禾沐亦是一个闪着光，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这么优秀的人，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穆青染弯起唇角，冲禾沐浅笑，没有掩藏眼中的情意。 禾沐鼻头发酸，嘴巴里却甜甜的。 明明没有吃糖。 姐姐是不是以后每天都会更爱她一点呢？ 她迫不及待想去五十年后看看，那时候的穆青染，会不会是一个满嘴酸话的俏老太太？ 两位老板的对视不过几秒，员工中却也有磕学家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偷偷摸摸在八卦群将自己的观察实况转播。 引出一大批尖叫鸡。 [员工A：啊啊啊啊啊！明星CP都没有这么带劲，我磕疯了！] [员工B：啊啊啊！在现场！是桌上的笔筒！] [员工C：信女愿吃素一月，换我的CP晚上幸福和谐。] [员工D：楼上你不对劲！] [员工E：上班太快乐了！看老板谈恋爱太快乐了！啊啊啊我太快乐了！] [员工F：不是，你们不都是侄女吗？] [员工E：侄女不配拥有磕百合的快乐吗？] [员工C：只要脸漂亮，其他的重要吗？] [员工B：你们肤浅！我的CP拥有的何止是神颜，还有碾压众生的脑子啊！] [员工A：御姐之间的美好爱情，磕就完了！] [苏黎：不结婚很难收场！] [——苏总监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苏黎：半年前我就在了呀。] [……] 八卦群混进一个总监级别的人，也并没有击退大家的热情，反而满足很多年轻员工对一个公司的想象。 等级森严、上级古板的公司太无聊了，新时代的公司就该像KM这样，有八卦大家一起唠，有糖大家一起磕。 两位老板并不知道公开恋爱关系的权宜之计无意间成为团结员工的黏合剂。 散会后，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互动。 在公司，还是得注意一点。 苏黎看一眼手机，群里居然有人脑补小情侣的心里独白。 [穆总——我的宝贝走那么快，是不是怪我会上对她太冷淡了？] [禾总——穆总为什么不主动来牵我？难道不知道一个攻该有的修养吗？] [穆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再忍一忍，回家解释吧。] [禾总——哼！回家让她跪方便面！] “鹅鹅鹅鹅鹅！”苏黎笑出鹅叫声。 禾沐被笑声吸引回头，“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没什么。”苏黎倒是想给小沐总分享一下，但不能出卖同事，就让她独自快乐吧。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禾沐道。 苏黎惊了一下，难道沐总小号潜伏在群里？不能吧。 “你是不是诈我？” 禾沐：“……”还挺聪明。 苏黎识破诡计，十分得意。 禾沐：“KM给你发薪水，就是让你抱着手机傻乐的？” 苏黎：“小沐总真的是受吗？” 禾沐：“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苏黎：“您教训的是，我去好好工作了。” 禾沐气得想跺脚，但这么多人在呢，有损她庄重伟岸的形象。 是她攻的不够明显？ 禾沐转身走向穆青，“穆总，我有点业务问题想和你交流。” “好，去我办公室。”穆青染没有怀疑。 “资料在我电脑上。”禾沐说。 “那去你办公室。” 如果是以前，穆青染只会点头摇头，但现在她会耐心地一句一句给禾沐反馈。 禾沐放慢脚步和穆青染并肩，一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禾沐就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冲穆青染勾勾手指。 穆青染预感这并不是想给她看什么资料，却也乖乖过去。 禾沐拍拍自己的腿，“坐上来。” 穆青染这回没有遵照指令，而是俯身揪揪禾沐的脸，“又想调皮。” “不管，你坐上来！”禾沐一副就是要耍无赖的架势。 穆青染直起身子，“不坐。” 禾沐：“你刚刚还说爱我。” 穆青染：“……” 禾沐握住穆青染的手腕，哄道：“你就坐一下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穆青染被磨得没办法，板着脸坐上去，“到底想干什么？” 禾沐心满意足，“大家都认为我是受不要紧，其实我是攻。” 穆青染失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幼稚？” 禾沐抱住姐姐的腰，将下巴搁到香喷喷的肩头，“谈恋爱的人不都是幼稚的吗？” “又要说什么歪理？”穆青染发觉自己越来越难拒绝小孩的要求，不论是有理的还是无理的。 “我就是想抱抱你。”禾沐胳膊收紧，“穆总开会的样子迷死人了，但是全公司只有我能这样抱着你。” 说完，还不忘补充：“攻都是这么抱人的。” 穆青染不解：“攻受就这么重要？” 禾沐摇头：“攻受不重要，但是我要看起来更可靠一点，让你可以安心做我的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穆青染面色有些不自然，罕见地露出娇羞之色。 “姐姐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小女孩。”禾沐抚上穆青染的半边脸，眸色认真，“我总是在想，要是我早一点长大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做你的依靠，早一点保护你。” 大家越认为穆青染是一个强大的人，她越觉得心疼。 从小，姐姐没有爸爸妈妈的庇护，长大后，肩上却有这么大的责任，要保护这么多的人。 可是，从来没有人保护姐姐。 如今的她，真正经历过什么是社会什么是人心，知道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并不容易。她尚且如此，那姐姐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呢？ 越想，就越心疼。 穆青染仿佛从禾沐的眼中读懂这些，认真说道：“你一直都在保护我不是么？” “哪有？”禾沐眼帘微垂。 刚见面的时候还逼姐姐签什么破协议，惹她生气。 “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穆青染说。 “嗯？”禾沐抬起眼皮，睫毛一颤一颤。 “如果我表现得够好，怎么会让你有心思想这些？”穆青染一改常态，跨坐到禾沐腿上，双手捧住小孩的脸，吻上去。 细细描摹她的唇形。 禾沐骤时瞪大双眼。 今天的姐姐真的给她好多惊喜。 一吻结束，穆青染仍盯着禾沐莹润的唇瓣，大拇指腹轻轻拂过下唇。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穆青染。”禾沐眼睛里闪出细碎的光。 “以后你就好好陪着我，相信我，不要想那么多，嗯？”穆青染浅褐色的眸子被面前的人占满。 禾沐：“我想下班。” “嗯？” “现在的姐姐，看起来很美味。”禾沐伸出舌尖碰碰穆青染的唇角，露出个小恶魔的笑。 穆青染起身，牵起禾沐。 “嗯？”换禾沐疑惑。 “回家。”穆青染声音很淡，辨不出情绪。 禾沐任姐姐牵着走，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 “大家好，经过禾氏集团内部自查，禾丰科技极其下属子公司融资过程中存在极其恶劣的违规操作，我不得不怀着沉重的心情，诚实地向公众披露……” 屏幕里，禾谨舟坐在话筒前，身着熨帖的黑色女士西装，精干可靠。 岳宴溪放下平板电脑，脖子靠在颈枕上，望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良久，唇角上浮。 恰在此时，桌上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河舟。 岳宴溪修长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按下接听键。 ——“岳总，我这边刚结束发布会，可能会晚几分钟到。” 禾谨舟的声音与方才平板中的一样，温婉却沉稳。 “没关系，路上注意安全。”岳宴溪温声道。 禾谨舟坐在车里，眉心微蹙。 这是在关心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8 22:04:30~2021-02-19 20:3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ilviasun 171瓶；卷鱼 20瓶；YI 10瓶；月熊的圈外妈咪 6瓶；小支学姐 5瓶；一一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帝都- 车从发布会现场开出去没有多远, 一个人蹿出来。 急刹车的惯性作用下，后座的禾谨舟向前冲了一下。 “您没事吧？”司机谭齐先回头确认老板的安全。 “没事。”禾谨舟答。 谭齐开门下车，“你这样突然冲出来很危险。” “就是她！”挡在车前面的男人喊道, “禾丰科技股价下跌, 都是因为车里这个女人！” 很快, 乌泱泱围上来十几个人，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样子。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一个大妈冲到车前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把给儿子买房的钱赔得干干净净！” “就是！”一个大爷附和, “说能赚钱的也是你们, 说有问题的还是你们, 什么话都被你们说尽了, 真当我们是人傻钱多的韭菜呢！” “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人举起手机, 试图从车前玻璃拍里面的人。 谭齐：“大家冷静一下。” 禾谨舟注意到不光闹事的人举着手机，不远处还有一台摄像机。 明显是有人安排好的，如果她现在不下车, 明天，在媒体上的形象就会变成不顾股民死活的冷血资本家。 车门后座打开，闹事的人短暂安静下来。 谭齐将老板保护到身后，“禾总，您先上车，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禾谨舟摇摇头。 “什么查出来内部有问题，我看你就是想跟弟弟争夺家产！”带头碰瓷的男人回头对其他人挑拨道，“咱们都是这个女人的牺牲品！” 刚刚就骂骂咧咧的老大爷气急败坏道：“一个女人家家, 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还胡说八道！” “我的股票涨得好好的，说跌就跌, 都是因为你这个黑心肝的！” “是不是因为没有男人疼，才来找别人的不自在？” “你们有钱人就这样不把别人当人看吗？” “怎么不说话，说不出来吧！” “……” 堵住路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群情激愤。 谭齐捏紧拳头。 面前这些人简直不讲道理！ 股票不是禾总按着他们买的，赔了钱，真的要闹，不找禾丰科技的负责人去闹，反而跟救了他们的禾总过不去，可笑至极！ 要不是禾总及时止损，赔的可就不止那些了。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禾谨舟语调平稳，“我们企业内部会严厉惩处相关负责人和散播虚假消息的人，还市场一个公平的投资环境。” 带头拦车的男人一掌拍到引擎盖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打发了？！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 禾谨舟说道：“内部进行调查处理之后，禾氏集团会回购一部分禾丰科技的股票——” “你们说的话都是忽悠人的！”一个老大爷抬手就要往禾谨舟身上招呼。 谭齐迅速卡住他的手腕。 但有一个起头的，其他人也失心失智，一窝蜂涌上来。 失去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这些股民本就急红了眼，再加上有人一挑唆，哪还管得了那么许多。 法不责众，何况他们才是弱势群体，大家都该站在他们这一边。 谭齐立刻打开车门护着禾谨舟坐进去。 禾谨舟不是没想过外面这些人会动手，恰恰，她真的受伤，才能得到一些舆论的支持。 她很清楚，网上不会有人真的在意究竟发生什么事，更多时候，大家倾向于听弱者的声音。 所以，当下，她需要站出来直面这些无理的攻击，非做“傻”事不可。 谭齐牢牢堵在门口，“有什么事咱们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的棺材本儿都赔没了，今天就是把你打死，被判个死刑，我也认了！”率先动手的那个老大爷说着就冲上来试图砸玻璃。 谭齐调动起浑身的肌肉，随时准备迎战。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到保镖的车辆。 只是，凭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这些人真的砸车，恐怕会伤到禾总。 在这时候，响起警车的鸣笛声。 普通老百姓没几个不怕警察的，瞬间状若鸟兽散，纷纷跑没影。 鸣笛的警车开到旁边，停下，下来一个年轻警察，“是你们报的警？” 谭齐松口气，说：“不是我们报的警，不过确实有一些状况。” 年轻警察看了一眼车牌号，“是这个号码没错呀。” 谭齐心想，难道是有人替他们报警了？ 他没有过多纠结，简单跟警察交代了一下刚刚的事。 “那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年轻警察说。 谭齐打开后座车门，请示老板。 禾谨舟：“我需要去趟医院。” 应该是刚刚后退的时候扭到脚，脚腕火辣辣的痛感越来越强烈。 其中一个警察陪同着去了医院，在病房外面，深入了解了一下情况，考虑到对方身份特殊，便没有坚持要求伤者回警局做笔录。 这案子到这里基本也就结了，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找到闹事的，顶多就是批评教育一番。 警察也不能因为伤者家大业大，就强行把那些人抓回去关起来。 警察离开后，谭齐走进病房。 “顾先生应该在去欧洲的飞机上，电话是关机状态，等他落地，我再联系。” 禾谨舟道：“错位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不多时，岳宴溪出现在VIP病房门口。 “岳总？”禾谨舟有些意外。 “没事吧？”岳宴溪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在进入病房之前走得有多急。 “岳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禾谨舟疑道。 岳宴溪没有直接回答，说：“电话没挂断的时候，我听到你这边有冲突。” 禾谨舟狐疑，“那个人突然蹿出来的时候她的确在讲电话，但下车前一定是挂了的。” 岳宴溪仿佛知道禾谨舟心里在想什么，说道：“用点脑子就能推测出你距离发布会场有多远，案是我报的。” 禾谨舟相信岳宴溪有这样的能力，不过，这说明岳宴溪应该是在看发布会直播才会那么清楚结束时间。 “谢谢。” 岳宴溪看向谭齐。 谭齐有眼力见地说道：“禾总。我再去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说完，关上门出去。 “看来禾总要在床上休息几天了。”岳宴溪说。 禾谨舟毫不在意道：“不需要。” 岳宴溪：“禾总还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禾谨舟：“要是受这么一点点伤就大惊小怪，禾氏集团几万员工怎么放心把身家都交给我？” 岳宴溪：“你倒是看得开。” 禾谨舟弯唇浅笑，意为结束这个话题。 比现在委屈的时刻她经历过不知多少，要是次次都当回事，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既然岳总来了，那我们就在这里谈吧。”她转换话题。 岳宴溪无奈耸肩。 禾谨舟道：“邱仁那边没交代出什么，禾谨怀这次大概可以全身而退。” 岳宴溪：“伤到脚，上厕所应该不方便。” “嗯？”禾谨舟怔了一下。 岳宴溪：“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禾谨舟：“有护工。” 岳宴溪玩笑似的说：“社会新闻里，不是有许多护工见财起意？抑或是，见色起意。” 禾谨舟：“人没有必要为极小概率发生的事担忧。” 岳宴溪无奈叹气，“谨舟应该多一点幽默感。” 禾谨舟没有搭话。 岳宴溪又问：“你的模范丈夫怎么没来？” 禾谨舟：“他去欧洲了。” 岳宴溪挑眉：“和他那个经纪人，叫……安沙，对吧？” 禾谨舟眸中闪过警戒之色，转瞬即逝。 却被岳宴溪敏锐地捕捉到。 “禾总放心，我对别人家丈夫的事不感兴趣。”岳宴溪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既如此，我们就说回正事。”禾谨舟没有一点闲聊的意愿。 * -南城- 进屋后，禾沐换好鞋，装模作样地矜持道：“这么早回来，是想早点开饭吗？” 穆青染一字未答，直接堵上说话的那张唇。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禾沐扶住身后的鞋柜，一时间都忘记该如何呼吸。 傻睁着眼睛，半分钟后，才回搂住穆青染。 吻，渐入佳境。 怎么好像跟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穆青染就这么突然开窍了？ 禾沐心中充满疑惑，但口中肆虐的唇舌又不允许她多想。 穆青染捧着禾沐的脸，如同捧着一个珍宝，舍不得用力，也舍不得放开。 禾沐的思绪渐渐被抽空，整个人都挂到穆青染身上。 此时，穆青染口袋里的电话很不配合地响起来。 禾沐箍着穆青染的胳膊，霸道地不要她接电话。 穆青染犹豫片刻，本想顺她的意，禾沐却又将手放下来，“你还是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们两个都不是普通高中生，最严重的结果，不过是错过家长的电话被骂一顿。 如今的角色，若是真有什么重要电话，错过一个，就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尤其再出现上回那种员工跳楼的事情，漏接一个电话会耽误很多事。 穆青染平复一下呼吸，按下接听键。 ——“穆，禾谨舟被无赖堵了，现在人在医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穆青染蹙眉，她本打算过两天去帝都见禾谨舟一面。 “知道了。” 挂断电话。 “发生什么事？”禾沐看到穆青染表情不太好。 穆青染犹豫片刻，没有隐瞒，“你姐姐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现在人在医院。” 比亲妹妹知道得还快，凭禾沐的聪明，不会猜不出，她盯着禾谨舟的动向。 其实大可以随便编个瞎话，可现在的她，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在努力运动强身了，希望能早日做回勤劳的小蜜蜂。 感谢在2021-02-19 20:39:03~2021-02-20 23: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随遇而安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期 30瓶；。 20瓶；xk 5瓶；45229811 3瓶；徐徐徐、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得知穆青染密切关注长姐, 禾沐并没有感到多意外，意外的是，她会告诉她。 “我先给姐姐打个电话。” 禾沐拿出手机。 ——“小沐。” 电话很快接通, 声音也没有什么异常。 禾沐犹疑片刻, 说：“姐, 发布会我看了。” “嗯。”禾谨舟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稍晚给你回过去。” “好。”禾沐应道。 长姐没事，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挂断电话, 禾沐注视着穆青染, “姐姐没说她在医院。” “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别担心。”穆青染道。 “我知道姐姐没什么事, 家人之间这样, 是不是挺冷漠的？”禾沐唇角浮出一抹笑，带着些涩。 长姐没说，她也不能暴露知道对方在医院, 一般人家，大概不会这样吧。 对视几秒，穆青染开口：“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禾沐握住穆青染的手，放到自己腰间，继而勾住她的脖子，拉近两人距离，“你是不是比昨天又多爱我一点了？” 穆青染诧异，“只想问这个？” 禾沐弯唇：“还想要我问什么？” 穆青染望进禾沐漆黑的眸子。 禾沐认真道：“你是穆青染。” 在商场上, 穆青染就只是穆青染，无需因为她喜欢她而改变。 “不对。”穆青染说。 禾沐面露疑惑。 “是你的穆青染。” 禾沐瞳孔微张，睫毛颤了几下。 穆青染轻吻禾沐的眼睫。 或许, 禾沐比她以为得更理解她，也更坚强。 她是不是可以试着一点点揭开那层厚重的布。 “我正好有点事想跟禾总谈，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穆青染知道禾沐还是担心的。 禾沐不知穆青染的用意，但能听到穆青染说这么多，她很开心。 “好。” “还要不要把刚刚的事做完？” 伴随着话语声，禾沐感到耳边吹过一阵热风，瞬间酥了半边身子。 禾沐用实际行动回答这个问题，一边品尝薄唇，一边将勾人的姐姐引进卧室。 这次，穆青染格外主动，将禾沐推倒在床上，坐上去，故意将解扣子的动作放慢，惹人心急。 禾沐手搭在穆青染的膝盖上，眼角发热，却又觉得这样的折磨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 禾沐从背后环着穆青染，怀中人颤动，她也与之一起踏上绝顶。 只是，做的时候，禾沐感觉穆青染有什么心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 厨房亮着暖黄的光，一片温馨。 禾沐搅动着锅里的燕窝，袖子挽起，露出莹白的手腕。 穆青染从后面拥住，身上带着沐浴液的果香，以及刚洗完澡的湿热气息。 “手还不累？”言语间，带着些打趣。 “我年纪轻轻，体力好着呢。”禾沐颇有些洋洋自得。 “如果我对你有秘密，你会不会生气？”穆青染轻声问。 “我告诉你秘密的时候，你也没有生气。”禾沐这样回答。 现在回想，当初觉得天大的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姐姐没有因此就讨厌她，甚至还正式表白，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生气没有什么可怕的。”穆青染收紧胳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嗅了嗅，说：“很香。” “吹彩虹屁也要走点心吧。”禾沐哼道，“味道都还没熬出来呢。” 穆青染：“你就知道我说的是锅里香？” ——不是锅里香……那说的是我吗？ 禾沐倏然红了脸。 姐姐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喜欢。 禾沐脑袋微微后仰，靠在穆青染肩上。 “我体力不好怎么行呢？得更好一点。” 说着，抬起手，活动一下五根手指。 穆青染瞬时握上去，掌心贴着手背，扣入指缝。 禾沐僵了一下，故作嫌弃地说：“你好粘人。” “不喜欢我这样？”穆青染问。 禾沐生怕说个“不喜欢”姐姐会当真，便偏头吐吐舌头，嘴里还发出“略”的声音，十分幼稚。 穆青染吮住粉色的舌尖。 厨房里，蒸汽弥漫，热意腾腾。 除去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还夹杂着其他不可名状的唇齿声。 * 邱仁被警察审讯几天，什么都没有透露。 禾谨怀答应过会将他送到国外。 保外就医申请已经通过审批，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死神的镰刀。 “今日上午十时许，在西江大桥发生一起车祸……犯罪嫌疑人邱某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车辆刹车失控，冲出大桥，关于此次事件，我们将持续跟踪报道……” 禾谨怀关掉新闻，指尖发颤。 这时，桌上手机响起，是父亲的电话。 ——“今晚来金鼎俱乐部，爸爸介绍给你几个叔伯认识。” 金鼎俱乐部有着严格的会员标准，对财富和阶级的要求极为严格，父亲愿意带他进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禾谨怀捏紧拳头，拿起桌上的琉璃酒杯，喝掉混着冰块的伏特加。 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值得的。 * -VIP病房- “带头闹事的那个人，我找到了。”岳宴溪边削苹果边说，“是个碰瓷老手，” 禾谨舟手里拿着本书阅读，没有搭话。 “那个带头动手的老头也是前科累累。”岳宴溪说，“这年头，坏人变成老坏人，无赖也跟着更上一层楼。” 似乎并不在意禾谨舟是否在听。 岳宴溪削完苹果，递过去，“苹果可以补充胶原蛋白，禾总多吃。” 禾谨舟礼貌接过苹果，道谢后说：“岳总公司没有事？” 她将苹果放到敞口的杯子上，没有立刻吃。 岳宴溪：“如果没有理解错，禾总这是在下逐客令。” 禾谨舟的确是这个意思。 “启堂不在国内，我替他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岳宴溪又道。 “替他照顾我？”禾谨舟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岳宴溪：“上学的时候，我把他当半个哥哥，说起来，我该叫谨舟一声嫂子。” 禾谨舟沉默片刻，轻笑：“岳总觉得这样可以激怒我？” 岳宴溪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将削苹果的刀收起来。 “我等下还有客人，岳总请先回吧。”禾谨舟没有再拐弯抹角。 岳宴溪：“既然这样，我晚点再来。”说的是晚点，而不是明天。 禾谨舟实在猜不透岳宴溪究竟想干什么。 她知道学生时代老顾喜欢过岳宴溪，但婚后，这两人便鲜少有来往。 时隔十几年，岳宴溪几次三番接近，她倒不觉得是在打老顾的主意。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岳总，怎可能拘泥于这点儿女情长。 禾谨舟不自觉皱起眉，手上的书页很久都没有翻动一下。 岳宴溪离开没多久，传来敲门声。 得到应答后，禾沐与穆青染一起进入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坐得久了就有点想吐，更新速度没之前那么快了，还请大家见谅，在努力调理，下个月还是一条好汉！后续会再尝试多一些商战内容，这本书最开始的构思其实也不是主打爱情线的，应该不会那么快完结，希望能越到后面越有趣，不负每一个读者的陪伴呀。 感谢在2021-02-20 23:46:24~2021-02-22 21:5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了、jjdf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ni 30瓶；卷鱼 20瓶；YI 10瓶；白羊座的喵星人 2瓶；婧子、徐徐徐、ntr杀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姐。”禾沐走近床边, “伤到哪里了？” 虽说知道没什么大事，但看到长姐躺在床上，她还是有一些紧张。 “只是扭了一下脚, 别担心。”禾谨舟安慰道。 这点小伤, 本来不需要躺在医院, 但她不在公司，禾谨怀在董事会游走会更方便。 借此机会, 正好可以看看二弟还想玩什么把戏。 邱仁出事，禾谨舟一时猜不出是禾谨怀的手笔还是父亲的。 唯一肯定的是, 他们动作越大, 往后这烂摊子收拾起来就越麻烦。 爷爷确有远见, 现在的禾氏集团, 只能尽力保全不被月辉吞并。 禾沐犹豫片刻, 试探着问：“是二哥吗？” 禾谨舟知道妹妹问的是拦路闹事的幕后指使者，只回答说：“没有证据的事，谁说的清楚。” 随后, 目光落向穆青染，如果感觉不错，这两人的关系与上次见面有些不同。 禾沐不知是不是看出长姐在想什么，说道：“我一直觉得禾氏集团由长姐来打理最合适不过，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 “能有你这样优秀一个妹妹，姐姐很高兴。”禾谨舟真心笑道。 她并不是非要争得什么家业，而是不希望那样不公平。 禾氏集团承载着她的青春，是有血有肉的企业, 不该变成一个敛财的工具。 有时候，她很羡慕岳宴溪，可以不去为肮脏龌龊的家族内斗费神, 只需将心思放在如何壮大产业上。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活得那样恣意。 可惜，她的人生中没有如果，只有全力一搏。 姐妹之间聊了一些关心的话后，禾谨舟说：“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小沐能不能去家里帮我拿一些换洗的衣物？” “好。”禾沐一口答应。 她想长姐是有话要跟穆青染说。 没猜错的话，穆青染的布局从来就不止于KM。 上回收购W科技时的偶遇，她们还没有真正聊过。 病房门关上，穆青染坐到床边，两人相视一笑。 禾谨舟开口：“看来，我低估青染了。” 穆青染眸中平静：“何出此言？” 禾谨舟道：“一间小小的公司，出现得悄无声息，着实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不过，”她话锋一转，“穆总觉得我会就这样放任不理？” 穆青染淡声道：“禾总大可以联合月辉集团给供货商施压，只是听说禾总在跟容家商谈矿石采购的事。” 禾谨舟蹙眉。 穆青染弯唇：“我碰巧前阵子和容总聊得投机。” 不需明说，禾谨舟便懂了。 若是不开这个口子，那穆青染就会想办法搅黄她和容家的合作。 短期来看，继续放任那家名为鲨齿的公司给各大代工厂升级服务系统，不会立刻对禾氏集团造成什么威胁。而鲨齿提供的服务都是免费的，对那些只想赚钱的老板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若是强硬打压，反而不好。 可长远来看，让穆青染继续，就相当于埋下一颗炸丨弹。 然，矿石采购迫在眉睫，容不得出半点岔子。 穆青染着实会给人出难题。 选择，无非是她被咬下一块肉，瞬时借花献佛送给穆青染； 亦或是她被咬下来一块肉，与穆青染刀剑相向。 非要选，恐怕还是前者来得划算些。 当初以为让小沐去收购KM，可以得到一员大将。 照这样发展，更有可能是穆青染将妹妹拐跑。 前阵子小沐和她谈了条件，禾氏集团指定继任总裁后，小沐就要从枫叶投资拆分出去，创立一家单独的公司。 她既有些头疼，却也为这种魄力感到由衷的自豪。 这是禾谨舟的妹妹该有的风姿。 禾谨舟思忖过后，笑着开口：“想必穆总特意来帝都，就是为这件事。” 穆青染坦言：“没错。” 禾谨舟：“看来以后会经常与穆总见面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鲨齿”这间寂寂无名的小公司会比KM的名头还要响。 穆青染知道对方是松口了。 她转了话题，说：“来之前，禾沐很担心。” “小沐不仅和妈长得像，那份善良天真，也很像。”禾谨舟眼神认真，“希望穆总不要辜负她。” 穆青染明白禾谨舟话里的意思。 禾沐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眼中的那份清澈却始终未曾变过。 明知道人心险恶，也依然没有丢掉心中那份真挚与信念。 哪怕她曾经那样忽视过她，让她难过，她也还是会奋不顾身。 世上，能有多少人像禾沐一样呢？ 一定是极少的。 这样的小孩，让她想好好保护。 可是…… 那个人已经露出踪迹，或许很快，就能找到他。 有些问题，不能再继续逃避。 穆青染收回思绪，对禾谨舟说：“我与禾总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或许相同的敌人可以帮助我们建立更加坚固的关系，禾总觉得呢？” 相同的敌人…… 禾谨怀想，穆青染说的不会是岳宴溪。 那是禾谨怀，还是……父亲？ 半分钟后，禾谨舟浅淡一笑，“我很期待。” 傍晚时分。 病房里只剩下禾谨舟一人。 还没独自呆多久，岳宴溪再次造访，“我让阿姨炖的蹄花汤，尝尝。”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禾谨舟不自觉的就话中带刺：“吃什么补什么这种话，岳总也信？” 岳宴溪说：“我只知道猪脚的胶原蛋白丰富，吃了对皮肤好。” 禾谨舟眼皮微跳，这是在说她老了？ 岳宴溪仿佛会读心术，又道：“别多想，不是讽刺你年老色衰的意思。” 禾谨舟：“……” 岳宴溪将保温桶放到桌上，从墙边消毒柜中拿出一只碗。 盛出一碗后，用汤匙在碗里搅几下。 “温度应该正好。”岳宴溪端着走到床边，“我家阿姨煲汤手艺不错的。” 禾谨舟：“岳总太客气了。” 岳宴溪说：“是禾总太跟我客气了。” 禾谨舟见岳宴溪一直举着那只碗，也不好不接。 “谢谢。”她说。 禾谨舟默认她们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应当懂得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岳宴溪却并没有这样的默契。 哪怕短暂合作，也不需要走得这样近。 毕竟，今天是合作伙伴，明天就有可能重新变成对手。 可吃人嘴短。 禾谨舟一时竟不知该怎样赶客。 她在岳宴溪的瞩视之下舀起一口汤，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 猪蹄汤炖不好就会有腥腻的味道，但手里这碗只有鲜香。 岳宴溪问：“禾总觉得怎么样？” 禾谨舟点头，“很香。” 岳宴溪没有再说话，目光凝在她脸上。 这样被盯着吃东西，禾谨舟十分不自在，“如果岳总没有吃晚饭的话，一起？” 岳宴溪淡笑应允，去给自己盛上一碗。端到床边。 禾谨舟觉得这样实在是委屈堂堂岳总，便提议道：“去餐桌上吃吧。” 岳宴溪挑眉，“禾总这是关心我？” 禾谨舟说：“该有的待客之道总不能忘记。” 岳宴溪轻叹：“或许谨舟可以试着当我是一个普通的老同学。” 较了十几年的劲，恐怕没有办法做到。 禾谨舟心中答道。 岳宴溪接过禾谨舟手里的碗，端着走向餐桌。 禾谨舟起身，脚刚落地又有些为难。 只有一只脚能着地，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计形象地跳两步。 但岳宴溪在，如此不顾形象的事，她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岳宴溪将碗放好，走回来，“我扶禾总。” 说着，伸出一只手。 禾谨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抬起胳膊让岳宴溪搀扶。 指尖相触时，岳宴溪瞳仁颤了一下，不过眼底的情绪被很好地掩藏。 走到餐桌边，岳宴溪似乎在走神，没有松手。 “岳总？”禾谨舟出声唤道。 岳宴溪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迟滞两秒后，淡笑，“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嗯。” 禾谨舟坐下，若有似无的探究目光落到岳宴溪身上。 * 飞一趟帝都，禾沐也有一些别的事要处理。 禾氏集团要收购一块地皮，但也有其他公司看中。 王氏集团的董事长最疼爱的小女儿叫王倩倩，禾沐便想从这里入手。 她听说晚上王倩倩要去参加一个名媛趴，便打算去那里会一会。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禾沐觉得穆青染不会喜欢那样的场合。 其实她也不喜欢，但为了伟大的事业，她可以忍。 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少参加。 “不带我去，是想找别的女伴，还是男伴？”穆青染淡淡开口。 禾沐嘴角立刻翘起来，与太阳比肩。 “你可真是个小心眼。” “嗯，我是。”穆青染大方承认。 禾沐心里“噗噜噗噜”冒起甜泡泡，奖励地在穆青染唇角亲了一口。 穆青染：“只有这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还想怎么样？”禾沐强压着唇角，不让窃喜流露出来。 穆青染不做声，用手指点点唇中间。 禾沐再压不住唇角的笑意，只好别开脸，像只傲娇的小猫。 穆青染抬手，掌心贴上禾沐的脸，迫使她把脑袋转回来，唇印上去，流连好一阵才放开。 “好了好了，该出门了！”禾沐有些暴躁。 再亲两口，这个门恐怕就出不去了。 美色误事！ “等等。”穆青染拉住禾沐。 禾沐乖乖站定，一脸疑惑。 穆青染拿纸巾擦拭她唇角。 禾沐看到纸上沾染的水渍，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火车汽笛，耳朵孔都在冒烟。 这也太色了！ 穆青染淡定地从禾沐包里拿出口红，帮她补好。 “可以了。” 禾沐眯眯眼睛：“你好会。” “嗯？”穆青染不解。 禾沐：“果然以前就是懒得应付我。” 这是……要翻旧账？ 作者有话要说：三木：呵，现在不是挺会的么？以前怎么—— 穆总：我无情，我无耻，我无理取闹。 三木：…… 吃瓜群众：姐姐已经学会抢答了！ 明天见嗷~ 感谢在2021-02-22 21:50:16~2021-02-23 21:2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177410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赵大橘子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汽车在宽敞的马路上行驶着。 真皮后座上, 禾沐将中间的桌板放下来，与穆青染划清界限。 穆青染伸手勾勾小孩的手指。 禾沐将手挪了位置，不为所动。 穆青染开口：“还说我是小心眼。” 潜台词：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小心眼。 禾沐下巴微扬, “姐姐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穆青染：“我没说。” 禾沐：“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穆青染沉默片刻, 说：“你很可爱。” “……”禾沐依旧端着架子, “以为夸我两句就行？” 穆青染很有耐心，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哄你？” 禾沐听到“哄”这个字, 耳根有点热。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翻旧账有些不讲道理，放在以前, 是绝对不敢的。 但现在时代变了, 她很享受被宠着的感觉。 禾沐一脸傲娇, “哪有哄人还问本人的, 心不诚！” 穆青染淡淡道：“那算了。” 说罢, 将手收回去，开始闭目养神。 禾沐着急起来，“你这个人怎么没有毅力？！” 穆青染一动不动。 禾沐将中间的桌板收回去, “真是烦死你了！”奶声奶气，委屈巴巴。 她掌心向上，放到两人中间，撇着嘴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穆青染唇角浅弯，将手搭上去，十指相扣。 禾沐心口郁结，“到底是谁哄谁啊！” 穆青染：“有些人好像不需要哄。” 禾沐愤愤地说：“明明是你太恶劣了。” 穆青染面不改色：“你喜欢。” 禾沐很气，但忍不住笑出来：“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穆青染睁眼, 微微偏头，“那你不喜欢？” 禾沐简直爱死了穆青染这种又冷又拽的模样，没好气道：“喜欢！喜欢死了！” 穆青染唇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一些。 禾沐将穆青染的手拉到唇边, 在微凉的手背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轻薄的皮肤上瞬间多了一个鲜妍的红痕。 禾沐另一只手也包上来，一起捧住穆青染纤瘦的手。 “我说过要把你宠成小女孩，这点小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穆青染看她一眼，没有反驳。 禾沐的脑袋顺势倒在穆青染肩头，蹭了蹭，“姐姐。”带着细细的鼻音。 穆青染喉头微动，“嗯？” “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 羞赧在穆青染脸上一闪而过。 “嗯。”她用平静的声音应道。 禾沐又接上一句：“我爱你。” 这下，穆青染的耳朵泛起一层红，绷着脸没有出声。 禾沐有些不满，说：“这时候不是应该接‘我也爱你’的吗？” 穆青染：“你的发型要蹭乱了。” 禾沐说：“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 穆青染闭口不语。 禾沐继续道：“你是不是害羞啊？” 穆青染额角的青筋有渐渐显现的趋势。 禾沐脑袋转过来，下巴抵在穆青染的肩上，唇到穆青染的耳朵只有两指的距离。 “那些事都做过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穆青染耳朵敏感，湿热的气息陡然打上来，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禾沐努努嘴，“现在不是挺有反应的嘛！以前对我那么冷淡，肯定是不喜欢我。”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细听，能听出难过。 “没有不喜欢。”穆青染指尖抚上禾沐的耳廓，轻声细语，“只是没有经验。” 不知道该如何喜欢一个人，更不知道该如何把一个小孩当成恋人一样相处。 尤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怪她。 禾沐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原来姐姐以前也很喜欢我。” 穆青染落在禾沐耳朵上的手捏实，不留情地揪揪热乎乎的小耳朵。 “你骗我？” 禾沐在穆青染侧颊亲了一口，发出很响的“啵唧”声，还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 “擦掉。”穆青染用施放命令的口吻说。 “你真没有情趣。”禾沐还以为穆青染不会知道留下了唇印。 要是下车再告诉姐姐……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定很可爱。 穆青染仿佛会读心术似的，说道：“有句话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有‘小孩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听没听过？” 禾沐边用丝质的帕子擦拭穆青染脸上的唇印，边说：“你是天山上的雪莲花，不应该学习人间的话。” 这时，司机敲了敲窗玻璃。 禾沐这才意识到车已经停下来了。 * 穆青染身着黑色长款西装，一如既往的素净干练。 身前装饰口袋里，折着一块三角形的丝帕，欧式复古花纹，为整身装扮增添了一份活力与时尚。 是禾沐塞进去的。 禾沐则是一身复古搭配，像是从秀场T台走下来的模特。 旁边人口袋里那块丝帕与她的装束无形中产生某种联系。 两人刚走进花园，便引来不少目光。 派对里皮相好的不在少数，却鲜少有人有这般的气场。 只让人忍不住想起四个字——君临天下。 许多人，只一眼就为之倾倒。 今晚获得邀请的宾客都是有地位的名媛，男性面孔几乎都是大小姐们包养的小狼狗。 玩得开的，甚至当场互换男伴。 禾沐和穆青染走着，正好就听到旁边的对话。 “弟弟腹肌手感应该不错。” “你想试试？” “可以吗？” “当然可以，好姐妹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那我可不客气了，带走行不行？” “我把男伴给你，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我的女伴归你。” “OK！” 禾沐好看的眉心瞬间隆起来。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每次遇到，还是会打心底里厌恶。 不过那毕竟是别人的生活，她也不会评头论足。 穆青染侧目看到小孩的表情，无声地牵起她的手。 当一个人有钱有地位，即便最初没什么想法，诱惑也会不断找上门来。一个圈子里不洁身自好的人成为大多数，守住本心就变得难能可贵。 有钱又有相貌的富二代，趁年轻的时候玩一玩，不会有什么损失。 甚至越过道德边界，也不会受到多少谴责。 无论大家嘴上怎样说，事实上，“贫穷”才是原罪，只要有钱有势，就可以制定规则，无视别人的言语。 这个小傻子，捧出一颗心，一捧就是十几年。 穆青染目光柔软几分。 可惜的是禾沐没有看到姐姐的眼神，否则肯定要心神荡漾。 禾沐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王家的小千金，王倩倩。 她的视线四处扫荡，终于在一个甜品台前看到照片里的面孔。 “王小姐。”禾沐笑着走过去。 “禾沐？” 禾沐惊奇于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她们见过面？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倩倩对禾沐太熟悉了。 和她一起长大的世家哥哥眼里只有这个叫禾沐的人。 家里的生意她不是一无所知，禾家小公主会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想必就是为了那块地。 禾沐不知道王倩倩心中所想，主动打开话题：“这件礼服很眼熟，是前段日子星夜慈善会上拍卖的那一件？” 王倩倩笑道：“是，苏远哥哥拍下来之后就送给我，还说这是和我一起做的慈善。” 苏远便是她青梅竹马的世家哥哥。 这些年苏家生意愈发不如从前，父辈有意联姻。但苏远不情不愿。 王倩倩知道。 禾沐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她的高中同学。 之前她也做过关于王倩倩的功课，大致了解苏家和王家的关系。 看样子，这个王小姐应该是喜欢苏远的。 禾沐：“这件礼服很适合王小姐，送礼的人一定很上心。” “那是当然。”王倩倩笑着说，“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禾沐：“恭喜王小姐。” 王倩倩主动发出邀请：“我和朋友正准备去切磋几局台球，要不要一起？” “我的台球技术一般。”禾沐莞尔，“不过我的女……穆总台球打得很好。” 她差点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耳朵像是被火烤着一样。 王倩倩看着穆青染说：“禾小姐还没有介绍这位漂亮的姐姐。” 禾沐：“这是KM的创始人穆青染，穆总。” 王家是做传统实业的，对科技行业几乎没有涉足。 王倩倩没听说过这间公司的名字，心中暗讽，现在是个人都敢说自己是创始人，指不定就是拿着禾沐的钱乱折腾。 长得倒是挺漂亮，这种类型的，她倒是没玩儿过。 王倩倩喜欢的是男人，但玩儿过的女人也不少。她那一圈子朋友，不试一下女人的感觉，是要被耻笑的。 到二楼的台球室，王倩倩提议说：“既然禾小姐说自己的女伴台球很厉害，那婉婉就跟她比试一下吧。” 冯婉不想接受这个提议，她觉得跟平民打球是一种侮辱。 但禾氏集团和王氏集团，哪个千金她都不敢得罪，只好不情不愿地拿着球杆上场。 穆青染将这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输了也别觉得丢人，毕竟我的台球是世界冠军艾诺亲自教的。”冯婉身上带着股盛气凌人的劲儿，“不过我平时都打斯诺克，对中式台球没那么熟悉，你的压力也不用太大。” 穆青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先开球。 冯婉弯腰，姿势标准，瞄准白球推出球杆。 码成三角形的台球被击散，一颗黄色的球掉入袋中。 冯婉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随后，她连进两球，第四下失误换人。 穆青染调整好姿势，俯身推杆，白球撞上双色球，但只与另一颗双色球碰了一下，没有进洞。 冯婉不屑地轻笑一声。 禾沐眉头微拧。 王倩倩看到禾沐的表情，心中冷笑，带来的女伴只丢人现眼这么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在商场上还不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轮到冯婉击球，但她在桌上扫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击球角度。 最后，挑了一个最有可能进的纯色球，离洞口还是差一点点。 这点小失误，她没放在心上，刚刚那个局面，世界冠军来也不可能打进的。 穆青染用巧粉擦擦球杆，慢条斯理地架好杆，压低身子。 禾沐屏住呼吸，不是紧张，而是这样的姐姐实在诱人。 她咽了下口水，好想…… 台球桌Play什么的……太刺激了！ 穆青染推出球杆，“啪！”两颗双色球同时进洞。 她换了一个位置，击球，又一颗双色球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被打进去。 很快，属于她的球被尽数扫空。 这种程度的台球，太过简单无趣。 但打台球的人挺有意思。 穆青染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挺恶劣的。 冯婉脸上的得意消失，心道，这个女人真是走了狗屎运，让她丢脸，简直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3 21:20:37~2021-02-24 22: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2981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王倩倩拍拍手：“穆小姐很厉害。” 穆青染淡淡说：“是我运气好。” 冯婉仿佛听不出这是在自谦, 说道：“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禾沐从刚刚开始就对冯婉的态度非常不喜，微微沉眸。 王倩倩笑着走向球桌，看着穆青染说：“那不如我们也来一局？” 穆青染没有拒绝。 禾沐拿在手里的电话震起来, 是张风的。 “抱歉, 我有一个重要的电话。” 禾沐跟王倩倩交代过后, 看向穆青染。穆青染冲她点头后，她才带上耳机出去。 “王小姐请。”穆青染态度大方。 跟王倩倩打, 她倒是可以放一放水，一场台球的胜负对她而言, 本就不是很重要。 王倩倩开球, 一个都没有入袋。 穆青染连进两个后, 故意失误, 但完全不着痕迹。 换杆继续。 王倩倩这回也就勉强打进一个。 穆青染也耐心, 击球后，一个双色球到袋口就停下来。险些就要进去，看起来很可惜。 冯婉嗤笑道：“我以为多厉害呢！” 王倩倩看不出穆青染是不是故意让她。 不管是不是, 都还挺有眼力见的，想必很会讨好人。 这局比赛没有刚刚那么迅速，几番胶着，谁都没有占据上风。 冯婉这才感觉不对味儿。 要是这个女人也像刚刚那样出风头，还能煽动王倩倩给她点颜色瞧瞧。 但现在怎么看，这个女人都是在讨好。 冯婉有点恼，王倩倩的台球水平比她可差远了！ 这女人真是个马屁精！ 从刚见到穆青染，她就充满敌意。长得也就那样, 却能和禾家的小千金出双入对，都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迷丨魂药。 禾沐还没回来，但王倩倩主动提起那块地皮。 “这两天其实有不少人找过我, 都想跟我打听爸爸的意思。禾沐今天来，也是为这件事吧？” 穆青染没有直接回答，只看着球桌说：“不知道沐沐回来之前，能不能分出个胜负。” 王倩倩走到穆青染旁边，“跟禾沐在一起，她都给你些什么好处？房子？钱？还是公司股份？” 穆青染静待她说下文。 王倩倩：“不如跟着我，她给你什么，我双倍给你。” 冯婉趁机报复，带着嫌弃说：“倩倩，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找个被别人玩儿过的老女人。” 王倩倩说：“我倒是觉得姐姐别有一番风味。” 其实除去抢禾沐东西这一层因素，她对这个女人也是挺喜欢的。 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很想看看她清冷的外表下都藏着些什么。 不知道，在床上会不会很放浪。 穆青染表情平静。 这些话她听得多了，总有人以为用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我要是不想呢？”穆青染说。 王倩倩势在必得，“就算你不想，你猜禾沐怎么想？” 穆青染反问：“王小姐知道？” 王倩倩：“你应该知道，禾沐今天来是有求于我，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意给，未免太不聪明。” 穆青染没有说话，只用巧粉擦了擦球杆，优雅俯身，将剩下的球击进洞。 看来，得速战速决。否则小孩回来看到又要生气。 穆青染再清楚不过，就是再多拿两块地作为交换，禾沐也不会允许有人这样侮辱她。 “王小姐大约并不知道结识交好，互惠共赢是什么意思。”穆青染放下球杆，“这局结束了。” 冯婉“啧啧”两声，“一个卖丨身子的也有资格说话了？” 穆青染轻抬眼皮，不屑于跟她争辩。 这样的沉默，在另两人眼里反倒成了无力辩驳。 王倩倩弯唇：“上赶着贴上来的我也玩儿腻了，你这一款，也挺新鲜。” 穆青染向王倩倩靠近一步，凑到她耳边说：“我劝你现在就停口，给彼此减少点麻烦。” 不然回家还得哄小孩。 王倩倩被对方威胁的口吻激怒，皱眉道：“不要以为我觉得新鲜，你就能这样跟我说话！被禾沐碰过的，我多少觉得有点恶心。” 穆青染方才就隐隐感觉王倩倩对禾沐有些敌意，看来感觉没有错。 冯婉帮腔：“就是，某些人可别给脸不要脸。” 王倩倩勾起唇角，“我如果现在把你拿下，禾沐进来看到，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穆青染静静看着她，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婉婉还没试过女人吧？今天带你开荤怎么样？”王倩倩带着笑意的眼睛转向冯婉。 “还是倩倩会玩儿。”冯婉对女人没兴趣，不过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态度她不喜欢。 嚣张女人被玩儿坏的模样，一定很精彩。 王倩倩看看时间，“禾沐这么半天不会来，说不定就是存着把你送给我的意思。” 冯婉拿起被穆青染放下的球杆，唇角上扬，“不知道这东西粗的一头是不是一样好用？” 王倩倩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明显是将穆青染当成禾沐的所有物，当成代替禾沐的泄愤工具。 台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禾沐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穆青染不知道禾沐听到多少。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禾沐走到穆青染身后，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冷冷道：“别让脏东西进来了。” 冯婉有些忐忑，她对禾沐还是有点怵的。 不过转念想想，有什么事，王倩倩还在前面顶着呢，也就放下心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王倩倩没有收敛，反而刺激似的说道：“把你的女伴给我玩玩儿，我就跟爸爸说，让他把地低于市价给你。” 禾沐脸色很沉，不发一语。 看禾沐生气，王倩倩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继续说：“当然，单是一个女人就想换这么大的好处，不太现实。你要看着我怎么让你的好姐姐高兴。” 穆青染感觉到捂在耳朵上的手瞬间冰凉。 小孩恐怕气得狠了。 禾沐盯着王倩倩，漆黑的眸子如一个无底深渊，令人望而生畏。 王倩倩莫名后颈发凉，却依然挂着不齿的笑容。 禾家内部的继承人之争，并不是什么秘密，禾氏集团要争的那块地，许多人都盯着。 若是禾沐拿不下，恐怕在禾家和董事会也不会好过。 就是生气，禾沐也得乖乖做小伏低。 足足对视两分钟，禾沐才开口：“你父母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 “禾大小姐嘴倒挺硬。”王倩倩挑眉，“怎么？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道歉。”禾沐沉声说。 王倩倩哂笑，“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禾沐：“向穆青染道歉。” 语调起伏并不剧烈，但穆青染能感受到说话的人已经在爆发边缘。 王倩倩说：“逞一时口舌之快，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冯婉丝毫不觉得刚刚她们有什么过火之处，出来当起了和事佬，“咱们家里都多少有点交情，何必为一个女人闹不愉快呢？” 一个女人。 禾沐怒极反笑：“喜欢玩儿是吧，玩儿女人多无趣，不如玩儿点更好玩的。” 王倩倩：“想玩儿什么？” 禾沐牵起穆青染的手，看都不看王倩倩一眼，只留下一句：“猜猜王家破产需要多久。” * 从台球室出来，直到上车，禾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穆青染将另一只手也覆到禾沐手背上，那只手，现在比她的还要凉。 禾沐的眼睛里不争气地升起一片水雾，眼眶很快就变得通红。 穆青染明明那么优秀，却总有人把她当成可以随意交换、丢弃的玩物。 如今，穆青染有自己的公司，他们尚且如此，那一无所有的时候，又遭遇过多少这样的时候？ 她来的太慢了，太慢了。 禾沐不想让姐姐看到自己又哭鼻子，将脸扭向另一边，假意在看窗外。 穆青染抬手将禾沐的脑袋转过来，柔声说：“妆要哭花了。” 她安慰人的经验并不多，禾沐一哭，还有点手足无措。 禾沐指尖抚过穆青染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努力压抑着喉头的哽咽，“我的穆青染明明这么好，他们怎么敢这样？” 喜欢的话，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 追穆青染的人都该排到国外去。 那些人凭什么仗着自己生得好，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穆青染擦眼泪的速度远不及小孩掉眼泪的速度，哭得她心跟着揪疼。 禾沐又躲开穆青染的视线，将脸偏向一边，“我真是个讨厌的人。” “是很讨厌。”穆青染说，“总是为我哭，害我愧疚。” “我以前对你太不好了。”禾沐知道纠结于过去的事没什么意义，但是她好希望有一台时光机，可以将自己带回过去。 一定不要做和那些人一样的事，不要威胁穆青染，哪怕不是她的本意，也不要。 穆青染强行将禾沐的脑袋转回来，表情严肃，“不要总是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错的是那些思想肮脏的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姐姐真的这样想？”禾沐鼻头有点红，既可怜又可爱。 穆青染一下就被逗笑，“刚刚那个帅气的小禾总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只剩个小哭包？” 禾沐努力忍住眼泪，“我很记仇的，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穆青染拥住禾沐，揉揉她的脑袋，“谢谢你。” 禾沐一时没办法完全止住抽泣，鼻音浓重地说：“今晚可不可以奖励我？” “什么奖励？”穆青染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姐很久没给我洗过澡了。”禾沐说。 是很久了，也就十几年吧。 穆青染：“你不小了。” 禾沐吸吸鼻子：“你知道就好。” 她对自己的发育很有自信。 第127章 -帝都, 公寓- 进了屋，禾沐还在不停掉眼泪。 穆青染被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眸子盯得没办法，妥协道：“我帮你洗。” 禾沐心满意足地绽出一个笑,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一想到穆青染这些年不知受过多少苦，心就像被揪起来一块，不停拉扯，很疼很疼。 走进主卧, 穆青染不自然地看向禾沐：“那我先帮你脱衣服。” 禾沐将胳膊抬起来，展开。 她与穆青染面对面，眸子被那张好看的脸牢牢占据。 长这样一张脸,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觊觎, 要是姐姐不够厉害，说不定…… 禾沐一眨眼睛, 豆大的珍珠粒子又从里面滚出来。 穆青染不喜欢爱哭的小孩, 可是看到禾沐这样，却觉得很可爱。 她眸色温柔, 声音也是如此：“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爱哭鼻子。” “爱哭你就不喜欢我了吗？”禾沐现下多少有些侍宠行凶的意思。 穆青染弯着唇角, 指腹抹去小孩脸上的眼泪, 坦诚地说：“喜欢。” 其实说出真实的心意, 没有那么难。 原来觉得肉麻的话, 现在也不觉得那样难以启齿。 如果这样可以让小孩开心, 她可以再多说一点。 禾沐：“那继续脱呀。” 穆青染：“……” * 穆青染拿着淋浴头, 宛若一个勤勤恳恳的园丁, 悉心照料自己的小花。 禾沐眨眨眼睛，浓睫上下扫动，微颤。 姐姐穿得严严实实, 还真就是给她洗澡！ “衣服会弄湿的。”禾沐暗示。 穆青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走出去。 禾沐喜滋滋地拿着淋浴头往自己身上淋水，还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圆形的大浴缸，两个人也容得进。 禾沐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等穆青染再进来，她却傻眼了。 穆青染身穿一套白色棉质睡衣，还极其保守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 穆青染对禾沐的失望一无所觉，开口：“这身好洗。” 说完，重新拿过禾沐手里的淋浴头，继续作业。 禾沐顿时失去表情，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好像随时又可以哭出来。 穆青染从禾沐的肩头开始冲，水流流进锁骨的凹槽，又顺着胸膛滑下去。 后背蝴蝶骨也在水流冲刷下，被雕琢得愈发精致。 禾沐抓住穆青染的手腕，眉心拧起，“你耍赖。” “嗯？”穆青染一脸无辜。 禾沐算是认清坏姐姐的腹黑本质，也不装什么矜持，直接箍住穆青染的腰，将她的衣服也沾湿。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洗澡不是这个意思！” 穆青染眉梢上扬，状若了然，“你放了水，是想在浴缸里洗。小时候你也喜欢在浴缸——” “不许再提小时候！”禾沐捂住穆青染的嘴，凶巴巴的。 一个小时前还气场十足的小禾总，俨然变成个小奶孩。 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就势亲了亲她的掌心。 湿湿的，软软的。 禾沐身子僵了一下，想将手拿开，用唇去迎接穆青染。 下一秒，却被水从头淋透。 “乖乖洗澡。”穆青染唇角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 “穆青染！”禾沐睁不开眼睛，没有安全感，只得牢牢抓着姐姐的胳膊不撒手。 穆青染很喜欢这种被小孩全然信任的感觉，眉眼又柔和几分。 她自己都没发觉，面对禾沐时，越来越温柔，还有点幼稚。 禾沐抹掉脸上的水，勉强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像小蜜蜂的透明翅膀被露水打湿，努力颤动几下，想甩掉水珠。 穆青染喉咙上下动了动，扭开脸，关掉浴缸的水，伸手探探水温。 “进去。”她对禾沐说。 有点像……命令。 禾沐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抖M，竟觉得这样的姐姐比任何时候都要迷人。 禾沐乖乖坐进浴缸，半躺下来，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的人。 白色的睡衣已然被水淋透，若隐若现，倒比什么都不穿更惹人遐想。 穆青染蹲下来，手里的淋浴头喷洒出温热的水花，淋在禾沐细腻光滑的皮肤上，顺流而下，汇入浴缸。 禾沐闭上眼睛，世界只剩一片漆黑。 她从小最讨厌洗澡时被迫闭眼的感觉。小时候表达讨厌，唯有放声哭闹。 唯有穆青染可以制住她。 而此时此刻闭着眼睛，不再有小时候的惊惧，只觉得皮肤上手指摩挲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禾沐轻哼出来，被水浸润的口唇鲜红而饱满。 穆青染细致地为禾沐冲洗，仿佛没有半点杂念。 这样甜蜜的折磨持续近一刻钟，禾沐倏然抓住穆青染的领子，将人拽进浴缸。 十五分钟，不是很长。对于全身感官一直紧绷的人来说，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压抑得越久，爆发时就越激烈。 浴室，可以让声音产生天然混响。 两个人谱奏出的击打乐美妙而悠扬。 …… 然而，哪怕是美人在怀，禾沐还是不能完全止住眼泪。 今天，她还在场，那两个女人都敢对穆青染来强的，万一当时出了什么岔子。 或者她们再阴险一些，让穆青染失去意识，会发生什么？ 又或者是两个力气大的男人…… 她想都不敢想。 穆青染看到禾沐一边梨花带雨，一边奋力耕耘，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想，好好欺负这个小哭包。 由浴室转战到床上，两个人位置彻底互换。 穆青染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吻去禾沐的眼泪，在她唇上碰碰又离开。 随后，在眉毛、眼皮、鼻头都落下轻柔的吻，反复多次后，软着声说：“今天让让我，嗯？” 她已经摸透小孩的脾气，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禾沐被那酥软的尾音撩拨得心神荡漾，傲娇地别开脸，点点头。 若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禾沐一定不会这样答应。 有些人，表面看着是姐姐，其实是禽兽。 禾沐本来是因为穆青染受委屈才掉眼泪，到后来，却因着别的原因哭得嗓音嘶哑。 …… 结束后，两人都没有立刻睡去。 禾沐一张口就是老破锣了。 “你为老不尊！” “我下次收敛点。”穆青染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轻吻禾沐的后颈。 禾沐，是她人生轨迹中的意外。一不留神，就彻底陷落，不知“克制”为何物。 “没有下次了！”禾沐一说话，嗓子就火辣辣的疼。 穆青染贴着禾沐的后背，抚上她的脸，轻声说：“是你一直掉眼泪，我才忍不住。” 禾沐又羞又恼，“你是变态吗？” 穆青染心虚地轻咳几声，“转过来让我看看。” 禾沐哑着声说：“不想理你。” “求你，好不好？”穆青染已然不觉得“求你”是什么难说出口的词，反倒觉得是种情趣。 “我是攻。”禾沐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嗯。”穆青染答得爽快。 禾沐这才转过来。 床头的小灯开着，映着那张姣好的面容，楚楚可怜。 穆青染心疼地看着小孩高高肿起的眼睛，眉目柔软：“真是水做的。” 禾沐鼓起腮帮子，“是在嘲笑我爱哭吗？” 穆青染浅笑：“眼睛都肿成小核桃了。” “你逃避我的问题！”禾沐不依不饶。 穆青染将禾沐的脑袋拢进怀里，下巴抵在软绒绒的头顶，温声说：“很可爱。” 今天的姐姐温柔得让人有点不适应。 禾沐脑袋从穆青染怀里钻出来，胳膊绕到穆青染脖子底下，搂住，姿势霸道。 “应该这样才对。”很好，攻气十足。 穆青染挑眉：“你是不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禾沐硬气地说：“我从来没怕过你。” 事实上，心里还是有点怂。 穆青染弯笑，轻抚禾沐的耳廓，低喃：“现在这样就很好。” 也许，她们的相遇，没有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甚至在方方面面，都十分不合适。 可是从前那个爱哭任性的小公主，一直在为她改变。 重逢后，每一次哭，也都是因她而起。 她又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呢？ 小孩飞蛾扑火一样，非要扎进她的怀里。 而她，可以不做伤害小孩的火。 禾沐在穆青染唇角亲了一下，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姐姐今天好温柔，我喜欢。” 一开口，又是极富颗粒感的声音。 穆青染听着这声音，不是全然不愧疚的。 她决定早上起来查查怎么熬梨汤。 刚刚还放狠话不理人的禾沐，不过转瞬，便将说过的话抛到脑后。 她用食指抠抠穆青染的锁骨，“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这么温柔。”对别人越凶越好。 穆青染用唇碰碰禾沐的眼睛，贴到她耳边说：“遵命，小公主。” 禾沐的嘴巴立刻像条裂开的茄子，翘得老高。 ——要是让姐姐欺负一回就能得到这种待遇，似乎也不错。 ——不行，我可是攻！ ——攻更应该宠着姐姐，让她高兴。 ——不，让姐姐高兴还有更刺激的方法，下不来床的那种！ 禾沐心中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打着打着，眼皮越来越沉，挂着笑睡过去。 * 翌日。 穆青染早早就起来在厨房忙活。 只要清楚原理，熬梨汤不是什么难事。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禾沐翻身，习惯性地摸摸旁边的位置，摸了个空。 迷蒙睁眼，除了嗓子，腰也痛极了。 禾沐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是一堆被拆开的零件，骨头都散了，没有一点力气。 她今天要去找爷爷的，可是现在一动都不想动，都怪美色误人！ 禾沐很清楚，那些人敢欺负穆青染，无非是认为穆青染没有靠山。 她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好早喔，大家元宵节快乐啊~ 感谢在2021-02-24 22:13:50~2021-02-26 14:5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 5个；屁屁、未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的女朋友、YI、千歌音、牛肉香菇酱 10瓶；电影馆里的耗子、我磕的cp都给我HE、颖、未舟 5瓶；45229811 3瓶；1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禾沐起床, 在家里绕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找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姐姐又要炸厨房吗？”她的嗓子没有昨天那么哑，但还是有些低沉。 意外地平添几分沉稳, 仿佛她才是家长。 穆青染瞪她一眼，眉目中带着几分娇嗔。 禾沐瞬间被那双眸子吸住，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小机器人，径直走到穆青染身后, 圈住她的腰。 “好香。” 穆青染勾唇，“只需要多加练习，我的厨艺——” “我是说姐姐好香。”禾沐不怕死地打断穆青染的话。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穆青染也这样逗过禾沐。 “不要打扰我。”穆青染下颌紧绷, 兀自生起闷气。 小破孩儿越来越难管了。 禾沐很懂得见风使舵，用鼻尖蹭蹭姐姐的脖子, 说：“我爱你, 好爱好爱你。” 这下，穆青染也生不起气, 但仍是佯装恼怒, 声线微冷：“现在说甜言蜜语, 晚了。” 禾沐收紧胳膊, 在姐姐耳根下面“啵唧”一口, “我的小女孩儿好可爱。” “你出去。”穆青染两只耳朵活像两块烧红的烙铁。 “不要, 我要粘着你。”禾沐像小狗一样, 伸出舌尖在姐姐耳朵上舔了两下。 穆青染后背瞬间僵直。 禾沐感觉到姐姐的变化, “hihihi”笑个不停。 姐姐现在真好撩, 一定是无法抵挡自己排山倒海般的魅力。 穆青染：“……”她是养了只小狗还是养了个小傻子？ 禾沐又将唇凑过去，轻触姐姐的耳廓，一下接一下, 还发出“啵”“啵”“啵”的声音。 耳朵上的触感和气息让穆青染难以忽视。 她将灶调成小火，转过身，微眯起双眼，“小孩总调皮是会被打屁股的。” 禾沐的手滑到穆青染手背上，抓住，“那你打。” 眼神妩媚又妖娆。 穆青染惊觉：禾沐不仅长成一个大姑娘，还是一个会勾人的姑娘。 绽放过的小花，果然与以前很不一样。 越来越危险。 穆青染威胁似的说：“昨晚是不是没哭够？” 禾沐摇摇头，“姐姐的力气没我大，我不让你，你是打不过我的。” 穆青染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禾沐弯起小臂，给姐姐展示肌肉，“你看，我可以保护你。” 穆青染哑然失笑，笑这小孩对保护她这件事真是充满执念。 心里，却也像是被暖阳照耀，热融融的。 “我认为，除了你，没人能欺负到我。”穆青染淡淡道。 禾沐瞳孔扩大，唇角慢慢上翘，“姐姐是不是在跟我说情话呀？” 穆青染捏捏禾沐的鼻尖，“我这是在教育你。” 禾沐快速在姐姐嘴上啄一下，没有任何预告。 穆青染怔了几秒，手掌贴上小孩的后颈，朝自己的方向按过来。 动作霸道，唇齿却很温柔，细细描摹、轻咬，只在外流连，并不深入。 禾沐渴望更多的甘甜，伸出舌尖，将姐姐口中温软的小东西勾回来。 她喜欢口腔被姐姐占据的感觉。 更喜欢姐姐主动亲吻她，跟她亲昵。 …… 禾沐把瓷勺送到嘴边，轻轻吹气。 穆青染眼底藏着忐忑，见禾沐喝进去，佯装淡然地问道：“怎么样？” 禾沐坏心思作祟，皱起眉头。 不好喝？ 穆青染很快否定这个想法，她尝过，比不上专业厨师的水准，但也不至于入不了口。 她用手点点禾沐隆起的眉心，“别想骗我。” 禾沐抓住姐姐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绽出一个喜洋洋的笑：“好喝。” 穆青染：“也不至于违心夸我。” 禾沐：“真的好喝，骗你我是小狗。” 穆青染：“本来不就是？” 禾沐眨眨眼睛，“我真的像狗吗？秦昕也这么说。” “……”怎么一觉起来，傻乎乎的。 穆青染：“说你像狗很高兴？” 禾沐：“这说明我忠诚，是很优秀的品质。” 穆青染无可奈何地揉揉小孩的脑袋。 虽然傻，倒是越来越有小时候的影子了，不再藏着掖着那么难猜。 禾沐放下手里的梨汤，绕到穆青染身后，弯腰，抱住姐姐的脖子。 “我让爷爷带你进金鼎俱乐部，好不好？” 穆青染眼中布满惊诧。 金鼎俱乐部，名字或许普通，但背后的意义绝不普通。 不夸张地讲，那里面，几个人谈笑风生间，就能左右未来的经济走向。 想入会不容易，寻常人，想看看里面长什么样都很难。 这种诱惑，没有人能拒绝。 穆青染轻声问：“你就不怕我进去以后，就把你一脚踢开？” “那我也认了。”禾沐回答认真，“不过，你要是再不要我一次，我可是不会回头的。我会努力搞事业，然后让你破产。” 穆青染：“签金主协议的机会也没有？” 禾沐：“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睡的，尤其不会跟负心姐姐睡。” “谢谢你。” 穆青染很清楚，能进金鼎俱乐部，她之后的路会平坦很多。 这种机会，她不会拒绝。 但禾老爷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应该也不会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穆青染脑袋向后靠了靠，贴着小孩热乎乎的脸，说：“要是你爷爷不答应呢？” 禾沐自信地说：“爷爷很疼我的。” 紧接着，又小声嘟哝：“我爷爷也算是你爷爷吧。” 穆青染顿了顿，唇角微勾：“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禾沐眨眨眼睛：“你为什么都不矜持一下？” 穆青染：“天上掉馅饼，不该张着嘴去抢？” 禾沐在姐姐脸上亲了一口，坐回去喝爱心梨汤。 穆青染一直注视着面前的人，时不时伸手帮忙擦掉唇角残留的汤汁。 从小到大，似乎总是小孩在照顾她。 其实照顾人的感觉，也不错。 * 病床上。 禾谨舟拿着平板电脑查看邮件，抬眼，岳宴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岳总，你这样，恐怕有想从我这里窃取禾氏集团的机密的嫌疑。” “我好歹是个正人君子，真要窃取，也会找专业的人。”岳宴溪将水果放到禾谨舟面前的小桌子上，“这点钱我还不至于吝啬。” 禾谨舟盯视岳宴溪将近半分钟，开口：“那岳总整天往我这里跑，到底想干什么？” 岳宴溪叹口气，“谨舟总是对我这么大敌意，很令人伤心。” 禾谨舟：“如果岳总能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们自然可以和平相处。” 岳宴溪弯唇：“谨舟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距离不适当，才不能相敬如宾？” 禾谨舟有点被噎住，说不出话。 或许月辉集团的发展，离不开这位总裁的厚脸皮。 岳宴溪眼中笑意更甚，“这难道是应了那句，打是亲骂是爱。” 禾谨舟：“……”没有最厚，只有更厚。 岳宴溪叉起一块火龙果，送到禾谨舟嘴边，“谨舟消消气。” 禾谨舟没有张嘴。 岳宴溪转而送进自己嘴里，“看，没毒。” 禾谨舟漠然道：“我要工作，岳总也该很忙才对。” “人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岳宴溪将手表送到禾谨舟面前，点点表盘，“你休息二十分钟，我离开，怎么样？” 禾谨舟放下平板，揉揉眉心，十分怀疑岳宴溪就是想从精神层面击垮她。 “这才乖嘛。”岳宴溪又叉起一颗蓝色小球，“多吃蓝莓对眼睛好。” 禾谨舟露出礼貌的微笑：“我跟岳总应该没有这么熟。” 岳宴溪眼皮轻抬，眨了眨，“一周见五次面都不算熟，那做谨舟的熟人还真有点难。” 禾谨舟听对方一口一个“谨舟”叫着，很想纠正，却又不想显得太小家子气，只好忍下来。 “岳总也应该听说过那家叫‘鲨齿’的公司，打算就这样放任？” 她跟穆青染谈好条件不干涉，但月辉集团应该…… “谨舟是想坑我吧？”岳宴溪双手抱到身前，摇摇头，“你这样可不行。” 禾谨舟：“……”岳宴溪最近是不是俏皮了许多。 “不过……想让我出面得罪供应商和穆青染，也不是完全不行。”岳宴溪转口很快。 禾谨舟眼神微动，“什么条件？” 岳宴溪：“你离婚。” 禾谨舟秀眉紧拧。 “开个玩笑。”岳宴溪语态轻松，“我跟穆总早就达成一致，送她这个人情。” “岳总应该知道退这一步意味着什么。”禾谨舟认真道。 岳宴溪：“一时的得失我放得下，谨舟呢？” 穆青染是个很好的盟友，哪怕明知道未来她会出来分这一片天下，该让的，也得让。 禾谨舟莞尔，“我早就放下许多。”这一点利益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岳宴溪低头看看表，“时间过得真快。” “水果记得吃，我先走了。”她淡笑着起身。 禾谨舟心中装不下感情这种多余的东西，她一直知道。 离得越近，感受得越清楚。 如同河里的一叶扁舟，此刻还在眼前，很可能下一秒就随波飘远。 岳宴溪走出病房，唇角泛起一抹苦涩。 * 京郊小苑。 进门，一条石板小路曲径幽深，两边都是茂密的竹子。 步行将近十分钟，才走进一个更小的院子。 两只阿拉斯加冲出来，一只围着她打转，另一只扒到她身上，伸出舌头舔她头发。 “好了好了！”禾沐咯咯直笑。 禾老爷子走出来，眉目慈爱：“小沐是不是又长高了？” 禾沐笑着说：“哪有二十多岁还长个的？” 禾老爷子撇撇嘴，“难道听不出爷爷是在控诉你，多久没来看爷爷了？” 禾沐挽住爷爷的胳膊：“等我结束南城的事，一定经常来看您，看得您烦我，好不好？” “听说，你和姓穆的那个丫头走得很近。” 不等禾沐开口，禾老爷子便主动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6 14:56:43~2021-02-27 15:2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凝望 2个；p。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76877 14瓶；零澪伶 10瓶；江凝望 4瓶；木兮 2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禾沐哽了哽, 点点头说：“是挺近的。” 禾老爷子道：“那丫头我倒也听人提起过，是个厉害的人物。” 禾沐头点得更重，像捣蒜的木槌。 禾老爷子：“不过那丫头是你母亲带大的, 这些年却跟禾家没什么往来，是不是有点忘本啊？” “那……那是有原因的。”禾沐眼珠子转几下，“她是不想让人以为她攀附禾家，其实我们私底下关系很好的。” “真的？”禾老爷子狐疑道。 禾沐：“比珍珠还真。” 话是这么说, 但经爷爷这么一提醒，禾沐心中升起疑惑。 穆青染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为什么这些年一次都不回来？ 是为了躲她？ 可是五年前如果真的只是没心思谈恋爱, 不想应付她, 不必非得玩消失。 只要……说清楚。 她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禾老爷子拍拍小孙女的手背，“如果你们还有姐妹情谊, 那爷爷也就放心了。” 禾老爷子在商场上一贯是“广结善缘, 和为先”，儿子他是管不了了, 但孙辈, 他希望可以多多团结他人, 生意才能做得持久。 如今他也已经八十有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西去, 没什么特别的心愿, 只盼后代能平安顺遂。 禾沐刚要开口, 想了想, 又吞回去, 先殷勤地帮爷爷倒了杯茶。 “爷爷，您喝。” 禾老爷子笑眯眯道：“我孙女倒的茶，闻着都香。” 禾沐心虚地看爷爷喝了两口, 将茶杯放下，才开口说：“爷爷，我马上就二十五岁了。” “嗯，是个大姑娘了。”禾老爷子说，“结婚人选也该考虑考虑。” 禾沐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爷爷说的对。” 禾老爷子见孙女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心里有些犯嘀咕。 姜属老的辣，他一眼就瞧出不对劲，问道：“小沐不会是爱上什么没出息的穷小子吧？” 禾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可有出息了！” 禾老爷子：“果然是有看上的人了？” 禾沐谄媚道：“不愧是爷爷，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厉害！” 禾老爷子蹙眉，孙女态度越狗腿，他的心就越凉。 难不成看上什么有家室的人？ 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不好吧。 只是这么些年他这个当爷爷的逍遥自在，也没能给小孙女些什么。 不行不行，搞婚外情的男人怎么能靠谱，有第一次就保不齐有第二次。 禾沐不知道爷爷心里在想什么，只见老爷子眉头越拧越紧，都快皱成包子了。 “爷爷？”禾沐试探性唤了一声。 “嗯？”禾老爷子表情恢复如常。 “我看上的人特别优秀，爷爷肯定也这么觉得！”禾沐铺垫道。 禾老爷子轻叹：“倒是有很多商业联姻，夫妻双方没什么感情，但是财产分割很麻烦。” 禾沐怔了怔，说：“长姐和二哥都是商业联姻，我……应该不用了吧。” 禾老爷子拍拍孙女的肩膀，“你是咱们禾家最小的孩子，爷爷只希望你能快乐成长。不过你比爷爷期待得要好上许多。”反而令人担心。 禾沐松一口气，带笑的眼睛十分明亮：“我现在就很开心。” “那你看上谁了？岁数不会太大吧？”禾老爷子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小孙女爱上个老男人。 禾沐：“比我大六岁，不算太大吧。” “年龄倒是合适。”禾老爷子心放下来一些，暗示道，“人品也很重要。” 禾沐：“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人品很好的。” 禾老爷子陷入思考，小沐从小就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家世交的孩子，筛来筛去，问道：“是老李家的小子，你李泽哥哥？” ？？？ 这下换禾沐眉头深锁，“爷爷，人家结婚好几年，孩子都两岁了。” 禾老爷子长舒一口气，不是已婚人士，他就放心多了。 既如此，比孙女大六岁，还有出息，那也算是年轻有为。 孙女紧张什么？ 禾老爷子摸摸鼻子下面的白胡茬，大六岁，认识十几年……莫不是…… 禾老爷子打了个呵欠，说：“爷爷年纪大了，说两句就犯困，该去睡午觉了。” 禾沐：“才上午十一点。” 禾老爷子：“也该吃饭了，爷爷今天给你做鱼，昨天刚钓的海鱼。” “爷爷……”禾沐欲言又止。 禾老爷子一脸慈爱：“小沐也很期待爷爷烧的鱼吧。” 禾沐：“您是不是猜出来了？” 禾老爷子装傻充愣：“啥？” 禾沐：“我喜欢的是个姑娘。” 禾老爷子挠挠下巴，“爷爷最近耳朵好像不太好。” 禾沐：“您挠的是下巴。” 禾老爷子又挠挠耳朵：“你说啥？” 禾沐：“……” 禾老爷子十几岁便下海闯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过。 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甚至更猎奇的都有所耳闻。 但这事放在自家孙女身上，仍是无法轻易接受。 世人的眼光是其次，同性婚姻没有法律保护，意味着财产得不到保全。 没有利益联结的关系，不见得能走得多长远。 他活这么大年纪，许多事都看得很淡，知道年轻人很容易被一时的激情冲昏头脑。 “小沐。”禾老爷子认真道，“你如果只是想谈恋爱，爷爷没意见。” 禾沐听出话外之音，回答说：“爷爷，我不是只想谈一场恋爱，我想跟她谈一辈子的恋爱。” 禾老爷子与孙女对视片刻，说：“你今天来找爷爷，恐怕不是为了告诉爷爷你喜欢谁。” 禾沐也不跟爷爷打花腔，直言：“我想拜托爷爷带穆青染进金鼎俱乐部。” 禾老爷子眸子一震，“你自己都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却要我带她进去？” 禾沐垂眸：“我是您的小孙女，这已经是金字招牌了。” 禾老爷子心情复杂，小孙女被宠着长大，却从不会提什么无理要求。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为一个女人，而且是送出一把扶摇直上的登云梯。 “还无名无分的，你这样帮她，就不想想万一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翻脸不认人该怎么办？”禾老爷子问。 禾沐抬眼，斩钉截铁：“她不会。” 禾老爷子：“你就这样肯定？” “我肯定。”禾沐唇角缓缓勾起，“如果我错了，那我会自己亲手改正错误。” 这个世界上，她只能把所有的爱给穆青染，既然这样，何必被猜忌绊住手脚。 如果穆青染真的能骗她骗得那么真，她也有信心，彻底毁掉欺骗她的人。 禾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上几口，沉叹道：“我可以领那丫头进去，但能不能得到其他理事的认可，还要看她自己。” 金鼎俱乐部相当于一个隐秘商会，有会长和五个常务理事。 禾老爷子和岳老爷子不插手公司事务已久，但身上还挂着职。 早年月辉集团一家独大，岳老爷子是会长，而禾老爷子是话语权第二的理事。 想要入会，需要获得半数以上理事的支持票，会长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带进去的人，其他理事多少会给几分面子，但商场上，大家无疑是先看利益。 禾沐一把抱住爷爷的脖子，脆生脆气道：“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怎么，要是爷爷不答应，就不好了？”禾老爷子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 “当然不是！”禾沐小嘴很甜，“我爷爷是全天下最开明的爷爷！玉树临风，老当益壮！” 禾老爷子拍了孙女脑袋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禾沐靠在爷爷肩上，闭起眼睛，“爷爷一定要长命百岁，我最喜欢爷爷了。” 她以为说服爷爷不会那么容易，甚至已经做好拿什么东西作为交换的准备，但幸好，这个家里，爷爷是真心疼她的。 虽然不像那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能每天见面，但小孩子的感受最真实。 从小，她就知道，爷爷很爱她。 禾老爷子摸着孙女的头，“这段时间丫丫辛苦了，有爷爷在，没人欺负得了你。”沉稳的声音令人安心。 他六十岁得了这么个小孙女，看到第一眼，就喜欢得不行。 小孙女一出生就白白嫩嫩，像是拿牛奶洗过澡一样，不像前几个都皱皱巴巴的。 所以他取名“禾沐”，既有“和睦”之意，也有洗净一切肮脏的希冀。 他们那个年代，做生意，手上没有完完全全干净的。 老一辈打打杀杀过了，禾老爷子便希望儿孙后代可以少背负一些。 禾氏集团想要成为百年集团，自然不能分割，孙辈里，只有一人可以成为掌控者。 他早已安排好信托基金，可以保其他子孙一生富贵。 但小孙女如果不甘心如此，就只能另立门户。 穆青染，倒也是个好苗子。 女人，就女人吧。 小丫丫像他，执拗。 他何苦做个坏爷爷呢？ * 禾沐心情好，开门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屋里开着灯，穆青染在家。 不过客厅空荡荡的，应该又在书房。 真是个工作狂！ 禾沐洗完手，鬼鬼祟祟地靠近书房门，伸出耳朵。 “……”明明都知道书房隔音效果很好，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禾沐站直，抬手准备敲门。 恰好，穆青染刚挂断和陈义的通话，正要出来。 门一开，看到禾沐像个招财猫。 穆青染握住禾沐的手，关心道：“冷不冷？” 她也才进门不久，帝都的室外比南城冷很多。 “冷。”禾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上来，“你给我暖暖。” 穆青染被碰到痒痒肉，忍不住笑了几声。 禾沐用手戳戳姐姐的唇角，“笑起来真好看。” 姐姐笑容越来越多，有她的功劳吧。 她这样想。 穆青染揉揉禾沐脑后头发，说：“我明天要回南城，你呢？” 禾沐露出遗憾的神色。 穆青染以为她是不想这么快走，便说：“我回去处理点事情，你不用这么着急过去。” 禾沐摇摇头，“我跟你一起走。” 不等穆青染搭话，又说：“那只剩一晚了。” “什么只剩一晚？”穆青染不解。 禾沐凑到穆青染耳边：“我家有台球室。” 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气声，热流源源不断打在穆青染耳朵上。 穆青染被那热流烘得脑袋空了一下，也无心想禾沐为什么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姐姐教我打台球，好不好？”禾沐握住穆青染的大拇指，轻轻拽了拽。 仿佛回到小时候，整天攥着姐姐的手追着跑的时光。 只是，如今的小孩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 “有惊喜给姐姐哦！” 这个笑容，仿佛小恶魔咧开嘴，露出两颗乳白色的小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都好早喔，给自己一个小目标，争取下个月再多点字~ 感谢在2021-02-27 15:23:33~2021-02-28 15:5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50519035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不直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82483 44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穆青染看出禾沐心思不纯, 眼神微凝：“明天要坐飞机。” 言下之意：今天该好好休息。 禾沐：“姐姐家有台球桌吗？” 明知故问。 穆青染答：“没有。” 禾沐扬扬下巴：“所以，你今晚必须教我打台球。” 穆青染：“……” 前后逻辑丝毫搭不上边。 穆青染扶住小孩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 推进主卧，“早点洗漱休息。” “我家台球室到处都消过毒。”禾沐自顾自说，“我们也要洗得香喷喷。” 穆青染权当听不见。 只是，走到浴室门口, 穆青染被强拖着一起进去。 小孩力气很大，怎么都挣不脱。 穆青染眉眼一拧，比生气的班主任还要吓人。 禾沐动作软下来, 两只手一起抓着穆青染的手指, 晃了晃，黝黑的眸子里不断发射期待的小星星。 穆青染转开脸, 只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 禾沐捧住姐姐的脸, 转回来，撒娇道：“好姐姐~求求你~” “……” 穆青染感觉自己掉进一个盘丝洞, 面前这个分明就是蜘蛛精。 “我还是个孩子。”禾沐眨巴眨巴眼。 穆青染沉默片刻, 说：“孩子更应该早点睡。” 禾沐摇摇头, “孩子喜欢嬉戏玩耍, 需要新鲜感。” 穆青染一动不动, 像块石头。 她不信自己不搭理她, 小孩还能顺杆爬。 “你不理我, 我就去找一个愿意教我打台球的姐姐。” 禾沐放开穆青染, 退到一边, 开始脱衣服。 “我洗完香香就去！” “……” 穆青染陷入沉思，怎么越来越像养了个孩子。 禾沐也感觉说话这么奶有点丢人，脑袋顶上冒出热气, 但身上动作仍是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除去碍事的衣物，钻进玻璃隔间。 为了不沾湿头发，禾沐把及腰的青丝都挽到脑后，拿下淋浴头在身上冲洗。 从肩膀到胳膊，再到其他部位。 随着手的移动，渐渐，全身都得到良好的浸浴。 水汽氤氲，美好的躯体在水中更显白皙剔透。 穆青染收回视线，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敢走我就不跟你回去了！”禾沐使出耍无赖大法。 穆青染顿住脚步，回眸。 禾沐隔着一道沾着水珠的玻璃，可怜兮兮地看着外面的人，大眼睛慢慢眨动，渐渐变红。 明知道是小孩的诡计，穆青染还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叹口气，说：“我去洗澡。” 禾沐继续眨眼睛：“一起洗不好吗？” 穆青染：“不要得寸进尺。” 禾沐：“……”真是个凶巴巴的老巫婆！ 禾沐在脑海中给穆青染戴上老巫婆的帽子和斗篷，但那张脸太美了，老巫婆……还是不太像的。 凶巴巴的老婆？ 脑子里陡然冒出这么句话，禾沐脸上浮起一片红。 穆青染还没出去，只看到小孩脸上挂着可疑的笑容，不知道肚子里是什么坏水儿。 她有点后悔，是不是太纵容了一点？ 就当是弥补以前的冷淡吧。 穆青染又在心里叹口气。 * 从浴室出来，禾沐穿上一件白色衬衫。 扣子开到锁骨以下，里面是纯真空。 她为穆青染精心挑选了一件黑色的立领衬衫，暗红色的蝴蝶结。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再加一条裤子，多碍事啊！ 但是在穆青染近乎凌迟的目光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拿出一条黑色高腰裤。 能完全勾勒出身材曲线的那一种。 穆青染面无表情，俨然是个被迫换装的玩偶。 她无数次在心中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最后，禾沐亲手帮姐姐打好领结，大功告成，满意地点头微笑。 穆青染刚想往台球室走，又被小孩抓住。 “还有这个。”禾沐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珍藏的宝贝。 两对毛茸茸的耳朵，灰蓝色的狼耳朵和白色的兔耳朵。 穆青染蹙眉，“这是什么？” 用眼睛她当然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但是用途…… “过年前买的，还没来得及用上。”禾沐低下头，神色黯然，“我知道姐姐没有那么喜欢我，如果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过年那次争吵，在两人心里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穆青染明知道禾沐在耍小心机，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只好认命地伸手去拿那个狼耳朵。 然而，手还没碰到，禾沐就将兔耳朵戴到她头上。 穆青染：“？？？” 禾沐护着那对狼耳朵，后退两步，“这是我的。” “凭什么？”穆青染终于破功，音量都抬高几分。 禾沐：“都是狼吃兔子，哪有兔子吃狼的？” 穆青染：“那更应该属于我。” 她已经被带跑偏，彻底忘记刚刚还很拒绝这种东西。 禾沐佯装没听到，自己把狼耳朵戴好，牵起姐姐往台球室走。 穆青染抬手就要去摘头上的耳朵。 “你干什么？”禾沐警惕地看向她。 穆青染说：“丑。” “你要是不愿意戴，就说明你不爱我。”禾沐是一个成熟的小女友了，已经熟练掌握无理取闹的基本功。 穆青染也不示弱，回道：“不是说要把我宠成小女孩儿？我不想戴。” 禾沐不为所动，淡淡道：“我今天允许你当兔姐姐。” 穆青染脑子嗡嗡直响。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一步的？ “别浪费时间了！”禾沐一把将穆青染拽进台球室，关上门。 她拍拍墙上的海绵板，“这里隔音效果特别好，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 穆青染双眼微眯：“你准备这么一间屋子，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带人回来叫破喉咙？ 禾沐低头盯着脚尖，轻声说：“虽然你走了，但是我还是想象着这是我们两个的家。我喜欢看你打台球。” 穆青染鼻尖发酸，眼眶也有点热。 她还来不及感动，下一秒，禾沐又说：“我在这里面幻想过很多姿势，可惜以前没有机会尝试，做梦也梦不到。” 穆青染脑海中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孩彻底破碎。 这是哪里来的小色胚？ 禾沐指尖搭上穆青染领口的蝴蝶结，向自己这边拉近，立时进入状态，“姐姐，什么时候教我打台球呀？” 穆青染摘掉禾沐脑袋上的耳朵都丢到一边，将自己的兔耳朵换上去，说：“我比较喜欢小兔子。” 禾沐指尖下滑，在穆青染心口挠了挠，“好吧，那我要当大猛兔。” 穆青染拿起一根台球杆，走到台球桌一端，看向禾沐，“过来。” 禾沐乖巧地在姐姐面前立正站好，仿佛真的一点都不会台球。 “抓住这里。”穆青染握住禾沐右手手腕，让她抓住杆尾，而后，从后面贴上她。 穆青染带禾沐俯身，“左手放在这里。” 待手在球桌上固定好，将球杆架上去。 “准备好了？”穆青染说话时故意靠近禾沐的耳朵，右手也紧紧包着禾沐的手。 禾沐将脑袋转过来，碰到穆青染的唇角。 “我们是不是要开球了？” 伴随着说话呼出的气息，穆青染还感觉到禾沐温软的嘴唇在皮肤上扫了几下，呼吸微微发沉。 穆青染带着禾沐的手用力推杆，白球冲出去，撞开三角形的球堆。 清脆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两个球掉入球袋。 禾沐软声道：“姐姐好厉害呀！”配合着头上的兔耳朵，活像个兔子精，会半夜吸取精气的那种。 穆青染退开一些，将球杆完全交到禾沐手上，“自己试试。” 禾沐揽住穆青染的腰，贴上来，“你明知道我会打，只想要你像刚才那样教我。” 穆青染故意道：“手酸了。” 禾沐边叹气边摇头，“姐姐动不动就说手酸，果然不如我体力好。” 穆青染无视激将法，将手背到身后，说：“年纪大，体力不好是正常。” 她倒想看看，自己不动，小孩还能怎样？ “那只好我教你打了。”禾沐绕到穆青染身后，将球杆塞到她手上，瞄准白球，“这个角度可以进吗？” 穆青染调整两步，击球，两球相撞，一个球稳稳落入袋中。 “你怎么那么厉害？”禾沐的唇贴上穆青染的侧颈，自上而下，若即若离地扫过。 穆青染指尖颤了一下。 禾沐握住球竿的两端，胳膊向回收，穆青染被箍在一根木杆和一个柔软的怀抱之间。 “不要调皮。”穆青染面色很不自然。 “我以前总是在想，如果重新抓到你，该怎么惩罚。”禾沐抓着台球杆慢慢上移，到肋骨位置。 穆青染本能地收紧呼吸。 禾沐又说：“姐姐，我可是很记仇的。” 穆青染覆上禾沐的手背，“怎么惩罚可以让你消气？” “转过来。”禾沐命令道。 穆青染难得顺从，转身，两只手反撑在台球桌沿上。 那根台球杆牢牢卡在穆青染后腰的位置，迫使她紧贴着面前的人。 禾沐轻咬住穆青染的下唇，舌尖细细摩挲，宛若在品尝美味珍馐，许久都没有更进一步。 穆青染率先撬开禾沐的牙关。 还没吻下去，身后的压迫感陡然消失，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禾沐将球杆放到一边，把穆青染抱上台球桌。 穆青染对上禾沐灼烫的视线，被推着肩膀向后倒。桌上还有未清完的台球硌在背上，倒真有几分惩罚的意思。 禾沐撑上去，两个膝盖支住台球桌，将穆青染的手按到酒红色的绒布上，十指紧扣。 俯身，咬住穆青染领口的蝴蝶结，轻轻一扯，原本就绑的不牢固的领结被抛到一边。 …… 虽说自己家的台球室很干净，但禾沐依旧觉得不卫生。 玩儿够了，便将姐姐抱回卧室的床上，进攻最后的城门。 * 翌日。 穆青染像是跟人打过架，手肘和膝盖碰一下就痛。 回想起台球室的一幕幕，饶是她大部分时候都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也不禁将被子拉过头顶，想装一天鸵鸟。 “姐姐，早上好。”禾沐侧身，一条胳膊撑住脑袋，沉稳的神态，像极了从书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 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女人，昨晚你还满意吗？”这种话。 穆青染瞬间变成冰块脸，将被子拉下来，淡淡道：“早。” 禾沐帅不过三秒，手脚都缠上来，脑袋也拱进穆青染怀里，“我昨天是不是很厉害？” 穆青染秀目微瞪：“能不能不说话？” “那我想知道嘛！”禾沐用脑袋顶顶穆青染，“我昨天都夸你打台球厉害了。” 穆青染：“两件事一样？” 禾沐小声嘀咕：“反正都是进洞呗。” 穆青染说不出话。 孩子太皮，丢了吧。 禾沐一秒变严肃：“身体是通向心灵的窗户，我只是想跟姐姐心连心。” 穆青染翻身困住禾沐，“安静。” 禾沐仰起头在穆青染喉咙上亲了一下。 穆青染瞬间没了脾气。 禾沐：“姐姐喉咙有点哑，我亲亲就好了。” 穆青染：“……”火气又上来了。 “我是故意闹你的。”禾沐温热的掌心贴上穆青染有点凉的脸，“我喜欢看你会生气会笑的样子。” 姐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只是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冰里，别人才看不到。 如今，她终于把这块冰捂化了一点。 而且……她感觉最近姐姐似乎有什么心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想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下。 穆青染无奈一笑，在禾沐鼻尖落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起床。” 禾沐：“我是成年人了，不要小孩子的早安吻。”这种程度怎么够呢？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拉起被子，将两个“成年人”裹进黑暗。 * 回到南城，禾沐没有忘记之前对王倩倩说过的话。 她不喜欢与人为敌，但心爱的人遭受侮辱还要强装大度，那是虚伪。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欧式下午茶。 禾沐弯唇：“黛拉小姐正好在南城，真是巧。” 对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皆是风韵。 安黛拉，京圈出名的交际花。也可以说是——情报商人。 当然，后一层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黛拉也不是本名。 “我在度假都被找到，”安黛拉笑容明艳，“禾小姐很厉害。” “我就开门见山了。”禾沐说，“听说王大泷爱豪赌，他的个人资产恐怕不足以支撑每年在澳城赌丨博的花销。” 王大泷，王氏集团副总裁，王倩倩的父亲。 安黛拉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对方说的不错。 “是非丨法收入，还是挪用公丨款？”禾沐问。 “再多说，可就要谈钱了。”安黛拉端起红茶杯，戒指上鸽子蛋大的钻石格外显眼。 禾沐说：“我知道黛拉小姐的规矩。” 安黛拉用手比出个开枪的动作。 禾沐立刻了然。 枪丨支走丨私，可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8 15:50:42~2021-03-01 19:2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19035、江凝望、谁的大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hoebe 20瓶；無ぃ情 12瓶；牛肉香菇酱 8瓶；江凝望 7瓶；ddddd 6瓶；47086674 5瓶；45229811 3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禾沐回到家里, 还在思考安黛拉为什么会在南城。 说来度假，她是不信的。 出神的时候，禾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来一支笔, 习惯性地按动笔尾，发出连续的“咔哒”声。 从书房到客厅，都没有停。 “在想什么？”穆青染在小孩旁边坐下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如今做这些亲昵的动作, 十分顺手。 禾沐回神，靠倒在姐姐肩头，说：“在想怎么做坏事。” “什么坏事？”穆青染继续问。 “让姐姐高兴的坏事。”禾沐答。 穆青染掐了把禾沐腰上的软肉：“不许不正经。” 禾沐本能后缩, 五官因疑惑而紧紧皱起, 像个白白的小包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 穆青染不说话，防止入套。 她现在很清楚小孩天真的白皮里裹着一团黑水。 禾沐倏然笑得肩膀颤抖, 脸部抽筋。 “穆青染, 你好可爱。” 穆青染沉声道：“不许没大没小。” “我的穆青染好可爱。”禾沐不仅重复一遍，还上手去揉那张冰块脸。 穆青染恼羞成怒, 把小孩拉到自己腿上, 抬起巴掌就往屁股上招呼。 禾沐刚刚没有防备, 才轻易被拽倒, 此刻, 边挣扎边嚎叫：“攻是有尊严的！” 穆青染：“尊严和我, 选一个。” 禾沐万万没想到她的青染姐姐也会说这种胡搅蛮缠的话, 噎了一会儿, 撇撇嘴说：“那选你吧。” 穆青染又打了两下才算出气。 禾沐坐起来, 两条腿蜷起来，双手抱住，脸埋进膝盖。 犹如一坨自闭的蘑菇。 穆青染斜觑一眼, “别装可怜。” 自闭的蘑菇一动不动，甚至有种干枯的气息。 “……”穆青染揉揉小孩的脑袋，“别闹了。” 自闭的蘑菇转了方向，背对坏姐姐。 真的生气了？ 穆青染试探地挠挠小孩的后背。 自闭的蘑菇向前挪了几厘米，依然自闭。 穆青染紧跟着向前挪，伸出胳膊将人拢进怀里，“我错了。” 禾沐耳朵抖了一下，不理。 穆青染放柔声音：“沐沐，我错了。” 禾沐睁大眼睛，眼睫毛眨得飞快。 不是在做梦吧？ 后面这人真的是穆青染，不是深山里的女妖怪吗？ 这种程度的撒娇已经是穆青染的底线。 如果没用…… 穆青染放开怀里的人，拉开距离，“我好像还有点工作。” 说着，站起来。 禾沐一咬牙，转身把姐姐扑倒在沙发上。 表情郁愤，露出一口大白牙，咬得“咔咔”作响。 穆青染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说：“你好像星际宝贝里那个史迪仔。” 禾沐眉头拧得更紧，“那么丑！” “明明很可爱。”穆青染说。 禾沐：“你居然知道史迪仔。” “……”穆青染收起笑容，“我在你眼里有多老？” 禾沐摇摇头，狗腿地说：“你在我眼里是天上的神，不知道凡间的事也是正常。” 穆青染：“你小时候我也陪你看过很多动画片。” “对哦。”禾沐刚露出一个傻笑，又瞬间凝固，有种不祥的预感。 穆青染：“我记得有些人小时候看《黑猫警长》看到哭鼻子。” 果然！ 禾沐努力表现得不为此羞臊，神情严肃：“新婚之夜，螳螂丈夫为了让螳螂宝宝有足够的营养，被螳螂妻子吃了，这么悲壮的故事，哭也是正常的。” 穆青染挑挑眉：“说不定螳螂丈夫也不想被吃，但是打不过妻子，只能被一口一口吃掉。” 禾沐：“……”一秒变暗□□。 “你这样会给小朋友造成心理阴影的。”禾沐说。 穆青染：“小朋友在哪里？” 禾沐害羞低眉，指指自己。 穆青染揪揪小孩的脸，笑着说：“怎么这么厚？” 禾沐又一次被姐姐的笑蛊惑，呆愣愣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穆青染眼神飘忽，不自然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每一次，都让人心动。 禾沐将脑袋枕在姐姐心口，轻轻说：“多少次都说不够。” 穆青染抬手抚上禾沐柔顺的发丝，一下一下，很温柔。 “其实刚见面的时候，我也会害怕，害怕你觉得我没那么好。” 禾沐僵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姐姐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 穆青染继续说：“不管螳螂妻子是出于什么原因，吃掉另一半，在别人眼里，终归是残忍的。我也是一样，没有那么善良，甚至——” 剩下的话没有出口，薄唇便被一只手捂住。 掌心温暖而柔软。 “我没有想要喜欢一个圣人。”禾沐眼神异常认真，“我也不是一个圣人。” 对弱者施以善良是善人，对好人施以善良是好人，对恶人如果还施以善良，那就是蠢人。 有些黑暗，阳光照不亮。 只能一把火烧掉。 穆青染释然，抓住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我以前好像有点傻。”为什么会抱着那样的想法呢？ 禾沐眼睛眯成两道月牙，笑着说：“我也要做坏事哦。” 穆青染：“嗯？” 禾沐眸中闪出几道锐利的光：“以牙还牙。” 穆青染思索片刻，试探道：“王倩倩？” 禾沐纠正说：“是王家。” 穆青染眼中有动容，同时也掠过遗憾之色。 她错过的这五年，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了。 青涩的小苹果是如何长成这样诱人的熟苹果，她真的很想知道。 * -帝都- 禾谨舟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地，病房门被打开。 “……” 她这病房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随便什么人想进就可以进！ 岳宴溪手里拎着保温桶，脸上不无得意：“今天的汤是我亲手煲的。” 禾谨舟：“我明天就出院。”岳总可以不用再来了。 岳宴溪脚下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 “启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我可以替他继续照顾你。 禾谨舟：？？？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放个短二更，嘿嘿。 感谢在2021-03-01 19:28:16~2021-03-01 22:2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1414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禾谨舟保持着风度, 礼貌弯唇：“岳总对我丈夫的行程倒是很清楚。” 岳宴溪边捣鼓保温桶边说：“他的经纪人会定期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巡展计划，知道这些很容易。” 禾谨舟下地，走路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她看看保温桶里, 好像是老鸭汤，“我只是扭到脚腕，不是骨折。”不需要大补。 岳宴溪说：“我最近发现煲汤是—件很有意思的事，火候大—点不行, 小—点也不行，时间也要把握得刚刚好，短—点、长—点, 都不行。” 禾谨舟坐下来, 习惯性等着岳宴溪把盛好的汤碗放到面前。 “老顾煲汤的手艺也不错，等他回来, 岳总可以尝尝。”禾谨舟道。 岳宴溪浅笑：“谨舟这是邀请我去你家里做客？” 禾谨舟：“不管你存着什么心思, 我喝了你那么多汤，总要还—次。” 岳宴溪：“谨舟真是个大度的人, 不像我, 许多事都见不得。” 禾谨舟不明其意, 没有搭话。 岳宴溪淡淡道：“顾启堂跟经纪人在—起的时间, 应该比跟妻子见面多。” 禾谨舟面上不动声色, 心中却敲起警钟。 岳宴溪继续说：“不如你漂亮。” 禾谨舟舀起—勺汤, 轻吹几下, 送进嘴里。 “味道不错。”她评价道。 岳宴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已经清楚, 禾谨舟根本不在意夫妻之间有没有感情, 不在意顾启堂耐不耐得住寂寞，家庭于禾谨舟而言不过是—个对外的符号。 这又何尝不是—种豁达。 这么多年，禾谨舟依然是那个可以为—个目标而放弃所有的人。 岳宴溪问：“成功掌权禾氏集团以后, 谨舟有什么想做的事？” 禾谨舟答：“做—个优秀的领导者。” 岳宴溪：“就没什么为了自己而做的事？” 禾谨舟坦诚地摇摇头。 岳宴溪长舒—口气，用玩笑的口吻说道：“看来，我还要陪你很久。” 禾谨舟面露疑惑。 岳宴溪挑眉：“我其实不喜欢当总裁，不过公司交到其他人手上我不放心，怕—个不小心就被你吞了。” 禾谨舟失笑：“岳总这是自信还是自恋？” 岳宴溪道：“等闲下来，我要去爬珠峰，看看站在世界最高的峰顶上，会有什么不—样。” 禾谨舟：“注意安全，容易雪崩。” 岳宴溪：“谨舟这话像是在咒我。” 禾谨舟：“可以把‘像’字去掉。” 岳宴溪揉揉太阳穴，“头疼啊！” 禾谨舟继续喝汤，心中诧异，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岳总，煲汤的手艺还挺不错。 岳宴溪心里想的是，哪天得跟顾启堂比试比试，到底是谁的汤更好喝。 * -南城- 安黛拉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如水，丝毫没有掩饰爱慕。 “容启方是个老狐狸，不会那么轻易交底。” 坐在对面说话的，是穆青染。 “这世上没有我拿不下的人，除了你。”安黛拉说。 穆青染自动忽略这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安黛拉和穆青染相识于两年前，当初收了钱，向KM—个合伙人套取情报，却没想到被穆青染发现。 这是她间丨谍生涯的—大败笔。 不过，倒是意外达成后面的合作。 穆青染，是—个令她挪不开眼的女人，神秘而危险。 安黛拉又道：“穆这样的铜墙铁壁，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近身呢，我有点好奇。” 穆青染神色淡淡，拿出—个缎面方盒，推过去。 里面是—个成色极好的祖母绿宝石。 安黛拉并不缺钱，有些活给再多钱也要看她心情。 但她酷爱宝石和钻石。 安黛拉打开盒子看—眼，笑着说：“如果穆能陪我春宵—度，不需要花大价钱，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穆青染低头看看腕上的表。 安黛拉：“其实穆的心上人，我也略有耳闻。” 穆青染：“不要打她的主意。” 安黛拉语气无奈：“别这么紧张。” “等你的好消息。”穆青染起身离开。 安黛拉再次打开那个盒子，色泽浓郁，她很喜欢。 喜欢程度，却不及对穆青染的十分之—。 她知道前几天从她这里买情报的禾小姐和穆青染走得很近，不过基本的职业操守她不会违背，对交易人信息守口如瓶。 安黛拉收起宝石，站起来，转身的动作十分优雅，酒红色裙摆飘起，划出涟漪。 * 穆青染很清楚禾老爷子答应带她进金鼎俱乐部，不意味着她就真的可以留下。 至少要再获得两名理事的支持，以及岳会长的默许。 准备需要些时间，两周之后，她才联系禾老爷子，态度谦恭，又不卑不亢。 机会是禾沐替她争来的，但她也不会因此就放低姿态，商场上，从来都不是论资排辈，想站住脚，只能靠自己。 这回飞帝都，禾沐不能—起，她还要忙政府投标的事。 “行李帮你收拾好了。”禾沐站在书房门口，有点沮丧。 穆青染摘下黑框眼镜，起身，“我不是说忙完自己收拾？” 禾沐撇撇嘴：“你只会把行李箱塞的乱七八糟。” ……被小孩嫌弃了。 穆青染挽尊道：“反正都要拆开的。” 禾沐环住姐姐的腰，声音闷闷的，说：“你明早就要走了吗？” 穆青染：“嗯。” 禾沐收紧胳膊，下巴抵在姐姐颈窝里，没有说话，好—会儿过去，吸了吸鼻子。 穆青染看不到小孩的脸，但听声音，不会是……哭了？ 禾沐仿佛会读心术，立刻说：“我没哭。” 这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穆青染柔声哄道：“我只去—周。” 禾沐：“—周有七天，—百六十八个小时，—万零八十分钟。” 穆青染温声笑笑：“数学还挺好。” 禾沐：“你会不会想我？” 穆青染还不习惯这样肉麻的词汇，轻咳两声，没有说话。 禾沐又吸了吸鼻子，说：“你肯定不会记得想我。” 穆青染摸摸禾沐的头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禾沐小声道：“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你。” 穆青染怔了—下，唇角浅弯：“我也会想你，很想很想。” 禾沐像得到糖果的小孩，瞬间从—个蔫巴的小花变成灿烂的小太阳。 穆青染圈住禾沐的肩膀，手掌在小孩单薄的背上轻抚几下，顺着向上，插进发丝里。 “平安夜的时候，我也很想你。”她说。 去年禾沐回帝都给妈妈扫墓的那几天，只短短几天不见，便哪里都不舒服。 禾沐退开—点，这样可以看到穆青染的脸。 “我这五年都很想你。”禾沐像是在跟穆青染比赛似的，不甘示弱。 “小傻子。”穆青染用指腹拭去禾沐顺着鼻梁滑下来的泪珠，“别哭了。” 禾沐表情硬邦邦的，说：“是大姨妈快来了，情绪不稳定，才不是因为见不到你。” 穆青染眼看着小孩红红的眼眶，配合地点点头，“我的沐沐是大孩子了，不会随便哭的。” 禾沐张张嘴，嘴唇发颤。 “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穆青染脸上的温柔神色瞬间消失不见，秀眉微拧：“是不是比较喜欢我凶你？” 禾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道：“就是怪不习惯的。” 赶忙加上—句，“你多对我温柔—些，我就习惯了。” 谁会不喜欢温柔的姐姐呢？ 穆青染在禾沐脑袋上敲了—下，“去睡觉。” “春宵苦短，怎么能浪费在睡觉上？”禾沐—下没了哭哭啼啼的样子，呲牙—笑，“当然要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穆青染表情严肃：“我明天有重要的事，不可以。” 禾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没有重要的事，我可以。” 还不等姐姐拒绝，她就将两只手攥起来，手腕合在—起，伸出来，“姐姐，绑我。” 穆青染人越来越拿这个小孩没有办法。 应该说从小到大，—直都毫无办法。 禾沐总能让她无法拒绝，只不过方式变了许多，从小可怜变成了个小妖精。 穆青染抬手抹去禾沐眼角残留的眼泪，很给面子地说：“所以，你不是在哭，是在勾引我。” 禾沐想起穆青染之前说过“看到她哭才忍不住做禽兽之事”的话，从脖子到脸都腾起—股热气。 “就当是吧。”禾沐小声嘟囔。 而后，不耐烦道：“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说着，转身，甩起—头长发。 穆青染握住禾沐的手腕，拽回来，箍进怀里，深吻下去。 * 穆青染下飞机，就有禾沐派的司机接她去家里。 这回出差，穆青染的感觉与以往很不同。 住在酒店，到哪里似乎都是过客，而住在这里，哪怕只有她—个人，也有种归属感。 穆青染原来总以为自己不需要—个停泊的港湾，但禾沐—步—步向她证明—— 这世上会有—个人，愿意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光亮和温暖包裹你，为你驱散所有的黑暗。 穆青染打开行李箱，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放得规规整整。不像她，只要箱子能合上，里面是不是—团糟都不重要。 想到昨晚小孩嫌弃她的模样，穆青染不自觉弯出—个笑，唇角弧度柔软。 在去见禾老爷子之前，穆青染提前去见了两位理事。 得到支持票这件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许诺足够的利益。 很早之前，穆青染就了解过这五位理事，准确来说，是了如指掌。 比禾沐提起这件事要早很多。 见面之后，那两位理事没有拒绝穆青染开出的条件。 但穆青染知道，这两个老狐狸最终如何表态，看的是岳会长的态度。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 而与岳会长的谈判，容家就是筹码。 穆青染此前威胁过容启方，让他看好自己的女儿。那时候她手里的东西，也只够做这—点小事。 但容家的价值，值得深挖。 这也是她花大价钱拍下那个宝石，让安黛拉去容启方身边的原因。 月辉集团这两年的资源明显在新能源领域有所倾斜，岳会长—定会容家矿石的独家采购权感兴趣。 穆青染此举倒不担心得罪禾老爷子，禾氏集团虽也有所涉足，但远不及月辉集团投入大，若是两家集团未来战略上不再盯着—块市场，那就有可能从竞争对手转为共赢的伙伴。 穆青染知道，当两家集团利益冲突减小走向联合之后，旁人就很难再从中谋得利益，她必须加快脚步。 第三天，穆青染来到禾老爷子的小苑。 禾老爷子正拿着把大剪子在院子里剪多余的枝条。 穆青染温声打招呼道：“禾老。” 禾老爷子抬头，“时间过得真是快呀，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满脸笑意，仿佛真的只是个和蔼的老爷爷。 穆青染虽然在禾家长大，但见到老爷子的次数并不多。 如今在这样的境况下相见，哪怕老爷子笑着，她也能感觉到些许压迫。 * 另—边。 穆青染不在的这几天，正碰上政府项目进入激烈的竞标阶段。 禾沐开会时候的表情都比以往严肃许多。 她私下里再怎么和员工打成—片，在工作上，也绝对不会放松要求。 散会后，正赶上饭点，技术部的叶珊和邱妮手挽手出门。 叶珊：“你有没有感觉小沐总的气场又强了许多啊？” 邱妮认同地点点头。 脑子里想着，穆总不在，小沐总—下就A起来。 虽然小沐总原来也很A，但跟现在比，还是要差上那么—点。 这难道就是此消彼长？ 叶珊—脸花痴地说：“小沐总刚刚说公司战略方向的时候，好帅，我好爱！” 邱妮：“不要有危险想法，小沐总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叶珊：“我当当舔狗都不行吗？” 邱妮心想，要是这样的小沐总在床上哭唧唧……嘿嘿嘿！ 突然，灵感爆棚。 “我不去吃饭了。”邱妮说。 此时，电梯正好到达这个楼层，叶珊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被邱妮—把塞进电梯。 电梯门很快合上。 叶珊：“……”这就是塑料同事吗？说好的—起吃午餐呢？ 邱妮搓着手回到工位上，打开广播剧本的文档，举起双手，活动活动十指，落在键盘上。 禾沐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办公区还有人没去吃饭，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她走过去，刚想说“工作不差这—时，先去吃饭”，—不小心，瞥到文档内容。 [木—杉摘下金丝眼镜放到床头，扯开领带，嗓音低哑：过来。] [冉青木咬着没有血色的唇，慢慢靠近：总裁昨晚，还没哭够？] [……] 而邱妮很投入，—点没感觉到有人靠近，才思泉涌，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禾三木：我怀疑有人在我家安摄像头。 感谢在2021-03-01 22:26:08~2021-03-02 19:2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屁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妹、36141436 5瓶；江凝望 3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木一杉和冉青木双双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布料的摩擦声）] [（喘气声渐渐变大）……（木一杉断断续续的低泣声）……] [木一杉：不要了（哭腔）……停下……姐姐……求你……] [冉青木（勾唇）：（气声）晚了。] 禾沐站在邱妮身后, 心情复杂。 ……未免过于真实。 邱妮活动活动脖子，伸了个懒腰，真是优秀！ 她轻盈地用脚点地，转动转椅, 一百八十度之后—— 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 一屁墩坐到地上。 “小、小沐总！”邱妮站起来, 努力挡住屏幕, 双手发颤。 “怎么不去吃饭？”禾沐若无其事地问。 “我……我不饿。” 邱妮被自己的蠢答案气哭。 禾沐：“我看到了。” 邱妮：“……” 禾沐：“发我看看。” 邱妮面部肌肉不由自己控制，不停抽筋，努力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小沐总是……认、认真的吗？” 禾沐挑了一下眉。 非常认真。 “那我发您邮箱？”邱妮试探着问。 “嗯。”禾沐应完，又问，“这是剧本？” 邱妮点点头。 禾沐：“那是不是还有人配音？” 邱妮一口老血涌到嗓子眼，扶住桌子, 再点点头。 禾沐：“哪里可以听到？” 邱妮破罐子破摔，拿出手机，当着老板的面点开app, 搜索《病娇总裁和她的病弱灰姑娘》, 出来一个广播剧目。 她干笑着说：“大家都是为爱发电，更新时间不一定，不过已经有几期了。” 禾沐又说：“看这个名字, 木一杉应该是攻，对吧？” 明晃晃的暗示。 邱妮坚定点头：“姐攻一时, 妹攻一世！”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不行。 小沐总怎么连主角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完了完了, 小沐总肯定发现名字之间的联系了！ 禾沐满意一笑，拍拍邱妮的肩膀：“你继续吧，加油。” 老板一转身, 邱妮就瘫到椅子上。 行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两个老板都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当事人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嘿嘿嘿…… 邱妮心道：“我嗑的cp，甜！” 禾沐回到办公室就点开那部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广播剧，能听出制作没有那么精良，但是有点上头。 偶尔，还会听到隐约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一不留神，就听完了已经发布的。 不得不说，这个邱妮同学真是个人才。 禾沐放下手机，内心异常空虚。 好想，好想穆青染啊！ 想把姐姐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再这样…… 禾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肩膀也一颤一颤的。 空想过后。 小禾总叹口气，大老板不在，上班都没动力了。 * 被惦记着的人，此刻正坐在一个明式装修的厅堂里。 岳老爷子坐在一把对门的太师椅上，一个圆桌，几个理事按序坐好。 穆青染正坐在岳老爷子对面，脊背笔直，不见丝毫胆怯。 岳老爷子笑着开口：“我们这金鼎俱乐部很久没有年轻面孔了，一群老家伙，就只能聊聊钓鱼逗鸟。” 穆青染唇角微弯：“岳会长谦虚。” 这些年，跟禾老爷子一样，岳老爷子也几乎不插手月辉集团的事，但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一点不管生意。 会长和理事这么多年都没有换人，足见两位老爷子的地位不可撼动。 “穆总是个年轻有为的。”其中一个姓黄的理事扶扶鼻梁上的镜框，满脸笑容，“咱们鼎山也该多一些这样的后生。” 金鼎俱乐部位于京郊鼎山，许多人便以鼎山指代。 这位黄理事对穆青染许诺的东西很满意，自然是全力帮她说话。 旁边姓白的理事冷笑一声，说：“咱们鼎山什么时候门槛这么低，什么人都能进了？据我所知，那家叫什么KM的，在南城？” 白理事家里是做药房的，百年基业，从清朝就是富贵人家，后来虽然经历过一些动荡，却也东山再起。骨子里，就带着傲气。 新兴行业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 尤其是互联网的创业者，动不动说得天花乱坠，估值动辄上百亿。一上市，丑态尽显。 禾老爷子笑着说：“小白你这可是不给我面子啊。” 白理事叹道：“我是怕老禾你受人蛊惑。” 禾老爷子：“你这是说我老糊涂了？”说话的时候仍是眯眼微笑，仿佛只是寻常的打趣。 白理事没有再说话，但眉目微沉，能看出不悦。 他五十有五，在商界算是有资历的老人，但在禾老爷子面前，辈分还不足以当众叫板。 这时，穆青染说：“敢踏进这里，我自然做过充分的准备。白理事是前辈，应该会给晚辈一个机会吧？” 白理事看过来，冷哼道：“你这意思是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就是心眼儿小，不愿意提携晚辈了？” “老白你这年纪越大，脾气怎么还越大了呢？”黄理事又扶扶镜框。 他身材肥圆，脸上总是出油，镜框总是往下滑。 白理事眯起眼睛，“小姑娘是不是许诺给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样殷勤？还是你看上人家了？” 言语一点不留情面。 黄理事也不生气，肥厚的嘴唇咧出个笑，“净喜欢开玩笑，我是没什么，人家小姑娘的颜面搁哪儿去呢？” 他与白理事年纪相仿，是平辈，说话也随意些。 禾老爷子出声：“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让我那宝贝孙女知道你们欺负她媳妇儿，要跟我这个爷爷发脾气的。” 白理事皱眉：“禾老刚刚说什么？” 禾老爷子笑着说：“小白你那耳朵不是挺好的么？” 白理事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孩子不懂事，禾老也跟着瞎胡闹？这样上不得台面——” “白理事！”禾老爷子沉声制止，“禾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黄理事赶忙出来打圆场：“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长辈的，就不要管那么多啦。” 白理事还想说什么，穆青染率先开口：“我听说鼎山的规矩是理事投票，既然如此，不如咱们用结果说话。” 岳老爷子眼皮轻掀，敢在这么多老家伙面前这样表现，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 白理事冷笑一声，看着旁边几个平辈的理事说：“我决计不会同意，就看看你们谁不长眼！” 黄理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心下思索值不值得为一个小姑娘得罪白理事。 白家百年基业，关系网纵横交错，但再怎么样，白理事年纪摆在那里，白家后人也没有特别有出息的。 姓穆的小姑娘往后说不定大有可为。 两下思量，黄理事先转头问旁边的人：“老曲，你怎么看？” “我认为穆总年轻有为，假以时日，说不定比我们这帮老家伙还厉害。” 这是赞成了。 白理事难以置信，眼眶似乎都撑大一圈，“老曲你……” 曲理事淡笑道：“自古商人都逐利，我没道理把钱拒之门外啊。” 禾老爷子指尖轻叩座椅的木扶手。 姓穆的小丫头还真有几分能耐，曲理事长得仙风道骨的，实则比谁都重利，也不知他们达成什么交易。 黄理事听老曲表了态，又转向下一位理事。 只要岳会长不反对，不出意外，小姑娘这门算是进来了。 他最后一个发表意见，或许可以既不得罪白理事，也能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穆青染感觉手机在震，低头看一眼，是张风。 这种时刻，无论如何也不该接电话。 可是…… 她指尖落在红色的挂断按钮上方，犹豫片刻，没有按下去，跟在座的人道了声抱歉，起身出去。 禾沐的司机轻易不会给她打电话，她担心是禾沐出什么事。 电话接通，那边立刻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小姐她被绑架了。” “说清楚一点！” 张风：“动手的是一群雇佣兵，很利落，没有追踪到位置。” 穆青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张风：“对方只留了话说要‘千山’。” “我现在就去机场，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穆青染挂断电话，又拨禾沐的号码，关机。 她捏着手机在外面调整好呼吸，才重新回到刚刚的房间。 “抱歉各位，我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谈吧。”穆青染站在桌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但禾老爷子看到，小丫头指尖在颤。 白理事借机发挥，怒目圆瞪：“我们这群老头子是不是越来越没威望了？！还没进来，态度就这样嚣张，以后是不是你说了算啊？！” “改天一定赔罪。”穆青染不想纠缠。 “千山”是KM的的核心数据库，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哪怕什么都不要了，禾沐也不能有事。 穆青染正要出去，便听到禾老爷子沉稳的声音：“等等。” 穆青染与禾老爷子视线相对，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我一把年纪，也该交棒了。”禾老爷子敲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我希望这个位置，由穆青染来坐。” 穆青染恍然大悟，刚刚，是试探。 自己亲身遭遇危险，她也不会这么慌乱。 但哪怕禾沐有那么一点点出事的可能，她都会方寸大失。 幸好……幸好。 穆青染心口的石头落地，冰的发麻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 白理事惊得站起来：“禾老！你这是疯了！” 禾老爷子看向主座上的人，“老岳觉得呢？行，还是不行？” 比起深不可测的禾老，换个小丫头进来，岳老爷子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老禾既然想休息了，咱们也该体恤。”岳老爷子当即拍板，“选个日子，就这么办吧。” “疯了！都疯了！”白理事气得夺门而出。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这些疯子的想法。 * 离开鼎山。 “老头我今天送你这份大礼，是希望你能好好待小沐。”禾老爷子眼神认真，不似作假。 小沐说起这丫头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辈子，偏偏就要栽在一个坑里。 也不知道她奶奶在天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混个一官半职，能不能保佑孙女，平安无忧。 穆青染眸中闪过疑惑。 禾老爷子指着车窗外的山峰，慢悠悠地说：“站在更高的山峰上，就会发现原来挡在前路上的小山丘是多么不值一提。不要被一时的魔障迷住双眼，才能成就大事业。” “禾氏集团迟早会交到下一代手上，兄弟姐妹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久，穆总觉得呢？” 穆青染眼瞳微动。 禾老爷子，或许什么都知道，才会给她这个理事之位。 希望她点到即止。 “禾老的意思，我明白了。”穆青染说。 禾老爷子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身前。 商场浮沉几十年，他如何看不出来。 即便今天穆青染进不了鼎山的门，有朝一日，也终会掀起一片风浪。 倒不如他来卖这个人情，给孙辈铺一条路。 通过今日的试探，他看得明白，穆青染可以为了小沐放弃一手打下的江山。 想必，以后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穆青染拿出手机，给禾沐发了条信息。 [手机怎么关机了？] 她不知道禾沐有没有配合这次的试探，但直觉告诉她，没有。 禾老爷子余光瞄了眼旁边的人，说：“小沐不知道我试你的事。”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不要多嘴。 穆青染收起手机，回道：“我不会告诉她。” 禾老爷子满意一笑。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便无需多言。 * 禾承忠在书房气得直摔东西，桌上的摆件碎落一地。 他进金鼎俱乐部十几年，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成员，本以为父亲退下来，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却没想到，父亲竟会将自己的理事席交给一个小丫头。 还是一个从自己家出去的小丫头！ 也不知那穆青染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迷魂散，才让他老糊涂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 这时，来了通电话，是禾谨怀的。 “什么事？”禾承忠声音很沉，带着未消去的怒意。 ——“爸，你不是答应带我进金鼎俱乐部的？咱们什么时候……” “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是长进点，理事的位置怎么会轮到一个外姓人！”禾承忠脸红气粗，拿起一个杯子扔出去。 禾谨怀听到电话里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意识到现在不是跟父亲说话的好时机，怂怂道：“爸，我想起来有个会要开，先挂了。” 禾承忠胸口起伏，抬手就想摔手机。 但理智拉住他。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2 19:26:38~2021-03-03 20:1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麻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的女朋友 6瓶；江凝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张风接到老爷子指示, 回到车上，关掉屏蔽仪。 禾沐担忧地看着他，问：“你还好吗？” 张风刚刚借口肚子突然不舒服，将车停到路边, 走进M记快餐店, 从后门出去给穆青染打的那通电话。 用时有点久。 张风红着脸说：“就是吃坏肚子, 拉出来好多了, 没事。” 禾沐不疑有他，说：“充电线放在哪里了？” “给。”张风找出充电线递过去。 禾沐小声嘀咕：“都没发现手机关机了。” 张风：“……”屏蔽了个寂寞。 禾沐开机，看到穆青染发的信息，赶紧回复：“没电了。” 等了几分钟，手机再没什么动静。 禾沐长长叹口气，心里空落落的。 张风从后视镜看着小姐没精打采的模样, 不禁想笑。 自从来南城，小姐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哪怕脸上在笑, 眼神却很空洞。 作为司机, 他恐怕是和小姐独处时间最长的人。 如果他妹妹整天那样郁郁寡欢的，他会很心疼。 现在好了，小姐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穆总应该也把小姐看得很重。 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幸福。 * 禾沐刚进屋没几分钟, 手机跳出穆青染的视频通话请求。 ——“在做什么？” 穆青染声线温柔。 “刚进家门。”禾沐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 两条腿蜷上来，下巴抵着膝盖，眼珠子又黑又圆, 一副乖巧小狗狗的模样。 穆青染看着视频里小小的人儿，眼角柔和几分。 “我很想你。” 禾沐下意识用手指掏耳朵，没有听错吧？ 姐姐刚才主动说想她了？ 穆青染：“怎么傻了？” 禾沐害羞地垂下眼睛，“你现在太甜了，我有点受不了。” 穆青染淡淡说：“那你还是喜欢以前的样子？” 禾沐使劲摇头，“现在这样很好！” 想了想，又说：“但是不可以对别人这样。” 姐姐以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很多人就算喜欢，也有贼心没贼胆。 要是对谁都这么温柔，那自己的情敌都要排到太平洋去了，不可以！ 穆青染忍俊不禁，唇角浅弯：“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哦。”禾沐的眼角瞬间垂下去，更像一只可怜的小汪汪。 穆青染柔声说：“还有几天就回去了。” 禾沐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一点都不想你！” 说完就挂断视频。 穆青染笑了笑，无奈又宠溺。 她抬手摸摸嘴角，自己的笑容好像多了很多。 * 王氏集团掌权人被警方控制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上游供货商担心王氏集团的资金周转出现问题，纷纷开始催帐；下游的经销商也开始大批量取消之前的订单。 本来一个人出事不至于连累全家，王家其他兄弟想凭着原来的交情，让供货商们宽限几天，但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 王家几兄弟在帝都也算是有点人脉，以往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讨不到。 甚至老爷子出马，都没什么用。 王家很快觉察出不对，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搞他们。 几兄弟以前感情都挺深厚，然而一出事，就在老大家闹翻了天。 王家小叔脾气最爆，“咱们家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能碰那种东西？大哥也真是糊涂！” 王家老二道：“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想想怎么渡过难关才是正事。” 王家老三：“你们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王家老二：“我这把年纪了，从来不与人交恶，我不知道。” 王家小叔不耐烦道：“我也不知道。” 王倩倩的母亲六神无主，只能坐在那里哭。 王倩倩倩坐在一边，猛然想到前阵子禾沐对她说过的话。 ——“猜猜王家破产需要多久？” 难道是？ “对了，我女儿跟我说她那圈朋友有人传，倩倩跟禾家小千金为了一个女人有过争执，我当时没往心里去。”王二的目光扫向王倩倩。 “我……”王倩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家老三一拍大腿：“如果是禾家就说得通了！霍氏集团早就对我们虎视眈眈，就是一直没什么机会。霍家和禾家一向合作密切，这回肯定是他们联手做的好事！”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王家老四气得胡子发颤，“你爸干出那种事，你也是个不省心的！说不定，你爸爸也是因为你才进去的！” “大哥老来得女，对你宝贝得紧，别人说不得骂不得，现在好了，一家子都受牵连！” “赶紧去找人家道歉，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让禾小姐消气！” “……” 王家几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原本还很受宠的小公主一下子变成众矢之的。 没有爸爸撑腰，王倩倩一句嘴都不敢回，只能跟母亲依偎在一起流眼泪。 * 在帝都最后一天，穆青染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 ——“穆小姐，我是王倩倩。”态度恭敬，与此前判若两人。 穆青染：“有事么？” 王倩倩：“听说穆小姐在帝都，能不能跟我见一面？” 穆青染：“我很忙。” “只耽误你一点时间。”王倩倩低声下气地说，“拜托穆小姐见我一面吧。” 穆青染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我在BC大厦。”说完这句便挂断电话。 王倩倩立刻拖着冯婉赶过去。 王家遇到危机，生意往来十分密切的冯家也受到牵连。 为了筹措资金，冯婉的包都被拿去当铺。 冯婉也十分后悔，早知今日，当初一定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 赶到BC大厦，王倩倩再打穆青染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她甚至怀疑穆青染是故意耍人。 但除了等着，没有别的法子。 为了不错过，两个人在BC大厦的一楼大厅里整整站了三个小时。 终于，一个抢眼的女人从电梯上下来。 王倩倩小跑过去。 “穆小姐。”她脸上赔着笑说。 穆青染：“我只有15分钟的时间。” 她猜出王倩倩来是为王家的事，没有在电话里拒绝，只是想给王倩倩一个希望的火苗，再掐灭。 穆青染从不自诩善良，不会因为对方假惺惺央求几句，就放一马。 更何况，那是禾沐为她做的，她不会慷他人之慨。 王倩倩赶忙说：“上回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有眼无珠。” 穆青染只答了句：“嗯。” 王倩倩又说：“求你让禾小姐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 穆青染：“为什么？” 王倩倩被问愣住了。 为什么？她答不上来。 穆青染抬脚往前走，王倩倩追上去，抓住穆青染的胳膊，“你要怎么样才肯出气？只要放我们家一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穆青染皱起眉，王倩倩识趣地松开手。 穆青染开口：“你上次想对我做什么事，我找人还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王倩倩脸色一白。 上次在台球室，她要禾沐看着她和冯婉怎么玩儿穆青染。 找人还给她的意思是…… 绝对不行！ 穆青染看着对方难看的表情，淡淡道：“可惜，我不屑做这种事。” 王倩倩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穆青染又继续往前走，王倩倩急忙上前拦住，“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 “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该承受后果。”穆青染难得多说几个字。 “别求她了！”从刚刚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冯婉突然开口，抓住王倩倩的手想把她带离这里，“你爷爷跟禾沐她爷爷不是也有交情吗？就该让她爷爷知道，禾沐为了一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事！” 王倩倩开始后悔带冯婉一起来，简直蠢到家了！ 她甩开冯婉的手，继续跟穆青染赔笑：“你别听她胡说，我知道禾小姐一定把你看得很重要。” 否则也不会大动干戈。 王倩倩原来也以为禾沐跟这个女人只是玩玩，但爷爷去找过禾老爷子，也吃了闭门羹。 想必是提前通过气的。 她不光是得罪了穆青染，还得罪了整个禾家。如今，只剩下这一根救命稻草。 “禾沐很善良。”穆青染说。 王倩倩拼命点头，这是不是说明可以商量！ 但下一秒，一盆冷水泼下来。 穆青染：“我相信她会妥善安排王氏集团的后路，祝王小姐早日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王倩倩听到“普通人”三个字，全身血液都冰凉。 从小被众星捧月，她怎么可能习惯得了普通人的生活！ “穆青染，算我求你！”王倩倩直接跪到穆青染的面前，完全不顾大厦里人来人往。 比起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点尊严，算不了什么。 “如果王小姐非要纠缠，失去得只会更多。”穆青染一秒都没有停留。 这个世界对坏人的要求太低，而对好人的要求太高。 坏人只要表现出忏悔，就总有人假装圣人，要别人原谅。 但有些洗心革面，不过是情势所迫。 王倩倩面如死灰。 穆青染根本不理会她，回到家里，还不知道又会遭受怎样的冷眼。 * 王氏集团股价连连暴跌，霍氏集团只用原来一半的价格就将王氏集团旗下产业收入囊中。 霍氏集团总裁霍齐盛在电话里的声音都能听出喜悦。 “这回多亏禾总帮忙。” 否则他也吃不下这么大一个盘子。 禾沐：“各取所需罢了，也是霍总的人品让人信得过。” 霍齐盛答应会保留王氏集团现在的人事，她相信对方不会出尔反尔。 霍齐盛笑道：“生意人，守信最重要。” 禾沐：“那块地和启智游戏，多谢霍总割爱。” 霍齐盛：“期待更长远的合作。” “……” 王氏集团的产业，禾沐只要了原本禾氏集团需要的那块地皮和一家游戏公司。 前者，是为禾氏集团，后者，是为自己。 启智游戏旗下并没有被大众熟知的爆款游戏，但营收几年来一直很稳定。 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她需要这样一家公司提供现金流支撑，用以投资。 而收购的资金是她抵押自己的房产获得的贷款。 不想被拿捏，就不能贪图家里的支持。 等帮长姐成功接手禾氏集团，她也该开始跟穆青染一起搭建属于自己的摩天大楼。 禾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按照这几个月的观察，穆总真的很能烧钱。 小禾总仰天长啸，养姐姐真不容易啊！ * 夜幕初降。 禾谨舟打开车窗，望着外面的霓虹闪烁，微微出神。 下午，爷爷将她叫到京郊小苑，问她对于穆青染成为金鼎俱乐部理事的事怎么看。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是有一瞬间震惊的。 但随后，也就释然。 父亲，二弟，她。那个位置无论给禾家哪个人，都无疑会遭到其他人的仇视。 反倒是给一个外姓人，不会引起内斗，必要的时候，兴许还能团结起来。 又顺便，给穆青染送了个人情。 有这样一个朋友，总比有这样一个敌人好。 一个电话打断她的思绪。 ——“今晚吃个饭？” 是岳宴溪。 这人好像越来越自来熟了。 禾谨舟：“抱歉，我晚上有安排。” 岳宴溪：“有笔好生意，你一定感兴趣。” 禾谨舟：“那等我看一下日程，再——” 不等她说完，对面就抢先道：“禾谨怀也进鼎山了，你就不着急？” 禾谨舟：“不急。” 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进去也不能怎样。 岳宴溪：“我可以帮你。” 因为爷爷，她很早就是鼎山的一员。 岳宴溪时常想，如果禾谨舟和她身份互换，成就绝不止现在这样。 禾谨舟：“晚上八点，来家里吧。” 谈重要的事，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3 20:17:14~2021-03-04 19:0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6瓶；赵大橘子吖 13瓶；孟美岐圈外女友 10瓶；阿妹 5瓶；45229811 2瓶；NO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岳宴溪没有空着手来, 还带了需要提前很多天预定的甜品。 禾谨舟看到岳宴溪手上的东西，说：“我很少吃甜食，不过还是谢谢岳总。” 她刚想伸手去接，听岳宴溪说：“谁说这是给谨舟的了？干谈生意太无聊, 不介意我吃点东西吧？” 禾谨舟噎了一下, 问：“想喝点什么？” “咖啡。”岳宴溪说。 禾谨舟：“这么晚喝咖啡, 岳总不怕失眠？” “你又怎么知道我今晚就想睡觉呢？”岳宴溪弯唇, “谨舟好不容易叫我来一次，我可舍不得早早回去。” 禾谨舟伸出手：“我帮岳总装盘。” “谢谢。”岳宴溪将手里的甜点盒子递过去。 禾谨舟走到开放备餐台前，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是双份。 她自然清楚其中有一个是她的。 虽不爱吃甜品，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将两份分别装在两个盘子里。 与普通的泡芙不同, 这道甜品是将一个小泡芙堆在一个大泡芙上面，与堆雪人异曲同工。 甜品师会为他们创造各种不同的服装。 白色的盘子上立着小巧精致的“修女泡芙”，像两个小胖人儿。 一个身上淋着黑色的巧克力酱, 两侧还开了叉, 是Q版的旗袍，旗袍上还装点有细碎的金箔； 另一个，戴着一顶优雅的巧克力酱帽子, 帽子上有一小片柠檬装饰，底下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依稀能看出穿着金色的小西装，像个国王。 禾谨舟下意识将穿旗袍的那个放在自己这边, 另一个放在岳宴溪面前。 岳宴溪笑着说：“你是不是也看出这跟我们很像？” 禾谨舟没有说话。 “自己吃自己，也太血腥了吧。”岳宴溪边说边将两个盘子对调。 吃别人就不血腥了？ 这句话禾谨舟只在心里想了想，跟岳宴溪做这些争论没什么意义。 禾谨舟刚坐下, 就见岳宴溪拿起金属叉子，一口将小人儿的头送进嘴里。 禾谨舟：“……” 特意让甜点师做这样的造型，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甜品就是能令人身心舒畅。”岳宴溪十分享受。 禾谨舟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等着岳宴溪进入正题。 岳宴溪：“奶油化在嘴里的感觉，美妙极了。谨舟真的不尝一尝？” 禾谨舟用叉子在泡芙上戳了一个小洞，将一块酥皮送进嘴里，象征性尝了一口，算是给岳宴溪面子。 岳宴溪叹气，“看来你真的很想快点跟我谈公事。” 禾谨舟没有否认。 “好吧。”岳宴溪放下叉子。 “其他理事同意你进鼎山的机会很小。” 禾禾承忠先一步带禾谨怀进鼎山，其他理事不会希望再有姓禾的人进去。 “我知道。”这也是禾谨舟让岳宴溪来家里的原因。 岳宴溪既然提起，应当是有办法。 岳宴溪：“我手里有一个项目，那些理事应该不会想错过。” 禾谨舟：“既然是岳总的项目，我能占到什么好处？” 岳宴溪：“我毕竟是半道接手月辉，不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其中有些弯弯绕绕，我想你会比我懂。” 禾谨舟问：“你的意思是，由我主导？” 岳宴溪唇角微弯：“嗯哼。” 禾谨舟思忖，如果她握着入场券，那其他理事或许会因为想分一杯羹而卖她一个面子，前提是这个项目足够吸引人。 “为什么？”禾谨舟狐疑道。 有这样令人垂涎的项目，岳宴溪大可以找专业又好掌控的人，而不是她这个死对头。 岳宴溪说：“月辉集团拿下了容家钴矿的独家采购权，就算是对禾氏集团的一个补偿吧。” 禾谨舟：“仅此而已？” “谨舟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岳宴溪嘴角噙笑，“那你可以当我是被美色所惑。” 禾谨舟微微皱眉。 岳宴溪的态度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从几个月前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是在做善事。但她不相信岳宴溪会不求回报的做这些。 且不论她们之前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即便有，也不合常理。 岳宴溪晃着手里的咖啡，说：“我最近在构思一幅新的画作，不知能否请谨舟空出一天时间当我的模特？” 禾谨舟抬抬眼皮，“这是交易的附带条件，还是岳总的随口邀约？” 岳宴溪问：“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前者，我不得不去，如果是后者，”禾谨舟顿了顿，“我会拒绝。” 做大事者，能屈能伸，努力了这么多年，离成功就差几步，禾谨舟不会放弃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可如果岳宴溪真的心甘情愿给她让这么多利…… 禾谨舟不禁开始往不太可能的方向猜测。 岳宴溪喝了口咖啡。 放得有点久，酸苦的味道很重。 “当然是前者。”岳宴溪说，“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送出去这么大一份礼，总要有点回报吧。” 禾谨舟打量面前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沉默约一分钟，才开口：“如果是西方的那种裸模，我是不会——” 岳宴溪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可没有趁机占人便宜的癖好。” 禾谨舟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奇怪之处，只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很忙。” 岳宴溪淡笑：“不急，等真正接受禾氏集团的那天，再履行你的承诺吧。” 禾谨舟不无诧异。 她真正接手禾氏集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会出什么叉子，岳宴溪就这么有信心？ “岳总现在送我的人情，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禾谨舟说。 在成为禾氏集团真正的掌权者之前，她的确没有同等价值的东西可以互换，但只需多一点时间，她有信心，终有一日，禾氏集团会追上月辉集团。 岳宴溪放下在手上捏了许久的杯子，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说正事吧。” “……” 晚，十一点。 岳宴溪漫不经心地问：“顾启堂什么时候回来？” 禾谨舟：“我以为岳总很清楚。” 岳宴溪耸耸肩，“我说过，对别人家的丈夫不感兴趣。” 禾谨舟说：“他下周回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岳宴溪停顿几秒，轻笑一声，“真是令人羡慕。” 禾谨舟会错意，说道：“岳总如果不想孤单，大概有很多人排队等着陪伴左右。” 岳宴溪站起来，伸出一只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禾谨舟握上去，“合作愉快。” 岳宴溪握着禾谨舟纤瘦的指尖，没有立即松手。 禾谨舟想将手放下来，对方却用着力。 禾谨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岳宴溪将禾谨舟的手掌翻上来，大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纹，“事业线很好，一贯到底。就是这婚姻线不太行，一段婚姻走不到头。” 禾谨舟：“……” 岳宴溪转了话题：“这么大的房子，谨舟一个人住着，不害怕？” 禾谨舟答：“有安保。” 岳宴溪：“这一片开发之前应该都是坟头吧，谨舟没听说过？” 禾谨舟保持着风度，回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岳宴溪笑笑，说：“看来谨舟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睡。” 禾谨舟微笑：“岳总很喜欢讲冷笑话。” 说完，才意识到岳西还抓着她的手，低头看了一眼。 岳宴溪不着痕迹地松手，“晚安。” 送走岳宴溪，禾谨舟给顾启堂的经纪人安沙发了条信息，让她安排一下日程，下周回一趟国，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顾启堂陪同出席。 顾启堂和安沙的事她一直知道，不是三年五载，而是将近十年，谁都没有刻意去捅那层窗户纸。 于禾谨舟而言，不需要知道爱情为何物，更不想花精力应付两人相处时会遇到的琐事。 她和顾启堂也早已从夫妻转变成战友，利益共同体才是最牢固的关系堡垒。 * 南城新一届的张市长很珍视技术人才，手底下的人也有许多是技术出身，在选标过程中，都对KM赞不绝口。 与上一届领导关系颇好的几家公司试图按老法子塞钱走后门，反而因此失去投标资格。 如此，禾沐压力也小了许多。 这些公司捷径走惯了，技术拼不过，难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一同竞标的公司。 只要公平竞争，KM十拿九稳。 公布结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负责的团队一个个斗志十足。 穆青染下飞机就回公司开会，禾沐因为有重要的事脱不开身，没办法去接。 等穆青染开完会，禾沐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一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司，抓起手就拉进自己办公室。 转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禾沐将穆青染牢牢困在怀里，鼻尖蹭蹭她的脖子，闭着眼睛深深吸气。 “我好想你。” 猝不及防落入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穆青染耳根有些发红。 不仅是因为一周没有见面，还因为禾沐太过霸道。 穆青染沉下声说：“还在公司，放我下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不想我吗？”禾沐的手开始不老实。 穆青染：“……” 胜不胜新婚她不知道，但某些人越来越流氓了是真的。 “不许瞎闹。”穆青染警告道。 “穆青染，我想你，快疯了。”禾沐在穆青染脖子上留下一串带着爱意的吻。 这一刻，穆青染感觉禾沐不再是个傻乎乎的小妹妹，而是很会撩人心弦还没办法推开坏蛋。 穆青染身子后仰，陷在温柔乡里，等意识到不对，领口已是一片清凉。 “好了。”穆青染抓住禾沐的手腕，瞪她一眼，不许她再肆意乱为。 禾沐不敢霸王硬上弓，只能委屈巴巴地瘪瘪嘴。 穆青染扣好扣子，懊恼刚刚的失神。 禾沐小声嘀咕：“我又不做什么。” 穆青染半眯起眼，根本不信。 禾沐还想腻一会儿，怕把姐姐惹急了丢下她跑路，便转移话题说：“这周末秦昕的订婚宴，你会跟我一起去，对吧？” 穆青染：“嗯。” 禾沐垂眸：“我不想她订婚。” 穆青染眉峰微挑：“对她有意思？” “我对谁有意思你还不清楚？”禾沐在穆青染脖子上咬了一下。 “你是小狗吗？”穆青染气得想笑。 禾沐情绪不佳，眼神黯然：“前两天见面，秦昕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笑了，她小时候很爱笑的。” 穆青染记得秦昕小时候的模样，是个风一样的小孩儿。 虽然这些年没见过面，但禾沐来南城不开心的那段日子，是她陪着。 对此，穆青染是感谢的。 * 明珂窝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邀请函，吊儿郎当。 这时，手机接连收到两条消息—— [再做最后一次。] [我要订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4 19:08:13~2021-03-05 19: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寿司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寿司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明珂一年要搬许多次家, 她也不会对某个地方产生留恋。 她给了秦昕家里地址，也不怕对方纠缠，反正过不了两天，她又要搬家了。 秦昕进门之后, 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吼吼地扑上来, 而是递给明珂一张银行卡。 明珂眼中两个大大的问号。 秦昕：“给你钱。” “今天算我送你的订婚礼物, 进来吧。”明珂转身往卧室走。 秦昕一把抓住明珂的手腕, 把卡塞到她手里，“这是我的全部积蓄，都给你。” 明珂回头，神色淡然：“我没理由拿你的积蓄。” “是我想给你。”秦昕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你喜欢钱，以后也不会见面了, 就收下吧，好么？” 明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看不出来, 你还是个有道德感的人。”跟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订婚, 还会就此金盆洗手。 秦昕摇摇头，“我是怕自己不认命。” 明珂不想当什么开导伤心少女的知心姐姐，说：“钱你自己留着吧, 万一婆婆太差劲，可以拿着钱跑路。” “跑路？”秦昕笑出声, 无奈又酸涩，“要是能跑我早就跑了。” 明珂：“别废话了, 到底做不做？” 秦昕手掌抚上明珂的脸，柔声说：“最后一次，可别让我失望。” 认识几个月, 她还不知道王月的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也好，以后就不会再有念想了。 从转学来南城的那天，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真的来了，没办法像想象中那么无所谓。 如果没有遇到王月，或许可以。 已经那么小心不对一个人动真感情了，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明珂愣了一下，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绝望而悲伤的眼神。 更不相信是秦昕那双桃花眼里透出来的。 …… 这回，秦昕的云霄飞车没有被任何事打断。 每一个冲刺，都伴着极大的满足。 但做着做着，就泣不成声。 明珂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要麻烦。哭哭啼啼的，让人焦躁。 好在，没有哭多久，就很安静地离开。 * 订婚仪式如期而至。 正式开始前，秦昕和未婚夫坐在后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一口气。 秦昕：“你叹什么气？” 明启哲：“你又叹什么气？” 秦昕：“我喜欢女的。” 明启哲：“我也喜欢。” 秦昕：“挺有缘的。” 明启哲：“……” 话题进行不下去，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几分钟后，明启哲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说：“我订婚的消息必须保密，不然我的粉丝会很伤心。” 秦昕懒懒道：“随便。” 明启哲低下头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早上他不死心地给姐姐发了条消息，哪怕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订婚仪式，他也还是想姐姐来看看。 敲门声响起。 明启哲满怀期待地站起来去开门，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不认识。 “明先生，请问秦昕在这里吗？”禾沐问。 明启哲心脏“砰砰”直跳，呆了十几秒，才答了声：“在里面。” 随后错开身子，让门口的人进来。 “谢谢。” 禾沐不放心秦昕，便想着仪式开始前过来看看。 “沐沐。”秦昕站起来，指指自己的礼服，“你看，还不错吧？” 禾沐走过去，笑着说：“很好看。” “你们聊，我先出去透透风。”明启哲很有绅士风度。 禾沐冲他礼貌微笑。 明启哲耳根立刻通红一片，关门逃跑。 秦昕打趣道：“又一颗少男心为你陷落了。” “什么？”禾沐不明所以。 “没事。”秦昕拉着禾沐坐下，难得正经，“你跟穆姐姐，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嗯。” 说起穆青染，禾沐不自觉便挂上淡淡的笑。 秦昕也绽出一个真心的笑，“能把穆姐姐那样的缪斯女神抱回家，不愧是我发小。” “对不起。”禾沐说。 秦昕：“我又不暗恋你，对不起什么？” 禾沐：“我帮不上你。” 别人家族的联姻，她一个外人，什么都做不了。 秦昕戳戳发小的脑袋，“别犯傻了，还想当救世主啊！” 禾沐眼中泛起心疼。 秦昕：“你可别哭，哭了我还得哄你。” 禾沐狠狠瞪她一眼。 “我这些年也玩够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秦昕向后靠倒，仿佛真的看开了。 享受与生俱来的财富，需要作出妥协的时候，又怎么逃得了呢？ “只是订婚而已，还有时间。”禾沐眼神认真。 秦昕瞳孔微张。 “你手上也有KM的股份，虽然不多，但足够了。”禾沐说，“人不会输给命。” “不会吗？”秦昕声音不大，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门外走道。 “姐，你来了！”明启哲迈开长腿，快步走向一个用帽子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嗯。”明珂态度冷淡。 “谢谢你能来。”明启哲很高兴，话多起来，“其实爸只是嘴上——” “看也看过了，我先走了。”明珂打断他。 明启哲急忙说：“仪式还没开始！” 明珂刚要开口，看到拐角出来一个人。 “王月？还是应该叫你明姐姐？” 秦昕知道明启哲有个姐姐，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其他人面前出现过。 哪怕戴着帽子和口罩，秦昕还是一眼认出来。 明珂有点头疼。 又是她不喜欢的麻烦场景。 明家女儿这个身份，除了他们一家人，其余谁都不知道。 大金主穆青染也只知道她的名字。 但与她想象中不同，秦昕并没有刨根问底，也没有哭闹纠缠。 只弯着唇走过来，轻笑一声，带着自嘲，“我真是个傻子。” 说完，看向明启哲，“时间快到了，走吧。” 她对那个人一无所知，而那个人说不定对她了如指掌。 不过，这也怪不到谁头上，早就说过不谈感情，是她先打破这份默契。 明启哲直觉这两个人有事，可那么多宾客等着，没时间追问。 * 秦、明两家订婚是半秘密性质，但无孔不入的狗仔还是拿到现场照片，立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哪怕两家都出面压新闻，明启哲的粉丝还是闹翻了天。 很快，秦昕的个人信息就被扒出来，许多粉丝暴躁开麦，其中不乏侮辱性极强的词汇。 #明启哲未婚妻#的词条从热搜尾巴一直冲到第一。 ——草草草！我的哥哥怎么能娶一个丑鸡！ ——哪里来的坐台女！ ——丑八怪，呕！ ——…… 禾沐看到不堪入目粉丝留言，打电话给禾氏集团的法务部和公关部。 但处理需要时间，这些东西不会立刻消失。 然而，下一秒再刷新，页面全部显示错误。 服务器崩了？ 在另一处，明珂从一家网吧走出来，双手插兜，嘴里叼着跟棒棒糖。 * 订婚之后，秦昕就像变了个人，三天两头来找禾沐请教问题，比上学时候还要虚心勤奋。 禾沐也乐得教她。 不过，有时候，电话来得非常不合时宜。 晚上，忙完各自的事，小情侣难得在沙发上腻歪一会儿。 禾沐枕在穆青染的腿上，瀑布一样的头发自然散落。 穆青染习惯性地将手插进禾沐的发丝里，一下一下，如同在摸上好的蚕丝，又顺又滑。 禾沐抬起手，捧住穆青染的脸，要求道：“亲我一下。” 穆青染摇摇头，脸上还挂着“不亲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禾沐眼帘微垂：“你不爱我了。” 用过多少回的招数。 穆青染无动于衷。 “亲我！”禾沐把嘴努力往上撅，“你看我都这么努力了！” 因为嘴唇一直保持一个形状，说话声音听起来憨憨的，像动画片里的小猪崽。 穆青染敌不过禾宝宝的可爱，满足她的索吻。 然而，正要深入…… “电话响了。”禾沐一骨碌坐起来。 是个视频。 ——“沐沐，你看我这个收益率这样算是对的吗？” “没错，聪明！”禾沐为了让关门弟子多点信心，充分采取鼓励式教学法，时不时就慈爱地夸一通。 穆青染面上云淡风轻，心里酸得直冒泡。 默默将秦昕拉入头号黑名单。 禾沐又耐心给秦昕讲了几处不懂的地方，才挂断视频。 “禾总的事务很繁忙。”穆青染声音轻飘飘的，有点渗人。 禾沐眨眨眼睛：“你在吃醋吗？” 穆青染摇头。 禾沐：“你肯定在吃醋，吃醋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吃醋。” 穆青染：“……” 禾沐自顾自道：“是不是因为我夸秦昕了没有夸你？” 穆青染：“不是。” “那肯定就是了。”禾沐一脸了然的模样，“口是心非的人都是这样的。” 穆青染用手掌盖住禾沐的嘴，又捏住她的鼻子。 禾沐呼吸不上来，瞪大眼睛。 半分钟后，穆青染才放开，挑了一下眉，充满挑衅。 禾沐大口喘气，恨不得咬大坏蛋一口。穆青染简直就是个黑芝麻汤圆，白皮黑心！ 穆青染低下头，以口渡气，轻易就让炸毛的小孩变得乖顺。 一吻结束，禾沐坐起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到穆青染身上。 “秦昕能这么努力，我很开心。” 像小时候一样，毫无掩藏地跟姐姐分享自己的心情。 穆青染摸着小孩的头发，静静听她说。 “我想让周围每个人都感到幸福，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傻话？” 穆青染浅笑：“一点都不傻。” 禾沐：“真的？” 穆青染：“真的。” 曾经，穆青染认为这个世界是黑色的，只有站在金字塔尖上向下看，才能看到仰望的笑脸，虚假而谄媚。 可是禾沐让她知道，心里有阳光，鼻尖就有花香。 不过她没有禾沐那样善良，她只要看到怀里这个小孩的笑脸，就够了。 “姐姐。”禾沐轻唤。 穆青染：“嗯？” “你真厉害。”禾沐心疼穆青染，却也觉得她无比的强大。 那么小就失去父母，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依旧那么努力，那么坚定。 穆青染看着禾沐眼里全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崇拜，心里发烫。 * -帝都- 禾承忠打开邮箱，看到一封匿名邮件，本能后退，好似屏幕里装着洪水猛兽。 不可能！ 怎么会？！ 那个男人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十九年前那件事明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发邮件的是谁？！ 禾承忠扶住桌子，猛灌几口水，但喉咙还是又干又涩。 他不能乱。 那么久以前的事，没什么好怕的。 禾承忠握住鼠标，删掉邮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5 19:55:09~2021-03-06 18:4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iya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我们中标了！” “中标了？！” “中标了！” KM的办公区域一片欢腾。 不仅是负责项目的同事激动不已, 其他人也发自心底高兴。 公司越来越好，作为员工，与有荣焉。 禾沐之前就很有信心，但是真的拿到与政府的合作项目, 还是难掩兴奋。 钱是其次, 能帮助整个城市改善基础设施, 完善大数据管理系统, 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还有就是…… 禾沐赖在大老板身上，笑意盈盈：“穆青染，这是我们一起做成的事。” 一起做成的第一件事，以后还会有更多。 穆青染蹙眉，似有不满。 禾沐戳戳穆青染的脸，“你为什么不笑？不高兴吗？” “叫姐姐。”穆青染说。 禾沐很叛逆, 穆青染想听“姐姐”，她就偏偏不叫。 “穆青染，穆青染, 穆、青、染~” 非常欠打。 穆青染本尊闭上眼睛, 眼不见为净。 熊小孩越来越皮了。 禾沐趁机在穆青染嘴上啄几下。 两片薄唇凉凉软软的，美味。 穆青染眼睛眯开一条缝，宛若假寐的灰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将调皮的小狗生吞活剥。 禾沐蹭蹭姐姐的鼻尖, 亲昵又温柔，“穆青染, 我们以后也会是最默契的工作拍档。” 说着，又在薄唇上偷了个香。 穆青染无奈弯唇, “是，禾总。” 她摘下眼镜，将工作放到一边。 身上这个小孩儿, 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 穆总认知没有那么正确正确。 禾沐食指在大老板心口画圈，“我的功劳也挺大的。” “要我奖励你？”穆青染问。 姐姐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禾沐露出一个贼笑，又很快压下嘴角，故作矜持：“你如果想的话，那当然很好。” 穆青染：“我不想。” 某小孩自动屏蔽该回答。 禾沐：“奖励什么？” 扮演病弱灰姑娘，让总裁为所欲为，不过分吧。 ……嘿嘿嘿。 穆青染想了想，贴上禾沐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 禾沐拍了穆青染一把，语气娇嗔：“是奖励我，不是奖励你！” “那算了。”穆青染挑眉，“我还要工作，请禾总回自己的办公室。” “回就回！略~”禾沐冲穆青染吐了一下舌头，头也不回地出去。 穆青染愣住。 就这么走了？ 怀里一下子空了，还有点不适应。 穆青染叹口气，戴上眼镜，重新投入工作。 空气中似乎还有某个小朋友身上甜甜的香味，她的唇角不经意就弯起笑，敲击键盘的手指仿佛都轻盈起来。 * 禾沐心里冷哼，今晚让她躺平不用动手算哪门子的奖励！姐姐越来越膨胀了！ 还是病弱灰姑娘可爱。 小禾总路过邱妮工位，放慢脚步，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对方身后：“下一期什么时候出？” 邱妮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飞起来。 禾沐心虚地挠挠鼻子，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邱妮回头，看到是老板，险些被吓出心脏病的苦水只能咽回肚子里。 “小沐总你刚刚说什么？” 禾沐清清嗓子，用手虚掩住嘴，压低声音说：“灰姑娘，下一期什么时候出。” 邱妮：“……” “最近工作任务重，应该还要很久。”邱妮诚实回答。 “工作重要，加油。”禾沐拍拍邱妮的肩膀，背着手离开，云淡风轻，像极了看破红尘的道长，实则心碎成一瓣一瓣。 下一期会有什么惊喜play……真令人期待啊。 邱妮看着小老板的背影，一脸姨母笑。 小沐总一定是爱惨了大穆总，才会爱屋及乌，喜欢她写的剧本。 甜啊！ 禾沐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给行政助理发了条消息。 五分钟后。 KM大群—— [行政助理王青：为庆祝顺利拿下政府项目，本司将于本周六在卡宾酒店宴会厅举办庆功宴，6点正式开始……请大家准时到场。（ps.全体员工可以找我领卡宾养生馆的Spa套餐卡或者足浴套餐卡，本福利感谢禾总私人赞助！）] ——“禾总好帅！” ——“禾总威武！” ——“禾总yyds！” 很快，群里被员工的彩虹屁和[鼓掌][点赞][鲜花]表情刷屏。 如今的KM，比起公司，更像一个大家庭，在工作以外，每个人都很放松。 而我们的禾总，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前洋洋得意。 “我霸道总裁的形象应该深入人心了。”禾沐笑得很嘚瑟，还拿起平板电脑，看着屏幕自言自语，“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攻的人。” “是你，是你，就是你~” 穆青染刚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 “……” 禾沐与姐姐对上视线，瞬间像是被一个蒸屉夹在中间，从头到脚热气腾腾。 穆青染忍着笑，走近，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摊开。 掌心，是一颗白色的奶糖。 “给你，奖励。” 禾沐瞳孔微微张大，方才的羞窘烟消云散。 全世界仿佛只剩穆青染一个人。 眼前这个穆青染和小时候的姐姐重合。 黑色丝质衬衫的成熟，黑色连衣裙的稚嫩姐姐，都是她的神明。 禾沐去拿那颗奶糖，指尖触到姐姐的皮肤，凉凉的，软软的。 禾沐拿到奶糖，正要收手。 穆青染却快一步，将她的手包住。 禾沐怔了一下，唇角扬起，身子前倾，在穆青染唇上点了一下。 被突然袭击的人眼睫颤了几下，眸中含着几分羞，仿佛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如此柔软，没有伪装。 十九年，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却又仿佛只是一瞬，她们就长大了。 小孩的眼睛里，始终只有一个名叫穆青染的姐姐。 而姐姐，在一个名叫禾沐的小孩怀里，融化了。 * 忙碌之中，时间就像是被小偷偷走，没什么感觉，就到了八月的最后一天。 一个夏天，悄然而逝。 第一波桂花开了，空气中弥散着很好闻的味道。 禾沐剥开一个奶糖放进嘴里，有点粘牙，但很香甜。 “小心蛀牙。”穆青染无奈又好笑。 这么大的人，还总是爱吃糖。 禾沐还在跟奶糖较劲，含糊着说：“这也算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这叫忆苦思甜。” 穆青染：“……”歪理顺口就来。 禾沐将糖咽下去，牵住穆青染的手，低头盯着鞋尖：“你不喜欢过生日，是不是因为叔叔和阿姨？” 今天是穆青染的生日，也是穆爸爸穆妈妈的忌日。 “不全是这个原因。”穆青染坦诚道，“我不喜欢欠别人，收到礼物，会很头疼。” 禾沐手上不自觉抓紧一点，眼含歉疚：“对不起。”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穆青染抬起左手手腕，“戴了很久。” 禾沐看向姐姐，漾出一抹笑，“你在哄我吗？” “嗯，我在哄你。”穆青染眼神专注，“也是真心话。” 禾沐嘴里甜甜的，不知是因为吃了奶糖，还是因为姐姐简单的情话。 很快，两人走到一个合葬墓碑前。 这是禾沐第一次来穆青染父母的墓前祭奠。 穆青染有时候会刻意错开这一天来看父母，因为不想提醒自己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不想在这一天变得脆弱。 现在，她有禾沐，即便偶尔脆弱，也有一个单薄却令人安心的肩膀。 小孩也不会因为看到她的脆弱就不喜欢她。 禾沐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墓前，鞠了一躬。 穆青染怕禾沐自责难受，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好及时开口安慰。 她已经能很自然地说出许多以前开不了口的话。 禾沐静静看着墓碑上的年轻男女。 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她能想起来的，也只有车祸时候的一点点片段，甚至连穆爸爸穆妈妈的容貌都记不起来。 但穆妈妈身上的温暖，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看到照片上并不熟悉的脸，也感觉无比亲切。 “阿姨，姐姐欺负我！”禾沐一张口就是告状。 穆青染：“？？？” “她装失忆，还装不认识我！”禾沐一脸委屈，“阿姨你要帮我骂她！” 穆青染：“……” 禾沐又像个小唐僧一样倒了一箩筐委屈，才安静下来。 她知道姐姐看到她自责难过也会跟着心疼。 这些话，与其说是告状，不如说是告诉穆青染，她想要放下过去，放下那些不好的事。 今天和未来，往后和余生，才是她们应该好好珍惜的时光。 穆青染牵住禾沐的手，轻声说：“其实我是个胆小鬼。” 禾沐转过来，微红的眼睛里映出姐姐的影子。 “你留下的回忆是我生命中最炙热的光，我才怕溺在记忆中。”穆青染说，“我真的以为可以自欺欺人，忘记过去，忘记你。” 禾沐怔愣着，缓慢地眨动眼睛。 穆青染目光温柔，一只手掌抚上禾沐的侧脸，“我爱你，或许比我以为的还要早。在一起长大的某个瞬间，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禾沐眼中滑出一串眼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滚烫。 控制不住。 穆青染拥住禾沐，“爸爸妈妈一定也会为我高兴。”安抚似的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极了。 禾沐回抱住穆青染，好半晌，语气坚定地说：“我不会让岳父岳母失望的。” 温情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穆青染：“岳父岳母？” 禾沐娇羞地低下头，“迟叫早叫都一样。” 穆青染：“……” 穆青染父母的墓与禾沐妈妈的墓在一座山上，两个人朝这边的墓碑鞠了一躬，又去到另一边。 同样，这也是穆青染第一次跟禾沐一起来看鹿晴阿姨。 站在墓前，穆青染微微垂眸，眼神幽深。 不信神佛的她，也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希望一切顺利。 祭奠的意义，更多的，是帮助活着的人走出失去重要之人的阴霾，好好生活下去。 如果人死后真的会变成一颗星，深爱自己孩子的他们，一定会在某片黑暗的天空，为两个孩子照亮前行的路，为她们找到执手一生的人安慰欣喜，变得更加闪烁。 * 柠檬视频办公大楼，会议室。 汪曼景眉头紧锁，“用禾丰科技代替KM？我不同意！” “汪总这么激动，不会是吃了KM的回扣吧？”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公司副总张明阴阳怪气地开口。 汪曼景轻笑一声：“我还要怀疑你吃了禾丰的回扣。” 张明说道：“KM的报价是禾丰的两倍，我也是为公司考虑。” 事实上，是禾家二少爷承诺，只要让禾丰接替KM和柠檬视频的合作，他的好处不会少。 做到他这个职位，在公司话语权不小，但在往上一步又被压得死死的，他急需一个跳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06 18:40:45~2021-03-07 21:3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聊 6瓶；36141436、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汪曼景在会上据理力争, 总算是保住跟KM的合作。 人和人合作，自然会看交情。汪曼景相信禾沐，也就相信KM。 哪怕KM的价格的确不占优势。 禾丰科技报价低一半，但若不是背靠禾氏集团, 根本就没多少人知道这家公司。 如果有其他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为了公司整体效益考虑, 汪曼景不是没可能考虑, 但绝不可能是禾丰科技。 从公司出来，汪曼景来到一家咖啡厅的。 一个猎头朋友联系到她，说南城萧氏集团的董事长秘书想见她一面。 二楼包间。 汪曼景进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等在里面。 “你好。”汪曼景打招呼。 戴眼镜的男人站起来，“汪总，这是我的名片。” 汪曼景接过一张白色的小卡, “李秘书。”她笑着冲对方点了一下头。 “汪总想喝点什么？”李秘问。 “美式，谢谢。” 等咖啡送来，包间门关上, 李秘笑着开口：“不知道汪总对萧氏集团有没有了解？” 汪曼景这一年里去南城出差很频繁,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南城的百货商场，高端酒店，日用杂货, 百分之八十都与萧氏集团有关。” 李秘：“那汪总有没有兴趣来萧氏集团？” 汪曼景没有直接拒绝，只说：“萧氏集团很好, 不过我积累的行业经验，恐怕不一定能帮到萧氏集团什么。” 虽然上学的时候她学习的是金融, 但后来对内容运营很感兴趣，在短视频还没有兴起的时候，就毅然投身于这一行业, 再好的职位和薪资，她也不会心动。 李秘说：“《十万个秘密》那组系列片是汪总主导的项目吧。” 汪曼景：“我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具体的创意和制作都是来自一个大学生团队，最初想法也是KM的禾副总提出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把功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会被一眼看穿，反而会破坏对方心中的印象。 即便她现在无意跳槽，以后也说不定会有什么合作的地方。 李秘笑道：“汪总太谦虚了，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好的内容固然重要，但能发现好内容的人更重要。” 汪曼景也不矫情，只说：“谢谢。” 李秘：“萧氏集团这些年也涉足过文娱市场，但相信汪总也知道，没什么大的水花。传统行业出身的人，难免思维上习惯按照以前那套来，很难抓住年轻人的市场。” 汪曼景听出点苗头，这应该就是李秘书的真正来意了。 李秘继续说：“萧董年纪不小了，但对新东西向来感兴趣。他希望萧氏集团旗下能专门做一个趣味科教的品牌，也算是为教育事业作贡献。” 汪曼景：“李秘书的意思是？” 李秘：“希望汪总可以出任萧氏集团文娱事业群总裁。” 汪曼景喝了口咖啡，暗暗思忖，萧氏集团给她的职位，比现在是升了一大截。但难度，也不可小视。孵化一个IP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巨大的挑战伴随着巨大回报的道理她懂，可现在她手头还有很多项目，更是对现在的公司有很多感情。 而且……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到另一个城市。 “谢谢萧氏集团对我的认可，不过，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计划。”汪曼景说。 李秘这种场景经历多了，没什么惊讶，真诚地说：“如果汪总什么时候改变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汪曼景微笑：“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句客套话。 * “赵先生，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办？” 禾谨怀虚心求教。 自从禾丰科技出了邱仁那档子事儿，股价一路跌到底，在退市边缘半死不活地撑着，公司又没什么盈利途径，许多董事都明里暗里表示不满。 虽说他之前趁禾谨舟不在公司的时候拉拢过一部分董事，但是几个月过去，那些势利眼看到禾谨舟成了金鼎俱乐部的红人，一个个都变得不安分起来。 要不是赵炳给他看几个董事与禾谨舟秘密会面的照片，他还蒙在鼓里。 不得不说，这个赵炳还真有两把刷子。 赵炳淡笑道：“有您父亲的支持，只要能做出点成绩，成为继任人并不难。” 禾谨怀表情难掩烦躁：“禾丰科技现在就是累赘，那个张明，拿了我的钱，连公司一个小小的项目都搞不定，真是个废物！” 他口中的张明，是柠檬短视频的副总。 赵炳：“只吃这种蝇头小利，禾丰科技何时才能壮大呢？” 禾谨怀：“赵先生的意思是？” 赵炳：“有禾氏集团这座大山，禾丰科技直接吞下他们又何妨？” 禾谨怀瞳孔一颤，“赵先生的意思是……” * 【近期，柠檬短视频app频频被用户投诉，称其充斥大量低俗和大尺度内容，有关部门勒令其下架整改。】 光看几张打了马赛克的配图和标题已经能猜到原视频有多辣眼睛。 禾沐刷到新闻，皱起眉头。 KM给柠檬短视频做的智能检测系统不应该会放过这么明显的垃圾视频才对。 她立刻打电话给汪曼景。 “喂，学姐。”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网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嗯，你那边怎么样？”禾沐关心道。 ——“公司正在排查整改，估计要折腾半个月。” 从声音里，就能听出疲惫。 “学姐，我怀疑……”禾沐欲言又止。 机器算法加上人工审核，会放过那么多不雅视频，不合常理。 ——“我跟你一样。”汪曼景一下就猜出禾沐在怀疑什么。 有人故意针对。 而且审核机制失效，多半是内部出了问题。 禾沐：“那你要小心点。” ——“谢谢你。” 电话另一端，汪曼景一脸疲惫，却还是露出个由衷的笑。 * 柠檬视频这些年发展迅猛，用户日活度很高。 一爆出问题，几家竞争对手纷纷落井下石。 网上黑通稿满天飞。 很多自媒体收钱，例数柠檬视频几大罪状。 网上甚至还有阴谋论者，将前段时间将柠檬上线科教短视频的事和此次事件联系在一起，说他们大量吸引青少年用户，是为了引流让未成年人沉迷低俗内容，根本目的是让未成年失去判断能力，腐蚀国家下一代人才，以帮助别国实现打压华国的目的。 有点脑子的，可能就当个笑话看了。 但互联网高度普及，很多四五线城市教育水平没那么高的人看到这样的新闻，都当了真。 在短视频的市场份额中，这部分用户占比很大。一旦被抵制，往后便很难翻身。 柠檬短视频总裁不仅要给监管部门交代，还要应对大众质疑，焦头烂额。 早期为了给网站引流，一些擦边视频不是没有过。但自从体量做大，许多双眼睛盯着，审核机制隔一段时间就会完善一次，前段时间还花大价钱找KM升级了算法。 他也知道这回肯定是遭人算计了，但大家要的是结果，原因并不重要。 周斌拿起公司内线：“叫汪总来一下。” 汪曼景走进总裁办公室，“周总，你找我？” 周斌叹气道：“咱们公司这次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很快就会被挤出市场。” “我已经成立了特别调查小组，相信很快可以找到原因。”汪曼景说。 “这个调查结果，顶多算是咱们内部人的一个警钟，公众压根没有兴趣。”周斌说，“一个让人放心的企业，最重要的就是出了事有人站出来担起责任。” 汪曼景眉心微蹙，在职场混迹，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她愿意听到的内容。 周斌看着汪曼景，目光带着鼓励：“你的业务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这个年纪破格成为运营事业部副总，也是少有的。” 汪曼景开口：“谢谢周总。” 周斌：“之前咱们要在南城设立办公大楼的事一直是你在跟进，这件事由你来继续推进，我很放心。” 汪曼景已经明白周总的意思，对方是想要她出面背锅，辞去这边的事务，调到一个不知道任何前景的办事处去。 “周总，我手头还有很多个项目，恐怕分身乏术。”她佯装不知对方用意。 周斌拧起眉头：“我也是照顾你的面子，才说的比较委婉。和KM的合作是你极力撮合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公司难免会有人有质疑。上次会上，张副总认为你有收取回扣的嫌疑，我也站在你这边。” “我相信汪总，但汪总也要以大局为重。”他稍稍放缓语气，“等到这阵风头过去，我就恢复你的职位，曼景相信我。” 汪曼景知道无论她说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转身出去。 * 入夜。 禾沐靠在穆青染怀里，“你说，我要不要掺和一脚？” 她说的是柠檬短视频的事。 越是出现危机，越是收购一家公司的最好时机。 穆青染：“会很麻烦。” 禾沐来了精神：“你知道是谁出的手？” 把柠檬短视频逼至绝境的，要么是想击垮它的竞争对手，要么是想收购它的资本。 穆青染只说：“不争，对禾氏集团没坏处。” 禾沐了然，长姐没有提起过，那就应该是二哥那边的手笔。 有够损的。 穆青染摸着禾沐的脑袋说：“也可以争一争。” 禾沐：“……”女人真善变。 穆青染半开玩笑地说：“禾氏集团和我，你会选哪边？” 这种“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的问题居然是从穆青染嘴里问出来的，禾沐吃了不小的一惊。 穆青染薄唇贴上禾沐的耳朵，厮磨着说：“我会抢过来，你就当没看见，嗯？” “唔……”禾沐招架不住，陷进温柔乡。 作者有话要说：嗐，现在写一章要好想大半天，量是保不住了，希望大家可以看得高兴哇。 感谢在2021-03-07 21:34:11~2021-03-08 16:2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1414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柠檬短视频很快发布了致歉公告, 称负责的高管一时疏忽没有尽到监管职责，诚挚恳请公众再给柠檬短视频一次机会，未来将会以更积极向上的内容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 “公司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汪曼景手下的职员愤愤不平。 “对啊，明明不关曼景姐的事, 为什么要她来背这个锅？” “还是她第一时间成立调查组, 整天加班加点, 我都替她寒心！” “哎, 有什么办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呗。” “汪总都快把自己卖给公司了，经历这样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 汪曼景抱着箱子从办公室出来，笑着说：“行了，别别替我打抱不平了，小心被人听到。” “曼景姐，我舍不得你！”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小姑娘眼眶泛红。 没上班之前, 她听好多人吐槽女领导，说一个个都是灭绝师太，还专喜欢挑女下属的刺。 刚加入汪总团队的时候, 她还害怕来着。 事实上, 是汪总漂亮又能干，对每个下属都很好。 即便是有时候严厉一点，那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 “工作嘛, 有人离开很正常。”汪曼景宽慰道。 “那景姐以后还会回来吗？” 公司发送的内部邮件只说外派汪曼景去南城开疆扩土，试图借此安抚员工的情绪。 毕竟无缘无故找人背锅, 其他员工心里难免会打鼓。 汪曼景笑着摇摇头，“以后再见, 说不定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你们可要加油。” 她已经递交辞职信。 即便对这里有感情，她也无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处理方式。 “曼景姐要去哪, 带我一起走吧。”一个下属一脸难过。 旁边一个男同事立刻拽拽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这种话万一被别人听到，免不了会招来麻烦。 汪总这一走，他们这一圈人是一定会受到排挤的。 本来各团队竞争就很激烈，他们这个团队在汪总的领导下又很有凝聚力，没了领队人，就只能任人宰割，怕是之后晋升都很困难。 说不定这次汪总出事，与公司里其他哪个高管脱不了干系。 就算是想跟着离开，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保不准就有什么有心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 有时候，职场就是残忍又让人如履薄冰的地方。 汪曼景当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说道：“今天我请大家吃个饭，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任劳任怨被我摧残。” “是该我们一起请曼景姐吃饭才对。” “就是就是，以前老吃景姐的，多不好意思啊！” “臣附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汪曼景打趣说，“我至少比你们这一个个月光族有钱点，别抢了。” “曼景姐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景姐说得本来就是事实嘛。” “呜呜，以后看不到这么漂亮的领导，心里好难过。”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诨，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 汪曼景虽然在原来的下属面前表现得乐观豁达，但被公司背叛，不是可以立刻痊愈的伤口。 身体可以是铁打的，人心却都是肉做的。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汪曼景打算在闺蜜家住几天。 正好闺蜜要出差，她可以帮忙照看家里的狗子，是只哈士奇。 汪曼景抓着一罐啤酒，举起来碰了碰二哈的鼻子，“朋友干杯！” 二哈刚张开嘴想去咬易拉罐，汪曼景就仰起头，“吨吨吨吨”地将一大罐啤酒倒进嘴里。 哈士奇变成大小眼，似乎是在思考，面前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但是以它的智商，两秒钟就忘记这件事，开始在家里撒欢。 “举起手来，不许动！你妈咪特意嘱咐我要看好她的家当，你给我老实点！” 显然二哈是不可能听话的。 于是汪曼景踏着醉步，开始追狗，半个小时后，都精疲力尽。 二哈趴在地上，生无可恋，仿佛心里在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跑。 汪曼景边喘气边想，以后养狗一定不养哈士奇。 不过这样跑一跑，心情好像好了不少，就是头有点晕。 这时，沙发上的电话“嗡嗡嗡”震起来。 ——“老徐，快来接我。” 汪曼景蹙眉：“接什么？” “接我！”萧琪重复一遍。 “我是谁？”和狗子进行一场追逐战之后，汪曼景酒精上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老徐，别想骗我是打错电话。”萧琪一脸得意，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汪曼景：“那你是谁呀？” 站在机场里的萧琪宝宝茫然地眨眨眼睛，“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你不记得我了吗？” 汪曼景：“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你是不是不想来接我？”萧琪还不知道汪曼景遇到麻烦。 隔两周就跑一趟帝都，已经是萧琪的固定行程，每次汪曼景都磨不过她，被迫充当司机。 “喝车不开酒，交规要记牢。”汪曼景说完这句话，睡意袭来，缓缓闭上眼睛。 萧琪终于听出不对，问：“你不会喝醉了吧？” 汪曼景：“你也要来一杯吗？”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 萧琪疑惑，这个人大中午怎么就喝成这样？虽然是周六，也太放纵了吧，那么大一把年纪，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我不在家。”汪曼景闭着眼睛，拍了拍旁边傻狗的头，“我在我老婆家。” 她和闺蜜之间偶尔也会开玩笑互相叫“老婆”，十分顺口。 萧琪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瞪大眼睛，双目放空。 奶妈怎么可以有老婆？！有老婆不就没有时间陪她玩了？ 老徐真是一个不专一的人！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沐沐宝贝肯定会伤心的。 不行，她要伸张正义！ “把你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就来了！” 萧琪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还在心里怒骂这个负心汉。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我会的成语可真多啊！ 小朋友的思维瞬间跑偏。 * 穆青染这些天都在帝都。 她受到岳宴溪的邀约，来到一间茶室。 “请坐，先尝尝我的花茶手艺。”岳宴溪面前是一个白玉大碗，里面飘着金黄色的桂花。 她用抓着圆弧形木瓢的细长把手，舀出一瓢茶，倒进晶莹剔透的白色玉杯里。 穆青染端起茶杯，“很香。” 岳宴溪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听说穆总特意来帝都见了周总。”岳宴溪说。 穆青染弯唇，没有否认。 岳宴溪又说：“穆总卖我个面子，如何？” 聪明人之间，无需明说，穆青染也猜到岳宴溪是希望她退出争夺。 穆青染一时有些摸不透岳宴溪的想法。 按照之前的行动来看，岳宴溪是有意帮禾谨舟争掌权者的位置，这回却又帮禾谨怀，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穆青染故作不知，问道：“难道是岳总也对这家公司感兴趣？” 岳宴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题道：“最近我很看好一个创业者叫陈义，不知道穆总听没听过？” 这些年穆青染在南城蛰伏，陈义在帝都发展。 随着陈义逐渐显山露水，他们之间的关联迟早会浮出水面。 穆青染心知肚明，岳宴溪会这么问，就是已经对此有所察觉。 特意提起陈义，是希望她不要过多追问，彼此都留点秘密。 穆青染说：“听说过。” 随即，喝了口茶，称赞道：“茶很好。” 没有明说，在无声中，彼此默契地达成交易—— 穆青染不去抢那家公司，岳宴溪不挡穆青染的路。 岳宴溪之所以要帮着禾谨怀，是想让赵炳趁此机会获得禾谨怀的信任。 之前布局那么久，如今是临门一脚。 想要瓦解敌人，从内部看着手最为有效。 而穆青染跟禾谨怀抢那家公司，无非是顺便坐收渔翁之利，挫挫禾氏集团的锐气，不抢也并不可惜。 半晌，岳宴溪笑道：“穆总倒也不必着急收手，跳梁小丑的表演也很有意思。” 穆青染明白，对方口中的跳梁小丑是禾谨怀。 禾谨怀得知她见过柠檬短视频创始人的事，大约不会坐以待毙，很大可能上会去找禾沐。 涉及到利益纠葛，禾家内部，恐怕许多争斗都要摆到明面上了。 穆青染有些失神，禾沐会因为那层血缘心软吗？ * “咱们兄妹很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了。”禾谨怀抱着儿子，笑得亲和。 “有半年了。”禾沐的笑中则更多是礼貌和疏离。 自从发生过年那件事，她已经没办法再毫无芥蒂地跟哥哥相处。 禾谨怀唏嘘道：“一转眼小沐就长这么大，我总在想，作为哥哥，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禾沐摇摇头，“谨怀哥有生意要顾，现在还有宝宝要照顾，很辛苦。” 禾谨怀低头问儿子：“我的宝贝儿是不是最喜欢姑姑？” 小男孩儿重重点头：“姑姑坠漂亮呢！” 禾谨怀抬头，说：“不管是不是常见面，咱们都是亲兄妹，这种血浓于水的联系，是任何事都无法改变的。” 禾沐笑了笑，没说话。 她来之前就大概猜到二哥请她到家里吃饭的用意，估计和穆青染有关。 二哥一直没有提，她也就装不知道。 “可惜当初我和姐都在国外念书，要是我们也在家，四个孩子在一起，肯定热闹。”禾谨怀一脸遗憾之色。 禾沐没说话，低头戳了戳小侄子的脸，姑侄玩闹起来。 “咳咳。”禾谨怀进入正题，“其实你跟穆青染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虽然……”他顿了顿，“我妹妹要是真喜欢，当哥哥的肯定支持。” 禾沐抬头，与禾谨怀对视。 禾谨怀继续说：“穆青染我很欣赏，本来她也算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亲上加亲，也是好事成双。” 禾沐几乎已经对这样的话感到麻木。 父亲，哥哥，都是一副她和穆青染之间的关系本来为人所不齿，但他们可以包容的姿态。 究其原因，是穆青染所拥有的才能，太令人眼红。 能靠她拴住，自然最好。 如果得不到，恐怕不惜毁掉。 禾沐笑着开口：“谨怀哥今天是想跟我说公司收购的事吧？” 禾谨怀愣了一下，说：“我妹妹就是聪明。” 禾沐摸摸小侄子的脑袋，“宝贝去看看妈妈吧，她怀着孕很辛苦，要多多关心她。” “好！我是小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小男孩儿从爸爸腿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开。 等到小侄子消失在视野里，禾沐开口：“我今天来是看看侄子和嫂子。” 禾谨怀笑道：“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禾沐不再打太极，直言：“如果想利用我，谨怀哥就别白费心思了。筹码交换，要对等。” 禾谨怀看着妹妹嘴角的嘲讽，陡然惊觉，不知何时，那个可爱的小包子已经变成一个令他感到压力的，足以与他争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太久，为防止大家忘记人物关系，给大家复习一下—— 陈义：穆青染初中救过的人，参加过禾氏集团的创业大赛，与穆青染是合作伙伴 赵炳：岳宴溪派去帮陈义的人，后来到禾谨怀身边，目的是取得他的信任 萧琪：应该不用复习了，谁能忘记这么可爱的大宝宝呢？ 如果小天使有什么看不懂的部分，可以留言提问哈，在不涉及剧透的情况下会尽量回答。发现什么bug也可以评论区交流喔~ 按计划月内应该会完结，头秃秃~不如用手里的营养液给潇阿瓜浇浇头发叭~诶嘿！ 感谢在2021-03-08 16:29:29~2021-03-09 16: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希 10瓶；徐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老徐, 我好饿。”萧琪看着瘫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看电视的人，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 “吃薯片。”汪曼景将袋子递过来。 “我不要吃垃圾食品，”萧琪抗议, “我要吃饭！” “想吃饭回自己家吃去。”汪曼景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从电视上挪开, 屏幕上正在播放《蜡笔小新》。 以前她就想过, 如果可以放一个长假, 一定要天天抱着垃圾食品看动画片。 现在正好。 萧琪幽幽地说：“你这样很快就会变成一个180斤的胖子。” 汪曼景：“无所谓啊。” 萧琪抢过汪曼景手里的薯片，气呼呼地往嘴里塞了两把，腮帮子鼓起来，活像个小仓鼠。 汪曼景皱眉：“饿了就点外卖，不要抢我的薯片。” 萧琪：“……”刚还说可以吃薯片，老人家就是健忘！ 萧琪：“万一有人给我投毒怎么办？” 汪曼景：“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 “你就一定要跟一条死鱼一样瘫在这里吗？”萧琪很想把汪曼景弄起来。 汪曼景终于舍得分给萧琪一个眼神：“无业游民做什么都可以。” 无业游民？ 萧琪挠挠头。 “你犯错误被公司开除了吗？” “是我炒了公司！”汪曼景一脸嫌弃, “你就不能说点让人开心的话？” “那我把零花钱分你一半，你就可以不用工作了。”萧琪说。 汪曼景轻嗤一声，“你那点零花钱, 还是自己留着买奶粉……”话还没说完, 就听萧琪继续说：“虽然我的零花钱每个月只有50万，但是我还有爷爷的黑卡。” 汪曼景：“……” “你别说话了。”汪曼景感觉银行卡里的余额突然不香了。 萧琪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老徐~”她眨着大眼睛蹲在沙发边，两只手扒着汪曼景的胳膊。 这样的眼神, 和电视里蜡笔小新装可怜的星星眼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一毛一样！ 汪曼景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无奈地说：“祖宗，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北京烤鸭, 炸酱面，京酱肉丝，驴打滚……”都是些京味小吃, 对于从小在南城长大的萧琪来说，还很新鲜。 但对于汪曼景来说，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感觉有点腻。 最重要的是，附近没有京菜馆。 “楼下有一家沙县小吃不错。”汪曼景从沙发上翻起来，穿上拖鞋就要走。 萧琪觉得还能挣扎一下，扯住汪曼景的裤脚，又是一轮星星眼攻击。 汪曼景站着，萧琪蹲着，这场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闺蜜家的二哈仿佛学到了什么，也颠颠儿跑过来，蹲到汪曼景另一侧，用爪子挠挠汪曼景的裤脚。 舌头吊在外面，黑溜溜的眼珠子对到中间，充满期待。 汪曼景沉沉叹了口气，“走吧，北京烤鸭。” 萧琪立刻跳起来，“老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站起来的动作都有点猛，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踉跄着好像要倒下。 汪曼景赶紧伸手去扶，反而被带倒，充当了萧琪的肉垫。 幸好是摔在沙发上。 两个人的额头“duang”的撞上。 眼冒金星。 汪曼景后悔！ 就应该让萧琪摔成个王八泥。 萧琪揉着脑袋说：“你这个人好歹毒，居然撞我脑袋！” 汪曼景：“别倒打一耙！” 萧琪：“你身上还挺软的。”跟小时候抱着她喂奶的奶妈一样。 汪曼景在萧琪屁股上拍了一把，“沉死了！快点起来！” “你耍流氓！”萧琪耳根子瞬间通红。 汪曼景又在对称的地方拍了一下，“你再不起来我还拍。” 萧琪愤愤道：“幸好沐沐宝贝不喜欢你，否则下半辈子就毁了！” 汪曼景心脏被扎成筛子。 萧琪爬起来，挠了挠心口。 那里很痒，挠完了也不舒服。 * “曲理事。”穆青染落座，对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缎面的中式服装，外表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但眼中透着精明和算计。 她本来就想找机会和曲理事见一面，没想到对方先开了口。 上回在金鼎俱乐部，这位曲理事投了支持票，但她提前并没有找过他。 “穆总。”曲理事笑着打招呼。 穆青染：“不知道曲理事找我来是为什么事？” 曲理事：“我从第一眼看到穆总，就能感觉到你的野心和狠劲，我很喜欢。” “哦？”穆青染微微挑眉，看来对方是有意找她合作。 曲理事：“禾氏集团继承人之争已经闹了一年多。” “嗯。”穆青染应了一声，没有发表其他看法。 曲理事继续说：“禾老爷子退出俱乐部，禾承忠父子两不成气候，只要张张嘴，就能轻易吞下禾氏集团这块肉。穆总觉得呢？” 穆青染只回道：“如果真的容易，想张嘴的大有人在。” “穆总是聪明人，”曲理事说，“只要咱们两个联手，鼎山也不过是我们股掌之间的玩物，禾氏集团，只是开胃菜。” 穆青染淡笑：“我能成为理事，还要多亏禾老爷子鼎力支持，曲理事这是让我过河拆桥？” 曲理事“哈哈哈哈”笑了几声。 “我相信穆总不是蠢笨迂腐之人，禾老爷子将里事职位给你，卖你这个人情，能弥补得了他儿子做过的那些亏心事吗？” 穆青染不动声色：“曲理事这是话中有话。” 曲理事笑着说：“我听说穆总自幼失去父母，从小在何家长大，怎么突然出去自立门户？” 穆青染回答：“年轻人总是喜欢出去闯荡一下。” 曲理事摇摇头，“我以为，是因为穆总知道自己是在豺狼窝中长大。” 穆青染已经很好地掩饰神色变化，但老家伙还是看出她眼中的警惕。 曲理事眼睛眯成两条缝，笑容意味深长：“我如果是穆总，一定会搅他个天翻地覆，绝不会让禾承忠舒服。” 穆青染故作不知，说：“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曲理事在说什么。” 曲理事也不急，慢悠悠地说：“禾家还有一段秘辛，穆总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 * 穆青染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是全部，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秘密。 她打开门，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怀里。 “女人，想不想我？”禾沐一手按在门上，一只手揽着姐姐的腰，演起了霸道总裁。 如果是平时，穆青染要么会警告她不要调皮；要么会简单配合一下，逗逗小孩。 可今天，有些魂不守舍。 穆青染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感情较之前还要复杂。 “你怎么了？”禾沐察觉出姐姐的不对劲。 穆青染伸手抱住禾沐，勒得很紧。 这样好几分钟之后，她退开一些，手掌抚上禾沐的半边脸颊，眼底藏着心疼。 禾沐凑上去亲了一下穆青染的唇角，被轻轻推开。 穆青染偏开视线，“我先去洗个澡。” ……她站在淅淅沥沥的水中，脑子从未这样混乱过。 入夜。 穆青染早早躺下，身子侧向一边。 禾沐洗漱完钻进被窝，从后面贴上去，一只手游进衣摆，像条灵活的小鱼。 穆青染隔着衣服抓住她的手，“睡吧。” 禾沐顿了一下，将手收回来，“晚安。” 她转过身，与穆青染背靠背。 房间里黑压压的，沉默盘踞在两人上空。 禾沐能感觉到，姐姐今天回来之后就和早上有一些不一样。 几分钟后，穆青染也转身，抱住禾沐。“我今天有点累。”似乎是在解释刚刚的事。 “没关系的。”禾沐想转过来，但被紧紧箍着不能动。 穆青染：“今天我抱着你睡。”声音很柔，语气却不容拒绝。 禾沐往穆青染怀里缩了缩，终究没有转身。 她能感觉到姐姐心里装着什么事，也能感觉到姐姐不想说。 * 9月份的帝都，又干又热。 夜里，温度也不会降多少，像燃着炉火石的干蒸房。 汪曼景感觉到背上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本能地向前挪了挪。 她一动，热气也跟着蹭过来。 挪了几次，汪曼景已经到了床边，再往前就会掉下去。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扒拉开腰上热乎乎的爪子。 没两秒，那只讨厌的爪子又粘上来。 “热死了，你离我远一点！”汪曼景忍不住开口。 “妈妈……”萧琪嘴里发出梦中呓语。 “我不是你妈！”汪曼景心里烦躁，她可不想要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妈妈……”萧琪没有停下呢喃。 汪曼景想起萧琪没怎么享受过母爱，心有点软。 她叹口气，将空调温度调低一些，拍拍萧琪的背，“老实睡吧，妈在。” 很快，汪曼景再次睡去。 梦里，汪曼景掉进海里，被一只八爪章鱼缠住，几乎要失去呼吸。 天光乍亮，大床上，一个人面色狰狞，另一个人胳膊和腿都压在那个人身上。 汪曼景挣扎许久，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发现罪魁祸首是旁边的小兔崽子。 汪曼景报复似的在萧琪腰上捏了一把。 “爷爷！”萧琪陡然惊醒。 她梦到有人欺负她，便想喊爷爷给她出头。 汪曼景幽幽道：“我是你妈妈，不是你爷爷。” 萧琪揉揉眼睛，一脸迷糊：“你为什么占我便宜？” 汪曼景：“我决定收你做干女儿。” 萧琪清醒一点：“我为什么要做你干女儿？” 汪曼景：“因为我母爱泛滥。” 萧琪使劲摇头，“我才不要做你干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听汪曼景说这样的话。 汪曼景懒得继续费口舌，催促道：“你也睡舒服了，快点起床吧。” 萧琪：“那你呢？” 汪曼景：“我再睡一会儿。” 萧琪：“那为什么我要起床？” 汪曼景：“因为我是你干妈，你必须得听我的。”等我睡饱就把你打包丢出去！ 萧琪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盯着老徐的后脑勺看了很久。 一定是打击太大，脑子出问题了。 她不能丢下这样的老徐一个人！ 萧琪暗下决心，在老徐康复之前，她哪里都不去！ * 穆青染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 床边留了字条—— 早餐在桌上，你记得吃。微波炉加热30秒。 禾沐今天要去帝都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子，出门很早，起床时候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旁边的人。 那时候早餐店都没开门，是她自己做的。 穆青染出来看到桌上的早餐，不自觉浮起一抹笑，心尖也在发烫。 分明她才是姐姐，却总是被照顾的那个。 可很快，唇角的笑变得有点涩。 穆青染出了会儿神，拿起手机，拍了张早餐的照片，输入——“谢谢。” 正要点发送，手指顿了顿，改成——“我会想你。” 发送。 作者有话要说：萧宝宝：老徐，心口痒，给我挠挠。 汪奶妈：自己挠。 萧宝宝：挠完也痒。 汪奶妈：你挠的是我的！ 昨天作话说计划月内完结，指的是正文完结，之后还会有一些番外，具体还要看剧情进展情况，反正肯定会把尾都好好收完再完结的，不用担心哦~ 感谢在2021-03-09 16:25:30~2021-03-10 15:1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种种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猫 20瓶；菜菜蘭 6瓶；阿妹 5瓶；36141436、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禾沐, 三岁。 “哥哥，给你吃糖糖！”小禾沐迈着小短腿跑到哥哥面前。 禾谨怀十五岁，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去国外上学。 “谢谢。”禾谨怀接过糖，俯身摸摸妹妹的脑袋, 绽出一个笑。 妹妹又小又软, 像个糯米团子。 “功课做完了吗？”禾承忠板着脸走过来。 禾谨怀笑容凝固, 身子僵硬, 说：“我下来喝口水。” 他很怕爸爸。 禾承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抢妹妹的糖？” 禾谨怀：“我没有，是——” “好了！”禾承忠打断他，“男孩子吃什么糖？把我留给你的功课做完再出来。” “知道了。”禾谨怀低下头，把糖还给妹妹，态度也没有之前那样好。 说到底, 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父亲责骂，难免有所迁怒。 小禾沐有点疑惑, 眼睛一眨一眨的, 拿着糖果来问爸爸：“哥哥为什么不要我的糖？” 禾承忠说：“哥哥大了，不吃糖。” 小禾沐又问：“那哥哥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玩？” 禾承忠：“他有很多事要做。” 小禾沐瘪着嘴低下头，很失落。 “把糖送给爸爸好不好？”禾承忠笑得慈爱。 “嗯！”小圆手举起那块几乎跟她脸一样大的棒棒糖, 递到爸爸面前。 禾承忠接过糖，问：“小沐有好东西是不是都愿意给爸爸？” 小禾沐重重点头：“当然！” “真是我的好女儿！”禾承忠单手抱起小丫头, “带你去找妈妈。” …… 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啊。 禾沐睁开眼睛，看看手机, 才凌晨4:00。 她有点睡不着。 又躺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靠近穆青染，将脸贴到她背上。 姐姐身上的香气, 令她无比安心。 穆青染睡梦中感觉到有软软的身体靠近，本能地转过身，将人搂在怀里。 禾沐没忍住，碰了碰穆青染的唇。 她只想蜻蜓点水亲昵一下，并不想吵醒穆青染，也没以为对方会回应。 但禾沐的唇太熟悉，哪怕穆青染没有半点清醒的意识，仍是主动贴上来，勾住禾沐的唇舌，吻得很深。 一个吻结束，禾沐满足地闭上眼睛。 在帝都的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禾沐总感觉穆青染有意无意逃避着她的亲昵。 她想，可能是穆青染最近真的太累了。 所以即便失落，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想让穆青染那么辛苦，还要配合她。 清晨，穆青染率先醒来，发现自己脑袋下枕着一条胳膊。 不知道被压了多久，肯定没有知觉了吧。 穆青染抬起脑袋，想把禾沐的胳膊抽出来。 禾沐却皱起眉，抖了一下，像是在梦中被抢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紧紧抱住穆青染，嘴里还哼哼唧唧：“我的……是我的……” 穆青染没办法，只好继续这么躺着。 近距离看禾沐，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不施粉黛，皮肤也又白又细。 一张脸精致小巧，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用手戳上去却QQ弹弹的。 穆青染指尖轻轻扫过禾沐的眉骨。 眼中，心疼占了七分； 还有三分，是挣扎。 “姐姐，你不要走那么快，我要追不上了！”禾沐呢喃着，“我的腿短！” 穆青染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仿佛十几年前那个努力追着她跑的小短腿就在眼前。 五分钟后，穆青染在禾沐额头上亲了一下，轻轻翻身起来。 * 卧室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汪曼景眉头紧锁。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狐狸。 一只狗崽子“嗷呜呜”叫个不停，还使劲往她怀里钻，挤掉了她正在哺乳的狐狸宝宝。 黑白相间的狗崽子霸占整个狐狸窝，“咕叽咕叽”喝得十分起劲。 “不不不不不！”汪曼景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从来没有过生宝宝的打算，更无法想象喂奶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有生了娃的好朋友总会抱怨小婴儿下嘴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轻重，每次哺乳都疼得直想流眼泪。 但说的时候一脸幸福，那或许就是母爱吧。 汪曼景很想好好丧几天，但萧琪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每天早上七八点是一定会把她弄醒的。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汪曼景抓狂地推住萧琪的脑袋。 怪不得会梦到有只狗跟她宝宝抢奶喝，罪魁祸首都是这个小祖宗！ ——我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来着？ 汪曼景在心里问自己。 是学妹…… 萧琪不好好缠着学妹，老来祸害失恋的人干什么？！ “香香，我要喝neinei~” 汪曼景没好气道：“你闭嘴！” 萧琪迷迷糊糊地抱住汪曼景的手，把她的大拇指当成了奶嘴，砸吧砸吧，好吃极了。 汪曼景一脸生无可恋。 前段时间萧氏集团抛来橄榄枝，她还打算考虑考虑。 现在……要不还是算了吧。 否则不得被这个祖宗折磨死！ 还敢怒不敢言。 “啊！”汪曼景倏然发出一声惨叫。 “松开你的狗嘴！怎么还咬人呢？” 萧琪终于睁开眼睛，薄薄的眼睛皱成三层。 吧唧吧唧嘴，怎么有个东西？ 汪曼景太阳穴直突突，整个人在爆发的边缘反复横跳。 萧琪嫌弃地“呸”了几下，“为什么要给我吃你的手？！” 汪曼景深吸一口气，阴恻恻地说：“你倒打一耙的本事跟谁学的？拿去比赛能获一等奖呢。” 萧琪翻了个身，抓起手机，看看时间才7点。 “大早上吵死了！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汪曼景：“……”杀人犯法，犯法。 萧琪上下眼皮打了两下，好像又要睡过去。 汪曼景踹了她一脚，“睡什么睡！你不用上学吗？” 萧琪摇摇头，“我已经跟爷爷说过了，要帮助失足少妇，重拾生活的希望！” 失足……少妇……？ 汪曼景抬起一只巴掌，“你有没有看过‘妈妈再打我一次’的连环画？” 萧琪开始“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你好像哦。” 汪曼景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你想不想360度还原场景体验一下？” 萧琪认真思考了将近一分钟，说：“你是不是想找借口打我？” 汪曼景：“突然一下还挺聪明。” “那当然了！”萧琪自豪地说，“我可是拥有萧家祖传的优良基因，我爷爷很聪明，很有钱的！” 远在南城的萧老爷子打了个喷嚏。 心想，那个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留他这个老头子孤独寂寞。 那个姓汪的小丫头还拒绝了萧氏集团那么好的机会。 哼！一个个都不省心！ 萧老爷子举起电话。 “李秘书，一个月之内必须给我把人挖来，挖不到人，你就去非洲挖矿吧！” 说完立刻挂断。 萧老爷子摸摸自己有型的小胡茬：“我再年轻个几十岁，放在电视剧里，不就是年轻又多金的霸道总裁，还有那些小鲜肉什么事！我可是继承了萧家祖传优秀基因的男人啊！哈哈哈哈！” 汪曼景没有感情地拍拍萧琪的脑袋，“我看你是基因突变了。” “我还要睡一会儿，你安静一下。”萧琪把头埋进枕头，拱起屁股，活像个小猪崽。 汪曼景揉着太阳穴下地，真是作孽！ 如果不是上辈子作孽，怎么会被上天这样惩罚！ * “穆总考虑得怎么样？”曲理事成竹在胸。 穆青染对曲理事的做事手段有所了解，禾氏集团落在他手上，只会留下那些盈利丰厚的产业，而那些效益不佳的是死是活，恐怕都不关他的事。 穆青染脑中闪过禾沐那张干净的脸。 她的小孩一定不会喜欢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穆青染开口：“我不是曲理事想要找的合作伙伴。” “穆总，我欣赏你的能力，但有些事要量力而为。”一个人吃下禾氏集团未免太撑了。 曲理事以为穆青染是想抛开他自己行动。 穆青染：“不是我的，我没有兴趣去抢。” 曲理事嗤笑一声，“所以穆总现在是在我这里装好人？” 穆青染摇摇头：“我算不上好人，却也是个有底线的人。” “如果穆总坚持如此，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曲理事淡笑，“来日方长，你说是不是？” 他看上的猎物，绝不会轻易放过。 * 穆青染见过曲理事之后，去了墓地。 虽说不久之前才去祭奠过，但今天她格外想去。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 进门，屋里的灯亮着。 禾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穆青染走过去，俯身问：“怎么不去床上睡？” 禾沐用手背蹭蹭眼睛，带着初醒的迷糊鼻音说：“我想你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到我。” “傻瓜。”穆青染眼中浮出疼惜之色。 禾沐习惯性地抬起胳膊去勾穆青染的脖子。 穆青染下意识向后错了一步。 禾沐的手僵在空中几秒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来。 穆青染也怔了怔，说：“我身上有灰，先去洗个澡。” “嗯。”禾沐弯出个笑，“那我先去睡觉了。” “好。”穆青染转身，步速很快地走进浴室，像是落荒而逃。 她没有去主卧的浴室。 禾沐走进屋里，灯都没开，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直接砸到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眼中满是迷茫。 穆青染洗完澡进屋，开了个小床头灯，看到禾沐只睡了一个床沿，背对着这边。 穆青染拉开被子上床，躺在这一侧。 两米的大床，两人之间像是隔了条鸿沟。 几分钟后。 穆青染以为禾沐已经睡着，便动作很轻地挪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下一瞬，禾沐边转过身，紧紧抱住穆青染的腰。 “怎么还没睡着？”穆青染问。 禾沐：“你不在。” 穆青染的心被烫了一下，有点麻。 “晚安。”禾沐又说。 穆青染没有因为这句“晚安”而闭上眼睛，她摸了摸禾沐柔顺的长发，挑起话头：“今天去做了些什么？” 禾沐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今天见了哪些人，谈了什么事，甚至连吃了什么东西，都分享给姐姐。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呼吸变得均匀。 禾沐脑袋往穆青染颈窝里钻了钻。 穆青染配合地调整一下姿势，下颌贴在禾沐温软的脸上，闭上眼睛，藏起眸中的疼惜和其他更为复杂的情绪。 一夜过去。 穆青染打开主卧门，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她走进餐厅，半开放式的炉台前，禾沐正在翻锅里的煎蛋。 “怎么又这么早起来做早餐？”穆青染问。 “想展示一下我的厨艺。”禾沐答。 她撒谎了。 事实上，是烹饪可以帮助她消解不安。 穆青染环住禾沐的腰，在她颈上亲了亲，很快退开。 随后，穆青染将厨台上用来处理食材的脏碗盘放进水池，一同忙碌起来。 和谐，却过分安静。 * 另一个餐桌上。 “你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真是吵死人了！”汪曼景捂住耳朵。 萧琪气呼呼道：“谁让你抢我的油条！” 汪曼景：“放在盘子里，怎么就是你的了？手慢怪不了人！” 萧琪：“半老徐娘！为老不尊！” 汪曼景：“黄口小儿！把嘴闭上！” 萧琪嘴唇颤抖：“我要回家跟爷爷告状！” 汪曼景跳起来：“我现在就帮你打包行李。” “逗你的。”萧琪平静下来，“我是一个有义气的人，绝不会现在弃你而去。” 汪曼景调转方向，走到正在打哈欠的哈士奇跟前，拍拍狗子脑袋：“小壮，对不住了，干妈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风一样冲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半个小时之后…… 汪曼景站在门口，拍拍萧琪的肩：“小壮和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0 15:15:08~2021-03-11 18:3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孟美岐圈外女友 10瓶；黑袜子上的粉色条纹 5瓶；君子静学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你干什么去？”萧琪问。 “休息够了, 我也该去找工作了。”汪曼景答得一本正经。 萧琪：“那我怎么办？” 汪曼景说：“你现在应该回去，继承你的亿万家产。” “可是我不想继承亿万家产。”萧琪表情认真，“我要爷爷一直活着，给我零花钱。” 小朋友还挺孝顺。 汪曼景说：“那你应该回去陪爷爷, 多要点零花钱。” 萧琪陷入纠结, 她是有点想爷爷了, 可是每天跟老徐在一起也很好玩, 睡觉都睡得很香。 汪曼景把行李箱塞到萧琪手上，“去吧，看到你回去爷爷会很高兴的。” 萧琪这才发现，刚刚老徐收拾好的箱子是她的。 “……” “其实你本来就是想赶我走，对吧？”萧琪眼睛瞪大几分。 汪曼景：“你今天好聪明。” “你！”萧琪在脑子里搜刮了好久，才刮出一句能表达此刻愤怒心情的话,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汪曼景：“居然还会说歇后语呢。” 萧琪与汪曼景用视线打了一会儿架，没打过。 “走就走！”萧琪转身开门, “你可不要后悔。” 汪曼景：“回去好好学习。” 萧琪没了先前的气势, 垂下头，拉着箱子蜗牛一样向前挪动，背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汪曼景“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 萧琪猛然回头, 不可思议，居然有人对她的可怜攻势免疫！ * 终于清静了。 汪曼景走到狗子面前, 蹲下来拍拍她的脑袋，“你妈还有三天就回来, 高不高兴？” 二哈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吐着舌头，一脸喜庆, 看着傻里傻气的。 汪曼景倏然笑出声。 “你跟干妈另一个干女儿长得可真像。” 她给二哈拆了一根磨牙棒，然后往沙发上一躺，舒坦。 等闺蜜回来，她也该重新打起精神。 本以为会醉个几天才能走出被背叛的阴霾，但被那小祖宗一搅和，每天作息比上班的时候还规律。 早上起的早，一到晚上10点多就犯困。皮肤都比之前好了。 想象中那个颓丧的自己一点没机会出现。 不过是遇到一个非人的老板，有什么大不了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及时止损了。 汪曼景不自觉看看门口。 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应该是真的走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得让人有点不适应。 萧琪那个小公主，会不会自己买票啊？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小祖宗这段时间都不知道来了多少趟。 但是她那个脑子自己去机场，不会迷路吧？ 会不会遇上黑车司机？ 汪曼景摇摇头，我又不是她妈，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打开电视，翻了一圈，好像一个有意思的节目都没有。 * 萧琪的确走了，但她并没有回南城，而是找禾沐告状。 禾沐正想出门散散心，就接到萧琪的电话。 好像有一阵子没见了…… “沐沐宝贝，这家甜品好好吃啊！”萧琪嘴上沾了一圈奶油。 早上的不快立刻被她抛到脑后。 “说说吧，跟学姐是怎么回事？”禾沐心想，这两个人百分之百有问题。 萧琪横起眉毛，非常生气：“老徐太坏了，我好心好意关心她，她还赶我出门！” 小朋友像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天的生活讲了一遍，手舞足蹈，惟妙惟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单口相声。 禾沐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一阵才停下笑声 笑过之后，她认真说道：“有时候你以为的好，说不定是对人家造成了一种困扰呢？” 禾沐透过萧琪，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困扰？”萧琪不明白。 禾沐说：“也许学姐心情不好，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萧琪思考了好一阵，摇摇头：“电视剧里那些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的，其实都是想要别人去关心她。” 禾沐挑眉：“电视剧里都是虚构的。” 萧琪：“不是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吗？看电视的人又不是傻子，要是大家都不相信是真的，就不会这么演了。” 禾沐被噎住。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如果学姐是真的只想静一静呢？”禾沐问。 萧琪：“那就像现在这样把我赶出来呗。” 禾沐怔了怔。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但从萧琪嘴里说出来，好像一切又变得很简单。 对与错，本就是人主观赋予的，有时候当事人自己，恐怕都说不清楚。 那穆青染呢？ 其实她小时候也没那么烦人吧。 至少姐姐很少对别人笑，但对她笑的已经很多了。 而且，也总是无声地关心她。 在她生病的时候，也会做很多事。 如果真的讨厌，就不会那样了。 想起以前的事，禾沐弯了眉眼，弯了唇角。 突然有点想姐姐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一段旋律。 萧琪看到来电显示，眼睛亮了一下。 ——“到机场了没有？” 电话里是汪曼景的声音。 “我和沐沐宝贝在一起呢。”萧琪说，“我在跟她告你的状！” 汪曼景：“……” 禾沐拿走萧琪手里的电话，笑着说：“学姐还是挺关心小朋友的嘛！” 汪曼景：“从我这里出去的，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 禾沐点点头：“嗯，学姐很有责任心。” 汪曼景怎么可能听不出学妹语气中的打趣，硬邦邦道：“既然她在你那里，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萧琪充满期待地看着禾沐：“她是不是很后悔，想让我现在就回去？” 禾沐摇摇头：“学姐听到我接盘，就放心了。” 萧琪失落地低下头，嘴角也撇下去。 禾沐故意逗道：“原来学姐现在比我重要多了呀！” 萧琪张张嘴，说不出瞎话，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就重要那么一点点。” 说完，又开始吃一块新的冰淇淋蛋糕。 等萧琪满足地打了个小嗝。 禾沐开口：“我送你去机场。” 萧琪摇头，“我要去酒店。” 今天她不想再理那个臭老徐了，明天再去找她理论！ 禾沐没有干涉萧琪的决定，将小朋友送去一家星级酒店办了入住。 * 夜里，穆青染又回来很晚。 “你回来了！”禾沐从书本中抬起头，弯出一个笑。 对上视线，穆青染下意识开口：“我这两天有点忙。”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总是这么晚回来。 忙是真的，怕见到禾沐也是真的。 但很想禾沐，也是真的。 “快去洗澡吧。”禾沐走过来，抬手想帮穆青染整理一下头发。 但刚伸出去，又顿了一下，转而拨了拨自己耳边的头发。 她不想给穆青染压力。 虽然不知道穆青染这些天为什么总是躲着她，但是她相信姐姐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的吧。 禾沐现在很确信，穆青染是爱她的，这就够了。 穆青染心脏抽疼了一下。 禾沐对她的情绪很敏感，从小就是这样。 然而现在，却懂事地不让她为难。 穆青染第一次这样讨厌自己。 “我好困，先去睡觉了。”禾沐状若无事地打了个呵欠，转身往主卧方向走。 穆青染犹豫几秒，跟上去。 * 听着主卧浴室里的洗澡声，别说睡觉，禾沐连闭眼都困难。 甚至是睁着眼睛，眼前都会出现穆青染诱惑的模样。 她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过亲密接触。 真的很想很想。 禾沐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爬起来，到厨房拿了瓶冰水灌下去。 喉咙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但身上的躁意并没有因此而消退。 禾沐扶着厨台，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 重新回到卧室的时候，正巧碰到刚洗完澡的人裹着浴巾出来。 莹白的肩头，圆滑粉嫩。 锁骨上挂着几滴水珠。 禾沐不受控制地舔舔嘴唇，连着吞咽好几下，脑袋发昏。 “我去洗个澡。” 她上一个澡洗完也才不过两个小时。 但这个场景下，她没办法继续跟穆青染共处一室。 她知道穆青染现在不想做那些事。 只要自己静一静，就不再会有那种想法了。禾沐心想。 可她眼中的欲念，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穆青染抓住她的手腕。 “空调开得低，你快进被窝吧，别感冒了。”禾沐想利落点将手抽走，却又舍不得。 穆青染将禾沐拽进怀里，吻上去。 禾沐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失去理智。 诚然，她想穆青染想得要发疯。 可是她不想穆青染在这种事上迁就她。 哪怕吻到难舍难分，禾沐也没有把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穆青染将禾沐推到床上，按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 “我对你已经没吸引力了？”尾音上扬，像个女王。 “怎么可能。”禾沐喉咙烧得沙哑。 “那是不是还要我再表现的明显一点。”穆青染拉开禾沐睡衣上的第一颗扣子。 禾沐抓住床单，染着迷离的眸子转向别处，“我可以忍的，你不用……” “不要忍。”像是在下命令。 此刻的穆青染，俨然是一朵妖冶的霸王花。 禾沐两只眼睛瞬时有了神采，跳动着喜悦，目光重新落在穆青染脸上，专注而迷恋。 下一秒，仰头吻上去。 …… 床单一次又一次脱离本来的位置。 …… 禾沐将穆青染圈在怀里，视若珍宝。 她用唇轻轻碰着穆青染的后颈，很享受这样的温存时光。 蓦地，穆青染翻身，扣住禾沐的手腕。 禾沐眸子水漉漉的，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面前这个人，只分别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穆青染早就认命了。 两人对视许久，禾沐开口：“我以为你累了。” “还不累。” “那你也帮帮我，好不好？”禾沐缓慢眨动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惹人怜惜。 …… 绵绵情意再次荡起涟漪。 …… * 一张大床独属于汪曼景，她躺得四仰八叉，十分惬意。 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没有那个烦人精，一下还有点不习惯。 * 曲理事将一个文件袋推到安黛拉面前，“我相信黛拉能帮我找个好买家。” 安黛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扫一眼内容，瞳孔震了震。 曲理事又打开一个珠宝盒子，推过去，里面是一颗质地上好的红宝石。 安黛拉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名字，举到男人面前，“这个买家，曲先生满意么？” 曲理事只露出一个欣赏的笑，没有说话。 安黛拉收起桌上的东西，在夜色中离开。 她从来都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老家伙找到她，恐怕也不希望买主知道这东西的来源。 禾家，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下章有岳禾吗？ 感谢在2021-03-11 18:30:03~2021-03-12 16:1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米格、jjdf、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冯小调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小宝贝真是越来越像我了。”鹿晴将小禾沐抱在怀里, 喜欢得不行，“这就是缘分，对不对？” 懵懵懂懂的小孩眨眨眼睛，歪了脑袋。 “缘分。”鹿晴教宝贝念。 “卵粪！”小禾沐有样学样。 鹿晴：“……” “缘分。”鹿晴重复。 小禾沐：“妈妈, 饿了。” 鹿晴揉揉宝贝松软的头发, “小猪！” “妈妈是大猪！”小禾沐不甘示弱。 “大猪太丑了！”鹿晴努努嘴。 “那妈妈也是小猪, 跟我一样好看的小猪！”小禾沐拍拍小肚皮, “要吃肉肉！” “好好好！”鹿晴脸上的笑容如暖煦春光，眼中满是宠溺。 禾沐做着美好的梦，唇角划出温暖弧度。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屋里。 穆青染看着熟睡的人，眸中最后那点挣扎也化为怜惜。 那样的眼神太过深邃，禾沐睁眼的时候，险些坠进去。 “醒了。”穆青染的嗓子像是被砂纸剐蹭过, 低哑，却又很好听。 “你偷看我。”禾沐黑溜溜的眼珠子闪着光，仿佛洒了层细碎的钻石。 “偷看了很久。”穆青染指腹拂过怀中人的鼻梁, 停到唇上, “真好看。”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禾沐张嘴在穆青染指头上咬了一口，又惊觉会被误会暗示什么，紧忙说：“我就是想咬你一下, 没别的想法。” 穆青染挑眉：“好像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 禾沐：“穆青染, 你学坏了。” 好似一个教书先生发现被寄予厚望的好苗子长歪了，惋惜又痛心。 穆青染捏住禾沐的鼻子, 坏心眼地揪了揪，“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长大了？” “烦人！”禾沐嘴上嗔怪，眼睛却是笑的。 穆青染没有再逗弄, 手掌抚着禾沐的头发，比上好的丝缎还滑手。 “你要一直记得，我没有你，也会像你没有我一样，连呼吸都是苦的。” 禾沐唇角上仿佛有个弹簧，一听到这话，“嘚儿”一下就弹起来。 “酸溜溜的。”明明很受用，嘴上又别扭地不承认。 穆青染想了想，说：“不是都说爱情会让人充满酸臭味。” 禾沐把鼻子凑到姐姐颈窝里，嗅了嗅。 “明明很香，比外面的桂花树还香。” 穆青染在禾沐头顶亲了一下，“起床。” “我再闻闻。”禾沐鼻尖贴着穆青染的皮肤滑下去，“好像还有奶香，越来越浓了。” “禾沐！”穆青染出声警告。 “好嘛！” 某个见姐怂的小孩把脑袋重新伸出来，“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生气。” “你的女人已经生气了。”穆青染说。 禾沐嘴巴越张越圆，渐渐，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穆青染：“你干什么？”声音染着笑意。 禾沐：“表演惊讶。” “小傻子。” 爱情是不是会让人变得酸臭，穆青染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爱情，不是多巴胺分泌的刺激，而是面前这个人。 她的爱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无比可爱。 “你可以叫我傻子，但是不能叫我小傻子。”禾沐抓住穆青染的手按在心口，“你自己感受一下，到底小不小。” “起床了。”穆青染抽回手，一秒跳下床。 禾沐抱住穆青染睡的枕头，使劲闻了闻，大喊：“我的女人好香啊！” 已经走进盥洗间的人退回来，掀开被子，狠狠在禾沐屁股上抽了几下，才又扬长而去。 禾沐吸了吸鼻子：“坏姐姐。” “我听得到。”穆青染的声音幽幽飘来。 “坏姐姐！”禾沐放大胆子喊了一声。 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穆青染不搭理她了。 禾沐抱着枕头，眸子颜色深了几分。 这些天的别扭，还有锁着穆青染眉头的心事。 她想知道。 * “嗯，就这样吧……明天开会碰……好……” 打完电话，禾谨舟摘掉耳朵里的白色耳机，放到一边。 “谨舟现在打电话处里工作都不避着我，是不是已经把我当自己人？”岳宴溪眉峰扬了一下。 “就算岳总听到，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禾氏集团还没弱到那个地步。”禾谨舟噎回去。 “都说过多少回了，你可以叫我宴溪，或者小晏，小溪，小宴溪？”岳宴溪眨了下右眼，灵动又妩媚。 禾谨舟注视岳宴溪几秒，自动屏蔽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岳总这么早来，有什么要紧事？” “谨舟这么聪明，会看不出来？”岳宴溪反问。 禾谨舟犹豫片刻，开口：“你……是不是对我……” “我对你挺好的吧，一大早就来陪你吃饭。” 岳宴溪转了转透明的琉璃茶壶，五彩的花瓣随水波荡漾，淡黄色的茶水流过壶嘴，与杯子碰撞，响起动听的叮咚声。 桌上丰盛的早茶小点来自于一位难求的大港龙茶餐厅，那家店一直都坚持只开放堂食，不过岳宴溪总有些没什么用的本事，禾谨舟早已见怪不怪。 岳宴溪将茶杯放到禾谨舟面前，“知道为什么月辉集团比禾氏集团强吗？” 禾谨舟眼皮微抬，眸子聚光。 岳宴溪：“因为我这个CEO每天的早餐都富含营养。” 禾谨舟：“……” 岳宴溪拿起公用的金属夹子，往禾谨舟碟里夹了一个酥脆的蛋挞，“你知道这蛋挞为什么是绿色的吗？” 禾谨舟微微蹙眉，猜测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误了回答时机。 岳宴溪：“因为加了牛油果。” 禾谨舟：“……” 她以前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岳宴溪是个深不可测的劲敌？ “你一个，我一个。”岳宴溪往自己盘子里也放了个绿油油的蛋挞。 禾谨舟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勉强笑容，“谢谢。” 说完，小口小口吃起来。 为了不浪费每一个拓宽人脉的机会，她经常和别人一起吃早茶，但从来没有人带着一桌子餐点登门的。 说起来，她跟老顾都有很久没有正经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了。 “来，尝尝这个水晶饺。”岳宴溪动手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禾谨舟刚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来不及开口拒绝。 “谢谢。”禾谨舟点了一下头。 岳宴溪：“知不知道水晶饺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与她对视半分钟，说：“因为加了牛油果？” 岳宴溪摇摇头，高深莫测地弯弯唇。 禾谨舟又调动起惯常的复杂思维。 却百思不得其解。 会与岳宴溪的来意有关么？ 岳宴溪凑到禾谨舟耳边，揭晓答案：“因为加了菠菜。” ？？？ 禾谨舟眼中腾起怒意：“你是特意来耍我的？” “吃饭的时候别动怒，会消化不良。”岳宴溪关切地说。 禾谨舟牵起嘴角，微笑：“抱歉，是我失礼了。” 岳宴溪指指盘子：“该凉了。” 禾谨舟努力压着火，嘴里的食物味道再好，她也没心思品味。 “顾启堂欧洲巡展的日程又延长了。”岳宴溪这是一个肯定句。 禾谨舟将嘴里的食物咽干净，擦完嘴，才轻声道：“嗯。” “幸好有我可以纾解谨舟的寂寞。”岳宴溪说。 禾谨舟目光如尖利的鹰嘴一般刺出去，定定看着身旁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怎么将禾氏集团真正攥到自己手里。”岳宴溪答。 禾谨舟淡淡道：“我爷爷和你爷爷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不管禾氏集团最终由谁掌管，都是一样。” 岳宴溪端起茶杯，轻吹一口。 就在禾谨舟以为她不准备回答的时候，端着茶杯的人一字一句说：“别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禾谨舟怔了一下。 岳宴溪轻笑：“如果禾氏集团不姓禾，继承人战争打响的那一天，就是垮塌的时候。” 禾谨舟面上表情未变，但瞳孔猛然缩紧。 岳宴溪敛去笑容，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服，所以舍弃一切也要去争。我只想在通往胜利的阶梯上陪你一程，送到了，就圆满了。” 二十年前，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是相夫教子。 大人说，女孩子天生学不好理科。 可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站在礼堂正中央，扬着下巴，那样高傲。 她身后，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 她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1]，也要为自立自强而读书，十年后，铸就盛世的荣光，必有你我一份。” 岳宴溪至今仍记得那个女孩不服输的眼神。 “为什么？” 禾谨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可心里那个猜想，她始终不信。 面前这个人37岁，不是17岁。 面容保养得再好，心也是在尔虞我诈的泥潭中滚过的。 “禾谨怀的秘密账户，可以给你了。” 岳宴溪递给禾谨舟一个数据卡，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我喜欢等价交易。”禾谨舟说。 岳宴溪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夹起一朵西蓝花，问：“知不知道这个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皱起眉。 岳宴溪浅笑：“没有为什么，天生它就是绿的。” “这东西，岳总拿走吧。”禾谨舟道。 岳宴溪拉起禾谨舟的手，摊开掌心，将东西放进去，“我相信你不会希望禾氏集团的烂摊子越来越大，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那些依赖禾氏集团生存的人，你输了，可以从头再来，但他们会成为牺牲品。” 良久，禾谨舟没有合手，也没有拒绝。 岳宴溪托着她的手，静静瞩视。 * 对面的女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咔哒”“咔哒”地响。 “禾小姐介意我抽烟么？”安黛拉嘴唇是火焰一样的红色。 禾沐摇摇头，她只关心安黛拉想卖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注[1]：引自□□总理。 感谢在2021-03-12 16:19:36~2021-03-13 19:5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寿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来时 2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穆, 你真的要改变布局？”陈义眉头紧锁，不能理解穆青染的决定。 “嗯。”穆青染只简单答了一个字。 “可是明明很快就能让禾氏集团……”陈义看穆青染的表情，就知道多说无益。 她做好的决定，向来不会因为别人两句话就改变主意。 哪怕马上就可以让禾氏集团风雨飘摇。 与禾沐重逢之前, 穆青染的确是抱着激化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利益冲突的心思。 不管最后谁胜谁败, 她都会异军突起。 如果禾氏集团侥幸活下来, 那她就补上最后一击。 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她没办法再无情地摧毁一个公司。 因为禾沐让她知道，公司是由人组成的。 让一个公司机器倒下很容易，可是牺牲的，却是许许多多有血有肉的人。 她，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陈义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你不是告诉我, 属于自己的，要靠自己去抢吗？” 穆青染语气淡淡：“属于我的，我已经抢回来了。” 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只有一个禾沐。 禾氏集团, 她从来不屑要。 陈义跟穆青染一起共事有很多年，到今天，他也有一种感觉, 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人。 他不知道穆跟禾氏集团有什么恩怨，从一开始, 做的所有事就是针对禾氏集团。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她。 因为穆青染就像一匹头狼，不论何时, 他都相信，他们会在这个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义调整好情绪，问：“那……鲨齿的项目还要继续么？” “嗯。”穆青染点头。 不摧毁, 但是要牵制。 “好吧。”陈义叹口气，“我听你的。” 穆青染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合作最紧密的陈义，也不知道她每个决定背后的目的。 “摧毁一家公司并不难。”穆青染难得开口解释，“但共赢才能长久。” 陈义愣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说。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一间不起眼的私人画廊。 穆青染看着眼前的油画说：“你先走吧。” “好。”陈义整理了一下身前的深蓝色领带，先一步离开。 穆青染面前是一副粉色为主的印象派油画，色彩层次变化丰富，又异常和谐。 第一眼看上去分明浪漫而梦幻，时间久了，却有种要被无数个漩涡撕裂的心慌感。 * 安黛拉将细烟按到烟灰缸里，红色的火星渐灭。 对面位置已经空了很久，姓禾的小姐回家看好东西去了。 安黛拉自认为知道的秘密不少，但禾家这件旧闻，捂得真好。 可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说实话，她有点兴奋。 想象一下，禾家那位小千金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摊开，看上一眼，表情该多精彩呢！ 遗憾，真遗憾。 不能亲眼见证。 * 禾沐进屋换了鞋，想想，没第一时间换家居服。 她对自己今天的造型很满意，不用来勾引一下姐姐，就太浪费了。 存着不纯心思的人，一身白色西装，内里一件黑衬衫，简约却不简单。 衣服是手工定制的，每一处剪裁都极其贴合身形，阔腿的裤子拉高了腰线。 禾沐开始在脑海中勾勒…… 自己坐在穆青染身上，穆青染不老实的手在白色布料上游走…… 咳咳咳！ 禾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能再想了，穆青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自己不能先放火烧身。 交易的时候，禾沐没有当面打开看文件袋里的内容，她相信安黛拉不会拿不重要的东西骗她。 坐在沙发上，禾沐打开纸袋的蜡封，将里面的东西一起拿出来。 一叠薄薄的A4纸张，最上面是一张照片——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禾沐的神经像被针扎了一下，剧烈的刺疼袭来。 空气中仿佛有刺鼻的汽油味，呛得她无法呼吸。 周围很热，但是她身上很冷。 禾沐额上渗出豆子大小的汗珠，终于，窒息感消失，她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 那个男人，她见过的。 十九年前的车祸，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D。 禾沐把照片放到一边，将所有纸页按顺序摊开，这样可以看得快一点。 纸页上打印出来的，有手写笔记一样的图片，也有看起来不入流的花边小报。 …… 禾沐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什么都感觉不到。 枯坐的人对时间的流速没了知觉，不知道过去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 禾沐感觉到自己在笑，真是，很好笑。 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能拯救得了谁？ 那时候，为什么活下来了呢？ 她应该永远埋在黑暗的地下。 禾沐摸摸自己的脸，竟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 屋子里黑黢黢的，只有开关位置有幽蓝色的指示灯。 穆青染摸上去，顿时，光亮洒满偌大的客厅。 原本整洁干净的房间一片狼藉。 地上还有骇人的碎玻璃。 若不是一抬眼就看到禾沐在沙发上屈腿坐着，穆青染一定会急得发疯。 她快步过去，半蹲下来，“怎么了？” 禾沐抱着腿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已经没了知觉。 她盯着面前不真切的脸，许久，才开口：“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穆青染瞳孔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知道。”她这样的反应，禾沐不会看不出来。 “那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做的了。”禾沐的心像是被一只铁手攥住，挤压，痛蔓延到每一个指尖。 小时候那场车祸，是谋杀。 那个杀手，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指使的。 穆青染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接受她，待在她身边。 会和她现在一样痛吗？还是会更痛？ 禾沐喉咙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艰涩地挤出声音：“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 “我离开你的时候。” 穆青染坐到禾沐旁边，将她拢在怀里，异常平静。 禾沐记起重逢时穆青染的愤怒和抗拒。 原来是因为这个。 穆青染一定觉得她和父亲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父亲。 禾沐嗤笑。 安黛拉给她的东西，是零零散散的狗仔笔下的豪门秘闻。 197x年，禾家最小的儿子被仇家绑架，下落不明。 199x年，失踪近20年的禾家幺子被找到，得以认祖归宗，路上遭遇车祸，幺子当场死亡，妻子早产，诞下一名女婴后失血过多死亡。 同年，禾家长子禾承忠成为禾氏集团执行总裁，向外界宣布已在私人医院诞下一名千金，老爷子取名——禾沐。 200x年，禾家小千金遭遇车祸，同车男女为A大教授，实验室与几大集团均有合作，不排除商业谋杀可能……系调查，认定为意外事故。 同年，禾家长子禾承忠接任禾氏集团董事局主席，禾老爷子正式退位。 …… 一个个巧合拼凑在一起。 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禾沐甚至不需要刻意思考，便有了猜测。 多精彩啊。 那场车祸，会不会是为了除掉另一个小继承人呢？ 禾沐害怕这样的猜测。 “穆青染，如果是我害你变成孤儿，该怎么办？”禾沐在想，自己怎么会这样平静？ “我以为可以瞒住你。”穆青染看到桌上的东西，就明白了，“早知道，就该我亲口告诉你。”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禾沐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虚无的一点，视线怎么都对不上焦。 穆青染到底该多爱她，才能把这些肮脏的事独自埋在心里，把光明留给她。 命中注定，她们不该靠近。 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去招惹穆青染。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穆青染摸着禾沐的头发，声线有能安抚人心的魔力。 五年前，鹿晴阿姨留给她的信，是她知道的前半个故事。 父母的车祸，是被禾承忠设计的。 曾经，她以为她恨禾沐，但事实上，在意识到会真的失去禾沐那一刻，她慌了。 于是她告诉自己，父母的死，罪魁祸首是禾承忠，与禾沐没有一点关系。她要将属于她的小孩抢走。 可曲理事，帮她把一个故事拼凑完整。 当年鹿晴阿姨临时被事情拖住不能去接禾沐根本就不是巧合，哪怕车祸不是发生在那天，也会在别的某一天。 就算不是车祸，也会是别的意外，根本逃不了。 车上那三个人，都没有活着的理由。 禾老爷子并没有早早退位的打算，却在禾沐出车祸之后突然放权。 是不是与禾承忠达成什么交易，不得而知。 也许，从那时起，禾沐就彻底失去禾氏集团的继承权。 当年的真相，恐怕要那两个人亲口解答。 若不是有一条条无法推翻的佐证，她无法相信禾家小千金受尽宠爱的假象底下，会是这样触目惊心的真相。 如果禾承忠真正想除掉的人是禾沐，才牵连父母，说她一点不怨，是假的。 但爱从来就不讲道理。 比起自己，她甚至更心疼禾沐。 小孩，什么都没做错。 穆青染以为鹿晴阿姨只是因为愧疚，才承受不住折磨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原来，那样爱笑的一个人，心里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或许，是真的喘不过气了吧。 那么努力地撑着，是不是为了保护两只小小的雏鸟长大呢？ 禾沐与她，对于鹿晴阿姨来说，明明都只是不相干的人。 沉默的空气萦绕许久。 禾沐靠到穆青染肩上，轻声说：“我把我的一辈子赔给你，你要不要？” 穆青染指尖抚上禾沐的耳廓，摩挲，“你知道我的答案，不是么？” 只要禾沐还好好的，她就不会乱。 “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不反悔。” “我想妈妈了。”哪怕那个陪她长大的，不是生下她的人。 禾沐很累，身子向下滑，枕到姐姐腿上。 “姐姐，刚才有一个瞬间，我想要毁掉一切，禾氏集团，禾家。什么梦想，什么善念，我统统都不想要了。” “你不会。”穆青染很笃定。 禾沐闭上眼睛，“我想睡一会儿。” “嗯。”穆青染轻轻拍着禾沐的背，就像十多年前鹿晴做的那样，耐心温柔地哄她的宝贝睡觉。 愿小小的人儿做一个甜甜的梦。 短短十分钟，禾沐仿佛真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全是妈妈、穆青染和她。 是那两个人，筑起了本不该属于她的无忧童年。 禾沐睁开眼睛，眸子幽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疯子，不该继续疯下去。 不知为何，穆青染倏然想到狮子王里的辛巴，天生的王者，只要吼一声，就能让森林诸兽拜倒臣服。 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奶包，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色情人节快乐，吃我这一口狗粮。 今天发红包~ 感谢在2021-03-13 19:52:25~2021-03-14 16: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凝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宝宝怎么哭成小花猫了？”鹿晴捧住女儿的脸, 帮她抹去脸上的眼泪，眉眼染着温柔的笑。 小姑娘抿着唇不说话。 “我的小舟舟不想理妈妈呀！”鹿晴佯装失落。 十岁的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 红色钢笔醒目地批注：88分。 “我不要上学了！”禾谨舟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她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再考高分了，甚至自暴自弃地想, 其实自己一点都不聪明, 根本不适合学习！ 如果下一次考更低的分数, 所有人都会嘲笑她。 小孩子的世界, 任何一点小挫折，都像天塌下来一样严重。 “88分，这么厉害呢！”鹿晴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 翻了翻卷子，看到打了红叉的几道题，努努嘴，“这几道题真是太难了。” 小谨舟忘了哭泣, “妈妈不觉得我笨吗？” 鹿晴“噗嗤”笑出来，“你是我生的，怎么会笨？” 小谨舟脑子转了转, 妈妈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 鹿晴将试卷放到一边, 把女儿抱到腿上，看着小兔子红彤彤的眼睛，柔声说：“你小时候摔跤的时候, 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多摔几次就习惯了。” 小时候没觉得，现在总觉得妈妈是在幸灾乐祸。 十岁的小谨舟拧了拧眉, 妈妈太坏了。 鹿晴抱着女儿，边摇边说：“考得不好就像摔跤一样, 多考砸几次就习惯了。” 小谨舟：“……” 鹿晴看到女儿表情气鼓鼓的，大约是气恼她这个当妈妈的咒她多考砸几次，弯了眉眼, 逗弄道：“宝宝不会在心里骂我吧。” 小谨舟心虚地扭过脸：“我没有。” 鹿晴把小朋友的脸转回来，眯起好看的眼睛，好似火眼金睛洞悉一切。 小谨舟败下阵来，承认道：“我觉得妈妈很坏。” 鹿晴揉揉女儿的脑袋，笑着说：“你如果再也不上学，再也不参加考试，的确就不会考得不好了。那以后就跟妈妈在家看电视吧，反正咱们家有钱，一辈子也养得起。” 小谨舟想了想那样的生活，身子抖了一下。 “还是上学吧。”小朋友长长叹出一口气。 鹿晴柔柔看着女儿，温声说：“这次跌倒了，只要能爬起来，后面还有许许多多更巍峨的高山等着你，永远也不服输，就能登上一个又一个峰顶证明自己。那现在这一颗绊脚的小石子，算什么呢？踢开就是了。” 小谨舟眨眨眼睛：“那我能爬上最高的山吗？” “能。”鹿晴说，“只要你想，就能。” “那妈妈陪我一起！”小谨舟又充满了斗志。 “好。”鹿晴浅笑，“我的小舟舟一定比妈妈厉害多了。” 那时的小谨舟看不懂妈妈眼中的复杂，年岁渐长，禾谨舟才明白妈妈眼中的爱和无奈。 妈妈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捆在联姻关系中动弹不得，唯有给她的孩子插上翅膀，去看苍山，看蓝天。 …… 眼泪顺着熟睡之人的眼角流到枕头上，打湿一片。 禾谨舟睁开眼睛，母亲温暖的怀抱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她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很快就从梦中抽离，看看时间，夜里十二点。 秋日，很燥。 禾谨舟起身走到窗边，外面树影幢幢，平添几分阴森。 莫名就想到岳宴溪说这里以前是坟头。 禾谨舟不怕这些，只是倏然觉得此刻在偌大的屋子里，有点寂寞。 或许是因为梦到了母亲。 她回到床边，坐下，鬼使神差拿起了手机，点开和岳宴溪的对话框。 [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打出来，又删掉。 禾谨舟笑着摇摇头，真是没什么朋友了，居然会想到岳宴溪。 她刚要退出对话框，手机震了一下，对话界面出现一条新内容。 [月辉岳总：睡了吗？] 禾谨舟怔了一下，回复—— [什么事？] [月辉岳总：睡不着，找人聊聊天。] 禾谨舟检查了一下对话记录，自己刚刚那句话的确是删了。 有几秒钟，她甚至怀疑岳宴溪在自己手机里安装了监视器。 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月辉岳总：睡着了？] 禾谨舟蹙了一下眉。 [岳总觉得我们是可以深夜聊天的朋友？] [月辉岳总：谨舟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禾谨舟捏着手机，有被气到。 * 岳宴溪只是习惯了看着那个对话框发呆。 没想到，看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可是又什么都没说。 …… 有时候，所谓巧合，不过是有预谋的等待。 * “早。” 禾沐翻到穆青染身上，静静凝着她，眸中脱去几分稚气，而绕着几缕根脉相连的羁绊。 五年前的别离，五年后的重遇，纠纠缠缠，再不该爱上的人，还是爱上了。 穆青染，真的是个傻瓜。 “睡得好么？”穆青染拂去禾沐耳边的碎发。 “我梦到小时候的你了，脸像冰块一样，吓死人。” “嗯。” “嗯是什么回答？” “意思是知道你梦里也在想着我。” “是啊，我梦里也在想着你。”禾沐眸光缱绻，“我的姐姐守着那么多秘密，真是辛苦了。” “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穆青染隐隐有自己的猜测。 偏偏这么巧，她拒绝曲理事的提议之后，禾沐就拿到了那样一份资料。 或许，曲理事早就在等这么一天。 “买的。”禾沐回答，“你应该知道吧，安黛拉。” 穆青染默了几秒，说：“浪费钱。” “……” 禾沐戳戳穆青染的眉心，“你变好笑了。” 穆青染抬手绕住禾沐的脖子，勾唇：“我们去会个人，让他把钱吐出来，嗯？” 禾沐挑眉：“怪不得坏女人更惹人爱。” 穆青染摇摇头：“你，只能爱我。” “遵命，我的姐姐大人。”禾沐在穆青染耳朵上咬了一下，翻起来去洗漱。 穆青染坐起来，将头发拨到肩后，走到窗边，眼中映出雾蒙蒙的天，淅沥沥的雨。 也许，她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错的。 禾沐从来都不需要被护在身后。 哪怕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战场，她们也可以同心一体。 * “穆总，禾闺女。”曲理事双手手指交握，搭在翘成二郎腿的膝盖上，脸上挂着笑，眼角有刀刻一样的褶子，“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禾家与曲家上一辈有点交情，称呼上，便也有意拉近几分。 禾沐环顾四周，笑着说：“曲叔叔的马场不错，我很喜欢。” “喜欢就常来玩儿。”曲理事说，“要不要挑一匹去跑两圈？” “既然曲叔欢迎我常来，马就留到下次再遛吧。”禾沐陡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穆青染，“穆总，你没有跟曲叔叔说我们为什么来吗？” 穆青染淡淡道：“忘了。” 禾沐说：“粗心。”眼神语态都十分宠溺。 曲理事微微皱眉，这两个小女娃一唱一和，不知道想干什么。 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他就是惊讶的。 穆青染不与他合作，他自然也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禾家这位小千金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上面被年龄大的哥哥姐姐压着，偏偏还不是亲哥亲姐，动动小脑瓜想一想，就该知道若是现在不争，往后只会被彻底挤出禾氏集团。 亲生父母的车祸还是一桩悬案，搞不好，杀父仇人就在禾氏集团顶尖儿的位置上坐着。 他本想过几天就找个项目由头会会这小丫头。 禾沐身子向后靠了靠，目光落在手里端着的茶杯上，手指逆时针转动，转着转着，茶杯从手中滑落。 “啪！” 曲理事脸上的表情就像被从腿上割了二斤肉。 “唉呀，是唐朝的青花瓷吧！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禾沐捂住嘴，惋惜地摇摇头。 要是这还看不出是故意的，那曲理事这些年算是白在商海里滚了。 “闺女儿这是做什么？”曲理事也不恼，脸上又挂上看不出情绪的笑。 “曲叔叔应该知道，我跟穆总，现在是一家人。”禾沐说道。 曲理事此前笃定禾家那桩秘闻只会将这两人的关系撕裂，才在穆青染拒绝合作之后转而找上禾沐。 要说她们真的能彼此信任到交底的程度，曲理事是决计不信的。 “可曲叔叔白白告诉我老婆那么大一个秘密，却从我这里骗钱，是不是存心破坏我们的家庭关系啊？” 玩世不恭的语音语调，配上禾沐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有古时候刁蛮郡主那味儿了。 穆青染额角抽了抽，怀疑禾沐就是认准了现在的场合自己不能打她。 曲理事表情不变：“叔叔怕是老了，怎么听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话了。” 禾沐坐起来，收起笑容，黑色的瞳仁聚起一簇锋利的光：“曲理事不会是以为我很好骗，才想引我入套，来个渔翁得利吧？” 分明比面前这个小丫头年长三十多岁，他却被那目光结结实实慑住。 曲理事端起茶杯润了润干涩的喉舌，“我听明白了，闺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 禾沐转向穆青染，“姐姐，曲理事说我误会了。” 穆青染开口：“撞死我父母的人，被曲理事找到了。”是个肯定句。 那个代号D的人，她找了很久。 半年前，才终于有点踪迹。 那个人，与曲理事有资金来往，是最近查到的。 曲理事眸子一震。 禾沐悠悠然道：“曲理事可以好好想想一下自己手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感兴趣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收下，记你一个人情。” “小娃娃，你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点？”曲理事卸去笑容。 “那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禾沐站起来，半点不给对方面子。 因为这个人，她险些就要失去穆青染。 前些日子姐姐逃避她的那种感觉，她还记得；就好像努力地想去抓一道烟，越抓，散的越快。 穆青染紧随禾沐之后，起身，声线清冷：“曲理事最好多关注一下自己的儿子，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人走了很久，曲理事还保持着刚刚的坐姿，难以回神。 他是不是，算计错了人。 * 禾承忠一进屋，佣人就迎上来帮他脱去身上的西装，另一个蹲下帮他换鞋。 “三小姐回来了。”其中一个说。 “宝贝女儿终于舍得回来了？”禾承忠一副受冷落的委屈模样。 禾沐将水杯放到大理石茶几上，弯起血一般鲜艳的红唇，“嗯，回来看看。” 禾承忠走过去，坐下，“最近有没有去看爷爷？” 禾沐摇摇头。 禾承忠说：“那改天一起去。” 禾沐：“我也想进禾氏集团董事会，帮哥哥姐姐分担辛苦，爸爸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4 16:49:10~2021-03-15 19: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文夜 70瓶；姐姐的女朋友 10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怎么突然想进董事会了？”禾承忠的表情有—瞬间僵硬, 很快又转为关切女儿的笑。 “我也不小了，哥哥姐姐都那么厉害，别人会说我是咱们家米虫的。”禾沐眸子漆黑透亮，看着就无辜。 禾承忠笑了几声, 说：“女儿就是用来宝贝的, 累坏了爸爸心疼。” “爸爸是不想我进董事会了？”禾沐努努嘴, “那我去求爷爷好了。” “爷爷年纪大了, 该好好颐养天年，你就别拿这种事来烦他了。”禾承忠调子明显沉了几度。 “知道了。”禾沐语气略带不满。 禾承忠放缓语气：“爸爸只是怕你太累，20多岁正是女孩子爱美的年纪，现在不抓紧时间好好谈恋爱，以后可是会后悔的。” “您说的对，我是该跟穆青染好好谈—场恋爱。”禾沐唇角上翘。 听到“穆青染”三个字, 禾承忠的眸子暗了暗：那个理事之位，他是—定会夺回来的。 “小沐，你年纪也不小了, 总不能光由着自己的性子谈恋爱。你要是随便玩玩儿, 爸爸没什么意见，但也该早点想想谈婚论嫁的人选。”禾承忠说。 “爸爸刚还说我年纪小，该好好谈—场恋爱。”禾沐眨眨眼睛, “怎么扭脸就忘了呢？” “爸爸刚是说了这话没错，但我知道小沐很懂事, 不会光想着自己开心。”禾承忠操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不是说想进董事会吗？其他董事眼睛可都盯着呢, 就是爸爸再疼你，也得等你有—个稳定的家庭之后才好提这件事。” 禾沐勾出—个笑：“好吧，不说这个了, 先吃饭。” —顿饭，禾承忠吃得食不知味。 人做了亏心事，会时不时拎出来吓自己。 他回想小女儿之前的那些话，为什么突然想进董事会呢？ 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平静。 还是说……她也想跟哥哥姐姐争禾氏集团了？ 不过—个20多岁的小丫头，没有他的支持，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也不会买她的账。 禾承忠宽了心。 只是父亲那边，能把理事职位送给穆青染，难保在继承问题上不会反悔。 过两天，他得去看看老爷子。 禾沐将禾承忠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真切。 通过今天的—番试探，无需去找爷爷求证，她也已经信了曲理事口中的那个故事。 对于禾承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权势和财富，让他—点—点失去这两样东西，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禾沐对禾氏集团没有—点兴趣，但是对折磨恶魔很有兴趣。 虽然长姐不是她同父同母的姐姐，这些年来却也给了她很多庇护。 她—定不会让她失望。 * “赵先生，这次多亏你了，我在董事会上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番！”禾谨怀红光满面，欣喜洋溢。 柠檬短视频的收购项目完成的很出色，董事们都对他赞许有加。 “是禾总优秀。”赵炳笑着说，“禾董想必也会越来越器重你。” “不瞒赵先生说，我父亲—直是支持我的。”禾谨怀笑意更深。 赵炳犹豫—下，像是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赵先生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禾谨怀问。 赵炳摇摇头，“我这个外人还是少说少错。” 禾谨怀皱起眉头，“赵先生这是不相信我？” 赵炳叹口气，说：“禾总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是不是真的支持你？” 禾谨怀哈哈笑了两声，“我是家中独子，又给他生了个宝贝孙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支持我？” 赵炳虚握起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可是禾董至今也没有给你更重要的职务，恕我直言，这禾丰科技最开始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算了算了，我还是管好自己的—亩三分地。我先出去忙了。” 话音落下，就转身出去。 禾谨怀被—句话点醒。 父亲口口声声说支持他，可除了带他进鼎山做了个无足轻重的会员，集团里重要的项目—个都没有带他。 就连这次的收购案也是靠赵先生的运筹帷幄才扳回—成。 如今，集团里自己能够完全信赖的人也很少。 那些被父亲提拔上去的老家伙，根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他哪—天真正执掌禾氏集团的大权，也不过是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傀儡总裁。 禾谨怀想到邱仁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杀人这种事，他到底是没胆子做，可那个人还是死了。 除了父亲，不会有别人。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 可是…… 禾谨怀沉眸，还是得早点为自己做打算。 * 汪曼景思来想去，萧氏集团抛来的橄榄枝是—个很好的机会，她不应该放弃。 尤其是她咽不下那口恶气。 在哪个坑里跌倒，她就要把那个坑填平。 正巧萧氏集团的李秘书又联系了她。 汪曼景摩拳擦掌，她要做出—个彻底打击柠檬短视频的竞品。 “老徐，你看我帮你准备的欢迎仪式，是不是很棒！” 汪曼景进门就看到好几个诡异的气球漂浮在空中，不像是欢迎仪式，像是送葬仪式。 为什么说诡异？ 因为那些气球上都印着汪曼景，她本人的大脑袋。 这公寓是萧氏集团帮她租的，公司—定级别以上的高管有这个待遇。 但是，不包括这种吓人的欢迎仪式！ 汪曼景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陪你玩儿的。” “你不喜欢吗？”萧琪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会给你—个惊喜。” 汪曼景想到第—回和这个小祖宗见面，好像就是她在机车屁股上绑了印着学妹照片的气球，学妹鸡贼地跑了。 到底对气球有什么执念？ 汪曼景忍不住发笑。 “反正，以后你就归我罩了！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打得他满地找牙！”萧琪扬了扬自己的铁拳，—脸凶狠。 虽然她搞不懂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她知道了老徐是受了委屈才辞职，气得吃饭都不香了。 汪曼景心里暖了—下，“谢谢你。” “那你今晚可以陪我睡觉吗？”萧琪睁着大眼睛问。 “不可以。”汪曼景果断拒绝。 萧琪凑近，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潜规则也不可以吗？” 汪曼景：“……”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潜规则。 “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你也给我好好上学。”她真实的有种多了个女儿的感觉。 萧琪眯起眼睛，威胁说：“我是你最大老板的宝贝孙女。” “哦。”汪曼景应完，就去收拾行李。 “你不怕我吗？”萧琪踩着拖鞋追过去。 汪曼景：“把你的气球给我收拾干净。” 萧琪：“我特意做的。” 汪曼景：“丑。” 萧琪张张嘴，哼唧了—声，“收拾就收拾。” “砰砰砰砰砰！” 汪曼景回头看到气球—个接—个被萧琪扎爆，有种自己的头爆了的感觉。 ……行吧。 就当她还是个孩子。 紧接着，汪曼景又看到萧琪蹲下来捡地上的垃圾，—副傻憨憨的模样，感觉下—秒就会把捡起来的气球皮当好吃的吃了。 她笑得停不下来。 萧琪扭头看过来，眼神疑惑。 “好好干。”汪曼景鼓励了—句，关上卧室门，继续笑。 萧琪挠挠头，老徐是不是水土不服，脑子出了点问题？ 响起—阵门铃声。 —定是外卖到了！ 萧琪小跑着去开门。 “萧小姐。”站在门口的是辅助汪曼景工作的特别助理，姓高。 萧氏集团的员工，没—个不认识孙小姐的。 “你是谁？”萧琪问。 “我是汪总的助理，可以叫我小高。”高特助说。 这时，汪曼景从卧室出来，“小美女来了，快进来坐。” 看到个女的就笑得这么开心，老色胚！ 萧琪像是被吞了两团皱巴巴的纸，噎得慌。 “汪总不用客气，我来送个车钥匙，就不坐了。”高特助很有眼力见。 “行。”汪曼景接过钥匙，放到旁边柜子上，“不用那么生疏，叫我曼景姐，汪姐都行。” “好嘞，曼景姐。”高特助弯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房门重新关上，萧琪皱起眉头，腮帮子也鼓得老高。 “你从来都没有叫过我小美女，我不好看吗？” 汪曼景盯着萧琪看了几秒，抬起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下，“神经病！” “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萧琪抱住汪曼景的胳膊，大有听不到满意回答就不撒手的架势。 汪曼景：“学妹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你已经没希望了！”萧琪脾气来得突然，浑身都不舒服，就想跟这个讨厌鬼打—架。 汪曼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连拖带拽扔到沙发上。 ？？？ “你说，我才是你见过最好看的人！”萧琪—屁股坐到汪曼景身上，瞪着眼睛，凶巴巴的。 汪曼景翻了个白眼，“我还要收拾东西，起来。” “你说！”萧琪眼眶子陡然变红，眼泪珠子也啪嗒啪嗒掉出来。 “不是，你哭什么啊？”汪曼景脑子发蒙，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我怎么知道！”萧琪用袖子抹掉眼泪，跳起来，跑了。 汪曼景听到家门狠狠被摔上的声音，双眼呆滞，嘴巴不受控制地慢慢张大。 这……不能是看上她了吧？ 汪曼景对感情并不迟钝，但之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萧琪对她来说就跟个没断奶的孩子—样。 现在，该怎么办？ * -南城- 穆青染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文件袋，递给禾沐，“你用得上。” 禾氏集团说得上话的董事，穆青染都找到了他们的软肋。 凭着禾家小千金的身份，再加上这些，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进禾氏集团董事会，而不会有人反对。 禾沐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说：“都是姐姐这些年的珍贵成果，白拿怎么好意思？” 穆青染挑眉，猜出下—句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我只能靠自己的劳动，跟姐姐换了。”禾沐把穆青染逼到桌边，两只手抓住桌沿，压过去。 穆青染抬手捏住禾沐的下巴，大拇指摩挲几下，说：“我对你是不是没有—点威慑力了？” 禾沐继续逼近，鼻尖抵上去，“你那么爱我，肯定也跟我—样，随时随地，只要看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想发丨情。” “我可不会。”穆青染被禾沐温热的呼吸搅得变了调。 “我爱你。”轻飘飘的气音飞进穆青染耳朵里。 海潮冲上沙滩，拍打、激荡、呜呜咽咽。 小小的书房，第—次，承受了不该它承受的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5 19:10:04~2021-03-16 16: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蘭樞 70瓶；吾暮岁 10瓶；月熊的圈外妈咪 5瓶；45229811、徐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穆青染将鹿晴的信拿出来。 字体娟秀, 好像爱笑的温柔的妈妈，就在眼前。 染染： 原谅阿姨的懦弱，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们。思量再三，我还是无法自私地将你父母的死因带到坟墓里去。 那场车祸不是一个意外, 而是人为的事故。做这件事的人, 是阿姨的丈夫。 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一定很愤怒, 阿姨只能低下头向你忏悔。 我没有资格替你决定要不要报仇, 但是恳请你不要恨妹妹。 一切罪孽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孩子。 因为有了这个小天使，阿姨才在漫长而无聊的岁月中，多苟延残喘了一些日子。 …… 禾沐的视线有些模糊，却没有一滴眼泪掉出来。 以前的她一定会没出息地哭个不停，但此刻,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哭，眼泪的闸门，便自己关上了。 即便哭得再凶, 妈妈也不会出现在面前温柔地哄她。 虽然她一出生就是孤儿, 但是有那样美好的人做她的妈妈，她很幸福。 禾沐放下信，靠在穆青染身上：“我把你成功追到手, 是不是也有妈妈的功劳？” 她想，姐姐也许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 才没有再恨她。 穆青染认真思考了几分钟才认郑重回答：“有，但是只有一点点。” 如果说小时候的禾沐是她习惯的存在, 那长大以后的禾沐，就是让她挪不开眼的存在。 她愿意为她踩下刹车，不因仇恨而疯狂。 “穆青染。”禾沐轻轻唤。 “嗯？” “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拼的摩天大楼吗？” “嗯。” “等这件事结束了, 我们就一起拼真正属于我们的摩天大楼。”禾沐说，“禾家的东西我不想要。” “好。”你想做什么都好。 * 禾谨舟看着头顶令人目眩的光晕出神。 刚刚跟小沐通话，让她吃了着实不小的一惊。 她没有想到，小沐会提出要进入董事会，把父亲挤出去。 其实，对于小沐的出生，她曾有过疑惑。 中学时代，父亲突然告诉他们，母亲怀孕了，要在外面养一段时间，过了大半年，家里就多了个妹妹。 那时候对生产没有什么概念，并不觉得有什么。 后来长大了，她不是没有听过传闻，只是纠结那些没有什么意义。 妈妈结束生命的前几天，亲□□代她，要保护好妹妹。 她一直做得很好。 无论如何，小沐很像妈妈，是她心中的一片柔软。 小沐原来不会做这样激进的事，突然有了动作，会不会—— 她的思绪被一个电话打断。 ——“今天是八月十五。” 又是岳宴溪。 “嗯。”禾谨舟应了一声。 ——“我爷爷和你爷爷一起上山修禅去了。” 禾谨舟蹙眉，两个老爷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一个人挺寂寞的。” 禾谨舟：“岳总到底想说什么？” ——“顾启堂还没回来，我可以陪你过中秋。” 禾谨舟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不想深究。 “不需要。”她说。 ——“我做了月饼。” “家里有。” ——“我已经到门口了。” 禾谨舟：“……” 何必多此一举打个电话。 禾谨舟打开大门，门口，岳宴溪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个礼盒。 “请进。”禾谨舟让开身子，想要去接那个盒子，对方却没给。 岳宴溪轻车熟路地换好拖鞋，走进厨房，将月饼装盘，端到餐桌上。 个头不大，就是尝个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岳总的家呢。”禾谨舟罕见地调侃道。 岳宴溪一脸高兴：“谨舟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禾谨舟：“岳总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生意人脸皮不厚点怎么挣钱？”岳宴溪反呛回来。 禾谨舟适时闭嘴。 论胡搅蛮缠的功夫，她比不过。 岳宴溪又说：“中秋节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我现在，也算是谨舟半个家人了吧。” 禾谨舟觉得好笑：“你哪里来的错觉？” “你看，现在都会跟我说俏皮话了。”岳宴溪说，“家人算不上，朋友总能够得上吧。” 禾谨舟拉开椅子坐下，“谢谢岳总的月饼。” 岳宴溪也坐下来，一只手支着下巴，“吃了我的月饼，好歹叫声宴溪来听听吧。” 禾谨舟没有搭话，拿起月饼咬了一口，奶黄流心的，味道居然还挺不错。 “这是你自己做的？”禾谨舟有些不信。 “当然不是。”岳宴溪耸耸肩，“就算我厨艺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学会这么复杂的糕点。” 禾谨舟：“那刚刚岳总说自己做了月饼……” “当然是骗你的。”岳宴溪半点不心虚，“我想着看在我一片心意的份上，你也得放我进来吧。” “……”禾谨舟揉揉眉心。 她早该认清岳宴溪的真面目。 既然不是岳宴溪亲手做的，禾谨舟也没必要那么给面子，只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 她不是很爱吃甜食。 岳宴溪勾出一个笑：“不是我亲手做的，是不是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禾谨舟也弯出一个很假的笑：“岳总当初一定入错了行，要是去说相声，现在约摸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 岳宴溪挑眉：“我就当谨舟这是在夸我口舌灵活。” 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禾谨舟总感觉听着怪怪的。 这时，被遗忘在客厅的手机闹起来。 禾谨舟起身去接电话，是顾启堂打来的视频。 ——“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 彼此祝福过后，有点冷场。 ——“最近没遇到什么烦心事吧？” “挺好的。”禾谨舟答。 “是启堂打来的？”岳宴溪走过来，“我跟他也好久没见了。” 说着话，就从禾谨舟手里拿走手机。 “启堂看着年轻了许多。”岳宴溪笑意盈盈。 顾启堂愣了一下，“小晏也在。” “你不在家，我就替你陪陪妻子。”岳宴溪说。 顾启堂眼中满是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禾谨舟刚刚一直没说话，委实是被岳宴溪抢手机的这个行为惊呆了。 “岳总……” “他挂了。”岳宴溪无辜地将手机递还回来，“可能是觉得你们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禾谨舟没了脾气，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岳宴溪的手指，有点凉。 岳宴溪瞳孔颤了一下，抓着手机没有松手。 禾谨舟却仿佛被那冰凉的手烫了一下，迅速将手收回去。 如果看到岳宴溪那样的眼神，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是真的不想明白。 “月饼也吃了，岳总请回吧。”禾谨舟的态度冷了几分。 岳宴溪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你明明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禾谨舟避开岳宴溪的视线。 “月饼还没吃完。”岳宴溪松开手，转身往餐厅方向走，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岳宴溪。”禾谨舟叫住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宴溪回眸，笑意清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负道德上的指责。” 两个人重新坐下来，心境却与方才全然不同。 “岳宴溪，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很想征服我。”禾谨舟顿了顿，眼睫微敛，“别做无用功。” 岳宴溪翘了翘唇：“不试试怎么知道。” “很晚了，岳总该走了。”禾谨舟站起来，去收岳宴溪面前的盘子。 岳宴溪再一次握住禾谨舟的手腕，纤纤细细的，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 “岳宴溪！”禾谨舟沉下眉，动了怒。 “我是不是错了？”岳宴溪仰起头，神色很淡。 禾谨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就像是被雾蒙着，什么都看不清。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着她的脖子，说不出震慑的话。 禾谨舟就那么静静站着，等待着，希望岳宴溪能自己懂得分寸。 “我如果早早就拖住苍鹰的脚，不让她飞，她会恨我吗？”岳宴溪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禾谨舟不回答，不挣脱，也不喊疼。 “对不起。”岳宴溪松开手，站起来，弯起眉眼，“当总裁压力大，容易躁郁，禾总别跟我一般见识。” 禾谨舟依旧不发一语。 “我是该走了，再见。”岳宴溪从禾谨舟肩头擦过去，轻风带起淡淡的女人香。 人走了好一阵，禾谨舟还在那里站着，腕上几道红指印狰狞醒目。 她的脑海中满是岳宴溪盛着浓重悲伤的眼睛，分明只有一瞬，但她看得真切。 岳宴溪坐在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宅子，很久，拿出手机。 吩咐秘书：“把这几天的行程都推了，有事去缘华寺找我。” 是她越界了。 * “是什么风儿把曲理事吹来了？”禾承忠挂着笑，请人坐下。 “咱们老哥俩以前也是把酒言欢，高谈阔论，我可是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啊！”曲理事眼角出现几道笑褶。 禾承忠说：“曲理事这些年比我可光辉多了。” “忠哥你这是还在怨我？”曲理事问。 十多年前，禾曲两家合作还算密切，但后来因为一个项目利益分配谈不拢，便不欢而散。 往后这么多年，都没能握手言和。 “曲理事这说的是哪儿话，都一把年纪了，那还会像年轻人一样意气用事。”禾承忠说。 曲理事清清嗓子，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块大肥肉想跟忠哥你分。也算是借此机会，跟你表个态，以后咱们两家，还是该多多合作才好。” 事实上，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在外面惹了事。 被拿着命门，他只能给那个姓穆的丫头当颗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6 16:57:02~2021-03-17 16: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df 10瓶；徐徐徐、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自从有了萧琪可能喜欢自己的猜测, 汪曼景再面对她的时候就有点怪怪的。 “老徐，你忙完没有？我好饿！”萧琪赖在汪曼景办公室的沙发上哼唧。 忙是忙完了，但我想假装没忙完。 汪曼景在心里说。 “你饿了就自己先去吃饭。” 萧琪：“一个人吃饭多寂寞。” 汪曼景：“你在学校没朋友吗？” 萧琪：“可是我就想跟你吃呀。” “为什么？”汪曼景问。 “哪有什么为什么，想跟你吃就是想跟你吃。”萧琪一脸疑惑, “人做事非得有为什么吗？” 汪曼景被噎得说不出话。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但是…… “人做事当然都有为什么, ”汪曼景一脸认真, “比如说我现在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多赚钱, 40多岁就去环游世界。” “你要去环游世界！带我一起去呗！”萧琪眼睛亮了。 汪曼景额角跳了跳，“这不是重点。” “我都听到你说要去环游世界了。”萧琪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我们第一站去哪里呢？去南极看企鹅好不好？” 汪曼景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像企鹅，一个傻墩子！” “你为什么骂我？”萧琪很不满。 汪曼景：“你不是说人做事不需要为什么。” 萧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 你好意思吗？” 等等，刚刚话题的重点是什么来着？ 汪曼景意识到自己又被带跑偏，清了清嗓子, 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琪呆了几秒, 说：“这种话你也好意思问出来，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汪曼景感觉到有一口血哽到喉头，把准备好的拒绝的话又咽回去。 “你不喜欢我, 干嘛总是缠着我？” 萧琪挠挠头，“想跟你玩儿不可以吗？” 汪曼景试图引导萧琪找到心中真正的答案, 说：“你想跟我玩儿，不是因为喜欢我？” 萧琪想都没想, 回答：“我也喜欢跟路边的狗玩。” 顿了顿，“我是还挺喜欢路边的小狗的，但是……” 汪曼景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跟狗是一码事吗？” 萧琪摇摇头：“狗狗会朝我摇尾巴，你不会。” 汪曼景捂住心脏，跟萧琪说话，需要常备速效救心丸。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汪曼景没好气地问。 “我喜欢沐沐宝贝那样……”萧琪声音越来越小，又越来越大，“她已经有穆姐姐了，别人都没希望的，你也是一样！”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我？”汪曼景一脸狐疑。 “当然。”萧琪不假思索。 她喜欢沐沐宝贝，因为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只有那种长相的才能配得上她这样好看的人。 老徐长得也挺好看的，但是脾气太差了，动不动就欺负人。 “既然不是喜欢我，那就别总来烦我。” 不对，汪曼景感觉自己被气糊涂了，“你就是喜欢我，也不要再来烦我了！” “为什么？”萧琪很委屈。 她巴巴在这等了一下午，肚子都快饿扁了，老徐不带她去吃饭，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汪曼景假笑着说，“因、为、我、很、忙！” “你骗人！我都发现了，你刚刚明明在开小差！” “小屁孩儿懂什么？我那叫劳逸结合。” “快去吃饭了，吃完饭再跟你吵。”萧琪的肚子配合地“咕~”了一声。 “你听，是不是叫的很响？” 汪曼景冷着脸说：“叫得这么有力气，听着就不饿。” 萧琪气呼呼地跺跺脚：“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汪曼景冷哼一声，“我就说了，怎么样？” “那我自己去吃饭，吃一盆！”萧琪转身就跑。 汪曼景对着门撒气：“哈！哈！哈！不喜欢？不喜欢整天缠着我睡觉！神经病啊你！” 她还准备继续骂，没想到萧琪杀了个回马枪。 “怎么又回来了？”汪曼景扬扬下巴，“打算改答案了？” “我忘拿头盔了。”萧琪直奔小沙发。 “小小年纪骑什么机车，不安全。”汪曼景说着就去抢头盔。 “还给我！” “不给。” “欺负我很好玩吗？” “我这是在教育你。” “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吃饭？” “吃什么？” “吃火锅！” 两个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最后结果，是萧琪骑着机车，汪曼景抱着她的腰，拉风地兜到一家火锅店。 到了门口，汪曼景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我是不是有病？刚刚不是在吵架吗？ 她又想起萧琪说不喜欢她这件事。 不喜欢？ 不喜欢？！ 我不信！ “老徐你快一点！再不进去就没位置了！”萧琪着急地抓着汪曼景的指头往里拽。 汪曼景的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 火锅红汤咕嘟咕嘟，汪曼景有点出神。 南城最有名的就是火锅，昨天吃火锅，今天还是火锅，只是对面坐的人不一样。 “学姐？” “学姐？” 禾沐唤了好几声。 “嗯？”汪曼景的眼睛重新聚光。 “恭喜学姐当上CEO，迎娶……”禾沐挑了一下眉，“等学姐娶到再恭喜。” 汪曼景没有注意禾沐的后半句话，笑着说：“还不知道该不该恭喜呢，要是做不出承诺的业绩，我还得给萧氏集团白干三年。” 她签的协议不是普通的雇佣协议，而是带有对赌性质的。 汪曼景要是在限定时间内达到协定好的用户日活量量，就可以拿到公司20%的股份，要是做不成，就得把自己搭进去，接受调配去其他岗位。 当然，她相信自己可以。 禾沐想了想，露出个坏笑：“那学姐可以去勾引集团小千金呀，一下就什么都有了！” 听学妹提起萧琪，汪曼景心里的火比着火锅烧的还旺。 “萧大小姐追学妹的时候一点都不矜持吧？” 禾沐犹豫着点头，“还挺奔放的。” 动不动就要拉她去酒店。 汪曼景几乎要把手里的筷子掰断。 很好，绝不可能是因为害羞才不承认喜欢她。 所以是真的不喜欢她？ 不喜欢还三天两头…… 算了算了，不喜欢也好，省得还要花心思应付，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她。 禾沐：“学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汪曼景转了话题，“对了，上回你找的那个大学生团队，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当然没问题。”禾沐说。 “我想做一个短视频孵化项目，重点孵化这些做趣味科教短篇的大学生团队，学妹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 “柠檬短视频的年龄层覆盖很广，我想先对准一个小点，再……” 聊起工作，汪曼景兴致高了许多。 不知不觉，桌上的盘子都光了。 汪曼景笑道：“以后我在南城还要请学妹多多关照了。” 禾沐：“学姐你就逗我吧。” 汪曼景刚想说话，桌上的手机聒噪地嗡嗡起来。 “什么事？”她接电话的语气有点冲。 ——“你不在家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你干什么去了？” “跟学妹吃火锅。” “学妹”和“火锅”还加了重音。 汪曼景本来以为萧琪还要纠缠一会儿，没想到……那边挂了。 “什么人呢！” 她放下手机，对禾沐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有人来接我。” 话音刚落，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穆青染径直走过来。 “累不累？”禾沐自然地牵住穆青染的手，语态亲昵。 “不累。” 最近有一个项目着急上线，穆青染带着团队在公司加班。禾沐本来不要她来接，但某些人不听话。 汪曼景捂住腮帮子：“牙都要酸倒了。” 穆青染揽住禾沐的腰，又往自己这边拉近了点。 无声地宣示主权。 汪曼景：“……”幼稚！ 禾沐扭头去看姐姐的侧脸：可爱！ * 缘华寺。 岳宴溪拎着沉重的木桶，边走，边往庭院里的石砖地上洒水。 天气已经入了秋，早上的泉水，冰凉刺骨。 岳宴溪秀白的手没了本来的颜色，通红一片。 人的忧虑苦恼，皆是因为想太多。 身体累了，脑子自然就停下来了。 岳宴溪放下空木桶，直起身子，手指都失去知觉。 她回到厢房，拿出一卷经，看不进去就用毛笔抄。 可抄着抄着，变成满页的“禾谨舟”。 禾谨舟。 禾谨舟。 岳宴溪手腕一歪，笔尖划过刚写的字迹，墨晕成一片。 “岳居士就在里面。” “谢谢。” 门口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叩叩叩。” “进来。” 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站到木桌前，颔首：“岳总。” 岳宴溪换了一张空白的纸，笔尖重新落上去，约摸过去一刻钟，才开口：“你说，为什么越抄，心越乱呢？” 孙特助垂首：“我是个俗人，这问题，恐怕只有大师才能解答。” “说正事吧。”岳宴溪放下笔，抬头。 “墨子城的项目，禾承忠果然截下了，已经申请了贷款，抵押的是禾氏集团的中心大楼。” 岳宴溪扬了一下眉：“胆子够大的。” 孙特助犹豫着问：“您今天回公司吗？” 岳宴溪摇摇头：“不着急。” 孙特助又请示道：“穆总那边？” “你配合她，不用汇报。” “好的。” 厢房重新归于安静。 岳宴溪没有再动笔。 心不静，抄再多经，也是徒劳。 * “穆总，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招惹上你。”曲理事笑着摇摇头，颇为无奈。 他习惯了穆青染的沉默，继续自顾自说：“我与禾承忠认识几十年，怎么都没发现，他这人，可真是不要脸啊！” 他被穆青染威胁着，去给禾承忠透露了一个新型住宅开发项目，墨子城一期，希望可以跟禾氏集团联手，打造一个概念型高档小区。 禾氏集团在地产上涉足并不算深，但可以提供成型的家电生态支持，与曲氏地产各自分工，可以大赚一笔。 没想到，禾承忠那个老东西竟想甩掉他单干。 不过，这本来就是个套子，曲理事并不可惜。以他现在的流动资金，吃不下这么大一个盘子。 他没想到，禾承忠敢。 而且还押上了禾氏集团最值钱的一幢大楼。 稍有闪失，就是灭顶的灾难。 “穆总怎么就笃定禾承忠会冒这么大险？”曲理事问。 穆青染：“曲理事应该很清楚。” 曲理事一听就懂，哈哈笑了两声：“贪婪的确是个害人的东西。” 他从不掩藏自己的贪婪，但也懂得见好就收。 以前，禾承忠不会如此着急，但他从其他董事那里得知老爷子私下打点关系，看意思是要送禾沐进董事会，便坐不住了。 禾氏集团是老爷子一手打出来的江山，地位没人能撼动。 他这个做儿子的，就只能让那些董事看看，谁才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禾承忠之所以这样信誓旦旦，是因为那个项目的确诱人。 概念，是两年多前就炒起来的，这其中，不乏穆青染的推波助澜。 挖了那么久的陷阱，该收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7 16:47:03~2021-03-18 14:3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系少年八嘎君 20瓶；孟美岐圈外女友 10瓶；随遇而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爷爷, 很抱歉用了您的名头。”禾沐两只拳头放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 禾老爷子向董事打招呼的传闻，是她放出去的。 禾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真的非进董事会不可？” “非进不可。”禾沐回答。 “当年的事, 你知道了多少？”禾老爷子问。 禾沐如实说：“除了一些细节, 其他大都猜到了。” “既然如此, ”禾老爷子无奈, “剩下的, 我便帮你补上。” 禾老爷子说的跟禾沐猜的差不了多少。 至于她亲生父母的那场车祸，禾老爷子也没有查出究竟是意外还是禾承忠真的如此残忍。 那时候的科技手段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费时费力，最后也是徒劳无功。 不过当年禾承忠以雷霆手段将其他兄弟都逐出禾氏集团，能做出那种事, 也不奇怪。 禾老爷子只是一直不愿相信。 他本以为恩怨到孙辈就会结束，没想到还是让小沐知道了。 当年禾老爷子跟禾承忠做过约定, 只要他保护禾沐平平安安的长大，禾氏集团就是他的。 除了现金资产和一些象征性的股份，禾沐没有公司上的继承权。 禾老爷子本就无意让禾沐卷入集团的纷争, 是禾承忠猜疑心太重，一步一步让禾老爷子彻底失望。 “爷爷, 我知道骨肉至亲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您心里不会好受。但做了坏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禾沐头垂得更低, “对不起。” 禾老爷子轻叹：“即便爷爷阻止得了你，也阻止不了穆青染。爷爷只希望, 他一个人做的错事就让他一个人担吧。集团和你的哥哥姐姐……” 禾沐弯唇：“他们永远是我的亲人，禾氏集团我不会要，也不会毁掉。” 禾老爷子抬手摸摸孙女的头,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啊，那个小豆芽都长这么大了。爷爷也老喽！” “不知道还能看你们多少年。” “爷爷您不老。”禾沐坐过去，抱住爷爷的胳膊，“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真心爱护，我最喜欢爷爷了！” 不管是十几年前为了她平安长大而交出禾氏集团，还是用理事之位换穆青染好好护着她，爷爷对她，始终是真心疼爱的。 “那我和那穆丫头你更喜欢谁？”禾老爷子问。 禾沐笑出声，答：“当然是更喜欢您了！” 禾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就是看她不在，才哄爷爷高兴。” 禾沐：“怎么会呢？她在我也敢这么说呀。”爷爷说的没错，反正穆青染现在也不在。 “那我给穆青染打电话，你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禾老爷子较真地说。 禾沐无奈：“您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 “怎么了！人家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老了就得让人哄着。” “行行行，我哄着您还不成吗？” 禾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板起脸说：“改天叫穆青染来吃个饭吧。”作为长辈，他可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个未来的…… 两个都是丫头，该谁娶谁呢？ 女大不中留，孙女看着就是个不争气的，唉！ 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净给别人养媳妇儿了！ 禾沐不知道爷爷心里戏这么多，但想着这也算见长辈了，立刻答应下来。 * “孙特助，岳总的电话一直关机，是怎么回事？”禾谨舟打不通岳宴溪的电话，只能打给她的助理。 ——“禾总，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岳总她有点私事。” “那她什么时候方便给我回电话？”禾谨舟追问。 ——“抱歉禾总，短时间内可能都不太方便。” 老板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他也不知道。 禾谨舟：“那麻烦孙特助帮我转告岳总，墨子城那个项目，我想亲自跟她谈。” “这个……”孙特助犹豫了一下，说：“关于这个项目，岳总交代过，让您直接找穆总。” “知道了。”禾谨舟挂断电话，莫名有点烦躁。 过几天的股东大会上，不出意外，小沐一定可以成功进入董事会。 她的目标，或许可以提早达成。 有什么可烦躁的？ * “沐沐宝贝，你怎么会来？”萧琪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禾沐。 有段时间没见了，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来拜访你爷爷。”禾沐说。 “不是来找我的呀！”萧琪有点丧气。 她这两天在跟老徐冷战，都快无聊死了。 老徐那家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整天跟吃了□□一样，差劲得不得了！ “小禾总。”萧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笑眯眯的，十分和蔼。 但禾沐知道，老爷子恐怕只有在萧琪面前是这样。 萧氏集团能盘踞整个南城，足以想见老爷子年轻时的杀伐果断。 “萧董。”禾沐礼貌颔首。 “我们去会客室。”萧老爷子说。 “好。”禾沐紧随其后。 “你们要说什么小秘密，还要躲起来？”萧琪瞬间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宝宝出去兜兜风吧，别老在家闷着，爷爷有正事要和小禾总谈。” 萧琪“哦”了一声。 禾沐跟萧老爷子走进会客室的木门。 萧琪百无聊赖地倒在沙发上，像一滩肉泥。 她拿起手机，又丢到一边，如此反复几次，索性一屁股把手机做到身下，眼不见为净。 老徐那家伙指不定是犯了什么更年期综合症，她才不要主动理她！ * 这几天汪曼景正好忙得要死，一天天过得很快，今天突然闲下来，才察觉到萧琪已经好多天没来骚扰她了。 难道是有眼力见儿，知道不应该在上班时间来烦她了？ 还是找到更好玩的事儿了？ 汪曼景心道，不来正好，清静！ 不对呀，汪曼景越想越生气，缠着她的时候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现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歹说一声呢！ 有没有礼貌？！ 汪曼景抓起手机，一个电话拨出去：“干什么呢？”一副□□上门讨债的语气。 ——“我不想跟你说话。” 汪曼景没好气道：“那就别说了，我挂了。” ——“你难道不该哄我一下吗？” 汪曼景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哄你？” ——“你上次跟我打电话态度那么恶劣，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上次打电话，还是和学妹吃火锅那次。 “是你先挂的电话。”汪曼景说。 ——“是你先凶我的。” 汪曼景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凶……”好吧，上次是有点凶。 “那对不起。”汪曼景别扭地到了声歉。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 不会又挂了吧？汪曼景看看手机屏幕，还在通话中。 “喂？” ——“老徐，我都想你了。”萧琪声音软软哝哝的，像小猫爪子一样。 汪曼景感觉心被挠了一下。 这种熟悉的感觉…… 汪曼景闭上眼睛，深呼吸，不可能不可能，萧琪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绝对不可能…… 汪曼景用手使劲抓抓头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老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是也挺想我的？” “你闭嘴！”汪曼景快疯了。 ——“你怎么又凶我！冷战好累呀，你还是别凶我了吧。” 萧琪打着商量。 “我们先不要联系了。”汪曼景迅速按掉电话，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萧琪一脸懵地趴在沙发上，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为什么不要联系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再抱着老徐睡觉呢？ 老徐香香软软的，萧琪不自觉舔舔嘴唇，抱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不行，她得去问个明白！ 萧琪从沙发上跳起来，碰巧那两个人也从会客室出来。 “宝宝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去……” 萧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孙女已经不见了。 合着他这么大个站在这里就是空气呗！ 同样被视为空气的禾沐：“……” 几个月前不是还对她一见钟情吗？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太善变了。 * 这些天，禾沐都是帝都南城两头跑，不是早上很早去机场，就是晚上很晚才从机场回来。 和穆青染温存的时间少得可怜。 今天回去，可得好好跟姐姐…… 禾沐一从萧家出来，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她归心似箭，可原本应该停在外面的车却不见了。 张风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难道发生什么急事？ 禾沐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被人从后面拿走。 一回头，不是姐姐是谁！ “你怎么会来？”禾沐一脸惊喜。 “来接你，这个理由够充分么？”穆青染说。 禾沐：“我问的明明是你为什么会来接我。” 穆青染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你觉得为什么？ “我的小女孩儿一定是想我了。”禾沐展开双臂挂上穆青染的脖子，鼻尖抵过去，“是不是？” “别没大没小，唔……”穆青染的话被温软的唇舌堵回去。 “在别人家门口……你……禾……”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终于吸够了养分，禾沐退开一些，又忍不住凑过去，咬咬穆青染的下唇，舍不得放开。 “穆青染，你怎么这么香，这么好吃。” “叫姐姐。” 禾沐摇摇头，凑到穆青染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说：“我要让姐姐叫。” 穆青染狠狠在不听话的小孩腰上掐了一把。 “姐姐乖一点，不然我会不知轻重的。” 禾沐牵住穆青染的手，走在前面，不再做姐姐的跟屁虫。 穆青染恍惚失神，心脏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刺穿，比爱还要更浓烈一分。 * 一进家门，穆青染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抱上鞋柜，双脚离地，禾沐仰着头，瞳中燃着炽热的火。 “姐姐，我最近压力大。” “嗯？” “压力大了，就容易变态。” 穆青染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制止，一阵酥麻便直冲脊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8 14:38:02~2021-03-19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令狐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uzihao5327 30瓶；令狐哈哈 14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从玄关到卧室, 地上衣服掉了一路。 卧室里不时响起“嗡嗡”的马达声，忽大忽小。 穆青染屈起膝盖，抓着床单的指节忽红忽白。 不一会儿, 抓床单的权利都被剥夺, 两只手被束在头顶, 动弹不得。 …… 禾沐胳膊脱了力, 懒懒地说：“姐姐的声音真好听, 嗓子叫哑了之后更好听。” 穆青染很清楚禾沐，但凡自己要点脸皮，就会被她蹬鼻子上脸。 “那你喜欢听这样的，还是这样的？”穆青染咬住禾沐的耳朵，发出细碎的气音。 “你这样会逼我犯罪的。”禾沐就像个精力旺盛的泰迪, 说着又要扑上来。 穆青染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麻了。” 禾沐哐哐哐咳嗽几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是说那里麻了？ 不愧是我。 禾沐在心里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跟萧老爷子谈拢了？”穆青染一下转了话题。 “嗯。”禾沐犹豫了半分钟, 问道：“原来的计划里，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坑让禾氏集团倒闭的？” 穆青染如实回答：“以前这么想过，但是既然有更好的方法, 就不必用那种激进的方式。” “你为什么这么好？”禾沐把脸贴到穆青染的颈窝里。 那么多可以伤害她的机会，穆青染一次都没有出手。 这样的人, 怎么会不值得她用一生来追逐。 小时候的那些委屈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我想过, ”穆青染说，“那时候我想过伤害你, 甚至心安理得。可是当我体会过你曾经的那些失落寂寞，就只剩下心疼。” 这是穆青染第一次坦诚地说出重逢之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有点卑劣, 有点不堪。 “那我们扯平了，以后可不能翻旧账。”禾沐伸出小指，“拉钩。” 穆青染弯起唇角：“刚还觉得你是个大人了, 原来还是个小孩子。” “是只在你面前才是小孩子。”禾沐摸摸姐姐的头发，“等事情了结了，我们还要一起爬更高的山，我会一路保护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穆青染凝着禾沐的眸子，静静听她说。 “你记不记得我说我要改变世界的？”禾沐说，“我要赚很多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当然记得。”穆青染与禾沐十指相扣，拉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指节，“我们一起去爬更高的山，鹿晴阿姨在天上看到也会很高兴的。” 禾沐轻声说：“还有你的爸爸妈妈，和……我没见过面的爸爸妈妈。” “嗯。”穆青染在小孩嘴角咬了一口，“睡吧，明天还要……” “我这些天很想你。”禾沐打断她的话。 “所以……再来一次吧。” 穆青染惊呼的瞬间，又被拖进被子里。 * 汪曼景下了电梯，一眼就看到门底下多了个小桩子。 她皱着眉走过去，看清楚门口的人，张着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睡得可真香！ “醒醒！”汪曼景拍拍萧琪的肩膀。 萧琪抖了一下，打开皱巴巴的眼皮，“老徐你怎么才回来呀！”带着困倦的、撒娇式的小鼻音。 “你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又冷又硬的，也真不怕自己感冒！ 感冒不要紧，被人装麻袋带走都不知道！ “你的手机又打不通。”萧琪想站起来，但腿太麻了，起不来。 “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汪曼景无奈地伸出胳膊，把萧琪带起来，“先进去吧。” 进门后，她看了一眼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下午打完那通电话，汪曼景有点心烦意乱，索性待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资料。 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萧琪一路小跑着去拥抱沙发，“还是家里舒服呀！” “这里是我家。”汪曼景纠正道。 萧琪：“干嘛跟我这么见外呢？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好闺蜜了！” 说完，还点点头赞同自己，简直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女儿。 汪曼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连大学都没毕业，谁想跟你当好闺蜜！” 说话的时候凶神恶杀，看着就吓人。 “老徐，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萧琪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撑住下巴，噘着嘴说：“我明明挺招人喜欢的。” 汪曼景冷笑一声，“招人喜欢？你对自己的认知有点离谱。” “你这样会打击摧毁一个少女的人格！”萧琪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埋进抱枕里，像只可怜的小虾米。 汪曼景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也不怪萧琪，是自己不知道抽什么风。 “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你挺好的。”她走过去，揉了揉萧琪的小脑袋瓜。 萧琪立刻仰起脸，笑得春光明媚。 “我就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很晚了，早点回去吧。”汪曼景躲开萧琪的视线。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回家呀？”萧琪抓住汪曼景的袖子晃了晃，“你让我住这里呗？” “不行。”汪曼景果断拒绝，“我家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怎么了？”萧琪挠挠头。 一张床怎么了？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汪曼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因为萧琪这段时间老是黏着她，她们之间只是习惯。 没错！习惯。 “想留下来可以，你睡沙发。”汪曼景退让一步。 “为什么呀？”萧琪弹起来，“沙发是可以睡人的地方吗？” 汪曼景剜了她一眼，“你是人吗？” “你又骂我！” “我不管，我就要睡床！”萧琪一个百米冲刺冲进卧室。 “你睡床，我睡沙发，行了吧？”汪曼景跟进卧室，去橱柜里面拿被子。 萧琪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汪曼景的腿。 “不行！你得陪我睡。” “你讲不讲道理？”汪曼景火了。 萧琪手脚并用，树袋熊一样牢牢缠在汪曼景腿上不撒手，“那商量一下。” 汪曼景冷声说：“我只跟喜欢我的人一起睡。” 萧琪想了想，试探性地眨眨眼：“那我喜欢你还不行嘛？” 汪曼景：“……”好像更生气了呢。 “松手。” “我不！” “我数三二一。” “好老徐~” 汪曼景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大孽，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祖宗？！ “那你跟我保持距离。”汪曼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用一条被子隔在床中间，“不许越过这条线。”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学生一样画三八线！”萧琪嫌弃地努努嘴，“我小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幼稚。” “我劝你不要给我拱火。”汪曼景语气阴森森的，“否则我就把你的肾挖出来卖了。” 萧琪小声嘀咕：“你绑架我不是能有更多钱吗？也太笨了。” 汪曼景急需一个氧气瓶，没有氧气瓶，她只能一个佛山无影手，拍在萧琪后脑勺上，给自己出出气。 萧琪捂着脑袋，张开嘴半天忘记说话。 “洗漱睡觉！”汪曼景在萧琪屁股上踹了一脚，把她踹进卫生间。 “对我好一点！”萧琪再一次抗议。 * ——“儿子，最近爸爸这里资金周转有点紧张，你西山那套别墅帮我做个抵押。我下午让周秘书去你那里取材料。” 禾谨怀听到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有些不悦。 这样通知一声，就想拿他的资产去做抵押。哪怕是亲父子，也该明算账才是。 “爸，我这边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周转资金，您看……” ——“怎么？你还觉得我是要白拿你的不成？” “您这说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觉得最近您已经抵押太多东西了，集团的大楼都被您抵押了，您说这万一……” 禾谨怀顿了顿，“我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两个孩子考虑，他们可都是您亲孙子，您说是不？” “真是我养的好儿子！” 禾谨怀听出电话中父亲的生气，但他绝不会因此而松口。 赚钱的时候不想着他，借钱的时候就惦记起他的房子了。 赵先生说的有道理，父亲根本不信任他。 他都30多岁了，做什么决策还都要经过父亲。 他也知道集团里很多人是怎么说的，大家都觉得他是不争气的怂包！ 那还不是因为父亲不给他机会。 等到他成为禾氏集团的总裁，一定…… * “孙特助，你们岳总什么时候回来？”算上这通，禾谨舟已经打了不下五次电话找岳宴溪。 ——“是禾总啊。”意外的，电话那边是岳宴溪的声音。 “岳总总算舍得出现了。” ——“禾总有什么急事，非得找我？” “那个计划的资金缺口那么大，我自然得亲自跟岳总再三确认。” ——“禾总放心，说过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岳宴溪轻笑一声，“我还以为禾总是想我才这么着急找我，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老顾下周回来。”禾谨舟说。 ——“这种事就不用特意知会我了。”岳宴溪的声音冷了几分。 “岳总什么时候方便，有些事情，要当面谈才谈得清楚。” “想跟我见面可以，就在你家里吧，吃个饭。”岳宴溪吊儿郎当地说，“顾启堂回来之前，你的住所该得到充分的利用。” ——“怎么不说话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洪水猛兽？”语调中带着调侃。 “什么时候？”禾谨舟问。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禾谨舟晚上已经有了安排，说道：“今天恐怕……” ——“今天是我的生日。” 禾谨舟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开口：“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 岳宴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是不是过生日的时候，有什么心愿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8 19:16:12~2021-03-19 17:3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令狐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uzihao5327 30瓶；令狐哈哈 14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岳宴溪到的时候, 做饭阿姨刚刚离开，偌大的宅子，只有她们两人。 “抱歉岳总, 来不及给你准备蛋糕了。”禾谨舟礼数周到, 就好像只是给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合作伙伴进行一次不带任何感情的商务庆生。 岳宴溪提起一个盒子：“我自己准备了。” 禾谨舟将盒子接过去, 放到桌上, 拆开, 是个很简单蛋糕，边上一圈红色绿色的拉花，中间一个粉色寿桃。 随便走进哪个路边的蛋糕店，都很难买到这样俗气的款式了。 “今天真是岳总的生日？”禾谨舟问。 “看来我在谨舟这里信用并不怎么好。”岳宴溪自己拿出蜡烛，插在蛋糕上, “我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但今天, 很想看一看，生日愿望到底会不会成真。” 禾谨舟看到蜡烛，怔了一下：“家里没有火。” “我知道, 你不喜欢烟味，顾启堂结婚的时候就把烟戒了。”岳宴溪拿出一个绿色的塑料打火机, “路边买的, 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禾谨舟的注意力被前一句拉住，“你知道得很清楚。” “大家都说, 生日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岳宴溪自己举起蛋糕，托着, 烛火跳动，点亮她的眸子，“可不说出来, 谁替你实现呢？” 禾谨舟下意识避开岳宴溪的视线。 “呼~”岳宴溪轻轻吹灭蜡烛，将蛋糕放到一边。 一个草率的、不走心的生日仪式，短短几秒，就落下帷幕。 禾谨舟晃了一下神，补上一句：“生日快乐。” “就不请你吃蛋糕了，”岳宴溪将蛋糕装回盒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营业执照，万一吃坏了，谨舟说不定会觉得我故意投毒。” 禾谨舟一双眸子黑洞洞的，沉沉静静，看不到底：“你是故意让我难受。” “如果谨舟难受了，那真是我的意外之喜。”岳宴溪淡笑，“至少比毫不在意要好。” “吃饭吧。”禾谨舟转身去厨房盛饭，一人一碗，放在桌子相隔最远的两个位置。 默契地，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 * 吃完饭，禾谨舟将碗盘收进厨房，便出来送客。 岳宴溪站起来，却不像是要走，“我的生日愿望还没有说。” 禾谨舟眼神示意她继续。 “在算计你父亲的那一环里，如果我不注资，禾氏集团就会像一个脆弱的玻璃杯，啪的一下，碎得四分五裂。”岳宴溪提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你……” 这种结果禾谨舟并非没有想过，但她就是莫名地不相信岳宴溪会做这种事。 若是半年前，她或许会时时警惕。 但对岳宴溪的怀疑与提防，似乎早已被一点点瓦解。 “我的生日愿望，在这里住一晚，不过分吧。”岳宴溪说，“这是威胁，不是请求。” “岳宴溪！”不知何时起，禾谨舟恼怒时总是喜欢这样喊她的名字。 岳宴溪绕到禾谨舟身后，用胳膊环住她的肩膀，“别拒绝我，更卑鄙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想要摧毁禾氏集团，很容易，毁了她，也很容易。 可岳宴溪偏要选看起来最愚蠢的，对自己毫无益处的方式。 她真的有些看不懂岳宴溪。 应该说，从来没懂过。 因为她们不是一类人，甚至完全相反。 “如果拒绝呢？”禾谨舟问。 岳宴溪笃定，“我认识的禾谨舟，不会不知道怎样选。” “我去给你收拾客房。”禾谨舟说。 岳宴溪手下勒紧了一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客房。” “你当我是什么？”禾谨舟沉了声。 岳宴溪反问：“你觉得我真的会对你做什么？” “欠你的人情，我会一点点还你，但不是现在。”禾谨舟抓住岳宴溪的手腕，想挣开她的禁锢。 “你知不知道顾启堂为什么对我言听计从？”岳宴溪又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禾谨舟不说话。 “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岳宴溪说，“我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 是想激怒禾谨舟吗？她不知道。 禾谨舟淡淡开口：“你还掐着他顾家的命。” 岳宴溪轻笑：“原来你知道。” 一秒，两秒，三秒，她唇角的笑意愈发苦涩，“那现在我掐着你的命，你会如何选择？” “岳宴溪，我不会爱任何人。”禾谨舟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告诉岳宴溪，不要做这样没意义的事，哪怕这些事，对自己只有益处。 “我知道。”岳宴溪说，“我甚至相信哪怕你看到顾启堂和另一个女人睡在床上，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或许，就算看到我和顾启堂在你家的客厅里颠鸾倒凤，第一件事，想的也是抓着我一个好把柄。” “既然知道——”禾谨舟的话被打断，“所以我只能威胁你，”岳宴溪说，“你真的以为我会毫无条件地做善事么？” 良久的沉默。 “去洗漱吧。”禾谨舟的语调就像一条没有起伏的线，没有抗拒，却也不是顺从。 岳宴溪露出一个短暂而餍足的笑。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只要得到一点点，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 可没有奢侈的权利，就算只能得到一点点，也甘之如饴。 * 禾谨舟侧身躺在床上，面朝外侧，睡姿很规矩，像极了民国时候深闺中的太太。 岳宴溪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没有再靠近。 岳宴溪有自己的骄傲，不该的事，她连想都不会想。 静默许久，禾谨舟打破沉寂：“我的婚姻，是迫从局势的联姻，但从一开始，也被我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 岳宴溪轻轻“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哪怕是工具，我和顾启堂也是正常的夫妻，只是我给不了他那么多，而我的计划里也没有一个孩子。”禾谨舟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岳宴溪的手颤了一下，却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我没有爱过顾启堂，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跟谁在一起。但他必须履行好作为我丈夫的职责，外界看到的夫妻恩爱，琴瑟和谐，是他的价值。” “这就是我，十几年前是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岳宴溪：“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你知道我现在不是被你威胁，而是在利用你。”禾谨舟厌烦了，厌烦了去猜岳宴溪为什么非做蠢事不可。 其实，排除了所有，就只剩一种答案。 她讨厌不等价的交换。 岳宴溪突然笑了。 禾谨舟看不到岳宴溪的表情，但听那笑声，好像能想象出那人的笑模样。 岳宴溪闭着眼睛，唇角微弯，不知是嘲笑还是讥讽：“你有没有爱过顾启堂，我不关心，但我相信，顾启堂一定爱过你，只是爱你太辛苦，他逃了。” 禾谨舟说：“任何一个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是一样。”这世上，有舍有得，只是许多人都不懂她真正想要什么。 岳宴溪道：“知不知道我与顾启堂有什么不一样？” 禾谨舟不发一语。 岳宴溪：“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停留，所以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把自己打磨成一把用得顺手的剑。” 除此，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知道禾谨舟不会回答。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感激，也不会愧疚。” 禾谨舟答了。 岳宴溪：“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戳我的心窝子。就这么不怕我冲动作案。” 禾谨舟：“因为不怕，才能利用。” 岳宴溪缓缓在禾谨舟手背上拍了两下。 像是在说：老禾，快点睡吧。 禾谨舟将手抽走，岳宴溪的手指反倒意外搭到她的小腹上。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岳宴溪戏谑道：“让一匹留着口水的狼睡在身后，到底不是明智之举。” 禾谨舟淡淡说：“隔壁客房的床我整理好了。” 岳宴溪的手顺着禾谨舟的腰线滑到胳膊，握住她的手。 禾谨舟感觉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上来，本能是抗拒，但对方没有越界的举动，只有一句话落进耳朵里：“我的生日愿望，是你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紧接着，岳宴溪起身下床。 不是去隔壁，而是乘着夜色离开这幢不属于她的房子。 * 股东会议结束，禾沐毫无悬念地进入禾氏集团董事会。 禾承忠笑眯眯地说：“不愧是我的女儿。” 禾沐回以一笑：“是您教的好。” 禾承忠说：“既然进了董事会，那就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比你的哥哥姐姐更有出息。” 禾沐摇摇头，“我不需要比他们有出息。” 禾承忠愣了，和蔼地说：“有志向不是什么坏事。过去是爸爸怕你太辛苦，如果你当真想试试，也未尝不能跟哥哥姐姐争一争。都是我的孩子，你们谁能担下更大的那份责任，爸爸都很欣慰。” 说出来的话，就好像真的是一位不偏不倚的父亲。 而实际上存着几分挑拨的心思，谁知道呢？ 禾沐说道：“我从来就没有跟哥哥姐姐争的想法。” 禾承忠看女儿的神色，似乎不像在说谎。 难道是他想多了？ “谨舟姐让我过去一趟，我先去了。”禾沐倒没有非得演戏骗禾承忠的意思，刚刚也没有说假话，只是没说全罢了。 她小时候总是在想，爸爸为什么总是不让她跟哥哥姐姐亲近，现在，终于懂了。 但算计，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专利。 禾承忠在一脚踏入墨子城项目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摸清需要多少资金。 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一个角。 即便把一整个禾氏都搭上，也填不了那个窟窿。 要是禾承忠不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威胁蒙蔽眼睛，就该想到，为什么此前转了一次又一次手，没有一个人做下来。 反倒，还在为自己花了不高的价格买下那个停摆的地产项目沾沾自喜。 但巨大的危机下，也藏着转机。 有做地产起家的萧氏集团和资金实力更加雄厚的月辉集团加入，就会扭转战局。 禾谨舟要做的，是在禾承忠走投无路之际，成为那个英雄。 她能在不断被打压的情况下走到今天，靠得不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而是利用好手上的每一颗棋。 才能在弹指间，让对手所有的不利，都成了她的优势。 这盘棋，她下了十几年。 而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将禾谨怀当成对手。 这盘棋局，禾承忠和禾谨怀的失败，不是她的胜利。 如果作为禾氏集团的重要股东，他们真的爆出什么负丨面新闻，她长期以来积累的国民口碑，就是禾氏集团重振股民希望的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不能有一点闪失。 至少现在，绝不能倒。 “姐。” “姐？” 禾沐叫了几声，面前的人才有反应。 禾谨舟认真问道：“当初姐姐让你去负责KM的收购案，把你送到穆青染面前，有自己的私心，你会不会怪我？” 禾沐思考之后，坦诚回答：“即便不是这个契机，我也总有一天会重新找到她。只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许会远远地看着，在她需要的时候再出现。也许，局面会与现在完全不同。” 如果她早早知道，一定不会把折磨留给穆青染。 “就非她不可？”禾谨舟几乎已经猜出妹妹会怎样回答，可她还是问了。 就好像是在透过禾沐问另一个人。 “非她不可。” 禾谨舟看着妹妹，目光顿了顿，说：“我曾经以为穆青染和我是一样的，其实，很不一样。” 她很庆幸，妹妹遇到的是穆青染。 作者有话要说：谁敢相信这一章码了六个多小时，岳禾这条线每一次出现都要删删改改，从一开始的构思里，岳禾是作为对照组出现的，如果三木当初没有不顾一切地靠近姐姐，现在会是怎样呢？可能对比起来看，会更深刻一些。 感谢在2021-03-19 17:36:15~2021-03-21 21: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听风陌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子 152瓶；景池yyds 30瓶；时、星骑、这是个很好的名字 10瓶；随遇而安 8瓶；yi 6瓶；it小罗、redemption. 5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陷阱已经给禾承忠挖好, 现在只需耐心等待。 商场如战场，战的是人心。 这段时间禾沐并没有闲着，秦昕玩闹时开的FC club算是歪打正着, 其中有好几个在家族里不受待见的子女, 暗中蛰伏多年, 眼光和实力甚至比真正的继承人都要长远和雄厚, KM上市前的几轮融资中, 引进了好几个优质股东，都是禾沐认真筛选过的。 而禾氏集团的资金占比慢慢稀释，虽然仍是第二股东，但控制权明显被削弱很多。 这是她跟长姐心照不宣的交易。 对于禾沐而言，KM已经不单单是一间公司, 也是充满她和穆青染回忆的地方。她不会让KM因为上市而变成一家只用来赚钱的冰冷机器。 永远也不会。 “小沐总，这段时间你不在, 大家可都想死你了！”苏黎肉麻兮兮地说着。 中标的政府项目第一阶段完成的很圆满，穆青染让行政部策划了一次小团建。 等到真的上市，公司势必会大量扩招新的员工, 现在这100多人的相聚时光，未来都会变成回忆中很珍贵的时刻。 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但有穆总和小沐总这两颗定海神针, 他们相信, KM跟其他公司是不一样的。 “我不在的时候，穆总是不是都凶巴巴的？”禾沐也放松地开起了玩笑。 苏黎笑着摇摇头：“穆总现在可是春风化雨, 温柔如水，这大概都是小沐总的功劳吧。” 她敢这样说, 是因为穆总还没到。 然而…… 禾沐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看苏黎身后，故意问道：“苏总监这是在夸我□□的好了？” 苏黎边点头边竖起大拇指：“简直是回炉重造！” 这桌做的都是几个相熟的高管, 所以她说起话来并没有太多顾忌。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苏总监温柔如水过。” 苏黎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这来自头顶的灵魂拷问，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穆总似笑非笑的表情。 冰块有人气儿之后比纯冰块更可怕。 原来的穆总根本就不会跟她计较这些。 禾沐眯起眼睛：“我也想听听姐姐什么时候对苏总监温柔如水了。” 苏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胡说的，真的！” 人事总监徐琳开口：“苏总监背后议论老板，应该回去好好看看员工手册，还得自罚三杯。” 苏黎点点头：“是我不稳重了。” 说着，端起面前的杏仁核桃露，一口干掉。 穆青染坐到禾沐旁边，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等很久了么？” 穆青染去参加一个研讨会，如果是以前，这种团建她大概率不会特意赶过来参加。 禾沐摇摇头，目光中带着点宠溺。 苏黎捂住眼睛：“瞎了瞎了！” 徐琳开玩笑说：“苏总监又想回去背员工手册了？” 苏黎“呜呜呜”地说：“徐总监也学会欺负我了！” 穆青染用公筷往苏黎碗里夹了一个红糖糍粑。 苏黎瞪大眼睛，穆总居然给她夹菜！太阳从西边出来她都没这么惊吓！ 她还来不及感动，禾沐便帮穆青染发言：“穆总的意思一定是让你把嘴粘上。” 苏黎看向穆总，她点头了！ “……” 团建地点是在一个二层楼的轰趴馆，吃饭、唱歌、桌游、台球等娱乐设施都在一起，不必规规矩矩。 穆青染吃饭途中接了个电话，很久都没有回来。 禾沐无聊地四处溜达，员工们玩儿得高兴，不时有人邀请她，她都一一拒绝了。 禾沐转到二楼一间小阳台，碰到邱妮。 “小沐总。”邱妮刚挂断一通电话。 禾沐正好最近也想找一趟邱妮，现在碰到了，索性直接开口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帝都发展？” “嗯？”邱妮怔了一下。 “那边游戏公司缺一个开发策划主管，我想推荐你去试试。”禾沐解释。 邱妮受宠若惊：“这我……”会不会胜任不了。 禾沐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相信自己就可以。” 邱妮弱弱地问：“我这该不是写剧本写出来的工作吧？” 禾沐挑了一下眉，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邱妮想了想，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是禾总相信我，那我肯定要试一试的。” 禾沐弯唇：“下一期，是不是该灰姑娘叫总裁姐姐了？” 邱妮被吓得咳嗽几声，偷偷指了指禾沐身后。 禾沐回头，正正对上穆青染的眼睛。 “两位老板玩得开心！”邱妮撒腿就跑。 穆青染：“想让我叫姐姐？” 禾沐干笑两声，“我说的是广播剧。” 随后又小声嘀咕：“你要是能叫一声，我当然就更开心了。” 穆青染走近一些，将手覆到禾沐扶着栏杆的手背上，唇凑到她耳边。 禾沐喉咙滚了一下，难道，姐姐真的会满足她的愿望？ 穆青染薄唇轻启：“做梦。” 禾沐的期待落空，唇角绷直：“我还以为你要满足我的心愿了。” 穆青染轻飘飘地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禾沐也凑到穆青染耳边，坏心眼地吹了口气：“那今天晚上让你打，就打屁股好不好？” 穆青染在禾沐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不正经！” 禾沐猛地勾住穆青染的腰，往这边一拉。 “不正经”地勾起一边的唇角：“正经是留给外人的，对姐姐怎么能正经呢？” 穆青染在禾沐唇上咬了一口，眼神似乎在说：就是比不正经，姜也是老的辣。 “咳咳咳！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阳台门口，苏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 两位当事人都面不改色，只将距离稍稍拉开一些。 苏黎心想，不愧是老板，这就叫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吧！ 禾沐斜瞄了一眼，穆青染的耳朵红了，真是可爱！ “小沐总，咱们同事都想再听一听您那天籁一样的歌喉。”苏黎笑容格外狗腿，“您赏个光呗？” 禾沐没忍住笑出来：“小苏苏，你这马屁拍的我都想把你发配到非洲分公司去。” 苏黎很傻很天真地问道：“咱们还在非洲有分公司呢？” 禾沐：“我可以专门为你开一间。” 穆青染忽然想起几个月以前，会议室里，禾沐坐在苏黎对面，将笔按的“咔哒咔哒”的响，画着高扬的眼线，咄咄逼人。 彼时她还不知道，那是脆弱的小孩厚厚的伪装。 苏黎央求道：“好禾总，你就给我个面子吧！我可是夸下海口跟同事们打保票，一定把你拉回去唱一首，你不能让财务总监言而无信啊！” 禾沐傲娇地摇摇头，像只白天鹅。 苏黎很聪明，当即就换了求助对象。 “穆总？” 禾沐在心中暗笑，穆青染怎么可能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下一秒，啪！ 穆青染：“我想听你上回唱的那首歌。” 禾沐：“……”打脸就像龙卷风。 于是，小沐总看在大穆总的面子上，被苏黎“请”到立式话筒前。 缱绻的歌声缓缓流淌：“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明天也慢慢的慢慢清晰……”[1] 禾沐靠坐在高脚椅上，修长的腿随意搭着，没有老板的高高在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时光仿佛被拉回几个月前，那时，小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 但此时此刻，她的眉眼间俱是深情与笑意，眸中，眼底，全是她。 穆青染看着禾沐的眼睛，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禾沐看出来了，那三个字是—— 我也是。 已经不那么爱哭的小孩倏然湿了眼眶。 重逢之后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一样，在眼前浮现，串联。 初相见，她以为让穆青染不开心，她就会开心。 可是，姐姐不开心，她却更不开心。 她以为穆青染想要算计她，又以为算计回去她会开心，可是也没有。 那些猜忌、试探，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是昨天的事。 幸运的是，她的义无反顾，终是让冰山融化，铁树开花。 * 汪曼景接到李秘书的电话时，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萧董事长要亲自见她。 现在的工作，似乎还没到要向董事长汇报的程度。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湖中茶楼，二层木楼上视野开阔，天朗气清，碧波荡漾。 约的是下午3点，汪曼景提早到了半个小时。 三点差五分，汪曼景听到门口有响声，赶紧站起来迎接。 萧老爷子进门，笑眯眯地摆摆手：“坐吧。” 汪曼景依言坐下，落落大方地说：“我跟萧小姐打听过，您爱喝竹叶青，就擅作主张了。” 她没有刻意避讳跟萧琪认识，却也没有讨好的意思。 不管萧氏集团是因为什么注意到她，工作是她凭本事做的。她不会因此而改变对萧琪的态度。 萧老爷子笑了笑，直接开门见山：“最近我孙女家都不回了，是住在小汪的家里？” 汪曼景说：“是。” 萧老爷子身子板正，无需多余的神态和动作，哪怕是笑着，也给人一种威严和压迫感。 “我们萧家是一个传统的家族。” 汪曼景的心咯噔一下。 虽然她和萧琪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她的确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有点心虚的。 偏偏萧琪又是个真傻白甜，赶赶不走，甩甩不掉。 萧董事长难道是觉得她们过于亲密，想让她注意一下？ 汪曼景下意识拿起茶杯抿了一下。 她斟酌着开口：“萧董，萧小姐可能是把我当姐姐了。” 萧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不懂什么叫社会主义姐妹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徐：您看您孙女有您一半聪明么？ 注[1]原歌曲《喜欢你》 感谢在2021-03-21 21:06:23~2021-03-22 18:0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合文的抄袭大王是谁、江凝望 10瓶；随遇而安 5瓶；米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汪曼景差点被茶呛死。 萧董事长也太与时俱进了点。 萧老爷子又说：“小汪今天不要把我当什么董事长, 公是公，私是私，我也不会跟你拐弯抹角。” 汪曼景点点头：“明白。” 萧老爷子：“我相信小汪你是个聪明人, 看得出来我孙女天生脑袋缺根筋, 把她交到任何人手里, 我都不放心。有些事, 我这个当爷爷的必须要未雨绸缪。” 汪曼景无奈一笑：“萧董事长, 您真的是误会了。” “误会了？”萧老爷子那双洞察力十足的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人，“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这点小聪明，就免了。” 汪曼景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当然，”萧老爷子说, “我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只是有些问题必须提前谈好。” 汪曼景弯了弯唇：“您先说。” 反正也解释不通, 不如听听老爷子想说什么。 萧老爷子指尖点点桌面，开口：“不管我孙女怎么说，未来只能是你进萧家的门, 孩子必须跟我萧家的姓。” 孩子？ 汪曼景脱口而出：“什么孩子？” 萧老爷子：“难道小汪不想生孩子？” 汪曼景心里一堆问号在跳舞，为什么突然要生孩子？ “萧董事长, 我来南城是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可不是为了跟萧琪生孩子的。 不对, 生不生孩子，跟萧琪也没什么关系啊！ 萧老爷子眉心皱起：“我刚刚就说的很清楚, 我们萧家是个传统的家族，每一支都得有血脉传承下去。如果小汪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大约也不是真心爱护我孙女。我萧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汪曼景听明白了，萧董事长今天约她出来, 是怕孙女在她手上吃亏。 合着传统是在这里体现的？？？ 汪曼景正襟危坐，说道：“如果您今天不是以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而是以萧琪爷爷的身份跟我见面，那这个问题我就得好好跟您掰扯一下。” 她脸上挂着笑，语气也并不强硬，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绝不是一个软柿子。 萧老爷子身子往后靠了靠，“那我就听听小汪想怎么跟我掰扯。” 汪曼景：“首先，您真的误会了。萧琪虽然天天往我这里跑，但我们真的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萧老爷子面上不显，但心中着实惊诧万分，甚至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从过年开始算，到现在，也半年多过去了，宝宝居然还没能把人家拿下？！ 到底是不是我老萧家的人！ “其次，”汪曼景继续说，“就是我们真的有可能发展出点什么，您也不能逼着我生孩子呀。” 她觉得萧琪智商的确是没遗传到爷爷的，但脑回路清奇的一致。 生孩子这件事她倒是没有过分排斥，但她跟萧琪都八字还没一撇，老爷子先跑过来叫她生孩子，这怎么能忍！ 更何况萧琪自己都是个熊孩子。 不对不对，自己又想哪儿去了？老有孩子什么事儿？！ 萧琪压根对她都没那份心思！ 想到这里，汪曼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果然是职场得意，情场就要失意。 总是莫名其妙动心，喜欢没可能的人。 学妹也就罢了，那么优秀的人，多了解一些，很难不喜欢。 但是萧琪……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错觉！ 萧老爷子重新板正身子，拿着架子说：“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规矩，如果真的想嫁进萧家，是一定要有所牺牲的。难不成你想我宝贝孙女分家产的时候，比别人吃亏吗？” 其他的儿女、孙辈，萧老爷子都不担心，那一个个都精明着呢，只有这个小孙女，从小没有父母，智商也不随他，要是再没个自己的孩子，等他死了，一被人欺负都没人替她出头。 汪曼景：“……”老爷子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萧老爷子的想法，萧琪这个孩子，的确很让人忧心。 汪曼景态度放缓，说道：“萧董事长，我们真的还没到那个地步，更何况萧琪她也不喜欢我呀。” 萧老爷子眼神一动。 姓汪的小丫头并没有说她不喜欢自家孙女的话，刚才一番交谈下来，倒也心思纯正。 否则就宝贝孙女那脑子，早就被吃干抹净了，保不准还得被撺掇着把家里的好东西都送出去。 “我孙女真不喜欢你？”他问。 汪曼景笃定地说：“真不喜欢。” 看样子小汪还不知道自家那傻孙女的心思，这就好办多了，萧老爷子忽然没了之前的焦心。 “那我孙女怎么还天天往你那里跑？” 汪曼景犹豫了几秒，开口：“萧琪的情况我有一点了解，可能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关怀，有点孤单。” 萧老爷子陷入沉默，其他人包括他这个爷爷再多的关爱，大概也比不上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半晌，萧老爷子才说：“如果你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就麻烦小汪尽快让我孙女回家里来住吧，省得对她对你都不好。” 汪曼景对上萧老爷子那两道看穿一切的视线，根本毫无掩藏的余地。 “您放心，我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嗯。”萧老爷子点了一下头。 他倒不是真的想棒打鸳鸯，只是太容易得到的，难免会不珍惜。 他好歹也要多试炼一番。 等小丫头事业上做出点成绩，倒也更配得上自家孙女的身份。 此刻的萧老爷子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孙女何等的恶龙咆哮。 汪曼景从茶楼出来，看看头顶渐渐聚起来的乌云，好像要下雨了。 萧董事长说的对，拖久了对她们两个都不好，还是早早的断干净，也省得心烦。 * 萧琪现在俨然把汪曼景家当成自己的家，没课的时候，就赖在这里，以前的塑料姐妹找她逛街，她都没有一点兴趣。 此刻，她正翘着小脚丫，躺在沙发上等老徐回来。 汪曼景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那个像二傻子一样的人，脚丫子又白又嫩，看起来真好吃。 呸呸呸！想什么呢？！ 汪曼景走过来，居高临下，开口第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萧琪的反应速度没有那么快，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徐，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汪曼景倏然拎着萧琪的后脖领子从沙发上拽起来，“这是我的地盘，别赖着不走。” * -鼎山- 禾承忠不知道穆青染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进入金鼎俱乐部没多久，就拉拢了好几个重量级人物。 连最开始坚决反对她进入鼎山的白理事也对她一改态度。 “青染啊。”迎面碰上，禾承忠笑着打了声招呼。 “禾董。”穆青染站定，表情看不出喜怒。 禾承忠玩笑着说：“都说后生可畏，我这个前浪都有点怕被你拍死在沙滩上了。” 时至今日，穆青染也没有必要再装什么，淡淡说：“禾董是定力好，还是以为自己做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禾承忠心头一震，面上仍是装作一副不知状况的模样，“虽说我不像鹿晴阿姨那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但也不曾薄待过你，青染怎么总像是跟我有仇似的？” 穆青染盯着禾承忠看了几秒，唇角浅弯，只说：“我还有事，就不跟禾董叙旧了。” 两人错身而过，禾承忠沉了眸子。 过去做的事他都处理的很干净，绝没有任何证据能摸到他这里来。 但穆青染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必过分忧心。 禾承忠握了握拳，走出俱乐部古铜色的大门。 * 禾沐在帝都忙活的时候，穆青染在南城； 现在穆青染在帝都了，禾沐又在南城脱不开身。 时间就像坐了火箭一样，不知不觉禾沐到KM已经将近一年。 这些天她联系了在M国的同学，青盛资本总部可以给KM做上市保荐，国内权威的审计机构普利审计也已经有团队入驻KM，如果一切顺利，过不了多久，KM就能登录纽交所。 KM现在的估值比一年前翻了至少5倍，这只是一个开始。 禾沐看着视频电话里的那张俊脸，邀功似的说：“很快你就是身价过百亿的人了，这其中我的功劳也不小，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呀？” “你想要什么奖励？”穆青染声线温柔，眸中有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 “那我得好好想想。”禾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调整了一下坐姿，睡袍的领子就滑到了肩头，白得反光的锁骨像诱惑的恶魔果实。 她想要的奖励，是看到穆青染身穿白色婚纱，捧着鲜花走来，戴上属于她们的戒指，一辈子，都不摘下来。 但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穆青染忽然神色认真地说：“剩下的事，我来做，你在南城等我，嗯？” 禾承忠的确罪无可恕，但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确扮演着禾沐父亲的角色。 她不想禾沐卷入这种挣扎的旋涡。 禾沐摇头：“我下周就可以把这边的工作交给苏黎，让她继续跟进，我说会给你一个交待，这是承诺。” “我等你。”穆青染没有再阻止。 禾沐眉头一挑：“我今天去冉明君的公司了。” 穆青染眼皮跳了跳，“嗯。” 禾沐不提，穆青染都快忘了之前因为冉明君，自己是怎么醋得心肝脾肺都绞在一起。 “你不问问我去干什么？”禾沐故意卖关子。 穆青染：“下周别想睡床了。” 说完，就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2 18:07:33~2021-03-23 19: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14143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萧琪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还没从下午的事里缓过神来。 几个小时前，老徐抓着她就扔出了门。 她让她不要再去找她了是什么意思？ 要绝交吗？ 萧琪非常努力地回忆最近有没有哪里惹老徐生气。 “我明明很可爱的！”萧琪自言自语。 想了很久，还是没想通, 她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 拿起手机。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请稍后再拨……” 这么晚了还在和谁打电话？ 萧琪心里有点闷, 将手机扔到一边，十分钟之后再打，还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还没打完吗？！ 萧琪有点生气了。 等到半个小时的时候, 她又拨出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请稍后再拨……” 萧琪抓着手机就想往外扔，但还是忍住了，要扔也得把电话打通了再扔！ 又一连打了几个, 每次都是相同的话。 萧琪一生气，打开微信对话框质问—— [你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后面还加了好几个发火的表情。 对哦, 电话打不通, 怎么没早发微信问呢？ [有事？]那边微信倒是很的回得很快。 事实上，汪曼景把萧琪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省得总是三天两头被骚扰。 至于微信，屏蔽消息提示就是。 [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我改还不行吗？] 萧琪还从来没有跟谁这样服过软。 [你没有惹我生气，是我们年龄有代沟，不适合做朋友。] 汪曼景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段时间。 对萧琪有奇怪的感觉, 一定是因为误会她喜欢自己，一时绕了进去。 没错，就是这样。 [怎么就代沟了？你和我一起看动画片不是看的挺开心的吗？] 萧琪打字打的着急，手指头都戳疼了。 她的脑子没有想到可以语音通话这件事。 ——[明天还要上班，先睡了。] [你不要睡！] [你得跟我说清楚！] ——[晚安。] 那边丝毫没有理会她这句话。 萧琪一连发了几个生气耍赖的表情，对面都没有再回应。 气死了！气死了！老徐怎么能这么让人生气！ 萧琪跳下床，出门，把楼梯跺得噔噔噔使劲响。 “爷爷！爷爷！”偌大的客厅里全是萧琪的回声。 萧老爷子开门出来，“大晚上是怎么了？老头子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我睡不着！”萧琪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爷爷你跟我说什么是代沟？” 萧老爷子还没开口，孙女就重拳出击：“我跟你之间才是代沟，跟她哪有什么代沟？” 萧老爷子直觉孙女大半夜犯病跟小汪有直接关系。 “宝贝孙女说清楚一点爷爷才能帮你出谋划策呀。”老爷子装的毫不知情。 “老徐让我不要再去找她了，也不要跟我当朋友，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还喜欢沐沐宝贝，所以才这样的？她为什么非得喜欢沐沐宝贝呢？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萧琪自己碎碎念，根本不管爷爷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叽里咕噜一串说完，萧琪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一通猛捶。 “爷爷，你今晚也不要睡觉了，我不能一个人生气！” 萧老爷子：“……” 前段日子孙女没怎么作过他，他还以为孙女长大了懂事了，原来只是暂时的。 萧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小，要多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要总围着一个人转。” 萧琪突然往沙发上一栽，像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我不管我不管！老徐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跟她一起睡觉看片！” 睡觉是正常睡觉，看片看的是动画片。 但怎么听都不太对劲。 这都是什么话！ 萧老爷子简直没耳朵听。 “宝宝啊，这世道人心险恶，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萧琪根本不听爷爷讲话，使出看家本事耍起了无赖：“我不管！爷爷你得想办法把我送回去！” 萧老爷子知道孙女的德行，自己耍会儿赖皮就没事了。 “爷爷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爷爷不要睡，我不高兴！” 萧老爷子见孙女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跟他耍赖，吃味地哼了一声：“是不是我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萧琪配合地点点头：“我要什么爷爷都能给我弄来。” 萧老爷子被噎住。 合着作了这么半天，就是想他帮她弄个媳妇儿回来！ “爷爷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你要帮帮我！”萧琪趴成一长条，手脚并用地捶沙发，“不然……不然我就不吃饭，不睡觉。” 有困难，找爷爷，是萧宝宝一直信奉的真理。 “爷爷帮帮我~帮帮我~”复读机一样的小奶声响彻萧家大宅，连绵不绝，时不时还转个调。 萧老爷子布着皱纹的脸上渐渐失去表情。 是他敲打着小汪让孙女回来，难不成隔一天就要腆着老脸再把孙女送回去？ 想他英明一世，怎么就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 一开门，萧琪和萧老爷子双双站在门口。 汪曼景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说：“请进。” 边说边把人让进来，以最快速度将沙发上的东西腾空。 萧琪在的时候她还会收敛点，一个人在家，衣服到处扔是基本操作。 但谁能想到，董事长会来家里，丢人！ 萧老爷子无暇顾及这些，他心里想的是更为要紧的事：老头子自己打自己的脸，真丢人！ “萧董事长怎么突然来了？”汪曼景努力装得镇定，“我给您泡点茶。” 萧老爷子咳嗽两声，说：“茶就不必了，今天来……”后面的话有点卡住。 萧琪看着爷爷，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催促。 “前段时间我孙女住在这里，给小汪添麻烦了。”萧老爷子继续说。 汪曼景摇摇头：“不会。” “这房子小汪住着还习惯吧？” “挺好的，谢谢董事长关心。” “那就好，住得舒服了，工作才能有干劲。” 萧琪见两个人一副要拉家常的模样，不断挤眉弄眼示意爷爷说正事。 萧老爷子被孙女昨晚恶龙咆哮的恐惧支配，清清嗓子说：“我们宝宝……咳……萧琪年纪也不小了，成天在外面乱晃也不成样子，小汪你现在负责的是我很看好的重要项目，就让琪琪给你当个助手吧，也锻炼锻炼她。” 汪曼景：“……” 让萧琪给她当助手，到底是锻炼谁？ “萧董事长，萧小姐还在上学，还是以学业为重的好。” 汪曼景有点摸不透董事长的想法，昨天那意思不就是让她跟萧琪划清界限吗？现在又让萧琪给她当助手，闹的是哪出？ 萧琪琪又冲爷爷眨眨眼睛。 萧老爷子两眼一闭，沉声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段时间就让琪琪先住在这里，我还有事要忙。” 独断专行完，还不忘补上一句：“小汪，我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直到送萧董事长出门，汪曼景还是懵懵的，满头问号。 这都是什么什么跟什么？ 萧琪扬起下巴：“我爷爷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萧老爷子不在，汪曼景对萧琪说话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你把你爷爷怎么了？”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要不是萧琪干了什么，她爷爷怎么可能前一天说完的话，第二天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亲自把人送过来。 “什么怎么了？”萧琪眼珠子里无辜的光一闪一闪，“爷爷都说了，让我多跟你学习。” 汪曼景：“我就那么好糊弄？” 萧琪走到汪曼景面前，伸出一只手拽拽她的衣角。 “老徐，你别不跟我玩好不好？我难受~” 汪曼景一颗心脏就像被萧琪的手攥着揉来揉去。 偏偏，罪魁祸首还一点没有觉悟。 她还难受呢！ *** 禾沐拉着穆青染的手，讨好地晃了晃：“姐姐我错了，都过去一周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你觉得我很记仇？”穆青染说。 “我可没这么说过！”禾沐两只手往穆青染腰上一搭，眼波勾人，“昨天不是已经惩罚过了吗？今天就让我上床睡觉吧！好姐姐~” 都怪自己多嘴，说什么冉明君！ 谁能想到，姐姐还真的不让她上床睡觉。 都半个多月没好好亲近一下了，之前分隔两地那是没条件，现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不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不是故意馋人吗？！ 穆青染：“我这个人很守承诺，我说的是这周都不要上床睡觉了。” 禾沐小声嘀咕：“那我们金主协议还没过期呢，应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才对。” 穆青染突然露出一个灿然的笑：“你刚刚说什么？” 禾沐收起软软糯糯的小女友模样，握住穆青染的手，步步向前逼近：“我说我现在就想吃了你，一次不够，要5次、6次、7次、8次、9次……” 穆青染被逼到阳台的落地玻璃前，后背贴着玻璃，只隔了薄薄的睡衣面料，很冰，很凉。 整个小区绿树环荫，只有这一幢高楼。 外面夜空里闪着大大小小的星星。 虽然不可能有人看进来，但玻璃通透，就好像在旷野上，难免会让人产生羞耻感。 “这里是阳台，你想干什么？”穆青染眼里含着警告。 孤女寡女的，能干什么呀，禾沐勾唇：“姐姐不让我上床睡觉，我只能在别处睡了。咱们就在这儿，以天为庐地为席，怎么样？” 穆青染：“你现在说起荤话来连脸都不红一下了。”以前那个害羞的小奶包真就跟被吃了一样。 “这叫情趣。”禾沐将穆青染的手按到玻璃上，凑过去舔舔她的唇，“又软又甜，光用来说话就太可惜了，姐姐也这样觉得吧。” 穆青染揽着禾沐的腰转了个身：“那你说说，给我招惹情敌的账该怎么算？” 禾沐手指轻轻一拉，拽下睡袍的腰带，连同自己的手一起送到穆青染面前。 “那就体罚吧。”她故意咬着穆青染的耳朵，拖长尾音：“青染，姐姐。” 穆青染凝眸看了禾沐几秒，毫不客气地拿那根腰带将禾沐的两条胳膊往身侧一捆，扛进卧室。 *** 禾承忠抓着电话，几次想摔，都忍了下来。 “墨子城项目”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几家银行都催账催个不停，偏偏董事局里那几个老家伙也不安生，上蹿下跳地要他给交待。 挣钱的时候一个个都闷声发财，现在公司有困难，就只知道哭穷！ 一群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3 19:49:00~2021-03-24 17:1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熊的圈外妈咪 8瓶；执笔丷绘流年 5瓶；赛先生 4瓶；flowinz2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黑色汽车里。 禾谨舟眉心陡然攒在一起, 指尖扶着太阳穴低下头。 坐在一旁看书的顾启堂扭头：“又头疼了？” 他放下书，和往常一样，伸手去握妻子的手, 准备给她按按虎口。 刚一碰到, 禾谨舟下意识就将手抽走, “没关系, 不用了, 我回去躺一下就好。” “嗯。”顾启堂温润一笑，继续看书。 禾谨舟阖上眼睛，旁边多一个人，她竟有点不习惯了。 “噔噔~”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则消息。 [岳宴溪：明天见一面。] 禾谨舟思索片刻，回复—— [明天日程安排很紧, 如果有急事，就在电话里说。] [岳宴溪：那就叫顾启堂来, 帮我捎个东西。] [禾谨舟：来家里吧。] [你们两个的家看着心烦。]这回，岳宴溪发的是一条语音。 [禾谨舟：一定要明天？] [岳宴溪：嗯。] [禾谨舟：我让老顾去。] 消息发出去，对面没有再回复。 禾谨舟重新闭上眼睛, 岳宴溪非得明天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 翌日。 深夜, 禾谨舟才踏进家门, 看到顾启堂，问：“见过岳总了？” 顾启堂指了指放在中岛台上的木架子。 禾谨舟走过去, 木架子里还有个木盒子，打开, 是一幅画。 一定要今天交给她的东西，就是这个？ 禾谨舟掀开蒙在画上的布，画面中是一个女人：硬生生将海水分开, 迎面走来，脸上，是睥睨众生的神态。 画中人和拿着画的人，有着极其相像的神韵。 禾谨舟愣了一下神，恰巧此时顾启堂开口：“她让我给你带句话，恭祝谨舟目标达成。” 明明是在寻常不过的一句话，禾谨舟却觉得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明天的董事会上，禾氏集团董事局主席的位置，父亲是不可能再坐下去了。 所以贺礼一定要今天送来么？ 禾谨舟重新将画蒙起来，盖上木盒子。 “让人把这个收起来吧。” 说完，上了楼，关上门。 顾启堂叹口气，也走进自己的屋子。 偌大的宅子里，又变得安安静静，了无生气。 * “这么大的集团，账面上的现金连一个周都撑不过去，禾承忠，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什么困难只是暂时的，呵！现在公司都要倒闭了！” “禾董，我以前跟禾老爷子可是签过优先退出协议的，经营的是，我也不为难你，你按约定好的价格回购我的股份，我退出董事会。” “还有我！半只脚都踏进土里的人了，总不能还把棺材本给折进来！” “不能只有你们两个人跑得快吧，我也要退出！” 会议室里，不是指摘禾承忠的声音，就是闹着要退出董事会的声音。 在座的董事都清楚禾氏集团现在的境遇，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欠了多少债都是他禾承忠的，他们可不想淌这趟浑水，只想拿够散伙费，管他禾氏集团是死是活！ 禾承忠说：“各位董事请听我说，现在资金周转是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但等到墨子城的项目完成，将是一笔巨大的回报，到时候各位董事——” “禾董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吗？还是以为我们是刚进社会的楞头青？你说的道理我们会不明白？”一个董事讥讽道，“别的不说，你背着各位董事把大楼都抵押出去，根本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禾氏集团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另一个董事说，“现在每天都有银行催债，这笔钱还不上，禾氏的根基都快没了，撑不撑的到到回报还是两说呢！” “孙董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是好糊弄的！” “现在禾氏集团从外看是一座高楼，实际上呢？再多加一块砖头都会轰然倒塌！我倒想看看禾董究竟怎么能让禾氏集团起死回生！” 禾承忠压着火说：“现在禾氏集团资金吃紧，只要再引进一位新股东——”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董事打断：“引进新股东？稀释我们的股份，来补你捅出来的窟窿，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我不同意！” 禾承忠：“王董，现在是集团生死攸关的时候——” “你也知道生死攸关？！现在的局面是我造成的吗？新股东进入也可以，那就请禾董先把我手里的股份买了，我也落得清静！” 一旦回购一位董事的股份，其他董事也一定会闹起来，别说现在没这个资金，就是有，禾承忠也绝不可能做这样割肉的买卖。 禾承忠沉着脸思考对策，正如那位董事所说，禾氏集团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不仅要解决钱的问题，还得先稳住这些董事才行。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禾谨舟走进来，“抱歉，来晚了。” 禾承忠像是找到引走战火的法门，厉声说道：“今天这是什么重要的场合，谨舟怎么还给我迟到？！” 禾谨舟淡然地说：“父亲应该最清楚不过，禾氏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资金链一断，就是灭顶的灾难。父亲觉得，作为禾家的一份子，我是坐在这里重要，还是去为禾氏集团寻找转机重要？” 禾承忠眉头深锁：“你怎么敢这样跟父亲说话？” 一个董事开口：“我倒是更关心禾总说的转机，不会也是给咱们找了个新股东回来吧？” 禾谨舟没有着急回答，先坐下来，对禾承忠说：“父亲请继续吧。” 禾承忠沉眸，这哪里是要他继续，分明是要他难堪。 谨舟这是想造反么？ 其他董事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个会无非就是冲禾承忠发发火，争取能早点从禾氏集团这个泥潭中抽身，将损失降到最低。 越是大的企业，突然被逼到绝境，越是难以起死回生，就像一艘巨大的船在海上航行，等看到前面有暗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舵，只能眼睁睁看着船撞上去。 不知道禾谨舟是不是真的有别的法子。 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禾沐轻咳两声，立刻有懂事开口说：“不管怎样，禾董让咱们公司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我认为，他不适合再继续担任禾氏集团的决策者，至少，总裁的位置，是坐不住了吧。” 禾承忠半眯起眼睛，眼神如一片尖利的刀锋：“赵董事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意思。”赵董事说，“要不是你背着董事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把禾氏大楼都抵押了，大家今天也不必坐在这里焦头烂额！” 禾承忠冷笑一声：“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各位董事不会不懂，没出事的时候一个个躺在金山银山里，现在出了点事就将罪责悉数推在我的头上，这就是各位董事的做事之道吗？” 坐在赵董事旁边的董事说：“禾董以为我们是做慈善的？” 禾承忠看向董事会里他那派的人，其中一个被盯得心虚，清清嗓子，说：“各位董事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年集团在禾董的带领下日益壮大，现在这点小危机很快就会过去，哪至于——” 他的话被打断，“你以为你跟禾董的那点事别人不知道吗？一点小钱就被收买，没有远见的蠢货！” “你说谁是蠢货？” “蠢货觉得呢？”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咱们现在开的是董事会，不是菜市场大会，两位董事注意点吧！” 有人起了头，场面便有些收拾不住，几个董事先是互相冷嘲热讽，随后便是吵吵嚷嚷。 往常开会不会这么混乱，但这董事会里的一半人都已经是禾谨舟那边的，不让局面乱一些，怎么能显出禾承忠的无能呢？ 刚刚提议撤掉禾承忠职务的赵董事又忽然出声：“禾总刚刚不是说出去找转机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禾谨舟说：“这倒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的妹妹早前已经联系了萧氏集团。萧董事长很乐意加入墨子城项目，而我刚刚跟月辉集团的岳总签了协议，月辉集团会进行后续注资，只要项目分红，禾氏集团的股权结构不会有任何改变。” 其他董事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受损，如今有资金注入而对集团内部没有任何影响，这个解决办法很多人都非常满意。 不过月辉集团没趁机踩禾氏集团一脚，反而还帮助禾氏集团渡过难关，也不知禾谨舟是用了什么法子。 禾沐搭腔道：“既然资金问题解决了，大家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地继续开咱们的董事会？” 但几个董事没有轻易饶过禾承忠的意思。 “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要子女来解决，禾董真是老了啊！” “当年禾老爷子在禾董这个年纪，就早早地退了下去，我看禾董也该给年轻人施展拳脚的机会了。” “是啊，否则再来这么一次，老家伙的心脏可受不了。” 禾沐视线落在禾承忠身上，勾起唇角：“这次的危机虽然是解决了，但爸爸作为执行制定决策的总裁，差一点就毁了爷爷的心血，我这个当女儿的，都不好意思帮你说话。” “我提议爸爸先终止总裁职务，给其他董事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禾承忠包括他阵营的那几个董事都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如果这是在古代，那就是逼宫。 禾承忠心中的怒气翻江倒海，朝儿子飞去一个眼刀，让他把握住现在的表现机会，好好帮他这个父亲说话。 索性坏人让妹妹做了，如果父亲真的下台，于他似乎利大于弊。 禾谨怀摸摸鼻子，移开视线，继续装傻。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已经有眼尖的小天使发现预收里多了本岳禾，本来之前是打算在番外里简单写写，但是潇甜瓜就是拒绝不了小天使的期待，那本时间线会从这本结局后的时间点开始，不过开文时间不定，攒不够预收也莫得榜单，有兴趣的宝贝可以先去收着。 感谢在2021-03-24 17:17:49~2021-03-26 15:3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江凝望、?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骑 30瓶；35709255 15瓶；月熊的圈外妈咪 13瓶；36141436 5瓶；Saiya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哼！”禾承忠嗤笑, “你们好啊！没想到我禾承忠养出来的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禾沐摇摇头，拿起桌上的一根笔，缓慢地按动笔尾。 “咔哒……咔哒……咔哒……” “这话不是该爷爷说才对吗？”禾沐说。 禾承忠一脸痛惜：“小沐, 你一直爸爸最疼爱的女儿, 或许是过去把你保护得太好, 你才这样心思单纯, 轻易被人利用。” 利用她的人是谁, 不言自明。 禾沐挑眉：“咱们今天开的是集团董事会，不是咱们的家庭会议吧？您是不是太不把各位董事当外人了？” “禾沐！”禾承忠恼道，“禾家从小教你的对待长辈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禾沐按笔的速度加快，“咔哒咔哒咔哒……”没有规律的声音充斥整个会议室，扰人心智, 令人心烦。 反观她，气定神闲地说：“有错就要认, 爸爸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对我发火，也改变不了你差点将禾氏集团毁掉的事实。” “一个个真是反了你们了！”禾承忠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把你手里那根破笔放下！” “你也觉得这样聒噪的声音很讨厌, 是不是？那就该闭上嘴，好好听着各位董事打算怎么处理集团的罪人。”禾沐眼锋犀利, “萧氏和月辉可以和我们合作, 也可以突然反悔，是不是？” 在座的没有傻子, 自然都能听得明白，如果今天禾承忠不让位, 那禾家这两姐妹，可以救集团，也可以放任不理。 禾承忠大笑几声：“很好！很好！” 一位年龄稍大的董事开口：“禾家的家务事是不归我们管的, 禾沐说的对，禾老爷子辛辛苦苦打来的江山，险些就败在承忠手里，这总裁之位，怎么能坐得踏实呢？就先让位吧。” 这时，禾谨怀说话了。 “现在禾氏集团遭遇这么大的危机，父亲您年纪这么大了，身体也不比年轻人，的确不适合再过度操劳。我作为您的儿子，这时候没理由袖手旁观。这样如何？我先暂代总裁职务，您还是禾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等危机过去了，您再重新回来，也算是给各位董事一个交代。” 他视线从父亲身上挪开，“各位董事，我父亲也为集团操劳了几十年，只是出了这么点小差错，要是赶尽杀绝，未免太令人心寒，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挺漂亮，既不得罪父亲，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接管公司。 但显然两方都不买账。 董事会里真正跟禾谨怀在一条船上的人并不多，没有禾承忠的支持，他是绝不可能坐上总裁之位的。 禾承忠不信儿子那套只是暂时接管禾氏的说辞，但让他暂时坐上总裁的位置，总好过被大女儿直接抢了去。 “谨怀能有这份心，爸爸很是欣慰，你历练这么久，这倒是个机会检验一下成果。”禾承忠扫在座众人一眼，“子承父业，各位没意见吧。” 禾谨舟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两个唱双簧的人，父亲这是笃定她不会真的放任禾氏集团自生自灭了，真是自信得很。 与禾承忠利益牵扯颇深的那些董事终于一个个开口。 “这是个解决办法。” “禾董这次确实有那么点失误，但20多年的功劳也不能说抹杀就抹杀。” 下一个人正要说话，禾谨舟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来谨怀是有办法带禾氏集团走出困境，那想必也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今天的董事会目的已经达成，我就先去忙自己的事了。” 禾沐紧跟着开口：“对了，刚刚忘了说，我知道禾氏集团现在很缺钱，现在拥有的KM股份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些钱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现在脱手 KM的股份是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资金，但这与长远的利益不可相提并论。 不管是威胁还是其他，原本保持中立的董事也不得不开口说话。 “我以为，由谨舟来代理禾氏集团的总裁职务更为合适，老李，你觉得呢？”一个董事问旁边的老伙计。 “论公众影响力，谨舟也的确更适合。”被问到的李董说道。 禾谨怀给自己对面的一位董事使了个眼色，那个董事说：“早就听闻李董怕老婆，以前一直以为是李董性子浪漫，现在看来，是本来就怕女人啊！” “呦，平时不见郑董有什么能耐，激将法倒是用的很好。”一个50岁上下的女董事眼里轻蔑，“不过，郑董这是在激他还是在骂我？” 这位董事股份占比很高，从来没公开表示过支持谁。 郑董打着哈哈说：“袁董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就骂上您了？” 袁董冷笑：“我听郑董的意思，谁要是支持谨舟当这个总裁，谁就是怕女人。既然觉得这有损各位的威风，那想必禾氏集团也不缺我这么一位女董事，是不是？” 如果现在袁董撤资，那绝对是压倒禾氏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场的董事许多都带着封建传统的劣根性，但逐利对于他们来说又是更要紧的事。 这个董事会是为了解决禾氏集团的危机，更长远地赚钱，可不是什么辩论大赛。 “好了，这样吵吵嚷嚷的也得不出个结果，还是投票来决定吧。”一个资历较深的董事说道。 禾谨怀还想说话，却是遭到对方的诘问：“你是不是不相信各位董事的判断？” 禾谨怀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现在得罪董事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投票结果不出意料，三分之一对三分之二，禾谨舟成为禾氏集团的代理总裁。 但这不代表禾谨舟就真的在继承人战争中打胜。 这次给禾谨舟投票的董事中，有几位不过是秉持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等到危机过去又会如何选择，尚不可知。 禾承忠能走到今天，拉拢人心的手段也不是虚的。就算他不坐那个位置，也会把儿子这个傀儡扶上去。 有时候，对权力的渴望早已不是因为享受财富，而是迷恋那种在一个小王国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子女，也不能抢走国王的权杖。 董事会结束，其他董事陆续出去，禾承忠走到禾沐面前，似笑非笑：“真是爸爸养出来的好女儿！” 禾沐眼皮轻抬：“是不是你的女儿，你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 禾承忠瞳孔一震，她果然是知道了吗？ “伯伯。”禾沐站起来，眼神气场丝毫不让面前的男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禾承忠也不需要再伪装，冷声道：“这么多年，我半点没有亏待过你，你如果好好当我的女儿，会过着许多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何苦非得自讨苦吃！” 禾沐并没有和他在言语中分个高下的意思，只淡淡说：“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外面或许有惊喜在等你。” 说完，便转身出去。 * “禾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一些案子需要你的配合。” 看到两个便衣掏出警官证，禾承忠只有一瞬的惊讶，却没有任何慌张。 即便进警察局走一遭，又能如何？ 一个毛头小丫头想跟他斗，不自量力。 *** 狡兔三窟的道理，穆青染很早就明白。 禾承忠能肆无忌惮，必定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或许还不止一条。 穆青染从没有天真地以为可以靠禾承忠过去的那些罪恶就能将他绳之以法，她要做的，只是一点一点堵死他的后路，一个再也蹦跶不了的兔子，最后剩下的，仍然是死路一条。 金鼎俱乐部之所以是帝都商界最令人着迷的所在，不光是因为里面的商业机会多，还因为里面的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拿到这里的入场券，背后的意义，在于拥有了和里面的人谈条件的隐形筹码，你帮我，我帮你，不担心谁会耍赖皮。 曲理事能挖到禾家的旧事，救了禾承忠想除掉的杀手，变成自己的一颗棋子，那其他人，就未必不会这样做。 穆青染在鼎山的这段时间，可不光是做生意那么简单。 “禾承忠的账户，都挖到了？” 穆青染对面坐着久未谋面的明珂。 明珂勾唇：“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别人或许不行，但在我手里，一定不会有漏网之鱼。”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就够了。”穆青染说。 “你这个人还是这么无趣且令人生气。”明珂撇撇嘴，从兜里掏出一个石头，“给，送你的纪念品，感谢穆总一直照顾我的生意。” 穆青染看了一眼，是一颗很不起眼的小石头，跟马路上的没什么区别。 “里面有矿？”穆青染难得好奇。 “那倒没有。”明珂耸耸肩，“去广城洞穴潜水，差点淹死，上岸的时候捡了几块石头作纪念。” 穆青染：“……” 明珂问：“你知道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是什么感觉吗？” 穆青染：“没兴趣。” 明珂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石头，抛到空中，又接住，“会想起这辈子最美妙的时刻。” 随后，盯着那颗石头，露出思索之色。 穆青染静静坐着，没显出不耐烦，虽说她和明珂大都是交易往来，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朋友了。 或许，明珂也只是像之前的她一样，想找人说说话。 明珂深思许久，说：“你觉得跟弟弟的未婚妻做，算道德沦丧么？” 穆青染摇摇头。 明珂：“不算？” 穆青染：“无法回答。” 明珂站起来，双手插兜：“先走了，穆老板别忘了打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6 15:35:52~2021-03-27 17: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熊的圈外妈咪 20瓶；36141436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等他出来, 发现自己的灰色账户全都落到警察手里，一定会气得跳脚。” 巨大的玻璃窗前，禾沐与穆青染并肩坐着, 阳光很好, 洒在身上, 暖洋洋的。 禾沐口中的“他”, 是禾承忠。 “难受么？”穆青染问。 难受么？ 禾沐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是叫了20多年爸爸的人, 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但错了就是错了，这么多年，穆青染的难受不会比她少。 “穆青染。”禾沐郑重地叫了声这个名字。 “嗯？”穆青染轻声应。 “你会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吗？” 穆青染诚实地说：“没有意义。”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禾沐弯了弯唇，头靠到穆青染肩上, 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摸了摸, “其实我也觉得没有意义，但还是会忍不住想……” “我如果真的是妈妈的孩子，而没有那么可笑的身世, 该多好。这样，或许就不会有当年那场车祸, 或许, 你能有一个更快乐的童年。哪怕我不认识你，也是好的。” “就算我在董事会上把禾承忠赶出去, 也没有觉得自己为你做了多少事，没有觉得多开心。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穆青染静静听禾沐说完, 开口道：“我从来不去想以前发生过的事，如果没有那些事，在你面前的就是另一个穆青染, 而那个穆青染你未必喜欢。” 禾沐倏而轻笑两声：“两个生意人在这里谈什么哲学问题啊！其实啊，我很自私的，我甚至会卑鄙地想，你会不会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礼物。我小时候其实很寂寞，你就是我的一道光，让我很拼命很拼命地想要抓住。” 遇到穆青染之前的那些寂寞，只是被她遗忘了。 在偌大的宅子里，她小小一个，真的很孤单。 穆青染将禾沐揽到怀里：“这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你才是我的光。” 禾沐把脑袋往穆青染怀里缩了缩，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找了那个人那么久，万一还是没有办法定爸……禾承忠的罪怎么办？” 穆青染很平静，“找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为了定罪。” 她们口中的那个人，是当年的肇事杀手。 *** 在律师到达之前，禾承忠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高价养着的律师是时候该发挥自己的价值。 禾承忠也的确没有在警察局待超过一天就被放出来。 但他放在银行僵尸户中的钱，有一大半都遭到追查，冻结。 而邮箱里又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是一张很清晰的，他以为已经死去的杀手的照片。 禾承忠有八分确信，这个邮箱背后，是穆青染。 过去真是小瞧了那个孩子，早知道就该赶尽杀绝，是他太仁慈。 一个杀手而已，他能做掉第一次，就能做掉第二次。 *** 夜晚，一个男人用鸭舌帽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来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两个充饥的三明治。 他把微波炉热好的食物放进怀里，出来之后沿着墙边拐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步履匆匆。 没走几步，“嗤”的一声，腹部刺进一个尖利的物体。 冰凉的刀锋上沾满鲜热的血液。 拿着刀的另一个男人同样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风衣领口挡着脸。 他刚将刀和手套扔进黑暗的角落，就听到警车鸣笛的声音。 男人刚要跑，就被两个身手敏捷的警察按倒在地。 救护人员用担架将被刺伤的男人推上救护车。 警方能到这么快，是因为接到报案，以为只是普通的寻仇，没有想到被刺伤的那个男人居然牵出将近20年前的一桩旧案。 现在的刑侦手段比过去先进得多，刚犯下的案子，很快就顺藤摸瓜，锁定幕后主使，是前两天才来警局走过一遭的禾承忠。 上回让他脱身了，这回，怎么也不可能再放过他！ 如果不是资金出纰漏，禾承忠也不会这么着急去做掉那个杀手。没有钱，就意味着很难再疏通关系。原本威胁没那么大的人，也变成一根继续拔掉的钉子。 但也因此，露出马脚。 禾承忠一得到派出去的人被捕的消息，就动身前往机场。 他没有想到警察会那么迅速，但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只要去国外避个几年风头，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哪怕到这个时候，禾承忠仍是自负又执迷不悟。 禾承忠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要逃到国外这件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半路就被警察跟上。 就好像他一脚踏入一个陷阱，一张网兜头盖下来，之后不管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挣扎，一切，都在某个人的算计之中。 禾承忠不断提速，路线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几辆警车围追堵截，禾承忠眼看着就要被包围，心一横，猛转方向盘，冲破路障，转到另一条路上，逆向行驶。 那条路上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看到前面有一辆车疯了一样冲过来，纷纷慌乱避让。合 禾承忠此刻已经被疯狂的念头冲昏了头，这每一步一定都是穆青染算好的，根本就是她故意逼自己再去杀那个男人一次，露出破绽。 他不好过，穆青染也别想好过！ “报告报告，嫌犯在G657国道上逆向行驶。” “收到！” 正巧有一个正在休假中的警察在这条路上，远远看到一辆车冲过来，警觉地开到侧方试图逼停，两辆车撞到一起，冒出滚滚浓烟。 禾承忠在失去意识前还在想，一定不能让穆青染好过。 *** 无怪乎禾承忠那样肆无忌惮，此前的几条人命，包括邱仁那次，做的的确很干净。 做事的人也早就逃到国外销声匿迹。 如果不是他这次被逼急了行动匆忙，也不会轻易被抓住。 只是恶人自有天收，禾承忠被从车子里拖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勉强吊着一口气。 抢救之后命是保住了，但也只有一个脑袋能动。 禾沐走进病房，站在床边，俯视着被权利和欲望腐蚀的男人。 “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高价请的律师还在为你四处奔忙，你大约是不会这么快得到判决，不过也不知道这对于你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她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我倒是觉得你这样躺在床上，应该比死了更痛苦。” 隔着氧气面罩，禾承忠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想说话？”禾沐将他的面罩掀开一些。 “穆青染接近你，只是想……报复罢了，你以为……她……她那种人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吗？她……这是在利用你！只有你……跟……傻子……傻子一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 禾承忠开始有些喘不上气。 禾沐重新把氧气面罩给他盖上，轻飘飘地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帮你把剩下的钱都捐了，反正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里，也用不到，不如给自己积点德。” 禾承忠瞪着眼睛，想抬手，发现怎么也做不到，甚至连指头也动不了一下。 禾沐出声提醒：“死心吧，就算你的律师神通广大把你保下来，你的下半生也只能靠这些仪器生活。你是不是看不到自己身上插了多少管子？只能靠导尿管生活，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很快，你的皮肤就会坏死，腐烂，再长好。要是来不及叫护士，你的排泄物会漏在床上。想想，真是挺可怜的。” 这一刻，禾沐发现面对禾承忠，自己也不会多高尚和仁慈。 因为他，她和穆青染的人生完全错了位。 就连那么温柔的妈妈，也早早的结束了生命。 这个男人虚情假意的疼爱，抵消不了她恨意的千分之一，她甚至想，为什么把禾承忠撞成这样的人不是她？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 她还有穆青染，不值得为这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 禾沐倏然怔住，姐姐当初也会是这样想的吗？ “我是你爸爸……我是你……你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禾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放声笑出来，“是不是人谎说的多了，就自己都信了？真是可怜。” 话说完，再看禾承忠一眼，将手插进风衣口袋，转身出去。 死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啊，也许是天注定，让禾承忠没那么轻易解脱，他会失去一切，然后没有尊严地度过漫长而屈辱的时光，不是比死了更折磨么？ 穆青染站在医院外面，看着急诊室门口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 一个个生命在这里得到救赎亦或是就此消逝。 在她无数次奄奄一息的时候，禾沐就是她的救赎。 “走吧。”禾沐牵住穆青染的手，“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不值得再为这个人浪费一点点的心思。” 一切进行的那样顺利，禾沐知道不是她们运气好，而是在她不知道的这许多年，穆青染一直在做的事，就是为禾承忠铺上这样一条路。 禾沐将穆青染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说：“那些艰难的痛苦的路，你都一个人走完了，以后让我陪你一起走一条铺满阳光的路，好不好？” 穆青染回握住禾沐的手：“那些路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走的，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她抬起手腕，“这块表很旧了，是不是该给我换块新的？” 是啊，姐姐一直戴着她送的表。 她们的线从来不是她单方面牵着。 禾沐嫣然一笑：“遵命，姐姐大人。” 小孩的笑映在穆青染浅褐色的眸子中。 哪怕有着那样惨淡的身世，她始终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天使，是她的天使。 *** 禾谨怀得知了父亲那边的消息，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父亲暂时撤职是一回事，但彻底倒台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当口，他必须向上一搏，否则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对付大姐，他何尝没有留后手呢？ 只要让禾谨舟翻不了身，禾氏集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 “岳总。”赵炳垂手站在岳宴溪面前，面有愧色，“禾谨怀抓着最后一张底牌，都是我没能及时发现。” 禾谨怀信任他，却也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在禾谨怀要出击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底牌，来不及阻止。 禾谨怀不知什么时候找人偷偷记录下了岳宴溪几次出入禾宅的影像，以及有许多次公开场合岳宴溪含情脉脉的眼神。 自从发现岳宴溪暗中帮着禾谨舟对付他的时候，他也是留了心的。 岳宴溪出奇地淡然：“是我不小心，知道他有这一手，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7 17:35:16~2021-03-28 21: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的女朋友 20瓶；Saiya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顾启堂,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喝上一杯。”岳宴溪左手拿着一瓶红酒，右手拿着两个高脚杯, “坐吧。” “今天叫我来, 不是为了请我喝酒吧。”顾启堂说。 岳宴溪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两杯都倒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随意地坐到地毯上, “10多年前，我想，你娶了禾谨舟，总比让别人占了便宜好，后来, 才知道那种想法有多可笑，因为我特别嫉妒你。” 顾启堂看似是被请过来的, 实际上，是被半强迫着带来，他不知道岳宴溪想干什么, 但找上他，恐怕也只会与禾谨舟有关。 就像十多年前, 她说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你, 所以他娶了禾谨舟。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总是会爱上一个毫无希望的人, 哪怕后来又遇到很多人，那个人也会在心里占着特殊的位置。 他永远也拒绝不了岳宴溪的要求。 岳宴溪拿起酒杯在顾启堂那杯上碰了一下：“抱歉啊, 又要让你当一回工具人了。” 顾启堂想想现在的时间，脑中浮现一个自己都想不通的猜测：“你想被人拍到？” “不是说了请你喝酒吗？”岳宴溪仰头，喝尽杯中的红酒, “我干了，你随意。” 顾启堂叹口气，端起杯子：“作为工具人，我是不是有权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宴溪不答反问：“和禾谨舟牵手是什么感觉？拥抱又是什么感觉？” 刚问完，紧接着又说：“你还是别回答我了，我的心脏也没有那么好。” 顾启堂目光定在岳宴溪脸上，将近半分钟，开口说：“这是何苦呢？” “这是何苦呢？”岳宴溪淡淡重复，“这是何苦呢？”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洒脱的人，以为你的画画天赋源自于你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偏偏对一个人这么执着？”顾启堂好奇，也心疼。 岳宴溪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立地成佛了。” 顾启堂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断绝你们的最后一点可能？” 岳宴溪弯唇，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我啊。” 顾启堂还想说什么，岳宴溪倏然拿起遥控器，电动滑轨上的窗帘一点点合在一起。 “客房给你收拾好了，早点休息吧。”岳宴溪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了门。 顾启堂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新闻爆出“禾氏集团代理总裁禾谨舟丈夫夜宿月辉集团总裁家中的新闻”。 这可不是普通的出轨，两个竞争了那么久的集团，因为一桩桃丨色丨新丨闻连接在一起，一下就点燃吃瓜群众的热情。 禾谨怀看到新闻，气急败坏，抓起手边的杯子就扔出去。 怎么可能是这两个人有一腿？！ 分明是禾谨舟和…… 可偏偏这个新闻是赶在他动作之前报道出来的，大家已经有先入为主的认知，现在再拉禾谨舟出来，大家只会认为那是在混淆视听，往她身上泼脏水。 岳宴溪！是岳宴溪！ 她就真的能为了禾谨舟做到这个份上？！ *** 禾谨舟这些日子忙着交接集团的内部事务，无暇分心去管禾谨怀那边的事，乍一看到新闻，是愤怒吗？她不知道。 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久，禾谨舟才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为什么？”她只简单问了三个字。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 “为什么？”禾谨舟重复一遍。 电话那边依旧缄默。 “为什么偏偏是你要给我这样的难堪？！”禾谨舟不复往日的温婉从容，整句话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中吼出来。 那边终于发出声音：“我会辞去月辉集团总裁的职务，我爷爷跟禾老爷子早就商定好了，两个集团并购，以后让你头疼的事又少了一桩。” “岳宴溪。”禾谨舟努力抚平情绪，“我要见你，现在。” “禾总，咱们之间，痛打小三的环节就不需要了吧。”岳宴溪声音平和，“我跟你说过的，等有时间了就要去爬珠峰，我想知道，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到底能看到什么？” 禾谨舟正要开口，那边已经率先挂断电话，再拨过去就是关机的状态。 *** 月辉集团动作很快，一爆出新闻，就召开了公开发布会，总裁岳宴溪道歉辞职，没有给任何竞争对手以可乘之机。 至于新闻中的绯闻，岳宴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向大众透露了月辉集团会与禾氏集团并购的消息。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交往甚密，未必就是感情牵扯，也算是留了条后路。 并购消息一出，原本因为禾承忠案件下滑的禾氏股价也调了个头，开始走高。 禾谨怀不死心，仍想着发布自己手里的那些照片，但很适时的，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意思很简单，禾谨舟接管禾氏集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他现在做出损害集团利益的事，除了被董事会除名，得不到任何好处。 禾谨怀知道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如果爷爷先来警告他，他大不了鱼死网破，可现在，他手里那些照片连鱼死网破的价值都没有。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禾谨舟身边总是有人帮她，先是妹妹，现在又是岳宴溪。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 赵炳眉头深锁，说：“岳总，您不必非得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岳宴溪脸上挂着笑，像是终于做完了一件拖延已久的事。 “总要让她记住我吧。不然这么多年我也太亏了。” 赵炳不懂，现在这样不是更亏？ 岳宴溪活动活动脖子，说：“赵叔跟着我这样的昏君没什么前途，祁敏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就好好跟着她吧。” 祁敏是岳宴溪很早以前就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两个集团合并之后，祁敏直接对禾谨舟负责。 至于禾谨舟能不能收服那孩子，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两个老爷子早就有并购的意愿，她这一出，只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顾启堂说的没有错，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纠缠这么久，她也累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后，孙特助进来。 “岳总，禾总一直打电话找您。” 岳宴溪说：“再打来，就说我已经走了，不需要挂念。” *** 禾谨舟在跟岳宴溪发过那一通火之后就冷静下来。 岳宴溪没有理由做那些她不齿的事。 就算是为了气她，真的要做，那么多年都没有，偏偏是这个当口，还被人拍下，她不信岳宴溪会那么没有脑子。 禾谨舟只是在那个瞬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但她不想去深想背后的缘由。 禾谨舟挂了给孙特助拨出去的电话，突然觉得有点累。 她拿出岳宴溪给她的那些账户往来记录，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解决掉禾氏集团发展路上的所有阻碍。 一切，该结束了。 *** 禾谨怀开门看到警察的时候，比想象中更轻易地认了命。 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想的竟是，这么久的追赶角逐，终于结束了。 他，很累啊。 禾沐陪着嫂子在新家安顿好，安慰道：“虽然这里比你们原来住的地方小了一些，但感觉也更温馨一点，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们的。” “谢谢。”舒曼怀里抱着刚出生不多久的小女儿，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咯咯咯”的笑着。 禾谨怀要在监狱里待上几年，但好在不像父亲那样涉及命案，总还能出来的。 原来的房子倒不是不能住了，而是舒曼觉得那里太大，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住着也难受。 禾谨怀不论在外面怎么样，在家总归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禾沐又陪两个小朋友玩儿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 -FC club- 禾沐踏进来，恍惚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已经一年了。 四舍五入，这里也算她和穆青染的月老庙了。 走进包厢，秦昕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沐沐你来啦！”秦昕拿出一个平板，“噔噔噔噔！给你看我的最新战果！这幢公寓每年光租金就是我原来零花钱的好几倍了！谢谢你的鼎力支持，我一定会按时给你分红的！” 禾沐轻笑：“怎么样，赚钱比当咸鱼有意思吧？” 秦昕：“那可太有意思了！” 禾沐犹豫了一下，问：“那你的婚约？” 秦昕耸耸肩：“先拖着呗。我想好了，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我可不想就这么把一辈子折了。” 禾沐很为发小这样的想法高兴，她挑挑眉：“那我们秦大小姐最近有没有去猎艳呀？” 秦昕摆摆手：“我现在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了，我只想赚钱，赚大钱！” 她顿了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王月吧？她还想跟我重拾旧好，被我果断拒绝！这说明什么？” 禾沐：“说明什么？” 秦昕：“说明我已经可以拒绝诱惑，做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 王月，不，应该叫明珂，那个人烂是烂了点，但手嘛，是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还想跟老娘一度春宵，下辈子吧！ 禾沐干笑着竖起大拇指：“那我为你点赞。” 秦昕坏笑着凑近：“你要是想玩儿点刺激的，比如说红杏出墙什么的，我倒是可以……” “可以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头，秦昕也知道，这是穆姐姐的声音。 “……”所以说，人就不要做坏事，就是这么寸！ 禾沐立刻表忠心：“都是她一个人在那叭叭叭，我可没有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8 21:32:24~2021-03-29 18:2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磕的cp都给我he、36141436 10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秦昕对发小这样的狗腿行为嗤之以鼻, 一见到穆姐姐就怂，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她双手攥拳，插到咯吱窝的位置, 做作地说：“居然把我们的秘密据点告诉别人, 宝宝要闹小情绪了！” 禾沐飞过来一个抱枕, “你给我正常点！” 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秦昕很忧伤。 禾沐张开双臂, 圈住穆青染的脖子：“不是说还要好久才能到吗？” “结束的早。”穆青染回答。 “你们两个真就不把我当人！”秦昕有点不满。 禾沐得意地扬扬眉：“谁让我又有钱又有老婆, 羡慕吧。” 这说的是人话？！ 秦昕气得猛掐人中。 禾沐拉着穆青染坐下，笑眯眯的月牙眼里，被眼前的人填满，怎么都挪不开。 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人，却怎么都看不腻。 “你们两个是来这里给我秀恩爱的吗？”秦昕并不觉得单身是一件多糟糕的事,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爽，但是腻腻歪歪的狗女女看多了, 还真有那么点口干舌燥。 她是真的很久没有过夜晚生活了。 禾沐倒在穆青染肩上，点点头：“是啊。” 秦昕：“……”气死了！ 当然，她们不是真的来秀恩爱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陆陆续续进来几个30岁上下的人, 有男有女, 都是精英模样的穿着。 将禾承忠送进监狱，并不是他们的终点, 未来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将KM推动上市, 是最近要完成的一件事。 *** 熄了灯，屋里没有一点亮光。 大床上，被子里一个人窸窸窣窣地动来动去。 汪曼景咬着牙说：“你到底要在我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你的床这么大, 又不多我一个，冬天快到了，两个人抱着暖和。” 萧琪想钻到老徐怀里睡，但她凑过去一点，老徐就挪远一点，只给她留个背影。 这是暖不暖和的问题吗？ 汪曼景气得开始用牙咬被子。 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睡在一起，简直违背人性。 这就像把狐狸和对狐狸充满信任的兔子崽儿关在一个笼子里，却要逼狐狸跟兔子一起吃胡萝卜，不能沾一点荤腥，流口水都始终罪恶。 汪曼景拍拍自己的脸，不该有这种念头，萧琪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 “老徐，你离我太远了，我喜欢贴着你睡。”萧琪发出抗议。 “你爱睡不睡，不睡拉倒！”汪曼景紧贴着床边，几乎要掉下去。 “老徐，好冷啊！”萧琪的两只手钻过来，贴到汪曼景腰上取暖。 汪曼景整个人都抽了一下，“把你的手拿开！” 那两双贼手就跟没骨头一样，软软乎乎的，简直是要人老命。 “老徐，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差劲了，别这样好不好？” 听萧琪的语气，是真的很难过。 这段时间汪曼景对萧琪的确是没有过好脸色，说话也总带着刺，究其原因，无非是汪曼景想把自己从这段奇怪的感情中摘出来。 但反倒有种越陷越深的感觉。 哪怕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萧琪也好，偏偏这种感情来的不明不白，小屁孩儿又任性、脑子又不好使，关键是还不喜欢她，她到底图什么！ 图萧琪年龄小没断奶？ “老徐~”萧琪紧紧抱住汪曼景的腰，整个人都贴上她的背，“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我没有名字吗？！”汪曼景寻着由头发飙。 什么半老徐娘！我还年轻着呢！ “可是我觉得这样更亲切。”萧琪认真回答，“老徐和宝宝，你不觉得搭配起来正好吗？” 汪曼景早就习惯了萧琪奇怪的回路，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她纠缠，“快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是周六呀。”萧琪说。 “那我就去加班。” “哦。”萧琪松开手，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在床的另一侧躺好。 身后突然没了人，汪曼景又有点不习惯。 人就是矫情！ 汪曼景抱着被子，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睡觉是她现在紧要做的事，要好好睡一个美容觉。 然而，刚闭上眼睛，她就听到很低的抽泣声。 是幻听吗？ 还是……床上就两个人，总不能是鬼在哭。 汪曼景转过来，试探着问：“喂，你哭了？” “没有。”萧琪倔强地否认，但浓浓的鼻音骗不了人。 “怎么还哭上了呢？”汪曼景真想把这个小脑袋瓜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讨厌我呀？”萧琪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老徐对她越来越不耐烦。 可她就是喜欢跟老徐待在一起，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 “我没讨厌你，只是……”汪曼景不知该怎么说。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都感觉出来了，你就是讨厌我。”萧琪还是很伤心。 汪曼景心里默默说：你这感觉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可能怎么跟萧琪说呢？ 对学妹她还可以打出直球，被拒绝了大不了伤心一阵，两个人还能理智地继续保持工作关系。 但对萧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快睡觉吧，我哭我的，才不要你管呢！”萧琪把汪曼景的被子都卷走，分明言行不一。 汪曼景无奈地叹口气，从床头抽了两张纸，摸着黑盖到萧琪脸上，“擦一擦。” 萧琪也不客气，使劲擤了两下鼻涕。 汪曼景失笑，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萧琪擤完鼻涕，又把纸团塞回到汪曼景手里。 汪曼景：“……”不要跟孩子计较。 说时迟那时快，萧琪趁机钻进汪曼景的怀里，脑袋枕到她身前：“还是这里枕着舒服呀！” 要不是看萧琪是真傻，汪曼景都会以为她是在披着天真的外衣耍流氓。 汪曼景不客气地说：“你压着我胸了。” 萧琪抬头：“反正你也不会再发育了，不会压扁的。” “你！”汪曼景两只眼睛直冒火星。 渐渐的，有点不对。 她跟萧琪什么时候挨的这么近了？ 近到她已经分不清现在的呼吸声是她的还是萧琪的。 “咚咚！” “咚咚！” 汪曼景仿佛能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幸好萧琪是个傻子，应该听不出来。 只是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个恍神，四瓣唇就挨在了一起。 汪曼景大脑一片混乱，到底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慢慢，唇瓣的接触，变成唇齿间的缠绵。 萧琪一直睁着圆圆的眼睛，懵懵懂懂的，原来她跟老徐还可以更近一点。 好像过去很久，她晕晕乎乎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 汪曼景睁开眼，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像见了鬼一样，又迅速合上眼皮。 虽然昨晚只是跟萧琪接了个吻，但汪曼景有种犯了罪的感觉。 细节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萧琪是什么态度？好像挺顺从的。 但是那也不代表喜欢吧，毕竟萧琪这个孩子不能用寻常的逻辑来判断。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萧琪也睁开眼睛，一抬头就看到老徐薄厚均匀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就凑上去咬了一口。 口感真不错。 汪曼景眼皮陡然弹开，“你在干什么？！” 萧琪茫然地眨眨眼。 “这种时候你给我装什么无辜！”汪曼景拧着眉头问：“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到底喜不喜欢我？” 亲都亲了，总不能还稀里糊涂的。 萧琪眉心也紧紧皱起，似乎这个问题很难的样子。 汪曼景的火“噌”一下就上来了。 当初追学妹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到她这里就这么费劲，是她不配吗？ “下去下去下去！我是有什么毛病，天天让你这个小流氓占便宜！” “我不要下去，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萧琪慢半拍地回答道。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并不代表喜欢我。”汪曼景心口堵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萧琪挠挠头发，说：“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心里会痒痒的。再靠近一点，心就会咚咚咚咚的跳，这是喜欢吗？我也不知道。”好像跟喜欢沐沐宝贝的时候不太一样。 如果这都不叫喜欢，那喜欢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吧。 汪曼景被萧琪苦恼的样子逗笑了，刮刮她的鼻子：“那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用行动检验一下，白白自己纠结了那么久。 “昨天我们做的事是接吻吧？会怀孕吗？”萧琪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小昆虫调皮的翅膀。 汪曼景敲了一下萧琪的脑袋，止不住笑：“神经病啊你！” 原来捅破一层窗户纸，看到的整个天空都会变成蓝的。 还是个孩子又怎么样，再傻，她也可以慢慢教会她，怎么长大。 “老徐，我还想。”萧琪捧住汪曼景的脸，表情像是一只没有喝饱奶的小奶兔。 还没得到回答，唇已经贴上去。 *** -帝都- “怎么突然拉我来学校散步？” 明天又要召开一次禾氏集团的董事会，到时候会正式宣布禾谨舟成为禾氏集团新一任的董事局主席兼总裁。 今天才从南城飞到帝都，禾沐就被穆青染拉了来。 穆青染牵着禾沐的手，轻声说：“我还没牵着你逛过校园，有点遗憾。” 如果不是她以前那么矛盾，她们之间应该会有更多非常美好的回忆。 当然，赶着今天来，是因为她等不及了。 禾沐说：“我们一起逛过很多次的呀，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能跟在你身后，就已经很幸福了。牵不牵手，有什么关系？” 穆青染手指抓紧了一些，“是啊，你一直是个小傻子。” “什么小傻子！我聪明着呢！”禾沐小声嘀咕：“而且我现在是御姐，喜欢我的小妹妹多着呢。” “我听得到。”穆青染斜睨了小孩一眼。 禾沐立刻缩了缩脖子，眼珠子四处乱转，活脱脱一个小怂包。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研究生楼下，时光好像有回到那年穆青染的生日，禾沐送给她一块表，寓意她们的一生一世一分一秒，都要一起度过。 那时的初吻伴随着桂花香。 现在虽然不是桂花的花期，没有那么香，但气氛似乎也不差。 穆青染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盒子，嗓音清浅：“这块拴着我的表已经戴很久了，是不，该换上其他东西？” 两枚小小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 “现在为您插播一条快讯：10月15日，一组登山爱好者在珠穆朗玛峰遭遇雪崩，失去联络……本台将会为您追踪最新消息。” 禾谨舟抬头，扫到电视上屏幕上的遇难者名单。 如同画面定格，她长久都没有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29 18:29:05~2021-03-30 16:3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色 24瓶；Youzihao5327 20瓶；41082483 6瓶；Saiyan、4522981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禾沐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穆青染跟她求婚，还是当着这么多学弟学妹的面。 研究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因为这一幕而驻足，不单单是因为求婚稀奇，还因为这两个女人实在是漂亮得过分。 说她们是在拍唯美百合电影都不会有人怀疑。 “怎么呆住了？不给我带戒指？”穆青染眼中含着打趣的笑意，但眼神很认真。 “你、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禾沐很努力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在这一刻，她的大脑是真的不受自己控制，白茫茫一片。 “哪还有人求婚之前还提前知会一声说‘我要求婚了’呢？”穆青染许久没见过小孩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很是怀念。 禾沐心脏发颤，连带着指尖也颤。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但求婚的人是穆青染，她心心念念追逐了20年的人。 人生有几个20年啊。 “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穆青染彷佛是读到禾沐心里的声音，眼波比水还要温柔。 禾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拿起戒指，托住穆青染的另一只手，套了一次没套进去，还要嘴硬地说：”你这样我怪不习惯的。“ 穆青染没有拆穿小孩的紧张，宠溺地看着她，直至那枚有点冰凉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过去那么多年，都是这个小孩在照顾她，宠着她。 未来她应该更努力一点才是。 禾沐给穆青染戴上戒指，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好多围观的人，而且越来越多。 求婚不是这样的吧？ 禾沐后知后觉：“哪有人在求婚的时候就交换戒指的?这明明应该是婚礼上做的事！你该不会想直接省略婚礼那一步？！” 穆青染噙着抹淡笑，将另一枚戒指戴到禾沐的手上，“是我等不及了。” 卸下心头的所有包袱之后，她只想赶紧将这个小孩领回家，此生此世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想快点补上这么多年冷落了这个小孩的遗憾。 只有一个人多协和退让，总有一天爱会消磨殆尽。 她早该意识到，她爱她，胜过那么多年执拗追逐的骄傲和自尊。 那么小小的戒指圈在手上，禾沐的底气也回来了，挑着眉说：“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接吻盖章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不信一一” 两片冰凉而薄软的唇堵上她的嘴巴。 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一个人，是穆青染以前从未想过的事。 但让小孩等了那么久，她也得让她知道，她这个姐姐可不是什么胆小鬼。 是禾沐教会她，如果爱意不表达出来，对自己、对所爱之人，都是一种伤害。 哪怕是上天牵好的姻缘，不珍惜，也会断的。 “禾沐，我爱你。”这几个字终于不再是难以启齿的禁语。 禾沐的瞳孔渐渐撑开，许许多多的星星从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飞出来。 她勾起红唇，附上穆青染的耳朵：“姐姐，我想吃了你，现在就想。” 一句低语，一句魔咒。 从前整天追着姐姐跑的小豆丁，将姐姐领回了家。 *** 屋子里，一张沙发，两个人；因为是她和她，便有了温馨的意义。 “老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汪曼景随意翻着手里的杂志，漫不经心地应着。 “有奶便是娘。” 汪曼景皱起眉头，对上萧琪的视线。 “你不是说想当我的干妈吗？”萧琪跪坐着，两只手乖巧地攥拳放在膝盖上。 多久以前说的话了，小屁孩儿记性还挺好。 不对，重点应该是前一句。 “我能不能尝尝是什么味道？”萧琪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汪曼景身前某处。 记曼景冷冷开口：“实话说吧，你是不是披了张兔子皮在装傻白甜?” 分明就是个小色胚！ 萧琪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香得我都快晕过去了。” 汪曼景挑起右边的眉梢：“只想尝这里，别处不想尝?” 萧谋想了想，摇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点生气呢！ 汪曼景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扮兔子吃狐狸。 然而萧琪的眼神太过真诚，她实在很难想歪。 “行不行啊?”萧琪执着地问。 “当然，”汪曼景眯起眼睛，绽出一个笑：“不行！” 她有理由怀疑以萧琪的智商，是真的只想尝尝，满足小时候缺失的母爱。 而她会爆体而亡！ 萧琪叹气，“不行就算了。” 这么轻易就放弃? 汪曼景有点惊讶。 “那你想不想跟我去酒店?”萧琪故作高深地动动眉毛，“去酒店干什么，你懂的吧？” 汪曼景：“不懂，你给我解释解释。” 萧琪以为汪曼景真的不懂，一本正经解释道：“我那些朋友啊，谈恋爱的时候就总说要去酒店，我也邀请过沐沐宝贝，但是她不跟我去。” 汪曼景倏然觉得萧琪是她见过最可爱的人，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能被保护成这样，也不怪萧老爷子那么紧张。 她怀疑萧琪根本就不知道去酒店要干什么。 不过…… 汪曼景将萧琪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揪起一块，横着眉毛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你追学妹的时候有多奔放！” 萧琪眼皮打皱：“很痛！” “这点痛都忍不了，更痛的怎么办?” “什么更痛的？” 汪曼景红唇勾勾：“等我心情好了就让你知道。” 未来，她仍希望这个小屁孩儿是个天真的、只会讨奶吃的宝宝，她们家里，有一个人在世故中打滚就够了。 遭遇雪崩的人说是失踪，实际上，除了亲人、朋友，没有人还会抱有期侍。 每年因此送命的人不在少数，而每个踏上那段旅程的人，提前都该或多或少有所准备，岳宴溪也不例外。 一一“禾总，今天能否占用您一点宝贵的时间，岳总的私人律师有一些东西想交给您。” 接到孙特助的电话，禾谨舟忽然笑了：“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留给我?” 一一“这个……具体的我也不请楚。” “尽快安排吧。”禾谨舟想看看岳宴溪到底还要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您好，禾女士，在岳女士委托给我的资产清单中，这一部分是留给您的。如果72小时后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会再联系您做资产交割。” 禾谨舟看着面前戴着方框眼镜的女律师，问：“为什么现在就联系我?” “因为就算没有这场意外，岳女士也委托了我在您就任禾氏集团董事局宅席之前，将她所持有的月辉集团股份转赠于你。” 是如虎添翼，还是杀人诛心。 禾谨舟眸中蕴了怒气：“这是什么?就职礼物么?” “抱歉，我负责遵照委托做事，其他的问题，我恐怕没办法为您解答。” 禾谨舟浅浅弯出一个笑：“是我失态了。” “除了股份，岳女士还有一些画作留给您……” 律师的声音越来越远，禾谨舟以前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岳宴溪，她的行事风格，她的商场策略，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懂她了，甚至觉得她不可理喻。 孙特助为禾谨舟打开厚重的金属门：“禾总请进。” 这是禾谨舟第一次来岳宴溪的家，与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哪怕现在没有人住，也到处都有岳宴溪的色彩。 哪怕一个普通的小摆件，她都能想象出岳宴溪是如何精心挑选、再摆到合适的位置合适的角度。 真是个热爱生话的人。 这样的人，不是该长命百岁么？ 其实早在走进画室之前，禾谨舟就有所猜测，那些一定要留给她的画……果然，一块块白布揭下来，全都是她。 禾谨舟扶着一个画框，沉着眸子：“你们岳总到底在跟我玩什么把戏?想让我看看她多么用情至深，多自我陶醉吗?” 孙特助露出一个苦笑：“岳总的遗嘱是早在几年前就立好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永远不要拿出来。” “她真是个疯子。”禾谨舟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悲伤吗？ 比起悲伤，或许更多的是愤怒。 为她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做那么多无聊的事。 她讨厌和傻瓜打交道，可岳宴溪分明不是。 “你们岳总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要，如果她……回不来，就捐了吧。” 十几个小时后。 禾谨舟画着细细的弯眉、朱砂色的唇，熨帖的西式时装融合了淡淡的东方之美。 她从容地在董事会上做就职发言，向董事做出未来的承诺。 一切井然有序。 两个强大的集团并购未必就是一件共赢的事，内部想要真正融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月辉集团没有岳宴溪，原来董事会的那些人恐怕根本就不会买新总裁的账。 “岳宴溪，”禾谨舟摸着手腕上的弱翠镯子，眼中没有情绪，“你就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悲伤。我真正认识你不过几个月不是?” “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有点无聊，猫和老鼠的游戏，猫的愿望也从来不是把老鼠吃掉。” 很久，禾谨舟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抓起手边的杯子，抿了几口水，拨出另一个号码。 “老顾，离婚吧。” 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 岳宴溪就连这步退路，都给她留好了。 现在，就算她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婚姻，也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她。 她赢了。 不管舍弃多少别人艳羡而渴求的东西，她从来没有过后悔。 在她的战场上，她的每一步棋子都没有浪费。 可在跟岳宴溪的棋局中，她输得一败涂地，那个人却再也不给她机会赢一次。 禾谨舟不会说一句脏话，能想到最过分的一句，也仅仅是一一 真是个混账！ 几千公里外，雪崩来临的那一刻。 岳宴溪在失去知觉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仍然是一一 想见她。 很想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还没用的营养液明天就要过期了呦，萧宝宝挑挑眉毛：懂吧?从12月开文到现在，回个月啦，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评论区可以看到有小天使每天打卡，有来也有去，感谢每天花时间写评论的读者，也感谢默默看文的读者，其实每篇文完结前都会说，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无可替代的动力。之前很多读者可能是被我开始的更新速度吸引来的，不过这本书后半部分每天要思考的实在太多了，速度降下来之后数据惨不忍睹，不过还是想收尾收得好一些，虽然称不上完美，但也算用心吧，看在潇甜瓜每天都在努力进步的份上，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小天使可以多多跟别人推荐哦~ 感谢在2021-03-3016：39：52~2021-03-3117：3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宇希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vil50瓶；理想和你20瓶； 雍…12瓶；Youzihao5327、哎哟喂10瓶；ddddd5瓶；米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眼窝深邃的女人，如果不是旁边有各种监测仪器，你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早在飞机将岳宴溪转运过来之前，孙特助就接到了消息。 岳宴溪埋得不深，被搜救队员救了出来，再晚一点，就要截肢。 六个人里，活了两个，另一个人和她一样，情况不是很乐观。 哪怕提前接到了消息说岳总还话着，孙特助还是自作主张地把岳总早立好的遗嘱透露给了禾总，岳总吊着一口气，总得让她有点念想，说不定…… 病房门打开，禾谨舟走进来。 看到病床上的人，像是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露出一个劫后逢生般的笑。 即便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那个人不是她。 以后，总算是有机会让她赢一次了。 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是在公司与她针锋相对的、岳宴溪选定的接班人。 祁敏抬起眼皮看了眼禾谨舟，对床上的人说：“岳总，我晚点再来看你。” 她与禾谨舟错身而过的时候，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只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禾总。”孙特助走过来。 “她……”禾谨舟不知该如何问。 孙特助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就算醒来了，也有可能没办法再站起来。” 禾谨舟走到床边，用不轻不重而床上人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说过，我喜欢等价交换，欠你的我还要还给你，你的公司我也不要，自己拿回去。” “听到了吗？” 元旦的钟声一过，KM紧接着就敲响上市的钟声。 作为一家备受期侍的公司，KM估值超过百亿，上市首日，就在发行价的基础上上涨60%。 不仅创始人穆青染的身家暴增，参加投资的机构和个人的资产也添上重重一笔。 持有KM股权的员工们，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夜暴富。 秦昕拿着计算器，算完自己的资产价值，笑得肩膀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当上了富婆，下一步不就是包养小奶狗? 这时，跳出来一个电话。 秦昕今天心情好，接起电话，唇角的笑带着玩味：“有事?” ——“我没钱了。” 秦昕眉头不自觉皱成八字：“关我什么事？” ——“你挺有钱的，我手艺很好。” 咋的?还想靠手艺在她身上骗钱? 秦昕呵笑了一声，说：“我是打算包养小奶狗来着，但是你奶吗?一颗干了吧唧的老白菜，我不稀罕！” 说完，就挂断电话。 “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日斤也是时候去找找春天了！” 搭上了KM这趟车，婚约嘛，就是一张纸。 老祖宗诚不我欺，知识就是力量，金钱就是拳头！ 当然，后半句是她编的。 熟悉的洒吧，秦昕一进门就看到吧台边坐着个婀娜的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寂寞。 这种自带忧郁气息的姐姐，一定很需要我的安慰。 秦昕踏着高跟鞋，花蝴蝶一样走过去，坐下。 “你一定也是受过很深的伤吧，我也是。”秦昕指尖搭上头发，撩到耳后，电影慢动作一样扭头，眼波放电地对上背影主人的视线。 妈的。 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出来的一个词。 “你跟踪我？” 王月，不对，是明珂那张脸完完全全破坏了她猎艳的雅兴。 明珂：“我看你伤得是挺深的，我有药，多深的地方都能上到。” *** “老徐老徐，我吃的好撑啊，你给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从小到大你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怎么每次吃东西都跟个饿死鬼一样？吃那么多还这么干瘪！”汪曼景嘴上吐槽，但手还是老老实实过来给萧琪揉肚子。 小肚皮鼓鼓的，应该是真的吃多了。 “你可以说我瘦，但是怎么能说我干瘪呢?我该有的地方也是有的好不好！”萧琪一脸骄傲。 “有吗？” 攻击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萧琪一把将衣服拉上去，“你自己看请楚到底有没有！” 汪曼景眨了眨眼睛，说：“你流鼻血了。” 明明是她在看香艳的画面，怎么香艳本人自己流鼻血。 萧琪仰起鼻子往卫生间跑：“老徐，你快点过来给升止血，我会死的！”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汪曼景抓住萧琪的手腕，把她的手抬高。 萧琪乖乖地任由汪曼景摆布。 汪曼景仔细地用打湿的柔巾擦拭萧琪的鼻子，又往她额头和后脖子上拍了点水。 萧琪恍然意识到第一次心里痒痒的，就是老你给她止鼻血的时候。 原来那种感觉，是喜欢吗? 那时候她明明看老徐很不顺眼来着。 “发什么愣呢？”汪曼景敲了敲萧琪的脑袋，“已经不流了。” 萧琪歪着头说：“老徐，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下，换汪曼景愣住。 “喜欢你，比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要喜欢，比喜欢爷爷还要多，有这么多。”萧琪很认真地用手比划。 汪曼景一把将萧琪拦腰抱起来，“那我来帮你做点有助于消化的事。” 萧琪自然地将手勾到汪曼景脖子上，“继续给我揉肚子吗？”她问。 汪曼景摇摇头，在她耳边说：“帮助你二次发育。” *** 八月的最后一天，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桂花香。 禾沐和穆青染穿上了白色的婚纱。 曾经，生日是穆青染最痛恨的一天。 可是她跟禾沐的初吻在这一天，如今，婚礼也定在了这一天。 人的记忆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覆盖上新的美好的记忆，黑暗的、痛苦的伤疤会慢慢褪去，变得浅淡。 哪怕痕迹永远在那里，也不会再那么痛。 而她的阴郁，已经彻底被一个小太阳包裹，融化。 “穆青染小姐，请问你愿意婉给你面前的禾沐小姐，一生一世，做她的妻子，永远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禾沐，请问你愿意婉给你面前的穆青染小姐，一生一世做她的妻子，永远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一对黑亮的眸子，一对浅褐的眸子，彼此对望，浓情缱绻。 两个唇慢慢靠近，盖下誓约的印章。 她们之间没有谁迎娶谁，只是互相靠近，变成了一双人。 她可以为了她，从一个小哭包变成踏遍荆棘不退缩的勇 士； 她也可以为了她，从一个封闭自己的冰块变成温暖柔软 的泉水。 在漫长的追逐过程中，禾沐渐渐懂了姐姐。 而穆青染在漫长的孤军奋战中，渐渐接纳了小孩。 她们的爱没有世俗的合适与不合适，只有在漫长时间岁月中的成长与包客，奔赴与成就。 她是她温暖而救赎的阳光，她是她强大而仰慕的神明。 在漫天飞舞中的花瓣中，她与她缔待下相守一生的诺言。 有谁还记得重逢伊始，她们曾签下一份赌气的合约。 带着自我保护的试探，和想要逃离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挣扎。 这场婚礼只请了相熟的好友和一些KM的员工，禾沐只想跟穆青染完成一个简单的仪式，宣告姐姐这辈子都属于她的仪式，并没有想炫耀给多少人看。 今天的穆青染笑容都比平时多了几分。 “咱们这场婚礼有两位新娘，两个捧花，被砸中的几率可是大大增加了！还没有结婚的姐妹们可要做好准备喽！”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把捧花抛向身后，禾沐的那束正正砸在萧琪的脑袋上，萧琪还跟个傻子一样，摸着脑袋对旁边的人说：“老徐，好痛，呼呼~” 汪曼景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萧老爷子的任务，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柠檬短视频已经完全被她挤出市场。 曾经弃她如草芥的人，注定论为尘埃。 汪曼景浮起一抹笑，好像是时候可以问萧老爷子要小屁孩儿的监护权了。 另一束花，落在秦昕怀里。 “噫~”秦昕立刻嫌弃地丢出去。 她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压根不是结婚那块料，还是别祸害别人的好，也别有人来祸害她。 做一个单身小富婆简直就是人间理想。 她这一扔，捧花又落到苏黎手中。 苏黎：“……”连对象都没有，要这花干什么? 讽刺她曾经痴恋过新娘吗？ 苏黎也将花抛出去。 最后，这束新娘捧花就跟击鼓传花一样，在好几个人手中打了个转，但是没一个人想留下。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真爱想结婚的。 几个回合后，那束捧花落到代表两个人家长出席的禾谨舟手里。 ”……“ 好像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媒体刚刚公布禾谨舟离婚的消息，在场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大姑姑，可以把花花给我吗?”穿着西装的小侄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禾谨舟当然不会拒绝。 人群的嘈杂中，能依稀辨出一个戏谑的声音：”谨舟真是大方。“ “你该回去休息了。” 小侄子抱上花就迈着小短腿跑向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漂亮女人。 “阿姨，花花送给你，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吗？” 禾沐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多大的小孩啊，怎么都会搭训美女了？” 穆青染一只手勾住禾沐的腰，语气危险：“很美?小侄子的审美挺随你的。” 收到捧花的人，是冉明君，昔日情敌。 禾沐皱皱鼻子：“我不是都嫁给你了吗？怎么还这么小心眼？” 穆青染将脸扭到一边，不说话。 禾沐两条胳膊都缠上穆青染的腰：“好了，我的傲娇姐姐，你不是都知道的吗?从小到大，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啊。” *** 5年后。 ——“沐染基金向贫困山区学校捐赠1万台智能设备，帮助大山里的孩子共享城市的优质教育资源。” ——“沐染基金向妇女援助协会提供对口协助，截止目前已释放五千万个工作岗位。” ——“KM与公安合作完成的寻孤系统已帮助6000个家庭找到丢失的孩子。” ——“公益大使禾沐出席晴天孤儿院奠基仪式……” 在这5年里，不光是慈善事业开花结果，KM更是渗透到全国各行各业，从5G送代到6G，万物互联互通，工厂生产不再需要工人在高危重污染的车间内工作，而是全部由机器替代，有赖于KM的数据分析能力，生产效率提高数倍不止，工人可以更简单地上手更为高科技的仪器。 在KM强大的数据运算能力帮助下，人工智能飞速发展，城市已不再是本来原来的面貌，而是智慧的、方便更多残障人士出行生话的巨大社群。 平板电脑上播放着禾沐的演讲。 “……我有一个妻子，这与大多数人都不同，但我们很相爱，我很清楚，在这个社会中占少数的那部分人话得有多不被人理解，但许多个少数人加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人群。所以在未来的5年，我与我的妻子将会更加关注残障人 士、罕见病人群，以及更多少数的失语者，帮助他们更好地在这个社会上生话，将我们的生话环境建设成一个更加多样化的、让人感到幸福的温暖社群……” 门口响起智能锁的滴滴声。 “两位主人都回家了，现在开始播放氛围音乐。”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声响起。 环绕音响里飘出一段迷离惹火的音乐。 两个人已经搬回帝都，一个二层的湖边小楼。 大片大片的破璃墙，通透明亮，可以充分的感受大自然，晴天的时候，整个屋子都能洒进禾沐最喜欢的阳光。 穆青染：“这是什么?” 她在问突然开始播放的音乐。 禾沐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说：“我今天碰到陈义了。”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圆十里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老坛酸醋味儿。 这个人她可知道了，她跟姐姐分开的那五年，这两个人是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穆青染：“多久以前的老陈醋了还在吃。”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我才不吃你的醋呢！”禾沐解开缎面衬衫的第二颗扣子，莹白的锁骨瞬间跳出来。 如今的她，又比几年前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禾沐知道，如果她没有全力奔跑，姐姐当初或许不会回头。 想永远站在穆青染身边，她也不能平庸。 “真的不吃？”穆青染的语气中比几年前多了一丝柔媚。 禾沐轻哼：“今年的福布斯富豪榜，我可在你的上面，多的是人想勾引我。晚上我也在你上面。” 穆青染握住禾沐的手腕，扯进怀里，眯眯眼睛：“不乖的小孩，是会被打屁股的。” “你想怎么打？好……姐……姐……” “唔……” * ——穆青染，你的名字里藏着一个我，禾在头，沐在尾。 ——所以，你的一生里，也得有我的一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就真的结束啦，番外会有个两三篇，感觉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就只能甜一下这样。岳禾因为要开一篇新文，到时候会重新丰富细节，这篇的番外里可能就不放了，当然，要是感觉突然来了也可能会放个高中篇。岳禾的预收名字会改成《伪装瘫痪》，给岳总圆梦。 下一篇需要写个沙雕的缓一缓，谁让我是个甜文作者。 下一本书五月初开，重新丰富了一下，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康康呀~ -《掌中丝雀饼定干饭人系统后[重生]》 温雀的人生，如同拿着古早言情剧的女主剧本。 家道中落，被迫变成一只金丝雀，话在牢笼中。 而她对那个占有欲疯魔的人，只有冷言冷语。 一次争执，一场意外，她重生了。 但是……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干饭人”系统，什么高冷，什么傲气，通通给她踩得稀碎！ 一起生话那五年，温雀从来都不知道，原亲枕边人是私家菜的传人，做饭很好吃。 重生前一 温雀：你做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吃。 被系统控制后一- 温雀：饿饿，坏坏，饭饭！ 秦枝：?？？ 秦枝重生了。 这一世，她不想温雀再恨她，不想再红眼相见。 于是，小心克制着感情，不再靠近。 但是…… 温雀好像有点不对劲。 #重生后，她想把翅膀还给她，掌中的小鸟却只想干她手里的饭。 感谢在2021-03-3117:38:48~2021-04-0117:4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誠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振宇2个；宇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烜月135瓶；feiyundul51瓶；孙蘭樞56瓶；blablabla46瓶；归期、4125068840瓶；41930010、42568356、devil30瓶；Jupiter28瓶；丸小小27瓶；redemption.、47779328、無い情、happy4fun20瓶；AAAA4紙18瓶；phoebe16瓶；yl11瓶；畅畅、喻言的宝贝、洛、wanwan、41394580、道理我都懂啊、lilyalbb、ddddd、必出可莉、424l1079、175、Sunrise 10瓶；我磕的cp都给我he7瓶；赛先生、?R5瓶；saiyan3瓶；时2瓶；婧子、dust08、白羊座的喵星人l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