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瘫痪 作者:潇水玄舸 简介: -不正经版: 集团长公主禾谨舟刚刚结束一段长达十年的婚姻。 媒体纷纷猜测离婚原因是丈夫与竞争集团总裁闹出的夜会门事件。 事实真相—— 一、禾谨舟与丈夫是合约夫妻,有名无实。 二、轮椅大佬·对家总裁:我为你丢了名誉断了腿,要你贴身照顾几天,不过分吧? -深情版 岳宴溪年少时爱上了一个女孩儿,也爱上了她的野心。 一念,就误了一生。 她这座城楼,望着名叫禾谨舟的那座城楼。 不止在黄昏斜阳,而是朝阳初起,天幕轮转,日暮西沉,月上梢头,满天星斗。 天天,天天,又一天。 年年,年年,不记年。 -打脸版 禾谨舟: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前夫:我可以作证。 岳宴溪:真的? Flag!啪!没了! #禾谨舟讨厌感情的束缚;越抗拒,越深陷。 -不知何时实现版 岳宴溪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看特助“夹在重要文件里硬要传给她”的不可描述漫画,被当场抓包。 平板电脑上,一个金丝边眼镜的女人单膝跪地,手指勾着另一个柔弱女人脖子上的黑色皮带,说:“乖,叫声**(秘)听。” 岳宴溪强装淡定,抬头问:一起么? 薄情傲娇受x深情狡猾攻 食用须知: 1.本文又又又名《就是傲娇就是推拉的初恋》 2.前夫是个工具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3.过去和现在穿插 4.1v1,HE 围脖:@潇水玄舸 (最后一个字念ge三声) 本文设有防盗,订阅章节不足一定比例时,最新章节要等待72小时才能看到正确内容,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禾谨舟,岳宴溪 ┃ 配角:《伪装失忆》姐妹篇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单向着迷,双向沉溺。 立意:爱是疗愈。 ​ 第1章 ◎她离婚了。◎ 二次元视频站今日最火视频:禾氏集团长公主总裁就任仪式。 副标题——禾谨舟,小说中走出来的女总裁,真人间富贵花。 互联网全民狂欢的今天,网友早已不满足于追捧娱乐明星,打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商界名流是新一代年轻人的宠儿。 有钱有颜还上进的聪明人,谁能拒绝呢? 禾谨舟的故事,更是满足了大家对于豪门公主的所有想象。 在继承者战争中成为最后的胜者,从公主变成执掌权杖的王,多令人想要膜拜和臣服! *** 结婚时,“这是婚后协议,既然是没感情的联姻,夫妻之间不必要的接触就免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外人面前怎么表现,你应该懂。” 离婚时,“这是离婚协议,我暂时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十年前,十年后,同样的场景,她将拟好的协议书推到占着丈夫头衔的人面前,都只是通知一声。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是前夫了。 禾氏集团刚经历过超大规模的并购,她作为新任总裁,需要稳定。非得在这个当口离婚,不符合她的做事原则。 可人心本就难测。 而对现在的婚姻状态保密,也不只是她的需要。 刚变成她前夫的人,一周多前爆出与人深夜密会的绯闻,现在抖搂出来离婚,相当于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禾谨舟把协议收进保险箱,和很多重要文件放在一起。她的婚姻,从始至终,都是一桩重要生意。 一枚翡翠镯子在禾谨舟白皙羸弱的手腕上晃了晃,灯光一照,悠悠漾漾的纹路清晰可见,跟晕染开的水墨似的。 老古董就像是历史的照相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它都给你照下来,记着。 甚至每个划痕,都是一段故事,比戏园子茶馆子里的故事还跌宕起伏,挠人心弦。 十年,漫长吗? 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2011,4月。 二十出头的禾谨舟,腕上总戴着个翡翠镯子,母亲送她的成人礼。 明明是那样有年代感的厚重物件,在她身上却一点不打眼,浑然一体,甚至想不到还有什么饰品能衬得上她。 瞧见她第一眼,就像是一个腹有诗书的大户小姐撑着油纸伞从烟雨朦胧中朝你走来。 眼中的波,脸阔的柔,还有那极适合旗袍的杨柳身段,是旧时小说中江南水乡女子模样。 不过她父母辈往上溯三代,都是实打实的北方人。 从爷爷在帝都商圈成为一号人物,到她这一代,禾家也算是乘风破浪千帆尽。 扩张地盘的压力小了,家族内斗却越来越摆到台面上。 禾谨舟作为禾氏集团三代长公主,逃不了商业联姻的宿命。 顾家的小儿子性子温,又只喜欢画画不会插手她的事业,是个很合适的工具人。 “明天有个早会,我先休息了。”禾谨舟带上新婚丈夫签好的合约,上楼,放进房间里的保险箱收好。 顾启堂走进一楼卧室,看着手机上一个女孩儿的相片愣了许久的神。 互不打扰,挺好。 哗啦啦。 在天上闷了两天的雨噼里啪啦打下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轰鸣。院子里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斜。 十多公里外,另一幢房子里,两米多高的落地窗上雨串淅淅沥沥,天上炸开的闪电照亮漆黑的房间。 地上,花瓶碎片、洇洇水渍、枯萎花枝,多像凶杀现场。 岳宴溪靠在床边,抱着膝盖,脸苍白,唇皴裂。 漂亮,也绝望。 喜欢的人正在跟别人洞房花烛,不必亲眼看到,都心如刀绞了。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些啊。 …… “小岳总,不是我说你,不差钱儿也不能这么喝吧!谁家姑娘把XO当水喝啊!那度数一瓶下去能灌翻一头大水牛,何况是你这么个小身板儿!” 孙特助是个剪着板寸头的精神小伙,说话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一副黑框眼镜,板板正正的。 岳宴溪的手掌很薄,皮肤也细细白白的没什么血色,小小的输液头扎在上面,都显得有点狰狞了。 “第三季度的新品确定能比禾氏早推出?”她问。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禾氏集团内部出了点岔子,他们的新品搞不好都要延期发布。”孙特助回答。 “什么岔子?” “内斗呗。” “说清楚点。” “禾谨舟的团队整个被调离新品研发组,好像还拆散了塞到不重要的吊车尾部门,挺惨的。” “我不追问你就不打算说了?”小岳总年纪不大,但眼神的杀伤力极强。 “这种小事,我自己知道得了呗?”孙特助与老板对视几秒,拐了个弯,“以后关于禾主管的事,我一定事无巨细向您汇报!” 那时的禾谨舟,还连个“总”都称不上。 岳宴溪抬手就把针拔了,也不怕往外滋血。 孙特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针!针!” “我出去一趟。”岳宴溪跳下病床,几秒就没了影。 鹿悠书馆,喧闹城市里难得的清静场所,巨大的玻璃从一楼通到二楼,采光很好。 禾谨舟每每遇到烦心事,都会来这里。 一杯清茶,一本书。 世间的路,都是一个坎儿挨着一个坎儿拼出来的。 她看得开。 父亲故意打压她在集团里的势力,把她的团队变成一盘散沙,算不得什么,她是禾谨舟,不可能被这点小事打趴下。 翻完这本书,就回到她的战场。 这是她给自己立下的规矩。 但好看的眼睛里还是渗了点泪的,毕竟年岁不大啊。 谁一出生就有坚硬的茧壳呢。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一个年轻女孩儿风衣套着条纹病号服,很“时尚”的穿搭。 女孩儿就那么大方而放肆地盯着坐在窗前的人,专注而痴迷。 禾谨舟不会抬头看的,她知道。 就像她知道禾谨舟会在这里。 她的一切,她都知道。 岳宴溪手指摸上玻璃,指尖蘸着金色的阳光,描摹禾谨舟的轮廓。 可真好看啊。 嘀嗒嘀,嘀嗒嘀嗒。 禾谨舟抬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巧,不多雨的春日下起了雨。 北方干燥惯了,没多少人会常在包里备着把伞,于是廊檐下全是避雨的人。那会儿,想打车,都只能去大马路上招手。 禾谨舟想打电话给家里司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禾谨舟。”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禾谨舟顺着声源看过去,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月辉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岳宴溪,经常能在行业大会上碰到。 算不上熟。 两个集团是竞争关系,她们也不需要多熟。 “回家么?”女孩儿问。 禾谨舟又点了一下头。 “我送你?”岳宴溪晃了晃手里的伞,“你没带吧。” “不用麻烦,我叫司机。”禾谨舟顿了顿,“能不能借一下电话?” “到处都在堵车,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啊?走吧。”岳宴溪隔着衣服握住禾谨舟的手腕,拉出人群。 “砰!”一把大黑伞在雨中撑开,隔出一个小空间。 “谢谢。”禾谨舟没有再拒绝,承了情再还回去就是,没什么好矫情的。 伞不算小,但架不住两人挨得并不那么紧密,肩头都落了雨,岳宴溪将伞偏向另一个人,于是,又罩得严严实实。 可惜,禾谨舟向来不会刻意注意这些小细节,对于她,无关乎目标的,其他人其他事,很少会在意。 否则她就该记得,她们早在几年前就见过不止一次面。 记得高中同一年级有个叫岳宴溪的女同学。 “江宁街乌衣巷12号。” 上车后,禾谨舟报了门牌号。 岳宴溪轻笑:“小禾主管真与众不同。” 禾谨舟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大多数人不都会说在哪个住宅区的吗?精确到门牌号的,还不是与众不同?”岳宴溪边说边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下雨天,八车道的路上也堵成一锅粥,立交桥下亮着各种形状的大车灯,喇叭声此起彼伏。 车内空气沉寂,许久,岳宴溪看着禾谨舟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开口:“你结婚的动静闹挺大的。” “嗯。”禾谨舟应了一声。 “顾启堂,上学的时候他喜欢我,你知不知道?”岳宴溪就那么直直盯着禾谨舟的眼睛,一点不避。 禾谨舟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倒不是新婚丈夫喜欢过谁这件事,而是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是脑袋缺根弦,还是故意挑衅? 但她并不生气。 岳宴溪对着禾谨舟笑了,两只眼睛跟月牙似的,卧蚕也弯弯的,“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他。” 禾谨舟依然只能礼貌回以一笑。 车子重新发动,岳宴溪又问:“禾氏集团第三季度的家电新品是不是要延迟发布了?” 提起这个,禾谨舟眼中总算有了点情绪:“抱歉,无可奉告。” “禾氏集团永远无法超过月辉集团的。”岳宴溪转过来看她,“因为有我在。” 禾谨舟只点了一下头:“希望岳总永远保持自信。” 原来岳家的继承人,挺自负,还爱嘚瑟。 这种人最好对付了。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彻彻底底的—— -2021,4月。 禾谨舟看着总裁办公室墙上的画,看出了神。 这幅画,算是岳宴溪给她的……遗物,年纪也不是七老八十,用这个词,多少有点难受了。 雪崩失联,得多大的命才能回来? 走就走吧,还偏要让她觉得欠了她的,胜之不武,就像在高傲之人脸上掴了一把,不管多少年,那火辣辣的印子,都在心上消不掉的。 岳宴溪,精于算计,肆意妄为。 这种对手,最难缠了。 作者有话说: 装瘫轮椅大佬即将上线…… 诶~开文就是开的这么突然。 从《伪装失忆》拉过来的副cp,为了更好代入,年龄设定会比那篇文小一些。 看过隔壁文可能更好理解,没看过也不影响,可以当作一个独立全新的故事来看哦~ 那开文还是发一波红包,本章发表24小时内留评即可。 第2章 ◎禾谨舟做了一个梦。◎ 宽敞明亮的VIP病房,规律地滴…滴…滴…,听久了,便会自动忽略这微小的噪音。 病床上的人脸苍白,唇皴裂。 一个易碎的瓷美人,那么飘摇。 *** 禾谨舟站在病房门口,手抬起来,却没有果断地敲下去。 生死的沉重,在岳宴溪身上,就跟闹着玩一样。 死了,又活了。 “你说向导的设备被人动过手脚?”她依稀听到里面有交谈声。 “是,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冲着岳总来的。” “假设是冲着岳总来的,能因此受益的人都有很大嫌疑。” “祁总是说……” “有理由做这件事的,禾——” 禾谨舟在门上叩了两下,走进病房。 偷听墙角这种事,她不喜。 “禾总。”她看到孙特助朝这边颔首。 床边坐着个女人,她认识的,集团合并后,在她手底下当了副总的祁敏,应该是岳宴溪精心培养的接班人。 那个人目光中带了些探究。 兴许是在拿她当嫌疑人。 禾谨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走到床尾,看着病床上的人,竟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真实了。 母亲走的时候,她也曾幻想那是一场梦,但可惜,是只有梦里才能再见。 “我晚点再来看你。”祁敏对床上不知听不听得到的人道了别,路过她的时候,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错身而过后,高跟鞋“哒哒哒哒”的,尖锐刺耳,像是某种震慑和警告。 她还听到孙特助的声音,很真实的说话声,“医生说岳总大脑缺氧时间过长,说不定永远醒不过来,就算醒来了……也……唉!” 禾谨舟十根手指都握在床尾的金属栏杆上,这个角度,其实不大能看得真切。 半晌,她才含着隐隐的愠怒说:“起来,把自己的公司拿回去,听到了吗?”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有时比惺惺相惜的伙伴还要难求。 岳宴溪却自己丢下战场跑了。 “岳总她可能……听不到。”孙特助不合时宜地开口。 禾谨舟看向孙特助,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培养出什么样的下属,气人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说话的工夫,病房门又开了。 她看过去,原本滑净的眉心像捏饺子皮,一点一点出了褶。 顾启堂没掩住惊讶,“你……我……” 妻子……现在是前妻了,他还没有习惯新的关系,前妻接了个电话出门,并没有告诉他去做什么。 碰巧,他也听到点消息。 这不就巧上加巧了么? “你现在不该来,被媒体拍到,对谁都不好。”看到顾启堂出现在这里,禾谨舟出奇地冷静,但也有不悦。 原因正如话里的字面意思,有损声誉。 说不准,拼拼凑凑的,明天“月辉集团前总裁岳宴溪为情自杀的新闻”就出来了。 知道岳宴溪还活着,顾启堂没多想就跑出来了,三十多岁的男人莽撞得像个小男孩儿。 毕竟是年少时第一个喜欢的人,在心里的分量,终归是不一样的。 “我上来的时候检查过周围,应该不会。”被抓了现行的人站得笔直,低着头,说话的时候不时偷瞄前妻。 禾谨舟无意小题大做,舒展开眉头:“等下一起走吧。” “都听你的。”过去相处模式已经是烙印,离了婚,顾启堂也没有刻意改变。 不是谁都能像禾谨舟一样可以快速舍弃某个习惯。 床上,夹着医疗仪器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孙特助:“禾总,顾先生,二位这样伉俪情深,恐怕对岳总的康复没有益处。” 这样的特助,谁能不说一声耿直。 之前大都是工作场合碰面,孙特助是个很专业稳重的人。不过他现在这样,禾谨舟倒也没多意外,过去一年岳宴溪带给她的冲击足够多,她的特助能说出什么话都不稀奇。 “我在外面等你。”这话是她对前夫说的。 人都来了,不让他们说上两句,太不近人情。 转身的时候,她腕上的镯子碰到了床尾的金属栏杆,撞得叮铃铃的,听着都让人心疼。 磕下来点碎末可都是钱。 “禾总这就要走了?”禾谨舟看到孙特助脸上大大方方写着“为岳总不值”几个字。 “希望岳总早日康复。”她留下句祝福。 廊外安安静静的,禾谨舟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着,也许是在看窗外,也许是在看玻璃里映出的人影。 一周前,“X社报道,视频中,疑似知名画家顾启堂的男人深夜乘坐黑色宾利来到舟海溪铭小区私人地下车库,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乘车离开。据可靠消息,停留地点是月辉集团总裁岳宴溪的私人宅邸……” 那是她第一次情绪失控地质问一个人:“岳宴溪,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要给我这样的难堪?!” 岳宴溪怎么回答来着? ——“咱们之间,痛打小三的戏码,就不需要了吧。” 禾谨舟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哈气落到窗户上,模糊了那抹影子唇角的弧度。 *** 门开了又关,病房重归宁静。 病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 几个小时前还被下了病危通知的人就这么醒了,配得上医学奇迹的欢呼。 “岳总!你!你醒了!”孙特助没欢呼,是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气醒了。”刚能说话,岳宴溪吐字有点吃力。 那夫妻两个来的时候,她是有意识的。 孙特助不知该怎么接,摸摸鼻子,讪讪地说:“我去叫医生。” “等等!”岳宴溪叫住他,“有没有禾谨舟要离婚的好消息?” 一脚踏出鬼门关,就只操心这?岳总,不愧是你。 “啊,嗯,没有。”孙特助脚趾抓地,一头冷汗,生怕老板又被气晕过去。 他知道岳总不是个玻璃心的人,但才经历过生死,现在刚醒,保不准人就变得脆弱起来。 情这一关,古代君王将相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小孩子都知道顺治皇帝为董鄂妃削发出家的古代八卦,照他看,岳总,快了。 “叫医生吧,给我做个全面检查。”岳宴溪变得惜命,“我可不能先死。”她说。 遇难闭眼前,岳宴溪混沌的意识里,影影绰绰的是一只套着翡翠镯子的纤细手腕,那刻最强烈的念头,还想见手腕的主人一面,否则,她不甘心啊。 死过一次的人,多容易对过往的执念释怀,活着,不比什么都强了? 可她就是个圆规,这辈子,只愿意绕着那个圆心打转。 怎么转,都是禾谨舟。 最风华正茂的十来年都等了,还差剩下的日子不成? 耗呗。 最坏不过是看人家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 岳宴溪看着手背上的输液针,怎么就那么不顺眼,一抬手,拔了。 “岳!岳总……”孙特助带医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五官一缩,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啃食。 谁家姑娘爱好是拔针玩儿啊! *** 禾谨舟做了个梦。 下雨天,没有伞的窘境,正好碰到岳宴溪让她搭了顺风车回家。 “小禾主管,你忘了东西。” “嗯?” “你掉了这个。” “这不是我的。” 岳宴溪摊开的手掌里是一个小船形状的书签,金箔的,很精美的小物件儿。 “那就是我送你的呗。” 为了方便跟站在车外的她说话,岳宴溪脑袋歪到方向盘上,模样有点滑稽。 “嗯?” “拿着吧,又不值钱。” “谢谢。” 推来让去,不是禾谨舟爱做的事,那个书签,大约还躺在哪本旧书里,也算充分发挥了应有的价值。 有一点让人在意的,岳宴溪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明显的针眼,还有从领子里露出来的像是住院的人才会穿的衣服。 生着病的人,为什么在雨天里瞎晃呢? 滴答滴,滴答滴答。 窗外下起细雨,密密麻麻的,丝线一样。 禾谨舟睁开眼,梦断了。 多久远的事了,那时候,她怎么就没点好奇呢? 作者有话说: 呀,轮椅大佬没能成功上线,下章一定。 感谢在2021-04-28 17:22:13~2021-04-29 17:2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悠着点~、猫泽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iyan 3个;景池yyds、小师父是个正经人、江凝望、JJdf、月熊的圈外妈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 25瓶;金智秀是我老婆 12瓶;paradise、必出可莉、姐姐的女朋友、18901909 10瓶;江凝望 6瓶;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人都是个废人了,还喝什么水啊?◎ 禾氏大楼。 会议室里二三十号人物,平均年龄45岁往上,都是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有些话语权的重量级人物。 如同百兽朝见森林之王,有按捺着利爪把不屑写在脸上的猛虎,阴险狡猾笑眯眯的狐狸,藏着心思看不出阵营的白毛猿…… 这些人的目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禾谨舟走到会议桌最前端,站定。 “虽然是并购之后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开会,但想必各位也不需要互相熟悉,过去的十多年,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应当是知此知彼了。” 她说完,坐下,一点没因为这些目光而紧张惧怕。面容的温婉,也挡不住内里透出来的强势。 “在会前我想先说一句,”她的眼神像一把尖刀,将那些董事虚假的皮囊刺穿,剥开,“我知道在座很多董事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只是,平常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大鱼和大鱼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反会被小鱼小虾吃掉。” 一个姓陈的董事开口:“禾总的意思是,咱们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都是行业里的龙头,以这样的体量合并,是集团发展到现在前所未有的挑战。从竞争关系到合作关系的转变需要磨合的过程,在座各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未来要携手并进才能迎接美好明天!” 他的职场原则向来是:领会领导意思,下达领导命令。 哪怕已经高居于董事的位子上,上面还有个人压着,还是能贯彻这一原则。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狗腿成瘾。 禾谨舟如果只是个总裁,以她的资历,董事会很多老人未必会把她放在眼里。但她不是雇佣的职业经理,而是禾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持有的股份比重不低还有自己的阵营支持,最多只能在小事上为难一下,真正涉及到决策,还得她拍板。 “禾总说的很好。”离总裁位置最近的女人弯出个笑,“不过两个集团在战略上有很大的不同,真的强行趋同,有可能不伦不类。我认为,各自为政也未尝不可。” “祁副总如果有其他想法,可以会后与我沟通。”禾谨舟没有再给对方反驳的槽口,直接转入会议正题,“现在集团最大一笔资金投入是‘墨子城项目’,各位董事面前有一份文件……” *** 会后,祁敏果真跟着禾谨舟来到总裁办公室。 “岳总险些丧命,现在又昏迷不醒,禾总怎么看?”挺开门见山。 “祁副总刚刚跟我共事,可能不太清楚,我从不回答听不懂因果的问题。”禾谨舟亦是没有拐弯抹角。 “因为丈夫也好,因为公司也罢,想要岳总回不来的理由,禾总不是都很充分吗?” 祁副总目光咄咄逼人,俨然认定她就是谋害岳宴溪的人了吧。 禾谨舟刚要开口,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孙特助。 ——“禾总,岳总现在情况很不好……” * 病房推拉门“哗”的一声。 禾谨舟站在门口,剪裁得宜的西装有些许褶皱,下车的时候没来得及整理。 窗边有个轮椅,轮椅旁立着个输液的铁架子。 她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逆着光,头上戴了顶帽子,很简单的棒球帽,一束马尾垂到脖颈。 她朝着那个背影走过去。 孙特助打了个招呼,五官拧巴着,好像很痛苦:“医生说……医生说……”他用一只手捂住眼睛,“医生说岳总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禾谨舟:“孙特助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岳老爷子,而不是我。” “……” 孙特助两只手叠到身前,恭敬,但难掩不满:“禾总,您……” 安静了很久。 “我认识的岳宴溪不会这么不堪一击。”禾谨舟说。 “谨舟很了解我?”背对着她的女人终于出声,有点哑,但不得不说,嗓音依旧动听。 禾谨舟往前走几步,和岳宴溪并排。 轮椅上的人微微仰头,深邃的眼窝,无情又深情,但凡心智不坚定点的,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禾谨舟对上岳宴溪的视线,目光移到皴裂的唇上:“岳总该喝水了。” “人都是个废人了,还喝什么水啊?” 还和以前一样,爱呛人;但又和以前不太一样,看着死气沉沉的。 那么骄傲的人,如果以后真的都站不起来…… 禾谨舟语气里褪了点冷漠:“医学会越来越发达。” “谨舟既不是医生,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岳宴溪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叮叮叮的,“还是坐着说吧。” 孙特助:“……”岳总怎么还搁这儿讲起冷笑话了呢?! 老板发话,他也不能不给面儿,立刻帮禾总搬了把椅子。 禾谨舟坐下,近距离看到岳宴溪手背上的输液管和胶布,脑中晃过之前做的那个梦。 “我知道谨舟不是个爱欠人情的,你拿下禾氏集团,我也帮了不少忙。”说话声将她拉回现实。 父亲倒台,弟弟入狱,公司项目重启。 她的称王之路上,确乎是多亏了这个人的帮忙。 禾谨舟:“我说过,会还给你。” “我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自然是要等价交换才合理。”岳宴溪看着她,没血色的唇总算还有点弧度,不是一汪死水,“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自己洗澡都困难,谨舟要是有诚意,就该主动提出帮我擦擦身子。” 禾谨舟抿了下唇,是恼怒的前兆。 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记戏弄人,她有点分不清岳宴溪对站不起来这件事究竟是真在意还是假在意。 “我还能对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心思啊?你可别多想。”岳宴溪眼中并无笑意,“我只是不想像块猪肉一样被陌生人翻来看去,丢了起码的尊严。” “熟悉”这个词,又可以用到她们之间么? “我欠过你的债,”禾谨舟微顿,“但是这个要求,我拒绝。” 岳宴溪盯着她看了几秒,连胶布带针从手背上揭下来,眉头都没皱一下。 又拔啊! 孙特助痛到五官模糊,幻肢痛! 禾谨舟拧眉:“你做什么?” “没劲啊。”她听岳宴溪这样说,“整天只能睁着眼睛在床上吃喝拉撒,多没劲。被人随便扒拉来扒拉去,半死不活的,还打针做什么?”又看到岳宴溪脸上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睛,好似能感同身受。 对峙,禾谨舟败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起来,我不是亏了?”岳宴溪递过来个眼神,“你先说。” “早点振作起来,回公司。”这是禾谨舟的条件。 那人指尖在轮椅扶手上交替,敲打,似是在思考。 不确定的等待最熬人,一秒钟都分外漫长。 *** “我的岳总呦,有那么高兴吗?半天了嘴角就没下来过!”孙特助抬头望天,看着挺英明神武一老板,背地里是个傻子! “你就没看出点什么?”岳宴溪看了孙特助一眼,嫌弃的呦。 “看出来了。”孙特助脖子一歪,“我看出您忒没出息!” “她跟我谈的条件,横竖对她没好处,这说明什么?” 孙特助看着老板快冲到银河系的唇角,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跟人家上垒了呢! 他耸耸肩,诚实地说:“这说明您脑子被雪崩了,不正常。” 刚还枯坐在轮椅上的人,一撑扶手,利索地站起来。 岳宴溪换了个舒服的摇椅,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我已经不是总裁了,你跟着我干什么?不会还指着我给你发工资?” “……”孙特助闭嘴了,默默把轮椅收到角落;少说话,多做事。 岳宴溪阖起眼睛,一摇一摇,“我花了十几年才让她记住我,还能贪心要她一月一天就对我另眼相待啊?”苍白的指尖敲打着扶手,嗒嗒嗒,“世间情账,不是这么算的。”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岳·一言不合就拔针·总,可得小心手呦! 哇,月末了,营养液是不是……咳咳。 感谢在2021-04-29 17:27:42~2021-04-30 17:1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必出可莉、zzzzzzz.x、Kel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554409 30瓶;devil 25瓶;必出可莉、paradise 10瓶;zzzzzzz.x 9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8瓶;畅畅 5瓶;过分得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消毒水里是加了迷迭香吧?◎ 禾谨舟站在病房门外,和第一次来心境不同,但同样没有立刻进去。 ——“答应你。” 这是岳宴溪上回给她的答案,好像回公司多勉强多为难似的。 把岳宴溪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欣然收下战利品,不会再给失败者拿回去的机会,那本就是她应得的。 可岳宴溪这个人,偏偏心甘情愿给她利用,不计后果地将一切都拱手送上;现在又颓唐得没有活人气儿,比春风得意时更让人气懑。 棋逢对手自成知己,她从不回避对岳宴溪的欣赏,但人心都有阴暗面,斗得越久,她就越想看岳宴溪真正溃不成军跪地求饶的模样。 若是那人不争不抢的没有半点斗志,这夙愿还怎么实现啊。 开门进去,岳宴溪斜靠在床上看书,安安静静的,老虎收了爪子,就是个大猫。 下一瞬,抬头,笑了,唇上还是没什么血色。 就这么爱笑?以前也是这样么? 禾谨舟不太记得清了。 她走到床边:“孙特助说你还没吃饭。” “还给我带吃的?”岳宴溪眸子里挺惊讶。 禾谨舟支起床上的小桌板,拧开保温桶的盖子,热气和香气同时涌出,里面是饺子,一个个品相精美,很规矩地排着队等着被吃掉。 “老顾包的。” “这么大方分享顾启堂的饺子,就这么不拿我当外人?”岳宴溪挑眉,“还是说,你觉得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家庭?” 琼瑶阿姨笔下不是有个格格说了么,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禾谨舟淡言:“看来岳总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岳宴溪扔挂着笑,仰看她:“在一个并不会心疼你的人面前,还时时流露出脆弱,多可怜呐。” 月辉集团的岳总,总能三言两语就灭人气儿,诛人心。 禾谨舟将筷子递过去:“饺子凉了不好吃。” 那只接下筷子的手,血管上有斑驳的青紫,“你一定吃过了吧,和顾启堂吃的?” “嗯。”只回答了前半句,吃过了,跟助理吃的。 来探病,一点意外惊喜都不给病人,没劲。 岳宴溪挑起一个小胖子,“这纹路、褶皱,跟艺术品似的,他应该是成心不想让人吃才对。”说完就一口塞进嘴里,看表情挺香。 前不久去家里吃饭,岳宴溪也是这样点评。 于是今天禾谨舟随意跟顾启堂提了一句,“岳总盛赞过你包的饺子,像艺术品。” 后来,就顺便提着顾启堂的心意来了。 *** 这是禾谨舟第一次解岳宴溪的扣子,棉质很好的病号服,养病的人,里面没有任何束缚。 胸型很好,即便平躺着,也能保持立体。 刨开近乎变态的自律能力,禾谨舟也是个人,面对有相同的女性特征个体,也会不自觉拿自己的作一番比较。 她蹙了蹙眉,实在是难分高下。 “我身上没有怪味道吧?”岳宴溪也跟着皱起眉,她当然不可能真的脏着让禾谨舟给她擦身,早就自己偷偷洗过澡了。 可禾总什么表情,多嫌弃啊? 禾谨舟摇摇头,没解释皱眉的含义。 她把毛巾放进水盆,绵软的料子很快吸饱了水。一双没干过活的手放进去摆毛巾,翡翠镯子也一起进去,给普普通通的塑料盆平添了几分贵气。 岳宴溪将视线从禾谨舟手上移开,转了转又不知道往哪里看,末了只能假寐,长长的眼睫搭着眼睑。 禾谨舟将毛巾缠在指尖,蘸着温热,从锁骨推到肩头,胸廓,腹,脐…… 她脸上表情寻常得很,虽然很少投身于家务,但偶尔洗个杯子什么的,也要将水擦干,就像现在这样。 被温水擦过的皮肤一着风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岳宴溪在冰火两重天里锻着炼着,竟生出一种凌虐的快感。 “该擦腿了。” 伴着说话声,岳宴溪感觉到带着水意的指尖将她的上衣扣子扣上,那身皮囊总算是从寒风天进了有暖气的屋子。 而后是换水声,毛巾入水声,拧水声。 哗啦啦,滴答答。 腰上的松紧带慢慢离开本来的位置,柔软的毛巾绕着大腿做了个环游,外侧,内侧,膝盖,小腿…… 她以为到脚踝就会停下,没想到禾谨舟竟然很实在,连脚背、脚趾都擦了。 到脚心的时候,她差点就忘记“再也站不起来”这种事,差点痒得连人带心扑过去。 “结束了。” 岳宴溪没有睁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她的心可不怎么干净。 “内裤……需不需要帮你……换一条?”禾谨舟很少会这样言语犹豫。 那布料上的深色印子她看到了,成年人哪能不懂那是什么?因此,不确定岳宴溪是不是想要她现在多此一举。 岳宴溪:“麻烦了。” 做戏不做全套,不如不做。 禾谨舟把她看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若躺在这里的是禾谨舟,她绝不会多看一眼。 哪能抱着不纯的心思看别人老婆啊?真不小心看到了,要向佛祖悔过的…… *** 岳宴溪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白天那短暂的几分钟里漫长而碾磨的感觉,上不上,下不下;上上下下,浮浮沉沉,冲冲撞撞。 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能闻出迷迭香的效果。 若换成禾谨舟扮演她的角色呢? 她努力了,却仍忍不住去贪,去想,去亵渎。 但现在的她,比十年前放肆了许多。 是了,佛祖哪有时间管这点小事儿呦。 -2011年,5月。 “小禾主管,偷偷约我们的原材料供应商出来做SPA,想干坏事啊?” 岳宴溪钻进换衣间,胳膊抱在身前,笑得像春日里的花儿。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禾氏的人不能跟月辉的合作商交朋友。” “多交朋友挺好,那你不如跟我也交个朋友?” “岳总可以一起,我不介意。” 禾谨舟还真就一点不介意,脱起衣服来干脆利落。 反倒是岳宴溪立刻背过身,比看见夜叉反应还大,耳根子赶上天边的火烧云了。 “不该我的,我不看、不贪、不亵渎。” 那时的岳宴溪,总是反复念着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老顾:合着我还得贡献饺子又贡献嫂子呗? 感谢在2021-04-30 17:11:50~2021-05-01 18: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风陌尘 85瓶;天王星引力 74瓶;悠着点~ 27瓶;qqddqqdd6699 20瓶;26400332 12瓶;lalaland、phoebe、wcysilver、zzzzzzz.x、卿来时 10瓶;吴小熊不是汪汪 7瓶;凉茶 5瓶;人间不直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谨舟喂我。◎ 赵炳曾是带小岳总入门的老师,就像古时候的太傅,帝王师。 他看着她从一个没经历过人间险恶的小姑娘蜕变成让人赏三分,惧三分,敬三分的岳总。 她始终叫他一声“赵叔”。 现在,他当不得岳总的老师了。岳总说:“赵叔跟着我这么个昏君没前途,我看祁总挺好。” 赵炳承老岳总的恩,教小岳总的业,如今到祁总身边成为助她的幕僚,也算是一生都交托给月辉集团了。 “赵叔,岳总的事故,有眉目了吗?”祁敏自得知向导的设备被动过手脚,就笃定岳总遇上雪崩绝不是偶然事件。 “岳总去年亲自授权熊工带小组全力推进Si-C200半导体材料研发项目,祁总应该也知道,一旦成功,价值绝不止于民用。”他说,“我怀疑与这个项目有关。” 祁敏:“有怀疑的人么?” “真要怀疑起来,范围太广,但下手的无疑是一个很清楚岳总动向的人,仔细排查,总会有蛛丝马迹。” 祁敏:“我依然觉得禾总很有嫌疑。” “我倒认为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祁敏:“赵叔很相信她?” “我信岳总。” 他信岳总的追逐不是个笑话。 - 初见仿佛还在昨天。 二十出头的小妮子来他这里报道,红色机车服,黑色机车裤,张扬恣意,头发绑着,脸干干净净的,眼睛大大,鼻梁高高。 老岳总说他这个孙女没吃过苦,要是坚持不下去,就算了。 赵炳见过小姑娘的妈妈,跟他一样,蒙古族人。不同的是,他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从小就没见过草原,而据说岳家的儿子儿媳就是在草原上结下的姻缘,婚礼都是在蓝天白云牛马羊中办的。 她爷爷都说,这孩子随妈,从小跟风一样,自由惯了。 做生意,能行吗? “你为什么想进集团?”他想,要是小姑娘只是想混吃等死做个二世祖,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不折腾也能富贵一生,乱折腾,指不定家里的基业都要折进去。 “想保护一个人。”小姑娘那时是那样说的。 后来,岳总又说了,“赵叔,你看,被狼虎环伺,她笑得多开心。哪需要保护啊。” 唯一的对手,也占个唯一,是这个理吧? *** “禾总这马骑得是越来越好了!”说话的男人双腿夹着马肚,却还能悠然自得地摘下眼镜来,哈口气,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帕子擦拭镜片,慢条斯理的。 禾谨舟笑着摇摇头:“很久没骑了。” “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这个老家伙骑马了?”曲理事将眼镜重新戴回去。自打他在禾总的妹妹那里吃过亏,就有点怕再有姓禾的女人找上门。 “是有点事想打听。”禾谨舟说。 “跟我能打听什么事儿?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曲理事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眼尾狭长,可不就是个老狐狸。 “岳总的事,曲理事听说了吧?我想请曲理事帮忙……” 这个老狐狸一样的男人是金鼎俱乐部的理事之一,帝都商圈有这么一句话——金鼎跺跺脚,金子遍地跑。 能当上理事,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曲理事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搜集情报,大大小小的豪门秘辛,鲜少有曲家挖不到的。 …… 结束了交谈,禾谨舟下马,摸摸白驹的鬃毛,把缰绳交给管理人员。 太阳西沉,远方地平线染上红色的霞光。 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味,也有不那么好闻的马粪味。 禾谨舟去更衣室换下马术服就前往医院。 她以前马术并不好,能有今天这个水平,竟还要归功于岳宴溪。 -2011年,6月。 “禾小姐您好,这是您的马术教练,岳教练。”马场的工作人员这样介绍。 “岳……教练?”禾谨舟没忍住,笑了,嗤笑。 “小禾同学,对待教练,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岳宴溪一身白色马术服,黑色腰带,长靴一踩,倒挺像模像样。 月辉集团一个国际大客户热衷于骑马运动,禾谨舟找马术教练突击训练就是为了抢人,没想到岳宴溪居然在这儿等着她。 “我只是来学骑马的,岳总是不是太多疑了?” “小禾同学在想什么啊?我也只是来当教练的。”岳宴溪挑挑眉,“哪条法律规定月辉集团的人不能教禾氏的员工骑马呢?” 禾谨舟不想废话,转身就走。 ……但没走成,手腕被人抓住了,“小禾同学可怜可怜你的岳教练吧!家里都没米下锅了,就指着这点外快生活呢。” 不想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结局,她上马了,岳宴溪也的确没糊弄,一步一步认真教。 她坐在前面,岳宴溪控制着缰绳,大夏天的,两个人贴在一起,很热。 “我三岁的时候就被我妈扔上马了,厉害吧。” “能碰上我这样的教练,你真是捡到宝了!” “身体要配合马的步子一起摆动的,你腰得软一点。” 身后的人一说话就有热气打到耳朵上来,她想,这个人可真讨厌。 此刻,岳宴溪呢。 小河舟的头发好香,脖子好香,耳朵也好香。她想舔一舔,尝尝味道;想咬上去,含在嘴里;想亲一口,据为己有。 她要每时每刻不停地说话,才能分散走一点注意力。 *** “禾总!禾总要进来了!快、快、快……”躺下! 孙特助冲进病房,急得五官那个狰狞呦! 岳宴溪登时从摇椅上跳起来,钻被子躺平一气呵成,手里碍事的苹果直接朝孙特助飞过去。 孙特助瞪着惊愕的小眼睛,还真接着了! 禾谨舟一进病房就听到个死气横秋的声音:“腿都没了,还吃什么苹果啊?要是谨舟喂我,我说不定能张张嘴。”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岳总,做个人吧! 感谢在2021-05-01 18:33:46~2021-05-02 17: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曾小白 157瓶;qqddqqdd6699 10瓶;ddddd 8瓶;随便吧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没有世俗的欲望。◎ 祁敏在电梯门口遇到禾总,便一起上来了。 虽然是压着她的顶头上司,但碰上,也没收起身上那股拽劲儿。 岳宴溪当初挑中她,看的就是这股劲。 要说谁能治住她,那就只有岳宴溪。 她以为的岳宴溪,强大,严厉,天生的主君。 可就在刚刚,这一认知出现裂痕,不再坚固了。 *** “岳总。” 岳宴溪冷不丁听到祁敏的声音,怎么,还有别人? ……你瞧她看孙特助的眼神多“核善”啊,想发射核弹的那种。 孙特助小眼无辜:这哪能怪我啊,我也没说禾总一个人来的呀! “我给两位泡茶。”他溜之大吉。 “祁总来了,坐吧。”岳宴溪按下床头的升降开关,上半身慢慢支起来。 祁敏走过来,保温桶提到胸口位置,“我给你煲了点汤,现在喝吗?” “还不饿,先放着吧。” 岳宴溪视线落到禾谨舟手上,“又给我带吃的了,是什么?” “牛蹄菌菇汤。”一道很费时费力的菜。 “真是辛苦顾启堂了。”她可不会平白妄想禾谨舟会为她下厨房。 “爷爷做的。”禾谨舟说,“他最近爱捣鼓这些。” “爷爷做的啊,那肯定差不了。” “……”叫别人爷爷也能叫的这么亲热,岳总的脸皮不逊于紫禁城的城墙根儿吧。 “既然你不饿——” “正好饿着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岳宴溪支起桌板,等着。 祁敏和手里的保温桶:“……” 孙特助把两杯茶放到玻璃圆桌上,走过去,“祁总来就来吧,还带汤你说,我这一下午当牛做马的,老饿了!”来就来吧,还撞汤,这整得多尴尬! “那正好,孙特助喝了吧。”祁敏把保温桶交给他。 禾谨舟放下保温桶,“在车上放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还热不热。” “那为什么不早点送来呢?”岳宴溪手支着下巴,质问似的。 禾谨舟压根没理。 孙特助拍拍刚到手的保温桶:“祁总要不跟我一起吃点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岳总哪顾得上别人啊,可怜见儿的。 “不了,我也还有点事,等岳总吃完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先走了。”祁敏回头看岳宴溪一眼,觉得很陌生,原来她所仰望的人会有这样一面吗?为什么对着她,就不行? *** 禾谨舟注意到少了个人:“祁总走了?” 孙特助:“对,有事儿。”哪是有事儿啊,肯定是对比太惨烈,受刺激了呗。 禾谨舟本来想说点公司的事,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也该走了。”她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岳宴溪将胳膊交叉枕在脑后,喝汤时候那股子活人气儿又没了,眼睛里头一点光都没有。 是真的身上难受呢,还是使唤她折腾她好玩呢,禾谨舟也看不出来。 “既然躺着不动,也不会出汗,不用每天都擦一回。” “谨舟不出汗就不洗澡了?那你跟我说说,你上回出汗是什么时候?” 还真就把人当空气! 孙特助虚握起拳头放到嘴边咳嗽几声:“我刚吃太撑,出去消化消化。” 随后,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哗!砰!啪!”病房锁得严严实实了。 禾谨舟看眼门口,“以前没发现,孙特助挺有意思的。” “你以前也没发现我挺有意思的啊。”是挺有意思,怎么就自己开始解扣子了? “……”她按住岳宴溪的手,“还没接水,你不嫌冷?” 岳宴溪抓着她的手移到耳根后面,“你摸摸,都出汗了。” 指尖热热湿湿的,却并不黏腻。 她的手又被带着滑到鼻尖,那里能看到细细小小的汗珠。 “我觉得是刚刚那碗汤补过火了,你觉得呢?”岳宴溪唇上比前几天多了点血色,从里到外由红转浅,是好看的。 “那更要盖好,别着凉。”禾谨舟不解风情地把已经敞开的扣子重新扣好。 *** 一盆热水接过来。 扣子又被一颗一颗解开。 如果它会说话,肯定会不耐烦:来来回回,开开合合,有意思吗? 岳宴溪这回没有闭眼,因为不怕跟禾谨舟对上。 她侧着身,那人在背后。 温热的毛巾从耳根到颈子,顺着后背的脊梁骨,起起落落,尾椎是很敏感的地方,冷不丁被碰到,一阵麻痒。 禾谨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这些呢? 是觉得这身体已经是个废品,碰了就碰了;还是会停留那么一下,欣赏片刻。 这身子,还是挺美的吧。 岳宴溪感觉到贴身的裤边被撩起来,肌肉不受控抽了一下。 “放松,我给你换一条。” “今天可以不用——” “湿了,不难受?” 她有时候也是挺佩服禾谨舟的,怎么就能这么泰然自若,坦坦荡荡,跟没有世俗欲望似的。 这样说又不太对,不是没有世俗欲望,是对她没有。 那对别人呢? 有吗? 顾启堂? 他们是夫妻啊。 束缚她的,是道德还是禾谨舟啊?分不清,不想分清。 真要被打入冷宫,就连念想都没了。 那才真的是万念俱灰,没奔头。 “禾谨舟。” “岳宴溪。” 又没约好就一起开了口。 一刹的碰撞,多奇妙的感觉呢。 岳宴溪闭住眼,内裤,大概是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说: 灵魂问答- 世界上有几种人? 孙特助:禾谨舟和别的人。 感谢在2021-05-02 17:57:15~2021-05-03 18:0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iya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她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岳宴溪身上已经是清清爽爽的干净衣服,有被太阳晒过的暖香。 “你有没有想过彻底解脱?”禾谨舟是认真的。 三岁就在马背上了,可往后还有大半生,不能跑、不能跳,用岳宴溪的话说,多没劲啊! 又或是像刚刚那样被她翻来覆去,目无所遗,一点小小的私隐都没有。 “……” 岳宴溪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一秒,两秒,三秒。 是不是说中了,禾谨舟想。 蓦地,岳宴溪笑了,“怎么会想死呢?我对活着的人还有眷恋啊。” 禾谨舟被称得上多情的两道目光注视着,说不上不自在,只能说很不习惯。岳宴溪就应该是个商人,与“情”这个字很不搭。 她皱了皱眉,“我们——” “我说的是我爷爷,你在想什么啊?该不会,你以为……”岳宴溪又笑了一下,“谨舟好像有点可爱了。” 禾谨舟无视这样的调戏,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岳宴溪的肩膀,“就算真的想过,也得先看着害过你的人下地狱。” *** 岳宴溪手枕在脑后,咂摸着禾谨舟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要让害过她的人下地狱啊。 “啧啧啧,堂堂月辉集团前当家人,岳总,嘴上都挂油瓶了,我少女的幻想,呸,少男的幻想咔咔稀碎!”总是有些特助喜欢在老虎头上蹦迪。 “小孙,我对你就这么好?”岳宴溪眼里依旧是春意荡漾的。 “啥呀?”怎么突然叫起小孙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 “都好得让你不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了。” 孙特助“嘿嘿”一笑,做贼似的往岳总跟前一凑,虚捂住嘴:“其实我是有好东西给你。” “嗯?” “我媳妇儿发现的宝贝。” “说话就说话,别秀恩爱。”烦死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平板,往岳总手上一塞,“俩女的,老带劲了!”满脸娇羞的褶子,扭得跟蛆一样。 “……” 屏幕没锁,暂停画面上正拉丝儿呢。 媳妇儿看这个,不对劲吧! 岳宴溪把辣眼睛的东西推开,盯着孙特助,不说话。 孙特助渐渐失去高光,怎么着,献宝献到马蹶子上了?岳总这好像是想踢他啊! “岳总你看我干嘛啊?我这不是怕你闷,特意整点儿好东西来。” 岳宴溪慢悠悠说:“哪个大小伙子大姑娘硬盘里没几个t的好东西,别这么紧张,成年人看看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孙特助又忘了教训,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岳总你放心看,看完了我媳妇儿还有!” “最近是不是闲着了?” “……”岳总这语气听着确实是没兴趣,不是装的啊。 “岳总,你该不会从来没看过吧?”孙特助迈出作死的小脚脚。 “看来是闲。”岳宴溪想了想,“那就别领工资了。” 孙特助捂住心口:“岳总,实话说了吧,你看你为禾总守身如玉到这个年纪,也没提前演练过,我忧心啊!你们每天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万一哪天,啊,是吧,你都不会,这可怎么整?!我图什么,还不是怕龙颜受损、龙体欠安!” 岳宴溪:“演,接着演。” 孙特助把岳总手里的平板救回来,委屈嘟囔:“你根本不懂我一个老母亲用心良苦!” 岳宴溪嗤了一声,“还守身如玉,一听就是你们臭男人造出来的词,不守身就不是玉了?姑娘家享受享受怎么了?” “那您这么多年这是干什么呢?” “要不要我给你发个妇女之友荣誉证书?” “……” 行吧。 孙特助带着平板退下,就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岳总啊,在这世上找不出另一个的,绝顶聪明又绝顶傻。 这么多年,他这个看客也禁不住入戏…… -2011年,7月。 “岳总,刚才收到个录音,得跟您汇报一下。” 小老板头上还顶着个吊瓶,他都不忍心再拿公司的事打搅。 早上他正汇报着工作人就晕倒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工作起来不要命,透支了呗。 录音来源匿名,但内容有关禾总监。 ——“禾总监,你应该知道这个标准的零件只有我们能制造出来吧?多少家公司的采购部门排着队想要呢,你是不得拿出点诚意?” ——“就是月辉集团,也得给我返这个数的点,你们禾氏上一个采购就更不用说了,做不到啊,就甭浪费时间。” ——“你和你这个助理妹妹都挺漂亮的,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为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咱们可以先更深入地了解彼此,这种捷径,别人想走都没得走,不会不乐意吧?” ——“……” 小岳总明显压着火,压着压着就压不住了。 “给我召集审计部,我要回公司。” “可你这还打着针——” 又拔了! “嘶——”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不知道小岳总疼不疼,反正他幻肢挺疼! 半个小时之内。 小岳总带着审计浩浩荡荡走进采购部,“手头的工作都停下来,不准再碰桌子上的文件,谁敢藏一份,不管是什么,我就当心虚处理,我倒要看看都有哪些人拿着公司的钱给自己做业绩!” 这一顿威发下来,采购部哪还敢再给人吃回扣。 只有他知道,整顿风气那是顺便的事儿,小岳总的心思哪是一般人能猜透的? 果不其然,查清楚录音里那个销售是谁,小岳总直接跑到那家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里,指着鼻子让他管好下面的员工。 那老总脾气也上来了,心里估摸在想,好家伙,一个小丫头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就撒野,“多的是人求着老子要货呢!”梗着脖子,像个长脖子龟。 小岳总只消一句话:“你是想攒废铁了吧。” 说的在理啊,最大的客户不要,哪还有公司能吃下那么多订单,就是禾氏加上其他小公司,也消化不了。 老总被水泼醒了,熄火了,又赔着笑装孙子了。 后来,听说禾总监也另辟门路,没跟那家制造商死磕。再后来,那家公司凉了,名字都没几个人记得。 - 他有时会想,这俩人明明是绝配,怎么就成了单相思呢? 月老也占着公家财产,用红线织毛衣了吧。 *** 禾谨舟擦干身上水珠,走出淋浴间,指尖触到干净内丨裤的时候,动作微顿。 岳宴溪的,怎么就能屡次变成那副样子,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3 18:03:26~2021-05-04 17:4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希 6个;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希 10瓶;随便吧 5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其实你挺在意岳宴溪的,是不是?◎ -“禾氏集团总裁禾谨舟与艺术家丈夫共同出席山之梦·公益慈善晚会,互动和谐,并未像外界传言的感情破裂——” 孙特助一把抢走老板手里的平板电脑,颇有舍身取义的风骨。 正打着营养针呢,回头一激动再给拔喽! 他得提前预防。 岳宴溪瞥他一眼:“干什么?” “青青牧场的郑总想来探病,问问你方不方便。”一家现代化农场,好多机械设备都跟月辉有合作。 “都回绝了吧。”岳宴溪说。 最近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听到她住院的风儿,都想来看看,这些人呐,动机能单纯吗? 她之前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又是和人夜会了,又是辞任总裁了,还遇到场雪崩,再加上月辉跟禾氏并购,也算是商界一大震。 多的是人想探个究竟呢。 “手机给我一下。”岳宴溪伸手。 孙特助恭恭敬敬给她放手里。 “顾启堂,好歹认识十几年了,我在医院躺这么多天都不来探望探望,说不过去吧。” 孙特助:“……”根本是想找人出气吧! 岳宴溪放下手机,抬眼:“把我的轮椅搬出来。” 孙特助叹口气,任劳任怨,像个老耕牛。 “岳总,我觉得就该让青青牧场郑总也来。” 岳宴溪挑眉,要他解释解释。 孙特助:“给你和顾先生一人种一片青青草原呗。” 岳宴溪弯起唇角:“你自己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 孙特助:“我觉得,要是种在禾总头上就好笑了。” 岳宴溪搭在轮椅踏板上的脚“腾”一下弹起来,正中孙特助小腿骨。 “嗷!!!”孙特助发出狼嚎。 与此同时,“叩叩叩。”门响了。 孙特助一瘸一拐去开门,是禾总。 “怎么了?”禾谨舟一进门就问,在外面都能清楚听到那声惨叫。 岳宴溪一只手抓着输液杆,仅靠另一只手费力地控制着轮椅转过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跟我一样变残废了怎么办?”这话是跟孙特助说的。 继而才回答禾谨舟的问题:“他腿撞桌子上了。” 孙特助笑得跟苦瓜似的,“我这不是眼睛太小,视野不宽泛么,以后一定当心。” 禾谨舟放下包,走到轮椅跟前,“开始吧。”连点铺垫都没有,多轻车熟路啊? “谨舟今天没给我带吃的?”轮椅上的人颇有些失望。 “八点了。” “你也知道啊,我特意留着肚子呢。” 孙特助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动。 他不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等等,岳总不是叫了顾先生来吗,好家伙,还想当面调戏人家老婆啊。 真刺激嘿! *** 里面结束了,顾先生的影子也在走廊尽头出现了。 孙特助捂住嘴缩缩脖子,跟个猴似的。 他拍拍脸上肌肉,放松,调整好领带,很帅。 “顾先生。”他走几步迎上去,推了一下眼镜,嗯,严谨又专业。 “孙特助。”顾启堂温笑,“她还没休息吧。” 孙特助:“还没有。”这不和你老婆一起在里头等你呢吗? 他转身敲了两下门,“岳总,现在方便进来吗?” 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禾谨舟,手上还挂着水珠。 她看到门口的顾启堂,皱了眉头。 第二次被抓包的男人心虚地挠挠后脑勺,“你怎么也在?”应该是怎么又在。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启堂,进来坐啊。” 孙特助听到里头岳总的招呼声,已经能感受到一肚子黑水在冒泡了。 岳宴溪说不想躺着,擦完身子禾谨舟就把她移到轮椅上了,虽然个子比她高几寸,但出奇的轻。 “你的腿……”顾启堂眼里是真难过,也是真心疼。 岳宴溪蓦然就觉得没劲了,“你别对我露出那副表情,当着妻子的面,不太好吧。”是联姻就可以朝三暮四拂妻子面子么?禾谨舟也没有因为是联姻就找别人啊,多不公平。 “其实我们已经——” “其实我们已经约了人,赶时间。” 顾启堂的胳膊被禾谨舟抓住,他感觉到前妻手上是用了极大力的,隔着衣服,都被指甲掐得生疼。 *** 一路上,气压很低,男人不小心出口大气都害怕引爆火线。 最后那声关门的巨响,就像是审判来临的撞钟声,禾谨舟目光沉沉:“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 顾启堂知道她说的是对离婚保密这件事,可对他来说,这点小绯闻没有那样严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禾谨舟说,“一个花边新闻而已,对你能有什么影响,艺术家,画作叫好就行了,出轨算什么大事?” 努力压着火似的,“她呢?她被安上个小三名头,这辈子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虽说他们没有真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媒体惯喜欢捕风捉影,公众也喜欢自行发挥想象力,离婚的消息要真传出去,他们这对狗男女,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舆论至死,事实,根本就不重要。 顾启堂还是忍不住辩解:“小宴也清楚利害关系,就算知道我们离婚,也不会张扬出——” “她在乎名声么?” 顾启堂愣住。 “她如果在乎,当初就不会炮制出那么一个新闻!”禾谨舟语气很重,“往后大家提起岳宴溪时只会说,看呐,这女的都当了总裁了,还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勾引人家丈夫,破坏人家家庭,多不要脸啊!” “她的卓越才智、累累功绩还有谁会在乎?!” “谨舟……”顾启堂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两个人几乎没红过脸。亲密之人才有架可吵不是? “抱歉,是我反应大了。”禾谨舟揉揉太阳穴,“岳宴溪人在医院,本来就有一双双眼睛等着挖料,她现在该做的是好好休息。”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启堂开口:“其实,你挺在意她的,是不是?” “我当然在意。这世上,能有几个岳宴溪?”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别拦我,我要去禾总家里安窃听器了。 感谢在2021-05-04 17:44:03~2021-05-05 17: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刘亦菲的小娇妻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凝望、Kelly、宇希、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亦菲的小娇妻 98瓶;执笔丷绘流年 5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就那么喜欢?◎ “孙特助,送客。” 岳宴溪不想看那两个人成双入对的背影,干脆转着轮椅的轮子移到窗边。 但没多久,透着窗子还是瞧见了。 顾启堂像个绅士,为另一半打开车门。 另一半啊。 “就那么喜欢?”爷爷的声音,不是幻听。 岳宴溪回头:“什么?” “没什么!我睡不着,来跟你下盘棋。”老爷子脸上不大高兴,吹胡子瞪眼的,不像是想下棋,倒像是来讨债的。 他常跟人说,我这孙女,打小就聪明。 聪明什么呀!禾氏和月辉两个集团并购,他也是在背后大力支持的,可那是让孙女把禾氏抢过来,没让她把月辉送出去! 就为个男人,值得么! 顾启堂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就会画几幅画,怎么就把孙女迷得神魂颠倒了,想不通,想不通! 岳老爷子从不过问孙女的感情之事,主要是问了也不说,索性就当个省心的爷爷,不操心了。 谁想到一整就整个大的。 那是他孙女,哪有不护短的,插足忒不好听,要他说,就是男欢女爱,情投意合。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不是。 但哪能不生气呢,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跟禾家那丫头较劲,公司也不要了,还跑去搞什么登山冒险,差点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打! 可要真打,也下不去手啊,丫头站都站不起来,够难受的了。 岳宴溪倏然离了轮椅,站起来,“您看现在是下棋的点儿吗?”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困了。 “……” ?!?!?! 站起来了? 岳老爷子瞪着两只眼睛,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的腿!不是……”不是坏了吗?“没断啊?”明明挺高兴,但又窝火,一句关心的话反倒刺刺挠挠,跟要吵架似的。 “我是不是让孙特助跟您说过没什么大事。”岳宴溪无辜,“谁知道您自己脑补了呢。” 是说过不假,那不是以为孙女怕他这个老人家担心过度骗他呢么。前几次来,他走到病房门口,见孙女坐着轮椅,心里难受,每每看一眼就走了,今天是看到禾谨舟那两口子,怕她伤心,才…… 老爷子气裂了。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他抡起拐杖,中气十足的,哪像个过了八十的人。 “爷爷您悠着点,回头再抻着,赶紧放下。”岳宴溪帮老爷子顺顺胸口的气,“您就我这么一个乖孙女,万一打坏了,不得心疼啊。” 乖孙女? 岳老爷子冷哼一声,别过脸,傲娇上了。 “我健健康康的事,爷爷可得帮我保密啊。” 怎么还提上要求了?岳老爷子瞪孙女一眼:“怎么,轮椅坐上瘾了?” 岳宴溪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看看是谁见不得我好巴着我死吗?让那个人先高兴两天。” “你的事,我懒得管!” “那,我陪您下棋?” “大晚上下什么棋,回去睡觉了!”老爷子也没真生气,哪天要是孙女真规规矩矩了,他才担心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异象。 孙特助把老爷子送上车,一路看着车开出医院大门。 老岳总啊,就是石头做的脸,面团做的心。 ** 病房门开着,禾谨舟还是礼貌地叩了两下。 岳宴溪人坐在轮椅上,比以前矮了好几头,语气再怎么生硬也没杀伤力,像只刚打了盹醒来的大猫,看着凶极了,下一秒却会攥起两只爪子往前一伸,慵懒地打个哈欠。 “门不是给你留着?”她懒懒地说。 禾谨舟一进门就反手上了锁。 岳宴溪打趣道:“谨舟这气势,看着像要对我图谋不轨似的。” “你爷爷找我了。”禾谨舟说。 “嗯?”岳宴溪还未跟上禾谨舟的话。 禾谨舟慢慢踱步到轮椅跟前,“老爷子‘要定了顾启堂做岳家的孙女婿’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俯身,双手撑住扶手,盯紧那双狡猾的眸子,“岳总,你给我解解惑?” 作者有话说: 岳溪:爷爷,您可真是我亲爷爷! 感谢在2021-05-05 17:40:56~2021-05-06 16:5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家的小赖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顾启堂问了我一个问题。◎ 岳宴溪望着禾谨舟,慢慢近了,又近了,像是梦里的人朝她走来,那可是个春梦,怎么能没有所遐想呢? 终于,那人来到面前,近在咫尺,独特的香味直冲鼻窦,馥郁弥散。 同一种香水,不同的人用,气味也千差万别。她闻不出是哪款香水,但混上了禾谨舟的气息再挥发出来,香得心颤。 像朵幽兰,她喜爱,却不忍摘。 可禾谨舟说什么? ——“老爷子‘要定了顾启堂做岳家的孙女婿’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岳宴溪缄默,她也不明白啊。 但稍作思考,也挺好明白的。 恐怕是爷爷误会什么,要人去了。 这老头子,瞎添什么乱啊,怪可爱的。 岳宴溪也不是一般人,她面不改色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那是我文学修养不够,理解不了这‘字面意思’,希望岳总能够通俗易懂地讲给我听。” 禾谨舟像座山一样压下来,香气更浓,更重,乱人心,晕人魂。 岳宴溪把手覆到禾谨舟手背上,好整以暇:“那你不得先叫声老师听听。”调戏这个好学生,她学生时代最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 禾谨舟起身,随着动作,手自然而然地抽走。 “你也看到了,我后半辈子得在轮椅上生活,是不是需要找个人照顾我?”岳宴溪弯着唇,“顾启堂也算是知根知底,以前又还挺迷恋我的,还能有谁更合适啊?” “你爷爷的条件很诱人。”禾谨舟也弯出一个笑,“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那你是愿意把顾启堂让出来了?” 岳宴溪要仰起头,才能与禾谨舟对上视线,可矮下去的人,目光反而更有压迫性。与方才的境况截然相反。 禾谨舟收了视线,绕到后面,把轮椅推到床边,“你觉得我为什么答应你的要求,陪你胡闹。” 她指的是擦身子这件事,岳宴溪知道。 为什么呢? 当初一句戏言,她也没想到禾谨舟就真的履行约定,每天来一趟,有丁有卯地用那双矜贵的手为她打水擦身。 正因如此,妄念,恣意生长了。 *** 禾谨舟解开岳宴溪锁骨前的扣子,悠悠淡淡地说:“那天顾启堂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猜猜,是怎么问的。” “没个前情,让人凭空猜谜,在谨舟心里,我是不是太聪明了?” 边谈天,扣子也全解开了,多自然啊。 禾谨舟握住岳宴溪肩头的一大把头发,说:“你的头发该剪剪,这么长不方便打理,人家养病都是寸头,省时省力。”语气正正经经,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岳宴溪的头发薄厚适中,丝缎似的,只有尾梢带点自来卷。这么好的头发一剪刀下去,Tony老师都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那我直接削光了出家为尼不是更省事?”岳宴溪嘴上讽侃,心里却还惦记着禾谨舟前头说的。 上一个问题还没给个答案,又让人平添新的好奇。 为什么陪她胡闹,顾启堂又问了什么。 抛出饵食却不给吃,吊着,好学生也一肚子坏水。 有几缕碎发贴在岳宴溪脖子上,禾谨舟仔仔细细拈到手上,拢起来,和一大股头发一起,挽成一个长形花苞。 没有头发遮挡的颈子干干净净,比月白的瓷更精美;动脉一跳一跳的,喉咙间或滚动,说不出的欲涩。 禾谨舟拧了毛巾上的水,从耳根起始,沿着侧颈轻轻擦拭,一寸一寸,所过之处,都会留下浅浅的红印子,仿若雪原开出红玫瑰,一枝一串,多美啊。 “你的皮肤很薄,总这样擦不好。”偏偏唯一能欣赏的人,不解风情。 头一回,岳宴溪在被那双手摆弄的时候,与手的主人对视:“那谨舟就该想想办法,比如将我放进浴缸里,再比如,用手掌给我擦洗,也细嫩点。” 寻常人听到这话,羞赧和生气总该占一样,禾谨舟呢,跟风从耳旁过似的,不闻不理。 “让岳老爷子来跟我要人,是想让我知道你爷爷也会由着你任意妄为,可以全然不顾别人对你如何评判,是么?”直到这句话完完整整问出来,禾谨舟的眼神才变了,黑压压的,风雨欲来。 “是啊。”这答案出来,岳宴溪自己都不曾预料。 她要顾启堂做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踢打出气吗? 可要回答“不是”,多言不由衷。 她本就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本就想拆散她的婚姻,本就想罔顾人伦道德将她强拉进欲望之渊共沉沦! 喜欢的,为什么就不能抢过来? 岳宴溪忽而绽出抹笑:“谨舟怎么总把我当好人了?以前,我馋你的身子,但死过一遭,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现在,我馋你的丈夫。”她直勾勾盯着禾谨舟的眼睛看,“我偏要破坏你们的婚姻,能怎么样啊?”多挑衅。 禾谨舟的目光没有与岳宴溪交锋,却不是逃了,而是流连在她腿上:“顾启堂问我,你挺在意岳宴溪的,是不是?” 岳宴溪瞳孔颤了颤。 你又怎么答? 只在心里默问。 “我说,我当然在意。” “我当然在意。” “这世上,只有一个岳宴溪。” 作者有话说: 吃瓜的:跟前夫哥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请看回放- 跟顾启堂:“我当然在意,这世上,能有几个岳宴溪?” 再坚持一周就不会短小如斯了。 周末,就发个红包吧,本章留2分评可得~下章发布前有效。 感谢在2021-05-06 16:53:16~2021-05-07 16: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由题意得: 2个;Saiy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王星引力、姐姐的女朋友、漫漫十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柔弱无骨的两只手,握在一起。◎ 她真正铭记岳宴溪这个名字,是在一场市场争夺的战役中。 为了抢占月辉集团忽视的偏远地区,她带一支精英增长团队谋划了一次偷袭。 可岳宴溪预判了她的意图,在她每一步的计划之前,都能精准地做出相同的部署。 最终结果不消说,禾氏集团败了。 禾谨舟也有年轻人的血性,当然气得牙根都痒。 但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个有趣的对手更能激起人的斗志呢? 哪怕在夹缝中生存,终有一天,她也要站在和岳宴溪同等的位置上,公平地再来一局。 *** 和顾启堂,原话是,世上能有几个岳宴溪啊? 方才她又自己答了。 没有第二个。 禾谨舟帮岳宴溪扣上扣子,一颗一颗,慢条斯理。 “这世上,我也最珍视你,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爱惜自己。” 时间的流速在此刻变得缓慢。 一秒钟,被掰成七八瓣,融在这个对视中。 含义不明的留白,最是抓挠人心。 有所希冀,又不敢贪奢。 岳宴溪抓住禾谨舟的手,拉到耳边;掌心相贴,十指相扣,柔弱无骨的两只手,嵌合,不留一丝缝隙。 不是恋人却做这般举动,哪怕都是女人,也够暧昧的;或者说两个女人纤软的手纠缠在一起,视觉更旖旎,更想入非非。 “差点就被你撩动了,谨舟说话这么直接,一般人可受不住。”岳宴溪牢牢握着禾谨舟的手,软软小小的,真想一口吃掉。 禾谨舟又说:“倘若有的选,我宁可站不起来的是顾启堂,我养他后半辈子。”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怎么就不能养我后半辈子啊?” 禾谨舟没有着急收手,任岳宴溪那么抓着,“我希望你能重新站起来,心站起来。辞职逃跑,不该是岳宴溪做的事。” “你就那么相信我?”岳宴溪问。就一点没怀疑她是在耍把戏。 禾谨舟需要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迟迟没有开口。 “顾启堂知道自己老婆这么咒他吗?”岳宴溪放开禾谨舟的手,再留恋,再痴迷,也不是她的。 抓着,能做什么啊? 可松开,心里的窟窿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想要禾谨舟的所有。 鼻尖的香气远了,淡了。 “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禾谨舟把被子拉上来,给岳宴溪盖好,掖好。 “明天别来了,后天也别来了。”岳宴溪闭上眼睛,“大后天,大大后天,都别来了。”受了委屈,赌气呢。 禾谨舟:“明天见。” “……” *** 明知禾谨舟的那些话不是情话,心还是烫了。 在意啊,珍视啊,这世上只有一个岳宴溪啊。 光是想想,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 没出息吗?那又怎样,谁在乎。 “我的总裁哟!”孙特助嘚嘚瑟瑟地走过来,“又想禾总呢吧?” 岳宴溪摇摇头:“我在想,我现在不是总裁了,还需要特助吗?” 孙特助失去笑容,立刻狗腿:“禾总还盼着你回公司呢,你不会让她失望的,对吧?” 岳宴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孙特助拍拍手上的保温桶:“岳总,祁总送汤又不是给我喝的,结果回回都进了我的肚子。”他拍拍自己的脸,“我脸都肿了一圈。” 岳宴溪:“所以你是想我的脸肿一圈?” 孙特助开始作死了,“我看祁总挺好,至少比禾总上心多了,您做了那么多事儿,千年老寒冰都该捂化了吧,我看禾总一点也没领情啊。” 岳宴溪看过去:“你是在替我委屈呢?” 孙特助:“岳总不委屈?” 禾总只是每天来那么一趟,就能让岳总高兴得嘴角都下不去,比起岳总做的那些,简直就跟芝麻粒儿一样大。 “岳宴溪有个好爷爷,有对好爸妈,缺过什么啊?她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不管不顾,天上戳个窟窿又能怎么样?可有些人走在豺狼山上,错一步,就尸骨无存。这时候她还要跟人家说我委屈,多不讲道理。”只有怜,只有惜,哪会有什么委屈? 讲着自己的名字,却有种看别人的超脱。 可说超脱,对禾谨舟,不还是执念颇深吗? 听到这个回答,怎么可能不震惊。 孙特助以为执着这么些年,岳总心里至少是有怨的,“那你的牺牲呢?” 他真的好奇极了,以至于此刻都忘了两人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 “什么是牺牲啊?真这样计较,不就是把一笔一笔账都记着,等着能拿捏对方了,就让她一并还上,开始前,却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岳宴溪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呢。 心有猛虎,也要细嗅蔷薇,得时时小心别把脆弱的花枝碰了,折了。否则,该只剩悔了。 怎么不是这个理呢?可有几个人能这样想啊? 孙特助默了很久,说:“我真心希望岳总能得个圆满的结局。” “别演苦情剧了。”岳宴溪倏然从摇椅换坐轮椅,“推我去个地方。” *** 暗夜中,床上的人眉心紧拧着,似乎是在做一个不怎么安稳的梦。 - 课间,教室里吵吵闹闹,禾谨舟坐在正中间第一排,手里拿着本书。 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用一切空余时间读大学的英文教材。 “那么用功干什么呀?难不成要跟你弟抢继承权?”碎嘴的是个高个男生,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也是跟禾家有来往的那圈富豪家庭出生的孩子,靠钱硬塞进尖子班的。 “就是,还不如出国前抓紧参加几个舞会,多给自己留点嫁人的备选项。”一个漂亮女生也凑过来,跟个捧哏似的。 她不是靠关系进来的,学习成绩在尖子班也是名列前茅,不出意外,是要申请国际TOP高校的。 但学历,只是为联姻镀金。 这两个人不是为了找茬,而是真就这么想,这会儿大约就是想找个话题。 禾谨舟并不想浪费精力在应付无聊的同学上,对此充耳不闻,想要继续看书的时候,倏然被一种强烈的感觉驱引,看向门口。 有个人靠在那里,就那么直直盯着她,不躲不闪,很难分辨清楚眼中究竟是种什么情绪。 是岳宴溪的脸。 当禾谨舟一触上那道目光,就感觉有种沉甸甸的情感倾盆压过来…… 禾谨舟从梦中骤醒。 打个盹的工夫,又梦到岳宴溪了,真是阴魂不散。 上学的时候,还不认识吧。 她揉揉发酸的脖子,正要继续工作,电话响了,顾启堂。 ——“岳老爷子来家里了,你方不方便回来一趟?” ——“不方便也得方便!”是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07 16:48:18~2021-05-08 19: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遗世客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zzzzz96 20瓶;yl、冷瞳泪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老爷子的条件,她答应了。◎ “条件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这个长辈可并未亏待你这个小辈。”岳老爷子双手叠在金属拐杖的T型把手上,两条腿有力地扎在地上,约摸四十度角,身子坐得笔直。 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斗了那么久,如今刚刚并购,里面的人自然是互相不服气的。月辉那帮董事怎么可能不给禾谨舟这个新任总裁一个下马威。 岳老爷子提出可以帮她说服钱董和王董两个最难啃的硬骨头,这无疑是给她的统一减轻了很大的负担,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老爷子的筹码很诱人,可如果传出去,不大好看吧?”面对这样一号人物,禾谨舟也无半点惧色。 “哼,我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会在乎这个?”岳老爷子目光落到顾启堂身上,鹰嘴一样刺人,“这些年我没见宴溪身边有过谁,既然她对你有意,你也没有拒绝,那就该有点男人的担当!” 顾启堂哪敢说话,也说不出话。 要是岳宴溪肯给他机会,哪至于等到10多年后搞什么婚外情。 真真哑巴吃黄连,猪八戒照镜子;有苦说不出,里外不是人。 禾谨舟开口:“我如果不答应老爷子的利诱,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威逼了?” “谨舟很聪明,我老人家做事也是有讲究的,先礼后兵。否则该让人说是野蛮人了。” 禾谨舟:“我答应。” 岳老爷子露出个笑,意料之中。 “不过不是现在。”禾谨舟又说,“时机不合适,老爷子也知道吧。” “我还没老糊涂,当然知道现在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也不会拿集团的股价开玩笑。”岳老爷子抬抬手,随从递给他一份文件,“签个协议,白纸黑字。许诺你的条件,我会履行,相应的,我随时有权叫停你们的婚姻。” 禾谨舟没有异议。 顾启堂一声不吭,心里何止佩服啊。 他们本来就已经离婚又秘而不宣,谨舟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么,连岳老爷子脑袋上的毛都敢拔,还拔得这样镇定自若,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协议刚盖上各自的印章,封了袋,随从手里的电话震起来,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将电话放到耳边没几秒,脸就变了。 电话里说,禾谨舟跟顾启堂已经在走离婚程序。 只差几秒,但盖下去的章是收不回来了。 “你这个小丫头,好啊!”岳老爷子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起身就走。 “岳老爷子慢走。”禾谨舟不慌不忙,“白纸黑字,您可要履约。” “哼!”听这声,就能想象得到老爷子脸上表情该多精彩。 *** 岳宴溪又躺在摇椅上望天了。 云一朵一朵,团成不同的形状。 小时候的语文课本上写:天上的云,有的像马,有的像牛,还有的像小兔子,它们欢快地奔跑,一起做游戏…… 可怎么她看着,全都像禾谨舟呢? 有的像鼻子,有的像嘴巴,还有的像生气时候的眉眼,又嗔又怒,多可爱啊。 哗啦哗啦,不知哪里传来的水声。 一回头,禾谨舟像是刚从浴缸里出来,赤着脚走向她。 ……肯定又是在做梦了。 岳宴溪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但这是梦啊,现实中不能做的事,在梦里还不能做了吗? 于是她又睁开眼,半推半就地,用手掌包住那个人的肩头。 太瘦了,骨头都有点硌手。 被水浸润过的皮肤热热滑滑,一碰,整个心都被丢进蚂蚁窝,痒呀,麻呀,腿都不争气地软了。 明明从未看过禾谨舟的身体,为何在梦里如此真实? 可说真实,面前的人又不说话,也不将她的手一把拍掉,却只勾着唇望她,像是等着她为所欲为呢。 若是活的禾谨舟,肯定会声色俱厉地跟她说一句:“胡闹!” 岳宴溪咬了一下舌头,还是醒了好—— 说醒,就真的醒来。 才睡了半个小时,刚夜里十一点。 岳宴溪去摸床头的杯子想喝口水,但里面是空的,一不小心就碰到地上,“啪!”杯子拥向地板,粉身碎骨。 两个女保镖冲进来,神情戒备。 “没事。”岳宴溪说,“杯子不小心摔了。” 保镖过去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安静地退出去。 如果刚刚没意外碰落,杯子又能逃脱厄运吗? 有那么一瞬,她本就想把它掷出去,听听那无力的碎裂声。 夜深人静,心魔滋长便有了温床。 禾谨舟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间,还能干什么? 梦里没做下去的事,是不是有人替她啊? 岳宴溪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捏着手机,亮着跟禾谨舟的视频通话界面。 ——“什么事?”禾谨舟只用浴巾裹了身体,肩膀露在外面,圆白的肩头和在梦里见到的一样,盈盈一握。 真想揉进掌心。 可岳宴溪说出来的话是:“怎么也不把衣服穿穿好?” 作者有话说: 孙妈妈:你是不是不行? 啊,昨天说了今天没有更新,就喜欢打自己的脸。 感谢在2021-05-08 19:00:17~2021-05-09 11:1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熊的喵、江凝望、Saiy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iyan 2瓶;xiex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不跟我说句晚安?◎ 禾谨舟从浴室出来,听到手机在床头闹腾不停。 这个时间岳宴溪打视频,有什么事? 接起来,也不说来意,莫名其妙来一句—— “你怎么也不把衣服穿穿好。” “这么晚打电话,不是急事?”禾谨舟蹙了眉。 ——“经历过灾难创伤的人很容易情绪失控,你知道吧,我就是随便打打。”一点也没有打扰别人休息的羞愧。 禾谨舟:“我挂了。” ——“你要睡觉了?”那边又问。 禾谨舟指尖点到“挂断”的红色按钮上,在那里停顿两三秒,还是移开了,“不关岳总的事吧。” ——“我刚刚不是说了,有病的人情绪不稳定,身体不舒服就容易找别人的不痛快。” 不用说她也看出来了,是精神方面的病;以前没觉得,岳总不仅诡计多端,还幼稚无聊。 禾谨舟说:“我要睡了。” ——“直接睡?” 这是什么问题?还有间接睡? 禾谨舟皱眉,不解。 但她很快变得面若寒霜,为什么要自己在心里问这么多无聊的问题,这不是跟岳宴溪一样幼稚了么。 ——“不跟我说句晚安?”那边又说话了。 一个成年人,大眼无辜的,没有点边界感,胡闹。禾谨舟直接挂断。 *** 岳宴溪很努力地控制目光,努力不往不该去的地方瞟,禾谨舟身上的浴巾总跟要往下滑似的,她真想给她拉上去。 不是道貌岸然,是不想又做春梦。 可满屏幕都写着两个字是:诱惑。 一个正常人,除了戳眼珠子,还能有什么法子不看啊。 她那双眼睛跟照相机似的,咔嚓咔嚓不停按快门定格。 于是手机屏都黑得反光了,她还在脑子里画人体素描呢:脸,脖子,锁骨,肩膀,比例完美得不像话。 名为“禾谨舟”的酒,哪怕每次只能抿一小口,也有直冲颅顶的后劲,越喝,瘾越足。 *** 画笔在纸上唰唰,唰唰,旗袍一点点成形,腰柔臀美,一个女人的背影呼之欲出。 笃笃,笃笃,地上震荡着拐杖声。 岳老爷子走进病房。 岳宴溪看着画纸,脑袋都没转一下,“爷爷来了,坐。” 态度随意,的确是亲孙女和亲爷爷。 “顾启堂那小子一副全凭禾谨舟做主的样子,软软囊囊,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 老爷子一开口就是数落,语气也全是刺,但孙女还未开口,他又说:“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听完爷爷没头没尾的话,岳宴溪噙着笑开口:“我什么时候告诉过您我对顾启堂有那个意思了?” 岳老爷子皱起眉:“难道你们只是玩玩儿?还是享受偷情的刺激?” “怎么越说越离谱!”岳宴溪悠悠然,“咱们岳家往上追溯我不知道,至少从您开始,那都得是情种世家啊,我也没基因突变不是。” “那对顾启堂没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岳老爷子想不明白了。 岳宴溪说:“他们家就顾启堂一口人啊?” 除了顾启堂那就是…… 岳老爷子的脸瞬间跟石头一样僵硬。 禾谨舟?怎么能是禾谨舟?! 其他的先放到一边,跟他耍诡计,“不行,我不同意!” 合着那丫头根本两头通吃,一点便宜没落下! “您同不同意的有什么用,那得看她同不同意。”岳宴溪这模样,混不吝的,很难说是不是想把老人家气死。 岳老爷子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气性上来:“她凭什么不同意!我岳正山的孙女,谁敢不同意?” 也不知是谁前脚刚说过自己不同意。 岳宴溪被逗乐了,“又不是恶霸,怎么还想强抢民女呢?别说,爷爷气势拿捏得一等一,以前是不是土匪头子啊?” “有这么说爷爷的吗?” “爷爷怎么没听出来我这是夸您宝刀未老。” 岳老爷子瞪她一眼,脸色黑沉:“你这么些年不愿意谈感情的事,都是因为她?” 岳宴溪没有否认,但也没全认,她说:“人活着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非得跟感情较劲。” “你该早点告诉我。”老爷子活这么大年岁,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乍听时有点惊讶,但内心也没什么大风浪,只是气孙女自己个儿受情伤。 老爷子继续说:“唯一的孙女想要个人都要不来,我岂不是白打拼几十年了,禾谨舟就禾谨舟吧,我——” “您打算给我绑人去啊?”岳宴溪心里暖,但也是真想笑,怪不得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脾气越像小孩。 “你要是真喜欢,有什么不能绑的?”还真是个老土匪头子能说出来的话。 岳宴溪反倒变成沉稳笃实的那个:“真让您给我绑来,那她还是她吗?我干脆做个充气娃娃多好,她听话,我省心。” 如果被她喜欢的代价是折掉翅膀,叫倒霉蛋得了,叫什么禾谨舟啊。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岳宴溪像哄孩子一样:“老头子乖,知道你是疼我,但我都这么大了,您就别瞎操那么多心,学学我爸妈,环游世界多有意思。” “你是觉得我在瞎操心?” “我之前给你找老太太,你不也说我瞎操心吗?就当扯平了。” “本来有件事想告诉你,现在啊,我环游世界去!”老爷子赌上气了。 闲他多管闲事,行啊,看看最后哭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爷爷:哼!老宝宝也是有小脾气的。 感谢在2021-05-09 11:14:38~2021-05-10 17:2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家的小赖宝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阿呆、凉薇一生推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可惜了,被岳总抢先一步。◎ “刚刚的会议纪要,给所有高管邮箱里都发一封。” “好的,禾总。” 路过另一个会议室,里面正在面试。 人事总监、销售副总加一个资深主管,对面两个求职者,二十七八的模样。 禾谨舟驻足。 “周芷,你的名字很有意思,跟周芷若只差一个字。”说话的是HR总监余枫。 “很多人都这么说。”女生落落大方。 “你这么优秀,男朋友也一定很优秀吧?” “我还没有男朋友,这几年想先把精力放在事业上。” 彼此心知肚明,这就是一个问婚育状况的问题。 到处都在说着消除职场歧视,但取消了明面上“是否婚育”的门槛,又有哪个公司真的会毫不考虑这些因素呢? 这时,旁边的男生主动开口:“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妻子全职在家里教育她。”脸上笑容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三个面试官在纸上交换了意见,余枫看着女生说:“周芷,很感谢你来参加——” 叩叩叩,敲门声打断面试。 “余总监,跟我来一下。” 还在面试阶段的两个人也认得,门口站着的是集团总裁。 第一瞬是紧张,第二瞬是崇拜。 这就是禾总的气场吗?让人分不清是害怕的心跳加速,还是仰慕的心跳加速。 *** 禾谨舟倒了两杯水,示意余枫落座。 “谢谢。”余枫双手接过总裁递过来的水杯。 “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一起面试?”禾谨舟问。 余枫说:“这两个应聘者笔试和一面的表现不相上下,都很出色,所以我跟王总就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现场提一些问题,看看他们的临场反应能力和心理承受度。” “结果怎么样?” “说实话,各有千秋,但主管的位置只有一个。”余总监面有惋惜。 “所以,余总监最后决定用最省事的万能规则决定去留。” “禾总,我也是女人,当然更想把这个工作机会给周芷,可未婚未育不确定性太大,已婚已育代表着稳定,而两个人水准相当,出于对公司整体利益的考量,我认为应该选最优解。”余枫说,“相反,我认为照顾周芷让她入职,才是另一种不公平。” 禾谨舟说:“我不会干涉人事决定,只是想告诉余总监一句话。在天然不公平的悬殊中,保持中立,就是对优势一方的偏袒,对弱势一方的落井下石。” 余枫宛若被当头棒喝,她以为自己很公平,可其实……十家公司里,有九家会跟她做一样的选择。 “禾总,我知道了。” *** 禾谨舟跟门口的助理交代了一声就准备离开,刚接到曲理事的电话,说比起她想查的事,他查到点更有意思的。 故弄玄虚,卖关子,老狐狸。 禾谨舟走进电梯,正好碰到那个叫周芷的女生,“禾总。”对方冲她欠了欠身,她礼貌点头。 电梯门缓缓关上。 禾谨舟站在中线偏左的位置,和门一步之距;那个女生站在左后方的角上,屏着呼吸。 电梯下了几层,周芷终于做足思想准备似的,深吸一口气,攥着手发出声音:“禾总,我能进入公司,真的很感谢您给我机会。” 那时候HR开口只说了几个字她就已经知道没希望了,可禾总出现之后,情况来了个大反转。 能把简历递进禾氏集团,又过关斩将走到现在的面试者,哪有傻的啊。 “欢迎。”禾谨舟只说了这两个字,淡淡的,听不出有没有赞赏。 电梯门开了,周芷特意慢几步出去,看着禾总的背影,心想,禾氏集团那么大,她只是个小小的螺丝钉,跟总裁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多强大优雅的一个人啊,比新闻上看到的更加有气度,有气质,但也遥不可及。 *** 曲理事定的约,自己反而迟到,这种行事风格,最让人不喜。 禾谨舟望着杯子里的波纹,失神。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通向禾氏集团最高位的台阶,亦是她顶着周遭人不屑、苛责、嫉恨的目光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当初跟血脉相连的弟弟,不也是刀剑相向:你不死,我便亡。 半个小时过去,曲理事才姗姗来迟,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将手机举到禾谨舟眼前。 禾谨舟看到一组照片,主角大都是一个人,岳宴溪。 除岳宴溪进出她家住宅区的偷拍,还有张岳宴溪坐在嘉宾席的特写,含情脉脉,目光终点,是她和顾启堂在禾氏集团庆功宴上浇香槟塔。 曲理事笑吟吟说:“禾总上任之前,好几家新闻社都收到这组照片,你的好弟弟连标题都帮你想好了,禾氏集团长女禾谨舟与月辉集团总裁岳宴溪秘恋出轨。可惜了,被岳总抢先一步,先闹出个夜会顾先生的绯闻。” “这么看,岳总不会是舍身挡枪吧?”老狐狸指甲在桌上叩得嗒嗒作响,“有意思,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搓手群众:全世界都在助攻,你们gkd! 感谢在2021-05-10 17:28:52~2021-05-11 17: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由题意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loe、必出可莉 10瓶;徐徐徐 2瓶;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岳宴溪啊,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禾谨舟自始至终都相信岳宴溪和顾启堂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而当初的那个夜会绯闻,她只以为是岳宴溪的一次任性妄为。 听到曲理事这么说,她惊讶有之,却又不觉得有多出乎意料。 岳宴溪啊,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那些照片,虽说不能盖棺定论什么,但稍微加工润色一番,就是劲爆头条,即便她和岳宴溪清清白白,也架不住媒体胡乱捏造大肆传播,众口铄金,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说到底,岳宴溪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那她现在所做的事,就当是还了这个情。 来赴曲理事之约,是为另一件事,她托他查的,查到了。 在千里之外对岳宴溪下黑手的人,竟是禾氏集团的技术副总。 现在这个节骨眼,委实是将她推入两难境地。 立刻就将人送入监狱,会有很多项目陷入瘫痪,损失几乎难以用金钱衡量。 禾谨舟想得出神,走到病房门口时,忘了敲门。 里面原本是有说话声的,此刻戛然而止。 “抱歉,不知道你有客人。”任何时候,禾谨舟都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 “没什么。”岳宴溪笑意盈盈的,“谨舟跟我哪需要这么见外啊?” “既然祁副总在,我晚点再来。”禾谨舟平日里要见谁,大都会打电话提前告知,相当于以前的递拜帖,是今天疏忽了。 “不要紧,没什么禾总不能听的,一起坐吧。”岳宴溪说。 祁敏低头喝了口茶,显然不那么欢迎第三个人加入。 可禾谨舟竟真的关上门坐下来,推让一下都没有。 岳宴溪看了她一眼,心情颇好似的,换个姿势,手肘撑着轮椅扶手,下巴慵懒地支上去,“祁总继续说。” “接下来的内容,我怕禾总听了会不舒服。”祁敏很直白。 “谨舟不会那么小心眼儿,是吧?”岳宴溪看向禾谨舟,眼神比白玉更纯粹,哪像个有城府的人。 祁敏说:“我这边已经查到了,背后做小动作害岳总险些丧命的人,是禾氏集团的程副总,不知道禾总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说,靠卑鄙手段陷害同行就是禾氏集团取胜的方式。” 后面这半句,意有所指,没准就是禾谨舟授意的。 看来不用她再费口舌了。 禾谨舟只说:“既然问题出在禾氏集团,我一定会给岳总一个交代。” 岳宴溪问祁敏:“有证据了?” 祁敏:“私下查有很多局限,只能通过线索推测,但是警方介入加以审讯的话,不会没有马脚。” 岳宴溪:“所以,即便他走进警察局,最后也有可能因为没有证据又好好的出来?” 祁敏“嗯”了一声。 岳宴溪好似事不关己一般,不急不忙地说:“程副总那个级别的人,管着很多技术密钥吧。敢做雇凶杀人的事,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筹码?既然没切实的证据,当然不能轻易打草惊蛇,否则一旦狗急跳墙搞点破坏,不是让其他人的心血都化为泡影?” 祁敏直来直去:“禾氏集团让这样的人升到副总裁的位置,什么后果都得受着,不是吗?” 两个集团已经并购不假,但她还没有从心理上认同。 “这么沉不住气是我教的?”岳宴溪语气沉了沉。 祁敏瞳孔缩了一下。 岳宴溪收起方才的随意,“他当然要接受法律制裁,死几次都不为过,可多少项目是其他人用命熬出来的!与他共事的那些人何其无辜,买了公司股票的人又无不无辜? 能预防却不预防,项目毁了,股票跌了,有人跳楼了,我们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祁敏早就习惯岳总这样的严厉,可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又是与私下不同的。 在最不想示弱的人面前被扇了一巴掌的感觉,又烧又辣。 岳宴溪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祁总觉得我不给你面子,是不是?” 祁敏抿着唇不作声,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才能出众,不代表就能在任何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 何况是在无比敬仰又全然信任的人面前。 “那你又有没有给禾总面子?”岳宴溪没有因祁敏的不满而缓和语气,“是不是还要我来提醒你,现在的月辉跟禾氏一损俱损,禾总才是你的顶头上司。” 病房里倏然没了声。 半分钟,一分钟,三分钟过去,祁敏说:“岳总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哗啦,病房门被关上。 岳宴溪打量着禾谨舟的表情,率先开口:“禾总可别误会,我跟祁总说重话,是不希望她丢了月辉的气度,咄咄逼人可不是我教的。” 禾谨舟还未开口,便又看到那人似笑非笑,“禾总听到是程副总做了坏事,怎么一点不惊讶,不会已经知道了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特意花心思查过?为了我啊?” 作者有话说: 你看着它短小啊,实际上潇某瓜跟键盘亲密接触了好几个小时,在努力提速了,嗐! 感谢在2021-05-11 17:13:07~2021-05-12 18: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宵吟一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36瓶;漫漫十三、zhendejuan、今宵吟一曲、姐姐的女朋友、必出可莉 10瓶;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谨舟不会是害羞了吧?◎ “是,我找人查过。”禾谨舟说。 扭捏这两个字,大约永远是跟禾谨舟扯不上关系的,岳宴溪笑意盈盈:“谨舟总算还把我放在心上。”即便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心。 禾谨舟:“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把他揪出来?不怕他再次——” “怕什么啊?”岳宴溪打断,“之前是我在明他在暗,现在反过来,我防着点就是。” 禾谨舟进门之前就是这样想的,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多不近人情。 岳宴溪还是那样,总是能与她想到一处去。 “最近是不是不需要再打针了?”她问。 “差不多吧。” 岳宴溪:“你这是在关心我?” 禾谨舟:“什么时候回公司?” 异口同声。 岳宴溪摇头叹气:“谨舟这样对待病人一点都不可爱。” “禾谨怀发给媒体的那些照片我看到了。”禾谨舟没做一点铺垫就提起这件事。 岳宴溪只挑了一下眼皮,她对此并不意外,也就没什么可惊讶,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她还是那副没所谓的调调:“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谨舟要是因此风评被害,我良心难安啊。” 禾谨舟说:“他想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多的是方法,把你扯进来,也是因我而起,我理应谢谢你。” 两人都客气得仿佛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未存在过一般。 岳宴溪又变脸了:“那你倒是说说,准备怎么谢?” 禾谨舟:“程副总我会尽快架空出去,也会积极配合警方的取证,这件事不会拖太久。” 岳宴溪用手撑住下巴,盯视面前的人将近一分钟,眼睛都没眨一下,“都看到照片了,还能波澜不惊、公事公办,谨舟真是很厉害呀。” “我以为岳总不会希望我因为这些而对你虚情假意。”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吧。 岳宴溪喉中泄出几声笑:“你怎么会觉得我那么高尚呢?要是谨舟因为感动而以身相许,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啊?” 禾谨舟没有再多话,直接将轮椅推到床边,走流程,脱衣服。 “你还真突然,也不给人一点准备时间。”岳宴溪嘴上这么说,身体倒也很配合。 一回生,二回熟,三四五六七八回,还不跟一日三餐一样习惯了。 岳宴溪不禁想,再这样下去,这副躯体还能对禾谨舟有吸引力吗?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突然有一只湿哒哒的手落在胯骨上,岳宴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她的右胯骨上有个指甲盖儿大小的小疤,若不是手摸上去,也看不大明显。 “小时候调皮,摔的。” 禾谨舟很难想象岳宴溪也有像寻常小孩那样疯跑疯跳的时候。 对手当久了,她从来只关心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摸上瘾了?”岳宴溪搞不清楚禾谨舟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举动,但看起来就只是因为那块皮肤凸起来才想多摸两下,如同一块美玉上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瑕疵,拿着玉石的人也会想多摸几下。 大约是人的本能。 反正总不会是馋她身子。 “让我帮你擦身子,是在为难我还是在试探我?”一记直球就这样打过来。 岳宴溪也只能一记直球再打回去:“我既想看看你咬牙跺脚的模样,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那么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这话也亏得她能说出来。 禾谨舟问:“结论呢?” 岳宴溪笑着说:“可惜呀,一样都没看到。” 禾谨舟顿了顿,“你跟我所以为的岳宴溪相差很大。” 或者用更残忍点的话说,她理解不了。 岳宴溪到底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产生这样的好奇。 “你的反应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啊。”岳宴溪感受着温热的毛巾仍在身上擦拭,还很细致,“还是说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得一寸,进一尺?” “岳总很清楚,我不会爱上什么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对手。”多伤人感情的回答。 岳宴溪:“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禾谨舟把毛巾放进盆里,一颗一颗系上病号服的扣子,“休息吧。” 岳宴溪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腕,按到小腹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有多费内裤。” 禾谨舟脸上起了变化,岳宴溪是怎么能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 “我这么直接,还不是跟谨舟学的。”岳宴溪按着禾谨舟的寸寸下移,“你也不必费心猜我的心思,你碰我的时候啊,我就难以自抑,汹涌澎湃。这么明显的事,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不是?” 禾谨舟对岳宴溪的认识又加深几分,铁锨敲在她脸皮上,肯定都要哐啷一声弹回来。 但说放浪话的人只能躺在床上任她摆弄,洪水滔天。 禾谨舟头一回感觉自己既猥琐又变态。 “谨舟怎么这么僵硬,不会是害羞了吧?”岳宴溪眨着眼睛,似是玩闹,又像是赌气。 要是她的身体在禾谨舟那儿真跟个白菜似的,那还努力个什么劲啊。 禾谨舟压下心中杂念,掀开岳宴溪的内裤边。 病人在医生跟前也是透明的,岳宴溪之于她也是一样。 完成所有动作之后,她沉默了。 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哪个病人会这样不知收敛! *** 禾谨舟揉着太阳穴走进家门。 “咳咳……咳……”她捂住嘴,边挥散周围的呛人灰尘,边看向顾启堂,只递了个眼神:这是在干什么? “挺呛的吧!平时感觉干净着呢,一挪全是灰。我想着迟早得搬出去,就先收拾收拾要带走的东西。”顾启堂两只胳膊套着袖套,头上包了块格子头巾,身上系着画画用的满是颜料的塑胶围裙,模样滑稽得很。 “放着吧,明天开始我去西区那套房子住。”禾谨舟说,“我没你那么多东西。” “哪能让你搬,多没绅士风度,还是我——” “没什么好争抢的。”她那两只深沉而坚定眸子,总能让被盯着的人把所有否决的话都咽回去。 顾启堂张张嘴,终究是没反驳。 住了十年的房子归曾经的男主人,很公平公正。 整个家居布置,顾启堂是用了心的,一整个花房的花也是他在精心照料。客人一进来,就能感受到这是一个艺术家的住所。 家里的女主人,曾经的,向来对这些无所谓。 顾启堂无奈一笑。 要说对前妻从来没动过心,那一定是会被雷劈的假话。 说起来好笑,年少时,他还曾陷入过两难,对谨舟动了心,不是对小宴的背叛吗? 可难来难去,不过是自寻烦恼。 现在的小孩子不也会两难么,究竟是考清华呢,还是考北大呢? 他爱她,她爱她,剪不断,理还乱; 可独独谨舟始终就不在情字大网里,再乱,也缠不上她。 “那时候为什么突然跟我离婚?”顾启堂好奇啊,继续像之前那样过,能省去很多麻烦。 好歹一起生活了10年,他对前妻也算有点了解,这很不像她的作风。 因为当时岳宴溪突然死了吧。 那时候,她是这样以为的。 作者有话说: 之前那版有歧义,做了一下调整,随手就发个小红包叭,下章发布前留2分评即可~ 感谢在2021-05-12 18:54:50~2021-05-13 17:2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zzzz.x 20瓶;ddddd 5瓶;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这毛巾可以用来堵你的嘴。◎ “谨舟,你怎么不看我呢?难道我今天没昨天好看了?你不是这样肤浅的人吧?” 禾谨舟冷不丁说了句:“怎么会还活着?” “……”还巴不得她死了? 岳宴溪:“难不成你知道我的遗嘱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你,就要咒我早点死?那我可得改改遗嘱,否则哪天半夜被你掐死可就太冤了。” “常言说祸害遗千年,你不需要遗嘱,就是有也不必留给我。” 岳宴溪挑着眉说:“我觉得你这是在跟我打情骂俏。” “岳总最好不要对一个有夫之妇说奇怪的话。” “你不说我还忘了,顾启堂还活着啊。”活人听了想打人的程度。 屋子里陡然陷入称得上诡异的安静。 禾谨舟解扣子的动作比昨天慢了不止一点,仿佛那扣子被黏着大力胶似的,目光也尽量不在某个地方过多停留。 岳宴溪态度淡了几分:“反正我在谨舟眼里是一块腊肉,眼神有什么可避的?不看怎么知道哪个缝隙里的脏东西没有清干净需要多擦擦。” 禾谨舟屏蔽掉这些糟乱话,拿起毛巾,落下的时候小心翼翼,有意避免肌肤的直接接触。 怎么能和一块腊肉一样,腊肉可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反应,更不需要更换内……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内裤是一次性消费品,岳宴溪恐怕需要批发。 偏偏当事人还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岳宴溪是多精明的人啊,“我怎么觉得今天谨舟拘谨了很多,扭扭捏捏的,不会是见色起意,心虚了?” 禾谨舟:“我怕你又难以自抑,洪水滔天。” “那是我的事,你怕什么?” “岳总比我清楚答案。” “谨舟又高看我了。” “什么时候回公司?”打完哑谜就转移话题,这样可不好。 “谨舟昨天不是自己都说了吗,我就是想为难为难你。让顾启堂的老婆贴身照顾,既有趣又刺激,着什么急?”岳宴溪闭上眼睛,一副累了不想多说话的模样。 禾谨舟说:“既然你这么在意他,让他来不是更刺激。”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刺激有很多重意思。 让顾启堂来,是想刺激她早点死吧。 躺着的人唇角弯起:“谨舟现在都能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证明咱们的关系也算更进一步了?” 禾谨舟胡乱在岳宴溪腰上擦了几下,就说:“结束了。” 岳宴溪:“原来禾总也会有这么糊弄的时候,我以为你做什么事都该很认真。” “岳总知不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愿闻其详。” “这毛巾不光可以用来清洁,还可以用来堵你的嘴。”禾谨舟作势,真的要把刚用过的毛巾塞到岳宴溪嘴里似的。 反观岳宴溪,不仅不躲,还笑得很开心,握住禾谨舟的手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死过一遭回来,谨舟可爱了不少。” 禾谨舟把手抽回去,毛巾放到盆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听到岳宴溪淡淡应了声:“嗯。” 一点都没有再闹,真不像岳宴溪。 她怔了一下,真正的岳宴溪是什么样,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不是。 又何来像不像一说。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一声:“禾谨舟。” 回头,岳宴溪脸上又挂着淡淡的笑:“你不用避我如蛇蝎,人都在雪里埋过一次,什么放不下啊。都说是有夫之妇了,我还能有什么不纯的心思,你说,是不是?” “你能这样想,很好。” 哗啦,病房门关了。 岳宴溪的唇角始终没有落下来。 人啊,多笑笑,大脑就会被身体欺骗,认为自己很开心。 *** 某某集团总裁,听起来很高大上,手底下管着几万号人,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单单那些高管就需要费很多心思去平衡。 而一个禾氏集团里都派系林立,如今月辉集团一并进来,更是有许多利益冲突。 最浅显的表现就是,月辉集团的人不愿意姓禾,禾氏集团的人也不愿意姓月。 最后,董事局开会拍:得,改名吧。 可光是改成什么,就能从会上吵到会下。 明面上只是一个集团名称,实际上还暗隐着话语权。 禾在前还是月在前,里头的讲究大着呢。 不过禾氏集团倒是有一部分人早就跳着脚想把集团里这个“禾”字去掉,都是上市公司了,还冠个家族姓,搞得跟一言堂似的。 月辉人家至少只有谐音不是? “禾总,既然现在你才是集团总裁,那我们禾氏集团的名号肯定要在前头的,这时候你可不能搞谦让那套。”说话的正是技术副总程深。 这一番话,倒是对禾氏忠心耿耿。 “程副总,我记得你来公司也有20多年了,比我来的时间还久。”禾谨舟说。 “是啊。”程深笑着,“我一毕业就在咱们禾氏了。” 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程副总有没有什么理想?”禾谨舟坐着,程深站着,她仰着头,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我的理想,”程深不需要过多思考,“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我希望咱们禾氏集团可以成为国内制造技术最先进的企业。” 禾谨舟相信这个理想是扎根于程副总心中的信仰,这些年禾氏集团的技术创新一直走在前沿,他居功至伟。 如果程副总不是对岳宴溪下手,而是对别人,自己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通过杀死对手遏制竞争的方式成为第一,怕是早就忘了初心。 “程副总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禾氏集团这些年,让你费心了。”禾谨舟礼节性弯了下唇。 “那禾总我就先去忙了。” 禾谨舟打量着程副总的背影,唇角的弧度慢慢回正。 这时,电话铃跳出来,她接起。 ——“禾总,咱们内部局域网的数据备份已经完成,只是重新编写网络安全系统需要点时间。” “嗯。” 放下电话,她脑中晃过医院里岳宴溪说的话——“人都在雪里埋过一次,什么放不下啊。” 那就最好不过,她这样想。 *** 一辆黑色汽车驶进“西区0号”——这个住宅区的名字,很赛博朋克。 后排的窗户开着,禾谨舟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时不时揉揉太阳穴。 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咔嚓咔嚓咔嚓,不知是哪里的狗仔又嗅到肉味儿了。 禾氏集团长公主继任总裁后就搬离原来的家,这新闻,挖两铲子就能看到亮晃晃的黄金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13 17:27:23~2021-05-14 18:0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凝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满篇都是禾谨舟。◎ ——如果以后关于你都只能靠听说。 -2007年,8月。 老师在上面讲课,岳宴溪趴在桌子上画画。 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 那个叫禾谨舟的好学生,明明已经半年没见过了,怎么还在脑子里印得那么清晰呢? 禾谨舟,禾谨舟,禾谨舟…… 她开始在书上一遍一遍写那个名字。 一节课上完,书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她的书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一点笔记也没有的那种干净。 还没到高考,禾谨舟就已经申请到国际顶尖的大学,上学去了。 少女叹口气,怎么以前就不知道好好学习呢?自己那点成绩能申请到什么好大学啊?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 富一代工程技术,积累资本; 富二代律师金融,拓展人脉; 到了富三代,就可以跳舞画画,搞搞艺术。 画画能让好学生记住她吗? 岳宴溪腾一下坐起来,好好高考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雄心壮志立下了,满书满页还都是禾谨舟。 学渣进阶,总是需要个准备过程的。 往后。 禾谨舟演讲比赛获奖了。 禾谨舟又拿到奖学金了。 禾谨舟已经在权威周刊上发表10篇论文了。 …… 她听到很多关于她的消息。 真是个很优秀的好学生。 -2013年,8月。 六年,岳宴溪从只喜欢画画的小学渣,变成了执掌着万人企业的集团总裁。 总裁办公室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禾氏集团的大楼。 同在城市中心办公区,连大楼高度都较着劲。 禾氏集团的大楼是后起来的,恰好就比月辉的大楼高那么一层。 岳宴溪看着窗玻璃上职业精干的自己,在上面哈了口气,指尖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禾谨舟。 “你现在能记住我了吧?好学生。” …… -时间的河,流到现在。 岳宴溪对着窗玻璃照照镜子,是不是这病号服衬得,怎么好像面容憔悴了呢。 还是被禾谨舟气的啊? 说曹操,曹操到。 人来了。 岳宴溪:“今天这么早?”像是找不到什么话,只能问问诸如——“吃了吗?”“今天天气是不挺好的?”之类的。 “忙完了。”禾谨舟回答。 “那是不是只有你不忙的时候才能记起我啊?”岳宴溪又问了。 禾谨舟没说话,默认一般。 “推我出去转转吧,总待在房子里怪闷的。”岳宴溪说。 “岳总真把我当护工了?” “我也不会拿刀架在谨舟脖子上。”这句话出口的同时,轮椅已经被推着走了。 岳宴溪笑笑:“还算你没那么无情。” 禾谨舟:“在岳总心里,我是不是铁石心肠?” “总叫我岳总,多生疏。” “快一个月了。”禾谨舟说。她本来想问,什么时候回公司,但想想,也知道岳宴溪的答案。 着什么急啊? 岳宴溪:“你看,树上的花都开了。 禾谨舟:“嗯。” “谨舟知不知道铁树开花是什么样?” “董事都很计较集团的名字,岳总觉得呢?” “我真想见见,可惜全世界没有一处能看到的。” 哪怕都答非所问,也不影响对话。 人是多么有趣的生物。 轮椅很慢,路便很长。 一切都被按下慢放键。 要是能常常这样,一辈子断着腿也没什么不可以。 岳宴溪倏然仰头,自下而上,去寻禾谨舟的视线,寻到了,却不说话。 禾谨舟下意识伸手托住那颗头:“岳总小心半瘫变全瘫。” 岳宴溪笑的跟孩子似的:“以前没发现,谨舟这张嘴挺毒的。” “起风了。”禾谨舟推着轮椅往回走。 帝都春天的风啊,有时候张张嘴就能吃一口沙子。 “可惜了,今天天挺蓝的。”岳宴溪指指天上的云,“你看那一朵像不像你,跟乌龟一样,又冷又硬,戳一下才会伸出脑袋咬人。” “风都堵不住你的嘴。” 岳宴溪被骂了还挺乐呵,像极了小学生千方百计吸引同桌的注意,成功之后暗自窃喜。 多幼稚啊。 *** 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还耐得住寂寞,一旦尝到点浇头,就开始不餍足。 哪怕一辈子连个手都牵不到,禾谨舟能不能也别是别人的啊。 岳宴溪提不起唇角了。 她躺着,她擦着,安安静静。 澡堂搓澡也比这样热闹享受吧。 “今天很干净。”禾谨舟不禁把心里所想说出来。 内裤干干净净的本应该是很正常的事,但反常惯了,正常也就变成了反常。 “在别人的老婆面前那样,不下流啊?又不是失禁,有什么不能控制的。”岳宴溪看起来不太想多说话,“我累了,禾总慢走。” 无望惯了,总也要让她有个伤春悲秋的时间。 “你心里,我是谁的所有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14 18:08:41~2021-05-15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zzzz.x 20瓶;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岳总,一个好消息!◎ 是谁的所有物? 她从来没当她是谁的所有物。 禾谨舟就是禾谨舟。 岳宴溪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也想闹闹脾气。 禾谨舟说:“你休息吧。”问她问题也不是为追个究竟。 闹脾气也是为了有人哄不是? 达不成目的,还闹个什么劲啊。 “集团的名字,你随意吧,爱叫什么叫什么,我早就说过,我对当总裁没什么兴趣。”岳宴溪说,“明天禾总不用来了,我被谁看光,都不想被你看个精光。” 是真的生气了。 “没什么下不下流,我不会这样想,你也不必在意。” 说完,离开病房,没说明天还会不会来。 人走后,岳宴溪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侧了身,气哼哼的,跟个葫芦似的。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或许是因为现在一天天都能见到禾谨舟,就想一辈子都能见着。 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多讨厌呢。 *** “禾总,今天还是去医院?”开车的是个很稳重的中年男人。 “不了,回家。”禾谨舟说。 和岳宴溪昨天算是不欢而散。 也不是个小孩子,怎么越发孩子气了?还是说岳宴溪一直都这样。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2011年,5月。 “小禾主管,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禾谨舟知道这是在找茬。 “那你想吃点什么?这家烤肉店可是我发现的宝藏。”邀功似的。 “岳总决定就好。” “你想不想吃我啊?”小岳总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眼廓弯弯。 “当然很想。”禾谨舟丝毫不加掩饰。 抢了禾氏的项目,还约她吃饭,是想耀武扬威? “你可够直接的。” 岳宴溪跟服务生点完菜就开始一个劲喝水,人都恬静了许多。 禾谨舟不动声色地盯着岳宴溪看了一会儿,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小禾主管,你喜不喜欢吃牛肉?” “还好。” “那你喜不喜欢吃我烤的牛肉啊?” “还好。” “那你喜不喜欢吃我烤的羊肉?” “还……”禾谨舟顿了顿,把后面的“好”字收了回去。 “你喜不喜欢吃我烤的五花肉?” “怎么连还好都不说了。” “小禾主管,你这样出去跟人谈生意的话,是拉不到生意的。” 小岳总自己一个人也说得很起劲。 “岳总约我出来吃饭有什么事?”禾谨舟问。 岳宴溪就像是没听到这个声音,往烤盘里放了几片白菜,滚上油汁,“小白菜,洗澡澡,快快乐乐长高高。”嘴里念念有词。 在油锅里洗澡会快乐吗?也许挺快乐的吧。 反正岳宴溪笑得跟个小孩儿一样。 这时,禾谨舟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 “我在外面吃,不回去了……嗯。” 刚刚还跟盘子里的肉肉菜菜玩得很开心的岳宴溪,唇角瞬间垮下来。 她控制不住啊。 后半程,岳宴溪再没怎么说过话。 一顿饭吃完,禾谨舟也不知道她约她吃饭的用意。 临分别时岳宴溪才说:“今天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小禾主管遇到挫折垂头丧气的模样。” - 那时候应该很生气吧? 时间过得太久,禾谨舟有点忘了。 可岳宴溪昨天的话,让她生气。 既然对公司那么无所谓,当初还跟她针锋相对做什么? 禾谨舟捏着电话,稍一冲动,说不定就要打电话将岳宴溪臭骂一顿。 *** 一天,两天,三天了。 禾谨舟真的没出现过。 岳宴溪拿着铅笔在画纸赫拉上一通乱涂,已经完稿的那张背影被铅笔线裹成了粽子。 早知道禾谨舟没有心,当初就不该……前两天就不该说让她别再来的气话。 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么! 禾总没准高兴着呢,工作不比给她擦身子有意思啊? 孙特助刚从南方一个工厂回来,人还灰头土脸的,家都没回就直奔医院,可别提多敬业了。 “岳总,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你听了都得给我双倍年终奖的那种!” 岳宴溪扭头看他,眼中明显是:有话快说。 “禾总跟顾先生已经在分——” ——“xx社独家报道,据悉,禾氏集团长公主禾谨舟已搬离原来住所,疑似与丈夫分居。”病房里的电视不甘寂寞,横插一脚。 ——“虽然二人在公开场合仍有合体和互动,但坊间猜测,二人已感情破裂。10年模范夫妻走到如今的境地,令人倍感唏嘘。” 孙特助感觉遭到一记生活的重拳。 他已经能想象到岳总对他说:媒体都报道了,要你有什么用? 岳宴溪云淡风轻地关掉电视。 奇了怪了,岳总也忒淡定点儿! 他不在的时候,岳总悟出什么道了? 无欲无求也就无波无澜? 孙特助觉得自己分析很到位。 岳宴溪站起来,眼睛烁烁有神,没了之前那股厌世劲儿,“给我办出院手续。” 孙特助说:“腿上不还得针灸吗?” 虽然不至于真的不能走路,但毕竟是受了冻,膝盖会偶尔刺痛,需要调养。 岳宴溪忍疼忍惯了,才看起来真跟没事一样。 她反问:“针灸哪里不能做?” 这倒也是,让医生去家里还舒服点。 孙特助:“那我通知禾总。” “我出院,通知禾总干什么?”岳宴溪说。 “不通知禾总,她不是要白跑一趟了吗?” “她白跑一趟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禾总连这一趟都不想跑呢。” 孙特助:“岳总没让我通知,是我擅作主张,通风报信,叛国通敌。” 要是不上道,他能混到今天?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岳宴溪:“那你还站在这里看着我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终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第20章 ◎禾总,你是不是对我有不纯的念头?◎ -2011年,6月。 小岳总独自坐在上回与小禾主管吃过饭的桌子上,一言不发,手里用夹子拨弄着烤盘上的菜和肉。 烤熟了,烤焦了,也没放进盘子里的意思。 她没什么胃口,只是想这么坐着。 因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来之不易,所以每一处足迹都显得分外珍稀。 烤盘上的食材变成一块又一块黑炭,熏起来的烟愈发浓郁,呛人。 岳宴溪的眼眶慢慢变红。 她只是被呛到了,绝不是因为对面空荡荡的。 - 现在,岳宴溪早就不是当年那个20出头的小姑娘,当然不会再因为见不着一个人而脆弱可怜。 见不着就见不着呗。 往后还有几十年呢,看谁熬得过谁。 西区0号,巧了,她在这儿也有套房。 禾谨舟和她,5幢和6幢,邻居,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 禾谨舟接到孙特助的电话,说岳总执意要出院,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回了家了,就拒不配合医生治疗。 又耍什么小孩儿脾气。 只是,听到孙特助给的地址,她开始怀疑岳宴溪葫芦里不知装着什么药。 “禾总怎么来了?我以为你最近挺忙的。”岳宴溪坐着轮椅来开门。 禾谨舟开门见山:“你不应该胡闹。” “我这么大的人,被训了都没力气反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岳宴溪抬眼看着门口的人,“你说割腕和吃药,哪个能少遭点罪?” “既然有力气跟我开玩笑,就该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禾谨舟沉眉,“我认识的岳宴溪,不是个只会逃避的幼稚的人。” “你认识的岳宴溪,”岳宴溪仰着头,唇角弯弧,“你真的认识她吗?” 不等禾谨舟说话,她又说:“我跟禾总打个赌,等你认识真正的她,一定会气急跳脚。” 禾谨舟啊禾谨舟,那么聪明一个人,当真就一点没怀疑她是装的。 倒叫她这个耍阴谋诡计的人于心难安了。 禾谨舟:“岳总那天的无理取闹,我可以当作没发生,按照之前说的,我践行我的承诺,直到岳总愿意回公司。” 这已经是做出极大的让步。 “好啊。”岳宴溪没一点犹豫就答应下来。 这种时候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岳总现在住在这里?”禾谨舟目光透着审视,跟看罪犯一样。 她从来不相信这种巧合。 岳宴溪:“瞧瞧,我都忘了请禾总进屋坐,月辉集团跟这个开发商合作过为特殊人群的定制家居,你随便参观。” 禾谨舟这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岳宴溪又从“谨舟”变成了“禾总”。 屋子里的家电比通常人家的要矮一些,正好跟轮椅的高度齐平,还有各种辅助功能,即便是站不起来,也不会不方便。 很难说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都在帮她圆谎。 禾谨舟没放过多眼神在岳宴溪的家里,简单又直白地问:“需要么?” 她问的是今天还用不用擦身子,岳宴溪当然也明白。 但没个头尾地问出来,哪能不引人遐想啊? 岳宴溪大大方方说:“麻烦禾总了。” 禾谨舟跟顾启堂不会无缘无故分居,都走到这一步,离婚还远么。 她现在有点非分之想,总不用念“阿弥陀佛”了吧。 *** 禾谨舟给岳宴溪擦身上的时候,仍是小心避着,反倒被摸来摸去的人直直盯着她,坦然自若。 “禾总怎么畏手畏脚的,不会是怕不小心碰到哪里,心痒难耐?”岳宴溪说,“禾总要是这样心虚的话,我可会以为你心里藏着不纯的念头。” 禾谨舟对上她的视线:“岳总反咬一口的本事更加厉害了。” 岳宴溪摇摇头:“我只是在宽慰禾总,心里没鬼,大可以坦坦荡荡擦,都是女人,碰一下怎么了?” 怎么了? 禾谨舟想问她:“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是谁水漫金山?” 但翻旧账太掉价,禾谨舟把喉咙里那块石头生生压回去。 “禾总怎么还不动啊?”岳宴溪眼中含着挑衅,“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禾谨舟接下这挑衅,又如第一次那样,每一寸肌肤都仔仔细细照顾到,腿内侧的皮肤薄,轻轻碰几下就是一片红。 “前两天,是护工给岳总洗的澡?”她实在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一幅景象。 “这关禾总什么事呢,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岳宴溪说,“你又不会吃醋。” 禾谨舟不再理她,擦完之后,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一句话不说就“好心”帮岳宴溪更换内裤。 果然。 禾谨舟仿佛终于扳回一城,说:“究竟是谁有不纯的念头。”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腕,将人拉近一些,“禾总,未经允许就脱人家裤子,是不是太急了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15 00:01:24~2021-05-18 23: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4239653 2个;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30010 40瓶;今宵一曲 22瓶;翁翁 20瓶;小啤酒、爱吃拉面的、地瓜君 10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陈饭饭 8瓶;qqddqqdd6699 5瓶;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又放肆了许多。◎ 禾谨舟一巴掌拍到岳宴溪的小腹上,留下一个五指印。 这样出格的事,她以前从没做过。 岳宴溪愣了一下,皱起眉:“要是把我打得不孕不育了,禾总能负责吗?” “这对岳总有什么影响?”禾谨舟脱口而出。 岳宴溪挑眉:“禾总倒是说说为什么会没有影响?” 禾谨舟收了手去收拾毛巾。 “禾总不会以为往后那几十年,我都会一直惦记着你吧?”所以才不会有什么影响。 岳宴溪又有了个了不起的发现似的,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 禾谨舟当说话的人是空气,扣子都没有帮忙扣,就扔下人走了。 岳宴溪眯起眼睛,唇角弯弯,小河舟不会是稍微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愫了? 但只过一秒,自己都看不下这样的自作多情。 *** 禾谨舟坐在汽车后座,眉心微锁,岳宴溪那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才安静几天,又放肆了许多。 她正出着神,手机响了,是祁敏的电话。 祁副总很少会直接给她打电话。 禾谨舟接起来。 ——“禾总,含有岳总名字的词条现在正在快速上升,集团公关部给出的方案是直接删除,但我觉得这样做反而会有损岳总名声,禾总觉得呢?”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傲气。 禾谨舟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打开微博,一个醒目的“岳宴溪小三”赫然在列。 点进去,全都是不堪入目的辱骂言论。 ——堂堂一个集团总裁,非要去跑去插足人家家庭,能不能不给女强人丢脸? ——长得就是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真不要脸! ——不知道岳宴溪是谁,但破坏人家家庭,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这些总裁啊,一出事儿就辞职,反正我是不会再买月辉的东西了。 …… 禾谨舟眼中蕴起怒气,虽说之前也预料过这个结果,但真的发生了,看到这些话,情绪还是难以自抑。 一群不相干的人,抓住点捕风捉影的事,就真的变成道德卫士了。 禾谨舟还看到,她和顾启堂分居的事也被重新拉上来。 与岳宴溪那里不同的景象是,与她相关联的词句大都是夸赞。 ——发生这种事,就该果断休夫,长公主yyds! ——姐姐好飒,我好爱! ——禾谨舟才是现代女性的典范! …… 之前在二次元站爆火的那个视频也被重新翻出来。 ——禾氏集团长公主禾谨舟,真人间富贵花,姬圈总攻,独自美丽。 时代真是不一样了,什么事都能全民狂欢。 但禾谨舟没有因为这些吹捧而生出什么高兴的情绪,这种事上赢了岳宴溪,并不多光彩。 ——“禾总?” 禾谨舟这才想起手上还拿着电话。 “网上那些言论我看到了,这种事就算解释也没有几个人会信,我会想办法。”她如是答。 ——“禾总,恕我直言,岳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闹出任何绯闻,偏偏在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合并的时机爆出与禾总丈夫夜会的新闻,对于这一点,您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祁副总如果怀疑什么,可以直接去问岳总,工作时间我可以允许你与我有不同见解,但其他事,祁副总没那个身份质问。” 禾谨舟挂了电话,双目微阖,揉揉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对司机说:“谭齐,去远舟画廊。” *** “禾总要帮我办个人画展,为什么?” 刚走了没几个小时的人又往她这里跑,果然当邻居很方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不了过去,就只能放眼未来。”禾谨舟说,“大家并不知道你有画画的才华,只要好好营销,对你的焦点就会因猎奇而有所转移。” “禾总日理万机,还有空牵头帮我办画展啊。” “谣言堵不如疏,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淡忘那些没有证据的事。艺术可以最直观地在人心中留下印象,大众对艺术品、艺术家总是有向往的,不是么?”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怎么就那么讨厌啊?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岳宴溪问。 “我不希望你在大家心里是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形象。”禾谨舟答。 岳宴溪叹口气:“谨舟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啊。” 禾谨舟没有搭话,只等着岳宴溪点头同意。 “可是我不想办画展怎么办啊?”岳宴溪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禾谨舟的眼睛,“如果可以让你深刻地记住我,名声不名声的,重要吗?” 轻易激怒别人,是岳总的拿手绝活吧。 禾谨舟说:“你失踪的时候有律师来找我,说在你的遗嘱里把画作的归属权都给了我,我想我提前履行这个权利,岳总也不该有什么异议。” “禾总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岳宴溪啧啧两声,“你这不是咒着我早点死吗?” 禾谨舟:“你如果现在死了,不仅大家会忘记空穴来风的花边新闻,你的画作也会升值,倒是一个最优解。” 噗嗤,岳宴溪笑出声,“禾总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真是有点可爱。” 禾谨舟:“岳总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开玩笑?” 岳宴溪:“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执行这个最优方案?” 禾谨舟拿出一份画展合约,说:“如果岳总答应,就不会。” 怎么听,都是一股威胁劲儿。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章肥的,大概在十一点左右,等不住可以明早看哦~ 感谢在2021-05-18 23:11:26~2021-05-19 18: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423965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42396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疼岳总啊 8瓶;阿娜、何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陪陪我这个无聊的邻居。◎ -一见钟情,就是在你出现的那个瞬间,怦然心动; -怦然心动,就是从那一毫秒开始,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喜欢,就是鼻尖嗅到过你的香气,以后再也闻不到别的味道。 - 岳宴溪第一次得知禾谨舟的名字,是在高中的礼堂。 “下面有请高三代表禾谨舟同学为大家发表演讲。” 禾谨舟上台后的那股倨傲劲儿,不管过去多少年,都犹在眼前。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岳宴溪睁大了眼睛。 心脏不受控制地,咚咚,咚咚,咚—— 好像突然停了几秒。 以前怎么没发现学校里有这样一个人呢? 能被选去给全校师生作讲话,应该是她最不顺眼的好学生吧。 每个人都被规定好了学什么科目,考到多少分数,多无聊啊。 第二次见面。 岳宴溪打听到禾谨舟的班级,有事没事就去晃悠,终于,她看到禾谨舟一步,两步,三步,走过来。 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擦肩而过,扬起的风中有一阵香气,顺着鼻尖,缠在心上。 其实,有理想,有目标,爱奋斗,这才是大好青年的典范。 好学生啊,她很喜欢。 十几年过去,禾谨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自信骄傲。 想做的事,不会给别人拖后腿的余地。 显然,现在自己就是那个后腿。 岳宴溪又凑近一些,手支着下巴,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周围一切都吸进去似的,“我在想啊,要是真死在你手上,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禾谨舟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倘若岳总真的没有一点求胜心,那我也不必再把你当成值得珍视的对手。” 岳宴溪轻笑一声:“谨舟可真会抓别人的软肋。” 她拿起合约,大手一扬,签下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不过,”岳宴溪拿着签好字的合约,没有立刻递出去,“我丢了名誉断了腿,归根结底也与禾总脱不了关系,你还这样要挟我,我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你认为我凭什么答应你胡闹的要求?”禾谨舟觉得好笑,也不知究竟是谁才是暴风的中心,这场画展又是为谁重塑形象。 岳宴溪耸耸肩,“禾总站得那么高,也会有寂寞的时候不是?我真伸出脖子等着你宰,你下得去手啊?你看世界这么大,还有第二个人能衬上你?” 不可思议。 禾谨舟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 她有点忘记最开始认识的岳宴溪是什么样了。 “我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岳宴溪说,“只是要你结束工作之后过来陪我这个无聊的邻居吃餐饭,没多难做到吧?” 禾谨舟依旧闭口不言。 “小禾主管,考虑这么久啊,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清楚我这个人想法变得快吗?” 多久远的一个称呼,岳宴溪就是很想叫叫。 禾谨舟:“认识多少年了,岳总的想法,不是从来难以琢磨么?” 岳宴溪:“我的想法很好琢磨,只是看你想不想琢磨。” 肯定是不想了,岳宴溪自己接上自己的话:“所以啊,你永远猜不到我下一步想做什么,但是我却可以猜到你的。” 她们的对话,似乎总是会陷入两个极端,不是完全的简单直接,就是七拐八绕的文字游戏。 岳宴溪说的不假,不论是以前禾氏与月辉的竞争,还是继承人硝烟之战的争斗,她总是能先她一步洞悉她想做什么,以至于可以提前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来白白送给她。 禾谨舟又举起个交易天秤:“陪你吃饭是我的筹码,你的呢?” 岳宴溪晃晃手里的合约:“禾总想怎么帮我重塑形象,我都会配合,一个月后,我回公司,重新成为你所珍视的对手。这筹码,够吧?” 禾谨舟没说不够,那就是够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岳宴溪说,“禾总现在应该不需要跟家里什么人交待自己不回家吃饭了,嗯?” 将近十年前的事了,她还记得清楚呢。 禾谨舟:“吃什么?” “……”答应得也够快的,岳宴溪把合约交过去,“反正闲着也无聊,我试试新家的厨房家电,做出什么吃什么,禾总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禾谨舟蹙眉,“你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这个人又开始说惹人误会的话了。 岳宴溪笑容玩味:“那我的手是做什么的?” 禾谨舟眉心舒展:“岳总爱做什么做什么,与我无关。” 她知道,岳宴溪爱拧着她来,爱看她生气,还得寸进尺。 一次,二次,她不会给岳宴溪第三次引她上钩的机会。 “既然谨舟这么说,那往后我可就要做我爱做的事了。” 她能爱做什么事啊? 围着禾谨舟打转呗。 手又能爱做什么事啊? 在禾谨舟身上打转呗。 *** 床上的人唇角挂笑,想来是做了很好的梦。 - “宝宝生日快乐,妈妈给你做了长寿面,上面打了个鸡蛋,特别可爱!” “昨天不是才过了生日?” “昨天是阳历生日,今天是农历生日,我的宝宝当然都要过了。” “妈,我都17岁了,你怎么还叫宝宝?” “多大不是妈妈的宝宝啊?” “我把这几页书看完就下楼吃——” “好了好了别看了,先吃面,可爱的鸡蛋都要等不及了。”等不及被吃掉吗? 禾谨舟被妈妈拉着离开书桌,满脸无奈。 可下一秒,妈妈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化成金色的沙。 - 床上的人笑容消失,睁开的眼睛,迷茫而哀伤。 多久没梦到过母亲了。 禾谨舟坐起来,看看时间,还没过夜里十二点。 不经意瞥到日期,这才记起今天是她农历的生日。 母亲走后,似乎没人记得了。 今天在岳宴溪家的饭桌上,也有面,高汤浸着银丝面,卧了个金黄色的鸡蛋。 是巧合,还是…… 她拿起手机,想问,又不知如何问。 最后,只发过去两个字,谢谢。 若是特意准备的,就是谢那碗面; 若是巧合,就是谢那餐饭。 这是礼教。 刚发出去没两分钟,手机就震了一下。 岳宴溪的回信,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快。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不肥,但是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 感谢在2021-05-19 18:01:59~2021-05-19 21:2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凝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疼岳总啊 8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不是分居,是离婚。◎ - 旷野幽静,天地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岳宴溪走啊走,看到一汪泉,热气蒸腾的泉,白茫茫的水雾让周围景色变得虚幻。 那虚幻中间有一个人,撩拨着水,哗啦哗啦。 多熟悉的景象啊,不用猜,迷雾中的人肯定是禾谨舟。 这可不就是她日有所思想做的事么? 从前许多顾及,做梦都要念一声“罪过”。 如今啊,恐怕是报复性做梦。 岳宴溪重新迈开脚步,朝温泉行进,拨开白雾,踏进水里,水没到膝盖上,暖呼呼的,哗啦哗啦。 果然,禾谨舟正往身上淋水呢。 纤细修长的小腿将清澈的泉水分开,岳宴溪走近了,跪下来。 梦里的禾谨舟,举手投足,带着彻骨的风情,哪像真人,一个不开花的铁树。 岳宴溪伸出手,握住那盈盈的肩头,使劲晃了晃:“有本事在梦里勾丨引我,就没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句软话?” 梦里的人也不生气,剪水的眸子反倒更加深情。 这哪是禾谨舟会做的事啊? 做个梦都梦不到个像的,没劲。 “叮。”一个刺耳的铃声将岳宴溪从温泉水里揪出来,扔到床上。 日理万机的总裁,每天有那么多要处理的消息,可永远都有一个人的消息能够穿破重重叠嶂。 为一个人设置强提醒的铃音,让人知道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她不是13岁,是30岁啊。 爱是砒丨霜,也是蜜糖。 她吃着甜,幼稚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呢? 禾谨舟发来两个字,谢谢。 那是想起来自己的生日了吧。 岳宴溪只回了一个字,嗯。 出于什么心理呢? 大约是她这个年纪和身份的人,哪能人家一说什么,就小嘴叭叭叭个不停。 *** 禾谨舟看到对话框里那个简单的回复,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总是有点怪的。 岳宴溪就不问问她在谢什么,或者该给她解解惑,那碗面,究竟是不是有意为之。 禾谨舟摇摇头,一定是因为刚刚梦过母亲,才生出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站在这里能听到夜晚呜咽的风声。 看到不远处的另一幢房子,仿佛能透过外墙,直接看到里面的人。 其实一碗面而已,根本无需纠结。 她连生日都早已不在意,还会在意…… 还是有点在意的。 禾谨舟重新拿起手机,直接发问:“为什么煮面?” 好奇心,是探索知识的动力,生物进化中,越聪明的人好奇心越旺盛。 可消息过去之后,就犹如石沉大海。 半个小时过去,也没有回音。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她不该为这点小事牺牲睡觉时间。 或许是因为那个问题一直萦绕心头,她梦到了始作俑者。 -2011年,6月。 “小禾主管,周末还来视察工厂啊?” 月辉集团岳总,总是阴魂不散。 禾谨舟态度称不上和善:“岳总不也在?” “我当然得在了,否则万一禾总背着我威胁工厂的头头,阴我们月辉一把,我找谁哭诉去?” 岳宴溪手背在身后,“这样的事,小禾主管又不是没干过。” 禾谨舟说:“岳总干过的还少?” 岳宴溪:“那只能说我们臭味相投。” 禾谨舟还是礼貌地弯了个笑:“我这边结束了,岳总请自便。” “真巧,我也结束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很自来熟。 禾谨舟到底是没架住岳宴溪的厚脸皮,生意场上,伸手不打笑脸人,岳宴溪笑得跟朵花似的,不去,倒显得小心眼了。 等到了餐厅坐下,岳宴溪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小禾主管是不是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冤家路窄,大抵不是什么好日子。 禾谨舟这样想。 岳宴溪没再说什么,只拿着菜单点了餐。 然而下单过后,人就消失了。 没多久,岳宴溪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放在她面前的,是一碗高汤浸着银丝面,卧着两颗小白菜,中间一个黄灿灿的鸡蛋。 “小禾主管,再怎么忙,生日的时候吃碗面吧。” 禾谨舟都忘了,今天是她农历的生日。 岳宴溪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面前这个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下一秒便说:“我可不是变态喜欢查人家的隐私,你的生日网上都有。” “谢谢。” 禾谨舟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更没想过生日还能遇上岳宴溪,跟她一起过了。 “知道生日为什么要吃长寿面吗?”岳宴溪自问自答,“因为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盼着你平安顺意,长命百岁。” - 除了母亲,世上竟还有那么一个人,盼着她平安顺意,长命百岁。 答案,总算在梦里找到了。 *** 岳宴溪办画展,禾谨舟还给她找来个好帮手。 也不知是不是还没放弃那个最优解,想直接气死她。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谨舟还从来没给我办过画展。”顾启堂看到岳宴溪没有因为失去双腿而丧失斗志,是实打实的开心。 岳宴溪:“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不必提醒我你们是夫妻这件事。” 她怎么越看顾启堂越不顺眼了。 “网上的报道你看了?” “恭喜你们分居。” 顾启堂无奈一笑,小宴是多聪明一个人啊,可遇上谨舟,就变成世上最傻的人。 这样明显都看不出。 “我们是离婚,她搬出去之前就离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新鲜的热腾腾的更新~ 感谢在2021-05-19 21:28:00~2021-05-19 22:5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茶 10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谨舟,继续啊。◎ 分居之前就离婚了? 禾谨舟就是个骗子。 岳宴溪笑得一点都不加收敛,仿佛顾启堂压根不存在。 “……”顾启堂沉沉叹口气,“我怀疑,你是不是曾经盼过我有个什么失足意外的?” “你还挺聪明。”岳宴溪说,“可惜梦想没成真。” “咱们还是聊正事吧。”顾启堂心上不知被插了多少刀。 由谨舟牵头,他协办,就是为了打消外界的疑虑。 倘若他们真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怎么可能还这样和谐呢? 大家总是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不是? 岳宴溪满脑子都是禾谨舟,哪还听的到顾启堂说话。 她们都不是小年轻了,还有多少次错过的机会啊。 *** 禾谨舟在公司处理事情结束得有点晚,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禾总不会放我鸽子吧?] 禾谨舟还真的忘了晚上要吃饭的事,以前她这个点不回去,顾启堂就知道不用等她,不吃饭是常有的事。 [现在过去。]她回复。 …… 刚一按响门铃,门就开了。 仿佛有人专门等在那儿似的。 “禾总都跟人约好了,迟到就该说一声。”岳宴溪勾着唇说,“不过如果禾总不想跟我见外,我倒也不会计较。” 禾谨舟说:“只是个意外。” 岳宴溪边往餐厅方向转轮椅,边问:“我还不知道禾总为什么突然就跑来跟我当邻居了,还搞出那么大的新闻,连累到我。” 禾谨舟轻嗤一声:“岳总又在倒打一耙?” “那禾总倒是说说,怎么就不跟顾启堂住在一起了?”岳宴溪追问。 “这里离公司近。”禾谨舟说。 又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岳宴溪抬头:“你该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岳总那么多产业,我还会各个都知道?”禾谨舟说,“而且是我先住进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跟踪你来的喽?”岳宴溪眨眨眼睛,“谨舟,你是不是有点自恋啊?” 禾谨舟眼睛几乎撑开一圈,怎么会有人能说出这种话? 明明就是…… 她控制住情绪,现在生气就是着了岳宴溪的道。 “岳总不是叫我来吃饭的,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阿姨正在做呢。”岳宴溪说。 禾谨舟怔了一下。 岳宴溪很轻易便捕捉到这一微小的情绪,“谨舟该不会以为我会天天下厨给你做饭吃吧?”她笑着说。 禾谨舟眼底蕴着被戳破心思的恼怒,但有意藏着,“我早说过你这只手该用来做其他事。” “谨舟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不跟顾启堂住在一起了?” “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好奇呗。” “岳总的好奇心恐怕过于旺盛。” “谨舟昨晚不也对那碗面好奇了?” 禾谨舟直接绕过岳宴溪往里走,强行终止对话。 岳宴溪揉揉脑袋,小时候总有老师说她没耐心,坐不住。 大概,是都攒着给禾谨舟了吧。 被虐得体无完肤,也甘之如饴。 *** 饭桌上,岳宴溪很安静。 反倒是禾谨舟先挑起话头:“画展的事和老顾聊过了?” “嗯。”岳宴溪对上禾谨舟的视线,“相聊甚欢,谨舟想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 “他的经纪人很有经验。”禾谨舟并没有显露出对他们谈话内容的好奇。 岳宴溪说:“他跟他经纪人的关系,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此前,她还帮着顾启堂拦过一组和他经纪人的亲密照片,那时,是怕禾谨舟丢了面子吧。 禾谨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是想瞒到什么时候? 岳宴溪:“谨舟就不怕自己这样天天不回家,被鸠占鹊巢?” “我会尽快叫人来岳总这里取画,远舟画廊现在已经空下来了。” 禾谨舟向来是转移话题的好手。 岳宴溪也习惯了这样,只淡笑着应一声,便继续低头吃饭。 临到禾谨舟起身,她才说:“昨天那碗面,是祝愿你平安顺意,长命百岁。” 禾谨舟看着她,盯了几秒,“谢谢。” “吃饱饭,谨舟也该开始干活了。”岳宴溪弯着唇将轮椅转个方向,“我去床上等你。” 禾谨舟怎么都觉得岳宴溪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以前她也总是笑着的,但今天,格外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是想多了吗? 禾谨舟熟门熟路地解开岳宴溪的扣子,毛巾刚放上去,就听到一声颤巍巍的气喘声,很轻,但很突兀。 禾谨舟从未这样失态过,但现在,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岳宴溪双眼无辜,就好像她只是呼吸重了一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谨舟怎么不动呢?继续啊。” 作者有话说: 哎呀呀,来晚了,那就发个红包叭,顺便大家520快乐呀~ 感谢在2021-05-19 22:54:25~2021-05-20 21:2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aiya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iy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师父是个正经人 5瓶;阿娜 2瓶;1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禾总,今天的服务我不满意。◎ 禾谨舟收起惊讶的神色,继续向下。 但每到一处,都会伴起一声婉转的曲音。 毛巾划在白皙的皮肤上,带起一串粉色的涟漪,凑近了细看,仿佛每个毛孔都雀跃地张开,欢快地跳动。 禾谨舟起初还能屏蔽那声音,但时间久了,装也装不下去。 岳宴溪胡闹,她难道要跟着胡闹? 可现在又是进退两难。 收手,会被岳宴溪讽刺心虚。 不收手,这氛围实在很怪。 “谨舟的手怎么又停了?”岳宴溪说,“还是你对我的小腹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上次拍一把还不算,这回还想多摸两把?” 禾谨舟手的确是停在那里不假,但只是被那奇怪的声音搅得没有办法。 下次就该先用毛巾把岳宴溪的嘴堵住。 “其实你要是想多摸两把,我也不会介意。” 禾谨舟抬起毛巾,还是忍住了,没有塞进那张合不上的嘴里。 跟岳宴溪置气,划不来。 *** 有些人表面一副痞样,实则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活到一把年岁,她也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 可若是连她都端着,不鼓足勇气踏出那一步,她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岳宴溪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禾谨舟,仿佛光着的不是她,被摸的也不是她。 别说,禾谨舟被她气得两眼冒火却毫无办法,样子还挺可爱。 即使到了这把年岁,她看到禾谨舟,仍是像年少时一样,心就像是被揪起来一块,酸酸胀胀,又满心欢喜。 但也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真的就期待未来某一天能开花结果。 得着,是幸;得不着,是命。 再苦,也不会有头几年那样苦了…… - 小岳总抱着手机抓耳挠腮。 禾氏集团刚从月辉集团手里抢走一个项目,她能给小河舟发点什么呢? 说恭喜,会不会以为是在嘲讽? 还是应该表现出很生气的模样,让她高兴高兴? 岳宴溪纠结半天,打下一行字—— 小禾主管你还挺厉害的嘛,下回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这样不是在说禾谨舟胜之不武吗?更何况她也没让着她。 不好,不好。 那行字被一个一个删掉。 -小禾主管,丢在你那里的城池,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是不是太中二了? -小禾主管...到底该说点什么好呢? 岳宴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好疼,这比看财务报表还费脑细胞。 最后,她写了句:[小禾主管,我也会加油的。] 终于把内容发出去,岳宴溪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就下巴搁在桌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手机,仿佛能用意念让对面的人快点回复似的。 5分钟后,手机噔噔两声。 岳宴溪高兴地拿起来,点进去一看,是孙特助在汇报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噼噼啪啪在键盘上按得飞快。 [非得在这个时候汇报工作吗?是不是白天偷懒了?] 想必那边的孙特助是一头雾水,又委屈巴巴。 可老板在上,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岳宴溪退出跟孙特助的对话框,将两只胳膊都放到桌子上,一颗脑袋枕在上面,这样舒服点。 噔噔,又是两声。 她又兴高采烈地拿起手机,点开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房产中介:100万帝都全款房,离城区只有100公里,无需任何资质…… 岳宴溪深吸一口气,把这个中介拉黑。 气得肝儿都开始颤了。 这回,她放下手机,也没有任何期待。 除了竞争关系,她们本来也不算熟,禾谨舟就是看到了,大概也不会回吧。 果然啊,她还是很了解禾谨舟的,和以前许多条看似不经意实在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话一样,都逃不过石沉大海的命运。 一个骄傲的人能一次次说服自己做这样的事,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无非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 有一种感情,排山倒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卷在漩涡里,自甘沉溺。 *** 禾谨舟躺下之后,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 -[禾总今天的服务我不太满意,怎么还给我留个湿哒哒的内裤在身上,也不知道换一换。] 禾谨舟眉梢不受控地抽了两下。 [岳总这是真的把我当护工了?] -[怎么会呢?我要是对护工都能这样,那不成泰迪了?]哪还能随时随地对着谁都发情啊。 [当初岳总说的条件里可不包含帮你换这种贴身的衣物。] -[那谨舟第一次帮我就是自由发挥了?不会是趁机占我便宜吧。] 禾谨舟知道跟岳宴溪讲不通道理,索性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眼不见为净。 不知是不是睡前被岳宴溪搅和一通的缘故,晚上人又在梦里出现了。 但不再是以前的事。 她走进岳宴溪的卧房,周围一切都无比真实。 岳宴溪还是那副样子躺在床上,前襟大敞,头发散在枕头上,似笑非笑。 可下一秒,天旋地转。 “谨舟,你给我留个湿哒哒的内裤在身上,我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才算公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0 21:27:38~2021-05-21 18:2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宵一曲、無xiá顾及、Kelly、JJdf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lzzzzz96、oDo、好心疼岳总啊 10瓶;每天关注任渣的小姜护 5瓶;卫芷 3瓶;徐徐徐、阿娜 2瓶;1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心头烧火。◎ 禾谨舟瞬间就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有股怒火在心头烧起来。 明知道刚刚乱说话的是梦里的岳宴溪,但还是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胡闹! 是迁怒。 *** 岳宴溪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两个字。 禾谨舟主动给她发消息的次数不多,大都是有事。 大半夜的发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着实反常。 当然,她也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是禾谨舟对她有意思才没话找话。 否则也该是温和甜蜜点的。 可就这奇怪的两个字,也足以叫她唇角上扬。 或许每个成年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朋友,永远带着纯真与烂漫,感受到一点点特别之人的特殊对待,就会无比满足。 *** 将近两个多月的集团名称之争总算落下帷幕,品牌部找大师算过,月河集团是个吉利名字,会对集团的业务有所助益。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大集团的弊端,各个部门各个层级,谁都想来发表一通意见,以至于许多重要或不重要的决策速度很慢,利益冲突下,很难在紧要关头向一个方向使劲,也很难调头。 这次集团合并后,禾谨舟其实有意做一次大的整改。 原本禾氏集团就有一些冗余部门,月辉集团一并进来,更是有许多重合。 这时候,就得有人来做一些得罪人的事,裁员。 人事部可谓是焦头烂额。 HR余总监来到技术程副总办公室,委婉地提起:“程副总,您看这个业务考核指标线,咱们是不是一起开会碰一下?” “我们禾氏集团的技术部门,从上到下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精英骨干,一个都不能少。”程副总态度很强硬。 “程副总,我知道咱们的技术部门是您的心血,但要提升集团的整体效益,总要有个优胜劣汰不是?”余总监笑容亲和,“月辉他们早就已经定下标准,陆陆续续在找员工谈话,咱们已经慢了一步。” “我有个提议,禾氏和月辉有很多重叠的部门,不妨改一改思路。不要从每个部门的末尾裁剪和调剂,直接按团队战力,整个部门留或者走。”程副总说。 “这……”余总监有些为难,“咱们两个集团的技术团队都是千挑万选出的精英,一整组走人,这不是给其他公司输送人才吗?” 程深:“余总监是不相信我们禾氏的技术部门了?我想,碰上强劲的对手,更能激发创新能力,不用公司推着,凭着一个技术人的信念,就会自我迭代。” 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对于禾氏集团的人才培养,他倾注的心力比对自己儿子都多。 在他看来,月辉的人只是占着资金充足、后备强大的便宜,才在某些方面比禾氏略强一些。 余总监也是在职场浸淫许多年的人,哪能看不出来跟程副总谈不出个什么其他结果,只好笑着说:“这件事我跟禾总汇报一下,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禾总拍板。” “还是我亲自去吧。”程深直接站起来。 人事部那群人他还不知道,个个跟老油条一样,他说的这些话,没准余总监只会顺口提一句,甚至说都不说就回来告诉他禾总不同意。 哪怕是真的原封不动传过去,没有人跟禾总辩上两句,也是白说。 *** 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程深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来,叩叩叩。 禾谨舟抬头:“程副总,有什么事?” “有关裁员的事,我想跟禾总聊一下。”他说。 禾谨舟眼神递向办公桌前的椅子,“程副总坐。” 哪怕知道程深心中住着个恶魔,她还是可以如常相待,不动声色。 这次部门合并,是架空程深的一个好机会。 “禾总,这个提议我跟余总监也说过,但还是想着亲自来跟你说说,我这心里才放心。”论能力,程深绝对佩服禾谨舟的,即便比他还小上几岁,他也不会拿什么老人的架子。 他做的一切事,目的都是为禾氏好,这毋庸置疑。 只可惜用错方法,非得在岳宴溪头上动刀子。 禾谨舟放下手头的所有事,目视程深,看起来对他即将要说的话很重视。 之前不在最高位,但领导者她也做过很多年,这几乎是刻入骨子里的基因。 不论面前的下属是否称她心意,给予对方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感到被尊重,往往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哪怕程深是即将要送进监狱的人。 程深又将跟余总监说的提议陈述一遍,但更加详尽有细节。 其实这一整套方案最开始不过是他的临时起意,是在来总裁办公室的路上,才逐渐成为体系。 *** 晚饭时分,禾谨舟很好地履行承诺,来到岳宴溪家。 今天是阿姨开的门,进来,没有看到岳宴溪。 屋子里有悠悠的小提琴声,别墅的挑高,是天然的混响系统。 从一楼通到二楼的大片玻璃通透明亮,夕阳余晖洒进来,给屋子里的一切盖上层淡红色的天鹅绒。 轮椅静立在窗前,小提琴架在岳宴溪肩膀上,琴弓与琴弦相互摩挲,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My Own True Love》 -节奏很慢,声色雍容,细听,又仿佛绵绵情意娓娓道来。 禾谨舟知道这支曲子,《乱世佳人》,一部经典甚至堪称伟大的电影,这是主题曲。 电影讲的是在南北战争的颠沛流离中,一个天真烂漫喜欢在公子哥中游走的贵族小姐成长为坚韧的女商人的故事。 纵观她的一生,深爱却不得,被爱却恃宠而骄,错过后,得到后,又失去过后,她终于发现真正的热爱。 女主人公传奇的一生,现在这个年代没有人能够比及的。 禾谨舟站定,礼貌地静待岳宴溪将它演奏完。 绵长的尾音过后,曲终。 “斯嘉丽爱艾希礼,艾希礼却娶了梅兰妮,可斯嘉丽又始终认定艾希礼从没有爱过他的妻子,执拗地以为艾希礼的真爱就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了真正喜欢她的白瑞德,失去他的信任。”岳宴溪说,“你说,世间的情情爱爱,多有意思。” 是有意思吗?难道不是一团乱麻? 禾谨舟说:“可做的事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拘泥于情情爱爱?” 因为情爱从来不由心啊。 岳宴溪将小提琴放回琴架,才散漫地开口:“佛说,众生皆苦;爱人难伴此生,冤家狭路相逢;我爱的名花有主,爱我的惨不忍睹。”[1] 顿了顿,笑着看禾谨舟:“人活着,要是不知道什么是苦,那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甜?白开水一样,不就太没劲了吗?” 禾谨舟对上那双笑眼,说:“所以呢?” “所以,”岳宴溪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饭菜香,“禾总每天嚼蜡就好了,何苦要吃饭呢?反正也吃不出酸甜苦辣咸。” 说罢,转着轮椅驶向餐桌。 所以,特意拉一首曲子,就是为了讽刺人? 禾谨舟呵笑两声,追上去,在岳宴溪脚上踩了一下。 这哪是以前的禾总会干出来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稍稍长了一丢丢~ 注[1]演化自《易中天说禅》 感谢在2021-05-21 18:20:16~2021-05-23 15: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aZZ 50瓶;好心疼岳总啊 13瓶;零澪伶、46910729 10瓶;小师父是个正经人、小黄人吃饭饭、必出可莉 5瓶;Boom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谨舟你说,咱们之间是爱么?◎ 被踩得猝不及防,轮椅上的人险些露馅。 好在,她的特长是忍耐与克制。 “幸好谨舟穿得不是高跟鞋,不然就算出现医学奇迹,我也得瘸一只脚了。” 禾谨舟很少穿高跟鞋,或许可以说骨子里,她与岳宴溪一样,不喜欢被外界的条条框框困住。 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把自己的脚挤在狭窄逼仄的容器里,甚至还要付出血肉模糊的代价,得到一个或羡慕或惊艳亦或是嫉妒的目光,可以是某个不相关人的追求,但不会是她的。 她没有理会岳宴溪的幽怨控诉,径直越过轮椅率先坐下。 岳宴溪被踩了还很高兴。 至少禾总不会在外面踩其他人的脚不是? 禾谨舟看到岳宴溪比太阳花还灿烂的脸,不禁皱眉:“我不知道岳总这么大度,还是待在家里太久,脑子闷坏了?” “我也不知道谨舟看着瘦瘦弱弱的,踩起人来力气这么大。”岳宴溪说,“我是瘫了,可知觉还是有一些的。否则怎么会那么浪费内裤呢。” “你……”禾谨舟竟一时失语。 “我发现了,想要博得谨舟的关注啊,还是得翻出点不一样的浪花。” 对别人,怎么可能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啊。 “集团的新名字定了,月河集团。”禾谨舟抓住下一个话题的主动权。 “是个好名字,有你有我。”岳宴溪笑笑,“你说是不是?” ……可有些人,依然能发散思维。 “今天程副总跟我聊到部门合并裁员的事,他希望可以整组优胜劣汰。”禾谨舟说。 “不是挺好的,否则新团队成员之间还要相互磨合,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空气中凝起短暂的沉默。 “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岳宴溪唇角挂笑。 “我只是诧异,我以为岳总会惋惜。你就不怕最后出局的是月辉的人?” “有胜有败是兵家常事,有才能的人去哪里都能另立山头,说不定我们月辉的团队出去后,就变成另一种助力,亦或是逼迫咱们进化的巨齿鲨鱼了呢?” 岳宴溪弯唇,“难道禾总不是这样想?” 咱们,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主语。 往后,她们姑且算是,战友。 若是以前,岳宴溪说出这番话,她不会有疑惑。 但现在,禾谨舟觉得岳宴溪更像个理想主义的艺术家。 “如果你没意见,那就执行。” 岳宴溪:“原来谨舟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越来越重要了。”一点都不见脸红。 “如果岳总不重要,我又何必费这个劲。”禾谨舟说,“希望岳总能对得起我对你的期待。” 有些人啊,总是这么直直白白说引人误会的话。 没有公德心。 “程深是个人才。”岳宴溪转而说,“如果你舍不得。”戛然而止,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但她知道禾谨舟懂她的意思。 其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丛林世界,哪里有那么多黑白分明。 “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我也不会继续用这样的人做事。”禾谨舟说。 “禾总还挺有原则。” 话题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 禾谨舟不是喜欢闲聊的人。 要是以前,岳宴溪会点到即止。 但现下,她说:“小王子里说,爱是一起眺望远方,谨舟说,咱们之间,算么?” 爱,一个宽泛而虚无的名词。 哪怕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同的人心里,也有各不相同的定义。 男女之间只有爱情的爱吗? 女人之间又只有友情的爱吗? 甚至陌生人之间,都可以谈爱,我为你搭一把手,你为我留一扇门,不经意间,皆是爱。 那她们呢? 禾谨舟开口:“禾氏集团和月辉集团,还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吞噬与融合。” “谨舟可真没点浪漫细胞。”岳宴溪眉梢微挑,“不过啊,吞噬,融合,在脑子里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也未必就不浪漫。” 禾谨舟蹙眉,这个人又想说什么? 岳宴溪勾了唇角:“野性的红色食人花咬住一个秀玉般的纤柔女人,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吞噬,手腕,胳膊……脚趾要留到最后吃。” 禾谨舟脸上的平静面具裂缝越来越多,面前那人还不知收敛:“谨舟,你能不能想象出来啊?” “岳总该休息了。”她站起来,不自知地剜了胡言乱语的人一眼。 岳宴溪只笑着挥挥手:“禾总慢走,明天见。” *** “那边查出来是程深了?” ——“是。” 一片通透的方形玻璃外,是纽市最繁华的夜景。 衬着夜色的窗上映着个女人的身影。 栗色齐肩发,墨黑丝睡袍;前者微卷,后者平熨。 皮肤是西方人的白,眼瞳是东方人的黑。 最小号的椭圆耳机塞在那更小的耳朵里,显得满满当当。 她手里拿着一个质地上好的翡翠镯子,放在灯光下,清漾的翠色波纹仿佛在镯子里流动起来,如梦如幻。 从小就在异国他乡长大,她对东方的精美物件都很是好奇。 她好奇的,无论如何,都要拿来瞧瞧。 -轻易就浮出水面的坏人,往往都是弃子。 作者有话说: 预计周四入v,短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呜呜嘤嘤哭哭! 感谢在2021-05-23 15:56:06~2021-05-24 12: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疼岳总啊 10瓶;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是比心上人更重要的人。◎ 岳宴溪手里翻着一本书,书页里有个小巧的金箔书签,小船的形状。 与她送给禾谨舟那个是一对。 那时候…… 为了能早日接管公司,她努力地熟悉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批发、零售、物流等各个环节,每天都在乌市的大街小巷打转。 这里批发零售业在全国最发达,大都是薄利多销的小物件,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 所以当她在巷子里发现一家手工艺品的商店,便很稀奇。 店主是个老爷爷,戴着个玳瑁花纹的眼镜,镜片不薄不厚。 “小丫头想要点什么?”他问。 岳宴溪一眼就看中一对小船形状的书签,问:“这上面可以刻字吗?” 那书签又薄又小,不说难度多大,即便刻上去,大概也没几个人眼尖能看见。 可她就是突发奇想,想问问。 “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这问题的客人。”老爷爷笑着说,“想刻什么?” 那就是可以了。 岳宴溪说:“你心向海,我心向你。” 老爷爷露出个慈爱的笑:“是送给心上人的吧?” 岳宴溪思索片刻,说:“是比心上人更重要的人。” 她对禾谨舟,从来就不单单是喜欢。 正如她想刻下的那句话,她希望那只河舟可以永远顺着心意,奔向远方。 - 不知道禾谨舟那个书签还留着没有,是不是早就被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那么小的字,估计到现在都没发现吧。 大多数时候,她做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做,没什么目的,也就没什么希冀。 叮咚,叮咚。 今天来这么早? 阿姨不在,岳宴溪自己过去开门,然而打开门有点失望。 “怎么突然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祁敏。 “岳总,我来汇报工作。”她说。 岳宴溪:“我都不是总裁了,跟我有什么可汇报的?你该去找禾总才对。”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领导,更是我的老师。” 岳宴溪:“行了,说说吧。是遇到什么困惑,还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祁敏:“最近人事部大规模裁员,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想法,如果是末位淘汰制倒也没什么,以前在公司内部也是有的。但是现在精英团队里二择一,几个部门的老大意见很大,拒绝参与这样的比拼。” “聪明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不就是认准了公司没他不行吗?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给平时自大惯了的人敲敲警钟?” 岳宴溪一派淡定,“一个公司没了谁都能转,你看,现在离了我不是照样很好。” 祁敏摇摇头:“我并不觉得公司没有岳总还能比以前转得好。” 这话,岳宴溪听完也不打算应,仍是淡淡说着:“缺一个少一个,都不要紧,但若是里面的零件总是想着相互打架,不因为摩擦的热量而爆炸就是万幸,又怎么能顺利运转?” “岳总提早知道人事部这个方案?”祁敏问。 “禾总跟我商量过。” 岳总这么一说,她倒是舒服了点。 在祁敏看来,不管是叫月辉集团还是月河集团,岳总的位置无可取代。 “岳总,”祁敏逾矩地盯住岳宴溪的眼睛,“我很想知道,你对禾总……” 后面的话,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岳宴溪也不拐弯抹角,直说:“是我的心之所想,梦之所向。” 祁敏瞳孔缩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会从岳总口中听到这样一句温柔的话。 “所以你跟她有不同意见没关系,但仅限于工作,明白?”岳宴溪眉梢向上勾了一下。 哪能不明白。 岳总那样深沉的人竟直接就将心里话说出来,这哪是问她,分明是命令。 祁敏说:“我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可说完,她还是忍不住又说:“岳总就没想过你对禾总是真心,她却是利用你呢?” 岳宴溪轻笑几声,比被风吹过的角楼风铃还脆耳好听。 “我怎么会怕她利用啊,我怕的是她不利用。” 祁敏不懂,她认识的那个岳总深谋远虑,决策果断。 究竟是何时变成现在这样的?是因为死过一次? “这些本来都是我自己的事。”岳宴溪说,“可我想着要是不告诉你,你总是要对禾总心存怨怼,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或许,岳总一直如此。 只是以前无需在她面前展示。 祁敏强笑着说:“我知道了。” *** 禾谨舟到的时候,正巧大门打开,祁敏从里面出来。 “禾总。”祁敏打了声招呼,面上仍是藏不住的傲气,却也有意收敛敌意。 “祁副总。”禾谨舟回以招呼。 “我现在想跟禾总谈谈,可以么?”祁敏问。 “上车吧。”禾谨舟不拖泥带水,转身坐回车里。 司机帮祁敏打开另一扇车门,她坐上去。 开口第一句是:“禾总,岳总对你的心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4 12:39:46~2021-05-25 22: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42396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5瓶;凉茶、好心疼岳总啊 10瓶;小黄人吃饭饭 5瓶;徐徐徐、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橘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她都有点嫉妒。◎ 这种诘问的态度,一点不符合职场礼仪。 禾谨舟眉心微蹙:“我以为祁副总是想跟我谈公事。” “岳总的心意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我不相信禾总会没有感觉。”祁敏仍按照自己的意愿说着,“禾总与丈夫夫妻恩爱,却有勾着岳总不放,与我的想象真是出入很大。” 禾谨舟也不气恼,淡淡说:“如果是公事,我会更愿意跟祁副总多聊聊。我也不觉得祁副总会是整天盯着别人爱恨情仇的人。” “我对别人的爱恨情仇当然没兴趣,但岳总对我意义重大,我只是想弄清楚,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祁敏说,“禾总知道吧,我一直很怀疑,岳总出事,是不是其中有禾总的一份功劳。” 功劳,似乎不适合放在这个语境下。 禾谨舟说:“祁副总会怀疑我是正常,所以我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 祁敏:“禾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岳总的心意,你是装不知道了?” 敢这样跟上司说话,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被炒鱿鱼了。 禾谨舟直视祁敏的眼睛,说:“祁副总觉得我为什么要装不知道?” 祁敏被问愣住几秒。 用陈述句说出来,就是根本不需要装。 “所以,哪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禾总还是可以如此坦荡地与与岳总交好?”她问。 禾谨舟:“我有我想要的,岳总有岳总想要的,为何不能坦荡?” 祁敏目光像把锥子,直钻进对面人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汪沉沉的水,既没有被下属挑衅的愤怒,也没有隐秘被戳破的窘迫。 “禾总如果不想接受这份感情,就不该时常出现在岳总面前,搅着她的生活。” 禾谨舟认真盯着祁敏看了大半分钟,蓦地露出一抹笑,没有礼貌客气,也没有虚假刻意,只是不理解。 “祁副总,你站到今天这个位置,恐怕并没有一个容易的过程,想必也放弃了很多普通人所追求的东西。”她顿了顿,“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岳总非得陷入那样纠结复杂的关系呢?” 此前两人的交谈只限于公事,禾总向来都是直说要点,不会带多少情绪。 但今天的禾总,不太一样。 “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禾总也利用过岳总不是么?否则现在谁是月河集团的总裁,还不一定。”祁敏说。 禾谨舟摇头:“我倒希望她能来跟我争一争。” 那眼神,不像作假。 祁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面前的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她也能继续理所当然地保有以前的想法。 可偏偏,她被问住了。 为什么她会以为这两个人一定要陷入什么爱欲纠缠中呢? 因为岳总对禾总很不一样,以至于她都有点嫉妒。 因为她做得再好,岳总对她,只限于上司对下属的赞赏,最多,也不过是老师对学生的期待。 “禾总是这样想,那又有没有想过岳总怎么想?”祁敏说,“她说不怕被禾总利用,只怕禾总不利用,一个聪明人变成傻子,心甘情愿做傻事,需要每时每刻都自己骗自己。因为聪明人知道,不是所有一厢情愿的心意都能被接受。” 岳宴溪本人也从来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更何况,那个人是岳宴溪,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禾谨舟的确没有想过,一个聪明人要如何自己骗着自己去做没有回报的事。 祁敏继续说:“禾总也很聪明不是么?那就应该知道,聪明人很多时候装糊涂,要么是不在意,要么是太在意。后者啊,要说服自己放下许多傲气。” 叩叩叩。 车窗倏然被扣响。 祁敏按下车窗:“岳总,公司有点要紧事,我想跟禾总商量一下,快结束了。” “正好,结束了一起吃个饭。”岳宴溪说,“不然我怕祁副总要记我的仇,其实想想之前对你太严厉了。” “我永远不会记岳总的仇。”祁敏说。 “你们继续吧。”岳宴溪转着轮椅回屋。 瘸腿装着装着,还真有点习惯了。 车窗重新合上。 空间又变得封闭而逼仄。 “祁副总跟我说这些,岳总不会领情。”禾谨舟给到对方足够的尊重,但也不是一个会刻意迁就下属情绪的人。 “岳总知道我说这些应该会生气。”祁敏望着她的背影那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呢。 禾谨舟试图从祁敏的眼睛里探查出她这样做的动机。 祁敏说:“我刚刚不是跟禾总说了,聪明人做傻事,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做罢了。只是我与岳总不同,我只做得出一次,而无法像她那样一次又一次。” 禾谨舟没有再回答,却也没有真正无视这些话。 “我想说的话就这些,再不下车岳总该着急了。”祁敏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发现啊,跟着岳总那么多年,我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了解。” 刚刚敲窗户,是怕禾总吃了吗? 禾谨舟能感觉到祁敏对她的敌意似乎小了一些,不管缘由是什么,以后沟通起工作来都会更顺畅。 这样很好。 *** 回家后。 禾谨舟脑中总是不经意浮现出祁敏说的话。 岳宴溪总是对什么都无所谓,是不是真的无所谓,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似乎潜意识里,岳宴溪就该跟她的想法是同步的,因为她很了解她不是? 所以说聪明人有聪明人的不好,什么问题一旦开始细想,就会出现许多种可能。 再排列组合一下,说不定比猜保险箱的密码还要复杂。 倘若岳宴溪与她的想法并不一致,那祁副总的话就不无道理。 或许不理会岳宴溪的无理要求,等她自己振作是更好的做法。 可转念一想,是岳宴溪自己说早就放下了,作为昔日的对手,她该相信她。 禾谨舟头一次陷入这种找不到出路的头脑纠葛。 在商场上,需要猜人性,而不需要猜人心。 能猜到且不轻易改变的,是千百年上演的贪婪与自私。 但人心啊,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难以猜中十分之一。 祁副总口中的岳宴溪仿佛很可怜似的。 怎么可能呢?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猜不通,猜不透。 *** 月辉大楼被雾气笼罩在夜色中。 所有的灯都在最后一个职员离开的时候灭了。 穿着深蓝色保安服的人仰在椅子上,帽子斜搭着脸,半盖住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不时发出“呵噜呵噜”的声音,间或猛地来一下,像极了猪叫。 一个男人提着公文包刷开大楼外门,旁若无人地走进去,直奔电梯,按下23层。 电梯一路上行畅通无阻。 只是出了电梯门,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男人有一些犹豫,大约对这里还没有那么熟悉。 驻足片刻后,他向左转,在黑暗中走到一扇门前。 隐没在夜色中的门牌上写着“白泽”,很美的名字,是《山海经》中通晓天下的一只异兽。 这里是月辉大楼,不是什么藏宝阁,以这个代号做门牌,也不会是因为里面藏着个神兽雕像。 “白泽”月辉最重要的一间科研室。 可那个男人很轻易就刷开门禁,来到一个保险箱前。 想要打开,需要两道密匙,会保管在不同人手里,而且每天都会变化。 但这些,似乎也难不倒这个入侵者。 滴滴两声,一道长方形的金属门被打开,只有书本大小。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更。 明天入v,三章掉落,第三更有红包哦~ 感谢在2021-05-25 22:03:57~2021-05-26 16:0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年。 2瓶;阿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下章入v) ◎岳总,好久不见。◎ “昨晚Si-C200半导体材料研发资料芯片被盗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说话的是项目负责人熊工,“能一点安全警报都不触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资料偷走,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内部人所为。” 底下的研究员你看我我看你,谁看谁都像内鬼。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不排除是高级间谍。”熊工继续说,“这件事公司已经上报给有关部门,如果真是咱们内部人干的,我劝你趁早自首,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盗取这样的核心机密,已经不仅仅是商业犯罪,还是在危害国家安全。” 这番话可谓是威慑力十足,不过在场并没有明显心虚的人,更多的还是在担心之前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搞科研的谁还没个追求和梦想,否则怎么挨过漫长的寂寞。 “行了,事已至此,咱们一切都等有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也没必要互相猜疑。”熊工起身,“我要说的就这么多,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熊工开会向来简洁明了,言简意赅,能5个字说完的,绝不说10个字。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整天只知道在会上花里胡哨的人,不仅自己不干事,还耽误别人的时间。 “你说会不会真是咱们自己人干的呀?那东西卖出去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这搁着是我,肯定舍不得,辛辛苦苦熬那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型了,这时候给别人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是啊,能跟着熊工后面留个名儿,不比拿到那些臭钱有成就感?” “哟呵,没看出来你觉悟挺高的嘛!” “……” “但是,我怎么看着熊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哈。” “怎么,你们还怀疑是熊工监守自盗啊?” “你可别瞎说,我对熊工的信任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就是就是,熊工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他那股执拗劲儿,可不是咱们能比的。” “唉,没准是不想让咱们担心呢,谁不知道他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啊。” 散会后,技术部的员工们你一言我一语,这会儿说的话比一周加起来都多。 *** “幸好禾氏集团那边早联系咱们一起做了备份,项目资料也早已经转移,否则我就是有10个心脏也不够用啊。” 熊工现在想想还在后怕。 祁敏说:“的确得谢谢禾氏的人,这次是我失职了。” 虽然她是总裁,但熊工之于月辉,比她重要许多。 倘若他对月辉的安全系统失去信心,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专心做研究。 “祁总不必这么说,百密一疏,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证明咱们的技术走在时代前沿,总算是有惊无险。”熊工脸上逐渐浮出轻松的笑容,“说句祁总不爱听的话,跟禾氏合并,我倒有点高兴。他们有几项技术,我很感兴趣,以前就心痒痒了。” 以后,就是看不到原始资料,也能和他们的技术人员一起探讨探讨了吧。 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了。 古代有剑痴,棋痴,他也差不多,是个技术痴。 *** “月辉集团资料丢失的事,祁副总跟你说过了?”禾谨舟坐在餐桌前,很自然地挑起这个话题。 “什么月辉集团,现在不是叫月河集团了?禾总带头搞分裂,还让底下的人怎么团结啊?” 岳宴溪一脸淡定,仿佛这个公司跟她无关似的。 “你倒是心大。”禾谨舟说,“月辉集团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研发的东西,要是真丢了,不心疼?” “这不是有禾总在吗?我是相信啊,你会把咱们的技术保护得好好的。”岳宴溪还在笑。 这话说的没有问题,如今她们的确是利益共同体。 可禾谨舟还是不经意想起昨天祁敏说的话。 是不是不该由着岳宴溪再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虽然高层知道资料失窃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可底下的人毕竟不知情,难免人心不稳。这种时候,岳总应该回去给他们打一剂强心针。”禾谨舟说。 “是禾总要钓鱼不告诉下面的人,又关我什么事啊。” 岳宴溪总是能一眼就看出她想做什么。 禾谨舟:“监控显示最后出现在大楼里的人是程深。”可她想不通程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现在的禾氏与月辉一损俱损,他没理由不知道。 “禾总不是说要帮我办画展,怎么办着办着就没动静了?”岳宴溪很擅长话题跳跃。 “展厅都布置好了,剪彩的代表要过两天才能过来。” “这样看来禾总还是上了心的。”又是那样粲然的笑。 禾谨舟最近越来越怀疑岳宴溪究竟是不是过了30岁的人。 “谨舟干嘛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呀?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其实挺好看的。”岳宴溪说。 “你对我,是真死心,还是假死心?”禾谨舟就这样问出来。 岳宴溪反问:“这个问题对禾总重要吗?不论真假,你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变不是?” “岳总知道,我不会一直任你这么拿捏着。”禾谨舟说,“帮你办完画展,对你的亏欠感散去些,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这话说得真伤人啊。 岳宴溪轻笑:“我才发现禾总是个这么自恋的人,我究竟有什么理由对你不死心?图你有个老公,还是图你没有心啊。” “那很好。”这是禾谨舟期望得到的答案。 “禾总还没有告诉我剪彩的人是谁,总要符合我的派头吧。” “草稻基金的Elsa秦。”听说母亲是华国人,所以有个中文的姓,名字和迪士尼动画里《冰雪奇缘》的主人公相同,让人听一遍就印象深刻。 动画片里,是个从长公主蜕变成女王的迷人角色。 跟禾谨舟倒还有些相似。 只是,血腥而真实的商业世界,可没有童话那么浪漫。 真实的人,也不会是童话里那样美好。 “是她啊。”岳宴溪挑眉,“看来谨舟没有敷衍媒体,是真挺欣赏她的。” 岳宴溪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位代表在进入家族基金之前,是蜚声国际的著名女高音。 早年间的采访视频中,有媒体问禾谨舟有没有欣赏的声乐家,她的回答便是她。 岳宴溪倒真的想不到,禾谨舟还会欣赏一个人到特意等人家来剪彩。 “什么?”禾谨舟自己都忘了曾经做过的采访。 请Elsa来,完全是机缘巧合。 草稻基金有意在国内做几笔大的投资,恰好有相熟的商业伙伴给牵了线,加上草稻基金在艺术品领域有很久的历史,禾谨舟便伸出橄榄枝。 “没什么,说起来我跟她也算老朋友,她来帮我剪彩,挺好。” 说完,岳宴溪微微向后靠,“那禾总,我们就开始吧。” 禾谨舟知道她说的开始是指什么,但并没有按她说的意思行动。 祁敏的话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波纹。 陪岳宴溪胡闹的日子够久了。 “岳总的浴室也曾经是月辉集团的得意设计,即便没人帮忙,想必也可以洗澡。” “是啊,设计的初衷不就是为帮助站不起来的人更好地生活吗。”岳宴溪摆摆手,“禾总慢走。” 没有挽留,没有胡搅蛮缠。 谁还能一直那么死皮赖脸啊。 “再见。”禾谨舟客气又礼貌地告辞离开。 明明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这一次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了呢? 岳宴溪将轮椅挪到窗边,仰起脑袋,不知是在望天还是只想那么懒懒地放空,什么都不做。 这样久了,她倒有点不想再站起来。 世上人人都觉得残缺之人得到的更多是同情而不是同等的爱,可健全的人就得的到么? 哪怕只要她愿意勾勾手指就会有许许多多人前赴后继,又如何呢? 她想要的,始终是镜中月,水中花。 碰不到,捧不起。 禾谨舟没离婚前,她还能骗骗自己,勾引有夫之妇,道德沦丧啊。 现在呢,骗都骗不了了。 没劲。 真没劲。 *** 纽市,国际机场。 一个女人身后跟着八个西装革履的人,登上私人飞机。 齐肩的栗色头发,深沉的黑色眼瞳,脖子上系着条丝巾,是早年养成的习惯。 天生的好嗓子是神赐的礼物,半点都容不得粗鲁对待。 许多年前她给自己起过一个中文名字,海舟。 缘由,是她遇到个奇怪的人。 - 她的音乐会,常常一票难求,再有钱,少了门路也一样买不到。 她在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底下人的神色,无论男女,大都是陶醉痴迷。 尤其VIP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必定是她的狂热追求者。 可有一次,出现了例外。 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矜贵却不庸俗,那张脸上似乎写着两个字:厌世。 眼神轻飘飘的,不在台上,不在她这个主角的脸上,不知到底在看哪里。 更奇怪的是,那个女人旁边的座位空着,上面放了只与这个的场合毫不相称的毛绒兔子。 当然,是只不会动的玩偶,否则早就被赶出去了。 她很不解,能坐在那里,身份都不简单,和一只毛绒兔子一起看演出,多奇怪的癖好。 于是音乐会结束,她没有立刻返回后台,而是躲在没有灯光的地方注视着那个奇怪的女人。 观众差不多都已离席,那个人还在那里。 只是,没有工作人员过去赶人。 没有人的剧场,回音都要更大些。 她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坐到那只兔子旁边。 “你刚刚没有认真看演出,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说的是英文。 “你是台上那个女高音吧。”回的也是英文,“抱歉了。” 也没有解释为什么。 “它是谁?”她指着那只兔子问。 “是个很讨厌的人,眼睛有问题记忆也有问题。”女人拍拍兔子的脑袋,“不过她好像还挺欣赏你的。” - Elsa见过不少人,能留下印象的少之又少。 但那个人的举动,能忘记才是怪事。 临走前那个女人倒是说了那只兔子的名字,河舟。 幸好,她懂一些中文,记得住。 飞机起飞前,Elsa塞上耳机拨了通电话。 “可以除掉了。” 没有主语。 她此行是去给远舟画廊剪彩,但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为了拿到月辉集团的研究资料,基金会已经耗费许多金钱人力,可这次又拿回来个废品。 很难不认为他们是一群废物。 *** “xx新闻为您独家报道,昨日晨间6点,前禾氏集团技术副总被妻子发现死于家中,目前还在取证阶段,据我们的记者探访,警方在程深家中找到前月辉集团丢失的重要芯片,初步怀疑是心理不堪重负,畏罪自杀,更多独家内幕,请关注xx新闻。” 禾谨舟拿起电话,拨给岳宴溪:“新闻看了么?” ——“禾总,我是孙特助,岳总正在见一个老朋友,不方便接电话。” 老朋友?重要到连电话都交给孙特助。 禾谨舟不自觉皱了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5-26 16:00:28~2021-05-26 20: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疼岳总啊 20瓶;汪來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怎么有点像妻子的盘问呢?◎ “时间过得很快,上次见面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 面对询问,岳宴溪耸耸肩,表示她也不记得。 对面人的目光落到她腿上:“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岳宴溪说,“你的中文进步了不少。” 坐上轮椅,心态还能这样乐观,果然还是当初那个怪人。 Elsa说:“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的画展剪彩。果然,我们很有缘。” “真的是剪彩?”岳宴溪眼睛微眯,尾部向下弯了弯,“草稻基金的手段吓人的很,秦代表亲自过来,我可有点害怕呢。” “害怕?”Elsa摇摇头,“我不觉得你是会害怕的人。” 岳宴溪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质地上好的镯子,与佩戴者的风格并不相搭。 “秦代表抢了我的镯子,我至今还耿耿于怀。” 她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一场拍卖会上,两人针锋相对,将一个镯子抬到了天价。 就是Elsa手上这只。 “拍卖会不就是价高者得,哪有什么抢不抢的?我倒是很意外你会放弃。” 岳宴溪笑笑:“我又不是人傻钱多,花那么多钱买一个价值不相称的东西,心不会滴血么?” “是吗?我倒觉得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值不值得。” “那只能说你很任性。” 会被岳宴溪说任性的人,那就该是真的任性了。 Elsa:“我提前看过你那些画作的宣传册,我认为你当个艺术家或许比现在成就高,一定会有很多人追捧。” 岳宴溪:“95%的艺术家都是穷光蛋,一幅画拍过几手之后,财富最后不都在收藏家的手里?” “我不认为你是个在意金钱的人。” 岳宴溪耸耸肩,“或许我们还不够熟,秦代表可以对我再多一点了解。” “那你说说吧,叫我出来是为什么?” 今天的会面,是岳宴溪提出的邀约。 岳宴溪说:“当然是看看你想打什么主意。” Elsa挑眉:“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听不懂了,不是你们那位禾总邀请的我,怎么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岳宴溪的老朋友分两种,一种是真的朋友,另一种则是交锋过的对手。 草稻基金跟月辉集团早就有过不止一次交集,还曾用卑鄙手段将月辉看好的初创公司一夜击溃,亦或是收入囊中。 比禾氏跟月辉的关系,要血腥得多。 岳宴溪说:“我也觉得你继续当一个声乐家会比现在招人喜欢。” 草稻基金的Elsa秦,出了名的冷血机器,对投资的公司极尽剥削,对竞争对手不择手段,大家明面上不说,但心照不宣的是,有不少公司因为被他们收买的商业间谍窃取核心机密而一夜崩塌。 在这个时间节点来华国,理所当然该怀疑她目的不纯。 而岳宴溪这样大喇喇说出来,显得极其挑衅。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对你的好奇是越来越多了。”Elsa勾笑,“还有你的那个河舟。” 岳宴溪:“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兔子。” “你的兔子?”Elsa摇摇头,“我觉得禾总不像兔子。” 多年前的闲谈,本是因为彼此互不认识,才能随口一说。 如今有所交集,还要旧事重提就有点讨厌了。 岳宴溪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国家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先不留情面的不是她吗? 明明被怼了,Elsa的眼中的兴致却愈发浓郁。 像极了抖M。 岳宴溪弯唇:“其实我挺喜欢你这样的对手,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多没意思,还是要有点小邪恶才可爱。” “那我与河舟比,你更喜欢谁一些?” “我都忘了,秦代表坐那么远飞机,饿了吧?得多吃点才有脑力算计。” “你回避问题的伎俩可并不高超。” “连‘伎俩’这种词都会说,秦代表的中文水平真是很不错。” “怎么不敢给我答案呢?”Elsa不放弃追问。 “咱们也算是见过,”岳宴溪掰起手指头,“一、二、三,也算是见过三次的老朋友了,秦代表这么聪明,难道还不了解我?我对你,能有什么实话呀?” Elsa与面前的人对视片刻,端起杯子,“相信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会过得非常充实。” 岳宴溪礼节性跟她碰一下,“那我只好祝你旅途愉快。” *** 岳宴溪一进家门,就有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那熟悉的正襟危坐的身姿,不是禾谨舟是谁。 “这么晚,禾总怎么在我家?”岳宴溪问。 “跟Elsa秦见过了?”禾谨舟也问。 “禾总对我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 “岳总怎么没告诉过我,她是你的老朋友?” 这情景,怎么有点像妻子的盘问呢? 大晚上登门,就是为了知道这个? 有什么不能打电话说的,总不会是一天见不到她,禾谨舟也不能习惯了吧。 …… 短短一分钟,岳宴溪的思维都发散到宇宙银河去了。 “岳总,用沉默回避问题,很幼稚。” 岳宴溪也知道不能用常理判断禾谨舟的说话模式,却也想气气她:“不仅是老朋友,Elsa是我无比欣赏的对手。” 果然,听到“对手”两个字,禾谨舟的瞳仁动了一下。 “原来岳总看得上眼的对手并不少。” “怎么,不会禾总看得上眼的对手只有我一个?”岳宴溪敲敲脑袋,“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仿佛很伤脑筋似的。 禾谨舟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擦身而过的时候,岳宴溪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腕:“禾总不会是生气了?因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怕大家等太久,只能把码好的先发一发,第一次入v第一章 如此短小,自己也实在是太喜欢这一篇了,头秃秃,不敢立Flag,后面两章就尽量多写一点,努力让大家看爽。 感谢在2021-05-26 20:38:41~2021-05-27 23: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橘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熊的圈外妈咪、随遇而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182445 15瓶;温酒、好心疼岳总啊 10瓶;阿娜 5瓶;徐徐徐 2瓶;一只没有志向的鸿鹄、婧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越靠近,欢喜就越浓烈。◎ “岳总多想了,我没有生气。”禾谨舟说。 “没有生气?那不说一声就走,是不是礼数不周啊?”岳宴溪微仰起下巴,眼中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岳总不是个在乎礼数的人,我何必多此一举。”禾谨舟淡淡一笑,“还是这样说一声‘岳总再见’,你会比较满意?” “嗯,我现在的确比较满意。”不是满意那声再见,而是禾谨舟现在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赌气。 总算像个人了。 “既然满意了,那就把手放开吧。”禾谨舟说,“希望岳总对这次画展也一样满意,然后遵循你的承诺,早点回公司。” “禾总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啊。”岳宴溪两只眼睛弯的跟割稻子的镰刀似的,“当初说的是你帮我擦身子,可没说我能洗澡了之后就停下来呀。限期不该是我回公司之前?” 意思是,她不回公司就该一直擦着,承诺才有效。 禾谨舟难得露出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堂堂前月辉集团的总裁,真真是个无赖。” “谨舟过去没见识过我的无赖?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一直还挺好的啊。”岳宴溪笑得更欢。 在商场上,岳宴溪没少耍过无赖招术,只是兵不厌诈,禾谨舟那时候并不觉得那叫无赖,顶多算是为达目的有所变通。 但现在,她认为以前是对岳宴溪有所误解。 这个世界,不就是不要脸的人横着走? 岳宴溪不知道短短几秒自己的形象就在对方心里一落千丈,还美滋滋的。 “时间也不早了,禾总早点动手早点收工,咱们这把年纪,也不是能熬夜的人,你说是不是?” 禾谨舟没有再出言相怼,径直走向卫生间。 小河舟现在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也就一天的工夫,岳宴溪已经忘了昨天是如何生禾谨舟的气。 跟禾谨舟,能记什么旧帐呢? 是她守不住心,没出息地砰砰跳个不停,总不能怪禾谨舟太耀眼让她喜欢上了吧。 一辈子,还长着呢。 *** 禾谨舟自打端着的水走过来,脸上就带着一副说不出怎么奇怪,但一定不算正常的笑容。 反正岳宴溪是从来没见到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突然有点怕怕的。 “我记得岳总说过,食人花咬住少女的一只手,从手腕到胳膊,最后再到脚趾一点点吞噬,画面很美啊。”禾谨舟说。 “谨舟能这么在意我说过的话,我很开心。”此刻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禾谨舟收起笑容,抓起岳宴溪的一只手,将毛巾覆上去。 这时候岳宴溪才知道为什么禾谨舟刚刚说起食人花的故事。 那擦拭的力道简直是要蜕了她的一层皮。 “你轻一点,我这是人肉,又不是河马皮!”这是在擦身子还是用钢丝球刷锅! “抱歉啊,我的本职工作是集团总裁,做这些事难免手生。”禾谨舟面无表情,哪有什么抱歉的意思。 “可以了可以了,换下一个地方。”岳宴溪催促。 再多来几下,她这只手就要废了。 禾谨舟倒是很配合,拿着毛巾来到腕骨位置,但力道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因为这里比较硬,更加没个轻重。 岳宴溪从皮肤到骨头承受着深入灵魂的痛。 “禾谨舟!”她平时咋这么吼过这个名字的主人。 “什么事?”这不是明知故问! “你手生我可以指导你。”岳宴溪咬着牙齿,“可以比现在轻5倍。” “我记得岳总还说过,我可以当你是块腊肉,下手太轻,怎么能保证每个缝隙都清洁得干干净净?” “原来这句谨舟也记得。”刚刚还痛得面目扭曲的人一秒钟又变成太阳花了。 “既然岳总怀疑我记性不好,那我总要证明给岳总看,你这位对手的脑子很好,不要太自大。”禾谨舟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下起手来很狠绝。 “停下,我休息一会儿。”岳宴溪气息都有点不稳。 再这么发发入魂,她就真的要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了。 “时间宝贵,我还要早点回去休息。”禾谨舟现在像极了一个着急下班的洗碗工。 “算了,我觉得今天身上没什么脏东西,禾总请回吧。”以前怎么没发现,好学生切开也是黑的。 “我说到的事就要做到,否则岳总又要找借口耍赖。”禾谨舟下手干脆利落,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被毛巾搓过的肉。 岳宴溪皮肤保养得好,细细滑滑的,平时哪遭过这罪。其实光是疼也没什么不能忍,可下手的人是禾谨舟,她那心里怎么可能没点波澜。 就是能忍住心不动,身体也是诚实的。 倘若都被这样粗暴对待了,等一下还叫禾谨舟看到一条湿哒哒的内裤。 大名鼎鼎的月辉岳总不要面子的呀。 “嗯!”岳宴溪闷哼一声。 闷中,又藏不住娇,还略带点嗔意。 这下换禾谨舟惊疑,这究竟是疼,还是别的什么? “谨舟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会你很喜欢现在这个游戏。”岳宴溪挑起一边的眉毛,“你觉不觉得这样也算是一种情趣。” 禾谨舟终究是没岳宴溪那副脸皮,扔下毛巾说:“岳总如果喜欢这样,那以后我大可以都按这个力道来,至于伤了还是残了,都是岳总自己的选择。” “我还能残到哪里去啊?”岳宴溪微微垂眸,“早就知道禾总不会心疼我。” 禾谨舟沉默片刻,帮她扣上扣子,“休息吧。”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掌心贴上那只沾着热水的手背,指头穿过指缝,凝神望向头顶的那双眼睛。 “我见到古城在斜阳中凝神,城楼望着城楼,忘却中间一片黄金的殿顶。[1]”岳宴溪笑着说,“这是我很钟爱的一位女性写的句子,谨舟应该猜不出是谁,读诗这种浪费时间的事,你不会有兴趣吧。” 她这座城楼,望着她那座城楼。 不止在黄昏斜阳,而是朝阳初起,天幕轮转,日暮西沉,月上梢头,满天星斗。 天天,天天,又一天。 年年,年年,不记年。 “林徽因的诗,学生时代很多同学都喜欢念。”禾谨舟眼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得意,“这回,岳总猜错了。” 岳宴溪长久地怔住。 幸好过去没有早早地靠近禾谨舟。 不然怎么熬过那漫长的岁月啊。 她很清楚地知道,在禾谨舟成为禾氏集团真正的掌权者之前,断不会为任何其他事情驻足分神。 所以,她极尽耐心,等着,望着。 现在,等不住也望不住了。 都说美好的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再美好的梦靠的近了也会破灭。 可禾谨舟啊,她越靠近,心中的欢喜就越浓烈。 一寸寸,一点点,她想知道远远望着的时候触及不到的,真正的禾谨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 “你好,我们是市第六分局的办案人员,我是负责程深死亡案的季筱。”一位女警官出示自己的警官证。 女警官一头干练利落的齐肩短发,很像小时候电视热播刑侦剧《重案六组》里的季洁。 事实上,季筱就是对电视里女警官的飒爽英姿入迷,才报考警校,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都是季家人,她也不能输,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信念,支撑着她冲在办案第一线。 旁边她的徒弟也亮出警官证,“陈亮。” “季警官,陈警官。”禾谨舟从办公椅站起来,做出请让手势,“这边坐。” 她引着两位警官来到会客沙发。 很快,秘书端来三杯红茶放在每个人面前;无声地进来又无声地出去。 “禾总,我早就在新闻里看到过你,真人看起来更有智慧。”季筱说。 其中,有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恭维成分,也有真心。 社会在进步,如今办案都讲究人性化,组织上还会定期培训沟通技巧,长得凶的那种,还会被单独拉出来练习如何亲和地笑。 比如说旁边这个陈亮,一米八五的大个,长得又黑又壮,因为怕给目击证人造成压力,没事就咬根筷子练笑功,除去抓犯人的时候,平时都是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谢谢。”禾谨舟礼貌一笑。 通过短暂的交谈,她对这位警官印象很好。 看起来更有智慧就比看起来更美让人舒心,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 “我们今天来,是想跟禾总了解一下程深程副总。”季筱进入正题,“之后我们同事也会对集团其他员工进行一些问询,可能需要您这边打声招呼,给我们办案行个便利。” “没问题,我们全体员工都会最大限度配合。” “对了,因为这桩案件还涉及到国家技术安全,之后还会有其他部门也会介入调查,我提前跟禾总透个底。”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先发个红包,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这篇追求不了数量了,咱们就慢慢把质量搞好吧,只能码出一章发一章,爱大家~ 注[1]引子林徽因《古城黄昏》 感谢在2021-05-27 23:19:53~2021-05-28 13:3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熊的圈外妈咪、今宵一曲、妖不到台、木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0瓶;妖不到台 7瓶;ddddd、szzh、Saiyan 5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她是我欣赏的对手。◎ 禾谨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程深会自杀,前几天他还在为手底下的团队据理力争,这么做不符合常理。 “季警官,我想冒昧问个问题。” “禾总请说。” “我看到媒体报道说程副总是自杀,是未经过证实还是警方已经有了判断?” “禾总觉得呢,程深在平时的为人处事中,像不像是会畏罪自杀的人?”季筱反问。 “我认为程副总自杀的概率很低。”禾谨舟回。 “程深的案子比较复杂,没有办法这么快下定论,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侦破,否则我也不会带着人上你这里来搞出这么大动静。”季筱神态和语气都透着种可以托付信赖的正气。 禾谨舟:“那就麻烦两位警官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公职,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死去,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逍遥法外。” “那季警官有什么想了解的?” “我知道禾总是忙人,暂时不需要多耽误你的时间。”季筱笑容愈发轻松,“禾总配合度这么高,我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按理说,有身警察的行头,一般人看了都要抖三抖吧? 但其实很多人根本不买这身警服的账。 那些有犯罪嫌疑的还能拉回局子里问一问,出了警局,有时候跟与案子没有直接关系的人想了解点情况啊,人家不配合,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之前也办过一个企业里的案子,那老板根本就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更不许员工上班时间做别的事。 以至于她和同事只能下班时间在公司门口堵人。 不仅她们累,还搞得被问询的员工怨声载道。 能碰到禾总这样通情达理的,真真是烧高香了。 禾谨舟说:“季警官言重了,给你们行方便,也能早一天水落石出,应该的。” 如果说刚才对这位禾总还有恭维的成分,一番交谈下来,季筱是真正被这位禾总的气质和修养折服。 怪不得能接手这么大的集团呢。 “那我们就先去办案了,有什么需要打扰禾总的地方我会提前联系秘书小姐。” “我给季警官一个联系方式,直接联系我就好,不用那么客气。”禾谨舟直接跟刑警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唯一一次印象深刻的,是之前在国外上学时候偶遇的街头警察,十分粗鲁无礼。 这二位,倒是挺客气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季筱笑一笑,“其实我还挺怕打扰禾总工作,毕竟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那么多人的生计可都仰仗着禾总呢,耽误个一分一秒,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禾谨舟弯着唇摇头:“季警官是在跟我开玩笑。” 季筱:“那禾总笑笑就好,后面有需要,我肯定是会来打扰你的。” 聊到这里,禾谨舟依稀想起来,之前似乎就在报道上看到过季筱的名字,好像是什么侦破案件最多的年轻警察。 不搞官僚主义那一套,还谦虚有礼,大约很少会有不配合她办案的人。 *** 送走两位办案刑警,禾谨舟直接下楼上车,前往一家饭庄。 两天后就是画展正式开幕的日子,她约了Elsa秦和岳宴溪一起吃饭。 不需要她介绍她们认识,省事。 禾谨舟不由想起岳宴溪那句——“她是我欣赏的对手。” 好看的眉心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听话地向中间隆起,跟个小山包似的。 包间门推开的时候,里面两个人不知聊到什么,笑声如银铃。 “禾总来了。”岳宴溪抬手看看表,“一分不差,还挺准时。”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能不被放鸽子就不错了。 “公司有一些突发事务要处理。”禾谨舟看向Elsa,“久等了,抱歉。” “不会,我也刚到不久。”Elsa面冷但温文有礼。 “禾总怎么也不跟我说声抱歉呢?”岳宴溪自问自答,“或许因为我们是自己人?” 禾谨舟自动略过她的胡言乱语,轻点了一下头招呼道:“岳总。” 随后,在剩下的一个位置落座。 三个人,一个不大的圆桌,坐在三个方位,犹如钟鼎的三只脚。 禾谨舟坐下,视线恰好触及Elsa手上的那枚翡翠镯子。那样的成色和做工,市面上很少能见到。 Elsa似乎注意到她在看,大方地将桌子从手腕上褪下来,“河舟喜欢这个镯子?” 禾谨舟听到对方的称呼,怔了一下,但礼节使然,她没有对此发出疑问。 一个称呼,没那么重要,她尊重对方的习惯。 Elsa发现岳宴溪暗含警告的目光,不收敛也就罢了,还眼神挑衅,轻轻勾起唇角。 “很漂亮,我猜是哪场拍卖会的压轴藏品。”禾谨舟只礼貌地接到手看了两眼就递还回去,她对别人手上的镯子没兴趣,但也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 生意场上不就是这样,不论何时,人家对你笑,你也对人家笑,才能有后面的故事。 “河舟真厉害。”Elsa笑着将镯子重新戴回去。 禾谨舟见过许多人,但头一回有人让她产生这样一种怪异感。 该说是文化差异?她断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口蜜逢迎。 可这种感觉又不是粗浅的虚伪,而是对方真的很熟悉她似的。 “点菜了么?”禾谨舟将视线转到岳宴溪的方向。 “当然,不然要饿死了。”岳宴溪没有因多一个人就对禾谨舟拘谨。 这时,Elsa将食指的指节抵在下巴上,镯子顺着腕骨滑到小臂,卡住。 “我还得谢谢岳,将这个镯子送给我。”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回来了,不想找什么头疼脑热的借口,身体十分健康,但前两天就是真的遇到了瓶颈连晋江界面都没办法打开的程度。 这篇想写点一直想尝试的,禾总和岳总也不是简单的小年轻,每说一句话的内容和语气都要反复考虑好久,确实写的很慢,更新量任性了点,感谢包容潇阿瓜的读者小天使们呀~ 今天继续发个六一红包哦~一起去快乐星球! 感谢在2021-05-28 13:31:49~2021-06-01 19:2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好心疼岳总啊 20瓶;fx-宣 15瓶;君子静学、冷飞 10瓶;地图之涯 7瓶;lzzzzz96、45366835、凉茶、黛绿、greedy 5瓶;阿娜 2瓶;斜纹s、1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该让Elsa来照顾你。◎ 禾谨舟忽地就想起岳宴溪曾经送过她一个书签,这个人还真是很喜欢给别人送东西。 岳宴溪没有立刻否认,只看向禾谨舟问:“秦代表手上的镯子,你喜不喜欢?” 在这样的场合问出这样为难人的问题,真是岳总能干出来的事。 禾谨舟礼貌回答:“这个镯子很漂亮,十分用心的礼物。” Elsa勾了勾唇。 岳宴溪轻叹口气:“本来是想拍来送给禾总,遗憾有人比我有钱。” 原来Elsa秦说的“送”是这个意思。 禾谨舟端起水杯喝水,视线往Elsa身上扫了一下。 对方没有羞窘,反而笑着说:“既然是要送给河舟的礼物,岳怎么中途放手了呢,看来也没有多诚心。” 很少有人能把冒犯的话说得如此自然。 岳宴溪冲禾谨舟挑了一下眉:“禾总觉得呢?” 禾谨舟说:“岳总如果真的送我特别贵重的礼物,我收着不心安。” 真正的原因是:价格超出价值太多,这样的东西在她眼里比废品还要没意义。 岳宴溪笑笑没说话,转而对Elsa说:“秦代表大概中文不太好才会每次都叫错,禾总叫禾谨舟,不叫什么河舟。我们国家,生意场上大家见了都要叫彼此的职位,秦代表也要入乡随俗才好。” “原来是这样。”Elsa意外地配合,“那我以后是该跟岳一样,叫禾总。” 不知是什么原因,禾谨舟有种感觉,面前这两个人气味十分相近,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气味,而是好像她们两个才是一个国度的人。 正好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打破包间里的怪异结界。 吃饭时,话题大多围绕艺术品展开,可谓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丝毫看不出此前有过任何尴尬。 *** 夜色正浓,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树枝影影绰绰。 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压低帽子,拉杆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地面,骨碌骨碌骨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惊悚刺耳。 穿过一条小路,是小区后门,阴影中停着一辆黑色汽车。 他将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坐进后座。 驾驶室里坐着个个红棕色头发的女人,小麦色皮肤,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她将一个文件袋丢到后座,一句话没说,踩下油门。 后座男人打开头顶的灯,帽子下,是一张经历过风霜的脸,他的手和胳膊几乎是两个颜色,腕上那条黑白交界线像是画上去的,是常年在户外活动的印记。 他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新的护照和银行卡,还有一把钥匙。 红棕头发的女人这才开口:“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吧。” “你放心,郝志强这个人会就此消失。” 郝志强,登山队向导,是他的设备出现故障,也是他救了岳宴溪。 红棕头发拿起烟盒,再把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上磕了磕,一只细烟探出头。 她又将烟盒放到嘴边,咬住白色烟蒂,点燃。 烟头的星火在黑暗中闪着橘红的光。 雇人将岳宴溪逼入死境,却又不让她死,真搞不懂老板是怎么想的。 *** “轻点,轻一点!” “别!” “啊……” 这样的话语配上奇怪的痛呼声,很难不让人想歪。 禾谨舟眉头都不皱一下,认真地履行着承诺。 “够了!”岳宴溪抓住禾谨舟的手腕,“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就狠得下心下那么重手。 禾谨舟:“我说过,不是专业的护工,把握不好力道。岳总喜欢赖在家里,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受着这样的苦。” “你是在威胁我。”岳宴溪冷哼一声,“我从来吃软不吃硬。” 哪像个总裁,分明是个叛逆的孩子。 “岳总喜欢吃什么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禾谨舟睁开岳宴溪的手,将毛巾丢进盆里,轻车熟路的就摸上她的内裤边。 岳宴溪瞳孔缩了一下:“谨舟刚虐待完我,又对我做这样的事,一点不觉得脸红吗?” “岳总都不脸红,我有什么可脸红的?”禾谨舟边脱边说,“不还是一如既往地浪费内裤。” 果然,好学生切开都是黑的。 但岳宴溪很高兴。 如今的禾谨舟,总算不再像那镜中月水中花。 如今的禾谨舟,会笑,会生气,还会跟她比嘴上功夫。 如今的禾铁树,就算不开花,也该有那么点冒芽了吧。 岳总裁还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那边的禾护工已经打算收工回家了。 “谨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 禾谨舟回头:“岳总还有什么事?” 岳宴溪:“床上躺太久,需要起来转转。” 禾谨舟:“我觉得,这个时间该睡觉。” 岳宴溪眼中的笑意不加遮掩:“谨舟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关心越来越多了?” 禾谨舟蹙眉,刚刚那句,竟能听成关心? “岳总怕是多想了。” “这个时间,是该睡觉。”岳宴溪说,“月黑风高的,出门容易遇到危险,尤其是谨舟这么好看的人。” “岳总再见。”禾谨舟抬脚就走,不给岳宴溪见缝插针的机会。 “啊!”刚走出门,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禾谨舟心觉又是岳宴溪的把戏,脚步不停地走到大门,但手刚放到门把上,犹豫两秒,还是折回去。 岳宴溪倒在床边地上,看起来心酸又可怜。 禾谨舟走过去,却没有立刻把人扶起来,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 岳宴溪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 这是不打算扶她起来? 禾谨舟淡声道:“岳总既然那么欣赏Elsa,就该让她来照顾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01 19:24:13~2021-06-03 22:4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aelisa、景池yyd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王一二 20瓶;养猪的鱼楠楠、好心疼岳总啊 10瓶;顾九辰 7瓶;greedy 5瓶;agine 3瓶;阿娜 2瓶;小熊的喵、Ke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跟以前,总归是不一样了。◎ 岳宴溪稍一怔愣,“谨舟怎么突然提起别的人?” 没有解释。 禾谨舟上前两步,弯腰,伸手。 但岳宴溪偏偏不配合,干脆把两只手枕到脑后,十分惬意似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在冷硬的地板上,还以为是在凉风习习的海滩上呢。 禾谨舟蹙眉:“起来。” “谨舟还没回答我,怎么就突然提起秦代表了?” “同样是你的对手,我却要在这里受你的折磨,不公平。” 对峙几秒,禾谨舟正要收手,岳宴溪又抓上去,食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手心,“谨舟觉得这是折磨啊?” 禾谨舟眼皮撑开几分,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岳宴溪又问:“谨舟不喜欢我有别的对手?” 禾谨舟气息微沉:“岳总请自重。”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大可以现在丢下我就走。”岳宴溪弯唇,“反正谨舟似乎更想让秦代表来照顾我。” 禾谨舟冷哼一声,真的挣脱开岳宴溪的手,转身就走。 不过出门之前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给孙特助打了个电话。 当然不需要孙特助跑这一趟,咱们的岳总能自己站起来。 她心情颇好地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睡得又甜又香。 *** 禾谨舟坐在办公室里,没来由地就想到昨晚岳宴溪的行为。 她闭着眼睛做了两回深呼吸,才按捺住打电话将那个人臭骂一顿的冲动。 她就不该一次又一次忍让岳宴溪的胡闹。 叩叩叩。 “请进。” “禾总,我又来打扰你了。”站在门口的是季筱季警官。 “有什么我能帮上季警官的?”禾谨舟很客气。 “其实也没什么,还是常规的问询。”季警官说,“程深最近与其他高层产生过口角冲突吗?” “公司高层开会,时而有冲突也是在所难免的,以前也经常会有。”禾谨舟回答,“季警官是怀疑这跟程副总的死有关?” 季筱笑了笑:“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要什么情况都考虑到,然后逐一排除,多问问,说不定就发现什么被藏起来的细节了。” “最近一次高层会议上,程副总的确跟另一位高管发生过冲突,也是技术部的人,叫王磊。”禾谨舟说,“但王磊是程副总一手带出来的,平时对他很尊敬。” 发生冲突的原因是王磊不同意程副总提出的裁员方案,不想把全组人的命运都系在一个比赛上。 季筱拿笔在本子上记录下来,“这一点对我们很有帮助,谢谢禾总的配合。” “不要紧。”禾谨舟做出个“请”的手势,“我送季警官出去。” *** 季筱推开酒吧的门,门上风铃叮叮当当。 她身穿白色短袖,牛仔热裤,设计新潮的老爹鞋;齐肩的头发被编成脏辫,看着也就20出头。 季筱环顾一圈,坐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圆桌上。 酒保拿来菜单,她指尖在上面点了点。 “一杯气泡扳手,请稍等。”酒保拿着菜单离开。 季筱手支着下巴,视线落在左前方十点钟的方向,一个剪着板寸头的男人坐在吧台上。 “目标人物已锁定,老李你在后门守着,小陈在车里待命。” 季筱盯上的人是王磊,禾谨舟口中与程深发生过冲突的人。 虽然种种证据表明程深是死于自杀,但是他的妻子坚信他不可能做这种事,至少现在不会。 他们的女儿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参加中考,据禾氏集团的人说,程副总把女儿当掌上明珠。 就算被发现窃取公司机密,他也绝不应该选择在家自杀的方式。 在禾氏集团问询了一圈,也就找到王磊这么一个可疑人物。 这不,今晚就来盯梢了。 季筱习惯性用大拇指摩挲下巴,脑中开始给王磊这个人物做画像,片刻,意识自己的目光过于明显,立刻换了个坐姿,将脚翘到膝盖上,像个小太妹。 这时候,王磊旁边多了个人。 季筱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是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红棕头发女人,很瘦却很健美。 正巧酒保托着托盘过来,将一杯酒放到她的面前。 季筱拿起酒杯,眼神轻佻,跟几个桌上的男男女女都抛了个媚眼,似是在寻找今晚的目标。 她离吧台近了一些,看到那个女人递给王磊一个卡片。 是房卡?还是银行卡? 这个角度看不清。 下一秒,王磊便起身跟着那个女人往外走。 “老李,目标人物朝你那边过去了。” 可季筱等了几秒,耳机里没有半点回音。 “老李?”季筱边联络同事边跟着那两个人。 倏然,一个女人撞上来。 “抱歉。”虽然不是季筱的错,但她还是先道了歉,便想赶紧抽身离开。 可不知那女人是不是喝醉了,一下子就歪在她怀里。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季筱想把人推开,但一松手,人肯定会砸在地上。 好歹是人民群众,她实在干不出这种事。 幸好,这时候耳机里终于有了回音:“刚才信号好像受到干扰,我跟上了。” 季筱听到老李的声音,放下心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喝醉的女人身上。 对方头发也差不多在肩的位置,微卷,看着像是个混血。 气质打扮都很出挑。 最重要的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在小陈手机上看到过,是哪个国外基金很出名的代表,名字记不清了。她这个徒弟没事就爱在手机上看精英美女,还总说要是找不到这样的老婆,就一辈子打光棍。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不好意思,是不是撞到你了?”喝醉的女人似乎有了点意识。 “没关系,出门在外要小心。”季筱一身正气。 “你真可爱。”女人勾唇一笑,退开两步,将头发拨到肩后,与季筱擦身而过,步履像猫一样。 季筱皱眉,这个人叫瓦萨,还是路萨? 陡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应该是叫Elsa。 耳机里又传来老李的声音:“对不起啊季队!人跟丢了!” 季筱皱起眉头,迈开大步走出酒吧后门。 *** 虽然禾谨舟已经在慢慢架空程深,但他当了那么多年副总,手下项目数不胜数。 现在一团乱的关口他出这样一档子事,还是让人头疼极了。 偏偏岳宴溪那家伙只会在家里躲清闲。 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来了。 ——“谨舟,如果不回来吃饭,要提前说一声才叫礼貌。” “我现在很忙。”禾谨舟没有掩饰气郁。 ——“所以我这不是给你送饭来了。” 办公室门倏而打开,禾谨舟一抬头就看到轮椅上笑得讨厌的人。 岳宴溪挂掉电话,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 “岳总终于舍得出门了。”禾谨舟接过保温桶放到桌上,就扔给岳宴溪一摞文件,“来得正好,关于月辉的几个项目,帮我看一下。” 岳宴溪没有再呛声,默默接下文件,眉眼笑意温柔。 使唤她使唤得这么自然,跟以前,总归是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03 22:41:54~2021-06-05 22: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el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择木而汐 64瓶;景寒 34瓶;今宵一曲 20瓶;月熊的圈外妈咪、好心疼岳总啊 10瓶;每天关注任渣的小姜护、ddddd、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5瓶;阿娜 2瓶;Ke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心跳漏了节拍。◎ “禾总啊,工作放在那里不会消失,但不吃饭胃会垮掉。”岳宴溪说,“这些都我来帮你看,你先吃饭。” 禾谨舟动作顿住,看岳宴溪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这么看我?”岳宴溪脑袋微微后仰,又笑起来了,“不是爱上我了吧?” “我记得岳总说死过一次就不会有什么执念,为什么现在又关心我?”禾谨舟直接问出来。 “谨舟还是这么出其不意。”岳宴溪也不藏着掖着,“有没有执念的,还不是全凭我一张嘴啊。” 禾谨舟收了视线,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总共有三层,两菜一汤,都很家常。 岳宴溪弯唇:“我家阿姨的手艺是不是特别有家的感觉?” 禾谨舟并不爱闲聊,出于礼貌,简单蹦出个“嗯”字。 “你吃吧,我不打扰你了。”岳宴溪说完,就当真安安静静地翻起手上的文件。 今天的岳宴溪,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话变少,没那么烦人了? “岳总不吃?”禾谨舟问。 岳宴溪:“我哪能饿着自己,当然早早吃过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听得人那么不舒服。 禾谨舟丢开脑中奇怪的想法,坐下来吃饭。 否则有些人又要碎碎念念,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屋子里,只剩十分细微的咀嚼声,以及翻页的沙沙声。 岳宴溪边看着报表,边轻抬起眼皮,分出一缕余光,牢牢绑在那个吃饭的人脸上。 怎么好像比前两天瘦了。 公司最近的事还是太多了吧。 能像这样坐在一起: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也挺好。 禾谨舟不经意抬头,恰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睛。 岳总,叱咤商场,城府颇深。 怎么会有湖面一样的眼神,又清澈又平静,总是那么岁月静好。 她对岳宴溪的好奇,是越来越浓。 脑中万般灯马过,放在现实的时间流速中,也不过短短几秒。 “谨舟怎么还偷看我呢?”岳宴溪语中不乏嘚瑟,“也不怪我误会。” 禾谨舟大大方方说:“岳总如果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岳宴溪点点唇角:“这里沾饭粒了。” 禾谨舟瞬间有些僵硬,却又不想叫面前的人看出来,淡定地拿起纸巾,擦掉。 看岳宴溪是什么人啊,哪能发现不了。 发现了,便觉得世上再没有更可爱的人。 “禾总是不是说很想我回公司?”岳宴溪一只手支着下巴,还在笑。 禾谨舟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她预感岳宴溪又要提什么胡闹的条件。 “谨舟这样的眼神,是不是把我当坏人啊?”岳宴溪无辜得不像一个年过30的人。 “有句话是‘距离产生美’,我深有体会。”岳总离得近了,比无赖更像无赖,什么令人欣赏的对手,她是疯了才会那样想。 不知何时起,禾谨舟也非得占个口舌的上风。 “我记得谨舟上学的时候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于是我也去拜读了。”岳宴溪说,“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1]” 《鬼谷子》,高中生读这个的还真不多。 但禾谨舟这个好学生,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 岳宴溪勾勾唇,“谨舟知不知道我的嗜欲和我的志意?” 这句话白话点来说,就是了解对方最深切的欲望,以洞悉他的志向意愿;如此,便能加以操控。 简单却又不简单的一句话,通晓了,便能知人性,控人心。 她想问,谨舟啊,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又想不想要操控我的线? 禾谨舟并不讶异岳宴溪会攻读谋略,但她知道她上学时喜欢这本书,还是让她吃了不小的一惊。 “我可没有偷窥的癖好。”岳宴溪说,“我只是喜欢在楼道里溜达,无意间看到。” 她说的也是实话,只不过爱在楼道里溜达这个习惯,是在那惊鸿的一眼之后才形成的。 学校就那么大,多溜达几圈,总能偶遇的不是。 这世上有多少邂逅是有预谋的,无解。 禾谨舟盯了岳宴溪一会儿,开口:“那岳总也应该知道里面的另一句话,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2]” “谨舟说话文绉绉的我可有点听不懂。”岳宴溪摆出一副学渣向学霸请教功课的谦虚表情,“你给我翻译翻译?” 上学的时候听不懂,现在哪还能不懂啊。 用崇高的话打动君子,用卑鄙的话打动小人,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的。 可她偏偏就不爱跟禾谨舟打这种文化人的哑谜,弯弯绕绕,一点都不真诚。 禾谨舟淡淡说:“是我之前做错了,跟岳总,我从来就不该说什么理想抱负。”这些都是说给君子听的。 岳宴溪笑出声来,且笑得十分放肆。 禾谨舟皱眉,微恼,“很好笑?” “幸好我现在爱读书,否则我哪能听懂你是在骂我小人呢?”岳宴溪捂住小肚子,有点笑抽筋了。 足足半分钟,她才好不容易停住笑声,“原来商场上直来直往的禾总也会这样拐弯抹角地骂人,万一碰上个文盲,不是会先把自己气死。” 换做是别人,禾谨舟也懒得这个拐这个弯,抹这个角,较这个劲。 “这是我的办公室,岳总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办公室的主人冷不丁就下起逐客令。 “我不笑了还不行?”岳宴溪说到做到,立刻脸绷得比石头还硬。 但这个行为在禾谨舟眼里,分明是挑衅。 她竟伸手想揪一揪岳宴溪的脸皮,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只是,理性终究是大于一切,她将手收住了。 熟不知,单单是她那一个未完成的动作,也让岳宴溪心跳漏了好几拍。 今生第一次,禾谨舟主动把手伸向她。 不仅仅是心脏,就连眼眶也不争气地烧起来。 禾谨舟的手转向岳宴溪怀里的文件,拿走,“放一个没有任何职务在身的人随意进出总裁办公室,集团的安全系统很不合格。” 岳宴溪知道见好就收,说:“月河集团刚刚成立,我也不忍心禾总一个人如此辛苦,下周我会以董事的身份重回公司。” 禾谨舟冷嗤一声,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岳宴溪挠挠眉心,这算不算玩脱了。 这时,依次响起两个手机铃声,前后只差一秒。 ——“禾总,王磊死了。” ——“岳总,禾氏又出事了。” *** 夜半,警笛声打破原有的寂静。 年轻的法医助理凑到季筱耳边说:“季队,我刚做了个简单检查,好像是正在那啥的时候死的。” 也忒没尊严了点。 作者有话说: 看看是谁的头发掉光了。 注[1][2]均出自《鬼谷子》捭阖之术。 感谢在2021-06-05 22:30:13~2021-06-08 02: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九辰 30瓶;今宵一曲 15瓶;好心疼岳总啊 10瓶;畅畅 5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3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竟有那么一丝温柔了。◎ 不用法医说,季筱能看出王磊死时在做什么。 手被皮带绑在床头,眼睛上还蒙着黑色眼罩,肚脐附近有蜡油。 一眼看来,就是巫山云雨时的意外,有人管这叫“马失前蹄”。 可前脚刚查到这条线索,人就死了,会是巧合么? 这案子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 “查查和他一起进酒店的是什么人。”季筱说。 “好的,季队。” 不消一刻钟,季筱就得到答案。 “跟王磊一起来的人没有登记身份,从监控上看,是个红棕色头发的女人。”陈亮面容严肃,“可那个女人走出酒店后,外面街道上所有监控都没有识别出相似的人,我怀疑这个人很擅长变换步调,甚至样貌上也有所伪装。” 季筱将双手抱在身前,在脑中过滤有效信息。 程深的自杀起源于前月辉集团技术泄密,查到王磊这条线索,是因为会议上两人有所争执。 看似并没有直接关联。 可若是王磊也与那次技术泄密有关呢? 禾总说王磊是程深一手带出来的,对他很尊重,说不定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现在,接连都死了。 季筱向陈亮招呼了一下:“走,跟我去趟国安。”这次恐怕要申请联合任务。 *** -一小时前。 街道上的监控探头任劳任怨地工作,认真捕捉形形色色的来往人群。 一个保洁模样的人从酒店出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家伙什,简单的白色麻布袋。 走路的时候有点跛脚,一拐一拐的。 她来到路边非机动车停车区,将布袋放进电动车的后备箱里,骑上车消失在不远处的小巷中。 公共卫生间,灯光忽明忽暗,墙砖上有许多裂缝,但表面还算干净。 一只绿头苍蝇,嗡嗡嗡,嗡嗡嗡,落在镜子上,细黑的手来回搓动。 味道嘛,当然是不太好闻。 白色衣服,保洁模样的女人进门,本能地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 她走到镜前,摘下帽子,红棕色头发失去禁锢,犹如红色瀑布倾泻而下,披散肩头。 这么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的样子,当然是无所谓别人看到。 她向前倾身,慢慢悠悠拿出口红沿唇形涂抹均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飞出欣赏的目光,而后懒散地拎着白色麻布袋,一个一个推开隔间门,走到最后一个,进去,将门关上。 那一头张扬耀眼的红棕色头发,前一秒还服服帖帖披在女人肩上,下一秒就进了垃圾桶,宽大的保洁服紧随其后。 正如她使用“张秋”这个名字,是看《哈利波特》时的突发奇想,头发和肤色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 作为商业间谍,她早就忘记真正的自己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张秋划一根火柴,象征性地许个愿后,丢进垃圾桶。 很快,一股刺鼻的、塑料和棉布烧焦的混杂味道取代原本的腥臭味,弥漫整个空间。 下一秒,她像壁虎一样攀上连通外面的窗户,纵身一跃,轻盈落地。 边走,边用手机发送加密内容:灰尘已清除。 *** 禾谨舟接到下属的汇报电话没多久,便接到季筱季警官的电话。 ——“禾总,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现在方不方便见个面呢?” “嗯。” 没有拖泥带水,约好地点,禾谨舟立刻动身。 临走前,岳宴溪抓住她的手腕,大拇指在冰凉的翡翠镯子上摩挲,温声说:“不用太忧心。” “嗯。”禾谨舟的声调比往日柔和很多,听着竟有那么一丝温柔了。 岳宴溪目送那抹背影出去,眼中淡淡的波,荡着欢喜。 她从不贪心。 那艘河舟只要能在她这条溪流中多飘一会儿,对她与别人稍稍有些不同,她就没什么不知足的。 *** 一辆黑色移动房车隐没在夜色中。 “禾总,这么晚叫你出来,真是很不好意思。”季筱又一次说抱歉。 “季警官一定是有要紧事才会找我,不用这么客气。”禾谨舟说。 “我给禾总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国安的陆沈陆科长。”季筱微微弯唇,“他长得是凶了点,其实是个好人。” “季队这话我可不爱听啊。”陆沈说,“在人民群众面前,你严肃点。” 打过招呼,季筱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她眼中不带笑的时候,凌厉而冷峻。 “禾总,你们公司的王磊,死了。” 禾谨舟没有故作讶异,也没有表明自己已经知道。 季筱看到对方反应就已了然,那么大一个集团的总裁,消息自然是很灵通的。 她继续说:“我们怀疑有间谍组织盯上月河集团,为了保护咱们国家的先进企业和国家安全,后续可能需要禾总多多配合。”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之前更了,我真棒。 每天嗷嗷追更不离不弃的你们,更棒! 感谢在2021-06-08 02:04:27~2021-06-09 23: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疼岳总啊、殷总的宝贝、是废废不是费费、xiexie 10瓶;Kelly 3瓶;阿娜 2瓶;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你在脑补什么啊?◎ 七月的帝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大暴雨,一个眨眼的工夫,雨点就跟老天爷拿着簸箕往外倒豆子似的,哗哗啦啦,噼噼啪啪。 刚刚还亮堂堂的天,被乌云笼罩,越来越暗。 轰! 天上一道炸雷。 赵雷拎着装啤酒的袋子站在便利店门口,只皱眉望着外面的天。 与名字不同,他人长得斯斯文文,平时跟人说话都很腼腆。 作为网络管理员,他大部分时候都跟电脑打交道。 北方的排水系统不好,这还没几分钟,路面上就已经积了鞋底厚的一条河。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赵雷将手遮在头上,狂奔出去,袋子里的啤酒叮叮咣咣,跟敲某种乐器似的。 他的黑色帆布鞋没进水里,浸湿了,袜子里全是水。 等回到家,整个一落汤鸡。 赵雷扒拉扒拉湿透的头发,将啤酒袋子放到一边,脱下湿透的西装,满脸疲惫地走进卫生间。 打开花洒,刚出来的水还有点凉,但他毫不介意,站进去,反倒有点享受冰凉水滴落在身上的感觉。 多少年没淋过雨了,竟还有点爽。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连掏鸟蛋这种男孩子常做的事都与他无缘。 他从小城市考到帝都TOP级的大学,学的还是计算机,足够爸妈跟亲戚朋友吹牛。 大家口中的IT人月入百万,工作两年就买房,事实上呢,他今年29了,还只是个月薪不到两万的网络管理员。 平时在公司,不知道多少人把他当成修电脑的。 到现在,也只能租得起五环开外的开间。否则最便宜的一居室都要折掉每个月近三分之一的工资。 房子他倒是买了,但也只买得起位置偏僻的楼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工呢。 赵雷越想,越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没意思。 就这样,他都说不出一句脏话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赵雷边擦头边拿了罐啤酒,坐到床边的转椅上,打开跟了他许多年的好兄弟,一台掉漆的银色笔记本电脑。 他按惯例先打开工作邮箱。 大公司那帮人,白天不见多爱干活,总是喜欢下班找事,不理还要被告黑状,一个个难伺候的很。 咔哒,他拉开易拉罐拉环,白色的啤酒沫瞬间喷出来。 草! 他终究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赵雷从旁边抽了几张纸盖到键盘上,胡乱擦拭的时候,电脑屏幕跳了几下,是无意间点进了一封垃圾邮件。 E:赵雷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能给我们想要的,就能得到超出你想象的丰厚报酬。 赵雷眼皮一跳,虽然以现在的信息泄露程度,谁知道他名儿都不奇怪,可看到这句话,还是心头莫名一颤。 就好像对方在暗处默默窥探着他,等待着他。 往常他不会在意这种垃圾邮件,今天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既然看到了,要不,回一条试试。 -你想要什么? 发送,成功。 那边回复很快。 E:你的私人邮箱。 赵雷这才想起这是工作用的邮箱。 他犹豫一下,把私人邮箱地址敲在电脑上,再次发送。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瞬间,他有种心脏要从穿破肋骨跳出来的感觉。 能考上Top级的学校,又进入禾氏集团全资子公司工作,他脑子本就比常人反应快很多。 此刻,他已经隐隐猜出对方想要什么。 网络管理员,简称网管,听着跟开网吧的一样,一点不高级。 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职位,手上有很多高管都没权限接触的秘密资料。 *** “禾总,之前毛工说想要个踏实点的网络管理员,我看咱们子公司有个叫赵雷的小伙资历不错,想把他调过来。” “我没意见,看毛工。” “好的禾总,那我先出去了。” 总裁办公室门刚关上没几秒,又响起敲门声,还很有节奏。 禾谨舟看过去,脑子里一下就蹦出一个可能,是岳宴溪。 “请进。” 果不其然。 “禾总还不下班,到底是有多少加班工资?” 岳宴溪坐着电动轮椅进来,手里又抱着个保温桶。 这倒是跟两个月前的情况反过来了。 时间才是地球上跑得最快的东西。 “岳总有什么事?”禾谨舟公式化问道。 “这公司也算跟我沾点边吧,没事还不能来了?”岳宴溪边摇头边叹气,“禾总想将我踢出公司就直说,不必非得先盛情邀请那么客套。” 禾谨舟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茬,注意力重回刚刚正在处理的事上。 岳宴溪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自然地来到总裁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提前过来熟悉一下工作。” “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能编出个歪理来。”禾谨舟也十分自然地回答。 岳宴溪微微弯唇,落在文件上的目光温柔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思慕这几张轻飘飘的纸。 刚刚没觉得饿,现在胃里却有些难受了。 禾谨舟视线落到那边的保温桶上:“里面是什么?” 岳宴溪随意回答:“猪饲料。” “……” 空气安静。 岳宴溪放下手中文件,轮椅调转方向过去,“吃饭吧。” “岳总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禾谨舟万万没想到岳宴溪能这么幼稚,连个弯都不拐地骂人猪,根本是小学生才会干的事。 “李姐很会营养搭配。”岳宴溪说。 禾谨舟感觉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顿饭营养很均衡,吃饱了正好拉出去宰。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的太阳穴跳了几下。 一定是因为最近见岳宴溪太多次,连带着不正常。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倏而冒出几声很有磁性的轻笑。 岳宴溪:“谨舟半天也不动,就这么看着我,表情还如此的……” 她下巴支到手掌上,懒散地歪歪脑袋,“你在脑补什么啊?” 禾谨舟就当屋子里没这个人,径直走到桌边,将保温桶拿到离岳宴溪远的那一侧,打开盖子,一层一层桌上铺开。 这个保温桶本就归属于她。 岳宴溪跟过去,又叹一口气:“谨舟真狠心。” 禾谨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下了第一筷。 “禾总啊,我也没吃饭。”岳宴溪说,“不给马儿吃草,还要马儿跑,多黑心的老板。” 禾谨舟淡淡说:“食不言,寝不语。” 岳宴溪是不奢望禾谨舟能主动邀请她一起吃,自觉地拿起另一双筷子,只是这第一筷子下去,就跟另一个人撞上了。 还真不是故意的。 岳宴溪:“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禾谨舟:“岳总非得跟我对着干?” 两句话同时出口。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好几个币的交易呢! 感谢在2021-06-09 23:01:43~2021-06-11 21:3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jj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9瓶;好心疼岳总啊、姐姐的女朋友 10瓶;Ke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咀嚼声,呼吸声。◎ “我……”岳宴溪本能地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否则跟她多怕她似的。 禾谨舟没有理会这个插曲,继续默默下筷子。 岳宴溪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好奇问:“你跟顾启堂,也是这样吃饭的?” 虽然想起顾启堂挺不爽,可若是那夫妻两个也是这样没什么互动,她心里就平衡多了。 禾谨舟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曾经有段时光,我嫉妒过你。” 岳宴溪愣住。 “我想要自己的一片天地,却终究还是要借助婚姻作为工具。”禾谨舟说,“我曾想过,倘若能成为你,该多好。”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都寂静无声。 静得,耳膜都有些难受。 岳宴溪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刻,这算是向她坦露心声吧。 可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禾谨舟弯唇,学着岳宴溪平时的样子轻挑眉梢:“不需要成为你,我现在也坐在月河集团总裁的位置上了,结果才最重要。岳总觉得呢?” 岳宴溪回望着对面的人,眼中不同的情绪丝线相互交缠,疼,惜,赏,慕,爱;一丝丝,一缕缕,都是她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隐秘。 “我觉得很好。”她说,“能陪你走过这样一段路,我复何求?” 禾谨舟被那目光闪了一下,刺得她眼睛有些发涩。 岳宴溪这样,是什么意思? “再不吃,菜该凉了。”岳宴溪说,“食不言,寝不语。谨舟刚说过的。” 很久很久,屋子里都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分属于两个女人清浅的呼吸声。 *** “季队,经侦科的同事说王磊和程深几年前有过很大额的资金往来,之后又陆陆续续有过一些转账。”陈亮跟老大汇报,“那这样王磊就有充分的动机杀害程深,搞不好就是分赃不均。” “可这样不奇怪吗?”季筱说,“王磊如果提前计划好要杀害程深,何必专门在会上吵一架,节外生枝。他那样智商的人该知道警察的重点问询对象就是和死者发生过冲突的人。” “这……”陈亮也说不出什么。 “季队,这是从王磊家小区院子里挖出来的。”一个小警察拎着个黑色的袋子跑过来。 袋子里有一身深蓝色工装,一副手套和一双男人的鞋。 “鉴定科的同事拿去做了比对,和当时在程深家厕所里发现的半个鞋印相吻合。” 程深是被发现在浴缸边割腕自尽,第一次现场勘察没有找到其他的人的毛发和指纹。 是在季筱怀疑程深不是自杀之后,又对现场做了一次仔细勘察,才发现半个脚印,与死者并不吻合。 “不用说,衣服上的DNA属于王磊。”季筱说。 小警察给老大竖起一个大拇指:“神了!” 季筱深吸一口气:“该死!” “我说错啥了?”小警察吓得脸顿时跟个绿黄瓜似的,怎么就该死了? 季筱摇摇头:“不是说你。” 此前他们怀疑程深和王磊都与某个间谍组织有关,可现在两个人都死了。 程深是被王磊杀害,王磊却是意外而亡。 那意外当然不是意外,可和王磊一起进去的那个女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线索全断了。 *** 赵雷坐在电脑前,不自觉将大拇指放到嘴边,牙齿啃咬指甲,一点点咬下去,指甲里的软肉露出来,也没感觉到疼。 公司要调他去总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升迁机会。 这次调职,工资涨了很多,如果干得好,说不定能得到毛工的赏识。 毛工在业内可是享有盛名的人物,要是能跟他一两个项目,就是没有名没有利,能接触到顶尖的技术,也值了。 可这些能当饭吃吗?他还要还房贷,还想在老家那堆亲戚朋友面前有个人样,还想…… 到总公司,意味着他可以接触到的机密材料更多。 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如果答应那个神秘人E开的条件,绝对比埋头苦干得到的多。 赵雷吞了下口水,下定决心,调出几份价值一般的机密文件,用私人邮箱发送给“E”。 他也得看看对方的诚意。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一阵阵心悸,毛孔张开,脖子和头皮直冒冷汗。 就好像有一只来自深渊的手扼住他的脖颈,有些呼吸不上来。 *** “我们又见面了。”Elsa秦缓缓走到轮椅前,手搭到岳宴溪膝盖上,“好好的一双腿,怎么就废了呢?” 好好一个美人就这样变残缺了,也不失为另一种美。 是那种更令人迷醉的美。 岳宴溪往后退出几米,半勾着唇:“秦代表,爱摸人的腿可不是什么好兴趣。” Elsa噙笑:“我应该先恭喜Sherry,兔子小姐给你办画展,很高兴吧。” Sherry,岳宴溪的英文名,国内很少有人会这样叫。 岳宴溪脸上表情不变,但目光跟Elsa对上,冷静中带着警告。 Elsa弯腰,挑衅似的靠近,“Sherry是种烈性酒,我非常喜欢。”随后,瞳仁向上微抬,视线落到岳宴溪身后,斜上方。 “禾总。”她颇有风情地打了声招呼。 禾谨舟走过来,手自然地搭上轮椅扶手,“我这个主办人到的这么晚,该说声抱歉。” “是我来早了。”Elsa直起身子,“难得能见到Sherry,一分一秒我都不想浪费啊。” 岳宴溪拍拍禾谨舟的手背:“禾总是不是正好相反,才来的这么晚。” 禾谨舟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在别人面前,岳总就不能不跟我作对?” 岳宴溪扭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禾谨舟的唇。 两道气息撞上,裹在一起,交融,流动。 仅一秒钟,禾谨舟反应过来,后退一些。 “什么样的人算是别人啊?”岳宴溪仿佛浑不在意刚才发生什么,低低耳语,“原来没有别人在场的时候我可以跟谨舟作对?” 禾谨舟又一次屏蔽掉岳宴溪的胡言乱语,对Elsa说:“时间快到了。” “那我们进去吧。”Elsa拨了拨肩上的头发,手腕和颈间散发出茉莉的清香。 她今天用的是一款意大利的手工香水,与皮肤充分混合后,经过体温的催发,独特而诱人。 人总会在感兴趣的人面前做出类似孔雀开屏的行为。 Elsa率先迈开步子,高跟鞋撞在地上,滴滴,嗒嗒。 禾谨舟闻到空气中的味道,破天荒说:“岳总欣赏的对手,是个有魅力的人。” 岳宴溪从鼻腔里发出两声笑:“我欣赏的对手当然有魅力。”从学校初见的那一眼,她就被那份魅力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哪怕从小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也甘愿赔上一辈子,不问前路,不去远方; 其实,是哪里都不想去。 禾谨舟下颌绷紧,“岳总至少还有两只手,想必也不用我推。” 作者有话说: 哇,十点前更新了,今天不用掉头发。 感谢在2021-06-11 21:38:56~2021-06-13 21: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 40瓶;姜糖 21瓶;好心疼岳总啊、姐姐的女朋友 10瓶;一只没有志向的鸿鹄 3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吃醋了?◎ 同样是望着一个背影,这次,心境却不同。 岳宴溪挠挠上嘴唇,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高兴不过一秒,眼中又升起无可奈何,吃醋肯定也是吃她有别的对手的醋,这点自知之明啊,还是有的。 岳宴溪按下电动轮椅的按钮,别说,这玩意比人走得快,还挺省力气。 “谨舟,你有没有看过龟兔赛跑的故事?”岳宴溪很快追上去,偏头盯着旁边的人,也不怕突然撞上个障碍物。 禾谨舟气得失笑:“岳总觉得我是乌龟?”两个月前怎么会以为岳宴溪没了腿就会一蹶不振,现在不是还挺有优越感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岳宴溪无辜,“龟兔赛跑的故事,最后乌龟赢了不是?” “你是兔子。” 说完,留下个背影,潇洒而去。 禾谨舟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追着那个移动的轮椅…… 幼稚不幼稚! *** 嘉宾陆陆续续到场,古典键盘的音符偷偷跳出来,优雅而调皮。 -Keyboard Concerto No.1 in D minor. 巴赫,严密的构思和逻辑是他独有的浪漫。 “很荣幸,我能为Sherry,岳宴溪的画展开幕做剪彩。”Elsa笑了一下,“我的中文不太好,哪里说的不对,大家不要笑我。” “我以前一直以为Elsa是个冷美人,原来这么可爱啊。”一个公子哥儿腔调的人满面笑容,“果然传闻不可信。” Elsa看向他:“是不是有个成语叫‘眼见为实’,我还要在这边待很久。” 公子哥儿整个人都直挺起来,无意识地舔舔嘴唇,心跳得跟没长熟的毛头小子似的。纵横情场那么多年,好像又初恋了。 Elsa刚刚那句话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吧。 “那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合作。”他说。 Elsa只冲他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岳宴溪:“Sherry是今天的主角,是不是应该来我旁边?” 岳宴溪摇摇头:“远舟画廊的主人是禾总,当得上一个C位,没有她主办,我这个籍籍无名的画家哪轮得上开画展。” 今天被邀请来参加的人,有跟禾氏与月辉有过往来的合作伙伴,也有在艺术收藏品方面的权威,还有一些画作叫卖的拍卖会宠儿,他们在收到画展邀请函之前几乎不知道岳宴溪还会画画。 会画画也不稀奇,有钱人嘛,都兴陶冶个情操,跟着老师学几下子就以为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办个画展接受接受吹捧,花钱找点乐子,正常。 但真正看到岳宴溪的画作,很多人改变了原有的想法。 那些画仿佛有生命,绝不是靠技巧可以堆砌出来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气与天赋。 艺术品收藏界泰斗级的人物乔老想在更多人看到之前先下手为强,先买个一两幅,结果只得到两个字:不卖。 “岳总太客气了。”禾谨舟自然地接过话,“我和丈夫都很欣赏岳总艺术方面的才华,劝了她很多次,嘴皮子都磨破了,她才把首展交给远舟画廊,让我们这个小画廊蓬荜生辉。” 这次画展的主要目的,是将大众的焦点从岳宴溪和顾启堂的桃丨色丨绯闻上移开。 向所有人展示她这个所谓原配对岳宴溪的欣赏,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听到禾谨舟口中“丈夫”二字,岳宴溪才想起,两个人还没正式对外公布离婚消息。 没公布就没公布吧,总归是为了保护她的声誉。 这么想想,禾谨舟这只兔子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感谢Elsa远道而来。”禾谨舟递过去一把精致的金色剪刀,刀尖部分冲着自己。 Elsa握住剪刀的金属柄,弯唇:“河舟要注意安全,万一被刺到了,会流血的。” 禾谨舟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其实是禾总这么漂亮的手如果伤到了,我会心疼。”Elsa将剪刀刀尖换个方向,对准红色丝带。 此刻,已经融为会场一部分、不被人们所注意的曲子进行到Keyboard Concerto No.3 in D major. 四十多分钟,终于要进入正题。 红色丝带断成两截,轻轻飘落,绵软地躺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周围点缀着反射出的细碎的水晶灯光。 与大多数画展不同,此次画廊的空间被分隔成几条曲型小径,如同弯绕绵延的溪流,只有耐着性子往前走,才能看到最后一幅画。 带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一块块揭开罩在画上的白布,一个挨一个呈现出来,如同推倒多米诺骨牌,有种别样的额美感。 很多很多背影。 像禾谨舟,却也没那么像。 不是极其熟悉人,分辨不出来。 “美,太美了。”被Elsa迷倒的那位公子哥人看着不靠谱,满面桃花像人渣。 不过家里几代都靠艺术品交易谋生,他也算是个鉴赏奇才。 寻常东西很难入他的眼。 没走几步,他眼里无端流下两行泪。 为什么这么悲伤? 公子哥抬手抹了把脸,像个诗人一样想,一定是Elsa走进他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 禾谨舟站在入口处,松了口气,总算顺利完成开幕仪式。 她已经很多年没像这样,感觉心上吊着一把斧头。 不怕有别的什么意外,就怕岳宴溪一时兴起又跟她对着干。 岳总,很擅长见缝插针谈条件。 这时,手里的电话震起来。 季警官? ——“禾总,我们发现程深的一些遗物,我想,应该要给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端午节呢,为了发个红包我只能更新一下了。 发布24小时内留评都有小红包嗷。 庆祝啥呢,庆祝明天假期就结束了叭~ 感谢在2021-06-13 21:58:34~2021-06-14 23:0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 2个;阿呆、殷总的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eeC 18瓶;今宵一曲 14瓶;月熊的圈外妈咪 10瓶;好心疼岳总啊 5瓶;何年。、Kelly、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2瓶;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这不是更有盼头了。◎ 公子哥越往画廊深处走,眼泪就止不住流更多。 他从这些画中看到的不光是艺术造诣,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情感。 好像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一个人,得不到,也忘不掉。 每天每天,那样折磨着神经,也不愿把那个人从脑海中剔除。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初恋。 那时候他也是一个青涩男孩,偷偷喜欢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学,不敢说出口。 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啊,什么财富地位聪明的头脑,都只能丢到一边。 唉,当初要是胆子大一点…… 公子哥抹抹眼泪,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又忍不住挂上甜蜜的笑,跟个神经病没两样。 虽然前面苦得泛酸水儿,可往后这几幅,哪怕同样是背影,却像是温柔的凝视。 仿佛是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也为她高兴。 或许,那个人是在往很好的地方走吧。 就这样,公子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终于走到最后一幅。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分开海水,迎面走来,披着金色的阳光。 多令人充满希望。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是不是有点像禾总啊。 公子哥甩甩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这得多眼花才能看成禾总。 岳宴溪跟在他后面,眼中不乏好奇,这小子刚才看着油腔滑调的,对她画里的心情倒是很敏感。 起初,她望着那抹触不到的背影的确是只有伤感和惆怅。 每天要往脑子里塞多少东西才能控制住不去想好学生。 可是后来,看着小河舟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总归是欣喜居多的。 如果没有禾谨舟,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哪怕她们的一点点交集是要很努力很努力去创造的,只要想到禾谨舟啊,她也会控制不住地傻笑。 岳宴溪来到最后一幅画前,唇角弯起,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岳……岳宴溪。” 被叫到名字的人先是惊讶,才是做出回头的动作。 竟然没叫她岳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禾谨舟手里握着电话,犹豫好几秒才开口:“我有点事,要先离开。” 岳宴溪乍一听到这句话,哪能不失落呢,和以前一样,禾总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比赴她的约重要。 可也有点不一样,至少,这次知道抱歉,还专门来打招呼。 岳宴溪都忍不住笑自己,真是个很不贪心的人,太可爱了。 “去吧。”岳宴溪轻轻叹口气,语气不乏调侃,“反正禾总丢下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禾谨舟冲她点了一下头,转身往画廊外走。 岳宴溪看着背影,也挂着笑。 现在总算是有些盼头的,过去那么多无望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差这点时间啊。 哒哒哒哒,高跟鞋在地上敲了几声。 禾谨舟倏而站定,回头:“季警官说找到了程深的遗物,我过去看一眼。” 岳宴溪这回是发自内心地翘起唇角:“好。” 这不是更有盼头了? 禾谨舟不仅跟她打招呼,还说了缘由。 人要学着知足。 *** 禾谨舟来到程深家里,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程深的老婆不想影响女儿中考,在发现老公死亡的那天,就找借口把女儿送去外公外婆那里。现在,怕触景生情,便带着女儿去学校旁边租了间房子,也能让女儿早上多睡一会儿。 死去的人永远留在记忆里,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禾总。”季警官拿着一本册子过来,“其实这与案件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我想如果你能看到这个,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抚慰。我之前怀疑程深是某间谍组织的一员,现在我收回这个判断。” 但他的死,一定与某个暗处潜伏的间谍组织脱不开干系。 禾谨舟接过册子,翻开,是一本相册,基本都是禾氏集团技术部的合影。 每张照片下面都有一两行钢笔字。 ——今天,公司的技术团队终于迎来第30个入职员工了,未来,禾氏集团一定会成为最伟大的家电企业。 ——秋水湖团建,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撒开丫子玩儿得很高兴。 ——技术部突破100人了,王磊这小子独当一面也挺像模像样的。 ——禾氏集团的空调制冷技术突破100项专利,一个个闷蛋在庆功宴上都喝得跟二百五一样,逮到谁都要说一通这一年的辛酸血泪史,丢人! …… 一张张照片翻过,时间跨度十几年。 禾谨舟合上相册,心中翻倒五味瓶。 谁都无法抹去程深对禾氏集团的忠心与热爱,可他因此踏上一条不正确的路,终究是离他当初的雄心壮志越来越远。 “我知道程深跟禾总共事很多年,他死了,你心里也不会好受。要节哀。”季筱开口安慰。 禾谨舟思索良久,说道:“不知道季警官有没有此前有一支登山队在珠穆朗玛峰遇险的新闻。” 季筱怔一下,回忆说:“好像记得有这么件事。” 禾谨舟:“我之前查到,程深曾雇凶试图杀害前月辉集团总裁岳宴溪,就在那次雪崩,向导的设备被做了手脚。” 季筱一下没控制住,音量陡然抬高:“那次事故死了两个人!” 禾谨舟说:“没有证据表明是程深做的,但有一个账户很可疑。我只是个商人,那么多权限,或许季警官可以顺着查下去,说不定对案件有什么帮助。” “那就太好了!” 季筱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去查,但好歹对方帮了大忙,她还是礼貌地问道:“也快到吃饭时间了,要不我请禾总吃顿饭,作为答谢。” 禾谨舟摇摇头:“季警官太客气了,给警察提供线索本来就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我这哪算客气,也请不了禾总吃什么大餐,我是正好饿了。”季筱笑着说。 禾谨舟看看时间,对季筱说:“抱歉,我还有约,恐怕要先走。” 季筱:“行,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禾谨舟刚离开没多久,陈亮警官举着手机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季队,小李说有个步态疑似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在公主坟地铁站的监控里出现了!” “走,回警局!” *** 司机刚启动车子没两分钟,禾谨舟就看到一辆警车从旁边呼啸而过。 她收回视线,拿出手机。 “嘟……嘟……” 电话接通。 ——“嗯?”那边是岳宴溪略显惊讶的声音。 禾谨舟淡淡说:“这边的事结束了,我现在回画展。” ——“主办人倒不必这么操劳,反正很快结束,我也准备……” 电话里响起另一个声音:“Sherry,我为你剪彩,让你请顿饭,不过分吧?”说话的语气与岳宴溪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感谢在2021-06-14 23:08:56~2021-06-17 23:0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jjjd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大王来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茶、殷总的宝贝、xiexie 10瓶;君子静学 6瓶;时、好心疼岳总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心中的燥火。◎ 禾谨舟眉心动了一下,说:“既然快结束,我就不过去了。” ——“禾总难道没听到嘉宾都有意见了?我一个无业游民,主办人不至于让我破费吧。” “你的画卖几幅就有钱了。”禾谨舟说。 电话那边传来岳宴溪的笑声。 “笑什么?”禾谨舟疑惑。 ——“没什么,我们在河畔居等你。” 那是画廊附近的一家餐厅。 禾谨舟沉默几秒,“知道了。” 岳宴溪在笑什么呢? 她在笑清清冷冷的小河舟也会反击了,还反击得那么幼稚。 *** 禾谨舟到的时候,那两个人似乎正在窗边看风景。一高一低两个背影,夕阳的余晖打出光晕,画面挺美。 岳宴溪将轮椅转过来,抬手看看时间:“比预想中快了20分钟,看来今天不堵车。” “嗯。”禾谨舟淡淡应道。 “那入座吧。”岳宴溪就跟在家设宴招待一样自然。 禾谨舟礼让说:“Elsa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选个位置?” 若是国人吃饭,正对门的是上座,贵客理应坐那里。 但各国风俗不同,她便让客人自己选。 Elsa弯唇:“我喜欢的位置啊,那当然是Sherry旁边的位置。” 岳宴溪:“没想到我都瘸了还这么受欢迎。” “那二位请坐。”禾谨舟抬手做了个请让的手势。 屋子里是一个圆桌,显然不可能真的三个人排排坐,与上回一样,每个人各占据圆桌的三分之一点,构成稳固的三角形。 “我很喜欢这里的美食。”Elsa视线落在面前的麻婆豆腐上,又抬眼,“还有一起吃美食的人。” 视线那头,是岳宴溪。 岳宴溪笑着说:“欢迎秦代表移民。” 禾谨舟端起杯子,“今天的画展开幕辛苦秦代表了。” 她对Elsa的称呼也不自觉被岳宴溪带跑。 “举手之劳,没什么辛苦的。”Elsa端起面前的红酒杯,隔空朝禾谨舟示意。 岳宴溪懒洋洋地举起杯子:“我要是不端一下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禾谨舟莫名心里窝火,在有客人的场合,怎么就不能端庄正经点? Elsa挑一下眉,将杯子送到唇边,微微仰头。她的颈线很美,红酒滑过喉咙的时候女性细小的喉结上下起伏,半是风情半是撩拨。 岳宴溪唇角勾着笑容,一副十分有兴致的表情。 她心中的确是对秦代表充满兴趣,对方几次三番冲她示好,可她看得出来,绝不是什么喜欢爱慕,而像是毒蛇在吐信子。 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禾谨舟头一次见岳宴溪和谁有这样奇怪的氛围,就好像她们之间有某种暗语,而她被排除在外。 她应该要不在意的。 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氛围,跟她有什么关系? Elsa放下杯子,眨眨眼,“怎么都看着我?美食在前,不是该动筷子么?” 她夹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小块豆腐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称赞道:“果然不同于我们那里改良过的,又麻又辣,用你们这里的话说,是不是叫有劲儿。” 儿化音说的不标准,听着竟有几分可爱。 岳宴溪也拿起筷子,随意道:“我看秦代表中文挺好的。” “那还要多谢Sherry。”Elsa说了这么一句,也不加解释,继续微笑着吃东西,不紧不慢,斯文优雅。 她不再说话,另外两人也不说话。 在华国,生意人的饭桌大都是用来谈买卖,但这个三角形的饭桌,安安静静,只有彼此的眼神在交汇、流动。 岳宴溪目光不经意跟禾谨舟撞上,从里面看出一丝怒气,可下一秒,就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谨舟脸上只有得体的笑,哪有什么别的情绪?吃着饭,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事。 禾谨舟端起水杯往喉咙里送了几口温水,但对心中没来由的燥火毫无帮助。 作者有话说: 我潇瓜瓜先替大家问问这个作者:为什么这么短?! 感谢在2021-06-17 23:09:55~2021-06-20 23: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今宵一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宵一曲 13瓶;好心疼岳总啊 5瓶;柒伍、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她失了控。◎ 汽车压着柏油马路,两边路灯飞快晃过。 车内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沉默得堪称诡异。 谭齐在前方心无旁骛地开车,他早已习惯当个隐形人;对不需要他知道的,不看,不听,不问。 禾谨舟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但又若有似无地散发着闲人勿近的磁场。 岳宴溪没话找话:“今天的菜味道不错。” 很久之后,才响起另一个人的答话声:“嗯。” “画展上的画,谨舟觉得怎么样?”岳宴溪问。 “很多人喜欢。”禾谨舟答。 岳宴溪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说:“我关心的是你觉得怎么样。” 禾谨舟:“挺好的。” 岳宴溪有点失望:“就这三个字?” “我记得岳总说下周回公司,明天周一,不要忘记。”禾谨舟仍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禾谨舟。”岳宴溪很少这样正经地叫这个名字。 “嗯?”禾谨舟应道。 我会累啊。 岳宴溪想这样说,可是真说出来,还不是给自己刨坑。 说不定禾谨舟巴不得她知道累,主动点放弃,也省得烦心。 “没什么。”岳宴溪说,“你知不知道我没那么喜欢生意场,明知道什么人虚伪,还要装不知道。很辛苦的。” “Elsa呢?岳总觉得她是个真诚的对手?”禾谨舟问。 “如果你不是禾谨舟,我都以为你吃醋了。”岳宴溪扯扯唇角,看向窗外,“她总归是个应付起来没那么累的对手。” “没错,岳总不必想那么多。”禾谨舟说,“我是怕岳总休息太久,失去敏感度,Elsa此行的目的也许不单纯。希望你可以公私分明,别给月河集团带来了必要的损失。” 岳宴溪:“谨舟还真是很严厉啊。” 禾谨舟:“这一点,岳总认识我的时候就该知道。” 岳宴溪看着窗外,轻声说:“是啊,我一早就知道。”却还是像个傻狍子,一头撞上来。 撞一下还不够,非得把自己撞碎了才舒服。 车内的气氛比此前的安静更加诡异。 两三分钟过去,禾谨舟开口:“听警方说,程副总是被他原来钟爱的徒弟杀害的。” 岳宴溪淡淡说:“这世上本就知人知面不知心。” 禾谨舟:“国安部门的人找过我,他们怀疑有间谍组织盯上月河集团,说不定已经有间谍混进公司。” “我们有国内顶尖的技术团队,那不是很正常。”岳宴溪还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禾总好好配合有关部门的同志,我相信很快就能揪出来。” “岳总是不是对公司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没必要回来。”禾谨舟声音发冷。 岳宴溪看了禾谨舟一眼,“生气了?” 下一秒,她轻笑出声:“年纪大了,生气容易长皱纹。我怎么会不关心公司呢?我现在的富足生活可都要指着公司良好运作不是?” 禾谨舟说:“没有生气。” 岳宴溪认真追问:“那到底什么才能令你真的生气,我很好奇。” “生气对解决问题有什么帮助?”禾谨舟反问。 “生气会让问题变得更麻烦,只会产生反作用。”岳宴溪凝视禾谨舟的眼睛,“可是人也会因在意的人和事而很容易产生生气的情绪。” 禾谨舟与岳宴溪对上视线,那对眸子很深,一眼望不到底。 岳宴溪倏然收了视线,拍拍肚子:“瞧我,跟禾总说这些干什么?大概是今天吃太撑,顶到脑子了。” 恰逢此时,车停下来。 岳宴溪看到窗外熟悉的建筑,轻声说:“这么快就到了。”哪怕氛围并不愉快,同在一个空间,也总是好的。 “嗯。”禾谨舟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谭齐从后备箱拿出轮椅支起来,打开后座车门。 岳宴溪很熟练地撑住轮椅把手,将自己移上去,拖着两条腿,一点看不出是装的。 谭齐正要关门,禾谨舟再次开口:“早点休息,明天见。” 岳宴溪弯唇:“明天见。” 她该满足的。 还有谁能让禾总开金口说这么些话。 可越是这样,越无法满足。 她已然不是那个能默默看着河舟背影远去的岳宴溪。 她曾有幸得到过静安寺的空能主持指点迷津。 大师说:“执而迷,迷而不悟,是称执迷不悟。” 破执而了悟。 意思就是破除执念,就能悟道,就能超脱。 可若是连禾谨舟这个执念都能不要,她直接遁入空门得了,还跟凡尘俗世叫什么劲啊。 汽车缓缓驶离,禾谨舟抬手揉揉太阳穴。 岳宴溪既不是她下属,也不是犯了错的员工,她无意那么严厉。 可刚刚,就是失了控。 是自己修行不够,还是岳宴溪惹人生气的本事实在厉害? 生气…… 禾谨舟想到这两个字,怔了一下。 *** -春江会所。 洗手间,一长条大理石洗手台被擦得锃亮,水龙头金光闪闪,透着股壕气。 张秋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将双唇涂匀。 很复古的暗红色,朱砂质感。 今天,她是一头金发,有几分玛丽莲梦露的影子。 比红棕色头发衬她。 前月辉集团、现月河集团某高管,对玛丽莲梦露有种特殊的迷恋。 张秋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送了个飞吻,将口红收进小巧的黑色手包。 她走出洗手间,回到刚刚待的包厢。 其他人都被支开,只剩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实则是个败类。 过去几年间,靠着提供月辉的机密甚至绝密文件,海景房和游艇都凑齐了。 “砰!”门重重砸上,在吵闹的会所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但关门声下,还藏着另一个声响。 张秋刚刚补妆用的金色口红管里冒出白色的烟,屋子里一股火药味。 男人脑门上渗出鲜红的血,瞪着双眼,定格。 张秋重新将口红的内芯安回去,走到男人跟前,帮他的唇也补了点血色,才拍拍手,大大方方从包厢出去。 *** “砰!”的一声巨响。 “不许动!”几个警察举着枪对准门里。 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非丨法丨持丨枪。 奢华的包厢里只有一个男人,一动不动。 “季队,人已经死了。”一个手下汇报。 季筱立刻下令:“封锁现场,调取附近监控,在港口和出城高速设立关卡!” “是!” 季筱走近,看到死者长相,皱起了眉。 这个人是月河集团的高层,之前她和陈亮问话的时候,对方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她印象很深。 又是月河集团。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最近有点忙,辛苦大家等待了! 感谢在2021-06-20 23:14:21~2021-06-22 23:0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牛牟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月熊的圈外妈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废废不是费费 20瓶;择一城终老i、泽泽、牛牟哞 10瓶;Saiyan、好心疼岳总啊、辛桔、lalalala、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5瓶;小支学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她开始贪心了。◎ “陆科长,我追踪到月河集团销售总监徐放的私人邮箱,与境外一个IP有很密切的往来,破获的邮件中涉及很多前月辉集团的谈判底价和生产计划。根据他的账户来往信息,我也做了筛查,但基本上都是国内银行的僵尸户,查不到幕后的人。” “那IP呢?”陆沈问。 “都是随机生成的虚拟IP,破解难度很大。” 陆沈拍拍下属肩膀,“辛苦,你也熬了几天了,先去休息吧。” “得嘞!有什么事儿您再知会我。”头顶鸡窝的技术员打着哈欠爬上移动办案车的简易床铺,躺下没两秒就发出鼾声。 大约是真的累坏了。 “徐放。”陆沈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时,桌上手机“嗡嗡嗡”震起来。 陆沈接起来,是季筱。 ——“老陆,月河集团又死了一个人。” 陆沈蹙眉,语言系统先于大脑中枢行动:“你别告诉我叫徐放。” ——“你干脆去神算科当科长得了!就是他。” 陆沈深吸一口气:“我们这边刚查到他向境外提供前月辉集团的机密文件,本来还想抓了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线索。这下还到哪审,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你是说有人先于国安的调查,杀人灭口!” 陆沈揉揉眉心:“看样子,我们的行动要升级。”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去找李局汇报。” “嗯。”陆沈思索片刻,问,“徐放是在哪里被杀的?” ——“春江会所。” “几点钟遇害的。” ——“初步推断是晚上9点。” “知道了,你办案子也要小心点,这次的对手是帮悍匪。”陆沈不无担心。 两人虽然现在不在一个体系,但小时候是邻居,上学的时候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妹,季筱就是他半个妹妹。他知道这姑娘办起案子来多虎,什么事儿都敢第一个往上冲。 ——“行,先不说了。” 挂断电话,陆沈走到简易床旁边,拍拍小伙子的肩膀,“宝子,起来干活了。” 韩宝文整个人抖了一下,千斤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才打开,“我睡了很久了?” 陆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5分钟。” “……” “老大,你当我是什么?充电5分钟,待机二十小时吗?!”韩宝文眼睛重新合上,声音也变得游离,“再睡一会儿。” “那你睡吧。”陆沈无奈叹气,“我自己来。” 韩宝文腾的一下弹起来,虽然眼睛还没睁开,但声音已经精神了。 “你可饶了我的小黑吧!” 小黑是移动车里这部电脑的名字,顶级配置,当初批预算的时候国安最大的头子那个表情就跟被割了肉一样。 其实韩宝文觉得是跟被割了蛋一样,但他新交的女朋友是书香世家的才女,他得近朱者赤。 上次陆科长瞎碰,差点给弄报废了。 “知道你累,但是现在死人了,能多一条线索也是好的。”陆沈表情很严肃,语气中也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劲儿。 韩宝文搓搓脸,下床。 “需要我做什么?” “以春江会所为中心,调取横纵三条街区的全部监控。” *** 禾谨舟早上出门的时候下意识拿起电话,想问问岳宴溪要不要一起去公司,否则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因为昨晚的不欢而散又任性胡闹。 可转念一想,岳宴溪任性胡闹跟她有什么关系? 禾谨舟将手机放进包里,出去,司机已经打开着车门等着。 她坐进后座,拿起平板开始看今天的晨报。 另一幢建筑的2楼,窗户上映着个坐轮椅的身影。 岳宴溪一只手肘搭在轮椅扶手上,拳头抵着下巴,还真是无情,好歹也是顺路,就不能问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节能减排靠大家,多一辆车就多几百CC的尾气,一点也不环保。 “唉!”岳宴溪沉沉叹口气。 这不是早就习惯的事了。 *** 禾谨舟看了6次表,时针已经指向中午12点,岳总还没有大驾光临。 她拿起手机调出岳宴溪的号码,手指放到拨号键上,悬停一会儿,还是挪开了。 既然岳宴溪说对公司没兴趣,她何必操那么多心,最好一辈子别来。 禾谨舟将手机扔到桌面上,“啪”的一声。 她也因这声响而惊醒,怎么还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情绪了,现在生气,岂不是正中岳宴溪下怀。 禾谨舟将手机摆着,很快调整回工作状态。 “叩叩叩。” “请进。” “禾总,中午你是出去吃还是我帮你点外卖?”开门进来的是助理小安。 “一份沙拉。”禾谨舟说。 “好的。” 禾谨舟没什么胃口的时候都会吃这种营养又对胃没负担的东西,消化的过程会使人困倦,她讨厌那种感觉。 “叩叩叩。”又有人敲门。 “请进。” 又是小安。 “怎么了?”禾谨舟问。 “岳总来了,让我先进来通报一声。” 禾谨舟眉头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通报?” 岳总什么时候这么客气有礼了? “岳总是这样说的。”小安尴尬地笑了笑,“她还说,禾总要是问起来,就告诉您说:毕竟是对手,直闯办公室有窃密嫌疑。” 禾谨舟舒展开眉头,恢复清冷面容:“请岳总进来吧。” “好的。”小安退出去的时候出了一层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位老总的氛围有点怪。 难道传闻是真的?正宫和小三?不可能!禾总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岳总也不像啊! “岳总,禾总让我请您进去。”小安微笑着说。 “谢谢。”岳宴溪礼貌回笑。 “不、不客气!”小安莫名结巴了一下,也不敢再直视岳总的眼睛。 她绝对百分百纯直女,但刚刚那一秒和岳总对上视线,就好像被烫了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质的人,明明感觉淡得像一汪清水,眼中却像是藏着巨大的宇宙星系,似乎随时都能将人拉进去。 直至岳总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里,她还有种晕晕乎乎的失重感。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禾谨舟敲敲手机屏幕,“岳总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 “禾总是不是忘记,我已经把公司交给祁敏了。”岳宴溪语气有些淡漠,“禾总出门的时候都没想着我这个邻居,现在又来计较什么?” 没错,她是在闹脾气。 哪怕知道禾谨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下次就真的想着她,可还是没能忍住。 只要是人,能有几个完全克制得住自己不去贪心。 她开始贪心了,贪心禾谨舟能分一点点心给她。 就是赶骡子,前面还要吊根胡萝卜呢。 作者有话说: 叮咚,您的更新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感谢在2021-06-22 23:04:53~2021-06-25 20:2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爷爱李某妮、随遇而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斟酒 23瓶;阿呆、48909048 10瓶;Kelly 6瓶;好心疼岳总啊 5瓶;我有可莉了 4瓶;随遇而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岳总说,往后十几年,我想要点报酬。◎ “这是两件事情,希望岳总可以理性地将它们分开。”禾谨舟声音里已经没有方才的愠怒,冷静得不像话。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的双眼看了许久,开口:“尼采说,‘我们是以肉身之躯的思考。’” “你想说什么?”禾谨舟此刻没有打哑谜的兴致。 “帕斯卡说,‘理性总是让真理站在自己这边,而让错误站在对方那边。’”岳宴溪仍是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禾谨舟,唇角没有挂笑,往常收起来的棱角全部显现出来。 禾谨舟气息微促,“岳总这是在讽刺我,还非要搬出两个哲学家来讽刺。” 岳宴溪继续说:“‘人类真正的动机是自利虚荣,但却以理性加以辩护。’[1]这句是心理学家说的。” 禾谨舟忽然笑出来:“我会利用一切可以加以利用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十几年来都是如此,岳总是第1天知道么?” 岳宴溪轻轻叹口气:“我只是想告诉谨舟,以理性自持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受感情驱动更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人不是零件的集合,若总是能以理性来思考问题,那叫生存而不是活着。” 禾谨舟不发一语,眼中闪过一丝冷怒。 不是因为岳宴溪说的不对,而恰恰是太让人无法反驳。 “十几年前到现在,我都甘愿让你利用,甚至你愿意利用我,我才是开心的。”岳宴溪微微弯唇,“可往后十几年,我想要点报酬,禾总不会那么小气吧?” “在岳总眼里,我是不是很卑鄙很不堪?”禾谨舟问出这个问题不合常理,可只要有岳宴溪在,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常理。 “谨舟接下我那些画的时候就该知道,那里面一张张一幅幅全都是你。”岳宴溪眼帘微阖,大大方方,“可即便有哪些画,你也永远不知道我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美好得让人词穷,世上最能言善辩的哲学家,也没办法从她脑子里提炼出精准的语言来描述。 禾谨舟知道那是她,却没想到岳宴溪会这样直言不讳。 “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这世上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曾经是这样说的。”岳宴溪继续说,“谨舟也知道吧,我的嘴里可不全是真话。” “等下还有个会,我要准备点材料。”禾谨舟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但这次,逃了。 “倘若我足够理性,我就不会跑来对你说这样一番话。”岳宴溪转过轮椅,在禾谨舟看不到的地方浮出一个苦笑,落寞而涩然,“既然禾总足够理性,就请你忘了吧。” 说完,轮椅缓缓启动。 要是搁在以往,中午这个点,怎么会不找借口吃个饭呢? 总裁办公室重归于平静,禾谨舟低头看着腕上的镯子,眼神放空。 如果岳宴溪足够理性,的确不该说那番话。 注定得不到结果的事,何必要浪费精力。 *** 岳总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场。从轮椅上跳起来,一个劲拿手拍脑门。 刚刚脑子是被外星生物入侵了吧,怎么就能说出那么一堆气人的话。 好歹以前也是个总裁,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该这么脆弱。 ……事实却是,岳总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怀里差个氧气罐。 “岳总,给您汇报个好消息,咱们的SI-C200材料研发已经取得阶段性突——”孙特助看到老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但还是把最后一个字蹦完,“破。” “你跑哪儿去了?就不能早点来?”岳宴溪完全将方才的失误归结于孙特助来得太晚,没拦着她。 “我……”孙特助嘴唇委屈抖动,“这不是去工作了吗?” “算了算了。”岳宴溪摆摆手,“就是打死你时光也不可能倒流。” “要能让时光倒流,您真会打死我吧?”孙特助很会找重点。 “下午是不是开董事会?”岳宴溪问。 “没错,2:00准时开始。”孙特助一秒回归专业态度。 “知道了。” 五秒后,岳宴溪看孙特助一眼,“不是说忙着工作?” “对!我太忙了!”孙特助撒丫子就跑。 听到办公室门关上的动静,岳宴溪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拿特助撒气,幼稚鬼。 孙特助一出门就变回正常表情,但眼中是很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叹口气,岳总一来就直奔总裁办公室了,指不定是又受什么刺激。 他曾问过岳总,十几年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多难啊,怎么做到的? 岳总怎么回的来着? ——“喜欢有什么难的,不喜欢才难呢。” *** -14:00 -顶楼会议室 禾谨舟和岳宴溪在门口迎面碰上,谁都没有因为中午的插曲而躲避视线。 “看禾总的表情,是已经把我说过的话忘了吧。”岳宴溪只是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会议结束以后我想跟你谈谈。”禾谨舟说。 “谈什么?”岳宴溪终究没有千年的道行,眼中泄露出星点的希冀。 “谈岳总想谈的事。”禾谨舟补充,“包括你的那些画。” “谨舟这样,我还真有点害怕。”岳宴溪半开玩笑地说,“这会最好开到明天吧。” “岳宴溪。”禾谨舟抓住轮椅扶手,“如果有的选,我最不想利用的人就是你。” 岳宴溪瞳孔颤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显然这不是一个适合细究的场合。 尤其是此刻不远处还出现一个意外的身影。 月河集团董事会,草稻基金的代表Elsa秦出现这里,何止是奇怪,简直是吊诡。 作者有话说: 注[1]源自《焦虑的意义》 感谢在2021-06-25 20:29:00~2021-06-27 22:5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爷爱李某妮、殷总的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鱼 28瓶;75787、哈 10瓶;好心疼岳总啊、四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多多关照。◎ 禾谨舟看到 Elsa的一瞬间没能很好控制住表情,光洁的眉心出现两道褶皱,仅一秒就将目光投向岳宴溪。 人不是自己请来的,那只可能是另一个人。 月河集团的内部董事会,这是想干什么? 岳宴溪一看到禾谨舟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歹认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信任都不给。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岳宴溪还是解释了一句。 禾谨舟表情舒缓了许多。 她可以接受背叛,甚至理解别人的背叛,自古以来人性都是如此。 但岳宴溪……她不希望出现这种可能。 此时,高跟鞋的声音在两人面前停下。 “Sherry,禾总,我们又见面了。”Elsa穿得很张扬,一身西瓜红的西装,身材比例无可挑剔,像是下一秒就要进秀场。 禾谨舟礼貌地打招呼说:“秦代表到访是有什么事吗?我们现在正要开会,只能先让秘书来招待了。” “禾总怎么也叫起我秦代表了?”Elsa眉头蹙了蹙,佯装嗔怪,“不是说叫名字就可以吗?不要这么生疏。” 岳宴溪扫了眼已经在会议室里落座的,大部分董事都到了。 禾谨舟跟她同样频率,做着同样的事。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她们想的一样,缺席的两位董事恐怕不是迟到,而是抛弃了公司。 果然,Elsa下一句便是:“我是来开会的。” 那两个董事手上的股份并不算多,是跟着禾老爷子最早那个团队的夫妻俩,一直也不争不抢的,合并成为月河集团之后,原来的股份有稀释,加起来15%。 可就是这样两个人,禾谨舟万万没想到出让股份的居然是他们,而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过。 程深做那么离谱的错事,最终也都是为了禾氏,那两夫妻在禾氏的时间不比程深短,既知道草稻基金根本应该叫做强盗基金,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不小心手里就多了月河集团19%的股份。”其余4%都是二级市场上收的散股,无声无息。 Else同样张扬的红唇微微翘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听听看董事会上有什么有趣的事。” “董事会能有什么有趣的事?不过是一帮人吵吵闹闹喋喋不休,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两相比较,秦代表的话可要有趣得多。” 岳宴溪笑着将这句话说出来,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我第一次听人家这样嫌弃关乎自己公司决策的董事会,Sherry也很有趣。”Elsa笑意更深,“这会让我对你非常非常着迷。” 禾谨舟开口:“里面人差不多到齐了,既然Elsa来了,那也请进去坐吧。” Elsa:“禾总似乎不太欢迎我?不会是请我帮Sherry剪完彩,觉得我已经没用了?” 禾谨舟露出个淡笑:“我怎么会让Elsa有这样的误会?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请原谅我的怠慢。” 这三个人在一起,话里的真真假假恐怕只有自己最清楚。 “外面风大,我就先进去了。”岳宴溪按下电动轮椅上的按钮,行驶得十分安详。 不光是门外已经跟Elsa打过照面的人感到意外,其他在座董事在看到意外之客后,脸上的表情也各自纷呈。 Elsa不是个低调的人,认识她这张脸的人不在少数。 要知道草稻基金在整个国际上的名声都算不上好,这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发展出来的基金会。 基金会代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初来乍到,先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Elsa站在那里,仿佛她就是整个会议的主控人,“总部刚刚任命我为亚洲区代表,我应该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几个董事凑近交换起了意见。 “亚洲区代表?咱们公司最近有融资计划么?” “没听说呀。” “就算要融资,禾总也不会选择草稻基金吧。” “……” “对了,我还有一个身份。”Elsa唇角回勾,“月河集团新晋董事。” 刚刚交头接耳那几个董事脸立刻就变了色。 月河集团刚刚经历那么大动荡,内部都还在搞派系斗争,如今草稻基金再来横插一脚,还嫌局面不够乱吗?! 前月辉集团一个董事立刻站起来,“禾总,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就用卑鄙的手段做到月河集团总裁的位置上,现在是要为了钱把公司交给外国人吗?” 他摘下银边眼镜,似乎是在表达:眼不见为净。 前禾氏集团的一个董事听不得有苍蝇乱嗡嗡,冷哼道:“张董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禾总用卑鄙的手段?论卑鄙,恐怕比不过你们岳总。” 说罢,也拿粗短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以前,在各自公司的董事会上,这两人跟此刻维护的当事人并不算对付,甚至矛盾更多。 但自合并之后,枪丨口便一致对外。 当然,这个外不是月河集团之外,而是前禾氏集团和前月辉集团彼此内部空前团结,都想着怎么把对方的人搞死。 银边眼镜声音中带了怒气:“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胖拇指董事轻蔑地笑了笑:“当然是字面意思。可惜她算错了,禾总可不是会因为丈夫出轨就一蹶不振的人。” 这种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在董事会上说!还当着人家的面说! 与那个人邻座的两位董事摸鼻子的摸鼻子,搓眉毛的搓眉毛,身子不约而同地往远离焦点的一侧挪动。 “吵吵闹闹喋喋不休,两位董事是不是很喜欢菜市场?” 禾谨舟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力道,即便是不熟悉她的人也能感觉到,禾总这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06-27 22:54:31~2021-07-01 20: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总的宝贝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子 72瓶;君子俭、养猪的鱼楠楠 15瓶;37287477 10瓶;好心疼岳总啊、小月白 5瓶;徐徐徐、Kelly 2瓶;小熊的喵、汪來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想通了,放下了。◎ 会议室骤时静下来,静得人耳朵都难受,仿佛连根头发丝断了都能听到。 这群董事,平时吆五喝六的都有人捧着,嘴再碎也没人会嫌烦,其实刚才那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禾总这么一说,气氛哪能不尴尬。 其实还真应了岳宴溪那句,有时候,董事会不见得多高大上,与菜场子没什么分别。 谁看不惯谁也都好逞个嘴上之能。 前禾氏集团一个处事沉稳的老董事开口:“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说,当着国外友人的面,二位可是淘气了。” 胖拇指董事和银边眼镜这才想起刚刚是为什么吵起来。 银边眼镜看不过禾总跟草稻基金勾结,胖拇指气不过有人讽刺他们禾氏集团的总裁,也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人身攻击。 想到这里两个人也有点害臊。 可平时都是硬气惯了的,自然谁都不可能服软认错,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时隔许久,禾谨舟再次开口:“站一块方圆,守一处规矩,各位虽然是股东,但在董事会上嚼人家舌根子,也未免太不成体统。我作为董事局主席,如果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说不定有人以为我对岳总有意见,唆使的底下的人给人家难堪。” 胖拇指董事在禾氏集团的时间不短,知道禾谨舟看着跟水一样,实则内里比男人都要刚硬,现在摆明了就是要他表明个态度。 他干咳两声,说:“刚刚的事,纯属意外,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说话不经大脑,网上的谣言哪能当得了真呢!岳总你可别往心里去。” 岳宴溪弯唇:“我跟禾总关系亲厚,怎么可能是网上的流言蜚语就能破坏的,也怪我没说清楚就卸任总裁的职务出去逍遥了。” 她扫一圈前月辉集团的董事们,“禾总接管月河集团是顺理成章,她比我更适合成为月河集团的领导人,而我就只想躲躲懒,画画闲画,当个逍遥的股东。” 这是提醒,也是警醒,禾谨舟全面接管并购后的集团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论谁再怎么折腾,是无用,更是让自己在公司没有立足之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据外界传言,两个人跟同一个男人有瓜葛,见了面眼都该红才对,可今天看来,反倒一个护一个。 传言何止是不可信,简直就是反着来。 Elsa轻咳两声,表示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她以为她的突然出现会吸引Sherry和河舟的全部目光,至少不该是如此冷落。 没有想象中的有趣呢。 岳宴溪看过去,十分“礼貌”地招呼道:“瞧瞧,都忘记还有客人在,秦代表想喝点什么?” 会在正经董事会上问人家想喝什么的,岳宴溪该是独一个吧。 禾谨舟瞥她一眼,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像是不高兴,更像是十分亲近的人在做什么丢人事,她跟着掉面子。 Elsa挑眉:“Sherry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客人,而不会成为主人呢?” 岳宴溪笑得颇有自信:“自然是因为月河集团的主人是禾总。” Elsa饶有兴致地说:“哦?中文里是不是有个词叫做“江山易主”?这是多难的事么?” 岳宴溪耸耸肩,没说话。 在场大部分人都读懂了,这可不就是无声的不屑。 这也再一次印证了,传言的确不可信。 岳总跟禾总,俩人关系这不好得很,都穿起一条裤子。 Elsa仿佛也没有当这里是什么严肃正经的场合,笑着摇摇头,“岳总对兔子还真是宝贝。” 现场恐怕只有岳宴溪听得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唯一一个听得懂的人说:“是啊,兔子那么可爱,可千万不要对她有坏心思。” 听到这两个人打着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的哑谜,禾谨舟眉头蹙得更深。 *** 董事会结束,岳宴溪十分自觉地跟在禾谨舟后面进了总裁办公室。 禾谨舟说想跟她谈谈,有什么好谈的。可哪怕心里这样想着,她还是忍不住想听听她想说什么。 多少年了?岳宴溪没这样紧张过。 关上门,禾谨舟率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的兔子,是什么?” 宴溪岳沉默几秒:“兔子,就是兔子。”语气像个高深的老道人似的,仿佛只有有缘人能悟出她话里暗藏的玄机。 禾谨舟没有再深究,只是语气冷了些:“岳总应该记得我说过,如果有的选,我最不想利用的人就是你。” 岳宴溪唇角仍挂着空山老道般的笑,多超脱于世一样,“是怕欠我的情还不清啊,还是怕我折了你的傲骨?” 禾谨舟没有拖泥带水,“感情从来不是我想要考虑的事,岳总没必要朝着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前进。” 岳宴溪缓缓眨了下眼,轻笑出声。 禾谨舟盯着她足足看了十几秒,满眼都是不解,“你笑什么?” 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明确拒绝,有什么好笑的? 岳宴溪说:“我刚刚终于想通了,放下了,不值得笑一笑?” 禾谨舟大脑莫名空了两三秒,才回过神说:“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掺杂多余的感情。”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原来岳宴溪这么轻易就能想通,那她早些时候的执着,只是因为她们没有来这样一次谈话? 下一秒,她就知道,岳宴溪终究还是岳宴溪。 她操控着轮椅移到窗边,被阳光描出金色的轮廓线。 “谨舟知不知道,爱是一个动作,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我自己的动作。既如此,又为何要听你摆布呢?” 禾谨舟怔了一下,好似岳宴溪在念天书,如此寻常的一句话,却难明其意。 岳宴溪重新转回来,微微仰头,毫不躲避禾谨舟探究的目光:“已经达成的协议是不可能就此作废的,我是看在谨舟每天辛苦陪我吃饭的份上才拖着残腿来趟公司,你要是没诚意三顾茅庐,我也是乏得很。” 这句话禾谨舟听懂了,如果她哪天不去岳宴溪家吃饭,恐怕第二天就在公司看不到岳总了。 禾谨舟开口:“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但心里,却比方才舒爽了许多。 岳宴溪指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装起聋人。随即按下电动轮椅的按钮,走了。 不知为何,禾谨舟看着那孤零零的瘦削背影,竟觉得十分可怜。 岳宴溪刚刚说,爱? 这个字于禾谨舟而言无比陌生,更陌生的,是从岳宴溪嘴里听到。 聪明狡猾的岳总说这话,多稀奇啊。 作者有话说: 女人要以事业为重,已被累劈的潇瓜瓜发出如是感叹。 这阵子比较忙一些,文会慢慢更,但肯定不会坑的,大家放心。 感谢在2021-07-01 20:55:19~2021-07-15 23:1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倪妮、48656707、41930010、斟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1543j1543 35瓶;让酒 30瓶;文宣 21瓶;斟酒 17瓶;都市丽人阿瑄 10瓶;好心疼岳总啊、22477546 5瓶;Kelly 3瓶;2290632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以前她从没注意过这些。◎ - “你自己看看做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个项目很难?如果能力真的达不到,就交给别人做。”20多岁的小岳总还没有修炼出不怒自威的本领,从现在的表现能看出,她极度愤怒。 小岳总每每看到底下人交上来的东西,都很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怎么就不能好好动动脑子再做事? “岳总您放心,这个项目我保证完成得好好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项目经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虎背熊腰,但站在小总裁面前,一点气势都没有,像根蔫了的苦瓜。 岳宴溪很不想再给他一次惹她生气的机会,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声忽然跳出来。 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方才的严厉表情瞬间消散,眉眼满满溢着温柔。 “河舟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小岳总嘟囔了一句,唇角控制不住上扬,好似月牙弯弯。 一身冷汗的项目经理偷瞄老板一眼,又偷偷吞了下口水。怎么就突然笑起来了,这是心情好转的意思吧。 那算不算是逃过一劫?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老板飘过来一个眼神,意思约摸是让他速速离开。 他立刻如释重负,欠了个身就飞速逃离总裁办公室。 这个电话可真来得及时,否则岳总下一句恐怕就是换人主导项目。 “小禾主管。”岳宴溪靠到椅背上,转了个方向,巨幅的窗玻璃上映出一个布满笑意的可爱脸蛋。 她用不甚在意的口吻说:“打电话有什么事?” ——“月辉集团在前几天政府招标中的表现很出色。” 电话那头的说话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但声音天然带着一种温婉,落进耳朵,很舒服。 “小禾主管专门打电话是为了恭喜我吗?” 明知道不会是这个答案,但岳宴溪还是忍不住将唇角扬高了一些。 禾谨舟听到电话里这句话,莫名恼火。同样,二十多岁的她,还不能完全无视竞争对手如此明显的嘚瑟。 她轻吸一口气,复归冷静:“那个项目虽然回报大,相应的,成本高,难度大,周期又很长,对月辉集团资金链的压力也不会小,不如岳总考虑跟禾氏集团合作。” “合作啊,我得好好考虑考虑。”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嘚瑟又恼人,“这桩合作明显对禾氏更加有利,小禾主管该用什么样的诚意来打动我呢?” “禾氏集团投入同等的成本和设备,但利润可以只要三分。”禾谨舟给出自己的诚意。 “听起来是我们月辉占了大便宜,可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小禾主管是不是别有所图,很令人怀疑。你……不会是馋我的美色吧?” 禾谨舟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就能想象出说话的人是如何的表情,肯定又挑着眉梢,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的需求只是参与这个项目,让利是我最大诚意。”禾谨舟说。 ——“你的回答可真无趣。” “我打电话本就不是为了陪岳总玩乐。” ——“小禾主管拜托别人合作怎么还凶巴巴的,这样可不行。” 禾谨舟没有搭话。 她与岳宴溪私下对谈,每一次,对方都没个正型,跟个幼稚天真的孩童一样。可真到商场上,又总能想到她的下一步棋。 跟这么一个阴诡狡猾的人博弈,她的每句话都要深思熟虑,不能被钻了空子。 过了几秒,“怎么办呢?多的是公司想加入这个项目,就是二八开,恐怕也会挤破头。”电话那边好似十分苦恼似的,顿了顿,“那我为什么非要跟禾氏合作呀?” 禾谨舟沉默片刻,说:“如果岳总眼光够好,就该知道跟我合作对你只有好处。” 听筒里传出岳宴溪的轻笑声。 禾谨舟蹙了眉。 ——“小禾主管可真自信,可光有自信不够,还得有心意。” 禾谨舟刚要开口,那边又说:“请我吃顿饭,小禾主管不会吝啬吧?” 这是……答应了? 如此轻易。 *** 禾谨舟视线落在黑着的手机屏幕上,恍神之间,想到许多年前的事。 这么多年来,岳宴溪似乎总是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合作要求,一点也不像个竞争对手该有的样子。 以前她从没注意过这些。 -“爱是一个动作,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我的动作。” 她脑海里蹦出岳宴溪的声音,是前两天说过的话。 这个动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禾谨舟好像有点好奇。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相逢的美好总是短暂的,下次再相见~ 感谢在2021-07-15 23:18:43~2021-07-19 22: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熊的圈外妈咪、Maya的克洛、倪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zzzz.x 27瓶;凉薇一生推丶 10瓶;Maya的克洛 7瓶;好心疼岳总啊、Kelly、YI 5瓶;10米长泽雅美、徐徐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来都来了,一起吃点。◎ “我的岳总,你已经坐在窗前两个小时了。”孙特助探出危险的脚,“这眼巴巴的,不会是在等禾总来吧?” 岳宴溪没有一点被戳破心思的羞恼,说:“听过一句话吗?” 几秒后,孙特助:“您不说我怎么知道听没听过呢?” 岳宴溪气定神闲地吐出几个字:“致虚极,守静笃。” “啥意思?” 岳宴溪身子微微向后仰,映在玻璃上的面容安静祥和。 “人至高无上的境界,是追求极致的单纯,守住内心的平静。”她说。 孙特助没忍住,从喉咙里漏出一声笑,“可不就是单纯地等了禾总十几年,还安安静静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岳宴溪转过头,用手支住下巴,唇角微微翘起:“最近是不是闲着你了?” 孙特助小声嘟囔:“就会拿这事儿威胁我,明明就是在等禾总,还整的跟修仙似的。” 岳宴溪收起唇角的笑,“下班时间,你就这么留恋跟老板在一起的时光?” 孙特助摇头:“我主要是怕您一时想不开,这以后谁给我发工资啊?” 岳宴溪思索片刻,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孙特助双眼一瞪:“岳总不能真这么脆弱吧!我那就是随口一说!” 岳宴溪:“我确实很容易一时想不开就把你给裁了,到时候人家会说我不讲仁德,孙特助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孙特助表情悲壮,一步三回头,“您是天之骄子,大风大浪都不在话下,可得坚强,千万不能为情自寻短见。” 岳宴溪“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哪里不知道孙特助是真的关心她。 为情自作自寻短见啊,说不定年轻个20岁,她还真做得出来。 “咚咚咚咚咚!”家里楼梯突然跟地震似的,孙特助俨然一个奔跑的小猪仔,吭哧吭哧喘着大气冲上来。 岳宴溪皱眉:“你干什么?” “禾总!禾总在门口!” “不就是个禾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岳宴溪嘴上这么说,跳上轮椅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孙特助。 孙特助一副早已经习惯的表情,岳总啊,嘴上不要不要,身体这不是诚实得很? 这栋住宅的楼梯是特制的,坐着轮椅也能卡着机关,从二楼独自到一楼,可即便比起普通住宅,这里的设计已经足够为残障人士考虑,但岳宴溪这么些日子亲自体验下来,仍然发现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天天坐着轮椅,当然不是图好玩,月辉集团还未与禾氏集团合并的时候,计划中的下半年重点任务就是为残障人士设计更为人性化的智能家居,现在这个程度还远远不达标。 孙特助看一眼老板的表情,自带读心术技能,问道:“下周一是不得给您召集设计团队开会?” 岳宴溪抬头:“我的发型还好么?” 孙特助比出一个大拇指:“特别好。” 岳宴溪控制着轮椅朝门的反方向移动,“你去开门吧。” 孙特助边摇头边叹气:“怎么还傲娇上了?等会儿万一人走了,又得看着窗户当石雕。” 他打开门,露出训练有素的职场微笑:“禾总。”随后礼貌地后退半步,将人迎进来。 禾谨舟进门,一眼就看到岳宴溪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筷子,显然已经开始用餐。 她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走的意思,“看岳总胃口这么好,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岳宴溪抬头,语气淡淡:“来都来了,禾总一起坐下吃点?”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临时插了点工作的事耽误了,黎明奋笔疾书,努力下次再多一丢丢~ 感谢在2021-07-19 22:58:40~2021-08-07 06: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加罗汉肉、Maya的克洛、祐酱、ZaZZ、5336061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佳琪圈外女友 50瓶;啦啦啦啦 35瓶;每天关注任渣的小姜护 17瓶;时 16瓶;今夕是何年、Maya的克洛 10瓶;小顾 9瓶;Saiyan、53360619、好心疼岳总啊、盼盼、姐姐的女朋友 5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3瓶;10米长泽雅美、月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放在心上。◎ 孙特助怕禾总真走了,老板又得当望妻石,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欠身,“禾总,我们岳总还没吃呢,等您好久了。” 这话传到岳宴溪耳朵里,听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又不能现在跟孙特助算账,只好先记在心里。 孙特助不用看老板,就已经感觉到几千把刀朝自己飞过来。 为了老板以后的幸福,他这个小可怜承受了太多! 禾谨舟听孙特助这样说,食欲似乎好了些,抬脚往里走,坐到岳宴溪对面。 “既然岳总盛情邀请,我却之不恭。” 岳宴溪轻抬眼皮:“禾总哪只眼睛还是哪只耳朵看见、听见我盛情邀请了?难道听不出来,我只是顺便客气一下?” 孙特助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的岳总呦!你这是在整啥呢!等会儿扒到窗户上后悔的也是你!” 禾谨舟刚要碰到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收回去,“那是我误会了,既然如此,我不打扰岳总继续——” “开玩笑而已,禾总怎么当真了。”岳宴溪唇角划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我的确是等禾总很久,禾总再不来,我的胃可是要抗议的。” 孙特助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很轻地走出去,又几乎没闹出一点响动地将门关上。 多少年了,岳总每次都是这样,就像个孩子:得不到人家的关注吧,就要赌气闹出点动静,可眼看着真要把人气着了,又赶紧换上副啥都不在意的面具,就好像从来不会受伤似的。 对于岳总这样从小就心高气傲的人来说,一次两次贴人家冷脸本都不是容易事。 究竟是何种感情,能坚持这许多年。 孙特助用手背蹭蹭眼角,真是年纪大了,咋莫名其妙还抹上泪了。 * 两个人对坐着,半晌都没有人打破沉寂。 “别客气了,开吃吧。” “今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同时开口,岳宴溪招呼着客人,慵懒闲散;禾谨舟看着主人家,正襟危坐。 “不会放在心上。”岳宴溪重复咀嚼这句话,垂眸,又抬眸,嘴角的弧度仍是笑模样。 就当禾谨舟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又开口:“是不是无论我如何做,禾总都不会放半点在心上?” 禾谨舟怔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当作无事发生。”岳宴溪既那么多年都没有表露过对她的感情,不是怕她知道后会心怀芥蒂? 岳宴溪视线落在已经没有热气的菜上,轻声说:“我曾以为只要我足够懂你,就可以乘着你,托着你,一路向海。”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开口。 可禾谨舟知道,话没说完。 又一段良久的沉默过后,岳宴溪再次开口:“可我乘着托着的那只河舟,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也来看看我的心里都装着些什么?” 禾谨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要来赴约,明明两人在办公室的对话不算愉快,也该想到会发展成这样难以转圜的局面,可她还是来了。 岳宴溪所问,她的确从未想过。可若是从过去到现在,岳宴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承载她的理想,又该如何呢?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禾谨舟总会选择沉默。 沉默中,视线相交。 岳宴溪眼中没有什么怨怼的波澜,仍是简单的,浅褐色眸子里只映着对面人的影子。 “我所希望的是,你知道我的所思所想所念后,能放在心上。” “知道了。”禾谨舟破天荒说,“岳总的话,我会记着。”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好久不见,每天时间真的不够用,持续累死中... 感谢在2021-08-07 06:49:02~2021-08-22 23:3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吵到我睡觉啦 80瓶;许佳琪圈外女友 40瓶;锦官 30瓶;呼吸、江景星、冰糖、漫漫十三 10瓶;好心疼岳总啊 5瓶;22906329 3瓶;汪來也~、跟佚名比命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不会是在想入非非吧?◎ 屋子里,除了碗筷叮叮咚咚的碰撞,再难听出其他声音。 两个人的咀嚼声、呼吸声都格外的轻,频率却出奇地一致。 “禾谨舟,你是个好人。” 许久许久,岳宴溪说了这样一句话。 禾谨舟抬起眼皮,眸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岳宴溪这又是想抽什么风? 岳宴溪放下碗筷,手肘支住桌面,将下巴搁到掌心里,唇角微弯:“谨舟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说你是个好人?” 禾谨舟当然好奇,但此时此刻偏偏不想如岳宴溪所愿,同样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说:“为什么要好奇?” 岳宴溪笑得更开,桃花瓣一样的眼睛也弯了,“看来禾总挺想跟我聊天的。” 禾谨舟不自觉蹙了眉,她几时有过这样的表现了? 岳宴溪身子微微前倾,长睫随眼皮眨着,很缓慢,每一下仿佛都应和着一个节拍,有着独特的节奏。 而禾谨舟,不知不觉被那节奏吸引着,与她开始长久的对视。 “如果不想跟我聊天,谨舟怎么会说出一个问句呢?”岳宴溪颇有条理地分析道,“所以啊,谨舟想必也很好奇我的回答。” 禾谨舟怔了几秒,哑口无言,跟岳宴溪斗了这么多年,似乎就从没有在言语上占过上风。 这让她感到挫败。 禾谨舟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岳总这么大年纪,还是喜欢胡搅蛮缠。” 岳宴溪换了一只手撑住下巴,十分自然地说:“不管多大年纪,也只在谨舟面前如此。” 禾谨舟张张嘴,似是想说话,但又仿佛是堵了口气儿吐不出来,那模样,颇有些可爱。 “时间晚了,我就不继续叨扰,岳总早点休息。” 半晌,禾谨舟终于说出一句话,只是声音和面色都与往常有异,她有那么点不理解岳宴溪,怎么能在打破两人长久以来的平衡关系之后,还能说出这些话;也有那么点不理解,听岳宴溪说这些话,却不觉得油嘴滑舌。 大约,是因为此时对着她的那双眸子,格外认真。 岳宴溪像是能看出禾谨舟的疑惑,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希望谨舟以后能将我的所思所念所想放在心上,我怕你贵人多忘事。” 禾谨舟平静地接道:“我说了,会记着。” 岳宴溪说:“那就好。” 禾谨舟站起身,刚要告辞,又听岳宴溪说:“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伤残人士,谨舟日行一善,洗完盘子再洗洗我吧。” “岳总。”禾谨舟站着,比岳宴溪高不少,视线落下来,极具压迫性。 岳宴溪轻飘飘说:“虽然我对禾总朝思暮想十几年,但也不会因此失了原则,禾总那么想请我回公司,总不至于半途而废,对吧?” 禾谨舟一时失笑:“岳总好意思说‘原则’两个字?” 岳宴溪像是听不到声音似的,坐着轮椅悠悠然从禾谨舟面前经过,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禾谨舟站在原地,竟真的犹豫起是走还是留。 *** 对阵结果不言而喻。 岳宴溪惬意地闭着眼睛,指挥小工一样,说:“这里,对,就是这里,擦干净一点,要轻轻地一点一点擦。” 忽然,禾谨舟手上动作停下,目光落在岳宴溪腿上,若有所思。 感觉到冷不丁吹过一丝凉风,岳宴溪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禾谨舟的神色,突然心里发虚。 糟糕,太得意忘形,禾谨舟那么聪明,不会是反应过来,怀疑些什么吧? “咳咳。”岳宴溪故意咳嗽几声,想转移禾谨舟的注意力,“禾总一直盯着我,不会是在想入非非什么吧?或许是知道我的心思之后,就拉不住心里的那头小鹿了?” 禾谨舟食指和拇指的指尖点到岳宴溪的腿上,眼神稍有变化,那架势,倒是真想做什么似的。 作者有话说: 还活着,回来了,能挤出时间的时候就会努力码的。 感谢在2021-08-22 23:34:42~2021-11-12 00: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lone_c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571269、如故、书荒、琪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着迷 60瓶;听风、锦官、故里、姐姐的女朋友 20瓶;江景星 18瓶;YI 16瓶;金智秀是我老婆、磨叽磨叽 10瓶;好心疼岳总啊、Kelly 5瓶;汪來也~、昵称 2瓶;没拿语文书、鲤鱼鱼鱼鱼、姜水半夏、琪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难抵我美色,看入迷了?◎ 难道小河舟是真的难抵我美色,看入迷了? 岳宴溪脑中冒出不切实际的妄想。 “咳咳。”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可是正人君子,不能白白让你——”声音卡在嗓子里。 岳宴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疼,钻心地疼! 禾谨舟拇指捏着岳宴溪腿上一块软肉,半点没给自己省力,“既然闭着眼睛能感觉到我在擦哪里,这腿没感觉?”她问。 岳宴溪头皮上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渗冷汗,但还是倔强地挤出一个笑:“又不是演电视剧,动不了而已,哪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比较迟钝。” 禾谨舟没松劲,甚至掐着岳宴溪腿上软肉的手还加重力度,问:“那现在是什么感觉?” “感觉……”岳宴溪深吸一口气,佯装淡定,“就普普通通的像是被螃蟹钳子夹住了,没什么明显的感觉。” 禾谨舟自知手上一点没留情,一般人应该忍不得那样的痛,也许是她想多了。 但她总觉得,岳宴溪的腿不该就这么废了,这个人可是岳宴溪,从出生起就是别人艳羡的存在,那么狡猾,那么胡作非为,现在的模样,该是装的才对。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手掌紧紧贴着她的手背,但此刻无暇去感受悸动与甜蜜。 “你的手一直掐着我,不酸吗?”岳宴溪微笑着开口。 禾谨舟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而又礼貌地说:“抱歉。” “真是个凶巴巴的大螃蟹!” 岳宴溪多少有点心虚,头一回希望禾谨舟快点离开。 但偏偏,禾谨舟站在床边,凝神望着她那对保养得溜光水滑的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这样相顾无言好一阵,岳宴溪忍不住开口:“天色这么晚,我就不留禾总了。” “嗯。”禾谨舟没有再说什么,但转身之前,又伸手碰了碰岳宴溪的腿,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怜惜。 岳宴溪像是被烫了一下,没了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和运筹帷幄,难得露出一副懵懵懂懂的青涩表情,但禾谨舟早已抬步出去,无缘将这些收入眼中。 岳宴溪很快收起脸上的傻气,苦涩一笑,禾谨舟啊禾谨舟,你对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透透明明写着不喜欢,却又明明白白把她当个宝贝,否则怎么会答应她那些胡闹的条件,任她调戏。甚至,还能那样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到眼中的心疼。 禾谨舟啊,真是比商场上那些成精的奸商还难懂。 *** 禾谨舟刚进家门,手包里就传出嗡嗡的震动声,连带着金属扣都轻微地抖动起来。 她拿出手机,是谭齐的电话,作为司机兼特别助理,他全天24小时随时stand by,从无一天例外。 ——“禾总。” “嗯。”禾谨舟轻轻应了一声,示意对方说正事。 ——“刚得到消息,皮特李回国了,我会密切注意他的动向。” “知道了。” 禾谨舟挂断电话,内心却不似电话里表现得那般平静。 谭齐口中的皮特李,其实不姓李,他原名叫岳中群,是最早一批离开华国的淘金客,靠着胆子大,从供应商手里买了一批二手采矿机,摇身一变,成了金矿主。 为外人所不知的,是他和岳老爷子是亲兄弟。 但这位老爷子已经几十年没回过国,这个时间点突然回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 晚饭过后,岳老爷子走进书房,拿起桌上的窄边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把手机支到桌子上,神神秘秘地不知在看什么,时不时,脸上还露出凝重的表情。 “先生,该吃药了。”伴随着说话响起的敲门声,轻易就将老爷子吓了一跳,鬓角的皱纹都颤了几颤。 手机画面定格在一个大大的标题上《三招教你追到女生(女生版)》。 *** 半夜时分,岳宴溪放在桌上的手机跳出一连串消息。 爷爷:我给你分享了一个视频。 爷爷:我给你分享了一个视频。 爷爷:我给你分享了一个视频。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门过生日啦,又长大一岁,过去一年做了很多新的尝试,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朋友,感恩遇到的每个人和每件让我成长的事。最最感恩的还是我的读者小天使们,谢谢你们的喜欢与陪伴,也感谢你们的耐心等待。 写文是我一直热爱的事,过阵子有时间会连续更,岳总再坚持一下! 今天会有情人节红包掉落,留评即可获得潇瓜瓜的爱~ 感谢在2021-11-12 00:15:55~2022-02-14 19:2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师父是个正经人 3个;即刻打烊、如故、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伍 63瓶;迷 55瓶;如故 30瓶;阿呆、小圆疙瘩 10瓶;32192199、月下禾舟、中川夏纪 6瓶;九磅十五便士、柊叶、嘎吻奥特曼、时、Azure 5瓶;星星叫我大眼怪 4瓶;夏以桐是天天花板的天 2瓶;芽芽的宝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如果此刻岳宴溪突然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 岳宴溪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岳老爷子发的一串视频,一个个标题看过去,忍不住笑出来:“这老头还挺可爱。” 她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什么事?” 电话那边,岳老爷子中气十足。 岳宴溪调侃道:“爷爷昨天给我分享那么多教人追女生的视频,是想给我找个奶奶了?” ——“呸!说什么混账话!” 电话里声音停顿了几秒。 ——“就算是我想给你找个奶奶,需要看那些东西?” 岳宴溪:“……”所以我就需要了??? “我也不需要。”她说话的语气还有点赌气意味。 外人面前再怎么有城府,在爷爷面前,她仍是个孩子一样。 电话那边岳老爷子斩钉截铁地说:“不,你需要。” 岳宴溪懒得跟老爷子争辩这种没意义的问题,说:“算了,我挂了。” 岳老爷子:“等等,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岳宴溪:“嗯?” 岳老爷子:“我还有个弟弟你知道吧,他最近回国了。” “嗯。”岳宴溪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岳老爷子:“他今天要来拜访我,你今天回来一趟。” “知道了。”岳宴溪的回答干脆明了。 岳老爷子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多废话?” 岳宴溪:“既然您听出来了,那我就不编瞎话骗您了。” 岳老爷子:“你这个小兔崽子,亏我这么大年纪还替你操心!” 岳宴溪笑着说:“好了好了,您时间宝贵,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先挂了啊。爷爷再见。” 说完,无情挂掉电话。 *** 禾谨舟一到公司,电话就一个接一个被转接进来。 最近因为内部重组的缘故,很多部门决议都需要她批准,董事会的一些老家伙也经常对她发起责难,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但相比起当初刚进入禾氏集团,孤立无援,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的境地,现在处理这些事只是需要费一些神。 唯一麻烦的,就只有不明意图的Elsa。 而这个人,此刻正坐在她对面。 “有什么事吗?”禾谨舟开门见山问。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坐坐?”Elsa脸上挂着笑,深邃的眼眸看谁好像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情意。 从禾谨舟第1次见Elsa,就觉得她和岳宴溪有几分相像,不是长相,而是给人的感觉。 都让人捉摸不透。 “草稻基金让你来收购月河集团,的确是我没想到的。”禾谨舟说,“对于已经显而易见的敌人,我就只会做一件事,消灭他。” Elsa两只手指交叉握起,抵住下巴,手肘支在桌面上,“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总裁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人知道里面的谈话内容。 Elsa走出那扇门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来时的微笑。 门口的秘书看到客人出来,立刻起身,将人带到电梯口。 “Elsa小姐请慢走。”她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一直注视着人走进电梯。 电梯在1楼开门的时候,Elsa迎面碰上两个人,站在前面的,是最近在跟进这边案件的季筱季警官。 季筱与出来的人擦身而过,鼻尖敏锐的动了一下。 这个香水味,很像那天办案时,在酒吧撞到她的人。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这时,小警察跟班陈亮开口:“老大,这月河集团也真是邪了门了,最近那么多案子都和这公司的人有关。” 季筱回了句:“树大招风吧。”能感觉到有点心不在焉。 *** 诺大的集团大楼,只有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很多工作都可以带回家做,但禾谨舟不知是习惯了在公司忙碌,还是不愿意回家。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人生的唯一动力就是努力爬到财富和权力的巅峰,如今,不仅禾氏集团,连月辉集团都有一大半在她的掌控之下。 以至于除了办公室,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今天岳宴溪没有来公司,也没有闹出一点动静,倒是很稀奇。 禾谨舟的思绪不知怎么就从报表飘到了岳宴溪身上。 铛铛铛。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禾谨舟抬起头,微不可察地提了半口气,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此刻岳宴溪突然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 “请进。”她声音里没有半点波澜。 推开门的是保安小哥,他手里提着个外卖袋子,“禾总,这是李秘书给您点的沙拉。” 禾谨舟点了一下头:“放在边桌子上吧,谢谢。” 保安放下外卖便关门出去。 禾谨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好笑,怎么会觉得敲门的人是岳宴溪呢? 将近夜里12点,禾谨舟才离开集团大楼,今天她没让司机等自己,开着车行驶在空旷的路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奇妙的自由。 早在她打算接手禾家一切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禾家的脸面,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禾谨舟这个名字,早就变成了优雅的符号,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车开进住宅区,路过岳宴溪家的时候,灯还亮着。 禾谨舟下意识减慢了车速,但也没做停留,径直开进地下车库。 如果她抬头看看,就能看到窗边站着一个人,或许能减少一些被蒙在鼓里的时间。 岳宴溪本来正望着窗外出神,碰巧看到禾谨舟的车开过去,下意识就想瘫倒在轮椅上,但那辆车压根儿也没停,也省得她大晚上还要演戏了。 岳宴溪叹口气,当初真不该一时兴起在禾谨舟面前装瘫,以禾谨舟那种做什么都认真严肃的性格,要是发现她在骗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不过她这一出事,倒是引起不少有趣的连锁反应。 白天去爷爷家,见到了过去素未谋面的长辈,看这意思,是回国跟她争家产来了。 当着她的面说家业不能交给一个残废,可真是没礼貌。 岳宴溪脑袋靠在窗户上,轻轻叹了口气:“我一天没出现,小禾舟就当我是死了一样,我好难过,需要找人出出气。” 她慢悠悠地拿起手机,打给孙特助。 过了很久才有人接,语气很不耐烦:“谁呀?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打扰你休息了?”岳宴溪抛回去一个反问句。 “老板呀!”孙特助一秒变脸,“没有没有,刚刚那是梦话!” “那我果然打扰你休息了。”岳宴溪语气平和,仿佛还有几分歉意。 要不是孙特助跟了她这么多年,知道自己老板不是什么好人,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 万恶的资本家怎么会感觉到抱歉呢? 孙特助声音洪亮:“打工人不需要休息。”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岳宴溪轻飘飘说:“禾总今天加班到很晚,作为前总裁,孙特助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帮她分担一点。”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只留下三个字:“明白了。”便挂断电话。 *** 禾谨舟刚进家门,就接到孙特助的电话。 孙特助:“禾总,这么晚打电话,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禾谨舟:“不会,有什么事吗?” 孙特助:“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其实是我们岳总出了点事。” 禾谨舟蹙眉:“怎么了?” 电话那边突然陷入沉默。 禾谨舟正要开口追问,孙特助才说:“我们岳总摔了,远亲不如近邻,您……” 禾谨舟跟孙特助私下的交流并不多,印象里,他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大晚上专门打电话骗她这种可能。 不等禾谨舟回答,孙特助便报出一串开门密码。 结束通话后,孙特助反手又给岳宴溪打了个电话。 “老板,预计禾总还有两分钟到达战场,我建议你现在立刻摔一跤。”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我只是钱的奴隶罢了。 这篇有点难产,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完结,还没有弃文而去的小天使也可以屯一屯再看,鞠躬。 感谢在2022-02-14 19:27:06~2022-07-07 14: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衿 2个;牛牟哞、化作清风、我,百合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198瓶;nec. 137瓶;化作清风 67瓶;58274026 45瓶;养猪的鱼楠楠 21瓶;姐姐的女朋友 20瓶;21901832 18瓶;ZaZZ 15瓶;快点去做大事 14瓶;五花肉是真的、phoebe、一条苟、41082483 10瓶;秋暝 7瓶;许佳琪圈外女友、我想了太多关于你的内、吵到我睡觉啦 5瓶;宇希、时 3瓶;拌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她脸红了。◎ 岳宴溪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就挂了电话。 “喂?” “喂?”她眨眨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孙特助这是要造反吗? 但是她也清楚的听到了电话里说的那句:“预计禾总还有两分钟到达战场,我建议你现在立刻摔一跤。”不知道孙特助跟禾谨舟说了什么,但肯定给她挖坑了。 真有你的,回头再算账! 岳宴溪听到楼下大门传来滴滴滴滴开锁的声音,想也没想就以美人鱼的优美姿势,躺倒在轮椅旁边。 在心上人面前,就是摔,也不能摔得太狼狈。 “岳宴溪?你在吗?”禾谨舟在一楼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人。 岳宴溪心理活动十分复杂。 现在是该自然的答话呢,还是该假装没听到呢? 要不然假装摔晕了? 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艰难的选择题。 装摔倒骗人家来自己家里什么的,也太幼稚了吧。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在行动上,可是一点没落下。 岳宴溪:“你别上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快上来快上来。 禾谨舟听到声音,来到二楼,只看到岳宴溪侧身躺在一块柔软的地毯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搭在身侧,在灯光的晕染下,像极了被海浪冲上海滩的美人鱼。 不用猜,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让孙特助打电话,然后故意悠闲地躺在这里,等她上当。 禾谨舟眼中是真实的怒意:“装摔倒骗别人来自己家里,这么幼稚的事情,岳总裁是怎么做出来的?” 刚才多担心岳宴溪,现在就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岳宴溪垂下眼睫,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你觉得我是装的?”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小时候除了画画,一定多修一门表演课。 禾谨舟没说话,这不是很明显? “好吧,我就是故意自己摔下来的,但现在起不来了。”岳宴溪破罐子破摔,“谨舟不会见死不救吧?” 禾谨舟冷哼一声:“你最好自己在这里躺一晚上。”语气中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放松和赌气。 岳宴溪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仰看着禾谨舟,跟着笑了一下,“我现在想到一个好主意。” 禾谨舟抿着唇,等待面前这个幼稚的人继续说下文。 “不知道谨舟的前夫现在睡没睡,我们好歹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友,深夜叫他来帮个忙,不过分吧。” 岳宴溪说着就拿起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手机,“让我看看前夫哥的号码在哪里。” 顾启堂不知道自己甚至已经在年少时暗恋过的女生口中失去了姓名。 禾谨舟:“你闹够了没有?” 岳宴溪叹口气,放下手机,索性放松了身子平躺在松软的地毯上,一只胳膊枕着头,深邃的褐色眸子望着禾谨舟:“你明明可以不来的。” 禾谨舟怔了一下,说:“孙特助说你……”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出口。 是,她明明可以不来的。 岳宴溪浅浅弯唇:“你知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死在地上。可是你还是来了,为什么呢?” 禾谨舟回以一笑,礼貌而客气:“没错,我不来你也不会死在地上,那我现在该走了。”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岳宴溪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谨舟,你不会这么狠心吧?”岳宴溪状似虚弱的咳嗽两声,“这个天气躺在地上是会感冒的,你也知道,我才死里逃生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万一以后留下病根……咳咳咳!我们岳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爷爷那么一把年纪,还要为我以泪洗面,就太可怜了。” 岳宴溪也不想这样的,但今早点开爷爷那个老头分享的追女孩视频看了几个,就好像在潜意识里打上了什么思想钢印,一不留神,身体就自己行动了。 视频里说,大多数女孩都富有同情心会不自觉想要拯救别人,适当的装可怜,会激起对方的母性和保护欲。只不过禾谨舟比起女孩,更像一块石头,应该没什么用吧。 岳宴溪已经预见到禾谨舟无情离开的结果了。 做完丢脸的事后,她的脑子突然格外清醒,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倒不是说抓住了禾谨舟脚腕的这个行为,而是有点上赶着打脸。 她看向禾谨舟的眼神变得复杂。 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对禾谨舟的沉溺究竟是不是已经变成长久以来的执念和习惯,可是正如现在这个时刻,看着上方那张喜欢了十多年,想念了十多年,却又从来不敢靠近的面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动,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心脏偷偷对暗恋许久的人跳动着,悸动着,躁动着。 禾谨舟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岳宴溪,竟显得那样脆弱而易碎。 过去的记忆中,岳宴溪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甚至有点目中无人的。 正如她曾说过的,有那么几个时刻,她无比嫉妒岳宴溪。 禾谨舟单膝蹲跪下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就是遵从内心了。 她不喜欢岳宴溪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而蹲下来后,看岳宴溪的那双眸子就更加清晰。 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试图耍什么计谋的狡猾,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禾谨舟不知该如何解读。 岳宴溪显然也惊讶于禾谨舟蹲下来的行为,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看着有点呆傻。 禾谨舟抓着岳宴溪的手,从自己脚腕上挪开,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我没想过岳总还有这种癖好。” 她知道岳宴溪是满口瞎话,可还是没有直接离开,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计,搭话了。 岳宴溪虽然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但实则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甚至还没拉过别人小手的人,面对禾谨舟有多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这句话的杀伤力。 不仅没有反驳,耳朵还烧得通红。 禾谨舟也没想过岳宴溪会是这样的反应,本来只是一句发泄怒气的玩笑话,但对方好像当真了。 让自己给她擦身子的时候,也不见羞成这样。 不知为何,禾谨舟也开始有点不自在。 禾谨舟:“我不介意。”仓促之下说出来的话似乎有点奇怪,她本意是希望给岳宴溪找个台阶下,但现下又把自己架了上去。 岳宴溪:“我只摸过你的脚……腕。”我在说什么,这下真的像个恋足癖了。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沉默。 她们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时刻,宁可自己没有长一张嘴。 作者有话说: 奶奶,你追的文更新了。 感谢在2022-07-07 14:19:08~2022-09-25 17: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板板 2个;blink小王、宇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ec. 154瓶;月下禾舟 26瓶;61627975 20瓶;yunsi123 18瓶;吵到我睡觉啦 17瓶;21901832、莎莎、ZaZZ 10瓶;M 8瓶;ddddd、宇希、ww 5瓶;黎文夜、假戏#Hume 2瓶;4537258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姿势无比暧昧。◎ “我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只是一句玩笑话。”禾谨舟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氛围。 “没关系,我也有不得体的地方。”岳宴溪来了个态度大转弯,十分官方,是紧张的表现。 禾谨舟顿了两秒,说:“那……我扶你起来?” 岳宴溪没有说话,她需要思考一下该怎么优雅的让禾谨舟扶自己起来。 为了演好瘫痪的角色,她也是找过一些资料学习的,在这种状态下被扶起来的姿势一定丑极了。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给孙特助记上一笔。 禾谨舟脱了鞋放到一边,赤脚踩在地毯上,重新蹲下来,“麻烦岳总配合一下。” “配合什么?”岳宴溪突然有点害怕,本能告诉她应该跳起来就跑,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借一下力。”这句话被禾谨舟用正经的语气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怪异。 岳宴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土味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公主抱情节吧,她可是岳宴溪,一个要面子成年人,绝不可能让禾谨舟对自己做这种事。 “怎么了?”另外一个主人公并没有多想,她只是想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将岳宴溪挪到床上去。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爬上去。”岳宴溪也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面对禾谨舟,说出多离谱的话都不会吓到自己了。 在表演一条毛毛虫和被禾谨舟抱之间,她选择前者。 禾谨舟蹙眉:“你觉得我抱不动你?” 不管做什么事上她都有胜负欲,包括证明自己的力气足够把岳宴溪抱起来。 岳宴溪愣了好几秒,五官丰富的变了好几下表情,说:“谨舟的思维方式还是那么特别。” “嗯?”禾谨舟不理解。 岳宴溪深吸一口气,说:“你也知道我是故意摔倒骗你过来的,现在目的达成了,你快走吧。”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盼着禾谨舟消失的时候,要是十几年前,被小河舟这么抱起来,大约是会幸福地冒泡泡的。 但现在这个年纪。 还是面子更重要。 禾谨舟没有多废话,手臂衬到岳宴溪身下,刚要发力,就听到岳宴溪大喊一声:“不许!”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岳宴溪发出这么……娇媚的声音。 岳宴溪也被自己的声音呛到,原本就红透的脸,已经有点向要烧焦的趋势发展。 禾谨舟也终于注意到岳宴溪的不对劲,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问出口:“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岳宴溪板着脸把胳膊挂到禾谨舟脖子上,毫无生机地说:“劳烦禾总了。”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禾谨舟忍不住唇角笑意:“原来岳总也会害羞。” 岳宴溪被这个笑摄住了心魂,两人距离本就极近,姿势又无比暧昧,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样近的距离看她的脸,也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肆意的笑容。 在这一刻,她忘了面子,忘了羞赧,也忘了她们已经离开校园多久。 好像还是那一年的初秋,她对她一见倾心,一切都没变过。 这样近的距离,岳宴溪可以清楚的看到禾谨舟的表情,反之亦然。 禾谨舟可以清晰地看到岳宴溪专注的眼神,还有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她从来不相信爱,那是人们所幻想出来的束缚彼此的谎言,从记事起,她就是这样以为的。 和丈夫,她又忘记,现在是前夫了,和他结婚那么多年,演了那么多年夫妻,哪怕一秒钟,她都没有动过心。 她以为岳宴溪也是一样的,所以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不论男女,从没有在公众的报道或者和豪门的八卦中听到过她和谁走的近。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岳宴溪和她不同。 在那片目光的炽热中,似乎有什么在融化,如同她永远都客气疏离的笑意,也会在某个瞬间,染上一抹温暖的旭日暖阳。 作者有话说: 承认了,我就是潇短短。 感谢在2022-09-25 17:47:39~2022-09-26 18: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66瓶;flower 30瓶;虚伪 10瓶;□□dd□□dd6699 5瓶;M、Azure 3瓶;2T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轻细的吞咽声。◎ 岳宴溪率先收回视线,她怕一个不小心,就让面前的人发现她心里愈发滋长的贪念。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收起骨子里的嚣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区别无非是费多少心思,而不是能不能要,能不能做。 可唯独在禾谨舟这里,她总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 这么多年对方都没有察觉到分毫,自己的伪装,是很好的吧。 “谨舟还要让我在地上躺多久?”岳宴溪又变成那副好似天塌下来都不会在意的笑吟吟的模样,她双手勾挎在禾谨舟脖子上,脸上的红晕也已经退去,“我还从来没这么被人抱过,凡事有个第一次,也挺新鲜的。你说是不是?” 只有发热的耳朵还昭示着,她不过是佯装淡定。 禾谨舟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体型虽然消瘦,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却也没有多吃力。 要说此刻最用力的,应当是岳宴溪的心脏。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仅仅这样一个简单举动,就浑身哪里都不对劲了。 现在心脏跳得这么快,一定是最近累着了,心律不齐。 更要紧的是,在年少时的幻想中,两个人的位置明明该互换一下才对。 岳宴溪忽然想起十七八岁时,思想还不那么成熟,竟也做过无数个自己与小禾舟偶遇,或英雄救美,或情愫暗生,或……各式各样的白日梦,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而她们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偶遇,每一次的相遇,都只是她的预谋。 是她不愿放弃的强求。 禾谨舟低头看她:“你笑什么?” 岳宴溪敛起笑容,说:“笑谨舟明明看起来弱柳扶腰,还挺有力气,能抱着我走这么多步,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你很轻。”禾谨舟答。 岳宴溪脑袋微微后仰,竟也能心安理得地靠在禾谨舟肩头了,“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正经的吗?如果我是你,就会假装怀里抱了个秤砣,重的要摔在床上了。” 话里的“谨舟”变成了“你”,隐约之中,多了几分亲昵。 禾谨舟仍是一脸板正地说:“多谢赐教,下次我会试试。”其实这是为了反驳对方说她正经才说的说玩笑话,但自己都听不出来哪里像说笑,果然,她不该顺着岳宴溪的话走。 “还有下次?”岳宴溪喉咙微微震动,发出悦耳的笑声,“看来不得不期待一下了。” 禾谨舟顿时觉得羞恼万分,岳宴溪嘴里总是有这么多胡言乱语等着她。 她走到床边的时候,说了句“如你所愿”,就不加征兆地放了手。 既然堂堂岳总这么想被扔到床上,那总要满足她的。 岳宴溪身体忽然悬空,但勾着禾谨舟的手并没有松。 可以想见,最终结果是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一起倒下去。 禾谨舟没有防备地向前一个趔趄,整个人砸在岳宴溪身上,紧要关头用手肘撑住床,才没有脸对脸撞上。 岳宴溪一时有点发懵,眼睛瞬时睁大了好几个度,轻薄的眼皮多了两道折痕,睫毛像蝉翼一样轻轻扑闪着,显然是惊吓得狠了。 以至于,手都忘记从另一个人身上放下来。 禾谨舟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几分钟前才说过她完全可以抱得动岳宴溪,现在就一同摔到床上,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 她带着怒意的眸子定格在罪魁祸首的脸上,发丝很会看气氛地从肩头滑下来。 挂着独特香味的发梢扫进岳宴溪的脖子,她感觉痒痒的,喉咙滚了一下,发出十分轻细的吞咽声。 但在夜晚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6 18:49:52~2022-09-28 06: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 20瓶;虚惊一场 7瓶;□□dd□□dd6699 5瓶;莎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不对味。◎ 岳宴溪一把推开禾谨舟,清清嗓子:“多……多谢谨舟扶我上来,这么晚,也该休息了。” 禾谨舟回过神来,从床上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直到抚平所有的褶皱,才开口说:“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走到床尾穿上鞋,缓步离开。 岳宴溪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她何尝不是一个孤傲的人,这么多年,不论遇到多少优秀的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从不勉强自己打不喜欢的交道。 可那天鬼使神差,迷了心窍,就跟禾谨舟说了那么些胡言乱语,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应。 谨舟说的没错,她就是爱说些胡言乱语。 什么自己那些画里一张张一幅幅都是禾谨舟,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 太不像她岳宴溪了。 倘若往后还做些显得有失分寸的事,她自己都要瞧不上自己。 --- 禾谨舟从岳家出来,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沿着两旁种了灌木的路,没有目的地在小区里漫步。 路灯映出她狭长的影子,然后一点点变短,直到下一个路灯再将影子拉长,如此往复。 今天见到的岳宴溪,很不对味,就像一杯好茶里加了奶精,一块蛋糕掉进了盐巴,拧着一股劲,既熟悉,又陌生,好似处处想让自己吃瘪似的。 又或者,不对味的是自己。 那时跌在床上的时候,竟没有第一时间起来,甚至在岳宴溪将她推开的时候,十分惊愕。 禾谨舟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靠近眉心的地方,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想将这些荒谬的想法都就此忘却。 若岳宴溪今天也像以前一样,会整夜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就能发现,从她家里走出去的人绕着不长的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很不像平日里不愿浪费一点时间的作风。 可今天,那个望着月色发呆的人正躺在床上,想要压抑住自己那颗愈发躁动的心,就如同得知禾谨舟结婚时候那样。 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么? 总不会有人到了这把年岁,这等身家,还妄图得到一份纯粹的爱意吧。 这太傻了。 --- 翌日。 禾谨舟从公司出来,接到Elsa的电话。 互相打了招呼后,对方直奔主题。 ——“上次画廊开业盛典你走得早,我还没有好好听你这个主理人讲讲那些画背后的故事。今天有没有时间呢?” 恰好,禾谨舟今天结束公事后没有其他安排,如果岳宴溪不像过去那样临时邀请她去家里吃晚饭的话。 禾谨舟想了想,应下Elsa的邀约,驱车来到远舟画廊。 “禾舟!”Elsa一见到禾谨舟就热情地迎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不知内情的人,恐怕要以为她们是多少年的好友。 禾谨舟对这样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更是对对方学着岳宴溪的样子叫她“禾舟”感到别扭,在结束这个短暂的拥抱后,礼貌地弯了弯唇,算是回礼。 Elsa:“我母亲说东方人大多都是含蓄而内敛的,禾舟觉得呢?” 禾谨舟以为对方是在说自己,回答道:“不管什么人种什么民族,总有含蓄的也有奔放的。” Elsa:“那Sherry岳是含蓄还是奔放?” 岳宴溪,当属后者吧。 不经意的,这个名字又占据了她的思绪。 “我不想在背后谈论他人。”禾谨舟说。 Elsa轻笑一声,“她是我认识东方人里最含蓄的那个。” 说着,转身朝里走去。 禾谨舟有些意外,也倍感好奇,Elsa认识的岳宴溪,是什么样的? 听到Elsa说这样的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 就像上回她们三个人同桌吃饭,Elsa和岳宴溪之间,似乎总有种特别的默契,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微微蹙起了眉,抬脚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8 06:28:10~2022-09-30 21:2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的女朋友 40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9瓶;许佳琪圈外女友、黎文夜、我愿逆流而上 5瓶;春枝赊桃花 2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替爷爷邀请你。◎ 走在极富艺术性设计的船型画廊里,Elsa对禾谨舟说:“禾舟不问问我为什么说Sherry含蓄?” “Elsa小姐,”禾谨舟说,“我认为以我们的相熟程度,你这样叫我,过于亲昵了。” “哦?”Elsa仿佛是不知道般,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禾谨舟直言道:“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还请Elsa小姐叫我禾小姐或以职务代称。” 她向来是不怕因为这些事得罪别人的,大家以礼相交,无需刻意在嘴上显得有多深的交情。 “看来我听说的禾总,也有些是十分真实的。”Elsa笑着说,“既然禾总这么不喜欢,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叫了。” 禾谨舟唇角微弯:“谢谢理解。” Elsa又说:“想要领导男人,就要比他们更勤奋,更吃苦,更有洞察力和决断力,这是我在杂志报道上看到过禾总说过的话。” 禾谨舟接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杂志总是会根据想象,自己编一些访谈内容。” Elsa了然地点点头:“我也认为禾……”她把后面的“舟”字咽回去,“禾总的胸怀广阔,不会只有领导男人这点志向。” 禾谨舟说:“Elsa小姐今天叫我出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聊这些。” 她用的是肯定句。 Elsa俏皮地将两只手抬起来,延展向长廊两边的画作,“我只是很好奇,禾总收到那些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当时在想什么,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就忍不住把你叫出来。” “信?”禾谨舟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我觉得叫情信会有一丁点土。”Elsa的中文很好。 即便是在高中那样的年纪,禾谨舟都很少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也会自动过滤,不会理会。 Elsa高跟鞋的鞋跟轻轻点在地上,像是轻音乐的鼓点,“如果不是每个神态每个表情都观察得那么细致,怎么能让这每幅画中的主人公,都带着同一个人的影子?长个眼睛的人都完全看不出来,这些画里的人是照谁的样貌画的。” 的确,禾谨舟之所以敢把这些画放在画廊里展览,是因为这些不是如相机般的复刻,那些画里的人,长相身材也都大不相同。 或许只有为数不多很亲近的人,能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险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这每一幅画不都是给你的长长的信件么,像百年前的人们谈恋爱那样。”Elsa发出一声感叹,“Sherry真是一个含蓄又浪漫的人!” 原来对方说岳宴溪含蓄,是因为这个。 关于Elsa的问题,禾谨舟从未想过。 也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去理解这些画,认识这样的岳宴溪。 “Elsa小姐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禾谨舟问。 Elsa:“我已经告诉你原因了,我很想听听禾总的答案,看看是不是跟我一样。如果不一样的话……” 她留了一半话在肚子里。 禾谨舟说:“我们也没有相熟到这种程度,抱歉,我不会回答那个问题。” “好吧。”Elsa露出一个像是等着看好戏的笑容,“我倒是不介意告诉禾总,这些画我非常喜欢,也非常感谢你邀请我来参加剪彩,如果有一天我能收到这么浪漫的画作,一定会非常高兴。” 禾谨舟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她听得懂,Elsa说的这些话,也不止于表面这些意思。 她是想收到画作,还是想收到岳宴溪的画作? 可是不论哪一种,都无需跟自己这个无关的旁人说。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是她们正在谈论着的人。 [岳宴溪:爷爷让我替他邀请你一起去钓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30 21:24:07~2022-10-04 01:0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aZZ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樱花落海洋第59章 ◎今晚我想见你。◎ 一起去钓鱼么? 倒是很久不见岳老爷子了。 禾谨舟在信息框中回复道:[下周末还没有安排。] 以及[今晚我想见你。] 在Elsa说了从报章杂志上看到关于自己从未说过的话后,禾谨舟很想知道,岳宴溪是如何看待这些的,自己还有许许多多从未存在过的访谈、故事、或是其他子虚乌有的新闻,这些她以前都从未在意过。 面对那些诋毁、中伤,与无端的恶意揣度,或许在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会有一些情绪,但那些情绪她也早就忘却很多年了。 若连这些都经不起,又怎么能登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可禾谨舟现在有些在意,岳宴溪是否也会将别人口中听来的,当作是真的。 过去那么多年,她们不甚相熟,即便岳宴溪会通过公众媒体或圈子里的小道消息认识她了解她,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除却与有利益牵扯的那些老狐狸的虚与委蛇,禾谨舟不是个喜欢在心里暗自猜测的人,她心里既然想到了这些,便想当面问一问。 岳宴溪在看到禾谨舟回复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脑袋都跟着慢了半拍。 明知从禾谨舟嘴里说出来的“今晚我想见你”一定不是常人想表达的意思,却还是对着屏幕傻笑了一下,禾舟恐怕自己都意识不到这句话有多暧昧。 在这方面,禾谨舟丝毫不愧对自己的名字,是木头做的木舟。 岳宴溪叹了口气,怎么心智就不跟着年龄一起长呢? 看看屏幕里那张脸,多傻啊? 跟个给颗糖就能哄笑的小孩一样。 可面对的人是禾谨舟,傻就傻吧。 岳宴溪来到衣帽间,精挑细选起晚上穿的……家居服,既要显得随意一些,又要能衬得出自己的身材,禾谨舟再是块木头,总也是个有审美的人,遇到好看的总也会多看两眼吧。 说起来,每次见禾谨舟之前,她都会干这样的傻事。 明知对方或许根本都不在意她穿的是什么。 --- 十年前。 岳宴溪看着镜子里的礼服,对哪一套的不满意。 旁边的设计师已经是满头大汗,生怕下一秒就失去这位重要客户。 她服务过许多有头有脸的重量级客户,但这位20多岁的小岳总站在这里,格外有压迫感,而且对细节挑剔极了。 此前按照这位的尺寸设计了好几套,今天特意送半成品过来试穿,但从小岳总的表情来看,与理想中的相差甚远。 “只有这样吗?”岳宴溪很失望。 “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再改改。”设计师说,“您比较喜欢哪种风格呢?” “算了,就这套吧。”岳宴溪轻轻叹了口气,反正禾谨舟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她再如何花枝招展,又有什么用呢? 总不能搞婚外情。 岳宴溪叹了更沉的一口气,可如果对方是禾谨舟的话……她赶忙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的,我调整好尺寸会亲自送到您家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调整。”设计师松了一口气。 “谢谢。”岳宴溪早已神游天外,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礼貌道了谢。 下周有一个慈善晚宴。 往常在这种大型的宴席上,岳宴溪总是能引来各式各样的人搭讪,岳老爷子也会骄傲地带她到处认识叔叔伯伯和家里的适龄才俊,不过她都没什么兴趣,穿着打扮也是随意交给造型师。 可是这一场,禾谨舟也会出席。 光是想到能见到那个人,岳宴溪就已经心如擂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04 01:07:39~2022-10-10 01:0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莎莎、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34瓶;吵到我睡觉啦 5瓶;燕洄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如果那时候就勇敢靠近。◎ 车停在岳宴溪家楼下,禾谨舟却没有立刻下车。 岳宴溪怎样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不该在意的。 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对种种看法的不在意,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仅仅因为浅尝到一些胜利的果实,就允许自己向某个人展露出可笑的脆弱么? 禾谨舟摸了摸手腕上冰凉的镯子,对司机说:“回家吧。” 白天给岳宴溪发消息,是她冲动了。 “真的不去赴约吗?”司机谭齐破天荒地没有遵从禾谨舟的指令。 “嗯?”坐在后排的禾谨舟感到意外。 “您让我把车停在这里,想必是跟岳总约好的。您做事很少犹豫,刚才却犹豫了很久,我想您并没有那么想爽约。”谭齐也算是跟着禾谨舟的老人了,这么多年虽然禾谨舟鲜少表现出喜怒哀乐,也让人难以琢磨,可这段时间的变化,他是实打实看在眼里的。 用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越来越有活人气了。 沉默良久,禾谨舟轻轻叹了口气,“临时爽约的确是不好。” 谭齐将车熄火,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禾谨舟一进屋,便闻到丝丝缕缕的饭菜香气,中式厨房的门关着,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四十多岁做饭阿姨忙碌的身影。 岳宴溪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下来,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禾谨舟对上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觉得她像只优雅又慵懒的黑猫,明明有锋利的爪子,看起来却又十分无害,好似下一秒就会跳进人的怀里亮出温暖柔软的肚皮。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禾谨舟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是她提出要见面的,但她已经不想再问来之前的问题——岳宴溪是否也看过许多报章杂志上对于她的许多中伤与诋毁?又或者有没有信过一些家族圈子里的八卦与传闻? 若自己承认唯独在意岳宴溪的看法,那接下来呢,是不是还要承认一些别的什么。 “你来得比预想中早了一些,晚饭还没有好。”岳宴溪说。 禾谨舟:“正好有一个会议取消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向岳宴溪解释原因。 在普通人眼里很寻常的举动,却是她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因为很少在意别人怎么想,所以也就不会解释。 这些在其他人看来疏离冷漠的行为,早就成为烙印在她血肉里的习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禾谨舟有点懊恼,当着岳宴溪的面便皱起了眉头。 “工作不顺心?”岳宴溪问。 禾谨舟回神,摇了摇头。 岳宴溪毕竟不会读心术,也习惯了禾谨舟不会有问必答,幸好此时阿姨从厨房出来,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解救了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尴尬场面。 岳宴溪知道任何美味佳肴在禾谨舟眼里都只是用来补充热量的燃料,打着让禾谨舟来陪她吃饭的幌子,也只是想让禾谨舟多吃几顿正经饭,别年纪轻轻就进了ICU,等到七老八十了,以这只木船的性格,肯定也不会乖乖听医生的话躺病床上让人照顾的。 禾谨舟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中餐,不知怎么,竟产生一丝不安。 顾启堂有时也会等她一起吃饭,但她总是忙着处理各样的事情,即便山珍海味放在面前,促使她进食的也不是食欲,而是因为人不能不吃饭以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礼仪。 可是这一刻,她却久违地想起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也会有属于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晚餐时光。 那时候的安心与满足,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 “我……”禾谨舟很想找个理由现在就离开。 岳宴溪很善于捕捉他人的心思,在外面,对方动一动眼神,她都能大致猜出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可面对禾谨舟,这能力便有些失灵了。 岳宴溪不知道禾谨舟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打趣道:“进门这么久,怎么还站着?不会是要我亲口盛情邀请,谨舟才愿意坐下吧。” 禾谨舟压下心中纷繁的思绪,只是一顿晚饭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她拉开椅子坐下,将刚刚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离开的说辞咽下。 岳宴溪察觉出了禾谨舟的异常,目光便自然而然跟随着她,想探索出个究竟。 禾谨舟自然是能感受到那两道专注的目光,不由想起之前曲理事给她看的狗仔拍到的照片——在商务晚会上,岳宴溪隔着熙攘的人群,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那时她全然不知,可以不予理会。 可现在,确实难以忽视了。 禾谨舟与岳宴溪对上视线,本意是想提醒,觉得下一秒看到对方眼中浮现出狡猾的笑意。 “你笑什么?”禾谨舟微微眯眼,表示不解。 “我刚刚还在猜想,要这么盯着你看多久,你会忍不住看我一眼。”岳宴溪说,“时间比我猜的短了很多。” 禾谨舟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平时也这么无聊么?” 岳宴溪身子微微向□□,用手撑住右脸颧骨,散漫地说:“岳家既不需要我赚钱养家,就算我天天游手好闲,爷爷也能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比我上进许多,平时当然是很无聊了。” 禾谨舟没想到岳宴溪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来,就好像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丝毫不会感到脸红似的。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岳宴溪弯着眉眼,半开玩笑地说,“再看我可就要脸红了。” 禾谨舟也状似开玩笑地说:“那我整天奔波劳碌,操劳算计,在岳总看来岂不是徒劳又可怜。”她终究还是有一些好奇,岳宴溪是如何看待她这么多年的厮杀与掠夺。 能打倒怪物的,同样也是怪物。 把弟弟送进监狱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内疚。 多冷血啊。 “如果我说谨舟就是我上进的动力呢?”岳宴溪仍弯着那双笑眼,丝毫不避讳禾谨舟等待时投来的目光。 禾谨舟愣了几秒,又一次语塞。 自己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这样一句话。 岳宴溪仿佛读出了她的心思,接着说:“如果再早个十几年,小个十几岁,说这句话,或许会可信点,对吧?” 禾谨舟收回视线,拿起筷子,“菜要冷了,吃饭吧。” 对于这样的反应,岳宴溪早就习以为常,却也不禁会幻想,如果小时候就勇敢点不顾一切地靠近这只刺猬,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呢? 作者有话说: 口罩期间被gl了好多次,又耽误了很久,希望接下来一切回归正常,本章评论区24小时内发红包,冲冲喜 感谢在2022-10-10 01:07:40~2022-12-10 07: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101瓶;郁莫嫣 70瓶;凉水千岁 20瓶;yessun 15瓶;你想想 10瓶;陈饭饭 5瓶;给我一杯可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感到一丝别扭。◎ 这是一顿没什么交流的晚饭。 两个人都只是细细咀嚼着,偶尔有不经意的目光碰触,双方流露出来的都更像是打量、揣摩,仿佛即便有了这段时间的近距离相处,彼此也并没有相互熟悉。 “岳宴溪。” 禾谨舟倏然开口。 岳宴溪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很像是学生时代忽然被老师点名。 “嗯?”一个单音节从她的鼻腔里哼出来,磁性、动听,但又意外带着一丝紧张。 这回,禾谨舟没有再犹豫,眼神中也没有一点多余的温度,“我希望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顿晚饭。” 岳宴溪用了很长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根据字面意思,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翻译过来就是:我以后不会来这里吃饭了。 岳宴溪看着禾谨舟沉默了很久,说出一句:“是我的原因,还是谨舟自己的原因?”跟对面的人一样,她同样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探讨一个无关乎两人的理性问题。 禾谨舟有片刻的错愕,现在的岳宴溪,才更像是她长久以来认识的那个,看不出城府,猜不出喜怒,也无从判断下一步的招数。 “没什么原因。”禾谨舟回答。 “那应该是谨舟自己的原因了。”岳宴溪语气很平静,“如果改变主意,作为这里的主人,依旧会表示欢迎。” “那我先告辞了。”禾谨舟依旧顶着一张没有喜怒的脸,拿包,离开,一切都很如常。 但同之前,又有那么些许不一样, 她以为岳宴溪多少会胡搅蛮缠几句,就像那时候在医院对她提出无理要求时候那样,这样淡然又轻易地告别,岳宴溪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两人的房子离得很近,禾谨舟还没思考出个答案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这才恍然意识到,刚刚竟在为这样无聊的问题费神。 岳宴溪听着大门打开,又关上,双眼微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她对禾谨舟刚才的表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又或者说,这个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禾谨舟,才是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人。 哪有一块寒冰是能一朝一夕就融化的。 所以哪怕禾谨舟刚刚说出那句话十分突兀,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她当下的反应也就公事公办。 在人已经走了一阵子后,刚刚那个冷静自持的岳总才荡然无存。 “什么叫我希望这是我在这里最后的一顿晚饭?” 岳宴溪透过窗户,看着天上泛着柔和锋芒的月亮,深邃的眼眸中露出大大的疑惑。 “这么喜怒无常言而无信,怎么给集团的人做好表率?” “我一点都不生气。” 一脸平静地自言自语几句后,岳宴溪拿出手机,在跟禾谨舟的对话框中输入:“真是莫名其妙!” 但很显然,就算打了这么一句话,也不会按发送。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笃笃笃笃笃笃”戳了几下,将这几个字全部删掉。 爷爷第一次带她去钓鱼的时候就说过,只有保持充分的耐心才能钓到大鱼,否则只能收获一些小鱼小虾。 钓鱼啊。 禾谨舟答应跟爷爷出海钓鱼,总还是要赴约的。 岳宴溪鼓了鼓嘴,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幼稚,心里有那么些许不平衡,还是爷爷面子大。 她看着窗玻璃里映出的那张——不再稚嫩的脸,距离上一次躲在爷爷身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才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不争气地在爷爷面前哭鼻子。 那时候爷爷是怎么说的? 只需要当个岳家没出息的孩子,那便永远只会遇上善良的人,会有无数送上门来的笑脸。 但若是想走出去,便要学会随时接受背叛,学会没有任何负罪感地玩弄人心。 且未来的几十年都要那样度过。 岳宴溪想,禾谨舟大约早她许多年就懂了这个道理。 她用手指描摹着窗户里自己的轮廓,唇角无奈地弯了弯,低语道:“你啊,怎么就偏偏喜欢上这样一棵铁树,不会这一辈子都开不了花吧?” ** 今天是与岳老爷子约好的,海钓的日子。 太阳不大,但海边的紫外线仍是不容轻视,禾谨舟穿着长袖长裤,将皮肤遮得严严实实。很少有人知道她对紫外线过敏,在太阳下待久了,皮肤上就会成片成片地起疹子。 以往有人约室外项目,她都是能推则推。 好在海风吹在身上带来一丝清凉,不至于太难受。 只是,整身装束跟平日里的优雅沾不上半点关系。 “小禾到了。”岳老爷子笑吟吟地打了招呼,看得出心情很好。 老爷子头顶渔夫帽,身上简单随意地穿着橘色马甲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花色短裤,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老头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狠角色。 他看向禾谨舟的眼神十分和蔼,仿佛只是在看家中的一个寻常后辈。 但禾谨舟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对方此时的慈眉善目,而把岳老爷子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 “岳老爷子。”禾谨舟礼貌欠身,短暂地将遮阳面罩取下来,打完招呼又立刻戴回去。 岳宴溪是最后一个到的,假模假式地坐着轮椅,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这也是她唯一的遮阳工具。 或许是因为遗传基因,她就是在30多度的时候在太阳下晒一天,也还是白得发光,中二时期还因为美黑失败难过了一阵子。 禾谨舟远远看到岳宴溪这样出现的时候,感到一丝别扭。 不知是因为自上回从岳宴溪家离开后,两个人再没有任何联络,陌生了许多; 还是因为今天的着装打扮,似乎略逊岳宴溪一筹。 禾谨舟向来是不服输的性格,抬头看了看被云遮了一大半的太阳,不动声色地将遮阳帽和面罩摘下来,也换上一副墨镜。 岳老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以前一直觉得禾家这个丫头无趣寡淡得很,但今天这么一看,倒是有点意思。 “爷爷。”岳宴溪跟自家爷爷打完招呼,看向旁边的禾谨舟,礼貌地点了点头,唇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仿佛没有任何隔阂,又似乎比之前少了些什么。 禾谨舟并不是什么热情主动的人,自然也是礼貌回以一个浅笑。 潦草地打了招呼,岳宴溪立刻收回唇角的笑容,指挥着孙特助推她从禾谨舟面前径直略过,上了游艇。 禾谨舟微微蹙眉,她看不到岳宴溪墨镜下的表情,但刚才那一瞬间,有一些不快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情绪只有片刻,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作者有话说: 爷爷:看来还是得老将出马。 感谢在2022-12-10 07:17:19~2022-12-13 21: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ink小王 32瓶;Dr.H 16瓶;你想想、ZaZZ 10瓶;我愿逆流而上、吵到我睡觉啦 5瓶;M 2瓶;虚惊一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岳总面子千斤重。◎ 十六岁,初秋,叶子由绿转黄的时候。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到干净规整的木质书桌上,桌面上的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蜿蜒前行,尽头,是一张纯白色的信纸。 一只好看娟秀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写着些什么。 - 禾谨舟: 你好。 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岳宴溪。 现在可以认识一下吗? 从小学画的人,字很好看。 岳宴溪放下笔,将信纸举到阳光下,白色的信纸被热乎乎的太阳烘成淡金色。 看着上面自己写下的字,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写的真像个傻子。” 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纸折成一只纸飞机,对着机头哈了口气,向前一丢。 啪嗒,纸飞机撞到几近透明的玻璃上,垂直坠毁。 “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傻就傻吧。” 岳宴溪趴在桌子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小鸟飞过,一张没怎么吃过苦的小脸上,头一次展现出深深的愁容。 禾谨舟出国了,这意味着她们以后在学校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她想,也可以立即去跟禾谨舟同样的城市,可那样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被禾谨舟当成一个靠家里关系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吧。 岳宴溪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子上写着“禾舟”两个字,她想要的,是禾谨舟看到一个可以比肩站在一起的岳宴溪。 应该,要更加努力一点才行吧。 ** 禾谨舟和岳老爷子坐在船头绑鱼线,岳宴溪用一只手支着头,在后面不远处看着,她对钓鱼兴趣不大,以往不管爷爷怎么威逼利诱,她大都是一口回绝的。 “岳总,眼睛都看直了吧?”孙特助从船舱里走出来,眼镜下是充满调侃的眼神。 “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像个资本家了?”岳宴溪说,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因此而从船头钓鱼的那两个人身上移开。 孙特助挠挠头,“这话怎么说?” 岳宴溪:“敢开我的玩笑,是不怕我公报私仇剥削你了?” 孙特助:“NONONO!反正不管怎么着我都是被剥削的那一个,怎么就不能做点刺激的事,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了?” 岳宴溪这才抬头看了孙特助一眼:“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孙特助委屈巴巴地说:“我这不是看最近老板你心情不好,想解解闷吗?” 岳宴溪重新将目光投向禾谨舟,半晌,才回孙特助说:“谁告诉过你我心情不好?我心情好得很。” 孙特助在心里默默吐槽:“行吧行吧,我们的岳总面子千斤重。” 船头。 岳老爷子一边缠线,一边用余光打量禾家丫头,冷不丁开口道:“我怎么看着小禾心不在焉的,是有心事啊,还是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钓鱼啊?” 禾谨舟回道:“没有的事,只是不经常钓鱼,怕缠不好线做了无用功。” 实则原因是她在这里顶着太阳跟岳老爷子忙活,有些人就躲在后面乘凉,倒是很清闲,这么想着,便有些走神。 岳老爷子笑着说:“这还不简单,叫小宴来帮帮你就是了,这孩子小时候可是经常被我抓在身边钓鱼,就是长大以后心不在我这儿喽!” “不用了。”禾谨舟说,“这点小事还不需要麻烦岳总帮忙。” 岳老爷子率先绑好鱼饵,将杆子一甩,鱼钩带着浮标落在海里,起伏了几下,便静静浮在海面上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随后,他才又开口说:“小禾莫不是还记着我逼你跟顾启堂离婚的仇?还是记着小宴的仇?” “岳老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禾谨舟没有直接回答。 “如果没有,从上船到现在,你们两个同辈间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岳老爷子笑起来,眼角皱出几道岁月的沟壑,再看向禾谨舟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小禾愿意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钓鱼,总不会是因为我拿辈分压你吧?” 诚然,禾谨舟不想做的事,任何人都逼不了她。 “两个集团刚刚合并没多久,岳老是最熟悉月辉集团的人,我自然得向您多请教。”禾谨舟说,“我和顾启堂离婚的事,岳老不记我的仇才好。” 岳老爷子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当初他误会自家孙女喜欢顾启堂那个臭小子,跟禾家这丫头谈条件让他们离婚,竟被摆了一道,说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但谁让孙女就是一根筋,罢了罢了。 岳宴溪坐在后面,看那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在聊些什么?” 旁边的唯一活人孙特助自然地接话道:“过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岳宴溪摘下墨镜,抬眼看向孙特助的眼神透露着:我跟你说话了? 孙特助用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通过老板今天的种种表现,他算是看出来了,肯定又是在禾总那里吃了哑巴亏,搁这找别人撒气呢。 要说咱这岳总,在岳老爷子面前都跟个山大王似的,唯独在禾总面前就一个大写的“怂”。 孙特助无奈地摇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对,应该是美人也难过另一个美人关。 ** 垂钓本就是很考验耐心的事,杆子放在那里倒也不用一直守着。 架好鱼竿没多久,岳老爷子跟禾谨舟双双返回船舱,只见岳宴溪支着画架,很认真地在画着什么。 禾谨舟忽然想到岳宴溪给她的那些画。 是这样一幅一幅画出来的么? “哎呦,给爷爷画画呢?看看我飒爽的英姿!”岳老爷子乐呵呵地绕到画架后面,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画布上并排画着两只大乌龟,龟壳五彩斑斓的,如果拿去参加小学绘画比赛,应该能获个一等奖。 孙特助十分用力地憋着笑,脸部肌肉都有些抽筋。 禾谨舟看到岳老爷子的表情,也开始好奇岳宴溪到底画了些什么,或许,也有些好奇在岳宴溪的画里,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在看到画布上那两只大乌龟之后,岳大画家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触。 禾谨舟一进船舱就将墨镜摘了,此刻通过眼眸很真实地反映出这一瞬间的情绪,是一种很微妙的,对熟悉之人的嗔怒。 岳宴溪眼皮跳了一下,心尖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像轻薄的刀片一样划了一下,有点刺痛,但又有点痒痒的。 禾谨舟收回视线,前几天她已经在岳宴溪家说的很明白,两人该就此划清界限,今天来赴约也只是因为答应了岳老爷子。 岳宴溪沉眸,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3 21:31:12~2022-12-14 20:5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19瓶;AnChenAn 3瓶;陶西的纸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她此刻很想伸手。◎ 岳宴溪将视线转回随手画的两只大乌龟上,刚刚竟然觉得禾舟看向自己的时候是在撒娇,怎么在轮椅上坐久了,脑子也跟着出问题了呢。 撒娇这两个字放在禾谨舟身上,比孙特助现在变成个女的还让人难以相信。 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孙特助身上。 孙特助感受到来自老板的盯视,很自觉地开始揣摩圣意。 难道是要我帮她解释为什么看着禾总和岳老爷子,画出来的是两只大王八吗? 孙特助思考片刻,说:“不愧是岳总,将祝福表达得如此含蓄又有创意。” 岳宴溪:“???” 岳老爷子双手叉腰,“哦?怎么说?” 孙特助两只手叠在身前,面带微笑:“众所周知,这个乌龟啊,寿命很长。岳总希望二位福寿延绵,长命百岁的心思真是溢于言表。” 岳宴溪:“……” 她看着孙特助,眼睛里写着嫌弃和无语:这样的马屁也亏你拍得出来?要让人以为自己整天身边带着个马屁精,没点别的本事了。 孙特助没有正确领会这个眼神的意思,甚至偷偷朝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似乎是在得意地说:“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禾谨舟将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过去与孙特助打交道的次数也并不少,而且可以毫不吝啬地给出很高的评价。 但现在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 还是说跟在岳宴溪身边久了,都会变幼稚。 禾谨舟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跟着岳宴溪胡乱延展了,不由有些懊恼。 岳宴溪能用余光捕捉到禾谨舟脸上细微的表情,只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个特助不是很靠谱。 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禾谨舟自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看,却又一言不发。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禾是不是也觉得我孙女实在是优秀得引人注目啊?这孩子打小就惹眼,放在古代,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岳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冷不丁在船舱里炸开,其他人都不免被吓了一跳。 而禾谨舟,除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更是因这句话的内容失了语。 无怪乎岳宴溪总是语出惊人,果然是一家人。 岳老爷子炫耀自家孙女般的语气,让她险些都要忘了这么多年来两家只有商业上的往来关系,而不是什么情谊深厚的世交。 岳宴溪揉了揉眉心,现在禾谨舟恐怕不止觉得孙特助不正常,爷爷怎么也不端庄稳重一点。 简直是对月辉集团高大专业形象的爆破式打击。 被孙特助和爷爷这么一搅和,岳宴溪也几乎忘了跟禾谨舟此前的别扭,但顶着那两个电灯泡看热闹的眼神,又着实没什么话好说,独自转着轮椅去了船头甲板上。 禾谨舟见岳宴溪一言不发地出去,心想,看来上回晚饭过后,她们是达成共识了。 不惊扰不纠缠,不是很好吗? 岳宴溪双手抱在身前,身子在甲板上,心却还在船舱里。 更准确一点说,是在船舱里的某个人身上。 她吹了一会儿海风,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看似是在漫不经心的把玩,实则偷偷调整好角度,可以将身后的景象看个大概。 好你个禾总,几天前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到现在也不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过来说清楚。 岳宴溪在心里自言自语。 当然,也只能在心里过过瘾,若是禾谨舟站在她的面前,是说不出来的。 岳宴溪透过墨镜看着后面空空荡荡的空气,面上的小表情十分丰富。 难道是之前心思表现太明显的缘故? 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吗? 禾总真是个叛逆的人。 每回想到关于禾谨舟的事,岳宴溪都会无意识地开始碎碎念,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如此,平时工作接触最多的孙特助也没有见过她这样一面。 在过去的月辉集团,大部分员工都没有见总裁的机会,以至于还有一度盛传说总裁岳宴溪是一个断情绝爱只知道工作的变态女魔头,在很多人的脑海中,想象出的是一个额前秃了一大片长相刻薄的中年女人。 毕竟以她的行事作风,连禾谨舟过去也都以为她是一个心机深沉,且很难找到弱点的人。 有谁能想到,岳总私下里是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傻气。 咯吱—— 固定在栏杆上的鱼竿前端忽然被一股力拉得下弯,看这劲道,是一条大鱼。 “OH!喔喔喔!”岳宴溪发出兴奋的呼声。 她对钓鱼的确是不感兴趣,但鱼咬的是禾谨舟的钩,她就像是个运动会上忍不住跟运动员一起使劲啦啦队员,仿佛人家得了金牌,自己也与有荣焉。 “禾谨舟!你的鱼!”岳宴溪开心得像个孩子,彻底忘了前一秒还下决心只要禾谨舟不先开口,自己也绝对不会主动开这个口。 禾谨舟听到这边的动静,从船舱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岳宴溪毫不掩饰的笑,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好看的琥珀,但琥珀再好看,也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而岳宴溪的眼睛,让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拿了好成绩回家,母亲会抱起自己开心地转圈,还会骄傲地说:“我的女儿真棒!” 这么想着,就有些愣神。 看着鱼竿上下晃动,几乎要被奋力挣脱的鱼拖进水里,岳宴溪只能干着急。她的腿还“瘫”着,想上前帮忙都不成。 “大小姐!你跑快一点啊!”岳宴溪的胜负欲上来,没了之前说话的小心翼翼,皱着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听岳宴溪这么说,禾谨舟反而不急不躁,故意慢悠悠走过去,还故意刺一句:“我的鱼上钩,岳总急什么?” “我!”岳宴溪接不上来话,猛地提了一口气,又愤愤地咽下去。 是了,人家的鱼,关自己什么事。 她将墨镜重新戴上,遮住小半张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明显是要告诉别人,生人勿近。 禾谨舟瞥了岳宴溪一眼,觉得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而禾谨舟虽然表现得十分淡然,但这么快就有收获,自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这条鱼实在是力气很大,水面都被搅得漩涡连连,单凭她一个人肯定拉不起来。 可习惯了独自解决问题,她不想向别人示弱。 岳老爷子比谁都要急,扛着捕鱼网过来,对禾谨舟说:“快收杆!快收杆!” 禾谨舟两只手抓住鱼竿,最终也没有开口叫任何人过来帮忙。 岳宴溪仿佛是看出什么,在后面禾谨舟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抬脚踹了一下孙特助的屁股,“还不快去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孙特助倒不是因为没有眼力见才没有第一时间过去,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跟禾总一起摘取胜利的果实,会不会被老板记仇。 “这可是你让我去的啊。”孙特助很有远见地补了一句,“事后可不能打击报复!” 岳宴溪孩子气地咬了咬牙,默默看着禾谨舟跟孙特助合力拉鱼竿,狠狠拍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腿,小声嘀咕:“当初干嘛装腿断呢!手断了会好一点吗?还是应该装失明?” 说罢,像个小老太太一样,沉沉叹了口气。 在三个人的努力下,那条大鱼终于被弄上甲板。 岳宴溪两只手“啪啪啪啪”拍了几下,但早已没有刚才的兴奋劲。 禾谨舟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注意到这边的人情绪低落,没有过多思考就走到轮椅前面,蹲下来,帮岳宴溪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薄毯,说:“我的鱼捞上来了,岳总现在不用急了。”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岳宴溪,但海风拂过,对方身上一缕淡淡的香味被带到鼻尖。 岳宴溪愣了一下。 禾舟这是……在安慰人吗? 还是自作多情了? 风吹乱了禾谨舟额前的头发。 岳宴溪此刻很想伸手,帮面前的人把那几缕调皮的头发拂到耳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4 20:51:00~2022-12-16 21: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xxxxx 18瓶;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你的脸红了。◎ 岳宴溪看着那几缕乱发,终究是还保持着理智,将手指攥紧掌心,没有去尝试那个自己很想做的,暧昧而僭越的举动。 禾谨舟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立刻起身。她的手掌隔着毯子抚了一下岳宴溪的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宴溪原本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的脑子,在此刻很想罢工一下,是禾谨舟先将手放在了让人误会的地方,自己误会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可这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几声浑厚的咳嗽声从迷乱中拽出来,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 “咳咳!” 岳老爷子故意发出声响,缓步走过来,擦了把头上的汗,说:“海鱼就是要刚钓上来的才有吃头,我已经交给师傅去处理了。” “……”需要非得在这时候过来说这么一句吗? 岳宴溪看了眼已经起身的禾谨舟,又看了眼爷爷,心里像是一堆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口气憋着出不来,脸上又不能表现得在意,真真是要内伤了。 “哎,这鱼怎么就不咬我的钩呢?我的鱼饵可是精心调制的。”岳老爷子说,“不过就是这鱼咬了我的钩,小宴也不会为我鼓掌庆祝,人老喽,这心里啊,怎么就愈发在意自己这个老家伙在孩子心里的地位。” 这番话出来,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老爷子是吃上醋了。 岳宴溪倒是十分淡定,表情如常地说:“爷爷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要是您老人家钓上来,我当然会更开心。” 岳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说上一句:“毕竟是一家人,理应更开心才是。”说话间把“一家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岳宴溪状似丢脸地摇摇头,仿佛是在说:我家老小孩让人见笑了。 岳老爷子眼睛一眯,“嘶”了一声,说:“孙女啊,你这腿,是不是……” 岳宴溪反应极快,唇角立刻弯出一个孝顺乖巧的笑:“我的腿最近好多了,有您这么好的爷爷天天关心我,真是我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岳老爷子:“我瞧着也好多了,是不是以后可以多陪爷爷来钓钓鱼啊?” 岳宴溪知道老爷子这是拿捏到自己软肋,搞威胁那一套呢,真是个坏老头子。 “我什么时候少陪您了?我就喜欢陪您钓鱼,下周,下下周,想什么时候钓就什么时候钓。” 岳老爷子见威胁奏效,眯起的眼睛这才微微弯起,点点头说:“那下回就叫上顾启堂的小子吧,爷爷过去虽然对他瞧不上眼,但谁让你喜欢,我现在觉得你们倒也还算般配。” 岳宴溪在禾谨舟看不到的角度冲爷爷瞪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不想陪他这个老头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禾谨舟脑海中浮现出岳老爷子那一天忽然出现,逼自己跟顾启堂离婚的场景。 一个制霸商场那么多年的人,愿意在她这个晚辈手里吃亏,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爱惜孙女的心情。 岳宴溪就是在这样宽厚的羽翼下长大的。 这样长大的岳宴溪,似乎也并不逊于不得不时刻高速前进的自己。 禾谨舟将目光撇开,生怕自己多看几眼,心会柔软上几分。 她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绪。 可若是真的将自己和岳老爷子放在天平两端,在岳宴溪心里又孰轻孰重…… 禾谨舟懊恼地咬了一下唇,疼痛将她从这个根本不该关心的问题上拉回来。 她一回神,就看到岳宴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禾谨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的脸红了。”岳宴溪边说边在自己脸上差不多的位置比了一下,“这里。” 是字面上的意思,禾谨舟脸颊上有一小片皮肤呈现出的粉红色,在白皙光滑的脸上显得有点突兀。 “没事,有点过敏。”禾谨舟很冷静地说了这么一句,可内心里却忍不住责怪自己的大意,仅仅因为钓了一条鱼,就如此高兴,竟忘记了自己过敏的事。 “对什么过敏?”岳宴溪问。 禾谨舟不习惯向别人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但还是礼貌回答:“紫外线。” “嗯。”岳宴溪点了点头,就好像提出问题,得到解答,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其实岳宴溪是紧张的,可在其他人眼里,表现得并不算太过关切,似乎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嘴。 “那进去吧。”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的背影,又一次觉得看不透这个人了。 她好看的眉头再一次因为岳宴溪而轻轻皱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6 21:07:43~2022-12-17 23:5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板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等不等 20瓶;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以怎样的身份才合适。◎ 禾谨舟不喜欢在人前失态,在脸上的过敏反应没有更严重之前,她就跟老爷子表达歉意,便先行离开了。 只说自己临时有点重要的事,没有说明真实的原因。 来接她的摩托艇踏着水花,离船越来越远。 “人影都看不见了,还杵在这里,又不是见不着了,有这么舍不得吗?”岳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孙女,顺着海风,都能闻出一股酸劲儿。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女,一颗心都跟着别人跑了,偏偏那人还不识好歹,哪能不痛心啊。 “我就是看看海,有什么舍不得的?”岳宴溪懒懒地靠在轮椅上说,“爷爷不觉得这海面很美吗?” 岳老爷子冷哼一声,“我看是人美吧。”他是一点都不信孙女瞎扯。 “爷爷要是戳穿我,可就没意思了。”岳宴溪在老头子面前也不必伪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长长叹了口气。 要是孙女继续嘴硬,老爷子还能找点乐子,现在装都不装一下,反倒让他一堆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若真是对一个人动了心,旁人说多少也无济于事。 可他也活了这么大年岁,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禾谨舟那丫头,当真不是个谈情说爱的良人。 岳宴溪看着老头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好笑,说道:“爷爷怎么这副表情?我都要以为你是在担心我孤独终老呢。” 岳老爷子担心归担心,却也不愿意在孙女面前流露太多,板起脸说:“我是不想有人看轻了我们岳家的人,我的孙女看上谁,是他的福气。” 说罢,问了句:“禾家那丫头,就那么好?” 岳宴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跟老爷子说:“我们年轻人的事,爷爷您就别掺和了。” 岳老爷子食指蜷起,用硬邦邦指关节在孙女头上敲了一下,“那你最好是别给我们岳家丢人,我当年拿下你奶奶可没这么磨磨唧唧的。” 岳宴溪疼得五官扭曲了一下,摸着脑袋,冲老头子背影呲了呲牙,下手也太狠了,是亲爷爷吗? 岳老爷子不管在外人面前多威风凛凛,跟家里人相处,总是带着那么一份特有的呵护,或许也正因如此,才养出岳宴溪这么个性格。 ** 自打禾谨舟走后,岳宴溪人虽然还在船上,心却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不消说,肯定是跟着那只禾舟去了。 可心里再如何在意,岳总也还是要面子的。 都说事不过三,禾总已经说过两回要划清界限,总不能不知分寸。 岳宴溪烦躁地将手机往旁边一丢,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小可怜在床垫上弹了几下,差点来个高空自由落体,刚幸好在床沿上刹住了车,避免了被磕出脑震荡的悲惨结局。 但枕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上一秒还事不关己地躺在那里,下一秒就被一个庞然巨物抓在手里,哐哐哐往床上砸。 岳宴溪拿枕头撒够了气,拍了拍枕头的“脑袋”,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辛苦你了。”随后将枕头放回原位。 她关上灯,让自己完全陷入黑暗中,最终还是没有在禾谨舟离开后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她们俩的关系,时至今日,连说句关心话的朋友都算不上。 在这个时间还去打扰,以怎样的身份才合适呢? ** 禾谨舟还没回到家里,过敏的地方就开始发痒,但因为在脸上,得克制着,不能抓挠。 这种煎熬十分痛苦,她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虎口转移注意力。 她戴着帽子和墨镜,连同处一车的司机也注意不到任何异常。 这就是禾谨舟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她的喜好,她的弱点,她的情绪,几乎没有人能全部知道。 尤其是过敏原这种事情,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便会成为危险。 禾谨舟此刻是有一丝后悔的,在岳宴溪问的时候,怎么如此轻易的就说了实话。 刚这么想着,手机上就蹦出一条消息。 禾谨舟看了一眼,只是条新闻推送。 她将屏幕熄灭,放到座位另一边,看向窗外,一直到车停在家门口,都是那一个姿势。 司机谭齐看了后视镜一眼,禾总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像是没有意识到该下车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才解开安全带,从外面绕到后排打开车门。 作为身兼数职的心腹,他需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维护老板的面子。 禾谨舟听到响动便回了神,在等待开门的时候,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她回到家,用凉水洗了把脸才舒服一些。 好在今天大部分时候也都待在船舱里,过敏的地方不是特别严重,涂完药后,除了有点痒,也没什么需要过多关注的。 其实以她的性格,不会因为这样轻微的过敏就中途离场。 在威胁来临之前就警觉、逃离,早已成为她的本能。 是什么让她感到危险呢? 这世上,任何禾谨舟想要知道的事,都会追寻到底。 只是这个问题,她不想深究,同样,她也十分善于掩埋。 往常繁忙的手机今天却异常安静,一直到今天结束,甚至连一条工作信息都没有收到。 即便今天是周六,对于一个很久没有休假的人来说,完全空下来,也是难以适应的。 禾谨舟翻了翻邮箱还有各个工作群,今天不是任何重大项目或任务的时间节点,日常进度都有各自的负责人推进,自然不需要她操心。 而除了工作之外,平时也不会有其他人联系她。 在一个向来不怎么和睦的家庭里,关系亲密点的也只有一个妹妹,但两人年纪差很多,大都是有要紧事才联系得多一些。 禾谨舟向来是喜欢没有人用无聊多余的事打扰她的。 她放下手机,将床头的灯调暗,闭上双眼。 不知是什么原因,禾谨舟感觉入夜后脸上起红疹的地方像是有羽毛在扫来扫去,很想用手抓两下。 还记得小时候起水痘,脸上也没能幸免,母亲为了怕她用手碰自己的脸,整夜都守在边上。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思念过母亲了。 时间总是会让人淡忘许多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或许也终究有一天会连母亲的样子都忘记。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 禾谨舟翻了个身,丝绸的光滑被面上,被带起几道涟漪,不再像之前那样规整服帖。 或许有那么一丝凌乱的,不只是身上的被子。 就算只是起几颗疹子,这样很小的病,让人心生烦躁,也很正常。 柔和的夜灯下,属于禾谨舟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7 23:54:10~2022-12-19 23:1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Z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聊 30瓶;ZaZZ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要不要一起?◎ 岳家老宅里。 岳老爷子坐在桌前,拿起一个约摸10寸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和如今的岳宴溪有几分神似,但面容和眼神里,更要多一些被苦难打磨过的沉淀与严肃。 “小晏最近越来越像孩子的模样了,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跟我也亲近了许多,都时不时跟我使起小性子了,你说是好啊还是不好啊?”岳老爷子看着相片上的人,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却也还是像面对真人一样,问起自己也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自然不是问题。 可岳老爷子是见着孙女蜕变的,见着她如何一步一步,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娃娃变成后来学会敛着情绪,不再轻易表露内心的岳总,而当初,他更是为了让雏鹰学会生存,学会展开翅膀,狠心将她推下山崖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要让小雏鸟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吃人的战场。 在孙女跟她的老师赵炳学习了一阵后,他便把她丢到了一家几乎要被放弃的子公司,没有岳家的照拂,不能打着岳家继承人的旗号,甚至生活费用都全部切断。其实,那时候他是希望孙女知难而退,乖乖回家当一颗掌上明珠。 他打拼了大半辈子,儿孙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 且他是个自负的人,不觉得孩子们能比他更有生意头脑,折腾来折腾去也是瞎折腾。 所以儿子儿媳出去周游世界,三年见不着一回也无碍。 可是这个宝贝孙女啊,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突然奋发图强起来。 一下打了他这个爷爷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孙女还真是跟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硬是闷声把那个公司救活了。 一个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的小不点,当真就连一次跟爷爷要钱的口都没开过,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上一口饭了。 自那以后,孙女心思深了许多,跟他这个爷爷话也少了许多,甚至多了几分客气。 就像是刚走出子宫的小娃娃,被剪了脐带,终究要意识到以后无论何时,都必须得独自面对外界的弱肉强食了。 虽说早就料到会如此,他还是失落了一阵。 岳老爷子将照片放回去,仍是看着上面的人,笑着说:“人年纪大了啊,就是爱瞎操心,看孩子不需要自己了也操心,看孩子需要自己的时候更操心,就是小晏真被人拿捏住,我操心也没用不是?” 集团合并后他之所以从未多说过什么,是认可了禾谨舟比自家孙女更适合坐总裁的位置,因为她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情感淡薄,是天生的领袖。 可这样的人,却做不得伴侣,做不得家人。 岳老爷子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可奈何。 ** “禾总,Elsa代表来了,在会客室。” 门口李秘书一看到总裁便站起来汇报道。 “知道了,两杯红茶。” 禾谨舟刚要过去,目光扫到秘书台有一张新面孔。 刚才说话的秘书已经跟在禾谨舟身边很多年,见她目光停在那里,便先开口说:“最近有点忙不过来,就借了个新同事过来帮帮忙,这是前不久入职的周芷。” “禾总。”周芷赶忙起身。 她刚刚因为紧张,一直没敢抬头,现在更紧张了,不知道会不会给总裁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禾谨舟冲她点了一下头,抬脚往会客室走。 人走后,周芷面露担忧。 李秘书看出新人的不安,说道:“你别紧张,禾总平时没有工作就不怎么说话的,刚刚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你的职能。” “谢谢。”周芷冲李秘书笑了笑。 李秘书回了一个笑:“我还要谢谢你来帮了大忙了,不然整理那些技术向的材料,我查资料都不知道要查多久。” 周芷做回自己的位置,朝总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她们之前见过一面,她能入职,还要感谢禾总,但对方大概是不会记得自己这种小人物的。 好不容易才进入这家公司,一定要好好努力,她给自己打着气,重新投入工作。 禾谨舟的确是不记得见过那个同事,她向来不会浪费精力在这些事情上。就是岳宴溪那样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脸,都是接触了很多次之后才记住有这么个人。 只是这样一来,便很容易给人留下为人孤傲的印象。 还曾有杂志报道过“商界大佬几次向她高调示爱,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让对方颜面扫地”的绯闻,编得有模有样,看那报道上的图片,禾谨舟的确不认识。 不过嘛……她以为是杂志博眼球编的,但人和事是实际存在的,比杂志上写的更悲惨的是,禾谨舟甚至不知道发生过对方向她“高调示爱”的事。 禾谨舟走进会客室,Elsa站起来,朝她伸出纤细的左手,面容带笑:“禾总,很高兴和你见面。” “你好。”禾谨舟礼节性和对方浅握了一下。 “禾总的手很冰。”Elsa眉头向上扬了一下,“我认识的中医说体质虚寒要好好调理。” 禾谨舟说:“谢谢关心。” Elsa盯着禾谨舟,眼中笑意非常:“万一你生病,有人会心疼,我会不开心。” 这句话过于直白,以至于禾谨舟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解了。 Elsa仿佛还嫌不够直白似的,继续说:“禾总现在的心里,想的是哪一个人呢?” 禾谨舟脑中一闪而过的,无疑是岳宴溪的脸。 对方只是随便说了三两句,自己竟这么顺着想下去了。 禾谨舟敛下情绪,温声说:“Elsa代表今天来只是为了开个玩笑的吗?” Elsa闻言,摇摇头说:“特意为开个玩笑来见禾总一面,那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我们只有公事的关系,不是吗?” 禾谨舟似乎是认同了对方的话般,点了一下头,“请坐。”示意对方坐下来开始谈公事。 Elsa看着禾谨舟,眼神里表现出的,好像是这样一句话:“禾总真是个无趣的人。” 禾谨舟也不在意,在等待秘书送茶进来的时间,坦然地接受对方略带戏谑的打量。 秘书放下杯子出去后,屋内立刻转换了主导权。 坐下来谈公事,如同坐在棋盘前的博弈,禾谨舟是永远掌控全局的棋手。 ** 会客室里,没有任何剑拔弩张。 两个小时后,Elsa从皮质沙发上起身,仍旧挂着春风拂面的笑容:“我很期待禾总的表现。” 笑容是她游走于任何场合的伙伴,对朋友,对敌人,都是如此。 这样,对方就会分不清在她这里,自己到底是敌是友。 禾谨舟作为主人家,打开会客室的门,礼貌地说:“我送你出去。” “那就太好了。”Elsa欣然接受。 在通向电梯的路上,Elsa又化身为一只狡黠的猫,故意伸出一只看似无害的爪子,逗弄旁边的人,“有一个老朋友歌剧巡演,我邀请了Sherry,禾总要不要一起?” 禾谨舟不会在人前表露情绪,但不意味着时时刻刻都没有丝毫波动。 她每每听到Elsa叫岳宴溪“Sherry”,都会从心底产生一丝不悦,或许是因为对方语气中总是带着不加掩饰的炫耀意味。 她只将这归结于文化习性不同所导致的矛盾。 “周五晚上七点。”Elsa贴心地补充了时间。 禾谨舟说:“谢谢邀请,但这周五集团有很重要的会议。” “那太遗憾了。”Elsa惋惜道,“虽然还没看,但我知道那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演出。” 禾谨舟:“祝你们看得开心。” 电梯门开了,Elsa走进去,转过身看着门外的人,很自然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电梯门关闭,禾谨舟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路过秘书台的时候对李秘书说:“问问岳总,周五的会议她参不参加。” 李秘书:“好的。” 看着禾总进去,李秘书才发觉自己手心出汗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平时禾总表情也不太多,但刚才感觉就像是火山顶上的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岩浆喷发似的。 难道是跟Elsa代表谈崩了? 很少会见到这样的禾总。 李秘书立刻去续了杯咖啡,这两天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工作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 “老板,李秘书问我,你参不参加周五的集团会议。”孙特助接到李秘书信息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禾总自己问岳总一句也不耽误多少工夫,怎么还让李秘书来问? 这要是放在以前,由下属确认行程的确是正常流程,可按前阵子两人的进展,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岳宴溪没有去公司,手里拿着让孙特助送到家里来的新材料研究项目进度。 她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异常平静。 “禾总让问的?” “呃……”孙特助思考片刻,十分严谨地回答:“她没说,我当然不能特意去关心是不是人家老板想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岳宴溪:“你跟李秘书说,我那天行程很满,无法参加。” 孙特助还没有清楚意识到此刻老板的翻脸如翻书,说:“行程?那天您没什么行程啊,不是本来就说要去开会的嘛?” 岳宴溪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想当这个老板了?” 孙特助被吓得一激灵,严肃认真地说道:“我立刻回复李秘书。” 岳宴溪面无表情地将项目汇报看完,对孙特助说:“熊工做得不错,替我向他表达祝贺。” “好的。”孙特助接过平板,不敢再嘻嘻哈哈,连出去的步子都踩得极轻。 前几天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很巧,岳宴溪也想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前几天还坐在一起吃饭、钓鱼,今天就连一句话都不能亲自说了。 何止莫名其妙。 简直,没头没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9 23:10:24~2022-12-21 18:1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泠墨 101瓶;化作清风 21瓶;blink小王 5瓶;M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连日来的委屈一齐窜上心头。◎ 李秘书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转达了老板,她不知道两位总裁之间的纠葛,自然也没对孙特助的话加以润色。 “孙特助说岳总那天行程很满,无法参加周五的会议。” “行程很满,无法参加。”禾谨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李秘书见禾总看着自己重复她刚汇报的话,不知怎么头皮就有点发麻,下意识点点头附和道:“对,行程很满,无法参加。” “去忙吧。”禾谨舟对秘书平静地说。 “好的。”李秘书迅速转身,三两步就走出总裁办公室,准确地说,是逃出来。 怎么总觉得禾总今天不大对劲呢? …… 禾谨舟在听到那八个字的时候,心神就像是被一支船桨不断翻搅的水面,卷起一层一层漩涡,有闲情雅致去看歌剧,却没时间参加对于集团未来发展至关重要的会议。 岳宴溪,真是好得很。 禾谨舟拿起手机,号码都调出来了,却还是没有按下拨出键。 不来就不来吧,既然人家都不关心,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 岳宴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禾大总裁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她都要以为是不是忘记了哪段得罪禾谨舟的记忆了。 明明那回在集团大厦闹了那么大的不愉快,禾谨舟也跟没事人一样,现在怎么就突然要划清楚河汉界了。 难道是反射弧有这么长? 岳宴溪用脚狠狠踹了几下无辜的被子发泄,当下的感觉就像是在行军路上好不容易走过漫长的无人区,好不容易看到点战场的影子,刚要发起进攻,结果发现敌军虚晃一枪,根本不打算开打,而且撤退得干干净净。 以前禾谨舟不知道她的心思,还能偷偷摸摸创造点交集,如今知道了,拒绝了,自己还刻意往跟前凑,多少显得有些……有些…… 岳宴溪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过去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有点忘了。 这就是俗话说的“由奢入俭难”吗? 一直辗转反侧到半夜一两点,岳宴溪一个骨碌翻起来,打电话给孙特助。 岳宴溪:“你跟李秘书说了,我不去开会了?” 那边孙特助明显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迟钝了几秒才回答:“是的,我非常迅速地向她传达了您日理万机的消息。” “她没再说什么?”岳宴溪问。 “没……没有啊。”电话那边的孙特助有点不祥的预感。 “看来现在公司也不需要我了。”岳宴溪说。 孙特助这下才听明白老板的意思,合着说自己不去开会,是希望有人关心问候一下。 可人家没说过的话,自己也不能瞎编啊。 孙特助:“岳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司当然需要您了。要是不需要,禾总也不会特意让李秘书来问,你说是不是?” 岳宴溪叹了口气:“你别编瞎话了。” 孙特助:“……”这大半夜的,我容易编瞎话吗? “就这样吧。”岳宴溪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的远远的。 孙特助动作怎么就那么快呢。 唉。 年轻的总裁这阵子要把这大半生的气都叹完了。 ** “禾总,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李秘书对禾谨舟说。 会议室里,坐着两个公司的技术骨干,经过前段时间的竞争淘汰,还剩下来的,彼此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充满敌意。 禾谨舟看了眼还没关上的门,对李秘书说:“开始吧。” 李秘书点了下头,去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后,将手里的文件分发到每个参会人面前。 禾谨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2:29,距离原定的会议时间2:30还差一分钟。 屋子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等着禾谨舟开口,可文件都拿到手了,禾总还没有说一句话。 这让在座的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禾谨舟看着表上的秒针又跳了30格,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她向来是个准时的人,计划2:30开始的会议就绝对不会多迟一秒。 两点二十九分四十三秒,响起敲门声。 李秘书打开门,是坐着轮椅的岳总和孙特助。 “大家都到了齐呀,抱歉抱歉。”岳宴溪说,“我是不是打断禾总开会了?” 李秘书看了禾总一眼,对岳总说道:“还没正式开始。” “那就好。”岳宴溪动了动手指,指挥孙特助把自己推到会议桌前,全程目视前方,一眼没有看坐在主位上的禾谨舟。 自己只是来开会的,可不是想纠缠。 禾谨舟再次看了一眼手表,刚刚好2:30,还不算迟到。 还算岳宴溪分得清主次。 这两天噎在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顺了。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由熊工牵头,关系到技术团队下半年的侧重方向,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 禾总终于开了口,刚刚都提着一口气的参会人员这才如临大赦。 今天毕竟不是什么总结大会,虽然重要,但只讨论一些重点问题,历时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搞技术的就是喜欢这种有效率的会议,之前有几次跟老股东开会,开始了三个小时,还在扯一些有的没的,一个会硬生生从下午开到了晚上还不知道在开什么。 不得不说,自从禾总上任以来,的确是减少了很多股东来凑热闹的频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禾谨舟一只手搭在轮椅上,一只手抬起来看看时间:“时间还早,似乎不耽误岳总接下来的行程。” 孙特助疑惑地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禾总是什么时候把轮椅接过去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把老板送人了? “嗯。”岳宴溪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有什么行程,但瞎话已经编了,这时候自然是少说少错,万一问起她今天都有些什么行程,还得接着编,太累了。 “晚上和一些高管聚餐,作为总裁,理应出席,不然叫人寒心。”禾谨舟说。 岳宴溪分不出禾谨舟这只是随便提一句,还是希望她也一起去,便又只回了个“嗯。” 应该不会是后者吧,以禾谨舟的做事风格,大约会直接通知她需要出席,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 何况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名义上的总裁了。 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一句话? 叫李秘书转述不就好了。 岳宴溪来之前还没这么气,可一见到禾谨舟,便越来越气。 要不是自己又放下面子跑过来开会,谁知道禾谨舟以后是不是什么话都要李秘书转述了! 几天没有联络,见了面却还能这样自然地过来说话,果然是没有一点其他感情才能做到的吧。 若是今天不来,是不是在禾总也只会认为她不把公司当回事,而不在乎她为何不来。 禾谨舟因为岳宴溪漫不经心的态度,忍不住脱口而出:“岳总既然知道,却还是觉得跟Elsa去看一场演出更重要。” 一个没控制住,语气也重了些。 演出? 岳宴溪愣了一下。 什么演出? 说起来,Elsa似乎是邀请过她去看歌剧巡演,不过是两星期前的事了,她现在可没那个闲情雅致看什么歌剧。 不然看着看着,想起这个气人的禾舟,做不了一个敬业的观众,倒可惜了人家演员的辛苦表演。 而且,跟Elsa也没有熟络到一起看演出。 但禾谨舟怎么会知道? 刚刚岳宴溪坐在轮椅上,一直是背对着禾谨舟,这时才转过来,对上那双窝着火的眸子。 乍一对上,心还跟着颤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禾谨舟是生气了,可毫无缘由的,突然生什么气。 禾谨舟握着轮椅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一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火气,经过长久以来的有意训练,她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情绪。 偶尔在下属面前展露出来的怒意,也只是为了敲打,而不是真的有多么怒不可遏。 “时间不早了,慢走。”禾谨舟退后一步,松开岳宴溪轮椅上的把手。 岳宴溪直觉跟Elsa有关,但毕竟不是侦探,也不是心理读写师,仅凭这么两句话,只能想到或许是Elsa在公司给禾谨舟不痛快了。 Elsa背后的草稻基金对于月河集团的觊觎,已是人尽皆知了。 否则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见禾谨舟不高兴,原本还想要高冷几天的岳总又心软了。 “如果你觉得Elsa是个麻烦,可以交给我。”岳宴溪说,“我对她还算有一些了解。”她们在之前就交过一次手,Elsa有时的确不按套路出牌,也不知做了什么让禾大总裁这么生气。 “只是有一些了解?”禾谨舟说,“我看是很了解才对。” 这话刚一出口,说话的人就无比后悔。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竟说出一些无聊又讨厌的话。 岳宴溪忽然将轮椅整个转过来,抓住禾谨舟的胳膊,不打声招呼就往下一拽。 禾谨舟没有防备,一下失了平衡,惊呼一声,身子前倾,差点倒在岳宴溪身上。 岳宴溪抬手摸摸禾谨舟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可是人怎么这么奇怪? “你真是胡闹!” 这下,禾谨舟面上也维持不了平静,恼意顺着眼睛就要喷出来,好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禾舟还真是个冷血动物。”岳宴溪半真半假地说说心里话,“额头和手都这么冷,心也是冷的吧。” 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相处了那么一阵,就突然跟没一点交情似的,说出“希望那是她们吃的最后一顿饭”这种话。 她握着禾谨舟冰冰凉凉的手,连日来的委屈一齐窜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二位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呢! 感谢在2022-12-21 18:18:17~2022-12-22 17:2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卟吃鱼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今晚……◎ 岳宴溪动作十分霸道,抓着禾谨舟的手腕不放,她的眉峰本就英朗,此时此刻倒有点像拦路强抢民女的山大王,但神情则是幽怨中又透着些可怜。 禾谨舟第一次见到岳宴溪这副模样,刚升起来的怒气似乎被对方那双眸子消解了,甚至觉得有点想笑,但还是硬生生压住唇角,横着眉说:“在公司这样,像什么话!” 在会议室看到岳宴溪出现的那一瞬,她也是这样硬板起脸,只不过是一个本就该来开会的人来了,没什么好欣喜的。 岳宴溪赌着气说:“在公司这样不像话,在家里这样就像话了?禾总是不是忘记,可是占了我许久的便宜,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 禾谨舟本能地就上去用手捂住岳宴溪的嘴,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有多亲密。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注意自己的身份!”禾谨舟向来以端庄的形象示人,岳宴溪好歹也是股东,在公司这样的场合说这些话,简直是讨打! “抱歉,是我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岳宴溪松开手,将所有表情敛去。 是了,她有什么身份跟禾谨舟禾总闹脾气。 这样拉拉扯扯,恐怕在对方眼里是有失体面吧。 禾谨舟手上的热气忽然消失,心脏莫名跟着空了一拍,看向岳宴溪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一种状似失落的情绪开始在胸腔里慢慢发酵。 “晚上……”禾谨舟不知怎么就说出这两个字,可后边的话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嗯?”岳宴溪心中仍残留着些期待。 如果这只禾舟开口要她晚上一起去饭局应酬,那之前的不愉快就都一笔勾销好了,她这样想着。 “算了。”禾谨舟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岳宴溪还是听到了。 算了? 怎么就算了?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耍人玩吗?! 岳宴溪心里气呼呼,但脸上还要不让人看出来,着实辛苦。 她带着气看了眼就站在不远处的孙特助,使了个眼色。 不就是再往前迈一步么,她迈就是了。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有那么一天能讨得回来么? 岳宴溪心里的气恼最终还是化成一缕酸涩。 孙特助毕竟是跟在岳宴溪身边许多年的人精,老板这一个眼神,他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岳总。”孙特助拿着手机走过来,假模假样地装作刚收到过什么信息一样,“您晚上的行程取消了。” 岳宴溪仿佛很不高兴似的,说:“是么?为什么取消?” 孙特助心里暗骂老板不厚道,他都自告奋勇出来给她台阶下了,居然还要给他出难题。 他脑筋飞速运转,听他编:“我也觉得还是留下来跟熊工还有技术团队的其他人一起吃个饭比较好,他们这阵子也辛苦了。” 岳宴溪:“……”这算什么理由?! 孙特助还不忘补充一句:“开完会时间也晚了,现在过去也很赶,我就擅自帮您取消了,虽然放人家鸽子不太好,但您以公司为重,相信对方也会理解的。”说着话还拍了拍胸脯,“我办事,您放心!” 刚刚在旁边,他隐约也听到两句,旁观者清,禾总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误会岳总的行程是跟Elsa小姐一起出去了? 误会就误会吧,禾总也该清楚地认识到,咱们岳总可是很多人排着队喜欢的。 岳宴溪听完孙特助的话,实在很难放心,这不明摆着告诉禾谨舟自己的行程是因为她才取消了。 但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话是孙特助说的,丢的也不是自己的面子。 “下次不准随便替我取消行程了。”岳宴溪佯装不悦,“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 孙特助还得配合着老板演戏,说:“下次我一定提前询问岳总意见。” 禾谨舟站在一旁,心中仿佛有口气堵着一般,总觉得有那么些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 明明岳宴溪今天表现得也像个合格的股东,也为公事取消了其他行程,但看着不情不愿的,或许人在这里,心根本不在这里。 …… 禾谨舟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从这样的思绪中抽丨离出来,她不应该有这些不可理喻的想法。 是的,不可理喻。 岳宴溪在禾谨舟面前,就不由自主想有点威严,一本正经地说:“嗯,知道就好。” 孙特助又对自家老板说:“岳总,我今晚家里有点事,能不能就先下班了?” 岳宴溪蹙眉,孙特助看起来可不像真有事的样子,这又是想整哪一出? 随后,他看向禾谨舟:“禾总,我们岳总就麻烦您多照看了。” 禾谨舟还没来得及应答,孙特助已经三两步走远了。 “……” 她本想就算是去应酬,也跟岳宴溪保持些距离的,可现在,若是不照看一下岳总,显得太不顾情面。 岳宴溪岂不是又要说她的心是冷的了。 她似乎已经忘记,曾几何时,分明自己也对岳宴溪说过,她本就是个心冷的人。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终究是我承受了所有,这不得让我婚礼坐主桌? 嗓子开始吞刀片了,昏昏沉沉一整天,大家做好防护呀,祝各位小天使平安夜快乐,身体健康! 感谢在2022-12-22 17:28:11~2022-12-24 19: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anbean 49瓶;Azure 4瓶;卟吃鱼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得谨舟帮帮我。◎ 禾谨舟向来不喜欢应酬,岳宴溪更是如此,饭局刚开始象征性露了个面,随意吃了几口,便将场子留给下面的人,低调退场了。 否则等底下的人喝起酒来,还得应付一轮一轮来敬酒的高管,麻烦。 禾谨舟倒是没有辜负孙特助的嘱托,全程推着岳宴溪进出,只是面子上算是照看到位了,话却是没有几句。 人总是会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后悔不已,禾谨舟一直秉持着落子无悔的原则,但现下,十分为下午在公司的举止言语后悔,不,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恼羞成怒。 她从未那样失控过。 岳宴溪要做什么,去和谁做什么,与她有何相干。 既不需要和她交代,也不需要征得她同意。 怎么自己偏偏就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惹人笑话。 禾谨舟是因为心里装着这些,所以沉默; 而岳宴溪,则是因禾谨舟沉默,所以也没有主动开口。 从宴会厅到大门的距离不过短短数百步,但这两人各怀心事,脸上也没一点笑,一个健全人,一个轮椅人,走得仿佛看不到尽头一样。 “多谢禾总招待。”最终,还是岳宴溪出声打破僵局。 禾谨舟没有立即应答,出于礼数,该立刻答上一个“不客气”,可听着岳宴溪这时候说这样一句话,总有哪里有些别扭。 数月前,两人的确还是客气疏离的。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岳宴溪就开始放肆随便了,是从医院醒来,提出让自己给她擦身的无理要求开始么? 现在岳宴溪忽然收敛起来,倒让人不习惯了。 “看来禾总是真的跟我无话可说了。”岳宴溪习惯了禾谨舟的直白,她说欣赏自己这个对手时直白,拒绝起人来也直白,这样不愿意在感情之事上动一点脑筋的人,现在一个字都不应答,大约就是不想说话了吧。 一直到走廊尽头,岳宴溪以为禾谨舟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开口了。 “李秘书说岳总‘行程很满,无法参加’今天的会议。”禾谨舟对这八个字耿耿于怀。 岳宴溪同样对禾谨舟连亲自问上一句都不愿意而耿耿于怀,话里带着几分刺说:“禾总还特意辛苦李秘书来问我,多浪费公司资源。” 放在以前,她是不会非得在言语上跟禾谨舟争个高下的,以至于在禾谨舟印象里,岳总还有那么点沉默寡言。 禾谨舟被这句话噎住,竟认真思考起怎么反击回去,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又听对方说:“下回禾总想知道什么,如果不自己来问我,孙特助也不会告诉你了。” 岳宴溪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气禾谨舟莫名其妙还变化无常,但好歹现在两个人又说上话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是个大度的人,肚子里撑个禾舟也不成问题。 禾谨舟能感觉到岳宴溪话里带着气,但这样不把情绪藏着,反而让她听了舒服许多,往往不动声色的对手才难缠,岳宴溪这样沉不住气,便是自己占了上风。 不知是不是这么多年习惯使然,禾谨舟下意识就要跟岳宴溪较个高下,非得胜过对方才高兴。 岳宴溪不知道禾谨舟心里的思绪已经拐了山路十八弯,只知道这个人又不理人了,明明自己也不是个爱没话找话的,却还是出声道:“原来怎么没发现,禾总是个这么闷的闷葫芦。” 禾谨舟终于搭腔:“我原来也没发现,岳总喜欢像孩童一样绊嘴。” 岳宴溪:“那禾总现在不也在和我一起拌?彼此彼此。” 刚还觉得自己占上风的禾谨舟,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绊嘴”这方面,没有岳宴溪有天赋。 否则怎么能她说一句对面便有三句等着她。 说话的工夫,原本漫长看不到头的路似乎又缩短了些,禾谨舟推着岳宴溪走到了车前。 “该上车了。”禾谨舟顺势结束自己并不擅长的绊嘴游戏。 岳宴溪在禾谨舟看不见的地方自然是健步如飞,以往上下车并没什么障碍,也不需要人帮助。 但在禾谨舟跟前,自然是得继续装着。 她靠在轮椅上,此前要禾谨舟帮她擦身子的“无赖”劲又回来一些,抬头巴巴看着禾谨舟:“我腿脚不方便,得谨舟帮帮我。”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只要禾谨舟给点阳光,她便能灿烂几下。 此刻,禾谨舟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又像以前一样嗔怒岳宴溪胡闹,而是微微皱起眉,无意识间便问出一句:“平时是孙特助帮你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4 19:49:41~2022-12-26 19: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不要改我的名字 6瓶;M 2瓶;卟吃鱼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一时失误。◎ 平时是孙特助帮你么? 岳宴溪没想过禾谨舟会冒出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没有提前准备过答案。 好在,禾谨舟本就是鬼使神差说了这么一句,不等岳宴溪答话,就着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直接上手将岳宴溪往车上挪。 我们的禾总何时这样心虚过。 岳宴溪此刻却是起了逗逗这个坏舟的心思,故意沉着身子,让禾谨舟没那么容易成功。 禾谨舟试了几下,某个坐轮椅的人屁股就跟千斤顶一样,一动不动,于是也发觉岳宴溪是在故意整她。 “你在耍我玩?”禾谨舟平时在人前就不怒自威,现下那股气势冒了头,在岳宴溪面前,不像是同辈人,而是更像个不满孩子调皮的家长。 “我怎么敢啊。”岳宴溪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我好歹也高禾总一点点,”她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捏着比划了一下,“就这么让禾总抱起来多丢面子!”要抱也是我抱你才是。 当然最后面这半句只敢在心里想想。 “既然不需要人帮——”禾谨舟刚要将手撤回来,就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摁住。 “怎么不需要?”岳宴溪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说着话,便自己借着禾谨舟的力,挪进汽车后座。 禾谨舟不知怎么就想起一个成语——身残志坚。 一直像个隐身人一样在旁边等候的司机谭齐,这时见两人说完话,才上前帮禾谨舟打开另一侧车门,随后动作利索地将轮椅收进后备箱。 等到在车上坐稳,岳宴溪又提起方才禾谨舟的话,“你刚才问我平时是不是都是孙特助帮我。” “随口一问。”禾谨舟听到岳宴溪将自己没来由的一句话再次提起,蓦地有点僵硬,好容易有点和缓的面容,又板起来,正正经经端坐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很想知道,禾总为什么好奇?”岳宴溪玩笑道,“难不成你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要是我被孙特助天天抱上抱下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狠狠在腰上揪了一下。 毋庸置疑,后座只有两个人,那只犯罪的手只能是禾谨舟的。 “你……”岳宴溪疼得说不出话来。 温文尔雅的禾总掐起人来可真够残暴的,还不给人提前打个招呼。 “抱歉,一时失误。”禾谨舟说完,就将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解释一下何为“一时失误”的意思。 岳宴溪则是一头雾水,这个人好端端掐她干什么,禾谨舟这几天的种种行为简直可以列一个迷惑行为排行榜,而且奇怪程度都应该是并列第一。 不过,她们算是暂时握手言和了吧。 虽然仍是不知道前几天禾谨舟是抽什么风作出一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但也没关系了。 岳宴溪放肆地看着禾谨舟的侧脸,闭上的眼睛,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鼻翼也是;让人心里痒痒的,很想用手指轻轻碰一下; 禾舟不动的时候,下颌线条柔和,看起来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 怎么睁着眼睛的时候就像个大老虎呢? 禾谨舟即便闭着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旁边咫尺之内的目光,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何种表情,也无从猜测对方在想什么。 起初,她没有睁眼,是想看看岳宴溪能这样盯着她到什么时候,后来,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很少在车上睡觉,平日里在床上都睡不踏实,更遑论在行驶的车上。 可今天不知为何,竟睡得很熟,中间刹了几次车都没被惊醒。 当然,这也多亏岳宴溪及时用手扶住了她的头。 岳宴溪看着禾谨舟毫无防备的睡颜,唇角不自觉弯出一个弧,像悬挂在天上的镰月一样。 禾总这几天工作是有多累,怎么上车几秒钟就去见周公了? 说起来,好像是第一次可以这样安静地看禾谨舟睡觉。 看起来,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还以为你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呢。”岳宴溪小声嘀咕了一句。 睡梦中的人自然是不会跳起来骂她,相反的,在她呢喃完这样一句讨打的话后,汽车转了一个大弯,禾谨舟脑袋随着力的方向,缓缓倒在岳宴溪身上。 两人中间隔了有一段距离,禾谨舟倒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歪在岳宴溪胳膊上,被她眼疾手快用手扶住,接下来的路程,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停车的时候,手都要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6 19:59:57~2022-12-27 17:3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632102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 10瓶;黎文夜、柊青、ww 5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她抓住岳宴溪那只乱放的手。◎ 禾谨舟许是感觉到车停了,眼睛刚睁开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蒙,只是没过几秒,就发现了自己竟靠在岳宴溪身上,还是个近似小鸟依人的姿势。 她这个在人前强势惯了的人,又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怎么不叫醒我?”禾谨舟对驾驶座上的谭齐说,语气有点严厉。 放任她在岳宴溪面前睡得这样没有形象,也是失职。 谭齐还未开口,岳宴溪抢先出声:“怎么一睡醒就凶巴巴的,还是刚才的禾舟可爱点。” 禾谨舟听到岳宴溪用“可爱”两个字形容她,眼中警告意味十足:“我本就不是什么可爱的人,睡醒不睡醒都是一样。” 岳宴溪算是对禾谨舟的怪脾气领教到点皮毛了,咱们这位禾总就是得在人前维持着老气横秋的板正形象,心里才能舒坦,但凡露出点可爱的娇态,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高高竖起来,还要喵喵喵喵地叫上一叫。 人一有了联想便很难就此打住,她脑海中出现一幅——禾谨舟戴着猫耳朵,伸出一只小拳头摇啊摇,冲她软软糯糯喵呜喵呜——的图景。 想到这里,岳宴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禾谨舟的眼神便多了一分打趣。 禾谨舟见岳宴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不说话,直觉忽然异常灵敏,总觉得她像是在看什么小猫小狗,但又不想直接开口问岳宴溪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便也那么直直盯回去。 一来一回,如同在比赛一般,谁都不先开口,或许,连眼也没眨一下。 谭齐只看了眼后视镜,就将目光移开,作为禾谨舟信任的司机,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充当一个隐形人。 不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是跟顾先生一起坐车的时候,禾总都没这么放松过。 更不会在车上玩什么“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禾谨舟刚刚脑子多少有点迷糊,才会被岳宴溪牵着鼻子走,现在睡意完全消散,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模样。 “岳总该下车了。”她说。 岳宴溪忽然敛正神色,褪去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地说:“前几天在我家里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但若是谨舟同样的话再说一次,我就要伤心了。” 不等禾谨舟开口,她又说:“不想对着我吃也没所谓,我让赵姨做了送到公司去,就是一个铁胃,总是被日理万机的禾总忽视,迟早有一天也要罢工的。” 岳宴溪看到禾谨舟嘴巴一动,就知道推拒的话又要出口了,抢先一步说:“禾总因为我的腿,已经答应了那么多更无理的条件,怎么就不能再加这么一个没那么无理的小要求了?” 瞧瞧这话,明明没有一点道理可言,可被岳宴溪这么一本正色地说出来,没点定力的人听着,就要被绕进去了。 禾谨舟很想打开岳宴溪的脑子看看,是什么样的构造,能把这么无赖的话加工得这么清新脱俗。 她的确是想拒绝的,没理由欠岳宴溪这样的人情不是么?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道理现在身体就变娇贵了。 禾谨舟最终还是开口:“岳总的好意——” “顾启堂说你前阵子才进过一次ICU,胃部出血,是不是?”岳宴溪本不想让禾谨舟知道自己与顾启堂有过这些交流,毕竟那是她还没离婚时候的事,也算是个人私隐,任谁都不想让一个毫无瓜葛的人打听那么多。 可既然无意中知道了,便很难不当回事。 禾谨舟眉头轻轻皱起:“顾启堂太多话了。” 岳宴溪对顾启堂醋了十几年,自然不会帮他说话,点点头说:“他的确是个啰嗦的男人。” 禾谨舟不必有福尔摩斯的本事,也能看出岳宴溪对顾启堂怨念很大,如果没记错,岳宴溪算是前夫顾启堂的初恋。 相处这么多年下来,老顾是个不错的人,但配岳宴溪还是差了几分,当初只是单恋也不足为奇。 岳宴溪看到禾谨舟的眉心还皱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倏然抬起手,伸出食指,点上去,轻轻将那里的小山包揉开,“谨舟喜欢皱眉的习惯可不好。” 禾谨舟眉间猝不及防多了一抹温热,怔了怔,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距离太近了,她抓住岳宴溪那只乱放的手,眉梢间具是警告,却没什么威慑力。 车里温度不低,可禾谨舟的手一如既往的冰。 岳宴溪忍住想将那只纤细的手紧紧攥住的欲念,用笑意掩饰着真实的情绪,说:“禾总也该珍惜还能看到我的时日,过阵子我要出趟国,说不定到时候你该觉得无聊了。” 作者有话说: 生病太痛苦了,今天居然更了3000,夸夸自己! 感谢在2022-12-27 17:34:29~2022-12-27 21:2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loe 4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她吃醋了?◎ 岳宴溪打开家里的灯,被吓得狠狠后退了一步,差点崴了脚。 “你有什么毛病?!”她朝沙发上的人斥道。 不知道孙特助在没有灯的房间里坐了多久,才正正好给老板这么大一个惊喜。 “我这不是想节约点能源么?电灯少开一小时,就能节约一度电。”孙特助说。 岳宴溪揉揉眉心,自己招的是个什么人! “我是有要紧事想说,才专程坐在这里等岳总您回来的!”孙特助站起来,搓搓手,一脸兴奋。 岳宴溪皱了皱眉,怎么看孙特助的样子,不像是有要紧事想说,而是十分想八卦些什么。 孙特助:“虽然不仔细点很难察觉,但通过我细致入微的观察——” “说重点。”岳宴溪无情打断他的开场白。 孙特助:“好吧,今天的禾总有点不对劲。” 岳宴溪眉梢轻挑,孙特助也觉得今天的禾舟不对劲了?可随即又有些吃味,原来是个人都能发现么?还以为只有她跟禾舟那么近距离接触才能发现呢。 她忽然有些兴致缺缺,问:“那你说说,禾总怎么个不对劲法?” 孙特助清了清嗓子,说:“我怎么觉着,禾总是有些在意你跟Elsa一起去看演出呢?” “嗯?”岳宴溪都快忘记还有Elsa什么事了。 孙特助见老板压根没往那方面想,邀功似的继续说:“我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是不是下半年的工资……”他说着,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嫌高?那可以酌情降一降。”岳宴溪压根不吃这一套。 孙特助哭丧起脸:“别别别!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小臭屁!” 岳宴溪:“……”以前是不是太不关注孙特助了,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欠揍,还是最近吃错药活泼得过头了? 孙特助最近的确活泼了许多,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老板的心情直接决定了身边人工作的轻松程度,自从岳总跟禾总见面越来越多,他肩上的担子可谓是越来越轻了,深夜被突然拉去加班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既然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得用十二万分的努力,促进岳禾两方睦邻友好,亲密相处,早日合二为一! 嘿嘿嘿,说不定岳总心情一好,再多派几个人帮他分担工作。 孙特助越想越开心,全都表现在脸上。 岳宴溪看着他,一脸疑惑,难道是最近派给他的任务太少,一时不习惯,精神状态出问题了? 孙特助把美好幻想放在心中,说道:“下午禾总跟你说话,我不小心听到了那么一丢丢。”他伸出手比划了比划,“真的只有一丢丢。” 岳宴溪:“偷听就偷听,说重点。” 孙特助:“禾总不是三句话不离Elsa了嘛!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岳宴溪深吸一口气,这是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征兆。 “唉呀!都这么明显了!”孙特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老板这个迟钝程度,得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真是急死人了! “你这是在考我?”岳宴溪向孙特助投去一个警告他快点说结果的眼神。 孙特助无奈叹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真相只有一个!” 侦探孙歪嘴一笑:“她吃醋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岳宴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孙特助心里开始打鼓,老板不会是突然听到这个喜讯,高兴傻了? 这可不行! 万一忘了自己的年终奖怎么办! 只是,岳宴溪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岳宴溪看着孙特助,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你是不是太久不用脑,不太好使了?” “啥?”这回换孙特助一头雾水了。 “她是谁?”岳宴溪问。 孙特助犹豫着说:“您说的是禾……禾总?” “你也知道她是禾总。”岳宴溪说,“禾谨舟禾总吃醋?” 孙特助倏然有些没底气,说:“是……是啊。” 岳宴溪朝孙特助露出一个“就不该期待你能说出什么有用东西”的表情,说:“你说禾总吃错药了我还觉得可信点。” “可是……”孙特助有点被岳宴溪说服了,放在一般人身上,确实是很像吃醋,但如果是禾总……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眼拙了。 “你黑灯瞎火跟个木乃伊一样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岳宴溪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浪费时间听孙特助说了这么多没营养的废话,果然是最近太闲了! 孙特助眨了眨眼睛,心虚地往门口挪了几步,“岳总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抽丝剥茧推断出的结论?” 岳宴溪:“既然这么闲,明天写一份近期的工作报告给我。” “岳总早点休息,我退下了!”孙特助抓起公文包,立刻逃离翻车的案发现场。 本以为自己如尺般的眼睛和观察力能得到老板的赏识与称赞,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嗐! 孙特助走后,岳宴溪无奈地笑了一下,真是个神经病。 不过虽然对孙特助刚刚的行为很无语,但她心里倒是有点欣慰的,下班时间还这么操心老板的感情事业,也不枉她器重他一场。 岳宴溪想着孙特助刚说的话,吃醋么? 禾谨舟活那么大,恐怕都不知道“酸”是什么滋味吧。 ** 禾谨舟目送岳宴溪进了门,返回车里后,没有回家的意思,而是对司机说:“去公司吧。” 谭齐想了想,还是说:“已经很晚了。” 禾谨舟:“你以前不会这么多话。” 是,谭齐知道禾总说一不二,所以她说要做什么,他从来不会问原因,执行起来也不会犹豫。 可现在的禾总,多多少少,跟以前是有些不一样的。 谭齐在心里轻叹一声,对禾谨舟说:“是我多嘴了。” 禾谨舟倒不是有意想像个独断专行的西楚霸王一样,只是早已习惯了拒绝他人的关心。 哪怕是信任的心腹,也无法在任何私事上左右她的想法。 虽然现在已经是明月高照,但她不太想回家,刚刚在车上睡的那一觉,几乎让她的电量充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说不定又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索性去公司忙点正事,还更舒坦点。 用工作分分心,或许就不会再想着在岳宴溪面前说的那些荒唐话,还有在车上倒在人家身上的丢脸事。 岳宴溪说过段时间要出国,是有公事要办么,最近集团的高管都没有差旅计划,还是说有什么是她这个总裁不知道的? 禾谨舟没有意识到,在去公司的一路上,仍是在被岳宴溪说过的话牵着走。 否则,又要生自己的气了,或许,还会生岳宴溪这个罪魁祸首的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7 21:29:25~2022-12-28 21: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民、卟吃鱼的猫?、化作清风、blink小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5787 50瓶;ZaZZ 30瓶;Kelly 15瓶;莫寒的圈外女友 10瓶;你想想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又为岳宴溪打破了原则。◎ 禾谨舟看着放在桌上的餐盒,出神片刻,还是伸手去打开来。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却又不是外面餐厅里拿油盐堆出来的那种不健康的美味。 分量恰到好处,以禾谨舟的胃口,能吃个8分饱,既营养均衡又不会浪费。 岳宴溪也算是说到做到,再没有邀请过她去家里吃饭,却又在给她准备吃食时用了心。 那个人似乎总是在一些她根本不曾注意的小事上格外细心。 这些菜送都送来了,禾谨舟若是不吃也就只能丢进垃圾桶里,总不能原封不动给岳宴溪退回去。 禾谨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原本工作了一早上,没什么食欲,现下味蕾却是被突然打开了一样,一下一下细细咀嚼着,不知不觉,也就将岳宴溪送来的菜全都吃完了。 禾谨舟很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往往是人家东西刚送来,她就当着面退回去,退不回去的,也要叫对方知道,她已经处理掉了,摆明着是告诉向她示好的人,倘若下次还送,就得做好被拂了面子的准备。 以前有许多人会被她温婉的外表误导,以为她的性格是那种软糯可欺的,结果一个个吃了亏才长记性。 如若仅仅只是关心她、对她好就能打动那颗冰冷的心,顾启堂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到了一些做丈夫的职责,哪怕只是个挂名的,对她,能照顾的地方都照顾到了。 可直到离婚,也依旧只是被她当成一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方便利用的工具人。 禾谨舟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万丈高楼,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接受岳宴溪好意的。 可岳宴溪的腿…… 她将自己原则上的让步归结为对岳宴溪的可惜,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或许岳宴溪能比现在多上些斗志。 禾谨舟没有忘记想要赢岳宴溪一次的愿望,明明整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以前怎么就总能处处压自己一头,说白了,是不甘心在作祟。 没错,是不甘心。 禾谨舟给自己一次一次为岳宴溪打破原则找到了借口,心里舒坦了许多,便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岳宴溪的好意,岳宴溪想送就让她送吧,大不了以后回个礼。 于是接下来的许多天,禾总变成了岳宴溪私家菜馆的食客,虽然主厨不是岳宴溪,但菜单都是岳宴溪列的。 之前禾谨舟每次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都会多留一个心,人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哪样菜吃的多一些,哪样菜一点都不动,就都这么记下来了。 禾谨舟纵使在感情的事上从不多花费心思,却也没有迟钝到连这个都发现不了。 若一次两次送来的菜恰好是她爱吃的,有可能是巧合,可一连这么多天,几乎每一个不重样的菜她都能吃干净,有可能是巧合吗? 换作是别人,有一个人这样用心地对自己,即便不喜欢,恐怕也会沾沾自喜,就是不主动回应,大概率也十分享受这样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更何况是岳宴溪那样一个天之骄子。 被一个如此出众的人特别对待,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可禾谨舟不是别人,她发现这些菜不是岳宴溪随意叫人送来的,竟真的花心思在里面了,前两日的心安理得又变成了抵触与抗拒。 她拿起电话,看着那个近几日都没有联系过的头像,将一行字打进对话框里——谢谢岳总这些天的款待,以后不必... 只是字还没打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季筱季警官。 这段时间集团事多,季警官来的次数也少,禾谨舟便也忘记问一下那几桩案子的最新进展。 季警官今日到访,是需要了解新的线索,还是已经有些眉目了? 禾谨舟自然是希望赶紧结案,毕竟接连有高管死亡,警察频繁进出,不仅容易搅乱内部人的军心,还很容易被有心人捕风捉影,会给集团带来不好的影响。 “季警官。”禾谨舟从办公桌前站起来,移步到会客沙发。 “禾总,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季筱说,“专案组的人已经基本上跟死者周围的同事了解完情况,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禾谨舟:“季警官请说。” 季筱:“我调查了禾总上次提到过的账户,在前禾氏集团和前月辉集团就职的死者程深、王磊、徐放三人的账户交易记录中,都有往来记录,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三个人死亡的日子很接近,我认为不是巧合,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共同参与的项目?” 禾谨舟很官方地回答:“这涉及到我们集团的商业机密,我需要跟法务还有相关股东开过会后,才能决定能否继续配合警方这方面进一步的问询。” 季筱点点头,表示理解,“既然这样,那就请禾总尽快给我答复了。” 没得到最重要的答案,季筱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总裁办公室。 禾谨舟坐在椅子上,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凝眉思考片刻,拿起内线座机:“把月辉集团最近6个月的账本拿到我办公室来。” 起初,她以为岳宴溪遭遇雪崩只是意外,可调查着调查着,却发现是自己集团的人所为。 但那个凶手却不明不白地死了,紧接着两个高管也死了。 虽说商场上的人也都是一个一个踩着别人尸骨爬上去的,可大部分也不会真的去杀人,除非有非常大的利益牵扯。 很多事情,人可以撒谎,但账本不会。 岳宴溪,是不是隐瞒了她什么事情? 因为有更要紧的事做,那条还没发出的信息,便留在了和岳宴溪的输入框里。 ** “老板,现在他们都以为你雪崩遇难后再也站不起来,彻底没了心气,基本将公司的事撒手了。”孙特助对岳宴溪说,“过阵子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千年老狐狸。” 岳宴溪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夸人的话?” “我这不是说您道行高嘛!”孙特助用两只手比划着,“如果说我在这儿,那您就在这儿!”他代表岳宴溪的那只手高高举过头顶,还嫌不够高,用力掂了踮脚。 岳宴溪心情不错,笑着翻了个白眼:“收起你拍马屁的本事!” “Yes,sir!”孙特助身体挺直,敬了个礼。 耍完宝,孙特助又严肃起来:“可是,您真的不跟禾总通通气儿啊?万一她生气了……” “你见过觊觎人家钱袋子还跟主人说的吗?”岳宴溪说,“我相信禾总公私分明,公事是公事,她禾总要算账也是跟岳总算,关我岳宴溪什么事?” 听完老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孙特助只能伸出一个大拇指:“得,我敬您是这个。”回头真被禾总罚跪搓衣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8 21:09:18~2022-12-29 18: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风 10瓶;满姜寒 5瓶;大白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不想当外人了。◎ 远舟画廊。 岳宴溪停在一幅“雨中背影”的画作前,那是她将禾谨舟当作主人公的第一幅画。 彼时,还是喜欢刚开始萌芽,懵懵懂懂,想起禾谨舟就觉得欣喜的年纪。 有一回无意间在校园里看到禾谨舟穿着薄薄的夏季校服,只用手挡着就在雨中奔跑,和在演讲台上见到的一丝不苟的好学生相比,更鲜活,更肆意。 也许是从那时起,岳宴溪就无比想为那只瘦瘦的禾舟撑一把伞,或与她一起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并肩奔跑。 可往后这许多年里,终究只能看着那个背影将爱意深埋于心底。 究竟是像现在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却难以更进一步好过些,还是只看着背影能好过些呢? 岳宴溪第一次不确定了。 “岳总,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岳宴溪回头,跟她打招呼的是禾谨舟的亲妹妹,禾沐。 两人五官上有几分相似,但这位妹妹的眸子比禾谨舟要明媚许多,一眼便能看出是集万千宠爱在蜜罐子里泡大的。 对方如今并不是久居帝都,在这里碰到倒是很稀奇。 岳宴溪与禾沐平日里交集没有那么多,但与她的女朋友有过几次愉快的合作,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听闻那两个人也是纠纠缠缠许多年才终于修成正果。 说起来,小禾总比她要勇敢得多。 岳宴溪淡笑着打招呼:“小禾总,是很久不见了。” “这样吧,我叫岳总宴溪姐,你也别叫我小禾总了,直接叫我禾沐或者跟长姐一样叫我小沐好了。”禾沐比起姐姐不知道热络多少,“又不是在公司,这个总那个总的,叫起来多奇怪啊。” 若说岳宴溪刚才是礼貌的笑,那这一刻就是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 禾谨舟跟她妹妹可真不像从一个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禾谨舟是大冰山,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就是暖手宝,像个小太阳又很可爱。 人总是会爱屋及乌的,岳宴溪方才眉眼间的落寞一扫而空,说道:“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好啊。”禾沐爽快地答应下来。 ** 两人找了个茶室坐下。 她们只能勉强算得上是认识的关系,坐在一起便也只能聊共同认识的人。 “我小时候,长姐就对喜欢的东西从不说喜欢。”禾沐说,“小时候我并不理解,可直到我遇见一个和她很像的人,才慢慢懂了,长姐不像我只会哇哇哭着要糖吃,她想要的必须要靠自己去争。” 岳宴溪不解:“小沐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 禾沐:“宴溪姐姐喜欢我长姐,不是吗?” 岳宴溪无奈地摇摇头,不是否认,而是也不知自己藏了十几年的心事,怎么好像一时间人尽皆知了似的。 “这不是我道听途说来的。”禾沐很能感知人家的所思所想,“画廊里那些画我看了,我曾经也喜欢的一个人,很多很多年,差点就错过了。宴溪姐姐那些画又甜蜜又悲伤,如果不是暗恋已久,我是不信的。” 岳宴溪笑着说:“怎么办,我现在有点嫉妒小穆总了。” 禾沐:“为什么?” 岳宴溪:“被你这样一个坦诚的人喜欢,不是很幸福吗?” “我长姐也很坦诚。”禾沐说,“她对于想要的东西都势在必得。” 岳宴溪在心里替她补上后半句:对于不想要的,拒绝起来也绝不拖泥带水。 “坦诚么?或许吧。” “我今天跟宴溪姐说这些,是真心希望你别被长姐表现出来的样子骗了。”禾沐说,“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其实很孤单,就算是对我这个妹妹,也不会敞开心扉。” “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对你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这个画展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岳宴溪打趣说:“要是让你姐姐知道你跟一个外人揭这么多老底,该生气了。” 禾沐耸耸肩:“说不定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岳宴溪很久没有在人前表现出这般开心,但小丫头这张嘴呀,哄得人实在是很难故作淡定。 “既然这样,我一定好好替你保守秘密。” 禾沐有一对小狗一样漆黑的瞳仁,她真挚地望着岳宴溪,说:“如果姐姐可以幸福快乐,妈妈在天上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 查账是耗时又费神的事,禾谨舟还有其他的工作,只能在休息的间隙一点一点看。 集团并购时都是有审计的,在财务上明目张胆的造假不太可能,但账怎么记,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前月辉集团一直是行业龙头企业,可流动资金却还没禾氏一半多,研发资金高得惊人,和她已知的那几个项目比对下来,还有很大的缺口。 岳宴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禾谨舟忙起来从不注意时间,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早已经明月高悬了。 人长时间久坐,身上难免会僵化,她用手扶着脖子,活动了活动僵硬的颈椎,太阳穴周围的神经突突突突地像是要冲出来一般。 她闭上眼睛,用手指逆时针按摩着太阳穴,眉眼间多了几分疲态。 忙碌的时候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顾不上去注意身体的感觉,一旦松懈下来,身体器官就开始控诉主人的怠慢。 但都是些可以忍受的小疼痛,再忙起来,还是会被主人忽视。 “又头疼了?” 静谧的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禾谨舟被吓了一跳,心脏便不由自主跳得有些快。 “你是故意的么?”禾谨舟对幽灵一样出现的岳宴溪嗔道。 “我进来之前可敲门了。”岳宴溪说,“也不知道谨舟在想些什么,这么出神。” 禾谨舟不动声色地用其他文件将前月辉集团的账本盖住,说:“岳总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这样吧,我叫你谨舟,你叫我宴溪,或者跟爷爷一样,叫我小晏,总这么岳总禾总的叫,多奇怪啊。”岳宴溪现学现用,把人家妹妹的话改了几个字就丢出来。 禾谨舟蹙眉:“为什么?” 岳宴溪:“因为我已经厌倦当你的外人了。” 禾谨舟像是被什么魔法凝固了一般,整张脸的表情一变不变,声音也堵在喉咙里。 厌倦了当外人,换句话说,不就是想当内人? 果然,刚老实了几天,又开始胡言乱语。 禾谨舟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堵住岳宴溪的嘴,可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将视线从岳宴溪身上移开,脸上表情十分不自然。 岳宴溪顿了顿,又说:“我现在发觉坦诚的人更可爱一些。”看看小禾沐,多招人喜欢。 禾谨舟噎了好半晌,才开口说:“以后别让人送午饭来了。” 岳宴溪:“不合口味?” “嗯。”禾谨舟不喜欢说谎,但这个理由,似乎最不需要再费口舌解释。 “怎么会不合口味呢?”岳宴溪显然没那么好诓骗,“才刚说完,坦诚的人更可爱。” 禾谨舟再次看向岳宴溪,那双深邃的眼睛又专注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格外烫人。 禾谨舟本想说:“我不需要你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可话到嘴边,出口却变成:“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倘若都是无用功呢?” 禾谨舟总归还是记着,岳宴溪说,有些话再说一次,她该伤心了。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万一劳心伤神的,最后还都只是对牛弹琴,是让人有点苦恼。”岳宴溪说,“可如果这个让我花心思的人是禾谨舟,就是让我摘星星摘月亮,也是值得的。” 禾谨舟瞳孔颤了几下,这话实在是俗不可耐,可偏偏从岳宴溪嘴里说出来,又没有那么叫人讨厌。 值得。 值得么? “你这个腿,还摘什么星星月亮?”禾谨舟别扭着一张脸说,“堂堂岳总怎么也学会花言巧语信口开河了?” 岳宴溪笑道:“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虽说被骂了,但被骂得十分开心。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顶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语气便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不似最开始那样冷硬:“这么晚是专程来找骂的?” “当然不是了。”岳宴溪苦恼着一张脸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闲吗?” “那是因为公事?”禾谨舟语气又冷了两三分,就像那过山车,忽上忽下。 岳宴溪摇摇头,说:“只是忽然想谨舟了。” 窗外月光皎皎,城市的噪音仿佛在一瞬间静谧下来,过往的风都因为这句话而驻足了。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最原始而单纯的想念。 直至今日,岳宴溪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每个夜晚,都会那么忽然地,想起名叫“禾谨舟”的人,非常非常,非常想。 良久,禾谨舟什么话都没有说。 空气中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都锁进柜子,说:“我忙完了,回家吧。” 她走到岳宴溪跟前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握住轮椅把手,仿佛已经照顾了轮椅上的人七八十年一样,得心应手。 纵使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回应,却也没有表现出生气。 岳宴溪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会拿捏分寸的人。 这只小禾舟没有跳起来划清界限,算是进步了吧。 岳宴溪背对着禾谨舟,嘴角偷偷翘起来,像是刚吃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整颗心都被染成粉红色的。 禾谨舟眼帘微垂,神情被夜色遮得严严实实。 岳宴溪想说什么,就叫她说吧,兴许哪天就说累了。 人心易变,总有一天…… 禾谨舟皱了皱眉,不由地将轮椅把手攥紧了些。 作者有话说: 助攻们:你们再不打直球就不礼貌了。 感谢在2022-12-29 18:19:04~2022-12-30 16:0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 30瓶;x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有没有走进她心里一点点。◎ “老顾,最近挺好的?”岳宴溪懒懒靠在轮椅上,只要不是面对着禾谨舟,她身上就总有一股逍遥老神仙的洒脱劲,浑然天成,偏偏容貌又能看得人挪不开眼,这个大反差,使得与她接触过的人,少有不神魂颠倒的。 岳宴溪和顾启堂都受邀参加一个画圈泰斗的开展仪式,结束后时间还早,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聊聊。 上回在画廊,小禾沐的话提醒她了,禾谨舟待她总归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不知道跟这个前夫比起来,有没有更特殊一些。 既然碰上了,就好好聊上一聊。 “挺好的。”顾启堂说。 岳宴溪连前奏都懒得酝酿,直奔主题:“结婚这么多年了,她没给你办过画展吧?” “嗯?谁?”顾启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禾谨舟,你前妻。”岳宴溪没好气地说,她很不想提起“前妻”这两个字,要知道自从禾谨舟被顾启堂这小子拱了,她就无比嫉妒这个能堂而皇之站在禾谨舟身边与她出双入对的人,更加嫉妒他们可以共枕而眠,且是嫉妒疯了。 “啊,老禾啊。”顾启堂说,“她是没给我办过画展,怎么了?” 岳宴溪心里的气儿平顺了许多,微扬起下巴说:“她前阵子可是帮我办画展了。” 顾启堂愣了一下,说:“我知道,开展那天我去了。” 岳宴溪见顾启堂一点都不吃醋,心里莫名有些窝火,禾谨舟那么耀眼的人,就是离婚了,也该念念不忘,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下。 她冷哼着点评道:“你们的夫妻情分也不过如此。” 这下,顾启堂总算是知道岳宴溪怎么有空和他喝茶了,合着是还生他娶了禾谨舟的气呢。 这都多少年了,唉。 “我跟老禾……这些年的确是相敬如宾。”顾启堂实在是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跟禾谨舟的关系,更何况离婚的时候也再三向禾谨舟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他们那些约法三章,对岳宴溪,也就只能这样隐晦地点一下了。 岳宴溪看着顾启堂,忍不住替禾谨舟不平起来:“说到底也是你先在外面有了婚外情,怎么却是禾谨舟从你们住的屋子里搬出来?你就该净身出户才对。”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句话,顾启堂脾气再好也要生气的,但面前是岳宴溪,对方再怎么说话不留情面,他也都生不起气来。 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单相思的暗恋,也是初恋不是。 顾启堂属实不想自己在初恋心里的形象如此糟,说道:“是谨舟她想搬出去,你也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 “哦。”岳宴溪淡淡回应。 岳宴溪是越看顾启堂越生气,禾谨舟脑子也不差,怎么挑人的眼光就差成这样,顾启堂哪里配得上她了。 没主见没脾气,也没什么魅力啊。 这时,正巧有一个电话进来,岳宴溪看了眼来电人,对顾启堂说:“我有个重要电话要接,你出去待会儿再回来。” “行。”顾启堂老老实实站起来出了门。 岳宴溪对他呼来喝去的,他心里倒还有点美滋滋的,这证明没把他当外人。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顾启堂在外面站了没多大会儿,走廊上就出现个眼熟的身影。 这个茶室常来常往许多谈事的人,如果是别人,遇上了打个招呼就是,但这个人是禾谨舟。 顾启堂下意识就背过身想躲一躲,可还是被认了出来,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许多年的人。 禾谨舟刚与一个商业合作伙伴道完别,本来看到顾启堂也只打算点个头打声招呼就离开,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跟前夫叙旧,但看他这么一副心虚的模样,便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顾启堂吞吞吐吐地说,“我跟一个朋友过来喝杯茶。” 禾谨舟:“朋友?” 不巧的是,这个朋友刚好挂掉电话,打开门:“进来吧。” “还真是好朋友。”禾谨舟看到门后的人是岳宴溪,胸口升起一腔无名火。 她走进去,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顾启堂,一言不发,却威慑力十足。 顾启堂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屋,把门关上。 禾谨舟胸腔起伏,一直走到桌子跟前,才忍不住发作:“你们是嫌一次夜会门动静闹得不够大,现在还要闹出个藕断丝连,是不是?”她的声音不大,但眼神就像一把冰锥,笔直地落在岳宴溪脸上。 “老禾,我们就是正巧遇到了,随便坐坐。”顾启堂也算是了解禾谨舟的脾气,这是真生气了。 禾谨舟依然只盯着岳宴溪,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岳宴溪不像顾启堂那样心虚,反而直勾勾盯着禾谨舟的眼睛,问:“婚都离了,你还在介意些什么?是在意顾启堂这个前夫,还是在意我这个第三者?” 禾谨舟如果一点没有将她放在心里特别的位置,那就该一点都不在意顾启堂跟她是喝茶还是一起做其他任何事。 可每次见到他们在一起,表现出的分明就是在意极了。 如果第一次闹出绯闻,是觉得被媒体报道丈夫出轨难看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又是因为什么? 岳宴溪从未产生过如此大的期待,期待禾谨舟能让她分辨清楚,到底有没有走进她心里一点点。 禾谨舟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无比冷淡:“我为什么要在意岳总?仅仅是多在我面前出现一些,多关心我一些,我就要在意你,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空气仿佛就此凝固了。 顾启堂很想退出这个似乎不关他事的战场,但两人气场实在太强,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安静了很久,最终,岳宴溪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出了门。 禾谨舟第一回这样口不择言,冷静下来,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拦住岳宴溪说清楚,可到了行动上,面子却像一尊千斤顶,拖住了她的身躯。 顾启堂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在意对方的,怎么兜兜转转的,就不说清楚呢? ** 入夜,禾谨舟捏着手机,思量再三,点进与岳宴溪的对话框。 输入框的草稿里,还是上回没发出去的,让岳宴溪不要再送午饭到公司的消息。 她把上次打的那些话全部删掉,却又不知道该重新输入些什么。 禾谨舟从未向谁服过软,道歉的经验更是欠缺,可岳宴溪今天临走时候的表情,让她感到陌生。 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或许岳宴溪就会知难而退,知道她就是一块冰,捂不化。 可现在,这个可能性,令她心生烦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0 16:04:22~2022-12-31 17:2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在意。◎ 禾谨舟几乎要将手机屏幕盯化了,才打出一句:“明天一起喝杯茶。”用的还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可过了很久,原本一看到她消息就秒回的人,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禾谨舟眉心紧锁,抿了抿唇,又发了句:“下午三点?” 又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回应。 禾谨舟看着通话键,手指靠近又离开,反复了许多次,仍是没有下定决心按下去。 她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再三踟躇,在对话框里输了句:“白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另一边,消息一来的时候岳宴溪就看到了。 明天一起喝杯茶。 这是通知还是邀请? 下午三点? 这倒是个问句,但自己都还没答应去喝茶呢,就开始问时间了,是觉得自己不会拒绝么? 最后这句话倒是有点求和的意思,但看起来一点都不诚恳。 岳宴溪吸了口气,抚着胸口,不断嘀咕着说:“不生气不生气……” 禾谨舟让人吐血的本事真是不减反增,这么理直气壮,有本事让她别放在心上,有本事别说啊! 怎么可能不生气,简直快要气死了! 以前离得远,禾谨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伤不到她,所以哪怕只能远远守着,暗暗喜欢着,也能苦中作乐。 可今天那一句话,不偏不倚地是往人心里捅,岳宴溪的心是血肉长的,哪能不痛的。 岳宴溪沉沉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禾谨舟一直是这样的,从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只不过她在禾谨舟心里没什么特别罢了。 岳宴溪刚想将手机放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只见屏幕上又多了条消息。 “我向你道歉。” 岳宴溪使劲眨了眨眼睛,凑近屏幕,睁得老大,生怕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道歉? 这是禾谨舟说出来的话? 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岳宴溪抬头看着天,一脸认真地说:“奶奶,是你吗?不会是你怕孙女太难过,从地底下蹿上来了吧?”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离谱,但比起禾谨舟先低头道歉,还是更容易让人相信点。 倒不是因为她当禾谨舟是个拒不认错的人,而是禾谨舟居然会觉得白天的那些话说错了。 岳宴溪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真要怪禾谨舟,她怪不起来,可如果又这么云淡风轻过去了,禾谨舟大概要真当她的心是铁做的、不会被扎痛了。 ** 禾谨舟发完消息,僵着一张脸,眉头微皱,牢牢盯着屏幕。 如果是以前或者是对其他什么人,禾谨舟绝不会认为今天那些话有什么不对的,可从下午岳宴溪一言不发离开到现在,她想了想,或许自己是有点错的。 她不是知错不改的人。 只是哪里错了呢? 她有些抗拒挖掘得再深入一层。 可她不愿意深想,偏偏有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岳宴溪:禾总因为什么事道歉?] 因为什么事道歉? 禾谨舟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侧壁敲击着,心神渐渐飘远,下午看到顾启堂和岳宴溪在一起,生气只是因为怕媒体又胡乱报道么? 岳宴溪的那个问题:“婚都离了,你还在介意些什么?是在意顾启堂这个前夫,还是在意我这个第三者?” 她丝毫不在意顾启堂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如果仅仅是多在她面前出现一些,多关心她一些,她就要在意的话,那最该在意的就是顾启堂才对。 禾谨舟已经不得不承认,因为那个人是岳宴溪,所以看到她和其他人纠缠在一起,才总是控制不住去在意。 仅仅因为那个人是岳宴溪。 禾谨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神,才又回答岳宴溪的问题,回复道:“我跟顾启堂已经离婚了,他想见谁都不关我的事,我下午不该去打扰你们。” 她将话发出后就去睡前洗漱,想将关于岳宴溪的一切通通都冲走。 一直到临睡前再看手机,都没有一点动静。 禾谨舟将手机放到床头,躺下,偌大的床,第一次显得空荡荡的。 噔。 手机响了一下。 禾谨舟拿起来看了一眼,只是一条垃圾广告。 她重新将手放回被子里,这床不光有点空,好像还有点冷。 ** 连续几天在公司见不到岳宴溪是常事,但是之前要么有岳宴溪耍无赖提一些无理要求,要么有岳老爷子的约,要么还有岳宴溪让人雷打不动地在饭点送饭过来,总之,一定会找一些存在感,这几天,岳宴溪就像蒸发了一样,一点都没出现过。 “禾总?” …… “禾总?” …… “禾总?” 禾谨舟的思绪被李秘书的声音拉回来。 “你继续说。”禾谨舟对李秘书说。 “禾总,你是不是累了?这些都不是紧急要处理的,可以明天再说。”李秘书说。 禾谨舟:“那就明天再说吧。” “好的。”李秘书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准备退出去。 禾总在谈工作的时候走神就已经很稀奇了,平时有没说完的事,禾总是一定不会留到第二天的,今天居然真的就这么停了,真是太反常了。 “李秘书。” “嗯?”李秘书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难道禾总改变主意想继续了? “孙特助这两天在干什么?”禾谨舟问。 “孙特助?”李秘书想了一下,“他跟岳总出国了,但具体去哪里不太清楚。” 她心里还有点奇怪,孙特助跟她平时除了公事很少闲聊,但前几天特意告诉自己要出差的事,难道未卜先知,知道禾总会问她? 但禾总怎么关心起孙特助来了? 禾谨舟:“知道了,下班吧。” “好的。”李秘书点点头,迅速闪出总裁办公室,生怕老板忽然改变主意。 禾谨舟放下其他工作,又让人把月辉集团的账本调出来送到办公室。 岳宴溪想去哪里去哪里,的确不用特意告知她一声。 ** “岳总?” “岳总!” 孙特助弯着腰,在岳宴溪耳边跟个大喇叭一样喊了一大声。 “听到了!”岳宴溪被吵得耳朵疼,但没心思跟孙特助计较。 孙特助:“还有半小时降落,你别捏方便面了。” 也不知道老板又受什么刺激,临上私人飞机前让人送了一箱小孩子吃的干脆面上来,路上十几个小时除了开会,其他时间也不睡觉也不干别的,就在那捏方便面袋子,得亏是没其他乘客,不然看见咱们岳总捏一路方便面,该觉得集团不靠谱了。 他不怕死地逗闷子说:“要是心情不好,好歹摔摔价值千万的名贵收藏呢?这才配得上岳总身价啊。” 岳宴溪淡淡地说:“一个看破红尘的人,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 孙特助:“……”看破什么了?什么红尘了?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这份工作真的太难干了。 感谢在2022-12-31 17:25:05~2023-01-02 18:0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泠墨 15瓶;婧子、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晚安。◎ 禾谨舟翻完前月辉集团近六个月的账本,又粗略翻了近两年的账本,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有许多次,净利润和存量资金险些覆盖不住高昂的研发费用,根本就是在随时面临资金链断裂的悬崖边缘跳舞。 敲定并购之前,她还没能完全将禾氏集团掌握在手中,所以对细节没有那么了解,后面又有一大摊子事要忙,焦头烂额的,也就没有过多分心在月辉以前的账目上。 怪不得两家集团并购进行得如此顺利,明明月辉集团这个行业龙头跟集团体量大着不少,岳老爷子这个创始人却一点也没有阻止,原来是看上禾氏集团的盈利能力,默许他孙女给月辉集团找了个钱袋子。 岳宴溪啊岳宴溪。 禾谨舟很久没有笑得这样明媚。 又被岳宴溪算计了一道,她不该叫自己禾总,该叫冤大头。 交道打了十几年,这的确是岳宴溪能干出来的事。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么多年只要对上岳宴溪,就必定很有意思。 不过这些钱究竟花去哪里了? 禾氏集团曾经和月辉集团是竞品公司,她对每个项目的研发费用了如指掌,月辉集团近些年的投入已经不单单是用推出新产品可以解释的。 禾谨舟指尖在桌上轻扣,前段时间一起吃饭的时候,岳宴溪一个字都没向她透露过。 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这几天岳宴溪出国,技术总负责人熊工刚好请假,禾谨舟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 这时,一旁的手机响起,是谭齐的电话。 ——“禾总,刚收到消息,咱们技术团队研发的半导体材料刚通过了M大学实验室的测试,已经远超出口级别,甚至可以达到军用级别。” 手机、电脑、还有很多智能配件都离不开半导体材料,之前国内公司都一直很依赖海外的技术,也就很容易被卡脖子。 照谭齐所说,这将是国内里程碑式的技术创新。 禾谨舟以前就知道月辉集团一直在进行的S-Ci200研发项目,而且是密切关注,但没有想到岳宴溪的野心是世界顶尖。 如果最后没有成功,资金链又跟不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这是在拿整个月辉集团整个岳家在搏,何等的自信嚣张。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有人想要她的命,还有间谍伺机而动,分管技术的高管死亡恐怕也与这件事有关。 “知道了。”禾谨舟淡淡回了一句。 她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笑得肩膀都发起颤,笑得张扬又放肆。 岳宴溪。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禾谨舟忽然有些想念这个名字的主人。 可是现在事情算是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岳宴溪似乎没有丝毫跟她分享好消息的意思。 禾谨舟向岳宴溪发起语音通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嗯?”那边接起来后,发出一个听起来还没睡醒的迷糊鼻音。 “抱歉,我忘记了,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休息。”禾谨舟说。 ——“禾总打电话,应该是听到风声了。”岳宴溪语气很客气。 禾谨舟温声说:“恭喜你。” ——“禾总同喜,咱们两家集团现在都是一体的了,胜利的果实当然也是共享甘甜。” 话说的无比官方。 禾谨舟摩挲着手腕上母亲留给她的镯子,说:“你继续休息吧。” 这些天应当是很累的。 ——“禾总这么晚扰人清梦,就没有其他话想说?” “晚安。”禾谨舟说完这两个字,就率先挂了电话。 岳宴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憋了好半天,才气呼呼地对着空气吼了一句:“神经病!讨厌鬼!” ** 禾谨舟没有问岳宴溪什么时候回来,但用点心自然会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岳宴溪旁边还有一个Elsa代表。 草稻基金向来被业内人称为“强盗基金”,为了将想要的公司收入囊中,往往不择手段。 或许也是听到了什么风。 他们的基金代表Elsa很碰巧地和岳宴溪在桥市的街头偶遇了。 虽然不是在一辆飞机上回来的,但从停机楼出来的时候,又巧遇一次。 “用中国话说,我跟Sherry很有缘分。”Elsa将手里的迷你拉杆箱交给助理,下一步很明显是要帮岳宴溪推轮椅。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计划好的缘分,不过岳宴溪也没兴趣戳穿这位美丽的代表。 岳宴溪心情不佳的时候懒得在别人跟前装热络,将头顶上的墨镜拉下来,“电动的,不用推。” Elsa碰到这样的软钉子,也一点不生气,不知道是真听不出话里的拒绝,还是听出来了也无所谓,还是绕到岳宴溪身后,抓住轮椅后面的把手。 “不用麻烦Elsa代表了。”禾谨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忽然冒出来,从Elsa手中接过轮椅,动作自然得Elsa都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空了。 Elsa:“……” 岳宴溪在听到禾谨舟声音的时候,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一下,但很快就用手在嘴边抹了抹,看似是在挠痒痒,实际上是恶狠狠压住不听话又不争气的嘴角。 禾谨舟当她是什么人,来机场接她一下就能忘了那些直戳心窝子的话,还继续把扎心凶手放在心上么。 岳宴溪开口:“这么巧啊,禾总这是刚从哪里回来?” 禾谨舟:“不如岳总和Elsa代表巧,在异国他乡也能碰到。” 岳宴溪现在倒是大大方方露出笑容:“是啊,在异国他乡碰到知己,高兴得我都不想回来了。” Elsa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气氛并不愉快,不管是因为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很有趣的。 “和Sherry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都非常愉快,我也很舍不得回来呢。不如下次禾总一起?” 禾谨舟冲Elsa礼貌点了一下头:“公司还有事要忙,我和我们的岳总就先走了。” 说完,便推着岳宴溪朝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走去。 孙特助推着行李车跟在后面,一米八几的大个,愣是差点跟不上禾总的速度。 这是来接人去公司的,还是接人去刑场的,怎么感觉是着急去处决呢? 进了电梯,孙特助还有点喘。 岳宴溪摘掉墨镜,皱起眉看着禾谨舟:“我刚下飞机,禾总就要绑架我去工作?” 禾谨舟:“岳总后续的研发应用经费最终还是要我来想办法,作为债主,难道没有资格要求你立刻去工作?” 岳宴溪愣在当场,禾谨舟怎么也突然胡说八道起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孙特助默默低着头,眼珠子咕溜溜地转,禾总看来是知道岳总的小算盘了,但好像不像是生气。 不过禾总可真是近墨者黑啊,都开始讲歪理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禾总胡说八道的本事跟谁学的,岳总你心里没点数吗? 感谢在2023-01-02 18:08:54~2023-01-03 17:5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1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35瓶;秦1浓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捏了捏她的手指。◎ “等下一起吃饭。” 上车后,禾谨舟并没有让司机开去公司。 “几天不见,禾总就变成强盗了?”岳宴溪说,“要是想知道我出差的细节,等我休息好了会去公司跟禾总汇报。” 禾谨舟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岳宴溪:“是禾总觉得我不用休息,还是觉得不用汇报?”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对方眼睛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岳宴溪又说:“禾总是不是不记得自己说过‘希望这是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这种话?上市公司的总裁可不能传播虚假信息。” 禾谨舟默了片刻,说:“不记得。” 岳宴溪:“???”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禾谨舟还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的。 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了下来,加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整个空间就像进入了一层冰雪结界,冷得掉冰渣。 坐在副驾驶的孙特助咳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旁边司机谭齐的胳膊,说:“你这肱二头肌可真发达,平时没少练吧,要不改天一起去健身?” 谭齐目不斜视,一脸正直:“我以前是特种兵,会把你练死。” 孙特助低头看看自己小鸡仔一样的身板,含泪闭嘴。 本想活跃一下车里气氛,没想到赔上的是自己的尊严,必须得找老板要精神损失费! 岳宴溪听了谭齐的话后,便将视线从禾谨舟身上移到窗户上。 她知道禾谨舟为什么找一个特种兵出身的人做心腹、司机,又或者说,是保镖更贴切。 禾家的人为了权力和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手上沾上亲人的血也不在乎。 禾谨舟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成长,自然得是事事小心时时小心的。 岳宴溪以前总想着,等自己变强大一点,就可以保护禾谨舟,爱护禾谨舟,可禾谨舟似乎不需要她保护,更不会想要她保护,或许对禾谨舟来说,任何一点同情与怜悯,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与禾谨舟没见面的这些日子,岳宴溪总算是想通了一些事。 如果禾谨舟根本不想要她的爱呢? 那深情就变成了纠缠,纠缠又变成了负累。 这只河舟以前已经过得太累了,以后的日子,就过得轻松些吧。 岳宴溪看着窗外飞快晃过的路灯柱子,出了很久的神,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禾总,送我回家吧。” 她将脸转过来,对上禾谨舟的眸子:“谢谢你今天来接我,我很开心。” 禾谨舟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说:“既然累了,改天吧。” 岳宴溪伸出手,越过两人座位中间的置物台,轻轻捏了一下禾谨舟的手指,说:“禾总以前是很好的竞争对手,现在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公司见。”唯独,作不了很好的恋人。 说完,岳宴溪又将脸扭向窗外。 不奢求禾谨舟喜欢她的话,就不用担心禾谨舟生气,也可以挑个黄道吉日把这个轮椅丢了。 禾谨舟察觉得出岳宴溪话语里的拒绝,只出去了一趟,这是怎么了? 她也将脸扭到另一边的窗外,无意识摩挲着刚刚岳宴溪捏过的指尖。 ** 谭齐将车停到别墅外面的车道上,却没有立刻下车去给禾谨舟开车门。 “你有话想说?”禾谨舟问。 谭齐犹豫了一阵,说:“我不应该插手您的私事,但还是忍不住开这个口。” 禾谨舟:“你说话从来不会吞吞吐吐的。” 谭齐:“是,那我就直接说吧。” 禾谨舟点头示意他继续。 谭齐:“您始终不打算让岳总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么?” 禾谨舟眉心皱了一下,“你说什么?” 谭齐:“今天推了一个会,也没有安排其他事,特意空出时间来机场接岳总,还提前订了餐厅,这不是您平时会做的事。” 禾谨舟板正着脸说:“你平时也不会这么多话。” 谭齐没有被吓退,继续说:“您既然做了这些,就该让岳总知道,她在您心里是有分量的。” 禾谨舟:“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够多?” 谭齐:“这倒像是岳总说出来的话,我语文不好,是不是有个词叫潜移默化?” 禾谨舟被噎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这样了解岳总了?” 谭齐无奈道:“禾总,我跟了您十多年,您和岳总打了多少交道,就有多少是经过我手的,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以前不明白,现在还能不明白么?” 禾谨舟没有再说话,如果她敏锐一些,或许早就该看出,岳宴溪早十几年,就对她有所图谋。 谭齐望着前方的建筑,眼神有些空,“禾总,虽然我是您下属,但感情的事多少比您有经历,有经验。有些人,若是不早早给个交代,说不定明天、下一秒,就飞走了。” 禾谨舟:“今晚回去写一份近期工作总结发给我。” 话音落下,也没有等谭齐来开门,便自己打开车门出去了。 交代? 她要给岳宴溪什么交代? 该给岳宴溪怎样的交代? ** 孙特助把老板的行李在门口摆放整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憋了一路的问题:“老板你是飞机飞时间太长缺氧了?脑子异变了?” 岳宴溪:“嫌年终奖太多可以直接说,我是个通情达理的老板。” 孙特助不敢再嚣张,好声好气地说:“我就是不理解,禾总叫你去吃饭你都不去,为啥啊?” 岳宴溪笑眯眯地看着孙特助,问道:“你是又想写一份工作总结了?还是连明年的工作计划都想好了?” 孙特助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行行行,是我多余问!” 今天在机场,禾总从Elsa手里把岳总夺过来的时候,可是有大杀四方的架势。 要是这都不算吃醋…… 不让我说话,你自己慢慢悟去吧! 作者有话说: 助攻团+1 感谢在2023-01-03 17:55:34~2023-01-04 18: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着迷 69瓶;Kell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占有欲。◎ 出了一趟差回来,岳宴溪在公司出现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但每每碰到禾谨舟,都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去忙其他事。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都是这样,禾谨舟不可能看不出来异常。 其他人都午休时,她将岳宴溪堵在办公室,问:“你在躲我?” 岳宴溪还坐在轮椅上,比禾谨舟矮半个身子,仰着头,笑嘻嘻的,“禾总怎么会这么想?我躲你干什么?” 禾谨舟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岳宴溪回来后就一直躲着她,所以才一定要问个究竟。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为什么躲着我?” “禾总可真是霸道啊。”岳宴溪靠在椅背上,浅褐色的眸子里映着禾谨舟微缩版的影子,“是禾总说,就算我常在你面前出现,常关心你,你也不会在意我。现在我幡然醒悟,你又要问我为什么躲着你。” 禾谨舟听着岳宴溪的控诉,自知有些理亏,顿了顿,说:“我跟你道歉了。” 岳宴溪:“我如果不接受禾总的道歉呢?”她还是头一次面对禾谨舟这么硬气。 她可以蛰伏十几年,等禾谨舟离婚,等禾谨舟做完一切想做的事,但那是因为还未曾努力过。 如今明知禾谨舟就是一块冷石头,再拖泥带水,不过是伤人伤己,互生怨怼。 何苦呢? 更何况,就那么文字道歉一句,一点诚意都没有! 或许,这最后的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禾谨舟微微俯身,两只手分别抓在岳宴溪轮椅两边的扶手上,“那你要怎样才能接受我的道歉?” 岳宴溪愣了一下,按禾谨舟的一贯作风,听到她说不接受的话,此刻应该冷着脸走人了。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禾谨舟都吹转向了。 “你要怎样才接受我的道歉?”禾谨舟又问了一遍。 岳宴溪大着胆子,抬手整理了一下禾谨舟微乱的衣领,说:“禾总还想牛不吃草强按头啊?反正我不接受道歉,你也不会掉块肉。” 这边整理着衣领,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就拉近了几厘米,呼吸交错着,都能打到对方的脸上。 岳宴溪的喉咙轻轻动了动,垂下眼皮,不再去看禾谨舟的眼睛,但视线这么一转,角度恰好能看到禾谨舟衬衣下的起伏。 岳宴溪:“……” 这可不是她故意耍流氓。 这么胶着了将近一分钟,禾谨舟忽然蹲下来,帮岳宴溪把腿上的毯子盖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了。 岳宴溪看着禾谨舟的较真模样,心想,现在应该算是坦白的好时候,禾谨舟正理亏,就当互相抵消了。 反正也不指望禾谨舟再因为这双腿怜惜她,照顾她。 “我的腿……”岳宴溪刚一开口,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禾谨舟无意识地用手掌抚了抚岳宴溪的膝盖,起身过去开门。 岳宴溪感觉膝盖被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对着禾谨舟的背影嘀咕道:“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怎么好像跟主人一样。” 她这回是下定决心要跟禾谨舟划清楚河汉界,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心道:“不许不争气!不就是被摸了一下,有什么好麻的,坏腿!” 禾谨舟听到动静,转头看见岳宴溪在打自己的腿,紧紧锁起了眉,但敲门声还没停,她只好先开门。 “啊,禾总。”李秘书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看了一眼门牌,才确认自己没走错。 “什么事?”禾谨舟问。 李秘书:“Elsa代表来了,是来找岳总的,我带她去会客室坐着了。” “嗯。”禾谨舟说,“找岳总什么事?” 李秘书:“她说要跟岳总亲自谈。” 禾谨舟回头对岳宴溪说了句:“你有客人。” 然后离开了。 李秘书挠挠头,禾总平时也没到处串门的习惯啊,突然出现简直吓死个人。 岳宴溪架着电动轮椅出去,经过李秘书的时候冲她笑了一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秘书连连摆手,心脏咚咚咚直跳。 岳总也太好看了,尤其是笑起来,眼睛跟猫一样,搅得她这个直女都春心荡漾,当然,也不是不能为岳总弯成区别针。 眼瞅着岳总背影走远了,李秘书拍拍自己的脸,工作时间怎么能对女老板犯花痴呢,还是搞钱重要,搞钱重要。 ** 也不知道两人在会客室里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都笑眯眯的。 禾谨舟像是掐着点似的,从办公室出来,走到Elsa面前,“正巧,我也有点事找代表。” Elsa挑挑眉:“看来我今天很抢手。” 禾谨舟看了眼刚被使用过,还没收拾的会客室,说:“去我办公室吧。” “OK!”Elsa答应过后,转头对岳宴溪说:“看来你要等我一下了。” 禾谨舟听出这两个人有约,说:“如果有事,改天也可以。” Elsa摇摇头,“你们这里不是有句老话说,来都来了,我也有事想找禾总呢。” 禾谨舟:“Elsa比很多国人都了解中国话。” Elsa嫣然一笑:“还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知此知彼,百战百胜。” 禾谨舟看向岳宴溪:“那Elsa代表的时间就先借我用一下了。” “嗯。”岳宴溪很简单地应一声,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禾谨舟面上不显,手指却因为岳宴溪气得发抖,连带着脑压都有点高了。 Elsa颇带打趣地说:“禾总也觉得Sherry的背影很好看,舍不得挪开眼?” 禾谨舟冲她浅浅笑了一下:“我目送我的搭档离开,不是代表该关心的事。” 字里行间,连表情的缝隙里,都是野蛮疯长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4 18:48:52~2023-01-05 16:5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祐酱 57瓶;ddddd 40瓶;给我一杯可乐 20瓶;姜水半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也该回家了。◎ 禾谨舟很少会刷其他人的动态,但今天“随手”一刷,便看到Elsa发的和岳宴溪在某个演出后台和演员的合照。 虽然中间隔着个演员,可仍是有点刺眼。 看来这两个人上回没去成的歌剧,又补上了。 明知道Elsa是草稻基金的代表,狼子野心,于现在的月河集团身份敏感,却一点都不避嫌,岳宴溪,好得很。 禾谨舟将手机放到一边,走到窗边,外面的路灯高高立着,在日渐转冷的天气里,格外孤寂。 这幢别墅是按照禾谨舟喜好的风格装修的,大部分地方都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没几盆植物,甚至连挂画都是灰色线条为主。 她不喜欢那些斑斓的颜色,或者说,是不习惯看到那些斑斓的颜色。 不像岳宴溪。 可现在,总觉得这里像个大仓库,不像个住人的地方。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以前不会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无聊想法,是现在不必再防着家里人的算计,所以脑袋便开始自己没事找事了么。 岳宴溪这时候也该回家了。 她的思绪又不听话地飘到了那个人身上。 ** 岳宴溪欣然应允Elsa的邀请,一大半是故意的,还有一小半,则是因为Elsa捏住了点她不想被禾谨舟知道的过往。 年轻时把一只玩偶兔子当禾谨舟,还带着那只玩偶兔子去陪自己看演出,要是让禾谨舟知道了,自己面子该往哪里搁? 孙特助说禾总吃Elsa的醋,她倒要看看那只没有心的禾舟是不是真的会有一点点酸。 可一场演出结束了,Elsa合影都发了,手机上也没有禾谨舟一星半点的消息。 岳宴溪嘴角耷拉下来,孙特助果然是瞎说一气,禾谨舟跟吃醋这两个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撇! 自己是脑子坏了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Sherry看起来不太高兴。”Elsa跟以前剧团的老朋友叙完旧,走过来。 “代表还是叫我岳宴溪吧。”岳宴溪说,“Sherry只不过是那时候的我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随口一说的名字,既然当时才华横溢的女高音变成了金融圈的女豹子,那也该忘了前尘往事不是吗?” Elsa笑笑,说:“你的比喻很有趣,女豹子,还没人这么说过我。” 岳宴溪:“草稻基金对月河集团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很清楚。Elsa人美心机深,不就是个冲锋陷阵的花豹子吗?” Elsa:“我能不能当成这是在夸我。” 岳宴溪耸耸肩,“随你。” Elsa一只手搭上岳宴溪的轮椅扶手,眼中不无羡慕,说:“你总是这么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岳宴溪冲她勾了下唇角,笑着说:“今天我在公司说的那些,代表好好考虑,自由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任何人给不了你。” Elsa:“我会好好想想岳总说的话。” 岳宴溪是一个浑身都充满魅力的女人,只要接触上,哪有能不为之着迷的? 可惜,太不解风情。 岳宴溪:“今晚的演出很精彩,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Elsa重新出现在舞台上。这个名字,也是我很喜欢的动画人物。”既然同名,可别让人失望。 Elsa知道她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她查到的是Elsa身后更大的秘密,为什么放弃了声乐,为什么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华尔街。 在她那个位置,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资本大鳄的弃子。 如果Elsa够聪明,就该知道下午她的提议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岳宴溪不怕威胁,但讨厌被威胁。 向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 ** 岳宴溪进门的时候,楼下的灯开着,客厅里有人。 孙特助在客厅里不奇怪,她家里本就是半个办公场所。 但禾谨舟怎么也在? 岳宴溪吃惊且疑惑,门都忘了关。 幸好在外面的时候她都是把轮椅焊在身上,否则该穿帮了。 自己坦白好歹掌握着主动权,被禾谨舟发现她骗她,指不定要发多大火呢。 孙特助竟然也不提前跟她通个气! 不过孙特助这属实是被冤枉了,岳宴溪眼看禾谨舟压根没有联系她的意思,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将手机关了机。 可怜孙特助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没人回,坐在禾总旁边,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一个小时前,孙特助忽然接到禾谨舟电话,说想听他们这次私自出差的汇报。 一听到“私自”两个字,他就知道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毕竟禾总才是月河集团现任总裁,这次出国测试材料的事,一点没透露给她,完全不计较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只不过……地点居然定在了岳总家里。 太稀奇了。 “回来了?”禾谨舟看了岳宴溪一眼,喜怒哀乐都藏在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面之下。 岳宴溪看看禾谨舟,再看看旁边不敢跟她眼神交汇的孙特助,反问:“我走错门了?”这家看着另有主人,特助看着也不像她的。 禾谨舟:“岳总才出去多久,连自己的家门都不认识了?” 岳宴溪:“门还是那个门,但禾总坐在门里,倒是比我更像主人。”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鸠占鹊巢。 禾谨舟:“岳总不是说要汇报出差的细节,可几天过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岳宴溪:“是禾总说不用。” 可她刚反驳回去一句,下一句又来了。 禾谨舟:“岳总还不关门,是后面还有客人?” 往常都是岳宴溪一句接一句发问,这回换了个角色,她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 岳宴溪嘴唇动了动,一只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把子弹打在孙特助身上:“孙特助,还要我请你来帮我关门吗?” “来了!”孙特助立刻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麻利地关上老板身后的大门。 他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这根本就不是谈什么公事,分明就是两个死要面子的人在找借口试探。 干嘛拖他下水啊! 孙特助在心里哀嚎:“我真是好倒霉一打工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 禾谨舟说:“时间不早了,孙特助下班吧。” 岳宴溪皱眉:“如果没记错,是我在给孙特助发工资。” 禾谨舟看向孙特助:“孙特助还有什么没有汇报完的么?” 孙特助站得笔直,沉稳地摇摇头:“我的部分都结束了。”人生如戏,有时候想加薪,还得靠演技。 岳宴溪干脆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禾谨舟,想看看她到底是脑子里哪条线路烧坏了,非要大晚上上门来跟她吵一架。 孙特助是懂得见风使舵的,趁两人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挪着小碎步将公文包夹在怀里,偷偷溜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会第一时间看哦,就喜欢看你们着急(不是 坏瓜瓜! 感谢在2023-01-05 16:54:17~2023-01-06 19:1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ink小王、安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姜汤姜糖 66瓶;ZaZZ 10瓶;九磅十五便士 6瓶;Kelly、柊青、雾? 5瓶;C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还想不想与我一起?◎ “禾总大晚上跑到我家,还使唤我的人,是想当这里的另一个主人不成?” 孙特助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岳宴溪也不必顾及禾总在其他人面前的面子,话里带针,就想扎扎那只河舟。 但总还是会在心里藏着那么点奢望,要是禾谨舟愿意当屋子里的另一个主人,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禾谨舟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斥责岳宴溪胡言乱语,而是问了一句:“你是算着时间跟禾氏集团并购,挑在我完全掌握禾氏集团之前,认准了我跟那个草包弟弟斗得不可开交,分不出心,又无法深入参与这么巨大的并购案,从表面上的财报发现不了月辉集团这么大一个吸血项目,对么?” 岳宴溪听完禾谨舟的质问,耸了一下肩,懒洋洋地说:“禾总这不是都说出来了么,一个字都不错,也不用跟我确认了。禾氏集团就属你最精明,我想找个钱袋子,当然得趁你被掣肘的时候,等到你上任,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继续给我的项目输送资金,我就是故意算计你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顿了顿,语气比刚进门的时候淡了不少:“原来禾总深夜到访,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我也承认了,禾总又打算拿我怎么办呢?” 刚才怎么会有一瞬间误会禾谨舟是因为不喜欢她跟Elsa有约才来的,多大岁数了,还会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凭空生出些可笑的幻想。 禾谨舟上前几步,沉着眸子说:“岳总想让你的项目继续下去,我就是你最大的债主。” 岳宴溪没了那点幻想,也就没了往日里的拘束,一副浑不吝的混世魔王样,说:“反正我以身相许禾总也不要,以色抵债禾总也不要,大不了就把这个会给集团带来巨大利益和名声的项目关停,反正我已经是个闲人了。” 她冲禾谨舟挑衅地扬了扬眉:“现在的总裁,是谨舟你。” 禾谨舟:“我要不要,岳总有什么身份能替我决定了?” “我是没什么身份能替你决定,我又不是顾启堂,离婚了还能顶个前夫的身份。我就是个岳总,跟张总王总李总赵总没什么区别。”岳宴溪被戳到痛处,平时的狐狸脑子一时间也转不过弯了。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一双眼睛像打了层寒霜一样,气压也低了几分:“你很羡慕顾启堂?” “没什么好羡慕的。”岳宴溪狠狠吸了几口氧气,也不知道禾谨舟哪里学来的气人本事,顾启堂顾启堂,关顾启堂什么事! 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皱起眉回味了一下禾谨舟刚说的话。 “你刚说你要不要什么东西我不能替你决定?”岳宴溪问道。 禾谨舟话也不说清楚,又想骗她误会么。 禾谨舟又走近一步,沉着一张脸说:“想以身抵债就该有点诚意,不然要让人误以为你到处欠债,对每个债主都要以身相许,以色抵债。” 岳宴溪平时运转飞快的大脑就像是遇到一个超过负荷的运算任务,没有过热保护,主板烧了,卡在那里,突然停止了运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说她想以色抵债是胡闹,也没说不要,只让她有点诚意。 岳宴溪像个人形机器人一样在原地断了好久的电,才又对烧了她CPU的人说:“禾总说话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万一我会错了意思,以为你真是被我迷住了,想让我用自己抵债——” “可以当你没错。”禾谨舟打断她的话。 “什么叫可以当我没错?”岳宴溪不想再自己乱猜,索性每一句都明明白白问出来。 禾谨舟板着脸答:“可以当成是我不会拒绝你的偿债方式。” 岳宴溪第一次觉得中国字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句话这么难懂,禾谨舟以前就总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什么在意她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岳宴溪了……现在说的这句,说不定又是让自己去公司以身抵债。 上一次当是没有防备之心,上两次当是被美色迷了眼,上三次当就是自己非得往坑里跳,是自己发蠢! 岳宴溪怕自己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小火苗又燃起来,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眼睫也慢慢落下来,不去看面前那张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的脸。 禾谨舟在那里站了多久,屋子里就静了多久。 终于,她有了动作,抬起步子,看着是要出去。 经过岳宴溪的时候,手腕被轮椅上的人牢牢抓住。 “你有话就直说。”岳宴溪不复方才的冷静、疏离、客气,没有理由让送上门来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不明不白的,不给个交代。 “别让人欢喜一场,”她话说半句,缓了口气,仰起头,看向被自己拦在身侧的禾谨舟,“又失望一场。” 禾谨舟此刻也平了心静了气,来这里本就不是为着吵架的,怎么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跟沉不出气的孩子一样,非要争出个胜负。 手腕的温度与触感顺着胳膊爬到离心跳最近的柔软神经上,就像点了支安魂香,久违的安心与舒畅流淌全身。 她对上岳宴溪逐渐柔软却警觉的目光,将身子整个转过来,俯下来,两只眼睛的视线不比岳宴溪高也不比岳宴溪低,表情有一些严肃,有一些郑重。 禾谨舟问了岳宴溪一句:“你还想不想与我一起眺望远方相同的方向,一起,走想走的路?” 岳宴溪想象过许多遍禾谨舟终有那么一天知晓了她的心意,接受了她的心意,可从未想象过,是这样一个场景。 这回,不是误会了吧。 岳宴溪鼻子不争气地酸了一下,眼珠没有方向地在眼眶里动了动,冲散想要聚起来的水汽。 还想不想? 怎么会不想? 十五年,每一日每一夜都想。 岳宴溪喉咙滚动,将禾谨舟的手往下拉了拉,放到自己腿上,“我的腿……” 禾谨舟蹲下来,摸着岳宴溪还带着外面寒气的膝盖:“你去不了的地方,我可以推你去。” 这般的怜惜与温柔,直顺着岳宴溪的膝盖,渗进骨子里。 岳宴溪将顶到喉咙的话咽回去,抬手开始解风衣扣子,刚才不觉得,屋子里怎么这么热。 都出汗了。 禾谨舟按住她刚解到胸前扣子的手,说:“不用这么着急。” 岳宴溪现在反应忽然快极了,禾谨舟是不是以为她这是打算当场脱衣服还债了?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半截身子,还债也还不利索啊。 “我的腿还断着,自己脱是不太方便。”岳宴溪冲禾谨舟缓缓眨了几下眼,“要不,你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 你们别急,我先急。 感谢在2023-01-06 16:09:36~2023-01-07 16: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卟吃鱼的猫?、化作清风、雾?、CaO、莎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66瓶;大白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解开扣子。(感谢化作清风的深水~)◎ 岳宴溪要禾谨舟帮她脱了风衣,禾谨舟还真就接过岳宴溪手里的扣子,继续往下解。 岳宴溪傻了一样,一动都不敢动,面前这个真的是禾谨舟,还是做梦做得太真了? 她嘴唇发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反常的人,在解到风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喉咙有点痒,不自觉吞咽了一下,静谧的氛围中,一切声响都会被放大数倍。 禾谨舟将身子又俯低了一点,捏着岳宴溪衬衣领口的扣子,问:“这一件也要我帮你?” 岳宴溪从禾谨舟眼中读出不妙的意味,但还是答道:“你如果想的话,当然。” 禾谨舟忽然一改方才的温柔模样,眼帘敛了一些,说:“Elsa说她很想要你也送她一幅画,跟你画过我的那些一样的画。” 岳宴溪沉默了片刻,说:“把你送给别人,不大好吧。” 禾谨舟怔了一下,审视着岳宴溪的眼睛,想看看她究竟是懂装不懂,还是真的以为Elsa要的是展放在画廊里的成品。 岳宴溪大大方方地任由禾谨舟打量自己。 禾谨舟把话又说明白一些:“她想要你给她画一幅画,主人公是她的画。” 岳宴溪:“我又不是画匠,谁都能定制的。更何况,你既不是我的经纪人,也不能拿鞭子逼着我画画,Elsa为什么跟你要我的画?” 禾谨舟对上岳宴溪颇为无辜的眼神,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她现在确信了,岳宴溪是在装傻。 以岳宴溪的城府,如果连这种简单的话外之音都听不出,那这些年她们也就白斗了。 禾谨舟恼怒自己又被岳宴溪牵着鼻子走,直起身子,冷声说:“既然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岳宴溪用手挠了挠自己十分忍不住想笑开花的嘴角,佯装淡定,说:“谨舟总是一副很在意Elsa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吃醋。” “与我不相干。”禾谨舟绷着一张脸,耳朵却露出一抹可疑的淡红色。 岳宴溪气人的本事真是日渐长进了。 岳宴溪很有远见地挡在禾谨舟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否则人跑了可怎么办! 她继续解起风衣里白色真丝衬衣的扣子,望着禾谨舟,脸也不红地说:“刚才被谨舟凶巴巴的样子吓出了一身的汗,一冷一热地都要着凉了,恐怕还得谨舟帮帮忙才能洗干净。” 前阵子一口一个禾总叫得客气,现在提无理要求的时候,又谨舟谨舟叫个不停了。 禾谨舟倏然冒出熟悉的又被岳宴溪摆了一道的气恼。 岳宴溪见好就收,握住禾谨舟冰凉纤细的手,神色认真:“谨舟刚才可是说了,我去不了的地方,都有你推我去,我两只耳朵,不,连两只眼睛都听到了,你可不能抵赖。” 禾谨舟又被岳宴溪气笑,“你的眼睛倒是厉害,那能不能听到别人心里在骂你?” 岳宴溪:“谨舟何必在心里骂我,直接说出来就是了,我的眼睛也是爱听的。” 禾谨舟自知说不过岳宴溪,干脆默了声,但还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以前岳宴溪猜不准禾谨舟心里的想法,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吓走了推远了,现在总算是得了禾谨舟的一句回应,胆子也大起来。 有句话说“恃美行凶”,岳宴溪则是仗着轮椅“行凶”,说:“我独自去不了浴室,能不能请谨舟推我去?” “很晚了,早点休息。”禾谨舟果然要往外走,幸好岳宴溪有先见之明地拦着路。 “原来你是在骗我。”岳宴溪叹了口气,“上市集团的总裁怎么言而无信呢?看来这家公司也不怎么样。” 禾谨舟倏然狠狠在岳宴溪腰上掐了一把,趁岳宴溪扶着腰来不及动作的时候,快步绕过那个碍事的轮椅,拿了包就走。 岳宴溪疼岔了气,看着那个动人的背影无可奈何,人前美玉一样的禾总,切开是黑的! 想着禾谨舟逃跑的模样,她唇角扬起一抹笑,跑得这么快,真跟兔子一样! ** 晚上,岳宴溪躺在能并排躺好几个禾谨舟的大床上,精神满满,没有一点困意,心脏亢奋得像是一口气灌了十杯咖啡,随时有骤停的危险。 “禾谨舟。” 岳宴溪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禾谨舟。” 没几秒,又念了一遍。 “禾谨舟。” 岳宴溪念着这个名字,眉眼乐开了花。 她又在心里回味了一遍禾谨舟说的话—— “你还想不想与我一起眺望远方相同的方向,一起,走想走的路?” “你还想不想与我一起……” “想不想一起……” 岳宴溪的嘴角都要咧到脸外面去,她曾跟禾谨舟说——“我想和你一起眺望远方。” 禾谨舟大概是记得的吧。 所以才问——“你还想不想与我一起眺望远方相同的方向?” 虽然不是什么多直白动人的情话,但每回想一次,心都要跟着麻一次,身上各处都要被蚂蚁咬一次,高兴得都要蹦到天上去。 于是,在不知道回味了多少遍之后,岳宴溪终是装不了端庄、得体、成熟、淡然,将床当成了蹦床,又扭又打滚,将被子翻得一团乱。 倘若有别人在旁边,肯定还是要佯装一下的,要是禾谨舟在,那更要装得云淡风轻没什么所谓。 第二天,去了公司,岳宴溪一点也不像个彻夜未眠的人,不仅眼下没有乌青,还春风得意容光满面的。 孙特助在一旁实在忍无可忍,说:“岳总,你想笑就笑,别憋着。”嘴都快抿成没牙老太太了! 岳宴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孙特助隔着眼睛指了指目击器官,说:“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岳宴溪点了一下头,大方承认:“我就是笑了。” 孙特助:“……”突然这么坦诚,还给我整不会了! 高兴成这样,准保跟禾总有关。 昨天晚上…… 岳宴溪看着孙特助:“你在我办公室里不走,还有什么事吗?” 孙特助还是头一回见到老板这么控制不住表情,对着自己都能笑这么开心,在禾总面前不得开花了!再这么笑下去,脸都要抽抽了吧。 趁老板高兴…… “我去年就答应媳妇儿陪她出去玩半个月,一直还没时间呢,所以我想……请个假。”他说。 “半个月?”岳宴溪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只说了这三个字,让人摸不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孙特助试探着说:“半个月太久的话,要不就十天?” 岳宴溪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 孙特助垮下脑袋,果然就算老板心情好,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岳宴溪:“半个月太短了,你下个月都别来上班了。” 孙特助一脸委屈:“不批假就不批呗,咋还想开除我呢。” 岳宴溪:“一个月带薪休假不想要?那算了。” “要要要!那肯定必须绝对得要!放假回来工作肯定高效!”孙特助急得说了段Rap。 岳宴溪仍维持着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冷面,说:“那就出去吧。” 孙特助立正稍息敬了个礼:“Yes,岳总瑟儿!不对,”女长官是:“Yes Madam!” 岳宴溪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差点破功,冲孙特助嫌弃地挥了挥手,眼神里写着:“快走快走快快走!” 孙特助冲老板做作地做了个颔首的动作后,以最快速度消失。原来老板心情只要足够好,他就能为所欲为啊! 感谢哈利路亚,感谢禾总玛利亚! 孙特助出去后,岳宴溪才终于又给恨不得飞到太阳上的唇角松了绑,任它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 但还没松一会儿,门口“叩叩叩”三下。 “岳总,禾总请您去她办公室一趟。” 岳宴溪即刻又将嘴角摁回去,在窗玻璃前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没有笑,很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7 16:46:41~2023-01-08 20:0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loe 121瓶;月下禾舟 66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48瓶;猫嚼薄荷糖 20瓶;为你而来、柊青、你想想 10瓶;Kelly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盯着她的唇。◎ 岳宴溪来到禾谨舟办公室,面部的每一块神经都在用力,生怕自己在禾谨舟面前笑得花枝招展,那就太没面子了。 但刚一进去,看到禾谨舟的脸,她又想到昨晚禾谨舟说的那些话,嘴唇还是忍不住抽了几下,好在禾谨舟正伏在办公桌前看什么资料,没有抬头看她。 “咳咳。”岳宴溪闹出了点动静,提醒禾谨舟她来了。 禾谨舟一听到声音,就起身走过来。 岳宴溪瞳孔扩了两圈,是禾舟转了性子?怎么还如此热情地过来迎接了。 她差点就要绷不住进来时的扑克脸,但笑容还没来得及放出来,禾谨舟从旁边经过,并没有在她面前停留,去关了办公室的门。 岳宴溪:“……”是误会了。 “之前你不常在,你们集团内部积了很多需要签字的文件,紧急的我都代你处理了,还有一些不急的都在这里,你处理吧。” 禾谨舟边说边从保险箱里拿出一大摞文件。 “你清点一下,我让小李送到你办公室。” 岳宴溪的长睫动了几下,说:“你叫我来,只有这一件事?” 禾谨舟:“还有一件事。” 岳宴溪心脏有些发烫,另一件事,总是关于她们昨晚……那些…… 虽然禾谨舟说了些好听的话,但还少了最重要的一步。 禾谨舟:“安东桥那边的地已经通过了审批,墨子城是集团接下来的重点项目,要接洽很多投资方,我分不出身,你也有更重要的事,这个项目我想交给祁敏负责。” 岳宴溪来时的欢喜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兴致缺缺地说:“你是总裁,想让谁负责什么项目,自己决定就行了,不必特意告诉我一声。” 禾谨舟板正着脸,说:“祁敏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很有潜力,但集团合并之后有些人际关系还需要时间磨合,如果是她信任的人给出这个提议,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岳宴溪知道禾谨舟这是还没驯服那匹野马,但又顾惜着人才,让她出面帮着指派任务呢。这种事,直说就是,干嘛还拐弯抹角找些理由。 “想让我去跟祁总说,直接告诉我一声就行,你刚分析这么一串因果,是不是太见外了?” 禾谨舟:“我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既然你也觉得她合适,当然是你来负责锻炼你培养的继承人。” “……”岳宴溪“嘁”了一声,“我从前不知道,谨舟说话一套一套的。” 禾谨舟公事公办地说:“我没有其他事了,你如果也没有就去忙自己的事吧。”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好半晌,都拿不准她刚刚这样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只河舟以前也不是没有反复无常过,说变脸就变脸。 难道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又要当没说过么? 禾谨舟刚要回办公的椅子上坐下,岳宴溪抢先过去拦住,有时候这轮椅倒挺方便,跑得比人快。 “谨舟应该没有突然失忆吧?”岳宴溪问,“昨晚上说的那些,也都不是喝醉酒说的吧?我的鼻子没闻到一点醉味,这个借口可不好用。” 她提前把禾谨舟辩解的话堵死。 禾谨舟脸上表情不善,看着是不大高兴,“你不用把我昨晚说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叫不用把你昨晚的话放在心上?”岳宴溪很困惑,但更多是气恼,“你是觉得我没有心,还是这颗心怎么戳都不会痛的?” 昨晚那些话,她放在心上一整夜,高兴得心都要化了,这才多少个小时,就要她不用放在心上。 禾谨舟罕见地咬住了下唇,似乎是想说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岳宴溪此刻也不用再忍着嘴角的笑意,只是意味从欣喜变成了自嘲,“是我不该当真了。” 说完,转了个身,这地方,哪还能呆得下去呢? 禾谨舟伸手抓住岳宴溪轮椅背,“我是说,昨晚说Elsa想要你给她画作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她跟我的话,我本就不该告诉你,她对你有什么情感,也与我没什么干系。” 她昨晚已经为此悔了一晚上,她最讨厌斤斤计较,还因此生一些没来由的气,更重要的是,还在岳宴溪面前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岳宴溪转过来,一双眸子比幽潭的水还要冷还要深:“我哪句不用当真,哪句可以当真?你说想和我一起看远方一起走想走的路,又是以什么身份?我们之间,是不是只有那些未处理完的公事能让你提起兴致才特意找人把我叫过来?” 一场欢喜又一场失望,她实在是不能又云淡风轻地再熬一次了。 “这里是公司,不是解决私事的地方。”禾谨舟十分生自己的气,为什么碰上岳宴溪,就总是控制不住情绪,大早上无法集中精力工作却又在这里为隔夜的事吵架。 岳宴溪忍了忍,却终究还是无法再忍得住,说:“我从在学校演讲台上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丢了心,失了魂,怎么逃也逃不掉,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当非常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被冻成冰了。我对你,是对心上人喜欢,对恋人的钟情,是想要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到七老八十了也能互相搀扶着一起爬山,一起散步。” 她知道自己的眼眶一定已经红了,却也没有再为着面子躲闪禾谨舟的目光,“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我怕你永远也只当我是商场上的对手,哪怕不是对手,是伙伴,是搭档,却偏偏不是可以诉说爱意的人!” 禾谨舟心口起伏也变得剧烈:“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把你当对手当伙伴当搭档?” “那你还当我是什么?是能彼此承诺共度一生的恋人么?” “当然是!” 岳宴溪像是被定住了,她贪心,她想要禾谨舟的一句承诺,可再也等不住,耐不住,控制不住,将迷恋将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可说的时候无比忐忑无比恐惧,怕一切都回不去了,怕十几年的等待成了一根伤人伤己的刺。 可是禾谨舟刚刚说什么? 她回答了“是”? “你说什么?”岳宴溪不确定地问。 但禾谨舟显然不打算说第二遍。 岳宴溪看了眼自己轻轻颤抖的指尖,抬起来,抓住禾谨舟的手,这辈子,再也不会松开了。 禾谨舟在针锋相对中终于袒露出心扉,似乎没有像自己以为的会后悔——后悔因此而被人握住软肋,被人发现脆弱。 更多的,是总算不必再抗拒再逃离再伤人伤己的安定。 忽然,毫无防备间,她被一股力道向下一拽,跌坐到岳宴溪身上。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的唇,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声音微哑着,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恋人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作者太坏了。 感谢在2023-01-08 20:03:32~2023-01-09 16:0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板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寒的圈外女友 233瓶;等等不等 16瓶;白牧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喜欢,唇印,余温。◎ “你又胡闹!”禾谨舟横着眉毛,像极了面对不听话学生的班主任。 “胡闹吗?”岳宴溪做出个认真思考的表情,“我认为恋人搂搂抱抱一下,不算什么胡闹。” “你!”禾谨舟不爱与旁人生气,但总能被岳宴溪气得说不出话的。 又或许,这不是气,而是羞,是恼羞成怒。 岳宴溪神情认真,那双望着禾谨舟的眸子专注又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想了很久,盼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就算你骂我胡闹,我也得抱够了才撒手。” 禾谨舟被那眸子里的漩涡拉扯着坠进去,心脏,第一次状如擂鼓,呼吸亦是慢了许多。 岳宴溪双唇微张着,喉咙轻轻滚了一下,用舌尖润了润红略微有些干涩的唇角,眼睛始终离不开禾谨舟那两瓣轻薄的红唇,那时常骂她胡闹的红唇。 这时,门口传来棒打鸳鸯的咚咚声,听到有人敲门,岳宴溪眉目不悦,却依旧淡定地那么看着禾谨舟。 “松开。”禾谨舟声音比方才弱了一些。 岳宴溪又不由地用舌尖轻轻润了润唇,才用有些干涩的气声耍赖似的回应:“不松。” 禾谨舟下一句惯性的“这里是办公室”就要出口了,到喉边,却没说出来。 她已经有所相见,岳宴溪一定会说:办公室又怎么样? 禾谨舟低眉看着岳宴溪,索性不说话了。 就算有人敲门,没有准许也不会进来,不过是跟岳宴溪比耐心,谁能怕得了谁。 两个人,没一个人理会那个可怜的敲门声。 岳宴溪将胳膊又收拢一点,把人压得更近,丝毫不管两人的西装外套压出了多少道皱褶。 “既然你承认当我是恋人了,总要跟以前有点不一样的,是不是?”这样近的距离,岳宴溪说话大半都是用的气声,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来,像女巫的低语。 禾谨舟从未跟人这么靠近过,两只手还挡在自己和宴溪之间,想使力将人推开,却怕岳宴溪又误会。有了几次经验,她便看出来了,岳宴溪城府里的那颗心是脆的,一点都不争气,使劲碰不得。 敲门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心脏的咚咚声。 岳宴溪一寸一寸靠近,带着独特香气的热意也越来越近。 禾谨舟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不习惯,却又不是想挣脱的抗拒,只是不喜欢心跳得这样乱,想逃又不想逃,十分矛盾。 矛盾挣扎中,往日里没有温度的眼睫越来越低,似乎是想盖住双眸里的沦陷意乱。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但始终没有碰在一起,只隔着空气打在唇上,皮肤上,痒痒的。 许久,岳宴溪的呼吸从禾谨舟下巴上略过去,她抓住禾谨舟的手,在禾谨舟那破天荒有了热气的手心里印了个唇印。 “送给你的。”岳宴溪轻笑着说。 禾谨舟快要完全合上的眼睫恍然睁开,恢复了些许清明,耳廓爬上一抹可疑的红色。 “什么?” 岳宴溪:“定情信物。” 掌心里一个唇印。 这是什么稀罕的信物? 禾谨舟一张脸瞬间变黑,咬着牙,却又没理由向岳宴溪发火,憋得脏腑都冒了烟。 岳宴溪还用自己的一缕头发在禾谨舟掌心挠了挠,“岳宴溪印,喜欢么?” 禾谨舟一把推开岳宴溪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李秘书,进来一下,帮岳总把东西送回办公室。” 岳宴溪看着那个炸毛跳脚的身影,眼中是难以抑制的着迷与笑意,怎么有人生气都生得这样可爱,叫她都忍不住想多气气她了。 李秘书很快进来,带着一个小推车。 岳宴溪对禾谨舟十分正经地说:“刚刚那份合同签了章,但还有些补充附件没完成,要找时间补上。下回我一定好好准备一个正式的签约场地,才好举行隆重的签约仪式。” 禾谨舟坐下来,用桌子挡住衣服上的褶皱,弯出一个笑,瞳仁却冷若冰霜:“那真是辛苦岳总了。” 岳宴溪坐着轮椅出去,脑中回映起方才的感受与气味,心脏还是会牵着全身啵啵乱跳,十几年没能见过天日的情.丨欲终于被好好善待了一回,不必再一棒子打回去关起来,又委屈又血淋淋的。 那是她珍视的宝贝,不急于这一时一刻,万一真被人闯进来打断了,照那只河舟的臭脾气,以后指定是不能再在办公室做坏事了。 那才是真的亏得很。 办公室里少了个人,仿佛一下子清冷了许多。 禾谨舟坐在桌前,低下头,仿佛都能在反光的桌面上看到岳宴溪狐狸一样狡猾的笑。 真是个混蛋。 可闭上眼睛,又会想起那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脑中心中,精神一丝一缕都不能集中。 禾谨舟狠狠咬了下唇,然而握起拳想用指尖的指甲让自己痛一下清醒一下,都逃不过掌心那“定情信物”的余温。 她摊开手掌心,那枚“岳宴溪印”还完完整整烙在上面。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地看清岳宴溪唇的形状,平日,谁会盯着另一个人的唇看呢? 禾谨舟出了一阵神,解开脖子上装饰的丝巾,仿佛是那丝巾让她脸颈发热呼吸不畅了。 她拿着那块方巾,刚想将手上的唇印擦掉,桌上手机一震。 [岳宴溪:我送谨舟的定情信物还好好留着吧?] 禾谨舟拿了一摞文件将手机盖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拿着丝巾的手顿了顿,没有擦掉那碍事的口红。 于是,连带着岳宴溪那张总是胡言乱语的唇,在她脑中环环萦萦,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有人说,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感谢在2023-01-09 16:06:04~2023-01-10 20:2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ink小王、卟吃鱼的猫?、倪妮、板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66瓶;盐仓公子 60瓶;漫漫十三、x 20瓶;昵称、我的眼睛就是尺、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10瓶;冷飞、Kelly 6瓶;千宇千寻、雾? 5瓶;e、封闭货车xx 3瓶;Quee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吻 ◎怕锁,速看。◎ 岳宴溪说,从在学校演讲台上第一次见到她,就丢了心,失了魂。 和岳宴溪同一所学校,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禾谨舟想着岳宴溪红着眼睛说的那些话,思绪回到高中时。 那时候的禾谨舟有着超脱年龄的成熟,与周围同学格格不入,在其他人还只关心明天去哪里玩,作业太多写不完怎么办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洞察人心,操纵人心。 有些人,会因为她的心机深沉而露出惧怕但鄙夷的神色,例如她的父亲,她的弟弟,还有那些信誓旦旦说着暧昧钟情话语又被拒绝的人。 她向来是不擅长记人的,一张张脸在她眼中相差并不大。 不过她记得,岳宴溪有段时间总在她周围出现,不是教室门口就是走廊尽头。 后来她出国了,也就渐渐忘却了这个人,直到后来在竞争中遇见。 原来那时候不是偶遇,岳宴溪是特意在她跟前晃的么? 禾谨舟忽然有些挫败,还以为那时候的自己多擅长洞察人心,竟一点没发觉岳宴溪的预谋。 如果那时候就早早断了岳宴溪的念头,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落入她的陷阱,怎么抗拒挣扎,都挣不脱了。 正如她失口向岳宴溪承认的那样,禾谨舟已然知道自己对岳宴溪,无法单纯当成对手也无法只当成搭档,唯独欣赏是真的,觉得她是世上独一无二也是真的,希望她永远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是真的。 想成为帝王,就要先成为孤家寡人,这是禾谨舟一直以来的信条。 却终究,这信条还是被岳宴溪撕了。 禾谨舟摩挲着岳宴溪留在她掌心的那枚唇印,颜色已经消失了,可那气味体温就像渗进皮肉骨髓里一样,爬满她浑身的神经,牵引着她回想起过去许多忽略的记忆。 禾谨舟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一排抽屉前,翻找出一本厚厚的《鬼谷子》,打开,里面有一个小船形状的金箔书签,仔细看,上面还刻了三个小字“赠禾舟”,这是她第一回发现这个书签上有字。 原来那时候岳宴溪送她的书签,也不是随手送的。 鬼谷子是谋略纵横的宗师,岳宴溪也不遑多让,这么多年一步一步编织出这么巨大一个网,最终,还是将她网住了。 拿着金箔书签的人,眼睛忽然有些热,凝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但并没有最终聚集成水珠,很快就又消散了。 禾谨舟早就忘记了什么是流泪,也不会轻易被什么人什么事感动,可被人放在心里珍视那样久,若嘴硬地说一点都不动容,那一定是谎话。 重要的是,那个人是岳宴溪。 早在医院的时候,禾谨舟就说过,如果可以让顾启堂代岳宴溪失去那双腿,她养顾启堂后半辈子,都绝不会犹豫不会愧疚不会心软,那并不是假话,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在她心中的重量尚不足岳宴溪的十分之一。 那时,她还没被岳宴溪那张狡猾的蜘蛛网网住,还能保有许多清醒。 现在,却在这工作的地方,满脑子都是岳宴溪那张讨厌又误人的脸。 禾谨舟很想将岳宴溪揪着耳朵骂一顿出气,可从小教养良好的她,都不晓得该用什么词汇骂。 ** 大楼里的灯陆陆续续熄灭,一直到许多楼层都整层熄灭,禾谨舟才恍然发觉时间晚了。 白天脑子里纷杂的思绪太多,快六点的时候她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工作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禾谨舟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从办公椅上起身,秘书她已经让下班了,大约现在这层又只剩她一个办公室还有人。 岳宴溪也走了么?一下午都没有再来扰过她,下班时间也没有动静,现在更是人影都没出现过。 禾谨舟对自己出现这样的想法感到有些恼,她们本来就是分开办公分开生活的,岳宴溪去做什么她都不该操心,就算是邻居,也不必非得一起回家。 她用手指揉开眉头上团皱在一起的神经,拿起包出门。 外面秘书台,秘书们都走了,但有个自觉留下来陪老板加班的“女秘书”还在。 岳宴溪今天将头发盘起来了,随意用一支笔当发钗固定着,衬衫破天荒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白色的西装外套没有穿袖子,披在身上,很有种别样的禁欲风情。 “禾总终于忙完了。”岳宴溪语调颇有些幽怨,“再不出来,我空荡荡的胃就要跳出来抗议了。” “你在我办公室外面干什么?”禾谨舟看到岳宴溪的时候唇角是差点翘起来的,但在岳宴溪面前,她自是要沉稳持重一些,断不会让唇角按着自己的想法行动。 岳宴溪:“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等禾总下班。” 禾谨舟:“你不敲门叫我,在外面干等着,又想耍什么诡计?” 岳宴溪捂着心脏摇摇头:“我在禾总心里就是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形象?明明是怕打扰你工作,却被误会别有所图,这里实在是痛。” 禾谨舟不吃这套,说:“一口一个禾总的叫,也是不安好心。” 岳宴溪展开笑颜,问:“在公司我不叫禾总,那该叫什么?”不等禾谨舟回答,便自己先答了:“章也盖了约也签了,已经是恋人了,那不论什么场合,都该叫的亲密点才对,是不是?” “谨舟。”这一声,叫得跟平时都不同;更缠绵,更缱绻。 禾谨舟板着一张脸说:“在公司该叫禾总,我可没让你改口。” 岳宴溪用大拇指轻轻在下巴上摩挲两下,做思考状,“我认为这不是真心话。” “我懒得和你逞口舌功夫。”禾谨舟嗔了一句。 岳宴溪轻笑两声,“好心”提醒:“谨舟以后说话可得谨慎点,不然可要惹我误会的,口舌功夫是哪个口,哪个舌?功夫又是怎样的功夫?” 禾谨舟显然在跟岳宴溪强词夺理这件事上没有分毫耐心,一只手拧起岳宴溪的耳朵,弯腰,唇对过去直对着耳朵洞怒声说:“回家。” 回家啊。 岳宴溪被这个词迷了心魂,像泡进一缸迷魂水似的,忽然间什么讨打的话都说不出了。 ** 禾谨舟口中的回家,是各回各家,将岳宴溪送到门口就要离开。 岳宴溪察觉到苗头不对,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腕,“你就不进来坐坐再走?” 禾谨舟不解风情地说:“很晚了,早点休息。” 岳宴溪心念一转,说道:“谨舟也是知道的,我自己洗澡不方便,看来得这个时间麻烦护工来一趟了。” 禾谨舟早已熟悉岳宴溪的行事作风,说:“即便你跟我说了,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什么无理要求,前段时间也没见你有什么不方便。” 岳宴溪坦诚地点点头:“我是想提要求来着,不,不是要求,是请求。” 禾谨舟:“你跟护工说去。” 岳宴溪仰着头轻叹一口气,神情落寞:“这世上除了你,你还见着我求过谁?” 禾谨舟明知岳宴溪又在耍阴谋诡计,却还是妥协了,冷着声说:“只此一次。” 岳宴溪得逞地笑了笑,说:“谨舟也不必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吧,只是让你帮我洗个头,又不是让你占我便宜、吃我豆腐、把我再看个精光。” 禾谨舟又被岳宴溪气出一团火,冲她发作又显得太小题大做,于是那团火全聚集在那双眼睛里,看岳宴溪的时候几乎要喷出来。 “是我错了。”岳宴溪很知道分寸进退,拉住禾谨舟的手,“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外面冷,进去吧。”禾谨舟脸虽是板着,声音也不甚情愿,但眉眼间比起之前多了许多柔和,就像是家里有个顽劣的孩子,无可奈何,但也只能纵着。 ** 岳宴溪躺在皮质的半躺椅上,头枕在池子里,禾谨舟举着花洒在另一边调试好水温,动作轻柔地淋在岳宴溪带有弧度的发丝上。 岳宴溪的头发瞬间服服帖帖,顺着水流垂下去,露出白如羊脂玉的额头和耳朵,很快,那里的皮肤便布满水珠,从皮肤里再透出红粉色,很是诱人,好似大张着花瓣等待着人采撷的食人花,沾上一点就唯有被拽进去吞掉。 禾谨舟没给人洗过头,但第一次做这件事,动作也是从容极了。 她用手挡着岳宴溪的耳朵,防止花洒的水流进去,也就不可避免的,时常碰到那湿./湿./漉./漉、又被热水浸润得暖烘烘的耳廓。 岳宴溪仰着头,睁着眼,也不怕水,禾谨舟手碰她一下,她喉咙就跟着动一下,若是碰上禾谨舟正巧跟她对上视线,便用充满笑意的眸子专注地向上望着,直到禾谨舟先避开视线。 一来一回间,禾谨舟甚至没意识到是何时开始,她的手已经被岳宴溪握在手里,顺着岳宴溪的指引,指腹从颅顶滑到耳朵软骨的凸起,再到左侧颌骨,下巴,最后像把柔软的刀刃一般从喉咙中间划过,停在锁骨,水流哗哗淌过,弄湿了岳宴溪的衣襟,衬衫透了一片。 “今天在办公室我可都忍着了,现在也该讨点奖励才公平。”岳宴溪的声音有点哑,高高的鼻梁上沾染了几滴水珠,稍微震动一下,就顺着鼻翼滑进了脖子里。 禾谨舟就这样被那幅图景蛊惑着,不知何时,伏了下去,被岳宴溪箍着双臂,失去了逃脱的先机,像只被大灰狼捕获的野兔,高傲不驯服,却又挣扎着沦陷。 岳宴溪扬起下颌咬住禾谨舟的下唇,裹进唇齿间轻轻吮./咬,两人的鼻尖触碰在一起,视线也交触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呼吸声更乱一些。 岳宴溪抬起一只手,抚上禾谨舟的侧脸,中指和无名指将她温热的耳朵揉在指间,中指指腹停在那小小的软骨凸起的地方,轻轻摩挲,充满珍惜与爱意。 没有人天生喜欢时刻穿着冰冷的铠甲,只是怕了背叛与失望,怕了一腔真心换来鲜血淋漓,怕了荆棘藤条血肉模糊。 禾谨舟眼中终于混沌不堪,越抗拒,越沦陷,越不可自拔于岳宴溪柔软却霸道的唇齿之间。 岳宴溪的大拇指腹滑到禾谨舟唇畔,抚过那鲜红欲滴的下./唇./瓣,轻轻按了按,随后又用手引着那唇向自己靠近,上去吸./吮一下,再退开,再一下,又退开。 那早就被禾谨舟遗忘在水池中的花洒没了控制,四处喷薄,水珠溅到禾谨舟的发顶,将她的头发也染湿了,水珠顺着额头流下来。 禾谨舟闭上眼睛,那串水珠又顺着她的眼睫,鼻子,嘴唇,淌到岳宴溪脸上。 失速,陷落。 作者有话说: 评论破5000的时候就来一次20个币的交易~ *助力每一个梦想-新文《诡计多端的她参加恋综后》诡计多端小乖狗x高冷双标白月光 夏茉竹某天接到顶流亲哥电话:我的白月光要参加恋综节目,你帮我照顾照顾她。(言外之意,看到她和别的男嘉宾有苗头就跳出来搅局。) 夏茉竹:这我拿手啊! 从小到大,她吃饭捣蛋第一名。 但夏茉竹照顾着照顾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被偷塔的哥哥: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一档《明星们的恋爱指南》的恋爱综艺中,剧本设置本来是四男争夺三女的狗血修罗场剧情,但莫名的,夏茉竹和苏沁的女女cp火出了圈,节目被cp粉奉为史上最强百合恋综。 节目结束后,两人再无互动。 路人:果然是商业cp。 可后来,两人又参加了同一档综艺节目。 被按头喂糖的cp粉:妈呀,磕到真的了,谁来帮忙把柜门按一按! 国际颁奖礼上,苏沁拿着影后小金人,记者问她:你接下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苏沁回答:结婚。 全网哗然,热搜挤爆了服务器。 夏茉竹和苏沁的cp应援会险些连夜解散,超话尸横遍野,结果当天正主空降。 @苏沁:我是说,和我的妻子结婚。 #夏茉竹以为和苏沁的第一次见面是自己出道的选秀节目,但其实,要更早一些。 #又名《诡计多端的O抱走了全网白月光》 --- 食用须知: 1.沙雕小狗活0活现受x高冷双标毒舌天仙攻 2.19岁和24岁的一些极致推拉 3.轻松无脑甜文 *以及填坑文-《邻居姐姐重生后》白切黑双人格妹妹x重生总裁姐姐 越晞是个十八线花瓶女演员,从遇到新邻居那天起,事情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她时常失去某一段时间的记忆,一觉醒来,原本被自己搞砸的拍摄工作不仅顺利完成,还会被许多人夸赞。 不仅如此,她还总梦到邻居姐姐的葬礼,以至于初次见面,她把对方当成了鬼。 - 宋蕴寒重生了。 回到和邻居小妹妹初遇的那天。 上一世,越晞是她唯一的温暖。 这一世,她不想再克制内心的冲动。 - 小剧场 宋蕴寒每次遇到越晞,对方都眼神闪躲,四肢僵硬,呼吸困难。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把人堵在电梯里。 宋蕴寒:你是不是对我…… 越晞:人鬼殊途,别爱我,没结果。 宋蕴寒:……??? 后来。 白切黑小妹妹把宋蕴寒堵在电梯里。 越晞:姐姐,你是我一个人的,乖一点,不要乱跑。 ---文案2--- 宋蕴寒死了,越晞才知道自己爱她,爱得发疯。 #如果早知道我爱她,我一定把她锁起来,哪里也不许去。 食用须知: 1.白切黑小妹妹x忠犬女王姐姐 2.越晞两个人格,间歇性失忆 3.年龄差10岁 感谢在2023-01-10 20:20:55~2023-01-12 12: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intsomething 56瓶;倪妮 50瓶;默垨锘唁、雾? 10瓶;〃八月柒秋叶初凉- 7瓶;冷飞 6瓶;柳风 5瓶;47211217、C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压抑得越久,就会越变态。◎ 禾谨舟眼角有些发烫,这是她第一回被情./欲裹挟,她也从未想过,会被另外一个人的唇舌控制,无力思考,无力推开,想索取更多,掠夺更多,连普通的情感都十分抗拒的人,以前自然更是对亲密的交缠有着不屑,有着排斥。 可现在,如此轻易就陷落了。 禾谨舟开始后悔进了岳宴溪的套,什么洗个头发的请求,分明是在蓄意引诱,就像白天在办公室里非得在她手掌心留下个唇印,一横一竖都是计谋。 “你很不专心。”岳宴溪的声音比方才又哑了一些,却更加勾人,仿佛有着细细密密的倒刺,钩在心上,划过之处,都留下酥酥./痒痒的痕迹。 禾谨舟不再看岳宴溪饱满殷红的唇,“洗好了。”她推开岳宴溪,去拿了干发毛巾直接盖到岳宴溪脸上,“岳总的手应该能用吧。”意思很明显,她不会帮她擦头,也不会擦身上被沾湿的水迹。 “手当然是能用的,而且得时常锻炼,好好保护,不能因为一些小事累着,所以……”岳宴溪将脸上的毛巾取下来,塞回到禾谨舟手里,后面的话不言自明,就是要耍无赖不愿自己动一下手。 禾谨舟剜了她一眼,说:“是不是有一天连饭都不会自己吃了?” 岳宴溪方才主导诱惑的双眸此刻却是看着无辜又委屈,“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谈恋爱,只想体会一下什么是纵欲享乐,不是有个伟人这样说过吗?欲./望压抑得越久,就会越变态。” 说这话的伟人叫什么?岳宴溪吗? 禾谨舟不想跟她再说歪理,但看着岳宴溪衬衫内衣被花洒淋得一塌糊涂,也没办法就这么放下她离开,否则着凉感冒,又得恶人先告状。 “我帮你换衣服,你别动其他歪心思。”禾谨舟事先警示道。 岳宴溪笑声悦耳:“谨舟都会举一反三了,还知道我想动歪心思,果然,好学生不管在哪方面的学习上都很厉害。” 禾谨舟听了这话,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眉头向上一挑,微微俯身。 岳宴溪没见过禾谨舟这种反应,也就猜不出她下一步的想法和行动。 禾谨舟的呼吸落到岳宴溪唇上,几乎百分百复刻了岳宴溪此前亲吻她的动作,每个停顿,每个诱人深陷的吮吸,都如出一辙。 但刚引得岳宴溪呼吸急促,就利落地撤开,直起身来,眼中是急具胜负欲的挑衅。 “既然这么夸我了,我也要对得起你的夸奖。”此时的禾谨舟,哪还有什么端庄持重,有的只是完全放松的恣意张扬。 这是岳宴溪第一次看到禾谨舟这样的表情,没有枷锁没有思虑,只有要赢得一切傲视一切的自信与得意。 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让人心动。 岳宴溪嘴唇喉咙仿佛瞬间又被热意烘干了,急需美味与润泽,只有从禾谨舟哪里掠取到的美味与润泽才能解这样的渴。 禾谨舟唇角上扬,重新将毛巾盖到岳宴溪脸上,盖住她那傻了似的呆瓜表情,扬长而去,留她在这里反省。 岳宴溪用手隔着毛巾捂住脸,仿佛是想用毛巾把自己闷死,从喉咙里发出小狮子没有吃饱般的声音;这该死的腿,要是能站起来,那只河舟才不能这么嚣张。 她要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句话抄一百遍,还得贴墙上时刻警醒自己才行! 岳宴溪在心中喟叹,不愧是好学生,这才几天的工夫,将她气人的本领学得炉火纯青。 ** 夜。 禾谨舟侧躺在床上,指尖不自知地抚上了自己的唇,回想起自己最后十分主动的那个吻,又有些懊悔,怎么会跟岳宴溪一样幼稚,不是反倒白白让她占了便宜么? 禾谨舟做事,哪怕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轻易后悔,与其花时间去懊悔已经发生的错误,不如向前看。 可在岳宴溪的事上,却时常后悔,后悔自己的大脑身体怎么就会在一瞬间的失神中,做出有理智时绝不会做的事。 禾谨舟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岳宴溪唇齿间的柔软,宛若滋长欲念的温床,还把种子也播给了她,叫她失去克制失去控制,否则怎么会在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如此躁动不安。 这些年,为了在工作时保持良好的精神和大脑运作,她早已练就了屏蔽思绪干扰,形成躺下就入睡的本能。 现在,这样的好习惯也失了灵。 禾谨舟皱起眉头,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岳宴溪头上,下次见了,一定不会再被她轻易牵着鼻子走。 在给岳宴溪记了无数比账之后,禾谨舟才终于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仿佛是有心电感应般,手机上弹出条消息。 [岳宴溪:早。] 禾谨舟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上一条是昨天的“我送谨舟的定情信物还好好留着吧?”,不由地竟又想起岳宴溪在公司说的那句“口舌功夫是哪个口,哪个舌?功夫又是怎样的功夫?”。 岳宴溪以前那副城府极深、惜字如金的模样,恐怕都是装出来的吧。 真是个骗子。 禾谨舟从未问过别人早,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跟她说早,看着岳宴溪发过来问安的话,本想置之不理,但手机都要放下了,又鬼使神差地回了三个字:“不早了。” [岳宴溪:我刚睁眼就跟谨舟问好也还是迟了,既然谨舟等不及,我明天早一点睁眼就是了。] 禾谨舟脸上表情忽然十分丰富,什么她等不及,就这么三个字,被岳宴溪解读出这么大一串意思,分明就是污蔑造谣。 她将手机丢到一边,不想理会这些胡言乱语。 可岳宴溪那句“我刚睁眼就跟谨舟问好”却又在她脑中盘旋。 收下那枚“定情信物”后,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多少年都没有过牵绊,现在手指上却像是绕了一根线,有个人会时不时的那一端拉一拉,告诉她,往后,这根线缠上她了。 禾谨舟心里斥责着岳宴溪无赖,唇角却漾起一丝笑,若是往后几十年都有这么个狡猾的狐狸跟她耍计谋,生活大约不会无聊了。 那边,岳宴溪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禾谨舟心里已经变成个狡猾的无赖,相反,还美滋滋的,不管怎么说,昨天那只河舟可是主动咬她的嘴了,这必定是被她迷住才会情之所至,情不自禁,情难自已。 作为邻居,两个人的住处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禾谨舟一出门,就看到岳宴溪坐着轮椅,悠然自得,但不知怎么回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岳宴溪那张还未张口说话的唇上。 作者有话说: 月溪:你看,我就说,欲望压抑得越久就会越变态,河舟你大早上的就在看哪里啊! 感谢在2023-01-12 12:44:37~2023-01-13 14: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blink小王、倪妮、板板、v、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禾舟 95瓶;x 83瓶;亐茴 29瓶;五花肉是真的 25瓶;黎文夜、雾? 15瓶;10米长泽雅美、我愿逆流而上、柊青 10瓶;nw 6瓶;AnChenAn、封闭货车xx 5瓶;yunsi123、M、Quee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横刀夺爱。◎ 早上,岳宴溪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就说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了。 禾谨舟不解,既然有事,做什么还特意来她眼前晃一圈,惹人烦。 她坐在去公司的车上,朝窗玻璃看了一眼,上面倒映着自己的脸,脸上还有她不喜欢的,没缘由的笑容。 禾谨舟抿了抿唇,迫着唇角落下来,又恢复一副严肃正经的面孔。 于是,她又在心里给岳宴溪添上一笔账,仗着自己是股东高层就时常不去公司,不好好给下面的人做表率,很不应该。 而她这个总裁在上班前如此分心,也很不应该。 ** 半年前,禾谨舟正式接任集团总裁时,网上疯传一个视频《禾氏集团长公主总裁就任仪式》,副标题——禾谨舟,小说里走出来的女总裁,真人间富贵花。 那时候网友将她的身世故事线剪得比小说还要丰富,充满悲壮色彩,因平时低调,又带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充满对富商家新任精英掌权人的猜测与向往。 而且因为她独特的气质与优越的容貌,还积累了一批年轻的粉丝。 “禾总,公关部给您注册了一个二次元站和短视频平台的个人账号,他们认为现在自媒体的影响力已经远超传统广告,您在网络上又有一定的号召力,不应该浪费这部分流量。” 说话的是小安秘书,之前被调去负责一个新项目群组的搭建,现在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比起李秘书,她跟禾谨舟的时间要更长一些,所以提起建议来也没有那么拘谨。 禾谨舟“嗯”了一声,她不是老古董,更是时刻关注着最新信息与趋势,知道公关部的考虑不无道理,虽然她不喜欢在公众场合过多曝光,但作为上市集团的掌权人,也必须得时常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就像是传统媒体盛行的时代,与顾启堂一起出席商业酒会、慈善晚宴以及各种可供媒体报道发挥的场合。 有时候,也得心甘情愿地当一只动物园的猴子,叫人家围观,叫人家有饭后谈资。 接下来的话不那么容易说出口,小安秘书犹豫了好半晌,才接着说:“之前您帮岳总办画展的事虽然在圈子里都传开了,知道您和她并没有任何隔阂,但因为……因为岳总和顾先生那件事……” 小安秘书这段时间不在禾谨舟身边,对于这里的变化也一无所知,以为禾总跟岳总水火不容,一说到这件事,就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那件事负面影响太大,看戏的人太多,盖不过去,对么?”禾谨舟替她补充完整。 “是的。”小安秘书见老板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继续说:“最近有一个粉丝数很多的自媒体号把这件事当噱头,深挖了许多所谓的细节,说……” 她知道老板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硬着头皮一口气说下去:“说顾先生跟岳总中学时候就两情相悦,是禾总横刀夺爱,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顾先生同意联姻,还说您嫁进顾家本来就是高嫁了,却还行为强势,让人窒息,所以顾先生才和岳总旧情复燃,他们才是门当户对,两……两小无猜。” 小安秘书说完这段话,后背几乎被汗浸湿了。 禾谨舟听完,表情神态都没变化,淡定得仿佛只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故事。 此刻,从她眼中,只能看出正在缜密地思考,而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小安秘书摸不准老板的态度,也不敢轻易开口,办公室里忽然安静得有些骇人。 良久,禾谨舟才问:“公关部有解决方案了么?” 小安答道:“公关部出了三个解决方案,一是直接出具律师函全网删稿,二是给那个大号公关费改文章,三是冷处理,等热度过去,重新发布一些集团正面的宣传物料,用您的账号发布一些个人动态,转移焦点。” 说出公关部这三个方案,她就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虽然都是一些常规的公关手法,无功无过,挑不出错,但没有一个是有用的,顶多算是没闲待着,在她这关都过不去,更别说禾总了。 “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给这样的方案。” 禾谨舟并没有指责公关部无能,“这本来只是一个关于我和岳总个人的八卦故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去公关,反而容易让人觉得心虚,我跟她现在更是都与月河集团的命运密不可分,如果热度炒起来,投资人和股民很容易对管理层产生怀疑,影响股价。” 小安秘书点点头,“公关部方总也是这么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禾总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原来虽然也很好,睿智、魄力、决断、担当等等等等,这个年轻的领袖具备一切让人神往的优秀品质,可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所以哪怕知道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老板,跟她说话时还是会小心翼翼,像走钢丝一样。 现在,却多了几分让人安定的力量。 作为下属,忽然有种可以全身心信赖她的感觉,甚至有种将来要老死在月河集团的冲动。 想一辈子为她的这座帝国卖命的不现实感。 禾谨舟摩挲着腕上母亲留给她的镯子,没有碍于办公室还有另一个人,放空了一会。 不知过去多久,她倏然开口问:“你认为,如果是岳总,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方案?” 小安秘书大约是被这个毫无准备的问题问住了,呆立了将近一分钟,才如实说:“我不知道。” 禾谨舟自问自答般,缓缓说:“她大概会问那个编故事的人,到底是怎么瞎了眼,才认为她与顾先生两情相悦、两小无猜,主人公都错得一塌糊涂,这样的脑子,也能写出文章么?” 作者有话说: 禾·逐渐岳化·舟 感谢在2023-01-13 14:56:39~2023-01-14 19:4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默垨锘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O 25瓶;漫漫十三、默垨锘唁 20瓶;虚惊一场 14瓶;黑崽ovo 13瓶;沈梦瑶大笨狗 9瓶;AnChenAn 6瓶;雾?、Kelly 5瓶;60199443 3瓶;yunsi123、40848696、Queen、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速看!)忘却了自持与端庄。◎ 吃饭的长桌上,高高的烛台,点着蜡烛,小小的烛火摇曳摆动,映出影子的轮廓也会随之晃动。 从小到大,禾谨舟的饭桌上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花里胡哨,毫无实用性可言。 岳宴溪举起高脚杯,晃晃里面的红色液体,“前两天说要准备一个正式的签约仪式,禾总觉得怎么样?我还算有诚意吗?” 禾谨舟只答了句:“最近公司事情很多,你如果有诚意应该多去帮帮我。” 岳宴溪故意叹了口气,说:“谨舟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自己不浪漫,也不让我浪漫,谈恋爱和谈工作没什么区别,硬生生捏碎我十几年前还是个孩子时憧憬的公主和公主的幻梦,我都这把岁数了,只是想弥补一些年少时的遗憾。” 现代人寿命都长,年过三十算年轻的,怎么好像跟七老八十入土前要完成遗愿一样。 禾谨舟明知道岳宴溪又是在胡说八道骗人同情,但即便戳穿,她也只会再编出新的瞎话来强词夺理。 “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我只陪你做一次。”禾谨舟说。 浪费时间的事,指的是烛光晚餐。 岳宴溪勾起唇角,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手好酸,谨舟忍心让我手也废了?” 禾谨舟端起酒杯,和岳宴溪碰了一下,但眼睛里明显写着“不会相信你的一句鬼话”。 禾谨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放下餐具,问:“那篇八卦文章你看了吧。” 岳宴溪:“是连主人公都搞错了的那篇?搜寻了那么多线索,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我和顾启堂两情相悦、两小无猜,那样的脑子,还写什么文章?” 禾谨舟不禁轻笑了一声,方才板着的脸终于柔和了些。 岳宴溪的话,她竟猜得一字不差。 “谨舟笑起来真好看。”岳宴溪眼中没了半分逗趣的神色,只剩因意外收获笑容而怦然的心动。 禾谨舟不自然地收起嘴角的笑意,侧过脸,抿了几口酒。 岳宴溪一只胳膊放在桌上,支着下巴:“我不知道,原来好学生还是个酒鬼。” 她这模样,一点不像个成熟的总裁,仿佛是穿行到十多年前,某个午后的课间,懒懒地撑在课桌上,对另一个少女说:“原来好学生也没有那么乖。” 禾谨舟放下酒杯,“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又没有聋,这里在听着呢。”岳宴溪说着,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眼神却是还和刚才一样,专注又着迷。 “那篇文章热度那么高,背后一定有推手,如果没猜错,草稻基金在里面贡献不小。”禾谨舟说,“如果完全置之不理,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那篇文章只是不值一提的一粒粟米,舆论才是无法预测的利刃。 “嗯。”岳宴溪说,“谨舟想怎么处理?” 禾谨舟:“大家怎么讨论八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股东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出任何问题。” “我们?”岳宴溪眼睛里的光有些暗下去了,“是我和你,还是你……和顾启堂?” 她向来知道的,禾谨舟视如今的成就为最重要的东西,或许比命更重要。 所以哪怕以她的行事作风,看到那样的文章,一定会冷嘲热讽一番,还要比对方声势更大,可主人公是禾谨舟,她可以不在乎那些声名,却不能不在乎禾谨舟走了十几年才走出来的路。 如果现在禾谨舟提出想和顾启堂复婚,她不会感到意外,那是堵住悠悠众口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 禾谨舟起身,走到岳宴溪面前,低着头,居高临下,面容冷峻,“你觉得往后十几年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的人,是谁?” 岳宴溪仰头看着禾谨舟:“当然是我。” 岳宴溪的自信张扬、为所欲为一碰到禾谨舟,总要打个折扣,明明十分倨傲,知道顾启堂样样不如自己,可他曾是禾谨舟的丈夫,在她无法靠近禾谨舟的那些时光,是他在她身边。 只要碰到“情”之一字,最聪明的人也免不了犯傻,最桀骜的人也免不了卑微,最不愿改变的人也免不了要接受自己会变得不同。 因为爱情总是能让一个人出现平时不会出现的样子,所以从未有睿智的人敢低估爱情的魔力。 岳宴溪的眸子专注而霸道,重复一遍:“当然是我。” 禾谨舟从手腕上取下跟了自己十几年,母亲送给她的镯子,俯身,套在岳宴溪腕上,“这东西不太适合你,但全世界只有这一件,媒体也该认识这是我的东西,只要我们的合作固若金汤,不影响股东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在意那些花边新闻。”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镯子,即便是穿着现代的装束,戴上她,也只会增添矜贵,没有任何违和。 岳宴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禾谨舟会把这只镯子送给她,就连以为自己会死的前一刻,她也只妄想了能有朝一日牵住那只戴着镯子的手,甚至只妄想了再见这只镯子的主人一面。 这样的空白只持续了两秒,一秒讶异,一秒惊喜,随后便一秒都没有再浪费,将轮椅两边碍事的扶手都放下去,一把将禾谨舟拽进怀里。 禾谨舟没有被提前告知,被那股力一拖,只能跟着向前,最后撞在岳宴溪身上,变成跨坐的姿势。 端庄如禾谨舟,从来都是两条腿并拢着坐下,这是第一次,由不得自己控制,却又在另一种层面上挣脱了束缚。 “你胡闹!”禾谨舟两只手无处可放,只能落在岳宴溪肩上。 岳宴溪身上有刚刚留下的淡淡的酒香,能醉人,“你知道把这只镯子送给我意味着什么,我就算再胡闹,你也得受着了。”说完,她用唇轻轻碰了碰禾谨舟的下巴,又不满足似的,捧着禾谨舟的脸,碰了碰她的额头,仿佛在膜拜,洗礼。 “我没想这么多。”禾谨舟否认。 岳宴溪终于认清了,不能听禾谨舟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这镯子不只是价值上的贵重,更是血亲之间的沉甸甸的贵重,是逝者与生者牵绊寄托的贵重,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思虑,就这样轻易送了人。 “禾谨舟。”岳宴溪轻声唤这个名字。 不知是方才喝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禾谨舟双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但脸上表情比说胡闹时更加冷峻。 “我不想再听你说些胡言乱语。”她板着脸说。 “那就不说胡言乱语。”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岳宴溪一只手托住禾谨舟的后脑,手指穿进发丝,吻上那个爱说正经话的殷红的唇,不似第一次亲吻时的小心试探,这一次,满带着侵略性,是真正意义上,充满情./欲的吻,不餍足的吞咽声在静谧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 禾谨舟十分后悔没有在岳宴溪靠近的时候就咬住牙关,否则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齿间城门尽失,唇舌被裹挟着起舞,被迫着接受鼻尖被挤压变形,几近窒息。 又或许,没有人迫着她。 禾谨舟只是羞于启齿,因着岳宴溪的放肆和得寸进尺,她所有的自制力都坍塌瓦解,想纵情纵欲,想将岳宴溪变成裙下之臣。 这些陌生又令人战栗的想法,让她如饮冰炙火,冰火两重天,无比抗拒又无比贪恋。 “该放开了。”禾谨舟嘴上这么说着,两只手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岳宴溪的领子。 岳宴溪一只手压在禾谨舟后腰,一只手勾开禾谨舟领口的扣子,吻从唇落到耳后,又一路大胆,侧颈,喉咙;呼吸炙烤着锁骨,将那小片柔嫩的肌肤烤出一片粉红色。 禾谨舟不受控地仰起头,两只手也勾到岳宴溪身后,抓住她散在脑后的头发,在醉人的熏香中迷失了智识,忘却了端庄。 岳宴溪的吻落在禾谨舟肩头,想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但此刻任她为所欲为的,是那只脾气怪又古板的河舟,是她追逐了十几年的月光,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肩膀忽然有点凉,禾谨舟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色的肩带都已经滑到了胳膊。 “岳宴溪!”禾谨舟在那人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满眼的恼意。 “怎么比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还凶,我怕死了。”岳宴溪胳膊收紧,绝不给怀里的兔子逃跑的机会。 “放开我。”禾谨舟两只手抵住岳宴溪的肩膀,但使的那些力没有半点用。 “我都说了,抓住你就再也不会放了,这辈子都不会。”岳宴溪低下头,热唇在禾谨舟手背碰了碰,又在那褪了镯子的腕骨上碰了碰,隔着衣服,轻轻咬了一口禾谨舟的胳膊。 齿印留在袖子上,还点缀有朱红色的唇印纹路,一弯一曲都格外清晰。 这衣服,大概是穿不成第二次了。 禾谨舟这么坐着不舒服,往后退了一下,但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却更加肆意,五根手指几乎要扣进岳宴溪肩膀的骨头里。 岳宴溪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电颤得眼角发烫,将脸埋在禾谨舟微凉的颈窝,却怎么都无法调匀呼吸,喉咙像是被热浪烧过一般,又干又烫,哑着声说:“可以么?” 不等禾谨舟开口,便已经先探出舌尖,无声地蛊惑。 作者有话说: 没有脖子以下,请审核老师放条生路! 感谢在2023-01-14 19:48:27~2023-01-16 19:2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卟吃鱼的猫?、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090098 92瓶;满姜寒、大白羊 10瓶;21901832 8瓶;Queen、小熊的喵、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多无理的要求,也想答应一次。◎ 禾谨舟被那声音那热唇以及拍打在颈窝里呼吸的热意蛊惑,说不出任何话,岳宴溪并不比禾谨舟清醒多少,哪怕主导者是她,却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渴求与本能,去品尝与舔舐诱人的点心。 或许是因为那个沉甸甸的镯子,也或许是方才的红酒发挥着作用,岳宴溪胆子比以往都要大了许多,她很热,很热,此刻只想跟禾谨舟躺倒在宽敞的大床上一起变得清凉一些。 她一只手早已不知在何时自己跑到了禾谨舟腰前的扣子上,只需多一秒,就会解开那最后一道束缚,与此同时,也险些离开那不舒服的轮椅。 禾谨舟忽然抓住岳宴溪的手腕,那里还有她刚给她的镯子,仿佛也沾染了她身上的热意。 “对不起。”岳宴溪立刻停下动作,只用鼻尖贴着禾谨舟的侧颈,呼吸还没从刚刚的意乱情迷中恢复过来,时轻时重,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禾谨舟的声音也十分不稳,“只是……”她咬了咬下唇,无法再说下去。 “是我太急了,我只是很高兴,所以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岳宴溪有些懊恼,万一禾谨舟以为她很急色该怎么办? 她也是第一次这样情难自已,可因为面前的人是禾谨舟,便像是有100只蚂蚁啃着自己,只想就这样将禾谨舟融进自己身体里,只想当一只什么都不想的野兽。 为了不让禾谨舟有这样的误会,她还一点一点将人家的衣服扣回去。 “可以放我起来了么?”禾谨舟这回说话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脸颊浮着红,眼中更多是陌生的羞。 “嗯。”岳宴溪也低着头不看面前的人,长长的发丝还缠绕在禾谨舟肩上,“那……那你起来。”紧张地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青涩学生。 禾谨舟喉咙滚了一下,佯装镇定地站起身,但没站稳,险些腿一软又跌下去,幸好岳宴溪抬手扶了她一把,才没丢脸。 “谢谢。”这是禾谨舟说的最后两个字,紧接着,她就到一边去,将皱皱巴巴的衣服简单整理一下,和浑身的热气一起,藏进过膝的大衣里,落荒而逃。 岳宴溪脸皱成一团,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脖子后仰,枕在轮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随时要断头,颓废了一会儿,直接滑坐到地上,抱着膝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有点后悔放跑那只兔子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再…… 岳宴溪吸了满满一口气,腮帮子都被撑得圆鼓鼓,才又慢慢呼出去,哪里有30+人的影子,连20岁都不到吧。 她用拳头锤锤自己的腿,愁事又多了一件,还有这个不争气的腿,那只兔子得发多大的火啊。 ** 禾谨舟曲腿坐在浴缸里,被热水包裹着,那时候的感觉还是会时隐时现,就像被岳宴溪烙下一个个滚烫的烙印,怎么都消不掉。 她将水淋在肩上,滴滴点点的热意像极了岳宴溪密密麻麻的吻。 禾谨舟将头仰靠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 在岳宴溪家的时候,她怕了。 怕被岳宴溪发现她没经历过人事,怕岳宴溪知道她竟然将身心都交托给了她一个人,怕……连在床上,都输给岳宴溪。 这样的恐惧,多可笑。 或许,她怕的是有朝一日岳宴溪在心里的分量重过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当逃兵,临阵脱逃,丢盔弃甲,却又仍会想着,若是不逃会怎样? ** 禾谨舟正在看资料,办公室的门忽然响起“铛铛”两声就直接打开,没有征得办公室主人的应允。 进来的人是Elsa。 她反手将门关上,上锁,将刚反应过来的秘书隔绝在门外。 “Elsa代表有什么急事,竟直闯别人办公室了?”禾谨舟面上没有一丝急促与慌张。 “Sherry……不,是岳总跟我提出一笔交易,我想想很划得来,所以打算答应了。”Elsa两只手掌撑在办公桌上,勾着唇,倒真如岳宴溪所说,像只女豹子。 禾谨舟回答:“既然是你们之间的交易,那自然应该去跟她谈。” “你才是月河集团总裁,当然也只能跟你谈。”Elsa笑着说,“禾总也应该不会因为我对Sherry很欣赏就拒绝吧。” “当然不会。”禾谨舟站起来,有教养地将客人请到会客区。 自从与岳宴溪说开,曾经对Elsa有过的郁结也就消散了,那些没来由的飞醋,本就不必要吃。 只是身在局中的时候,会被迷障遮住眼。 “我先给禾总讲个故事吧。”Elsa脸上的笑容仿佛是一个嵌好的面具,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着恰好的弧度,只是少了些真心实意。 “我和Sherry一样,从小有自己热爱的艺术,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天赋,更有着好运气。” 禾谨舟礼貌回应:“我听过你的音乐,很动人。”她曾在很早以前的一次杂志采访中说过喜欢的女高音是Elsa,虽然是助理提前备好的稿,但她的确听过,当时很欣赏那位女性的才华。 只是没想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交手。 “我以前认为能让人活下去的是热爱,后来才发现,是仇恨。让我从泥潭中活下来的,是仇恨。”Elsa说,“岳总说她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这可是个能决定我生死的秘密。” 禾谨舟蹙了蹙眉,开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她们的关系远远达不到透露这些所思所想,以及更深处的东西。 对方透露不对等的信息,一定是有所交换。 “岳总威胁我,我也有脾气的,当然要在达成交易之前让她也不痛快一下,这才公平。”Elsa冲禾谨舟眨了一下右眼,有种矛盾的、魅惑的俏皮。 禾谨舟回想起两人之前的交集,说:“你也有她的秘密。”交道打了十几年,她知道岳宴溪不是个会跟别人暧昧不清的性格,如今带着理智思考,让岳宴溪答应一同去看演出,需要点什么筹码,这才是岳宴溪的作风。 “禾舟真是聪明,怪不得有人惦记了十几年。”Elsa这回笑得很爽朗,“所以我驾驭不了她,但你能。” “你想说什么?”禾谨舟忽然很好奇,岳宴溪的秘密是怎样的。 “我第一次见到Sherry的时候,她坐在剧场最好的位置,旁边放着一只兔子玩偶,我看得很清楚,她没有在听,作为演唱者,我很生气,后来观众都散场了她也不走,我就想认识认识这个奇怪的人。” Elsa很认真地看着禾谨舟,似乎是不想错过对方的反应,“她说,那只兔子叫河舟,很喜欢我,所以她也想来看看我。” 禾谨舟向来不会在人前表露喜怒,可听到这句话,再有意控制,也还是怔了很久,才收起眼中的诸多情绪。 她想现在,现在就见见岳宴溪。 多无理的要求,也想答应一次。 作者有话说: 预告:未来几天或将有一些戏水戏码。 感谢在2023-01-16 19:20:00~2023-01-17 20: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Ya呀!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莎莎、板板、化作清风、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intsomething 64瓶;你想想 14瓶;ZaZZ 13瓶;化作清风、小啤酒、雾? 10瓶;Chloe 7瓶;冷飞 6瓶;斐砚澜、M 5瓶;ww 3瓶;。、小熊的喵 2瓶;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又舒服又灵活,要不要一起试试?◎ Elsa挑挑眉,说:“看来我失算了,Sherry或许不会因为我泄露了她的秘密而不痛快,说不定还要感谢我。” 禾谨舟敛起情绪,又问了一回:“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Elsa轻笑一声,笑声里掺了些无奈,也或许是不屑,对上帝的不屑,“还能是因为什么呢?能让人出卖自己感情,为他人做嫁衣的,到头来还不是利益?你可以给我金钱,这就当我小小的返点吧。” “你希望我回收你手里的股份?”禾谨舟无需推测便已经想到了结论。 Elsa:“是。” 她没有再弯弯绕绕,禾谨舟是个太聪明的人,仅凭刚刚那几句话就猜出她的意图,再说一些只能骗到普通人的谎话,只会显得没有诚意。 虽然她这些股份背后代表的是草稻基金,但最开始就是以个人身份购入的,怎么处置,自然也由她说了算。 禾谨舟盯着Elsa的眼睛,审视着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联系到再之前的几句话,开口说:“你对草稻基金有仇恨。” Elsa很大方地承认:“果然,只要透露出一丁点线索,就瞒不过你。” “违背他们高层的意思,下场不会太好。”禾谨舟没有因为Elsa的示好就立刻展示出对这笔交易的兴趣,哪怕Elsa的背叛会让草稻基金将月河集团收入囊中的算盘打空,对她意义重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贪便宜的交换只会踏入陷阱。 “当然了,草稻基金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人,就算兢兢业业为他们卖命,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呢?”Elsa露出一个惨笑,“当初是我太天真了,不,是太自大了,才会以为凭我一个人可以让那些野蛮人看到地狱,到头来,是我自己先看到白骨森森的地狱。” 想退出,却来不及了。 岳宴溪查到的秘密,是她的父亲。 那个早已经和母亲离婚,她十几年未曾见过,而又在最后时刻亲眼目睹被人用绳子勒死伪装成自杀的父亲。 杀死他的理由,是为了将一笔蒸发的巨款找个替罪羊。 她为了报仇,一脚踏入那个泥潭。 进入之后才深刻地知道,金融从来都是野蛮人的游戏,文明在那个世界才是加速个体死亡的推进器。 禾谨舟问:“岳宴溪答应了你什么?” Elsa答:“当然是最足够我退休的金钱,以及人身安全。不过你放心,在草稻基金这么多年,我也掌握着他们很多肮脏的秘密,他们想让我死,就要准备好给我垫背,所以在安全这方面,我也不会赖上你们。” 禾谨舟看着Elsa的眼神,那是一双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充满狠绝的眼睛,以前,她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有欲望又对自己狠的人是最好的匕首。 可惜,这把匕首是别人的。 禾谨舟用淡然的语气问:“岳宴溪登山差点丧命,是你替草稻基金做的,对么?” Elsa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对于我来说,生存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需要。”一时的喜欢和迷恋又算得了什么?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厮杀与掠夺。 “你应该庆幸她没死。”禾谨舟声音很轻,但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Elsa似乎有一点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岳宴溪都无法将目光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移开,薄情的人可以冷静地看着尸骨遍野血流成河,如果将什么人放在心上,便会为了这一个人而送其他人下地狱,让敌人尸骨无存不见血肉。 禾谨舟说:“出让股份这种事,不必非得找我这个总裁,你依旧可以和岳宴溪继续谈,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不是么?” 语气平常得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Elsa耸耸肩:“岳总说她没钱,我能怎么办呢?” 禾谨舟已经能想象出岳宴溪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动作,还有无赖的语气,没钱,根本就是胡扯! Elsa盯着禾谨舟的眼睛,说:“我知道,Sherry是在告诉我你们是利益共同体,两个这么聪明的人结盟了,就算我不在这个时候背叛草稻,夹在这场战争里,也只能成为一个牺牲品一个弃子,她对我不会留情,更不会管我的死活。” “虽然十分嫉妒你,羡慕你,但祝贺你,有这么一个……忠诚的伴侣。” 禾谨舟从对方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有点恍惚,忠诚的,伴侣么? “你也应该感受得到,他们已经开始出手了,杀低股价大量购入是最小儿科但最粗暴有效的手段。”Elsa站起来,“我想我可以期待禾总的开价了。” 禾谨舟也站起来,朝Elsa伸出一只手,面带笑容,不是交易达成的愉悦,而是王者的给予,“你做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她说。 Elsa伸手握上去,笑着说:“或许有一天,我会邀请真正的禾舟在现场当我的听众。” ** 禾谨舟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前,阳光很刺眼,但照在身上很热很暖。 先前想立刻见到那个人的渴望已经被压了下来,她摸着空空荡荡的手腕,不禁思索,当时怎么就那样快地将母亲的镯子给了岳宴溪,一只认识十多年却从未了解透彻的狐狸。 在得知岳宴溪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算计着跟禾氏并购的时间,算计着她口袋里的钱,算计着要将月河集团的技术推到行业顶尖的那一刻,她就失了智。 或许是在这些年的战场上早就磨练成了一个怪物一个疯子,明明岳宴溪在算计她,她却会为此心动为此着迷,仿佛心中有一头困兽苏醒,再也不受她控制。 在Elsa说知道岳宴溪不会对她留情管她死活的时候,自己竟有种胜利者的愉悦,为岳宴溪对Elsa的无情对自己的忠诚,沾沾自喜。 不该这样,她不该将自己与岳宴溪绑起来,她可以和顾启堂当十年夫妻,说利用就利用,说丢开就丢开,对岳宴溪却不能。 若是血肉都融在一起,谁想撕开一块,都会见到白骨,自己的白骨。 现在,她只想将那颗失控的心抓起来,关回去。 禾谨舟走到桌边,拿起内线电话:“李秘书,帮我看一下岳总在不在办公室。” ——“好的。” 登登。 没有调静音的手机在桌上跳了两下。 禾谨舟拿起手机,是岳宴溪。 [我在试用集团研发的轮椅新品,又舒服又灵活,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幼稚无聊又没个正形。 禾谨舟收起不经意翘起来的嘴角,双唇紧抿,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嘀嘀嘀。 内线电话亮起红灯。 禾谨舟拿起来。 ——“禾总,岳总不在办公室。” “嗯。” 禾谨舟将听筒放回去,坐到椅子上,逆时针揉起太阳穴。 头疼的毛病很久没犯了,今天,却格外疼。 ** 负责月河集团几桩命案的季筱今天轮班在大厦楼下蹲点监视,看到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很眼熟,是那天在酒吧里撞到她的女人。 就是因为被那么一撞,一耽搁,跟丢了目标对象。 虽然那个女人那天带着帽子,但如此特别的混血长相,不可能认错的。 早在酒吧那天,她就查过那个女人的身份,草稻基金的代表,和月河集团关系密切。 之前的碰面会是巧合么?恐怕不会。 季筱让同事继续值守,自己换了辆车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7 20:57:35~2023-01-18 12: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板板、天王星引力、月下禾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瓜 29瓶;我的眼睛就是尺 20瓶;天王星引力 15瓶;Chloe 12瓶;10米长泽雅美 10瓶;冷飞 6瓶;大白羊 5瓶;ww 2瓶;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爱情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 091 季筱跟着从月河集团大厦出来的Elsa,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进入一个酒吧。 和上次一样,Elsa带着一个帽檐很大的帽子,眼睛和小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下。 季筱也拿起座位上的鸭舌帽,走进那间酒吧。 里面人很多,扫视一圈,Elsa坐在吧台角落的位置。 她没有过去,只在一旁人多的地方跟几个年轻人一起跟着节奏嗨舞,只有目光时不时扫过去。 但很久,Elsa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这时,酒吧门口进来一个人,季筱直觉那个人跟这里的人都不太一样,是资深警察对犯./罪分子的敏感,她装作不经意地接近,但还没走出舞动的人群,忽然被一个人从后面勾住脖子,那人柔弱无骨似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转到她的正面,身上有酒的味道。 是Elsa。 季筱皱了下眉,刚想抽身离开,对方忽然压上来,舌尖是果味鸡尾酒的甜,在她因这一举动分神的时候,刚进来的那个人随着一大波立场的年轻人一起消失了。 Elsa一只手勾着警察的脖子,一只手在身后比了个手势,这么多年跟警察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不管是华国还是其他国家,警察的眼睛总是不一样的,就算穿着便衣。 这个女警察,似乎是上回撞过的那个,看来是盯上她了,真麻烦。 季筱推开Elsa,目光锐利:“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Elsa笑着说:“不好意思,把你认成前女友了。” 季筱:“你认为我会相信?” “我看你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Elsa说着,又把胳膊勾上来,“我一个人很寂寞,正好想找人解解闷。” “你去找别人解闷吧。”季筱知道今天不会再有什么收获,甩开目标对象的手,一张脸正直又冷峻,推开酒吧的门,消失在夜色中。 Elsa摇摇头,这个小警察,真无趣。 ** 禾谨舟回家后就一直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开灯。 手机上岳宴溪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 从小,她见惯了背叛,也曾遭遇过背叛。 可那些都是其他人。 在今天见过Elsa之后,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岳宴溪再次成为她的敌人,会如何? 明知道不该费神在这些事上。 家门被敲响,有访客到来。 禾谨舟睁开眼睛,她向来不爱在家中接待外人,这个住处更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个时间来家里的除了岳宴溪,大概不会有其他人。 她起身,将房里的灯都打开,灯光有些刺眼。 “来我家,有事么?”这是禾谨舟开门后的第一句话,也没有让开门请人进来坐一坐的意思。 “当然,事情太多,我都不知道先开口说哪一件。”岳宴溪十分淡然平和,仿佛一点也没有因为禾谨舟今天奇怪的态度而生气。 禾谨舟:“那就明天去公司说。” 岳宴溪:“客人到家里来,主人家不请进去坐一坐?” 客人,主人,分得很清,好像她也忘记了就在一天之前,在隔壁的房子里,两个人还有过一番缠绵。 “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禾谨舟话这样说,但身体还是让开了,将所谓的客人让进来。 岳宴溪很自然地直直去往开放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冰水,一点生活气也没有。 她指着冰箱说:“够也够不到,谨舟是不是能来帮帮我?” 禾谨舟走过去,拿了一瓶水放到岳宴溪手上,合上冰箱门。 岳宴溪似乎是真的渴了,喝了小半瓶,才又开口说话:“我今天被一个奇怪的人气着了,气得喉咙冒烟,喝了很多水都不管用,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怎么听,都有股含沙射影的味儿。 禾谨舟说:“生气不利于保持理智,制定决策。” 岳宴溪晃晃空荡荡的手腕,说:“今天我带着你那宝贝的照片拍了,稿子也让人写了,恐怕很多人要为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想破脑袋,彻夜难眠。拍完,你母亲的镯子我收起来了,万一碰坏一点,你找我赔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可赔不出。” 禾谨舟语气很淡:“东西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母亲还留给我很多东西,一个镯子而已,没有什么。” 岳宴溪:“那听你的意思,就算把这么几分之一送给我,也不代表什么,对么?” 禾谨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点小事不用亲自跑一趟告诉我。” 岳宴溪叹了口气,又问:“你在怕什么?” 禾谨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面容都变得僵硬,“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岳宴溪温声说:“我认识的禾谨舟,在生意场上从不会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像个女将军一样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网上很多人叫你是禾氏集团的长公主,不单单因为你是长女,不是么?是因为你果敢坚定,说一不二。” 禾谨舟:“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岳宴溪:“当然有关系,因为你在商场上无所畏惧,所以让人着迷,让人神往。” 禾谨舟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天凉了,冰水冻得我牙齿都痛。”岳宴溪将手里喝剩的冰水放到禾谨舟手里,“你把这瓶水一直捂在手里试试,看看捂多久,手指会受不了,会想,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一瓶热水呢?冰水没有错,只是会让人望而却步。” 禾谨舟感受着指尖的冰凉,眼中有不解,有困惑。 岳宴溪向后退了一点,说:“Elsa今天去找你了。”和之前的话题毫无关系。 “嗯。”禾谨舟应道。 岳宴溪:“我猜,她对我提出的交易心动了。” “嗯。”禾谨舟似乎只会说这一个字。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岳宴溪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禾谨舟伸手抓住那只往外行进的轮椅,说:“你刚才说有很多事。” 岳宴溪将手覆上禾谨舟的手背,声音依旧温和:“我跟谨舟有很多事,但跟禾总,大概没那么多话可说。等谨舟想清楚,我再把今天没说完的事说给你听。” 她指腹轻轻摩挲着禾谨舟手背上的血管,“你知道的,我向来会操控人心,玩弄人心,可你不是别人,我只能等着你的一颗心什么时候落在我身上。” 说完,便安静地离开了。 禾谨舟手里仍握着那瓶冰水,岳宴溪走后,她将另一只手也放上去,没多久,十根手指都没了知觉。 的确很冰,这或许就是岳宴溪心里的她,怎么都捂不热,或许总有一天,那个人也会想,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一瓶热水呢? 禾谨舟回想起岳宴溪离开之前那佯装平静但不知所措的眼神,冻得麻木的指尖竟有点疼,不知是不是连通的心脏的那一根。 ** 外面夜色很好,但随着临近冬日,稍微吹一点风,就能把人的脸吹红。 这种天气该和心爱的人一起窝在屋子里才对。 岳宴溪出了禾谨舟家的门,边摇头边叹气,三十六计,兵不厌诈,那只河舟看着像只大螃蟹一样整天挥着钳子凶巴巴,其实心还是软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她的腿,答应那么多无理要求。 算计得了禾谨舟一次就能算计第二次,大不了第三次、第四次,总有一次能让她全身心都信任自己,依赖自己。 不过,爱情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呢。 岳宴溪回头看了眼邻居紧闭的大门,现在想逃跑,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8 12:50:58~2023-01-19 20:5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anbean 19瓶;莎莎 18瓶;冷飞、ZaZZ 6瓶;10米长泽雅美、小熊的喵、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想你了。◎ 岳宴溪四肢无力地趴在桌上,眼睛盯着面前长方形的金属盒子,那盒子名叫手机。 她现在只想做一个不上朝的君王。 已经一连几天没有过那只河舟的一条消息。 不,还是有一条的,是要她快点把之前堆积的待处理文件赶快签完字。 早知道禾谨舟脾气怪,但没想到真的说不理人就不理人,那天就不该说什么跟禾总没那么多话、让她先自己想清楚的话,白白给了那只河舟反悔的时间。 这盯着手机看的场景,仿佛回到20出头,与禾谨舟第一次产生真正交集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兴奋地一直等着盼着对方快快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期待着终于可以多说上几句话。 岳宴溪虽然生禾谨舟的气,却也会有一个小人在心里替那只河舟说话,禾谨舟能真的当她是恋人,能把母亲留下的镯子送她,能接受她的亲吻,对于她已经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一样,十几年的奢望都成真了,现在只不过是对方又退了一步,算得了什么呢,她只是需要点时间。 岳宴溪戳着那台王八一样一动不动的手机,自言自语:“禾舟禾舟,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对吧?” 她知道,以禾谨舟的经历,想完全信任一个人,就好比在野兽堆里把后背交给一个人,不是能凭着一时冲动就轻易做到的事,她还得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十几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总不会要三个星期吧? 岳宴溪在空中用手指描摹起禾谨舟的五官,然后起身去画室支上画布,过去十几年的想念,都没有这几天来得汹涌,从未得到过与得到后患得患失,终究还是不同的;后者,要难捱许多。 ** 禾谨舟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一边想不顾一切陷入那个名为岳宴溪的漩涡,一边又愤怒与自己失去了坚守十多年的原则,沉沦于感情,有了软肋,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堪一击。 她讨厌被感情绊住手脚。 可岳宴溪就在脑中挥之不去,且一天比一天强烈,一天比一天难以控制。 刻意不联系岳宴溪的这些天,竭力压抑的躁动反而更加浓烈,无法靠着努力就能不去想不去念。 她以为“想时时见到那个人、想不计后果地答应那个人一切要求、想将自己的余生都交给那个人”,诸如此类的这些念头,可以被工作冲淡,却并没有。 禾谨舟第一回翘班走在街上,路过一个玻璃橱窗的时候,看到一个狮子玩偶,一头鬃毛,表情很凶,眼神却十分无辜甚至带着点可怜,很像岳宴溪。 她走进去,结账付款,带走了那只狮子。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禾谨舟将狮子玩偶放到副驾座位,仿佛是对待一个人一般,帮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去了附近的剧场,最近的场次只有一部悲情的话剧,主人公因为世仇和误会分开,此生没有再相见,直到孤独地死去。 开场前买票,没什么好位置,禾谨舟买了两张票,抓着那只刚买的狮子,走进几乎满场的观剧厅,让狮子玩偶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旁边几个人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 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总会惊起波澜,哪怕水花一瞬即逝,石子也会永远留在湖里,成为湖底的一部分,于是这一刻的湖也不再是上一刻的湖,就像有哲学家曾说过,没有一个人能踏入一条相同的河两次。 Elsa的话就是那颗石子:一颗惊起了禾谨舟心中的波纹,扎根在其中的石子。 禾谨舟不是特意模仿岳宴溪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无法不去想念但又无法开口,所以假装这个玩偶是心中的那个人,哪怕周围的人都觉得奇怪,也不想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岳宴溪也是这样想么? 越想见,越怕见。 - 禾谨舟将车听到岳宴溪家楼下,看着楼上透出的灯光,或许,她比那时候的岳宴溪要幸运得多,只要伸一伸手,就不必再对着一个玩偶无休止地想念。 岳宴溪家的密码,孙特助告诉过她。 禾谨舟想着上回岳宴溪假装摔倒骗她来家里的把戏,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 她要承认有点想岳宴溪,亦或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想。 一楼安安静静,空旷的客厅里没有人活动的声音。 禾谨舟来到二楼,卧室的两扇门都开着,里面有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浴室的门大敞着,正中央巨大的圆形浴缸里盛满了水,里面还有个泡在里面发呆的女人,皮肤被水浸润得白皙莹润。 岳宴溪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在人洗澡的时候私闯民宅,这也是好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吗?! 浴缸前的电子屏幕上,正放着动物世界的纪录片。 此时恰好播到:“黑眉信天翁的每次交颈起舞,都会让彼此关系更加亲密,在信天翁家族,实行一夫一妻制,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背景音乐与旁白的话十分相称,让人感到无比心动又无比恬静。 禾谨舟走近,将手放进浴缸里,在热水中划出一道一道的波浪,眼神丝毫不避,将面前春色一览无余。 岳宴溪故作镇定,问:“你怎么来了?” 禾谨舟说:“想你了。” 她在某些时候,坦诚得不像话。 电子屏幕里的信天翁伸着脖子,互相亲吻、缠绕,依偎缠绵在一起。 岳宴溪将画面灭掉,这实在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节目。 “出尔反尔的确不是好习惯。”禾谨舟说,“我听了一个故事,明明在心里说好,要答应你的要求,不管多无理的要求。” 岳宴溪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没有开口,她不开口,禾谨舟也不再开口。 “你是特意挑了我洗澡的时候来调戏我的?”岳宴溪还是没忍住,主动打破沉默。 禾谨舟的手还在浴缸里漫无目的地划着水,上来之前她的手在冷水里冲了很久,还是现在被热水包裹着更舒服。 她说:“这些我都看过。”而且不止一次。 听听,多气人! 岳宴溪用一只手掬起一捧水,举到禾谨舟的领口翻下去,水顺着她的脖子流进胸膛,前襟全都洇湿了。 “你把我看了个精光,还想一点都不湿./身吗?”岳宴溪被那么反复无常地折磨一通,一点不置气,怎么可能呢? 但也只舍得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撒撒气。 “你生我的气了。”禾谨舟说。 从小就是天子骄子的人诚实地答:“我哪敢生气,我只有害怕。” 禾谨舟抓住岳宴溪湿漉漉的手指,攥在手里,吻上她的唇。 这是禾谨舟第一次主动吻另一个人,遵循着渴望与本能。 作者有话说: 大年三十要忙过年,后天19:19见,是需要定闹钟的内容。 感谢在2023-01-19 20:57:45~2023-01-20 05:2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莎莎 66瓶;婧子 20瓶;柳风 10瓶;呵呵 6瓶;10米长泽雅美、小熊的喵、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一辈子只认一个禾谨舟。◎ 岳宴溪被巨大的不真实感冲击,一时之间忘记该做什么,张着嘴,像块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禾谨舟狠狠咬了一下岳宴溪的唇,不知是在怪她什么,怪她让她的心不再安定,怪她总是让她打破原则,怪她那天临走前摆出一副十分可怜的表情,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又或许是怪她现在一动不动,像个呆子。 狠狠痛了一下,岳宴溪总算有了回应,“你属小狗的么?”她的鼻尖抵着禾谨舟的鼻尖,真实的触感让她产生巨大的欢喜,刚刚那个由禾谨舟主动的吻,是她的可梦而不可求。 禾谨舟指尖抚过岳宴溪微微发肿的唇,这些天浮在空中无处可依的心终于落回到胸腔里,终于不想再抗争了。 岳宴溪捉住禾谨舟调皮的手,说:“你说会答应我的一切无理要求,我可听到了,不能再耍赖。” 禾谨舟专注地看着岳宴溪的双眸,只发出一个“嗯”。 岳宴溪又往前探一步,说:“我一见到你,脑子里就只有世俗的欲望。” 禾谨舟没有说话,只是在岳宴溪唇上印了一下,吮了一下,又更进一步地,舌尖勾了一下。 不单单是默许。 禾谨舟一贯如此,对于真正下定决心想要的,不会犹豫手软。 这些天,她已经知道,若是身边没有岳宴溪这个人,她做不了任何事,单是海潮般的想念就会让她失去思考与判断的能力。 有些东西一旦压抑不住,就只会越来越汹涌。 已沦陷至此,抗拒无用。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的眼睛,用唇碰了碰她的手心,又碰了碰她手腕最靠近动脉的皮肤,薄薄的,热热的,能感受到血管的凸起。 “你的衣服湿了,这么穿着会着凉。”岳宴溪边说,边“好心”地将禾谨舟贴在身上的衬衫扣子解开,一颗一颗太慢,便一把扯掉,将人整个拽进水里。 禾谨舟落进宽敞的圆形浴缸里,掀起一大片水花。 发丝贴在脸上,水珠从两颊两鬓滑落,像出水的美人蛇又像落入水潭的谪仙,让人心痒难耐又不敢随意攀折。 岳宴溪用拇指指腹帮禾谨舟拂去眼睫上的水珠,拨开她的湿发捋到耳后,满眼的珍视与爱意,“你这样真好看。”她说。 严格说起来,禾谨舟脸上是一副愁容,是想认命又不甘于认命的愤懑与倔强,她说:“你没有贪婪和欲望,所以我没办法用利益让你对我保持忠诚,我总是算计不过你,我到现在都没赢过你一次。” 她总算对岳宴溪说了一句实话,她习惯了掌控一切,却自知岳宴溪是她无法掌控的。 “可是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忠于你,我的命运忠于你的命运,是命里注定的,我的一辈子只认一个禾谨舟,就像信天翁一辈子只认一个伴侣。”岳宴溪说,“我的每一步努力都是为了配得上你,和你比肩。” 她顿了顿,与禾谨舟长久对视后,才继续开口。 “我的贪婪是你,欲望是你,那些狡猾的算计也只是因为我无法承受余生都只能远远看着你。” 她的神情无比认真,以往的吊儿郎当是怕被禾谨舟知道她的用情至深——已经深到了骨子里,怕这样的深情会吓跑禾谨舟。 可是现在,她只想让禾谨舟相信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为着打发无聊的时光才闯入她的生活,而是非她不可; 如果身边的人不叫禾谨舟,岳宴溪这辈子都不会降格以求。 禾谨舟分辨着岳宴溪那双眸子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不必分辨也早就有定论,在岳宴溪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信了她会如自己说的那般,永远忠于她。 “别生我的气。”禾谨舟用一贯的强势神态说出句很像是哄人的话。 为这一次,上一次,以往的每一次。 此时此刻,哪还能顾得上生气呢? 岳宴溪勾住禾谨舟的脖子,将人又拉进一些。 依托着水的浮力,很轻易便贴在一起。 禾谨舟连“胡闹”都没有说一句。 于是她更加胆大妄为。 接着,浴缸里浮了几件贴身的衣物——样式规规矩矩,引不起人任何遐想与不纯的心思,可经了岳宴溪的手,与两个人漂浮在同一汪水池中,便如同被赋予了某种魔力,让人看一眼都脸红心跳。 一切都无比顺利。 归根结底,如此顺利的原因,是有人让她为所欲为,没有拒绝,没有阻碍。 初次这般相见,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看对方的。 岳宴溪从后面环住禾谨舟,唇碰了碰禾谨舟的肩膀,她很喜欢这样做,因为只轻轻碰一下,就会激出一片粉色的麦浪。 禾谨舟被岳宴溪箍着坐在腿上,后背一片温软。 先是肩膀,随后脖子,耳后,都受到光顾,雨露均沾。 最后,停在耳垂。 禾谨舟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头,去迎合那在耳畔流连的热唇。 一只手扶住岳宴溪的耳朵,指腹扌柔./捏着耳廓,时轻时重,仿佛是引路的导游在发射信号,舒服不舒服都体现在轻重之间。 跌入水池触碰到另一片肌肤的那一刻起,她便只想被拉她入水的人取悦。 岳宴溪喉咙滚动了许多下,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吞咽声,紧张得嘴唇都在发颤,鼻尖的呼吸急促而厚重,只想用尽浑身解数让怀里的人感到愉悦,亲吻着依偎着让彼此的交缠更加亲密。 与禾谨舟所做的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本能。 哪怕从来没有学习过,当两块形状契合的玉碰在一起,也会产生奇妙而唯一的交融反应。 唇齿触碰,再触碰,但早已无法满足内心与身体的渴求。 岳宴溪的手就像是被放生进水的鱼,游啊游啊,很快就找到栖身的洞穴。 她感受到禾谨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险些就不敢再放肆,可很快,情和欲又被池中的热水升温。 禾谨舟脖子又向后仰了一些,与她的体肤更加紧密。 那条游鱼大着胆子往自己的归处撞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一下一下,越来越游刃有余。 禾谨舟一只手勾住岳宴溪的后颈,另一只手抓着池壁,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指尖也充了血。 如漂浮的芦苇一上一下,随水波荡漾。 她眉心微蹙,咬着牙,将所有的感受悉数吞下去,欢愉的,难耐的,以及未曾预料的,所有所有,都只表露在那一双眼睛里,喉咙没有泄露出一星半点。 最后,峰顶相会时。 禾谨舟挣脱掉困着她的胳膊,转过来,咬住岳宴溪的肩头,将险些出口的声音化作一声闷哼,紧紧抱着岳宴溪,战栗不已。 岳宴溪早已被禾谨舟身体的表现蛊惑,肩膀的疼压根算不上什么,甚至这种疼,反而带来了巨大的快意,这是珍视之人对她的夸奖,是无声的:你很棒。 岳宴溪心满意足地收紧胳膊,亲吻禾谨舟的额头,闭着眼睛,陷落于耳鬓厮磨的温柔乡。 禾谨舟退开一些,抬手,用指腹描摹过岳宴溪的五官,脸颊上带着巫山余蕴的红,眼角尽是妖娆。 岳宴溪在禾谨舟的动作中睁眼,看着面前的人,看呆了。 那样的红晕是最好的颜料也调不出来的色彩,美得不可方物。 被眼前景象蛊惑,她又想吻上去,但禾谨舟将她推开,站起来,出了水,在地上踩出一串湿哒哒的脚印,不管岳宴溪多舍不得,把眼珠子瞪得多厉害,那背影还是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岳宴溪很想追出去,可撒下一个谎言,就必须得自己善后。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什么都听不到,静悄悄的,出去的人仿佛蒸发了一般。 为着要不要立刻从浴缸出来的争执,岳宴溪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头破血流。 作者有话说: 新春快乐。 感谢在2023-01-20 05:23:31~2023-01-22 15:4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 2个;倪妮、黑崽ov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亦菲的小娇妻 274瓶;v 130瓶;yessun 40瓶;亐茴 20瓶;AnChenAn 13瓶;CaO、月下禾舟、ddddd 10瓶;冷飞 6瓶;Kelly 5瓶;6019944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把办公室的门上了锁。◎ 禾谨舟从未有过床笫之欢,仿佛天生就是性冷感,从那做做样子的婚姻持续十年之久都没发生过什么,就能看出来,她不会因情./欲贪欢,更不允许任何人越界。 和岳宴溪的第一次,除了最开始的僵硬,没有任何不适,只有不曾体验过的奇特感觉,仿佛在仙气飘飘的层峦叠嶂中穿行,忽上忽下,比当初最后禾家掌权的争夺战还要跌宕起伏; 最后冲上群山之巅的时候,甚至想就那样把岳宴溪揉进身体里,成为骨血的一部分。 这是个堪称血腥的念头。 自己虽然是被取悦的那个,但想必表现也不输于岳宴溪,否则岳宴溪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像个被勾走了魂的呆子一样,耳朵都是红色。 禾谨舟走出浴缸,脚步有点虚浮,但她向来很会隐忍。 岳宴溪合该看不出她的青涩。 她直接在岳宴溪的衣柜里选衣服穿走,行使屋子另一个女主人的特权。 ** 岳宴溪在浴缸里天人交战好久,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乖乖认错,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出去直接跪下能不能减轻点禾谨舟的怒火。 否则每次都被腿拖住,少吃多少豆腐!不是,耽误多少正事! 可岳宴溪一出来就傻眼了,屋子里哪还有人! 她披上浴袍满房子都找一圈,连杂货间都没放过,连个影子都没有!早知道衣帽间就应该锁起来,怎么能偷穿人家衣服跑路呢! 岳宴溪又进浴室冲了个熄火澡,怎么有种被用完就丢的感觉,简直冷血、无情、丧尽天良! ** 第二天一到公司,岳宴溪就气势汹汹地坐着轮椅来到总裁办公室。 至于为什么没去家里堵人,自然是因为……办公室可是禾谨舟口中只能做正事的地方。 越不要她胡闹,她越要胡闹。 禾谨舟也刚到不久,正要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又关上。 岳宴溪反手将门上了锁,打量着禾谨舟的表情,试图判断出她昨天的不告而别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又要反悔一次吧? 平日里,禾谨舟眉眼虽温婉,但大多时候透出的都是威严,今天却多了几分柔和。 岳宴溪几乎要陷进那双回看她的眼眸。 “想做什么?”禾谨舟太熟悉岳宴溪,知道她这个时间锁她办公室的门,必定是打着什么坏心思。 岳宴溪没胆量直接问昨晚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跑了,只敢试探着说了句:“你、你过来。” 如果禾谨舟又犯怪脾气,肯定不会过来,还会轰她走。 但禾谨舟不仅过来了,还半蹲到轮椅前,帮她整理好腿上的毯子,还伸到毯子下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摸摸她的腿,又问一遍:“想做什么?” 岳宴溪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砰砰地闹个不停,抓住禾谨舟的手,说:“你……你别蹲着。” 这样在她面前蹲着,实在让人心动,她就要忘记这里是办公室了。 尤其是刚才那一摸,就是腿真断了,也得发生医学奇迹跳起来。 禾谨舟起身,盯着岳宴溪的眼睛问:“一大早锁我的门,就是为了指挥我来来去去?” 岳宴溪呼吸都变了,抓着禾谨舟的手舍不得放开,满脑子都是禾谨舟昨晚动情的模样,“还能做点其他事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昨晚做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温柔,禾谨舟给了,但她觉得自己愈发贪心,想每时每刻都抱着这只禾舟,亲吻一万遍都不够。 禾谨舟俯身,一只手被岳宴溪抓着,她就抬起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岳宴溪的碎发撩到耳后,捏着她的耳廓,说:“你又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想骗谁?” 仿佛是与岳宴溪互换了身份,她是拦路调戏良家少女的恶霸,而岳宴溪是楚楚可怜的小娇娘。 “你这样子,是不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岳宴溪眼中有了笑,“如果是在办公室里,我可以让总裁您为所欲为。” 通过刚刚禾谨舟的一系列反应,她终于放下心来,这只禾舟这回没有反复无常,甚至比以往更加撩人心弦。 禾谨舟又板起严肃的脸,说:“等下要开会。”言下之意,不要乱来,弄皱了衣服。 岳宴溪一听到开会,眼里起了恶作剧的光,拉起禾谨舟的西装上衣,在上面印了个唇印。 纯白色的西装,十米开外大约都看得清这个别致的装饰。 “岳宴溪!你幼不幼稚!”禾谨舟满脸都是无奈,气恼反而只占一点点。 “你早就知道我是个幼稚的人,还不是被我的诚意打动了?”岳宴溪忽然有些得意,喜欢禾谨舟喜欢十几年,最后能抱回家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几十亿人里面只有她一个。 是被诚意打动的么? 禾谨舟自己都不信这个答案。 她最不信的就是诚意,一个人可以向一个人示好,就可以向许多人示好。 她倒是觉得岳宴溪没多少诚意,只会耍无赖。 岳宴溪见禾谨舟在出神,便趁机一拽,很轻易地得逞了。 禾谨舟被偷袭成功,只说了一句:“赔我一套衣服。” 然后,便心安理得地靠着岳宴溪的肩膀,闭目养神。 岳宴溪的身上很舒服,有淡淡的木质香味,让人感到恬静。 “把我全身的衣服赔给你都行。”满脑子只想像昨晚一样亲密交颈的人,恨不得立刻闪现到沙发上去。 “定制的尺寸不一样。”禾谨舟很不解风情。 对于她来说,工作场合的女士西装,一毫米的误差都不允许有。 岳宴溪指腹在禾谨舟掌心摩./挲着,温声说:“禾总真严谨,很迷人,很性感。” 有了依仗,她现在说话都不必再斟酌字句。 禾谨舟只听着,没说话,这样的性格只会被人说无趣,岳宴溪全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禾谨舟今天这么温柔…… 岳宴溪吞咽了一下,清清嗓子,紧张地开口:“我的腿,我……我的腿,其……”后面的“实”字还没说出来,内线电话就滴滴滴响起来。 同一时间,禾谨舟站起来,“我去开会。”说完,脱下外套,换上办公室的备用西装出了门。 算了,腿的事下次再说吧。 岳宴溪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像气球里的气,泄了个干净。 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昨晚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光凭着本能,也不知道有没有输给顾启堂,那个幸运的家伙,以前也从来不会花心思在这方面,万一呢? 是不是需要补补课?得一次比一次表现得更好一些。 岳宴溪虽然小时候是个学渣,但后来也为了禾谨舟勤奋好学过很久,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在这方面也不能原地踏步。 她拿着手机犹豫许久,总算给正在度假的孙特助发了条消息:“给我发点那种东西。” 言语之隐晦,接收消息的人没点领悟力都领会不了老板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2 15:49:22~2023-01-23 20:0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ZaZZ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江海寄余生、blink小王、板板、化作清风、冬天的太阳、nw、ZaZ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瞳 21瓶;Azure、你想想、10米长泽雅美 10瓶;冷飞、nw 8瓶;雾?、十九道、姜水半夏 5瓶;ww、Queen 2瓶;卟吃鱼的猫?、小熊的喵、M、yunsi1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看起来很适合被欺负。◎ 孙特助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就传来几个文件,在一堆不重要的办公资料里,夹着彩色漫画,主角都是两个女人。 [孙特助:这是我媳妇儿怀孕时候爱看的资料,老带劲了。] 岳宴溪眯眯眼睛,这胎教是不是有点不正经? 紧接着又来一条消息。 [孙特助:她们纯侄女都爱看这个。] 岳宴溪手在空中停顿片刻,给孙特助发了个加油鼓劲的表情,这是作为老板能给的最大关怀。 岳宴溪拿起遥控器合上办公室窗帘,才用手指点了一下平板电脑,打开漫画第一页。 才看了几页,她就瞪大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震撼表情。 除了张圆嘴巴,说不出任何形容词。 原来做这种事有那么多种方式,亲吻也不是特指嘴唇对嘴唇。 年过30才第一次系统接触此类知识的人求知若渴,一直看到平板烫手,都舍不得放下。 岳宴溪抿了抿干涩的唇,再看两页。 她边看边在脑海里想象,浑身跟被火烧起来一样,如果是禾谨舟,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没礼貌,得先征求对方同意才能想这些,太冒犯了。 “上班时间,你在干什么?” 身后倏然压下来一道阴影,岳宴溪险些灵魂出窍,这声音化成灰她也听得出来,不是禾谨舟还能是谁! “我在看资料,孙特助刚发给我一些文件,太多了,看得我头疼。”岳宴溪不慌不忙地将屏幕熄灭,揉揉眉心,仿佛一早上都在认真工作。 “只有头疼?身体别处没有不舒服?”禾谨舟的语气就像是医生在诊疗病情,怕病人瞒报,稍显严厉。 岳宴溪将头向后靠了靠,枕在轮椅背上,喉咙滚了一下,仰起脸看着站在背后,高出一截的人,“如果有别处不舒服,谨舟会给我治吗?” 禾谨舟板着脸说:“别人都在工作,岳总在办公室看……这种东西,像什么话!” 像极了老师在上课时间发现学生开小差,而且是开不正经的小差,想骂都不好意思明着骂。 眼见已经败露,岳宴溪也不装了,说:“老板如果都没时间摸鱼,那要员工干什么?我摸鱼越多,证明他们越能独当一面。” 又在一本正经讲歪理! 禾谨舟伸出手要拿桌上的平板,被岳宴溪先一步抢走,“你入室抢劫吗?”岳宴溪说,跟护传家宝一样抱着怀里的宝贝。 “你继续看!我不管你!”禾谨舟第一次说话用这样又气恼又娇羞的语气,自己却还意识不到。 岳宴溪一把抓住禾谨舟的胳膊,不让人走,霸王硬上弓的气势,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也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你别误会我!”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禾谨舟既觉得气又无可奈何,甚至有点好笑,但在岳宴溪面前又得绷着脸不笑出来。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你是我最亲密的人,不能误会我是个好色之徒。”岳宴溪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禾谨舟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说:“你这个年纪爱看这些很正常。” 被抓包紧张成这样,可见岳宴溪经验也不比她多,禾谨舟心中的胜负欲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岳宴溪刚想反驳,但随即一想,跟禾谨舟有过一次无与伦比的体验之后,的确变得很爱看。 而且很想实践。 她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几步就将禾谨舟逼到墙根,可刚想干坏事,鼻腔就涌出两股热./流,鲜红的血液滴在盖腿的毯子上,啪嗒啪嗒速度快极了,感觉随时有可能缺血而亡。 岳宴溪多少年都没流过鼻血,像个呆瓜一样愣在那里,脑子里只想着这鼻血来的真不是时候,如若不然……漫画里的场景在她脑中一页一页翻过,鼻血来得更加汹涌。 禾谨舟呼吸都重了几分,被气的,但又无可奈何,谁能想到在外面满腔城府的人私下里是这副样子。 偷看这种漫画就罢了,偏偏还没出息地流鼻血! 流了鼻血也不知道止血。 禾谨舟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面料柔软的帕子按住岳宴溪的鼻子,仔细用帕子的边角把流到嘴角的血也擦干净,然后就那么用手帮她捂着,耐心等血流停下来。 动作从容优雅。 虽然纸巾很方便,可以用完就揉成一团丢掉,但再好的纸巾没有手帕细腻,她总是会在身上装一块手帕,小时候流鼻血了,母亲就是这样耐心地帮她止血。 岳宴溪心脏就像要融化掉一般,巧克力一样的浓稠甜蜜在胸腔里翻涌,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她从小虽然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但不靠谱的父母敢把两三岁的她往马背上丢,长大了,她又与所有人都很有距离,还从未有人如此温柔细腻地待过她。 “禾谨舟。”岳宴溪忍不住唤了一声。 “嗯。”禾谨舟淡淡应着。 “禾谨舟。”岳宴溪又唤了一遍。 “你现在的声音很难听。”被堵着鼻子发出来的声音含含糊糊的,鼻音很重。 禾谨舟又不解风情了。 又或许,是羞了,谁知道呢。 “我喜欢你。”岳宴溪像个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傻愣愣地看着面前悉心照料自己的人,说出句略带点青涩的告白。 禾谨舟抓起岳宴溪的手,放到她自己的鼻子上,“自己止血。” 岳宴溪可怜兮兮地说:“一张手帕可能不够。” 她现在更热了,很想……很想……做漫画上那种事。 又一股鼻血冲出来。 禾谨舟蹙起眉心,下颌线因咬牙的动作而被绷得笔直,她捏住岳宴溪的下巴,迫着她仰起头。 血都倒灌回鼻腔,岳宴溪差点被憋死,只好张开嘴呼吸。 那微张的红唇格外诱人,且看起来很适合被欺负。 作者有话说: 孙特助:这个家离了我可怎么办! 吃瓜群众:你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家! 感谢在2023-01-23 20:09:38~2023-01-24 14:2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x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長找根蔥、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莎莎 16瓶;柳风 10瓶;冷飞 6瓶;满姜寒、无言 5瓶;天王星引力、卟吃鱼的猫?、小熊的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鼻血好像又要喷涌而出了。◎ 禾谨舟被微张的蛊惑的唇吸引着靠近,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倏然醒神,不着痕迹地退开,眼睛也看向别处。 破天荒地,看着心虚,用舌尖润了润下唇。 岳宴溪对这边的动作一无所知,她的下巴还被人捏在手里,呼吸也很不畅,哼了两声:“你温柔点。”像刚才那样就很好。 禾谨舟:“你在撒娇么?” 岳宴溪叛逆心起来,握住禾谨舟的手,不让她再像个山大王一样调戏自己,“我从来不会撒娇,你别污蔑造谣!” 禾谨舟:“该在你头顶上装个摄像头,让你无法抵赖。” “装摄像头,你看犯人呢?”岳宴溪眉头拧在一起,眼眸委屈,看着就像刚被欺负过。 禾谨舟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手帕用完就还给我。” “不是送我的么?”岳宴溪仰着头一副很有理的架势,“全是我的血,你想拿回去收藏啊?当然也可以,可以天天想我。” “你又胡言乱语!”禾谨舟几乎都要忘记岳宴溪以前的无赖行径,果真说两句话就暴露本性! 岳宴溪眉毛向上挑了挑,原本狭长深邃的眼睛多出几分灵动,像是在无声地说:“你能奈我何?” 禾谨舟被气得说不出话,最后狠狠揪了一下岳宴溪的脸泄愤。 “你做什么!”岳宴溪瞪得眼睛都圆了,“你想毁掉我倾国倾城的美貌!” 以往的城府,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堡垒,现在最钟爱的人就在身边,也不必时刻躲在堡垒里,反而比二十多岁时更有少年气。 那时的她,偶尔,或许还有些阴鸷。 禾谨舟忽然觉得面前的岳宴溪很可爱,很想多欺负欺负,连那随意搭在胸前的头发丝上的弯,都像个钩子,钩住她的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不想深究。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岳宴溪被禾谨舟盯得有点不自在,鼻血好像又要喷涌而出了,她从禾谨舟那静如寒潭的眸子里,捕捉到几簇炙热,烧得她脸烫,身上也烫。 禾谨舟用手指绕住岳宴溪的发梢,一圈一圈绕在手里,一路绕到耳边,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耳朵,揉了揉。 岳宴溪呼吸渐渐紊乱,偏了偏脑袋,唇刚好碰到禾谨舟的手腕,不安分地舌尖跑出去撩拨一下那柔白细腻的肌肤。 她刚想更进一步,禾谨舟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使劲揪了一把她的耳朵,抽身离开,砰的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 又变成凶巴巴的大螃蟹了! 岳宴溪对着门的方向踢了几下腿,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像一条被扔在岸上没有水的鱼,时不时拍动两下尾巴,扑腾扑腾,她没有尾巴,只能蹬腿。 ** 禾谨舟很不习惯现在面对岳宴溪时不由自主的反应,总是被一时情迷蒙蔽大脑,若是让那人发现,尾巴该翘上天了。 在办公室偷看漫画,这么大的人,是岳宴溪才能做出来的事! 回想起画面的内容,禾谨舟板正的身姿绷得更直,脸上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她还没在办公室坐两分钟,刚甩开的人又出现在视野中。 “刚刚谨舟去找我,只是为了看我有没有摸鱼?”岳宴溪一脸狐疑,“你最好说实话,我的眼睛很毒辣,别以为能骗过我。” 气焰十分嚣张。 有人宠着,终归是和以前不一样的。 “我……”禾谨舟一时间忘记后面的话,看到岳宴溪,她脑中就自动蹦出她看的那些不正经的画。 岳宴溪见禾谨舟耳朵有点红,知道再得寸进尺又该被赶出去,便一秒变乖,温声说:“我饿了,可以邀请禾总共进午餐么?” 禾谨舟投来一个凶巴巴的眼神,但还是起身,推着岳宴溪出去。 岳宴溪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算不能立刻实践漫画上学习到的新知识,现在这样也很好,活着总算不会闷了。 ** 岳宴溪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万恶之源——那个有几个G漫画的平板电脑,自言自语:“不不不,不能再看了。” 可身体还是诚实地点开。 就再看一眼,理论是实践的基石,她得时刻做好准备。 床头放了一杯水,还没看几页,水杯就被岳宴溪喝空了。 她拍拍发烫的脸,明天得吃点降火的东西才行。 当然,最好的方式是吃禾谨舟。 岳宴溪脑子里一蹦出“吃禾谨舟”四个字,也心慌气短,跟醉了酒一样,浑身都轻飘飘的。 的确是没出息了些。 她用被子蒙住头,长叹一口气,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今天禾谨舟去参加了个什么慈善晚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就算结束了,她也得能把人骗过来才行。 难道那只河舟就不会饥渴难耐吗? 岳宴溪把被子掀开,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手抓起一本书给自己扇风,不行,不能再学习了,再学就要把身体学炸了。 ** 禾谨舟从宴会场出来,就接到岳宴溪掐着点一般的电话。 ——“禾总,那破晚宴该结束了吧?” 语气幽怨,仿佛独守空闺几百天了还没等到枕边人回家似的。 “嗯。”禾谨舟应了简单的一个字。 ——“你喝酒了?”电话那边的人大概有某种隔着电话线也能嗅到酒气的超能力。 “一点香槟。”禾谨舟答。 ——“那我得去照顾你才行。”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显得很兴奋。 明知那边的人看不见,禾谨舟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没醉。” ——“好吧,那我不去。”岳宴溪很轻易就放弃这个提议,分外体贴,“你自己好好休息。” 禾谨舟又“嗯”了一声,那边就挂断电话。 她皱了皱眉,将手机放进包里,闭上眼睛养神。 禾谨舟这些年已经轻易不在外喝酒,今天是作为公司代表必须要喝两口做做样子。 一点香槟不至于醉,只是反应会有些迟缓,眼神跟平时也不太一样,没有那么锋利。 司机谭齐没有从后视镜看老板,但从她接电话的语气中,能听出她与岳总之间似乎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至少,老板从来没有跟顾先生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岳宴溪嘴上说不去,自然不可能真不去。 上回一起喝红酒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差一点就在轮椅上…… 岳宴溪人还没见到,心就已经被带着点醉态的禾谨舟填满,上一回不敢趁虚而入,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这一回怎么也能光明正大地做那种事吧。 威风凛凛的岳总,此时此刻在禾总家门口,像个望妻石。来就来吧,怀里还抱着一个平板电脑,不知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4 19:19:19~2023-01-25 19:1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ssun 51瓶;鹿羽兮兮兮 22瓶;x 14瓶;ddddd 10瓶;Chloe 8瓶;冷飞 6瓶;倾言 5瓶;30767835 3瓶;ww 2瓶;M、卟吃鱼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直接实践好不好?◎ 禾谨舟一下车,就看到岳宴溪跟石狮子一样立在她家门口,眼睛直勾勾地与她对视,想当没看见都不行。 早知道该从地库走。 “你在我家门口,想做什么?”禾谨舟不急着开门,似乎是并不想将人放进家里。 “好冷!”岳宴溪伸出手捏了捏禾谨舟的指头,“你看手都冻成冰块了。” “谁要你晚上跑到这里自己挨冻?”禾谨舟的语气比这天还冷。 岳宴溪“自觉地”堵在门口催促道:“快进来,别把你冻着了。” “……” 禾谨舟无奈,赶也赶不走,还跟主人家一样,不让进能怎么办? 一进门,岳宴溪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懒洋洋伸个懒腰,“还是家里舒服。” 禾谨舟纠正:“是我家。” 岳宴溪眼神暗下去,说:“原来你从没想过跟我当一家人,禾总把人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了么?” 禾谨舟唇角颤了颤,着实不想跟岳宴溪这个胡搅蛮缠的鼻祖置气,转身去倒一杯热水塞到岳宴溪手里。 “谨舟还是关心我的。”岳宴溪握着手里温热的杯子,手指暖了,心也暖极了。 “喝杯水就回。”禾谨舟看到岳宴溪怀里的平板电脑,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天晓得岳宴溪肚子里又在冒什么坏水。 岳宴溪听到“喝杯水”三个字,条件反射地脑袋一扬,眼睛也直冒光。 经过一天的学习,她已经掌握许多专业词汇,融进自己的知识体系。 “你……”禾谨舟唇角终是压不住,翘起来,“你怎么跟狐狸狗一样?”看着又狡诈又傻。 “你说喝杯水,我能不能喝两杯?”岳宴溪礼貌询问。 “你想喝三杯我也不管你,快点喝了回家!”禾谨舟从未跟有过亲密接触的人相处的经验,面对岳宴溪,也没有以前那般自如。 意外地,有种笨拙的可爱。 岳宴溪喝掉禾谨舟给她倒的“饮用水”,把杯子放到一旁的岛台上。 禾谨舟正要给她再倒一杯,忽然被捉住手腕,对方指腹还正好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你不是要喝水?”禾谨舟问。 “嗯,我渴一天了。”岳宴溪答得认真,“专家说一天要喝八杯水。” 可禾谨舟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口渴,而是……狼见到了兔子,想张开獠牙。 “你自己在这里喝水,我回屋了。” 禾谨舟正经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常见的红,若是现在还不懂岳宴溪打的什么主意,就白活这么大年岁了。 岳宴溪看禾谨舟真打算留她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屋子里,急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但屁./股刚抬起来,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坐回去。 万一禾谨舟生气又不要她怎么办? 比起面对失去禾谨舟的恐惧,她宁可清心寡欲一辈子。 禾谨舟听到身后的响动,一转头就看到岳宴溪满脸的惊慌失措,想追她又不能站起来,眼神更是像被母亲丢掉的小孩,害怕又无助。 岳宴溪以前哪里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一面,就是一个脆弱的小可怜。 禾谨舟叹口气,回去,对岳宴溪说:“我送你回家。” 岳宴溪摇摇头,抿着唇不说话,如果现在开口坦白腿的事……可是禾舟好不容易对她这么温柔,她又开始贪心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五官拧成一团,说:“我的腿——” 禾谨舟摸摸她的耳朵,像哄小孩一样,温声说:“这么晚不回家,想做什么?嗯?” 岳宴溪堵在喉咙里的话被强行咽回去,禾谨舟都这么问了,还装正人君子就是傻! “我的腿上坐着一定很舒服,你要不要坐一坐?”她抓起一缕头发,用发梢扫扫禾谨舟的手背,偏栗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打着弯,有种别样的性感。 禾谨舟又气又好笑:“你的腿上全是骨头,哪里舒服了?” “你试试就知道。”岳宴溪仰着脸软软看着禾谨舟,她已经摸清这只河舟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装装可怜,服服软,就能收获许多。 禾谨舟板着脸说:“除了这个,不许再提其他无理要求。” 看到岳宴溪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坐下,腿落在轮椅侧面,侧脸对着那个厚脸皮的人,身子十分僵硬,像是坐在开会的会议桌上,表情也很严肃。 岳宴溪将双唇抿成一条线,却还是压不住唇角的笑,活活用嘴写出一个浅“v”,像极了搞笑漫画里的人物。 禾谨舟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拘谨得仿佛这里不是自己家而是岳宴溪家,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是第一次来做客的。 岳宴溪用一只手牢牢环住禾谨舟的腰,才放心将怀里的平板拿出来,举到禾谨舟面前,“你说工作时间不能偷看,我特意忍到晚上,所以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和我一起看。” 禾谨舟知晓岳宴溪的厚脸皮,却没料到有这么厚,怎么能面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歪理邪说! 比皇城根的地基都厚! 岳宴溪手速极快,在禾谨舟恼怒之前,便调出一章彩色画面,说:“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冷情总裁大战诱人秘书,一夜八杯水。” 禾谨舟总算知道岳宴溪为何一听喝水就那副表情,都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人要不断接触新知识才能不断进步,我已经进步很多了,好学生更不能落后,我念给你听。”岳宴溪清清嗓子,“总裁,你给人家买的衣服有点小,勒得那里好不舒服,你得帮——” “你闭嘴!”禾谨舟捂住岳宴溪那张讨厌的嘴,脸色发青,早知道岳宴溪是个给根杆子就会往上爬的坏东西,方才就不该由着她。 禾谨舟又后悔了。 而那个坏东西,鼻尖呼出细细的热气,在禾谨舟掌心蹭了蹭,又用唇留下一个印记。 “谨舟怎么把我的定情信物洗掉了?我只好再送你一个。” 这都过去多少天,还能留着该多奇怪! “快回家!”禾谨舟下起逐客令。 “我不回。”岳宴溪像个黏人大狗一样用鼻尖蹭蹭禾谨舟的脖子,“你就看一眼,真的很好看,是我从小到大看过最好看的课本!” 没有人会叫这种漫画是课本。 禾谨舟脖子上的皮肤被那鼻息弄红一片,身子比刚坐下的时候还要僵硬,喉头轻轻滚了一下,伸手没收岳宴溪的“课本”。 岳宴溪覆住禾谨舟的手背,另一只手指尖顺着禾谨舟的腿滑到膝盖,又滑到内侧,蛊惑的呼吸吹进禾谨舟耳中,“那我们不学了,直接实践,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上联:给杆就爬岳宴溪 下联:老来得子禾谨舟 横批:百合好年 感谢在2023-01-25 19:19:19~2023-01-26 15:5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vil 86瓶;19942101 20瓶;你想想、x 10瓶;磕糖度日 9瓶;M 2瓶;10米长泽雅美、天王星引力、yunsi123、卟吃鱼的猫?、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现在高兴了?◎ 禾谨舟将岳宴溪的脸拨开,说:“既然你这么想学,那就学吧。” 说着,接过岳宴溪手里的平板,跟老师审阅试卷一样,每句台词都一字不落地看过去。 “嗯?”岳宴溪从意乱情迷中被强行拽出,见禾谨舟慢悠悠看着无关紧要的剧情,急得直想跺脚,可惜不能跺。 “这课本毫无逻辑。”禾谨舟点评道,“她们为什么才刚认识第一天,就对对方的身体欲罢不能?秘书入职第一天就能爬上老板的床,这是什么公司?这老板也很不正经。” 岳宴溪张张嘴,头一回感受到被别人的话噎住的憋闷,这种漫画要什么逻辑?难不成画几十页才到正题么! 禾谨舟继续说:“另外,我从来不会给秘书买衣服,难道岳总会?” 岳宴溪憋着一股气说:“我可没有这种能随便进出总裁办公室的诱人秘书,就一个孙特助,给他买哪门子衣服!” 跟漫画较什么真! “就一个孙特助?”禾谨舟声音冷了一些,“你对他还真不同,家门可以随便进,出差也要带在左右。” “你可别乱想!我当初选他当特助,还是因为他对你的溢美之词、敬仰之心,滔滔不停延绵不绝!真的!”岳宴溪举起一只手,“我对天发誓!” 禾谨舟迅速把岳宴溪的手抓回来,仿佛觉得她是一起丢了她的脸,嗔道:“我要你发这种誓做什么!我又不是小肚鸡肠!” 岳宴溪眉目一转,欣喜起来,“谨舟不会是吃醋吧?醋我跟孙特助同进同出,醋他比你先进我家的门?” 禾谨舟狠狠剜岳宴溪一眼,眼看就要起身。 岳宴溪箍住她,把平板往旁边一丢,软声说:“还是别学习课本了,这些理论知识不适合你。”除了泼冷水,没一点用! 禾谨舟:“嗯,你该回了。” 回应简短又无情。 今天禾谨舟去参加慈善晚宴,穿的是旗袍,头发像水墨一样披在肩头,腰身被勾勒得婀娜玲珑,是岳宴溪以前就肖想过无数次的模样,怎么舍得回呢? 岳宴溪没再多废话,付诸于行动,在禾谨舟的耳后落下一吻,顺着侧颈一路向下,在快到肩膀的位置吮出一小块红色的砂,又返回耳后,探出舌尖,轻轻呼出热气,用唇碰了碰那还没摘下红宝石耳坠的耳垂。 撩./拨技巧比上回的原始本能,精进许多。 对于感兴趣的事,岳宴溪向来学得很快。 禾谨舟用手捂住岳宴溪的嘴,不让她再干坏事,“该睡了。”又下一次逐客令。 “禾总,我们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在一起坐一会了,你就这么狠心,总想着赶我回家。”岳宴溪轻咬一下禾谨舟的指腹,表示不满。 禾谨舟触电一样将手收回去,喉头可疑地动了动,“你!” “这种时候话太多会很不浪漫,我们少说话,专心点,好不好?”岳宴溪用着近乎央求的语气,呼吸在禾谨舟脖子最软的地方流连,一吸一呼,一吸一呼,却不急着触上去,气息时轻时重,若隐若现。 禾谨舟并不排斥岳宴溪靠近,只是不喜欢自己被情和欲冲昏头脑,每回都被岳宴溪牵着走,属于岳宴溪的烙印在她身上心上一天比一天深。 岳宴溪也不急,与第一次不同,这回很有章法,专往能让禾谨舟意志力薄弱的地方凑,指尖划过禾谨舟的后颈,顺着脊柱,在蝴蝶骨盘旋一圈,又停到腰际,手掌覆在那里,将人往自己怀里拢得更紧。 禾谨舟在岳宴溪指尖触碰她后颈和背上的蝴蝶骨时,颤了几下,自制力在那几颤中一点点瓦解,仿佛是醉意忽然袭来,眼眸水光潋滟,带了电一样,要将人的整颗心都钩进去。 岳宴溪便是那个被钩走心夺走魄的人,双手都止不住颤抖,她以为已经见过禾谨舟最美的模样,却没想到,总是能发现她更美的模样,就像永远也拆不完的神秘礼盒,每打开一层,下一层都会更加惊喜。 禾谨舟感受到岳宴溪的变化,亦能清晰看到她眼中的着迷与沉溺,若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地这样看着她,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满足与愉悦。 她指尖触向岳宴溪的眉毛,沿着轮廓描过去,她很喜欢她深邃的眼眶,像一个神秘之地,等着人探索。 岳宴溪很享受地闭上眼睛,像只乖狐狸,如果有尾巴,一定会竖起来摇一摇。 禾谨舟将她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凑近说:“一楼有卧室。” 岳宴溪的两个眼皮几乎是以光速弹开,既惊且喜,甚至禾谨舟都没有告诉她在哪一间,她也能顺着直觉摸对门。 电动轮椅像个任劳任怨的小机器人,将岳宴溪这个坏主人送进最近的某间卧室,但也只能送到床边。 岳宴溪看着近在咫尺的床,有劲不敢使,又露出那副可怜表情。 禾谨舟伸出手,帮她走完最后十公分,顺势占了上风,单膝撑在床上,两只手落在岳宴溪脑袋两侧,又揉./捏起她的耳朵,似乎真的很喜欢。 岳宴溪一把将禾谨舟扯下来,承住她全部重量,仰头吻上去。 终于不用再慢慢引诱,可以肆意做想做的事。 落在禾谨舟旗袍上的那双手仿佛长了眼一般,顺着身体曲线与旗袍开叉,找到最下面一颗扣子,指尖灵活。 一颗一颗又一颗。 岳宴溪在将自己衣服扔到地上之前,紧张地从里面摸出一个方形的小塑料袋,沿着锯齿撕开,动作略显笨拙。 “对不起,我上次没有经验,不知道要用这种东西,以后会准备充分的。”道歉十分诚恳。 禾谨舟面上表情说不上是娇还是怒,总是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但又傻得令人难以置气。 可看到岳宴溪嘴上很会逞能,实际上还是个蹒跚学步的新手,她心里又有些愉悦,不知不觉中,占有欲已经到如此地步,连看到岳宴溪这么多年只空守着她一个人,都会欢欣。 禾谨舟手掌抚过面前人的额头、发际,将她的脖子托起来,面对着坐在床上,她压着岳宴溪的腿,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岳宴溪心虚地摇摇头,可面前这个温柔的人此刻就像一枝妖冶的玫瑰,褪去正经,只有她一人能看到。 岳宴溪捧着禾谨舟的脸,虔诚地吻一下她泛着热气的额头,开始慢慢点燃她的每一寸肌肤,为她俯首称臣。 …… 一朵莲花破水而出,诱人的露水滴滴点点。 禾谨舟耳边有几缕被汗浸湿的发丝,没有往日的端庄精致,却美得让人心尖都颤。 手与岳宴溪的紧紧揉在一起,十指紧扣,同样沾染着汗,香气淋漓。 面前的人又是一副被陨石砸了一下的傻样。 禾谨舟额头抵着岳宴溪的额,呼吸还未平缓:“现在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有预告,但这不是演习。 感谢在2023-01-26 15:51:56~2023-01-27 18:4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卟吃鱼的猫?、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眼睛就是尺 30瓶;19942101 20瓶;大虞海棠,奥利给! 10瓶;冷飞 6瓶;倾言 3瓶;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能不能再来一次?◎ 岳宴溪的确呆呆傻傻的,她摩挲着禾谨舟的掌心,是很真实的触感,可还是开口问:“我不是在梦里梦到你了吧?” 禾谨舟又板起那张严肃正经的脸,斥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岳宴溪看到面前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大螃蟹,会拿钳子夹人的那种,放心许多,梦里的禾谨舟才不会上一秒还很温柔,下一秒就横眉竖眼,果真是活生生的禾谨舟。 她只是太不敢相信她们又一次赤./身相对,还这样地,这样地……她想不出一句能形容的话。 禾谨舟每回隐忍着咬紧下唇的样子,是她见过最美的画,美得她都想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刻。 原来她以前误会那些纵·/欲./过度的人了,如果此刻让她选择,她也想…… 禾谨舟眼睁睁看着岳宴溪的脸越来越红,不知道脑子里又多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能不能再来一次?”岳宴溪礼貌询问一句,唇又凑上去。 但被禾谨舟一只手无情地挡住。 “明天还有工作,请岳总节制。”说完,干脆利落地下了床。 很快响起淋浴的水声。 还是那个满脑子工作的禾总。 最后,岳宴溪“屈辱”地被禾谨舟擦遍全身看个精光,遣送回家。 以至于她不禁自我怀疑,这不该是一具充满诱./惑的躯体么? 禾总到底是哪里来的自制力? 当邻居也不好,想借口留宿都困难重重。 ** 之前写禾谨舟与顾启堂婚变内幕的那个账号又发布一篇文章,这回是揭露豪门婚姻里的肮脏事。 禾谨舟和岳宴溪在故事中的角色,一个是在外强势回家没有话语权的原配,一个是单身至今只为给初恋提供温柔乡的心机外室。 而两个人,都围绕着顾启堂这个才华横溢的多情浪子打转,甚至甘愿在闺帷之事上共侍一夫,禾谨舟常常佩戴的镯子会在岳宴溪手腕上出现就是最好的佐证。 语言文绉绉的,但内容尽是封建余味的恶趣味调侃,俨然就是个腌臜泼才。 岳宴溪一醒来就看到这么一篇不入眼的东西,眸子沉下来,在禾谨舟面前有多阳光灿烂,此时就有多阴沉愠怒。 她是不在乎名声,但主角还有个禾谨舟,这么多年因为禾谨舟结了婚,她只敢远远看着,现在却有人随意用污秽的言语编一些不入流的糟粕事,或许可以轻而易举就颠覆禾谨舟经营那么久的公众形象,这个世界何等的不公平? 岳宴溪拿起手机,沉声说:“抱歉,你的度假要结束了。” 电话那边是孙特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媳妇一看到热搜就气得恨不得抄菜刀,一脚就把我踹回来工作了!” 这些年孙特助24小时待机,是个非常勤恳敬业的特助,但岳宴溪对他和家人也从不吝啬,这才造就这么一个忠诚的下属。 岳宴溪摸了摸自己的腿,虽然腿还好好的,但让她险些在雪山上丢掉一条命的账,该算清楚了。 如果没有草稻基金在后面做推手,一个八卦账号怎么可能频频被推到大众视野里,用损害别人的声誉作为打击手段,还真是无耻下作,可众口铄金,只要舆论造得好,假的也能被当成真的。 不出意外,今天集团那帮董事也要借机闹一闹了,不在这时候找找禾谨舟这个总裁的麻烦,下次就不一定何时才能逮到机会。 即便是邻居,岳宴溪也很难在禾谨舟出门的时候偶遇她,神出鬼没的,每天也不知道几点就走了,但一起上班这种提议,未免太黏人。 一到公司,岳宴溪就轻车熟路来到总裁办公室,以往不常见面的时候,一周两周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尚能忍受。 可现在,几个小时不见,就浑身都不对劲。 禾谨舟一听到这个敲门声,就知道是哪位客人。 “进。”她应了一声。 岳宴溪如今连装都不装一下,一进门就用满心只有禾谨舟的眼神看着她,毫不掩饰眸中的爱意与欢喜。 “岳总有事找我?”禾谨舟用对待普通员工的语气说着。 “没事。”岳宴溪说,“只是要先看一眼谨舟才有动力上班。” 她没有提那篇文章的事,公关部迟早会给禾谨舟汇报,一个小喽啰,也不必太费心。 禾谨舟皱眉:“我以前不知道,岳总不仅会胡言乱语,还很会花言巧语。” 岳宴溪摸摸自己的膝盖,稍显落寞:“谨舟不信我的话?” 禾谨舟温声说:“现在看也看过,没其他事了?” 岳宴溪尝到甜头,又垂着眸说:“如果谨舟说话的时候能离我近一些,我会很高兴。” “我也想主动离你近一些,可是我……” 禾谨舟看出岳宴溪是在装可怜,但还是纵容着走过去。 岳宴溪能在她面前装可怜,也得放下面子放下身段,不是为了讨钱讨生活,是为讨她欢心,若换成她,决计做不到。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邀功似的给她看自己的手腕,“你送我的镯子我拿出来戴了,我会小心保护,不会磕着的。” 禾谨舟习惯性地蹲下来帮岳宴溪整理一番腿上的毯子,低着头,如果这双腿没坏,岳宴溪现在该多得意洋洋,肆意驰骋。 岳宴溪看不到禾谨舟眼中浓浓的心疼,才仗着自己是个“伤员”,又提起无理要求。 “如果谨舟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的话,我一定会更加高兴。” “那你不要高兴了。”禾谨舟站起来,又是那副冷心冷情的表情。 岳宴溪捂住膝盖,眉头微蹙,“最近腿好像有点感觉了,这里总是钻心地疼。” 说着,眉心的小包越隆越高,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禾谨舟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好像不准备理她。 岳宴溪轻轻叹口气,这招对禾舟也不管用了,效用真短啊。 禾谨舟只是用电脑发送几封邮件,就又走到岳宴溪跟前,将轮椅推到长沙发旁。 岳宴溪满面疑惑。 “给你揉揉。”禾谨舟说。 - 岳宴溪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禾谨舟腿上,膝盖微微弯曲,禾谨舟用手按着她膝盖周围不知名的穴位,被按到的地方酸酸胀胀的,很舒服。 “你放下工作帮我按腿?”岳宴溪问出口的问题是个明摆着的事实,可她就是很想问一问。 “没什么重要的事。”禾谨舟说。 虽然舍不得破坏此刻的温馨,可歉疚感还是让岳宴溪坐立不安,她覆住禾谨舟的手背,“你别按了,我的腿——”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7 19:19:19~2023-01-28 21:0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王星引力、ZaZZ、江海寄余生、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片生菜、19942101 20瓶;黎文夜 15瓶;满姜寒 10瓶;冷飞 6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是我死缠烂打,别有所图。◎ 被敲门声一吓,岳宴溪险些把自己舌头咬了。 禾谨舟将岳宴溪的腿放下去,起身开门,“怎么了?” 小安秘书汇报道:“董事会成员全都来了,说要召开临时董事会,赵董牵头,恐怕来者不善。” “知道了。”禾谨舟说,“让他们在会议室等着,我一会过去。” “好的。” 岳宴溪听着门外秘书哒哒哒哒远去的高跟鞋声,知道属于两人的独处时光又要泡汤,不悦地皱起眉,赵董这帮人一天不干正事,只知道逮到机会找茬。 禾谨舟对岳宴溪说:“你听到了,我要去开会。” 岳宴溪叹口气说:“一起吧?老虎不发威,他们真当我是死的?” 以前还在月辉任职的时候,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有爷爷做靠山,她骂起人来,从不知道什么是情面。 这段时间只是少露面些,他们倒是会蹬鼻子上脸。 赵董是月辉集团的旧部,以前就总是挑着挑那,岳宴溪本想让他好好养老,许多事不跟他计较,现在牵头蹦跶起来,看来也不是很想安度晚年。 禾谨舟没有立即答应,问道:“你觉得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岳宴溪摇摇头,“我只是怕谨舟骂人骂不出什么花来,不要脸皮的人,自然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没有脸面。” 说完,还不忘补充:“我是一个有教养的人,骂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带一个脏字。” 禾谨舟忍俊不禁,唇角勾起来一个小小的弧,“我倒是很想看看岳总以前在自己公司是什么做派,又是怎么骂人的。” 岳宴溪轻挑一下眉:“这不是机会来了。” 禾谨舟把岳宴溪移到轮椅上,推出办公室。 ** 不出岳宴溪所料,董事会果然揪着那篇文章说事,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我们自然相信禾总的为人做派,可外头的人不知道,这集团是大家的心血,不如先把董事局主席和总裁的位置让出来,等风头过去,再回来掌权,这段时间他们这群董事一定尽心尽力督促下面的人。 禾谨舟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开口,不屑争辩。 岳宴溪方才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在会上睡着了,那群苍蝇嗡嗡嗡的声音暂时停下来后,才睁开眼,抬起头,懒洋洋地说:“让禾总卸任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不知道各位有什么好人选,来接替这么重的担子?” “我这边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赵董事说,“以前从月辉集团出去的冯仁,是个青年才俊,这些年在外面也闯出不少成绩,管理公司的经验也丰富。” 岳宴溪嗤笑一声:“管理公司的经验丰富,是说管一家倒一家?” 赵董事的脸色有点黑,说:“是那些公司本来就经营不善才叫他去帮忙救火,就是大罗神仙去也不能起死回生,冯仁至少让他们多活了几个月。” 岳宴溪:“如果没记错,他入赘到你家当了个侄女婿?管理公司的心思都花在讨好别人身上了吧?赵董是嫌月河集团命太长,在你入土之前倒不了?” 会上其他董事脸比赵董还黑,没想到鼓动着他们召开董事会,竟是为给自己家小辈铺路搭桥,这是拿他们当猴耍呢?! “赵董,你这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一位陈姓董事率先开口,“不敢推荐自己的直系亲人,弄了这么个草包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禾谨舟上位的时候,这位陈姓董事就第一个冲过来当狗腿,他能力虽不怎么样,但看人的眼光倒是准,认准禾谨舟能让他的钱包鼓鼓囊囊。 这年头,谁能让他赚钱谁就是爹,那么一点无足轻重的花边新闻罢了,对他而言还是赚钱更重要,所以他是不支持换总裁的。 赵董事沉声说:“岳总说话未免太难听,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岳宴溪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看着赵董事:“我现在就是一个没什么实职的闲散董事,赵董不必叫我岳总,咱们在商言商,搬出长辈那套来干什么?我也没什么能耐,就是手里的股份比较多,再怎么样,推选新的掌权人也得我投票不是?” 在座各位董事对于禾谨舟与岳宴溪的关系,大抵也只能通过那些不着边际的媒体报道了解,岳宴溪说话模棱两可的,叫人摸不准态度。 “那岳总觉得,应该选谁来接任禾总的位置?”赵董已经默认岳宴溪会借机更换总裁,以禾谨舟的手腕,只要在位一天,别人就很难撬得动。 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得好好把握,他们之间冲突的只不过是人选问题,只要换一个人,他迟早有办法替上自己的人。 就算不为公,为私,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也不会大度得把偌大的集团拱手让人。 “我看这禾总每天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干嘛非得要换掉呢?”岳宴溪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而且是十分天真的那种,仿佛刚刚在会上说的那些原因,她一句都没有听。 “自然是因为……”赵董刚想再将那篇掀起舆论旋涡的文章搬出来,意识到岳宴溪也在其中,便改了主意,说:“岳总前阵子在雪山出事,差点丧命,据我所知,是有人蓄意谋害。” 话说到这里,不言而明,就是将矛头对准禾谨舟,暗指是她动的手脚。 岳宴溪一副了然的表情,眼皮轻抬,说:“赵总消息灵通,我都还没找到幕后黑手,赵董倒先帮我找到了,我真应该谢谢你。” 赵董见岳宴溪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给他,立刻说:“我的意思是,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应该找与这件事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来管理公司,别让这些事影响到公司运作,毕竟咱们还要对很多股东负责。” 毕竟没有证据,到时候被有心之人说他空口造谣,诽谤禾谨舟蓄意谋害,会白给别人手里添条把柄。 岳宴溪思忖片刻,说:“赵总这么说,意思就是只要与这件事无关,又能保持公司正常运作,就是一个好的人选。” 赵董:“可以这么说。” 岳宴溪:“那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费时费力开什么董事会,禾总这个总裁当的好好的,偏偏有些闲的没事做的烂东西要把人家拽下来,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恐怕只有天知地知鬼神知,各位说,是不是?” 赵董面色不佳,其他嚷嚷着要换总裁的董事也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两个人不和吗? 岳宴溪看向禾谨舟,口中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是我对禾总死缠烂打,别有所图,想找麻烦也要找对人。” 她目光扫过以赵董事为首那群董事,语气比方才重了许多,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各位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8 21:03:22~2023-01-29 18:3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3个;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ck6 30瓶;y- 19瓶;黎文夜 15瓶;19942101 10瓶;冷飞 6瓶;姜水半夏 5瓶;天王星引力、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进来的时候上锁了吧?◎ 岳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死缠烂打,图谋不轨? 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像竞争对手说出来的话,更不像是争男人。 反倒有点暧昧与缱绻。 在座董事都被这意外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董在心中思考许久,说:“岳董的意思是?” 他希望能让岳宴溪直接说出来,万一猜错,又要被岳宴溪戏耍一道。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赵董听不懂人话么?”岳宴溪说,“是我这些年钟情于禾总,被媒体捕风捉影,还闹出这么多乌龙,这中间误会大得很,如果想听我如何爱而不得,看人家夫妻情深嫉妒不已,可以私下到我办公室来,就不必当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吧。” 这下,在座董事都听明白了,岳宴溪的意思是,那些八卦文章的源头都在她,与禾总没有多大干系,这样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分明就是无意撤换总裁,而且是谁想跟禾谨舟过不去,就是跟她过不去。 和岳宴溪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她最会翻脸无情,被她记下仇,可能最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一点。 可她这一番话,还是太骇人听闻。 岳宴溪钟情于禾谨舟,这是以前一点影都看不出来的事,谁不知道月辉集团与禾氏集团斗了十来年,难不成是什么情趣吗? 几名董事纷纷看向赵董,来之前,赵董再三保证今天一定能将禾谨舟拉下台,换上个好操纵的傀儡,就可以方便以后往集团里多塞点自己人,不仅仅能使家族得以壮大,也能从中谋取不少好处。 可现在,不仅没把禾谨舟拉下来,还得罪一个岳宴溪,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董脸色极差,一个禾谨舟就很难对付,如今再加上一个岳宴溪,想将月河集团的权力拢在自己手里,便是难上加难。 他的确已经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甚至留给子孙后代的也绰绰有余,可身居这个商业帝国的最高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才是他的追求。 “赵董。”岳宴溪开口,“你作为长辈,今天带这么一帮人来找我这个小辈的难堪,于情于理都很难说得过去。我索要点精神损失赔偿,不过分吧?” 赵董冷嗤一声:“你倒是巧舌如莲,还好意思问我要精神损失赔偿?你是觉得自己做的事光宗耀祖了,很值得炫耀?若是岳老哥在这里,也该恨不得拿出祖宗家法打断你的腿!” 岳宴溪淡然地说:“赵董听不懂人话,也不长眼睛么?或许你是看不到,我就坐在轮椅上?” 赵董气得牙根痒痒,以前还没跟禾氏合并的时候,岳宴溪就总是出言顶撞,如今挂着个闲职,仍然不知收敛,全然不知什么叫长幼尊卑! “我倒是一时间忘了,听你满口嚣张,一点不像个残废样!”赵董也不打算留情面,“断了腿,还喜欢女人,岳家恐怕不会要这么有辱门风的继承人,你说是不是?” 他模仿着岳宴溪的口吻,但只能是东施效颦,既没有气势也没有威慑力,只有无能狂怒的可笑。 “还请赵董说话注意分寸。”一直沉默的禾谨舟终于开口,“是不是还需要提醒你,我还是月河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你再老也只是一个只收钱不出力的闲人,是不是忘记自己身份了?” 赵董嗤笑:“我打拼江山的时候,你还是个穿着尿布的奶娃娃呢!你别忘了现在的月河集团有一半都是月辉的,说我是闲人,怕不是太自大了点!” 禾谨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冷静回道:“公然在董事会上刁难我,现在又对其他董事出言不逊,这就是赵董所谓的对公司好?是不是别有用心,大家心知肚明。” 赵董:“大家也该看到了,这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倘若这种丑事抖搂出去,外面人怎么看我们集团!不正经的人只能干些不正经的事!” 岳宴溪用大拇指与食指掐掐眉心:“你真是吵得我头疼。” “你有没有点礼数!”赵董被岳宴溪这样的态度激怒。 “把好好一个董事会搅成这样,赵老还是出去吧。”岳宴溪眸子发沉,满目冰冷,“我知礼数还叫你一声赵老,你要是这点面子都不要,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保安进入会议室,牢牢将赵董围起来。 “你敢对我动手?”赵董瞪大眼睛,“我可是集团董事!月辉集团的奠基功臣!你敢这么对我?!” 岳宴溪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好笑的猴子,“你知道古代改朝换代后,开国皇帝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赵董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这时,早就决意站队禾谨舟的陈姓董事开口:“称帝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让功臣卸甲归田,省得拥兵自重,把自己给拽下来。再狠一点的……”他顿了顿,用手在脖子上比划着割喉的动作,“咔嚓一刀,先杀了再说。” 岳宴溪继续说:“赵老想必是功勋还不够大,才能在月辉集团混日子到如今,怎么偏偏对自己没有正确的认识,非要倚老卖老,找不痛快,还要让我白白背上一个把老人家扔出公司的骂名,这精神损失,实在有点大,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你赔偿。” 明明反问人家要精神损失赔偿很离谱,却让人生出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那些被赵董鼓动过来的董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并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后悔。 抛开岳宴溪是岳老爷子唯一的孙女不谈,就她这些年在商场上的声名,也没人敢小看,之所以敢逼禾谨舟下台,就是看准两人不对付,以为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结果是一山竟能容下二虎。 赵董说的那些顶多是逞逞口舌之快,这点理由连开除一个普通员工都不够格,想凭这个让人家下台,又不是小娃娃过家家。 岳董没说错,就这么蠢的脑子,对早年的月辉集团能有什么大功? 不得不说岳老爷子果然精明,若是真留下一个有能力的元老,怕是给岳宴溪留下了个钉子。 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如果没有让孙女全权继承家业的心,怎么可能为她搭桥铺路。 岳宴溪啊,惹不起! 在所有人安静的目送中,赵董被几个保安一路抬出去,真真是扔出了大厦的门。 ** 总裁办公室。 “刚刚在会上,我没有向大家坦诚我的关系。”禾谨舟说话的时候沉着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岳宴溪一只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我不在意,我们是什么关系,用不着其他人管,我只是不想他们糟践你的名声。” “对不起,我肩上有太多担子。”这是禾谨舟第一次向岳宴溪袒露束缚着自己的枷锁,“我还没有习惯让外人窥探我的生活,还有,我的内心。” 岳宴溪收起脸上那仿佛在游戏人间的表情,目光专注而认真:“干嘛向我道歉呢?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从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些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些有什么紧要的?” “而且,你在会上不是为我出头了?”她唇角弯起一个笑,“那么维护我,还怕其他人看不出我们的关系?大家分明都该看出来,你被我的诚心打动,这才一脚踢掉顾启堂,投入我的怀抱,是十分明智之举。说不定他们都在心里称赞你慧眼识珠,觅得良人!” 说没两句话,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你又开始……”胡言乱语。 禾谨舟总是拿岳宴溪没有办法,出其不意在董事会上诉说爱意,宁可把什么坏名声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也不要她的声名受到任何诋毁。 “谨舟这么看着我,不会是被我的魅力迷倒,想现在扑过来吧。”岳宴溪张开双臂,“我可是非常欢迎,而且已经准备好了。” 禾谨舟走过去,捏住她的耳朵。 岳宴溪还以为禾谨舟是想狠狠拧一下,却没想到,她把唇对过来,在自己耳垂上亲了一下。 禾谨舟推开后,某个人不争气地抽了一下,整张脸都布满红晕,就跟没经历过什么情./事似的,与方才在董事会上的岳董事判若两人。 禾谨舟头一回发现,戏弄岳宴溪,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不过刚刚她本意也不是戏弄,只是觉得对于岳宴溪那样明目张胆的表白爱意,也该有点回应。 岳宴溪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进来的时候,上锁了吧? 禾谨舟一对上岳宴溪的眼神,就知道她坏心思又起来了,横着眉毛恼道:“你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事么?早知道我就离你远点!” “谨舟现在对我真是了如指掌,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被看穿了,没劲。”岳宴溪操纵着电动轮椅往门口走,似乎是要离开。 可她到门口,不仅没开门,还将门锁锁上了。 原来没有上锁,幸好过来检查了,这下,岳宴溪放下心来。 禾谨舟的脸色更差,表情板正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让岳宴溪到墙角罚站,即便站不起来,也能坐着面壁思过。 岳宴溪转身回来,也不再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直说道:“那些董事也在会上说了,我现在就是个残废,下半辈子说不定活得也没什么乐趣,唯一的乐趣,恐怕也只有……” 话说到这里,她不再往下说了。 禾谨舟都能猜出岳宴溪后面的话是什么——唯一的乐趣,恐怕也只有鱼水之欢了。 她刚想替岳宴溪脸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第一次在水中的情形,那天进去的时候,旁边放着轮椅么? 作者有话说: 来了。 感谢在2023-01-29 18:37:00~2023-01-30 22:0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herry是杯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ink小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柯无梦早已醒 99瓶;大白羊 20瓶;莎莎 16瓶;37405801、柳风、printsomething 10瓶;斐砚澜、冷飞 6瓶;60199443、天王星引力、10米长泽雅美、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疼痛疗法。◎ 岳宴溪脸上又出现伪装的落寞:“我站不起来,只能谨舟陪我坐着,才能亲近一点。”再跟禾舟亲密嬉戏一会,一定坦白腿的事。 禾谨舟将岳宴溪的轮椅推到墙边,椅背抵住墙,弯下腰,两只手撑在两边的扶手上。 落下来的阴影打在岳宴溪身上。 “谨舟什么时候也学会霸总那一套了?”岳宴溪浅笑,“是不是终于越来越发现我很有魅力,所以欲罢不能,才把我困在这里。想做什么,我都会奉陪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与玩笑,但也夹杂着几分真心。 只要严肃正经的禾总能多主动一些,想对她做什么,她也都不会拒绝。 “是么?”禾谨舟语气很淡,指尖落在岳宴溪腿上,从胯骨到膝盖,一路划过,力道不算太重,但又能感觉到指甲隔着裤子布料划过每一块皮肤组织。 有点疼,又有点痒。 岳宴溪努力维持住面上表情不变,问道:“你在干什么?” “只是心疼你站不起来。”禾谨舟说,“我在权威资料上看到,疼痛刺激有助于瘫痪的肢体康复,所以想试试。” 岳宴溪双唇颤了几下,说:“不用了吧,如果真站不起来,用10万伏特的电击也不管用啊。” 她刚想又说些什么,就看到禾谨舟摇摇头。 “只要有一丝希望,什么方法都该试试。”禾谨舟温声说着,“否则我总是不甘心,想,岳宴溪好端端一双腿,怎么就废了呢?” 岳宴溪心头一热,说:“谨舟。”刚喊出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就感觉到腿上一阵钻心的疼。 她喉咙里发出像是机器齿轮生锈了一般的“叽——”的一声,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但实在太痛了。 “你怎么了?”禾谨舟问。 岳宴溪疼得眼眶发涩,吸着凉气说:“我的腿好——”刚说出4个字,另一条腿也遭了难,“疼!”她下意识喊道。 “你能感受到疼了。”禾谨舟说,“说明这方法有效。” “谨舟,你听我说——”“我——”岳宴溪腿上的穴位受到连续攻击,痛感顺着经络传遍全身,根本开不了口。 禾谨舟一边按着岳宴溪的腿,一边说:“你不要不疼装疼,哄我开心,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岳宴溪听到最后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很久的坦白又说不出来了。 最讨厌别人骗她啊。 “我是真的疼,没有骗你。”岳宴溪痛得指尖都在发颤,什么歪心思都没了。 她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说:“这些事交给护工做就行,你这双手还是留着给文件签字吧,不是说吗,术业有专攻。” 禾谨舟忽然问:“你刚刚锁上办公室的门,想做什么?” 岳宴溪虚弱地摇摇头,“我就是试试你办公室的门锁好不好用,没想做什么。” “现在试完了,回去工作吧。”禾谨舟直起身,“办公室是用来办公的地方,要那么好用的门锁干什么?” 岳宴溪与禾谨舟对视片刻,说:“谨舟说得对。” 岳宴溪出去后,禾谨舟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岳宴溪的康复记录。” - 岳宴溪从禾谨舟那里回来,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忽然想起来对她用什么疼痛刺激? 难不成是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被发现了? 可按禾谨舟的风格,要是发现,当场就该跟她翻脸,总不能还有心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岳宴溪满脑子疑问,怎么现在越来越搞不懂禾谨舟这个好学生的想法了。 ** “禾总,岳总她……没有康复记录。”谭齐站在总裁办公桌前,向禾谨舟汇报道。 没有康复记录,不是查不到,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再康复! 禾谨舟先笑了一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深吸一口气,转身恼怒道:“岳宴溪她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谭齐还是第一次见禾总毫不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已经控制了,但还是这样激烈。 “禾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 他想现在老板也不会希望办公室里多一个人碍事。 “嗯。”禾谨舟沉着一张脸,“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她查岳宴溪的事,以及“岳宴溪的腿好好的”这件事。 “明白。”谭齐颔首,从总裁办公室退出去。 禾谨舟的确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想起自己竟答应岳宴溪那么多无理要求,被耍得团团转,而且没有一点怀疑,明明早就有迹可循! 她恼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真去把岳宴溪的腿打断了,坐实这个弥天大谎! - 岳宴溪今天破天荒地在临近下班时间接到禾谨舟的消息,车在地库,下班一起走。 这似乎还是禾谨舟第一次主动邀请她一起回家。 也该当个纪念日记下来。 更不同寻常的是,没有司机,禾谨舟亲自开车。 岳宴溪心下思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上车吧。”禾谨舟站在门边说。 岳宴溪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可能需要谨舟帮我一把。” 禾谨舟打开车门,以一种十分强势霸道的姿势将岳宴溪抱进去。 岳宴溪耳根发烫,应该没有人从旁边经过吧,车库的监控画面得让人删掉才行。 以后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她开始后悔答应跟禾谨舟一起走了。 禾谨舟开着车,是回家的方向,路途行进到一半,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岳宴溪几度想开口,但看见禾谨舟开车开得专心致志,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都将话咽回去。 “很久没帮你擦身子了。” 最终是禾谨舟先开口。 “擦身子?”岳宴溪不解禾谨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之前能大大方方给禾谨舟看,完全是因为以为她是有夫之妇,没半点奔头,尚能破罐子破摔。 现在给她10张脸皮,也不想在禾谨舟面前脱个精光。 “你的腿不方便,万一洗澡摔了,月河集团岂不是要少一位英明神武的岳董事。”禾谨舟说,“多擦一擦身子也有助于活血通络,说不定哪天就站起来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禾谨舟此刻忽然能言善道,不正常。 岳宴溪沉默片刻,说:“不用麻烦你了吧。” “我不帮你擦,也总得有人帮你擦。”禾谨舟又说,“你想让谁帮你擦?嗯?” 明明岳宴溪听到这种话应该很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发凉,禾谨舟语气不大像是吃醋,更像是把她当砧板上的鱼肉,想剁上两刀似的。 “你今天是不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岳宴溪说,“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她第一回想赶紧跟禾谨舟说再见。 隐隐感觉禾谨舟今天格外在意她的腿,难道真的是察觉到什么? 但总得先静观其变,搞清楚禾谨舟为什么这样,万一只是心情不好找人发泄,她这时候又将腿的事说出来,岂不是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车已经缓缓开进家里的地库,禾谨舟将车停好,熄火,才看向岳宴溪:“只允许岳总对我死缠烂打,不许我想主动为你做点什么?” 有这份心当然是好的。 万一这回拒绝,禾谨舟记下来,以后都不主动找她可怎么办? 岳宴溪哪怕有所迟疑,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不就是被禾谨舟看光吗?又不是没看过。 - 时间仿佛又回到几个月前,岳宴溪仗着断腿躺在床上,要求禾谨舟将每个缝隙都要擦到。 那时候禾谨舟对这具躯体毫无所动,每回都像擦家里的水杯一样,擦得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念。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复当初,岳宴溪这么躺在床上,在禾谨舟的目光注视下,浑身都不自在。 最为要紧的,是禾谨舟穿得齐齐整整,看她就像是在看博物馆里的展品,眼神中甚至都透露出一丝欣赏。 岳宴溪忽然十分不平衡,明明以往每次出力的都是自己,怎么现下反倒让禾谨舟占领了高地。 “你也觉得我这副躯体是难得的珍品,不多看两眼可惜,所以才眼都不眨一下地这么盯着。”岳宴溪逞起嘴上功夫,“如果想参观,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岳总的躯体是很有观赏价值,我甘拜下风,想必你也不会吝啬让我多看这两眼,对么?”禾谨舟接上岳宴溪的话。 既没有说她胡言乱语,也没有因为被噎得说不出话而气急败坏。 倘若这样还看不出点什么,岳宴溪就白跟禾谨舟玩这么多年猫和老鼠的游戏。 最坏的结果,禾谨舟恐怕是真起疑心了。 岳宴溪飞快在脑子里想对策,既然没有当面质问她,或许就是存了等她自己露馅或坦白的心,也不知道气头过没过,若是真现在坦白,那不是正好给了这只河舟发作的机会。 倘若自己也装着,死不承认,说不定拖到禾谨舟气消了,就能安稳过去。 “我以前帮你擦身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禾谨舟的声音倏然在耳边炸开。 岳宴溪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抖了一下,佯装镇定,说:“在想如果谨舟能天天帮我擦身子,就这么瘫在床上,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这是真心话,哪怕看不成外面的湖光山色姹紫嫣红,只要天天能看到这么一抹绝色,别说断两条腿,就算两条胳膊都断了也无所谓。 那时候她可从不敢妄想能与禾谨舟能有肌肤之亲,池中之欢。 可若是当时真站都站不起来,她或许会放下对禾谨舟的执念。 哪有人愿意当别人的负累呢? 尤其是她这样骄傲的人。 如果禾谨舟早想到这一点,也不会这么晚才发现她撒的这个谎。 “可我不会照顾你一辈子。”禾谨舟板着脸,近乎冷漠地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商人更是如此。” “那谨舟现在是在做什么?”岳宴溪深邃的眼睛弯出一道弧,“不是在照顾我,难不成是在吃我豆腐?” 禾谨舟眉梢微挑:“岳总是觉得被公事上的合作伙伴怎么翻来覆去地看个干净,一点也不丢脸,一点也不害臊?” 岳宴溪注意到她措辞上的变化,一口一个岳总,好像是随时等着逮到她的小辫子,然后算清楚账划清楚界限似的。 “谨舟在说什么啊?”岳宴溪装傻,“我们又不是普通同事,我还在乎这点面子吗?” “既然你不在乎,我当然也会不在乎。”禾谨舟拿着温热的湿毛巾,从锁骨开始,一路盘旋着向下,忽轻忽重,专挑岳宴溪颤得厉害的地方擦,有些地方极其轻柔,有些地方却又像是泄愤似的下狠手。 岳宴溪双唇紧闭,一声不吭,即便感觉到皮肤都快被搓,也硬是没皱一下眉头。 她晓得禾谨舟为什么没有当面翻脸了,能直接发出来的火,好歹说出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这样憋着一股气的火,等到说出来的时候,或许就是火山喷发。 认识禾谨舟这么多年,交道打过无数次,她不会侥幸地认为这是禾谨舟在跟她玩什么情./趣。 禾谨舟手搭在岳宴溪腿上,问:“现在腿又不疼了?” 岳宴溪说:“我觉得我的腿坏得更彻底了。” 禾谨舟微微皱眉,猜不透岳宴溪又在打什么主意。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拿走手里的毛巾,将她的手掌直接放在自己身上,“谨舟不是说要想办法让我站起来么?天天帮我活血通络一番,兴许就有奇迹发生呢。” 她抓着禾谨舟的手,从锁骨一路向下,停在“残废”的腿上,“你检查检查,我究竟是哪里的气血不通。” 禾谨舟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神色,方才隔着毛巾,并没有什么肌肤的触感,此时陡然碰到岳宴溪细腻的肌肤,指尖像遇着火一样,缩了一下,但手被牢牢抓着放在那片皮肤上,没办法收回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30 22:03:59~2023-02-01 16: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 46瓶;DiDi 40瓶;豆丁 35瓶;星骑 15瓶;亐茴 11瓶;x 10瓶;月下禾舟 7瓶;冷飞 6瓶;23604107 2瓶;M、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想你心疼我。◎ “你在干什么?”禾谨舟怒目瞪着岳宴溪,被她看光也不知羞,竟然还…… “我看谨舟很想治好我的腿,也有了一些动力,想努力努力。”岳宴溪说,“我都这么不知羞了,谨舟还看不出我的决心吗?” 禾谨舟发现以前真是低估了岳宴溪的脸皮,竟还能再变得厚一些,着实不可思议! 以前居然真的能信那些鬼话连篇,比起岳宴溪,她或许生自己的气更多些,怎么会那样蠢! “难道我这副躯体对谨舟就一点诱惑都没有?”岳宴溪眼神黯然。 禾谨舟知道她的腿好得很,自然不会再被这种可怜表情所蒙骗。 “你真觉得自己能靠这双断腿拿捏我吗?” “说什么拿捏啊?”岳宴溪眼波撩人,“我只求谨舟能因为我这双断腿,心疼心疼我。” 那眼神好像是什么祈求主人怜悯的小动物。 禾谨舟以前没有发现,岳宴溪演技还真是好,做总裁屈才了,画画也屈才了,该去影坛发展才对,说不定就能拿个终身成就奖。 “断腿?”禾谨舟微微俯身,眼神极具压迫,“不是都能感觉到疼了,算什么断腿?要真的全部经脉都断了,无知无觉,才叫断腿。” 岳宴溪这下确定,禾谨舟一定是知道了。 而且她也确定,禾谨舟这样谨慎的人,没有证据之前不会随便下论断。 想找到证据就一定要查她岳宴溪。 “谨舟今天对我态度怎么这么冷?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岳宴溪还将禾谨舟那只手压在腿上,生怕一松手又让兔子跑了。 “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禾谨舟反问。 “我觉得自己尚且算一个合格的女友,做任何事都想着谨舟,吃到好的东西想着谨舟,看到好的物件想着谨舟,每天晚上梦里也想着谨舟。”岳宴溪摩挲着禾谨舟的手腕,“还是谨舟觉得我其他哪个方面做得不好?我们可以一起进步。” 禾谨舟满肚子的火,但肚子里的火还没机会发作,被岳宴溪这副模样再一气,反倒十分想笑。 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岳宴溪知道自己查过她,也就没有由头质问她怎么敢用装瘫痪这种狡猾的手段来骗她。 岳宴溪也正是猜准这一点,才打死也不现在承认。 “如果岳总这么想进步,不如把你的课本拿出来一起看看。” 岳宴溪万万没想到禾谨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以往都是禾谨舟要猜岳宴溪有什么歪心思,乍一下身份互换,岳宴溪倒有点措手不及了。 “什么课本?谨舟在说什么啊?”岳宴溪开始装傻。 禾谨舟冷声说:“我的时间宝贵,既然不看,岳总就早点休息。” “ 看!看看看看看!”岳宴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只要你别走,看什么,干什么,都可以。” 禾谨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没出息?” “出息能当饭吃吗?你是我有没有出息的唯一底线。”岳宴溪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里子都快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禾谨舟咬着牙说:“你可别后悔。” 岳宴溪立刻用空闲的那只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平板,解锁,交给禾谨舟。 就放在枕头底下,难不成天天入睡之前都要看一看吗? 禾谨舟面色又变冷峻几分,30多岁这种需求旺盛无可厚非,可岳宴溪汲取这么多“理论知识”,最终都得找她来实践。 岳宴溪刚把平板电脑脱手,冷不丁想起昨晚看到哪一页,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你找不到,我帮你调出来。”她想将“课本”要回来,却已经迟了。 禾谨舟毫无感情地念出上面的台词:“这是我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蜡烛,这么好的颜色,蜡油滴在你身上,一定美极了。” 岳宴溪:“你听我解释,这一页我还看都没有看,更没有想实践的意思!” 都怪这些漫画什么类型的都有,怎么偏偏看到这种的时候,被禾谨舟要过去。 “我看这一章知识很适合现在实践,索性你的腿也动不了,跑也跑不走,不是么?”禾谨舟的声线前所未有地低沉,不像是说假话。 “你在说什么啊?我家可没有蜡烛。”岳宴溪喉咙吞咽好几下,面前这个禾谨舟只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让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点胆怵。 禾谨舟拿出电话:“给岳总家里送点蜡烛,颜色越多越好。” “谨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要不先试点温和的?”岳宴溪十分后悔,怎么就没有早点坦白出口,禾谨舟一定是真的气到极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温和?”禾谨舟居高临下,脸上没有一丝能跟温和二字沾边的表情,“你觉得自己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岳宴溪两眼一闭,“那你来吧。” 只要能让禾谨舟消气,不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蜡油,应该不会太烫吧? 会吗? 就不该看那破漫画! 她满脸写着“英勇赴死”四个大字,紧咬着牙,下颌的棱角愈发分明,意外散发出别样的荷尔蒙。 禾谨舟敛起眼中多余的神色,食指落在岳宴溪喉咙上,用指甲最锋利的地方竖着划过那里的肌肤,像要将她从中间一分两半似的,沿着肋骨中央一路到底。 岳宴溪喉咙动了动,整个人十分僵硬,很快,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猫,后背的脊柱不由自主微微弓起。 要不,就现在跳起来,禾舟如果生气要走,就把她推到床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这个想法被她一秒否定,又不是漫画里的纸片人,用强的违法!这么做只会加速死亡。 更何况,她也舍不得。 岳宴溪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对抗禾谨舟在她皮肤上的胡作非为,汗从额头上一滴一滴渗出来。 那个电话打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蜡烛,禾谨舟一根一根摆在岳宴溪面前,赤橙黄绿青蓝紫,凑出了一道彩虹。 “你想先试试哪个颜色?”禾谨舟拿着打火机依次将烛芯点燃,边点边说:“或许,你更想一起体验,对么?” 岳宴溪偷偷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她毫不怀疑,现在的禾谨舟是真想用蜡烛烧她。 “或许,还是都灭了吧,等会消防警报该响了。” 禾谨舟拿起一根红色的,走到岳宴溪面前,弯起唇角,是平常绝对在她脸上见不到的,猜不透任何含义的笑,“我觉得红色很适合你,你觉得呢?” 岳宴溪双手抓紧床单,眼皮紧闭,仰起脖子,像个等待行刑的犯人。 只要能让禾谨舟消气,不就是这么一点小惩罚么,没问题的。 禾谨舟拿着那根蜡烛,火光慢慢靠近岳宴溪,在她的皮肤上映出温暖的橙色,那里面好似正在放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傍晚打猎回家的猎人,在林间小屋里烤上一方壁炉,但有一只调皮的小猫靠近,烧到尾巴,跳起来四处乱蹿。 岳宴溪真实地感觉到热意在慢慢逼近,而且越来越烫,好像马上就要挨到皮肤了。 她紧咬住下唇,人总有一死,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是这样的死法。 禾谨舟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蜡烛吹灭,扔进垃圾桶。 岳宴溪反应过来睁眼的时候,门已经砰的一声被摔上,屋子里只有那些剩下的蜡烛,还跳动着烛火,证明刚刚那一切不是她做的噩梦。 在关于禾谨舟的事上,她不敢出一点差错,可越怕,就越容易搞砸。 那简单的一句实话,总是支支吾吾,能拖则拖,真的是很怕啊,万一坦承后禾谨舟就此离开她,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岳宴溪看着天花板,口中喃喃:“岳宴溪啊岳宴溪,你这个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16:59:21~2023-02-02 23: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d□□dd6699 30瓶;祐酱 20瓶;辛桔、ZaZZ 10瓶;亐茴 9瓶;邦妮_17 6瓶;天王星引力、10米长泽雅美、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岳宴溪印。◎ 岳宴溪揉揉干涩发胀的眼眶,电动窗帘徐徐拉开,透进第一抹天光。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昨晚她眼睛睁了一夜,想了一夜,还是决定用最保守的方式,先不给禾谨舟发作的把柄。 若是岳宴溪没有跟禾谨舟斗这么多年,此刻便会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去认错,可那只河舟最是要面子,最不容许被当傻子一样耍,现在又正在气头上,如果没有一个充分的台阶下,说不定又会当场说什么狠绝的话,然后像之前那样退回到自己的盔甲里,再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她们之间的问题,岂是一个道歉能够解决的。 而有些话一旦出口,就覆水难收。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也未尝是件好事。 太聪明,也未尝是件好事。 若是能糊涂地装下去,心里或许会比现在轻松点。 岳宴溪长长叹了口气,起来洗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去公司,总能见到禾谨舟。 岳宴溪坐着她那辆二驱轮椅,堵在禾谨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不用她主动上前,禾谨舟也会过来。 禾谨舟压低声音说:“你坐在这里一早上,让其他人看到该怎么想!” “谨舟把我请进办公室里坐一坐,我就不用继续坐在这里了。”岳宴溪今天的妆容格外用心,将原本就深邃精致的五官描摹得多了些异域风情,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妩媚。 就算她不全然是靠美貌将禾谨舟拿下的,禾谨舟多看几眼她这张漂亮的脸,也总该心软几分吧。 禾谨舟转身回去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人“请”进去。 她给岳宴溪礼貌地接了杯开水放在桌上,问:“岳总这轮椅坐着舒服么?” “坐轮椅哪有舒服的,凑合坐罢了。”岳宴溪说,“但只要有谨舟在的地方,怎么都是舒服的。” 禾谨舟板着脸说:“岳总真是会说漂亮话,我以前低估你这张嘴的本事了。”说起谎话来一点都不打磕,也毫无羞愧之心。 “谨舟这两天怎么都对我这么凶?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岳宴溪仿佛真是对原因一无所知似的。 倘若幸运一点,禾谨舟愿意自己将症结说出来,真正与她敞开心扉,到时候要打要骂,就算是让她跪下也认了。 禾谨舟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岳总没有哪里惹到我,只是我不想将太多心思耗费在感情上,这不是你以前就知道的事么?” 岳宴溪穷追不放:“可是你前些天还好好的。” 禾谨舟:“你这么聪明,没有猜出原因?” 岳宴溪摇摇头,认真地说:“我不是谨舟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每件事都猜到呢?总要谨舟自己告诉我,我才知道哪里错了,哪里要改。” 禾谨舟沉默很久,说:“你不需要改什么,是我错了,我的态度让岳总有了许多误会,以为我天天没事做可以陪岳总风花雪月。” 岳宴溪抓住禾谨舟的手腕,情意款款地抬头看向她,问:“风花雪月有什么不好?谨舟不觉得这世上,相爱本身更难得吗?” 仿佛根本禾谨舟说什么话,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禾谨舟抬起头,移开视线,语气里没有温度:“你当初说只要我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就振作起来回公司,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 岳宴溪又说:“可是我还没有振作起来,我还没站起来,谨舟说过以后都会推我去自己到不了的地方,这话总还有保质期吧。” 禾谨舟:“岳总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岳宴溪说:“我这个人很笨的,想不出来。” 这下,禾谨舟也猜到了,岳宴溪知道她为什么态度转变,还明知故问。 两个太过聪明的人在一起,有时候其实无趣得很。 禾谨舟说:“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岳总也该回去好好做自己的事。” 岳宴溪自顾自将禾谨舟的手掌摊开,指尖轻抚过那里的皮肤,说:“可是我今天还没得到谨舟鼓励吻,什么动力都没有。” 禾谨舟被捉住的那只手颤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岳宴溪曾经留下的“岳宴溪印”,定情信物。 还真是一枚深刻的烙印。 “谨舟,你昨晚怎么走了呢?”岳宴溪说,“其实我受得住的,区区几滴蜡油而已,只要谨舟想,别说蜡油,就是烧开的滚烫的油想往我身上泼,我都能咬牙坚持,无非就是疼一些,以后留个疤丑一些。” 禾谨舟抿着唇没有说话,想将手抽走,却抽不走。 某些无赖劲很大。 “谨舟还想试一点更激烈刺激的玩法也都可以,你可以像审问犯人那样,把我的手铐起来,囚./禁在地下室,或者拿狗链子拴起来,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只有每天等你来了,才能从你嘴里喝点蜂蜜。”岳宴溪声音十分有蛊惑力,好似她刚刚描述的这些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非常诱人的游戏。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禾谨舟掌心被岳宴溪挠得又痒又麻,却又要强装淡然,一颗心很烦,很躁。 一声声谨舟,谨舟,谨舟,就像唐僧的紧箍咒一样,盘旋在她上方,吵人得很。 岳宴溪的另一只手勾住禾谨舟的腿,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谨舟,如果你想在这里对我做点什么,也可以,不管是什么变态惩罚,我都不会反抗一下的。”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再答应你这些无理的要求?”禾谨舟终于将手抽走,怕岳宴溪又捉回去,特意背在身后。 可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保持身体平衡。 岳宴溪很轻易地,就又故技重施,将禾谨舟拽倒下来,跌坐到她腿上。 “岳宴溪!”禾谨舟两个眼珠子似乎都在冒火。 “这听起来比岳总好听多了。”岳宴溪将禾谨舟紧紧抱住,下巴搁在她肩头,唇正好落在她耳边,“我其实很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就算是骂我,也喜欢。我叫岳宴溪,很想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让你记得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你不要闹了。”禾谨舟用手抵住岳宴溪的脸,想推远一些,可手掌心偏偏落在岳宴溪那讨厌的唇上,印上口红。 “这是你自己印上来的。”岳宴溪说,“我的定情信物果然还是受欢迎的,对吧?” 又一声“谨舟”出来,禾谨舟立刻捂住岳宴溪乱动的嘴,狠狠瞪她一眼,说:“我出门有要紧事。” 看禾谨舟不是说谎,岳宴溪总算把人松开,贴心地帮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她从不敢真的耽误禾谨舟做正事。 ** 大厦楼下,谭齐等在车边,一看到禾谨舟出来,就打开后座车门。 禾谨舟上车,音响里正在放歌。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爱你的事当作秘密,怕惊扰你从此远离,无穷尽~”[1] 谭齐关上后排的门后,坐回驾驶座,动手关掉车载音响,音乐声戛然而止,“刚刚等待的时候我在听歌。”他说。 禾谨舟一向不喜欢车里有音乐,她喜欢安安静静的,就算放歌也是放一些没有人声的古典音乐,谭齐知道,所以解释了一句。 “继续听听这首歌吧。”禾谨舟说。 “好的。”谭齐有些意外。 音乐声重新响起:“多想能够潜入海底……如果世间万物能跨越能相爱,也能成全云与海;忘了离岸多远多危险,都看不见……”[2] 车子启动,驶到地面平整开阔的路上。 歌词又唱回到那句:“爱你的事当作秘密,怕惊扰你从此远离……”[3] 禾谨舟望着车窗外天边的云,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注[1][2][3]均出自歌曲《云与海》。 感谢在2023-02-02 23:34:20~2023-02-03 21:5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莎莎、江海寄余生、天王星引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渺 17瓶;songic 15瓶;10米长泽雅美、yunsi123、阳光小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应该道歉。◎ “怎么想起回家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饭了?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岳老爷子对此颇有些委屈,跟个孩子一样。 “爷爷又瞎说,我不是前几天才回来过。”岳宴溪口中的前几天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最近的确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岳老爷子吹吹胡子,“哼,我看,你恐怕很快就不拿这里当家了。” “爷爷,你以前惹过奶奶生气吗?”岳宴溪忽然问。 “生气?你奶奶可从来不生我的气。”岳老爷子说。 “爷爷,您就别骗我了,我听爸爸说过,您还跟奶奶写过检讨书,她骂您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岳宴溪无情拆穿老爷子的谎言。 “就是说两句重话,怎么能叫骂呢?你这孩子。”岳老爷子想转移话题,“吃菜吃菜,都要凉了。” 岳宴溪叹气,说:“所以,咱们家的怂是遗传吧。” 岳老爷子操着沉稳厚重的嗓音说:“什么怂!这叫尊重爱护。” “那您倒是告诉我,惹奶奶生气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哄的?”岳宴溪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岳老爷子似乎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看着孙女殷切的目光,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行,沉默很久才开口:“也没什么难的,不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行,就把你爸推出来替我哭。” 岳宴溪:“……”怪不得爸爸有什么伤心事,流眼泪从来不避着她,看个电影都能抱着妈妈哭得稀里哗啦,原来是爷爷攒的功德。 白回来吃饭了,一点过来人的经验都学不到。 “你那是什么表情?”岳老爷子横着眉毛说,“爷爷为了回答你的问题,老脸都搁上了,还不满意吗?” 岳宴溪:“我只是觉得这些事自己摸索更好些,还是不麻烦您老人家操心了。” 岳老爷子:“爷爷不跟你打哈哈,说正经的,跟禾谨舟那丫头现在到底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总不至于连小手都没牵上吧。” “爷爷问的话哪里正经了?”岳宴溪说,“牵没牵上小手,这是我的私事。” “那爷爷总能问问,人家为什么生你的气?” “因为腿。” 岳老爷子也是聪明人,听到这个简短的回答,就差不多猜出全貌。 “你在她面前站起来了?”岳老爷子问。 岳宴溪:“没有。” 岳老爷子又问:“她已经发现,你却还没有承认?” 岳宴溪:“嗯。” 岳老爷子笑着打趣道:“上回我弟弟你叔爷从国外回来,说你是个残废,该取消继承人的资格,你不是威风凛凛地站起来给了他个下马威。怎么遇上禾谨舟就不行了?” “禾谨舟不是别人。”岳宴溪说。 岳老爷子此刻才像个真正的长辈,摆正姿态,握住孙女的手,语重心长:“孩子,可她是你最该坦诚的人,如果她在意你,便会比谁都希望你能站起来;如果她不在意你,便也不会生气。” “谁会在乎一个不相干的人腿是真断还是假断,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像禾谨舟那样不讲情面的人更是如此。” 岳宴溪怔了怔,抿着唇没说话。 岳老爷子说:“你不是回来向我请教问题的,是你怕了,所以想找个有羽翼的地方,你是想待在岳家这个老宅子里,逃避现在遇到的问题。” 岳宴溪垂下眼睫,爷爷不愧是爷爷,自己这点小心思一点也逃不过他老人家。 “不管你多大,在爷爷这里永远是个孩子,可感情的事,爷爷怕是帮不上你喽,你又不许爷爷用强的。”岳老爷子又开起玩笑,“否则现在就把人抓回来,捆到你面前,还怕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岳宴溪恼道:“咱们家又不是土匪窝!” 岳老爷子努努嘴:“我看你窝里横倒是挺厉害。” 岳宴溪蹲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将脸伏在爷爷腿上,“爷爷,我怕,怕好不容易求来的人,又要失去了。” 岳老爷子摸着孙女的头,认真说:“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能求来的,是你在局中,许多东西看不清,看不透。我岳正山的孙女,根本就无需去求,一切好东西都该上赶着往你身边凑。” 老爷子顿了顿,“只是对禾谨舟说的这个谎,你确实错了。” 岳宴溪情绪低落:“我也知道我错了,爷爷不用特意强调。” 岳老爷子使劲拍了一下孙女的头,不复刚才的温柔:“快点给我站起来去道歉!当初爷爷也差点被你吓出个好歹,要不是怕你奶奶托梦骂我,我就把腿给你真打断!” 岳宴溪揉着后脑勺说:“您当我是爸爸那样皮糙肉厚的,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瓜打坏了怎么办?还说奶奶不会骂您,您看您怕成什么样子!” 岳老爷子指着门说:“赶紧滚滚滚滚滚!” 岳宴溪从岳家老宅出来,都还没过下午两点,禾谨舟现在一定忙着公事,哪有时间理她啊。 她想着爷爷说的话,看到她站起来,禾谨舟会高兴吗? 她有时觉得自己是最了解禾谨舟的人,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有太多不了解禾谨舟的地方。 了解禾谨舟的人…… 岳宴溪拿起电话:“你在哪?” ** 岳宴溪踏进一个过去十年从不想踏足的地方。 “抱歉啊,我这画画到一半,实在是走不开。”顾启堂身上穿着一个米灰色工装围裙,上面沾着五颜六色的油彩。 岳宴溪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问题想请教你。” 顾启堂给岳宴溪倒了杯水,笑着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问题能请教我?” 岳宴溪:“再怎么说你也当了十年的禾夫人,有些问题我还是应该虚心请教的。” 顾启堂无奈:“你啊,这张嘴对我就一点都不留情面。” 十年前,禾谨舟结了婚,岳宴溪怕控制不住想将人抢过来的欲望,刻意远离,甚至刻意跟禾谨舟做对,那时候,从不怕惹她生气。 岳宴溪现在看着这个禾谨舟曾经生活的地方,恍然惊觉时间竟过得这样快,当初那种刺进骨子里的痛意,仿佛也都跟着时间一起流逝了。 “我今天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惹禾谨舟很生气很生气,你都是怎么跟她道歉的?”岳宴溪很不想问出这种问题,面子上挂不住,眼神四处飘荡,也不看对面被提问的人。 顾启堂皱起眉,看着很为难。 岳宴溪许久没听到回答,才将眼睛转过来看他,“你还想藏私不成?” 顾启堂:“这有什么可藏私的,只是她从没跟我生过气。” “没生过气?”岳宴溪说,“你们夫妻这么琴瑟和谐,情比金坚?” 顾启堂无奈一笑:“当然是因为无气可生,顶多就是记错了晚宴时间,没能一同出席,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会责令整改。” 岳宴溪想想,倒也符合禾谨舟的作风,又问:“那别人惹她生气呢?她怎么消气?” “是你惹她生气了?”顾启堂总算知道岳宴溪的来意,看来是摊上大事了,否则以岳宴溪的性格,不大可能就这样跑到别人家里来虚心求教。 岳宴溪不想回答。 顾启堂摘下身上的围裙,表情认真:“说实话,这些年我就没见过她生谁的气,非得说的话,生最多的,倒是你的气,每回看她脸色很不好,我就知道,多半是因为你。” 岳宴溪自言自语:“那我还挺厉害。” 顾启堂“唉”了一声,说:“今天我这画肯定是画不成了,走吧,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家。” “我没事参观你家做什么?”岳宴溪说,“一个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曾经还有许多个时刻,她很想将这座房子直接铲了,当然,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你跟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禾夫人’?”顾启堂打趣说,“喜欢不上我就罢了,一直讨厌我可就真伤人心了。” 岳宴溪:“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小气。” “不小气啊。”顾启堂说,“既然不小气,那正好来都来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的婚房,还有婚床,这么多年可都没换过。” 岳宴溪下颌紧绷:“你什么时候也有这种恶趣味了?” 顾启堂一反常态地挑衅道:“敢还是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岳宴溪冷声说,“你非要诚心邀请,我就给你个面子。” 不管怎么说,是禾谨舟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她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顾启堂带岳宴溪来到一个房间门口,笑着说:“真敢进去?” “现在是你一个人住在里面?”岳宴溪眉头微拧,原本不在乎这些琐碎礼教的她,忽然有点犹豫。 顾启堂摊手:“只是一间睡觉的屋子,我可是不介意被人参观。” “你都不介意了,那我还客气什么?” 岳宴溪刚准备进去,想了想,威胁顾启堂说:“敢告诉谨舟这件事,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顾启堂比了个“放心”的ok手势,随后……眼睁睁看着岳宴溪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用腿走进卧室。 “……” 他或许知道前妻为什么会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3 21:54:07~2023-02-04 22:1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ink小王 21瓶;莎莎 18瓶;□□dd□□dd6699 10瓶;天王星引力、10米长泽雅美、49545911、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岳宴溪走进顾启堂口中的“婚房”,感觉这里干净得不像话,不是指那种单纯一尘不染的干净,而是没有一点生活痕迹,床上平平整整,桌子上除了冰冷的装饰物,没有一点主人用过的东西。 “你是有洁癖吗?”岳宴溪忍不住问。 但想想顾启堂开门时候穿的那件油彩围裙,就知道这个问题多余。 “我们大名鼎鼎的岳总不是一向很聪明,怎么在某些方面,就没了悟性。”顾启堂也不想卖什么关子,“你就没有想过,或许因为这里没有住过人。” 岳宴溪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感觉十分不真实的猜测。 “为什么突然要我参观你家?”她问。 顾启堂叹口气,说:“我是个画家,脑子里如果没有一些浪漫的东西,可是什么都画不出来。在我浪漫的幻想中,我仍是会守护你一生的骑士。” 岳宴溪蹙眉:“你这个人真是酸溜溜的。” “你看,这就是人的本性难改,我的本性是这样,谨舟的呢?”顾启堂看着岳宴溪,“如果我没猜错,她会生你的气,是因为已经接受你走进她的心里。” 岳宴溪此刻不知该酸一酸,还是该赞赏他,末了,说一句:“你果真比我了解她。” 沉默片刻,她问:“你问我她的本性?这问题不是随口乱问的,对么?” 顾启堂没说话,笑着点头。 “她的房间,还留着吗?”岳宴溪是聪明,仅仅被点拨这么两句,便已经知道顾启堂想说什么。 禾谨舟的本性,是从不会受人强迫,为什么,原来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岳宴溪只恨自己脑子太愚笨,若是早点想到,就该知道,禾谨舟不是单方面接受她的爱意,否则根本不会给她机会骗她,亲吻她,以及容许她做所有肆意妄为的事。 顾启堂摇摇头:“她搬走的时候就把用过的东西都拿走了,床大概都进哪个废旧木材厂了吧?” “谢谢。”岳宴溪说了这两个字,走出房间,却又一屁股坐到轮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离开那个曾像个梦魇一样压在她心口的“家”,岳宴溪忽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还自诩深情,简直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 禾谨舟来到她的车前,却不是谭齐在等她。 “禾总,我们岳总让我来替她接您。”孙特助一只手扶着后座车门,面上绽着比空乘人员还要热情的笑容。 岳总交待了,必须要用最礼貌的态度把禾总“请”过去。 根本就是胡扯,他都替老板脸红,这是请吗? “谭齐呢?”禾谨舟问。 孙特助心虚地清清嗓子,说:“隔壁街有一个桑拿房开业大酬宾,经常开车容易腰肌劳损,老谭也该偶尔放松一下。” 禾谨舟:“你们岳总带出来的人都很独特。” 听起来不像夸赞。 孙特助仍旧保持着那个热情礼貌的笑:“禾总,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和老板之间的事,就是想发挥点作用也有心无力,只能跑跑腿,您就让我圆满完成这个任务吧。” 禾谨舟知道现在不上车,岳宴溪肯定还有各式各样的方法围追堵截,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绑走,是想干什么。 车快开到目的地,禾谨舟才认出来,这是岳宴溪跟顾启堂被拍到过的,名为“舟海溪铭”的家。 孙特助为禾谨舟打开车门,“禾总请。” 禾谨舟被“请”进大门,高跟鞋在大理石地砖上撞出清脆的声响,盘旋在上空圆弧形穹顶里,像是用玻璃杯敲出的鼓点。 岳宴溪穿着一身灰黑色长裙,坐着那个不离身的轮椅,圆形大厅的正中央。 在几根高耸的罗马柱之间,显得有些渺小。 “你想干什么?”禾谨舟猜不透岳宴溪那个奇怪的脑子。 岳宴溪说:“在等你。” 一句听了都浪费时间的废话。 禾谨舟耐着性子问:“等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岳宴溪从轮椅上站起来。 鱼尾裙摆从身上落下,流光溢彩,或许这一袭裙尾更像是九条缠绕在一起的狐狸尾巴,跟着狡猾的主人身后,一起走向她的猎物。 禾谨舟虽然已经知道岳宴溪的腿没事,但哪怕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是一场误会呢? 仅仅凭查不到的复健记录,万一猜错了……她还没有那么自负。 现在岳宴溪当着她的面站起来,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似乎没有那么愤怒,总归不是一场误会。 可看到这样一个骗子堂而皇之地宣告自己的骗局获胜,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禾谨舟是笑的,不过是一个冰冷的笑,“终于舍得从你那轮椅上起来了?” 岳宴溪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近,说:“我不是舍不得,只是不敢。”她坦诚着自己的懦弱与胆小。 禾谨舟嗤了一声,眼底渐渐有温度,但是因愠怒而升起的火,“天底下还有岳总不敢做的事么?” 穿得这样隆重,当这里是童话城堡,认个错道个歉就可以一笔勾销,然后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在谨舟的心里原来这么勇敢啊?”岳宴溪从身后拿出一朵帝王花,并不是什么有浪漫外貌的花种,“送给你。” 禾谨舟没有伸手去接。 岳宴溪就那么举着,说:“你看我今天美不美?” 禾谨舟眼中的恼怒又变成一层厚厚的霜,在极怒和极寒间交替变换。 “你今天就是来让我看你玩这些把戏的?” 岳宴溪弯起唇,她今天的唇色像一抹炽热的骄阳,与平时很不一样。 像匹桀骜的野马,像三月逢春的少女,像一团浓烈的火焰。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该在你结婚之前,就做个无所畏惧的少年,把你的余生都捆在我的身边。”岳宴溪眸光清澈,仿佛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年纪,“我想要什么都敢追逐,唯独怕对你的追逐,会变成你的麻烦。” 禾谨舟张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甚至眼中流露出好奇,好奇岳宴溪接下来会说什么。 岳宴溪继续说:“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早10年,不,早15年,就变成你的麻烦,当你一辈子的负累,也心无歉疚。” 禾谨舟不再去看岳宴溪那双贯会蛊惑人心的眼睛,冷冷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有任何动容,更不会配合你这些无聊的把戏。” 岳宴溪抚上禾谨舟的脸,诱着她看自己,说:“我只是想把我的错事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一起跟你道歉,因为这个错误,我总是会幻想如果当初在你结婚前就露出狐狸尾巴,像现在这样不要脸皮地做个无赖,赖着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只会让你生气的对手,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人。” 禾谨舟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我不喜欢这些无谓的幻想,更不喜欢浪费时间再说这些——” 岳宴溪吻上去,舌尖在禾谨舟唇上撞了很多下,才顺利进入另一座城门,像入城劫掠的土匪一般,不知分寸,肆意卷着禾谨舟退无可退的舌,扭打缠绕。 禾谨舟手上使力将人推开,但不过一秒,就又被缠上。 唇齿间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幽荡不绝。 “放开!”禾谨舟狠狠在岳宴溪舌头上咬了一下,血的咸、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她用力推开岳宴溪,转身离开。 岳宴溪追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禾谨舟的腰,声音没有方才从容,说出来的话也只剩毫无章法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装断腿骗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让我姓禾我绝不姓岳!我今天是死也不会让你走的,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4 22:18:11~2023-02-06 22:3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el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ec. 56瓶;blink小王 50瓶;化作清风 25瓶;水先星 7瓶;M 2瓶;47211217、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谁更有耐心。◎ “说你是无赖,你还真要当无赖!”禾谨舟恼怒道,“松手。” “我不松,就不松!”岳宴溪以前的深沉模样仿佛跟脸皮一起丢到了垃圾场,不知道要刨多少吨垃圾才能再刨回来。 禾谨舟气得又抖又笑,说:“你要不要找个媒体记者来跟踪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吗?” 岳宴溪将下巴搁在禾谨舟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这里久违的好闻的味道,属于禾谨舟的味道,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你又开始跟我装聋作哑了?”禾谨舟想将岳宴溪放在她腰上的手掰开,但就跟焊在上面似的,怎么都掰不开,只能作罢。 岳宴溪将鼻尖贴在禾谨舟颈间的软肉上,整个人就像醉了一般,脚底宛如踩了棉花,轻飘飘地都要站不住。 “谨舟,我很想念你,真的很想念。” 禾谨舟垂眸,沉声说:“你想念是你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岳宴溪又说:“我骗你是我不对,是我当时脑子被埋在雪山上了,我瘫痪是假,可我差点死了是真的,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吗?嗯?” 声音又酥又媚,以往是个狡猾的狐狸,现在是个勾人的狐狸。 禾谨舟又想挣脱,但被岳宴溪两条胳膊牢牢环着,一动也不能动。 “你就不想跟我面对面说话?”她问。 岳宴溪:“我只能松开一点点,让你转个身。” 说着,两只手还是紧紧扣在一起,只是给禾谨舟的空间多了一点点,容她可以在这个狭小的怀抱中动一动。 禾谨舟当真没有再逃,而是转过来,两只手没处放,便抓在岳宴溪胳膊上。 岳宴溪一看见禾谨舟那张脸,还有装着她自己影子的眼睛,就心跳加快,喉咙不断滚了好几下,控制不住地想贴上去。 那么多天没好好说过话,如今终于能站着抱住她,贴得这样近,仿佛能听到另一个心跳声,比坐在轮椅上还要令人沉溺。 “你真的知道错了?”禾谨舟问。 岳宴溪立即点头:“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拿这种事骗你,你……你会心疼我的对吧?是我该打,让你为我担心,因我生气。” 禾谨舟向前逼近了一些,说:“认错就该拿出认错的态度,对么?” 岳宴溪喉咙里又是几声吞咽,话都说不出,只会点头。 禾谨舟手指将岳宴溪胳膊抓得更紧,一步一步向前,将她逼到轮椅前,忽然吻上去。 岳宴溪瞳孔迅速扩张,睫毛也不停颤动,像蝴蝶翅膀一样,呼吸更是紊乱不堪,慢慢,闭上眼睛,沉浸在禾谨舟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禾谨舟将岳宴溪逼到轮椅上坐下,手从上臂逐渐滑到小臂,手腕; 然后牙齿用力一咬。 梅开二度。 岳宴溪痛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这只河舟美人计用得是越来越熟练。 禾谨舟从不喜欢蛮力,否则此刻就该再踢上岳宴溪一脚解恨。 她直起身子,转身又朝门外走,还警告道:“你如果再抱上来我立刻回去分割公司,连合作伙伴都没得做。” 岳宴溪伸出去的手怂怂地放下来,眼睁睁看着禾谨舟走到门口。 禾谨舟去开门,门可以活动,却怎么都打不开,不论朝里还是朝外,分明没有上锁。 “你找人在外面守门?”她很快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岳宴溪坐回自己的轮椅座驾,满脸无辜:“这门大概是坏了,你可别污蔑我。” 禾谨舟体验了一把何为怒火中烧,但也只能对岳宴溪说一句:“岳宴溪你真是好得很!” 岳宴溪:“这里远离闹市,想找人修门也只能明天再说,看来谨舟今晚得在这里过夜。” 之所以特意把禾谨舟弄到这里来,就是以防像上次那样,明明都做那种事了,却还要把她遣送回隔壁自己家,过分程度岂止用无情来形容! 有时候学爷爷当个土匪也挺好的。 禾谨舟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总之岳宴溪看着,像是想把她生吞活剥直接放血变成干./尸。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睡觉吧。”岳宴溪肥着胆子说出这句话。 禾谨舟:“你看我像不像是个三言两语就能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岳宴溪:“谨舟看着聪明着呢,说六言八语也很难骗到你啊。” 禾谨舟冷笑:“我倒想问问岳总现在想干什么?对我用强的吗?” 岳宴溪很生气的模样,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你居然不相信我对你有多尊重,我很痛心!我惹你生气,你也惹我生气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禾谨舟站在门边,不理会岳宴溪的胡搅蛮缠,说:“让人把门打开。” 岳宴溪:“我得去看看我的舌头是不是已经烂成饺子馅了,谨舟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放松点,别客气。” 说完,进了最近的卫生间。 兔子急了,真是会咬人的,岳宴溪算是见识到。 禾谨舟想到岳宴溪是无赖,却没想到这样无赖,每回都能让她有全新的认识。 她也看出岳宴溪的算盘,今天想走是不可能的。 若是换一个人敢这样把她拘着,不论是报警还是找保镖,都会让对方掉层皮。 但岳宴溪做这种事,总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让人来看笑话。 禾谨舟也没再跟岳宴溪争执浪费时间,不过是睡一觉,在哪里睡又有什么不同? ** 夜半三更。 禾谨舟躺在岳宴溪给她精心准备的卧床上,眼睛闭着,人却没睡。 门虽然上着锁,可这里是岳宴溪家,有等同于无。 她倒要看看岳宴溪什么时候会摸上这张床,看看谁更有耐心。 作者有话说: 开始熬鹰。 感谢在2023-02-06 22:39:40~2023-02-08 00:3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倪妮、ZaZZ、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dddd 19瓶;莎莎、我,百合人、yunsi123 10瓶;printsomething 4瓶;冷飞、cassie、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该原谅我了吧?◎ 果不其然,不多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禾谨舟在床上一动未动,仿佛是睡熟了的模样。 岳宴溪穿着质地松软的睡衣,本该一个华贵优雅的人,现在却像个贼,进来后,将门反锁上,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 “谨舟?”她轻轻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岳宴溪蹲到床边,又凑近了些,用气声问:“你睡了么?” 还是没有反应。 岳宴溪猫着腰,在黑暗中鬼祟行进,绕过大半床,从另一边上来,在禾谨舟身侧躺下。 禾谨舟在听到岳宴溪转身的时候就睁开眼,看着她是如何摸着黑,像个贼一样走路,着实大开眼界。 以前是怎么在人前装得人模人样,还有那样一副深不可测的面具,还装了十几年,很是令人敬佩。 岳宴溪不知道这些,还十分得意,一只手在被子里一点一点挪到禾谨舟那里,食指和中指交替着,越过禾谨舟的胯骨,将她交叠放在身上的手“偷”下来,握在手里。 小心翼翼地,手指一根一根穿进禾谨舟的指间,握住。 此后,再无其他动作。 两只交握的手挡在两人之间,岳宴溪也没有半点跨越雷池的举动。 禾谨舟不由地微微蹙眉,在心中揣测起岳宴溪是何用意。 直到她抵不住困意睡过去,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岳宴溪已经不在床上,好像昨晚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 禾谨舟洗漱完出来,架子上还有岳宴溪给她准备的去公司穿的衣服,服务倒是很周到。 ** “早啊。”岳宴溪坐在餐桌前,终于离了那个轮椅,正常地坐在餐椅上。 禾谨舟乍一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有点不习惯。 岳宴溪旁边有一把空着的椅子,位置上也摆好早餐,毋庸置疑,那是禾谨舟的座位。 禾谨舟也没有假客气,坐上椅子,说:“你以为把我绑来在这里待一晚,我对你的态度就会有任何改变么?” “我当然不会有那种奢望。”岳宴溪说。 看着既坦诚又卑微,好像谁在欺负她似的。 禾谨舟说:“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些话?” 岳宴溪反问:“谨舟现在原谅我了吗?” 禾谨舟淡漠地说:“需要我亲口说出答案么?” 岳宴溪:“最好还是亲口说出来吧,否则万一你原谅了,我却误会你没原谅,岂不是又会耽误好多好时光?” 禾谨舟全当没听到岳宴溪的巧舌如簧,说:“我说过最讨厌别人骗我,既然我人在这里,走的时候会把我的镯子一起带走。” 岳宴溪:“那就是还没原谅了。” 说完就开始吃早餐,丝毫不提镯子的事。 禾谨舟看她一眼,便也吃起面前的餐食,中餐的菜谱,有海鲜有红肉也有时令蔬菜,营养搭配均衡。 论起生活,岳宴溪会享受得多。 岳宴溪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咽下口中的食物,开口说:“在谨舟原谅我之前,我一定老实本分,绝不做任何僭越的事。” 僭越这个词用得很是精妙,俨然把自己放在一个下位者的身份上,禾谨舟都不知道岳宴溪究竟说的是反话,还是认真之言。 禾谨舟一边打量着岳宴溪——似乎是在专心吃东西,也不忘她这里看,一边端起面前的汤羹,舀起一匙,都忘记吹一下就往嘴里送。 岳宴溪瞳孔因惊吓而收缩,急喊道:“小心烫!” 她此前说话,都是刻意用正常的声音,但其实昨天被禾谨舟咬的那两下是真的留下不浅的伤口,刚刚都是在忍着疼说话吃东西,现下一急,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大舌头,说话还漏风,焦急中透着一丝好笑。 禾谨舟汤已经送进口中,的确有点烫,但尚可忍受。 不过,她还是呛到,起身快步走去卫生间。 若不是因为从小良好的教养让她能时刻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她那口汤会直接喷出去。 原因无他,岳宴溪上一刻的声音实在是很滑稽,饶是禾谨舟,也没能忍住。 禾谨舟回到餐桌,岳宴溪一脸紧张:“你烫到了吗?要不要紧?” “你刚刚偷看我。”禾谨舟没有回答岳宴溪的关切询问,只得出这样一句肯定的结论。 如果没有偷看,怎么会反应比她还快。 岳宴溪老脸一红,说:“什么叫偷看呢?我那是用余光关注。” 禾谨舟目光扫过她的唇,问:“舌头伤到了?” 岳宴溪暗叫糟糕,倒不是因为舌头伤到这件事被知道了会怎么样,而是禾谨舟会这么问,肯定是自己刚刚一着急说话声音变成那副德行,被听到。 这会影响到她在禾谨舟心中的性感形象。 “怎么不说话?”禾谨舟的语音语气像班主任在问答不出题的学生。 岳宴溪破罐子破摔,答:“还不是谨舟干的,咬完也不负责,我痛了一晚上。” 想起昨晚,禾谨舟面色变得不自然,岳宴溪与她躺在一张床上却老老实实,着实匪夷所思,令她百想而不得其解。 岳宴溪此刻活像个被欺负了却没人给伸张正义的小娘子,眼神幽怨,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禾谨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躲开那道视线。 岳宴溪忽然抬手,用指尖拂去禾谨舟嘴边残留的水珠。 禾谨舟皱眉,还没说话,便听岳宴溪先说:“在谨舟原谅我之前,我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的举动,给你咬我舌头的机会,可不是怕疼,我说过是很尊敬你尊重你的。” 她这么说着,将刚刚拂过禾谨舟唇的指尖往自己唇上一抹,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禾谨舟瞳孔蓦然放大,因岳宴溪这无法意料的举动。 岳宴溪单膝跪到地上,握住禾谨舟的手,胳膊撑在禾谨舟腿上,抬头望着:“刚才谨舟没有原谅我,现在还是没有原谅么?” 刚才与现在,分明也只隔几分钟。 禾谨舟收回视线,冷声说:“我跟你说过,这些取巧把戏对我没有用。” “这明明是我的一颗真心。”岳宴溪身子向上一些,脸也更靠近禾谨舟,目光无比坦诚,“我一见到谨舟,内心就止不住蠢蠢欲动,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你,可是你如果还没有原谅我的话,那些行为就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敢惹你生气。” 禾谨舟脖子忽然红了一片,扭开脸说:“我该走了。”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感情。 岳宴溪身子又起来一些,两只手掌撑到禾谨舟腿上,“那你走之前,该原谅我了吧?” 距离上一次问这个问题,仅过去不到一分钟,像是拨乱人思绪的咒语,讨厌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8 00:32:34~2023-02-09 00:4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柊青 10瓶;songic、10米长泽雅美、Chloe、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无辜又狡猾。◎ 岳宴溪弯着腰,两只手看似随意,却用着力,将禾谨舟的腿按在凳子上,甚至还故意轻轻往两边撑,眼神充斥着无辜和狡猾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韵。 禾谨舟偏过头,避开岳宴溪逐渐靠近的脸和那双讨厌的眼,冷冰冰地说:“你就打算这样一直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直到我厌烦为止?” “谨舟这么说,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厌烦。”岳宴溪的手往上挪一厘米,人也凑上去一些,“我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连羞耻心都丢到一边去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啊?” 今天也的确是禾谨舟第一次意识到,岳宴溪是个凹凸有致的女人,即便之前已经该做的事都做过,可似乎都是岳宴溪推着,一步一步,将她推入一个陷阱。 至于其他方面,禾谨舟从未深想过。 可自打岳宴溪在她面前站起来,就像是一朵鲜红的玫瑰终于绽开,花枝招展,甚至有几分会勾人,有几分娇弱易碎,与之前认知中的那一个形象大相径庭。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岳宴溪?或许这些都是。 禾谨舟的腿被岳宴溪那样撑着,很不自在,也很不争气,轻微地发软,用不上力。 “岳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可以轻易得到原谅的?”她问岳宴溪,声音又冷了几度。 岳宴溪垂眸:“我当时没有奢想过能有今天,我以为你还是别人家的妻子,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可以多见你几面。” 她的眼眶有点热,但不想让禾谨舟看到。 若是再让她回到撒下谎言的那一天,她或许还是会做出相同的事。 她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可以让自己放下骄傲,赖着禾谨舟多看她一眼,照顾她一刻。 有时装着装着她自己都要信了。 禾谨舟推开岳宴溪,将脸偏向一侧,说:“你就当我是个铁石心肠,即便是听到这些,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你,你骗我骗得那样轻易,就是有再多理由,我也没有办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说完,一秒都没有停留,转身出去。 岳宴溪被推开,并不感到意外,可心里,还是十分黯然。 她看着禾谨舟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回到以前无数次经历的那样,只能原地站着,等待她们的下次见面。 但这次终究还是不同的,禾谨舟说当她是个铁石心肠,却没说自己就是铁石心肠。 岳宴溪很会找人家的语言漏洞。 只要态度足够诚恳,一周不行,一个月还不行吗? 一年,一辈子,还哄不回来吗? 岳宴溪用大拇指腹抚过自己抓过禾谨舟的手,闭上眼睛,她已经开始想念跟那只河舟牵手的感觉了。 ** 禾谨舟刚到公司没多久,就有人来汇报:“禾总,咱们集团有一个赵雷的,被国家安全部门抓走了,说是贩卖情报,而且程度已经是‘机密’级别,估计又会牵出不少事情。” 月河集团是行业内技术顶尖的企业,一个重要的商业机密被泄露,就可能造成国家利益受损,这样的事情一出,集团内和股东大约又要产生恐慌。 幸好是现在被抓到了,否则这样的人再在集团多待一天,造成的损失都不可估量。 禾谨舟对这个人有点印象,问:“是之前刚从子公司调上来的?” “没错。”来汇报的人对此感到很意外,没想到禾总会连这种小角色都记得。 禾谨舟又问:“怎么发现的?” “岳总身边的孙特助协力配合搜集的证据。” 禾谨舟凝眉,岳宴溪倒是背着她干了不少事。 “那禾总我就先出去了。” “嗯。” 人走后,禾谨舟揉揉眉心,走到窗边,外面的空气并不好,灰蒙蒙的,压着钢筋和混凝土建造的建筑,单调而冰冷。 岳宴溪险些死过一次是真的,在她还在跟禾家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岳宴溪在暗自筹谋那么大一个科研项目,想必除去草稻基金,还有其他许多人也虎视眈眈,或许在那次雪崩之外,也遭遇过其他的危险。 这些也只能靠猜测,岳宴溪不说,她又从何而知呢? 比起岳宴溪撒的那个谎,禾谨舟更气恼自己总是晚岳宴溪一步,要对方已经露出足够大的破绽和马脚,才发现她的陷阱和计谋。 甚至连Elsa这个被草稻基金放在集团中的隐患,也是因为被岳宴溪抓到把柄,才与她握手言和。 这辈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赢岳宴溪一次? 禾谨舟又陷入这个困了自己近十年的死胡同。 ** 岳宴溪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张餐巾纸,撕成一条一条,又细又均匀。 孙特助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多嘴道:“我伟大的岳总,这才多久不见,您怎么跟个失恋的恋爱脑一样开始撕纸玩儿了?” 岳宴溪抬起头,从眼神就能看出,现在不是个可以开玩笑的时机。 孙特助后退半步,说:“我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该打!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岳宴溪:“说。” 孙特助:“贩卖研究情报的那个间谍抓住了,是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 岳宴溪:“嗯。” 孙特助:“您都不好奇是谁?” 岳宴溪:“人都抓住了,还有什么可好奇的?” 孙特助都快忘记,岳总其实对任何问题都不大关心和好奇,唯独对禾总的事情上心。 前些日子心情看着都不错,也没那么老气横秋了,怎么这两天又活回去了。 “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帮您订个餐厅跟禾总一起吃饭?”孙特助试探地说。 能让岳总心情不好的事,多半还是跟禾总有关。 他这些天都忙着正事,还不知道老板已经被禾总抓包的事。 岳宴溪没说这个建议可不可行,只说:“你去帮我把禾总请来。” 孙特助心忖,吃个午饭有必要这么正式邀请吗?只有在商务会餐的时候才会要他这个特助去请人啊,这不是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就能解决的事? “怎么还站在这里?”岳宴溪问。 孙特助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离开老板办公室,一路上,越想越不对劲,但刚才没有当场拒绝这个任务,现在也只能去完成。 他走到秘书台,问:“禾总在办公室吗?” 李秘书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点头摇头的什么意思?李秘书怎么也这么奇怪。 孙特助刚想亲自去敲门,突然被叫住。 李秘书:“孙特助,你还是别敲门了吧,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孙特助:“岳总想请禾总去吃个午餐,让我亲自来请。” 李秘书问都没问,就直接回答:“禾总说她不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9 00:43:46~2023-02-11 00: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莎莎、冬天的太阳、songic、板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 37瓶;莎莎 16瓶;常常熬夜看美女,次日 10瓶;M 3瓶;莫寒的圈外女友 2瓶;10米长泽雅美、yunsi123、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想亲吻你。◎ 孙特助回到老板办公室,并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带回来。 岳宴溪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老气横秋地沉沉叹一口气。 或许,可以效仿一下古人负荆请罪? 但禾谨舟应该不吃这套。 孙特助本来想默默退出老板办公室,他已经感觉出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对,李秘书分明是提前就得到禾总授意的,看到他去不管干什么都拦下,也不知道是出什么问题,他去度假之前不是前途一片光明吗? 但他正偷偷踏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步伐向外挪动的时候,被岳宴溪叫住。 “再去请。”岳宴溪说,“展现你出色公关能力的时刻到了。” 孙特助面露微笑,就是把一整个公关团队的招呼过来,也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很明显,岳总现在心情很不好,随时可能找人出气。 “好的老板。”孙特助能作为第一特助跟在岳宴溪身边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岳总吩咐的任务,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得给办了。 孙特助再次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 “小李妹妹。”孙特助靠在秘书桌前,笑得春光灿烂。 “孙特助有什么事吗?”李秘书有点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禾总下午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呀?”孙特助露出洁白的八颗牙。 李秘书:“哇,孙特助你的牙好白,是做美白抛光了吗?” 孙特助:“……”小李话题转移得还真是“毫无破绽”。 他赔着笑说:“李妹妹,你跟我透露透露,禾总看着心情怎么样也行。” 李秘书凑过去,小声说:“抱歉了,无可奉告。” 这下,不用李秘书告诉,从对方态度,他也猜出,禾总今天表情一定不怎么好看,否则李秘书也不至于嘴这么严。 “行行行,不难为你。”孙特助说了一声,就又回到老板办公室。 岳宴溪:“任务完成了?” 她也知道孙特助一定请不来,就是想消磨消磨时光,什么工作能缓解人感情受挫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哪个资本家说出来忽悠人的歪理。 孙特助走到岳宴溪跟前,抓住她轮椅椅背上的推手,说:“岳总,都说好的老板是下属的坚实后盾,在无能下属完成不了艰巨任务的时候,就需要亲自上阵施以援手,所以……” 是了,岳宴溪还坐着那个轮椅。 别说禾谨舟,就是公司其他人见她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也会大呼医学奇迹,总不能让管理层和其他员工觉得老板是个骗子,还得慢慢放风出来,时机差不多再以其他面貌出现。 岳宴溪察觉不对,问:“你干什么?” 孙特助:“请禾总出来的任务我完成不了,得您亲自来。” “……” 要是老板能完成,还要特助做什么? 岳宴溪声色俱厉:“你是对特助这个岗位厌倦了?” 孙特助刚正不阿地说:“您不能以权谋私,走你!” 岳宴溪倒也没有责令禁止孙特助继续推着她往禾谨舟办公室走,这种事不亲自来,还有什么法子呢? 这不就顺水推舟地来了? 禾谨舟抬头看一眼面前门都不敲就直闯办公室的人,和她那该死的轮椅,话都没说一句,就继续伏案工作。 “禾总,你的胃是铁做的么?”岳宴溪关上门,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向办公桌,“我好歹也是公司股东,邀请你共进商务餐,是合理要求吧?” 禾谨舟淡淡说一句:“合不合理你自己心里清楚。” 岳宴溪来到禾谨舟椅子旁边,将椅子转过来,抓着两边的扶手,不给禾谨舟逃走的机会。 她用那一双盛满浓情蜜意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人,说:“谨舟,我说多少次我错了你才能原谅我?也让我有个盼头不是?” 禾谨舟回看着她,问:“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岳宴溪摇摇头,“我如果能时时刻刻猜中谨舟的心思就好了,那我一定只做谨舟高兴的事。” 一半真实,一半又像是在开玩笑,她的面子以前千斤重,如今再不济,也得留下一百斤吧。 禾谨舟说:“我在想,倘若你的腿真断了该多好,至少,不是我没有看穿你的谎言。” 岳宴溪看进禾谨舟的眸子里,不像是在说假。 “你在意的,是我骗了你这件事,对么?所以只有这件事发生过,你就永远不会对我毫无芥蒂。”岳宴溪神色认真,不复刚才半开玩笑的样子。 禾谨舟讶异于岳宴溪竟能准确猜中她此刻心中所想。 岳宴溪看着禾谨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两人盯视着对方,对峙许久,禾谨舟终于开口:“我可以被你欺骗一次,就只会有这一次么?你让我如何相信一个可以轻易骗到我的人?” 虽然很难察觉,但岳宴溪还是捕捉到禾谨舟强硬姿态背后的其他情绪。 是害怕? 有许多人惧怕岳宴溪,因为她总能轻易看穿他们。 岳宴溪总是不愿用真正审视分析的目光去看禾谨舟,不愿用对待其他人那一套对待禾谨舟。 “谨舟,我哪里是轻易就骗到你?我是在你身边蛰伏等待十几年,才碰巧说了一个你本就无意去求证的谎。”岳宴溪指尖抚上禾谨舟的心口,却不带任何情./欲色彩,“那个时候,你这里或许有一点我的影子,却也没有真正觉得我该在你心上,对不对?” 分明说着血淋淋的话,表情却还是笑的。 禾谨舟又读不懂岳宴溪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她说的,却也对了几分。 岳宴溪继续说:“我现在对你百般纠缠,是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把我放在心上,才气我骗你,怕我骗你,我去过你以前住的地方,见过顾启堂,才明白,我过去把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看得太轻,所以不论你说什么,都赶不走我。” 禾谨舟逃开岳宴溪的目光,冷着声说:“那些根本不代表什么。” “我说在你原谅我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僭越的事,我多想这句话是骗你,出尔反尔,可是我怕你觉得我真是个骗子。”岳宴溪扶着禾谨舟的下巴,将那张没有温情的脸重新面向自己。 她俯身,贴上禾谨舟的额头,鼻尖挤着禾谨舟的鼻尖,眼中压抑的欲望翻滚、拉扯。 “谨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证明你可以相信我?” “哪怕我每时每刻都很想亲吻你,拥抱你,可是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会忍着,这样的诚心,够不够?” 她的每句话都很轻,像羽毛一样,呼吸却截然相反,越来越重,越来越乱,眼尾宛若绽开一朵红色玫瑰,燃着热烈的红色。 第111章 ◎想要贪欢的心。◎ 禾谨舟性子再冷,也不是一个机器。 岳宴溪离得这样近,气息若有若无地撩拨着,曾有过的肌肤之亲,记忆与感觉都会被唤醒。 “你是故意的。”禾谨舟说出一个肯定的陈述句。 “我是故意的。”岳宴溪爽快承认,“谨舟既然不会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那就应该同我对你的感觉一样,你颈间的香气有多吸引我,我对你的吸引就算没有一半,也该有三分之一吧?就算只有十分之一,你也该对我有一点点欲念才对。” “去吃饭。”禾谨舟不想看岳宴溪那张讨厌的脸。 岳宴溪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就知道,这只河舟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那时候两人的契合度分明还是不错的,不,不仅是不错,是很好。 禾谨舟余光还是看到岳宴溪得逞的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哪有什么奇怪的事?”岳宴溪无辜地看着禾谨舟,“我只是在想谨舟此时此刻脑子里想的事。” 禾谨舟自知在言语上胡搅蛮缠不是岳宴溪的对手,用手推着她的肩膀说:“再不起来,这顿饭也不要吃了。” 岳宴溪忍住想要继续与禾谨舟在这里交颈贪欢的心,直起身子,方才困着禾谨舟的手垂落在身侧,空落落的。 “牵手算逾越的举动吗?”她像个好学的学生,向禾老师发问。 禾谨舟:“我从不与人牵手。” 岳宴溪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这句子里,也没说是我和谨舟牵手,你想到哪里去了?” 禾谨舟剜她一眼,抬脚走出办公室。 只是成功邀请人家共进午餐,岳宴溪就像是取得里程碑式的胜利,眉间眼角,哪里都染着雀跃。 ** “岳总就不能专心吃自己的面?” 禾谨舟并不想长时间面对着岳宴溪的脸,所以只选了一家经常去的私房菜馆,在包厢里,点了两碗面。 快点吃完,快点结束。 即便是这样,岳宴溪也能想方设法博人注意。 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偏偏要定在禾谨舟脸上,准确说,是在唇上。 禾谨舟见岳宴溪不回答,换个句式再说一遍:“如果岳总要一直这么盯着我,这饭就不吃了。” 岳宴溪轻轻叹口气:“我思来想去,谨舟还从来没叫过我宴溪,或者阿溪也可以,我觉得阿宴要好听点,你认为呢?” 禾谨舟:“我不想与岳总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 岳宴溪:“就算不叫的那么亲昵,你直呼我大名也行,总是叫岳总多生疏。” 禾谨舟没什么表情的脸终究是露出破绽,蹙起眉:“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 岳宴溪反问:“那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禾谨舟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岳宴溪仍旧专注地望着禾谨舟,只是视线从唇移到眼眸,说:“你说想和我一起眺望相同的远方,去同一个地方,我觉得,现在也可以,谨舟眺望哪里我就眺望哪里,谨舟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好消息是,我不必由谨舟推着当个负累,谨舟累的时候,我还能拉着你走。” “你强词夺理的本事该用在其他事上。”禾谨舟有些恼,恼自己被那一声一声的谨舟扰乱心绪,又一次忘记原则,“也不要一口一个谨舟。”她说。 岳宴溪听后只说:“如果我是寻常人,听到谨舟说这句话一定会伤心。” 禾谨舟抿着唇不再说话。 岳宴溪轻声说:“你看,你也是不舍得我难过伤心的。” 小小的房间陷入长久的寂静。 时间滴答滴答滴答地流淌。 禾谨舟收回与岳宴溪对视的目光,终究还是妥协:“给我一点时间。” 岳宴溪也收回目光,说:“我不盯着你,面该凉了。” 说着,拿起筷子,挑起一口面,看着面的眼神也很专注。 禾谨舟抬眸看对面一眼,岳宴溪总是这样,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永远懂得分寸,却又总能看准时机杀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明明是个骗子,却又开始露出楚楚可怜的一面。 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岳宴溪停下筷子,擦擦嘴,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一直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谨舟到底想吃面还是想吃我,如果是后者,我会很高兴。” 禾谨舟鬼使神差地,在桌子下踩了岳宴溪一脚,这样可恨的人,着实很难让人时刻谨记着修养与礼仪。 作者有话说: 这篇从开文就更得慢而短,单纯是因为喜欢才写的,没灵感的时候不会硬更,所以有人追更很开心但是更新速度不会更快了,感谢耐心等待的你们。 感谢在2023-02-12 00:28:53~2023-02-13 00:2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ongic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两个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intsomething 6瓶;yunsi123、M、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岳宴溪安静得过分。◎ 禾谨舟跟岳宴溪说给她一点时间,可是要多少时间,她自己都不知晓。 对岳宴溪的愤怒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了。 可每每想到岳宴溪那些得意的表情,就不想她又气焰嚣张,拿厚脸皮当秘密武器。 禾谨舟不禁开始想,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在这样微小的事情上想这么多,就算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能如何呢? 桌上电话嗡嗡嗡震起来。 是妹妹禾沐的电话。 禾谨舟接起。 电话那边是一个如阳光般能暖融一切的声音:“长姐,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禾谨舟说:“好。” 禾沐:“过几天我会发正式的请帖,宴溪姐那边也会邀请,你们一起来?” 禾谨舟沉默几秒,还是说:“好。” 禾沐:“我看到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文章,长姐别放在心上,自己的生活要自己过得开心才行,管别人怎么说,对吧?” 禾谨舟怔愣片刻,问:“你过得开心么?” 禾沐:“当然了,我拥有那么多,有长姐,有穆青染,有可爱的小侄子,还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当然每天都很开心。” 禾谨舟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你开心就好。” 禾沐:“我希望长姐也可以开心,是真的从心里感到开心。” “嗯。”禾谨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但好在妹妹是一个对别人情绪很敏感的人,小小年纪情商就出奇地高,又说了几句婚礼的事就挂断电话。 禾谨舟看着那只重归于安静的手机。 她们是亲姐妹,却好像远没有别人家那样亲昵,或许曾几何时,她在妹妹眼里也是威严又无法亲近的形象。 同样是在一个家里长大,同样看到父亲的卑劣、肮脏、背叛与母亲的惨烈,妹妹却像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能温暖别人的天使,比她这个长姐也恣意得多。 现在又如此大胆地,要和一个女人举行一场婚礼。 从小到大追着人家跑,钟情得都不像是禾家人。 正想着这些,忽然有个什么东西撞到她的腿。 禾谨舟没有被吓到,出于直觉,是岳宴溪。 回头看,果然是。 “岳总进别人办公室,不知道敲门么?” 岳宴溪答:“我敲了,可谨舟不知在想什么,这么专注,连我进来都没发现。” “禾沐邀请我们参加婚礼。”禾谨舟说。 岳宴溪弯唇:“我们?那意思是,我是作为谨舟家属被邀请的?” 禾谨舟剜她一眼:“我不想同你玩文字游戏。” 岳宴溪见好就收,说:“我来找禾总,可是为公事。” “嗯。”禾谨舟从窗边走回到办公位置。 岳宴溪:“你前阵子不是说要让祁敏负责墨子城的项目,我跟她说过了,她说需要一个助手。” 禾谨舟公事公办地说:“她如果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你替她调人过去就是。” 岳宴溪摇头:“她没什么好人选,我想听听禾总的意见。” 禾谨舟说:“她一直很不服气我,会想用我推荐的人?” 岳宴溪:“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禾总,会任由集团里的人不服气你,还这么顺着。” 禾谨舟坦然回答:“那是你细心培养的接班人,只要不与我产生原则上冲突,我不会干涉太多。”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需要禾总帮我挑一个,你也知道,集团合并初期我人还在医院,肯定不如禾总熟悉。”岳宴溪说,“想想那时候还有谨舟会来给我送饭,恨不得再回去躺着。” “再说这样的话就从我办公室出去。”禾谨舟蹙起眉,“谁成天咒自己又病又瘫,哪天成真就高兴了?” 岳宴溪低下头,唇角翘出一个笑,偷偷地,不敢明目张胆。 人虽然凶,但分明是很紧张她的。 禾谨舟很快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说:“前阵子入职的一个人工作态度还算认真负责,能力也不错,调到总裁办帮过一阵忙,好像是叫周芷,如果祁副总觉得可以,就让人事去问问她。” 岳宴溪在脑子里思考什么似的,许久没说话,好半晌,开口:“祁敏,周芷,名字倒是很相配。” 禾谨舟怔了一下,问:“你想这么久就是在想这个?” 岳宴溪将手支在轮椅扶手上,撑着下巴,斜倚着,没个正形,说:“人总是一板一眼的,多没劲。” 禾谨舟:“很对不起岳总,我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人。” 岳宴溪没有再说话。 禾谨舟被岳宴溪专注地盯着,心头有些烦乱,说:“岳总没有其他事,就出去吧。” 岳宴溪临走前问:“我坐着轮椅去参加禾沐妹妹的婚礼,你没意见吧?” 禾谨舟表情不解。 岳宴溪:“人家的大好日子,要是我在那个场合忽然站起来,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嗯。”禾谨舟轻轻应了一声。 岳宴溪冲她非常礼貌地点一下头,没再找什么借口偏要赖着不走。 禾谨舟在她出去之前再度开口:“这两天我会正式公布离婚消息。”之前都只是媒体根据两人分居的情况猜测,她还没有正式回应过。 岳宴溪回头,只浅笑一下,说:“好。” 而后便安静离开。 面前这个岳宴溪,仿佛又变回到那个她所认识的,处处考虑周到却不多言的人。 本该是很好的事。 可是,又似乎缺了些什么。 ** 去参加婚礼前的日子,岳宴溪都很安静,且安静得过分。 禾谨舟也回到没有人叨扰,没有人惹她生气的平静日子。 这才是她所熟悉的生活。 她的确说过要给她一些时间,可岳宴溪连认错的诚意都没有了,是等待着时间冲淡一切? 禾谨舟换上参加婚礼的着装,出门的时候往隔壁那幢建筑看了一眼,门口没有车,不知道是已经出发还是来接岳宴溪的车停在地库,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即便是都收到请帖,也不必非得一起去。 谭齐站在车右边,打开后座门,说:“孙特助说岳总已经早早去了,说毕竟是家里人,得早点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操持的地方。” 禾谨舟:“孙特助特意告诉你的?” 谭齐点头:“孙特助还说,岳总说了,早点到现场,万一小禾总紧张,她也好安慰纾解一下妹妹的情绪。” 禾谨舟没再说话,坐进车里。 母亲很早去世,父亲又作茧自缚,两位家长无法出席,禾谨舟这个长姐算是作为家长参加今天的婚礼。 岳宴溪倒是比她还操心不少。 莫名的,禾谨舟的心情较前几日舒畅许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3 00:24:38~2023-02-14 23:0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ZaZZ、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wer 16瓶;□□dd□□dd6699 10瓶;化作清风 9瓶;不要改我的名字 7瓶;秦1浓 6瓶;莫寒的圈外女友、冷飞 2瓶;天王星引力、月下禾舟、M、yunsi1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这是绞尽脑汁才顿悟的。◎ 正式的婚礼环节结束,禾谨舟走到台下,打算先行离开。 在这样的场合,她总是会想到母亲,在母亲走之前的岁月里,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一切都是拜父亲所赐,她甚至不齿于称那样的人为父亲。 若不是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那样一个人身上,母亲或许会灿烂得像山上的花一样,不会那样悲惨地凋零。 即便知道这是妹妹自己选择的共度一生的爱人,她也还是忍不住想,将自己的感情全然托付给另一个人,是一件多危险的事。 以这样的心情继续待在婚礼上,太不合时宜。 偏偏,一束新娘捧花在辗转几个不想结婚的年轻人之手后,落到禾谨舟怀里。 她蹙了蹙眉,低头正巧撞上岳宴溪的目光。 周围宾客瞬间安静下来,在场人大都知道禾谨舟前两天公布离婚消息的事,这捧花,来得着实有些讽刺。 “大姑姑,可以把花花给我吗?”一个发着小奶音的小男孩伸出圆圆的小手,仰头看着高高的大人。 这是禾谨舟的小侄子,弟弟的孩子。 奶团子的父亲已经入狱,但小家伙的眼里仍然是单纯烂漫。 禾谨舟将新娘捧花交给面前的小不点,小不点接过比他脑袋还大的花,很是高兴:“谢谢大姑姑!”说话奶声奶气的,很讨人喜欢。 小不点抱着花跑走后,岳宴溪笑着说:“谨舟怎么把花送出去了?我都要吃那个奶团子的醋了。” 禾谨舟看着那个小不点的背影,说:“如果他长大知道是我亲手把他父亲送进监狱的,会恨我么?” 岳宴溪答:“如果我是小孩子的妈妈,就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你看他的眼睛多清澈,想必被保护得很好,即便将来知道,如何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都是个成年人了,恨不恨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总归,你现在对于他来说,是可以撒娇的亲姑姑,你看,他要花的时候不是一点都没跟你客气吗?” 禾谨舟将目光转向岳宴溪,眼中神色很复杂。 简单几句话,就将她还未成形的忧虑轻易瓦解。 哪怕没有多亲昵,但作为姑姑,她是不希望小侄子恨她的,血脉这东西,在孤独的人世间,总归是种特殊的联结。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硬,看着还没长大的小侄子,却还是希望他能逃开上一辈的恩怨,有一个快乐美满的人生,不要像他的父亲一样。 片刻,岳宴溪又说:“而且,他父亲并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如果他将来能明辨是非,也不会因为一个没有陪着他长大的罪犯父亲,而啧怪一个庇佑他长大的大姑姑,不是么?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恨你。” 禾谨舟都快要忘记,岳宴溪一向能言善道,在她这张嘴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还无比令人信服。 “走吧。”禾谨舟推着岳宴溪的轮椅穿过人群。 ** 回去的路上,两人还是同乘了一辆车,原因么,自然是岳宴溪把自己的车打发走了。 总不能一点相处的借口都不找。 只是,在车上,同坐在汽车后座,岳宴溪罕见地一言不发,安静看着窗外。 最终,是禾谨舟先开口,说:“你找理由坐我的车,一句话都不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最后三个字没有说出口,但岳宴溪心领神会,她转过头,神色认真:“我能有什么鬼主意?这些天,我只是在想,自己总是遗憾于没有在年少时就让你知道那些炽烈的情感,却忘记,我已经长大,你也已经长大,应该说,我们都要快变老了,我却还是个幼稚鬼,或许,你不需要这样不成熟的爱人。”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眉心不自觉糅在一起。 岳宴溪转眼就又恢复有些不正经的语气,说:“总是让你见着我青涩的一面,你该忘记我也是个有企图心的企业家,该忘记我也是浑身散发着魅力的人。” 禾谨舟被岳宴溪这副样子逗笑,说:“你想这么多天,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岳宴溪用手支着脑袋说:“很好笑吗?这的确是我绞尽脑汁才顿悟的。” “我以为你的顿悟是我不需要一个爱人。”在岳宴溪说第二段话之前,禾谨舟是这样以为的。 岳宴溪像是看出些什么,问:“谨舟不会以为,我是想放弃了?” 禾谨舟闭口不言,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很难不这么以为。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悠悠地说:“谨舟你在想什么啊?不会以为我这辈子想孤独终老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4 23:07:17~2023-02-16 01:1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嚼薄荷糖 50瓶;10米长泽雅美、songic、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岳总的腿好像能站起来了。◎ 禾谨舟回到家许久,岳宴溪说那句话时讨厌的样子仍在脑海中沉浮,按下去又飘起来,再按下去,又会无法控制地冒出来。 ——不会以为她这辈子是想孤独终老吧? 分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有十足的重量。 岳宴溪这辈子,就其他谁也不想要? 禾谨舟闭上眼睛,一吸一呼,专注于感受自己的呼吸,在心中默数,从一数到十,再往上一位没过几秒,就忘记数到多少。 头脑重新被岳宴溪在车里的样子占据,满脑子都是她说:“谨舟你在想什么啊?” 以往禾谨舟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事上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简单的冥想法,大多数时候都很奏效。 但也有失灵的时候,就像现在。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摞以前的财务数据,看点需要动脑子的东西,有助于转移注意力。 可原本就枯燥的数字,就如同密密麻麻的经文,盘旋在禾谨舟上空,甚至有种岳宴溪在耳边念经的错觉。 没有什么是突然形成的,禾谨舟有些气恼,若不是岳宴溪这段时间总在周围出没,也不会在她脑海中留下这些痕迹。 若是她今天没有坐她的车,也不会有那些对话。 而岳宴溪也像是真的要做个不打搅她的成熟“爱人”,说完那句话,就变成一个哑巴美人,一直到下车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分别后,又像一颗石子落进水里,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 只是回到以前的正常生活,没什么可不习惯的。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放下手里的“经书”,去放水泡澡。 可浴缸本该是让人身心放松的地方,此时此刻,将禾谨舟拉进另一段回忆,让人想想就不禁要脸红的回忆。 浴缸里的人握紧拳头,连这笔账,也要算在岳宴溪头上。 习惯的确是种可怕的东西,以往从未留意过的事,在所有习惯戛然而止的时候,会一桩桩一件件都环绕在脑海里,如同滚动的电影胶片,让人不得不跟随着放映出来的画面全都回顾一遍。 禾谨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控制不住思绪,会连最基础的专注力都无法维持,越讨厌这样,就越严重。 即便知晓岳宴溪就是个骗子,却无法将她当一个骗子对待。 今天同意岳宴溪上车,一起回家,禾谨舟以为她们之间该达成某种默契,之前的事,就算了。 但岳宴溪似乎跟她没有这样的默契。 禾谨舟从水里站起来,双颊在水汽中泛红,拜有些人所赐,这地方没办法再待下去。 ** 岳宴溪拿着一张柔软又可怜的餐巾纸,一条一条撕下来,撕一条,说一句。 “原谅我。” “不原谅我。” “原谅我。” “不原谅我。” 说到这句,纸撕完了。 岳宴溪蹙一下眉:“不算,重来。” 但重新撕完一张纸,最后一条仍然是“不原谅我”。 “封建迷信的东西,没一点用!” 岳宴溪抬眼,看到桌上刚换的鲜花,从里面抽出一枝雏菊,揪着小小的花瓣,“不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我。” 这么一直念到最后一片花瓣,没有任何悬念,最后一瓣是“原谅我”。 岳宴溪叹一口气,“自欺欺人就有用吗?” 禾谨舟说给她点时间,可是没有说多长时间。 今天在车上,临到离别,那只河舟也没说什么。 若她总时不时去问,未免显得太不稳重,毕竟才刚说过,不搞那套幼稚的把戏,成熟一点。 只希望时间别太长才好。 与禾谨舟还算有默契的是,想要放松神经的时候,她也选择泡个热水澡。 但是,一进浴缸就后悔了。 跟禾谨舟在这里“鸳鸯戏水”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 岳宴溪拧着眉毛,掀起一片水花,后脑勺在浴缸沿上邦邦撞了两下。 嘶—— 这把年纪还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否则人还没追回来,先把自己送进医院可不好。 进医院? 岳宴溪向上扬了一下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不行不行,骗那只河舟一次就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再骗一次,这辈子恐怕真的会孤独终老。 岳宴溪滑进浴缸,整个人沉进水底,表情怅然又哀伤,不知道的指不定以为是要自溺。 ** 禾谨舟中午办完事回公司,穿过大厦旋转门,听到前面有人在交谈。 “听说了吗?岳总的腿好像能站起来了。” “哪个岳总?” “还能是哪个岳总?咱们集团还有哪个岳总坐轮椅了?” “不是听说瘫了吗?钱果然是万能的。” “唉,怎么有人从出生就拿着人生赢家的剧本,上帝给了人家美貌还给人家智商,还有花不完的钱,随便让瘫一下还能站起来。” “你就别羡慕人家了,你也想30多岁不结婚,被那么多人当小三骂啊。”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肯定不当小三,好男人一抓一大把,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在公众场合这样议论老板,是有礼貌的行为么?” 前面两个人回头,吓得魂差点飞出来。 “禾总!” “议论老板没有违反公司章程,但捕风捉影传播谣言也不是休息时间该做的事。”禾谨舟抬起腕上的表,“更何况,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对不起禾总,我们刚刚忙晚了一些,才出门吃饭。” 禾谨舟:“我不认识你们,你们的考勤时间也不归我管,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在背后议论别人之前先动脑子想一想,对方凭什么被你们这么议论?” “我们一定记住禾总的话。” “对的对的,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禾谨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越过两人走向电梯。 那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等集团总裁背影彻底消失才敢继续往前走,刚刚禾总也说不认识他们,应该不会秋后算账吧。 幸好不是被岳总本人听到,不然就惨了。 禾谨舟无意跟两个陌生人计较,但心中还是异常烦躁,一个假新闻,过去这么久却还是别人茶余饭后对岳宴溪的标签。 这些人难道都没有自己的脑子么? 连自己集团的员工都敢这样说,外头的人就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为何岳宴溪就能做到从来不在意这些? 禾谨舟是真心好奇。 噔噔。 有人敲了两下门。 “进。”禾谨舟看向门口。 看到进来的人是李秘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6 01:12:06~2023-02-17 22:3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5035478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ngic 9瓶;冷飞 2瓶;M、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去帮我请禾总。◎ 中午时分,孙特助被叫去岳总办公室。 岳宴溪:“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调换岗位的事。” “调岗?”孙特助愣了一下,“您跟禾总闹矛盾,这也不是我能解决的事啊,怎么还要给我调岗呢?” 他打着商量说:“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努力,帮您二位重归于好。” “……” 岳宴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形象,才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 “这话怎么说的呢?”孙特助被老板那个眼神盯得有点发毛。 岳宴溪:“或许我在你心里,是一个自己的感□□处理不好,还会迁怒属下的暴君?” “这怎么可能!”孙特助无助地干笑两声,“这不能够。” “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做我的特助吗?”岳宴溪忽然问这样一句话。 孙特助:“那肯定是因为我能力出众,艳压群芳。”一副语文没学好的样子。 岳宴溪摇摇头。 孙特助试探地说:“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一边说,一边眨眨机灵的小眼睛。 岳宴溪提起一口气,问:“工作时间为什么要开这样无聊的玩笑?” 孙特助沉默不语,说他开玩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加上“无聊”这样的形容词。 难道他不配靠“美色”打动上司吗? 岳宴溪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问孙特助,着实是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自恋却不切实际的话。 她说:“挑选助理的时候,我问你们项目组,为什么当季新品的销量输给了禾氏集团,这个问题还记得吗?” 孙特助点点头:“有点印象。”但不多。 岳宴溪:“其他人都找了很多产品因素,把责任推给前期调研和研发产品的团队,再总结一遍自己团队的问题,保证下次一定打败禾氏。只有你说,禾氏集团负责这次销售的禾主管太厉害了,下次再对上,也不一定能赢。” “您当初选我总不会是因为我拍马屁拍得好吧?”孙特助捂着心口,很是痛心疾首似的,“这里有点痛。” 岳宴溪:“还没有调岗,你就已经毫不顾及我的眼睛和耳朵了吗?” 孙特助认真分析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或许,是在说,他这样辣眼睛? ……心脏更痛了。 岳宴溪严肃正经地说:“我打算调你去做智慧家居事业群总裁,想看看你的想法?” “这……是要让我出去自己闯天下?”孙特助问。 岳宴溪:“总不能把你一直拴在旁边当狗腿。” 这用词是不是有点奇怪?他平时表现得很像狗腿吗? 孙特助认真沉思一会,说:“这当然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也很高兴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做一些独立的事。” 说到这顿了顿,就好像还有下文似的。 岳宴溪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孙特助:“您肯定以为我接下来要说但是我舍不得岳总,但是我没有但是,这么诱惑又有挑战性的岗位,不去我是傻子。” 岳宴溪:“你是不是很喜欢在办公室里讲冷笑话?” “岳总,你变了。”孙特助面容有点忧愁,“怎么比雪崩之前还老气横秋的?” 他看一眼腕上的表,“您看,都还没过午休时间,说点冷幽默也不耽误工作啊。” 岳宴溪老成地说:“我希望你以后要稳重一点,从我这里出去的人,要表现得更加成熟得体,否则别人会以为岳宴溪岳总很幼稚不沉稳。” 孙特助:“……”得,岳总这么说他就知道了,根源还是在禾总身上。 他突然想起今天听公司大家都在说岳总能站起来了。 “哦!啊!”孙特助跳起来,“岳总您该不会是被发现坐轮椅是装的,所以!噢噢噢噢!” 如果是这样,那这段时间所有奇怪的事就解释得通了。 岳宴溪深潭一般冰冷的双眸凝视着面前的人。 孙特助一只手捂住嘴,脚站成内八型,是真的很害怕。 糟糕糟糕,太激动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岳宴溪说。 “遵命。” 孙特助也不敢再造次,嘴抿成一条缝,闭得严严实实往外走。 “等等。”岳宴溪叫住他。 “您说。”孙特助转回来,两只手放在身前,30度向前鞠躬,露出一个自以为标准的商务微笑,但别人看跟个迎宾的年画娃娃一样。 “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办。”岳宴溪表情仍然很认真,很正经,很严肃,“去帮我请禾总一起吃午饭。” “好的!”孙特助恭敬地鞠一躬,以最快速度离开岳总办公室直奔禾总办公室。 ** 禾谨舟看着进来的人,很快将那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收起来。 “禾总。”李秘书亮出一个文件夹,“有一个金额比较大的报销单,需要您签字。” “嗯。”禾谨舟接过来,坐到办公桌前大致扫了一眼,签好字,盖上笔帽之后,没有将笔放下,无意识间,笔的一端抵着大拇指腹,钻出一个小小的窝。 “还有事吗?”禾谨舟见李秘书没有立刻出去,问了一句。 李秘书开口:“禾总还没吃饭吧?我看岳总好像也没吃。” 这话一出,禾谨舟就知道不可能是李秘书自己过去看的。 禾谨舟单手将手里的笔盖打开又合上,反复几次,问:“孙特助来告诉你的,还是岳总亲自来的?” 李秘书:“是孙特助。” “知道了。”禾谨舟只说了这三个字,其他什么都没说。 李秘书硬着头皮再问:“那禾总要不要吃点什么?不然胃怎么受得了?” 禾谨舟:“帮我点个沙拉。” 看样子是要一个人在办公室吃。 李秘书也不想多事,但孙特助就差跪下来哭了,这忙不帮,以后见了他还不得绕着走。 更何况这也不是帮孙特助的忙,岳总简直是人间理想,她的忙,怎么忍得下心不帮呢? 岳总动不动就往禾总办公室跑,看得出是非常想跟禾总亲近了,万一禾总是因为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误会岳总,她更得帮助岳总解除误会。 李秘书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打气,说:“好的,点完我帮您送到岳总办公室,岳总腿也才刚好,您肯定也不忍心让她跑一趟。” 禾谨舟没说话,脸上也没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心里在想,李秘书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歪曲老板指示了? 果然近墨者黑,跟岳宴溪沾上关系,就学不到什么好。 李秘书出去后,长舒一口气,忍不住给自己竖一个大拇指。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完成任务,还以为会被禾总再盘问几句呢,理由说辞想了一大堆,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 要不是为岳总,她哪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7 22:30:41~2023-02-19 03: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佳琪圈外女友 27瓶;yessun 26瓶;v 14瓶;磕糖度日 5瓶;M、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思绪围着岳宴溪团团转。◎ 禾谨舟来到岳宴溪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祁敏从里面出来,对方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祁敏也看到禾谨舟,礼貌点了一下头:“禾总。” “嗯。”禾谨舟应了一声,两个人擦肩而过。 进门后,禾谨舟先开口问:“你跟祁总闹不愉快了?” 岳宴溪说:“向来只有我让别人不愉快的份,又有谁能跟我闹不愉快?” 禾谨舟险些要忘记,过去那么多年的岳宴溪是一个许多人提起来都会心肝脾肺肾疼的存在,似乎对于她而言,从不知什么是给别人面子和台阶,看不顺眼的人更是从不会客气,连那套虚伪的和气都是累赘。 可她也似乎要忘记,岳宴溪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有过脾气,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重话,就好像原本就是这么温柔的人。 “是因为什么事?”禾谨舟问。 岳宴溪答:“只是一点公事上的分歧,教导学生的时候总要严厉一些,换作别人或许就要哭出来了,祁总那颗心倒是很强大,这也是我看中她的原因。” 禾谨舟没有细问具体因为什么事,转而说:“岳总今天很忙?” 岳宴溪:“怎么这么问?” 禾谨舟:“这点小事还要孙特助代劳。” “这点小事?”岳宴溪思考片刻,“你是指请你一起吃午饭的事?” 禾谨舟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默认。 “我亲自去如果谨舟不让我进办公室或者把我赶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岳宴溪顺手帮禾谨舟倒一杯水,“或许谨舟没有发现,我这个人最是要面子。” 之前的确是没有发现。 岳宴溪举着水杯,问:“谨舟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是觉得我今天分外好看些?” 禾谨舟接下水杯,说:“岳总今天的话比前两天多了许多。” 岳宴溪坐下来,拆开外卖菜品的包装盒,边拆边说:“一个家里总要有一个话多的,否则每天多冷清。” 禾谨舟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又觉得又跟岳宴溪在这样没有意义的话里争个高下,很是幼稚。 “吃东西吧。”岳宴溪将筷子递给禾谨舟,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禾谨舟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不知是不习惯岳宴溪又光明正大地站起来走路了,还是不习惯岳宴溪在她面前如此正经了。 此时此刻有种像是回到过去,她们还是点头之交的时候,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陌生和疏离流淌在她们之间。 只是禾谨舟当然不会开口问岳宴溪为何突然转性,突然与她相敬如宾。 总不能让岳宴溪觉得,她更加习惯之前的相处方式。 这样的话,岳宴溪又翘起那得意的狐狸尾巴。 一顿饭下来,禾谨舟不记得吃了些什么,只记得这顿饭吃得无比胀气,气不得岳宴溪,只能气自己。 要岳宴溪正经收敛一些的也是她,可现在对方真这样做了,她却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似乎,比岳宴溪骗她这件事,要更郁结,更烦躁难安。 禾谨舟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握着一只墨绿色的钢笔,将笔盖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目光望着桌上的总裁铭牌出神。 或许就在一个月前,她还能够坚定地认为自己不该被感情羁绊,不需要任何人的爱意,可现在,她已然不相信自己还能再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想要爬到最高点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这么多年过去好像都有点忘记。 在岳宴溪质问着她说是不是能把她当恋人的时候,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给出那样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一时失智,是被胜负欲激起的一时冲动。 以为自己冷却几天就可以逃脱。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什么时候开始,思绪竟时不时围着岳宴溪团团转起来了。 ** 中午从岳宴溪办公室出来后,两个人没有再说过话。 以往都是岳宴溪想着法的让禾谨舟理她,不管是发消息打电话,还是直接出现在办公室里。 但从禾谨舟说出那句给她点时间后,岳宴溪就安安静静一直到现在,老老实实等着。 禾谨舟看一眼桌上的手机,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她不该在这件事上再分神。 可再睁开眼睛,心里那片湖水的掀起的波涛反而更大,是她那句话说的不对么? 还是岳宴溪当真是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当圣旨一样来听? 这种事明明是该高兴的,但却高兴不起来。 临近6点,禾谨舟开完会,不知怎么就散步散到岳宴溪办公室门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9 03:28:39~2023-02-20 18: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恋爱啊爱恋呐 175瓶;许佳琪圈外女友 10瓶;一片生菜 2瓶;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为她心疼。◎ 岳宴溪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禾谨舟在门口像是想进来,但又没有那么像,也或许只是从这里路过。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岳宴溪心里想,如果河舟问起她要去哪里,她说下班回家,是不是显得太不努力上进,但现在这公司里又没有随时可以肆无忌惮盯着看的人,也没有想牵就能牵的手,更没有觊觎就能吻到的唇。 很是没劲。 “我刚好路过。”禾谨舟说,“刚开完会。” “嗯。”岳宴溪还是第一次面对禾谨舟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只河舟究竟有没有消气,如果消气,好歹也该对她笑一笑。 板着个脸,看起来不大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理亏的人,终归是没有以前那样大胆。 “那……我先走?”岳宴溪内心是期望着禾谨舟可以同她一道的,但又不会抱太大的期望,省得总是失望。 “岳总晚上有其他事?”禾谨舟问。 岳宴溪不解这个问题的含义,如实回答:“没有。” 禾谨舟默了片刻,说:“还没到下班时间。” 岳宴溪蹙眉:“我下班还需要按时按点?” 禾谨舟又说:“既然没其他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个问题从逻辑上似乎没有问题,但很难得从禾谨舟嘴里听到这样一句废话。 而岳宴溪的全部注意力,被禾谨舟说话的唇给夺走,怎么能不着急呢? 如果还待在这里不走,就会满脑子只想做一些出格的事。 “我当然急,想回家的心急不可耐。”岳宴溪将手攥拳放到背后,忍住想要造次的心,一脸无欲无求的模样。 “那我不挡着你。”禾谨舟径直越过面前的人,脚步声比平时大一些,也急促一些,像是在生什么气。 岳宴溪难掩眼中的疑惑。 除了她,竟还有别人能惹禾谨舟这么生气? 想认识一下。 又或者,是因为她着急回家,禾谨舟才生气? 倘若是后者…… 岳宴溪眼中的疑惑又变成想要筹谋些什么的难以捉摸。 ** 禾谨舟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窗外的路灯出神。 刚才分明是想说等等她,一起走。 可怎么都说不出这样像是发出邀约的话,即便知道对方大约不会拒绝,也仍是说不出口。 若是没有岳宴溪此前那样死皮赖脸,她们或许至今也只会止步于商场上的对手关系。 岳宴溪说——“我这个人最是要面子。” 那在被她拒绝过许多次后,还那样锲而不舍时,就没有想过面子么? 禾谨舟内心正在滋长出一种——名为怜惜的种子。 那样一个人,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怜惜呢? 或许,那粒种子不叫怜惜,而唤作“心疼”。 作者有话说: 亲口立下的flag终究要还,评论到达5000的20个币交易今晚偿还。 感谢在2023-02-20 18:35:13~2023-02-22 01:4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ngic、ZaZZ、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ChenAn 10瓶;黎文夜 4瓶;墨殇、栀酒 3瓶;M 2瓶;天王星引力、缘来是鱼、10米长泽雅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她贪恋岳宴溪。◎ 岳宴溪再没有在手机上跟禾谨舟说过话,更是不像以前一样盼着禾谨舟发来几个字都高兴的在床上打滚,她只是倏然顿悟,这东西没有一点用。 大家既在一个公司,又同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该像上学时候电子科技还没那么发达,返璞归真,多见一见,总能消气。 俗话都说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那还不是因为天天睡在一张床上。 岳宴溪恋爱那根神经像是被大师开了光一样,变得分外清明。 如同高中时期那样,岳宴溪近日迷上在公司里巡视,跟扫楼一样到处慰问。 当然光顾最多的还是禾谨舟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既然现在腿脚灵活,就该有腿脚灵活的样子。 她做得也没有太明显,一天出去遛三趟,总有一趟能碰上。 岳宴溪远远看到禾谨舟往这边走,整理整理领子,手里像模像样地拿着几份文件,好似刚跟部门开完什么会。 往前走几步,跟禾谨舟偶遇。 岳宴溪微笑着唤了声:“禾总。”除此之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一次两次是偶遇,这些天已经偶遇五六七八次,禾谨舟哪能看不出岳宴溪是故意在外头晃悠,可晃悠就晃悠,每次迎面见到,也不说什么,更让人猜不透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天在车上分明说过这辈子不打算孤独终老,却也再没有拿出什么实际行动。 禾谨舟很想张口问问,岳总做事,何时开始半途而废了? “你有事想说?”岳宴溪终于多说一句话。 禾谨舟无言好半晌,说:“没事。” 岳宴溪:“没事,我可就走了啊。” 禾谨舟轻轻吐出一个:“嗯。” 岳宴溪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调转一个方向,似乎是故意让人看出她就是有预谋地出偶遇的。 骗骗无知的小姑娘行,骗禾谨舟,这点小伎俩哪可能骗得过。 知道会被看穿,索性也就不打算伪装,只是和以前不同,岳宴溪不想在步步紧逼,逼着禾谨舟去看自己的内心,逼着禾谨舟接受一段感情束缚。 这么明显地制造机会给两个人遇见,无非是想看看禾谨舟究竟有没有那个心。 最近这些天,禾谨舟每每见到她,似乎是有话想说的,可每次问,又什么都不说。 一点也不像过去遇事果决的那个禾总。 岳宴溪从未妄图去改变禾谨舟,却也想让她知道,自己也做不到时时刻刻抱着满腔的烈火去接迎头而来的冷水,又不是大爱无疆的圣人。 以往岳宴溪为情所困,无法控制内心渴求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的寺里待几天,清静清静。 可这次,她没有去听大师讲道,却反而靠自己寻求到一些平静与安宁。 或许是这段路走得太过漫长,她以为只要点燃禾谨舟的心,就是旅程的终点。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 人这一生,要说下多少谎言,许多时候,自己都会欺骗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对另外一个人完全不撒谎。 禾谨舟真正怕的,恐怕从来都不是谎言,不是她多高明的欺骗,而是怕把自己交托给另一个人。 从她认识禾谨舟那一刻,禾谨舟就是这样的人。 岳宴溪只是忽然了悟,若禾谨舟这辈子也不向她迈出最重要的一步,即便不是现在,她们也终有一天会成为一对怨侣。 若是只想要禾谨舟没有心的躯体,那找个十成十像的人,也找得到。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藏在那个躯体深处的灵魂。 第一次爱一个人,这件事啊,比掌管一个公司难得多。 错一步的代价,她着实难以承受。 禾谨舟望着那个背影,不知怎么,仿佛又回到过去被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时候。 可牙再痒痒,也不想向岳宴溪服软,求情。 “岳宴溪。” 在不知道多少次迎面遇上后,禾谨舟终于主动开口叫住这个名字的主人。 岳宴溪有一丝恍惚,有那么一秒,她觉得两个人穿越了15年的时光,回到那年在高中走廊上预谋的无数次邂逅。 那时候的少女,多希望可以从好学生口中听到一声“岳宴溪”,这是她的名字。 无比想让好学生记住的名字。 没想到,一等就是15年。 生个孩子都该开始早恋了。 “嗯?”岳宴溪看着禾谨舟,认真应了一声。 禾谨舟在原地静立许久,最终,开口说:“你把孙特助调走,需不需要安排新的特别助理?” 岳宴溪怔了一下,回答:“这种事我会自己看着办,需要的时候,会挑个顺眼的放在身边。” 禾谨舟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岳宴溪专注地盯了一会面前的人,说:“谨舟如果没有其他话,我可走了啊。” 还是那样吊儿郎当,没有正形。 禾谨舟的眉心从未锁得这样深,皱出一个“川”字型,她一次一次陪着岳宴溪在走廊里玩迎面偶遇的把戏,那么狡猾的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 现在有一个台阶放在两人面前,对方却怎么都不肯下,果□□上没有比岳宴溪再讨厌的人。 ** 夜了。 禾谨舟坐在窗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悬挂的是一轮十分圆满的月。 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只闲散地看着一个静物,享受片刻安宁的时光。 从集团合并到现在,也只过去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却好像有已经过去几年的漫长感。 或许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和岳宴溪之间发生太多事,过去十几年,都没在感情的事上有过这样多的波折。 也是因为第一次,竟有种因为没有经验而手足无措的茫然。 禾谨舟以为,她是讨厌这些的。 可与岳宴溪在身边相比,这些都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分明是岳宴溪撒下谎,却有种她受惩罚的感觉。 不只是心灵,坐在这里想起岳宴溪的时候,欲念也像膨胀的火焰,将她整个身体都吞噬进火海。 可这些,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岳宴溪知道。 即便两人现在就住在直线距离一两百米的两幢建筑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放下面子去主动靠近另一个人。 岳宴溪之前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她无比好奇。 禾谨舟恍然意识到,在她抗拒感情,抗拒岳宴溪靠近的时候,对方一直在为她让步,就连撒谎说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也要时时刻刻装得像一个双腿瘫痪,行动不便的人,一时兴起容易,可付诸行动,将这个谎言延续下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让她那样晚才发现,光靠一张嘴,又怎么骗得过? 禾谨舟不知道自己为何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从来没想过以前认识的岳宴溪和后来认识的无赖骗子为何判若两人,从来没想过许多解释不通的事。 或许是因为太心安理得,太习以为常,自大地以为可以远远站在人群之外,不贪恋一点陪伴和温暖。 一直到现在终于发现,她贪恋岳宴溪。 无论是从前的对手还是现在盟友,亦或是想拉着她沉沦于榻上之欢的人,她贪恋岳宴溪。 只有这一个人,可以给她带来不同于做其他事枯燥无味,让她在一路向前挣扎的时候,还能享受许多乐趣。 曾经那些猫和老鼠的游戏,现在想来,竟有几分别样的情趣。 如若不然,过去那么多年和命运的抗争,有些什么劲? 在将那些龌龊的家人一个一个斗败之后,往后几十年,已然没有什么劲了。 禾谨舟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这突如其来的顿悟,似乎来得迟了点。 若是在发现岳宴溪骗人的时候就能想通这些,至少还能落得先机,让岳宴溪为自己的谎言吃点苦头。 可有些话已出口,落子无悔,仿佛无形中自己又输了半招。 她想要的时间,岳宴溪未免给得太久了些。 禾谨舟拿起手机,看着联系列表中“岳宴溪”三个字,不知该怎样才能破掉现在的僵局,能屈能伸的本领,都赢不过岳宴溪,跟这输赢较劲,究竟有什么意思? 让以前的自己衷于一事,乐此不疲。 ** 和岳宴溪的这次碰面,终于不是在走廊上。 而且是禾谨舟主动来到岳宴溪办公室。 “祁副总突然发邮件向我递交辞任申请,是怎么回事?”禾谨舟对此非常惊讶。 虽然对方自从她接任总裁一来就跟她一直针锋相对,但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让位的人,她看得出祁副总对岳宴溪有超乎一般的崇敬,在这个时候提辞任怎么都说不通。 “只是辞任集团副总裁的位置,又不是拍拍屁股走人,大约是写得不清楚。”岳宴溪摇摇头,“祁副总啊,在小事上总是粗心大意,还需要再历练。” “是你让她自己主动辞任的?”禾谨舟问。 “我让祁敏专门去负责墨子城的项目,和孙特助一起,至于集团副总裁的位置,还是让我先坐着。”岳宴溪说,“之前让她接任,太仓促了。” “你的意思是,要继续回来任职?”禾谨舟比方才进来时还要讶异。 岳宴溪轻挑一下眉:“我还不到退休的年纪,要是整天闲晃,禾总养我?” 禾谨舟没有开口,却也不否认,不说岳宴溪胡言乱语。 “我还以为谨舟有什么其他事呢,原来还是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公事。”岳宴溪站起来,走向禾谨舟,且越靠越近,已然超出安全距离。 禾谨舟许久没有离岳宴溪这样近过,乍一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的热气,后颈都紧张地揪起来,久违的只有在极近距离才能闻到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竟有些怀念。 “谨舟有没有发现我将轮椅放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岳宴溪停在咫尺之遥,但也没有更进一步。 “你又想说什么?”禾谨舟仿佛又见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岳宴溪,主动靠近,主动说一些在她曾经听来有些厚脸皮的话。 禾谨舟打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捏着一条无形的鞭子,让自己像个永不停止的陀螺,旋转着冲破一个又一个的舒适圈。 可如今终于又回到这个令她舒适的感觉,她忽然想将鞭子停下来。 “原因有二。”岳宴溪说得一本正经,“一来是时刻警醒自己不该拿这种事来骗你,让你以为我真的站不起来,为我惋惜担忧。” 禾谨舟主动询问:“另外一个原因呢?” “二来……”岳宴溪继续往前走,逼得禾谨舟步步倒退,路线,自然是来到这个轮椅跟前。 “二来我跟这个轮椅已经建立非常深厚的情谊,放在办公室里,很方便做一些,事情。” 她说话的断句和乱用的词组像是没接受过义务语文教学。 但禾谨舟很熟悉她这副模样,“事情”必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谨舟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座驾?我久久不愿起来,或许也是因为太舒服的缘故。”岳宴溪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禾谨舟坐到这特殊的席位上。 禾谨舟也不是一步都不愿意让,只是答应岳宴溪一个小小的要求,也并非很难。 她坐下来,满足岳宴溪奇怪的情趣。 岳宴溪还是头一回从这样的角度看禾谨舟的脸,果然美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样俯视着看到的,是让人想肆意采撷的美。 她两只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微微俯身。 在她装瘫的那段时间,都是禾谨舟以这样的姿势与她交谈,原来感觉竟很不错。 与面对面站着,十分不同。 “谨舟还是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岳宴溪喉咙轻轻滚动,眸子又像以前那样专注地看着禾谨舟,正红色的唇在说完话后微微张着,像是在刻意引诱。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口中那湿腻软滑的坏家伙有多会勾人上瘾,欲望的火种一旦被点燃,就再也回不到不知何为欲望的时刻。 单单是以这样的距离和岳宴溪面对面,她的脊背就已经升腾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电,那种只有经历过人事才知道的酥麻之感,轻易地就被勾出来。 最初她帮岳宴溪擦身子的时候,总是想不通为何这个人的贴身衣物会是那般潮水泛滥。 可现在就算想得通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 此时此刻被困在这里的,是她,而不是岳宴溪。 “谨舟怎么不说话?”岳宴溪很有耐心,“就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将轮椅放在这里,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让我说什么?”禾谨舟没有掩藏眼中的迷乱,岳宴溪应该看出来。 即便这里是办公室,她也可以再让这一步。 只是,岳宴溪俨然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似乎是个只想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的君子。 她说:“在十几岁的年纪,我还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梦想,非要说一个的话,我觉得当个疯疯癫癫的小疯子就挺好,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只要自己过得随心自在,没有什么责任负担,甚至道德是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岳宴溪说着说着,露出个有些烦恼的表情,“可是啊,在看到过某个好学生之后,人生有一点理想抱负追求,也没什么不好,能让集团这几千几万个人吃饱喝足,也算是功德一件,等我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说不定会给我个小官当当。” 说话的人眼睛微眯,唇角慢慢勾起:“如果我能掌管六道轮回,下辈子我一定让谨舟投胎成一只兔子,毛茸茸的,还有两只红眼睛,是不是很可爱?” 又冒出那些天马行空的有些幼稚想法。 禾谨舟伸出手,想直接揪岳宴溪的衣领,却抓了个空。 “该下班了。”岳宴溪直起身子,“就算我回来到禾总手底下工作,也不会加班加点当磨磨盘的驴,整天为几斗米累死累活,那活着有什么劲?” 禾谨舟骤然清醒,眼中的爱欲也褪去大半,磨磨盘的驴,是在说她么? 岳宴溪丢下禾谨舟从办公室出来,刚刚伪装得“六根清净”的脸,终于是不清净了,呼吸也无比紊乱。 幸好过去十几年狠修了一番定力,否则又要跳进禾谨舟的兔子窝里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绝不能急于这一时一刻。 边想着这些,边以最快的步速离开公司。 其他员工都在认真工作,没人会特意留意走廊上的事情,偶然抬眼的人只看到一个飒爽的身子“蹭”一下从远处经过,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需要岳总亲自赶着去处理。 ** 禾谨舟走在远舟画廊里,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让工作人员闭馆。 这画廊里的画是她让展出的,却还从来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看过这些画。 妹妹禾沐说来过这里一次,差点就没出息地看着这些画掉眼泪。 禾谨舟当时在想,这大约是因为妹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心里有一部分终究是脆弱的,只是看几幅画就掉眼泪,若是在一个恶鬼丛生的蛮荒时代,该有多容易被吓哭。 其实现在的时代不就是如此。 只是一个个都披上稍显文明的外衣,将自己的野蛮裹上冠冕堂皇的外衣。 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冒出这个想法的自己,太过傲慢。 越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越是容易为这些虚幻的艺术驻足。 如今在空无一人的画廊里,一幅画,一幅画,看过去,她也不禁想,在画下这些画的时候,岳宴溪在想些什么? 为何每一幅画的色调都像置身于没有希望的阴雨天,只有偶然的几笔,给画面中增添一些亮色。 为何这样压抑而困苦,却还是像守株待兔一样,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兔子自己撞在木桩上。 下辈子想让她投胎成一只兔子么? 禾谨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狡兔三窟,兔子给自己的家里留许多洞,来躲避天敌,是因为胆小。 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钻回自己的窝里。 甚至于出去觅食也只会沿着自己的脚印回到洞穴之中。 她这辈子已然是一只不信任任何人的兔子。 是岳宴溪非要将她从洞里拉出来。 怎么还想让她当一只兔子呢? 倘若真的有下辈子,她一定要当只猫,按住岳宴溪的耗子尾巴,看她怎么也逃不脱的滑稽模样? 禾谨舟哑然失笑,她竟想到和岳宴溪下辈子的事,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什么动物? ** 可是啊。 从画廊回来,禾谨舟仍是待在自己的兔子窝里。 倘若把岳宴溪当成一个生意场上的难题,她此刻就该使劲浑身解数,无论使用何种计谋,都杀伐果断。 她长着一张略显柔软的脸,却总是奉行着无法和谈就把对方打得无力还击的行事准则。 如果拿这一招对付岳宴溪,今天就应该反过来将她堵在那该死的轮椅上,让她知道轮椅不是那么好坐。 可是在所有人面前的强势,她无法对岳宴溪也时刻如此。 禾谨舟凝眉静坐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最平淡的解法。 拿起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外面的天,发给岳宴溪。 她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禾谨舟思索片刻,又发过去一幅今天在画廊里拍的画。 这样的诚意,总该够了吧。 难不成岳宴溪就非得让她在言语上说些什么? 禾谨舟还从未被什么人威胁过,是看着那些画,还有岳宴溪那么多回放下面子主动追着她,才这样求和。 岳宴溪回消息倒是很快,只是没有任何文字,也拍了一张外面的天,还有画了大半幅的画。 虽然没全部完成,但能看出主人公是岳宴溪自己。 禾谨舟已经很久没有被岳宴溪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今天仅凭着这一张照片,又成功将她气着了。 连画作的主人公都变了,是在暗示她什么? 其实禾谨舟全然没有担心过岳宴溪会抽身而去,或许再早些时候还会认为岳宴溪只是胡作非为惯了,一时兴起,非要来拉着她去玩什么感情的游戏。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已如此相信,让岳宴溪站在自己身后,她也可以将后背交出去。 否则这十几年的命运纠缠,岂不是一个大笑话? 只是她看出,岳宴溪也开始有脾气了。 禾谨舟放下手机,难不成还要她亲自登门告诉岳宴溪,骗她的事她不计较了,以后……还像之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非得征求她的同意。 禾谨舟黑了脸,如果能说出这种话,她就不该姓禾,该姓岳才对。 她气闷地深吸一口气,又随手拍一个家里的小摆件,仍然只有一张照片发过去,没有只字片语。 很快,对面回过来一张图片,是个手和脚绑在一起,身体像一条麻绳一样拧巴,看起来分外凄惨的兔子玩偶。 这又是在暗示什么? 禾谨舟没想到自己修炼十几年的情绪自控能力,几乎清零。 以前岳宴溪至少要说几句话才能气着她,现在光是发一张图片,就让人七窍生烟。 禾谨舟下颌紧绷,竟然会心疼这家伙,哪里需要人心疼? 心疼她以前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音还屡屡来自己这里碰壁么? 想到这些,禾谨舟的火又熄下去。 只是谦让岳宴溪两次,又能怎么样? 终归这辈子,已经赢到岳宴溪这个人了。 禾谨舟轻轻叹口气,拨了一通电话,但不是给岳宴溪。 ——“禾总?” 电话那边的孙特助语气倍感意外。 禾谨舟:“告诉你们岳副总,集团总裁身体不适,想让副总过来照顾一二,不算滥用职权吧?” 电话那边的孙特助都不免惊叹,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跟岳总在一个山上拜师学的吧? 不,分明就是深得岳总真传。 ——“好的,我一定将禾总的话带到。” 这是在他卸任特助之前,要榨干所有剩余价值啊。 禾谨舟放下电话,闭上眼睛使劲揉揉太阳穴。 走到今天,被媒体报道过那样多奇闻,她认为,这通电话才是从小到大她做过最出格的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2 01:42:21~2023-02-22 19: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Sherry是杯酒、江海寄余生、songic、nw、倪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我一杯可乐 50瓶;printsomething 28瓶;月下禾舟 25瓶;不懂 20瓶;哇小白吖、天王星引力、糖糖、□□dd□□dd6699 10瓶;beanbean 5瓶;songic 3瓶;10米长泽雅美、〃八月柒秋叶初凉-、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别走。◎ 禾谨舟坐在沙发上,岳宴溪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面前。 “孙特助说你身体不适,是哪里不适?”岳宴溪问。 “岳总拍照的技术很不错。”禾谨舟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岳宴溪:“我觉得还是谨舟技术的更好一点,我是说,拍照技术。” 禾谨舟本来不会多想,但她加这么一句,很难说不是刻意为之。 但除去拍照技术,其他什么技术谁更好哪有什么评判标准,毕竟禾谨舟也从来没有施展过。 “谨舟不是要我来照顾你,但我看你行动好像很方便。”岳宴溪上下打量禾谨舟,“还希望总裁明示,我应该做些什么?” 人都来了,就非要揪着之前的话打破砂锅问到底。 禾谨舟有点恼。 “帮我倒杯水。”她没好气地说。 岳宴溪动作很迅速地去倒一杯温水回来,仿佛当真是个做事麻利的下属。 禾谨舟将一杯水全都喝完,说:“再倒。” 岳宴溪眉梢轻轻扬了一下,还是按照吩咐行事,又倒一杯水回来。 这回禾谨舟喝掉一半,将杯子递还给岳宴溪,但没有说话。 岳宴溪沉默片刻,揣摩着禾谨舟的意思,说:“谨舟是想我把你喝剩下的水喝完?” 禾谨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是让你添满。” 岳宴溪轻叹:“你看,心里想要什么就要直说出来,这么点小事,我都误会了不是?” 她说着话,便就着禾谨舟刚喝过的地方,将那半杯水喝下去,“但我有点渴,喝禾总半杯水,禾总也不会吝啬吧。” 禾谨舟听懂了岳宴溪的意思,即便现在两个人面对着面,也一定要她说些什么才肯罢休,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故意不懂她的意思。 岳宴溪将杯子重新倒满,又拿到禾谨舟面前,说:“水喝多了也容易伤肾,还是要适度才好。” 说话的腔调十分气人。 禾谨舟没有伸手接水杯,只说:“放着吧。” 岳宴溪将水杯放到桌上,又问:“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该吃药才对,但药得对症吃才有效,所以,谨舟到底哪里不舒服?” 又绕回到这个问题。 禾谨舟说:“头疼,老毛病了。” “那得好好注意身体才行,我能帮你点什么?”岳宴溪问。 禾谨舟一瞬不瞬盯着岳宴溪那张“恭顺”的脸,说:“一个优秀的下属应该知道上次需要什么。” “或许,谨舟需要我帮你揉一揉。”岳宴溪顿了顿,“我说的是揉一揉你头疼的地方,你可别想到别处去。” 禾谨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是被岳宴溪发的图片气着更好,还是被她当面这么气更好,自然是都不好。 她说:“既然你这么想揉,那还站着干什么?” 岳宴溪绕到禾谨舟身后,手指放到她的太阳穴上,但刚放上去,眉头就皱起来。 “你是真的不舒服?”她的语气比方才柔了许多。 禾谨舟:“不是刚说完?头疼,老毛病。” 岳宴溪又用手探了探禾谨舟的额头,说:“家里的温度计在哪?” “那边第二个抽屉。”禾谨舟不假思索答完,才又问:“找温度计做什么?” 岳宴溪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禾谨舟一眼,没说话,去禾谨舟说的地方拿出一个小药箱,从里面取出温度计,伸手去解禾谨舟的扣子。 “你做什么?”禾谨舟皱起眉,以她对岳宴溪的惯性思维,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岳宴溪将温度计塞到禾谨舟衣服里,说:“不是很明显吗?给你测体温。” “我只是头有点疼,不发烧。”禾谨舟说。 但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证明她错了。 37度1。 刚巧跨进体温偏高的范畴,低烧也是烧。 “看来谨舟不仅需要人照顾一二,要照顾九、十才行。”禾谨舟的话孙特助是原封不动转达给岳宴溪的,现在被她拿出来表达对禾谨舟的无奈,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是全然不拿身体当回事。 “我原本就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叫你来,否则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么?”禾谨舟索性将这个直接变成挡箭牌。 “既然找我来照顾,那就得听我的,去床上休息。”岳宴溪捉住禾谨舟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拉进卧房。 若是往常,禾谨舟一定会说这不过是一点小问题,也是一些老毛病,偶尔烧一下,但体温很快又会降下去。 不过,现在似乎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岳宴溪将枕头放好,被子掀开,让禾谨舟躺上去,随后帮她盖好。 可是,做完这一切,就转身要走。 禾谨舟想都没想手就已经伸出去抓岳宴溪的手腕。 岳宴溪惊诧地看着禾谨舟紧紧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后知后觉地,带着微痛的电流传遍全身,直达心脏。 禾谨舟见岳宴溪站在那里半天也不说话,以为对方又是要她明说才肯罢休,眼睫垂下来,脑袋微微偏开,看向地面,艰难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别走。” “我……”岳宴溪脑袋里面很难组织出接下来的话。 只是想出去把刚刚倒的热水拿进来。 “陪我一会儿。”禾谨舟重新正视岳宴溪的眼睛,没有再闪躲。 终于说出这句话,好像也不会因此而折损什么颜面。 岳宴溪将其他话都咽回喉咙里,反握住禾谨舟的手,坐到床上,开心得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太煞风景,还是应该深沉一些,“那你给我让点位置。”可说话的语气还是暴露出此刻略显青涩的喜悦。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却跟刚认识一样。 禾谨舟在被子里往另一侧挪动,衣服与床单摩擦,响起很耐人遐想的声音。 岳宴溪钻进被子,说:“我好像有点热,能不能脱一件衣服?” 但如果这个问题都要等人家点头,着实过分。 岳宴溪将上身薄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扔到地上,只剩内搭,黑色衬得她肩头的皮肤分外雪白。 旁边的人刚刚测完体温,的确是有点高的。 这时候脑子里不应该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岳宴溪握着禾谨舟的手,就一起躺一会,要心如止水。 但岳宴溪心如止水了,禾谨舟的手却倏然抓得更紧,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人强迫着转过来,“我是毒蛇么?”禾谨舟问。 “我是毒蛇,我怕我咬你。”岳宴溪没办法控制紊乱的呼吸,两只手都在颤。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忍得住欲求,现在都这样躺在一起,忍一秒都是对她的身心酷刑。 “都这样了,还要我亲口说出已经不气你这种话么?”禾谨舟的气恼中带着点委屈,她还从来没向谁表现过委屈这种情绪。 岳宴溪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探进禾谨舟衣服里,但理智还在拉扯,“你是真的身体不适,我总不能当禽兽。” 哪怕真的很想当这个禽兽。 禾谨舟说不出什么话,将手松开,推岳宴溪一把,“你下去。” 岳宴溪猛地揽住禾谨舟的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早就灵巧地找到内衣的锁扣,卸掉那碍事的束缚。 两人的呼吸早已烫得吓人,稍稍触碰在一起,一点即燃。 这种时候多当一秒正人君子,都是对爱意的不尊重。 岳宴溪的舌尖甚至等不及让唇先去触碰——那朝思暮想的另一个热唇,像是在赛跑一般,先一步灵巧地钻进禾谨舟的口中温床,将她的热息悉数卷进喉中。 两个人的发丝也紧紧纠缠在一起,岳宴溪就像一个手巧的能工巧匠,一边亲吻,一边还能将两人调皮捣蛋的发丝分开,挽起来,露出光洁的脖颈。 原本低热的体温,开始肆意攀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2 19:38:30~2023-02-25 02: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祐酱、Kelly、莎莎、camellia、中东飞行器、Sherry是杯酒、songi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mellia、范大宝 30瓶;刘亦菲的小娇妻 25瓶;59135738 24瓶;中国公民 20瓶;10米长泽雅美、好名字、虚惊一场、许佳琪圈外女友 10瓶;冷飞、卟吃鱼的猫? 4瓶;天王星引力、鲎?、Kristen、Quee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顶礼膜拜。◎ 之前岳宴溪的腿“瘫痪”着,每次都很不方便。 这回,总算是将人困在身下,岳宴溪的呼吸都在兴奋地颤抖。 禾谨舟不想让岳宴溪太得意,几次三番想将位置换过来,但岳宴溪那讨厌的唇舌总能瓦解她的意志,让她没有余力去想旁的事。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 岳宴溪将这些日子心中的苦楚委屈都化在唇舌的纠缠之中,将禾谨舟两只手都推上头顶,肆意挤压亲吻那看着就薄情的唇,非得要让那唇露出鲜艳的血色,变得不再凉薄,变成炽热的焰火。 禾谨舟以往都会咬着唇将所有的声音都吞进喉咙,不漏出一点。 但今天理智几近出走,单单一个吻,就叫她大脑一片混沌。 唇被岳宴溪肆虐掠夺,想咬都没得咬。 喉间终是泄出一些不同于平日的声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古板冷情的人所发出。 岳宴溪就像是得到某种嘉奖,更加不遗余力,两只手紧紧贴着禾谨舟的掌心,十根指头紧紧扣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彼此手心的汗交融在一起。 岳宴溪亲吻禾谨舟的鼻尖,亲吻禾谨舟的耳根,也亲吻禾谨舟颈间的薄肤,大胆地在上面流连出一片红砂。 禾谨舟脖子后仰,下巴高高扬起,像朵欲要绽放的白色百合花。 亲吻不单单是指唇对唇。 还有许多地方。 岳宴溪跪坐在床尾,与禾谨舟对视一眼,低下头,像是虔诚地顶礼膜拜,去亲吻大地。 “岳宴溪,你干什么?”声音打着颤。 禾谨舟没想过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以前从不曾出现过的方式。 岳宴溪又抬起头,“如果现在允许我说一句煞风景的话,就是我没有随身带着那种东西来,不想用沾满细菌的手。” 的确很煞风景。 但禾谨舟却被这句话点燃更加浓烈的火,岳宴溪总能时时顾及着她的一切,在任何微不足道的地方都绕着她转,这样细碎的浪漫,让人心动不已。 禾谨舟甚至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迫不及待地,想将岳宴溪踩在裙底踩在脚下,让她虔诚的爱意得以穿透自己。 因为刚刚的停顿,空气显得有些凉。 禾谨舟伸手挡住岳宴溪的视线,下颌僵硬地绷紧:“不用回答得这么详细。” 岳宴溪不再说话,去亲吻高傲圣洁的百合花,或许,用“沾染肆虐”更为合适。 禾谨舟一只手抓着枕头的一角,一只手挡住眼睛,似乎这样,上帝就看不到她的沉沦,也看不到她眼中的疯狂。 她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狠狠将岳宴溪向下按的念头。 禾谨舟不想再让岳宴溪得意,想要阻止她继续掌控这一切,但仅仅是思绪这样一停顿,岳宴溪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让她登上云巅。 这一下,已然让禾谨舟失了所有的力气。 可她又怎么甘心让岳宴溪一个人翘起胜利的尾巴。 ** 纵使禾谨舟浑身都脱了力,也要挣扎着睁开眼睛,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抓岳宴溪。 岳宴溪倒也配合,两只手撑着床,那张餍足的脸,恰好在禾谨舟能够到的范围。 禾谨舟指尖够到岳宴溪的下巴,用力捏住,用命令一般的口吻说:“过来。” 像在外面一样强势霸道。 但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纸老虎,好似张牙舞长的,但其实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威胁。 禾谨舟的手上还有汗,温度也是烫得吓人。 岳宴溪鼻尖在禾谨舟手腕上嗅到一股馨香 是往常从没有嗅到过的气味,她被那气味勾着,脑袋来到枕边。 禾谨舟推住岳宴溪的肩膀,想翻身跟她互换位置,腰却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僵在那里,皱起眉,很是不悦的模样。 用文绉绉的话说来就是,有美人兮,秀眉微蹙惹人怜。 岳宴溪揽住禾谨舟的腰,主动将人扶到上面,给禾谨舟当起人形垫子,过程中,还将被子拉起来,盖在禾谨舟背上。 虽说现在换了位置,但禾谨舟却更加不自在,“谁说要你帮忙了?”她对岳宴溪怒目而视。 “我现在说什么话,都很破坏现在的意境,还是安静点的好。”岳宴溪很有自知之明地紧抿着唇,目光专注,一只手将禾谨舟落在耳边的湿发撩到耳后。 这样的时光,就该静静待着,什么都不想,温存一会。 岳宴溪当然不会故意阻拦禾谨舟做些什么,甚至还很期待,但对方现在恐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身体弱成这样,还需加强锻炼才行。 “你今天给我发的图片是什么意思?”禾谨舟一只手捏着岳宴溪的耳朵,像是秋后算账,如若她回答不好耳朵就别想要了一般。 “一些随手拍的照片罢了。”岳宴溪装傻很有一套。 禾谨舟眼睫轻颤,冷声问:“那画了半幅的画,也是随手画的?”原本主人公都是她的画,变成了自画像,以前不会多想,但现在却忍不住斤斤计较。 岳宴溪看到禾谨舟这别扭又带着浓浓酸意的模样,心中的燥意再次升腾,今天的河舟未免太过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欺负。 “谨舟不会是在吃我的醋吧?”岳宴溪问。 禾谨舟将手放进被子,在岳宴溪腿上狠掐一下,不知是在算现在的账,还是算之前岳宴溪骗她的账。 岳宴溪闭上嘴,楚楚可怜地看着禾谨舟,也不知是在委屈现在禾谨舟掐她,还是委屈此前禾谨舟要将她赶得远远的。 “你还跟我装起可怜了?”禾谨舟也一肚子愤恼,“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最后却还要我来求和,亲自请你才肯屈尊降贵。” “是谨舟说要我给点时间,我当然是像听圣旨一样听着,可是听完过后又觉得,谨舟也该说说我爱听的话,我饱受相思之苦,不是装可怜,是真可怜。”岳宴溪的手在禾谨舟背上摩挲几下,喉咙微微颤动。 怎么现在看到禾谨舟生气,便想做些什么叫她更生气,气得高声骂她才好。 “我不想听你这些歪理。”禾谨舟将脸偏开,“以后不许这样。” “一次就够了,谁还想要第二次啊?”岳宴溪舔舔唇,将禾谨舟的脸转回来,“但我觉得有些事,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再多几次也未尝不可。” 禾谨舟脸上余红还未褪尽,就又添一层红:“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岳宴溪脑袋向上一抬,就够到禾谨舟说话的唇。 美景在前,良辰苦短,用来说话岂不浪费。 作者有话说: 在原来的章节里又加了一千多字 感谢在2023-02-25 02:55:26~2023-02-26 19: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songic、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Kelly、如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ngic 32瓶;不要改我的名字 18瓶;x 12瓶;□□dd□□dd6699 10瓶;好名字 7瓶;10米长泽雅美 5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我觉得叫夫人就很好。◎ 禾谨舟生平最讨厌浪费时间,可是今时今刻,她任由意识飘在云端,甚至不知道飘了多久,想让这时间更久一些,她从未如此想沉溺在某件事里。 岳宴溪就像是摸透了她所有的习性,恰到好处地让她享受其中,并不着急结束这场欢丨愉。 始终像是一条没有到达某个阈值的曲线,来回游移,每当她以为要冲破最高数值,都发现是误会一场。 就像猫每每捉住猎物,都不会急着吞食,而是先好好戏弄一番,玩够了,再吃掉。 ** 翌日。 禾谨舟睁眼看到身旁有人,还置身于恍惚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与人共枕而眠,似乎没有那样难以入睡。 但是想想昨晚连头发都是岳宴溪帮她吹,而且在吹干之前她就沉沉睡去。 禾谨舟脸色变得很不好。 禾谨舟动了动,想先起来,却看到岳宴溪眉头紧锁,像是睡梦里有人要抢她的什么东西,手也箍紧了些。 禾谨舟不能动,只得任由岳宴溪这样抱着。 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孩子一样,露出这么无赖的表情,也不知给谁看的。 禾谨舟还很不习惯这样一段关系,但倘若这个人是岳宴溪,她似乎也可以有所妥协。 不,是已经妥协。 禾谨舟食指在岳宴溪眉骨上轻轻描摹,指腹被眉毛扎得有点痒,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 如果当初可以选岳宴溪当作联姻的对象,或许婚姻也不全然是一个利益工具。 惊觉脑中在想什么,禾谨舟抿住双唇,收回在岳宴溪脸上玩闹的手。 “我都还没睁眼,就感觉到有人在偷看我。”岳宴溪声音慵懒,唇角微微扬起,“谨舟是不是也觉得我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爱不释眼。” “胡言乱语。”禾谨舟嗔道,“松开手,我要起了。” 岳宴溪将手圈得更紧:“谨舟家的床好像比我家的舒服,连梦都要美一些,梦里全是谨舟。” “大早上起来你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禾谨舟还是那样严肃古板,与昨天判若两人。 岳宴溪将额头贴到禾谨舟额上,“烧好像退了。” 禾谨舟:“跟你说过是老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岳宴溪沉沉叹口气,表情很是自责:“我真是个坏东西,还是应该忍一忍的。” 禾谨舟耳根发烫:“岳总这是在马后炮?” “谨舟这岳总要叫到什么时候?现在用这样的称呼未免太不合时宜,又不是在办公室里。”岳宴溪用商量的口吻说,“在家里就不能换个亲昵点的称呼?” 禾谨舟不知该如何招架,冷着一张脸问:“你想我叫你什么?” 岳宴溪弯唇:“我觉得叫夫人就很好,娘子也不错。” 禾谨舟用手捏住岳宴溪的嘴,说:“我看就不该让你开口。” 岳宴溪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此时此地,难免不让人多想,且是浮想联翩。 禾谨舟气得牙痒痒,却也拿岳宴溪没办法,只能狠狠掐她一把,随后把人推开,进了盥洗室,还反锁住门,像是在防什么。 岳宴溪支着下巴看过去,可不就是在防她这个登徒子么? 她实在很不想起来,重新倒回床上,手指绕着散落在枕头边的发梢,望着天花板想,要是能天天睡在这里,一定能天天做美梦。 ** 进入公司,岳宴溪看到每个人从旁边经过,都要冲人家礼节性微笑,遇到过她的员工都以为公司是不是要大裁员,先给颗甜枣,好呼一巴掌。 禾谨舟并没有跟岳宴溪一起来公司,应该说宁可迟到,都不想跟岳宴溪一起来,不想再听一些混账话。 但她跑得了,办公室跑不了。 禾谨舟人还没到门口,李秘书就走过来说:“禾总,岳总在您办公室,我已经给她泡了茶。” “嗯。”禾谨舟没有表现出异常,继续往办公室走,之前岳宴溪总不来也讨厌,现在来了也讨厌,怎么就有那样的本事,搅乱人的心绪。 只是,禾谨舟也不是真的不想见岳宴溪。 甚至,想到她,心中还会有被丝线缠住的感觉,有一丝酸,还有一缕疼,还有种缺氧般的眩晕感。 原本荒芜又空荡荡的心,忽然被占满,有所盼有所想,知道目的地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可又知道那个人就喜欢惹她生气看她张牙舞爪,有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李秘书走在禾谨舟旁边,余光看到禾总脸上的表情,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怎么感觉今天老板的笑容跟抹了蜂蜜一样。 上班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这般景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6 19:48:52~2023-03-01 01:5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祐酱、莎莎、songic、让眼泪逆回心、青争、ZaZZ、一片生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r.H 241瓶;36790005 100瓶;一片生菜 75瓶;□□dd□□dd6699、天王星引力 20瓶;许佳琪圈外女友、。、10米长泽雅美 10瓶;camellia 5瓶;冷飞 2瓶;47211217、Quee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早上好。” 禾谨舟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阳光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她也恍然惊觉,自己才30过,而不是七老八十,为何会觉得死气沉沉才是正常。 岳宴溪有些不满,说:“我跟谨舟说早上好,你不该回我些什么吗?” 禾谨舟放下手里的包,脱掉大衣,才说:“我可没有邀请岳总这么早就过来坐。” “又叫我岳总。”岳宴溪叹口气,“既然你喜欢,那就叫吧,总比不理我冷着我要好。” 那表情像是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 禾谨舟说:“我看你不该叫岳宴溪。” “这话怎么说?”岳宴溪问。 禾谨舟:“你应该叫岳演戏,不去演艺界,屈才。” 岳宴溪唇角微勾:“谨舟怎么讲起冷笑话了,是不是这两天有什么开心事?” 明知故问。 “有什么开心事?”禾谨舟说,“只要岳总不打扰我的工作,就该是很开心的事。” 岳宴溪走到禾谨舟面前,胳膊抱在身前,双眼微眯:“我记得原来谨舟很坦诚,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说谎?” 禾谨舟整理一下袖口,说:“等一下我还要开会,岳总还不回么?” 岳宴溪落寞地垂下眼:“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以后再不来就是。” 说完,转身向外缓步挪动。 “我没有说过不让你来的话。”禾谨舟终究还是开了口叫住她。 岳宴溪抿唇偷笑,转过头,表情又变得落寞,“有多想让我来?” 禾谨舟面色不自然地忽略这句提问,拿起手机往外走,“我是真的要开会。” 但经过岳宴溪旁边的时候,被一条胳膊拦住腰。 岳宴溪环住禾谨舟纤软的腰,对方今天穿着扣子很高的衬衫,而领子下面,藏着她昨晚留下的红色砂痕,也不止几天才能彻底消失。 一颗扣子都不解开,反倒有种禁欲的诱惑。 岳宴溪将禾谨舟紧紧箍在怀里,说:“秘书都还没来敲门,肯定还有点时间,我看你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工作。” “你的脑子就是用在这些地方的?”禾谨舟明显感觉到,自昨晚起,岳宴溪胆子大了不少,但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万一又闹什么脾气,还要让她分神,更加不划算。 “我就是想你了。”岳宴溪抵着禾谨舟的额头,“我很想体会体会,什么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是这事一个人不行,得两个人一起。” 禾谨舟在岳宴溪腰上捏一把:“岳总不仅想一个人旷工,还想拉我一起,公司不要了?” “我发觉谨舟很喜欢我的腰。”岳宴溪弯唇,“想必手感挺不错的。” “很差,肋骨还很硌手。”禾谨舟板着脸说出自己的评价。 岳宴溪:“胡说,你根本就没摸到我的肋骨,得在往上一点才行。” 说着话,就将禾谨舟的手移到正确位置,但也不是什么肋骨,而要更往上一些。 那里手感确实很不同。 禾谨舟羞得耳朵滴血,绷着下颌说:“你在做什么?” “如果谨舟实在很不情愿,那就算了,我从来不强人所难。”岳宴溪退开一步,帮禾谨舟平整好西装上的褶皱,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仿佛方才两人只是站在这里说说话,什么都没发生。 “祝禾总开会愉快。”岳宴溪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悠然离去,那姿势与公园早起遛鸟的老大爷别无二致。 禾谨舟指尖似乎还留有一些别样的触感,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岳宴溪一定是故意的,一大早来这里闹一场天宫,自己倒是玩得高兴,很讨打。 ** 岳宴溪回到自己办公室,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那只小河舟脸上的表情如今越来越丰富了,只是,这就让她越来越喜欢上惹她生气。 看好学生气得跺脚却骂不出来人的模样,或许是会上瘾的。 岳宴溪边摇头边叹气,自己果然是个坏学生,自己不喜欢学习,还要给人家捣乱。 铛铛铛。 有人敲门。 “进。”岳宴溪收起脸上的表情,坐到办公椅上。 进来的是孙特助。 “岳总,法务部已经给之前诽谤造谣你,还有发布跟禾总有关的不实文章的账号主体都发了律师函。” “要是那些人怕律师函,就不会敢乱写东西。”岳宴溪说,“你觉得最不道德的事是什么?” 孙特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答案,只好问:“是什么?” 岳宴溪:“砸别人的饭碗。” 孙特助:“岳总的意思是?” 岳宴溪:“既然有人什么恶心饭都想吃,还想占着别人的血吃,那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这不干不净的饭碗就别用了,我也不介意为此不道德一把。” 孙特助明白,岳总的意思,是不仅发布文章的那些账号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背后造谣诽谤的那些人,以后也别想再靠写东西谋生。 看来岳总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但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动动笔写一篇不需要证伪的文章或许只要花费一顿茶的工夫,但泼在别人身上的脏水却不知多久才能洗清。 若只牵扯到岳总一个人,恐怕她都懒得理会。 孙特助说:“那之前和顾先生那个绯闻,是不是也一起做一下公关?” “嗯。”岳宴溪说,“我的名声现在可不光是自己一个人的,万一禾总看到不开心,我也很难办。” 孙特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来配合老板这毫不遮掩的炫耀,得,他知道岳总在禾总那里的进展肯定是突飞猛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喝喜酒了。 “那岳总今年是不是可以考虑再发一份奖金?”孙特助说。 岳宴溪:“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聊起福利待遇了?” 孙特助:“我提前给您攒攒份子钱。” 岳宴溪:“你马上就不是我的特助了,奖金这事好像不归我管。” 孙特助一脸委屈:“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没想到您居然也是这种翻脸无情的老板。” 岳宴溪思索片刻,说:“我很久没有跟祁总好好聊聊,帮我把她叫来。” “……”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对了,还有一件事。”孙特助临走前说,“最近咱们的集团股价有一点异常,我怀疑是草稻基金开始出手了。” “知道了。”岳宴溪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把对面那些豺狼虎豹放在心上。 “行,那我走了。” 孙特助依依不舍地从岳总办公室出来,马上要走了,还真不太习惯,虽然还是在一个集团,但头顶上没有岳总帮他遮风挡雨,还有点空落落的。 虽说他比岳总还大几岁,但论任何方面的能力,他只能用望尘莫及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用一辈子,他可能也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学习到的东西,是比几百万年薪还要有价值的财富。 不过好在岳总终于得偿所愿,没有白等那么多年。 孙特助在心里咂摸,岳总一跟禾总修成正果就把他调走,该不会是怕禾总吃醋吧? 不会不会,那不能够,老板们的格局应该不至于为他这么一个小特助吃醋。 事实上,岳宴溪还真有这方面的考量,当初选择孙特助,就是因为对方能帮她处理许多事,却又能保持合理的边界,而且家庭稳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但现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要是还让孙特助总是将工作送到家里来,非常不便。 不过,她还有其他考量。 祁敏敲门走进岳宴溪办公室。 “岳总,你找我?” “坐吧。”岳宴溪亲自帮祁敏倒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是想听我汇报工作吗?”祁敏的语气中很明显带着什么情绪。 岳宴溪问:“祁总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 祁敏答:“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 岳宴溪:“那就是对公司有什么意见?” 祁敏:“我对公司尽职尽责,也没有意见。” 岳宴溪:“那就是对禾总有意见了?” 祁敏顿了片刻,才回答:“我对禾总也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没有意见,为什么总是不服从命令?”岳宴溪说,“还有你最近似乎不太爱对我说敬语,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没有,可能是我没有注意。”祁敏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我还是站着比较好。” 岳宴溪任她像罚站一样杵在那里,说:“我当初看你是一颗好苗子,做事很有一股闯劲,所以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但你前阵子担任副总裁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祁敏紧抿着唇没说话,“失望”这两个字,比任何批评都要有杀伤力。 岳宴溪继续说:“集团合并,前月辉集团的任何人都可以表现出对新任总裁的不满,但你是暂代我出任的副总裁,最不应该给总裁增加麻烦。” 祁敏低着头说:“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认识的岳总在禾总面前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你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可是就像被禾总下了蛊,连集团最终的掌控权都不要,我真的不理解。” 岳宴溪轻叹一口气,说:“你理不理解,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祁敏抬起头,满眼都是错愕。 岳宴溪:“一个接班人对于我来说并非不可替代,我之前从没管过你们之间的事,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想通,但现在看来,你对我不让你再继续担任副总裁这个职务也很有怨言,或许我只能承认是我看走眼。” 祁敏认识的岳宴溪从来都是这样,说话从不会意思模糊,不管下达什么指令,都绝对清晰明了,这也是她敬仰她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这些听起来没有其他含义的话听起来却格外伤人。 “之前是我骄傲自满了,希望岳总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祁敏意识到为什么她被派去跟孙特助一起主持一个重点项目,是想告诉她,她随时可以被替换。 岳宴溪轻描淡写地说:“你的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真正犯大错的人我从来不给第二次机会,我只是希望你态度可以端正,禾总也很欣赏你的能力。” 祁敏清楚岳宴溪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问:“岳总希望我去禾总手底下工作?” “既然你这么要求,我也很乐意让你去锻炼锻炼。”岳宴溪说,“祁总在负责手头项目之余,可以多协助协助集团总裁的事务。” 说白了,就是让她兼作总裁特助。 祁敏咬牙答应说:“没有问题。” 有很多公司挖她,但她从不考虑去别处,接触过的那么多人里面,除岳宴溪之外,再没有她崇敬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信仰。 她这么多年都是把岳宴溪当做一个想要匹及的目标,如果这个目标没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动力继续跑下去。 “嗯。”岳宴溪没有多余一句废话。 祁敏自觉离开这间办公室,将门关上。 意外地,在门口走廊上碰到禾谨舟。 “禾总。”祁敏收敛掉之前的许多桀骜,冲她颔首打了声招呼。 她不得不承认禾谨舟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在岳宴溪告诫她之前,禾谨舟也总是能在重要的场合和重要的事上压住她,而且并未因为一些小事上的不和而找过她什么麻烦,论胸怀,她比不过。 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嗯。”禾谨舟礼貌冲她点头。 祁敏又说:“我想替禾总分担一些集团事务,想申请兼任总裁特助。” 禾谨舟看她刚从岳宴溪办公室出来,本来只是路过,但现在想进去里面坐坐,不知道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01:51:39~2023-03-01 22:3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ngic、化作清风、Kelly、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让眼泪逆回心 30瓶;姜水半夏 5瓶;M、冷飞、哈勒普斯 3瓶;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补口红。◎ 禾谨舟听到那个不太符合祁敏个性的请求,很意外。 兼任总裁特助意味着需要时常出入总裁办公室,时常见到她这个总裁。 天天见到一个不对付的人,饭恐怕都吃得不香。 她有理由怀疑不是巧合,而且跟岳宴溪有很大的关系。 “祁总的提议我会考虑一下。”禾谨舟跟祁敏颔首道别后,径直走进岳宴溪的办公室。 ** “你刚刚跟祁总说了什么?”禾谨舟反手关门时,才想起自己忘记敲门。 罢了,忘记就忘记,想来岳宴溪也不会在意这些。 岳宴溪拇指在下巴上摩挲片刻,说:“谨舟进来怎么不敲门呢?还是也把自己当成共用这里的主人?” 禾谨舟忽略岳宴溪的问题,说:“祁总刚才说想申请兼任我的特助。” 岳宴溪:“这门是不是反锁上比较好?” 真正的鸡同鸭讲。 禾谨舟狠狠剜岳宴溪一眼,警示她正经一些。 岳宴溪向来很会见好就收,答道:“祁敏做事的能力和远见在同龄人里很出众,也是一个很合格的执行者,她想帮助你分担一些事务,有什么不好?” 禾谨舟说:“没有不好,只是好奇岳总跟她说了什么。” 岳宴溪:“说起来这是我和她私底下的事,但如果谨舟很想知道,我也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禾谨舟很恼,岳宴溪的表情和语气,就好像她很在意这桩小事和她们的私事似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只是认真严肃地训斥了她一番,至于她想做什么,我没兴趣管。”岳宴溪吊儿郎当地伸一个懒腰,边活动身上的筋骨边说,“谨舟也应该多放松放松自己,有助于延年益寿。” 禾谨舟看岳宴溪那副样子,不禁失笑,因着想起穿着一身白衣打太极的老人家,唯一的不同,只是岳宴溪年轻一些,貌美一些。 “谨舟对我笑得这么开怀,一定是也觉得整天能见到我,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岳宴溪总算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禾谨舟,帮她整理起看起来不需要整理的衣领,即便本就很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但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有种别样的亲昵,让人心生满足。 于岳宴溪而言,跟禾谨舟做一些没有目的、只为共同消遣时间的事,就是生活中最大的惬意。 “我想问的事已经问完,岳总继续工作。”禾谨舟唇角又回复到平直的状态。 岳宴溪倏然在禾谨舟吻了一下,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你做什么?”禾谨舟当然知道岳宴溪在做什么,但似乎已经习惯在她做完坏事后要质问一番。 岳宴溪颇为认真地回答:“我只是想看看多给这唇角抹抹蜜,谨舟是不是能多对我笑一笑。” 禾谨舟没想到还能从岳宴溪嘴里听到新的歪理,甚至有些佩服。 就像是一定要证实岳宴溪结论错误一般,她指着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唇说:“现在看到了,并不会。” 岳宴溪倒是笑得开心,“谨舟现在的表现,就像是在告诉我,一下还不够。” 禾谨舟板正脸:“在公司叫我禾总。”大约是在一件事上说,不过就要换另一件事将岳宴溪的气焰压下去。 “禾总。”岳宴溪叫得毕恭毕敬。 禾谨舟一时之间竟挑不出她什么新的错处,面对一个没有把柄的人,最是棘手。 明知岳宴溪不是商场上的对手,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总想争个高下。 只不过,输赢的结果变得不再重要。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看了许久,说:“禾总的唇色有点黯淡,口红似乎需要再补一补。” 禾谨舟严肃以待:“这里是办公的地点,你——”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岳宴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口红,打开盖子,旋出里面的红色芯子。 当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补一补。 禾谨舟只能在心中责怪岳宴溪往日里的行径,才让她听到一句话都会误会。 岳宴溪没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用手轻轻抬着禾谨舟的下巴,眼神很是专注地盯着她的唇,细致地在那两瓣薄唇上勾勒红色的线条。 禾谨舟静立着,口唇微张,也是极为罕见地,没有催促,没有转身离去。 “补好了。”岳宴溪像是刚刚完成什么大作,满眼都是对自己作品的赞叹。 她将口红顺势放进禾谨舟上衣的口袋里,“这颜色很适合你。” 禾谨舟可以透过对面人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唇,的确是个不错的颜色,在这方面,岳宴溪称得上有天赋。 “禾总不回去工作?”岳宴溪两只眼睛里都写着惊讶。 禾谨舟同样惊讶,劣迹累累的岳宴溪,竟一点旁的事也没有想、没有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22:31:52~2023-03-03 02: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寒的圈外女友、星骑、倪妮 11瓶;ZaZZ 8瓶;辛桔 6瓶;阿娜 2瓶;许佳琪圈外女友、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拐带禾总私奔。◎ 禾谨舟从岳宴溪办公室出来,手放进上衣兜里,指尖在那只刚收到的口红上慢慢摩挲,皮质的纹路触感清晰,这算是一件礼物么? 她已经记不清上回收到礼物是什么时候。 不是逢场作戏、利益往来的礼品,而是真正含着心意的礼物。 今天也似乎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回到办公室,她便又投身于工作,出乎意料地,专注力似乎比学生时代都要好上许多,有许多前些日子想不出方向的事,也变得纹路清晰。 禾谨舟拿出岳宴溪刚放进她口袋里那只口红,两只手捏着两端,拇指轻抚过上面冰凉的金属装饰,唇角露出个持稳的笑,既是无法抗拒的东西,那心安理得地收下又何妨呢? 过去她总是在隐忧、防患、时刻绷着一根弦,也不知是因为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还是因为岳宴溪那随性松弛的性子令人心向往之,不可否认,这段日子她的心的确安定许多。 如今的月河集团,是真正的一家独大,虎视眈眈的人比之前要多几个量级,内部的争权结党没有最初那样厉害,但外部还有无数双眼睛,在伺机而动,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大约都会有许多蝇营狗苟之辈往里钻。 虽然已经跟Elsa达成交易,但草稻基金毕竟不是善茬,就算吞不掉月河集团,也必定要从月河集团啃下一块肥肉,他们有资本有蛮力,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令人头疼的事总是一件接一件。 禾谨舟闭上眼睛,脑袋枕在椅背的颈枕上,说一点都不恐惧,那是假的。 即便在外人看来她坐拥许多,也从未有过任何退缩,就好像周身有铜墙铁壁,甚至某些时候称得上盛气凌人。 可她从未有一刻不感到恐惧。 在金字塔上站得越高,就越不能不谨小慎微,只要一点点小差错,便有可能大厦倾塌。 岳宴溪呢,会因为这些感到恐惧么? 她想知道。 习惯了孤独的人,竟也开始时刻想从另一个人身上汲取一些温暖,想要一个后盾,就连回想起过去的孤军奋战,都忍不住怜惜那时候的自己。 禾谨舟养神片刻,重新睁开眼睛,将岳宴溪送的礼物放到手边,继续处理未完的正事。 ** 刑侦支队队长季筱亲自带队在月河集团大厦外监控了不少时日,结合此前对集团内部员工的问询,察觉到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几个死者都是集团高管,而且似乎与公司同事之间有过过节,但真正的死因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几乎可以排除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 而之前前月辉集团总裁岳宴溪曾在登雪山时遇害,最终嫌疑指向草稻基金的代表Elsa,只是还没有直接证据,不能限制她任何人身自由。 季筱带队赶到国际机场,出示证件进入安检口时,Elsa正准备登机。 季筱拿着证件挡在她面前:“Elsa小姐,我有一点事想问你,希望你能配合。” Elsa用英文回道:“很抱歉,我没有义务配合你的问话,请警官不要打扰我的私人行程。” 季筱没有任何权力可以强制阻止对方登机,刚刚也只不过是想尝试一下对方愿不愿意跟她做沟通,看来是不愿意。 季筱没有放弃,也用英文说:“Elsa小姐,你应该知道你效力的机构是怎样的行事作风,我认为你也不想最后被推出来一力承担罪责。” Elsa耸耸肩,又切换成中文:“我听不懂警官在说什么,我们不要影响后面旅客上机哦。” 说完,很挑衅地用指尖点了点面前警察的鼻头,笑着将人推开,拉着行李箱从VIP通道进入停机走廊。 季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消失。 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她冲几个便衣同事打了个手势,示意收队。 ** 明天是周末,各个部门基本上都赶在四点之前就将本周需要落定的事汇报到上一级,禾谨舟也赶在正常下班时间就处理完所有的事。 很久没有感到这样轻快。 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她不想再将夜晚的所有时间都放在公司。 否则某个人又要说她是个只会工作,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的无趣之人。 只是,她空闲下来,却也不见人来找她。 禾谨舟拿起手机,看着那个安静的对话框,又不想主动发什么消息。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禾谨舟唇角总算出现不一样的弧度。 岳宴溪快步从门口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禾谨舟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念叨:“我没想到周五竟堵成这样,还是低估了大家放假出去约会的热情。” “你做什么?”禾谨舟一头雾水。 “不明显么?”岳宴溪将五根指头牢牢扣进禾谨舟的指缝,“我在拐带禾总私奔。” 去无人小岛。 真正的小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3 02:52:48~2023-03-04 20:06:50期间为我噎埖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让眼泪逆回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songic、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你而来 5瓶;好名字、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别辜负美景。(本章有红包)◎ 禾谨舟着实佩服岳宴溪在某些事情上的行动力。 没有提前告知,就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周末,将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拐带到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岛屿上。 也或许,这个岛还没有名字。 这里大型飞机不能直达,两人在私人飞机上度过了一整个夜晚,到达一个不知名的小机场,又换直升机,才能到达最终目的地。 而且一登机岳宴溪就眼罩一戴,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摆明是不接受任何提问。 今天阳光很好,从海域上方看,波涛都是清浅的蓝绿色,没有任何浑浊与污染,美得不像是在平时所居住的星球上。 直升机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禾谨舟才恍然,岳宴溪说拐带、私奔,果真就是字面意思。 她一件衣服,一件行李都没有,就这样独身一人被骗到这里,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经历过这样荒唐的事。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禾谨舟双手抱臂站在岳宴溪面前,不消怀疑,这就是质问。 “谨舟也是跟我一道来的,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岳宴溪很是疑惑,“还是要我跟你汇报是怎么申请航线又怎么规划路径的?我倒是不会拒绝,只是有点浪费时间。”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禾谨舟还想说什么,但一旁即将离开的直升机重新启动后,螺旋桨的风和海风交替着吹到脸上,噪声也很巨大,很难继续交谈。 岳宴溪趁此机会,从兜里变出一朵红色的永生花,抓着禾谨舟的手,不由分说塞到她手心里。 禾谨舟知道自己此刻就算扯破嗓子,岳宴溪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索性不再说话。 但眼神里飞出的刀子可以杀死一头牛。 只是握着永生花外带着凉意的玻璃罩时,心中又有一股热流,冷热交替,有种异样的感觉。 岳宴溪总是这样,好似跟她没有生活在同样一个现实世界,由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或许,又勉强可以将这称之为浪漫。 是禾谨舟以前并不想懂的浪漫。 然而此时此刻连头发都吹得一团糟的风,可以将任何氛围都吹走,吹得一干二净。 岳宴溪像一个又盲又聋的人,对禾谨舟的眼神视而不见,耳朵也不接受任何问询,只牵着禾谨舟的手腕往一座木质的小屋里走。 这里的房屋都临海而建,木桩直穿进临岸海底,要进入屋子,需先经过一条不算太长的栈道,地板并不是严丝合缝,低下头就能从缝隙中看到海水和沙砾,走在木板上咯吱咯吱的,看着外面的海水,会产生一种要掉下去的错觉。 禾谨舟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抓住岳宴溪的胳膊,以保持心里的安定和身体的平衡。 房屋内的设施很朴素,又或者说,很简陋。 只有一张吊床,连洗脸池都立在角落,没有一个单独的隔间。 至于淋浴间……也不能称之为“间”,因为只是地上有三面凸起,不让水流到别处,倒是有个帘子,但手轻轻一碰就会滑动,看着并不可靠。 进到房间后,禾谨舟放开一路上紧紧抓着岳宴溪胳膊的手,稳定心神后,说:“岳总打算什么时候才开口说话?” 岳宴溪仍像个哑巴一般,一声不吭,却出其不意地,揽住禾谨舟的腰,沉静地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双唇紧闭,仿佛一开口就会变成泡沫消失在海里似的。 禾谨舟与那双眸子对视着,莫名地,心脏如同一锅水被加热,变得滚烫,不多久,就滚成能融化一切的岩浆。 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又像说了很多话。 像是同她诉说着隐藏了十多年的爱意,像是两个人真的冲破一切桎梏与阻碍,私奔至此,海誓山盟。 只消一道目光,就胜却万语千言。 禾谨舟也什么话都说不出,喉咙仿若被这海里的海藻绊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着,耳畔也响起某种古老又荡人心魄的恢弘乐歌。 她从未有过不切实际的幻觉。 可在这一时刻,有种吃了毒蘑菇一般的晕眩,被岳宴溪拉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她这样看着,竟有种全身毛孔都在颤栗的飘然之感。 禾谨舟头一回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多巴胺的分泌,颅内涨起一个接一个兴奋的泡泡。 没有任何事情,会带来这般感觉。 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认为岳宴溪在身旁,带来的是内心的安定。 现在,不得不推翻这一结论。 岳宴溪是一个哪里都想挑战的冒险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拉着她从万丈悬崖向下俯瞰,踩在云端,惊心动魄,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危险的举止,能让一潭死水的心也变成活泉。 禾谨舟手掌覆上岳宴溪的脸,顺着耳朵滑到脖颈,大拇指腹无意碰到那里强有力的动脉,舍不得移开。 她的另一只手,还攥着那朵小巧的殷红的永生花。 “你的确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禾谨舟主动吻上岳宴溪的唇,她只是很想撬开那不发一语的嘴巴,可是撬开后,又想探索更多,想将对方那旺盛鲜活的生命力也据为己有。 也许是因为不在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那方天地,连带着禾谨舟身上的古板和严肃,也被丢在那里。 岳宴溪不舍得闭上眼睛,这样的禾谨舟,可能十几年才能见上这么一回。 就像那么多年等待着禾谨舟,也从未笃定过她会心动,拉着禾谨舟“私奔”,也只是想让禾总在繁忙的公务中短暂地放两天假,从不奢想对方会露出什么甜蜜缠绵的一面。 只不过十分努力的人,似乎也会遇到一些意外之喜。 禾谨舟从岳宴溪唇上退开,忽然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眼中的迷离也很快收起,“外面景色很美,既然来了,就出去转转。” 岳宴溪瞬时从天堂掉回到人间,不晓得禾谨舟怎么做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方才那炽热的劲头,还以为被精怪附体,原来还是本尊,幸好还是本尊。 可是,外面的景色哪有屋子里的美? 哪有她人美? 禾谨舟板正身姿,语调也恢复一贯的严肃:“你还要装哑巴到什么时候?” 岳宴溪点点头,也一脸正经地说:“来都来了,我们去跳海殉情,别辜负了这里的美景。” “没个正形!”禾谨舟嗔了一句,推着岳宴溪的肩膀和她拉开距离。 诚然,禾谨舟没有想到,岳宴溪对她说的话,每一句都言出必行。 包括这一句要跳海的话。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发布内24小时评论区留评的都会发红包。 第126章 ◎一生只有一件事。◎ “你敢不敢把命交给我?” 岳宴溪唇角与这碧波一样漾着向上的波浪,浅褐色的眼仁在阳光下分外透亮。 禾谨舟答:“激将法在我这里可不大管用。” 在一堆潜水装备前,即便不说,禾谨舟也大约猜到岳宴溪想拉着她做什么。 有人说,一个人的名字,会与一生的命运相连。 禾谨舟从未辜负过名字中的这个“谨”字,无论做什么都严谨慎独,不光行事是这样,在任何可能带来危险的事上都是这样。 岳宴溪没有任何强求的意思,无所谓地说:“我只是问问,离用上激将法还远的很呢,只是觉得长途跋涉来一趟却不去看最美的景色,有点可惜。” 眸中神色十分真诚。 “如果我敢把命交给你,你想带我去哪里?”禾谨舟终究是抵不过好奇。 岳宴溪说:“带你看看浅滩的珊瑚礁和鱼群。”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看起来玩世不恭,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就随便拿命开玩笑,敢带她潜水,必定是持证上岗,而且不会是普通的潜水证,得是教练证。 “你究竟是哪来那么多时间学这些?” 她敢肯定岳宴溪这些年花在工作上的精力不会比她少,却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做别的事。 “不是有个名人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岳宴溪说,“而且还要忍过开头的枯燥和无味。” 正如话里说的这样,不可能第一天就直接将人带下去。 禾谨舟也不晓得自己是怎样鬼迷心窍,竟真的穿上潜水服,在这里和岳宴溪学习起基础潜水技巧。 岳宴溪如同多年前教她马术那样,既自信又耐心。 一开始只能先浮潜,在不熟悉的水中,禾谨舟需得时刻攀着岳宴溪,却没什么恐惧,她相信这个人不会让她栽进水里。 这么想着,也就多看了岳宴溪两眼。 岳宴溪取下水肺的氧气吸嘴,微微皱眉,“你这个好学生上课怎么也开小差呢?这么危险的运动需要非常专注。” 禾谨舟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吸嘴取下来,说:“你看错了。” 如果是在课堂上,这是公然顶撞老师。 岳宴溪在禾谨舟下巴上咬了一口,因为两只手都要护着怀里的初学者,抽不开,只能用嘴给点小小的惩戒。 禾谨舟再怎么不忿,也只能先忍着,这里可不是一个好的教训岳宴溪的场合。 岳宴溪望着禾谨舟气恼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忍不住上去啄了啄禾谨舟的唇,实在很可爱,很难忍得住。 “上岸!”禾谨舟被岳宴溪那双眸子——看她看入迷的眸子,盯得脸都热起来,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看,心中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四处乱撞,长到这个年纪,就没有这样不自在过。 岳宴溪:“上岸,做什么?”这几个字之间停顿了很久,没来由的有种旖旎之感。 “那继续。”禾谨舟忽然又不想上岸了。 “今天已经在水里待了很久,要循序渐进,我们上岸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再来。”岳宴溪将禾谨舟带着往岸边去,听话得不像她。 禾谨舟向来很少和人肢体接触,即便是和岳宴溪,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时刻缠在一起。 但在水里,又不能不任由岳宴溪托着她,那两只手在腰间就没拿开过。 她甚至有些怀疑,岳宴溪挑这样一项运动,一早就存了什么故意的心思。 ** 禾谨舟在这样简陋的设施中洗完澡,才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并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 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被岳宴溪拐带到这里来上演荒岛求生。 自然,这里也不能完全算荒岛,至少看起来可以住人,生活物资也准备得很充足,绝不是一时兴起带她来的。 禾谨舟一边擦头发一边对岳宴溪说:“现在高兴了?” 和第一次发生鱼水之欢的时候一样,诘问中又透着几分纵容。 “谨舟竟然没有一点生我的气?我都做好了被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岳宴溪走过来接过禾谨舟手里的毛巾,帮她整理湿发。 被海水浸过的头发很难一下就冲洗干净,不仅难以用梳子梳开,摸起来也又糙又涩,顶在头上,像一片大海带。 禾谨舟说:“如果对你生气有用,你也就不会总胡作非为。” 岳宴溪欣然:“谨舟这么很了解我,我很高兴。” 禾谨舟坦诚道:“这里的景色很美,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一回,也算是种幸运,或许哪一天,就不再存在这样一片干净的地方。” 骂岳宴溪胆大妄为是一回事,好好享用她的心意是另一回事。 看着晶莹剔透的海水,耳畔都是属于大自然的声音,一整颗心似乎都被柔软的手按摩放松,那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的神经,似乎也被海风吹软了一些。 此刻,禾谨舟坐在床边,岳宴溪站在她面前,头发擦着擦着,手从头上游移到耳边,拂过耳廓。 “我总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谨舟最美的样子,可每回都发现,还有更美的样子。” 虽然俗,却又不得不承认有几分受用。 禾谨舟耳朵有点烫,说:“你觉得我这个年纪还会轻易被花言巧语诓骗么?” “什么花言巧语,我是有感而发。”岳宴溪弯腰下来,额头抵住禾谨舟的湿发,亲亲她的鼻尖,“这么解风情的禾总,是全天下最性感的人,你要是愿意,我们真跳海殉情也很好,这样灵魂就能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 禾谨舟:“你还能正经的久一些么?” 每次说不到三句话就原形毕露,脑袋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知是该说幼稚还是神经病。 “家里有一个正经的还不够?要是都那么正经,如何保持新鲜感?”岳宴溪说得十分认真,“人的寿命至少几十年,天天看着同一张脸,连性子都一点不变,这样还能保持爱意,是违反人性。” 禾谨舟从岳宴溪的表情里看出,的确是在正经跟她探讨。 “你的时间都是以十几年、几十年为跨度的?”禾谨舟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而且问出口后,就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是觉得有点好笑。 就是从几十亿个人里,也很不容易能找出一个像岳宴溪这样的。 从十几岁开始等别人结婚、离婚,一晃十几年过去,又开始想未来几十年的事。 “是啊,我这一生就只有一件事。” 岳宴溪推着禾谨舟的肩膀,轻缓地将人推倒,在她耳畔说:“禾谨舟。” 这件事的全部,就叫禾谨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4 21:32:17~2023-03-06 04: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让眼泪逆回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ongic、化作清风、Sherry是杯酒、江海寄余生、布長找根蔥、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煜 50瓶;温瞳、尚十八、我的眼睛就是尺 10瓶;柳风、Devil 5瓶;姜水半夏 3瓶;虚伪、秦唐、天王星引力、M、陶西的纸船、Kristen、Ca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一个醒来可惜的梦。◎ 禾谨舟感受着岳宴溪呼在耳畔的风,心中的空缺被填满,主动伸出手勾住岳宴溪的脖子,眼波潋滟。 对视良久。 她仰起头,在岳宴溪唇上碰了碰。 岳宴溪很快回礼,加深这个吻。 禾谨舟双手攀着岳宴溪的背,指尖在她的背沟处来回摸索,似是那里有什么宝藏。 木质的床不怎么牢固,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岳宴溪手肘撑在禾谨舟身侧,微皱着眉,很辛苦地在忍耐着什么。 禾谨舟先开口问:“怎么了?” 岳宴溪说:“本来想明天带你下潜,需要好好保存体力,不能累着你。” 既如此。 禾谨舟无声地吸一口气,说:“你好好把握轻重。” 岳宴溪像吃了颗蜜糖,唇角高高扬起,又吻上禾谨舟的唇。 这般高兴,是因为禾谨舟终于不再不由分说就将她推开,让她自行领悟。 终于,更像个有欲有求的人。 咯吱咯吱咯吱。 小屋里木板与海浪声交相辉映。 …… 禾谨舟与岳宴溪四目相对,微弓着身,一只手被对方捏在手里,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一根一根指头敲过去,又原路敲回来,嘴里还“叮叮叮”地配了声音。 很幼稚。 禾谨舟靠过去,双手环住岳宴溪,闭上眼睛,命令道:“睡觉。” 岳宴溪第一回享受这种待遇,还很不习惯。 今天的河舟,就像从牢笼里飞出来的小鸟,扇着翅膀,百般热情。 于岳宴溪而言,欢欣大于一切。 她也环抱住禾谨舟,手穿过对方的发丝,亲昵地揉揉她的后脑,笑着进入梦乡。 ** 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在屋子里度过一个周末。 和原计划一样,岳宴溪带着禾谨舟在浅滩下潜。 只有当真正融入大自然的时候,人类才会收起傲慢,惊叹自己的渺小。 禾谨舟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水压,不禁想,如果没有潜水服和身上的这些设备,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在这里。 甚至就算有水肺,耳朵所承受的压力也需要慢慢适应,无法真正像鱼一样自由自在地畅游在海洋深处。 很不浪漫的想法。 不过看岳宴溪,倒真有点像回归自然的鱼。 岳宴溪没有像昨天一样托着禾谨舟的全身,而是只抓了她的一只手。 这是一片很适合初学者的浅滩,要尽情地享受才好。 禾谨舟不禁怀疑,如果让岳宴溪养一个孩子,或许一岁就敢拎着孩子的救生衣,让什么都不会的小生命在海浪里学会什么是自然法则。 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似的。 正这么想着,岳宴溪已经带她来到深一点的地方,眼前是壮观又绮丽的珊瑚礁。 她还没有来得及震撼于水底的美,就有一汪鱼群顺着水流游过来,宛若在她们身边翩然起舞一般,几条鱼尾摆动着滑过她的身体。 鱼群来了又走,冲击着每一处感官。 禾谨舟脑中纷繁的思绪都在这一刻静止,然后消弭。 她闭上眼睛,轻轻扑动脚蹼,任由岳宴溪牵着她随便去往哪一个方向。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什么生物,只要真正感受过在水中的自由,或许都会反复沉醉于这样的体验。 禾谨舟早就习惯时刻紧绷着脑内的弦,有许多人等着她出错,盼着她出错,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有人跳出来大做文章,等着吃她的肉,啃食她的骨。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 甚至想就这样永远当一条鱼,游往深海。 禾谨舟感觉到背后有东西贴上来,指缝里钻进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指,自下而上托着她的手掌。 水底没办法说话,不过她能通过肢体语言理解岳宴溪的意思。 该上岸了。 禾谨舟睁看眼睛,抬起头,能看到打进海里的光,比起平日里看到的,色彩要丰富许多,也更柔软。 岳宴溪带着她慢慢上浮,她又继续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甚至令人留恋的宁静时光。 昨天,岳宴溪问敢不敢把命交给她。 禾谨舟那个时候其实心中并没有明确答案,把命交给一个人,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她向来不喜欢悬崖边的景色,更遑论和另一个人一起走。 可现在,她似乎以实际行动表明,把命交给岳宴溪,也不是件难事。 世间的路,也不是非得一个人走才叫勇敢,将自己全身心托付于另一个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敢。 要足够强大才敢这样做。 禾谨舟想,她有这样的资本。 岳宴溪,有当这个人的资格。 ** 好似在一个寻常的周末做了个醒来可惜的梦。 唯有身上的酸痛证明,她们的确在某个遥远的岛屿上一起做了一些疯狂的事。 当然,身上的酸痛是因为潜水的确是项考验身体机能的运动。 禾谨舟倏然陷入反思,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被岳宴溪诓着——加入一场荒诞的私奔。 叩叩叩。 “进。”禾谨舟被敲门声拉回现实世界。 李秘书走进办公室,将一束花放到禾谨舟桌上,“禾总,刚刚有人送来一束玫瑰花,是送给您的,但是没有卡片,也没有署名,您看怎么处理?” 工作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几个人敢给禾谨舟送花,或许是因为之前禾总有家庭的缘故吧。 现在也宣布了离婚消息,可能有仰慕者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禾谨舟看着李秘书手里的那一大捧花,眉心微蹙,说:“先放着吧。” “好的。”李秘书很惊讶,以往收到这种东西,大都是叫她直接丢掉。 李秘书出去后,禾谨舟拍了张图片,发给岳宴溪,问:“你送的?” 看品位,实在很难跟岳宴溪画上等号。 可除了她,又有谁会往办公室送花。 禾谨舟没有收到岳宴溪的回复,不过很快,就看到岳宴溪的人。 “我怎么可能送这种丑东西?而且这包装纸的颜色俗不可耐,谨舟用脚趾头想,都应该知道不可能是我。”岳宴溪毫不客气地上手将禾谨舟桌上的花拿走,没收。 禾谨舟:“你不用亲自来一趟。” 岳宴溪:“发生这样的大事,我当然要亲自来。” 禾谨舟开始后悔多此一举,不管是不是岳宴溪送的,就该直接扔了,也省去很多麻烦。 岳宴溪双眼微眯:“谨舟现在不会是在想,刚才就该早点毁尸灭迹,让我找不到证据吧?” 禾谨舟被猜中大半心思,颇不服气,唱反调说:“这是什么证据?不过是有无聊的人做了闲事。” 岳宴溪忽然叹了口气。 禾谨舟预感接下来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果然,岳宴溪说:“如果这个人知道谨舟已经和我携手私奔过,一定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因为我这个人心眼小得很,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禾谨舟嗔道:“岳总是没有工作要做?” 岳宴溪:“工作与谨舟,孰轻孰重,还需要考虑吗?” 禾谨舟起身夺走岳宴溪手里的花,丢进垃圾桶,“现在可以回去了?” 岳宴溪眨眨眼,满眼惊讶:“谨舟竟连哄都不哄我一下?” 禾谨舟揪着岳宴溪的衣领,一直揪到办公室门口,“回去工作。” 岳宴溪被扔出门,却还很高兴得意,看着门上总裁办公室的牌子勾勾唇角。 逗这只河舟,好玩极了。 那花是岳宴溪送的不假,而且送来就是想看看禾谨舟会不会是这般反应。 跟猜想的竟也不差毫厘。 岳宴溪又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开门说:“其实,这束花的确是我送给谨舟的,丑是丑了点,也希望谨舟不要嫌弃。” 说完,自觉关上门。 禾谨舟看着已经在垃圾桶里的那束花,就那么放着也不是,亲自去捡起来也不可能,只得给岳宴溪发了一条消息。 两个字,“回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6 04:51:10~2023-03-08 04:2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煜 34瓶;ZaZZ 9瓶;Chloe 6瓶;好名字 4瓶;59135738、巫 3瓶;M、李宇春圈外老婆、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一起看漫画?◎ 岳宴溪再度进入总裁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禾总找我什么事?” 禾谨舟:“你在故意拿我寻开心?” 岳宴溪疑惑又茫然:“禾总为什么会这样说?” 禾谨舟见岳宴溪明知故问,知道再怎么责问她,最后也只会让自己不痛快。 “既然是你送的花,就拿回去扔进你的垃圾桶。” 岳宴溪:“好端端的,干嘛跟一束花过不去?” 禾谨舟:“原因还要问我么?” 岳宴溪与禾谨舟对视片刻,眼角微微耷拉下去,走过去将刚刚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可怜的鲜花捡出来,说:“谨舟扔的时候也不温柔些,花瓣都压坏了。” 禾谨舟剜她一眼:“回你的办公室去。” 岳宴溪双手将花背到身后,绕过办公桌,走到椅子侧方,弯腰在禾谨舟唇上偷了个香,然后赶在禾谨舟发作前撒腿就走。 禾谨舟拿那个人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给自己顺气,不跟她一般见识。 谁曾想,下午,岳宴溪又让人把花送回来,去了包装纸,换进花瓶里,玫瑰根茎上的刺和枝叶也修剪干净,有水的滋养,能多活点时日。 禾谨舟看着桌上的花,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心中也不禁要好奇一番,岳宴溪每天怎么有那么多精力去做一些无聊的事。 整日不是人来,就是东西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关系紧密一般。 ** 这世上,传播最容易也最快的,就是流言。 禾谨舟从没有避讳过跟岳宴溪同进同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也会有许多猜想。 李秘书私下里有关系好的同事,不同部门之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群,她的职位离总裁最近。 大部分时候其他同事都不会在有她的地方讨论跟高层相关的八卦,但对公司禾总与岳总两人关系的猜想,都已经传到她这里来。 甚至还有大着胆子直接来她这里问小道消息的。 可想而知,有多少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 李秘书深谙职场规则,不会在老板面前打其他人的小报告,就算有人议论管理层的私生活,她以往也都当没看见。 只是,这次传得实在是厉害,作为秘书,她有责任跟禾总汇报。 李秘书在总裁办公室外坐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敲门,得到应允进入后,又反手将门关上。 禾谨舟抬起头问:“有什么事?” 李秘书说:“最近公司上下都在传……都在传……禾总跟岳总关系很亲密,不是普通的那种关系,是说您和岳总有超过工作和朋友之外的关系。” 其实真正传的比这个难听。 禾谨舟听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工作,茶余饭后谈谈八卦,没什么好在意的。” “明白。”李秘书有时真的很佩服禾总强大的心脏,换作是她,听到有一个人在背后议论自己都会食不下咽。 李秘书心想,不知道禾总会不会因此跟岳总保持距离,毕竟禾总之前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是以完美形象示人。 就她的观察而言,岳总来禾总办公室要更勤一些。 两个这样优秀的人,即便真的是那种关系,看起来也很相配。 谁说只有异性相吸才是正常呢? 李秘书不由地在心里为岳总捏了把汗。 ** 禾谨舟的确不在意公司的这些流言。 以往她遭受过的骂名中,有许多更恶劣的。 她那时在意名声,是因为还没站稳脚跟,不得不带着枷锁与镣铐前行。 现在天平两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禾谨舟伏案工作许久,腰背都有点僵硬,起身活动的时候,转到岳宴溪办公室。 隔着门听到里面有小孩子的哭声。 出于礼节,禾谨舟敲了门。 “进来。”是岳宴溪的声音。 “我说你的这娃娃也太——”岳宴溪抬头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禾谨舟关上门,站在门口,用眼神让岳宴溪解释一下。 岳宴溪一只手抓着孩子的后领,一只手托着屁股,将孩子举起来,面向禾谨舟:“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比孙特助好看多了?眼睛又大又圆,跟大珍珠一样,都让人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禾谨舟语塞好半晌,说:“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小孩子看着也就一岁左右,孙特助敢把这样的小不点交到岳宴溪手里,她也很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岳宴溪:“孙特助家里今天没人管。” 禾谨舟:“我是说,为什么会被你拿在手上?” 她没有用错词,从这里看过去,岳宴溪就是把小孩拿在手里。 岳宴溪:“我有事让他出门去办,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吧,只能放我这里寄存一下。” 寄存? 禾谨舟无意去纠正岳宴溪的用词,只说:“集团有育幼所。” 岳宴溪:“这小朋友这么可爱,长得又水水灵灵的,万一被虐待怎么办?” 禾谨舟提了好几口气,都没能说出一个字,理顺了气后,她提醒道:“那是我们自己集团的育幼所。” 岳宴溪:“谨舟又没进去被照看过,想必也没有发言权。” 她一副很有理的模样。 禾谨舟终于忍不住,恼道:“放在哪里都比你这里安全。” 岳宴溪努努嘴,“小女孩只是爱哭,哄哄就好了。” 说着,把小不点放到沙发上,给她手里塞了一本书,却没有做其他事,仿佛是要小家伙自己念给自己听。 很是荒谬。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言行不一的举动,不免惊讶:“你在做什么?” 岳宴溪:“孙特助说孩子喜欢听故事,这是她的故事书。” 禾谨舟:“一个一岁的孩子,你要她自己读么?” 岳宴溪靠在沙发上,用手撩了一把头发,才说:“难不成要我给她读?” 她边摇头边离孩子远了一些:“做这种事会让我睡着,你也不会想我在上班时间打瞌睡。” 禾谨舟说不出话来。 这做法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不合理,但放在岳宴溪身上,似乎很正常。 岳宴溪手肘支在沙发上,手掌撑着脑袋,歪头盯着禾谨舟:“我的耐心全都用在谨舟身上,可是没有多余的再分给其他人。” 禾谨舟走过去抱起被丢在沙发上的小洋娃娃,放在腿上,小孩瞬间停止啼哭。 岳宴溪一下坐直身子,对小朋友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小孩缩进禾谨舟怀里,像是找到了靠山,嘴巴噗噜噗噜冲岳宴溪吐泡泡。 岳宴溪转脸又露出一个笑容:“算了算了,看你眼光和我一致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小孩好像很喜欢禾谨舟身上的味道,脑袋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岳宴溪戳了戳小孩的脸:“喂喂喂!我没说你吃豆腐我不计较!” 禾谨舟懒得理会岳宴溪的幼稚行径,逗着怀里的孩子玩了一会,忽然开口:“在我的计划里,没有一个孩子的位置。” 一个薄情的人,若是还要执意带另一个生命到这个世界上,未免太残忍。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禾谨舟看向岳宴溪,现在医学很发达,想要一个孩子很容易,可是她不想,不见得岳宴溪也不想。 又等了好一会儿,岳宴溪终于缓缓开口:“谨舟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要跟我一起度过后半生?” “因为我们之间不会出现意外?” “又胡言乱语!” 禾谨舟狠狠在岳宴溪脚上踩了一下,她就不该这样正经地和岳宴溪讨论这些事。 岳宴溪笑着凑近,说:“谨舟在想什么啊?不会以为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心思爱另一个人吧?” 她要的从来只有自由而热烈的人生,还有禾谨舟。 而禾谨舟是永远的优先级。 禾谨舟看着面前的人,短暂出神。 岳宴溪总是如此,和她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可是这其中,有多少是岳宴溪为了与她契合,将自己磨去了其他形状,老老实实将自己放进她这个冰冷的容器。 禾谨舟抬手轻触岳宴溪的眉毛,大拇指摸了摸她眉骨的凸起,一身反骨,却偏偏是个傻到没边的人。 “如果让你犯傻的人不是我,我也会无比嫉妒。”她对岳宴溪说。 岳宴溪的心被烫了一下,却还是以讨打的语气说:“谨舟是在向我表白么?” 禾谨舟将怀里的小孩往岳宴溪手里一塞:“自己拿着。” 岳宴溪皱眉:“什么拿着啊!这是个孩子又不是什么东西,用词也要严谨一点,明明是宝贝地捧在手心里。” 禾谨舟瞥她一眼,准备起身,又被拉住手腕。 “还做什么?”禾谨舟问。 岳宴溪:“就这么走了?不给我留下点什么宝贵的回忆?” 禾谨舟与岳宴溪对峙几秒,抓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唇印,起身离开。 岳宴溪心情大好,跟怀里的小娃娃炫耀:“看,我有这个,你没有吧。” 也许是小孩实在困得慌,回到岳宴溪怀里,不哭也不闹,脑袋直接栽到岳宴溪手上,睡着了。 岳宴溪把小孩的头扒拉开一点,看到手心里的唇印全都糊在奶呼呼的脸上。 在这一刻,她有点体会到禾谨舟被她气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后还是少气对方一点吧。 岳宴溪抬起手,很想在小孩脑袋上敲一下,但忍住了,只能气哼哼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一下,就不该给一个小布丁炫耀这种成年人的东西。 ** 快六点时,禾谨舟正巧遇到孙特助回公司,不免朝他投去意味复杂的目光,想说什么又作罢。 孙特助很是意外,平时就算碰到禾总,对方也只会在他打招呼的时候冲他点一下头,今天怎么这么有凡人气息? “禾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孙特助问。 禾谨舟还是忍不住提醒:“楼下有集团内部员工育幼所,很专业。” “啊,啊?”孙特助不知道禾总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禾谨舟摇头:“没事,去忙吧。” 她走出去几步,倏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乱操心了。 孙特助挠挠头,“啊,对了,孩子!” ** 在回去的车上,岳宴溪总是抬起胳膊来闻,皱着眉头,不知是怎么了。 禾谨舟本来在闭目养神,听旁边一直窸窸窣窣的,不禁出声问:“岳总身上长虱子了么?” 岳宴溪将手腕举到禾谨舟面前,还特意凑到她鼻子正下方,“你闻闻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奶味?”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抱过孩子,说:“有什么不正常?”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话,晚上……”岳宴溪浅褐色的瞳仁在眼眶里转了转,眉心的褶皱渐渐消失,“好像更有意思了。” 禾谨舟直觉她脑子里准保没想什么好事,放下端庄与优雅,踢了她小腿一下。 在岳宴溪面前,再好的品质都会被气没有。 这时,驾驶室和后排之间的挡板被慢慢升上去。 老板们的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禾谨舟罕见地红了耳朵,坚持着没理会岳宴溪在旁边胡说八道。 岳宴溪的手一点点摸过来,与禾谨舟十指相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两地分居?” 虽说两人现在上班回家都是一起,但不能算是生活在一起,仍然是住的很近的好邻居。 禾谨舟说:“我并没有说过要分居。” 岳宴溪定在当场,禾谨舟的确是没说过这话,只是之前总将她赶回去,她觉得是禾谨舟早就习惯一个人住,需要点时间才能适应旁边有另一个人。 所以…… 岳宴溪很是懊悔。 “可你也没说过可以一起住的这种话。” “听说你收了好几个初创公司,都是草稻基金看中的。”禾谨舟提起不相干的事。 就算看出这是刻意转移话题,岳宴溪还是答道:“是,我可不喜欢等着别人来偷袭,还是先打服敌人比较有意思。” 禾谨舟:“岳总倒是很大方,这是笔不小的投资。” 岳宴溪:“我们如今强强联合,还那么拘谨做什么?” 禾谨舟不想助长岳宴溪的气焰,但唇角终究还是没抑住笑,说:“我看你就是个土匪头子,连自己家的钱也要搜刮个干净。” 岳宴溪:“都说是自己家的钱,花在哪里不是花。” 禾谨舟:“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草稻基金在业内会有强盗的别称,并不是大家嘴上开开玩笑,而是有许多人吃过他们下作手段的苦头。 岳宴溪不在意道:“就算不急,他们也会跳墙,无非是早与晚的问题。” 禾谨舟重新合上眼睛:“岳总最好80岁也能这样自信。” 岳宴溪没有因为禾谨舟突然加入的话题而忘记更紧要的正事,说:“我认为我的屋子更宜居一些,谨舟的看着就冷冰冰,冬天快到了,不必那么凉快。” 禾谨舟:“拐弯抹角,我听不明白。” 岳宴溪盯着禾谨舟,总觉得她有些学坏了。 正巧这时车停了。 岳宴溪从鼻子里哼了一团气出来,说:“我想邀请谨舟跟我一起住,你愿不愿意?” 最近这兔子是越来越难自己跳进陷阱,还学会给她挖陷阱,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禾谨舟看岳宴溪一眼,什么都没答就下了车。 ** 最后的结果,虽是禾谨舟住进她的卧室,但岳宴溪总觉得亏得慌。 趁禾谨舟洗澡之时,她钻进被子,开始钻研已经被自己落下许久的课本。 今天要选一个合适的剧情观摩学习,上回那个滴蜡的太过激烈,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不好不好。 岳宴溪在发着光的平板电脑上挑选半天,手指一顿。 屏幕上,一个看起来就娇娇软软十分柔弱的女人歪在地毯上,另一个金丝边眼镜的女人走过来,单膝跪地。 这个戴眼镜的女人,眼神怎么跟禾谨舟有点像呢,又霸道又强势。 岳宴溪继续往下看。 那个女人手指勾住柔弱女人脖子上的黑色项圈:“乖,叫声**(秘)听。” “所以叫了什么?这种地方也要打马赛克!” 岳宴溪只能凭自己的想象猜测,但在这方面的想象力还很贫瘠。 “你在干什么?”头顶是禾谨舟的声音。 岳宴溪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她和手里的课本已经暴露在禾谨舟的视线之下。 禾谨舟只裹了条浴巾就出来,肩头还有水珠,如果换上一条宽松的白色衬衫,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这时候装正经也没有用。 岳宴溪大大方方地看着禾谨舟,拍拍旁边的位置:“一起?” 下一个画面,是柔弱女人跪在地毯上,另一个主角靠墙站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概不更。 感谢在2023-03-08 04:25:01~2023-03-08 17:3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Sherry是杯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姜水半夏 2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一起。◎ “堂堂岳总,就躲在被子里偷看这种漫画?”禾谨舟语气充满质疑。 岳宴溪:“我这不是正在邀请你光明正大看吗?” 禾谨舟:“你还一点不觉得羞?” 岳宴溪又反问:“享受普通人的快乐有什么好羞的?” 普通人的快乐。 禾谨舟因这个词而怔住。 她从未想过要做一个普通人,所以奋力振翅,要飞到最高的山峰。 可这样的话,却能从岳宴溪口中轻易说出来。 不是觉得岳宴溪没追求,恰巧因为对方是岳宴溪,所以她才惊讶。 岳宴溪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又说:“我们不都是普通人?既没有超能力,又不会飞,只是偶然间做了一些大家看来或许不普通的事,身处一个不普通的位置,却没有拯救人类的使命,当然有享受普通生活的权利。” 禾谨舟轻笑一声,像是搬开长久以来堵在路上的一颗大石。 “你不去当哲学家,可惜了。” 岳宴溪很是洋洋得意,说:“谨舟说过绘画界、演艺界、哲学界少了我都很可惜,该不会是在变相夸赞我的才华吧?是不是觉得如果人类里没有我的诞生,一定非常可惜。” 禾谨舟收起笑:“岳总脸皮越发厚了。” 岳宴溪翻身起来,揽住禾谨舟的腰,蛊惑地说:“所以禾总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禾谨舟还是维持着古板严肃的表情:“有一件我早就该做却一直没做的事。” 岳宴溪心中想,不会是又想起有什么工作不能拖到明天吧? 她相信禾谨舟做得出这种事。 “既然一直没做,那就别做了。”岳宴溪说。 禾谨舟眼睛里透出平日里很少有的,想要侵占某物时才会出现的眸光。 “你用那么大的事骗我,就这样算了?”禾谨舟问。 岳宴溪顿时心虚几分,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事。 “不是都过去了吗?你怎么还记仇?” 禾谨舟:“我不仅记仇,还会记一辈子。” 岳宴溪:“你总不会是想现在把我踢出门去吧?” 禾谨舟低头看一眼床上的“课本”,说:“岳总看得津津有味,想必很喜欢上面的哪个角色。” 岳宴溪摇头:“我可不会喜欢上面哪个角色,谨舟心里该跟明镜一样,我心里所属只有你。” 禾谨舟还没有习惯岳宴溪不知何时就会冒出一句肉麻话,脸上肌肉僵了僵,看着就很不自在。 岳宴溪扬扬眉:“还是你想试试角色扮演?” 禾谨舟的确是想让岳宴溪演一演那娇弱女人,大部分时候岳宴溪都像个老狐狸,她也很想看看老狐狸娇弱的时候会是何种模样。 可论起脸皮厚,实在比不得岳宴溪。 岳宴溪看出禾谨舟抹不开面子,没有拆穿,弯唇一笑,当即学着那上面的样子,跪到地毯上,两只手扶在禾谨舟腿侧,仰着头问:“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禾谨舟怎么都没想到岳宴溪任何准备都不用做,就能直接当着她的面跪下来,虽说与尊严无关,但享受惯了其他人仰望的身居高位的人,即便只是情趣,也不会甘于做弱势一方。 因着这一幕的冲击,她身体各处都有异样划过,也忘记惩罚岳宴溪的念头。 岳宴溪看漫画时还猜不出这种情形下,该叫什么才会让人感到兴奋,现在亲自实践起来,瞬时有了答案。 “主人。” 她此刻就像一个狐媚惑主的狐狸精,膝盖向两侧滑了几寸,整个人跪得更低。 按禾谨舟的性子,此刻就该直接叫停,甩门而去,留岳宴溪自己在这里乱来。 可脚粘在地上,怎么都无法挪动一步。 禾谨舟从不重色,如今却像个能被轻易诱惑的好欲之人,且隐隐有某种期待。 不仅期待此时此刻,还期待岳宴溪下一次又能有何种新把戏。 若是以前的她,定会觉得荒唐。 岳宴溪高高仰着下巴,唇角微勾,媚眼如酥:“还是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大王?” 平时的锋芒尽退,还真有几分妲己惑人时的娇弱柔媚。 禾谨舟半蹲下来,鬼使神差间,勾住岳宴溪领口的扣子,拉向自己。 岳宴溪双手环着禾谨舟的脖子,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柔弱女子,但一个漫长的吻过后,却攻守易势。 不论之前是主人还是君王,都被千年狐狸吃得骨头都没剩。 ** 才同住一天,禾谨舟就坚决地要搬回自己的住所。 岳宴溪横眉怒指:“你堂堂禾总,怎么能出尔反尔?” 禾谨舟:“决策错误,及时纠正,才能避免更大的错。” 岳宴溪皱眉:“这就是你始乱终弃的理由?” 禾谨舟十分认真地说:“只是为了我们各自的身心健康,需要一份合理的规划,严格控制周期内某项共同活动的频次与时长,并且,必要时需要根据双方近期行程延期或取消。”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岳宴溪拎出重点词:“共同活动?频次?时长?要不要再写个日报周报啊!” 禾谨舟仿佛真的思索了一会,说:“我认为月报更合适。” “……” 直白点翻译,就是最好一个月进行一次“浓情蜜意”的某项活动,还要提前做好规划。 岳宴溪不禁陷入自我怀疑:“我的表现就那么差劲?” 禾谨舟沉默不语。 应当说是截然相反,所以更加不能沉迷。 岳宴溪又说:“你说的那些什么我都可以同意,但是住都住进来了,别指望我会放你再出去。” 禾谨舟:“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岳宴溪就像一个山头土匪,“在我的地盘上,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只有我的王法。” 禾谨舟也让一步,说:“可以,你帮我收拾另一间房,我们分房住。” “成交。” 岳宴溪答应速度之快,让禾谨舟都有点诧异。 ** 接下来一个礼拜,岳宴溪从进公司想到回家,再从晚上想到白天,始终没想出自己究竟是哪里让禾谨舟那么不满意。 这几天禾谨舟也确实很忙,好在祁敏也帮她分担不少压力,虽然还是偶有摩擦,但都不是不可磨合的事。 禾谨舟也不得不在心里叹服,岳宴溪看人和用人的眼光很好,甚至能让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也是极大的本事。 祁敏站在办公桌前说:“禾总,加国那边的供应商出了点问题,涉及到很重要的原材料,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替代的供应商,可能需要你亲自飞过去处理。” 禾谨舟:“知道了,我安排一下时间。” 祁敏走后,她立刻跟李秘书确认日程,三天后就要出发。 禾谨舟看着手机,犹豫许久,还是给岳宴溪发了条消息。 “今晚一起。” 岳宴溪收到消息却很疑惑,一起?一起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8 17:37:53~2023-03-11 02:5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化作清风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6瓶;白牧野、Azure 10瓶;李宇春圈外老婆 6瓶;天王星引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情难自已。◎ 禾谨舟晚上有一点事要处理,饭都是在办公室将就的。 等回到家,岳宴溪才了悟,今晚一起的意思,不会是一起睡? 睡前。 她站在禾谨舟卧房门口,欲言又止。 “不进去?”禾谨舟问。 岳宴溪思忖片刻,还是先进门再说。 禾谨舟吹完头发,周身飘着不同于平时的香味。 岳宴溪坐到床上,一直盯着禾谨舟,不发一语。 禾谨舟走近:“为什么这样看我?” 岳宴溪又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于开口:“你今天那么累,不想早点休息?” 禾谨舟说:“过两天我要出差,没有其他时间。”可以遵守规划。 岳宴溪试探着继续问:“所以,你是觉得今晚要完成……任务?” 禾谨舟不说话,这几天总看岳宴溪一副想跟她说什么的模样,可着实很忙,没办法满足岳宴溪的任何要求,索性绕着道走。 岳宴溪见禾谨舟这副表情,将她的心思猜出个七七八八,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很放肆。 禾谨舟嗔怪道:“笑什么?” 岳宴溪摇摇头:“只是我的谨舟太可爱,我情不自禁,情难自已。” 这分明是嘲笑,当别人听不出来么? 禾谨舟:“你说清楚。” 岳宴溪身子微微后仰,用手掌撑着床,“谨舟觉得我跟你待在一起,满脑子就想着那种事,所以非得跟我分床睡?” 禾谨舟:“我是怕你情不自禁,情难自已。” 岳宴溪:“谨舟这话虽有点自恋,但也是实话。” 禾谨舟见岳宴溪又这样不正经,不想废话,“上去睡觉。” 岳宴溪侧身往枕头上一躺,手支着头:“我还以为你叫我来还要做一些别的事,不只是睡觉。” 禾谨舟有点后悔,她不该总想着做个重承诺的人,就该一躲躲到临走之时,反正有段时间见不到,岳宴溪就算不满,也闹不到她面前。 可要有段时间见不到,她心中也有一些异样。 岳宴溪让开点位置,“谨舟快点上来,春宵苦短,得抓紧时间。” 禾谨舟不再理会岳宴溪不正经的话,躺上床,背对着那个讨厌的人。 岳宴溪帮禾谨舟盖上被子,从后面环住她。 有几天没有同床共枕,禾谨舟竟也有点怀念这样温暖柔软的感觉,头往后靠了靠,手无意识地覆上岳宴溪的手。 静静躺了许久。 “我们说说话,嗯?”岳宴溪开口。 禾谨舟闭着眼睛问:“想说什么?” 岳宴溪:“谨舟这么累还能想着我,我十分开心,不,百分千分开心。” 禾谨舟:“又说这些肉麻话。” 岳宴溪:“对着别人我可说不出来。” 禾谨舟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舒畅的,但不会表现出来,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铺垫了一阵,岳宴溪终于切入正题:“那么谨舟今天说的‘一起’,的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对吧?” 禾谨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默了半晌还是开口:“岳总的脑子不是很聪明么?” 岳宴溪又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为遵守承诺严守规划,才让我过来。” 禾谨舟没有立刻说话,这个问题很重要? 岳宴溪很善解人意地停了一会,等禾谨舟思考过后,才继续说:“是你想迁就我,还是真的想我?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禾谨舟听完这么一串拐弯抹角的话,总算知晓岳宴溪的意思。 她弯了唇,说:“我们岳总不是一向自大又自负,也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结?” 岳宴溪听到禾谨舟说“我们岳总”四个字,心都跟着酥了一下,蜂蜜一样的甜在整个胸腔扩散开来。 “事关心上人的问题,我每一个都很纠结,这么多年早都跟麻花一样了。”她诚实地说。 禾谨舟转过来,食指隔着衣服触碰岳宴溪的锁骨,盯着岳宴溪浅褐色的眸子,一字一字很清晰:“我也是人,不是块石头。”不是天生就没有七情六欲。 自从陷进岳宴溪的大蜜罐中,就愈发不想挣扎,甚至想懒洋洋地泡在里头,时不时用指头尝一口蜜,这样的日子,多惬意。 可禾谨舟天生是个爱较劲的人,若是让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发现,她竟如此不求上进,只想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余生的每一天,又着实挂不住面子。 若是一早就想过这种生活,之前何必那么辛苦,又抗拒个什么劲。 岳宴溪也并不是什么重欲的人,能耐住这么多年的等待,从未再任何一个人身上找过慰藉,就可见一斑。 唯独对禾谨舟特殊一些罢了。 哪怕面前的人已经有了一丝撩拨的意味,她也还是克制着,说:“其实如果你今天累了——” 不等这句话说完,禾谨舟就主动吻上她的唇。 禾谨舟又何尝不是情不自禁,情难自已。 作者有话说: 这篇篇幅不会太长,在慢慢收尾了,之后换个正常的时间更新,如果当天晚上7点不更就是第二天更哦。 感谢在2023-03-11 02:56:45~2023-03-12 01:5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intsomething 20瓶;青争 16瓶;莫寒的圈外女友 10瓶;Kelly 8瓶;阿娜、不要改我的名字 2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她也会心动。◎ 三天转瞬即逝。 禾谨舟带着助理和智囊团抵达加国。 办理完入住,禾谨舟先在酒店套房的会议室将飞机上没有开完的会收尾,随后,跟助理确认好日程,才有了一些个人的时间。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岳宴溪发去一条:“我到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对应国内时间,是半夜三点。 那边很快回复:“如果不是我看错到达的时间,就是谨舟才想起我。” 本该一下飞机就发这条消息,可早就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她早已习惯工作优先。 就算不解释,岳宴溪也应当会理解。 如果是以前,禾谨舟一定会直接忽略这个问题。 她抿了抿唇,拨视频电话过去。 视频里,岳宴溪靠在床上,穿着酒红色的浴袍,衬得皮肤雪白,床头灯斜照着,五官光影下轮廓分明。 “现在还没睡,在等我?”禾谨舟问。 岳宴溪:“当然是,谨舟总不会以为我是不想睡觉吧?” 连台阶都不给人一个。 禾谨舟清清嗓子,解释道:“刚才开了一个很重要的会。” 岳宴溪:“所以……” 禾谨舟:“我忘了。” 和某个人报平安这种事,她似乎还是第一回做。 岳宴溪绷着的唇角终于绷不住,颤得跟朵花一样。 “你笑什么?”禾谨舟一脸严肃,很不满岳宴溪的反应。 岳宴溪:“当然是笑我的谨舟还是那般可爱。” 又开始不正经。 禾谨舟嗔恼道:“我挂了。”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深更半夜的,人总会说一些头脑不清醒的真话。”岳宴溪一脸真诚。 可禾谨舟却能看出那眼里的狡猾,认错是假,想继续揶揄她才是真。 她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用听不出是关心的语气说:“你也该早点休息。” 岳宴溪一副苦恼的模样:“没有谨舟在一旁,休息不好,该如何解决?” 禾谨舟:“公司现在要靠岳总一个人担着,不好好休息,在工作出什么差错,对岳总,我也会追究责任。” “怎么是一个人呢?”岳宴溪说,“有那么多高管,还有各个事业群的总裁,责任追究不到我身上来。” 禾谨舟知道自己说一句,岳宴溪就有十句等着,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这样过,前阵子,岳宴溪还算很乖巧。 禾谨舟不说话,岳宴溪又接着说:“谨舟刚才说‘对岳总,我也会追究责任’,听起来,我在谨舟心里很特殊。” “你大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找我斗嘴的?”禾谨舟着实很佩服岳宴溪,怎么总是能把无聊透顶的事做得津津有味! 岳宴溪轻叹口气:“我绞尽脑汁,只是想和谨舟多说几句话,以缓解思念之情,谨舟对我的思念看起来却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令人难过。” 禾谨舟明知岳宴溪贯会逞嘴上功夫,却还是会被牵着鼻子走,上多少次当也没有法子,甚至有些话,听着还很顺耳。 什么对她的思念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分明就是想骗她说些肉麻话。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禾谨舟说。 岳宴溪又沉沉叹一口气:“谨舟越来越不好骗了,没劲。” 以前就好骗? 禾谨舟气得咬了咬牙。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在面对岳宴溪时,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情绪与内心世界。 如同一片荒芜的沙漠,本不会长出有生命的花,却还是长出来,有一朵,就有两朵,三朵四朵,或许有那么一天,荒漠也会变成绿洲。 只是,大概需要耐心等待不少的时间。 禾谨舟下最后通牒:“时间很晚了,睡觉。” 视频对面,岳宴溪皱皱眉:“哪有哄人睡觉是用这种语气的?” 禾谨舟:“这不是哄,是命令。” 岳宴溪摸起下巴,眼中满是沉思后的通明,说:“才不到24小时没见着,谨舟就对我这样凶巴巴,看来是对我想念太深,性情都变了。” 禾谨舟恼得紧,但又忍不住笑:“岳宴溪,你胡搅蛮缠的本事也精进了不少。” 岳宴溪勾勾唇:“谨舟念我名字的时候,尤为性感。” 禾谨舟从上飞机到刚才开会,脑子里的神经都紧绷着,被岳宴溪这么一搅和,此刻也放松不少。 “如果没有正事找我,我真的挂了。”她又一脸板正地说。 岳宴溪:“谨舟竟觉得我们刚刚说的都不是正事,既然这样……” 她半天不说接下来的话。 禾谨舟等了许久,对方就像放线钓鱼一样,一个钩子放下去,就举着鱼竿一动不动,鱼儿不上钩就不收竿。 “你想听什么?”禾谨舟无奈道。 岳宴溪:“想听谨舟也想我想得食不甘味,寝不成寐。” 禾谨舟:“既然你自己已经说了,也无需我再说一遍。” 岳宴溪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努了努嘴,表情宛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娇俏得不像话。 禾谨舟怔愣好几秒,才敢相信画面里的人是岳宴溪。 形象很是颠覆,可莫名地,又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她这才注意到岳宴溪清凉的穿着,浴袍很薄,领口不知是刚才就这样还是才滑落成这样,虽没有露出什么,但也开得很大,不免引人遐想。 禾谨舟终于有一些理解岳宴溪口中的“可爱”与“性感”,这两个词同时出现,的确不会违和,甚至更令人心动。 心动么? 禾谨舟审视过自己的内心,在抗拒这份感情牵绊时,在每一次想就此逃避时,在无法掌控地越陷越深时。 可那时候,她总觉得是习惯了岳宴溪时常在身边出现,甚至是被岳宴溪的狡猾吸引,从未想过,还有种感觉叫心动。 这是一个曾让她嗤之以鼻的词。 以前为何会那样傲慢,认为不被感情束缚不被一个人束缚,才是有野心有抱负。 人因无知而傲慢。 如果爱情不算勇敢与伟大,为何会有那么多传颂美好爱恋的戏剧与诗篇得以流传千古。 禾谨舟看着手机上小小一个岳宴溪,说:“我很想你。” 岳宴溪仿佛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会缓慢地眨眼睛。 她的确没有睡着,的确不是在做梦? 禾谨舟重复一遍:“岳宴溪,我很想你。” 方才还巧舌如簧的人,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我想起一点正事要跟你说。”岳宴溪努力表现出镇定,“Elsa手里的股份已经全部收回来,草稻基金现在估计正气得跳脚。” 禾谨舟面容很严肃地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阴险的黄鼠狼,我不希望你再出一次事,别把他们逼得太紧。” “嗯。”岳宴溪很懊悔突然扯什么“正事”,可刚刚那一瞬实在心跳得说不出话。 禾谨舟再度开口:“现在提起别人,岳总觉得合时宜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2 01:55:49~2023-03-14 19: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冬天的太阳、江海寄余生、songic、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想想、ddddd 10瓶;李宇春圈外老婆、阿娜 2瓶;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谨舟能不能再说一遍。◎ 现在提起别的人,别的事,的确很不合时宜。 岳宴溪如实道:“我只是太高兴,高兴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禾谨舟看见岳宴溪满脸无措的呆瓜样,觉得好笑,原来千年的狐狸这么容易就能逗成这样,果然和在生意场上一样,只要脸皮厚些,就能无往不利。 “我说的你想听的,可以睡觉了?”禾谨舟第一回觉得自己是在哄孩子,只不过是个30多岁的孩子。 “真想现在就飞到谨舟身边。”岳宴溪叹口气,嘴角微微垂着,眼睛里满满是可怜。 “不许。”禾谨舟相信岳宴溪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我只是随口说说。”岳宴溪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是随口说说,若不是禾谨舟严令阻止,或许明天就不是出现在手机里面,而是真的站在面前了。 “我还没有吃饭,再不挂,恐怕就没时间吃了。岳总也应该不会希望因为你而耽误我的工作,对吧?”禾谨舟说。 她已经知道如何拿捏岳宴溪的软肋,虽说这软肋是她自己,但捏起来毫不心软。 岳宴溪又叹口气,“谨舟现在果然学坏了。” “再见。”禾谨舟礼貌道别。 “等等!”岳宴溪一脸期待,“谨舟能不能再说一遍……你很想我的话。” 啪。 不等岳宴溪说再见,禾谨舟就挂断视频。 她想也想得到岳宴溪在那边要气急败坏成什么样,也或许是楚楚可怜? 禾谨舟弯了弯唇,还真有点好奇,此刻岳宴溪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 到达加国的第二天,禾谨舟就带领团队和供应商代表进行谈判,可谈判过程很不顺利。 对方要求涨价50%,恐怕是知道月河集团前阵子和一个海外采购商签下的巨额订单,就是看准月河集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办法找到代替的原材料供应商,否则很有可能面临无法如期出货需要赔偿违约金的困境。 这样的情报,肯定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 第一场谈判陷入僵局,只能先回去制定好策略,再进行下一次谈判。 当然,这不是禾谨舟一个人操心的事,还有智囊团那么多精英。 禾谨舟疲惫地回到酒店房间,冲过澡后,也没有心思吃东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出神。 如果是岳宴溪,这时会如何做呢? 禾谨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大概二十出头?具体多少岁都已经记不清了。 那时也遇到一个糟糕的供应商,不仅贪图小利,还妄想借着那么一点职权搞什么职场潜规则,被拂了面子,就给她使绊子。 但没过多久,就被她和岳宴溪意外联手弄破产。 是意外吗? 禾谨舟那时似乎依稀听过别人传岳宴溪的事迹。 据说,岳宴溪曾跑到一个供应商老板办公室里指着对方鼻子骂,问对方是不是想让手里的那堆东西变成废铁。 禾谨舟以为那么久远又不重要的事,听过也就忘了,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再想起。 岳宴溪啊岳宴溪。 当初,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么? 禾谨舟揉揉太阳穴,如果月河集团以后都不与现在这个供应商合作,他们还能找到比月河集团更好的下游么? 她闭上眼睛沉思许久,想把这样的原材料变成精密的零件,也需要很强的技术支持,小公司做不了这些。 除非这家供应商想彻底放弃华国市场,否则不该这么嚣张。 月河集团只是暂时没有找到代替的供应商,不代表永远找不到,即便是赔了违约金,也不过是伤一点元气。 仇如果结下,那个供应商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据她所知,这边的几大供应商还在互相蚕食,可没有月河集团那样大的号召力。 禾谨舟给助理发去自己的谈判底线,至多加价百分之二十,可以适当提高下一年的采购量,如果对方坚持不同意,就放弃谈判以及这家供应商。 助理收到邮件后,开始与谈判团队围绕这个底线制定谈判方案。 禾谨舟看着手机上岳宴溪的头像,犹豫再三,发了一条:“有点累,休息了。” 国内,现在应该是早上9点。 “晚安。”岳宴溪很快回复。 方才禾谨舟其实有点想打通电话,听听岳宴溪的声音,或者,看看她的脸。 可是禾谨舟还没有习惯自己竟会这样脆弱,因为这样一点工作上的小事,就愈发想念某个人,想听听对方跟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样,若是一样,大约还会有几分欣喜。 禾谨舟将手机放到床头,躺上床。 事情很快会解决,没几天就会回去,何必现在天天在视频里看那张讨厌的脸。 ** 在月河集团的谈判团队态度变得强硬之后,对方供应商显然也有点慌乱,不敢再像最开始那样把鼻子翘到天上去。 第2场谈判过后,供应商明显松口,要回去讨论一下再给出答复。 仅仅过去一个晚上,对方就耐不住性子,第3场谈判上,双方顺利签下采购协议。 供应商的谈判代表用蹩脚的中文说:“禾总,你是这个。”边说,边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情十分无奈,但又有点佩服。 用一个汉语老师教过的中国成语,大概是雷厉风行。 翻译还要有样学样地说:“禾总,他说你很棒。” 禾谨舟:“谢谢。” 这一场谈判用时仅一个小时,现在是上午10点。 谈判团队还要留在这里进行一些后续事项的补充。 禾谨舟并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一天,从会议室出去,就直奔机场。 谭齐有国际驾照,来这边也是他负责开车。 他看着后视镜,表情变得凝重。 “禾总,我感觉有点不对,有两辆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禾谨舟皱眉,是供应商表面上达成谈判,背地里想耍阴招? 谭齐用车上对讲和保镖车说明情况后,加快车速,想甩掉那两辆车,可对方也不再隐藏,跟着加快车速,夹在他们车两侧。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报警也不会立刻有人来救援。 更何况,他们此刻是在异国他乡。 从谈判的地方到机场,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也没有什么人烟。 看来对方很清楚这里的环境和他们的行动轨迹,绝不会是临时起意,也就排除了单纯抢劫的可能。 对方是想拦下车里的人。 谭齐将油门踩到底,却还是没能跑过对方的车,保镖车也被撞了几下,落在后面。 如果是在国内对道路熟悉,或许还有甩开的可能。 但现在,很困难。 作者有话说: 下章周五晚上见吧。 感谢在2023-03-14 19:01:58~2023-03-16 04:3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冬天的太阳、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18瓶;Kelly、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要如何选。◎ 汽车最终被截停。 从那两辆车上下来的人,一看就训练有素,而且也不像是普通的劫匪或者绑匪。 “你们想要什么?放我们走,我们可以给钱。”副驾驶座上的加国翻译与对方好声交涉。 然而对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给车上的三个人递了三副眼罩。 在力量如此悬殊的状况下,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禾谨舟戴上眼罩,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 ** 岳宴溪正在开会,忽然收到一封邮件,不等她点开,就跳出一个视频,禾谨舟在一个建筑里,端坐在沙发上。 岳宴溪眉心微微皱起,起身说:“你们继续,我有点事要处理。” 旁边的人都看不到她的电脑,没人知道发生什么,看岳总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都没有被这个插曲打乱,继续会议。 岳宴溪回到自己办公室,重新看一遍那个视频,只有十几秒,但看起来不像假的。 她先拨通禾谨舟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岳宴溪将视频发给一个技术高管,视频中的内容的确不是合成。 岳宴溪浑身的血液都变凉,但仍要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在脑中分析现在的情况和对方的意图。 对方只发送了这个视频,却没有联系她,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目前唯一知道的信息,是对方暂时只是控制禾谨舟的行动自由,或许是想先礼后兵,做派不像是绑架。 这样把禾谨舟软禁起来,必定是想要谈判。 对方想要什么? 那些人让他们戴上眼罩后,只带走禾谨舟一个人。 谭齐几个人的手机被现场销毁,只能先跟集团来的其他人会合,耽误了许久才联系上国内。 岳宴溪听到电话里谭齐的声音,指尖不住颤抖。 她知道,这意味着禾谨舟现在只有一个人。 巨大的恐慌将她吞噬。 可她是岳宴溪,不能让任何一点惊慌影响她的思考。 ——“岳总,那些人……那些人说要Si-C200的技术资料和样品,如果限期内没有交到他们的手上,就……” 谭齐其实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并不觉得这通电话有任何意义,那种级别的机密,就算是岳总,恐怕也没有办法轻易下决定拿来换禾总。 更重要的是,他跟在禾谨舟身边那么多年,他知道,禾谨舟如果可以在这时候做决策,也绝不会这样做。 岳宴溪没有说话,敢这么狮子大开口,一定是早有预谋,而且专挑禾谨舟在国外时动手,甚至,什么供应商出问题,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草稻基金。 是他们。 岳宴溪闭上眼睛,在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听禾谨舟的话,如果没有截掉那么多他们想要的公司,是不是就不会狗急跳墙。 她想过草稻基金那帮蛆虫会对她做一些卑鄙的事,却没想到会对禾谨舟下手。 “你先留在那边,有任何事随时联系我。”岳宴溪平静地说完,挂断电话,捏着手机的指节变得青白。 如果要钱,倾家荡产她也可以去换,但这样的科技机密,交出去,不仅会让月河集团瞬间崩塌,还会妨害国家安全。 这要如何选,根本没得选。 岳宴溪打开邮箱,给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哪个国家的Elsa发了一封邮件,然后合上电脑,第一次,脑袋里空空如也,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 对方给的限期是三天,三天可以做什么? 岳宴溪起身,离开公司。 三天,先去看看爷爷他老人家。 作者有话说: 说了一点更就先更一点吧,下章会写长一点。感谢在2023-03-16 04:34:31~2023-03-18 01:0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两个木、江海寄余生、Sherry是杯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范大宝 40瓶;阿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她的理想已经实现。◎ 岳宴溪回到岳家老宅的时候,岳老爷子正在庭院里修剪盆景里的树枝,大约是退休后不必再操心公司的事,便有大把的时间在这种闲情逸致上。 反正岳宴溪是看不出这剪了跟没剪有什么区别。 或许等她也老了,才能体会到这种乐趣,老了,多遥远的一个词。 “这盆树怎么卖?”岳宴溪上前打趣道。 岳老爷子冲她吹吹胡子,酸溜溜地说:“今天怎么舍得来看我?” 岳宴溪答得很诚实:“谨舟去出差,我一个人寂寞,这不就来了。” 岳老爷子冷哼一声,“现在连个好听话都不愿意说了,别个去出差才想起我,去去去,我有我这些花花草草,忙得很呢。” 岳宴溪:“那我可真走了啊。” 岳老爷子气呼呼地说:“什么时候带禾谨舟来见我?”一天天乐不思蜀,八成是已经得手。 好歹他也出过几分力,小白眼狼扭脸就把他这个爷爷忘到十里地外。 岳宴溪一切如常般,答道:“过段时间不忙了就来。” 岳老爷子跟个老小孩一样,非得在言语上刺挠几句:“我看你压根也没本事把人家请来,没准过两天都想姓禾了。” 岳宴溪:“不愧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对我了解非常透彻。” 岳老爷子把剪子往地上一扔:“现在开始,不准跟我提禾谨舟,等你把人带来再说。” 自己怎么就养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孙女,简直就是白送给人家。 岳宴溪弯弯唇:“光带来给爷爷看哪够,父亲母亲也该在外面玩够了吧?也该收收心了。” 收心这种话,向来是长辈对晚辈说,不过那两个长辈比岳宴溪不省心得多。 岳老爷子板着脸说:“是该让他们回来一趟,也得让禾谨舟好好紧张一番,拜见家长的仪式不能少。” “那不如爷爷现在就跟他们说吧,我可是没那个能耐。”岳宴溪轻叹口气,一脸的玩笑样。 “我看不是我急着让禾谨舟来拜见长辈,是你急!”岳老爷子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这小兔崽子,“哼!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我亲自把人叫回来。” 岳宴溪拨了一通视频电话,好一会才接通。 屏幕那端,岳宴溪的父母穿着不知道哪个国度的服饰,也不知道在地球哪个角落,脸上都很意外。 岳老爷子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勒令两个人一周之内必须滚回来,对他们的语气,可比对岳宴溪的凶多了。 岳宴溪跟父母的关系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不能说不亲近,他们之间更像是有血脉传承的独立个体,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在电话中只像平时一样简单问了好,没有聊其他的话题。 挂断视频,岳宴溪罕见地跟父亲发了一条消息:爷爷老了,多回来陪陪他。 发送成功后,就将那条消息记录从对话框里删掉,这么矫情的话,着实不想再看第二眼。 岳宴溪在岳宅吃过饭,就又回到公司,只有三天时间,还是紧了一些。 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她,在去岳宅之前,就约好见面,是她初入商场时的老师——赵炳。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赵炳嗅觉很敏锐。 当初岳老爷子把岳宴溪交给他来带,足以显出他的过人和忠心。 他是岳宴溪当下最信得过的人。 岳宴溪笑着说:“本来想让您早点退休,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赵炳皱起眉,他感觉到岳宴溪不太对劲,毕竟是从20出头就看着长大的,这十来年,他们相处的时间或许比岳宴溪跟岳老爷子相处的时间都多。 岳宴溪:“这事没什么好瞒您的,不过在说之前,得先把公司的事交代清楚。” 说完,起身打开办公室里的保险箱。 虽说岳宴溪还没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但赵炳单听她将手头现在所有的重要机密都一一口述,就已然开始心惊,这哪是交代公司的事,分明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小岳总,你先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赵炳如今还是习惯叫岳宴溪小岳总,亦如爱护幼苗般,不愿看到她遇到任何不好的事。 岳宴溪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后,继续说:“上次想杀了我阻止新材料研究进程,这次改明抢了,照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公司里还有其他商业间谍没被揪出来,国安部门有个叫陆沈的一直在调查,麻烦赵叔继续协助。” 赵炳活到这把岁数,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商场的你来我往本来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有时候使用武力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草稻基金就是如此。 可他此刻却只觉得胆战心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听到岳宴溪这样平静地说这件事。 赵炳不会怀疑禾谨舟在岳宴溪心里的地位,所以现在的平静,绝不是因为岳宴溪能绝对理智地应对事关禾谨舟安危的事,而是一种超脱。 草稻基金想要的东西,小岳总不可能交出去,如今又有条不紊地做这么多安排。 “或许小岳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我做?”赵炳心中已经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反观岳宴溪,笑得很开怀:“赵叔那么聪明,大概已经想到了。” 赵炳语速比刚才急促一些,饶是他,也没办法再保持镇定。 “你想到方法用自己去换禾谨舟,还是想干脆殉情?” 岳宴溪:“您怎么也开起玩笑了,谁会做白白殉情这么傻的事?” 赵炳攥起拳头,五根指头只有指节泛着白,其他部分都因攥得太紧而充血,通红一片。 他维持着理智,问:“你还想让我做些什么?” 岳宴溪说:“新材料的技术精密和样本现在开始进入封锁状态,任何人都没有权限提取,任何人,包括集团总裁,一直到……赵叔觉得合适的时候再重启。” 赵炳知道,合适的时候,是指岳宴溪回来,或者死了。 不让任何人提取,是怕禾谨舟做傻事么? 赵炳不觉得禾谨舟会做那样的决定,“你认为她会顶着妨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去换你?” 岳宴溪只说:“人又不是石头,万一呢?” 赵炳还是摇摇头:“连你尚能用理性做决定。” 岳宴溪还有心思开玩笑,说:“要是她真的去要研究数据了,记得以后烧封信给我,也让我高兴高兴。” 赵炳沉声说:“再敢咒自己,我什么也不帮你。” 沉默许久,岳宴溪说:“等确认过禾谨舟安全再和警方联系行动,别打草惊蛇。” 赵炳:“那你的安全呢?” “是我把他们逼急了,理应由我去解决。”岳宴溪看向窗外,眼神飘往虚空,“如果有第二种方式,谁会想要阴阳两隔?我好不容易讨回来的人,还没捂热乎。” 赵炳不死心道:“怎么就会阴阳两隔,只要我们全力协助警方——” “赵叔您又不是三岁孩子,他们让谭齐转告,还把团队那么多人都放走,大概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好趁机打散月河集团的人心,而且敢那么明目张胆,就是认准三天之内搬一个特种部队也拿他们没办法,嚣张至极。” 岳宴溪仍旧弯着唇,“你我都知道,禾谨舟现在对他们有用,所以可以好好住在他们提供的屋子里,要不了几天,就会知道我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她无奈地耸耸肩:“要是足够幸运,也说不定来得及在他们鱼死网破前把我救出来,总是有一点概率的。”只是不太大。 赵炳直视着岳宴溪的眼睛,深知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能刨根问底,即便问出个究竟也撼动不了任何结果。 “用你换她,没有任何意义,她或许会恨你这样做。” “怎么没意义呢?”岳宴溪说,“我的理想已经完成,可她的还没有,这难道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赵叔越来越不会算账了。” 她的理想是禾谨舟,禾谨舟的理想或许要更宏大一些,但其实谁比谁的更大,哪里说得清楚。 毋庸置疑的是,禾谨舟是个更有责任心的总裁。 一切看似都是最理性的决定。 就算是禾谨舟,也没理由生她的气。 赵炳长叹一口气,仿佛瞬间老了许多,最后问道:“草稻基金的人也不是傻子,你怎么就认定他们会让你去换禾谨舟?” 岳宴溪一如初生牛犊时那般桀骜,却又比那时更加从容,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面前的老师:“被贪婪冲昏头脑的时候,就是最好骗的时候,这怎么能算一件难事呢?” Elsa在草稻基金那么久,不是白白消耗时间浪费生命去的,即便现在已经离开那个漩涡,也总有一些方法,可以传递Hela虚假信息。 例如,开启新材料相关机密提取权限的密钥,是集团总裁的虹膜,唯有禾谨舟在场,他们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些给他们贩卖情报的间谍,也可以好好利用。 甚至都不需要赌他们会不会信,他们一定会相信。 原因正如岳宴溪所说的,不论是低级还是高级的骗术,得以成形的根本,都是被骗者自身的欲望与贪婪。 ** 入夜。 岳宴溪用一块柔软的帕子擦拭着禾谨舟送她的那支手镯,翡翠里的纹路在阳光下仿佛会流动一般,富有生命力。 这东西还是在禾谨舟手上更好看些。 良久,岳宴溪把镯子放到床头,轻声说:“只能由你代表我等她回家了。”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她起身去往机场。 连她自己都十分惊讶于自己的平和,大约是因为人面临抉择时才会不平和,如今做的这每一步,都无需抉择。 岳宴溪想,草稻基金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恐怕是因为某群自以为是的人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华国文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文明的思维方式,他们不知道,在她的国家,在每个公民面前,国家利益大于一切,这是从出生就注定的信仰,是根植在骨子里的骄傲。 ** 禾谨舟懂一些加语,听到那些人跟谭齐说的话,知道对方软禁她是想要什么,也知道岳宴溪绝对不可能给。 他们的棋盘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死棋,连认真对弈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在这些天,她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公司关于工作的事,剩下的,竟只有岳宴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竟那样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中,又或许是烙印在心里。 像是一部有趣的电影,长度足以用来打发余下的时间。 禾谨舟被蒙着眼睛从建筑里带出去的时候,心中出现强烈的不安感。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离开,甚至从未想过她可以活着离开,一个没有价值的筹码,直接解决掉是最轻松的方式。 草稻基金选择在加国动手,本就是打着不被人揪住是他们所为的把柄,不完成交易,为什么会把她带离那里? 在看到谭齐的那一刻,禾谨舟的不安感开始迅速膨胀。 她得以恢复自由,只有两种可能,岳宴溪把机密交给他们,或是有更有价值的筹码用来交换。 禾谨舟攥住自己发颤的指尖,沉声问:“岳总在哪里?” 谭齐只说:“这里已经配备了最强的安保系统和安保人员,会保证禾总安全。” 禾谨舟提高声音:“我问的是岳总在哪里?” 谭齐低下头,恭敬地说:“加国的警局我们之前都打点过,关系一直也很良好,他们会尽全力协助我们。” 禾谨舟终于维持不了镇定,太阳穴的血管微微凸起,声色俱厉:“我问岳宴溪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8 01:09:38~2023-03-20 12:0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跑吧小姑娘 54瓶;Chloe 20瓶;湘淮侯 16瓶;西二环姐姐、阿娜 2瓶;天王星引力、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一根指头也不能少。◎ “岳总可能在您之前那个地方,也有可能在别处,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谭齐只能这样回答。 “所以,是她去换了我。”禾谨舟语调重归平缓,她无法相信这个结论,不是不相信岳宴溪,而是想不通草稻基金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他们怎么会同意?”她声音不大,但能听出藏在平静之下的愤怒与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草稻基金会做这么愚蠢的交换。 谭齐如实说:“草稻基金以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禾总才有权限取出。” 禾谨舟平静地走到距离最近的一把椅子前坐下,疲惫地闭上双眼,她从未如此累过,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的累,是连呼吸一口都只觉得窒息的累。 禾谨舟静坐几分钟,开口说:“帮我清算一下现在手中有多少能使用的流动资金,能快速抵押的不动产和可以快速抛售的股票都帮我变现。” “禾总,您这是?”谭齐没有想出禾谨舟这时候突然要那么多钱是想做什么,毕竟草稻基金要的不是钱。 禾谨舟:“找一个人以我的身份带其他人乘专机回国,提取新材料研究资料和样本,做好保密工作,别让岳总的谎言被戳穿。”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草稻基金很快就会知道情报是假的,他们根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拿假的先去骗他们,拖一些时间,一个礼拜也是极限,或许只有五天,三天。” 不用想都知道,以岳宴溪的行事风格,那些重要机密现在肯定已经提取不出来,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岳宴溪自己都没有做那个打破底线的人,就更不会让她去做。 禾谨舟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极度疲惫,却掷地有声:“就算岳宴溪走的是死路,我也要给她造出一条生路。” 谭齐应道:“是。” 此刻,他总算知道禾谨舟为什么突然让他筹钱,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面对草稻基金这样的强盗,坐以待毙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必要的时候,或许只能以恶制恶。 岳总其实也有那样的选择,可以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某群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或其他什么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找到禾总,但只要有一丝意外,就会加速禾总的死亡。 不能保证禾总活着,却能得到一个心安,可以告诉自己,看,我已经尽力了。 可她却选了一般人做不出的,以命换命的选择。 为一个人去死,嘴上说说是一件多容易的事,大抵说的时候,会被自己所感动,但都相信上天不会给自己那样的机会,等到真需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大抵早就把曾经说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再退一步讲,如果真的看到心爱之人当着自己的面受到伤害,或许也会被冲动驱使着,替对方挡刀挡子弹,可是在生命真正流逝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为一个甚至没有跟自己流一样血的人失去未来几十年的人生,或许在那一时刻,原本的爱意也会流逝,随着体温一起冰冷。 谭齐以前见证过太多这样的事,所以在看到岳总竟真的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那么多筹谋,只为了换禾总活下来,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这个时代,大家早就已经不再歌颂伟大的爱情,或许大家更愿意嘲笑那些——视对方超过自己的人——无比愚蠢。 甚至如果想禾总好好活着,只要将他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不去管什么公司国家,换一个国度生活,也会是令人艳羡的一生。 而岳宴溪与禾谨舟却那样默契地,从未想过要拿顶尖的技术去换爱人亦或是换自己的生命。 谭齐站在禾谨舟椅子背后,眼眶早已湿润,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敬佩与叹惋。 禾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剩下能选的只有放弃,唯有搏一搏,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转过身,默默从房间出去,去办禾谨舟交代的事。 ** 和岳宴溪预料的一样,国内已经开始有人大放风声,说月河集团总裁与副总遭遇意外,集团内部混乱不堪,不仅股价快速下跌,董事会也人仰马翻。 更为重要的是,董事会有人听说是禾谨舟被绑架,对方要岳宴溪交出月河集团的最高机密。 有几名董事多次要求见禾谨舟,都只得到“禾总身体出问题,在家养病”的回应,要求见岳宴溪,人没见到,也无从得知对方的行程信息,这从侧面印证了几分传闻的真实性。 还有人收到风声,说有人在帮禾谨舟抵押变卖资产,许多都是折价出售,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世上不会空穴来风,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禾谨舟和岳宴溪的安危那些人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月河集团会不会因此受损。 谭齐在禾谨舟房间外踱步许久,终于敲门进去,他不想拿这些事让禾总心烦,可集团是禾谨舟最看重的心血,如果董事会有人趁机搅浑水,恐怕会影响到公司的运作。 从昨天到今天只过去24小时,却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禾总,我已经让李秘书对外告知您在家养病,但有几名董事希望您可以出面解释现在发生的事,一直坐在公司会议室里不肯走,还找人到大厦扰乱员工正常工作,部门负责人不敢报警,也去找几位秘书,希望能跟您开一个视频会议。” 谭齐很艰难地说完这段话,从情感上,他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禾谨舟这些,但从职责上,必须告知禾谨舟公司现在发生的事。 他继续说:“现在秘密回国去一趟公司,是安定人心的最好方法。” 这样做,最理性也最简单,毕竟就算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任何事,再怎么样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做许多事都有掣肘。 谭齐其实也感受不出禾谨舟的情绪,不知道岳宴溪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多重,家产都掏出来救人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很难,但他相信钱对于禾谨舟只是一个数字,如果只是用这串数字买一个心安,反而是容易做到的事。 有一句话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保住在集团的位置在上位者的世界甚至比一个亲近之人的生命更重要,这早就是大家的共识。 以往不管发生什么,禾谨舟都会以公司的事优先,这次呢? 禾谨舟从谭齐进来开始就一直看着一本书的扉页,直到他说完,不翻也不说话,许久,才用冰冷的口吻说:“董事会的人爱怎么闹就让他们闹,把公司闹黄了又能如何?那些高管如果请来就是为了等我事事都开会下指令,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负责人,集体辞职就是了。” 谭齐已经明晰禾谨舟的态度,禾总这是把岳总看得比公司重了,在群狼环伺的董事会里,只要一个环节出差错,哪怕只耽误这么几天,都有可能风云变天,改朝换代。 禾谨舟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不会再拿这些事来打扰禾总。”谭齐说。 “嗯。”禾谨舟应了这一声,没有再说话。 谭齐也没有再说什么,欠身出去,虽然已经重金撒出去,可这么短时间内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很难。 等到门咔哒一声关上,禾谨舟落在书页上的指尖开始颤抖,眼中被猩红占据,在这里的每时每刻,她心中只有害怕,怎么可能不怕呢? 或许晚一个小时晚一分钟,甚至晚一秒,她都有可能永远再见不到岳宴溪,或许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或许,死亡反而是最温和的解脱,谁都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岳宴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会对她做什么。 她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把草稻基金要的东西给他们,可如她猜到的那般,这条路早早就被堵死。 禾谨舟怕极了,却连怯懦害怕的资格和时间都没有,她要见到活着的岳宴溪,缺一根指头都不行。 国内那些不安分的董事如果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要笑进棺材里。 禾谨舟想到那群人盼着岳宴溪出事的嘴脸,终是压抑不住情绪,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狠狠摔出去。 里面的水划出一条晶莹弧线,杯子撞在墙上,四分五裂。 禾谨舟扶着椅子蹲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收拢起所有情绪,又给Elsa的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 上一封对方没有回复,但她有必须要对方帮忙的事。 她登录的是岳宴溪的邮箱,看到之前的信件记录,既然可以让草稻基金相信假消息,也一定可以做到更多事,只是要看愿不愿意。 风险和好处不对等的事,不愿意是人之常情。 人的欲望不过是钱、权、名,她能许诺的只有钱,可Elsa已经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禾谨舟不想就此放弃,这是她第一次用近乎于求的口吻要一个人帮忙。 发送完邮件,禾谨舟拨通岳老爷子的电话。 两个人都没有浪费时间在打招呼上,那边岳老爷子先开口:“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什么,我在去公司的路上。” “嗯。”禾谨舟除了这个字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老爷子说:“请你一定要把我孙女带回来。” 在刚得知孙女竟背着他做了那么荒唐的一件事时,他气得恨不得从来没养过这么个孙女,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非得去绕着另一个人转,转到整个人都搭进去还不够,命也要搭进去。 可再生气又能怎么样,就算不想承认这么个傻东西是岳家人,也还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亲孙女。 岳老爷子只能庆幸禾谨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一脱身就打道回府,让自家孙女的一腔真心变成一个笑话。 也只是庆幸没有变成一个笑话,甚至他说的是带回来,而不是活着带回来,因为打心底里不敢有更多奢望。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更加知道,人性是多么宝贵而稀缺的东西。 人可以为财生,为财死,为财用累累白骨铺成路。 禾谨舟听完那句话,安静许久才答道:“我会。” 她还要和岳宴溪一起,看草稻基金倾塌覆灭,背后的人,每一个,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禾谨舟挂断电话,看到一条季筱警官发来的消息:[关键证据已收到,我会加急申请特殊跨国行动,亲自带队前往纽市对草稻基金几位代表进行联合审讯。] [拜托了。] 禾谨舟回复道。 她以前从不会祈祷些什么,现在,她祈祷草稻基金那些人能因此而分心,祈祷他们鞭长莫及,无暇顾及远在异国的人,祈祷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完成这出围魏救赵。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0 12:02:33~2023-03-22 06: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erry是杯酒、江海寄余生、化作清风、ZaZZ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 10瓶;37411185 6瓶;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可以听她不正经。◎ 岳宴溪被带进之前在威胁视频里见到过的那幢建筑,摘下眼罩,适应了一会光线,看到屋子里看守的人,眼中没什么波澜,神色也没有半点惊慌。 有客厅有花园,生活设施比不上在家,不过可以喝喝茶晒晒太阳,时间也没有那么难打发吧。 她在视野范围内逡巡一圈,目光在其中一个看守身上稍作停留。 多亏父母喜欢满世界跑,或许从小耳濡目染,她对各国人的差异很敏锐,那个看守从外貌上看起来跟其他人相差不大,但可以从微小的细节看出,是来自不同国家。 岳宴溪不会天真地以为被软禁在这里,真的可以无所忧虑地喝茶晒太阳,从踏入这个门开始,她就是一只安全不再受自己掌控的待宰的动物。 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多数人或许连尊严都可以舍弃。 但岳宴溪偏偏不想做待宰的羔羊。 在这里的第一天,她像个来做客的人,没什么事可以做,只能在主人家的房子里散步。 第二天,也是如此。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第二天的下午,让岳宴溪撞到那个看守正背着其他人打电话,说的是西班牙语,语速很快,应该是他的母语。 这通电话听起来是打给家里人,情绪很激动。 “我会想办法,不要放弃!” “很快就会有一大笔钱……” “我的小公主要健康长大……” 两个人隔了一段距离,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话,但从这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大致可以推测出这个人为什么会受雇来执行这个任务。 只要是为了钱,就会好办得多,若忠诚是建立在金钱关系上,那自然是价高者得。 岳宴溪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还没有说完电话,但看到她的时候也没有多警惕,也许认为她听不懂,也许认为就算她听到也不会怎样。 岳宴溪耐心等对方挂断电话,才用对方熟悉的西语说了一句话,收获对方错愕的眼神。 这种时刻,应该好好感谢禾谨舟这个好学生,让看到书本就头疼的她也开始奋发图强,在这个世界,掌握语言和信息,就是掌握一切。 现在是换班时间,中间有将近十五分钟,看守的状态都很松懈,周围没有其他人。 两个人都是摸准这点,才会一个偷偷打电话,一个守株待兔寻找破绽,还真给找到了。 岳宴溪很叹息草稻基金的傲慢和自大,对方这两天只是将她软禁而不是囚禁,不仅是要用她的视频向禾谨舟证明并没有亏待人质,还是为摆出没有“赶尽杀绝”的姿态,恐怕打的主意是如果交易圆满完成,以后大家还可以保持更加紧密的合作,多可笑啊。 看守完成换班前,岳宴溪和那个雇佣兵得到各自想要的承诺。 回到自己房间,岳宴溪坐在摇椅上,望着窗户外的蓝天,流动的云像白色的油彩一样涂抹在湛蓝色的画布上,这么美的一幅画,要是旁边有人一起看就好了,不知道那只河舟现在在干什么。 岳宴溪打了个喷嚏,她想,大概是禾谨舟在背后偷偷骂她。 ** ……第三天,第四天。 第五天。 岳宴溪刚一打开房间门就被两个健壮的看守堵住,像堵墙一样,黑压压的。 不用对方开口她也清楚,她这个人质的悠闲时光已经结束。 这些天岳宴溪看看花、看看草、看看天,心中比庙里的和尚还要安宁。 她想,禾谨舟总不会真的放弃她,总会努力一番,好学生之所以是好学生,做什么事都不会差。 就算真的来不及,岳宴溪甚至邪恶地想,若是禾谨舟真的会为她以泪洗面,让她飘回去看她的魂见到了,不知道要乐成什么样。 可人都有恐惧有贪念,表面上再云淡风轻,真到了这一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呢? 岳宴溪是曾命悬一线过的人,体会过死亡恐惧的人会更加惧怕那样的感觉重演,只会更加惜命。 只是,她怕的不是即将要发生什么,而是人万一有下辈子,但那时候的她遇不到也不记得禾谨舟该怎么办。 又或者人没有灵魂,看不到禾谨舟最后一眼,这会成为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 若是爷爷知道她此时此刻脑袋里在想什么,一定又会骂她没出息。 岳宴溪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张信纸,不知这屋子以前的主人是谁,信纸的工艺倒是讲究,一定是个有品味的人。 她在开头写下“禾谨舟”三个字后,叹了口气,浅笑一下,终究是没什么可写的。 她想对禾谨舟说的话,早就藏在这些年的一幅幅画里,而现在写出来的大抵叫“遗书”,不吉利。 ** 第六天。 禾谨舟终于无法再佯装镇定,时刻盯着手机,生怕晚一秒接起重要电话。 连日来她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可以入眠,有时睡着睡着会陡然惊醒,即便是靠妆容,也掩盖不住眼下的乌青。 谭齐跟着禾谨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的眼中一潭死水的模样,以往遇到再大的困难和危机,禾总的眼中也都是势在必得,以往眼中的沉静是运筹帷幄,而今时今刻的沉静,却像是心死。 从昨天开始,草稻基金的人便没有再发来过任何视频,很显然,这是在宣告交易彻底破裂。 即便本部有几个代表被带走审讯,能牵制住对方部分注意力,却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岳宴溪的安全,只能延缓对方下达指令的速度。 一天?两天? 没有人知道。 一直枯坐到近傍晚时分,被禾谨舟攥在手里的小盒子终于响起来,她的工作手机已经许多天没有开过机,这部手机只有一个联络人,对方只有在汇报找人进展的时候才会打来电话。 ** 随着时间的流逝,岳宴溪陷入被24小时不离人看管的境地。 看守岳宴溪的小队不像最开始那样客气,其中有两个,明目张胆地朝岳宴溪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 一个人走近,用加语说着粗俗的话,脸上还带着坏笑。 岳宴溪袖子里滑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工艺品”,对准他的心脏,从外观上看,只是一个雨伞形状的装饰物,但他们这类人很清楚这是什么,是会砰一声要人命的东西。 “OKOK!”怕华国女人听不懂加语,他用蹩脚的英语跟岳宴溪表示他只是开个玩笑,什么都不会做。 这两天联系不上雇主,没有明确的命令,天知道这个华国女人还有没有用,听说对方是华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在这时候闹出什么岔子。 恰巧这时,看起来是队长的人拿着电话进来,骂了一句脏话。 岳宴溪坐在椅子上,身姿端正,不像人质,反而像他们的大Boss。 队长进来后,与岳宴溪对视几秒,下达指令说:“转移。” 岳宴溪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但从这些人的表现不难看出,他们急了。 又一个人脸色很差地从外面跑进来,在队长耳边说了几句话,队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与岳宴溪直接交流过的那名雇佣兵不动声色地变换位置,站在更靠近她的地方,还有两名与他走得近的年轻人与他站成三角形。 就在同一时间,有几个穿着防弹背心的人从后院的围墙上跳下来,队长立刻下令锁门,但晚了一步,门口的两个人被迅速制伏,被堵在屋子里的一队人只能带着岳宴溪从正门离开,准确来说,是突围。 队长快速反应,要去抓人质,却被自己人给拦下来。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拿出枪,下令让其他人解决掉这几个叛徒。 电光石火间,三方人在几十平的空间开始混战,岳宴溪被保护在三角区中心往后院移动。 队长眼看人质即将脱离掌控,恶狠狠地朝那边开枪,但因为胳膊被撞了一下,发生偏移,子弹顺着岳宴溪的膝盖擦过去打在地上。 一阵灼烧感过后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岳宴溪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倒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地上很快就出现一滩血。 虽说只是没有打到致命的地方,但岳宴溪的意识还是渐渐从躯壳里抽离,眼前越来越模糊。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她听不到了,还是混战结束了。 “岳宴溪。” “岳宴溪。” “岳宴溪。” “……” 她一遍遍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真好听,还很熟悉,是谁呢? 是禾谨舟啊。 岳宴溪想起来声音的主人,强撑着将眼皮打开一条缝,光里的人的确是禾谨舟,是她朝思暮想的脸。 禾谨舟看到岳宴溪睁眼,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才终于倾泻而出,眼睛通红,咬着牙说:“岳宴溪,你这个混蛋!” 岳宴溪没力气说话,只能翘一翘唇角,能再次看到这只红眼睛的兔子,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过了许久,禾谨舟压抑住喉头的哽咽,颤抖着说:“你是不是没有想过,你出事我该怎么办?你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没有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她不会让任何人阻挡自己的事业,可现在生命中已经出现这样一个人,一个重于一切的人,如果真的就此消失,无法再跟她分享成功与喜悦,往后的那么多年,“禾谨舟”也不过是一具行走在人世间的身躯,不再会是之前那个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早已如此“软弱”——离开岳宴溪无法独活的软弱。 岳宴溪笑得更开心,终于沙哑着声音说:“原来谨舟这么喜欢我。” 这种时候,还是这般不正经。 但好在,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可以听她不正经。 岳宴溪继续说:“如果我的腿真断了,你得养我一辈子。” 禾谨舟冷着一张脸开口:“医生看过了,没打进膝盖里,静养一阵就会好。”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很累没有状态,晚了一些更新,抱歉大家,感谢等待。 感谢在2023-03-22 06:57:10~2023-04-01 11:5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冬天的太阳、我在看呢、Dr.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觉主 33瓶;xyyzdedog、x、化作清风 20瓶;湘淮侯、BieGouKH、48789927 16瓶;beanbean 11瓶;懒的去管 9瓶;白牧野、19942101、我在看呢 8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5瓶;吵到我睡觉啦 4瓶;西陆乐土、阿娜 2瓶;美、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她教会她爱。◎ 岳宴溪躺在病床上,仿佛是回到一年前,那时她也是在生死一线间走了一遭,心中却始终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不同的是,那个人现在已经属意于她,这一次,她不是不甘,而是不舍。 幸好,她的命足够硬,又一次活着回来。 “再有下一回,我以后都当这世上没有岳宴溪这个人。” 禾谨舟边说话边帮岳宴溪将床头升起一些,到时间该吃药了。 平日里从不浪费口舌的人,从岳宴溪醒来,已经像个教导主任一般教训了她许久。 看到人没有大碍,禾谨舟心里只剩怒气,怎么就想出一命换一命这么荒唐的法子,倘若真有个好歹,岂不是要她欠她一辈子! 岳宴溪“低眉顺眼”,一句话都没有反驳,比刚入学、没有家长当靠山,只能在老师面前装乖宝宝的小学新生还要乖。 禾谨舟把药盒和水杯往岳宴溪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拍,语气不像是对待一个伤患:“自己吃。” “谨舟对我是不是过于凶了。”岳宴溪说话不敢大声,让人一时都分辨不清是在跟禾谨舟抗议还是自己偷偷嘀咕。 禾谨舟没好气地说:“凶又如何,你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岳宴溪:“怎么没有认识到?我最听谨舟的话,一定不会有下一回。”禾谨舟陷入一次生命危险已经让她差点魂飞魄散,哪里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绝不会有下一回。 禾谨舟知晓岳宴溪也就嘴上听话,真落实到行动上,依旧会是我行我素。 禾谨舟生气归生气,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她深知人性的自私。 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放弃最宝贵的东西,触动总是大于其他任何情绪。 她不愿称之为感动,若是换作其他人这么做,她只会觉得不可理喻,她也不会因为这样的自我奉献而对那个人产生什么别样的情感。 越是拥有得多,放弃起来才越困难,即便没有她,岳宴溪还拥有许多常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位,若是用价值来衡量,那些远比她更有价值。 更为重要的是,她想象不出这世上除岳宴溪之外,还有谁能让她既痛恨又欣赏,到最后,却演变成心动与依恋。 禾谨舟过去许多年都活在用价值衡量一切的世界中,到了这一时刻,才终于彻底从那个牢笼中走出来,亦可以说,岳宴溪以自己为例,教会她什么是“爱”,她也终于理解岳宴溪曾说过的那句话。 爱是一个动作。 岳宴溪用十几年来证明,她可以坚持不懈地去重复这一动作,爱一个人的动作。 禾谨舟很庆幸,那个人是自己,更加庆幸她还算是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总算学会这堂课。 在她走神的时候,岳宴溪已经吃完所有的药,看着禾谨舟,眼神似乎是在求表扬,幼稚得不像个超过30岁的人,顶多3、4岁。 禾谨舟无可奈何,抬手摸摸岳宴溪的头发,但想想还是气不过,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岳宴溪吃痛,眉头皱了一下,抓住禾谨舟敲她的手,报复似的,把人往自己身上扯。 禾谨舟怕碰到她的腿,没办法掌握好平衡,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在岳宴溪身上,说不上暧昧,但这一幕任谁看了,大抵都会被温馨与心动的氛围感染,心照不宣地露出一个微笑。 岳宴溪理直气壮地要求道:“伤口不能碰水,我可不想变得臭烘烘的,谨舟是不是该帮我擦擦身子。” 听到这个要求,禾谨舟自然会想起被岳宴溪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只是现在早已不再像当初那样愤怒,甚至觉得岳宴溪能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即便那时候没挖个陷阱给她跳,也总有一天会挖出个更大的陷阱。 因为总有一天,她会一脚踩进去。 禾谨舟以前没信过命运,直到命运的齿轮将她和岳宴溪推到一起,她便信了,这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为她而生,陪她共死,无论有多少个分叉口,最终都会在下一个路口重新相遇,活着一天,就纠缠一天。 又或许,岳宴溪才是那个齿轮。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所幸,睁开眼睛的每一天,还能看到面前这个人。 禾谨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不想让岳宴溪看到,便扭过头说:“我去接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混蛋。”岳宴溪抚着禾谨舟的脸,硬要她看着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有下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未来还有那么多年,禾谨舟能做多少伟大的事,我只是为这个世界做一些贡献。” 禾谨舟瞪着面前的人:“只会强词夺理,说我能做多少伟大的事,你自己就不能?” 岳宴溪挑了一下眉,看着不大严肃正经,好似只是随口说着无需当真的玩笑话:“我的毕生追求只有一个禾谨舟,可是在遇到我之前,你早就有你的理想,永远忠于理想的禾谨舟,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就算骂我自私,骂我混蛋,等你活到七老八十,也骂不动了。” 禾谨舟自知这辈子也说不过岳宴溪,只能气狠狠咬了一口岳宴溪说话的舌头,而且是下了狠劲,不是玩闹而已。 她们彼此都知道,“禾谨舟”绝不会被一个人彻底绊住脚步,难过痛苦能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三五年,若是把生命当作一条有尽头的线段,连带着和岳宴溪相处的时光在人生中也不过是短短一小截,时间会冲淡一切,浓烈炽热抵不过人的遗忘。 岳宴溪知道这一点,禾谨舟也知道这一点,正因如此,才耿耿余怀。 她怕自己朝岳宴溪走出的那几步连对方走的百分之一都没有,就再也没有机会。 她怕岳宴溪还不知道,在她的心中,“岳宴溪”三个字早已是沉甸甸的存在。 禾谨舟尝到岳宴溪嘴里的鲜血,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真是个疯子。” 顿了顿,又说:“现在,我也变成一个疯子。” 不需要补充这一句,岳宴溪通过这一行为也有所感受,正常人哪有突然咬人家舌头的,这哪还是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好学生。 禾谨舟手指描摹着岳宴溪的眉毛,眼波变得柔和:“可是,我爱你。” 岳宴溪回忆起来,禾谨舟从未说过这三个字,其实用不着回忆,她们似乎早已心照不宣,禾谨舟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说这三个字。 如果世上有奇迹,对于岳宴溪而言,此刻就是奇迹。 当奇迹发生的时候,岳宴溪脑子里却在思索另一个问题,病房门是不是锁了。 只用言语回应,未免太苍白。 得真正付诸行动才算是对“爱”的尊重。 作者有话说: 写一章少一章,完结倒数章节了,4月内正文肯定会完结,大家随缘看更新,只能保证每一章都是认真写的,保证不了更新时间,但是依旧感谢那些一直支持陪伴的读者,因为有温暖的天使存在,每一个故事才有完满的结局。 以及,看盗版就不要来评论区抬杠了,给彼此一点尊重。 感谢在2023-04-01 11:50:37~2023-04-06 14: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海寄余生、化作清风、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哩 75瓶;Chloe 72瓶;恋爱啊爱恋呐 30瓶;songic 24瓶;邦妮_17、怦然为你、Azure 10瓶;阿娜 8瓶;虚惊一场 6瓶;卟吃鱼的猫? 5瓶;李宇春圈外老婆 2瓶;M、61911577、西陆乐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尾声前篇。(感谢化作清风的深水)◎ “我爱谨舟的事已经不需要再亲口说出来了,不如直接用行动表示更有诚意。” 岳宴溪抓着禾谨舟的手,放在自己衣领里,棉质的病号服很宽松,哪怕再放进去一只手都不会拥挤。 仿佛上一次听到岳宴溪的胡言乱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前几天的惊心动魄,一分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于是“几个世纪”不见,禾谨舟再一次因岳宴溪愈发不知收敛的举动而惊讶。 岳宴溪扬着眉,眉宇间是熟悉的恣意与“狂妄”,她已经不再像一年前那样担忧自己的身体于禾谨舟而言只是一块腊肉,她相信现在一定极具诱惑。 此刻苡橋禾谨舟眼中的失神足以印证这一点。 禾谨舟语气有些严厉:“你的腿不想要了?” 而岳宴溪现在已经了解,禾谨舟这样,是害羞了,语气越凶,心里越羞,是个经不起逗的大螃蟹。 “有谨舟,还要腿干什么?”岳宴溪赖皮地箍着禾谨舟的腰,“谨舟不觉得在病床上偷欢,更有一番趣味么?” “什么偷欢!”禾谨舟嗔道,“见不得人才要偷。” 岳宴溪笑着点头:“是了,我们是见得人的关系,可以堂而皇之地在病床上交欢。” 禾谨舟自知又被岳宴溪绕进去,索性闭口不言。岳宴溪这张嘴就该缝起来,只要张口,必定能说出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岳宴溪仿佛是看出对面心中所想,弯着唇说:“如果不想我说话,你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堵上,好学生向来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 禾谨舟气恼地用手指狠狠捏住岳宴溪的嘴,就是不想让对方如愿,可指尖的触感让她怔了片刻。 她不由地用大拇指压住岳宴溪的下唇,指腹微微探口中,碰到坚硬的牙齿。 最终,禾谨舟还是经不住蛊惑,俯下去,用舌尖继续探索拇指未到的领域。 岳宴溪的唇舌温软而湿润。 还有雨露的甘甜。 两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如岳宴溪所说的,在病房里,主人公之一是个还不能起身的伤患,别有一番情趣。 禾谨舟第一次如此失态,无法自抑地挤压着岳宴溪的唇,手也在不知何时落到岳宴溪腰际。 可还没等更进一步,响起几下敲门声。 禾谨舟自知该立刻起身,但欲念并没那么容易退去,她无法就此停下。 敲门声还在持续,不知道外面的人会不会忽然无礼地闯进来,也不知道太久不应门,外面的人会不会对屋里的人在做什么感到好奇。 如果是医生,不去应门,对方或许会出于担心直接进来。 如果是来查房,身后或许还会跟许多实习医生。 此刻不起来,有太多潜在危险,禾谨舟的理智却第一次拉扯不过诱惑,依然没有放开岳宴溪的唇。 岳宴溪脸颊两侧早已变得绯红,往常在这种事上都是她占据主动,可今天她乐于被禾谨舟操控,她能做的便是享受与迎合。 至于门外不知名的敲门者,甚至变成一针催化剂,在危险之下,人类的原始野性会从被压制的深处跑出来。 越恐惧,越兴奋。 禾谨舟最终陷落在岳宴溪汹涌的漩涡里,被卷着一同沉沦,用白色的被子将自己和岳宴溪一起包裹住,不去理睬是否会有人突然闯入。 门口的人还算识趣,坚持不懈地敲了一阵子,最终是走了。 病床终究是不如卧房里的睡床牢固,有一点动作就会咯吱咯吱吵人耳朵,不知外头驻足过的人有没有听到一点。 ** 岳宴溪耳边的头发已完全被汗浸湿,贴在脸颊上,形象并不完美,却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她的耳朵透着粉红色,耳垂要更红上几分。 被子里蒸腾着热气,记录着不可言说的疯狂。 岳宴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伤患,刚才无可避免地牵扯到腿上的伤口,但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因为她有最好的麻药。 可现在,似乎有点疼了。 岳宴溪轻蹙起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更显得十分柔弱。 禾谨舟贴着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疼。”岳宴溪眼角微垂,我见犹怜。 不等禾谨舟说话,她便昂起下巴在对方唇上啄了一下,“所以,我还需要一些麻药。” 她翻个身,受伤的腿在下,侧卧着拥住禾谨舟,向禾医生索求能缓解疼痛的麻药。 有些事,有来有往是礼节。 …… 禾谨舟从病房卫生间出来,刚简单吹过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手里端着一个水盆,走到床边,放在一旁矮凳上。 纤细的手沥干沾了水的毛巾,帮岳宴溪这个不能下地的人擦身子。 她们的相遇恰似一个没有尽头的圆,每一个终点亦是起点,每一个终章皆为序章。 在这一段错过的,总会在下一段修正。 因为她是禾谨舟,她是岳宴溪,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6 14:56:12~2023-04-11 16:3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片生菜、天王星引力、江海寄余生、冬天的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王星引力 11瓶;莎莎、songic 10瓶;v 8瓶;卟吃鱼的猫?、?、莫寒的圈外女友 5瓶;西陆乐土 3瓶;阿娜、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 2瓶;M、大白羊、美、阳光小陈、61911577、李宇春圈外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End ◎婚礼。◎ 岳宴溪膝盖处的伤不重,没有伤及骨头,住院一周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这几天受到禾谨舟前所未有的体贴待遇,实在很难走出这片“温柔乡”。 于是某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又一次故技重施,好端端一个人躺在床上就是不下地。 在禾谨舟原本的世界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时一刻是不忙的,即便是其他人全都休假,她也要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喘气的机会。 而现在,还要挤出时间来照看岳宴溪这个病号。 “你的腿……”禾谨舟欲言又止,她问过医生,岳宴溪腿上的伤不严重,如果可以,这两天应当可以出院了。 这样,她就可以不必每天抽时间来医院。 只是,她在开口询问时还是犹豫了,毕竟岳宴溪算是为她受的伤,这么着急赶人出院,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岳宴溪仿佛是看穿禾谨舟的想法,在对方继续开口之前,用一只手隔着被子覆住自己受伤的那条腿,眼睫低垂,“我身娇体贵的,这伤恐怕要个把个月才能好。” 禾谨舟一看岳宴溪露出这副模样便晓得,又是在她跟前演戏,不了解岳宴溪的时候,上个一次两次当情有可原,如今若是再上当,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可现在不会被岳宴溪骗,她却也没有戳穿,竟破惊破天荒觉得面前的人有几分可爱,便也陪着她演。 这是以前的禾谨舟绝对不会做的事。 禾谨舟开口问:“还一点都不能动?” 岳宴溪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全然没有这个年纪的沉稳,说:“嗯,一厘米一毫米都不能动。” 禾谨舟:“腿不能动,别的地方总该能动,应当不需要天天要我把饭喂到你嘴边。” 她以前从来没给人削过苹果,现在却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送到岳宴溪嘴边,就差替她嚼一嚼咽下去。 禾谨舟并未想过因为某个人而改变自己,就算这个人是岳宴溪也不行,可真看到岳宴溪那张脸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就被牵动着,忘记自己的原则,哪怕知道对方是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也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上当。 岳宴溪咬了一口禾谨舟送过来的苹果,脸上露出一个喜滋滋的得意笑容,紧接着才说:“谨舟是不是嫌我烦了?” 禾谨舟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 岳宴溪沉默不语,好学生还是这么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禾谨舟静静坐在那里,想看看岳宴溪接下来还会如何表演。 岳宴溪轻叹一口气,接过禾谨舟手里的苹果,默默咬了两口,看向窗外,说:“我的腿虽然坏了,但手还能动,谨舟不用特意费心照顾我,早点回去忙工作,我不打紧。” 她语音刚落,禾谨舟果然立刻起身往门外走。 岳宴溪眼眶瞬时张大一圈,一眨不眨盯着禾谨舟的背影,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只坏河舟竟连一秒钟都没犹豫。 禾谨舟背对着岳宴溪,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等等!” 岳宴溪眼见人马上就要走出去,没沉住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不许走!” 禾谨舟唇角浮出一个罕见的、博弈胜利却又带有恶作剧般童趣狡黠的笑,随后缓缓回头,又变回那副严肃稳重的面孔,只从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嗯?” 岳宴溪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腿:“我的腿可是被子弹打伤了,很严重,谨舟得为我的下半辈子负起责任。” 禾谨舟略作思考,说:“岳总的腿不是我打伤的,我要负什么责?” 岳宴溪眼皮眨了好几下,不相信这是从禾谨舟嘴里说出来的话,虽说好学生以前冷冰冰了一些,但品性总归是好的,那颗看似石头一样的心其实也没有那么硬,否则之前也不会被诓着照顾了她这个“残废”那么久。 怎么感觉现在跟什么人学坏了? 岳宴溪的感觉没有错,禾谨舟的确学坏了,可将好学生教坏的罪魁祸首并没有意识到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又或许是应了那句俗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岳宴溪此刻没了演戏的闲心,只有真实的情绪流露,一言不发,独自坐在床上生起闷气。 即便自己的腿好了,禾谨舟也不该这么冷酷无情,让她走就真走。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满是城府还从不在面上表现出来的老狐狸。 禾谨舟瞥了床上的人一眼,抬脚继续往前走,不过拐了一个方向,去墙角将轮椅推到床边,“出去晒晒太阳。”她说。 听到这句话,岳宴溪心口的郁结瞬间消散,脸上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得那叫一个明媚灿烂。 禾谨舟也忍不住跟着噙起一抹笑,既是被岳宴溪孩子般的幼稚感染,也是某种不自觉的得意,她终于也掌握了与岳宴溪猫鼠游戏时的决胜精髓,原来逗弄一个人的确很有趣。 岳宴溪望向禾谨舟,轻挑眉峰,“谨舟对着我笑,是也觉得看到我就开心,是不是?” “是。”禾谨舟干脆利落地答了一个字,没有半分迟疑。 岳宴溪反倒愣了一下,她没想过对方会这样不加掩饰地回应。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填满整颗心的满足与幸福。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不争气起来,眼眶里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汽,还要面子地把头偏向别处,脑袋里空空如也,完全不晓得接下来要干什么。 禾谨舟向前走两步,在岳宴溪面前缓缓单膝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面前人的腿,“有一个人连命都可以为我不要,我为她坦诚自己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想,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禾谨舟从不是什么会说情话的人,这句似乎也不能称之为多动听多有诗意的情话,可落在岳宴溪耳朵里,便是最动人的 这一天,岳宴溪等了太久太久,曾经她甚至一度要难以分清自己远远看着禾谨舟,究竟是不是已然变成年少时的执念。 可每每看到禾谨舟时,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又清晰明了地告诉自己,那是爱,她从第一眼远远看到禾谨舟时,就没有停止过地重复着爱上禾谨舟这个动作。 岳宴溪从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有多专情痴情亦或是固执,仅仅因为世界上仅此一个禾谨舟,美好的不像话,才会那样蛊人,蛊着她忍了十几年,才终于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摘这朵立于悬崖之上一身傲骨的花。 如今,终于等到禾谨舟愿意让她走进那被荆棘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心,不仅如此,还愿意坦诚地告诉她——这件在其他人身上微不足道的小事,足以让岳宴溪欣喜若狂。 “怎么傻了?”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的样子,愈发觉得这个人很呆,非但不精明,还总是傻里傻气的,过去那么多年,当真没有好好认识过她。 岳宴溪点点头:“我现在是要比以前傻一些,大约因为被谨舟吸了精气,连聪明才智都一起吸走了。” 纵使禾谨舟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难免不想到歪处去,狠狠打了一下岳宴溪的肩膀,嗔道:“又胡言乱语!” 岳宴溪趁机抓住禾谨舟的肩膀,被打了还很高兴,笑着说:“谨舟现在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禾谨舟剜她一眼:“活人?” 岳宴溪坐在床上,仰头望着高处的禾谨舟,面上不无得意,说:“现在表情都灵动了许多,想必是我的功劳。” 禾谨舟也越来越发觉,自己跟岳宴溪在一起,都变幼稚了。 这样不行,她板正脸。 “走了。”禾谨舟不再理会岳宴溪那些不正经的玩笑,熟练地将人挪到轮椅上,推出病房。 大半年前,她们也曾这样,禾谨舟推着岳宴溪走在医院的小路上。 只是那时,笼罩着彼此的是一个轻轻一戳就会破的谎言,是岳宴溪在毫无希望之时随意编织的谎言,却不曾想,真的将禾谨舟这个绝顶聪明的人罩进来。 或许禾谨舟自己都说不出究竟是岳宴溪的骗术真的如此高超,还是因为其实自己早在没有察觉之时,便愿意被这个人骗。 但事实究竟如何,已然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们总算跨越过云与海的距离,靠近了彼此,且无比契合。 是爱人,亦是可以依靠信任的搭档与伙伴。 ** 禾谨舟过去是一个极其低调的人,公众平台除去她参加各种商业活动的新闻,鲜少能捕捉到她的私下生活。 她更不是一个会主动发布动态的人。 在初夏之时,名为“禾谨舟”的个人账号忽然开启了一个视频直播,在全网都掀起一片旋涡。 因为这个账号发布的第一个,或许也将是唯一一个视频,是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两个女人的中式婚礼。 镜头推进一个长长的石板巷子里,随后分作两屏,两个深青色的身影从左右两侧缓步走出厚重庄严的宅门,由于是仿唐制的婚礼,婚服并不是大众所熟悉的大红色礼服或西方的白色婚纱。 深青色的大袖外袍,内衬薄如蝉翼的素纱轻衣,大小腰带、袜子,鞋履都是深青色,却在设计上层次分明,两人都是女服,却并不会混淆。 左边禾谨舟整体的设计都要更规整立体,每一处弧度都带有一丝棱角,与身形弧度极为贴合,举着镶红金丝边的团扇,身子笔挺,只露着一双眼睛,像一汪沉静的湖水,但又与平时那个严肃稳重的禾谨舟不大相同,像是湖水中有几尾鲤鱼在拍着尾巴嬉戏,有涟漪,亦有雀跃。 右边岳宴溪的婚服要更随性一些,就像她的人一样,全然不受什么礼法的束缚,即便颜色十分素淡,穿在她身上,也因每一个小细节的拼凑和叠加而呈现出肆意张扬的不羁之感,比大红色的喜服还要明艳。 她也用手将团扇掩在面前,但单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出遮掩在扇子下面是怎样一张笑脸,大概是即便知道有摄像机,也装不出持重的模样。 岳宴溪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更为深邃,可就算此刻笑得这样不值钱,也仿佛会把世间一切都吸进去,多看两眼,都会忍不住沦陷。 大约过去十几秒,画面一转,两人共同步入一个满是紫檀木器具的厅堂,隔着屏幕都能清晰地看到主座扶手上细沙般的丝线流光。 在场的人并不多,想必及其亲近和极有地位的人才能有幸被邀请近距离观礼。 两位老者端坐在两把椅子上,没有太多表情,毕竟不是主角,大家的目光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多久。 厅堂中央有一个很大的三角形帐篷,禾谨舟和岳宴溪脱了鞋,从两边走进去,视线交汇。 岳宴溪上一秒还含着笑的眼睛立刻呆住了一般,眨也不眨一下,足足那样定格了好几秒。 最后是被盯着看的人用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婚礼才得以继续。 仅仅是隔着屏幕的看客,都能从这些细枝末节中看出岳宴溪内心的欢喜和遮掩不住的爱意。 等到两人转过身并肩而站时,禾谨舟才将脸上的团扇移开,方才只看到她一双眼睛,另一位新娘就直勾勾挪不开眼,若是她刚才就露出整张脸,不知道对方会当场给她怎样的惊喜。 两人跪坐下来,这时候,两个奶呼呼的小女娃端出两个小翡翠酒瓢递给她们,此为合衾酒。 禾谨舟和岳宴溪接过来,轻抿一口,与此同时,有人将她们的脚用五彩丝帛绑在一起,寓意“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如果完全按照古法婚礼,接下来就该有婢女帮新人宽衣梳头,宾客散去,合账春宵。 但现在是21世纪,两个人只转过来面对面而坐,互相从对方头上拆下一缕头发,用梳子梳到底,相视而望。 镜头拉远,无声地结束。 在镜头之下,禾谨舟拿出岳宴溪曾放在床头“等她回家”的镯子,重新套在岳宴溪手腕上。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辈子不许再摘下来。” 整个过程没有太多喜庆与喧闹,却有一种雨过天青般的诗意与美好,如在讲述两个人的故事一般,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这场婚礼,让平素极为低调的月河集团掌门人禾谨舟在网络上被热议了许久。 而压在岳宴溪头上的那顶“小三”帽子,也以一种极为戏剧的方式变成一个笑谈。 许多人因为这一场高调的婚礼,去搜索了解禾谨舟与岳宴溪的履历,都不免惊叹于这两个人竟有那样多不被平常人所知的战绩与创举,尤其是岳宴溪牵头成功研发的新材料,不管是从集团战略还是国家层面,都是足以令人肃然起敬的成就。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谩骂都只会变成无知肤浅的笑料。 禾谨舟从不是一个张扬高调的人,以往参加各种商业晚宴在媒体前露面,也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具,像个完成指令的机器,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儿。 将婚礼让如此多的人见证,却是她放下理性、放下一切利益计较,真心实意想要和岳宴溪一起承诺。 而且是万众瞩目的承诺。 承诺在往后余生里,两个人同心一体,终老相依。 这或许是禾谨舟这个不懂风情的人所能做的最浪漫的事。 ** 禾谨舟坐在梳妆台前,拿梳子静静梳了许久头发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看够了么?” 起因是从回到卧房开始,岳宴溪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床前,只有脑袋会动,她走到哪里,那颗脑袋就转到那里,一双眼睛就像是定在她身上,很难忽视。 岳宴溪摇摇头不说话。 禾谨舟被她的眼神烫得有些不自在,表情因羞赧而有些僵硬,放下梳子,起身,“我睡了。” 听到这三个字,岳宴溪像个被激活了的机器人,总算动起四肢,走向禾谨舟。 禾谨舟一向争强好胜,但此刻警铃大作,仿佛已经窥探到自己会落败的结局。 “睡觉之前,要先脱衣服。”岳宴溪说。 禾谨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身上穿着的深青色礼服发出窸窣的摩擦声,继而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之后,都觉得好笑。 岳宴溪左手勾住禾谨舟的手指,右手落在她的腰带上,说:“这身衣服得我亲自为你脱。”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低至她腰间的、充满惊喜与迷恋的眼神,微微蹙眉:“你今天一直在看的,是这身衣服,不是我?” 岳宴溪手指颤了一下,仿佛是在印证某种心虚。 禾谨舟情绪从未如此起伏过,此刻单单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气得七窍生烟。 岳宴溪看到禾谨舟脸上出现罕见的娇俏表情,心田一颤,忍不住将人整个揽进怀里:“因为谨舟穿着这身衣服,我才看傻了的。” 禾谨舟别过头去,绷着唇角一言不发。 岳宴溪就像个霸道的土匪,将人直接绑走,推倒在床上。 禾谨舟倒下的时候,脸上闪过花容失色的惊慌,紧接着,便露出平时那种威严板正的严厉表情。 可现在,已经对岳宴溪产生不了多大的震慑。 禾谨舟身着深青色的婚服,那张脸被衬得愈发典雅端庄,越是这样,便让人愈发想要沾染采撷。 岳宴溪俯身,轻轻拉动禾谨舟的腰带,那身紧紧束缚在她身上的华服松了一些,散落在床上的衣摆慵懒而妖娆。 禾谨舟却也没那么不解风情,抬手轻轻抚上岳宴溪的脸,指尖在她眉毛上拂动几下,说:“现在高兴了?” 这句话,她不止一次对岳宴溪说过,第一次,是在被岳宴溪拉进浴缸的时候。 那时候,她尚不能正视自己的心,却依然无法抗拒地掉进岳宴溪这个旋涡,自此越陷越深,脱不了身。 如今,连心带人都被拐进岳宴溪的土匪窝,也只能纵着,变得和岳宴溪一样大胆放肆,还要昭告天下,她是她名正言顺的妻。 岳宴溪弯着唇,眼中是让星辰也黯然失色的光彩,随后,又幻化成只对一人的缱绻。 “禾谨舟。”她轻唤面前人的名字。 “嗯?”禾谨舟应。 岳宴溪在禾谨舟眼睫上轻轻落下一吻,神色无比郑重:“我和你生要同衾,死要同穴,这辈子,下辈子,你都跑不了。” 禾谨舟:“我不信下辈子。” 岳宴溪哑了声,果然还是那只气死人不偿命的河舟。 禾谨舟又说:“所以,这辈子你要活得久一点,永远不许丢下我。” 爱是依赖与牵挂,让一个人有了软肋却也有了铠甲,禾谨舟孤独而冰冷的人生里,从出现一只叫岳宴溪的蝴蝶开始,便注定绽放出浓郁而热烈的爱与花香。 爱,致命,也疗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婚礼形制参考自《唐朝穿越指南》。 感谢在2023-04-11 16:31:13~2023-06-08 17:2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erry是杯酒、songic、江海寄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作清风 58瓶;一片生菜 37瓶;姐姐的女朋友、48537768 30瓶;黑崽ovo 10瓶;ZaZZ 8瓶;为你而来 7瓶;卟吃鱼的猫?、自然醒 5瓶;〃八月柒秋叶初凉- 4瓶;一觉睡醒之后我暴富了、西陆乐土 3瓶;阿娜、李宇春圈外老婆 2瓶;63606274、美、天王星引力、6191157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