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 作者：豆果 文案： 正常风： 楚荨此人，虽贵为太子，却从小缺爱，这不，逮着一个小可爱就死活不撒手，至死方休。 百里沐心此人，在外人眼中端的是乖巧温顺，实则是个叛逆的中二少女，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偏偏要尝试，这不，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文艺风： 男主：这一场婚约，尽管建立在他人的筹谋和阴谋上，但却是我期许已久的。纵然我站在这悬崖绝壁上，我依旧想要许你一世芳华，护你一世周全。 女主：我愿这一生如繁花般灿烂，用力爱一次，就算遍体鳞伤亦不悔。 文案无能，此文女主向，剧情轻松，慢热，日更，喜欢的就收藏吧。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宫斗 成长 第一章 明元三十六年，明帝下旨赐死皇后，且夺去皇后的封号，但念在多年侍奉皇帝的份上，以贵妃之仪下葬，葬于帝王左侧。 同年，明帝薨，传位于九皇子，九皇子继位后，称元帝，改国号为宣元。 据说明帝之所以赐死皇后，随后不久就死去，皆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时任中书令的百里远大人的夫人。 据说皇后嫉妒百里夫人，给百里夫人下了药，害的百里夫人在生产的时候险些就丧了命，幸好当时百里夫人的师兄，闵神医刚好在府中小住。 这才保住了性命，生下来一对龙凤双胎，百里夫人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皆是因为毒素被生下来的小女儿带出了母体。 尽管是这样，百里夫人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百里远将此事上报明帝，希望明帝能够给百里夫人一个交代。 然而，面对百里远的指控，明帝却搪塞了回去，不但这样，当时百里家的家主百里远的父亲甚至以将百里远逐出家门作为要挟，平息此事。 百里远一气之下，自请出了百里府，与百里家脱离关系。 三年后，百里远却依仗着自己的权势和朝中的势力逼的明帝不得不处死皇后，并且迅速的薨逝，将皇位传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皇子，也就是元帝。 元帝在明帝所有的皇子中，特别不起眼，但是明帝与百里远之争，死伤皇子无数，元帝虽然身体从小不好。 但是相比较那些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皇子，这样一个成年皇子继承皇位，让这一场皇位之争少了很多的纠葛。 元帝继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封百里远为丞相、帝师，有教导皇帝和皇子的权能，也有带领百官的权利。 自此，世人只知百里不知皇家。 尽管换了新帝，百里远由中书令升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臣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但是依旧没能留住百里夫人的命。 宣元2年，百里夫人病逝上京，百里府失去了它的女主人，百里远失去了他钟爱一生的女人。 百里家的四个孩子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百里夫人逝去时，元帝下令朝堂休朝一日，二品以下的夫人皆需要去送灵，其葬礼盛大之处，相比于贵妃的级别。 由此可见，百里丞相在朝中的权势。 故事也由此开始展开。 这是短小的楔子，只为了交代一些故事的背景。 终于又开新坑了，我本人其实更加喜欢种田文的，但是心里却总是想要试一试其他的文种，脑洞太大，但是文笔跟不上脑洞的速度，更有甚者，始终没有办法完全克服文种错别字的情况，哎。每次自己写完的东西，看第二遍的时候都会觉得这对我是莫大的折磨…… 不过我会按时更新的，还是老规矩，日更，喜欢的就跳坑，欢迎评论，欢迎指点。 第二章 宣元二年，上京百姓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百里夫人去世的事情，百里夫人也曾经是享誉上京的任人物，不是因为百里夫人有多有才，或者是多漂亮。 而是因为，她是百里丞相心爱的女人。 丞相府因为女主人的逝去，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 位于丞相府后院一处精致异常的院子里面，柔软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蒲扇一样的睫毛在眼睑上面投下一层阴影，洁白的脸蛋上面有着健康的粉嫩，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上面赫然有一块紫红色的斑块。 在洁白如玉的皮肤上面显得异常的明显，状似蝴蝶一样的紫红色斑块周围扎着一圈细长的银针。 一个男子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一一拔下来，女孩子的眉头微微的蹙起。 周围围着的一群大大小小的男子看到那蹙起的眉头，心中皆是一疼。 男子将银针收起来，给小女孩盖上被子，又把了脉，看女孩安稳的睡过去，这才往外走。 围着的大大小小男子也跟着走出来，外围的丫鬟婆子赶紧将床幔拉起来，以免风惊了她的好梦。 “闵神医，心儿怎么样了？”中年男子首先开口问道。 “这梓丝花确实对美人笑有奇效，也不枉我们辛苦一场，只是师妹终究没有看到。 心儿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聚集在了肩膀的地方，这梓丝花将毒素固定在这里，虽然梓丝花也会给身体带来损害，但是却能抑制美人笑的毒素，待我们找到其他其他更好的办法。” 被称为闵神医的，就是刚才给小女孩扎针的男子，他正是百里夫人的师兄，乾元山上，闵家庄的少庄主，一手医术享誉五洲。 当年百里夫人被下毒，中的正是这美人笑，本来中了此毒会在短期内死亡，却不料当时百里夫人居然怀孕了。 胎儿吸收了一部分的毒素，加上当时闵神医的及时救助，百里夫人这才能顺利将胎儿生出来。 但是这样，这被胎儿吸收掉的美人笑的毒素居然全部聚集在龙凤胎中的女孩身上，也就是床上躺着的百里沐心，百利佳唯一的小姐。 而与百里沐心一同出生的百里沐宸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就会生病，面临生命的威胁。 闵神医用了无数的办法，百里夫人以自身的真气为续，一直在费力的维持百里沐心的生命，但是直到百里夫人去世，心儿的病都没有根治。 “能坚持多久？”中年男子，也就是丞相府的主子，百里丞相问道。 “最少10年，在这十年间，一定要好生的照料心儿，你知道的，就算是一点点的发热，心儿都有可能丧命的。”闵神医说道。 百里丞相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心儿是蓉儿这辈子最牵挂的人，他已经失去了蓉儿，不能再失去心儿了。 “现下心儿的病情稳定了不少，我准备回山一趟，再去翻阅一下师父的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闵神医说道。 “你要是走了，心儿会不会？”百里丞相说道。 要知道，心儿从生下来，身体就一直是闵神医调养的，这五年来，心儿一直受毒素的影响，而闵神医也在府里生活了五年。 “这五年来，该想的办法我都已经用过了，师傅的那些手札，没有我亲自去，是取不到的。 我总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了的毒，但是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这是我这段时间制的药丸，如果心儿身体不适，就赶紧给她服下。以后你每年需带着心儿来乾元山一趟，我会为她诊治的。” 闵神医说道。 “你何时离开。”百里丞相也知道闵神医说的是事实。 况且，蓉儿走了，他又怎么还会愿意呆在府里。 “再过五日，山上会来人。”闵神医说道。 “我让下人给沐宸收拾行李，这几天让他们兄妹几个好好聚聚。”百里丞相说道。 “好。”闵神医说道。 百里沐宸拜入乾元山门下，这是百里夫人的决定。 百里夫人从小在乾元山长大，由乾元山一路教导，乾元山就是她的娘家，本以为一辈子都会在山上和师兄弟们无忧无虑的长大。 直到遇到了百里远，这才离开乾元山，但是她一直觉得对乾元山有所亏欠，加上百里沐心的病。 一方面是希望百里沐宸替她孝敬师傅和师娘，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百里沐宸能够习得神医的一身医术，为百里沐心治病。 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天麒，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情和闵神医谈。”百里丞相对百里天麒说道。 “是，爹。”百里天麒带着两个弟弟回了院子。 百里府上只有一个女主人，府上的子嗣也全是百里夫人所出，老大百里天麒、老二百里天麟，老三百里沐宸，然后才是百里沐心。 百里天麒带着两个弟弟回了他们住的院子。 虽然府邸的院子众多，但是三个兄弟却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面的。 百里沐心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而且百里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之所以从出生就要遭受着这样的病痛，全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误。 所以对百里沐心倾注了作为一个母亲能给的所有关爱，而同时出生的百里沐宸难免被忽视的厉害。 担心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下人的薄待，而自己又实在照顾不过来，所以百里沐宸便是小小的就和两个哥哥住在一起。 可以说，百里沐宸是两个哥哥带大的也不为过。 兄弟三个并排躺在床上，气氛有点凝重，他们刚才都听见了。 闵神医就要离开了，不但会离开，还会带着沐宸一块走，一起生活了这么就，三人难免舍不得。 “沐宸，跟着神医去乾元山要听话，那是娘亲长大的地方，有神医在，他们不会欺负你的，但是你要记得写信回来。 信件让侍卫们送去就近的驿站，不要通过乾元山，要是受了委屈就和大哥说。”百里天麒嘱咐弟弟。 “好。”百里沐宸乖巧的说道。 “以后每年妹妹去乾元山的时候，我们都会想办法去看你的。”百里天麟道。 “恩，我知道了。”百里沐宸说道。 然后他抱着哥哥的手臂睡过去了。 不出三天，乾元山的人就来了府上，闵神医带着百里沐宸拜别了家人，踏上了离家的路。 “老爷，沁心院的人禀报，说小姐梦魇了。”管家小声对百里远说道。 百里远一听，将手中正在批示的折子放在一边。 “你们先议着，我去去就来。”百里远对下首坐着的大臣说道。 沁心院里面很安静，外面不但有守卫把守，还有不少的仆妇。 百里远大步走进屋子里面，看到了守在床榻边手足无措的云夕和云瑾。 这二人本是百里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是一对姐妹花，对百里夫人可谓是忠心不二，也算是看着百里沐心长大的，百里夫人去后，便成为了沁心院的姑姑。 看到百里远到来，二人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小人儿看到来人，立刻就伸出了双手，泪眼婆娑的看着百里远。 百里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将小人儿从绵软的被子里面抱出来，接过云夕递过来的帕子给小家伙擦眼泪。 “心儿是不是做恶梦了啊，心儿不怕，爹爹在呢。”百里远温声安慰到。 百里沐心将脸贴在百里远的怀里，抽噎了两声。 百里沐心从小忍受美人笑的毒素，三天两头的扎针，小的时候会哭会闹，后来慢慢长大了，便不再大哭大闹了。就算是再疼，也只是会一个劲儿的流眼泪，越发的让人心疼了。 百里远看着那双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不忍心就此离开。 “将小姐的衣服拿过来。”百里远说道。 云瑾将准备好的衣服递过来，百里远一件一件的给百里沐心穿上。 道：“爹爹在书房批折子呢，心儿和爹爹一起去好不好？” “好。”小猫一样的声音。 百里远熟练的给百里沐心穿中衣、里衣、裙子、袜子和鞋子，然后将她放坐在自己怀里，略微笨拙的给百里沐心扎小辫子。 虽然扎的不是很好看，但是百里沐心显然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慢慢的平复了心情。 百里沐心一直百里夫人带在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所有有关沐心的事情都是她亲手做，有时候忙了，就是百里远亲自来。 像这样穿衣打扮的事情，百里远这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就是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穿戴好了，百里远给她披上小披风，抱在怀里，径直去了书房，云夕带着小丫鬟们跟在后面。 百里沐宸的衣柜里面什么最多，那就是各种各样的披风了，沁心院的屋子是特殊建造了，里面常年四季铺设着地龙，保证屋内的温度。 所以但凡出门，春夏秋冬的披风应有尽有，各式各样。 丞相府的书房是府中重地，侍卫把守十分严密，就算是府中的三位少爷也鲜少能够进入的，但是显然不包括百里沐心。 丫鬟等人到书房外面就自觉的等在的院子外面，只有云夕能够跟着进去，但也只能在院子中等着，看着小姐被老爷抱着进去书房。 第三章 百里丞相的书房很大，正座上有一张宽大的榻，上面已经铺着厚厚的毯子，百里丞相一点都没有管书房里面在座的大人们。 将百里沐心放在榻上，摸了摸她的手脚，感觉没有被冻到，感受了一下室内的温度，这才将百里沐心的披风解下来。 百里沐心乖巧的坐着，百里远顺手就将桌案上面的一个白玉貔貅递给她，因为打进门，她的眼睛就盯着了。 百里沐心得到了小玩意，乖乖的靠着百里远，也不闹。 “说吧。”百里远对下面的人说道。 “丞相大人，今夏沿河一带受灾严重，百姓怨声再造，朝中已经为此事争吵了数次，中书省皆没有结论，眼下六部也不知该当如何。” “救灾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百里远问道。 另一个官员说道：“户部的银子早就拨下去了，但是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户部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尔等先将受灾的情况统计出来，还有沿河一带的具体情况，将详细的舆图弄出来再说。” “下一件……” 书房中有序的进行着，里面的大臣都是中枢省的官员。 朝中官员的等级有着明确的划分，从上到下分别是皇帝、丞相、中书令、中枢省，中枢省官员设4名，分别是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翰林院掌院、以及都察院掌院。 中枢省官员有议事和审议六部和各地送上来的折子，将初步的处理意见上交皇帝进行决策。 而中枢省实际的掌权者，却是百里丞相。 其实明帝时候是没有中枢省的，直接由六部主事、议事，但是六部各自为政，很多政令难以达成一致。 元帝继位后，百里远开展了改革，在六部之上增加了中枢省，中枢省直接有中书令进行管辖。 而中书令其实更类似于是丞相的副手。 因为百里夫人刚刚去世，百里沐心因为母亲的离去而惶惶不安。 只要长时间见不到百里远以及哥哥们，她就会惊惧和哭闹。 前一阵子还有百里沐宸陪着她，始终是在母亲肚子里面呆了十个月，虽然百里沐宸并没有一直和百里沐心养在一个院子里面。 但是百里沐心对百里沐宸的依恋只略低于百里夫人和百里远。 可是前两天百里沐宸也离开了，百里沐心就变得更加的粘着百里远了。 只要看不见百里远，她就睡不着，醒来不见百里远，她就会哭，所以百里远是哪里都去不了。 也舍不得百里沐心伤心。 而这几个大人经过这一连两天都看到带娃上班的上司，也不敢说什么。 将这两天紧急的事情讨论完了，也到了百里沐心该午睡的时间了，百里远和几位大臣告辞之后，便将百里沐心抱着回沁心院去了。 皇宫中，元帝在和一个男子下棋，内侍小跑着进屋来。 “说。”元帝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直接问道。 “下朝后，中枢省的大人直接去了丞相府，酉时一刻的时候方从丞相府出来。”内侍说道。 “神色如何？” “不太好。”内侍说道。 “下去吧。”元帝将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到棋盘上，棋子与棋盘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今儿朝中为了沿河一带的事情又吵了一个时辰，吵得朕脑袋疼。”元帝说道。 “自从百里夫人逝去之后，丞相已经三月之久没来上朝了。”对面的男子说道。 “是啊，这丞相不在，这朝中大小事情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中枢省没有丞相的示下不敢做决策。 六部不见丞相的印鉴不敢做部署。朕这个皇帝，真是做的清闲。”元帝说道。 “眼下，沿河的事情迫在眉睫。”男子说道。 “朕知道，朕明天打算去丞相府亲自探望丞相。”元帝说道。 “陛下亲自到丞相府去探望，百官必然会了解到之陛下爱才体恤之心。”男子说道。 元帝但笑不语。 第二日的早朝，出乎元帝的预料之外，百里丞相虽然依旧没有到朝，但是针对沿河一带的争议却没有持续多久。 虽然依旧没有出什么结论，倒是难得的，前两天还差点在朝中掐成一团的官员却皆没有再出现过激的行为。 坐在上首的元帝看着左首空出来的位子，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深了。 接下来的几项事宜，显得很顺利，中枢省提出处理意见，皇帝和执行的部门皆没有异议，一条一条的布置下去，不到午时，居然就结束了朝会。 下朝后，元帝径直去了皇后的宫中与皇后共进午膳。 元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母妃死的早，明帝早早的就给他娶了王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然后出宫建了府邸。 元帝那时候身体并不算太好，也不是重欲的人，府中除了一正妃、两侧妃、两个贵人，在没有其他的女人。 可以说这些女人哪些年跟着他的时候没少吃苦，也没少受委屈，元帝对她们的感情也不是这些后来进宫的女子可以为之相比的。 哺一登上帝位，就将正妃册封为了皇后。 “皇上今儿下朝的可真早。”皇后迎了上来。 “今天事情不多，下朝的早，就想着过来陪你吃饭。”元帝说道。 “可巧，刚刚臣妾刚好让人去请大皇子过来，他也好些时候没有和咱们一起用餐了。”皇后说道。 大皇子楚荨是皇后所出，今年已经8岁了。 “正好，朕考校一下他的功课。”皇帝说道。 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当做是皇储教导过，所学习的一直都是为臣之道，乍成为了皇帝，才感觉很吃力。 但是这个事实，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他的儿子，他一定会找最好的师傅教导他，从小教授他为君之道、驭下之术，让他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储君、皇帝。 “荨儿近来越发的用功了，听伺候的太监说，荨儿每日读书至深夜，从没有在亥时之前入睡过。”皇后心疼的说道。 元帝揽着皇后，说道：“他是大皇子，亦是这天下的未来的储君，这些辛苦是必然的。你既是他的母后，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才是。” “我知道，但我就是心疼，以前咱们在府邸的时候，荨儿是多么的天真和开心啊，虽然咱们那个时候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但是一家子和和乐乐的。”皇后说道。 “朕知道，朕知道。”元帝抱着她。 就算在府邸再辛苦的时候，她都没有像这样一样那么伤感过。 “哎。我也就是说说。”皇后擦掉眼泪，说道：“咱们现下也是被架在火上烤，我只愿皇上安康，荨儿平安就好。” “禀皇上、皇后，大皇子过来了。”宫女在外间说道。 皇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让他进来吧。” “儿臣参加父皇，参见母后。”楚荨跪倒在地上。 “起来吧。”元帝说道。 “谢父皇。” 楚荨起身来，元帝说道：“听说你最近很用功，那为父考考你。” 皇后也不打扰二人说话，去了外厅去安排饭食去了，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了。 从宫女手中拿过单子，加了两个皇上喜欢的菜色，又选了楚荨喜欢的甜点，这才将单子交给宫女。 元帝显然对楚荨的进步很满意，父子二人出来的时候，元帝脸色很好，就是笑容都还挂在脸上。 “朕用过膳会出宫一趟，你随朕一起去吧。”元帝对楚荨说道。 “是，父皇。” “皇上出宫，有没有安排好羽林卫？”皇后询问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已经让他们准备了，你给荨儿弄一件常服吧，这次朕是为了去探望丞相，不想动静太大。”皇帝说道。 “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皇后说道。 “皇儿还没有见过丞相吧。”元帝问道。 “儿臣只听师傅说起过丞相大人，并未见过。”楚荨老实回答。 “哦，师傅怎么说的。”元帝一时有了兴趣。 “师傅说，丞相大人文韬武略无一不通，于政事上面的见解更是不俗，曾经主持过不少的战事，皆未尝败绩。”楚荨说道。 元帝点头。 “师傅还说，丞相大人手握政权，视皇家的威严于无物，对皇家来说是一大威胁。”楚荨又说道。 元帝的笑容渐渐的凝固。 “皇儿，上位者，特别是为君者，会从下面的人口中听到无数的言论，看到无数所谓的事实。 但是皇儿，作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要会分辨这些言语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那些人想要让你知道的。 也要学会用你自己的心，去分辨你看到的东西，还有分辨你身边的人。” 元帝并没有直接评断先生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而是从另一件事情上面教导楚荨。 “儿臣知道了。”楚荨说道。 “你还小，现在你的，只需要听就行，至于分辨真假，等你再大一点，自然就会知晓了。”元帝说道。 第四章 他对这个儿子无异于是满意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自己的长子，一直养在自己的身边。 还在于这个儿子的心性是他喜欢的，从小就很少有被娇惯的时候，皇后算得上是一个严母，对楚荨的教导从来没有松懈过。 虽然一直养在后宅，没有经过太过系统的教育，但是他正直，对家中的兄弟一向呵护有加，就算是对待下人，也很有礼，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庄重的模样。 “儿臣谨听父皇的教诲。” “好了，咱们用膳去吧。” “这上书房的先生换了吧。”元帝淡淡的说道。 “是”身边伺候的太监应了，转身出去。 三人吃过午膳，皇帝和大皇子分别在皇后的宫中小憩了片刻，二人换过常服，带着侍卫出宫去了。 丞相府，百里远将睡着的百里沐心放到被子里面，让下人守着，这才回了书房，还不等他坐下，就有人来禀报了。 “老爷，外面来客人了。” “谁？”百里远问道。 “老奴看着那架势，应该是宫里的人，虽然穿着常服，但是跟着的人老奴瞧着像是羽林卫，还带着一个小子。”老管家说道。 “我亲自去迎接。”百里远说道。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参见大皇子。”百里远跪迎。 “丞相大人快快请起。”元帝亲自将百里远拉起来。 “此次是朕唐突了，没有事先告知丞相大人朕要过府来。”元帝说道。 “陛下严重了，陛下能到下官的府上，下官府上蓬荜生辉。”百里远说道。 “这是朕的大皇子，此次朕带着他出宫来走走，顺便来探望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还请节哀。”元帝道。 “多谢陛下。”百里远说道。 君臣二人客套着，百里远将二人迎进了前厅。 楚荨跟着元帝的身边，不时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丞相大人。 年纪比自己的父皇还要年轻，身子很是健朗，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严肃，难怪那些大臣们都怕他。 “听说丞相府上还有两位公子，荨儿与他们年岁相仿，应该是能玩在一起的吧。”元帝说道。 “回陛下，小儿今儿一早就被送去西营去了，怕是要晚上才回来。”百里远说道。 元帝一愣。 “哦，难道丞相大人不想让两位公子走仕途，而是走武途吗？”元帝问道。 “犬子还小，臣还未做打算，只是强身健体，乃为官之本，趁现在还小，让他们多接触一些，养成习惯，以后身体康健。”百里远说道。 “哦，原来如此。”他看了看楚荨，说道：“丞相大人考虑的周到。” “陛下谬赞。”百里远说道。 “我这皇儿今年六岁了，已经启蒙，但是朕现在却为这孩子以后的教育愁眉不已。”元帝说道。 “哦，为人父母的，总是需要操心的。”百里远说道。 “朕觉得上书房的先生年纪大了，想让他回乡去，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丞相大人有没有好的推荐？”元帝问道。 百里远看向一边站立的大皇子。 “皇子的教育事关整个国家的兴盛，皇子的老师尤为重要，既然是皇子寻找老师，何不让中枢省的官员们各自进行推荐，然后皇上在选择合适的人选。”百里远说道。 “丞相大人说的是。”元帝说道。 他以为丞相会推荐自己的人选，没有想到他会将选择权交给自己，看来他之前真是小心太过了。 “听说丞相大人棋艺不错，要不我们君臣今年下午放松一下。”元帝说道。 “臣遵旨，皇上这边请。” 二人进了旁边的小花厅，丞相见大皇子跟着进来。 说道：“皇上，我二人对弈，大皇子未免无聊，臣不才，书房里有不少的藏书，大皇子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那再好不过，荨儿，还不多谢过丞相大人。”元帝说道。 “楚荨谢过丞相大人。”楚荨赶紧上前来。 “老钟，带大皇子去书房。”丞相对一边的管家说道。 “是，老爷。” “大皇子，这边请。” 元帝笑着坐到棋盘的另一侧。百里远眼中好无波澜，不管元帝是真心的放心大皇子与他来往还是在试探他，他都不感兴趣。 楚荨跟着管家一路去到书房。 “大皇子殿下，这便是书房，老爷的藏书大部分都在这边，大皇子可以随便看，临窗有小榻，要是累了可以在那边小憩一下。”管家指着书架里面的小榻。 “老奴告退，外面有人伺候着，有事喊一声就可以了。”管家说道。 “多谢。”大皇子有礼道。 他缓步走进书房，书房的案桌上，是百里远看到一半的折子，一边还摆着一摞，应该是中枢省送来的折子。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丞相的批注，因为批注写了一半，似乎就被打断了。 折子应该是户部的人送来的，因为上面说了今夏沿河一带拨付救灾银两的事情。 他本来伸手想继续看下去，但是摸到那红色的缎面的时候，却还是将手收了回来，朝一边的书架走去。 书架很高，他只能看到下面几台架子上面的书本，他已经过了启蒙的时候，虽然识字，能看懂不少的书籍，但是并不代表他对那些书籍感兴趣。 他围着转了一圈，却在一个书架最下面的一层看到了几本书。是各州地方志。 他蹲下去，拿出了其中一本，里面不但有地方的风土描写，还有舆图，有大量的图画，遇到写的精彩的地方，有人用笔勾勒起来。 遇到不足之处，还做了详细的批注，但是这些批注不是百里远做的，因为批注上面的字迹和奏折上面批注的字迹并不一样。 他拿了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写这本书的人特别有意思，不但有大量的描写地方景色、地貌、人物的文字，居然还有地方的传说，他对这个尤其感兴趣，后来几乎专门阅读这些。 渐渐的，他被书本吸引了注意力，一心沉浸在书本中。 “爹爹。”被子里面的小人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无意识的发出喊声。 “小姐，醒了吗？”云夕撩开一角帘子。 “云夕姑姑。”小人儿软糯糯的喊道。 “小姐是现在起来吗？” “我要爹爹。”百里沐心道。 云夕笑道：“老爷看着小姐睡了才去了前院，这会子怕是在书房。” “我想去找爹爹，他说下午陪我一起吃饭。”百里沐心说道。 “那云夕给小姐穿衣服吧。” “好。” 云夕将衣服给百里沐心穿好，给她喂了温水，穿戴整齐，这才带着她走出沁心院。 百里沐心在有百里远、百里夫人或者是百里家的少爷们陪着的时候，那脚是不会落地的，基本上都是被抱着走的。 但是除了他们之外，就算是云夕云瑾，百里沐心都不让抱的。 她披着白色的小披风，又云夕拉着，缓缓的朝书房而去。 书房外面的守卫看到百里沐心来了，赶紧上前去。 “小姐，云夕姑姑。” “老爷可在书房？”云夕问道。 “老爷在前院，没有在书房。”小厮回答。 云夕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姐，哄到：“老爷现在在前院见客人，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百里沐心摇头。 云夕有点为难，府中各处小姐都可以去，包括最重要的书房，但是前院是万万不能让小姐去的。 前院来往的大人和拜访的人各色各样，一来是担心小姐被冲撞了，二来是不想小姐被外面的人接触。 可以说，百里沐心长到现在5岁的年纪，从来没有踏出过丞相府，也没有接触过丞相府以外的人。 “小姐，咱们先回院子里面，我让夏莹在这里守着，等老爷一回来，就让她告诉小姐。”云夕又说道。 “我想去里面等。”她指着书房。 爹爹总是呆在书房，她想在这里等。 云夕看向守卫严密的书房，说道：“那云夕陪小姐进去，咱们在小厅里面等着。” “好。”她乖巧的说道。 云夕拉着她进去书房，书房伺候的小子看到了常客百里沐心，熟稔的迎了过来。 “奴才参见小姐。” “青松哥哥，爹爹去了前院，我在这里等爹爹回来。”百里沐心说道。 青松看了一眼书房那边，那里面可是有个惹不起的主子呢。 “小姐上次玩的九连环，青松帮你收起来了，放在这边的小厅里面。”青松说道。 百里沐心便跟着青松去了书房旁边的小厅。 这里摆着一些软垫和矮桌，有时候百里远和大人们讨论的久了，会在这里直接用膳，或者也会下个棋，放松一下，里面摆设很是典雅。 因为百里沐心经常会过来，所以在靠窗的一处，专门辟出来一个地方给她玩。 那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周围用屏风遮挡着。 百里沐心坐在毯子上面，接过青松拿来的九连环，一个人安静的玩着。 青松连忙将云夕拽出去。 “姑姑，今儿隔壁来了一个少爷，是钟叔带进来的，现下正在里面呢。要是被他看到了小姐，老爷怪罪下来，咱们怕都是要遭殃的。”青松说道。 云夕一愣，隔壁有人，外面的守卫居然没有说：“是咱们疏忽了，好在没有直接过去那边，你放心，小姐玩一会我就将她带回去。” “多谢姑姑。”青松说道。 他是书房伺候着的，能进入老爷书房的人，那个不都是得罪不起的主，但是这位也是府上捧在手里面的小姐。 第五章 楚荨看了一会，想要去更衣，于是便推门出来。 “大皇子。”门口的太监恭敬行礼。 “更衣。” “大皇子这边请。” 楚荨从净房出来，也不想在进去看书了，书虽然吸引人，但是看久了，不免也累得慌，好在这书院里面的盆景修剪的还算不错，值得一赏。 百里沐心玩了好一会，还是没能解开，她准备带回去，让大哥晚上再解一次给她看看。 “云夕姑姑，爹爹还没有回来吗？”她一手拿着九连环，问站在门口的云夕。 “回小姐，老爷还没有回来呢。”云夕说道。 “哦，云夕，我肚子饿了，我想吃莲子酥。”云夕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脸苦恼的很。 “小姐在这里等着姑姑，姑姑去给你拿。”云夕疼爱的说道。 出门的时候，她就让小丫鬟带着的，只不过丫鬟都在院子外面守着。 “好。”百里沐心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云夕走后，百里沐心站在廊下仍旧摆弄着九连环，趁这会等着莲子酥，她再试一遍。 “九连环可不是这样玩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百里沐心的动作。 她抬起头，看到了台阶下面的男孩，不是楚荨还能是谁。 楚荨是从另一边的墙角处走出来的，一眼就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在认真的摆弄着手中的九连环，但却不得其法。 百里沐心被这个陌生的声音给吓到了，一时间居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楚荨看着这个被自己惊吓住的小女娃，有点内疚，他记得女娃娃都是不能吓到的，新出生的小皇妹被皇弟吓到了，到了晚上睡着总是哭。 母后说：“小娃娃容易被吓着，要是魂被吓走了，就会变成傻子的。” “你别怕，我教你好不好。”楚荨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楚荨拿过九连环，这才发现，这九连环居然是用上好的暖玉打造而成的，入手温暖，莹白温润，且刚好适合小孩子玩。 百里沐心的眼神跟着九连环到了楚荨的手上，楚荨一边给她解，一边讲着该从哪里下手，见百里沐心听得认真，对她便有了好感。 女娃娃也是很可爱的嘛，比皇弟听话来着，看嘛，乖乖的，都不吵。 解开了，他又将九连环恢复原状递给她。 “你试试看。”楚荨说道。 百里沐心小手开始动作，但是完全是按照她自己的节奏和心意来的，丝毫没有接收到楚荨刚才讲解的步骤。 楚荨看了认真动手的百里沐心，很难去怀疑她没有认真听自己讲，那就一定是自己没有讲解明白，一定是的。 “小姐。”云夕看到小姐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喊人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云夕姑姑。”百里沐心看到云夕回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一直朝着云夕手中的食盒看去。 云夕知道百里沐心铁定是饿了，百里远虽然极其的宠爱百里沐心，但是对她的生活也几近严苛。 每天水果都不限量的，但是对于糕点之类的东西则不允许她多吃，因为她脾胃不是特别好，不易克化的东西吃下去之后，十有八九都消化不了。 云夕将食盒放在小桌子上面，百里沐心乖巧的来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面，将九连环放在一边，任由云夕给她擦干净手。 云夕将莲子酥拿出来，将一个小碟子放在百里沐心的面前，然后在里面放上了一块。 百里沐心小心的拿起来，咬了一口，香味侵蚀了她的味蕾，她欢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可以吃一块吗？”楚荨问道。 “少爷请。”云夕将剩下的莲子酥放到楚荨的面前。 也不过堪堪两块而已。 楚荨拿起来，咬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难怪这小丫头吃的那么香甜，不枉自己开口要求尝尝。 百里沐心丝毫不被楚荨所影响，将自己手上的糕点吃完之后，她就盯着对面的楚荨，眼中渴望的神色显露无疑。 楚荨将最后的半块递给她。 百里沐心摇头。 楚荨疑惑。 “我家小姐只能吃一块，少爷自己用吧。”云夕说道。 楚荨不明白，丞相府应该不会穷到只给小丫头吃一块糕点吧，这小丫头看着应该也是个小姐之类的。 楚荨将最后的糕点吃完之后，百里沐心收回了眼神，就着云夕的手喝了□□，然后又拿起九连环独自玩了起来。 楚荨将自己的凳子挪过去，看她又解错了，然后忍不住出言指导，百里沐心就认真的倾听，但是听完之后，她又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楚荨扶额，他到底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小东西啊。 “陛下这边请，这就是臣的书房了。”外面传来了百里远的声音。 百里沐心动作一顿，竖起耳朵听外面传来的声音。 “丞相这书房倒是别致。” “陛下谬赞了。” 啪嗒，九连环被丢掉了，小丫头动作迅捷的起身，吧嗒吧嗒的往外跑。 “爹爹。”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欢快。 “心儿。”百里远将百里沐心抱在怀里。 “爹爹，我等你好久了。”百里沐心嘟着小嘴。 “心儿怎么会到这里来？”百里远问道，眼神瞥向了一边的云夕。 “心儿醒来没有看到爹爹呀，姑姑说爹爹在前院，然后我就来这里等爹爹了，爹爹说今天要陪心儿吃饭饭。”百里沐心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皇上，这是臣的小女，沐心。”百里远介绍到。 百里沐心看向站在爹爹身边的高大男子，见他对自己一笑，然后便将小脑袋埋在百里远的肩膀上做鹌鹑样。 “小女未见过陛下，请陛下见谅。” “无妨，令爱真是可爱的紧，早就听说丞相府有位千金，只是难得一见。”元帝道。 “小女自出生起身体就不好，未免她的病复发，臣和夫人从来没有让她出过府。”百里远说道。 “哦，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闵神医这些年一直在为小女医治，病情已经有所缓解，多谢陛下挂念。” “这就好，宫中有不少的好物件，丞相知道的，朕身体也是先天不足，所以太医院和内务府这些年着实收罗了不少天下间难得的奇珍，若有需要，丞相尽可以去取。” “臣多谢皇上。”百里远道。 “父皇，丞相大人。”楚荨这才请安。 “荨儿可好？”元帝问道。 “丞相大人书房中的藏书很丰富，也很有趣。”楚荨道。 “哈哈哈，朕这项过来喊你本是为了回宫的，不过今天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恰逢朕和丞相相谈甚欢，便准备在丞相府用完膳再行回宫，朕已经让下人回去禀明皇后了。” “多谢父皇。”楚荨道。 “陛下请。” 皇帝和丞相相携进入了小厅，百里远一直将百里沐心抱在怀里，楚荨则跟在百里丞相的身后，仰头盯着趴在百里远肩膀上的小家伙。 “听说丞相这里可是有不少好茶呢，不知朕可否尝尝。” “当然。” 百里远将百里沐心放在软垫上，下人们将茶具摆了出来。 百里远专心致志的泡茶。 楚荨跪坐在元帝的身边，探过身子想跟百里沐心说话，但是百里沐心显然并不想理会她，将身子贴紧了百里远。 一副我可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看来荨儿很喜欢令爱呢。”元帝看到了自家儿子的小动作说道。 “陛下尝尝。”百里远又递过去一碗新茶，并不接皇帝的话语。 楚荨听到了元帝的话，赶紧做直了小身子。 皇帝与皇子要在臣子家吃饭，就是贵为丞相的百里府上，也让下人忙了个人仰马翻。 不仅仅是要考虑到皇上的口味，其次就是安全问题了，这要是吃出一个好赖来，百里府上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了去。 所以钟叔一直盯着厨房，从挑选食材到处理，再到烹饪，再到装盘和上桌，每一道菜都由他挑选出来的专人盯着。 菜并不多，三个人的份，也就做了一个五菜一汤而已。 饭就摆在了书房的小厅里面，端上桌的时候，元帝身边的太监一一进行查验，也就是验毒。 没有问题了，这才请元帝和百里远上座。 元帝看到自己和楚荨面前摆着的银质碗筷，也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饭菜。 “不错，不错，宫里的御厨们就是做不出这样的口味来。”元帝赞道。 “陛下喜欢尽可以多用一些。”百里远一边帮百里沐心带着脖围，一边说道。 百里沐心拿着自己的小木碗和小勺子，待百里远这边刚好戴好了脖围，就迫不及待的伸出勺子，吃着碗里的蛋羹，楚荨面前也放着一碗。 金黄色的蛋羹，上面还撒了几点翠绿色的葱花，冒着丝丝的热气，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速度很慢，但是节奏特别的快，几乎是这边勺子来到碗里，嘴里就已经嗷嗷待哺了。 因为人小，不免吃到了嘴边和手上，就连脖围上面也沾染了不少，就算是这样，下人们也只是在一边看着。 “下人们都不帮着喂小姐么。”元帝也不免觉得吃惊。 “打扰陛下用膳了，这是夫人的教导，能够自己做的事情，尽量会让他们自己做，她虽然宠爱小女，但是从来不溺爱。” 第六章 百里远说起百里夫人的时候，话语中总是带着浓浓的情谊。 元帝却深以为然，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府中的孩子们也是需要自己做很多事情的，楚荨三岁以后也是自己用饭的。 只是成为了皇帝和皇子之后，后宫诸多的宫娥太监，就算是想要自己动手，那些下人就跪下来诚惶诚恐的请罪了。 “沐心，是叫沐心吧。” “是的，百里沐心。” “她以后也会成为像百里夫人一样的女子的。”元帝是见过百里夫人的风姿的，这才如此说。 楚荨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羹，眼神却一直在百里沐心的身上，吃东西的百里沐心十分的专注，根本没有理会楚荨炙热的小眼神。 蛋羹也就只有半个指头那么厚的一层，一会就吃完了，将碗放在桌子上面，百里沐心这才端过自己的小碗，碗里有一些青菜，还有几个个粉色的虾饺。 她皱着眉头看着百里远，百里远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道：“心儿要吃一点青菜哦。” 百里沐心用小勺舀起两根，万分不情愿的放到口中，飞快的咀嚼了一下，然后就咽下去了。 就是元帝也被逗乐了。 虾饺显然是她比较喜欢的东西，粉色的虾饺，很小的一只但是外面一层皮她并不喜欢。 这次她没有任由自己不喜欢还要吞下去，而是用指头将最外面一层皮给剥下来，只将里面一层吃掉。 至于外面一层皮，被她很自然的放到了百里远的碗里。 百里远无奈的一笑，夹起来面不改色的吃了。 这一行为看的元帝父子二人目瞪口呆，百里沐心倒是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她就可以将碗里吃的干干净净了。 而百里府邸的下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小姐这个习惯妥妥的是夫人惯出来的啊。 百里府一向不主张浪费的，吃饭要将碗里的饭菜吃光而且也要尽可能的营养膳食搭配适宜。遇到有些不喜欢的菜，百里夫人就会看向百里远。 百里远自然义不容辞的将夫人剩下的食物吃进去，到了百里沐心，经常看到这一幕的她也莫名的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现下，也只有百里沐心敢将沾染了自己碗里各种味道的剩菜毫无顾忌的划拉进咱们风姿卓越的丞相碗里了。 这一顿饭，可谓是每个人都吃出了不同的感觉。 送走了元帝和大皇子，百里远将百里沐心抱回沁心院，让丫鬟们伺候她洗漱，然后他又匆匆的赶去了书房。 今天耽搁了一整天，书房里面还有不少的公文等着他呢，今晚估计要弄到很晚了。 回城的路上，元帝问楚荨：“今天跟着朕一起去丞相府，荨儿可有什么收获？” “诚如父皇所说，有些事情，不该听信别人的言语，不但需要自己去看，去发现，还需要不断的去验证才行。” 元帝点头，然后问道：“哦，难得荨儿有这样的发现。” “儿臣觉得，百官之所以信服丞相，应该不仅仅是丞相手握重权的缘故。”楚荨试探着说道。 “皇儿说对了，如果仅仅是因为百里远和驻兵大将们有着过命的交情，在朝中有一批门生，不足以让朝中半数以上的朝臣臣服。逼先帝不得不作出这样的让步。” 元帝说道。 “那是因为什么？”楚荨问道。 “因为百里远有大才，先帝和百里家都小看了他，所以才会让他轻易的逼入死胡同，皇儿，一定不能小看百里远这个人。”元帝道。 “父皇。”楚荨愣愣的说道、 “父皇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清晰的去看待他。”元帝苦笑：“虽然朕如今也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皇儿，你如果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百里远就是你必须跨过的一道沟坎。 虽然父皇现在仍旧不确定，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可是父皇能够确定的是。 如果百里远能够教导皇儿，皇儿能够学的百里远的这一身治国理政的本事，那么朕也就不用操心了。” 楚荨愣愣的看着元帝。 “上书房的师傅，朕已经让他告老了，择日，朕会让中枢省为你遴选合适的师傅，在这之前，你每日早晨到丞相府，跟着他吧。”元帝说道。 “丞相会教导儿臣吗？”楚荨问道。 “那就要看你了。”元帝笑道：“这是朕给你出的第一道题目。” “儿臣遵旨。”楚荨道，心中却想的是，明天他一定要和那个糯米团子说上话，他记得自己屋子里面好像有一做大臣进献过来的玲玲塔，明天带过去给小家伙。 至于让丞相教导他，好吧，他暂时不抱希望就是了。 回宫后，楚荨去了皇后那里给皇后请安，这才回到自己的宫殿去。 “文竹，给本宫将上次生辰时候西南王进献来的玲珑塔找出来，本宫明日要带着出去。” 刚回到梧宸宫楚荨对贴身小太监文竹说道。 “是，殿下。”文竹是楚荨的贴身小太监，自从楚荨住进这梧宸宫中，就一直是他在照顾楚荨的饮食起居，为人机警。 换过衣衫，他便坐到案桌上面开始写今天的课业，虽然元帝说会给他换师傅，但是师傅留下的课业他还是需要完成的。 直到丑时一刻（大约是现代的一点多），他才放下笔，打着呵欠爬上了床榻。 第二天，百里丞相府就迎来了一脸兴奋的楚荨和跟在后面做寻常小侍打扮的文松。 “父皇将上书房的先生给辞退了，所以我这段时间暂时没法去上书房，父皇说丞相大人满腹经纶，让我这段时间先跟着大人。”楚荨说道。 “臣才疏学浅，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师傅，空挂着一个帝师的名头，但是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百里远说道。 “丞相大人过谦了，父皇只是让儿臣跟在丞相大人的身边，跟着看看而已，我绝对不会耽误丞相的事情的。”他恭敬的说道。 百里远眼中晦暗不明，皇帝为什么会将上书房的先生给辞退，他已经收到了消息，至于让楚荨到自己跟前来的行为。 百里远只能赞叹：元帝此人，要不就是及其有谋略的人，要不就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尽管这样，若皇家能够有出众的子嗣，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不是。 “那臣就斗胆托大了。”百里远说道。 “多谢丞相大人。”楚荨说道。 当然，百里远是没有时间专门指导楚荨的，就像他说的，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其次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不是。 就是百里家的三个儿子，他都鲜少教导的，除了对百里沐心的好脾气之外，百里远其实真真算不上是一个慈父。 于是，在丞相府的第一天，楚荨在百里远的书房里面安静的呆了一个早上，其中，百里远给了他一本书，让他自己看来着。 中午，饭是和百里远一起用的，却没有再见到百里沐心，因为百里天麒他们陪着她呢。 楚荨万分失落的拿起筷子，和百里远二人相对无言的用了一餐，在书房的小厅里面小憩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朝中有大臣来见百里远了，百里远一点也不忌讳楚荨在一边，还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和大臣们就提出来的困难想着解决的办法，也会激烈的争吵。 来的大人本来看到一边做着的楚荨还有点忌讳，但是说道激烈之处，便将楚荨这个人给遗忘了。 于是，楚荨有幸见到了百里远和这些朝中大臣的另一面，也对百里远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最后，议题还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有妥协的，有达成的，也有仍旧坚持意见的，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方案的形成。 “大皇子以为如何？”百里远在大臣们走后问道。 “各抒己见，却又妥协达成一致的意见，本宫觉得这种氛围很好。 百里远听了之后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楚荨却感觉到，百里远对自己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有点沮丧，如果这是收弟子的考校，显然他并没有通过。 接下来，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沉默。 晚饭过后，百里远就将楚荨送出了丞相府，整整一天，楚荨都没能再见到百里沐心，准备的玲珑塔还在文松的手中。 他从文松手中拿过盒子，来到百里远面前。 “丞相，这是本宫给沐心妹妹准备的礼物，可否劳烦丞相代为转交？”楚荨道。 “微臣替小女谢过殿下。”百里远并未拒绝。 “丞相大人，本宫明日再来。”楚荨高兴的说到，之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甜蜜心情。 “殿下很高兴呢。”文松道。 “文松，你说沐心会不会喜欢本宫送给她的东西。”楚荨患得患失的问道。 “殿下送的东西，自然是千好万好的，百里小姐也一定会喜欢的。”文松说到。 “我也这么觉得。”得到了文松的回答，他就像是确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一样，安心了不少。 “对了，以后早上早一刻钟喊本宫，今天咱们去的晚了。”楚荨说到。 “是，殿下。”文松答。 第七章 “老钟，收起来。”百里远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管家，甚至连打开的意图都没有。 “是，老爷。”管家将盒子接了过去。 老爷这样吩咐，自然就是不想自家的小姐与楚家的人接触过甚。 听大皇子的意思，以后他还会天天光临这丞相府来着，既然这样，府中的守卫怕是要再加强一些，还有沁心院，他要亲自交代一番。 以后但凡大皇子来府上，小姐是定然不能再去书房的。 “父亲。”百里天麒看到疾步过来的百里远喊道。 “心儿睡了吗？今天有没有闹？”百里远掀开床幔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小姑娘。 “心儿刚睡，中午吵着要让父亲陪她吃饭，闹了一会，但是一整天都乖乖的。”百里天麒压低了声音说到。 “我知道了，最近你们兄弟二人轮流陪着她吧，身边没有人，她会怕，为父最近怕是照顾不了她。”百里远说到。 “父亲是担心大皇子来着不善？”百里天麒问道。 “这到不至于，不过是个黄毛小子，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的，我只是不想让心儿与皇子们接近太过罢了。”百里远道。 “皇家想要用妹妹来牵制咱们百里家？”百里天麒是百里远的儿子，虽然不及百里远，但是也不是傻子。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需要的。”百里远道。 “还有就是水患和河道的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为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上朝了。再这样下去，朝中恐怕会有微词。 所以再过几日，为父就会去上朝，接下来会很忙。”百里远说到。 “孩儿知道了，父亲放心吧，妹妹有我们呢。” “有你们看着心儿，我就放心了，去吧，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百里远摸了摸自己大儿子的脑袋。 “父亲也早点休息，孩儿告退了。”百里天麒道。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心儿不但是府上的珍宝，更是父亲这辈子对母亲的执念。 父亲总觉得，母亲之所以早早的离世，全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缘故，而心儿，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思念，他将对母亲所有的愧疚和不舍都放在了心儿的身上。 百里天麒总觉得，心儿就是支撑父亲的最大的理由，作为儿子，他该嫉妒的，但是想到心儿收到的哪些疼痛，他又觉得，心儿被珍视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心儿那么乖，就是他，也忍不住想要给她最好的。 次日，文松果然早早的就将楚荨喊起来了，然后早早的去了丞相府，尽管这样，去到的时候，百里远也已经在做事情了。 今天早朝结束的很早，且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因为今天来丞相府的官员明显比昨天的多了大半。 “丞相大人吩咐下官们去查找的事情终于做好了，今日我们几位大臣特意过来禀报。” 百里远满意的点头，示意他们开始汇报。 “臣将近年来户部拨付给沿河一带的赈灾款项做了统计，自明帝起，朝廷每年都会给沿河一带的灾民拨付赈灾款项。 多则百万，少则十多万。款银一年比一年支付的要多，就去年一年，就拨付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户部尚书说到。 “微臣与工部的诸位大人做过统计，沿河一带共经过州郡9个，途径大大小小村庄三十余。”工部的官员说到。 “要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宣元二十六年，明帝曾经下旨各地县衙组织当地居民对各个辖内的河道进行清理和修缮。”百里远说到。 ”丞相大人说的是，河道每年在修缮，也不过是不断的往高处堆叠而已，河道不清理，始终不是办法。” “况且修缮河道用的是各地官府的钱，有的官府拿不出钱来，也只是做些样子而已，河道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缺口，那么整段河道都会出问题的。” …… 这些大人们将问题都摆在了百里远的面前。 “诸位的意见是？”百里远问道。 “丞相大人，我等建议重新修建河道。”方大人看了一眼其他几人说到。 “哦，户部能拿出多少银钱来？”百里远看着方大人问道。 “回丞相大人，户部每年可拿出300万两白银专门用来修缮河道。”方大人说到。 “如果本官要在两年内完成河道的修缮，需要多少银两？” “大概需要近千万两银子。”方大人说到。 百里远想了想：“此事本官自有决策，后日大朝会本官会亲自去。” “是。”方大人一行一听，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不少。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高呼。 元帝看到了百官面前站立的百里远，丝毫不惊讶，而且心情十分的好，因为他已经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了百里远要上朝的消息。 而且还要处理河道诸事。 “众卿平身。” “谢皇上。” 乾元殿伺候的太监一甩拂尘，上千一步，道：“有事奏禀，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方大人便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河道一事迫在眉睫，中枢省和六部都等着皇上示下。”方涵道。 “河道一事积郁许久，不知丞相大人有何看法。”元帝将球抛给了百里远。 百里远站出来，道：“臣觉得，河道应该彻底的进行改建和修缮，一劳永逸的解决两边的村庄和百姓受灾的问题。” 接下来，百里远又说了兵部和户部上报给他的情况。 “臣觉得，现下我朝兵强马壮，边境安定，百姓富足，近5年内，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不大，何不趁现在将河道进行修缮呢。” 百里远看向身后的官员。 “禀皇上，修缮河道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丞相大人的提议未免欠考虑。”下首一个大臣道。 “古有水滴石穿，愚公移山，河道修缮一事怎可在拖延。” …… 于是，乾元殿又恢复了前几日的状态，执意修缮的前进派则抱着不管何如都要干的态度。 觉得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的保守派则觉得这事情要多方考虑。 百里远站在百官之首，却无视了百官的争吵，吵了将近一刻钟。 皇帝示意严公公给大臣们上茶，这才稍微停顿了片刻。 “朕知道，众位爱卿都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但，此事已经争吵了数日，在这样下去，受苦的也是百姓。丞相说是与不是啊？” 元帝道。 “皇上说的是，臣计算过，举六部之力，臣有把握，在两年内将河道完全修缮好。”百里远说到。 大殿里面传来一阵吸气的声音，元帝则欣喜的问道：“哦，想必你已经有了章程。” “回皇上，六部共同协作。由工部对整个河道进行规划，那里需要深挖，哪里需要改道，一定要精准计算。 需要改道的河道若占用了居民的田地或者房屋，由礼部与当地官员对设计农户进行搬迁工作。 户部则负责此次河道修缮的所有花费，本官粗略计算过，所需的材料耗费约600万两，户部应该可以支付，银钱最大的开支是人力费用。 所以臣觉得，可以让当地的居民以劳役来换取明年的赋税，只要家中的男丁愿意，可以将工钱和赋税进行折算。 除此之外，兵部要充分调动周围的驻军参加修建事宜，方圆800里内的驻军，全部参与修建。 刑部则负责将各地的犯人押送到需要修建河道的地方，服劳役来减轻刑罚，要是表现的好，可以考虑减轻惩罚。 但是此举因为涉及部门和人员众多，且人员混杂，特别是那些犯人，刑部一定要处理好，千万不能闹出事故。 这样一来，人员费用就会大大的减少。”百里远有条不紊的说到。 地下的大臣们都在沉思，特别是涉及到自己所属部门的，都在考虑其可行性与建设性。 “众卿觉得丞相的意见如何？”元帝问道。 “臣附议。”兵部尚书首先站出来。 “臣也附议。”剩下五部的尚书依次表态。 “好。”元帝一拍龙案。 “那就按照丞相大人的意见，中枢省立刻拟定方案，六部则尽快制定出具体的细节，三天后，朕要看到具体的章程。”元帝做决策。 “臣等遵旨。” “另外，诸位爱卿也知道，上书房的先生年纪大了，朕不好让他再劳累，所以准备给皇子们换个先生，各位爱卿不妨推荐一下有才之士。”元帝说到。 下面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呵呵。”元帝尴尬道：“此事不急，各位爱卿可以好生思量一下，有合适的人选就直接给朕上折子吧。” “臣等遵旨。” 笑话，这等好事，可是天底下掉馅儿饼的事情，谁的人要是能成为未来皇帝的授业恩师，那是多大的好处。不抢才怪、但是谁又会傻的在这大殿上面表明心迹呢。 “陛下，大皇子到了适学的时候，可是其他皇子年纪还小，唯大皇子一人入学，未免太过于孤单，是否从宗亲大臣家中的子弟中则一二人，伴大皇子读书，互相进益。”一个大臣建议到。 “此举甚好，那就一并报上来吧。”元帝很是高兴。 第八章 接下来，又解决了几个堆积很久的问题，大臣们的心情更加好了，就是元帝，也高兴的让御膳房准备了午饭，准备来一个君臣同欢。 而在百里府的楚荨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今天百里远去上朝，他本不用再到府上来的，但是想到平日里他来百里府，百里府也未曾像一般先生一样的教导于他。 只是他有疑惑的时候会帮助解答而已。况且百里远从来不曾让他于百里家的孩子接触，这让一向孩子缘很好的楚荨甚至难过。 皇宫中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女陪同他玩，以前在府中的时候还好，还能见着弟弟妹妹，虽然年纪太小，没有共同语言。 但是住进皇宫之后，那些母妃便很少让他们有单独见面玩耍的机会，至于更小一点的弟妹，就是皇后，也不会轻易让他见的。 不过在知道丞相府居然有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且就在一墙之隔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和两个孩子做个朋友。 不过，他看着文松和钟叔略显苦涩的脸，有点恼怒：“难道我贵为皇子，在这丞相府里面行走都不行吗？” 钟叔为难的道：“大皇子，并非小的有意为难，实在是皇子乃金贵之躯，府中下人不懂事，怕惊扰了你。” “哼。我只是想看看百里府的两位少爷在哪里进学罢了。”楚荨说到。 他可是让人打听过了，百里府是有家学的。 这个年代，只有取得了童生试后的学子，才有专门的学院招收，这之前的教育，全部是通过家学来完成的。 一般都是以全族之力开办私塾，族中所有孩子皆能进学，也有举全村之力开办的村塾。 百里家是有族学的，且还小有名气。不过百里远自请出了百里家，百里天麒和百里天麟都不在有机会到百里家的学堂去，只能专门请了先生在家中教导。 钟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楚荨带着去小学堂。 心理在想：“这大皇子，老爷在的时候乖巧的像个鹌鹑一样，老爷这才上朝去了不在家，就已经摆出了皇子谱了，果然皇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说是小学堂，其实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布置成了学堂，左右两边，一边是藏书的屋子，另一边摆着棋盘，沙盘之类的东西，很是看的楚荨眼花缭乱。 不过楚荨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坐在最后面的桌子上的那个小姑娘。 兄妹三人的桌子呈品字形摆放，百里沐心的桌子虽然在最后，却是正对着正前面先生的书桌的。 百里家的两个兄弟都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桌案后面，听着先生讲学。 百里沐心却是坐在一个特别为她打造的小书桌前面，两只小脚丫子一晃一晃的，粉色绣鞋上面的小花猫从裙摆下面若隐若现的探出小脑袋。 就像在和人捉迷藏一样。 她小手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嫩白的指节上面沾染了点点的墨迹，就是小鼻子上面，也沾了一些乌黑。 先生感觉到了外面传来的异响，便宣布课堂休息，兄弟二人转头看到妹妹乐在其中。相携出门。 “参见大皇子殿下。”兄弟二人和教书的师傅朝楚荨行礼问安。 “本宫可是打扰你们上课了。”楚荨问道。 “正好到了休息的时间，大皇子来的刚好。”先生道。 “我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面，闷得慌，所以便让钟叔带我四处看看，听说你们在上课，便寻了过来。”楚荨说到。 “大皇子不弃的话，可以旁听一会。”先生说到。 “正合本宫之意。”楚荨道。 因为楚荨的临时加入，先生便更改了教学内容，教授几个孩子礼记。 百里沐心自然不在受教的范围内，甚至对于楚荨这个人，完全没有露出半点不一样的情绪来，这让楚荨觉得十分的挫败。 先生讲了些什么，楚荨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耳朵里只有身侧传来的裙摆摆动的声音，还有小姑娘偶尔叹气，吸吸鼻子的声音。 直到下学了，告别了先生，百里天麒才将百里沐心抱下来，用温水亲自给她洗净了身上的墨迹，云夕又帮她换了衣服，这才被拉着往花厅去。 “皇上留了诸位大人在宫中用午膳。”钟叔将外面传进来的消息送进来。 “爹爹不回府用膳了，大皇子要不要与我们兄妹一起用膳。”百里天麒问楚荨。 “好啊。”楚荨说到。 四人坐定，百里天麒便和楚荨讨论起学业来，楚荨年纪比百里天麒稍小几岁，但是百里天麒处处照顾着他，二人也算相谈甚欢。 至于另外两个，捧着下人端上来的牛乳喝的无比的开心，百里沐心的小脚丫子摇摆的更厉害了。 几人虽然都是小孩子，但是餐桌礼仪是一点都不差，除了百里沐心。 没有了百里远，她就只吃自己喜欢吃的菜，遇到不喜欢的，直接就夹到隔壁两个哥哥的碗里去了，丝毫没有负担的。 “少爷，百里家二老爷来了府上，想要见老爷，老奴已经说了老爷还没有回来，不过二老爷很是固执。”钟叔急忙忙进来说到。 百里天麒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擦了嘴，净了手，说到：“让他在前厅候着吧，我这就去。” 然后对百里天麟和百里沐心说到：“心儿，大哥要去前面一趟，二哥陪心儿回去午睡好吗？” “好。”百里沐心乖巧答道。 百里天麒这才去了前院。 “哥哥，我们去玩秋千吧。”百里沐心见百里天麒走了、赶紧和百里天麟说到。 “不行的，你该午睡了，被大哥知道我会被打屁股的。”百里天麟坚定的说到。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玩了。就去一会，一小会，好不好嘛。”撒娇的声音。 百里天麟内心纠结，现下天气微凉，父亲和大哥是不会允许妹妹去玩的，担心被冻到了，可是妹妹都请求他了。 “那好吧，但是只能玩一小会，还有，只能玩小的。”百里天麟道。 “好。”小姑娘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线了。 百里府中有一个园子是百里夫人专门为百里家的孩子们准备的“游乐场。” 里面不但有木马，木剑，木弓，翘翘板这样的东西，还有两架秋千，一个是高大的，可以荡起来很高的那种。 另一个，专门建造在亭子里面、四周有薄纱遮挡，既是遮挡目光，也遮挡阳光和冷风，甚至四周摆放了小巧的火炉。 百里天麟将百里沐心放在铺着柔软垫子的座椅上面，然后微微用力推动木椅，椅子便前后摇摆了起来。 感受到身体的晃动，百里沐心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百里天麟更高兴了。 “云夕姑姑，你看着妹妹，我有事情离开一趟。”百里天麟对云夕说到。 “我来吧。”楚荨走到云夕身边说到。 云夕一愣，虽不情愿，但还是退了一步，将位子让给了楚荨。 楚荨扶着绳子，慢慢的摇晃着，不一会，百里沐心就整个人窝进去椅子里面去了。 木椅上面的小人儿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蒲扇一般的眼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阴影。 两只小手乖巧的放在脸颊的一侧，露出的半截手腕，可以看到那滢白如玉的肌肤。 “殿下，小姐睡着了，奴婢们要将她送回去。”云夕说到。 她可不敢让百里沐心在这里午睡，这一觉搞不好要出事情。 “听说她从小身体不好？”楚荨突然问道。 “回大皇子殿下，我家小姐体弱，比一般的孩子更容易生病。”云夕道。 “哦，那你将她送回去吧，本宫再呆一会。”楚荨说到。 百里沐心被抱走后，楚荨坐到躺椅上面，独自摇晃着，垫子上面隐约还留着女孩身上的香甜。 从宫中出来，百里远在下人的搀扶下爬上自家的马车，马车旁边两个穿着官服的官员紧跟着爬了上去。 车帘落下，马夫扬起马鞭，马便沿着路踢踏踢踏的走了起来。 “参见丞相大人。”车厢窄小，所以二人并未行礼，只是拱手以示尊敬。 “今天大殿上面的安排你二人可是听明白了？”百里远道。 “我等听明白了。” “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让你们去做。”百里远道。 “单凭丞相大人吩咐。” “你二人一人是督察员的，一人是御史台的，此事非你二人不可。” 这二人听了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这几年，边关虽无战事，但是明帝奢侈过度，当今陛下即位的时候，为了安抚民心，下了不少减税的政策，所以国库虽然不至于亏损，但也确实没有多少银子。 河道的事情迫在眉捷，江南以南的地方雨水本就多、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高，但是水患连年，不但没有更多的盈余，朝廷还每年都要出赈灾的银子。 河道的修建，本官势在必行，但是朝中积病不少，本官能够震慑朝中部分官员不伸手，却抑制不了那些围着私欲不管不顾的人。 此次修建河道，你二人领钦差大臣的职责，给你二人能够查办朝中官员的权力，但凡发现在修建河道中有中饱私囊者。 以公谋私者，或者是贪墨的官员，一律从严查办，给你二人先斩后奏的职权。” 第九章 此二人又是心惊又是激动，特别是当百里远将元帝给的圣旨交给二人的时候。 “下官定不辱使命。”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狭窄的马车中响起。 “一路上，你二人需微服出行，锦衣卫的人会跟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的安危，若有未决之事，可直接上书。”百里远又道。 “下官领命。” 直到将二人送到了府上，百里远这才回府，府中还是一样的、百里天麒守着百里沐心等着百里远归来。 看到父亲归来，虽然脸上难掩疲惫，但是步子却轻快了很多，百里天麒知道，父亲的事情应该是成了。 乾元殿，元帝迅速的翻看着案桌上的奏折，眉头皱起。 “严明，去请顾先生。” 缓步移到一侧的矮塌，元帝执起棋子欲完成未完的棋局。 “皇上。” “顾先生进来吧。” “严明，将案桌上那几本折子给顾先生拿来。” “皇上，草民一介贫民，此举甚是不妥。”顾鸿连忙摆手。 “这不是紧要的是，先生只管看就是。”元帝说到。 顾鸿这才翻看起来。 这是中枢省递过来的关于给皇子选择老师以及选择伴读的折子，上面列举了各位大臣推荐的老师，以及家中的子嗣。 “先生作何感想？”元帝问道。 “折子生面列举的伴读虽然都是家中的嫡子，但二品以上的大人选择的都是家中的嫡次子，而选择嫡子的大人皆是在朝中并未有实权的。” 看元帝未做声，顾鸿又说到：“至于选择的老师，虽然学问都不错，但是据草民的了解，这些人固然能叫出一些优秀学子。 但是要教出治世之才，或者是教导皇子治国之道，怕还是不够。” “哈哈哈，果然，与先生聊天才能让朕感到舒畅啊，先生都能看出的道理，中枢省的那些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他们还是将折子递了上来。” 元帝被气的不轻。 顾鸿知道，这个时候，元帝是不需要他发表任何意见的，他需要做的，只是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罢了。 “既然他们不识抬举，那么朕也无需客气。”元帝道。 “陛下是想。”顾鸿问道。 “让人将这个东西给刘大人送去。”元帝将袖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严明赶紧小跑着上来。 “刘大人这枚棋子，皇上准备动了？” “先生可知道朕最为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元帝却问道。 “草民愚钝。”顾鸿说到。 “朕年少时，母妃势微，父皇不喜，上书房的先生从未用心教导过朕，凡事达则可，所以朕学问皆不及几位皇兄和皇帝。 身体病弱，与宗室子弟交往较少，皇兄皇帝们有玩伴一起游玩，有兄弟为他们的未来筹划，但是朕只能仰仗着父皇和宗室王爷的鼻息活着。 朕可以忍受，但是皇儿不行，我不能让他像朕一样，一辈子做一个庸庸碌碌的皇帝，做一个无能懦弱的皇帝。”元帝的情绪有点激动。 他知道，朝中有百里远的存在，自己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傀儡皇帝，等哪天他百里远腻了，想自己取而代之的时候，坐上皇位。 他可以为了留住位子窝囊，但是他想要给他的荨儿另一种可能。 “一旦刘大人暴露了，平衡就会打破。”顾鸿道。 元帝闭上了眼睛，他何尝不知道，刘大人这颗棋子，他埋的艰难，但是此事非他不可。 “好在这两年来，朕私下给了他不少权力，他现在在中枢省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了，以后，看他自己了。”元帝说到。 顾鸿不语。 刘大人本已经打算就寝了，却听管家说宫中来了人，赶紧又换了衣服、才知道是皇帝送来了密折，打开阅过，眼中闪过亮光，果然不出所料。 “烦劳请公公回禀皇上，下官知道怎么做了。”刘大人恭敬的说到。 “杂家告辞了。” 将折子还给了严公公，刘大人洗漱完又安心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朝中发生了一件事情，对于朝廷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在宣元三年，也算是不小的事情了。 中枢省刘大人提议皇家上书房对朝中大人开放，凡朝中二品以上大臣，家中十岁以下的嫡子、嫡孙，皆需要到上书房统一接受教导。 上书房将开设礼、乐、射、御、书、数等课程，并在全国范围内为皇子以及公子们征集老师，只要能够经过翰林院诸位大臣的考核，即可教授课程。 大殿上的官员们愣愣的看着刘大人口若悬河，元帝一脸满意的点头，才散朝，皇帝的圣旨就已经下了，看着百官最前面空荡荡的那个位子，众位五味陈杂。 这番才下朝，就有大臣们直奔丞相府，不料却连丞相府的门都没有进去，因为我们的丞相大人带着两个儿子和闺女去庄子上面去了。 “你也没有见到丞相。”元帝问站在下面的楚荨。 楚荨一脸难过：“昨儿倒是见了，丞相与工部在商量河道改道的事情，并未听说他们要去庄子上面。” 吸了吸鼻子，楚荨道：“今儿我才出宫，丞相府的小厮就等在宫门口了，说他们府上的小姐嚷着天气凉了，要去泡汤泉。所以丞相大人一早就出城了。” 元帝皱眉：百里远此行，到底是凑巧还是故意为之，要是凑巧还好，要是故意为之，那么…… “皇儿认为丞相此举何意？”元帝脱口而出，说出来他就后悔了，楚荨才多大了，又怎么会知道。 “哼，丞相可疼百里沐心了，不，丞相府里的人都当她是宝贝，冷了不行，热了不行，皱眉不行，不开心了不行。 好几次丞相和大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都因为她被打断了，可是丞相大人都不生气的，儿臣觉得，肯定是百里沐心吵着要去庄子上。” 楚荨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错处都没有，不过这些说法听在元帝的耳中，也就是孩子的稚言罢了。 “罢了，既然今天你不用去丞相府，就在宫中好好的陪着你母后吧，她在朕面前念叨你有一阵了。”元帝说到。 “是，儿臣告退。” 百里家的庄子上，百里沐心在云夕和云谨的陪同下在汤泉里面舒展着小身板，云夕一直托着她的身子，免得她被水呛着了。 云谨则是时不时的给她喂着温水，免得她脱水了。 直到踢打水花的小脚丫子酸软无力，百里沐心才万分不舍的被抱出来。 百里沐心享受着温泉盛宴，但是百里天麒和百里天麟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二人紧张的跪坐在百里远的对面，等着百里远考校功课。 百里远本身就是一个才子，丝毫不输他人，况且心性豁达，在很多地方都有着不用的见解，所以，尽管兄弟二人在先生眼中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在百里远面前，他们却也只是稚童而已。 百里沐心被棉布包裹着，云夕正在帮她擦着头发，她摇晃着小脚丫子，眼睛却咕噜咕噜的转着。 突然，她的眼睛顿住了。她眼神有点疑惑又有点好奇的看着斜对面的一个小姐姐。 她穿着统一的丫鬟穿的服饰，明明脸上有着笑容，但是百里沐心却觉得她在哭呢。 “沐心伤心的时候就会哭，因为这样爹爹和哥哥就会哄她，只有开心的时候她才会笑呢，可是她明明在笑，沐心却觉得她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呢？”百里沐心的脑袋里面浆糊了。 “小姐是不是饿了。”云谨随着百里沐心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丫鬟端着的糕点了。 百里沐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下意识的点头。 “把糕点端过来。”云谨道。 小姑娘看着自己手中透绿的绿豆糕，赶紧上前来，半蹲在百里沐心的面前，将糕点呈上。 云谨捡了一块，用帕子接在百里沐心的下巴处，然后将小巧的糕点喂到了百里沐心的嘴里。 “你很想哭，为什么却笑了呢？”她歪着小脑袋问道。 小丫鬟端着盘子的手一顿，随后，她慢慢的抬起眼睛，装进了一汪清澈透明的瞳孔里面，瞳孔里面，是自己无措的一张小脸。 “奴婢不懂小姐说的是什么。”她回答。 百里沐心嘟起嘴巴：“我想爹爹了。” 云夕和云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小丫鬟又回到了自己的队列里面，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云谨看了她好几眼。 “爹爹，大哥，二哥。”欢快的叫声，特有的小脚丫踏着地板的声音。 “起来吧，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百里远点评。 兄弟二人却实实在在的舒出一口气，心道：心儿在就是好，而且简直就是就兄长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爹爹。”百里沐心小跑到百里远的面前，坐到她怀里，神秘兮兮的，有点气愤的说到：“爹爹，心儿跟你说啊……” 接下来，她用着贫乏的词汇语言诉说了自己在汤泉那里看到了一个小姐姐，因为盯着她看，所以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但是却被无情的否决了，这让她很不高兴。 “那爹爹让人去问问好不好啊？”百里远说到。 百里天麒和百里天麟却对视了一眼。 “好。”百里沐心道，只要有爹爹在就好了。 “刚才庄子上面的人采摘了不少果子，让哥哥们带你去看看，挑几个好吃的。”百里远道。 “好。”声音更高了，显然这是更加兴奋的表现。 第十章 “说吧。”百里远对留下来的云谨说到。 云谨道：“奴婢问过，那人是庄子上面的家生子，父母和一个弟弟都在这庄子上面，前几天，她父亲病了，请了大夫来看。 说是不好，得细心将养着，庄子上的管事不愿意管这事，前两天，这孩子的母亲将经手的几件摆件易了出去，被发现后，关在了后面的柴房。” 云谨说到，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她过来之前就将这些事情了解了一个遍。 “那孩子怎么样？”百里远问道。 “是个伶俐的丫头，母亲被关之后，她跪着求管事，会用自己的月前抵消那些被售卖的摆件，只希望管事的不要为难她母亲。”云谨说到。 “身世清白吗？” “没有问题。” “你让她来见我吧。”百里远说完便出去了。去的方向赫然就是百里沐心她们去的方向。 木桃被云谨带着穿过一道一道的雕花木门，忐忑不安的走着，父亲病了，母亲被关起来了，弟弟还小，她不能再出事情了。 她记得前面这人，这是今天伺候小姐的姑姑，听说她可是顶顶有权势的人。 难道今天自己冲撞了小姐了，要治她的罪，想到这里，她眼睛更酸涩了，但她还是要紧牙关，强忍着眼泪。 教养的老妈妈说过，做下人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笑容都不能松动，没有主子愿意看到一张哭丧的脸的。 “老爷，人带到了。” 木桃也不管自己在那里，面前的人是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木桃，参见老爷。” “看到下面的女孩了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 木桃下意识的抬头，朝着男子示意的地方看去，下面的院子里面，那个穿着粉色一群的小女孩双手捧着一颗大大的梨，正在向身边的男孩炫耀着，脸上的笑容很温暖。 “看到了，那是百里小姐。”木桃说到。 “你想要你爹有药吃，你娘又不用被惩罚吗？”百里远道。 木桃的眼睛一亮，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够给你这些，你准备用什么来报答呢？”百里远道。 木桃想了想说到：“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好。”百里远道：“记住下面那个女孩，你以后就叫莫忘吧，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了。 给你取名莫忘，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今天，忘了你的恩情是谁给你的。” 木桃点头，她今年12岁了，知道百里远口中的意思。 “你收拾收拾东西，和家人告别，待你正式见过你的主子以后，我会送你去乾元山学艺，等你学的一身本事，在报恩吧。”百里远说道。 “莫忘多谢老爷，多谢小姐。”木桃，不，应该说是莫忘感激的说到。 云谨将她带了下去，交给了管事的，当天，她的母亲就被放出来了，她的父亲也得到了医馆的医治，而且每个月十几两的药费都由庄子上面给。 母亲被放出来之后，被调到了最轻松的花房工作，弟弟也换去打扫内院，看到一家子幸福安稳的笑容，莫忘对未来多了好几分的坚定。 对那个小主子便越发的感激了，她不曾想到，那一问，居然改变了她的命运。 其实百里沐心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五岁大的孩子，记忆少的可怜，除了那些被深深镌刻在心底的人，其他人更像是流云。 “莫忘见过主子。”莫忘跪在百里沐心的面前。 百里沐心看了看爹爹。 “这是莫忘，从今天起你就是她的主子了，等等爹爹送她去乾元山学了本事，让她陪着你。”百里远说到。 “好。”她答道，然后转头看着莫忘。 “我记得你，那个小姐姐。”百里沐心为自己记起来了差点遗忘的事情高兴。 “你今天很高兴哦。” “是的，小姐，莫忘很高兴。”她突然就流出了眼泪。 “嘿嘿，我就知道。”她低下头，伸手去荷包里面掏东西，但是手太短了，于是她直接将荷包整个都拿下来。 “这是莲子酥，最好吃了，给你吃。”百里沐心道。 这是今早云夕给她装着的，早上的份已经被她吃了，这是下午的份，不过她担心云夕下午忘记提醒她了，所以强烈要求呆在身上，所以云夕才给她用荷包装着。 “奴婢谢小姐赏赐。” “与家人告别过了吧。”百里远道。 “是，老爷。” “人已经在外面等了，你要记得，你虽然是我送去的，但是到了乾元山，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好，全贫你的本事。”百里远声音里面有着冷酷的意味。 “莫忘一定不会辜负老爷和小姐的。”莫忘坚定的说到。 “去吧，你的父母，府上会照顾好的。”百里远说到。 莫忘又给百里沐心磕了三个头，将荷包放在了胸口处的里衣袋子里面，这才拿起地上的那个半旧的包裹出去了。 “沐宸也在乾元山，我想她了。”百里沐心看着莫忘离去的背影说到。 “等春天来的时候，爹爹带你去见沐宸。”百里远说到。 “好。” 她和百里沐宸虽然一母同胞，且她比百里沐宸还要早出生一两分钟，但是百里夫人觉得。 男孩子有了妹妹，会促使他因为要保护妹妹而产生强烈的责任感，但是有个姐姐，就会变得懦弱。 所以百里沐心就从姐姐变成了妹妹，但是百里沐心自小和百里沐宸一起长大，就算百里沐宸一直喊她妹妹，但是她却极少喊她三哥。 很多时候，她更喜欢这样直接喊他的名字：百里沐宸。 百里远在庄子上面一住就是好几天，期间有人到庄子上面见过他，将上书房的事情一并给他说了，但是百里远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有人暗中猜测，这刘大人突然间的反水定然给百里丞相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且刘大人贵为中枢省第一官员，地位仅仅在百里丞相之下。 其手中的权势自然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刘大人是皇上的人。 于是，上书房的老师和学生就在刘大人的主导、元帝的推波助澜以及百里远的漠视下迅速的确定了下来。 “从明天早上起，你就自己去上书房念书，记住，不可锋芒太过，你是我百里远的儿子，只要这样就够了。”百里远看着二儿子说到。 百里天麟感觉很苦逼，就因为自己晚生了几年么？就要去受这劳什子罪，然后又羡慕的看向一边刚好被淘汰的大哥。 “我知道了。”百里天麟说到。 “上书房的孩子，不用刻意的交好，至于皇子，留有基本的尊重就行。”百里远没有忍住又说了两句。 两个孩子都很聪明，但是论起心眼，二儿子显然不如大儿子，他不怕二儿子欺负人，就怕他傻傻的掉进陷阱都不知道。 “孩儿知道了。”百里天麟应到。 “遇事不对，护住自己，凡事有我，未决之事，多问你大哥。” “是。” “好了，去吧。”百里远挥手让两个儿子退下。 他打开窗子，一轮圆月已经挂在了树梢上面，秋天的月，总是那样的远。 “切，那位子有什么好的，整天累的像条狗一样，还要防着兄弟和下面的大臣，就是自己的儿子都不敢相信，要我说，只有傻子才会想做那个位子吧，你说是吧，夫君。” 尤记得当他告诉蓉儿有人想撺掇着他向那个位子伸手的时候，她说到。 “要是我坐上那个位子，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他说到。 “切，皇后了不起啊，我可不稀罕，规矩多不说，做皇后能让我想出门逛街就去吗，想睡着不起来在床上吃饭可以吗？” 他摇头。 “那要来干嘛。”她嗤之以鼻。 天下间最尊贵的位子和身份在她的面前，只不过是负担，与他来说呢，曾经几时，许是也有过冲动的吧，毕竟，他有着远大的抱负。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只有蓉儿的笑和孩子们的欢乐才是他最愿意为之拼搏的信念呢。 缓步来到沁心院，百里沐心早就睡下了，他透过帘子，看到她安静的睡颜，嘴角弯了弯，这就是他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让屋子里面的人惊醒些，别让心儿踢了被子冷着了。”百里远小声的交待着。 “是，老爷。” “要是明儿下雨了，就不要让她出门了。” “是。” 事无巨细的交代完了，他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荨在文松的服饰下穿戴好了皇子常服，这才朝着上书房而去。 因为上书房不但要教导皇子，还有大臣的孩子们，于是元帝特意将前殿辟出了三个相连的宫殿出来改建成为上书房。 位置正好就位于乾元帝的右侧，左侧则是中枢省和六部工作的地方，这样不但将其与后宫隔开，还能方便孩子们去皇宫的马场，与父亲叔伯交流。 所以所有的学生中，距离学堂最近的要数楚荨了，他再也不用起的和元帝一样早，在坐马车去丞相府求学了。 第十一章 百里天麟到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且还都是一些熟面孔。 父辈们官职都不小，且都是家中嫡子，谁还不知道谁啊。打过招呼，百里天麟找了一个靠后的位子坐定。 四周马上就坐上了人，都是平日里面玩的好的几位。 “嘿，隔壁还有一群萝卜头呢。”徐四出了名了包打听。 “咱们这班上也就十二人，都是十岁以下，七岁以上的，隔壁是七岁以下的，哎，咱们运气好，可是与那位大皇子一个班呢。”徐四说到。 “听说那可是当今的嫡长子，皇后所出，重视着呢，不然的话，咱们这群小爷又怎会被折腾进来。”彭七忿忿的说到。 他们在自家的私塾里面做小霸王可是自在的很，就是先生，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哪里像现在，自己老爹、叔伯就在不远处呢，要真是闹起来，怕是吃不完兜着走。 “哎。”这群同病相怜的孩子们顿时就郁闷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要是将那位拉过来，有事让他顶上去，这上书房的先生不也是要敬三分吗？”周六指着最前首的位子贼兮兮的说到。 有志一同的三人头头抵在一起商量怎么弄一座靠山。 身后的刘三道：“百里老二，听说那位可是在你家呆了好几天吧，就没有处出来交情。” 百里天麟摇头：“他都是跟着我爹的，你知道的，我怕我爹来着。” “可惜了，可惜了这大好机会了。”刘三说到。 “哎，我说，外界可是传闻刘家和百里家势同水火呢，你说咱们好不好也来一出，也让外面等着看戏的人有点谈资。”百里天麟说到。 “我呸，小爷可没有这种兴致，所谓恩恩相报何时了，你说是吧，百里兄。”刘三赶紧摆出正经脸。 刘三，中枢省刘大人的嫡次子，在家排行第三，所以他们也会称他刘三。 “刘兄说的是，你我既是同窗，就是有缘。”百里天麟也一本正经的说到。 这才让周围暗暗观察二人的孩子收回了视线。 楚荨是在先生的后面进到教室的，先生和学生皆起身叩拜 “参见殿下。” “免礼平身。” 楚荨来到专属于自己宽大的书桌后道。 随后，他们才齐齐面向先生行师生礼。 这些孩子们虽然年纪相差不多，但是学习的进度显然不一样，各科先生们在分别考校了学生的学习进展之后。便取了一个折中的学习点，开始了新的教学计划。 学过的孩子们在先生讲课的时候可以练字，等着进度赶上来，落后的学生只能在家里补课，追上进度。 抛开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这些孩子们立刻就发现了集中学习的好处来了。 比如说，他们可以在下学的时候约着一起去皇家的马场骑马，然后说：这是先生布置的课外作业。 还可以在下学回家的途中约着去街上逛一逛，买些小玩意，还可以以同窗聚会的理由在休息的时候名正言顺的约着去玩。 这可比以前要大人带着出去，在他们的监视下玩耍来的方便和自在。 只有一个人很不爽，那就是百里天麟。 因为在第一天结束课业后，楚荨居然特意从前排走到他的面前和他打招呼，而且还请他一起去和他吃饭。 作为臣子，他怎么可以拒绝，于是，他只能在兄弟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逼迫下跟着楚荨穿过了重重守卫把守的甬道，来到了传说中的后宫。 不但这样，楚荨这个阴险卑鄙狡诈的小子居然没有告诉他一起吃饭的还有皇后来着。 吃完饭，他抱着一堆皇后娘娘给的赏赐爬上了自家的马车，深深的觉得楚荨此人心思简直深不可测了。 一顿饭，就让全班的人都觉得他和楚荨是一伙的，以后他要怎么和他撇清关系啊。而且这些赏赐拿回去怎么办，要知道，里面有一半都是给心儿的啊。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上学第一天就会被大哥和爹爹收拾。 虽然，百里天麟预想到的来自父兄的特别“疼爱”并没有到来，但是他深以为，那是因为父兄对他的爱同样深沉，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因为给心儿的礼物全部被没收了。 而且自从那天之后，他感觉，自己被迫被绑在了楚荨这条贼船下面，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 百里丞相家的二儿子成为了大皇子最要好的朋友。这让百里天麟对楚荨的邪恶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为此他差点躲在自己的被子里面扎小人。 这样的委屈，父兄是不会懂的，因为他第一次像这样和天麒说的时候，天麒一脸：你怎么可能是我百里天麒的弟弟，我的弟弟不该那样蠢的眼神看着自己。 百里天麟觉得他真的很蠢，因为他被楚荨算计了。 当然，其实百里天麒只是觉得：我家弟弟的脑回路和思维好像有点奇怪而已。 但是百里天麟不知道啊，整个家里，能够听自己控诉楚荨的恶行的人，就只有乖巧的百里沐心了。 在他又一次阐述了楚荨的不怀好意之后，百里沐心握着拳头，气呼呼的说到：“大皇子坏，欺负哥哥。” 百里天麟感动的抱着百里沐心亲了好几口，并且承诺明天下学回来亲自给百里沐心在院子里面弄一个雪人。 喜的百里沐心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天麟，前段时间番邦给父皇送来一只食铁兽，经过御兽园的师傅□□，说是已经乖顺了不少，要不要去看。”楚荨说到。 “好呀好呀。” 百里天麟还未开口，徐四就说到。 四人一起看向百里天麟，眼中的渴求意味十分的浓厚。 “好吧。”他艰难的说到。 可是心中的小人已经在猛戳自己了：教你不坚持原则，拒绝啊，就算他们想看，你也应该拒绝的，就算你也没有见过食铁兽，但是你不能屈服，你看你看，他又露出那种阴谋得逞的笑容了。 楚荨高兴的说到：“下学了我们就去。” 然后回到自己位子上面，他觉得百里天麟已经在慢慢的接受自己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这样子，下次自己再去百里府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小丫头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百里天麟帮自己带礼物去给她。 楚荨的思绪慢慢的飞远了。 百里天麟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面，听着徐四和刘三几人讨论着食铁兽的厉害之处，内心悲愤不已，尽管这样，看到胖乎乎，圆滚滚的食铁兽，百里天麟还是觉得有被治愈到了。 进入腊月，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好几个少爷都不幸感染了风寒，上书房的位子空了好几个，于是元帝只好提前给孩子们放假。 假期一直延续到正月结束，整整两个月的假期，可惜喜坏了百里天麒，这意味着这两个月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玩耍了，不过，百里远又怎么会让他好过。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跟着天麒一起的西营跟着士兵操练去。”百里远说道。 百里天麟可怜兮兮，他可是知道去西营有多辛苦的好伐，看看大哥就知道了。 可是他不敢反驳啊！ “老爷，大皇子来访。”钟离推开门进来。 百里远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找二少爷的。老奴说二少爷出去了，不在府上，大皇子说想进来给老爷请安。”钟离道。 “请他进来吧。”百里远说道。 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又在文松的服侍下换了干爽的鞋袜，楚荨这才来拜见百里远。 “给丞相大人请安。”楚荨道。 “殿下言重了。”百里远将他扶起来。 “听说你来找天麟？”百里远说道。 “听说寒山寺的梅花开了，就想着约了百里兄和刘家的少爷一起去赏花，不料百里兄不在，是本宫唐突了。”楚荨说道。 “无妨，你们可另外约定了时间再去也不迟，只不过寒山寺路滑，须得准备妥当才是。”百里远说道。 “多谢丞相提点。”楚荨说道。 “大皇子可学了对弈？”百里远问道。 “略知一二。” “天气寒冷，眼看大雪将至，不如陪下官对弈一局。” “此乃本宫荣幸。”楚荨有点高兴。 这样一来，就有理由呆在百里府邸了。 棋盘摆上，楚荨先行，他谨慎的将棋子摆放在棋盘上面，随着一颗颗棋子的落下，楚荨的动作慢了下来，每落下一子，都会凝眉思索很久。 倒是百里远，左手执一卷书卷，慢慢的翻看着，右手不慌不忙的落子，但是每一颗棋子都让楚荨惊心。 百里远并不像楚荨以往对弈的人，不管是和元帝对弈，还是老师同窗，他们都不会一来就放出这样凛冽的气势。 想来是考虑到了他的身份和年纪，总是有所保留，就算最后输了，也不过输一两颗棋子而已，百里远不同，他并没有准备给楚荨这样的机会。 楚荨感觉很是激愤，但是又有点兴奋。 一局罢，楚荨溃不成军。 “殿下的棋虽巧，但是少了锋利，看得也不够远，作为上位者，特别是为君者，当看得更远才是。”百里远说道。 “楚荨受教了。”楚荨辑了一礼。 第十二章 随着堆积的积雪慢慢的融化，春天来临了，天气渐渐的变得暖和起来，百里远便准备带着百里沐心去乾元山走一趟。 元帝听了百里远的请示，眉头微蹙。 “微臣的女儿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是闵神医交代过，每年要带着她去乾元山找他复查身体，现下天气比较暖和，适合上路，至于天麟，就麻烦圣上多照拂一二了。”百里远说道。 “爱卿客气了，天麟既然在上书房读书，索性就和荨儿在梧宸宫一起住着吧，两个孩子也有伴。”元帝笑道。 “微臣多谢圣上。” 百里天麟眼含泪光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五味陈杂。 “百里少爷，宫里的马车到了。” 钟离指挥者下人们将百里天麟的一应用品搬上马车，然后又仔细的吩咐了百里天麟的小厮住进皇宫后的注意事项，这才恋恋不舍的送走小主子。 百里远将百里沐心用厚实的披风裹着，抱在怀里，马车在官道上面徐徐的走动着，慢慢的离开了京城，百里沐心丝毫都没有被马车的颠簸所金惊扰，安稳的闭着眼睛睡着。 “天麟，你来了。”楚荨来到内宫门口迎接百里天麟。 “参见殿下。”百里天麟的鼻音很重。 “起来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宫殿。” 楚荨说着，就带着他向梧宸宫走去。 这是我的卧室，你就住在隔壁，他指着宫殿的另一侧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小厅，被楚荨临时改成了卧室，这样他们就能睡在一个宫殿里面了。 “以后咱们早上可以吃过早膳之后一起去上书房，从这里去上书房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的。”楚荨在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住在梧宸宫的好处。 “你，是不是想你爹爹了。” 看百里天麟兴趣缺缺的样子，楚荨问道。 百里天麟没有说话，但是那落寞的身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顿好了，皇后还亲自到梧宸宫来查看了一番，嘱咐百里天麟安心的在梧宸宫住着，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内务府拿就是。 还让楚荨多多的照顾百里天麟，两人好好相处。 晚上，百里天麟睡在柔软的锦被里面，还是忍不住哭了鼻子。 大哥说，他们必须有一个人呆在皇宫里面，父亲才能带着妹妹去乾元山找闵舅舅看病。而且大哥这次去乾元山并非是单纯的游玩，只能让他留在京城。 他其实不怪父兄的，也知道他们的做法才是最恰当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难过，父亲、大哥和妹妹都走了，总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错觉。 在这样复杂心酸难过的情绪里，百里天麟慢慢的睡着了。 一脸好几天，百里天麟的情绪都没有能够缓过来，这也可以理解，就算是个聪慧的孩子，百里天麟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直到那天，一只雪白的鸽子冲破了皇宫的高墙，来到了百里天麟的身边，带来了亲人的消息，百里天麟这才展露笑颜。 信是百里天麒写的，但是最后的落款却是百里沐心，信件不长，也就十来个字，上面写道：二哥，心儿都想你了啊。最后盖着一个小小的印章。 这是百里沐心的印章，他们兄妹四个每个都有一个这样的名章，全部都取自于同一块玉石不同的部分。 印章上面还留有独特的印记，每个人都随身带着，世间不可能被伪造的，而且，能够说出这样暖心的话语，让大哥亲自执笔的，也只有心儿了。 百里天麟兴奋的拿着看了又看，乐的像个傻子。楚荨撇过头看向信件，嘴角下垂，感觉心里有点堵，要是这信件是给自己的那就好了。 “这信鸽真厉害。”楚荨说道，能够从千里之外的带来信件，不是很厉害吗？ “那当然，这可是乾元山上面养的信鸽，可厉害了，以前我娘也在府里养过，不过后来用不着，就没有再养了。” 心情一好，百里天麟看楚荨也觉得比较顺眼了，也不介意多说一些其他的事情。 “你要写回信吗？”楚荨问道。 “那当然，心儿说想我了，我当然要给她写回信的。”百里天麟这才想到最重要的事情，一咕噜的爬起来去找纸笔去了。 冥思苦想了大半夜，百里天麟这才将自己写的信件放到了信鸽腿上的。 楚荨看着飞走的信鸽若有所思。 “文松”让你去拿的东西拿来没有？”楚荨问道。 “哎呀，我的殿下，你交代的事情，小的哪里敢怠慢啊，我这可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呢，这春寒料峭的，给小的跑了一身臭汗。” 文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匣子给楚荨递过去。 “就你话多。”楚荨道。 文松舔着脸，伸着脖子看过去。 楚荨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那是整整一匣子的画纸，上面画的几乎都是百里天麟他们几人平日里面嘻嘻玩闹的画面。 有他们在上书房读书的、有在马场骑马的，也有去赏景的，甚是是嬉笑打闹的，人物刻画的很生动，就是周围的景致，也是细致描摹的。 “殿下，怎么样？”文松凑过去。 “嗯，画的不错，赏。”楚荨道。 将画稿收起来，他便来到了百里天麟居住的地方。 “天麟。” “参见殿下。” “还没有想好给心儿送什么吗？”楚荨问道。 “本来想着悄悄的给心儿带街上的糖炒栗子呢，哪想到爹爹会让心儿在乾元山过生辰，一时半会的，我到哪里找合适的生辰礼物嘛。”百里天麟道。 “本宫这里倒是有一物。”他将手中的匣子拿了出来。 “哦，什么好东西？”百里天麟期待的看着。 他将匣子递过去，说到：“心儿不是老念叨着想你了嘛，我就让画师将咱们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画成了画，你将这些画纸送去给心儿，她不但能透过画纸看到你，还能够知道你的境况，岂不是一举两得？” “殿下想的真周到，哈哈，心儿一定很高兴。”百里天麟一边看着画纸里面英姿飒爽的自己，想到百里沐心看到后高兴的样子，越发满意了。 “天麟喜欢就好。”楚荨眼睛亮亮的。 百里天麟不知道的是，这些被精心挑出来的画作无一例外的，里面都有着楚荨的身影，而且不论是精细程度还是修饰，都是做的最好的。 现在的他，满心都只是礼物会受到心儿喜爱的喜悦了。 将匣子和信件交给了侍卫，百里天麟还是不放心，又让信鸽特意跑了一趟，生怕百里沐心错过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 “蓉儿以前在乾元山的时候，时不时也和他们一样顽皮？”百里远指着远处嬉笑打闹的孩子问道。 “她啊，从小就是个小霸王，整个乾元山，就没有敢和她叫板的，按照她的说法，她可是这乾元山上的一姐来着。”闵神医似乎回忆起了那些快乐的时光。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当初跟着三叔来乾元山，遇到了蓉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她从这乾元山带走。”百里远道。 “在师妹看来，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应该就是遇到你了吧。”闵神医落寞的说到。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了别人的新娘，且死在自己的面前。 话题有点略微沉重。 闵神医将话题拉回来，道：“这半年来，心儿的旧病一直未复发，看来我们治疗的方向是对的，制备的药丸也很好的平衡着体内的药性。 按照这样下去，心儿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你也不必这样紧张了。” 百里远看向一边被云夕抱在怀里看着广场上面嬉笑打闹的孩子未语。 “我老早就想问了，你难道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将心儿关在后院那还是平米的地方，不让她和任何外界的人接触吗？”闵神医问道。 “心儿身体不好，我不放心。”百里远说到。 他何尝不知道，百里沐心被他这样将养在后院对于她的成长来说，有多么的不利。 但是只要一想到，心儿有可能被外界的人和事物伤害到，他就控制不住的害怕。 “我们终究会老去，甚至死去，到时候你准备让她怎么办？”闵神医的语气不善。 “以前还能用年纪小，身体不好作为借口，现在呢。”他叹气：“蓉儿要是还在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百里远的身体一震，他想到了蓉儿给心儿准备的房间里面，是各种玩具，木马，梯子，翘翘板。 在看向心儿看着那些孩子们玩闹时眼中的羡慕和渴望，百里远猴头微酸。 “雏鸟总是会离巢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教会他们飞行的技巧，然后看着她们飞翔。” 第十三章 “你二哥给你寄的生辰礼物，是驿站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百里天麒将匣子交给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在百里天麒的帮助下打开匣子，拿出最上面的信件，递给百里天麒。 百里天麒宠溺的打开信封，念道：“心儿，二哥好想你啊，早知道你会在乾元山过生辰，我就应该早早的向皇上告假来乾元山了。 你不知道二哥有多想你，不但想你，还怕你久不见二哥就将我忘记了，所以让宫中的画师画了不少二哥在宫里的境况。心儿看到画就不会不记得二哥了。” 落款：全天下最爱你的二哥，百里天麟。 百里沐心赶紧将盒子里面的画拿出来。 始终是宫廷画师，画的很传神，因为百里沐心一眼就在画纸上面找到了自家二哥。 每张画纸的下面，还有一些小字注解，写了画上画的是什么，就像一个一个的小故事一样。 百里沐心喜欢极了，翻看了两三遍，才恋恋不舍的将它收回匣子里面。 百里沐宸已经完全熟悉并适应了乾元山的生活，乾元山的长辈对他及其好，加上又有不少同龄的孩子，这让他很快的就适应了山上的生活，就是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呆了将近两个月，百里远这才准备带着孩子回府。 离开的时候，闵神医又给百里沐心准备了不少的药丸，各种各样的，都是治疗一些常见的病症的，颗颗都像糖豆一样。 百里沐心尝过，味道很好，她一点都不讨厌。 挥别了百里沐宸，百里沐心踏上了回京的路。 从乾元山回京后，百里天麟终于结束了在皇宫中的寄宿生活，重新成为了一个走读生，生活回府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 百里天麟和楚荨的关系慢慢的变好了，百里天麟也不像当初那样排斥楚荨了，画画的事情发生之后，二人的关系越发的好了。 而自从知道百里沐心很宝贝那些画作之后，百里天麟对于从楚荨那里寻觅画就变成了常态，楚荨则正中下怀。 不但让画师继续画，他也开始跟着老师正式学习作画了，偶尔还会将自己觉得画的不错的画作“不小心”的放进送去给百里沐心的画匣里面。 当然，百里天麟那么相信楚荨，又怎么会想到楚荨在背后做的这些呢，至于百里沐心，更不会说了。 于是，画的内容越发的丰富了，有皇宫里面的景色，有市井孩童的嬉戏打闹，也有节日的时候街上的热闹气氛，百里沐心越发的期待了。 而百里沐心，自从回来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被限制外出，但是百里远对她的教育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亲自教导她读书写字，在书房主位侧后方的屏风后面专门为百里沐心设置了一个矮塌。 没有公事的时候，百里远会教她读书，他处理公事的时候，百里沐心就会练字。他与大臣们商议事情的时候。 百里沐心就会认真跪坐在屏风后面听着，百里远一开始的时候，会给她讲很多事情。 包括哪位哪位大臣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见解，比如哪位哪臣因为什么利益而有所踟蹰。 就算百里沐心听不懂，不明白，但是百里远还是会细心的为她讲解，其耐心程度，简直难的。 宣元5年，历时2年的河道修建工作终于圆满完成了，一条贯穿了整个王朝板块的河道完成了。 整条河道从西北开始，一直流入东南的海洋，全程达上万公里，途径了十五个周郡，因为是在宣元年间修建的河道。因此被称之为玄武河，而主持修建河道的百里远在朝中的地位和民间百姓心中的地位上升了不少。 当然，赞颂元帝的也不少，就有好几个地方的百姓自发的给元帝上了万民书，感谢朝廷的举措，等等。 此事也成为了元帝在位期间的第一大功绩。 宣元13年，百里沐心已经15岁了，脸上脱去了些许的婴儿肥，渐渐的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经过这几年闵神医的不断调养，百里沐心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了，只是平日里还是需要好生照拂的。 好在身边的人伺候的好，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实际去操心的事情，所以生活可谓是平淡温馨。 而百里天麒早就被百里远送去军中历练去了，百里远作为城乡，已经是文武百官之首了，他无意让百里天麒接任他的位子，而是想让他到军中发展。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这些年来，朝中局势稳定，人民安居乐业，但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战乱也是这样的，不可能一直这样和平下去。 而且根据派出去的探子汇报，外面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百里远自然要做一些准备了！ 百里天麟虽然已经不用再去上书房念书了，但是因为荣幸的被作大皇子的伴读之一，仍旧没有摆脱学习的命运。 不过他们已经很少集体去上书房听师傅讲学了，书本上该学的东西，他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也只有楚荨出宫的时候，百里天麟才会偶尔跟着去。 而我们的大皇子殿下，楚荨，经过自己不断的努力，终于在百官的一致推举下成为了太子殿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现在的楚荨，身上已经渐渐展露出了王者的霸气，虽然还稚嫩，但是其能力与成长的空间已经渐渐让朝中部分人坐不住了。 这几年来，楚荨和百里沐心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是二人却一直没有断过联系。 从来往颇为频繁的画纸传递可见一般。 虽然每次都是打着百里天麟的名号送去的，但是百里沐心却知道，真正给自己送这些东西的另有其人。而百里天麟看在自己妹妹喜欢，并且高兴的份上，所以难得的没有与楚荨计较这事情。 现在楚荨给百里沐心送去的画纸已经不再是单单是叙事记物的画作了，有的是他在各地看到的美景，而百里沐心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简单的画上一副，给回送过去。 作为一个古代大家闺秀，又是才女，琴棋书画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唯独琴。 说起这个，也算是京城里面一件让人议论了不久的事情了。 小的时候，百里远为了让百里沐心学琴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但找来了当世名琴给她做练手的。还给她找了一个名头不小的师傅，可是才上第一节课，百里沐心的指头就被琴弦给磨红了。 百里远看着十个红通通的指尖，还有闺女脸上泫然欲泣的小脸。立刻让管家将琴锁回库房，然后给百里沐心找了一根长笛，这下子，伤不到手了吧。 百里家的两兄弟得知了这件事情，在一想自己在营中被各种操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娘哎，怎的没有让我生作女儿身呢？爹哎，你这样宠闺女，真的好吗？ 所以，整个京城的人便领略到了百里丞相有多么的宠爱这个唯一的小女儿了。 当然，百里沐心不会弹琴一事也广为人知。 “小姐，忠勤伯府送来了请柬，他们府上办了一个赏花宴，邀请小姐前去。”一个小丫鬟走进内室说道。 百里沐心将手中的笔递给一边侍立的夏莹，问道：“来送帖子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回小姐，那人是忠勤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说此次赏花宴请了京城中不少人家的小姐和夫人，林二小姐也想你了。”丫鬟回道。 “你去回了她，就说我知道了。”百里沐心说道。 “小姐准备去吗？”夏莹问道。 “林夫人以前也算是与少有的与母亲交好的几个姨娘，这些年虽然少了来往，但是每年我生辰的时候也不曾忘记给我送生辰礼物。 此番特意让人来请我，还是让身边的丫鬟过来，又提及了林倩茹，怕是为了她的女儿吧。”百里沐心说道。 “那林二小姐听说在府中并不出彩。”夏莹道，作为百里沐心的丫鬟，夏莹对各家的情况算是比较了解的了。 “有个林大小姐在，加上本身就没有太出彩的地方，自然是逊了林大小姐一头。”百里沐心说道。 “林二小姐不显，但是据说那个林大小姐倒是名声在外，虽然不过是个庶女，但是却养在林家老夫人的身边甚至得宠，就是林家上上下下都对她赞誉有加呢。”夏莹嘘嘘。 “再有才，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还是个没有后家和母亲的孩子。要是知道潋滟锋芒，凭林夫人的性子，以后说不得也会有的不错的前程，但是如果妄图谋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可就要付出代价了。”百里沐心道。 夏莹若有所思。 “准备一下，咱们到时候去一趟，也算是全了林夫人这些年的情谊。”百里沐心说道。 第十四章 “倩茹，你才是林家正经的嫡女，忠勤伯府正经的小姐，你就由着她将你的风头都抢了去？”一个与林倩茹交好的小姐看着厅堂另一角说道。 在那里，林家的大小姐正在言笑晏晏的招呼着来参加宴会的一些小姐们，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几句言语间，就将那些小姐们逗的开怀。 “算了，她也是林家的女儿。”林倩茹咬唇：“再说了，她确实比我会说话，也能哄得祖母和父亲叔伯们的喜爱。” “还不是你自己无能，一个庶女，就算是磋磨了，谁又敢说你的不是，林伯母也是，就这样看着你被她压了一头吗，再这样下去，林伯母莫不是还要让她成为林家的嫡女不成。”小姑娘气呼呼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另一个少女赶紧劝道；“林夫人也不容易，倩茹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还要说这些。” “哼，我看她能得意几时。”女孩恨恨转过脸。 “对了，倩茹，听说林夫人邀请了百里小姐来参加赏花宴？”劝架的女孩问道。 林倩茹点头，说道：“母亲说，百里夫人生前和她算是朋友，所以请了百里小姐过府来。” “真的呀。”还在生气的女孩也兴奋起来。 “我已经好奇她很久了，可惜她极少会参加世家夫人们举办的宴会的，除了几位老夫人专门举办的宴会，一般的，她都不会参加的。” “她派头可真大。” “那可不是，你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可是百里丞相捧在手心里面的闺女，她大哥现在可是已经是游击将军了，二哥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据说整个百里府上，她说一不二呢。” “还有啊，百里府现在可是她在当家呢。” “哎哎哎，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有个小姐问道。 “听爹娘说，她从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出过府上，直到一年前，百里丞相带着她在皇后的生辰宴会上露过一面，大家才见到过她。” “不过啊，她真的是极少出门的，有一次我和我娘去寺庙的时候遇到了百里府上的马车，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而已。” …… 说道百里沐心，宴会的气氛瞬间就变化了，好多小姐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百里沐心让人羡慕嫉妒和神秘的事情。 “小姐，夫人让你跟着她去迎接贵客”林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到林倩茹的身边说道。 周围听到嬷嬷声音的小姐们立刻就噤声了，林夫人特意让林倩茹去迎接的贵客，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林倩茹在大家艳羡的眼神中跟着嬷嬷离去，林大小姐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百里沐心，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不信能改变什么。 知道百里沐心有可能会来，这些小姐们都兴奋了，这可算是难得一遇的事情啊，于是聊天的、嗑瓜子的都停下来，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外面张望。 “走走走，咱们去正厅那边去。”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些小姐们呼啦啦啦的全部站起来，朝着各家长辈们在的正厅，这可是最快见到百里小姐的方法了。 “心儿比你小一岁，按理说你还算是姐姐，不过她从小没有母亲照看，你多照顾她一点。”林夫人一边拉着林倩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 来到门口，百里沐心的马车却还在巷子口，没有进来，今天到忠勇伯府的人不少，巷子里面还有一些车马没有离开。 林家的下人看到了百里家的车架，赶紧帮着去清理道路。 百里沐心今天外罩着一件莹白的锦衣，衣服上面隐隐有暗色的花朵铺成在上面。 内里穿着一件粉黄色长裙，裙摆的地方用深棕色的丝线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莹白的手腕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簪上面的事物一应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物件，看着不起眼，但是组合到了一起，却又是相得益彰。 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你可来了。”林夫人赶紧上来去。 百里沐心在云夕的搀扶下走下车架，盈盈一拜：“沐心见过林夫人，林夫人安好。” “你这孩子，赶紧起来吧，跟伯母还客气什么。”还不等百里沐心付下身子，林夫人就已经将她扶起来了。 “这是我的闺女，比你大了九个月。”林夫人将林倩茹拉到自己的跟前。 “沐心见过林姐姐。” “见过妹妹。” 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相互见礼。 “一直知道你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到府上去打扰，现下你身子大好了，以后这样的聚会要多参见才是，也能认识一些同龄的小姐。”林夫人拉着百里沐心的手说道。 “夫人说的是。”百里沐心乖巧的应答。 “今天府上来了不少的夫人，我先带你去见见她们，再让茹儿带你去和那些小姐们耍去。”林夫人解释道。 “但凭夫人安排。”她乖巧的说道。 林夫人满意极了，她本来都没抱百里沐心会来参加的想法，没有想到她居然来了，让她在妯娌见赚足了面子。 “好一个漂亮的小娘子，林姐姐去哪里找到的小美人啊，赶紧让咱们看看。”才来到花厅的廊下，花厅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其实在座的哪个不知道来的是谁，不过总要给几分面子，意思意思才是。 “就你眼尖。”林夫人也逗趣，将百里沐心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道：“这是沐心，百里家的小姐，以前身子不大好，所以不经常出门，现下大好了，所以请她过府来与众位小姐们聚聚。” “原来是百里家的小姐啊，难怪，我就说这么钟灵毓秀的人儿，我怎么没有见过呢。”另一位夫人说道。 “这位是镇国公家的大夫人、三夫人、四小姐、六小姐……”林夫人带着百里沐心一一介绍道。 百里沐心一路给众位夫人行礼，一路下来，额头上已经落下了薄汗，看的夏莹心疼极了。 见完了夫人们，林倩茹又带着她去与众位小姐们行礼寒暄，百里沐心心里虽然不愿，但是脸上始终挂着微软和煦的笑容，看的众位夫人频频点头。 想见的人见到了，这些小姐们也不愿意呆在正厅了，邀约着一起去小花园玩闹，于是呼啦啦的又都出门去了。 “我的住处就在后面，我带你去歇会。”林倩茹小声的说道。 “多谢。”百里沐心说道。 百里沐心将汗湿的内衫一一换过，整理了妆容，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林倩茹住的地方算是不错，布置的很是雅致和精巧，院子里面伺候的丫鬟们也都是精心□□过的，也是，林倩茹就算名声不如林家大小姐。 但是毕竟林夫人是当家夫人，万不可能短了自己女儿的用度。 “我看林家的院子布置的挺巧的，可否带我四处看看？”百里沐心道。 “当然。”林倩茹说道。她没有想到百里沐心居然这样好说话。 “倩茹，倩茹。”院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 林倩茹看过去，立刻就认出了是谁，有点羞赧的对百里沐心说道：“他们都是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你应该也是见过了的。” 百里沐心点头。 林倩茹走过去，不知道是和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几个小姐就一脸兴奋的跟在林倩茹的身边走过来。 “可否带上他们一起。”林倩茹问道。 “这是林姐姐的家，客随主便。”百里沐心道。 那群小姑娘差点就高兴的抱在一起了。 林倩茹住的地方本就在府中的后花园，因为举办的赏花宴会，所以院子里面四处都是开的正艳的盆景。 又因为此次宴会只请了夫人和小姐，林家的男人们都有意避了出去，所以院子里面也没有设置甚至禁地，来的小姐们完全可以四处游走，玩闹。 一路上，林倩茹介绍了一下四周的布局，倒是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姐有个别对花卉有着一定的研究，每遇到一种花卉，她有能够侃侃而谈。 而且，声音清脆，讲解详细，就连怎么培育也说的头头是道，百里沐心听的也有趣，所以整个队伍的速度也就慢下来。 院子里面来往的人不少，丫鬟们穿梭在花草和假山之间，为客人们取需要的东西，而小姐们则在一起谈天说地，不时的传来一些嬉笑打闹的声音，好不热闹。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正在讲解的小姐，也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第十五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育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一个身着紫色轻纱，头上戴着几只价值不菲的金簪步摇的女子说道。 她的侧前方，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一只手抚着脸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贝齿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一边扶着她的丫鬟则是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对面紫色衣裙的女子。 周围站着的一群小姐虽窃窃私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什么。 “那是谁？”百里沐心小声的说道。 “那是魏家的两位小姐，淡蓝色衣裙的小姐是魏家嫡出的大小姐，紫色衣裙的是她的庶妹。”云瑾小声的在百里沐心的耳边说道。 “魏家，可是与金陵墨家结亲的那个魏家？” “正是。”云瑾说道。 说起来魏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名，魏家出文人，且出了不少的名士。 名人喜欢名，却厌恶利，但是名利二字却无法分割。金陵是江南名人聚集之地，也是富饶之地，金陵的墨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家族。 家中入士的弟子不多，大多走的是商贾之徒，但是墨家素来喜欢结交文人，特别是有名之士，据说现任魏家的大爷，当初就是在金陵的时候被墨家的小姐看上了。 这才缔结了这段姻缘，可惜，魏大爷对这个嫡妻却向来不喜，倒是将自己的表妹迎娶府中做了妾室，而那位伤人的，就是妾室所出的女儿。 而被打的呢，毋庸置疑，就是墨家那位小姐的孩子了。 其实说起来，魏家在朝中并未有多少权势，而墨家，虽然祖籍金陵，但是因为乐善好施，喜欢结交，这些年来，资助了不少上京来赶考的学子。 这些人虽然不是墨家的亲戚，但是始终陈了墨家的情谊，想来魏家是不敢如此欺负墨家的人的。 可是怪就怪在那墨家的小姐，也就是魏家的夫人，不知道是太多喜欢魏家大爷，还是太过于怯懦，这些年来，在魏家受到了屈辱，却一直藏着掖着。 就算是墨家的人来了，也是粉饰太平，不要说那些有心帮她们母子的人，就是墨家人，也无从下手，毕竟苦主都不想说什么，纵使你有千般的力度和计量，也不得而出啊。 所以，魏家的这个小妾，岂不是气焰嚣张。 据说现在魏家大爷一脉，当家的俨然是这名姨娘，而真正的夫人和小姐，却活的更像是一个姨娘和庶女。 那紫色衣裙的女子还不依不饶的说道：“装什么委屈可怜，你和你的那个娘一样，简直就是丧门星。” 有几个小姐简直听不下去了，想要开口帮忙，却又被身边的人拉着。 至于林倩茹，脸色很难看，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吧。 “听说魏家自诩名门之后，家教甚是严谨，可是今儿我怎么看着有点言过其实了呢，想来这外人的话，是不能尽信的。” 这个略微带着一点慵懒，明媚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石子投掷到了结冰的河面一样，引起了很大的波澜。 百里沐心在云夕的搀扶下从花丛后面款款走出来，周围看戏的小姐脸上的神色各异，但皆将中间的地方空了出来。 现下天气有点炎热，百里沐心可没有站在大太阳下面的习惯，好在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 两个小丫鬟赶紧从廊下抬来一个石凳，铺上锦缎软垫……百里木心这边坐下，那边又撑开了一把伞，将灼热的阳光遮挡开来。 看的那些小姐们都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很热吗？好像是的吧，这不需要打伞了说。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紫衣少女说道。 也不怪乎她不认识百里沐心，刚才去正厅的小姐都是家中长辈在的小姐，魏家这两位小姐是跟着魏家二夫人来的，这二位自然是没有去正厅。 “我不过是瞧着这戏挺精彩的，忍不住驻足罢了，不用太过在意我，你继续。”百里沐心好整以暇的说道。 紫衣女子被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到了，那些围观看戏的小姐们则更加的兴奋了。 与紫衣女子交好的小姐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芳菲，算了。” 紫衣女子魏芳菲显然不想就此收手。 她才是魏家最受宠的女儿，祖父母疼爱，父亲视她如珠如宝，她才是魏家的小姐，但是凭什么？ 就因为魏芳华的娘出自墨家，是他爹的正房夫人，她就必须屈居于这个贱人之下。 她娘本来属意明家大少爷，她父亲与明家的老爷已经达成的一致，结果，听说了结亲的是庶女之后，明家便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都是因为魏芳华，因为她，所以明家的人才看不上她，如果不是她和存在，自己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既然她让她丢人了，那么今天，她一定要让魏芳华这个贱人在诸位小姐的面前颜面尽失，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于是，她不但没有就此歇火，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魏芳华的面前，伸手，划拉一下，居然将魏芳华的外衫撕坏了。 蓝色的一群被撕开了一大大口子，露出了里面泛着微黄的亵衣，围观的小姐则瞪大了眼睛。 “你说你也好意思，这样的衣衫，也不怕丢了魏家的颜面。”魏芳菲看着魏芳华窘迫羞愤的表情，心中快意极了。 魏芳菲的丫鬟赶紧就要将外衫脱下来给她家小姐，这边，夏莹的了百里沐心的吩咐，将一直带在身边的披风抖开，披在了魏芳华的身上。 宽大的、雪白的披风披在身上，带子一系，将魏芳华整个身体笼罩在了披风下面，顿时缓解了尴尬。 “我瞧你这穿戴的倒是讲究，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头上和手上戴的，是金陵才有的水纹玉吧，真是不错。”百里沐心说道。 提到自己带着的这套头饰和首饰，魏芳菲嘴角不禁上扬，这首饰可是昨天才从她娘的屋子里面拿来的，今天赏花宴上，好几个小姐都羡慕的紧呢。 “金陵墨家不愧的大手笔，这样的水纹玉，居然能做成一整套的首饰，想必原玉一定也价值不菲。”百里沐心道。 魏芳菲的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脸上。 魏芳华吃惊的看着百里沐心。 周围的小姐则若有所思。 百里沐心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说道：“这魏夫人也当真舍得，这样的稀罕物，连自己女儿都舍不得给，居然给了一个庶女，可见，这当家主母当真难得了。” 周围的人看这二人的神色就更加的诡异了。 “你，你在这胡说些什么。”魏芳菲吼道，然后不管不顾的冲过来。 “放肆。”夏莹立刻挡住了她。 “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够冒犯得了的？” 那魏芳菲的丫鬟还想帮她家小姐，被林家的丫鬟给拦着了。 “这是怎么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夫人。”周围的这些小姐们看到来的人，皆让开了。 林老夫人带着几位夫人朝着这边走来。 “怎的不赏花，倒是都聚在这里了。”林老夫人说道。 “祖母。”李倩茹赶紧走上前去。 “是不是你没有招呼好这些小姐们啊？” 林倩茹低头不语。 林家大小姐扶着林老夫人，趾高气扬的从林倩茹的身边走过了去，经过林倩茹的身边，还得意的撇了她一眼。 “林老夫人，这个丫头不但辱骂我，居然还指摘我家的不是。”魏芳菲看到林老夫人，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从夏莹身边挪开。 “哦。” “沐心给老夫人请安了，今日来访，却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是沐心的不是。”百里沐心起身来行礼。 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赶紧上千半步，在林老夫人的耳边说道：“这就是百里家的小姐，刚到的。” 林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说道：“原来是百里家的小姐啊，不妨事，不妨事，你难得过来，跟这些姐姐妹妹们好好亲近亲近。” 魏芳菲见林老夫人的态度突然转变，魏芳菲脸色并不好，看了一眼林老夫人身边的林大小姐，还是一脸的笑意，魏芳菲便站到了一边。 “是，老夫人。”百里沐心说道。 林老夫人之所以会过来，一来是听说这些小姐们起了嫌隙，二来是刚好在这附近，听到了声音，循声便过来看看。 “说说吧，怎么了？”既然人都在这里了，也没有转身就离开的说法。 正在这个时候，林夫人和魏二夫人等夫人们也纷纷赶来了，于是这件事情就不得不闹开了。 魏二夫人发现引起事端的居然是大房的两个丫头，脸色就及其的不好，在人群里面看到自家女儿闪避的眼神，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心里虽然及其不满大房这两个丫头，但是人毕竟是自己带来的，总是要给林家一些交代的。 “林老夫人，林夫人，实在是抱歉，我们家的姑娘不守规矩，给你们添乱了，也让大家看笑话了。” 魏二夫人端着笑脸说道。 第十六章 “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手，那就这样吧。”林老夫人说道。 “多谢老夫人。”魏二夫人说道。 “真是便宜她了。” “这魏家还当真好意思。” …… 大人们想要就此揭过，但是处在兴奋点上的这些小姐们却觉得一盆冷水兜头倒了下来，真是好不郁闷。 百里沐心眉头微蹙，但是也不曾出声。 “她这样侮辱我魏家，岂能就这样算了。” 没有想到，出声的不是这些愤慨的人，却是魏芳菲。 林老夫人对百里沐心微妙的态度让她惊疑不定，但是魏二夫人的几句话居然就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魏芳菲的气焰立马又涨起来了。 这时候，自己处于上风，当然要趁胜追击了，好让这些人看看，她们魏家的能耐，还有她魏芳菲在魏家的地位。 “芳菲。”魏二夫人厉声喝道。 “本来就是，她凭什么质疑我们魏家的家教，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魏家丢了颜面。”魏芳菲觉得自己占理。 魏二夫人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哦，魏家的家教、颜面。”百里沐心的眼角都扬起来了，本来还想着今天这事情可能要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却没有想到有这么一个助攻来着。 “魏家自诩名门，正经的嫡出小姐穿这旧衣，身上连见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而庶出的小姐呢，则穿戴贵气，甚至还能当众教训嫡出的姐姐。这是什么家教？ 魏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尊卑不分，嫡庶不分，这样的人家，颜面在哪里。”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就变了，特别是魏二夫人。 林老夫人则皱着眉头，觉得百里沐心这话说的有点重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头上、手上戴着的这一整套首饰，应该就是魏夫人嫁进魏家的时候，金陵墨家花费重金为其打造的出水芙蓉吧。” 百里沐心又丢出了一个重磅□□。 魏夫人是魏家的当家夫人，她的陪嫁首饰居然戴在了一个庶女的身上，自己的女儿居然穿着旧衣。 这真正算得上是后宅丑闻了。 “你胡说，才不是，这是我娘的东西。”魏芳菲辩驳。 “哦，你娘的，你说的是魏大爷的姨娘吧，试问，一个被抬进府里的姨娘，哪里来的嫁妆和首饰，莫不是贪墨了魏家的钱财？” 魏芳菲简直要疯了，怎么越说越变味了呢？ “老夫人，各位夫人，今天这事，全是我魏家的不是，改日一定登门致歉。”魏二夫人脸色苍白的说道。 然后一边给自己身边的嬷嬷使眼色，那嬷嬷上前去，拉着魏芳菲的手臂，将她往外面拉。 魏芳菲还想说什么，但是手臂上面传来的刺痛让她不得不闭上嘴。 魏二夫人的姑娘赶紧跟着自家娘出去，魏芳华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百里沐心在云瑾的耳边吩咐了几句，云瑾从后面跟了出去。 出了府门，魏二夫人身边的嬷嬷将魏芳菲粗鲁的塞进了马车上，急急忙忙的往魏家府邸去。 魏芳华晚了一步，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她只能无奈的让丫鬟去另外寻马车。 “魏小姐，魏小姐，我家小姐让你先上她的马车。”云瑾说道。 “你是？”魏芳华愣住了。 “哦，忘了介绍了，我家小姐是百里家的，我是她身边的姑姑。”云瑾说道。 魏芳华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人家的披风呢。 被云瑾搀扶着爬上马车，魏芳华被这马车的华贵和精巧程度惊讶住了。 马车转过街角，并没有再继续走，云瑾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铜盆，用毛巾给她擦了脸上的痕迹，然后给她擦药。 药有点凉，涂抹在皮肤上面，一阵阵的刺疼，她不由得闭上眼睛。 “别怕，这是闵神医给我家小姐专门配置的伤药，抹上去，睡一觉，明天起来这肿痛就消除了。”云瑾轻声说道。 “百里小姐，她为什么要帮我？”魏芳华问道。 “可能是小姐你和我们小姐的眼缘吧。”云瑾说道。 魏芳华愣愣点头。 “我家小姐啊，老是说，女子当自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更好的爱自己，帮助别人。”云瑾说起百里沐心，语气里面满满的骄傲。 百里府上的人将魏芳华的丫鬟找了回来，丫鬟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别担心，等我们小姐出来了，再送你回去。”云瑾说道。 宴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会有人呆的下去，而且林家的人也未必还有心情继续招待他们，所以纷纷提出告辞。 林夫人一直将百里沐心送到了马车边。 “夫人请回吧。”百里沐心道。 “今儿招待不周了，你难得出门一趟，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林夫人说到。 “此次是我鲁莽了，还望夫人见谅才是。” “你这孩子，不但模样像极了你的母亲，就是性子也像极了。”她拍着百里沐心的手：“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你，这些都是些小玩意，拿起玩吧。” 百里沐心看着往自家马车上面搬东西的林家下人，唯有谢过。 夏莹掀开帘子，百里沐心做了进去。 魏芳华见她进来，露出了一个微笑，却牵动了伤处，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先去别远吧。”她道。 马车直接驶进了别远的院子，百里沐心下车来，道：“让他们带你先去洗漱一番，打理一下再回去。” 随后便没有再说什么，朝着内室去了。 这个院子是她们兄妹几个秘密驻地，所谓秘密驻地，也不过是与相熟的朋友小聚的地方。 丞相府来往的官员和朝中重臣过多，这些同龄的孩子们去丞相府的时候，很是拘谨，就连大声说话，都要先四下看看。 一来二去，就不大愿意去。所以兄妹几人才买下了这地方，也不用来住人，就是小憩和聊天的地方，布置的十分雅致，伺候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 魏芳菲跟着夏莹去了另一个小院，沐浴更衣。 “我看着你的身量要比我家小姐高一些，正好前儿有一批衣服量大了，放在衣柜里也没有穿过，小姐不要嫌弃。”夏莹端来一整套的衣物。 “怎么会，多谢这位姑娘了。”魏芳华道。 “衣服我放在这里了，人都在屏风后面，需要什么直接说就好。”夏莹将除去魏芳华的丫鬟的余下人全部都潜出去了。 “你说，家里现在怎么样了！”魏芳华却悠悠的说到。 “小姐，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吧，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姐的名声恐怕是已经不好了，以后怎么办啊？”那丫鬟一想到小姐受的委屈，又没忍住眼泪。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不习惯吗？”她幽幽的道。 “要是夫人，要是夫人不这样，小姐你也不用受委屈了。” 魏芳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母亲为了她一直忍受着魏家人的欺凌，她不也为了母亲心中的执念一直这样子过着吗？ 可是今天，当她看到百里沐心站在她的面前，为她这个毫不认识的人出头的时候，她心中的一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如果懦弱和忍受无法换来她们想要的东西，那不如就放手一博好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一般吧。 换好了衣服，夏莹便引着她出了府们，门外还是那辆豪华的马车，她转头望了一下府们，感叹：居然连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么？ 罢了，罢了，总是有机会的吧。 她迈开脚步，踏上脚蹬。 “小妹怎么来了这里，这就要走了？”百里天麟刚好看到马车上的人影道。 “那不是心儿。”身侧的男子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 “怎么可能，那衣服还是那天我们去金阁坊的时候给买回来的，我特别记得，而且我家的马车我能不知道吗？”百里天麟道。 楚荨懒得和他争辩马车上的人是谁，而是加快了脚步朝着院子里面去。 魏家，二夫人辅以回府上，立刻就去见了魏老夫人。 今天是魏老夫人执意让她带着大房的两个丫头去赴宴的，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她都该将事情告知与她。 其次，魏老夫人可是她的婆婆，魏家的掌权人，这种事情，自然是得她来拿主意呢。 “怎么今儿回来的那么早。”魏老夫人见二儿媳急匆匆的进屋来，问道。 “母亲，出事情了。”魏二夫人道。 魏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玉如意，问道：“怎么了。” 于是魏二夫人将今天林府中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糊涂。”魏老夫人大喝一声。 “去，将芳菲和元娘喊来。”魏老夫人道。 “芳华呢？”魏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魏二夫人一愣，道：“当时我担心芳菲这丫头再说出些什么浑话来，所以只顾着将她带回来了，至于芳华，应该是后面会回来的吧。” “你也是个糊涂的，还不赶紧让人去找。”魏老夫人更气了。 第十七章 “娘，你可要为芳菲作主啊。”一个穿着富贵的女子一进门就跪倒在魏老夫人的面前，期期艾艾的说到。 魏芳菲看到母亲的样子，赶紧跟着跪在一遍哭诉。 魏二夫人看着这两个装模作样演戏的女子，眼中闪过轻蔑的神色，不过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会露出来，因为这女人可是和魏老夫人一个姓氏呢。 说起来，这位元姨娘可是魏老夫人娘家，江西元氏的小姐。 江西元氏在当地也算不上什么士族，不过魏老夫人能加入魏家算起来也是运气。 魏老爷年轻的时候外放到了江西，不料原配妻子在任上的时候去了，所以才去了江西的元氏之女，也就是现在的魏老夫人。 后来回京任职，加上魏家在京城的地位，江西元家在当地的地位也算是水涨船高了。 魏老夫人觉得，这一切与自己加入魏家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后来，有了儿子之后，她一心希望元家的闺女能亲上加亲。 让魏家的关系与元家的关系再深入一点。 所以，这位元姨娘十来岁的时候就被魏老夫人接到了魏家，与魏家的少爷小姐们一起住着，想着好歹能来个日久生情什么的。 不料，元家老父去世，元姨娘不得不回江西，而魏大爷当时正好年少，与一群世家子弟约着去金陵游玩，被墨家小姐看上了。 相比较元家的姑娘，魏老爷当然更加看重金陵墨家的影响力，元家与魏家结亲，并不能给魏家带来任何好处。 墨家就不一样了，墨家人的名声在寒门学子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加上墨家的财势和权势，魏老爷立刻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魏老爷决定的事情，就算魏老夫人再怎么不高兴，不喜欢，她也不会反驳的，因为她拿捏不住他，这个就是为什么要接元姨娘来住，却不是直接提结亲的事情。 魏大爷那个时候对于娶墨家的姑娘虽然算不上高兴和喜欢，但是看到周围那些人艳羡的目光，却又觉得自己很是了不得。 高高兴兴结婚入洞房了，而魏老夫人看到儿媳妇送来的嫁妆单子，眼睛都是笑意，自然也觉得不错。 所以婚后还是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的，而魏芳华也是那个时候有的。 可元娘守孝回来之后，却在魏家闹了一通，魏老夫人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侄女，于是就提议将其纳为了妾室，魏老爷虽然觉得不妥，但是看到老泪纵横的妻子，还是认可了，这才有了后来的局面。 魏老夫人额头青筋直跳：“你委屈，我看你很是嚣张啊，居然敢在那些夫人面前大放厥词，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母女两个被魏老夫人的吼骂吓得立刻就不吭声了。 “祖母，是芳华，是她先挑衅我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咱家丢人的。”魏芳菲道。 “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各自是什么性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平日里你在家里霸道，欺负芳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居然给我在外面丢人。”魏老夫人简直失望透顶。 “娘，你别怪芳菲，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姨娘，明家就不会嫌弃芳菲的身份，从而犹豫婚事，都是我的错。”元姨娘立刻就梨花带泪的哭诉上了。 “当然是你的错。”魏老夫人将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元姨娘一把推开。 “早就说过明家的婚事太高，他们不会让一个庶女成为长房长媳的，你却还要舔着脸去，现在被打脸了吧。”魏老夫人不留情面的说到。 “我这不是心疼芳菲吗？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就要因为我成为了妾室，她就只能嫁给庶子遭罪吗？”元姨娘道。 “当初我可是警告过你的，作为姨娘会失去什么，是谁跪着说就算以后遭受再大的罪，也是愿意。你现在，是在怪我当年逼你吗？”魏老夫人的声音里面寒意逼人。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娘。”元姨娘吓得赶紧跪好。 魏老夫人这才放缓了神色。 “芳华娘私库的钥匙是不是在你手上？”魏老夫人问道。 “是，是，在我这里。”元姨娘颤抖着声音说道。 魏老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她一直以为是在自己儿子手上。大房的家本就是元姨娘在当，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想到那些嫁妆兜兜转转既然到了元姨娘的手上。 她看了看魏芳菲头上和手上戴着的首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说，那些嫁妆，你动了多少？” 元姨娘的头越发的低了：“大件的我都没有动。” “嘶。”魏老夫人和魏二夫人一起吸气，大件的没有动，那就意味着其他的都动了。 “你居然敢……” 魏老夫人心中复杂，那些嫁妆，她本来就拿出来了一部分，但是却将那些值钱的，打眼的全部留了下来，现在元姨娘居然还懂了那些贵重物件，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 “启禀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丫鬟隔着帘子在外面说到。 “哦，回来就好，赶紧请进来。”魏老夫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一些。 “大小姐是百里家的丫鬟送回来的，来人说，他们小姐让他们给老夫人请安，人就在外面，是否请进来？”丫鬟接着道。 居然是被百里家的人送回来的，这让屋子里面的几人有点吃惊。 “请进来吧。”魏老夫人说到。 魏二夫人和元姨娘等人赶紧去了屏风后面。 “孙儿给祖母请安了。”魏芳华跪在地上给魏老夫人请安。 “赶紧起来，可怜见的，吓到了吧，我让柳妈给你热了汤，一会给你送过去。”魏老夫人慈爱的说到。 “多谢祖母。”魏芳华谢过，便起身站到了一边。 “给老夫人请安了，我家小姐让我将魏小姐送回来，顺便让我待她给你老磕头。”云谨说完就在下面磕了一个头。 “你们家是？”魏老夫人问道。 “我们小姐是住在朱雀西街的百里小姐。”云谨说到。 朱雀西街，魏老夫人琢磨了一下，心道：居然是那个百里府，这件事情，百里家到底是想掺合到什么程度。 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又想扮演什么角色？ “劳烦百里小姐了。”魏老夫人说到。 “不麻烦。”云谨笑道：“我家小姐说了，她挺喜欢魏大小姐的，以后要是有机会，在邀请魏大小姐去聚聚。” “哦，是嘛，难得这丫头能入小姐的眼。”魏老夫人道。 “我家小姐还等着我回去回话呢，云谨就不打扰老夫人了。” 该说的话带到，云谨打算离开。 “慢走不送。”魏老夫人也没有留人的想法。 “祖母，我送她出去。”魏芳华道。 将云谨送到二门，云谨道：“魏小姐请回吧，我家小姐让我转告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去今天去的别院，戴着这个东西去，小姐能帮的话，尽量帮你。” 说着将一块小巧的玉佩递给魏芳华。 魏芳华感激的收下了：“替我谢谢百里姐姐。” “小姐保重。”云谨说完便告辞了。 云谨走后，三人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魏二夫人感觉气氛不对，道：“哥儿下学了，我先回院子里面去了，不然晚了，又要闹了。” 魏老夫人也不拦她，魏二夫人便赶紧走了，笑话，这种时候，当然是远离是非的好。 “知道芳华是谁送回来的吗？” 母女二人点头。 “我让你跟着你二婶去参加各种宴会，就是想让你好歹结交几个有分量的手帕交，结果呢，你看看你，都和些什么人来往，再看看人家芳华，被亲自送回来。”魏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我也想和她们结交了，可是她们都看不起我，我才不和她们一起呢。”魏芳菲委屈的说到。 这话一出，魏老夫人直接被气的在丫鬟的服饰下灌了一大碗茶，这才缓过神来。 “算了，我老了，也懒得管了，你们回去吧。只一件，嫁妆不准再动，那些拿出来的，在手上的，给我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娘。”元姨娘怎会舍得将到手的东西再吐出来。 “如果做不到，你就回江西去吧。” 魏老夫人的话让元姨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楚荨循着琴声来到了院子里面，果然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当然，弹琴的肯定不是她，百里小姐未曾学的琴艺，这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在弹琴的，是夏莹。 而百里沐心则是在檐下小憩呢，一只手支着额，眼睛闭着，身上盖着毯子，手指却随着节奏动着，看来并未睡着。 “你怎么来这了，我听天麟说你去参加林家的赏花宴了。”楚荨放轻了声音问道。 “嗯，去了，怪没有意思的，就早早回来了。”百里沐心睁开眼睛看到楚荨，连姿势都没有变，继续躺着，却回了他的话。 “也是，那些花，又怎比得上百里府上的，再说了，那些小丫头叽叽喳喳的，着实吵得紧。”楚荨说到。 “噗嗤。”百里沐心却笑了。 “太子殿下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嘴里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呢，人家那么崇拜你，你却说人家烦，这是要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啊。”百里沐心说到。 第十八章 “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的喜怒哀乐，别的人的心情，又与我何干呢？”楚荨看着百里沐心的眼睛道。 百里沐心被他眼睛里面流泻的炙热看的有点不自在了。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楚荨苦涩的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百里沐心居然在躲着他。 “心儿，你真的在这里啊，看来又被殿下猜中了，刚才上马车的人不是你。” 正当这些尴尬在二人之间蔓延的时候，百里天麟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刚才那人是谁啊，我看怎么云瑾姑姑也上马车上去了啊”百里天麟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问道。 “那是魏家的小姐，今天在赏花宴上面遇到的，因为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我就将她带来别院了。”百里沐心说道。 “这样啊，对了，还没有问你赏花宴好不好玩呢？”百里天麟说道。 “挺好的” “说起来啊，你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见天的呆在府里，那些老头可是没劲的很，还是这些娇娇的小姐好玩吧。” 百里天麟絮絮叨叨的说着，百里沐心含笑的看着他，眼里尽是温情，楚荨的目光，则是一直追随者百里沐心的眼神，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小姐，云瑾姑姑回来了”小丫鬟道。 百里沐心看了一下天色，道：“走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百里天麟和楚荨也为阻拦，这便是他们几人的相处模式了，没有太多的客套，自然而然。 百里沐心这边才刚回府，钟叔就已经等在门房了。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让你回府了去见他。” “好” 推开书房的门，百里远抬头就看到了一脸笑意如画的女儿。 “回来啦，玩的可还开心？” 跪坐道百里远书桌一侧，她随手翻看一本折子，说道：“怪没意思的。” “哦，我怎么听说，百里小姐可是在宴会上面发了好一通的脾气呢。”百里远笑盈盈的说道。 “爹爹既然知道了，还问。”她嘟起了嘴巴，不依不饶。 “哈哈哈”百里远却心情极好。 “不过你这样做却还不够。”百里远笑够了，正色道。 百里沐心端正做好。 “你虽然让云瑾亲自送那丫头回去，想要以此震慑魏家，但是魏家小姐毕竟养在后宅，母亲不受宠，自小就受欺负，就算因着你的关系，将表面功夫做足了，背地里未必就不敢动她。”百里远道。 “女儿想着，她毕竟是魏家的女儿，墨家的外孙女。”百里沐心说到：“要真是将事情做绝了，怕是不好。” “你能够这样想已经不错了，好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让人给金陵的墨家送信了，不日就见分晓。”百里远说到。 “爹爹是想让墨家与魏家决裂吗？”百里沐心想不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魏家与墨家的事情不过是导火线罢了，为夫志不在此。”百里远说到。 “你觉得魏家这样的行事作风如何？”百里远问到。 “嫡庶不分，内宅混乱，实在不是兴家之举。” “如今朝中三皇子借着赵贵妃和赵家的权势，步步紧逼皇后和太子殿下，朝中不少人已经在摇摆不定了。 太子殿下母族始终弱了点，加上这些年，皇上为了平衡势力，给了赵家太多的权势，这让太子隐隐占据下风。” 百里远道。 “难道皇上有了其他的心思？”百里沐心问到。 “这倒是不至于，再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是他苦心培养多年的储君，怎会轻易的舍弃，但是赵家手中握有太多的东西，让皇上不得不退步。”百里远说到。 “这与魏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百里沐心还是不明白。 “以后你就明白了”他卖了一个关子。 百里沐心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气呼呼的回去睡觉去了。 梧宸宫，楚荨手执书卷！任由文松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宽大的中衣仅仅用一根带子系着，露出了大半精壮的胸膛。 “说吧，赏花宴发生了什么？”他问到 面前跪着的男子便一五一十的将今天中午赏花宴会上面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每一句话都没有漏下，让人仿佛置身在当场。 听完了百里沐心的丰功伟绩，楚荨心情不错，道：“这丫头，还真是……” 至于还真是什么，想来是想着今天中午她大杀四方的样子！应该是很可爱的吧。 “魏家的那个小姐与心儿是否有什么渊源”？ “属下查过！她们从未见过面。” “从未见面，心儿却愿意帮她……”楚荨起身，在屋子里面踱步。 第二天，魏家老爷原本十拿九稳的侍郎位子居然被其他人顶替了，不仅这样，还因为一点小错被上司骂了狗血淋头。 这让魏老爷十分的郁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魏大人，这种事情，杂家怎么会知道”传旨公公为难的说到。 “公公，公公”魏大人赶紧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荷包，塞到公公袖子里面。 “这……哎，魏大人，这旨意是昨天才临时改的。”那公公小声的说到。 “可知下官得罪了谁？”魏大人大惊。 “这旨意是东边那位主子改的，至于得罪了谁，杂家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你府上的小姐前日在林家闹了一场。”那公公说完，赶忙走了。 魏大人拧眉，这怎么又和自己家中的人扯上关系了？ “芳华，你再考虑考虑。”魏夫人为难的拉着自己姑娘。 “娘，你还想要忍多久？”魏芳华气愤的说到。 “我小的时候，你就让我忍，结果呢，魏芳菲成为了魏家光鲜亮丽的女儿，而我呢，就算是穿的衣服，都是她魏芳菲捡剩下的。 如今，她敢在光天下日之下羞辱与我，让我名誉扫地，接下来，她就敢名正言顺的抢了我这嫡女的名头，甚至是我的姻缘。”魏芳华说到。 “不会的，不会的。”魏夫人不可置信的说到。 “你才是魏家嫡出的大小姐，你才有资格以魏家正经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魏芳菲她怎么敢？”魏夫人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 魏芳华眼中有着不忍，但是想到了她们现在面临的困境，还有云瑾的话，她还是狠下心肠来。 “经过了林家这件事情之后，我的名声也算是毁掉了，以后不要说嫁个好人家了，要是再被元氏撺掇几下，说不定我爹会把我送进姑子庙去。”魏芳华哭着说到。 魏夫人万分痛苦的抱着魏芳华。 自从元氏一步一步占据了老爷的心，老爷对她们母子是越来越冷漠了，从那个时候起，魏芳华就是她的一切。 为了魏芳华这个魏家大小姐的名头！她可以忍，就算是魏家的人再汝河苛责她，她也会忍下去，因为她的女儿，必须作为魏家嫡出的大小姐，风风光光的从魏家出嫁。 但是现在，她的女儿，居然因为她的忍耐被欺负到这个田地。 我宁愿不做这个所谓的魏家嫡出小姐，也想让母亲你好好的生活，咱们离开吧，写信让舅舅来接我们好不好？ 魏芳华哀求道。 魏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道：“好，娘听你的，给你舅舅去信。” 魏芳华这才喜笑颜开，她想过了，只凭借她们母女两个人，是不可能摆脱魏家的控制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金陵墨家来人。 她知道，自己的舅舅一向心疼母亲和她，要不是舅舅暗中吩咐的那些人照顾着，她们母女两个怕是早就不知不觉的死在魏家了。 所以，只要母亲下定了决心，舅舅就一定会出手的。 在魏芳华的洗脑式教育下，魏夫人将写好的信件交给了魏家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下人，母女二人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是的，小院子，魏夫人与魏芳华住在魏家后宅的一个小院子，而不是当家主母居住的主院，这里伺候的下人也仅仅三五个，很多事情都需要母女二人亲自动手。 “这衣服，娘给你收到柜子里面去了。”魏夫人将魏芳华从别院里面穿回来的衣服折好说到。 “娘，我来。”魏芳华找来一个木匣子，将衣服好生的收进去。 这木匣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恐怕价值远远在衣服的价值上，说来也怪，这屋子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金银首饰，倒是有不少值钱的匣子。 皆因为元姨娘母女不识货，只将匣子里面的东西通通都拿走了，这些匣子全部留给了母女二人。 “这衣服做工不错，那百里小姐人真好。”魏夫人说到。 “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的谢谢她。”魏芳华抱着匣子说到。 魏老爷一回家，就将儿媳妇叫了来，询问林家赏花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二夫人看着气的不轻的公公，哪里还敢隐瞒什么，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说了，包括百里家的下人亲自将魏芳华送回来的事情，也毫不隐瞒得告知了魏老爷。 第十九章 “混账，混账。”魏老爷气的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摔得老远。 “老爷这是怎么了？”魏老夫人进屋道，看到站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媳妇，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魏二夫人将头低得更低了。 “你是怎么教导家里的孩子的，居然这么没有规矩。”魏老爷看到魏老夫人进来，终于找到发火的地方了。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孩子们都挺好的啊，是不是儿媳妇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歇歇气！等下去了我再教训她。”魏老夫人说到。 “这和老二家的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你，早就和你说过，芳华是魏家的嫡出大小姐，吃穿用度不可亏了，你倒好，居然让外人看了笑话”魏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说的是芳菲和芳华两个丫头啊，我已经狠狠地罚过她们两个了，也让针线房给芳华将衣服给补上了。”魏老夫人赶紧说到。 心里暗暗说到：幸好自己让针线房准备了！不然今儿这件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老大媳妇也是，家中又不缺吃穿，怎地还让孩子受罪。”魏老爷暗恨。 墨家可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富户，这大儿媳妇嫁进来的时候，可带了不菲的嫁妆，虽然被自己的老妻拿掉了一些，但是应当还有不少的盈余。 也不知道林家的闹剧到底是谁主使的，魏大人立刻阴谋化了。 魏夫人见魏老爷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连忙问到：“今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怎地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别提了，不知道是谁将林家宴会上面的事情告到了上面，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侍郎的位子被顶了。”魏老爷说到。 他今年已经快50了，侍郎的位子对于他个人而言，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乐趣，但是他两个儿子现在还只是六品七品的官员，他要是能上去一层，就可以拉拔一下两个儿子了。 却没有想到，临了临了，因为小姑娘之间的争吵，没了机会。 魏夫人一听，心中就是一疼，心里对两个孩子越发的气愤了，这边才出院子，就罚两个孩子禁足，抄写经书。 当然，魏芳菲是抄两遍，魏芳华是10遍，抄好了才能出门，也就意味着，魏芳华没有个把月，出不了门了。 魏芳华看着送纸来的嬷嬷，心中没有预想的那么愤慨，规规矩矩的接了纸张和经书，将嬷嬷送走了。 “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二小姐的错，为什么二小姐才抄两遍，小姐就要抄十遍。”小丫鬟愤恨的说到。 “算了，你还不习惯吗？给我磨墨吧。”魏芳华说到。 坐在另一边正在做女红的魏夫人则将手中的帕子捏紧了。 是啊，明明不是芳华的错，为什么挨罚的最重的却是芳华。 魏芳华细心的净手，这才跪坐在岸边，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魏家对她越过分，她的母亲才会越发的坚定与魏家决裂的心，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慢慢的，就会生根发芽了。 百里沐心不知道，自己丢了一颗石子，就在湖面惊起了惊涛骇浪，这时候的她，正在无聊的看着屋子里面的丫鬟收拾行李呢。 因为她准备去乾元山了，本来这时候还不到去乾元山的时候，但是百里沐宸来信，说是再过一两个月，他就要下山去历练了。 这一去，可能就要两三年了，百里沐心舍不得他，想要至少在他走之前聚一聚，所以决定提前去乾元山。 百里远求之不得，他收到消息，墨家的家主可是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估摸着这人一到，魏家的事情肯定会闹开。 而引起这一切的百里沐心也会被牵扯进众人的视线中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百里远还是觉得，百里沐心这个时候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放心玩，去多久都行，我已经安排好了护卫，还有莫忘，闵神医说她已经可以下山了，你此行正好将她带回来。”百里远交代道。 “那我准备四处看看去，到时候再回来。”百里沐心说到。 “嗯，去吧，莫忘也跟着闵神医一阵去，会一些医术，她跟着，我也放心。” 百里沐心在众护卫和丫鬟的保护下，慢悠悠的离京了。 “到底是不是走的这条路啊？”十里长亭，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抱怨道。 “肯定的，我早就问过天麟了，百里小姐今天午时出发，前去乾元，出了京城只有这一条路，肯定错不了的。”少年说到。 “殿下，要不要去亭子里面等。”少年懒得理这个信誓旦旦的少年，驱马上前来对楚荨说到。 楚荨摇头，眼睛一直看向城门口的方向。 他本来是想到丞相府给她践行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百里远并不喜欢他与百里沐心接触。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不想让百里沐心为难，所以才会选在这个地方。 远远的，一对人马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马车前面跑着两匹并排的马车，赶车的人慢悠悠的甩着鞭子，马儿悠闲的踱步。 后面跟着一对玄衣侍卫，警惕的四周张望着，楚荨的眼睛亮了。 “殿下，百里家的马车。”少年道。 楚荨轻踢了马腹，马儿便朝着马车跑去。 “小姐，是太子殿下。”夏莹在车辕上坐着，看到了远处跑来的马车。 “停车吧”百里沐心说到。 马车在一个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楚荨从马上下来，快步走上前。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他看向车帘。 车帘掀开，百里沐心在云夕搀扶下下马来。 百里沐心抬脚走向一边的草地，下人们仅仅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跟着去。 “此次去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楚荨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 “不知？” “我打算去过乾元山之后到处逛逛。” “准备去哪里？” “没有想过，哪里好玩去哪里吧。” “能给我写信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好。”她没有拒绝。 楚荨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是护国寺的大师开光过的平安符，你带着，希望它能平安的将你带回来。”他递给她一个黄色的香囊。 百里沐心打开来，里面确实是一个平安符。 “多谢。”她道。 风吹起了她两鬓见的碎发，碎发不断地亲抚着她的脸，楚荨努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让自己伸手去帮她抚去脸上的碎发。 “走吧，我送你一程。”楚荨说道。 “一会城门关了。”她道。 “无碍”他喜欢她这样的小关怀。 百里沐心爬上马车，马车继续往前走，帮？楚荨和侍卫们则跟在马车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马车两边的帘子被拉起来，只留下一块纱帘挡着马车。 纱帘随着微风不断地摇摆，楚荨正好在马车边，透过人？纱帘的缝隙，看到了车厢内这个若隐若现的美丽人儿。 心里无限的满足。 马车行进的速度太慢了，一天的路程，居然只堪堪走了十几里，他们停在了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 因为百里沐心每年都会去一趟乾元山，且从来不间断，为了方便！百里远索性在沿途各个休息补给的地方都置办了一个小宅子。 宅子平日里就由当地居住的居民代为管理，只有每年来往乾元山的时候！才会有人住进去。 看守屋子的下人早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小姐要过来，于是早早的将屋子打扫过，又用艾叶熏过，厨房里面也已经堆好了柴火。 云夕和云瑾指挥者下人将马车上面的被褥等用品一一搬下来，不一会，屋子里面就已经是百里沐心熟悉的感觉了。 院子里面搭了一个葡萄架子，这个时节，一串串熟透的紫色葡萄挂在上面，沉甸甸的，惹得人食欲大开。 百里沐心坐在葡萄架下，等着她们做吃的。 “尝尝。”一颗葡萄递到了自己面前，楚荨眼里笑意满满。 百里沐心看了看，大家都在忙着，没有注意到她，拈起葡萄迅速的放进了嘴里，酸甜的葡萄汁在舌尖化开，就连心都感觉到了甜意。 “好甜。”她不由得赞到。 楚荨抬起手，又摘下一粒，在衣襟上面将葡萄上的一层白色粉末擦掉，又举到百里沐心的面前。 百里沐心就连眼睛里面都是笑意，她眼睛左右游走，想着要将葡萄皮吐在哪里。 下颌处，伸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手心朝上。 “吐在这里。”楚荨说到。 他知道，百里沐心良好的家教是不会允许她将这些东西吐在地上的。 百里沐心一愣，她是不想吐在地上，但是问题是，她更不想吐在他手里啊。 “快点，趁她们都还没有注意，我给你摘。”他像是诱哄小孩的大叔，眼神里面的真诚让人不由自主的照着他说的做。 吐出紫色的葡萄皮，又吃了一颗，再一颗，再一颗，直到嘴里全是酸甜的葡萄味道，她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楚荨看她满足的小样，随手摘了一颗，连擦都没有擦，直接就丢进嘴里。 “真甜。”他道。 不知怎地，百里沐心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 第二十章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夏莹低头站在廊下道。 “我进去了，你，早点休息”百里沐心转身准备进屋去。 “心儿”楚荨喊住她。 百里沐心疑惑的转头。 楚荨笑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回京了，恐怕来不及当面向你辞行了，希望你一路平安。” 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了葡萄架阴影下面，但是脸上的笑容，以及眼中的温柔却是那样的亮眼。 “你也是。”她说到。 百里沐心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浴桶里面，马车颠簸下疲惫的身躯经过热水的洗涤变得轻松不少。 闭上眼睛，映入脑海中的是楚荨温柔的脸庞，他像是一团火焰，毫不掩饰对她的感情和浓烈的爱，却不知，他们其实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女孩子，只知道胭脂首饰，嬉笑怒骂的孩子，在百里远身边这么久，她对于朝中的事情，甚至比一些大臣看的还透彻。 楚荨呢，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楚荨站在窗口，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不远处的院子里面，百里沐心的下人们来回穿梭者，只为了百里沐心一人。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 小的时候，他不懂父皇和丞相之间的种种，渐渐的长大了，他才慢慢的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博弈。 所以，在外人的面前，他对百里沐心一向是克制的，对于百里远和父皇隐隐的阻挠，他苦恼，但却从来不怨恨。 只是，他还能这样毫不顾忌的看着她多久，他们任何一方，都给不了对方任何的承诺，就算是想要将对方放在心里，似乎都做不到。 “殿下，夜深了。”文松道。 “明早咱们一早就回京。”楚荨说到，这样的放纵，已经是父皇可以忍耐的极限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院子里面就已经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百里沐心一向浅眠，在府里的时候，但凡她在睡觉，院子里面，包括附近的下人走路都要垫着脚尖，就怕声音大了，将她吵醒了。 “小姐，可是吵到你了？”云夕隔着帘子问到。 “没”她睁开眼睛，看着屋顶。 “殿下他们走了是吧”她似乎在呢喃。 “回小姐，是的。”云夕道。 随着云夕的回答，马蹄声渐渐地远去了，百里沐心却再也没有了睡意，她想起了前一晚上，楚荨将掌心打开，放在她下颌下接着她吐出来的葡萄皮。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蜷缩在了被子里面。 从京城到乾元山，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更何况是百里沐心这样的速度了。 因着百里沐心此次打着在外面多呆一些日子的想法，所以整个行程的速度都不快，下人们也轻松了不少。 而京城近日，却是出奇的热闹，各家府上都在热烈的议论着魏家与金陵墨家的这一场公案。 随着墨家家主墨夜的到来，这桩公案也进入了高潮。 据说墨家家族近日上京来探望远嫁魏家的姐姐与侄女，却在魏家发了好一通的火气。 原因却是因为堂堂魏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居然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说起来也是魏家倒霉，墨夜到京的消息一直没有向外透露，上门的时候，只说是大房的舅老爷，下人就慌慌忙忙的去报了元姨娘。 元姨娘虽然觉得不应该是自家的兄弟上门啊，但还是将信将疑的出去迎接，不料这二人见面，一个吓得差点尖叫，另一个则气的砸了手中的杯子。 等魏老夫人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本想着就算秦家舅老爷再怎么生气，只要魏夫人不计较，说上两句好话，在中间调和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却不料，一直做鹌鹑状的魏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发难了，当即就像墨家家主哭诉了这些年来受得委屈。 最后，拉着闺女期期艾艾的道：“大哥可要给妹妹和你这可怜见的侄女做主啊。” 据知情人士透露，墨家主听了这句话，拉着魏夫人和侄女直接就要走，是魏老夫人苦苦哀求，这才没有立即将妹子和侄女带走的。 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就是了。 魏夫人冷冷看着跪在下首的元姨娘，心中五味陈杂。 “你也不用跪着求我，这魏家我是不打算再继续呆下去的，我走了，正好给你和二丫头腾地方”魏夫人道。 “姐姐说的是哪儿的话，你可是我们大房的主心骨，你要是走了，我们的日子可杂过。”元姨娘舔着笑脸说到。 “以前是妹妹不懂规矩，冲撞了姐姐的地方，姐姐可不要和我计较才好。” “我可不敢，你回去吧，送客”魏夫人懒得看到她的脸，下了逐客令。 “怎么样”元姨娘才进屋，魏老夫人就问到。 “她不肯，我已经跪下来请求她了。”她万般委屈的说道。 “难道还要让老大亲自去求她才是。”魏老夫人恨恨的说到。 “嫂子这些年来一直默不作声，怕也是念着大伯的几分情谊的，要不让大伯劝劝她。”魏二夫人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一定要稳住她，万不能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魏老夫人心有余悸的说到。 魏家父子几个晚上回来才听说家里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各个面面相觑。 “老大的，这可是你屋子里面的事情，你说说。”魏老爷道。 魏大爷脸色涨得通红：“墨氏养出这样不知道礼数的女儿，我魏家都还没有嫌弃呢，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 要是她在这样胡闹，我就休书一封，让她回金陵去。” 听了魏大爷的话，元姨娘心中暗暗自喜，要真的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对自己而言，到真的是一件好事了。 “胡闹。”魏老夫人首先呵斥到。 “哪里有休妻的事情，我魏家传承了这些年轻，就没有听说过秀气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看谁敢。” 魏老夫人这一席话着实让在座的诸位都觉得不可思议，平日里，魏老夫人可是不满意这大儿媳的紧。 这会子提出休妻，反应最激烈的居然是她，除了魏老爷，其他诸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大，你明儿亲自去客栈，将墨家家主请到家中来，既然这事情关系到我们两家，当然要坐到一起叹才是。”魏老爷道。 “是，爹。”魏大爷说到。 “还有，一会去见见芳华娘，夫妻两个那里就会有隔夜仇，有什么事情好好的说。 你娘说的对，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家，万万不能出现休妻和和离这样的事情的”魏老爷又说到。 “我知道了。” “你说娘也真是奇怪！既然大哥和她都不喜欢嫂子，那就和离啊，这样岂不是对谁都好。 还说什么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说的就好像是和离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先帝在的时候，不也做主让文苑公主和驸马和离了吗？” 魏二爷抚弄着刚刚淘回来的端砚，甚是不解的说到。 魏二夫人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到：“我猜啊，八成是为了大嫂的嫁妆。” “嫁妆。”魏二爷也来了兴致，连端砚都给他放到了一边，魏二夫人见他感兴趣，连忙道： “之前我问过元姨娘，大嫂的嫁妆交到大房的时候，除了那些大件的摆件和一些稀少贵重的首饰，其余的可没有多少。”魏二夫人说到。 “不会啊，我记得有不少的铺子和庄子呢，还有银钱，都不少啊，怎么可能才有那些”魏二爷道。 他可是知道的，当初看见那一长串的嫁妆单子的时候，惊呆他了，那些东西，好多他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就是说啊，嫂子生芳华那会子，身体不好，娘可是将这些东西拿在手上一一阵子了呢，到后开再给大房的时候……”魏二夫人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魏二爷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蹭的就从塌上站起来。 “这可怎么是好啊，现在墨家的人可是来京城了呢”他道。 “可不是呢”魏二夫人道：“我过我估摸着事情大不了。” “怎么说？”魏二爷凑上前去。 “你不懂，做母亲的女人，第一个在意的还是自己的闺女。”魏二夫人颇为感慨的说到。 “娘，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和离，难道你还在这个家呆的不够吗？”魏芳华不可置信的说到。 魏夫人抚摸着魏芳华的头发，笑到：“娘亲从踏出金陵起，这十几年来都呆在这府里面，离开了，反倒是不自在了。” “难道你忘记了他们欺负我们母女的日子了吗？”魏芳华道。 “没有忘，就是因为我记得你遭受的那些屈辱，所以今天才不会退缩。 但是芳华，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爹一旦和离了，你怎么办？”魏夫人说到。 “我自然是要跟着母亲的。”她不假思索的说道。 魏夫人却摇了摇头。 “就算我和你爹和离了，你却还是魏家的小姐，和离，对我来说，只会让我失去你。” 第二十一章 魏芳华愣住了。 “和离的女子，要么净身出户，好一点的，可以带走出嫁时候的嫁妆，但是所生的子女，却属于夫家的。 一旦我与你父亲和离，你虽然还是嫡出的魏家小姐，但却不是大房唯一的嫡出小姐，继室的子女也是嫡出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魏芳华突然就泄气了，这段时间，她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球，一心想着让娘脱离魏家，她们可以一起离开，再也不用经受这些。 所以她费尽心机的让娘亲联系舅舅，让娘亲意识到，她是多么的痛恨这样的日子去，但是现如今，却告诉她，她们逃避不了这些。 那么她所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噗嗤，看到闺女受挫的样子，魏夫人却笑了。 “咱们做的事情，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她道：“你舅舅不是来了吗，现在咱们可以与魏家谈判了，既然他们不愿给咱们，那么咱们只能逼着他们给了。” 当晚，魏大爷准备与魏夫人谈心，不料魏夫人却早就早早的锁了院子，任凭魏大爷在外面说尽了好话，魏夫人都没有给魏大爷开门。 魏大爷一气之下，抬脚去了元姨娘处，元姨娘听说墨氏没有给他开门，自然乐的高兴，欢欢喜喜的伺候着魏大爷更衣洗漱，就便又说了墨氏的不少坏话。 第二日，墨家主在魏大爷亲自邀请下来了魏家。 与魏夫人兄妹二人详谈了许久，出门之后，二话不说，只说要魏夫人与魏大爷和离，要魏家退还魏夫人的嫁妆。 一时间，气氛无比的紧张。 魏老爷只得亲自出面，“亲家舅舅，有事好商量，说什么和离呢，芳华那丫头都多大了，马上就要说亲事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她也不好。” “亲家老爷，不是我想毁了这婚事，实在是，魏家做事情太过了啊。”墨夜道。 “我家妹妹自加入你们家，孝顺公婆，友待妯娌，还为魏家生儿育女，虽说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啊。 可是你瞧瞧她们过得什么日子，堂堂夫人和小姐去，还要自己动手做女红，这就是魏家的家教吗？ 不但这样，近日下面的人收到了几份首饰，居然是当初给妹子的嫁妆，我还当是妹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大量的一年前，这才赶紧上京来。 却不知，妹子早就在几年前就不知道自己的嫁妆在何人手上了，魏大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我都不敢信啊。” 墨夜说的哀痛，魏大人却心中苦涩。 魏大爷简直就愣住了，这说的是他的家事吗，他怎么感觉自己啥都不知道啊。 “墨家主说的是，是我们魏家管理无方，这才让大儿媳妇的嫁妆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偷盗了去，你放心，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魏大人斩钉截铁的说到。 “有魏大人的这句话，墨某就放心了。”墨家主说到。 “那和离之事？”魏大人试探的问到。 “那自然是要看我家妹子的意思了，这是她的家事，自然是由她来决定的。”墨夜笑道。 魏大人是个聪明人，哪里不知道墨夜的意思。 当晚，元姨娘就被偷盗主母嫁妆的罪名被魏家送到了庄子上，没有允许，不得接回府。 魏芳菲听说母亲被送去庄子上面，哪里肯，道魏夫人的院子里面吵了一架，却被魏老夫人将其送去了家庙，让她在那里给先人尽孝。 而魏夫人的那些商铺和庄子，也送还到了魏夫人的手上。 “老夫人说了，因为夫人身体不好，怕大房管不好手中的产业，糟蹋了好东西，这才帮着夫人打理了这些产业。 现下夫人大好了，这些产业也自当由夫人管理才是。”来人说到。 “替我谢过老夫人了。”魏夫人说到。 “哪里的话”来人尴尬的说到：“老夫人还说了，夫人嫁妆里面那些个贵重的首饰，被元姨娘当出去不少，魏家会想办法将它们一一赎回的，让夫人不必担心。” “我知道了。”魏夫人道。 等到那人走后，魏夫人之才将东西递给了身后的嬷嬷。 这个嬷嬷是墨家的人，是墨夜这两天才送到她的身边的。原来伺候的人，已经被魏家陆陆续续的送去了庄子上面，要找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经历过这件事情，你也该长大了。”墨夜道。 “你啊，还不如芳华呢，一点墨家人的性情都没有，就这样让魏家的人欺负到这个地步，要不是芳华这丫头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墨夜接着说到。 魏夫人羞愧的低下头。 “哥哥，我想求你件事。”魏夫人考虑再三说到。 “你说。” “魏家这阵子想必会比较乱，我想让芳华去墨家住上一阵自取，让她跟嫂子呆一段时间。”魏夫人说道。 “没问题，省的你嫂子老是念叨家里没有女娃子。”墨夜说到。 “那就好，我还想让哥哥在金陵给我找两个颜色好的女子，送到魏家来。”魏夫人也不管芳华还在身边，就说道。 “你是想……” “芳华在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将来出嫁了也是要靠娘家兄弟的，现在的几个男孩子我都不放心。 我想找两个能拿捏的女子，生个男孩，养在我的名下，以后也好与芳华有个依靠。” “哎，我知道了”墨夜说到。 “有什么好惊讶的，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与你父亲，也没有什么情爱可言了，我所做的，也不过是希望你好好的。”魏夫人对芳华说到。 魏家的事情就在轰轰烈烈的开场与默默无闻的结尾收场。 乾元山，百里沐心兴致勃勃的跟在百里沐宸的身后，看着她在那些成堆的药草里面挑选出自己想要的药材，然后一一讲述着药材的用处。 就算百里沐心只是好奇，也丝毫不影响他耐心的讲述。 “沐宸，学习医术是不是特别辛苦，需要记住那么多的东西？”她问。 百里沐宸笑道：“小的时候就觉得很辛苦啊，每天要跟着先生上早课，还要跟着师傅学习认识药材，还要练功，觉得每天日子过的都好漫长。 总是想爹爹，还有你们。后来大一点，跟着师傅开始给人看病，偶尔也给是兄弟们开几个药方，不知怎的，慢慢的就喜欢了。” 他转头兴奋的说到：“沐心，你知道吗，师傅说我学医特别有天赋，比娘还聪明，以后我一定会比师傅还要厉害。” “真厉害！就算不学医术，你也会很厉害的。”百里沐心说到。 “嘿嘿，但是我还是喜欢当一个大夫，大夫虽然不能普度众生，救天下人，但是大夫可以给那些绝望的人希望。”百里沐宸说到。 “对了，看到莫忘没有”？他突然指着院子另一边正在整理药材的女子说到。 百里沐心点头。 “她可是很厉害的。”他压低了声音说到：“要不是她执意要离开，师叔可舍不得让她下山。” “怎么的？”她有点好奇了。 “那丫头，功夫特别的厉害，就连大师兄，也就是师叔的大弟子也打不过她。师傅说，她是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那么厉害啊？”百里沐心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过莫忘在乾元山的情况。 “可不是，她虽然是爹爹送来，通过师傅进入乾元山的，但是她在这里风头很大，我们平日里也不来往的，要不是她这一年以来整日呆在这里，我才不会和她来往。” 百里沐宸说到。 “她怎么回到这里？”百里沐心指着院子。 “还不是因为你。”百里沐宸道。 “她不是爹爹帮你选的婢女吗？你身体又不好，这些年师傅虽然将你的身体调养的不错，但是你每年还是要到山上来泡药汤的不是。 莫忘到这里来就是专门跟着师傅学习针对你身体的医术的，说白了，就是专门针对你身体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准备的。” 百里沐心呆愣楞的，因为在她看来，莫忘年纪应该和她相差不大，在乾元山这样受到师门的重用。 然后却要学习什么医术，还只是为了她一个人，总觉得在内心深处隐隐有着愧疚的情绪。 “你又在想什么了？”百里沐宸无奈的说到。 “就觉得可惜了”百里沐心丝毫不隐瞒内心的想法。 “个人想法不一样，师傅曾经问过她的，她执意要下山，说要报答你的恩情，所以你也不必有负担。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莫忘，她和一般的丫鬟不一样，她是真的用来给你保命的。”百里沐宸正色道。 百里沐心又看向另一边的莫忘，她正在仔细的分辨左右两只手上两株药材的区别。 阳光透过她的身体，在院墙上留下一单薄的身影，云瑾姑姑給她讲过莫忘的情况，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年幼的时候曾经这样帮助过这个女孩子。 值得她为自己付出这些。 第二十二章 “小姐，你该泡药浴了。”夏莹过来说到。 “百里沐心这才跟着夏莹去做准备。 这边，莫忘则在闵神医的亲自检验下，往百里沐心的浴桶里面放入各种各样的草药。 闵神医一边看一边点头：这丫头果然聪慧，看来可以跟着沐心一起下山了。 这里的浴桶是特制的，浴桶下面连接着烧水的装置，百里沐心泡在里面之后，才能不断的往里面添加药材。 而且需要人一直在一边看顾着，以前是闵神医亲自看着，随着百里沐心长大，就变成了山上的其他医女。 这也就是为什么需要莫忘来学习药理的最大原因，闵神医始终是男子，多有不便。沐宸虽然是兄长，但是也是要避嫌的。 更何况，百里沐心终究有出嫁的一天。 一连泡了十多天的药浴，百里沐心今年份的药浴才泡完，这几天泡的她的皮肤都褶皱了，她嫌弃的看着凹陷下去的指头。 用另一只手戳戳戳。 “药浴也泡完了，我最近准备收拾东西下山去了。”百里沐宸说到。 “你打算去哪里？”百里沐心好奇追问。 “不知道，我想往南边去，听说今年有科举考试，金陵一带特别热闹，我还没有去过呢，顺道去看看。”百里沐宸说到。 “你一个人吗？舅舅没有让人跟着你吗？”她问到。 因为闵神医是百里夫人的师兄，所以百里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喊他舅舅的，不过因为他还是百里沐宸的师傅，所以百里沐宸还是习惯喊他师傅。 “师傅今年刚好当上了乾元山的掌门，我又是他的弟子，自然不能开这个先例的。 再说了，我们这一脉虽然主要学习的医术，武功也不曾落下，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普通的人在我手底下可过不了几招。 而且我是出去游离江湖，顺带悬壶济世的，也不会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所以不用担心。 再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弟子下山历练还要带上几个护卫的，那历练也就没有意义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规矩大”百里沐心说到：“既然你要离开了，那我也告辞了。” “你不是说不着急回去吗？”沐宸问到。 “我是不着急回去啊，但是我也想去你说的金陵看看嘛，反正从金陵一带走水路回京更快捷啊。 咱们还可以一起同行呢。”百里沐心道。 “那好，咱们一起走。”百里沐宸也舍不得那么快和百里沐心分开。 他们本来就是双生子，感情本就比其他两个哥哥好，这些年他一个人呆在乾元山，要不是百里沐心每年都会来乾元山一趟。 陪他住一段时间，他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所以，他巴不得百里沐心能和他多呆一段日子呢。 “莫忘。”百里沐心喊住忙碌的莫忘。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打算不日就与沐宸一起下山了，我想亲自询问你，你想跟着我一起走吗？” 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强硬，她又说到：“你虽然是我们家的奴婢，但是以你的资质，留在这里应该会有更好的前程。 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说服我爹，让他归还你的卖身契，让你留在这里。” 莫忘看着面前和记忆中一样真诚的小姐，她道：“十年前，莫忘就是小姐的丫鬟了，十年来，莫忘一直潜心学习，就是为了更好的服侍和保护小姐的。 乾元山的师傅们对莫忘很好，但是在莫忘的心里，小姐就是莫忘的主子，丞相府，就是莫忘的家，莫忘不愿意留在这里。” 百里沐心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莫忘跟着自己下山做一个奴婢可惜了。虽然觉得爹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刚才自己说的事情，但是如果莫忘愿意的话，她还是可以事实的。不过…… “那你这两天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还有，跟山上的人告别一下，咱们这一走，许是短期内是不会再来了。”她道。 “是，小姐。” 告别了闵神医，百里沐心带着莫忘，还有沐宸一起踏上了旅途。 “百里沐宸，你可不可以换一个坐骑，就算是换个小一点的马也行啊，为什么要驴呢？” 百里沐心看着队伍里面明显十分违和的驴和他的主人，眼角跳动。 “我是出来游历的，又不是赶路的，用不着骑马。再说了，骑驴比较有方外之人的感觉去，看着就很厉害的感觉呀。” 他端详了一下身子下面的坐骑和自己的穿着，评价道。 百里沐心深刻的觉得，分开的这十多年的时间，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的思想已经渐行渐远了。 京城，人们的注意力早就被另一件大事給吸引住了，那就是三年前一开的科举就要来临了，至于不久前魏家发生的那些闹剧，早就被人遗忘在记忆中了。 早在半个月前，前往南北两处公园的官员就已经带着皇帝的圣旨浩浩荡荡的出发乐趣，那些参加考试的学子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元帝挥退了左右两边的侍从，只留下楚荨一人，显然是有私密的话要谈，严公公见势立刻将守在四处的人都遣走了，只留下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看门。 “这是朕给你的密旨”元帝交给楚荨一个明黄色的封袋。 楚荨也没有问是什么，将其细心的揣到怀里。 “朕派出去南院和北院主持此次科举考试的官员皆已经出发了，现下喊你来，给你这道旨意，是因为朕要你秘密的，亲自去一趟南院。” “父皇是想让我去金陵，亲自主持南院此次的科举，这不是……” 楚荨想说，这不是间接的拉拢人吗？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啊，这些人以后都是要参见殿试，成为皇帝的天子门生的，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还是没有继续说。 “自来，朝廷科举选人都是从这南院和北院出，京城各家的子弟都是跟着家族的决定选择站的阵营，这些人，没有争取的必要，也争取不到。 北院这些年虽然录取的人数与南院差不多，但那是朝廷为了平衡南北的关系做出的权宜之计，北院出来的人虽然品阶与南院相差不大，但是掌握实权的并不多。 相反的，南院出来的人几乎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且那些人大多在朝中没有特别的关系，只要提前拉拢，很容易成为你自己的人。” 元帝与楚荨说着科举上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是他自己这些年来慢慢琢磨出来的。 “那些有才的人，毕竟都是要上京来的，而且他们可都是奔着父皇和朝廷来的。” 楚荨说道。 楚荨遮阳的说法虽然感觉很是稚嫩，但是元帝却很受用，在赵贵妃和四皇子暗地里面不断地与朝中大臣接触。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自己的底线，这个自己一直觊觎了厚望的儿子，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初心。 就算已经是订立太子，却依旧紧紧守着自己的本分，这让元帝对他更加的喜爱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从贡院一步一步的走到朕的面前，这中间需要付出的不是一心半点，在这个过程中，又怎么保证没有人提前给与他们恩惠呢。 荨儿，父皇让你做的，不仅仅是去金陵结识那些有才的人，而是让那些人成为你的人，太子的人，就算以后他们站在了其他阵营里面。 他们却依旧是你的人。只有这样，才不枉费镇的一番布置和筹谋。”元帝道。 “儿臣知晓了。”楚荨道。 “你明天收拾好东西去，给你母后辞行后就出发吧，对外朕会说你去拜会民间的大儒去了。去的时候带上徐家和周家的小子，一起有个照应。” “能不能带着天麟？”楚荨试探的问到。 元帝眉头微皱：“天麒和心儿都不在京城，天麟还是留下来照顾丞相大人吧，等下次再去。” 元帝没有说的是：百里天麟是不能离开京城的，百里家的孩子，至少得有一个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和掌控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这边父子二人说完了事情，就又说起了京城最近的事务。 严公公去了一趟净房出来，见大殿周围伺候的人都规规矩矩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有没有人接近过？”他问守在门口的小太监。 “回严公公，没有。”小太监低眉顺眼的说道。 “那就好，下去吧，这里有我呢。”严明道。 “是公公” 那位小太监随即便离开了，来到御花园僻静的地方，另一个公公装作不经意的撞到了他，二人便争执起来。 争执过程中，刚才伺候在元帝门外的小太监装作不经意的附在那公公的耳边说了什么。 那太监听完之后，便不再与他纠缠，骂骂咧咧的朝花园的另一边走去。 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宫殿内。附在宫殿的主人赵贵妃的耳边说着什么，赵贵妃一边听着公公的汇报，脸上挂着不明的笑意，手中的帕子却被揉成了一团。 第二十三章 打赏了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赵贵妃将自己的贴身宫女喊上前来，吩咐了几句，那宫女得了吩咐，便悄悄的出了宫殿。 辞别了皇后，楚荨带着徐真和周方正并一对侍卫便优哉游哉的出了京城，众人对于太子殿下的离京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神色。 他们的这个太子殿下，据说从小聪慧，经常去各地拜访大儒，所以这样带着伴读游山玩水已经是常态了。 “太子殿下，咱们用不用赶路？”徐真问道。 楚荨的三个伴读，百里天麟、徐真和周方正，他们四人既是一起入的学，也算是同窗。 百里天麟是百里远的儿子，百里远虽然是个文官，但是百里天麟却是一个十足的精力过剩的孩子，相对于文人的刻板，他更喜欢武将的豪爽。 但是百里远始终看重文士的修养，算起来，他算是三个伴读里面文武兼修的人了，但是因为身份颇高，而且性子也跳脱。 所以太子是大爷，他就是二大爷，也是个需要人伺候的主。 徐真的父亲是个将军，从小给他的教育都是刻板方正的，在太子殿下一群伴读中间，他的年纪最长，性子沉稳，出门基本上就扮演了老妈子这一类的角色，衣食住行什么都要考考虑。 “咱们自然是本着出游的，当然是要缓缓而行了。”周方正摇着扇子说道。 周家是文官，周方正是真正的风流公子哥，学识不差，但是他最拿手的其实是吃喝玩乐和享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咱们这次出京虽然携带了任务，但是现在距离科举还有一段时间，咱们不用太过着急。”楚荨说道。 “是，殿下。” “殿下，咱们要不要绕道去一趟乾元山，说不定百里小姐已经打算回京了，咱们正好可以约她同游金陵啊。”周方正提议道。 “周方正，你又在浑说什么呢？”徐真呵斥道：“咱们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切，你个木头疙瘩，忒没劲，要是天麟在就好了。”周方正遗憾的说道。 “就算是天麟在，他也不会同意去的。”徐真说道。 “嘿嘿，老实说，徐真，你是不是暗地里喜欢人家百里小姐？”周方正说道。 “哪里，哪里有，你不要胡说。” “看吧，脸都红了，哎呀，等我下次见天麟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你居然想要做他的妹夫。” “你你你。”徐真本就不善言辞，被周方正这样一同嘲笑，气得驱马追上前去。 却没有发现，楚荨嘴角渐渐凝固住的笑容。 “少爷、小姐，前面有间茶寮，咱们要不歇一会？”云夕提议道。 “好。”百里沐心道。 茶寮里面坐满了人，一行人只好在茶寮附近的榕树下休息。夏莹小跑着过去买了几碗冰粉，高兴的小跑着回来。 “小姐，你尝尝。”夏莹道。 百里沐心吃了几口，味道爽滑，丝丝的凉意在嘴里蔓延开来，渐渐的驱散了身体中的炎热。 “真好喝。”她道。 “就算是好喝，也不能贪嘴。”百里沐宸说道。 百里沐心不满的做了一个鬼脸，但还是乖巧的没有提出再吃一碗。 “看来金陵真是热闹的很啊，距离会试还有好几个月呢，就来了这么多的人。”百里沐心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说道。 “看来此次咱们来金陵来对了。”百里沐宸说道。 他从小呆在乾元山，接触到的山下人除了偶尔帮着师兄姐到附近集镇采买，几乎很少见到那么多的人。 百里沐心看着兴奋不已的百里沐宸，有点心疼。 “咱们在金陵租一个院子吧，可以一直住到会试结束，到时候他们应该会有不少人去京城参见殿试，咱们到时候一起回京，钟叔他们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百里沐心建议到。 “好呀。” 一路上，不管是住店、野外露宿，基本上都会遇到不少人，特别是露宿的时候，大家都讲究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基本上都会集中在一个地方。 这些去参见会试的人，多是各地的秀才老爷，年纪大小不一，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固执。 因为百里沐心他们已经遇到很多次，因为理念和想法不一样吵得面红耳赤的秀才公了，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和面子，百里沐心觉得：他们可能会当场就打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沐心和沐宸就会饶有兴致的坐在另一边，听他们吵的津津有味，在一边品着下人准备好的炒货，吃的不亦乐乎。 “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从黑暗中传过来，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渐渐驶过来。车辕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魁梧的大汉。一个则是清秀少年。 “少爷，是秦公子。”火堆边的一个小厮对着自家少爷说道。 “去帮忙去。”那万公子看上去也很高兴。 他相遇故知，这却是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车辕上面的少年见跑过去的小厮，从车辕上面跳下来，二人欢快的说着什么。 那魁梧的汉子将马车停放好，掀开车帘，车内又钻出来一个长的漂亮的少年。 “秦公子，我家少爷在那边呢，他让我过来帮忙。”那小厮说道。 “万兄也来了。”秦公子的声音中透着惊喜。 “秦千，你帮着秦明整理行李。”秦少爷吩咐那个少年。 “是”那个叫秦千的小厮满心不情愿，但是还是去帮忙了。 众人见这人是熟人，又是一副学子的打扮，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去金陵参加乡试的少年，皆收回了视线。 百里沐心却盯着那辆普通的马车眼睛发亮。 那辆马车外表看上去极其的普通，且和一般马车大小差不多，但是那个秦千却从马车上拿下来不少的东西。 锅碗瓢盆，两个小帐篷，还有一只路上逮到的野鸡，调味料若干。 百里沐心看着自己着双人拉的马车，还有后面跟着的装日常用品的马车，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了？”百里沐宸问道。 “你看那马车，甚至精巧。”百里沐心说道。 百里沐宸刚才也注意到了，但是触动没有那么大。 “许是找人改装过空间，比较能放东西罢了，不足为奇。”百里沐宸道。 “我总觉得不简单。”百里沐心说道。 此时，众人正好修整，主子们休息聊天，下人们则去准备各种吃的，一个人上路的，结伴而行，也热闹。 “我看秦兄面有异色，是怎么了？”万公子问道。 “哎，别提了，自从上次乡试落榜，回去我爹当即就把我做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给砸了，不但这样，还找了个人专门监督我。 每日除了读书写字，再不允许我做那些玩意。最后只余下这一辆马车，聊表我的思念。”秦少爷道。 “哈哈哈。秦兄，不是我说你，也难怪伯父要发火了，你看你去年，来金陵的一路上都不忘做木活，落榜了，伯父自然是觉得这些东西拖累了你。” 万少爷丝毫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哎，你知道的，我的心思不在科举上面，要让我做官，我还不如做个木匠。”秦公子说道。 万少爷摇头。 “你们家就兄弟不少，家中产业你打理不来，做生意又不行，除了科举出仕还能如何，难不成就靠卖你做的那些东西。 不是我打击你，这些东西虽然新颖，但是仍旧属于奇巧淫技，上不得台面，为了这些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实在是不划算。”万少爷说道。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家中产业自然由大哥来继承，以后我总不好让大哥养着。”秦少爷有点落寞的说道。 “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用伤心，等通过了会试，到时候伯父也不会逼你太过，再说了。 我听说朝廷设由工部，工部里面不乏有像你这样的奇能异士，到时候找了关系，进入工部，你也能一展所长啊。”万公子又劝道。 “万兄说的实在是有道理。”秦公子豁然开朗。 “饭食当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吧。”见那边已经考好了野鸡和薄饼，二人相携而去。 “有趣，我就说那马车不一般，原来是改造的，只不过那样漂亮的少年，实在看不出居然是个喜欢做木工活的。”百里沐心说道。 “怎好以貌取人。”百里沐宸道。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因为大家目的一致，都是去往金陵的，于是便一直结伴而行，这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不少。 提前出门的人，要么是家中富裕的，不差钱，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金陵赶，要么是家中很是贫困的，提前去金陵，好在寺庙找到一个好的床位。 不过他们之间倒是嫌少那家世欺负人的，那些带着小厮下人的，倒也不吝啬照顾那些一人上路，家中贫寒的。 家境不好的，自然也不会无故占别人的便宜，也不会清高的拒绝别人的好意。 不知怎的，百里沐心倒是十分的享受这样的相处之道，虽然自己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却不妨碍自己做一个旁观者。 + 第二十四章 就这样，一路跟着那群人游山玩水，到金陵的时候，距离会试开始已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百里沐心他们已经与秦公子等人熟悉了不少。 百里沐心也对那样垂涎已久的马车进行了一个深入的研究，对结果很是满意。 “这马车因为只能有一匹马车拉车，所以我在设计的时候变去除掉了一些设计，只保留了最基本的陈设。如果是双马的马车。 就可以在里面设置暗格，桌椅板凳，甚至还可以将马车里面分为不同的空间，保持相对独立性。”秦九歌说道。 “秦公子，你这马车应该还有不少隐藏的功能吧。”百里沐宸问道。 秦九歌示意秦千，秦千站到车辕上鼓捣了一阵，车顶四周居然伸出了将近一米左右的遮板。 “之前遇到下雨的时候，马车四壁湿了，我便加固了这里，伸出这些距离，就算下雨了，马车内也不会被雨水浸湿了。 还有前面，也可以延伸至马的前额，这样，雨天行马也是使得的。”秦公子说道。 “心思当真巧妙。”百里沐宸说道。 “木公子夸奖了”秦公子羞赧的说道。 “明日咱们就到金陵了，此去公子保重，祝愿公子金榜题名。”百里沐宸道。 “多谢木公子。” “怎么样。”回到马车上，百里沐宸看着百里沐心说道。 “她可以将那么多的东西隐藏在这么小的马车里面，实属难得，要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看上去再正常无比的东西弄成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或者是关键时候能够发挥大作用的物件，沐宸觉得如何？”百里沐心说道。 她又指着自己做的马车。 “这马车，寻常的剑或许破不开，但是如果是安置在机弩上面的剑，那就容易多了，如果在关键时刻，可以让车壁变成铁质的，你说会怎么样？ 像这样一张寻常的桌子，如果里面放置了机栝，想要杀对面的人于无形，简直轻而易举。”百里沐心又说道。 “这些年，爹爹和哥哥们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啊。”百里沐宸有点奔溃的看着自己妹妹。 “他那软萌的妹子，无害的妹子，这脱口而出的东西，这脑袋里面思考的，都是些什么呀。”百里沐宸哀嚎 “咳。”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吓到这位心思一向单纯的同胞兄弟，百里沐心赶紧将自己的脑洞收回来。 “平日里面各种杂书看多了，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出门，所以什么书都看一些，涉猎有点广。”她呵呵略过。 “那什么，咱们到金陵了，你有什么打算。”百里沐心赶紧岔开话题。 “等咱们安顿好了，我准备去拜访一下金陵这边的几位长辈，他们都是师傅师叔们的至交好友，我到了金陵不去拜见一番，实属说不过去。”百里沐宸说道。 “也好，我正好好好的逛逛这传说中无比繁华的金陵城。”百里沐心看像远处高大的城墙说道。 “不过记得出门带人。”百里沐宸道。 他们在金陵直接租了一座宅子，三进的宅子，里面一应家具俱全，除了守门的一个老头，再无其他人。 入住之后，云夕等人很快就将宅子打扫了一番，又置办了不少日常用品，这宅子也就变得像模像样了。 百里沐心在宅子里面睡了一整天，这才感觉自己稍微有了一些精神。 “百里沐宸呢？”百里沐心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说道。 “三公子去了玉龙寺，昨儿就去了，带了信回来，说是与寺庙的大师相谈甚欢，要呆上几日。”夏莹说道。 “居然能和方丈相谈甚欢，佩服啊，佩服。”百里沐心说道。 周围伺候的几人也笑了，她们实在想不出，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到底能谈什么话题，还能够这样的心心相惜。 “给我准备衣服，今年你们少爷准备去欣赏一下金陵的美景和美食。”百里沐心道。 “是，小姐。” 百里沐心换上男装，手执一把扇子，风度翩翩走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是男装打扮的夏莹和莫忘。 三人大摇大摆的走上金陵的街头。 街上异常的热闹，来往挑着担子卖果子的，街上叫卖的，络绎不绝，百里沐心饶有兴致的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过去。 在京城得时候，小时候，百里远甚少带她出门，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热闹，大了，出门忌讳多了，不带上十几号人，钟叔都不敢让她出去。 就算是出门，也是坐着马车，从一条条繁华的街道上过去，隔着马车的帘子感受外面的热闹，遇到相熟的人，还好停下来寒暄几句。 想要进店去选购，掌柜的吓得连连摆手，只说亲自带着货物上门去，待东西送到了府上让她挑选，她却再也没有了那样的兴致。 久而久之，她对市井的繁华就少了几分兴趣，还不如看楚荨给她送来的各种画来的有趣。 而今天，在这陌生的金陵街头，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她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了几丝轻松。 那些捏泥人的，卖糖葫芦的，甚至是卖胭脂水粉的，她也一脸好奇的凑过去。 人家也只当是哪家的小公子趁着人大人不在，悄悄的溜出了门，欣赏这金陵城的繁华罢了，也耐心的给她讲解着。 “徐真，你看那个小公子，有没有觉得眼熟。”周方正指着街道上面的少年问道。 徐真脸色不是很好，连日以来遇到的事情让他心上压了一大块石头。 但还是朝着窗边走过去。 看到周方正指着的人，他也有点愣住了。 “与百里小姐有点像。”徐真说道。 周方正摸着下巴，说道：“百里小姐在乾元山，自然是不会出现在金陵，但是与百里小姐那么像，难道是百里家的三公子。” 他的声音中有着兴奋。 “你是说百里天麟那个弟弟，闵神医的弟子。”徐真的眼中精光大胜，声音里面的激动丝毫掩饰不住。 “就是他，天麟说，他那弟弟跟着闵神医学医，现在已经小有所成，这次百里小姐去乾元山，是因为那百里三公子要离开乾元山下山历练。 金陵因为会试，天下学子云集，那三公子估计是觉得这里热闹，所以来了金陵。”越说越觉得自己推测得没错，周方正激动无比。 “我去找他。”徐真站起来准备出门。 “等等。”周方正喊住他，走到床边，将昏睡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他。 “咱们并没有与他见过，你拿着太子的玉佩去，但愿他能够识得。他的身份也只是我们二人猜测，先确定了身份，在与他接触，小心。”周方正说道。 徐真将玉佩收好了，这才出门去。 “小姐，有人跟踪我们。”莫忘在百里沐心的耳边说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百里沐心不动声色的问道。 “奴婢没有见过，功夫不错，但是内力显然不济，应该是受了伤，跟了咱们两条街了。”莫忘说道。 百里沐心丝毫不怀疑莫忘的能力。 “咱们往回走，你找个机会将他绑了，带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百里沐心说道。 吩咐完了，三人便朝着人流而去。 徐真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少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跟丢了人，意识到身后有危险的气息逼近的时候，徐真已经没有可反抗的余地。 眼前一黑，顿时倒下了，昏倒的一瞬间，徐真心道：上当了。 百里沐心与夏莹穿过人流，朝着府邸回去，回府时，莫忘还没有回来，她便在云夕等人的伺候下洗漱好了，这才有时间去看那个跟踪自己的人。 “人呢。”她问道。 “捆起来，在柴房里面呢。”莫忘说道。 “带上来吧，看看是何方神圣。” 莫忘这才下去，柴房里，徐真被五花大绑着，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哼。”莫忘哼了一声，提起他背后的绳结，居然就像拎着小鸡仔一样将徐真拎起来了。 徐真一脸的羞愤，要不是嘴上被塞了手帕，他早就叫骂起来了，他有腿啊，为毛不让他用走的，这样被拎着，叫什么事。 百里沐心见莫忘拎着一个大活人朝着厅堂走来的时候，一口茶差点就喷了，云夕和云瑾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少女。 明明当年在温泉山庄的时候，也是萌妹子一只啊，乾元山这几年，生生的将一个妹子教导成了汉子啊。 吧唧，徐真被扔在了地板上，待他抬起头，看着上首坐着得人，惊呆了。 “徐公子。”这是夏莹的叫声。 “百里小姐。”这是徐真不可置信的声音。 “莫忘，赶紧松绑。”这是百里沐心有点尴尬的声音。 “咱们去给公子准备洗漱用品。”这是极力想要挽回什么的云瑾的声音。 “哦。”这是当事人莫忘的回答。 “百里小姐也来了金陵。”徐真很快回过神来。 “是啊，听说金陵挺热闹的，所以绕道过来看看。” 第二十五章 “徐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丫鬟以前没有见过你，所以这才绑了你回来，请见谅。”百里沐心赶紧说道。 “无碍的。” “不过你怎么在金陵，而且为什么跟踪我呢？”百里沐心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以为你是百里三公子，这才跟踪你们。” “你找我三哥？”百里沐心更是诧异了，他们才到金陵，怎么就有人知道他三哥来了呢。 “百里小姐换了男装，我等没有认出来，但是想到小姐与万公子是双生子，容貌相似也不足为奇，这才误会了。” “可是你们的目的本来就是三哥是不是？”百里沐心听到了话中的漏洞。 “是的，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想找三公子。” “为什么？”她问。 徐真犹豫。 “说吧，太子出了什么事情？”百里沐心问道。 “你怎么？”徐真愣住了。 “我三哥是闵神医的徒弟，你们想要找他，不就是因为有人出事了，找一般的大夫没有用吗？ 你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你来了金陵，想必太子殿下也来了吧，你迟疑着不肯说出受伤的人，因为这个人受伤的事情不能被人知晓不是吗？ 除了太子殿下，我不做他想，”百里沐心一一分析。 “是，殿下受伤了，一直昏迷。我们给殿下找了不少的大夫，但是都没有用。”徐真痛苦的说道。 “现在人在哪里。”她问道。 “客栈，周方正和其他人守着。”徐真说道。 “夏莹，让人去玉龙寺找三公子，让他回来。莫忘，你与徐公子去客栈，悄悄的将殿下带回来，不要让人知道。”百里沐心吩咐道。 “三公子果真来了金陵。”徐真问道，那已经熄灭的火焰又燃烧了起来。 “三哥与我一起来的，你们在客栈不方便，这宅子我们已经租了下来，将殿下移到这里，方便照看。”百里沐心说道。 “我这就去。”徐真站起来要走。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出门，还是洗漱一下吧。”百里沐心看着他身上破损的衣物，说道。 徐真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莫忘，没有反对。 “待我们准备一下再去接。”百里沐心说道。 徐真洗漱一番，换上了百里沐宸的衣服出门来，就看见莫忘站在屋檐下，显然是等他。 “哼。一个女孩子，当真是粗鲁无比。”徐真冷冷的说道。 莫忘没有理会他。 “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 莫忘还是没有理会他 “哎，你说话啊，哑巴啦。” 莫忘依旧没有理会他。 徐真那个气哦。 周方正看到徐真带着一个陌生的丫头进到客栈来，无比的疑惑，不是去找三公子了吗，怎的带了个丫头回来，居然还换了一身衣物。 “怎么样？” “找到三公子了。”徐真没有忘记正事。 “那就好，那就好，人呢？”周方正道。 “百里小姐也来了金陵，让我们带上殿下去他们住的府上。”徐真说道。 “百里小姐也来了。”周方正也觉得惊讶。 “嗯，我亲自见到的。”徐真说道。 “那好。”周方正答道。 “这人是百里小姐新收的丫鬟。”徐真不忘介绍莫忘。 莫忘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四周环视了一眼屋子，伸手就将楚荨给拎起来了。 “哎，你。”徐真要阻拦。 “我先走了，你们自行跟上。”莫忘说完，一个闪身，就带着楚荨不见了。 身后，有两道黑影窜了出去。 莫忘根本就没有管跟在身后的人，脚尖几个轻点，就来到了百里沐心等人在的院子。 将楚荨放在收拾出来的院子里面，她撇了一眼暗处，关门出去了。 “她怎么这么就将殿下带走了啊。”周方正眼看着楚荨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简直要奔溃了。 “文松，收拾东西，咱们走”徐真吩咐道。 文松赶紧将屋子里面的东西规整了，急急忙忙的跟在徐真的身后。 徐真带着二人在金陵城内饶了好几个圈子，这才来到百里沐心居住的府上，此时，早已华灯初上。 周方正亲眼见到了夏莹，以及活生生的百里沐心，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才松缓了，实在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们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百里沐宸给楚荨把了脉，又查看了他受伤的地方！眉头紧拧。 “怎么样？”百里沐心问道。 “给我说说你们这一路上遇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百里沐宸说到。 徐真和周方正坐直了身子，娓娓道来。 他们一行四人一路到金陵，路上都平安无事！于是几人也就放松了警惕，路上遇到一起来金陵的，还结伴而行。 直到那天路过虎跃峡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山贼。 “我问过，从来没有听说过虎跃峡有山贼的，那些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周方正说道。 “我们很快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跟着一路同行的人太多了，那群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也没有要钱，就这样杀了过来。 我和周公子护着殿下在一边，暗卫们也出动了，那群山贼的武功很一般，但是手上却都拿着箭矢。 眼看不敌！就朝着我们射箭，那时我们都没有在意，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被箭矢给划伤了，不过都没有什么大碍。” “太子殿下也受伤了，是吧”百里沐宸说道。 “太子殿下的右臂被划伤了，我们给他清理了伤口，就包扎上了。”徐真说到。 “不料第二天，太子殿下居然昏迷了。”徐真语气中疑惑很深。 “我们一行人几乎都被箭矢划伤了，但是只出了一些血，晕眩了一阵子，并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只有殿下，一直未醒来。”周方正道。 “那箭矢呢？”百里沐宸道。 文松赶紧从包裹里面拿出来一只短剑。 “当时就是担心箭头有什么不对，所以我们才将箭尖收起来，但是不少大夫都看过，说这只是普通的箭矢，上面就抹了一层迷药而已。”徐真道。 百里沐宸将渐渐放在眼前看着，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如何？”百里沐心问到。 “那些大夫诊断的倒是没有错，这上面却是只有一点迷药，这东西会让人晕眩，但不至于让太子昏迷不醒。”百里沐宸说到。 “然后呢？”百里沐心只好继续询问二人。 “那时候，我们已经快到金陵了，这个时候回京，会耽误不少的时间，我们想着，金陵的繁华不逊于京城，说不定在这里能够找到好的大夫，给太子医治。” “但是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就遇到前来行刺的人，那些人的意图也不像是来杀我们，但是就是一直时不时的骚扰一下” 百里沐宸的眉头皱起来。 他又回到了楚荨躺着的床边。 “太子殿下平日里喜欢熏香吗？”他突然不着头脑的问到。 “宫中主子的衣物都会熏香的，自从继任了太子，殿下的一应衣物都比照着皇上，用皇家特制的龙涎香熏过的。”文松答到。 “但是我闻着这味道不像龙涎香啊。”百里沐宸将楚荨的衣服提起来闻到。 “公子说的是。”文松道。 “龙涎香是有定制的，且只有皇家的人可用，当今就只有陛下与太子用，因为味道很是独特，就算是隔着距离，有些人也能识别出来。 在宫中的时候，不见得有什么不便。甚至有些机灵的宫人也能凭借这些味道识别来人，从而尽早的回避。 不过太子殿下经常外出，这个时候，太子殿下会穿常服，为了掩饰身份，常服会用另外一种香料熏制，一来是掩盖龙涎香的香味。 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暴露殿下的身份。”文松说到。 “将殿下的衣物都拿出来我看看。”百里沐宸嘴角微微翘起来。 熟悉百里沐宸的百里沐心知道，他应该是有眉目了。 百里沐宸将那些衣物一件一件的拿起来闻过。 “这些衣物并不是每一件都熏过。”他道。 “我们的行李在打斗中损失了不少，除了这里中衣是出京的时候准备的，其他的衣服，大半都是后来购置的”文松说到。 “殿下的皮肤向来娇贵，一些不合适的衣料总是会让殿下时不时的患上疹子，所以中衣都是特制的。” “文公公，殿下的这些衣物的熏制，都是什么人负责的呢？”百里沐宸饶有兴致的问到。 文松睁大眼睛：“是梧宸宫的小太监亲自熏制的，不假旁人。”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趁现在外面店铺还没有关门，去给你家殿下采购一些没有未到的衣物吧。”百里沐宸说到。 “三公子的意思是。”周方正问到。 “这箭上确实只是一般的迷药，平常日被划伤了，只不过会晕眩一阵子，养个十来日！伤口也就好了。 但是同样是箭伤，你们殿下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而且有了恶化的迹象，不是吗？”他指着楚荨的肩膀说到。 二人点头。 “因为他衣服上的熏香？”百里沐心说到。 “对，就是因为这个。” 第二十六章 “心儿说的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熏香里面掺杂了一样东西。”百里沐宸说到。 “这东西毒素并不强，甚至算得上一味辅助药物，这东西会让烦躁的心镇定，但是这东西也会损伤人的身体，接触得多了，身体的体质慢慢的就会被改变。” “会让人怎么样？”百里沐心问。 “平常人如果风寒了，最多病一阵子，而这种人则会要命。” 屋里响起了吸气声。 “如果没有被发现，殿下这手上的箭伤就会要了他的命，他会在无限的昏迷中渐渐地死去。” 文松瘫倒在了地上。 “三公子，那殿下他？”徐真问到。 “还算好，你们没有选择回京城！又幸运的遇到了我。”百里沐宸说到。 坐到一边案上，百里沐宸想了想，提笔一气呵成的写了一个方子，递给莫忘。 “要劳烦你跑一趟，有几味药，担心被糊弄了”百里沐宸说到。 莫忘不发一言出去了。 “不是说让你们去买衣服吗？”百里沐宸看着仍旧愣在屋子里面的三人说到。 “好好好，我这就去”文松擦了眼泪，站起来。 “你们两个，去将他扒光了。”百里沐宸指着楚荨对徐真和周方正说到。 二人愣住。 百里沐心赶紧出门去了。 反应了几秒钟，二人这才上前去。 “一样不剩吗？”徐真问到。 “你说呢？”百里沐宸反问。 二人悻悻闭嘴。 “我记得咱们的行李里面还带着一匹处理过的织锦，你们先拿来給太子做几件中衣吧。”百里沐心说到。 文松现在去街上买布料，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合适的，就算买回来了，也要先处理一番才能用。 听文松的话，一般的材料还用不了，还好自己皮肤也娇嫩，寻常就带着这些东西。现下的她，对马车后面跟着的那两车行李终于有了正确的认识。 云夕听了，带着小丫鬟进了屋子。 百里沐心这才又回到卧室。 那边有百里沐宸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呆在那里不好，还不如在自己房间里面等着那边的消息呢。 只是，怎么心里那么乱呢？她丢下书本，推开窗子。 这宅子虽然是三进，但是格局不大，院子与院子的距离并不远，她站在这里，还能够听到百里沐宸的声音。 楚荨被周方正与徐真扒光了，真的是扒光了，虽然说大家都是男人，屋子里面一个母的生物都没有。 但是徐真和周方正还是觉得羞耻啊。床上躺着的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他们就这样将他扒光了，这人醒来还不知怎么地他们呢。 百里沐宸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忌，在他的眼中，躺在床上被扒光的楚荨和山上被他摆在案板上面的猫啊狗啊什么的，区别不大。 这还不算玩，他还指挥着这二人将楚荨的四肢捆起来，固定在床上。 拿出自己的银针，将其一根一根的扎到楚荨的身上，不一会，楚荨就变成了一个刺猬了，看的周方正一阵腿软。 徐真还好一点，镇定的站在一边观看。 随着最后一根针没入了肌肤，楚荨身上渐渐的浸出了一层薄汗，楚荨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时候，徐真终于知道百里沐宸为什么要让他们将楚荨捆起来了。 不但这样，被解开了绷带的的肩膀上面的伤口处，也流出了黄色的脓液。 整整一刻钟，楚荨才平静下来。 百里沐宸将银针一一取下来，在火焰上烤过，放在布包内。 “翻过来。”他道。 “哦”见识过百里沐宸刚才露出的那一手，这二人早就看呆了，心中又是崇拜，又是信服。 这时候，就算百里沐宸说要给给楚荨身上开一个口子，这二人也会配合的在一边给他递刀子的吧。 百里沐宸还是按照刚才的步骤给楚荨扎针。 直到楚荨身下的被单被汗水浸湿，伤口中淌出了微红的血液，百里沐宸才收手。 “给他喂水，直到他再也喝不下去为止，一会药汤弄好了，将他放进去，泡三个时辰，记得，药汤得温度不能高也不能低。”百里沐宸吩咐完，起身便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却看到对面屋子的灯光居然还亮着，他皱眉，朝着灯光处走去。 “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睡，你不该熬夜的。”百里沐宸踏进屋子，对斜靠着的女子说到。 “这就休息，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百里沐心起身准备去睡觉。 “你很担心他？”百里沐宸问到。 百里沐心驻足：“他毕竟是太子殿下”她没有回头，这样答到。 “仅仅是这样吗？”百里沐宸却再问到。 “不然呢。”她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勉强。 “他不会有事的，早点休息。”百里沐宸又怎么会忍心继续逼问。 百里沐心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她爬上床榻，安心的睡去。 徐真和周方正可是一点都不轻松，莫忘将准备好的药浴搬进来之后，将保持药浴温度的法子告诉这二人之后便回去了。 二人将楚荨放进浴桶里面，一面要固定好太子殿下的头，防止他一头栽进水里被呛到了，还要小心他肩膀上面的伤口沾水了。 又要去厨房拿烧好的木石，保持水温。真正是忙的不可开交。 一直忙到辰时初，将楚荨放到干净整洁的床褥中，这二人直接瘫倒在屋子的地板上面睡去了。 作为世家公子，何时做过这些事情，平时可都是仆妇成群的伺候着，最多跟着太子出门的时候打理一下自己，这样亲力亲为的事情，真正平生头一遭。 百里沐宸金屋的时候，也只是撇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边径直走向的床榻。 徐真睁开一丝眼睑，看到是百里沐宸，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百里沐宸给楚荨探了脉搏，又看了看伤口，微微点头。 出门来，又开了一张方子，还是交给了莫忘。 虽然方子上面的药都是寻常的，但是就因为寻常，才怕被糊弄，要是弄错了，稍有不慎，这人这金贵的命交代在百里家的手上。 怕是就说不清了。 “心儿与太子很熟吗？”百里沐宸一边吃早餐，一边问道。 夏莹道：“那可不是，二少爷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所以小姐也经常与殿下见面呢。” “哦，这样啊”百里沐宸继续小口喝粥。 “在说什么呢？”女子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刚起床的慵懒。 “再说有的人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百里沐宸取笑道。 “哼，我在家里也睡到这个时候，就你话多。”百里沐心小小反驳。 “给你家小姐端早膳来。”百里沐宸道。 “沐宸，依你看，这熏香之毒，是已经有些时日乐趣，还是这次出门才沾染上的？”百里沐心问到。 “应该是最近才沾染上的，如若是之前就沾染的，宫中御医在给太子请平安脉的时候断然不会诊断不出来的。”百里沐宸说到。 百里沐心若有所思的盯着碗中的粥。 “这些事情就让他们去操心吧，皇家之间的争斗和咱们没有关系的。”百里沐宸拉着她的手，说到。 “嗯。” “这几天我都会连续给他施针，将他体内积聚的毒素排出来，至于他什么时候醒来，这要看排毒的进度。”百里沐宸道。 二人吃过早饭，云夕那边已经做好的中衣，百里沐宸便让云夕给楚荨送过去，并让云夕帮着照顾太子。 只有文松一人，怕是难以周全。 云夕姑姑的到来对于徐真和周方正来说简直就是佳音了，再看看准备好的东西，这二人差点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周公子，太子殿下遇刺受伤昏迷的事情是否上报了皇上？”百里沐心问周方正。 “殿下遇刺昏迷是大事，我等怠慢不得，但是从官道驿站往回送信风险较大，我等便没有草率行动。 不过殿下身边的暗卫与京城有特殊的传信通道，想必皇上陛下现在应该是已经知道的吧。” “距离你们遇刺到现在已经将近半个多月，皇城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百里沐心拧眉。 “我们也觉得奇怪。”周方正道：“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京城有变。” “应该不会，我爹还在京城，且我这边并没有收到京城有什么异动的消息，这一切应该还是宫中出了问题。 你们到金陵来到底是为什么？”她终于问出了这几天心中的疑惑。 “我们是接了殿下的命令跟着出京的，出京了才知道我们的目的是金陵，殿下并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原因和目的，不过这是皇上的意思。”他道。 “皇上的意思？”她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突然间就恍然大悟了。 想必太子此行是为了这些来参加会试的学子吧。 “殿下有我三哥找看着，身体应当是无事的，既然你们的目的是金陵，这几天你何不约了徐公子在这金陵城中逛逛。 听说因为会试，来了不少各地的学子，那里面不乏一些有才之士，眼下殿下昏迷不醒，你们守在院子里面也没多大用处。”百里沐心道。 “小姐说的是。”周方正道。 第二十七章 百里沐宸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楚荨身上拔下来，探了探楚荨的脉搏，起身说到：“好了，不出意外，殿下今日应该会醒过来。” “多谢三公子。”周方正道。 “你们守着吧，等他醒了，将炉子上面的汤药喂了。”他拿起自己的工具出门了。 徐真与周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 楚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张欣喜的大脸。 他动了动四肢，觉得全身无力，就是歪一下头，也觉得十分的艰难。 “殿下，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一连串的询问声吵的他头疼。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 记忆中他们遇到了山贼，被箭矢擦伤了，但是他身体的感觉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周方正赶紧将楚荨昏迷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说心儿也来了金陵？”楚荨欣喜万分。 周方正囧，感情我讲的那般精彩万分，身临其境，你老就只注意到百里小姐的消息吗？ “嗯，咱们现在就在百里小姐租住的宅子里面养伤呢，要不是遇到了百里小姐，得到百里三公子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周方正这话说的十分诚恳。 “此事确实多亏了她兄妹二人。”楚荨道。 “殿下，这是三公子嘱咐要喝的汤药。”徐真将药汤端上来。 楚荨也不矫情，半靠在床榻上，断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他不禁皱眉，这药，真苦啊！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徐真接过药碗，放在一边，也凑了上来。 楚荨听到是自己衣服上的熏香的问题，眼睛微眯，看来梧宸宫里面混进了不知名的人，这人是哪方的势力，他大概能够猜上个七七八八。 遇刺的事情、以及自己中毒之事，怕是要回京之后才能着手去查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父皇交给他的事情，眼下距离考试已经不足半月了。 “你二人这几天在金陵城有没有什么发现？” 二人相视一眼，将这几天他们在外面发现的事情和人物说了一遍。 “你们这几天继续出门，待我大好了，我亲自去一趟，要是可用，不妨拉拢一番。”楚荨道。 “殿下，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京中来的巡考官员。”周方正问到。 “不及，本宫来的事情，还是先保密为好，被太多人知道，不免打草惊蛇，况且那些人要是连会试都没有办法通过，又何谈为官？”楚荨说到。 “是。” 现在的周方正，可不是那个与百里沐心交谈时候一连无知的少年，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又怎么会轻易的告诉百里沐心。 就算百里沐心是百里天麟的弟弟，但她终归还是百里家的小姐，不过他还是惊讶于百里沐心的聪慧的。 仅仅凭借他的只字片语，就已经猜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简直让他惊讶。 楚荨听了周方正的禀报，却一点都不恼，眼眸含笑的说到：“心儿一向是聪慧的，要是个男子，那应该也是像百里远一样封侯拜相的人物吧。” 封侯拜相？二人不以为然，难不成一个养在深闺里面的小姐还强过他们不成。 “三少爷说，病人该药浴了。”莫忘在门外说到。 药浴？楚荨疑惑。 徐真认命的去抬汤药。 楚荨掀开被子，看到身上穿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中衣，抬眼看向周方正。 “殿下的那些衣物都不能用了，这些是临时赶制的。”周方正抹了抹不存在的汗珠。 说到：“这是百里小姐身边的姑姑送过来的，是临时为殿下赶制的，新的。” 楚荨的脸瞬间爆红。 周方正想到了自己和徐真干的那些事情，迅速遁逃，去帮徐真抬药汤去了。 “人已经醒了？看来身体素质比我想的要好啊。”百里沐宸一手执棋，盯着眼前的棋盘。 百里沐心眼眸含笑：“是你的医术好。” “你这是为了他在刻意的讨好我吗？”百里沐宸突然问到。 百里沐心被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哎，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 “应该再加二两黄连的。”他道。 亭子里面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 楚荨听到了那熟悉的笑声，嘴角微微翘起来。 能在金陵遇上，真好。 “殿□□内的毒素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卧床时间过久，所以身体乏力是正常的，休养几天，按时吃药，泡药浴，很快就会痊愈的。” 百里沐宸说到。 “多谢三公子了。” “殿下严重了，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听天麟说你师从闵神医，此番能在这里看到你，想必你学业已经大成，下山历练了是吧。” “殿下英明，此番确实是下山历练的。” “可有计划好了路程？” “恰逢金陵会试，所以绕道过来看看，接下来应该会先将家妹送回京城，顺便拜别父亲，才会计划下一站。” “丞相大人见你应该会很高兴的。”楚荨道。 “若无事，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草民告退了”百里沐宸不失礼的说道。 “本宫怎么感觉这三公子对我颇有敌意啊。” 楚荨摸着下巴说到。 “这三公子脾气怪得很，对人就那样，冷冰冰一张脸，说话带刺，就好像大家都欠他银子似的。”周方正说到。 “对了，百里小姐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啊？”他问。 “就在金陵四处逛啊，有时候会跟着三公子四处走走。”周方正道，他们并没有特意关注过百里沐心的行程。 “哦”他有点失望。 他昨天就苏醒了，但是没有办法出门，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能见到她一面，明明知道他们就只是隔了一个院子的距离。 他甚至能够听到那熟悉的笑声，但是却见不到她的容颜。 “殿下，该喝药了”文松端着汤药进来。 “放着吧。” 金陵的天气比京城多了一丝闷热，特别是在雨前时候，感觉遥远的天幕整个都要压下来一样。 “小姐，少爷说他今天会晚点回来，小姐不用等他。”下人回来禀报。 百里沐心叹气，哎，沐宸也是个闷不住的主啊。 这厢太子的病才大好，居然又开始野了。 “摆饭吧。”她道，今天又是一个人了。 “心儿一个人？介意我一起用膳吗？”门外传来温柔的男声。 “太子殿下。”百里沐心起身：“当然不介意。” 二人落座。 “徐公子与周公子呢？”她问。 “下来来报说在外面遇到了几个志同之人，怕是要秉烛夜谈。” “金陵确实热闹，特别是这几天，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殿下也应该出去走走。” “听说心儿这段时间经常外出，想必对金陵已经了解不少了吧。” “了解一二。” “可否为我做个向导，带我四处逛逛，虽然我已到金陵数日，却从未见过金陵面貌。” “当然。”她回答。 楚荨眼睛又变成了小月牙，这是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的情况。 宅子里面的饭食是百里府上带出来的厨子，手艺自然不必说，且口味完全按照百里沐心的口味做的。 百里沐心吃的东西都是清淡的，且营养丰富，她吃的并不多，小半碗的米饭，小半碗汤，吃了一些菜，就放下筷子了。 楚荨暗暗的皱眉。 “胃口不好？” “热的厉害，没有什么胃口。”她道。 “这是我出京的时候父皇给的，你带在身上吧。”他从腰间取下来一个荷包。 “这是什么？”她打开来，里面是一颗浑圆的蓝色珠子。 “我也不大清楚，据说是南边送来的宝物，带在身上可以去暑气，金陵天气闷热，父皇这才给了我。” “你给我了，那你？” “我是男子，不怕热的。”他说到，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饭食上面。 百里沐心将珠子握在手心里面，珠子上面清凉的感觉通过手掌慢慢的蔓延至全身，刚才的烦闷与燥热似乎也在慢慢的消退了。 百里沐心换上男装，站在楚荨的身边，楚荨上下打量着。 “心儿穿起男装的时候，与三公子还真是有几分相似。”楚荨道。 “殿下想去哪里？”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到。 “四处逛逛吧，心儿来决定。”他道。 “带你去逛秦淮河吧。”她说。 “那不是……”就算是第一次来金陵，秦淮河也是早就闻名遐迩的。 “所以我们白天去啊，现下虽然没有晚上热闹，但是四周的风景也是不错的，且别有一番风味呢。”百里沐心说到。 “一切听从心儿的安排。”他笑道。 秦淮河位于金陵城的那面，贯穿了半个金陵，河面宽敞，周围商铺房屋林立，河道两岸有专门摆渡的人家，也有在船头摆着吃食卖的人。 几人租用了一条不大的花坊，进入船中，船便沿着水流的方向慢慢的动起来。 百里沐心将小脸趴伏在花坊的窗口出，透过窗格看着外面人群的热闹，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心儿很喜欢这样的热闹？” 这是一个肯定句。 第二十八章 “嗯，感觉很真实”她说。 他认真的咀嚼着她的话，真实吗？ “莫忘，我想吃莲子。”她说到。 莫忘透过窗子看过去，原来有一户渔家载着慢慢一船的新鲜莲蓬刚好过来，这莲蓬看着新鲜，上面还有未落的露珠。 撑船的是一对小夫妻，男的在船头撑船，女的坐在堆成小山一样的莲蓬堆里挑件莲蓬，看到很大很饱满的就会兴奋的举起来给男子看。 男子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女子笑的开怀。 百里沐心的眼中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向往。 莫忘提气，从船上飞了过去，将这对小夫妻吓得惊叫，待莫忘说明了来意，那女子将从挑选好的莲蓬里面选了好几个又大又饱满的递给莫忘。 莫忘付了钱，又飞了回来。 “小姐”莫忘将莲蓬给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跪坐在桌边，将莲蓬拿过来，掰开。在一层层絮状物的掩盖下，是一颗颗翠绿的莲子。 她扣出一颗，手指上面沾染了一点黏腻的液体，她微微皱眉。 “给”面前是一只大手，手掌中间是一颗已经去除了皮和莲心的莲子，手的主人温柔的看着她。 这让她想起了离京那一晚，这人将手伸到她面前，让自己将葡萄皮吐到他手里。 “我剥好了，你吃吧。” 百里沐心拿起莲子，放到口中，莲子的味道一场的清新，有点微微的甜。 她又坐到了窗边，楚荨挪了挪自己的位子，坐到她旁边，双手却也没有闲着，给她剥莲子。 剥好的莲子放在了一边的盘子里面去，百里沐心一颗一颗的捡着吃，很是满足，双脚又不由自主的荡起来。 虽说秦淮河两边最热闹的应该是晚上，但是白天这个时候来往的船只依旧不少。 那些夜宿花街的男人们！这个时候纷纷告别了这个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坐上河边的小船，恋恋不舍的离去。 那些歌姬们半倚着窗口，露出美丽的容颜，轻语：“客官，奴等着你。” 这一声期盼，让多少离开的男子驻足。 “咱们晚上还从这里路过。”百里沐心说到。 “好。”他宠溺的微笑。 “听说这淮河两岸皆是秦楼楚馆，来往金陵的客商没有一个不曾到这边捧场的。 每年会试的时候，秦淮河这些楼子都会举办花魁大赛，你看，那边就是秀才们参加会试的贡院。”她指着远处林立的贡院说到。 “据说，会试开考当日，也就是选拔花魁之时，到时候一遍是紧张肃穆的科举考试，一边是热闹非凡的花魁选拔。 两边同时举行，同时决出魁首，的科举魁首者，若有意，可以成为花魁首个入幕之宾。”她兴奋的说道。 “心儿怎么知道的？”他问。 “我在家里的书本里面曾经看过金陵的地方志，上面说到这个，不过说的不是很详细，我这几天出门听茶馆里面的先生又说了一遍，这才知道的。” “心儿很感兴趣。” “听说要当选花魁，不但要身段好，脸蛋漂亮。还要琴棋书画样样不俗。最终当选者，必须打败这所有参选的姑娘才能获胜。”她眼中皆是赞叹。 “到时候，咱们也来看。”他道。 “好呀好呀。”她转过头，看着他笑。 楚荨觉得，世间哪里还会有比眼前更加眼里明媚的景色吗，没有了。 船从秦淮河出来，便没入了一片莲池，四周是宽大的荷叶，中间仅仅留有一条河道容纳船只通过。 来往船只上面，总是能依稀听到学子们谈论诗词歌赋以及会试的种种。 有载着小吃穿梭在河上叫卖的，百里沐心没遇到一艘，总是忍不住要尝尝味道。 于是莫忘便只好穿梭在这些船只当中，为她采买，不过买是一定会买的，却不能全部都尝过，不过百里沐心也觉得很满足。 另一边无比满足的是徐真和周方正，他们虽然只能在船头吹风，但是那些金陵的小吃可是有大半都进了他们的嘴。 因为百里沐心想晚上的时候再回去，所以船只便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停靠住，船上准备了可以用来垂钓的钓竿和鱼饵，供客人消遣时光。 百里沐心已昏昏欲睡。 楚荨踏进船舱的时候，百里沐心已经沉沉睡去了，船舱里面有点黑暗，四周的帘子放下来挡住了外面刺目的阳光。 船舱在水波的荡漾下左右微微的摆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周方正和徐真的拌嘴声。 楚荨半靠在船舱内壁，眼睛透过薄纱，看着里面熟睡的人儿。 他已经继任太子三年了，这三年间，越来越多的人提及到他的婚事，就是内廷，也已经给他物色了伺候的宫女。 只是他始终不愿，说不上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有一些东西，非那个人不碰触。 金陵一行，意味着他距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近了，也意味着有些东西去，他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逃避。 但是这个人儿，她向往的生活，却是他不能给以的。可是，如果就这样放手去，他又怎会舍得。 让另一个男子给与她自由与快乐吗？只要一想到她身边可能站着另外的男自取，心里就已经痛的要命了。 要不要自私一点，他想：自欺欺人的当做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强行将她锁到自己的身边，他会用一辈子的时光陪伴着她，给她他能给的一切。 薄纱后的女子翻了身，身上的薄毯滑落到一边，楚荨本来是准备喊外面的人进来伺候的，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掀开纱帘走进去。 软塌上的女子像是一只慵懒的喵咪，蜷缩这群。薄毯被丢弃在了一边，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他捡起薄毯，盖到了她身上，指尖却无意间碰触到了她滑腻的肌肤，他的再也舍不得收回来。 轻轻的触碰她脸颊上的肌肤，那种触感，是完全形容不出的美好，嫣红的嘴唇微微呼着气。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那两瓣如花司的嘴唇上面轻轻略过。唇间沾染上了芬芳，心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小姐。”莫忘轻轻的叫醒百里沐心。 “嗯” “小姐，该用晚膳了”莫忘道。 百里沐心起身，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阳光，已经是傍晚了。 出的舱门，岸边已经准备好了吃的。 “这些鱼都是你们钓的吗？真厉害”百里沐心看着考得金黄的鱼问到。 徐真等人脸上羞赧。 “那些都是莫忘姐姐抓的，公子们钓上来的鱼，只能煲汤。”夏莹道。 百里沐心看过去，乳白色的鱼汤里面，浮着指头长的小鱼，再看看烤好的鱼，百里沐心也忍不住笑了。 “实在是船家准备的鱼饵太差了，只能钓上来这样的小鱼。”徐真辩驳。 “男子汉大丈夫，技不如人就虚心承认就是。”楚荨拆台。 “是，殿下”徐真一脸恨恨。 看向那个屡屡让自己受挫的女子。莫忘还是那幅样子，丝毫没有被徐真哀怨的眼神影响到。 楚荨将鱼肉全部挑出来，然后讲碗递给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拈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眯起眼睛咀嚼，嫣红的嘴唇微微蠕动。 楚荨的眼神接触到那抹嫣红，赶紧低头继续挑拣鱼刺。 想到自己趁着心儿熟睡做出的事情，楚荨觉得自己真正是孟浪了。 相守完一餐全鱼宴，夕阳已经落下，下人在花坊四周挂上了灯笼，撑起竹篙，船只慢慢的离开岸边，朝着金陵城的喧嚣而去。 船上四周的帘子都被卷起来了，方便船舱里面的人观赏到沿岸的景色。 除了撑船的船家，其他人皆进了船舱，将百里沐心和楚荨呈半包围的状态护在中间。 二人跪坐在案桌前，兴致勃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秦淮河。 隐隐传来了悦耳的丝竹之声，还有歌女们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百里沐心抬头看去，原来每家楼子都沿河搭着台子，台子上面有楼子里的姑娘表演，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河里停着不少驻足观看的花坊，不时传来阵阵较好声，也有觉得在船里看的不过瘾的，引了楼子里面的小船过来渡人的。 夏莹和几个小丫头看的目不转睛，就是徐真和周方正也恨不得多几双眼睛才好。 “那里，咱们去那里。”百里沐心指着一个楼子说到，这楼子下面聚集了不少的船只，还有不少远远驻足观看的船只，却没有靠近。 “少爷，这楼子船只靠过去是要收钱的。”撑船的汉子道。 “哦，怎么说？”百里沐心来了兴致。 “秦淮河三年一度的花魁遴选，得到得到前三名的花楼在这三年见，花楼下面船只停靠点是可以收取费用的。”那汉子说到。 “哦，想必那边就是之前的前三名了？”百里沐心说到。 “正是，这花楼就是三年前的魁首，而且据说今年他们有望继续拔得头筹。”船工说到。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百里沐心说到。 船工只好将船只慢慢的靠过去。 这边刚靠过去，花楼里面就划出来一只小船，慢慢的靠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那船靠近之后，莫忘迎了上去。 “小姐，来人问咱们是停船还是上岸。”莫忘道。 “停船就好。”这是楚荨的回答。 百里沐心有点失望，她本来想进去看看的，难得今天穿了男装，楚荨他们又在身边，错过了机会，让沐宸带她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咱们在下面看看就行，一会想要再换一家也方便。”楚荨凑到百里沐心耳畔说到。 “那好吧。” 付过了钱，船只便跟着那小船不断地靠近花楼，百里沐心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远远看见的船只全部挤在了外围，里面则被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仅仅有三两只船停在那里。 看来，宁愿花钱近距离看的人并不多。 停在中间的几艘花坊与他们乘坐的这艘差不多，船帘子被卷起，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出来游玩的，百里沐心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几个小姐。 那些小姐皆戴着面纱，想来是为了掩饰身份。 只见那楼上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半遮着面傻缺，只露出一双盈盈水波的眼眸，千回百转的从河里停靠着的船只上慢慢的扫过去。 在扫到百里沐心等人的船只的时候！女子微微顿了顿。 “那是千雪姑娘啊。”撑船的汉子感叹。 “这千雪姑娘有什么来头？” “这千雪姑娘可是这漪澜楼当家花魁，她就是小的刚才说的最有可能拿下魁首的姑娘。据说见过千雪姑娘的男人，无不为她神魂颠倒。”船工毫不掩饰声音里面的激动。 百里沐心立刻就对这个千雪姑娘好奇起来。 只见隔壁船只里面的人招呼楼下的小船，那小船靠近，从船舱里面接过打赏的银子，复又回到楼内，将赏银放在了唱抬前面的花篮里面。 千雪姑娘看了一眼赏银，也只是在隔壁船只上面停留了一瞬，就拉回了目光。 “这姑娘架子真不小”徐真道。 百里沐心看了一眼那花篮，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隔壁给的赏银是十两金子，却只能博得那姑娘的一撇。难怪徐真有此一说。 “千金买的佳人笑，也算花的值得。”百里沐心倒是没有那么反感。 “再说了，就算花钱赏琴吧，这琴弹的不错。”她道 “嗯。”旁边传来赞同的回应。 继隔壁船只打赏后，剩下的两艘船只也陆续给了赏银，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乘坐的这艘船毫无动静了。 百里沐心用纸扇指了指那个装着赏银的篮子说到：“咱们要不要也……” 楚荨兴趣缺缺：“只要心儿喜欢。” 百里沐心对着夏莹使了一个眼色。 夏莹站在船头招手，那小船摇摇晃晃的过来。 百里沐心的想法很简单，众目睽睽之下当然是随大流的好，要是自己这边太过于独特，难免被其他人所注意。 千雪姑娘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这次倒是难得得在他们这边停留了很长时间。 听完一曲，红衣女子便到了幕后，上面又来了一群唱曲的女子。 “走吧，咱们四处看看去。”楚荨说到。 百里沐心有点遗憾的点头。 “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入楼一叙。”船舱外面传来了一个少女声音。 “不知你家小姐是？”周方正道。 “奴婢是千雪小姐的侍女。” 百里沐心的眼睛都亮了，看向楚荨，一脸我想去的样子。 楚荨却罕见的对她摇头。 “劳烦转告，我等只是路过此处，刚好被小姐的琴声吸引，方才驻足，小姐琴声优美动听，我等心生向往，相见亦不用。” 那丫鬟听了，一脸诧异的看向这边，金陵谁不识得千雪小姐，这人居然拒绝了千雪小姐的邀请，实在是。 船家却已经调转船头，将船划进了河道。 “那么难得的机会，你就不想进去看看那千雪姑娘有多漂亮？”百里沐心道。 “容貌不过是表象而已，再者说，她漂亮与否与我本就没有多大干系。”他说的理智又冷清。 “还想去哪里看看吗？”一转头，却又是这样温柔专注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个冷清的人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不知道，咱们边走边看吧。”她道。 千雪站在窗口，看着那远去的船只，双手紧紧抓着窗框。 “告诉妈妈，让那几位大人稍等片刻，我这边梳洗过后即刻就去。”她声音中满是甜腻，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清冷的模样。 再走下去，全程都是一样的光景，每家都有台子供歌姬们表演，船只有驻足的，也有匆匆而过的，不过他们的船只却再也没有停驻过。 “是不是很无聊？”他问半趴在桌子上的女孩。 “有点。”她道。 “那咱们上岸去吧，去逛逛集市。”他提议。 他将她从船舱里面搀扶出来，将她半护在身边，带着没入了人流。 沿街的屋檐下面点着灯笼，将整个街面照的一片明亮，沿街有不少叫卖的小吃店。 百里沐心的眼里只有四周那些吸引她的物件和热闹的人群，直到后来，她几乎是被楚荨整个人带着往前走的。 “老板，这个灯笼怎么卖？”楚荨指着架子上面挂着的兔子灯笼。 “这位公子，二十文一只，这可是我们祖传的手艺，整个金陵只此一家咧。”那老板见有人光顾，急忙迎上来。 文松极其有颜色的赶紧付钱。 “给。”他将大眼睛短尾巴的兔子灯笼递给百里沐心。 “给我啊？”百里沐心看着自己一身男装，有点犹豫。 “我看你挺喜欢的。”他将那只兔子灯塞到她的手中，却又拿了一只在手上。 百里沐心立刻就会意了她的用意，将兔子灯举起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与兔子的一双红眼睛对视，心情极度美好极了。 她刚才就垂涎这个兔子的灯笼许久了，见好多女孩子手上都拿着，她也想要一只，但是今天为了出门方便，她现在穿的都还是男装，所以就没有提。 现在有楚荨跟她一样拎着兔子灯笼，感觉好像就没有那么奇怪了，她想。 徐真等人跟在后面，见自家殿下手上提着兔子灯，护着百里家的小姐一起前去，互相对视一眼。 亏得这是在金陵街头，没有人识得他们，要是殿下这副样子给朝中哪些大臣看到了，恐怕得吓得延请御医上门了。 百里沐心得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路下来是看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欢喜，只有这灯，硬是要自己拿着，丝毫不舍得假手于他人。 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百里沐宸早就在府中等着她了。 “听说你们今天去游秦淮了？”哀怨的、控诉的声音，来自晚上回来面对一室清冷的百里沐宸。 “你这几天不是已经游过金陵了吗？”百里沐心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约了别人不是已经逛过了吗，我这不是没有去过嘛，这才和殿下一起去的呀。 “哼。”百里沐宸转身背对着百里沐心。 一副：你去游湖没有带上我，我伤心了、快来哄我。 “小姐，蟹黄汤包热好了。”云谨端着一个食盒进来。 “放着吧。”百里沐心道，然后施施然走到桌边，掀开盖子。 “好香啊，我吃着这东西极好，本想着带回来给某人尝尝的，看来某人想将自己气饱啊，罢了罢了，我自己享受得了。” “既然是给我的，哪有自己享用的道理。”百里沐宸赶紧将热乎乎的汤包往自己面前拉。 “哇，好好吃。前两天出去就极其想吃了，奈何大家都觉得这路边叫卖的东西，买了不好带。还好，终于尝到了。”百里沐宸一边吃，一边感概。 接下来几天，百里沐心再也没有提出出门的意向，倒是楚荨，每天一大早就带着徐真和周方正出门去了。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来。二人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却再也没有见过。 唯一证明他确实存在的，怕就是每天回府的时候给百里沐心带的各种小玩意了，有时候带的是遇到的比较美味的吃食。 有的是街上卖的一些小玩意，还有的是随手记下的好诗好词。 “殿下，那些人又来了。”暗卫跪在床前回禀道。 “还是之前的人吗？”他问。 “我们与他们交过手，功夫的套路是一样的，应该是一批人。” “可有人发现？” 暗卫略微犹豫，说到：“百里小姐身边那个叫莫忘的丫头应该是发现了？” 楚荨坐直身子，问到：“发现你们交手了？” “属下不确定，她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在我们与那些人交手之后，就好像只是来确定我们是否解决掉麻烦一样？”他略苦恼。 “也就是说，她知道你们的存在。”楚荨问到。 “我感觉我们遇到的第一天她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另一个暗卫说到。 这两个暗卫是元帝派来专门保护楚荨安全的， 一直隐藏在暗处，这次要不是楚荨昏迷不醒，就是徐真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二人的存在。 而一个丫鬟居然能探查道他们的存在，身手必然了得。 第三十章 另一方面，如果莫忘知道了，那么意味着，百里沐心对他现在的处境很了解。 楚荨不知怎么的，心中涌动着兴奋，就算知道于他在一起将会面临未知的危险，她也还是愿意呆在他身边的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应该是金陵这边的势力，他们对周围的地形很了解，且每次都只是来刺探一番消息，被发现了立刻就会离开。因为这边地形的关系，我们并未追到人。”暗卫继续回报这几天的情况。 “从哪天开始的？” “约莫是殿下开始外出之后。” “知道了，继续守着吧。记住，别和那个丫头起什么冲突。”他道。 暗卫听了吩咐，随即又隐没在黑暗中，但是内心却在叫嚣着：我们怎么敢得罪那个姑奶奶，一看就是道行比自己高的人好不好？ 这边，莫忘借着给百里沐心端牛乳的机会，小声的将刚才屋顶上面发生的异动说了一番。 百里沐心喝完牛乳，面不改色的将碗放好，然后便在莫忘的服侍下躺下休息了。 “徐真，你一会将这个东西给吴、林两位大人送去，就说我在状元喽给他们摆宴。”楚荨在早餐桌上吩咐。 徐真立刻站起来，高兴的拿着帖子出去了，他们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昨天他和周方正还在议论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两位正副考官大人呢。 百里沐心道一点也不意外楚荨的举动，既然他们在宅子周围查探数日，想必对于楚荨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 与其等着他们上门来，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敞开大门迎客呢。 吴大人和林大人见到徐真的时候颇为吃惊，待到徐真拿出太子的名刺的时候，二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他们最近做了什么事情，皇上对他们不满，所以才会让太子殿下也来了金陵。 “两位大人，太子殿下今晚在状元楼摆了宴席招待二位大人。”徐真道。 “不敢、不敢。” 送走了徐真，这两人面面相觑。 楚荨在状元楼订了一桌子的酒席，还给随性的百里沐心点了一小盘圆子，百里沐心心无旁骛的吃着。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一进门，二人就看到他们熟悉的面庞，墨色的衣服，衬得太子殿下的俊颜越发的俊美了几分。 不过，朝中鲜少将他视作是无害的人。 “二位大人请起，坐吧。” 他指着一旁空下来的椅子。 “谢殿下。”二人落座，却也只敢搭了小半边的屁股，以示尊重。 “不知此次会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楚荨问道。 “回殿下，贡院一应事物已经准备妥当，各司人手也已经备齐，只待时间到了，就可以顺利举行了。”吴大人说到。 “很好。”楚荨抿了一口茶，说到：“父皇向来最为重视的就是朝廷选拔人才之事，两位大人费心了。” “不敢不敢，我等必然会为殿下尽忠职守。” “嗯，尔等也不必惊慌，我此行只是也只是为了来感受一下金陵的热闹，就便来见识一番而已，二位大人不必觉得困扰。”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二位大人可不敢这样当真。 状元楼不愧是誉满金陵的酒楼，做出来的吃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楚荨一边给百里沐心挑拣她喜欢食物，一边与吴林两位大人谈论这次考试。 这二位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与楚荨交谈，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品尝味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殿下不大想搭理他们了，这二人便道贡院那边还有事情急需处理，提出想要告辞离开。 “既然你们还有事情，本宫也就不留你们了。”楚荨道。 出了门，这二位仍旧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来今晚回去这二位睡不好了。”百里沐心道。 楚荨轻笑：“他们只要按照规矩办事，自然也就不用在意我的到来。” “那你为的，就是别人了。” “心儿真聪明。”他道：“自我出现在这金陵城，就有人私下里打探我的来意，既然这样，我不介意给他们一点小小的警告。” “这样未免会吸引更多势力的关注。” 楚荨苦笑：“本以为此次出京之事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却不想我方一出京，各方势力就已经盯上了我，要不是中途遇到你们，此次金陵一行，就会变成朝中一个天大的笑话。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金陵会试，也就不容出现差错。” 百里沐心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巡抚钱大人的府邸，书房内聚集了一大群官员。这些都是金陵各级官员，此时他们脸上的神色可不怎么好看。 “太子殿下半月前就已经到了金陵，这十来天，与各处赶来参考的学子们频繁见面，吟诗作对、谈古论今。 昨天晚上，更是单独召见了吴、林两位大人，且密探许久，这其中的厉害，我想各位大人不可谓不知道。”钱大人历色说到。 “大人，那我们……”一个大人脸色难堪的道。 “今年不比往年，咱们江南贡院一向压了北边的贡院，不单单因为江南出士子名声在外，更大的原因在于每年殿试的时候，从江南贡院里面出去的士子都能力压群雄。 但是上一次殿试，咱们的人虽然拔的头筹，但是进士人数却减少了不少。”钱大人说到。 “是什么原因，我想诸位大人心中清楚。”这话一出，书房里面陷入了寂静。 这通天的道路，巨大的利益，很少有人不动心的，虽然他们也只是动了中下的那一批人，但上面要是真的追究下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吃不完兜着走。 “大人，今年咱们可是已经先收了好处的。”又一个大人道。 “哼。好处，你们自然有本事收，自然也有本事退回去不是。”钱大人语气冷硬的说到。 “李大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会试三年一次，大不了让他们在等一个三年。”另一个大人劝到。 那李大人也未在说什么。 “那些负责贡院事物的人员，重新调整，务必保证没有任何纰漏，那些已经报名的士子，正常参加考试。 至于下面的事情，你们各自安排好，只一样，都给我记住了：会试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咱们与江南贡院有关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所以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也将嘴巴给闭严实了。”钱大人一番话，说的众人心中一凛。 “是。” 从书房出来，这些大人就赶紧去处理自己下面的事情了，那些需要安抚的人，得马上安抚。 “大人，咱们的人还要去太子殿下那边吗？”钱大人身边的管家问道。 “不用再去了，让衙门注意那边的安全即可。”钱大人靠在椅背上，幽幽道。 “你说，我是不是该请旨致仕了？”他问。 “这些年，老爷也辛苦了，少爷们也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老爷少操些心吧。”老管家劝道。 “这些年，他们不但胃口肥了，胆子也越发的大了。” “人心总是易变的，金陵官场谁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如果不成为局内人，那就只能成为一个死人，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如若不是大人这些年一直压制着他们，指不定早就出乱子了。 况且这些年要不是有大人在中间为他们保驾护航，哪里有寒门学子的出头日，老爷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也是寒门学子出身，深知寒门入仕不易，如果连这条道路都没有了，那寒门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他感叹。 他想要做的更好，实现当年的诺言，但是好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苦笑。 “罢了，罢了。此次会试结束，我就上书辞官吧，好些年没有回南诏了，我想在有生之年再回去看一看，就便在于百里聚一聚。” “说起来，老爷与百里丞相怕是有约摸二十来年都没有见了，是吧。”管家道。 “可不是，以前是没有机会见，后来是碍于身份，他已经够让人诟病的了，我这要是在凑上去，也是给他添麻烦。”钱大人说起百里丞相的时候，心情好上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那个时候老爷和百里丞相可都还是少年郎呢，我还记得那会你们秉烛夜谈的情景。”老管家回忆道。 “当年要不是他，我许是连这江南贡院的大门都进不去。”他仰望着远处，那是贡院所在地。 那些年，寒门学子的地位十分地下，所谓寒门，既没有家族各种资源的支持和帮助，也没有人脉，就连找个作保的举人都难上加难。 钱大人那会子就是因为找不到愿意为其担保的举人，差点就没有办法参加考试，却幸运的遇到了百里远，当时他只以为百里远就是一般来参加考试的子弟。 二人结伴而行，相谈甚欢，不料开考前，说好为他保举的举子突然变卦了，他被阻拦在贡院门口，百里远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二话没说居然将自己手中的保书给了他。直到他在贡院的号房里面看到他，他才觉得，此生在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让他铭记。 第三十一章 也是那一天，他立志，他一定要为寒门学子做些什么，让那些心怀天下的寒门学子也有一条平等的入士的机会。 那一年，他是先皇的中书令，他亲自给了他巡抚的位子，笑着说到：“清潭兄，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你想在金陵为寒门学子守护一条路。” 那一天，他捧着圣旨哭了，哭的像一个孩子。 他在金陵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尽全力的守护这块孕育人才和栋梁得土地，他觉得，自己对得住天地，也对得住自己。 这，就够了。 “他们背那些个东西，不觉得累吗？”百里沐心嫌弃的指着一个个参加考试的学子身后背着的大竹框。 “就算是再累，再重，他们也是要背着的。”楚荨道。 百里沐心疑惑。 “会试一共考三场，耗时五天，这期间，他们是不能离开贡院的，只能待在号房里面，自然是要备齐所有的东西。”周方正为她解释。 “那些人也要一直待在里面？”她指着贡院门口巡检的大人和士兵。 “那是自然，但凡涉及到考试的所有人，这几天一旦进入，就必须等考生们的卷起封好之后了。”周方正继续为她解释。 今天是开考的日子，所有参见考试的学子都必须到贡院报道，检查户籍证明，核对保人，检查随行物品，确认无误之后，才会发放统一的好牌，参加考试。 因为百里沐心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他们便包下了贡院对面的酒楼，过来吃饭，就便观瞻一番。 周方正不但給她讲解了临检，还讲解了整个会试考试的过程，听的百里沐心津津有味，再配上金陵特有的灌汤包，简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少爷、小姐，外面有几位大人求见。”夏莹隔着房门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楚荨将包子放在百里沐心面前的碟子里面，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折扇。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为首的是吴大人和林大人，还有几个金陵的官员。 “下官金陵巡抚钱为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来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钱大人自保家门之后立马请罪。 “是本宫想以平民的身份感受一番金陵的文宿，故未事先拜会大人，是本宫的不是，大人切勿自责。”楚荨道。 吴大人和林大人相视一眼，道：“今日是会试开考的日子，我等恭请太子殿下至贡院主持开考。” 这是他们二人想出来得办法去，太子殿下虽然未说明来意，但是看这些天的举动，应该是为了会试和这些考生们而来的，既然这样，他们还不如主动将地方让出来。 “二位大人弄错了，你们二位才是皇上亲封的正副考官，本宫虽然贵为太子，但是科举之事却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二位大人可明白。”最后一句话含着质疑的意味。 “我等明白。”这二位大人赶紧给跪了。 “本宫虽然不干涉你们科考，但是本宫这次既然亲自来了金陵，那么，这次会试就不允许在外界听到有人说朝廷选拔人才不公，科考不明这样的事情。” “诸位大人可明白。” “我等谨记太子殿下的教诲”诸位官员恭敬的说到。 “嗯，钱大人，这金陵是你管辖的地方，此次会试，劳烦你费心了。”他语气亲善许多。 “殿下严言重了，这是下官的本分。”钱大人连忙说到。 “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的希望。”他道。 “是” “好了，你们都下去忙吧，不用招呼本宫，待会试结束之后，本宫期待你们举办的鹿鸣宴。” “是，下官告退。” “那位钱大人做的不好吗？你当众这样敲打他？”百里沐心问到。 “不，恰恰相反，相对二眼前，他算是为数不多正直的人，且还是一位好官”楚荨说到。 “我查过他的卷宗，他与丞相大人同年考中进士，在淮南坐了几年的县令，考评一直是优，一路坐到了金陵巡抚，自此，在金陵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难得的是，这二十来年，他每年考评都是中上，但是他却一直执意要呆在这里。” “地头蛇？”百里沐心说到。 楚荨摇头，他在金陵坐了这么多年的巡抚，下面的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对他的评价皆是好评。 “难道那些官员皆被他收买了？”百里沐心猜测。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获得一部分的好评不难，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说他是好人，要么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要么这人就是极度虚伪之人。”他说到。 “那在你你看来，他可能是哪一类？” 楚荨没有言语。 出宫的时候，父皇特意给他提了这个钱为正，这些天，他从那些学子口中听到关于他的评价皆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更重要的是，他在寒门学子里面的地位太特殊了。 他此行确实是为了挑选人才，但更重要的是拉拢那些寒门士子为自己所用，世家子弟皆有自己的阵营，父辈叔伯都会为他们选择好道路。 但是寒门学子们想要得到权势和名利，就需要有倚仗，而他，无疑是最好的靠山和倚仗。 但是这些，他没有办法给百里沐心说，因为拉拢这些寒门学子，触动的，是百里远的利益。 “吃饱了，咱们回去吧。”看够了这千翻一律的检查，百里沐心已经感到厌倦了。 “走吧。” 京城，百里丞相府。钟管家給百里远换上了热茶，道：“金陵送来了消息，太子殿下已经与今年的寒门学子们接过头了。且最近小姐一直与太子殿下一起进出。” 百里远听到百里沐心与太子一同进出，眉头皱起来了。 “皇上打的主意不坏，不用管他。告诉那边的人，不要干涉太子殿下的行动。至于心儿，给她捎信，就说我想她了。”百里远说到。 “是。” 丢下手中的笔，他看着桌上写坏的纸张，有点郁闷。楚荨与心儿，如果他们打的是寒门学子的主意，他倒是能原谅，要是冲着心儿来的话。 他脸上出现了肃杀之色，楚家的人，还不配。 “怎么了，一脸的愁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楚荨问蔫蔫的百里沐心。 “爹爹送信来了，说想我了，让我尽快回京。” “可是明天就放榜了呀，鹿鸣宴和花魁选拔很快就要开始了，心儿不想看看吗？” “想啊，可是爹爹想我了呀。” “会试的鹿鸣宴和花魁选拔三年才举办一次，这次要是错过了，就要等三年了。” “哎”她趴在桌子上面，难以抉择。 “要不你问问沐宸的意见，他不也要跟着一块回去吗？要是他想等着结束之后再走，你要将他独自留下来吗？”他又劝到。 “那好吧。”她觉得楚荨说的也是一个办法，她总不好一个人先跑回去不是？ “当然是看完再走了，你放心，咱们回去的时候走水路，刚好顺流朝下，一路上很快的，不用几天就到了。咱们看完了再走，我可听说了，这鹿鸣宴和花魁选拔是同一天，且就在一起，可有意思了。”百里沐宸可不想错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会试后的鹿鸣宴，是专门为通过会试成为举人的学子举行的，且由金陵知州衙门会同金陵各级官员一同参加。凡当日榜上有名者，皆可参加，鹿鸣宴上，这些举子们会一起吟唱歌曲，吟诗作对，笔试才情。 金陵鹿鸣宴更有意思的是，与秦淮三一度的花魁选拔一起进行。且地方就在一处。 举行宴会的地方就为了状元楼，状元楼只是宴会其中一栋楼，宴会当天，金陵街道上的状元楼是举行鹿鸣宴的地方，隔壁的迎霜阁是花魁选拔的地方。 另外还有两栋酒楼是专门给那些来观赏的客商和夫人小姐们使用的，这四栋楼中间的空地则搭建了专门的舞台，用于花魁遴选。 这一天，金陵街方圆一百米以内皆有士兵把手，确保安全，闲杂人等是没有机会参与的。 而当选的花魁，还有最后进入决赛的歌姬们，则有机会第一时间与这些新晋举人们近距离接触，因此，也早就了不少的佳话。 百里沐心和随行的莫忘夏莹都是一身男装，跟在楚荨和沐宸等人的身边。 钱大人特意派了马车过来接他们。 突破层层守卫的侍卫包围圈，他们的马车缓缓的驶入了鹿鸣宴的举办地，楼宇皆为二层的小楼，楼上用竹帘依次隔开成相对独立的小空间，下设案桌，桌子四周放置有软垫，供客人落座。 下面宽敞的庭院里，整整齐齐的放置着整排整排的桌子，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水果和碗碟酒杯，正等着那些意气风发的新晋举人们到来。 对面则搭了一个不小的台子，台子四周搭着一个小小的围栏，约莫两尺左右，上面铺着软垫，四周摆着各种乐器，应当是给乐师专门准备的。 百里沐心一行人来的时候，吴大人、林大人、钱大人一行人早就等在那里了，虽然是官府举办的宴会，但以防有失威仪，这些大人们皆穿着常服，与一般人无异。 第三十二章 “参见公子。”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想来是已经私底下商量过的。 “起来吧。” 楚荨道，待百里沐心从马车上下来，行走至他的身侧，他才抬步往正中间的楼上走去。 “公子这边请。”钱大人在一侧引路。 二楼的入口处皆有人把守着，一看就是衙门里面的人，二楼更是五步一人的站着，这些大人们待楚荨等人在正中间的桌子入座之后，才陆陆续续的在两边的桌子上面落座。 这时候，下面的舞台上上去了一群穿着轻纱的女子，扭着腰，妙曼的舞姿随着乐曲声的想起，轻盈的摆动着。 四周的楼上也慢慢的有人来了，有男有女，年龄不一，但是穿着皆是不俗。 “公子，这是这次参加花魁选拔赛的姑娘，千雪。”一个大人带着一位女子来到了楚荨所在的隔间。 楚荨瞥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待要说什么，却看到对面的人儿盯着那位名叫千雪的姑娘，好奇的不得了。 那位带着千雪过来的官员见楚荨兴趣缺缺不说，居然还有几分不悦，腿脚就开始有点抖了，难不成这位爷并不好这口。 “留下吧。”却不料男子口中说出来的是这话。 “是，你好生伺候好了公子。”他不忘交代千雪姑娘。 “是。”千雪小声的应到。 这个隔间本来就不大，楚荨又不想有其他人打扰到他和百里沐心二人单独相处，所以周方正早就将百里沐宸拐到隔壁的隔间去了。 虽然两个隔间也不过是用竹帘相隔，但也算是小小的独处了，至于莫忘和夏莹，则呆在内侧的走道上，随时准备服侍主子。 “千雪看公子挺喜欢这里的糕点的，要不让他们给公子上一盘莲子酥，状元楼的莲子酥可是金陵最有名的呢。”千雪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做到靠近百里沐心身边的垫子上。 百里沐心连连点头。 千雪笑了，她的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百里沐心觉得：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差点失神了。 喊了在外侍立的小二，在小二耳边耳语了几句，小二便机灵的下去了。 此时，下面的舞姬有换了一拨，舞姿灵动，音乐活泼，似在丛林奔跑一般。 “这果酒你不能再饮了，虽然口感微甜，但是酒劲不小，省的将你喝醉了。”楚荨将桌子上面的酒壶拿走。 “再一杯，一杯。”她伸出了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晃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最后一杯。”他拿起酒壶，给她倒了最后一杯果酒，她端起来，像一只偷喝花蜜的喵咪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迅速的又收了回去。 楚荨眼中的疼爱和宠溺全落进了千雪的眼里。 她猜的没错，也赌赢了，她之所以能够留下来伺候，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或者是她的名声，仅仅是因为身边坐着的公子的好奇。 哦，不，或许应该说是这位小姐，那莹白的耳垂上，明明有一个小小的耳洞，虽然被头发遮住了，但还是在不经意间被千雪看到了。 还有略微纤细的手腕和腰肢，这妥妥是个被宠爱着的小姐，而那位公子眼中的疼宠，差点就要溢出来了。 “刚才我让小二给准备了梨汁，能清热解肺的，公子倒是乐意多食一些。”她说道。 “甚好，甚好。”她越发觉得身边这位美人姐姐体贴了。 楚荨见她高兴，对千雪也不再那般的冷了。 此时，下面想起了侍者的唱报声，原来是此次会试中举的举子们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此次会试的案首，身后按照此次考试的名次一一排队进来。 待所有人进来之后，这些举子们便对着百里沐心他们所在的楼上行跪拜礼。 这是历年来的传统，这一跪，是为了感谢这些考官和父母官的。 随着侍者叫起，他们依次在下首的案头上落座，那些伺候的小二则飞快的为这些人端上水酒和吃食。 “尔等苦读数载，今朝中举，忘各位士子今后不忘初心，继续前行，我等祝各位金榜题名。” 钱大人作为金陵最大的父母官，作为此次科举考试主持的大人，此时给予这些学子们寄语倒是很恰当。 下首的学子们纷纷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钱大人在的地方举杯同饮。 一杯下肚，此次会试的会元便起身，端起酒杯，合着舞台上面的音乐，带着众位举子开始唱《诗经》中的《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一曲罢了，此次鹿鸣宴才算是正式开始，新晋的举子们便可以随意的互相来往，敬酒了。 “可真是有意思。”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百里沐心评价道。 “这金陵最大的盛事当属这三年一次的会试，还有这鹿鸣宴、花魁选拔，巧的是三件事情都在一个月内就完成。”楚荨道。 说起了花魁选拔，百里沐心看着在自己身侧执壶的女子，问道：“你不用去准备一二吗？” 千雪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现下还不到奴家上场的时候。” 百里沐心看向下面的舞台，现下上面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波人了。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她看着渐进浓黑的夜色说道。 让她坐在这里看着下面这些人来来往往的喝酒，也是无趣的很啊。 “花魁选拔需要层层筛选，现在上去的只是每家花楼中选□□的中上之姿的姑娘。而真正的选拔，在最后才会开始。” 千雪解释道，她没有说的是：花魁选拔，本就是风月场上的事情，怎么说也要到酒酣的时候才能开始，月下看美人，才别有情趣呢。 透着那些个朦胧的感觉和冲头上脑的激情，那个时候的花魁宴会才是真正的热闹。 “你们在说什么呢？”注意到了夏莹与莫忘之间的小动作，无聊的百里沐心问道。 “少爷，我好像看到秦公子和万公子，他们也在那群举子中间。”夏莹指着下首一处案桌说道。 百里沐心探着头往下看，果然见下首一个偏后的案桌后坐着两个少年，不正是路上遇到的那秦九歌和万公子。 “有相熟的人？”楚荨也看到了那两个少年。 年纪与心儿也是一般大，正在与旁人谈论着什么，脸上透着爽朗的笑，应是十分好相处的人。 “来金陵的路上遇到的，是很有趣的人。”百里沐心道。 有趣吗？楚荨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杯抿了一口。 “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考上了，这样子，待回京的时候也好请他上门来。”百里沐心说道。 心里却在想着：这样奇才之人，当真难得，到时候回京了，将他介绍给钟叔，让他帮着给自己弄一些实用的小东西。 可是这话停在楚荨的耳中却颇不是滋味。 啪嗒，他将杯子放下来，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她问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了？她十分的不解。 “更衣。”语气并不好。 掀开帘子出去，文松赶紧跟在后面伺候去了。 “更衣就更衣，闹脾气作甚。”她小声的嘀咕。 坐在她身侧的千雪却捂嘴轻笑。 百里沐心看过去，这又是怎地了？ 千雪放下捂嘴的手，说道：“想必公子是醋了。” “醋了？”百里沐心不解。 “少爷对下面那公子太过上心，公子必然是醋了。”她说的笃定。 “你说什么呢，我们可都是男的。”似乎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百里沐心道。 “是是是，少爷是个美男子，不但引得千雪倾心，就是公子也心动。”千雪笑道。 百里沐心脸蛋通红。 待楚荨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百里沐心通红的脸蛋，还有千雪似笑非笑的笑容，狐疑不定。 “时辰差不多了，千雪这厢还要下去做一些准备，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千雪识相的赶紧出去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酒劲上来了？”他问。 百里沐心摇头。 楚荨却更加担心了。 “文松，让三公子拿两颗解酒的药丸来。”楚荨吩咐道。 “没事，我没事。”百里沐心赶紧说道。 文松要是真的问百里沐宸拿解酒的药丸，百里沐宸能下一刻就将自己弄回去，她可不想这会子回去休息。 “可能就是这里太闷了，所以觉得有点热。”她用手扇风，缓解脸上的热度。 楚荨看了看，确实有点闷。 于是他便做了一件让百里沐心再一次目瞪口呆的事情，拿起桌上的扇子漫不经心的给百里沐心扇着，然后以眼神询问：这样好点了吗？ 百里沐心微微点头，撇过了头，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下面。 第三十三章 楚荨不在，里面只有千雪，她不由得又将目光放在了千雪的身上。 “我有一事不明，千雪姑娘看上去与这风尘之人似乎格格不入，明明身在风尘，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股子说不明的东西，让本公子甚是好奇。”百里沐心说道。 从第一次见到千雪开始，他们在船上，她在舞台上，再到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个清丽，大方的女子，她很难想象千雪居然是风尘女子。 她在京城，也算是看到过不少的女子，大到王公贵女，小到小家碧玉，生活环境的差异往往会塑造出性格、秉性以及气质不一样的女子。 但是千雪呢，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女子，身上的风尘气息应该会很浓重才是。 千雪笑了，笑容中有着一点苦涩，但是语气里面却依旧鲜亮。 “少爷说笑了，只不过千雪并非从小长在楼里。” “哦，那怎么？” “人生而为人，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却相差很大，有些人生下来就能够享受荣华富贵，有些人则生来贫穷。 有些人富贵半生，最后却落得潦倒终老的下场，有些人白手起家，最后功成名就。 千雪虽然生活困苦，但是也有想要倾尽全力守护的人和东西，所以就算身处泥沼，却也能安然自得。“ “凭借姑娘的才情和容貌，想要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应该不难。” “少爷说的是，只不过，千雪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做了妾室，也不过是被养在后院的金丝雀而已，韶华逝去，千雪如何自处？ 我现下虽然是个卑贱的身份，但是我用自己的付出取得报酬，用以养护我想要养护的人，让他们平安的长大，私以为不耻。” 百里沐心讶然。 她觉得，沦落到烟花之地的女子，应当是没有几个是自愿的吧，坐着迎来送往的日子。但是千雪的一番话却也让她反驳不得。 她甚至有点佩服的。 “千雪该下去准备了，公子慢用。” 为百里沐心添加了最后一杯梨汁，千雪笑意盈盈的退出了屋子。 “怎么了？”楚荨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百里沐心眼神放空的盯着一处。 “哦，没什么，刚才与千雪姑娘聊了一会。”她遂将自己与千雪聊天的话题说了一遍。 “她这话倒是真诚。”楚荨说道。 百里沐心看着他，楚荨说道：“她原本是岭南吴家的小姐，吴家当年一来往于北漠和南梁之间贩卖商品，但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后来全家被屠杀，据说只留下千雪以及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后来，千雪自卖进入了青楼，成为了漪澜阁的姑娘。” “原来她说的要保护的人居然是她的弟弟。”百里沐心嘘嘘。 此时，下面舞台上走来一个女人，画着浓烈艳俗的妆容，扭腰摆胯的行道舞台前面，那些跳舞的舞姬早早退下了。 “今儿是金陵三年一度的花魁遴选大会，各位贵客，有礼了。”她行了一个礼。 然后，舞台上面陆续走下来穿着不一的女子，那女人依次介绍了舞台上面的女子，每介绍完一个女子，四周楼上就会想起应和的叫声。 千雪姑娘是最后一个被介绍的，只见她站到台前，微微屈伸行礼，四周就已经想起了叫声，可见千雪受欢迎的程度。 “花魁遴选开始。” 随着女子宣布开始，舞台上面只余下一个女子，看来是要表演节目了。 与此同时，一个侍女端着一盘子丝绢花朵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隔间。 百里沐心疑惑。 楚荨示意文松，文松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然后接过了侍女手中的绢花，放置在桌上。 百里沐心拿起一朵来看了看，绢花制作的不算十分精美，但是很有特色，花瓣上面隐约可见花魁的字样。 “这是花魁遴选一贯的做法，每个到此处的客人都有购买绢花的权利，但是购买的多少却是有着一定限制的。” 楚荨给她解释：“你看下面，这些举子现下算是已经有身份的人，按照惯例，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朵绢花，多余的则需要进行购买，尽管这样，也仅仅能够再购买一朵。” “对面楼上都是富豪乡绅，他们也有权利进行购买，但是也仅仅能够购买五朵而已。” 百里沐心看着他们桌上差不多近十朵的绢花。 “你已经猜到了吧，这边楼上的都是当地的官员，自然要比其他人能够购买的多了。” 百里沐心觉得这真是一个赚钱的好路子，但看刚才文松掏的钱，估摸着一朵花至少也要几十两甚至是上百两的银子吧。 “这么贵的花，买了与这次花魁遴选有关？” “自然，等这些人表演完了，就会有人端着盘子一一从各个席位上面走过，将花朵投放到代表相应姑娘的篮子里面即可，最后，谁得到的花朵数量多，谁就可以当选。” “你知道的真多” 这本是一句无比平常的感叹词，但是楚荨听起来就不是那般回事了。 “咳咳，这是我刚才去更衣的时候，隔壁的一个大人说的。”他赶紧解释。 但是百里沐心的眼神早就被舞台上面的表演吸引住了。 楚荨叹气。 千雪是此次花魁遴选的热门，这些人自然将其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场。 只见千雪单手握着一段绸缎，从舞台上方慢慢的降落下来，随着身形渐渐下降，天上飘下来一片片的花瓣，又有空灵的歌声响起来。 四周围观的人皆仰头观望，恨不得多生出两个眼珠子才好。 就是百里沐心，都看的呆了。 千雪的脚刚一落地，舞台上面上来几个伴舞的舞娘，穿着淡粉的的纱衣，将千雪那抹绯色的身影围在了中间，翩翩起舞。 整个会场安静极了，只有千雪的声音，以及乐师的铮铮琴音回响在会场的上方。 舞毕，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厉害。”百里沐心忍不住赞叹。 “别出一格，很有新意。”楚荨道。 这时候，侍从往台子上搬出来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个个大篮子，篮子上面系着一根写着参赛者的名字，另一边，已经有侍女帮忙投绢花了。 “少爷，我们给谁投？”看着下面紧张又雀跃的人群，夏莹有点激动的问道。 “自然是千雪姑娘了。”她说道。 “好嘞。” 显然，夏莹和她的主子一样，一致认为千雪姑娘当之无愧。 随着看客手中的绢花越来越少，台子上面的花篮中不断增加的绢花数目，整个会场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期待着结果能和自己预期的一样。 显然，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将绢花投给了千雪，因为标着千雪名字的绢花几户要溢出花篮。 最后一盘绢花被投出去之后，此次花魁遴选的结果一目了然，漪澜阁的千雪姑娘夺得了头筹。 漪澜阁的妈妈脸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喜悦，从台子上面主持此次遴选的女子手中接过一盘银子，那是获选的奖励。 而千雪，则得到了一块牌子，这就意味着，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漪澜阁将会凌驾在众多花楼之上。 花魁结果出来了，大家便看向了下面端坐的举人老爷，先前就听过，新晋会元可以毫无条件的成为遴选出来的花魁的入幕之宾，所以众人都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会元，以及端着绢花走向他的侍女。 只要他将绢花绢花收下，就当作答应了邀约，那么晚宴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与千雪共度一夜，至于想要做什么，那都是可以的。 千雪姑娘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新晋会元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被众多人盯着，饮了酒的脸上越发红了。 他赶忙站起身，有点窘迫的看向台子上面的千雪还有迎面走来的侍女。 围观的男子既羡慕又嫉妒的看着他，要知道：千雪虽然自卖进了漪澜阁，但是漪澜阁为了让她夺下今年的花魁，那可是一直将的处子之身保留着呢。 眼下这会元能够正大光明的占有他，让多少男子心中郁卒。 只见那人朝着千雪行了一礼，道：“小生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小生家中已经有了娇妻，且是小生拼劲了全力求娶而来的。 我与拙荆不但有白首之约，也有同甘共苦之情，小生是万万不愿负了她的。姑娘天人之资，小生自不愿玷污了姑娘的高雅。” 此话一出，周遭安静极了。 有觉得这人傻的，也有人觉得这人当真是大丈夫之举。 这会元与花魁，原本也就是炒个噱头，讲究个你情我愿，不管是拒绝还是接受，总之都是一件佳话。 那些本来觉得心痛不已的男子，看到千雪被拒绝了，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已经在思量着怎么夺得美人的青睐了。 百里沐心看着下面这算得上戏剧性发展的剧情，既惊喜，也羡慕。 望的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大概是天下女子共同的绮梦了吧，但是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如同这会元的妻子一样，遇到呢。 第三十四章 鹿鸣宴到现在为止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这些举子们三五成群相互搀扶着离开会场，那些想要套近乎的富豪乡绅们纷纷围上了漪澜阁的妈妈。 那妈妈笑着与他们打哈哈，一边却早就让楼里的人将千雪送回去了。笑话：她可是还指望着让这丫头再帮自己大赚一笔呢，傻子才会这样子就草草定下入幕之宾呢。 “走吧”楚荨起身。 百里沐心站起来，楚荨从夏莹手中拿过披风，将百里沐心整个人都笼在了披风下面，这才带着她出去。 百里沐宸和徐真几人喝的都有点多了，得靠着下人的搀扶才堪堪稳住身子。百里沐心担忧的看着百里沐宸。 “三公子无碍的”楚荨说到。 即便这样，百里沐心还是极度的不放心，刚回到住处，就张罗着人伺候百里沐宸去了，生怕他晚上不舒服。 楚荨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做，于是将百里沐心送回去之后，又从侧门出门去了。 文松跟在他后面，一路朝着秦淮河的画舫而去。 掀开纱帘，一个披着披风，带着兜帽的人已经等在了船舱里面。 掀开兜帽，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容颜，正是刚才才摘的花魁桂冠的千雪。 “千雪见过公子” “考虑的如何了”楚荨坐到上首，说到。 千雪抬头看了坐在上首的楚荨，咬了咬贝齿，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千雪答应公子的要求，只是公子答应了千雪的事情？”她试探着问到。 “自然是作数的。”他说到。 “好，请公子给千雪几天时间收拾，这边还有一些事情。”她说道。 “不着急，你最近先避避风头，待过几天，自然有人接你上京，至于你弟弟，到时候也会有人安排的。”楚荨说到。 “千雪多谢主子” 楚荨对于她的识趣和聪明很是满意。 事情谈完，画舫刚好也在岸边停下来，楚荨头也不回的上岸去了。 此次金陵一行，让他发现，再小心谨慎的男子，在这女儿乡里面，都是极少能够把持住自己的，在加上一些黄汤，心中所想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他能够有这样的一股子势力，在京城各处，专门收集信息，那么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如虎添翼的。加之千雪这个女人，不但漂亮，还极其的聪慧，心中有所牵挂，那就不怕她不听话。 解决完了千雪的事情之后，他此次金陵一行算是真的结束了，虽然开局出了纰漏，但是却意外的与心儿独处了这许久，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百里沐宸果真如楚荨说的，晚上回去倒头睡了一晚，第二天却也神清气爽，倒是照顾、担心了他大半夜的百里沐心很是没有精神。 楚荨一行人告别了当地的官员，坐上北上的船只，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听说你师从乾元山，难怪这么厉害，要不我们比试比试？”徐真拦住正准备往船舱里面去的莫忘说到。 莫忘抬眼看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准备进去，徐真伸出脚，欲拦住莫忘的去路，不料莫忘身形一闪，早就进屋去了。 莫说拦着她的去路了，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着。 原本应该沮丧万分的，但是徐真却无比的兴奋，眼中的光芒越发的盛了。 百里沐心在一边看的好笑。从第一天徐真见识到了莫忘的功夫之后，他总是找各种机会和借口想要与莫忘比上一比。 莫忘这丫头也奇怪，对徐真的各种挑衅置之不理不说，还常常气的徐真哇哇乱叫。 “莫忘这丫头功夫了得，真动起手来，徐真或许还真不是她的对手。”楚荨道。 百里沐心赞同的点头，这丫头的厉害，这一路来她还当真见识到了，简直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翻得了围墙，实乃全能。 “眼下我们回京，着正好赶上了母后的生辰，今年因为是整寿，父皇准备大办，不知道你可会进宫来？”楚荨问到。 “离京那会，林家的赏花宴被我破坏了干净，此次宴会怕是不得不参加了。”百里沐心说到。 总不好林家的宴会去，皇后的生辰宴会却推拒的道理不是。以前还能拿身体不适当做借口，现下这个借口怕是也不好用了。 “没事的，到时候你只要跟着天麟就好，他对皇宫很熟悉的。而且我母后是个极好的，随和之人，她是万万不会为难你的。”楚荨说到。 他其实想说的是，母后最是疼爱他，如果知道他心仪百里沐心，自然会对他很好的。 “嗯，早就听说皇后是个极其好的人。”她说到。 “到时候可以的话我带你在宫中四处走走，宫中有不少有趣的地方，那些我画在画卷里面的地方，你要是感兴趣，我都带你走一遍。”他说到。 “多谢殿下。”她道。 水路要不路陆快上不少，临近京城的时候，楚荨他们先下了船，百里沐心他们的船只则直接停靠在皇家的河口。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要是二人光明正大的一同乘船归来，怕是明日京城又有留言蜚语了。 坐上城丞相府的马车，百里沐心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了，真是浑身累的很呐。 要知道，自从收到了百里远的信件，却又在金陵耽搁了几天，百里沐心就差插上翅膀飞回来了，所以这一路上，船就没有停下来过。 “小姐回来了”钟管家站在大门口迎接他的小姐回来。 “嗯，钟叔，我回来了，爹爹呢？” “老爷现下还在宫里呢。”他道。 “钟叔”百里沐宸也来到门口。 “这，这不是三公子嘛，哎呀，这么些年没见着，三公子都长大了，好呀，好呀。”钟管家拉着百里沐宸，怎么看都看不够。 “钟叔这些年可好？” “好，好着呢。” “这里是我自己炼制的药丸，钟叔没事就嚼上一颗，对身体有好处。”百里沐宸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 “老奴多谢三少爷了。前儿就听说三少爷要回来，三少爷的院子老奴早就让人打扫好了。 这一路辛苦了吧，赶紧的回去歇着去。”钟管家簇拥着府中的两位小主子往府里走去。 百里沐心是真的困得，草草梳洗了一番，就上床睡觉去了。 “老爷，小姐和三少爷回来了。”钟叔将百里远从马车上搀扶出来说到。 百里远一听，脚步快上了许多，朝着后院而去。 “小姐怕是路上累着了，回来就睡了，现下还没有转醒呢？”钟管家又道。 百里远的脚不一顿，然后转身朝着书房而去。道：“让沐宸来见我。” “父亲。”百里沐宸对这个父亲内心是惧怕的，可以说，全家除了百里沐心会觉得自己爹爹是天底下最是和蔼可亲的人之外。 在他们三兄弟眼中，百里远这个父亲代表的是百里家的绝对权威，是他们心中英雄、偶像和强人。 “听说你出师了，现在准备游历，可有了章程？” “孩儿这厢回京见过父亲之后，准备出发先去漠北漠南看看，再去蜀中一带去看看，据说那些地方有不少好的药材。” “一个人上路？”百里远皱眉。 “师叔说我的武功也已经练到家了，寻常的人不是我的对手。”他无比自信的说到。 “府上有人手，出门在外，多个人多份照顾。走的时候带上几个人，这样我也放心。”他道。 “是，爹爹。”父亲难得的关心，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心儿的病怎么样？”他问到。 “师傅说，妹妹这些年来身体保持的不错，毒素没有继续扩展的意思，但是当初禁锢美人笑的毒素慢慢的变淡，恐担心有变故，所以还是需要尽早找到继续压制毒素的方法才行。” “我知道了，既然好不容易回来，就多呆一段日子。”百里远看着这个常年不见的儿子，眼中有着愧疚。 都是自家的孩子，哪有不疼爱的道理，只是：这是蓉儿的心愿，就算为了心儿，也不得不做这样得抉择。 “这些年，你可怨父亲将你送去乾元山？”他突然很想知道百里沐宸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百里沐宸笑了，脸上的笑容丝毫不作伪。 “刚去山上那会，整宿的想家，老是哭，后来就慢慢的不哭了。山上虽然清贫了些，但是师傅、师叔师伯还有师兄姐们都很照顾我。 这让我很快适应了山上的生活。加之心儿每年都会去乾元山小住，我就不再抱怨了。现在想起来，其实我那时候只是担心爹爹你们不要我了。 长大了，明白事理了，我反而很庆幸上山的是我，论才能，我不如大哥，论豁达我不如二哥，我是个清冷性子的人，不喜欢被束缚，这样挺好的。”他说到。 “那就好，那就好”百里远说到。 晚饭的时候，百里天麟也回府了，兄弟二人算是十多年没有见面了，突破了刚见面的无措之后，二人很快的就打闹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血缘的奇妙之处。 第三十五章 丞相府这边是温情脉脉，至于皇宫中，气氛就不是那么好了，楚荨陪着皇后吃了一顿饭，这边，元帝身边的小太监早就等在了宫门外了。 “太子殿下，皇上在养心殿等着殿下呢。” “走吧。”收起脸上的笑容，楚荨面容严肃的来到皇上居住的养心殿。 “父皇身子不好？”看到刚从养心殿端着药丸出来的太监，楚荨问道。 “这几日天气渐凉，宫人们疏忽了，这才让陛下惹了风寒，已经让太医院的医正来看过了，吃了好几天汤药了。” 楚荨进的门去，屋子里面有点热，门口就摆着一个火盆。 这样的天气，体力好的小子们还穿着短褂呢，可是这养心殿却已经摆上了火盆，可以想见，元帝的身体状况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说起来，元帝身体孱弱，这是从骨子里带来的毛病，这些年太医院想了不少的法子，也用了不少的天材地宝，总算让这身子好上了不少…… 然而，作为皇帝，要操心的事情不少，各地的奏请，朝中各方势力的平衡，甚至是应付宫妃们，也耗尽了元帝不少的精力。 随着年纪越大，元帝身体上面的沉珂慢慢的又浮现了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楚荨跪在榻前道。 “回来了。”元帝语气中有着几分欣慰。 “起来吧。” 说完就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楚荨赶紧上前去，给他顺着气。 元帝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胸口不断上涌的气流，朝着楚荨摆了摆手。 “父皇，朝中那些事情就让中枢省去操心去吧，保重身子要紧。”楚荨说道。 整个天下也就只有楚荨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元帝苦笑，“朕怎么放心将事情交给他们呢。” 楚荨虽然不赞同，但是元帝是皇帝，他只是太子，要说说的过多，那就是僭越了，这个道理他懂。 “这次你去金陵遇刺的事情，朕已经让他们去查去了，是朕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人，朕已经处决了，幸好你没事。”他说道。 “不知道派人去行刺儿臣的是何方神圣？”他试探着问道。 元帝并没有立刻回答楚荨，而是问道：“太子觉得皇家目前的地位如何？”、 楚荨道：“自父皇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四海皆平，朝中各司其职，天下百姓无不夸赞父皇。” “哈哈。”元帝嘲讽的笑道：“可是实际上呢？” 楚荨没有接话。 “外有丞相为首的一干文臣对朕虎视眈眈，内有以赵贵妃等外戚专权，朕这个皇帝，到底有几分话语权，你还不知道吗？” “儿臣惶恐。”楚荨跪在地上。 “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三皇子渐渐大了，赵家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当初朕为了平衡丞相的势力，这才抬举了赵家，没有想到。”元帝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狠绝。 楚荨了悟，看来自己遇刺的事情与赵贵妃脱不了干系了。 当初百里远权势倾天，元帝几乎没有几乎插手朝中的事情，不管是百里远主导的还是被动的，但却不是他们可以改变的。 适时，元帝看上了赵家，赵家根基雄厚，家中子弟上进，虽不能与百里远分庭抗礼，但是必要的时候，也算是皇帝身边的一大助力。 这才有了赵贵妃和三皇子的出现。 可是现今，眼看着太子殿下位子越发的稳固，元帝却慢慢的老去，三皇子也渐渐的长大，赵家的心思就活路了不少。 据报这段时间，赵家是频繁与丞相那边的人接触，其心昭然可揭。 其实，如果赵贵妃找的是其他势力，元帝可能还会对赵家存有几分仁慈，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居然找上了百里远。 元帝身子羸弱，但是元帝却是个极其有野心的人，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楚家人拿回属于他们的江山，自己做主。 而不是像他一样，必须依附他人，被他人掣肘，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父皇，赵贵妃许是被其他人给撺掇了也未可知。”楚荨说道。 “哼，朕既然能够将赵家扶起来，自然也有办法将他们踩下去。”元帝说道。 “对了，听说你这次是被百里家的兄妹给救了是吧。”元帝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回父皇，是百里家的三公子。” “哦，从小送去乾元山学医的那位？” “正是，三公子刚好下山历练，这才遇到了。” “哦，那也算是有缘。现下你回来了，找个时间亲自去一趟百里府吧，他们好歹也算救了你一命。” “是，父皇。” “听说百里小姐身子已经大好了，前段日子还参加了林家的宴会，这次借着你母后的寿辰，将京城各家的小姐们都请进宫来。 你也年纪不小了，该为你的终身大事打算了。” “父皇，儿臣……” “你要是有心仪的女子就和朕说，娶回来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元帝说道。 “至于正妃，皇儿，你是太子，当知道，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舍弃和承受的。” 元帝的一句话，将楚荨想要说出口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去吧，朕累了。”他闭上眼睛。 是的，侧妃，这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太子按例是可以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的，这些都是有着一定的品级的，其他的都是没有品级的姑娘。 皇上能够给他一个侧妃的名额，那确实已经算是宠爱了。 楚荨从养心殿出来，的嘴里苦涩在不断的蔓延。 父皇与百里家的纠葛，根本就是无法解开的结。 他心仪百里沐心，想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父皇连让他与百里家的人接触都不喜，更何况是成为亲家。 就算父皇答应了让心儿成为自己的侧妃，百里远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捧在手心里面教养的宝贝给人做妾。莫说侧妃，就是太子正妃，恐怕都不愿意吧。 想到这里，他越发的觉得心里痛的厉害。 佛说，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他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求不得。 “殿下，你怎么了。”文松赶紧上前搀扶着楚荨。 “没事，许是这些天路途上累着了，不打紧。”他在文松半搀扶下坐定。 “梧宸宫的事情可素净了？”他问道。 他们刚回京，他就让文松赶紧将梧宸宫里面的事情素干净。 “回禀殿下，梧宸宫中专管殿下衣物的小太监已经被内廷的人拿去了，据说当日便已经仗毙了，不但如此，那些相关的人也一并消失了。” “还有呢？” “我已经将梧宸宫中所有沾染香料的衣物和饰品都处理了，对外只说殿下此次外出不慎感染了藓疾，受不得这些沾染了味道的东西，就是龙涎香，也不再使用了。” 文松说道。 “是否有遗漏的人？” “现下还不得而知。”文松说道。 “既然要动作，那就不妨将动静闹的大一些，将梧宸宫里面的那些桩子拔掉一部分，虽然不至于彻底清除，但是让他们损失一些元气也是好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他叫住文松。 “父皇吩咐择日去丞相府谢过三公子，你去库房里面挑选一些上好的药材，到时候给三公子送去。还有，将之前父皇和母后赏赐下来的绡纱和绸缎，挑选一些素净的、舒适的一起装箱，到时候一块送去。” “是。” 吩咐完了事情之后，楚荨感觉很是疲惫，但是合上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让宫人给他温了半壶酒，小酌起来。 窗外姣姣明月，洒落下一院的星辉，楚荨抿一口酒，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到胃里，却生出了苦涩。 这个时候的她，又在做什么呢。 从金陵回来，百里沐心带了不少金陵的特产，还有路上遇到的好玩的东西，幸好回来的时候做的传，不然的话，怕是要单独雇上好几辆马车才能装下这些东西吧。 这厢回府，沁心院的小丫鬟们可是忙坏了，一边收拾这些东西，一边分类，有的是给家里的兄长们带的东西，有的则是专门用来做伴手礼的，要给相熟的人家送一些。 百里沐心也不得闲，一些物件的归置还是需要百里沐心拿主意才行。 “小姐，你看这个灯笼，放在哪里合适？”小丫鬟问道。 百里沐心看去，原来是逛金陵的时候，楚荨给她买的兔子灯，当日楚荨一共买了两只，一只给了她，另一只自己拎着。 后来送她回去的时候，将自己拎着的另一只也送给了她，回来的时候便一并拎回来了。 百里沐心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越发觉得可爱了。 “放在书房的案几上面吧，我挺喜欢的。”她说道。 “是。”小丫鬟便拎着去了隔壁的小书房。 “小姐，这些绢花要分作几份？”云夕拿过来一匣子的绢花问道。 “姑姑看着办吧，与咱们府上交好的那些府上，按照姑娘的人头分装好了，还有几位公主的府邸里，也要备上一些，连同这次一块值班的手帕荷包一起分装了。”她说道 第三十六章 if ($("#examine_message").length>0) { if (getCookie('readerid')>0) { if (getCookie('examineright')==1) { $("#examine_message").html("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同时荣幸的告诉您，由于您是我站优质客户，所以我们选中您并且赋予评审资格，您可以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欢迎您点击【邀您评审】参与评审，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 } else { $("#examine_message").html("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 } 第三十七章 距林家小姐来访后的第二天，百里沐心便收到了长公主送来的关于秋游的邀请函，邀请函上邀请了百里家的小姐和三位少爷一起前往。 百里沐宸道：“我已经准备好的行装，不日就将启程，这秋游我是断然不会去的。再说了，我在山里呆久了，与这些少爷们也相处不大来，还是饶了我吧。” 百里沐心自然也不会劝他，要不是他们身在局中，这样的宴会和游玩，她也是不喜的。 “三少爷，二少爷回来了，说太子殿下奉命来府上感谢三公子医治了太子殿下，二少爷让三少爷去前厅一趟。”莫忘推门进来说道。 兄妹二人对望一眼，百里沐宸道：“我去看看去。” 百里沐心点头，这厢是在丞相府，不是在别院，她自然是不能去前厅去的，只管在院子里面呆着就好。 今日，楚荨虽然穿着便服，但是在京城行走，又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而来，今日便穿着一身青色的外衫，衣服看似一般。 但在行走之间，隐隐可见衣服上面游曳的游龙，可见颇丰了一番功夫。头发整齐的梳起来，用金冠在头顶箍着，簪着一根金镶玉的簪子，越发衬的身形挺拔。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百里沐宸进门便跪拜。 “三公子请起。”楚荨以手托起百里沐宸的臂膀。 道：“今日本宫奉了皇上的命令而来，便是为了感谢三公子在金陵出手相救的恩情，这些是本宫准备的礼物，望三公子笑纳。” “草民不敢，臣是皇上的臣民，出手帮助陛下，乃是本分，再则，草民也是一位医者，虽难以兼济天下，但救死扶伤亦是本分，当不得殿下的谢。” 楚荨却道：“本宫自是知道三公子的心性的，所以挑选的都是一些寻常难见的药材，此番三公子游历四周，行医者之事，难免会有用到的地方。 这些东西摆在皇宫的库房里面，也不过是占据了地方，蓄了尘灰罢了，不如交予三公子，方不辱没它的本性。” 一席话，说的让人反驳不得。 百里沐宸抬眼看去，确实都是一些上号的山参和灵芝等物，这些东西堆放着，着实可惜了，于是便没在拒绝。 “草民多谢太子殿下。”他将东西从太监的手中接过来，交给了站立在一边的百里府的下人。 “本宫在金陵的时候，因为下人伺候不周，用了府上不少上好的绡纱，正好前一阵子母后赐了本宫不少，本宫想着，受了恩惠怎能不报，所以挑了一些给府上送来。” 楚荨又指着一边的箱子说道。 百里沐宸突然有点后悔刚才轻易接受了楚荨的药材了，这绡纱，是百里沐心从自己的用度里面拿出来给楚荨的。 当时就是应急的，却没有想到后面这些事情。现下这太子虽然并没有点名用了百里沐心的东西，只说用了府上的东西，所以归还。 这让百里沐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百里天麟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看到自家弟弟的脸色不善，再想到这东西百里沐宸是不会用的，那自然用的是自家妹妹的了，顿时也黑了脸。 但是兄弟二人也不好当场发作。 “殿下的一片心意，我们怎么好拒绝，这是三弟向来不用这些东西的，我就替他收下了吧。来人，将这东西送到我院子里面去。“百里天麟站出来说道。 楚荨也没有反驳，一脸笑意的看着兄弟二人。 礼物送完，几人寻了院中一处亭子坐下品茶。 “听说姑母给府上送了秋游的帖子，不知三公子是否会前去？”楚荨问道。 “草民已经定下了出门的时间，不日就将离京，怕是没有机会感受秋游的盛况了。” “着实可惜了，这西山的秋游算得上京城的盛会了。” “听说皇上要为殿下选妃，想来今年的盛怕是一片花团锦簇了。”百里天麟道。 “天麟莫要揶揄本宫了。”楚荨低头饮茶说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就是这里理的，太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不是。”难得见这天之骄子有避之不及的话题，百里天麟又怎会放过。 “正是正是，也不知道有多少躲在闺中的小姐出的闺门来，这次我可要好好的欣赏一番。”周方正说道。 “整天每个整形，殿下面前，容得你说这些。”徐真最是看不惯周方正这没脸没皮的浪荡子模样，忍不住说道。 “嘿，我说徐木木，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看见个女人就忍不住躲，说上几句话就想要逃吗？要知道徐伯母可是为你的婚事愁死了。”周方正说道。 徐真气急，想要教训于他，又碍于地方不对，只好隔着桌子给了周方正一个狠厉的眼神。 周方正怎会惧他，反而说道：“哼，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下不多看看，了解一番，谁知道到时候掀开盖头，里面是天仙还是蠢猪呢？ 要是能够深入了解一番，来个你情我愿，到时候让家里的人在上门求娶，郎有情妾有意，才真正是良配，现下不相看，更待何时。 你待为什么这么多的夫人和小姐少爷们乐衷于秋游，单单就为了赏西山上面的那些枫叶和银杏，不都是为了自家孩子的因缘么。 谁像你，每年尽往小子里面扎堆，徐伯母带你去见客，远远见到人家闺女，撒丫子就跑，人家是要吃了你还是咋的呀。” 周方正数落起徐真来就停不下来了。 徐真最笨，又怎会是周方正的对手，被周方正一连在几个哥们面前揭了老底，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周方正嘴上不饶人。 其实也怪不得周方正，徐真是他们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他们三人尚还以为拖延三五年，但是徐真是真的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偏偏徐真是个老实的，跟在太子身边，莫说小姐了，就是遇到了宫中伺候的宫女，都恨不得绕着路走，整天与些小子呆在一起。 徐母每次谈及娶妻的事情，徐真都是一副抗拒的神色，就是安排在房间里面伺候的丫鬟，也都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也难怪周方正如此一说。 楚荨听了周方正这一席话，心里也不大好受，就像周方正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作为太子，娶谁做妃子，不也是在父皇的一念之间吗？ 说不定到时候掀开盖头，两个陌生人，却还要睡在一处，光是想想，就觉得别扭。 “好了，好了，你当人家徐真是你啊，整天像个登徒子一番，要不是你跟在殿下身边，怕是早就被那些夫人们当做拒绝相看的少爷之一了。”百里天麟说道。 徐真感激的看向百里天麟。 “你也不用感谢我，人家周方正说的不错，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趁现在找个和自己心意的，省的到时候伯母给你硬塞一个夫人。” 百里天麟一个人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 百里沐宸静默喝茶，觉得二哥这群朋友倒是真的有意思。 众人各怀心思出了百里府，各自家去。 百里天麟让院子里面的丫鬟将楚荨送来的东西拾掇一番，送去库房。不料丫鬟看着这一箱子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百里天麟奇怪。 “少爷。”丫鬟面露难色。 百里天麟凑过去一看，气了一个仰倒，难怪他说要抬到自己院子里面的时候，楚荨一点异样都没有，合着都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绡纱寻常的都是素色的，一律白色或者乳白色，男女皆宜，但是做工精致的绡纱确实有不同的颜色的，不过这些一般都是送进宫里给宫妃们用的。 所以多是粉色的绡纱，做成小衣很是漂亮舒适，这一整箱子的布料，不管是绡纱还是上等的绸缎，都是粉色的，粉红粉□□黄粉青。 你说送人吧，这东西挺难得，未免可惜了一些，你要说是给百里沐心用吧，百里天麟心里又堵得慌。 这些年，他呆在太子身边，太子的心思，不说七分，五分也是猜得到的，从小到大，这人就不断的在自家妹妹面前找存在感。 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人就溜边去找心儿去了。楚荨是什么人，这可是当朝太子殿下，心儿是什么人，她是丞相府的小姐，这两人说什么，都是孽缘，他可不想自家妹妹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所以，将这人小心隔离开来才是正经。 “你们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除了布料之外的东西。拆来来之后，再放好，给沁心院送去，就说我前段时间得到的赏赐。”百里天麟说道。 哼，想要私自博取心儿的好感，休想。 百里沐心看着送来的东西，还有二哥院子里面大丫鬟一本正经的瞎话，很是好笑，但为了二哥的面子。她还是高兴的收下了。 三日后，百里沐宸在百里家人的目送下离开了京城，百里远给他准备了四个侍卫，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陪着他一起向北而去。 第三十八章 “天麟，你跟我去书房一趟。”百里远喊住百里天麟。 “父亲。” “你待会带着一队人去京郊的驿馆，将西南王的郡主和小王爷接到府中来小住，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相处，他们在西南待惯了，你们好好招待着。” “父亲，西南王怎么将郡主和小王爷一起送来京城了呢？”他不解道。 “皇上开始着手为太子选妃了，虽然皇上不一定会将目光放在我们府上，但是不得不防，西南王与我算是旧交了，且西南王府家教甚好，又处在西南一代，朝中鲜少能够将手伸到那里。”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想要与西南王府结亲？” “正是，西南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据说一直带在身边随着西南王，颇有乃父的风范，这次让小王爷进京。 一来，小王爷秉性如何，我总是要看过了才放心，其次，也想让心儿与他相处相处，看看心儿的意思。” “孩儿知道了。” 对于父亲这样的安排，百里天麟是完全赞同的。西南王的父亲是先帝父皇的结拜兄弟，当年为了皇家也算是鞠躬尽瘁。 当时的皇帝感念这位异性兄弟的付出，赐了西南一块土地给他当封地。战乱平定之后，这人倒也识趣，收拾铺盖，带着家人就去了封地，给皇帝守地儿去了。 不过西南王却是个有能耐的，小小年纪就已经在西南一代颇有威名，当时西南一代不算太平，这人硬是带着手下的人一路扫荡，不但将西南一代平定，还将那些地方都纳入管辖之处。 先帝那会子也是图个安逸，大手一挥就将那些地方也纳入了西南王的势力范围，这些年西南王也算安分，极少参与朝中事务。 每年的岁贡都是按着份子送上京城来的，礼数上面是一点都不含糊，所以皇上就算心里忌惮，却也不敢轻易的动手。 “可是父亲，既然此次结亲是为了小王爷，这郡主却一同上京来，会不会也看重了太子妃的位子。” 百里远道：“西南王的郡主比太子还要年长三四岁，就算西南王有这个心思，皇上想要拉拢西南王，宗室也不会允许的。” 皇家的讲究颇多，特别是作为太子的楚荨选亲，女方在生辰和年岁上面是有很大的讲究的。 “西南王只育有一儿一女，皆为西南王妃所出，姐弟二人关系极好，此次来京，怕也是存了相看的意思，这才借着秋游的借口回京。 所以务必照顾好他们在京城的安全，此次只我们知道为好，就不用告诉心儿了，待事情落定之后再说与她知晓。” 百里远吩咐道。 “是，父亲，儿子这就去准备。” 百里天麟随即出门去。 驿站，一群高大壮硕的侍卫让驿站伺候的下人皆战战兢兢。 “姐，咱们都到京城的地界了，你这身衣服也该换下来了吧。”王牧飞看着依旧一席劲装作男子装扮的姐姐说道。 王珞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说道：“采蓝，赶紧将你家小姐我准备好的衣裙拿来，记得拿最新做的那一套湖蓝色的。” 采蓝赶紧去找行李去了。 “哎呀，咱们是不是应该雇一顶轿子之类的，京城中的姑娘出门都是要做轿子的嘛。”她道。 “我早就让人送信去丞相府了，这些事情，他们自然是会安排的。” 王牧飞看着难得紧张的姐姐，越发好奇那个让姐姐心心念念的人倒是是何妨神圣了。 “你说丞相会派什么人来接咱们，应该不会派下人，那就是丞相府的少爷了，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王珞丹猜测道。 “到了不就知道了。” “不行，采蓝，不要蓝色的那件，挑粉色那件。”她对着采蓝说道。 “姐。”王牧飞不满了。 “你至于么。”自己那个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中的姐姐，居然为了别人患得患失起来，实在是让人生气的紧。 “你知道什么。”王珞芊教导道：“之前他看到的都是我男装的样子，这有可能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穿女装，总要留下一些好的印象才是啊。” “可是父王这次让我们来可是为了相府的小姐的，不是少爷。”王牧飞给他姐姐泼冷水。 “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尽管娶了百里小姐，咱们西南王府与丞相府来个亲上加亲不是更好，据说丞相大人多他这个宝贝女儿那可是爱逾性命的，说不定亲上加亲他会更放心呢。” “你确定大公子会同意。”王牧飞说道。 “你是找打是不是。”王珞芊拧着王牧飞的耳朵，说道：“这一路来你一个劲的给我泼冷水，是想着我不会再京城收拾你吗。” “哎呦，哎哟，姐，姐，耳朵都要掉了，轻点轻点。我哪里敢啊，就是我不能娶百里家的小姐，也定然会让姐姐成为百里家的长媳的，我保证。”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还是不能惹姐姐。 这话王珞芊听了高兴，将手放开，又在少年的衣襟上面嫌弃的擦了擦手，就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王牧飞呲牙咧嘴的从自家姐姐手中逃出来，赶紧去屋子里面找镜子去了，他的耳朵啊。 “小王爷、郡主，相府的二公子来了，说接咱们去丞相府小住。”侍卫在外面通报道。 “知道了，我马上来。”尽管耳朵还痛的厉害，可是说出口的话一点异样的都没有，隐隐还透着威严。 “是。” “是二公子啊，那我还是穿湖蓝色的衣裙吧。”自己想要见的人没有来，那就还是穿蓝色的好了。 “小王爷、郡主，天麟奉家父的命令特地来接二位去府上小住。”百里天麟看着款款进入厅内的二人说道。 “多谢丞相，劳烦二公子了。”王牧飞说道。 王珞丹站在王牧飞的身侧，打量着这个二公子，恩，他们兄弟两个长得还有点像，不过这个二公子看着羸弱了些许。 始终是常年呆在京城的少爷，比不上经历过风霜的男子让人来的心动。 “哪里，哪里。”百里天麟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却不着痕迹的将王牧飞上下打量了一番。 恩，长得还不错，看上去很是高大魁梧，身子骨应该很好，看来西南那个地方生活环境还算好，至少不少吃穿。 此人眼神清明，说话间有礼温和，想必性子也差不了。 “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我们是否即刻启程？”百里天麟问道。 “那咱们就走吧。”王牧飞说道。 驿站外面停靠了两辆马车，看上去到不算起眼，不过内里装饰很是华贵，王牧飞先将自家姐姐送入了后面的马车，交代了侍候的侍女。 这才走回前面的马车，与百里天麟一起上车去。 “听说西南物产丰富，很是与京城不同。”百里天麟说道。 “西南气候比京城要温和，就是冬日也只是微微有些寒意罢了，夏日也算不上严寒，一年间，也就是偶尔爆发的洪水稍稍引起一些骚乱。 总体说来。百姓富足，很是和乐，不过西南不必京城，因地处边陲，兴武，所以几乎家家户户小儿都会些拳脚，身形魁梧了些。” 百里天麟想着，气候宜人，那就好，省的心儿每年冬天的时候都要避去乾元山，要么就整日不出，去了西南，就没有困扰了。 “不知小王爷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王牧飞虽然对自己与百里家的婚事不算热衷，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依旧认真答道。 “我父亲出生行伍，但是母亲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所有我从小就是在父亲的引导下学武，在母亲的教诲下学文，不过文武都不大成气候。” “此次来京，小王爷可有想要去的地方，我从小居住在京城，对京城四处颇为了解，倒是可以为小王爷引荐一二。”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这边年纪相仿的二人相谈甚欢，那边，王珞芊将车窗的帘子掀起来，饶有兴致的朝外面看。 “郡主，这京城和咱们西南集市也差不多啊。”采蓝说道。 “这天底下哪里的集市不都是一样吗。”王珞芊倒是及其有兴趣。 她对这个养育了百里天麒这样英武的男子的土地充满了好奇，她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育和教导出这样一个隐忍，强大的男人。 她是西南王的郡主，除了父王和弟弟之外最为尊贵的人，在西南王的地界，她可以轻易的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就算她早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但是西南那些男人她都看不上，他们都畏惧于王府的权势，就算与她相处，也存了三分的讨好和七分的谨慎。 她讨厌这些人，看她的时候，给她打上的先是郡主的烙印，然后才是女人。 所以，她更喜欢穿着男装，带着侍卫们到处去，也就是在一次出行中，她遇到了百里天麒，那样一个少年，明明和自己一般大，但是那些兵将们却愿意将他封为神。 她遇到他的时候，他们正在遭受流寇的袭击，明明已经处于劣势，但是身上的气势一点都不减。 第三十九章 她明明是个路人，却一意孤行的救了他。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来日必将报答兄台。”他醒来的时候这样说道。 “哼，此番出来游历，接下来去哪里都不知道，这天大地大，你说要报答，谈何容易，莫不是要赖账。”她突然就气闷。 “在下百里天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京城人士，兄台可凭借着印信找到在下。”他将身上唯一剩下的玉佩解了下来。 “你休想让我相信你。” 男子似乎很是苦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样好了，我本来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若就跟着你好了，一来可以防止你跑了，二来我要是想好了让你怎么报答我，也可以及时的告知。” “那就这样吧，这是我居住的地方条件不是太好，怕委屈了兄台。” “那有什么，你住的，我就住不得？”她道。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的跟着百里天麟去了他所在的营地。 她这才知道，他虽然年少，但是已经是一个小将了，只是待的地方到真的是穷凶极恶之地，不但靠近流放之地，还要面对时不时就扑上来的流寇。 但是手下却只有区区百十来号人，说他们是军队，在王珞芊看来，更像是被流放到这个地方来受苦的。 她在哪里陪着他呆了将近一年，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钦佩，再到最后的爱慕。她知道，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了。 所以，她用救命之恩换他一个承诺，娶她为妻。 只不过，她好像吓到他了。 王珞芊叹气，是她心急了。 百里天麒知道她女儿身份之后，就开始极力的抗拒与她的接触，屡屡将她拒之门外，这让她长久以来的优越感和自尊心都受到了伤害。 正好那个时候，西南王妃病重，召她回去，她只能遗憾离开。 在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就好像自己在那里居住的一年只不过是自己黄粱一梦罢了。 不过京城百里家的大公子百里天麒，她记住了，她王珞芊看重的男人，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得到的。 “郡主，到了。”采蓝看着停下来的马车说道。 车帘子被掀开，王珞芊探出头去，面前一座宽宏的府邸，门前早就站着迎接的下人，门口矗立着两只石狮子，大门正上方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丞相府”。 这就是丞相府啊。 “小王爷、郡主请。”百里天麟引着二位进门。 “钟叔，父亲呢？” “老爷在正厅里面等着呢。” 带着二人进入正厅，百里远赫然坐在上首。 “牧飞、珞芊见过丞相。”二人行礼。 “不必多礼，我与你们父王相交数年，虽然鲜少见面，但是彼此之间的情谊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你们以后就喊我世伯吧。”百里远和蔼的说道。 “是。” “这是我二字，天麟，你们应该见过了，这几天他会给你们做向导，有什么需要的，不妥的，不用跟他客气，直接说就是。” “是，劳烦世伯和天麟兄了。”王牧飞便改了称呼。 “尽管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百里远对王牧飞眼力价有点满意。 “小王爷和郡主居住的院子收拾好了没有？”百里远说道。 “回老爷，准备好了，郡主住的地方在小姐沁心院的隔壁，小王爷居住的院子则和两位少爷的在一处。”钟管家说道。 “待会让天麟带着你们去看看院子，到处转转，心儿应该在花园，你们年纪相仿，应该有不少话题。”他这话是对王珞芊说道。 “多谢世伯。”她微微倾身行礼，端的是温柔乖巧，看的王牧飞嘴角抽搐。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百里远交代完了，尽到了一个长辈和家主的心意便离开了。 “走吧，先带郡主去看看院子。” 一行人穿过重重的廊道和门廊，这才到达相府的后院，相府占地面积极大，主子却不多，因此院落也少，很多院子都用作其他用途。 不过后院中最为壮观的应该就是高大的树木了，很多年过百年的树木葱葱郁郁的生长着，将院子笼罩在葱葱郁郁的树荫下面。 就算是在晴天行走，也丝毫不用担心被晒到，而上了年纪的树木移栽是及其不容易的，可见相府在这上面的用心了。 “前面就是沁心院，舍妹就住在那里，隔壁就是为郡主安排的随心园”他指着另一边的院子说道。 “二少爷，我家小姐说她在临湖小筑为客人备了糕饼，让我来请少爷。”莫忘的声音乍然想起。 “你就不能在出声前先弄出一点动静来吗？”百里天麟没好气的说道。 “是，二公子。”莫忘乖巧答。 “舍妹在湖心小筑备了吃食，应该是为了欢迎小王爷和郡主的，这边请。” 王珞丹走进湖心小筑，就看到一个少女纤纤玉手，执壶在烫着杯子，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穿着一袭乳白纱衣，身子骨有点单薄，就像一朵轻薄的云彩一样，一阵风也能将她吹了去。 “心儿，这是西南王的郡主和小王爷，这是舍妹，百里沐心。”百里天麟代为介绍。 “心儿见过小王爷，见过郡主。”百里沐心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行礼相迎。 “妹妹端的是绝色容貌，姐姐我都看呆了，我还从未见过那么标致的小娘子呢。”王珞丹上前来将百里沐心拉起来。 “姐姐谬赞了，姐姐才是真的漂亮，英姿飒爽的，京城女子鲜少有姐姐这样的英姿。”百里沐心说道。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王珞芊从小跟着西南王府的兵士呆在一起，不但性子豪爽，脸上也是英气逼人，和一般的闺阁女子有着很大的不同。 换上了男装之后，更是将女儿家的娇态都掩盖了下去，所以就算与百里天麒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百里天麒愣是没有发现。 王珞丹听了这话是及其舒心的：“我与妹妹还真是一见如故，我初来京城，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叨扰妹妹给我讲一些京城的物事了。” “姐姐说笑了，府中没有其他的姊妹，心儿一人带着无聊的紧，现下有了姐姐，也有了说体己话的人了。”百里沐心亲亲热热的拉着她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有的是时间叙旧，我可是许久没有尝到心儿的手艺了。”百里天麟说道。 百里沐心将茶杯一个一个的用沸水烫过，然后在烫好的茶壶中放入了今年新摘的茶叶，用沸水将茶叶冲开，再将茶杯浸泡在茶水中。 倒尽壶内的茶水，再冲泡茶叶，这才一一给他们奉上茶水。 “好香。”王珞芊轻轻一闻，说道。 “姐姐喜欢就好。” “听说府上的三公子去乾元山跟随闵神医学习医术，常年不在府中。那府上的大公子呢？”王牧飞不经意的问道。 “大哥接了西山秋游的守卫职责，前两天已经带着麾下的兵士先我们一步去了西山。”百里天麟说道。 王牧飞看了看自家姐姐，道：“哦，大公子这番年纪就已经担得这样的重任，必然也是一位少年英才。” “小王爷谬赞，小王爷天资过人，就是在京中也时常能够听到关于小王爷的传言，让天麟钦佩不已。” 小王爷和郡主本来就是豪爽且极易相处的人，百里家的两个兄妹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几天下来，四人已经是及其的熟稔了。 就是百里天麟，看着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几家妹夫的男人，也慢慢的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一天，便是到了众人前往西山的日子，各家府邸早早地就已经收拾好的行装。 长公主一大早就去了宫中见了皇帝，皇帝依旧是赏了不少的东西，让御前统领专门派了一批侍卫跟着去，以彰显皇家的威仪。 不仅这样，还将太子殿下还有几位成年的公主皇子都一并派了去。 长公主从宫中出来之后，便乘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车架，朝着西山而去，那些宗室贵亲的车架随在后面，在京戊卫的保护下缓缓前进。 百里家的马车就跟随在公主和皇子们的车架后面，马车上面就了百里沐心和王珞丹，至于百里天麟和王牧飞，这个二人出了京就已经打马上前去与楚荨他们一道走了。 西山本不远，就坐落在京城的西郊，但是因为车马众多，前首坐着的长公主的车架顾忌到长公主的身体，也不敢让车马走的太快，于是便慢慢悠悠的走着。 那些个少爷小子的，虽然安奈不住这种行进速度，但是也不敢随便的造次，便只能在车队前后跑着，一路也倒是撒了不少的欢声笑语。 王珞丹几次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见马背上坐着的一律都是男子，也不得不讲蠢蠢欲动的新收起来，安心呆在车里。 “姐姐可是闷了？”百里沐心问道。 “哎，这要是在我们西南，我在就跟着他们在外面骑马了，可我瞧着外面是一个女子都没有。”她遗憾的说道。 第四十章 “京中规矩众多，闺中女子多以女红和琴棋书画为伴，鲜少有像姐姐洒脱自在的女子。”百里沐心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你说的也是，哪里比得上我们那里，男子做得的事情，咱们女子也是做得的。” “心儿真是羡慕，要是有机会真想去看看。”百里沐心说道。 “那还不简单，你只管来，我自会好好待你领略一番。” “百里小姐，我是林家的丫鬟，我家小姐让奴婢给小姐送些糕饼。”外面有小丫鬟说道。 “替我谢过你家小姐。”百里沐心手上的动作未停。 不一会，莫忘就往车厢里面奉上了一叠子的糕饼，糕饼不知用的是什么颜料，居然透着一股子嫩粉，还用模子压制成为桃花的形状，甚是精巧。 王珞丹捻了一块放进口中，觉得好吃的紧，吃了一块，似乎觉得没有过瘾，又吃了一块。本来碟子里面也就放了五块糕点，这一吃，居然就只有两块了。 “这东西做的很好吃，就是小巧了些。” “我身子不好，不能食这些，姐姐要是喜欢的话，就替妹妹吃了吧。” 王珞芊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将最后两块糕饼都吃了。 “京中的男子是不是都喜欢似妹妹这般恬静的女子，或者是想林小姐这样贤惠的女子？”王珞芊问道。 “世间女子本就不一样，不管是性情还是脾性，都是不一样的，也就说不上什么样的女子才算的好，再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的人喜欢清粥小菜，有的人则喜欢山珍海味，单看你遇到的是什么人罢了。” 王珞芊若有所思。 “姐姐莫不是看上了京城哪家的公子？”百里沐心这几天与王珞芊相处的熟了，直到她的脾性，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哪有。”虽是这么说，想到对面坐的便是那人的亲妹妹，就是再大胆的性子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羞怯。 “姐姐性子极好，就算是看上了谁，那也是那家人的福气。” “你当真觉得我好吗？”她不确定的问道。 “反正我是及其的喜欢姐姐的。” “我也是。”她说的真心。 车队一直到了晚间的时候才堪堪到了西山驻地，好在百里天麒早就领了旨意带着西山大营的将士们将营地规整好了，围着中间的空地搭建好了帐篷。 这些帐篷本就是军用的，一个个很是宽敞，地上铺着地板，上面还铺着上好的毯子。 帐子中间摆上屏风，外面放着待客用的矮几和火盆炉子等用具，绕过屏风，则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床榻，各家都带着床褥，只要将床褥往床榻上面铺上，就可以入寝了。 营地为了一处腹地，面积极大，营地的帐篷呈扇形围起来，最中间的是长公主与皇子公主们的营帐，其他的营帐则围绕中间的营帐向两边展开。 这边车架刚到，这些士兵们便井然有序的安排起来，对照着马车，将人带到相应的帐篷，还帮着搬运行李。 来来往往都是人流，但却没有发生什么争吵，一来实在是太晚了，虽然营地里面燃着篝火，到处都是火把的光亮，但是走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就着这微弱的灯光。 大家顾着脚下都来不及，自然没有了相互闲扯的心情，在一个一天的行程，这些较弱的女儿家早就累的不行了，只想赶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帐篷，收拾好了，睡个好觉。 “咱们的营帐在这边，你们先在马车上面呆一会，我先将行李送过去，归置好了，那会子车也少了，可以直接将马车赶过去，省的黑灯瞎火的，跌倒了倒是不好了。”百里天麟赶紧过来说道。 “好，那就劳烦二哥操心了。”百里沐心说道。 “我四处看看去。”王珞芊却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了，掀开帘子就已经跳了下去，然后在偌大的营地里面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小姐，殿下身边的公公求见。”莫忘隔着帘子说道。 百里沐心说道：“让他上前来吧。” 不一会就听到车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小的参见小姐，西山虫蚊甚多，殿下让小的给小姐送一些驱蚊的药草，这是太医院专门配置的。”文松将手中的盒子递上去。 百里沐心隔着帘子说道：“替我谢过殿下。莫忘，送文公公。” 莫忘将盒子接过来，给文松递了一个打赏的荷包，文松接过，便朝着中间的大帐去了。 “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吧。”夏莹说道。 “好。” “还好大少爷早就将营帐布置好了，不然的话，小姐今晚又该睡不好了。”夏莹一边说着一边道。 百里沐心的营帐和外面其他营帐看上去实在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是细细看去就知道不同，这营帐四周都撒了驱虫的药粉，就是帐子顶部都没有放过。 他们还没有到，这帐内就已经升好了火盆，生怕她被冷着冻着。 “看着情形，哥哥今晚怕是都消停不了了。” “可不是嘛，外面还有好些家眷都没有安置呢。” “哎。” 就算已经尽力将环境改善了，但是夜间起伏不断的虫鸣声还是吵得百里沐心久久未能入睡，加之外面一直有人在四处巡视，脚步声吵得很。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夏莹虽然不舍将她吵醒，但是今天还要去给长公主问安呢，要是起晚了，那可就不好了。 百里沐心坐起身来，觉得脑子实在是迷糊的很，头晕的厉害。 百里沐心艰难的坐在的凳子上面，由夏莹给她梳妆。 “小姐，这个是清心丸，待回来之后再服一些安宁丸睡上一觉会好一些。”莫忘从荷包里面掏出药丸子。 百里沐心不疑有他，将药丸吞了。 “百里妹妹。”王珞芊进门来。 “姐姐起得好早。”她看着神清气爽的王珞丹说道。 “刚才长公主的人来通报，说公主身体微恙，今儿的请安不必去了。我这才来找你，听说林子里面有不少的野味，咱们一块去，让你看看姐姐我的好身手。” 看着身穿骑马装的靓丽女子，百里沐心也有点意动了。 “夏莹，将我的骑马装也找来。” “是。” 换上了骑马装，将头发利落的盘在头上，带上手套，拿着马鞭，也有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百里妹妹这样穿着，真是漂亮。”王牧飞说道。 “那是，心儿穿什么都是漂亮的。”百里天麟在一边说道。 牵来了马，莫忘服侍百里沐心骑在马上，翻身跃上了一边的马，随侍在一边。 几人骑上马，朝着林子里面去了。 “哎，那不是天麟吗，还有西南府的小王爷，他们这是准备去行猎吗？”周方正眼尖的看到几人离去的背影。 “说起来，天麟对那个小王爷可真是热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子呢，最近整天的将那个小王爷带在身边，护的可严实了。”周方正酸溜溜的说道。 “难道百里家真的准备与西南府结亲了。”似乎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道理。 他接着说道：“这到也说的通，百里家的小姐自然是尊贵，虽然比不上公主郡主，但也比一般人家的女儿来的尊贵，相爷怕是舍不得爱女地嫁了去。 西南王地处边陲，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是西南王府在西南一家独大，王府又有不得随意纳妾的规矩，那小王爷也算得上天纵英才，二人算的上的及其般配的了。” 他频频点头，发现没有人应和他，便问道：“徐真，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徐真懒得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楚荨握着面巾的手一紧。 “本宫先去给姑母请安，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让我们的人都跟着，一会去行猎。”楚荨说道。 “是。”徐真喜出望外，周方正则苦了脸。 百里沐心兄妹和王珞芊姐弟四人结伴进了林子，今天是第一天，到林子里面的人不多，静悄悄的，就是地上的草木也鲜少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才进去，进隐约听到了野鸡的声音，这让他们越发的兴奋起来。 “我们来比赛吧，看谁猎的多。”王珞芊首先提议。 “好呀。”这是同样兴奋的百里天麟。 “我就算了，骑马还行，你们去吧，我在附件逛一逛。”百里沐心说道。 自己的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我也不去了，都是一些小东西，我在这边陪着百里妹妹好了。”王牧飞说道。 百里天麟对王牧飞这样的做法很是满意，这些天看王牧飞对自家妹妹的热乎劲，让百里天麟觉得这门亲事很有戏。 这个时候，二人要是独处，说不定感情能够进一步升温。 “那舍妹就劳烦小王爷看顾了。”他说道。 “百里兄放心。”王牧飞说道。 于是百里天麟与王珞丹二人便带着自己随从打马从不同的方向深入到林子。 “要不要下来走走。”王牧飞问道。 “好呀。” 这里正好是一处较为开阔平坦的地方，高大的树木葱葱郁郁，零星的阳光从树荫的空隙里面照下来，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 第四十一章 王牧飞走在前面，从草地上面踏出一道路来，百里沐心跟在后面，偶见草地上绽开的野花，便高兴的采摘下来，王牧飞看到。 便有意带着她往野花盛开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一个小山头上。 透过低矮的树木，能够看到远处的土地，成熟的稻谷沉甸甸的挂在枝头，远远看上去，金黄一片。风从远处吹来，树木左右摇晃着，树上的枯叶扑簌簌的往下掉，落了一地。 百里沐心闭上眼睛感受这山顶吹来的风，舒服的像是困倦的猫咪。一片叶子打着旋飘到了她的肩头。 王牧飞一时间居然没有忍住，倾身上前：“肩上落了叶子，我帮你摘下来。” 百里沐心自是不在意的，莫忘和王府的随从正在一边牵着马匹，她也不好大题小做的让莫忘过来，便微微侧了身子。 楚荨策马前来的时候就看到百里沐心和西南王的小王爷二人立在一处，百里沐心低着头，朝身侧的男人微微侧身，男子的手放在女孩的肩头，倾身说着什么。 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意，什么身份，什么形象统统都不顾了，只想着要将那个胆敢觊觎他心上人的男人立刻挫骨扬灰了才是。 马蹄敲打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王牧飞转头看去，看到了来人，微微一愣。 “参见太子殿下。”百里沐心也看到了来人，二人立在一处，朝下马朝着他们走来的楚荨行礼。 楚荨本就气恼，看到这二人立在一处，衣衫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双双朝着他行礼，生生将他们分成了两端，一端是相依的俊男丽人，独独留着他在一边，形单影只。 “天麟呢，怎的只有你们二人在此处？”楚荨声音中喊着怒气，说话的语气便带着一丝的严厉。 “二哥与郡主一同去林子里面行猎去了，我不愿去，小王爷便留下来照顾一二。”百里沐心说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的道理天麟不知道吗，你们二人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处，就不怕被人看见了对你们的声誉有碍吗？” 百里沐心着实是被楚荨这一席话说的愣住了，平日里面再别院的时候，也不见他那男女大防一事说事啊，今天却又是何事惹得他不快了。 “殿下教训的是，是小王想的不周到，险些酿成了错事。”王牧飞赶紧说道。 “小王爷身份贵重，又是西南王唯一的子嗣，自然会被大家所关注，当更应该谨行慎行才是。” “是。” “我看小王爷这马着实长得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周方正眼见自家殿下看着这二人眼睛都要冒火了，赶紧指着王府侍从手中牵着的马问道。 “这是父王早年间猎到的野马王下的小马，脚力很是不错。”王牧飞移步都那边说道。 于是此间便只留下楚荨和百里沐心二人了。 “昨日我让文松给你送去了药粉，你用了没有？”楚荨问道，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冷硬了。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不清，殿下以后还是莫要做那样的事情了。”百里沐心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我们自小算是一起长大的，怎能与小王爷相提并论。”他讨好的说道。 百里沐心转过头。 那边，周方正早就拉着王牧飞去旁边试马去了，旁边只留下莫忘、文松与徐真几人。 楚荨上前去，主动站到了百里沐心的身前，让她再无躲避之处，然后轻声说道：“西南王小王爷和郡主来京就住进了丞相府，与丞相府的公子和小姐同进同出，外面传言，丞相想要与西南王缔结琴瑟之好。” 百里沐心幕的抬头，显得很是吃惊。 “我刚才看到那小王爷与你挨得那么近，一想到外面的传言，这才没有控制住自己。”他向她解释刚才为何出言严肃。 百里沐心微微侧开了头：“此事父亲并未与我提起。” 但是她又突然想到了这一段时间来二哥和父亲对小王爷的态度，以及毫不掩饰让他们多相处的意图。 难道父亲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心儿，西南地处边陲，要是真的远嫁，恐怕是难以在回到京师了，况且西南王在西南雄踞一隅，一直是朝廷的一大威胁，倘若相府再与之结亲，那么朝中众人会如何想？父皇又会如何想？” 他循循劝导。 “殿下，我是我爹的女儿，亦是相府的小姐，不管我爹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与我爹站在一处的。”她说道。 “就算你爹让你远嫁西南？” “就算远嫁西南。”她说的坚定。 “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与谁相携一生，白头偕老？”楚荨的问的及其的小心，声音轻飘飘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百里沐心看向远处，说道：“我自小身子便不好，爹爹和哥哥们唯恐我活不下来，想尽了一切办法，只为了让我多活一天。 这些年来，我唯一的祈愿不过是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着，陪着他们。” “是吗？” “殿下，不管身在帝王家还是平常人家，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帝王亦不可恣意，更何况是我们。” “你竟看的那么透彻。”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伴随着欢快的声音，是百里天麟。 “殿下你们怎么也来了，我跟你们说啊，里面的东西虽然小，但是挺多的，要不要一起来一场比赛？”百里天麟说道。 徐真倒是欲欲跃试，不过看到楚荨的脸色并不算好，又将话咽了回去。 “郡主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姐姐怕是看到什么猎奇的猎物舍不得回来。”王牧飞深知自己姐姐的性子。 “那咱们是不是先回去了，我让厨子给咱们做野味。”百里天麟说道。 楚荨一言不发的骑上马，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百里沐心看着前面身着华服、背脊挺直的男子，思绪飘开。 爹爹的打算，她就算没有猜到十分，亦猜到了五分，这大约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百里天麟骑在马上，也不忘给这几个小伙伴说着行猎发生的事情，气氛还算好，除了最前面的楚荨处于低气压之外。 王牧飞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担心王珞丹，但还是去寻他去了，楚荨安排了几个侍卫跟着他去林子里面，出了事情也能有个照应。 “天麟，你们府上真的要和西南王府结亲吗？”周方正悄悄问道。 楚荨立刻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哼，你在哪里听来的消息，尽胡说。”百里天麟反驳。 “咱们是兄弟吧，这种事情居然还隐瞒不说，你说你百里天麟要不是因着什么缘故，会对小王爷那样的人上心至厮？” 百里天麟恨恨看着这厮，说道：“西南王与我爹本就是至交，小王爷和郡主来京住进我们府里有什么奇怪的，偏生你们生出这些个想法来，再说了，我们家要不要与西南王结亲，那也是我们府上的事情，与旁人自然是无关的。” 周方正悻悻的闭嘴了。 楚荨却拉紧了手中的缰绳。 王牧飞朝着王珞丹去的方向一路寻去，一直到了林子深处，都没有见到王珞丹的身影，已经到了围场尽头，却一无所获，他只能回转，期望于她从另外的地方回去营地。 王珞丹与身边的侍女各自持刀，警惕的看着前面的野猪，她们携带的箭都已经用完了，现在只能依靠手中的匕首，万幸遇到的只是二只，要是一群，那可就不是现在的光景了。 那野猪将脑袋上面的碎屑摇下来，感受到来自身上不同地方的刺痛，对面前这一群胆敢让他受伤的人，愤怒的嚎叫。 “郡主，你还是先走吧，采蓝也不知道能不能找来帮忙的人，咱们这样耗着不是办法，野猪虽然蠢笨，但是力量极大，我们几个虽然不济，但是拖住它们还是可以的。” “没事，我们就跟它们耗，我就不信了，制服不了这两个畜生。”王珞丹可不畏这两个东西，只是她带着的随从皆是女的，要是不彻底制服它们，她们要全身而退就会很困难。 百里天麒带着侍卫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女子和两只野猪对峙着，中间那个拿着刀的女子脸上还挂着笑容，虽然衣服脏了，头饰歪了，但是气势不减。 “郡主，郡主。”采蓝叫喊道。 正在这个时候，两头野猪仿佛是约好的一样，居然一起发难，朝着中间的人群冲去。 百里天麒抽出腰间的短刃，脚上一蹬，顿时跃起，借着周围树木的力道，他瞬间就来到了王珞芊的面前。 跃起一脚，将近前的野猪踹到了一边，这一脚不但将野猪踹的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边的树根上。然后回身对着身后已经扑到侍女们身边的野猪扑了过去。 那些侍卫们见自家老大身先士卒，纷纷掏出腰间的刀来，朝着那野猪而去。 王珞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脸上皆是笑意。 第四十二章 王珞丹昨天晚上就在营地里面寻找百里天麒的身影，但是找了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加之昨晚人实在是多的很，这才悻悻的回了帐篷。 今天一大早，她又去堵人，却没有料到兵士说百里天麒带着侍卫们进了山林，这林子虽然已经做了清理，将可以供他们围猎的地方都围了起来，但还是会有一些野兽突破围栏闯进来。 安全起见，百里天麒每天都会带着兵士们去外围进行察看，确保安全，所以她才会提议来行猎，并且专门围着外围走，期望可以预见他。 却没有想到，人没有见到，自己先遇到了危险，幸而采蓝这个机灵鬼，居然给她将人带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采蓝是王珞丹的贴身侍女，当年也是见过百里天麒的，哪里不知道自家郡主的心思。 侍卫们几下就将两头野猪宰了，并用绳子将其捆了起来。 “还想着营地里面人多，不好准备肉食呢，没想到这两个畜生自己撞上来，今晚筵席上的肉食可是有了。”一个侍卫一边捆一边说道。 “可不是，不但今天的有了，明天的也有了。” “哈哈哈。” 这边，百里天麒将短刃上面的血擦干净，插回腰间。 那边，采蓝跑到王珞丹的面前，惊叫到：“郡主，你怎么受伤了，有没有事情啊。” 王珞丹看着自己脚上渗出来的丝丝血液，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看都流血了，也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子，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王珞芊疑惑：自己更重的伤不是没有受过，采蓝也是见过的啊，怎的这样大惊小怪的呢。 “百里将军，你赶紧来看看，我家小姐的腿是不是受了重伤。”采蓝看向一边的百里天麒。 王珞芊顿时就明白了自己侍女的意图了，赶紧做柔弱的样子，将身子歪倒在采蓝的身上。 百里天麒皱眉走上前来，蹲在了王珞芊的面前，看到被雪染红的裙裾和绣鞋。 他用手托起有血迹的那一只腿，然后小心的左右摆动。 “疼不疼。” “疼。”王珞芊说的丝毫不心虚，本来也没有多疼的，但是被他这样关系，三分的痛都变成七分了。 又想到这人当初不但躲着自己，还不告而别，心里越发的委屈了，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 百里天麒看到裙裾上面被蕴开的水花，心中一叹。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自己马前，骑上马，说道：“郡主受伤了，我先带着她回营地疗伤，你们留下几个人将野猪运回去。” 随即便打马朝着营地而去。 王珞丹侧坐在百里天麟的面前，百里天麟两手抓着缰绳，将她拢在了怀里，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百里天麟还是第一次与她这样亲密。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胸口处传来强有力且规律的心跳声，敲击着她的心灵。 “我回去找过你的，但是你已经回京来了。”她闷闷的说道，因为流了眼泪，所以声音有点嗡嗡的。 百里天麒没有出声。 “我说过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来找你的，你这辈子休想将我甩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将整个人往他的怀里缩去，恨不得就此钻进去他的心里。 百里天麒向来是个少言的，他是相府的长子，背负着父亲的期盼和母亲的期望，肩负着守护整个相府的重任。 他从小就知道，所以他克制，谨慎，少言。心中所想仅是让自己不断变得强大，将相府众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遇到王珞芊是一个意外，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热烈、就像一团火，差点将他烧起来。 王珞丹深知百里天麒的性子，见他一语不发，也不纠结，只甜蜜的依偎着这个自己念了许久的人。 回到营地的时候，正好遇到王牧飞和百里天麟等人带着一大群人准备往林子里面去，见王珞芊被百里天麒带回来，又见后面跟着的侍女们狼狈的样子，俱都知道应该是在林子里面出了意外。 天麒下马来，将王珞芊抱下来，直接送去了营房，王牧飞则将采蓝喊道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随行的御医的了消息，小跑着上前来。 王牧飞得知自己姐姐并未受伤，不过是上演了一出苦肉计，这才放心不少，来了京城许多日，今天才见到人，想必姐姐不会想让自己进去打扰的吧。 再看这大公子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对姐姐全然无情，看来这个姐夫人选已经毋庸置疑了。 至于百里小姐，但看姐姐的样子，自南王府与相府结亲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不知道丞相还愿不愿将爱女下嫁于他。 相处几日下来，他到真的对这位养在深闺里面的女子生了三分的情谊，虽然不至于爱上她，但是如若娶回去，日日相伴，他并不排斥。 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无人问诘。 “郡主的伤势怎么样？”百里天麒询问从屏风后面出来的御医。 “回将军，郡主伤势无大碍，身上的淤青敷药后养几天就好了，腿上的伤，老夫已经上过药了，这几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痊愈的。” “多谢。” 将御医送出了营帐，百里天麒这才进去。 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王珞芊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笑容不减。 “你好好养伤，我再来看你。”说完这话，他也不管王珞芊在后面喊他，出了帐子。 “皇上，这是暗卫送来的密折。”严公公将一个小匣子呈上去给元帝。 元帝打开，寥寥几字却已经气得让他咳嗽不已。 “皇上。”严公公赶紧上前伺候。 元帝摆摆手。 “请柳公来一趟。” “参见皇上。” “起来吧。”元帝叫起。 “不知皇上找草民来有何事情？”柳先生问道。 “暗卫来报，西南王有意与相府结亲。”元帝直接说道。 “西南这些年虽然一直守在西南边境，但是盘隅数年，地位稳固，且兵强马壮，朝廷只能拉拢，而不宜与其发生嫌隙。” “柳公说的是，西南王一向安分守己，从老西南王开始，到现下一直都不掺杂朝廷中的纷争，此次与相府结亲，是否有什么谋算？” “皇上，丞相虽然在朝中地位显赫，但是这些年以来却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大公子虽做了将军，但是手下除了数百号亲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势力。 二公子常年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也没有领差事，三公子又不在京城，与百里府那边也甚少来往。皇上为何一直心存芥蒂？”柳先生问道。 “柳先生，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丞相在百官中颇有威望，若他想要夺权，就算是朕，也奈何不了他，但是柳公，他处在这样的一个位子，就算他不想、不争，他手底下的人也会推着他不断的朝前走。” 柳先生静默。 君弱臣强，这是皇上和丞相的悲哀。 “如若相府真的与西南王结亲，那么那些人只会越发的肆无忌惮，那才是对朝廷真正的威胁。” “皇上有何打算？” “立百里家的小姐为太子妃。” “此举会不会让丞相那边的势力膨胀？” “会，可是丞相府也会被绑在太子殿下的船上。” “可是相爷会答应这门亲事吗？世人都知道，相爷最是宝贝他那个闺女，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林家赏花宴，那魏家姑娘不过是言语冒犯了几句，相爷就能让魏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上现在与相府的关系本来就像是细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看先帝和先皇后就知道了，他是个多么狠心的人。” “如若，陛下，草民说的是如若”柳公轻声说道：“若太子殿下将来与百里小姐生了嫌隙、或者是二人无缘，陛下是舍得委屈了太子还是要委屈百里小姐。” 元帝又咳了起来。 柳公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元帝道：“容朕在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草民告退。” 柳公出得殿外，被殿外的风一吹，缩了缩脖子，他将衣领拉起来，快步往殿外走去。 营地里面猎杀到了野猪，加上营地士兵在外围猎杀到的鹿和一些野味，晚上，长公主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大家一起去参加。 宴会就设置在营地中间的空地上，空地四周点着篝火，照的周围一片明亮，那些想要赢的长公主青睐和太子倾心的小姐，早就摩拳擦掌了。 跳舞的，唱歌的，弹琴的，一个接一个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王珞芊虽然受伤，却不影响活动，且只是长公主举办的宴会，她推脱不得，于是和百里沐心坐在了一处。 百里沐心脾胃不好，筵席上面多是炙烤的东西，所以她只是小口的抿着茶水，看着下面表演的小姐。 第四十三章 “你要不要也去表演？”王珞丹问道。 百里沐心的才情她是见过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舞，也比这些人好了不少。 百里沐心微笑摇头，她并不想争什么，自然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表演。 “哎，可惜我不会，要不然我就上去了。”王珞丹看着远处的百里天麒说道。 “姐姐与我大哥认识是吗？”百里沐心说道。 今天她可听说了，自己那个冷的堪比冰块的大哥可是亲自送了郡主回来，还一路将其抱回了营帐呢。 “我以前去凉城的时候见过他。”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王珞芊鼓起勇气问道，脸上红霞慢慢的蔓延开来。 看到了王珞芊这副样子，百里沐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说道：“大哥从小就被父亲教导得刻板，冷硬，但是对人是极其好的，特别是对他在意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但是我却是希望能有个真心喜爱他的人在他的身边，温暖他。” 王珞芊说道：“他虽然少言，但是待人是及其真诚的，不管是对下属还是对亲人。” “姐姐很喜欢我大哥？”这虽然是问句，但是百里沐心语气中却很笃定。 “我们西南的女子敢爱敢恨，我就是喜欢他。”她抬起头，骄傲的说道。 楚荨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有从百里沐心那边离开，看着她与郡主相谈甚欢，二人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心儿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断过。 一侧，百里天麟与王牧飞同样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很是亲密的样子。 “殿下，你今晚已经喝了好几杯了。”文松侍立在一侧，说道。 楚荨给了他一个冷眼，文松赶紧闭嘴。 楚荨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酒，酒入喉咙变成愁。 长公主看向自己侄子面前的酒杯，起身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年纪大了，也乏了，散了吧。” 那些还没有表演的小姐们不免有几分遗憾。 “殿下。”文松伸手准备去搀扶他。 楚荨并未理会，他见百里沐心与王珞芊相携而去，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灌下最后一杯，他起身来。 “走。” 百里沐心看着闯进来的男子，眉头微皱，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酒的香气，她揉揉鼻子。 “殿下怎么来了？”她问道。 楚荨看着她，一语未发。 “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她吩咐道。 她转身来到一旁的架子上面，拧了湿手帕递给他。 楚荨伸手，将她的手，连带着手中的帕子皆握在手中，然后放到自己滚烫的脸上。 百里沐心想要挣扎，但是他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松，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捏的紧。 “殿下，你喝多了。”她道。 “我没醉。”他赤红着眼睛说道。 喝醉了酒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百里沐心也不和他计较，顺从的在他手的辖制下，来到了他的眉眼、双颊。 楚荨感受着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蛋，他猛地一个用力，百里沐心便被他扯到了自己怀里。 不等她挣扎，他另外一只手已经绕道了她的背后，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心儿，心儿。”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一声一声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百里沐心感觉自己心中涌起了一股陌生的感情，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上涌，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他将她紧紧的箍住。 楚荨真的是醉了，感受到怀里身子的顺从，他歪过头，在她的耳下摩挲着，啄吻着，每亲一下，便会唤一声“心儿。” 突然，楚荨的身子一软，向地面滑去，莫忘出现在了二人的身边，用手支撑着楚荨。 百里沐心擦掉自己的眼泪，道：“先给他服下醒酒汤，让文松先回去，等大家都睡着了，你将他送回去。” “是。”莫忘将楚荨放到屏风后面的榻上，将醒酒汤放在矮几上，出去找文松去了。 百里沐心亲自给他喂了醒酒汤，看着他沉沉的睡去。 楚荨是百里沐心接触到的除了自己哥哥以外第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他向一个哥哥一样，将她呵护在身边。 在丞相府的那些年，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收到他悄悄送来的各种东西，让她知道相府外面的世界。 虽然他们很少能够见面，甚至是交谈，但是他却从未远离过她一刻，在他的面前，她是恣意的，不用向个大家闺秀一样的生活。 不用将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套在身上，她更像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而他，小心翼翼的守护者。 长大了，才渐渐的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 “小姐，安歇吧。”莫忘掀开帘子进来。 “送回去了？” “是的，文公公守着呢？” “沐浴吧。” 楚荨揉了揉自己快要炸开的脑袋，昨天自己是喝了多少酒啊，痛成这个样子，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的手一顿。 “文松。” “殿下，你醒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昨晚殿下喝多了，执意要去探望百里小姐，奴才阻拦不及，所以只能随着殿下一起去，后来殿下进去帐子之后，不一会莫忘就说殿下醉倒了，晚点会亲自将殿下送回来，让奴才先回来守着，奴才便先回来了。” “你下去吧。”楚荨说道。 看来自己的记忆并没有骗自己，昨晚自己确实去了百里沐心那里，那么自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懊悔还是什么。 “殿下，今天众多子弟要去围猎，长公主派人来问，殿下是否前去。”文松隔着帘子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 这是每年秋游必备项目，各家少爷和多数小姐都会参加，他作为太子殿下，必须前去。 “殿下，要不要让御医来看一看。”文松说道。 “没事，只是宿醉。”楚荨并不在意。 出得门来，营地上面已经站着不少人，主子侍从各自骑在马上，看上去，乌泱泱都是人，看到楚荨出来，皆下马行礼。 梧宸宫的守卫将楚荨的马牵了出来，楚荨翻身上马，众人这才依次上马，跟在楚荨的身后朝着林子里面而去。 进了林子，众人三五好友一起与楚荨告别之后，便各自散去了，最后只余下楚荨的人马。 百里天麟昨日并未尽兴，今日早就严正以待，只带待会大显身手。 “听说昨天郡主在林子里面遇到了野物，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楚荨一边盯着林子里面的动静，一边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家姐无碍，只是擦伤。”王牧飞说道。 “那就好，西南王可是朝廷的功臣，这些年一直帮朝廷稳定西南边境，父皇多次在朝中赞扬西南王的品性，郡主是西南王的爱女，要是有个什么损失，那就不好了。” “家父从小就教导我们姐弟，要时刻铭记朝廷的恩德和皇上的照拂，为朝廷尽忠职守，方能不负皇恩。” “西南王的品性让人仰止，本宫和父皇自然是相信王爷的，只是朝中也有不少人觉得西南王安居一隅，实乃隐患。” 王牧飞眼中出现了一抹厉色。 “西南王府一直为了朝廷尽心尽力，臣相信，皇上和殿下是不会在意那些小人的谗言的。” “自然，不过小王爷应当更加谨慎自持才是。西南王一向不参与朝中纷争，这才得到皇家的信任，本宫想小王爷对此应当是知道的。” “臣多谢太子殿下的教诲。”王牧飞说道。 楚荨松开手，箭矢飞快的飞出去，侍从赶紧循着箭矢飞出去的地方小跑了过去。 “本宫希望小王爷能筵席西南王府以往的作风，继续为皇家效命。” “西南王府誓死效忠陛下。” 楚荨打马前去，王牧飞坐直了身子，眼中神色晦暗难辨。 “你不去行猎，跟着我做什么？”百里天麒看着身侧的女子说道。 “谁说我不是在行猎，我只不过刚好路上遇到了将军，所以同行罢了。”王珞芊说道。 “狡辩。” 女孩依旧乐此不疲的跟在男人伸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男人虽然不再说什么，但眼角却微微的上挑着，应是高兴的。 楚荨带着一群人，一路上收获颇丰，大家的兴致也越来越高。 “狐狸。”一个侍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草丛说道。 只见一只白色的小东西飞快的朝着远处奔去，众人打马狂追。 楚荨却拉了缰绳，昨夜饮酒过度，加之刚才在马背上颠簸良久，楚荨觉得体力已经不支，便没有跟着去。 “小王爷不想去看看吗？”看着身边留下来的男子，楚荨问道。 “西南地处边疆。但是物产还算丰富，殿下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岁贡的时候臣让他们多准备一些。”王牧飞说道。 楚荨虽未想着跟去，但是现下天色还早，回转的话也不妥，于是便带着人在附近游走。 第四十四章 “殿下小心。”王牧飞朝着楚荨喊道。 与此同时，楚荨已经拔出了马背上的剑，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一只羽箭撞到了剑上，跌落到草地里面。 四周的侍卫迅速朝着楚荨所在的地方靠拢。 王牧飞将羽箭捡起来，说道：“这不是流箭，行猎的箭都是派锻造坊特意锻造的，箭头上面有标志，且各家主子和侍卫领取到的箭上也会打下标志，就是为了好区分猎物的归属。 但是此箭并无这些东西，况且若是流箭，那么主人应该会在附近。可是现在……” 四周未见人影。 “小心戒备。”王牧飞说道。 话音刚落，四面一时间竟然飞出十余只羽箭，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射来。楚荨下马来，被众人围在中间，生怕被箭伤到。 王牧飞四下观望着，说道：“殿下，咱们朝那边去。”他指着南边一处崖壁，羽箭从四周射来，唯独那里有空隙。 一行几人一边躲避羽箭，一边朝着南边靠近。羽箭越来越密集，有几个侍卫已经中箭身亡了，就是楚荨，也被羽箭划伤了臂膀。 “殿下，咱们退到山壁处，便已经是死路，微臣从一侧潜伏过去，打乱他们的阵营。”王牧飞说道。 “好，掩护小王爷。”楚荨说道。 果然，推倒山壁的时候，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但是羽箭全部从一个方向射过来，只要挡住前方的羽箭，便可无碍。 “啊。”林子里面传来人的惨叫声。 应该是王牧飞得手了。 羽箭的一顿，立马又更加迅速的发射。侍卫们眼看已经招架不住了。 林子树木茂盛，偏偏他们刚才在的地方是空旷，人隐藏在林子中，从高处往下射杀，让他们措手不及。 “你们几个，绕过去帮小王爷。”他指着身边几个侍卫说道。 “殿下，那你怎么办。”侍卫道。 “无碍，本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迅速的解决掉林子里面的人，咱们才能够全身而退。”楚荨冷静的说道。 几人对视一眼，朝两边退去。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林子里面的哀嚎声越来越多，羽箭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再没有羽箭。 楚荨握着箭，走回他们刚才遇到袭击的地方，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身着黑衣，蒙口鼻，且皆为一击毙命。 突然，楚荨感觉胸腹一痛，低头一看，胸腹处晕出了一丝血迹。 “殿下。”侍卫赶紧跑了过来。 楚荨捂住伤口，血液从指间不断的流出来，身后的树木上，赫然插着一只短箭。 “赶快将殿下送回去，还有，将短箭拔下来，一起带回去。”王牧飞镇定的说道。 营地里面人很少，大多数人都还在林子里面，御医们见受伤的是太子殿下，吓得脸色煞白。 “这是刺伤太子殿下的短箭。”王牧飞让侍从将短箭交给御医。 御医赶紧接过去，仔细查看。 “箭上无毒。”他抹了抹额头，众位御医松了一口气。 “这箭从殿下的身体穿过，虽是瞄准了心口，但是从高处射杀的时候是斜着刺杀进去的，并未伤到心脏。”另一个太医也赶紧给出了结论。 王牧飞这才送了一口气，要是楚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也完了，今天只有他与楚荨在一处，那会子他们都在检查还有没有隐藏的杀手，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洗刷自己的嫌疑。 好在老天保佑，他没事。 太子遇刺的消息使得营地里面好好的游猎不得不提早结束，但是西山被御林军和西山大营的兵士团团围住，且参加的人只能呆在自己帐篷，不准外出。 而楚荨，在第三天就醒了过来，被送回了皇宫养伤。 百里沐心的帐篷里面，气氛很是凝重。负责此次游猎守卫的，是百里天麒，但是太子殿下却被人刺杀了，可想而知，百里天麒将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 “小姐，大少爷被御林军的人带走了。”莫忘掀开帘子说道。 “什么？”王珞芊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虽然那些羽箭并非出自此次游猎，但是太子殿下受伤，大少爷并未尽职，所以御林军将大少爷带走了，说是要交给皇上发落。”莫忘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叙述一遍。 “那真凶呢？”王珞芊问道。 莫忘摇头。 “无能，自己抓不到真凶，却要别人来顶罪。”她气呼呼的说道。 “现在要想的事情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大公子的惩罚。”王牧飞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王珞芊喃喃。 “还有，明天咱们就可以回京了。”莫忘说道。 尽管听到了择日就可以回京的消息，但是几人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老爷，袁明回来了。”钟管家在书房外说到。 “让他即刻来见我。” “袁明见过老爷。”叫袁明的青年男子身着一件黑衣，跪在下首。 “怎么样了？” “回老爷，西山的人很快就会撤回来了，大公子暂时被收押了。” 听到自己儿子被收押了，百里远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然后静待下文。 “此次太子遇袭，皇上立刻派了御林军、大理寺、京戊卫以及西山大营的人去了西山，但是到了西山之后，御林军以此时因涉及各家宗室子弟的缘由。并未让他人过多的参与调查。” 百里远放下笔。 “太子伤势如何？” “箭穿胸而过，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未伤及性命，昏迷了几日。” “可有查到什么？” 袁明小心翼翼的说到：“剧查，那穿胸而过的箭并非凡品，更像是出自朝廷，且当日遇袭时，太子身边人数并不多，但是袭击者却几乎全部死亡，只有伤到太子的一人逃脱。” “全部遇害？那些人有什么特征？” “查了，没有什么特征。” “结论呢？” “未果。” “那就是既没有真凶，也没有目击者了”百里远冷笑。 “老爷？”袁明不解的看着百里远。 “太子遇刺，身边只有侍卫及小王爷，太子重伤，小王爷却毫发无伤，且刺客还跑了，守卫的偏偏是天麒，咱们府上最近又接待了小王爷一行，袁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难道是有人要嫁祸相府。” “要是有人嫁祸那还算好的了，就怕是有人贼喊捉贼。”百里远恨声说到。 袁明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他的儿子。” “不是被救回来了吗？” 袁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西南王此时怕是也已经在路上了吧。”百里远自言自语。 “可是他这样做，将西南王与咱们都一并得罪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袁明说到。 “各种缘由，你不清楚。”百里远不予多解释。 “是。” “对了，太子是什么反应？”百里远突然问到。 “太子殿下应当事先不知道此事。”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省的被别人发觉了。”百里远说到。 “是，老爷。” “老爷”袁明走后，钟管家拿着一个竹筒进来。 百里远拿出里面的纸条，看过之后便将其焚烧了。 “准备车马，去云兰别苑。” “是。” 相府的别苑就在京城不远处，这地方看上去并不起眼，相府的小轿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谨慎。”一个浑厚爽朗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 百里远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小心驶得万年船。”百里远说到。 “哈哈哈。”男子也笑了。 “我以为你现下应当是刚接到消息赶来，却没有想到进京了。”百里远说到。 “此事说来话长了，原本我是为了我家那闺女来的，却没有想到。”男子正是西南王。 “你怎么看待此事？”百里远说到。 “他倒是比他老子有心机多了，不过着急了些，手段也不怎么高明。”西南王说到。 “虽然不高明，但是有效不是吗？”百里远说到。 “这倒是。” “他身体越发不好了，怕是等不下去了。”百里远说到。 西南王也皱眉。 “你是怎么打算的？” “前几日，他派人来我府上，隐晦的提出想要与我结亲。” “哦，他就不怕你以后成为国丈，越发的压制楚家一头吗？” “比起这个以后，他更怕当前你我二人联姻吧。” 西南王也笑了。 “再说了，你看他这一招不就让我左右为难了吗？” “哎，这儿女啊，都是债”西南王突然感慨道。 百里远疑惑的看过去。 “算了，我也不瞒你，此次我上京来，本是为了我那个闺女的。” 百里远更疑惑了。 “先前我以为这丫头吵着要来京城是好奇京城的风物，也没想太多，就让她来了，没想到，那丫头是奔着男人来的。” “是太子？”百里远问到。 西南王摇头，看着百里远苦笑。 “是你府上的大公子。” “啊。”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西南王说到：“想我在西南给她物色了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可是她不是嫌这就是嫌那的，也不知怎的看上了你家公子。” 百里远只能讪笑，这自家儿子太有魅力他也没办法啊。 “我是知道你的心思的，心儿那个丫头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你亲自教养出来的，又是蓉儿的女儿，我自然是不想让她呆在京城的。 我那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品行还算尚好，委屈不了心儿，所以我是极力的想要促成这件事情的。接到下属的消息的时候，我本意是亲自过来将那丫头带回去，然后就便将两家的婚事定下来，却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西南王解释道。 第四十五章 百里远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压压惊。这事情还好发现的早，不然他们两个就乱点鸳鸯谱了。 “这事，我并未听犬子说过。”百里远觉得有点对不住老朋友。 “哎”西南王真是有苦难言。 “这婚事，要不暂缓吧，待孩子们都回来了再议，总不能不顾及他们的心意就是。”百里远说到。 “也好，不过百里老弟，咱们两府结亲的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变的。”西南王震地有声的说到。 百里远笑着应了，但是心里已经否决了这个提议。心儿是他女儿，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要是知道了王洛芊与百里天麒的事情，不管对小王爷有没有情谊！这门婚事，她都不会再考虑了。 “皇帝这边，你打算怎么处理？”西南王询问道。 百里远拧眉思索：“此事既然是他自导自演的，我们这边肯定找不到证据和把柄，找不到凶手，这件事情的罪责就会落在天麒身上。 他做这些，就是要让我做出选择，要么为了保全天麒，答应与皇家结亲，这样不但能杜绝我们两府的来往，一个不小心，相府就会因为攀附皇家，得罪西南王府，两府说不定还会交恶。 要么就不顾天麒的死活，让皇上处罚他，这样我就会失去臂膀，父子失和。” “除此之外，要是你二者都不选，就会被逼上谋逆一途”西南王补充道。 “你说的对，名不正言不顺，以后遭天下人唾骂。”百里远说到。 “当真心思歹毒。”西南王评价到。 “他虽然是先皇存活的子嗣中最不起眼的，身子骨也不好，但是能被中枢省选中，且这些年做皇帝有模有样，又怎么会是一个无城府的人。” “那么你准备选什么呢？” “我在等。” “等，对。你心疼你家闺女和儿子。我也是作父亲的，又怎会免俗。说白了，我们不都是希望他们能够顺遂吗？” “我以为你更加偏爱心儿。” “没错，心儿是蓉儿最为牵挂的孩子，是我的宝贝，但是天麒他们也是我的儿子。” 西南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皇上。” “等我见过孩子再说。” “那你还是跟我回府上吧，他们明天应当就回来了。” “姐姐不必太过忧心，大公子是相府的大少爷，且并未说此事是大公子所为。”回道自己的营帐，王牧飞安慰道。 “你也知道丞相府处在什么样的地位，只要稍有不慎，皇上极有可能那这件事情作伐，发作相府。”王珞芊说道。 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儿，这些东西，早在她认识了那个叫百里天麒的男子开始，她就在有意识的学习和接触了。 “那姐姐想做什么？”王牧飞问道。 “回京之后，你即刻去见皇上，就说我们西南王府要与相府结亲，百里天麒不日就将是西南王府的姑爷，让皇上酌情发落。”王珞芊说道。 “父王那里？” “我自会去说。”她坚定的说道：“就算皇上不会要他的命，但是我绝对不愿意去冒那样的风险。” “小姐，先休息吧，大少爷那里还有老爷呢。”莫忘劝道。 “莫忘，你说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百里沐心说道。 “奴婢不知。”莫忘答。 “太子殿下受伤，此事的责任在大哥，百里府不得不卷入这件事情，倘若皇上发落了大哥，父亲就算此时不发难，事后也一定会找补回来的。 还有相府下面那些大人，他们也会借着这件事情将相府推上前去，那个时候，咱们府上就没哟安宁日子了。”她说道。 “小姐都知道的道理，陛下肯定也是知道的。”莫忘说道。 “是啊，陛下知道，但是如若不处罚大哥，皇家的威严就会受损，这是对皇权的挑衅，皇上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那，应该怎么做呢？”莫忘也糊涂了。 “我不知道。”百里沐心喃喃的说道。 来西山的时候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离开的时候，不过花了不到半天的时辰。 “钟叔，爹爹呢？”刚下车，百里沐心便问到。 “老爷在书房呢”钟管家说道。 百里沐心和百里天麟和王家姐弟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的去见百里远了。 王牧飞与王洛芊结伴回了后院。 “父王，你怎么来了。”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西南王，王洛芊高兴极了。 “哼，怎么，不欢迎我来啊？”西南王佯装生气。 “哪有，我可想父王了呢。”她撒娇。 “参见父王。”王牧飞规矩不少。 “嗯，听说你惹祸了？”西南王一脸严肃。 “是儿臣大意了。” “这事情跟弟弟又没有关系，父王你怎么这样啊？”王洛芊赶紧给自家弟弟说情。 “大意，你知道不知道，皇上一个不高兴就可以处决了你，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君子不立与危墙，你又是怎么做的？” 西南王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十分看重的，自然也要求颇高。 “儿子错了。”王牧飞赶紧认错。 “还有你。”教训玩了儿子，这闺女也没有放过。 “我怎么了嘛。”王洛芊翘着小嘴。 “你说你怎么了？我在西南给你物色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嫌这嫌那的，不但这样，居然还追在一个男人后面巴巴的来了京城。为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西南王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王洛芊被父亲发现了自己的心事，又是羞赧其，又是生气。 “是不是你偷偷给父王通风报信。”她捏着王牧飞的耳朵质问。 “没有啊。”王牧飞委屈说道。 “好了好了，没个样子。”西南王说到。 “父王。”她拉着西南王的衣袖摇晃，声音脱得老长。 “父王也不想责罚你，但是这件事情应当早些让父王知晓，我和你百里伯父也能早做打算，现下你看，弄巧成拙了吧”西南王说到。 “弄巧成拙？”姐弟二人一愣。 “你们百里伯父虽然没有明说，我也知道，皇上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应该是得知我们准备和百里府结亲才会这样。”西南王叹气。 “就算这样，换了姐姐也是一样的啊。”王牧飞说到。 “你错了，不一样的。起码在皇帝的眼里是不一样的。”西南王说到。 “那现在怎么办，天麒被皇上收押了，他不会怎么样吧。”王洛芊焦急的问到。 见二人不说话，她当即就着急了。 “我不管，我就认定他了，他要是有个什么，女儿是一定会陪着的。”她哭到。 “你你你”西南王气急了。 “那小子就那么好？” 王洛芊点头。 “你就那么非他不可。” 她点头。 西南王看着女儿眼中坚定的神色，心中大骂：妈的，这痴情的性子难道随了我了。 “父王，既然姐姐中意百里天麒，何不由父王你亲自出面，要皇上赐婚，看在父王和相爷的面子上，这责罚应当会免了的吧。”王牧飞适时的提议。 王洛芊一个劲儿的点头，顺便给了王牧飞一个赞赏的小眼神。 西南王若有所思。 “爹爹。”百里沐心兄妹二人急急忙忙的进了书房。 “你们回来了。” “爹爹，大哥他。”百里沐心问到。 “他没事，大理寺那边爹爹已经让人打点过了，你大哥他很好。”百里远说到。 “可是，皇上准备怎么处置。” 百里远摸摸百里沐心的脑袋。 “这些事情有爹爹和你哥哥呢，你刚回来，去休息吧。”他将百里沐心送出门外。 “爹爹”她哀求。 “好了，去吧”他坚持。 送走了百里沐心，百里远这才回书房去。 “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无巨细的都说一遍。” “是。”随即百里天麟将这几天的事情一一给百里远说了一遍。 “爹，大哥他。”百里天麟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到。 “你大哥会没事的。”他肯定的道：“一会你抽空去探望一下他，替为父问一些事情。” 说完便在百里天麟的耳边交代了几句，百里天麟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爹。 “去吧。” 他机械的转过身：这个世界是不是玄幻了，他们和西南王结亲不是心儿和小王爷吗，怎么父亲让他去问大哥对郡主的观感呢？ 当晚，百里天麟回来后，百里远与西南王在书房里面谈论到半夜，第二日，西南王便进宫见了皇上。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西南王伏在地上道。 “爱卿平身。”元帝亲切的说到。 “谢皇上。” “听说爱卿前两日便到了，怎么不让礼部的人安排王爷的住处呢？”元帝道。 “回禀皇上，臣的一双儿女承蒙相爷照顾，微臣与相爷本就是旧识，想着皇上公务繁忙，就不来叨扰皇上了。” “西南王说的哪里话。西南王府从朕的祖父那一代便替朝廷镇守西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会是叨扰呢。” “皇上严重了，为朝廷尽忠，这是臣子的本分，西南王府上下都谨记这一点。” 第四十六章 “好，好，好。”元帝连续说了三个好字，看来是颇为高兴。 “皇上，微臣此次进京，实乃有事请求陛下。” “哦，有什么需要朕做的，西南王尽管说就是。”元帝说到。 “微臣多谢皇上。臣的长女，乃王妃所出，王妃甚是溺爱，这些年来，在婚姻一事上很是为难。不料前段时间随犬子进京，居然看上了一男子，且扬言非嫁不可，所以臣才厚着脸皮进宫来求皇上赐婚。” “哦，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此殊荣啊。” “是相府的大公子。” 元帝眼睛一眯，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不瞒皇上，臣与相爷两家本来在议亲，但是议的是相府的千金和小儿，这才让小儿进京来，不料小儿与相府千金还没有生出情谊来呢，我家闺女到看上了相府大公子。” “王爷莫不是想要亲上加亲？” “这，就算本王肯，相爷又怎么会答应。皇上是知道的，相爷对他那个宝贝闺女宠爱得紧。 我们这边才开始议亲，相爷就坚决让小儿上京来，说是要相看，非得是他家闺女点头了，这婚事才能成，否则就算是抹杀这些年的情谊也在所不惜啊。 百里远这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只好让小儿上来相看了，我闺女闹出这样的事情，相爷觉得我们王家亏待了他闺女，气的不轻。” “既然这样，怎的还要结亲啊。”元帝问到。 “哎，臣也不瞒皇上，要是平时，或者雨大遇上的不是我闺女，我也不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我这闺女，都这年纪了，要是在待字闺中，你说我这脸也放不住不是。 好不容易她自己看上了一个小子，我不就当救命稻草了嘛。不过相爷似乎并不赞成这婚事，且这大公子也有点不情愿。”西南王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这样，朕就越发搞不懂了。朕要是真的赐婚了，相爷该怪罪朕了。”元帝说道。 “怎么会呢，皇上你想啊，只要你赐婚，那小子不敢不娶我闺女吧，而且那小子现在可是还被关着呢，到时候皇上给个恩典，他不得记着我家的情啊。 不说他，就是百里远也得记着我这个情吧，以后也不好不对我闺女好不是。要是皇上能够借此将那小子发配到外驻军那就更好了。” “王爷是想白得一个上门女婿？” “那倒不是，皇上可不能让这小子到西南来。这小子据说是个颇有骨气的，要真是到了我的地盘，我那闺女不得骑在他脖子上面拉屎啊，久而久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最好就是去一个我管不着，他老子也管不着的地方，我家闺女作为他救命恩人，要拿下那小子！应该不难。”西南王脸上都是算计得逞的笑意。 元帝笑到：“此事容我想想。” “微臣先谢过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他道。 “说吧。” “微臣想带着闺女和犬子住在驿站。这相府臣是暂时不想住了。”他略带委屈。 “你这是算计了丞相怕他给你扫地出门啊”元帝嘲笑。 “这有什么的，到时候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是。” “去吧去吧，朕让礼部的人去安排。” “微臣谢过陛下。” “你说这事有几分真假？”西南王走后，元帝问到。 不知什么时候，皇帝身侧出现了一个男子。 “十有八九是真的。” “哦。何以见得？”元帝问到。 “在西山的时候，郡主就老是找各种理由缠着百里天麒，但是百里天麒对她似乎并不感冒。而且百里天麟也曾经提到过，百里家确实在为小姐和小王爷议亲。”男子说到。 “此事要是真的，那还真是天助我也。”元帝说到。 “百里远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就算西南王此举让百里天麒免了责罚，但是西南王府辜负爱女在前，算计儿子在后，他还不得不结这门亲，以后怕是要和西南王决裂了。” “这结果比计划中的要好啊。”元帝感慨。 “严公公，准备拟旨”元帝高兴的说到。 严公公小跑着进殿来。 于是在百里天麒被押回京城的第三天，皇上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百里天麒护卫不力，导致太子殿下受伤，责令革职查办，罚一年的俸禄，罚去西山大营做一个兵丁。 第二道：西南王郡主王洛芊与百里天麒佳偶天成，给予赐婚，并则吉日成婚。 第三道：封百里天麒威武将军，远赴辽东，统领驻军。 三道旨意，先是罚了百里天麒，然后赐婚，最后又封赏，但却将百里天麒以另外一种方式逐出了静成全，皇帝这一招，让很多人百般琢磨。 而据说，丞相虽然是笑着接下的旨意，但是却摔了书房里面的一整套杯碟，而西南王当日便带着女儿和儿子住进了礼部安排的宅邸。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人看的咋舌。 元帝的心情却好的不得了，一脸几天，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皇上，一个百里天麒挑拨了西南王与相府的关系，那么太子殿下与百里小姐的婚事是不是就此作罢？”柳公说到。 元帝摇头。 “朕原本并不属意百里家的小姐成为太子妃，但现在看来，这太子妃的位子上面坐着百里家的小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元帝落下一子，微笑说到。 “那皇上怎么让百里远松口呢？”柳公问到。 “上次西南王来见朕，倒是让朕突然茅塞顿开，百里远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要是她自己愿意呢？”元帝说到。 柳公一愣。 “以百里远对她的宠爱程度，如果她执意要嫁，百里远必定会妥协，从他不惜让西南王的爱子上京来相看就可以看出来了。” “如若是这样，那要是百里小姐不同意，这婚事也成不了。”柳公说到。 元帝不耐的丢下棋子，站起身来。 柳公赶紧闭嘴，退了出去。 元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太医的诊断明确的告诉了他，他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他想要多一些时日，就不能再在政务上面花费心思了。 他本是想着太子成婚之后，将百里家的势力削弱后，给太子一个干净的江山，但是现在看来，他没有时间了。 至于太子，他对百里沐心的心思，他一直看在眼里。他虽然没有过多的干涉，但是在内心深入，他与百里远一样，并不看好这婚事，可是现在，棋在局中，身不由己。 梧宸宫，楚荨已经能够下地自由走动了，伤口前期看着可怕，但是因未伤及心肺，所以愈合起来也很快。 “当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从卧室里面传来太子的声音。 “殿下，担心身子。”文松赶紧扶着他。 “我没事，你接着说。”他激动的问到，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口。 “咱们在西山的时候发生的，后来殿下受伤了！他们就没有将消息传进来，现下得知殿下已然大好，这才又将这些传了进来。” 其实是因为他们在筛选消息的时候并未将这消息当做重要信息来处理，遇上主子养病，便没有传进来。 “父皇当真是这样打算的？”他犹自不敢相信。 “皇上让柳家人亲自去的相府，不过丞相大人并未答应。”文松说的小心翼翼，自家主子的心思，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楚荨脸上的笑意果然褪去了不少。 “幸好皇上给百里大公子和西南郡主赐婚，不然现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文松说到。 楚荨一想到那种可能，感觉伤口又隐隐作痛了。 “殿下，皇上的銮驾朝着梧宸宫来了。”小太监在外面通报。 “文松，给本宫梳洗。”楚荨道。 “朕看你的身子好的也差不多了，看来太医院的那群庸医还算尽心。”元帝说道。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 元帝踱步到一边的案几上，翻开案几上面的东西，楚荨还待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书案上面放着的是他这两天养病的时候画的画，上面画了他与百里沐心在西山行猎时候的景象，他站在百里沐心的身侧，那寥寥数笔，倒是将二人的□□描绘的很是木入三分。 “难怪太傅总是说太子的有一手好的丹青绝技，现在朕看太傅说的还真是没错。”元帝说道。 “是太傅谬赞了。” “这女孩就是百里沐心吧。” “正是百里家的小姐。” “朕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朕在丞相府里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见过了，听说她身体不好，常年养病。” “是。” “朕看太子与她倒是颇为熟稔。” “百里天麟是儿臣的伴读，所以偶尔会遇到。” “太子心仪的女子，就是她吧。”元帝却突然说道。 楚荨跪在地上，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心仪百里姑娘，儿臣想娶她作太子妃。” 他说的很坚定，说出这些话，比他想象中简单的多，而且说出来之后，整个心里都觉得舒服了不少，就像悬着的刀落了下去一样。 第四十七章 元帝看着楚荨，久久都没有说话。 “父皇？”楚荨略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为崇敬的男人，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起来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谢父皇。”文松赶紧将他扶起来。 “你是朕的儿子，朕又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意，朕前几日已经让柳公去相府提了结亲的事情，不过丞相似乎并不乐意。” 看到楚荨眼中的失望，元帝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 “你也知道的，丞相向来宠爱他这个宝贝闺女，一心想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安稳一世，又怎么会愿意让她进宫来当后妃，成为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父皇，儿臣只想要心儿一个，只要这一个。”楚荨脱口而出。 “不行。”元帝厉声说道：“你将这江山当成什么了，若你是一般的皇子那也就罢了，就算你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活，朕也不会管的，但是你是太子，是将来要承袭帝位的人，怎可说这样的话。” “父皇。” “好了，不可在生出这样的心思了，你可知道，百里沐心从娘胎里面带来的毛病，虽然闵神医这些年全力救治，但是你就能保证她在子嗣上面没有问题吗？再说了，皇家讲究的是开枝散叶，你要是子嗣单薄，怎对的起朕，对的起这江山？” “儿臣知道了，但是儿臣亦不会放弃心儿。”他坚定的说道。 “朕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且朕已经放出了话，在你母后的生辰宴会上就会决定太子妃们的人选，要是你能够在这之前得到丞相的首肯，那么朕也不会阻拦的。” “儿臣多谢父皇。” 送走了元帝，楚荨站在门口久久未动，刚开始知道元帝同意的高兴劲就像是一堆火堆被浇了一盆水一般。 “也不知道大哥和郡主二人能不能好好相处。”百里沐心看着相携而去的二人说道。 因为百里天麒与郡主被赐婚，郡主又是个不拘小节的，所以今天相邀百里天麒出行，百里沐心挺担心的。 在她看来，自家大哥虽然冷了点，但是人品是十分的好的，郡主姐姐也是她喜欢的姐姐，但是二人突逢被赐婚，也不知道能不能相处得来。 “你就放心好了，这二人好着呢。”百里天麟说道。 “二哥怎么会知道。” “二哥怎么会不知道，心儿你是不知道啊。”百里天麟看了看四周，终于忍不住凑到百里沐心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自从那天奉了百里远的命令去探望了百里天麒到现在，这件事情就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要被憋坏了。 “啊，二哥说的可是真的。”百里沐心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真的。” “原来如此，真好。” “所以你就放心吧，他们可乐意着呢，不过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往外说，要是被那位知道那就不得了了。” “爹爹和王爷真是有办法。”她感叹道。 “哎，就是可惜了爹爹的心思。本来是想让你嫁去西南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百里天麟是真的觉得遗憾万分，王牧飞可是这些年来他最为看好的妹婿人选了，可惜了。 “那有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才是最高兴的事情呢，况且我是真的喜欢王姐姐。” “你个小傻瓜，这下子，爹爹又要为你的婚事操心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出嫁，我就想在家里陪着爹爹和哥哥们就好了。”她说道。 “那有一辈子不出嫁呆在娘家的，那要被人给笑话的。”百里天麟说道。 百里沐心撅着嘴：“出嫁了不但要伺候公婆，还要相夫教子，哪里比得在家里自在。” “就算你出嫁了，有爹爹和哥哥们在呢，哪里就不能自在了。” 看着百里沐心难得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神色，百里天麟放缓了语气：“你是咱们全家的心头宝，就算是出嫁，定然只有这世间一等一的男子才能配的上你。” “可是我不想要什么世间一等一的男子，我只想要一个真心喜欢的男子可不可以。”这句问话被她咽了下去。 她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亲情了，这些年来，父亲和哥哥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又怎么会舍得要求更多的东西。 “好了，最近家里挺乱的，来来往往送礼的人也多，要是觉得烦了，就和爹爹说，去汤泉庄子上面住一阵子，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再去接你回来。”百里天麟说道。 “好。” 此后，百里沐心果然让夏莹和莫忘她们收拾了东西，启程去了庄子上。 这边人才走，那边楚荨就收到了消息。 “文松，你下去准备一下，咱们出宫一趟。”楚荨说道。 “可是殿下，芷容小姐不是约了殿下一会下棋吗？”文松犹豫的说道。 “就说本宫有要事，回绝了。” “皇后娘娘那里？” 那可是皇后娘家的侄女，文松哀嚎。 “母后不会说什么的。”楚荨说道。 虽然是皇后娘家的侄女，但是楚荨知道，自己未出阁的时候再娘家的日子算不上好过，嫁给还是皇子的皇帝的时候，娘家人是鲜少来往的。 后来做了皇后，皇上体恤皇后，屡屡抬举皇后娘家人，这才有了他们现在的荣耀，也才慢慢的与皇后亲热起来，皇后也不好拂了娘家人的面子。 这次才放出要为太子选妃的消息，他们就巴巴的将家中的闺女送到了皇后的身边，美名其曰是为了陪伴皇后，实际上，谁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文松这才赶紧下去吩咐下面的人。 楚荨这次出门，只带了文松以及三四个侍卫，徐真和周方正因为他受伤的事情都被家里的人禁足并教训了，因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养伤，所以他们也没有进宫来。 低调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一路朝着百里府邸的温泉庄子而去。 楚荨在这里也是有一个小庄子的，还是很早以前皇帝赏赐的，一直有人在这边打理着，突然看到了正主来，这群下人皆吓得不轻。 百里沐心洗漱后慵懒的躺在榻上看书，莫忘端了果盘进来。 “莫忘，这些年你都没有回来过，趁着在庄子上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的陪陪父母吧，我这里暂时就不用伺候着了。”百里沐心说道。 “莫忘多谢小姐。”她道。 “小姐，外面有人递了帖子来，奴婢看着到像是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着的文松公公。”夏莹进来说道。 “拿来我看看。”百里沐心道。 打开帖子，确实是楚荨的字迹，上书：明日午时，后山赏枫。 百里沐道：“你去回了来人，就说我知道了，明日定会按时赴约。” “是。”夏莹退了下去。 百里沐心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看书的心思，她将书丢在一边，愣怔的看着烛台上的火光，发起呆来。 第二日，百里沐心收拾了一番，让夏莹她们准备了不少茶点，这才出门去，原以为要在后山见到的人却已经等在了大门口的不远处。 “殿下。”百里沐心看着来人道。 “这山上岔道多，我担心走散了，故而在这边等你。”他道。 “殿下伤势如何了？” 听到她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伤势，楚荨就觉得忐忑不安的心被抚平了不少。 “已经好多了。”他道。 百里沐心说道：“虽然这样，殿下还是跟民女一块乘车吧。” “也好。” 他先将她搀扶上了马车，然后才钻进去，夏莹只好和文松坐在了车辕上，马夫则跟在了一边。 马车缓缓的启动了，车厢里面一阵安静。 “心儿怎的不说话？”看着一向活泼的女孩正襟危坐，楚荨疑惑的很。 “啊，没什么？” “怎的才回京，心儿又来这庄子上面住着了？”他很是不解。 “家里最近上门的人有点多，哥哥和郡主的婚事需要不少人操持，爹爹怕我被府上的事情惊扰了，所以才提出让我到庄子上面来。”她说道。 “也是，天麒大哥与郡主的婚事确实是大事，因为是御赐成婚，所以礼部这段时间也在为这件事情奔波。” “殿下怎么也来这里了，是来这里养伤的吗？”她问。 “不是，我是专门为了你来的。”他说道。 百里沐心转头看着他。 他与她直视，认真的说道：“听说你来了这里，所以我第一时间过来了，想要陪着你。” 百里沐心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不可置信。 “吓到你了吗？”他轻启薄唇。 她点头。 “心儿，你是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还是一直当做看不见？”他转开头，有点狼狈的说道。 “我，我。”她嗫嚅了两句，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过几天，父皇就要帮我选妃了。”他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语气平淡。 “我听说了。”百里沐心说道。 “那么心儿有没有想过，嫁给我，成为我的太子妃？”他问的声音很轻很轻，要不是二人坐的这样近，怕是都听不见。 百里沐心久久没有回话，车厢里面又是一阵寂静，只听到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殿下、小姐，我们到了。”外面传来了文松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静谧。 楚荨下意识去拉她，百里沐心却躲了开来。 楚荨的手僵在了一边。 “殿下。”文松战战兢兢的立在楚荨的身边，殿下现在的脸色黑的不行，就差在脸上写着：我生气了的字样了。 可是那个把自己气的半死的女人居然还有心思和丫鬟在那边商量用哪套茶具，他就越发气的厉害。 于是他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拉着百里沐心的手，往枫林深处去。 “哎，殿下，小姐。”夏莹提起裙角就准备追。 “你们都给本宫呆在那里，谁要是敢跟过来，本宫饶不了他。”他道。 一群下人只好呆在了原地，看着楚荨将百里沐心渐渐的带离了他们的视线。 “公公，怎么办啊。”夏莹都快急哭了，莫忘今天没有跟来，她又不敢上前去，可是自家小姐被男子带走了啊。 “夏莹姑娘放心，殿下是不会伤害百里小姐的，你我且在这里等着吧。”文松倒是淡定的很。 “哎，你要干甚么？”百里沐心被他拽着被动往前走，急忙说道。 楚荨一言不发。 “啊。”她嘶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立马停住了脚步。 “脚崴了。”她可怜巴巴看着他。 一肚子的气就这样被戳破了。楚荨蹲下身子，查看着她的脚伤。 百里沐心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脚小心捧在手上的男子，心又一次被触动了。 “殿下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又是太子，以后必然会承袭帝位的，也会遇到很多不一样的女子，说不定会遇到更喜欢的。”她说道。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说道：“不会了，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又怎么会爱上其他的人。” “殿下。” “心儿，如果不是你，这太子妃由谁来当，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殿下，我是丞相之女，相府与皇家结亲，不管是皇上还是我爹，都不会同意的。” “可是只要你愿意，你想，我就一定会求得丞相大人的同意。” “我。” “心儿。”他将她的双手拉到自己的胸口，说道：“你感受到了吗，这里的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对你的渴求与爱意。” 她蜷缩起手指，但是尽管这样，还是透过衣服传来了心脏的跳动声。 “我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我没有办法承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心儿，我爱你，我想给你一世的爱恋，与你赏以后的花开花落。”他说道。 百里沐心感觉眼眶酸涩，从心口处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根本抑制不住眼眶里的酸涩。 “心儿，别哭，别哭，我不逼你了。”他将她揽在了怀里。 百里沐心双手抓着他的衣襟，默默流着眼泪。 如果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面的娇娇女，不识的这世间的不易，不知道朝中的局势，她怕是也和那些女子一样吵嚷着要嫁与他了吧。毕竟，他是这世间少有的温情男子，对自己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 她哭，为了他的深情，亦是为了她的自私。 “此事我要先与爹爹说了才行。”她嗡嗡的说道，哭过的嗓子鼻音很重。 “心儿，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成为我的太子妃了。”他不确定的问道。 “恩。” “心儿，心儿。”他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将她抱得越发紧了。 “心儿，我明天先赶回去见丞相大人，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得到丞相大人的认可，然后再让父皇下旨赐婚。”他说道。 “好。” “你先在庄子上面住着吧，等我的消息，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好。” “心儿，你要相信我。” “恩。” 正当夏莹忍不住想要亲自去找自家小姐的时候，就看到楚荨抱着百里沐心从林子里面出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她狐疑的看向二人。 “刚才走路不小心，崴着了，这才耽搁了时间。”她道。 夏莹不疑有他，赶紧去马车上面找药酒来给百里沐心擦药。 丞相府。 “老爷，庄子上面的人来报，太子殿下昨晚给小姐递了帖子，今天约小姐出门了。”管家向百里远汇报到。 自从出了西山的时候，百里远便在百里沐心身边放了人，生怕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下去吧。” “是。” “父亲，皇上难道是要向心儿出手吗？”百里天麟问道。 “天麟，为父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要做什么？你大哥喜欢沙场，所以为父让他在军中，你三弟从小被送去跟着闵神医学医，现在看来似乎乐在其中，那么你呢？你喜欢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 百里天麟没有想到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他想了想说道：“大哥驻军常年在外，三弟也不可能时刻在家里，家里总要有人照顾着才行。” 百里远说道：“既然这样，太子殿下那边就不要再去了，以后跟着我吧。” “是，父亲。” 楚荨从庄子上面折返之后，并未直接就去见百里远，与百里远的这次交锋，他处在绝对的下风，要想取得一丝一毫的胜利，他都必须事先筹谋好。 元帝对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并未发表任何的看法，一如既往的将朝中的政务送去梧宸宫，对他的倚重丝毫不减，这让有心之人又开始忌惮起来。 天色稍寂，宫门口和甬道两边已经挂上了高大的灯笼，朱雀大街两边的店铺在灯笼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来往车马稀疏，有皇城巡卫队在街上走过。 楚荨捏了捏眉心，前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政务实在是很多，就算是日以继夜，也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加之皇后的生辰在即，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亲自过问。 他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够抽出时间来见百里远了。 马车嘀嗒踏在青石地板上面，留下了一串整齐有节奏的声音，这让他的脑子渐渐的清明起来。 “殿下，到了。”文竹轻声说道。 楚荨下马来，因为并未提前递上拜帖，所以丞相府门口此刻并未打开欢迎来人。 “去敲门吧。” 文竹小跑着上前去敲门，门缝打开来，一个机灵的小子探出了脑袋，待看到来人和门口站着的人，显得有点惊慌。 不一会，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群人，百里远赫然就在其列。 “参见太子殿下。” 百里远的身子还未低下去，楚荨就托住了他的手臂：“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不知太子殿下此时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百里远问道。 “本宫许久未来丞相府探望丞相，自从天麟不进宫之后，本宫还真是想他，正好前日得了一副吴道子的真迹，想着相爷喜欢，便送与给丞相。”楚荨说道。 “老臣多谢太子殿下记挂，殿下这边请。”百里远让出身侧的位置。 一路来到待客的茶室，百里天麟也匆匆赶来见了楚荨，三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太子殿下跑这一趟，不会就是为了到老臣这里喝口茶那么简单吧。” “不瞒丞相，我这次来是为了下个月母后的生辰宴会而来。” “哦，不知有什么事情是老臣可以效劳的？”百里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荨。 “父皇打算在母后生辰宴会的时候为我择妃。”他道。 “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此举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丞相大人。”楚荨站起身来，朝着百里远所在的地方深深拘了一躬。 “太子这是做什么？”百里远声音中难得出现了厉色。 “我恳请丞相大人将心儿嫁与我为妻。”他说道。 “太子莫不是魔怔了，说出这样不着调的话来。”百里远说道。 “我知道丞相大人并不想让心儿嫁入皇家，但是相爷，我是真心爱慕心儿的。”楚荨看着百里远，恳切的说道。 “既然知道老臣不愿意，太子今日此举难道是想要以皇家的身份逼迫老臣就范吗？”百里远质问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今天站在这里，只是以楚荨的身份在向丞相祈求，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百里远站到了楚荨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也告诉你，不管你是这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还是楚荨，这门婚事，我都不会同意。” “难道你忍心让心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郁郁寡欢的过一辈子吗？”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百里远的什么，他怒吼道：“就算是将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让她踏入那个龙潭虎穴。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它不是你说的相互喜欢，互许终身就可以维持的东西。 你想过你的身份会给她带来什么吗？想过她作为我百里远的女儿嫁入皇家会怎么样吗？这些东西你都没有考虑过，凭什么站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想要娶她。” 百里远一声声的质问着楚荨，皆是在质疑他的坚持和爱恋。 “我爱她，我想给她世间我所能给予她的东西，这与我的身份没有关系。我也清楚的知道横亘在我与她之间的东西有多么的难以撼动和跨越，但是我始终相信：我会一辈子护她周全。” 楚荨说道，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说的异常的清晰和肯定。 第四十九章 “如果想要她的命的是你的父皇？你也要和他作对吗？”百里远戏谑的问道。 楚荨抬起头，直视百里远的眼睛：“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百里天麟早就缩在角落里面了，这二人对峙的场景，让他觉得都快要窒息了。 “无知小儿。”百里远以这句话结束了此次交谈，然后也没有顾忌楚荨的太子身份，扬长而去。 “呼……”屋子里面同时传来两声呼气声。 二人相视一眼，楚荨苦笑。 百里天麟鲜少见他这样挫败的样子，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爹气势很足吧，不瞒你说，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说道这里，他感叹道：“我爹也只有对心儿的时候如春风般和煦了，对我们几个兄弟啊，那都是如冬雪一般的寒冽呢。走走走，去我那边坐坐去。” “我想要娶心儿，你就没有很生气吗？”他突然问道。 “哎，其实吧，你如果不是生在皇家，我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让心儿嫁给你的，不瞒你说，心儿是我家的宝贝，从小被娇宠着。 你别看她平日里面带人宽厚温柔，其实最是难伺候，对生活挑剔，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要是嫁给一般人家，我真担心她受了委屈。” 楚荨苦笑。 百里天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相比较而言，让她嫁入皇家，我也是不愿意的。” “我。” 百里天麟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向来对她好，但是殿下，就连我爹这样强大的一个人，都没能护住我娘。” 楚荨竟然一时无语。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这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一切还要看心儿和我爹的想法。咱们喝酒去。”说完就硬是将其拉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去。 百里远呆呆的看着百里夫人的灵位。 “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他问道。 “要是你还在的话，你应该会同意的吧，几个孩子中，心儿最是像你，不管是样貌还是脾性，但就是因为太像你，我才不舍得她吃苦。 当年你一如反顾的离开乾元山跟我来到京城，我一直觉得我是能够护得你一世周全的，后来，我是多么的恨这样一个轻易对你许下了承诺却又食言的我。 我一直不敢问你，你后悔了没有。我宁愿你还是乾元山上面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而不是被我和世事蹉跎了一辈子的你。“ 说道这里，他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眼泪。而立之年的男子，却在亡妻面前哭成了一个孩子。 楚荨和当年的他何其相像，都是那样的自信和张扬，要是蓉儿在的话，肯定会说：世俗是阻挡不了两个相爱的心的。 楚荨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回到了宫中，梧宸宫中的小太监看到喝醉的太子都如临大敌，要知道，楚荨可是鲜少因为喝酒失态的。 特别是文松，紧张的不得了，安排了一溜的太监守在了楚荨的屋子里面，就担心一个不注意，自家主子被人暗算了去。 “殿下。芷容小姐给你送点心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文松小跑着来到案前。 楚荨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眉心，说道：“就说本宫政务忙，就不接待她了，让她回去吧。” 待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楚荨刚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廊下坐着一个女子，他询问的看向了文松。 “殿下，奴才劝过芷容小姐了，可是芷容小姐坚持在这里等着，奴才也没法不是。” 楚荨瞪了他一眼，文松赶紧缩了缩脖子。 “芷容参见太子表哥。”芷容见楚荨出得殿门，在侍女的搀扶下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芷容小姐请起。”楚荨道。 “太子表哥喊我芷容就好。”她说道，微微的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本宫政务实在是太忙，怠慢了芷容。”他道。 “哪有，表哥是太子，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芷容不过是在这里看了一会风景而已，没有什么打紧的。”她体贴的说道。 “如若没事，本宫要见父皇去了。” “太子表哥慢走。” 看着楚荨远去的身影，芷容眼中的迷恋神色未减，倒是身边的丫鬟看着觉得心疼了。 “小姐，你看太子殿下，小姐你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结果太子殿下也不说送送小姐，或者多和小姐说几句话，居然就这么走了，辜负了小姐你的一片心意。” “住嘴。”芷容厉声说道。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当这是咱们府上啊，再说了，咱们府上虽说是皇后的娘家，但是前些年，咱们府上是亏过皇后娘娘的，此次娘娘允许我入宫陪伴，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芷容说道。 小丫鬟这才噤了声。 一连几天，楚荨都在丞相府上和皇宫中来回跑，越是这样，百里远越发的不待见他，文武百官被这种情形弄的很是不解，私底下皆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天大概是要变颜色了。 直到百里沐心从庄子上面回来，这件事情才真正的迎来了转机。 今年因为是皇后四十岁的整寿，本来元帝就想大肆的庆祝一番，加上太子选妃的事情，这场寿宴前所未有的受人瞩目。 此次寿宴，不但宴请了宗室王爷王妃、四品以上的大臣皆需要携带家眷及成年的女孩赴宴，为此，京城中的绫罗绸缎和玉石首饰全都成为了抢手货。 筵席这一天，大朝会之后，诸位大臣们就被留在了宫中，宫中早就搭上了戏台子，请了京城中有名的杂耍班子。 各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在中午的时候也纷纷进宫来。有品级的夫人带着自家的孩子亲自去面见皇后，品级低的就只能在宫人们通报之后在殿外请安磕头，连见皇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百里沐心是个特例，因为百里远在夫人去世之后并没有正式的续娶，所以百里府上是没有真正的女主人的，百里沐心只能自己去皇宫中。 不过皇后却早早的让身边的贴身宫女在宫门口等着了，一路引着她到皇后宫中。 百里沐心是第一次进宫来，对宫中十分的陌生，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们见她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带着的，对她也不免好奇起来。 皇后的宫中一片热闹的景象，各家夫人们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家的闺女介绍给皇后，皇后将每家的女孩子都夸了一遍，哪家都没有得罪。 “将她带进来吧。”皇后对来回话的宫女说道，那宫女听完了吩咐便出了殿门。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里沐心附在皇后面前的地板上行礼道。 “起来吧。”皇后笑眯眯的说道。 “谢皇后娘娘。” “你们怕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个丫头的吧。”皇后对着左右两边的王妃夫人的说道。 “这是丞相大人的宝贝千金，听说现下身子大好了，今儿本宫也才第一次见着呢，难怪丞相宝贝的紧，这么俏丽的小姑娘，换做本宫，那也是要放在手心里面的啊。” 皇后说道。 “真真是个漂亮的丫头。”两边夫人均跟着皇后赞叹道。 “百里沐心见过各位王妃和夫人。”百里沐心朝着两边在做的夫人们行礼。 “你就坐到那边去吧。”皇后指了一边的凳子，正好在芷容的身边。 “看着这些小姑娘们，心情就是好。”皇后感叹道。 “既然皇嫂喜欢，那就赶紧的帮咱们的太子殿下多选几位可心的人，也能陪着你不是。”平顺王妃打趣道。 其余的夫人都附和着，然后偷偷的观察皇后的脸色，而在座的小姑娘们都纷纷羞红了脸蛋。 “太子殿下到。”外面传来了内侍的声音。 殿内的夫人和小姐们皆起身。 “参见太子殿下。” “起身吧。” “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吧。”皇后慈爱的说道。 “父皇说御花园内摆了戏台子，请了母后喜欢的戏班子前来，让儿臣请母后移架御花园。”楚荨说道。 “咱们看看去？”她询问的说道。 众人哪里敢不从。 于是皇后在前面，被王妃们簇拥着，楚荨偷眼看了看百里沐心，见她乖巧的跟在这些夫人们的身后，款款前行，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而那些个小姐们，自从刚才在大殿里面偷偷瞧见了楚荨的面容，一个个羞得都快不知道路要怎么走了。哪里还敢抬头去看。 只有芷容看到了太子表格投向小姐们的那一眼，她环顾四周，都是小姐丫鬟的，却也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哪位，但到底心里面涌上了些许的失落。 百里沐心慢慢的踱步，一边走还不忘欣赏皇宫里面的美景，于是走着走着，她就和莫忘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到后来，她索性就离开了队伍，逛起了皇宫。 反正那些什么戏文之类的东西她又不喜欢，身边又没有长辈的拘束，也就乐的自在。 除了主仆二人之外，还有带她们进宫来的小宫女也跟在后面，不过看她并未有阻拦的意思，百里沐心也就随她跟着了。 第五十章 戏台子搭在了一个大殿外，屋檐下摆着一溜的凳子，楚荨服侍着皇后落座，陪着她点了戏，却久不见百里沐心的身影。 “我让莲心跟着呢，出不了事。”皇后一边看戏折子，说道。 “有母后身边的莲心跟着，也就不会有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她去。”楚荨讨好的说道。 皇后看着在自己身边殷勤伺候的儿子，笑了：“今儿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就没有你能入眼的了。” “儿子随了父皇，最是痴情。”他讨好道。 “净胡说。”皇后嗔怪，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掩盖不住。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说什么呢，那么高兴。”一个女声响起。 “见过贵妃娘娘。” 来人正是当今贵妃，三皇子的生母，前段时间因为伺候皇上不周，被禁足，今儿才出来。 “再说这些小姐们向花骨朵一样的娇嫩，看的本宫心里高兴。”皇后说道：“不过在本宫看来，这最美的还是咱们的贵妃娘娘，你们说是吧。” 众人于是又将贵妃夸了一遍。 楚荨陪着看了一场戏，就告辞离开了。他本就不想到这胭脂堆里面晃荡，要不是元帝的安排，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也在，他才懒得来呢。 循着御花园走了一圈，终于在一处亭子里面找到了百里沐心，这亭子建在假山石上，地势很高，站在里面能够将大半个御花园的景色收入眼底。 “不是最怕冷的吗，怎么还到这上面来？”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我穿的已经够多了，我还是第一次进宫呢，总想看看这皇宫的样子。”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的看，瞧你，手都冰了。”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间，用自己肌肤的温度温暖她。 “去，将本宫殿里的手炉拿来。”他吩咐道。 “这才入秋不久，就用手炉，让人见了，不得笑话我啊。”她说道。 “管他人作甚，你要是被冻着了，我不得心疼死了啊。”他毫无掩饰的向她表达爱意。 “你，你，你这人……”百里沐心羞恼极了。 “好了好了，我看那看戏的大殿也不怎么暖和，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看戏，让莲心带你去母后的后殿休息吧。”楚荨说道。 “怎好劳烦皇后，我还是去大殿吧，不去也不好。”她说道。 “这有什么的。”楚荨霸道的说道；“莲心是母后身边得脸的大宫女，母后让她照顾你，又怎么会介意你缺席。” 莲心赶紧上前来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小姐尽管放心，皇后娘娘早就吩咐过奴婢了，务必要照顾好小姐。” 楚荨看着他，一脸：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的样子。 “那就麻烦这位姐姐了。”百里沐心说道。 “小姐严重了。” 于是，百里沐心便在莲心的带领下又回到了皇后的寝宫中，虽然她并没有在不属于自己地盘上入睡的习惯，却不妨碍她享受皇后宫中温暖的地龙。 楚荨则赶紧回到了元帝身边。 下午的筵席才是最热闹的，所有参加筵席的人都聚集在一个大殿里面，最上面摆的是帝后的位子，下面则是大臣和夫人小姐的。 大殿中央摆着一整排的屏风，将男人入座的席位和女人入座的席位分成两个部分。 百里沐心一直呆到了筵席准备开始，这才拢着楚荨让人送来的手炉，朝着宴会所在的大殿内走去，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百里天麟。 百里天麟见她安然无恙的过来，说道：“一会我和爹都在这边，别怕哈。”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赶紧进去吧。‘她催促道。 百里天麟这才去了百里远所在的席位。 百里沐心在宫女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因为席位都是按照品级，以家庭为单位排列的，比如说一家子来了老夫人，夫人和小姐。 那么这一列的最前面就是老夫人的席位，依次往后面排列。 百里沐心是一个人，她的座位被排在了第一列最后一排，是距离帝后最近的一列，最前面坐的赫然就是长公主。 “这位子没错吧。”她问身边的引路宫女。 “没错，百里小姐的位子确实是在这里。”那小宫女回话道。 落座之后，百里沐心才觉得这位子真是好，因为距离帝后的位子近，靠前的都是一些宗亲夫人，又是最靠近大殿内部的，远离殿门口，温暖得不得了。 她看了看最外面靠近殿门口的几位夫人和小姐，那得多冷啊，而且这天气，大家穿的都不是特别的厚实。 落座不久，筵席就开始了，首先就是向皇后祝寿，内务府选了一些比较贵重的礼物呈上来给帝后当场欣赏，百里沐心也见识了不少稀奇的东西。 她微微抬头，透过屏风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男宾客那边第一排的百里远瞪视过来含着警告的眼神，她赶紧缩了缩脖子。 抬眼看向身边的女眷，那些人都端正的坐着，而那些个小姐们，更是恨不得将头埋在了衣服里面。她也赶紧将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上面。 顿感这筵席无趣的厉害，还不如宗亲大人府上女眷自己举行的筵席呢，好歹还能自在一些不是。 礼物欣赏完了，这筵席便开始热闹起来，你来我往的敬酒，还有歌姬们在殿内跳舞，端的是一片和乐。 “宝庆，你说你都多久没有进京来给朕请安了？”酒至酣畅，元帝却突然开口说道。 大殿里面进入了一瞬间的安静。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男声，一个男子行至大殿中央：“微臣给皇上请安了，皇上能记挂着微臣，这是微臣几世修不来的福分。” 元帝显然很高兴，在那和这位叫宝庆的男子谈笑起来。 百里沐心在脑子里面思索这人。 张宝庆，直隶总督，宣元四年的时候，被元帝看重，任浙东巡抚，一路直立升迁，其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听说你这次还带着家眷来京了？”元帝问道。 这一问句，在整个大殿里面突然掀起了一阵波澜，在这个将要决定太子妃人选的宴会上，皇帝问到了张家的女孩，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在座的女孩们皆愣怔的抬起了头，看向起身母女二人。 “臣妇见过皇上，小女见过皇上。”二人跪在张宝庆的身边。 “都起来吧。”元帝心情极好的对着一侧的皇后说到：“这个张宝庆长的不怎样，闺女倒是俊得很。” “确实，长得挺好。”皇后说到。 “既然皇后也喜欢，那这姑娘就给太子殿下做个侧妃吧。”皇帝道。 百里沐心听到了女宾席这边传来了抽气声。 张宝庆夫妻二人欢喜的跪下谢恩，那张家姑娘也跟着父母下跪，但是眼睛却看向了坐在帝后下首，穿着太子蟒服的楚荨，那张被上天精心雕琢过的脸，看的张家姑娘兴奋极了。 张家人退下，大殿里面依旧安静着。 皇后笑道：“这张家姑娘俊俏活泼，陪在太子身边甚好，不过太子也需要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照顾，方能两全。” “皇后说的是，是朕思虑不周了，那就安家的闺女吧，听说安家的女儿教养的甚好，京中的人家皆翘首以盼，朕为太子少不得也要做一回小人了。”元帝说到。 “微臣谢皇上。”安家家主赶紧出来谢恩，安夫人和安小姐紧跟其后。 “确实不错。”元帝打量了下面的女子。 “侧妃。”他说到。 现下两个侧妃都已经有着落了，只差正妃的人选了，诸位好像都想要皇上给个痛快，皆未出声，等着元帝接下来的安排。 “太子。” 不料元帝却似乎记起了本次宴会的主角。 “儿臣在。”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侧妃人选朕与皇后为你定下了，但是这正妃的人选，朕让你来定。” 此语让众人大出意料。 就如元帝自己说的一样，民间家庭尚且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这最重规矩的皇家，但是现在，元帝却将这个选择权给了太子。 闻所未闻啊，但是在座的，不管是文官还是御史，居然都没有出声阻止，看来他们也是抱着几分看戏的心态在旁观者事态的发展。 “儿臣谢过父皇。” 好吧，爹是个任性的，这儿子却是个不客气的，直接就谢恩了。 这发展，让看客们看的尽兴，却也让这些小姐们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特别是芷蓉，她即使皇后娘家姑娘，也是嫌少与太子接触过的人。 皇上将选择权当众给了太子，意味着就算太子今儿晚上说要娶一个宫女做太子正妃，皇上也没有办法再反驳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跟着楚荨。 只见楚荨从台阶上面缓缓走下来，移步到了百里远所在的席位前，朝着百里远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丞相大人，本宫心仪府上的小姐，请丞相大人应允。”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着。 元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毫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百里远冷眼看了楚荨一眼，起身来到殿中，朝着楚荨说到：“微臣谢太子殿下厚爱。” 然后转向元帝，说到：“皇上，小女素来身子不好，恐不能为皇家诞下子嗣，影响了皇家的子嗣绵延，故臣不敢答应。” “哈哈哈。”元帝笑道：“丞相多虑了，宫中有最好的御医，又怎会治不了这顽疾，再者太子以后宫中嫔妾不少，抱养一个未尝不可。况且这是太子自己的心意，你我要是就这样否决了，岂不是让小辈伤心。” 百里远只好不再出声。 百里沐心只好无奈的从宴席上走下来。 “小女百里沐心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丫头，难怪太子看重，你既然来了，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陛下，儿女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臣女自然是听父亲的，但是这天下是皇家的天下，这臣民是陛下的臣民，臣女但凭皇上做主。”百里沐心说道。 “好，说得好。那朕就赐你为太子正妃，由礼部择日选吉日成婚。”元帝说到。 “儿臣，臣遵旨。”百里远与太子道。 太子正妃的人选以这样看似十分喜剧话的情况结尾了，看的大家目瞪口呆。 那些女孩子们皆羡慕嫉妒的看着百里沐心。 朝臣！们更是心思各异，有人觉得这次皇帝如此逼迫丞相，丞相怕是再也不会忍了，也有人觉得，皇上与丞相怕是真的要化干戈为玉帛，成就一对好亲家了。 不管这些人想什么，楚荨一律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的夙愿达成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心儿就可以做他的新娘了。 出宫的时候依旧是皇后身边的莲心一路将百里沐心送到了宫门口的，百里天麟早就等在马车边了。 “爹爹呢？”她问。 “被大臣们拉走了，他让我送你回家。”百里天麟说道。 百里沐心乖巧的爬上马车，百里天麟也坐了上去。 “哥哥不开心？”她道。 “哎，一想到你居然要嫁人了，还是嫁进皇家，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二哥，凡事要往好处想，说不定我这一嫁，咱们府上和里面的关系能变好也说不定，到时候我那些侄子侄女们也可以活得自在些不是。”百里沐心说到。 “什么侄子侄女，瞎操心。”他说到。 “哼，我就操心怎么了。”她撒娇。 “好好好，那就都让你操心好了。”百里天麟说到。 百里沐心成为了正选太子正妃，这个消息一出，百里府邸再次忙碌中。每天递帖子来的人都不在少数。 就连乾元山山的闵神医等人都惊动了，纷纷前来京城。 “小姐，今儿我在街上看到秦公子了，他们进京了。”夏莹小跑着进了沁心园。 “真的呀，你去二哥的院子一趟，让二哥寻个机会去见见他，要是能招在麾下就好了。”百里沐心说到。 “是，小姐。”夏莹乐呵呵的去了。 “咱们从金陵回来不过两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哥哥马上就要成婚去边关了，我也很快就会进宫了，这偌大的府邸，主子却越来越少了。”百里沐心感慨的说到。 “小姐不必伤感，待三位少爷各自娶妻生子，有了小少爷小小姐之后，这院子啊，就热闹了。”云瑾劝到。 想象着那样的场景，百里沐心也笑了。 短短一个月内，百里家就出了两个被皇帝亲自赐婚的子女，京城中顿时掀起了一股子找皇帝赐婚的王宫大臣。 百里沐心作为太子正妃，其婚礼的相关事宜全部皆由礼部负责操办，也因为太子娶妃的缘故，百里天麒的婚事不得不提前。 为此，不管是西南王府还是百里府邸，对此都忙碌了起来，百里天麒需要提前几日就前往西南王府迎娶新娘，本来可以由西南王府将新娘送到京城的别院，然后再迎娶的。 不过百里天麒觉得这样不免委屈了王珞芊，因此在征得百里远的同意之后，亲自踏上了前往迎接新娘的路途。 大婚那天，为了表示对此桩婚事的看重，元帝不但赐下了不少的东西，还派太子亲自前来庆贺，给足了百里家颜面。 大婚结束之后，礼部便派了专门的官员到百里府邸，按照三书六礼的要求依次开展。 半个月后，闵神医一行人便到了京城，百里沐宸比他们更早得知姐姐将要出嫁的消息，也从北方赶了回来，一时间，百里府上热闹了不少。 闵神医看着气色不错的百里沐心，示意她将手伸出来，给她诊脉。百里沐宸在一边紧张的看着。 “恩，不错不错，比我预期的好很多。”闵神医说道。 “师傅，心儿的身体能否孕育子嗣？”百里沐宸问道。 “这个很难说，心儿的身体虽然现在已经和常人无异，生活上并不会有什么不便，但是毒素始终在她的身体内，会不会影响怀孕很难说。 就算怀有身孕，平常女子生育子嗣亦如过鬼门关，更何况是心儿，为师不确定，心儿有孕之后，身体的整个平衡是否会被打破，会不会影响到毒素，这些毒素会伤害母体还是孩子？”闵神医一一列举。 “那舅舅的意见是？”百里沐心说道。 “世间女子皆没有不想做母亲的，但是心儿，对于你，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不确定，为保安全起见，我给你配置一些药丸，你要记得服用。”他说道。 “是用来避孕的吗？”她问。 “是的，不过你放心，这是我根据你的特殊体质进行配置的药丸，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危害的。” 百里沐心垂下了眼睛。 “要是你哪天，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那就把要停了。”闵神医又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没事，不是还有三哥的嘛，我近来在北边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说不定哪天三哥就能给你找到解药了呢。”百里沐宸安慰道。 “恩。”她努力的绽放笑颜。 百里沐心与楚荨的婚期定下来之后，他们就不能再见面了，百里远甚至不允许她出门，还好有百里天麟这个二哥在，楚荨才能悄悄的进府来探望一二。 “天麟说你最近心情不是特别好，是不是婚期近了，紧张了？”他关切的问道。 百里沐心摇头。 “还是你不情愿嫁与我？”他略带委屈的说道。 “怎么会，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会嫁与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声音并未起伏，但是捏紧的手掌却暴露了他的不安。 “前几日，舅舅帮我诊脉，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孕育子嗣。”她道。 “那有什么，就算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对你的爱也丝毫不会有所改变，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抱养一个好了。”他说道。 “可是你若没有嫡子，以后岂不是很难做。”她道。 “比起一个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嫡子，我更在意你。”他说道。 “哎，其实我爹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时间是个可可怕的东西，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她感慨道。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对于我而言，你还是你。”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我呢？”百里沐心喃喃的说道。 “是啊，我也奇怪，我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温情萦绕在二人身边。 太子娶妃，仅次于皇上娶皇后，这一生，能够与太子跪拜于太庙，接受百官跪拜的女人，只此一人。 为了显示太子正妃的尊荣，被册封为侧妃的安家姑娘和张家的姑娘只能在太子大婚以后的第二天被迎进宫中，且除了能带一名贴身丫鬟之外，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宫中。 说好听点，就算贵为侧妃，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妾室。 作为正妃的百里沐心就不一样了，不但有皇家赐予的诸多珍贵礼物，还有娘家陪嫁的一百六十八台的嫁妆，洋洋洒洒的从重华门一路抬到了太子居住的梧宸宫。 不过在选择陪嫁宫女的时候，百里沐心并没有选择云夕和云瑾，在她看来，云夕云瑾二人不但是娘亲身边的大丫鬟，更是从小将她照顾大。 现在也该是在府中荣养的人了，加之家中子侄也盼着她们能够团聚，一旦进宫，要想再出来，就不容易了。 思来想去，最后她只带上了夏莹和莫忘二人，夏莹本就是孤儿，没有家人，莫忘则是心甘情愿跟着一起进宫的。对此决定，百里远并未反对。 出嫁前一天，百里远将百里沐心叫去书房，父女二人畅谈了许久，百里远向小时候一样，一直将百里沐心送回了沁心院，这才慢慢的朝着自己的院子里面去。 父女二人相谈许久，回屋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着的，第二天一大早，长公主作为此次婚礼的全福人，一大早就来了百里府上，帮着百里沐心打扮。 嫁衣是皇宫织衣局制作的，大红色的嫁衣上面上面绣着一只三尾的凤凰，展翅欲飞，四周围绕着很多的鸟儿，取百鸟朝凤之意。 第五十二章 梧宸宫，楚荨早就换上了同色系的新郎礼服，此刻尚早，他正在带着文松和文竹在梧宸宫的后殿巡视着，梧宸宫作为太子的宫殿。 其占地面积大不说，是由很多个单独的宫殿组成的，以便太子的妃子们能够居住在此，太子正妃居住的地方正好是后殿的主殿。两边还有两座配殿，那是侧妃和妾室们居住的地方。 院子虽然比不得百里沐心的沁心院那么大，但是其中的布置无一不用心，因为百里沐心怕冷，所以殿里四周都铺设了地龙，帷幔用的一律是厚实的，生怕冻着她。 楚荨一一的看过。 “你们两个都是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的，文松稳重，文竹机灵，从今儿起，文竹就跟在太子妃的身边。” 楚荨说道。 “是。”文竹道。 “宫中贵人多，你机灵一点，别让那些贵人冲撞了太子妃，这太子妃跟前伺候的人要盯紧了，但凡发现一丁点儿的动静，宁可杀错，也不能出了岔子。” 楚荨叮嘱道。 “是，奴才明白了，现下拨到太子妃跟前的这些人，奴才稍后就去内务府调查他们的身份。” “嗯，动静不要太大，免得给太子妃惹事。” “是，太子都那么上心了，文竹又怎么敢怠慢呢。” “你们两都是我最的用的人，记住了，以后这梧宸宫首先要顾着的是太子妃。” 说完这话，楚荨边去了皇后处请安。 皇后见自己儿子挺拔俊俏的身姿，再想到近日这儿子成婚了，可就算是真的长成了，心中便满怀欣慰。 “好了，好了，起来吧。今儿是你大婚，母后有几句话当嘱咐你。” “请母后教诲。” “母后知道你心仪太子妃，但是两位侧妃亦是你父皇和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就算你不喜，但是看在她们身后的家族的份上，还是要给一些怜惜才是。”皇后说到。 “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 “嗯，你一向是有自己主意的，成婚之后，更当多为你父皇分忧，为朝廷作出贡献，为你那些兄弟们做个榜样才是。”皇后又说到。 “儿臣晓得了。” 从皇后宫中出来，楚荨又一路去见了皇帝，然后还去奉先殿拜见了历代的祖宗。 此时，礼部迎亲的花轿已经进了玄青门了。 百里远、百里天麒和百里天麟这边刚送完嫁，然后就骑着快马赶去了皇宫中。太子娶妃，百官是需要观礼的。 楚荨站在大殿上，看着那个火红色的身影被搀扶着踏上一阶阶的台阶，缓缓的走向他，他居然有几分紧张和无措。 “殿下不用担心，一会殿下只需牵着太子妃到大殿内给皇上行礼就行了，一切有微臣呢。”被派来教导太子大婚议程的官员说到。 “哦，那就劳烦大人了。” 百里沐心感觉很不舒服，现在是深秋了，为了防止她冻着了，这大婚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是采用保暖的衣料，穿起来站在风中也是不冷的。 但是刚才走了这一大截，身上出了一些汗，又爬了台阶，后背都被汗润湿了，加之外面冷风呼啸，她觉得闷得厉害。 要不是莫忘将她大半身子都提起来，她估计根本走不到上面去。 “太子妃，到了。”喜娘的声音刚落下，她心中一松，身子差点滑下去。 莫忘手急眼快的半抱住了她，一股暖流从莫忘处传来，百里沐心赶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气息。 百里沐心拉着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她知道：红绸的另一边，是她未来的丈夫，当今的太子殿下，也是她将要交付终身的男子。 从今以后，福祸与共，相伴一生。 “一拜天地。” “二拜君父。”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礼官的这句礼成响起，文武百官皆跪下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百官的见证下，百里沐心成为了楚家的儿媳妇，玉蝶上楚荨的夫人。 刚回到梧宸宫，百里沐心都快要摊下去了。回宫的后半段几乎是被楚荨半抱着回去的。 他想看看百里沐心怎么样了，不料麽麽不许，说是坏了规矩不好，然后他强忍着耐心，在麽麽的指导下完成了该有的礼节。 这才掀开了百里沐心头上的红盖头。 眼前是自己念了多年的容颜，姣好的面容，经过精心修剪过的眉眼和妆容，瞬间让他看呆了。 透过盖头的缝隙看了大半天的世界，哺一看到光亮，百里沐心愣是反应了好几秒才回神。 “夏莹和莫忘呢？出了一身汗，我要沐浴更衣。”她道，一点都没有新嫁娘的羞怯感。 “哦，那个，她们在外面侯着呢，我去喊。”他愣愣的说到。 “哎，回来。”她喊住朝外走的男人。 “这里到处都是伺候的人，差个人去就行了，偏要自己去。”她道。 楚荨羞恼万分，他这是被美色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样无厘头的事情来。心中懊恼万分。 “我帮你先把这个凤冠拿下来吧，瞧你，脖子里面都汗湿了。”他坐到她身边说到。 “这内务府也太实诚了，还真用纯金打造啊，压的我脖子都快断了。”她说到。 “确实太重了，稍后我让人吩咐内务府，将太子妃的首饰一律都换成轻薄的，就不用遭罪了。”他说到。 “好。”她满意这个安排。 “哎，轻点，轻点，头发。” 莫忘与夏莹在外殿听到了主子略带撒娇的埋怨，二人相视一笑，并没有进去打扰。 “殿下，严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来请，皇上让你过去呢。”文松在殿外说到。 “知道了。”楚荨一边回话，一边将手中的钗环拿下来，道：“我让她们进来帮你，父皇让我过去招呼那些大人们，我晚点就回来了。” “去吧。” 楚荨这才出去。 夏莹进去帮她卸妆，莫忘便指挥宫人们抬水进来沐浴。 今儿是太子殿下大婚，梧宸宫的小厨房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所以这边才说要，那边浴室就已经准备好了。 百里沐心躺在浴池中，洗净了汗水和一身的疲惫，换上睡衣，才算是舒坦。 此时天色已经稍晚了，殿里各处都点上了红烛，殿内殿外廊下廊上都是伺候着的宫女和太监。确安静的可怕。 “你们可有住处了？”她问到。 “梧宸宫的文竹公公早就安排好了，就在后罩房，离太子妃娘娘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夏莹说到。 “那就好。”百里沐心这才稍稍放心。 楚荨还没有回来，按照规矩，她是不能先去睡的，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了，她只好找了一本话本打发时间。 楚荨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个缠人的宗室小王爷，赶回了梧宸宫。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太子妃靠在床柱上，手中还捏着书本，但是明显已经睡着了的身影。 他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一阵浓烈的酒气，他赶紧将外衫脱了丢出屋外，感觉身上的酒味没有那么浓烈了，这才上前去，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将百里沐心放到被子里面。 被人移动了，百里沐心一惊，正要醒来，楚荨轻声说道：“我回来了，你先睡会，我去沐浴。” 听的此话，百里沐心又沉沉的睡去。 将自己浑身上下洗去，又漱了口，确认身上的酒气已经所剩无几了，楚荨这才回到寝室。 遣散了周围伺候的宫人，他掀开了床幔，钻进了盈满佳人馨香的被子。 百里沐心被一只骚扰她的手吵醒了，这只手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上游走着，不时的轻捏着，让她又痒又无奈。 伸手去抓，这手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呲溜的就滑去了其他地方。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罪魁祸手。 楚荨见佳人终于理会他了，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秒，一个温热的东西便覆在了她的唇上，与她厮磨着。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碰触，相反的，她觉得新奇得很，便与入侵自己口腔的唇舌追逐着，交缠着。待这灵活的唇舌将注意力从她的唇齿间转移到了她的脖颈和前胸的时候。 百里沐心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的衣襟早就不见了。 “你。”她想指控。 “心儿，你真美。”他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赞美着严重的所见的一切美景。 “不要，不要碰那里。”她只能哀求。但是她现在和砧板上面的鱼一样，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干抹净，还能干嘛。 百里沐心觉得自己已经被拆成好几块了，到后来，她已经放弃了挣扎，随楚荨折腾了，心里却在想着：要是每天都这样，她这腰怕是早晚得折在楚荨这个饿狼的手里。 直到后半夜，楚荨才要了水，等候在外面的宫女们赶紧行动起来，准备热水的，更换被单的，好一阵忙活。 五更天的时候，楚荨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新娘子睡去。 百里沐心觉得自己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全身像是被人打了重拳一样，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夏莹叫起的声音却一直响个不停、她将被子拉起来，挡住了外面聒噪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 “起来了，咱们还要去给母后和各宫的娘娘请安呢，回来再睡好不好？”楚荨将被子里面的人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说道。 百里沐心露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光亮，窗户外面已经透出亮光了，是该起来了。 “嗯。”她点头。 迅速的穿戴整齐，楚荨带着她去了皇后的宫殿。还在殿外，就看到不少宫女们在院子里面，想必是各宫来请安的娘娘带来的宫女。 大殿里面已经传来了娘娘们谈天说笑的声音。 楚荨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带着她进了大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二人道。 “平身吧。”皇后说到。 “谢母后。” 百里沐心抬起头来，今天皇后并未穿皇后的袍服，看上去更加的平易近人些。 “心儿，这是你各宫的娘娘，今后都是在宫中生活的，你也见见。”皇后说到。 这些宫妃便依次起身来像百里沐心介绍着自己，百里沐心一边听她们的封号，一边将她们身后代表的家族和势力了解了一遍，一圈下来便记下来了。 这些宫妃介绍完了，皇后指着身边的一个少女说到：“这是芷蓉，进宫来陪本宫的，你们年龄相仿，要是谈得来，可以多来往。” “是，母后。”百里沐心乖巧应答。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说到。 一众人便站起身行礼告辞，皇后由芷蓉搀扶着往后殿去了。 去拜见元帝的时候，却被告知元帝的身子不宜接见人，因此二人也只是在殿外磕了头，的了元帝的赏赐，全了礼数。 百里沐心这才回到梧宸宫，她今天是在累的慌，夏莹好说歹说劝她吃了几口早膳，她便又窝进被子里面去了。 楚荨则由着她，自己取了折子在屋子里面看。 “殿下，偏殿的两位娘娘安置好了。”文松小声的进屋来回话道。 “知道了。”他不咸不淡的说着。眼神看向床榻上，那人就连睡觉都不会规规矩矩的，瞧瞧，这才刚掖好的被子，又被她给踢到一边去了。 他只好放下手中的朱笔，上前去将被子重新盖到她的身上。 百里沐心随即翻身，露出了莹白的肩膀，上面美人娇的红色印记便显露出来，楚荨愣怔的看着。 这就是百里沐心身上的毒。他伸手抚摸，眼神狠戾。 回到案几边，他对着文竹说到：“传话下去，本宫乏了，宿在太子妃处，让两位侧妃早些歇着吧。” “是。”文竹听了便出了殿门。 今天虽然是两位侧妃初到太子身边的第一日，但是她们不过时侧妃，太子要宿在太子妃处，那也没有什么错处可寻。 百里沐心一直睡到了傍晚，中间只醒了一次，是被强行拉起来灌水弄的。 睡饱了，她心情便十分的好。沐浴后，穿着睡袍在这殿内四处走动，看到不喜欢的摆设，就让人搬出去。 遇到摆设不合理的，就指挥小太监们挪，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楚荨坐在矮几旁，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直到所有的摆设合乎自己的心意了，她这才消停。 “满意了？”他问。 “嗯，很满意。”她说到。 “可我想让你更满意。”他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而去。 按理来说，太子大婚，是应当有几天休假的，但是元帝自太子大婚那一晚起身子就又不好了，招了太医一直在乾元殿候着。 朝中诸事繁杂，楚荨也只得了一天的休息，第二天吃过早膳，吩咐吓人不要吵着百里沐心就去见皇帝去了。 张侧妃和安侧妃是在太子妃的院外遇上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便由贴身宫女陪着进了院子。 “给张侧妃、宋侧妃请安。”素锦姑姑带着院子里面的宫女太监行李。 “太子妃可起了，我等特意过来请安的。”张侧妃说到。 “回禀张侧妃，娘娘怕是还有一会才会出来。” 张侧妃一愣，随即笑道：“是我们来的早了，扰了太子妃的休息，不知我等能不能在此处寻个地方歇息一会。” “两位侧妃请。” 将二人迎进了东暖阁，宫女们端上果盘糕点，便退了出去。 环视周围的装扮，无一不精致，原先还觉得自己住的地方不错，现下看到了太子妃处一个小小的暖阁便如此的精致，二人心中皆有些异样。 太子当众在大殿上求娶的太子妃，昨晚撇下了她们宿在了太子妃处，这太子妃处的宫女们对待她们的态度，瞬间让二人为今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宋姐姐一直长居京城，不知对咱们的太子妃了解吗？”张侧妃打开了话匣子。 “太子妃因着身子不好，并不常出门，妹妹虽然居京城，却始终无缘一见。”宋侧妃说到。 “哦。不知一会可否请妹妹去我那里坐坐。”张侧妃继续说到：“我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对京城中的事物实在不了解，现下还进了宫，心中实在是忐忑，想请妹妹说说话。” “好。”宋侧妃欣然应允。 “二位娘娘，太子妃起了。”已有宫人在外面说到。 “走吧。” 百里沐心强打起精神端坐在上首，作为正妃，今儿是侧妃进宫后第一天请安，她是肯定要见的，不然就是失了礼数，所以尽管觉得身上不舒服，还是强打了精神。 “嫔妾参见太子妃，娘娘万福。”张、宋二人伏身。 “起来吧，赐座。” “谢娘娘。” “这是本宫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以后大家都是梧宸宫的人，宫中妃嫔诸多，当谨言慎行才是，免得给自己招了麻烦。”她道。 “嫔妾谨遵太子妃教诲。”接过宫女捧上来的礼物，二人说到。 “好，平日里有什么缺了的，尽管让人来找素锦姑姑。” “嫔妾谢过太子妃。” “太子殿下回来了。”夏莹在百里沐心耳边说到。 这人早上早早便走了，这会子却巴巴的赶回来，她看了下首的两位美人，心想：莫不是怕我把人给欺负了，这才着急着回来。 张、宋二人略微紧张的等着百里沐心示下。 “听说你们今儿早早就等在外面了，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吧，整改本宫也没有用，你们陪本宫用点吧。” “多谢太子妃。” 早膳是梧宸宫的小厨房准备的，端上来的时候东西还是热乎的，百里沐心早就饿了，小口的吃着，张、宋二人只好也捧了碗吃起来。 小半碗粥下肚，百里沐心的心情更好了。 楚荨进来的时候，早膳刚刚撤下去，这二人见着他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就赶紧回忆自己刚才吃早膳的时候是否花了妆容。 “听说你们二人一同来见太子妃，本宫回来看看。” “嫔妾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楚荨叫起之后便走到百里沐心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过来摸了摸：嗯，手是热乎的，这才转向这两位。 “父皇身子不好，母后事物繁杂，宫中妃嫔众多，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好好的呆在自己院子里，少到处走动。” “是。” “太子妃喜静，身子也不好，你们以后没事就不用总是来请安了。” 这话却是将两位女人一惊，这话还是太子妃说的，她们会以为太子妃不想让她们见着太子，但是这话是太子说的，这让两位女的心里实在算不上好过。 “是。” 退出殿外，两个女人在宫女的搀扶下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就连刚才越好的聊天的事情也忘记了。 “我免了她们的请安，你不会恼吧。”他问到。 “怎会，我平日里是个惫懒的，起那么早，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只是怕她们多想罢了。”百里沐心说到。 “管他人作甚，你身子骨不好，该好好休息才是。”他说到。 “父皇的身子骨怎么样了？”她问。 大婚后，她至今还不曾见过元帝，昨儿也不过是在乾元殿外面磕了头，全了礼数。 “父皇醒过来了。”他捏紧百里沐心的手：“不过太医说父皇的身子再也经不住操劳了，所以我这边可能会比较忙。” “没事，政事要紧。”她道觉得正常。 “另外，母后那边也提到，想让你跟着她学习宫务，左右以后这些事情也是该你做的，趁着现在有母后坐阵，你先试着操办一下。”他说到。 “我现在就碰这些事情，会不会让宫中的妃嫔有想法？”她说到，皇后健在，她贸然插手肯定是不好的。 “你是太子妃，母后的儿媳妇，她们不会说什么的，只是因着母后顾忌父皇的病情，六宫诸事大半都是刘贵妃在管理，你小心她就是。”楚荨说到。 “好，我一会回去见母后，你也呆了不久了，赶快回去吧。”她催促。 “嗯，我待会儿不能陪你用午膳了，晚上等我。”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带着文松出去。 收拾了一番，百里沐心便带着素锦和莫忘等人去了皇后处。 素锦是梧宸宫的大宫女，是楚荨特意派来跟着她的，夏莹刚进宫，百里沐心担心她的性子口不择言，便将她留在了梧宸宫。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波出来散心的妃嫔，虽说她是太子妃，品阶高，但是那些人毕竟是伺候了自己公爹的人，占了个长辈的名头，也不好怠慢。 来到了皇后所在的寝宫，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四章 “你来啦？”皇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她走到主位上坐下。 “太子应当是与你说过了，本宫打算将六宫事务交于你，听说你在闺中的时候在管家上也是一把好手。”皇后说到。 “母后谬赞了。” “这原本应当是本宫的责任才是，但皇帝身子微恙，本宫有心无力，甚得太子娶妻，本宫也能放下心来一心照顾皇上。” “是。” “这是本宫的印章，你拿着，一会本宫会颁下懿旨，由后宫各司的掌事皆由你来调遣。”皇后指着托盘里面的金印说到。 “是。” 从皇后处出来，百里沐心心中叹气，皇后此举真真是将自己放在火上炙烤。 后宫事务以前多是刘贵妃在打点，现在她贸然接手，还不知道刘贵妃心里怎么怨恨她呢。 “娘娘，皇后将六宫管理权交给了太子妃，那咱们以前坐下的那些事情？”刘贵妃宫中的大宫女说到。 刘贵妃将手中的果子丢到了果盘里面，恨声说道：“以为找个有家世的儿媳妇就能够帮她那会后宫的掌权吗，笑话，本宫又怎会如你的愿。” “吩咐下去，既然太子妃想要管理六宫事务，就让各司将进五年的账本全部搬去梧宸宫，我就不信她能看出什么来，就算真看出了什么，到时候，又翻得了什么天去。”刘贵妃说到。 “奴婢这就去。” “还有？让咱们的人盯紧了皇上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回来报。” “是。” “娘娘就不怕太子妃真的查出来咱们这些年从内务府拿银子的事情吗？”一个妃嫔还是担心的问到。 “怕什么，左右她不过是个太子妃，才是个半大的孩子，这里面的道道她懂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皇后这些年除了养育太子这件事可圈可点，要知道这些事务她自己都理不清吧。”刘贵妃讥讽的说到。 “娘娘说的是，这家世对于女子来说当真重要，说起来她不过是占着和陛下那些年夫妻的情分罢了，要是轮起学识和才干，不如姐姐的一分”女子讨好道。 “就是三皇子，要不是年岁上比太子小了，差事接触时间短，那也肯定是皇帝心中最出众的儿子” 说到自己的儿子，刘贵妃的心情越发的好了。 “好了好了，皇上病重，咱们作妃嫔的可不好这样备懒，还是去探望一二吧。”刘贵妃说完便带着妃嫔们去了乾元殿。 这厢皇后的旨意才下去，各司的掌事就已经带着各处的账本来了梧宸宫，那整箱整箱的账本尽占据了大半间屋子。 “回禀太子妃娘娘，今冬的冬衣各处已经发下去了，只是各宫要的碳还未定，请太子妃示下。” 这不，就已经有人来要主意了。 “本宫刚接触宫中事务，很多事情不是太懂，不过你们诸位都是宫中的老人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今后遇到正常的事务，你们就按着以往的惯例来，遇到特殊的事情在来请示。”百里沐心说到。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回禀娘娘，钦天鉴报，今年冬雪会提前来，且比往年要大，宫中有几处宫殿已经有些不堪用，为担心冬雪损毁”宫殿，是否进行修缮？”另一个掌事问到。 “是否有人居住？”她问。 “有，都是些贵人和夫人居住在里面。”掌事回答。 “这样吧，先把需要休憩的宫殿和宫殿内居住妃嫔的情况报上来，等我回禀了皇后娘娘再另行决断。”百里沐心说到。 “是。” 送走了这些人，百里沐心便让人将近两年的账本单独找出来，窝在塌上翻看起来。 她看账本的速度极快，几乎算得上是浏览，看到有疑惑的地方才会稍作停留，然后作上标记。 楚荨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翻看，连他进门都没将眼睛从账本上移开。 “看了很久了吧。”楚荨看了一眼堆放在右手边明显做过标记的账本说到。 她动了动略微酸痛的脖颈，说到：“虽然辛苦，但是看着挺有意思的。” “哦，母后一向都不喜欢看这些的，就是贵妃，怕也嫌少翻看吧。” “其实要知道这宫中的人系往来，以及下人做事做的怎么样，不必亲自派人过问，单看账本也能略知一二。”她说到。 “哦，说来听听。” “比如说今年，三公主与四公主的生辰，二人的生母皆是贵人，公主生辰的份例应是一样，不过给三公主送去的锦缎都是今年内务府新采买的，四公主的却是去年采办的，数量上和品种上是一样的，但是品质必然不一样。” “这就意味着，在内务府的下人眼中，三公主更精贵些，也就是说，三公主的母亲与刘贵妃的关系应该是亲近的，所以内务府要给三公主体面。” 她娓娓道来。 楚荨赞赏的点头。 “你不过是看了账本，连这些妃嫔都没有见过，就能推断出这些，甚是聪明。”他毫不吝啬对她的赞赏。 “这有什么的，很容易看出来的好吧。说起来这奴才也有奴才自己的一番生存方式，做主子的，要想让奴才尽心做事，就不能轻易的去打破这个法则”她说到。 楚荨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了，你也累了吧，我让他们去小厨房拿点宵夜，你先去洗漱，洗漱好了就可以吃了。”她起身，将他推进一边的浴室。 一连几天，百里沐心都安静的在梧宸宫看账本，皇后那边也就是去请个安就回来了，六司偶尔也会来梧宸宫找她拿主意。 本来想要难为她一番，结果但凡是涉及有迹可循的事情，都被百里沐心给打了回去，不但这样，来回事的皆会被训斥一番，这样弄上几次，这些掌事的就不敢在小瞧她了。 除非真的遇到了难办的事情，否则轻易不登门，慢慢的，梧宸宫才再次安静下来。 “还是娘娘有办法，这几天整治的那几个掌事都没在上门来了。”夏莹乐呵呵的说到。 “不是你家娘娘有办法，而是他们都是聪明人，前几天她们只不过在试探本宫罢了，如果本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以后就由得他们拿捏了”百里沐心说到。 “可是他们来请示的都是一些大事啊，”夏莹不解，她们并没有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请示百里沐心。每一件汇报的都是大事情。 “这管理后宫与管理后宅是一样的道理，日子年复一年的过着，这些事情都是每年、或者说每旬都会发生的事情，既然不是第一次经历！那自然是早就已经有一套他们处理事情的规则。 管家，需要做的不过是查看有前例的事情办下来有什么变动的地方吗，变动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然后重点处理那些突发的事件罢了。 若是每件事情都必须由管事的人一一过问，一一安排，那么这些管家的主母们就是一天不吃不睡怕也顾不过来。”百里沐心难得耐心的讲述给她们听。 “所以经过这几天，他们知道娘娘已然清楚了宫中诸多事务哪些是他们自己就可以决断的，他们便不敢再拿一样的事情来烦你了”夏莹说到。 “正是这个道理，贵妃让他们将账本送来，一开始应该只是为了绊住我的脚步，拖时间，因为账本”太多，一时间必定看不完，但是这些掌事的却已经准备好了用来难为本宫的难题。 如若我将精力拿来处理这些琐事，要么就会焦头烂额，说不定还会因为经验不足，闹出笑话来。这样下去，定然会让宫中认为太子妃无能。 贵妃也就能够再次名正言顺将处理六宫之事拿回去了。”百里沐心说到。 “但是这些掌事的这样为难娘娘，她们难道已经是贵妃娘娘的人了？”夏莹难得聪明一回。 “是，也不全是。确切的来说，他们是这后宫的奴才，谁掌管六宫，谁就是他们的主子，但是也不排除里面有些人被收买了。” 夏莹和素锦等人侍立在一边，听得精精有味。 “娘娘，宋侧妃身边的宫女有事求见。” “让她进来吧。” “奴婢参见太子妃。”小宫女跪在下首。 “说吧，怎么了？” “我家主子身子骨弱，每次月信来了都腹痛难忍，今儿主子就没有起来，奴婢看着主子实在是痛的不行，这才来求见太子妃，能不能给我家主子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小姑娘说到。 “素锦，你亲自带着本宫的手信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为宋侧妃诊治。”百里沐心道。 “奴婢多谢太子妃。” “让人将库房里面的阿胶和血燕送些去给宋侧妃，让她好生将养着。”她又吩咐道。 “是。” 送走了宫女，百里沐心到：“这几天忙着，都忘了过问两位侧妃的情况了。” 两位侧妃住的近，平日里并没有出梧宸宫，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偶尔聚在一起聊天刺绣，谈些家常。张侧妃有几次在梧宸宫中遇了太子，殿下也不过与她客套几句。宋侧妃则是一次都没有主动去见过太子。”莫忘说到。 第五十五章 “皇后娘娘。”皇后身边的嬷嬷轻声走进去。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皇后问道。 “娘娘，严公公说皇上已经清醒过来了。御医还在诊治，贵妃那边也派人去问过了。” “太子妃那边怎么样了？”她问道。 “六司的掌事不过几天就已经被太子妃治的乖顺了。” “哦，是吗？”皇后来了兴致。 “可不是，不愧是相府出来的小姐，六司本来还想拿捏住她，却闹了个灰头土脸。”嬷嬷毫不客气。 “贵妃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这倒是没有。”嬷嬷说道：“最近那边似乎只是对皇上的病情特别关心，其他的并未传出什么。” 嬷嬷也觉得疑惑。 “让人去查，她到底在做些什么？”皇后严肃的问道。 “至于太子妃那边，去库房挑一些上好的补品送去梧宸宫。” “是，娘娘。”嬷嬷说完便下去了。 梧宸宫，楚荨难得回来的早一些，便陪她一起用膳。 “听说你最近协理六宫做的挺好，不但各宫的娘娘多有赞誉，就是母后也夸赞你呢。”楚荨道。 “母后既然将这事交给臣妾，臣妾必然是要做的妥帖了，不给母后丢脸才是。”百里沐心说道。 吃了几口，百里沐心便放下了筷子，略带犹豫的说道：“我这几天将有疑惑的账目又一一看了一遍，还是有些疑惑。” “哦，说来听听。”楚荨道。 “内务府每年四季采买的食材、布料等用品虽然在价格和数量上有些浮动，但是看着都无甚大碍。只是，内务府每年这几年每年都会上报一些需要进行修缮的宫殿进行修缮。” “这有什么不妥吗？”他疑惑。 “也不是，按照内务府的记载，这样的修缮量，宫中的所有宫殿应该都是近几年都翻新了一遍才是，可是我最近让人留意了一下，宫中很多宫殿依旧破损不堪。”她说道。 “会不会是内务府潦草了事？”他问。 “现在还不清楚，可能要问了内务府的人才知道，可我虽说现在协理六宫，直接查问这件事情，贵妃怕有什么想法。”她将自己的顾虑一并说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的。”他说道。 又过了几天，内务府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只不过听说内务府主管病了些许日子，就是来回话的，也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你说的确实属实？”元帝盯着楚荨问道。 “儿臣根据那人交代的信息往下查，只查到了贵妃的娘家这些年在锡林一带购置了大量的林地和田产，且生意往来频繁，但是确切的是做些什么生意，却是没有人说的清楚。”楚荨说道。 元帝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安奈不住了，咱们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父皇的意思是？” “马上就到冬至了，往年这个时候，朕都要去一趟南山祭拜，现下朕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让内务府并礼部着手安排此事吧。”皇帝说道。 “父皇，此去南山，舟车劳顿。”楚荨有点不放心。 “无妨，到时候你和皇后都跟着朕一同全去，至于太子妃，既然皇后最近让她协理六宫，那就留下来吧。”元帝道。 “是。” 元帝去了南山，宫中的妃嫔和宫女太监们也去了不少，两大主子不在，宫中便安静了不少，只有刘贵妃的寝宫来往人员不但不见少，还多了许多。 莫忘去探了几晚上，回来后，梧宸宫中便越发的安静了，要不是还要管着内务府那一摊子事情，百里沐心恨不得闭门谢客，安心养病。 “老爷那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前儿递话进来，说让小姐告病，不要离开梧宸宫附近，太子派的人这几日越发多了，老爷也派了一些人在外围，让您不要太担心。”莫忘小心的说道。 “我知道了，皇子和公主们居住的寝殿呢，派人去守着没有？”她问道。 “太子好像已经安排了人去守着了。”莫忘说道。 “那就好。” 这样的日子也不过六七日，在第六日的晚上，宫中突然乱了起来，据说是遇上了歹人闯了宫，宫里喊杀声一片，百里沐心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莫忘持剑站在床前，主仆二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日，帝后銮驾便回转了，宫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内务府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圣驾。百里沐心将掌事的喊来询问了安排情况，然后便听莫忘在一边说道。 “昨晚闯进来一伙人，直奔皇子公主们居住的地方，还有咱们这里。”莫忘小声的说道。 “皇子和公主怎么样了？”她问。 “听说受了些惊吓，年长的几个皇子都暂时被御林军看管起来了。”她说道。 百里沐心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待会你亲自去两位侧妃那里去一趟，昨晚那样的阵仗，想必她们也被吓到了。”她说道。 楚荨就算回了宫中，也是第二天这夫妻二人才见了面，一回到梧宸宫，楚荨就寻百里沐心，见她依旧如往常一般斜躺在榻上，这才放慢了脚步。 他将她拥进了怀里，侍立的宫人识趣的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有没有被吓到？”他问。 “没有，就是吵，一整夜没睡成。”她道。 “虽说我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还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他说道。 “有那么多人守着呢。” “对不起。”他喃喃的说道。 “没什么的，我不是没事吗？”她安慰到。 要想让贵妃放松警惕，她与皇后就不可能同时离开皇宫，总要有一个人呆在宫中，所以那天晚上，大半的贼人都直奔了梧宸宫。 不过最后，元帝带走了皇后，她却只能向一个无事人一样的呆在皇宫里面，被层层的侍卫守着。 元帝对刘贵妃的处决很是迅速，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幽静在宫外的府邸，刘贵妃直接被赐死，以侍女的身份下葬妃陵，刘贵妃生的二公主被迅速的远嫁，刘家被抄了家。 涉及此次叛乱的大臣，无一不被严惩，这让朝臣们第一次看到了元帝的残忍。风光无限的刘家，一夕之间，如大厦倾颓。 动乱之事后，许是皇后也觉得对不住百里沐心，加上刘贵妃迅速的倒台，皇后便将宫中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百里沐心来处理，这让百里沐心在后宫中的地位一时间高了不少。 就是皇上，也给了百里家不少的好处，百里天麟也得以在六部正式有了官职。 这一年的冬天过的特别安静，元帝依旧缠绵病榻，皇后也搬到了元帝居住的宫殿后殿，就近照顾元帝的身体，元帝的一干妃嫔们因着元帝的身体，整日不是念经就是祈福。 而楚荨这个太子，渐渐的已经成为了这个王朝实际的掌权之人。 春暖花开，大地退去了银白，穿上了新装，新年的余韵刚过去不久，元帝就传出了禅位与太子的旨意。 这样的旨意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元帝的身体，朝野上下皆知，贵妃倒台之后，楚荨的太子之位再无撼动之力，太子继承大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元帝选在这个时候禅位，无可厚非。 但是这些大臣们还是苦口婆心的在朝堂上劝说了元帝许久，楚荨也拒绝了元帝的旨意。直到元帝第三次再提，朝臣们和大臣们这才痛心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元帝禅位，是要被尊称为太上皇的，乾元殿是历来皇帝的居所，元帝便不好在住在里面，内务府在皇宫中择了一处宫殿专门用来做太上皇的宫殿，却被拒绝了。 太上皇执意要住到是还是皇子的时候住的潜邸，楚荨没办法，只好让工部、礼部会同内务府的去安排。 至于元帝的妃嫔，因年长的皇子们都在宫外赐了府邸，育有皇子的妃嫔们便跟着自家儿子住到了皇子府，剩下的也要一并住进潜邸的。皇宫中便只余下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们。 一时间，百里沐心无比的忙碌，六部六司皆忙了起来。 “娘娘，皇后娘娘让我来请你去一趟。”皇后身边的宫女来请。 “走吧。”百里沐心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去了皇后的寝宫。 虽然迁宫是要在禅位大殿举行之后才能进行，但是各宫的娘娘们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就连皇后的宫中也不例外。皇后便将约谈的地点放在了寝宫中的暖阁。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皇后说道。 在皇后的示意下端坐在一侧，皇后道：“今儿喊你来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母后请吩咐。”她说。 “这是本宫娘家侄女芷容，你该是见过的。”皇后介绍站在一边的女子。 女子对着百里沐心行了一礼。 皇后继续说道：“芷容进宫陪着本宫也有些日子了，本想着让她出宫婚配，不过芷容向本宫求了恩典，想留在宫中照顾太子，太子妃意下如何？” 百里沐心看向一边的女子。 第五十六章 女子眉目如画，梳着一个坠马髻，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金丝绕成的蝴蝶步摇，那蝴蝶的翅膀在她起伏间摆动着，似要展翅离去，身穿一件粉色缂丝褙子，下着一条黄色裙裳。装扮清丽，清新脱俗。 “本宫虽是太子的母亲，但你是太子正妃，本宫还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皇后说道。 “儿臣没有意见，多个人伺候太子，也是好的。”百里沐心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那好，明儿本宫就让她搬去你那里。”皇后说道。 “是。” “芷容你下去吧，本宫有些话要和太子妃说。”皇后朝芷容说道。 “芷容告退。” 这边芷容出了门，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将伺候着的宫女们带了出去。 “你与太子大婚半年有余，太子多宿在你处，就算你偶尔不舒服了，也是宿在自己的寝殿中，两个侧妃在梧宸宫中形同虚设。”皇后淡淡的说道。 百里沐心赶紧请罪：“是儿臣的错。” “你起来。”皇后说道：“本宫虽然极少过问太子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儿子，性子还是知道的，你是他亲自求来的，又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他不过是不想让你伤心罢了。” 百里沐心垂下头。 “但是，他毕竟不是一般的人，是太子，更是将来的皇上。独宠一人，如何为皇家绵延子嗣？” 百里沐心无法反驳。 “芷容不过是一个开始，太子继位之后，朝中更迭，为了稳住各方的势力，少不得要选一些女子充盈后宫。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才是。”她说道。 “儿臣谢母后教诲。”百里沐心说道。 “回去吧。” 百里沐心这才往回走。 “夏莹，你去告诉张侧妃，让她准备一二，今晚侍寝。”百里沐心一回到梧宸宫就吩咐道。 “娘娘，你。”夏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张侧妃住哪里了？” “是。” “还有，芷容姑娘明天会搬进来，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是。” 百里沐心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果子，突然的没有了食欲。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不是吗，从花轿抬进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要做一个贤惠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她是百里家的女儿，不管在哪里，给百里家带去的只有荣耀，没有污点。 这些日子，她不过是暂时沉浸在作为楚荨妻子的愉悦中，忘记了自己另外一个身份。 张宝庆此次反叛平乱中可是立了大功的，皇上也给了不少的嘉奖，张侧妃的哥哥也进了兵部，由张侧妃先侍寝再适合不过。 至于楚荨，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理智大过于情感的人。 “素锦，将小厨房做好的莲子羹送去给太子，就说张侧妃今晚请太子去她那里用晚膳。” “是。” “你确定是太子妃身边的素锦过来送的东西，传的话？”楚荨看着桌上的东西问道。 “是的，确实是素锦。”文松道。 “去，查查今儿太子妃都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 放下折子，他踱步到窗前。 这一天，太子第一次在除了太子妃寝殿和自己寝殿的地方就寝。百里沐心早早的就已经躺在了床上，只不过辗转反侧到了下半夜，才模模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张侧妃便一脸娇羞的过来给百里沐心请安，同来的还有宋侧妃，宋侧妃还是那样，不言不语，不悲不喜的。 “这是赏给你的东西，好生将养着，尽快为太子殿下孕育子嗣才是。”百里沐心说道。 “是，娘娘。” “还有一个事情，今儿咱们宫里还会再住进来一位姐妹，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芷容姑娘，住处已经收拾出来了，就在你们的旁边，日后大家好好相处。” “是。” 从百里沐心那里出来，两位侧妃一起朝后面走去。 “姐姐身上好香。”宋侧妃说道。 张侧妃得意的轻轻捻起腰间的荷包，说道：“这是皇上赏的荷包，说是让内务府特意备下的，佩戴在身上，浑身上下都会萦绕着香气。” “太子真是心疼姐姐。”宋侧妃说道。 这样的夸奖，放在刚刚的了宠爱的张侧妃的身上，简直更适合不过了。 从这一天开始，不但张侧妃承了宠，就是宋侧妃和月夫人（芷容）都承了宠，一时间，梧宸宫上下皆喜气洋洋。 六月，六部和六司总算准备好了禅位大典，因为本朝史上并未有禅位的皇帝，所以礼部只要找了史册，翻了里面的旧礼，经中枢省再三的确认之后，才将行程全部确定下来。 禅位当天，太上皇和太后并未离开皇宫，因为太子的登基大典在第二日，一直到第二天，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庆，太上皇才搬出了皇宫。 皇帝与百里沐心亲自将人送到了太上皇居住的府邸，这才回了宫中。宫中还要准备百里沐心的皇后册封礼。 册封是由皇帝主持的，百里沐心在礼官的引导下，身着皇后的礼服，在百官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上首的男子。 楚荨看着她身着皇后的华服，在百官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豪情，他们即将成为这天下比肩而立的人，她将陪着自己，见证这一生的繁华与荣耀，然后二人并肩躺在皇陵的棺椁中，享受后世的敬仰。 大殿上放置于用来跪拜的蒲团，百里沐心在礼官的指引下跪在下首，一边的赞礼官唱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百里氏。乃丞相百里远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臣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楚荨亲自将金印金册赐予百里沐心，百官在叩拜皇后，册封大典就算是完成了。 皇上好要在前面招待大臣，后宫中早就摆上了筵席，为新晋皇后庆祝。 张侧妃，宋侧妃，芷容赫然在列，御膳房准备了精美的膳食。 “嫔妾恭喜皇后娘娘。” “起来吧。” 端坐在上首，百里沐心看着下面的几人，说道：“如今宫中的宫殿都空下来了，接下来，各位妹妹也就可以单独搬出去住了，只不过内务府这边上报上来，有些宫殿还正在翻新，少不得要先委屈了各位妹妹。” “我等谨遵皇后娘娘安排。” “恩，如今皇上也登基了，你们都是梧宸宫的老人了，封号的事情本宫与皇上商量之后会尽快定下来的。” “多谢皇后娘娘。” “好了，开宴吧。” 百里沐心已经搬入了皇后居住的锌梓宫，此刻的宴会也摆在了锌梓宫中，想到他们很快就能会成为这后宫中的妃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性格最为内敛的宋侧妃，此时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筵席刚结束，楚荨就来了锌梓宫。 “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她一边帮他脱去朝服，一边问道。 “这几□□里朝外大家都挺辛苦的，我便早早的结束了筵席。” “这册封典礼结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将她们的封号也给了，这样我也好安排他们住进新的宫殿。”她询问。 “恩，我已经让礼部拟旨了，晚点就会送过来。” 伺候他换好衣服，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 “今儿太医又来请平安脉了。” “哦” “太医们说她们几人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宋氏有点体寒，都健康的很。” “恩。”他继续低头看书。 “哎，你就不能好好的听我说。”她略微烦躁的道。 “好好好”他将书放到了一边，专注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了，大家的身体都挺好的。” “但是，你说这都一年了，大家身体都没有啥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人有身孕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拉过她的手，说道：“急什么呢，怕是缘分还没有到罢，缘分一道，孩子就来了。” “母后先前也提过，说继位后让我为你遴选女子进宫，我原是想着，她们几个毕竟一开始就伺候在身边，不好那么快选女子进宫来，可是这样看来，这是得抓紧了。” “好，你做主就好。”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好了，休息吧。” “你，你是不是很介意？”她低下头，问道。 楚荨深吸了一口气，在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熟悉的笑容，他转身，蹲在她的身边，仰望着她略带委屈的小脸，说道：“比起这些东西，我更在意的是你，只要是你要的，我都愿意给你，只要是你要我做的，我都甘之如饴。” 吧嗒吧嗒，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裙角，绽开了朵朵小花。 他抬起她的脸庞，将泪珠一一用舌尖卷走，喃喃的低语：“心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七章 册封的旨意下来了，张氏册封为淑妃，宋氏册封为贤嫔，芷容侧妃为芷嫔。与此同时，皇上登基，宫中二十五岁以上宫女均可以出宫婚配，择十二岁以上的良家子进宫为宫女。 同时，礼部也正在为皇上选秀做准备，凡四品以上的文官武将中满十五岁未曾婚配的女子，均需要参加由礼部和内务府准备的选秀。 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宫中现在也仅仅有三位妃嫔一味皇后，前朝大臣们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纷纷赞叹新皇帝的英明。 “你来瞧瞧。”百里沐心举着一副画像招呼楚荨。 “什么好东西，竟然引得你如此入神？”他问。 “这是礼部送来的秀女画像，闲着无聊，便翻看一下，还真是有一些不错的女子呢。”她说道。 “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这可是还喝着汤药呢，还不赶紧去躺着，要是在病了，可怎么好？”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到床上。 “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御医说最近天气寒凉，娘娘这是被寒气侵体了。”夏莹道。 “可开了药方？” “已经留了药方，不过娘娘……” 夏莹这边话还没有说完，百里沐心便道：“那太医开的药方苦死了，只一口，我整个嘴里面都是苦的，我才不要吃。” “那怎么行，良药苦口。”楚荨不赞同的说着。 “沐宸走的时候给我备了不少的药丸，太医说吃那个也可以的。”她说道。 这是楚荨也是知道的，沐宸走的时候确实给了不少药丸子。 “说起来，天麟说最近接到了沐宸的消息，说是在北边得了好东西，不日就会进京来，到时候我请他进宫来为你好好诊治诊治，这太医院的御医，哪里能比得上他。” “真的啊，那太好了。”百里沐心更加高兴了。 “至于这些秀女，就让淑妃她们几个负责好了，等最后选秀那天你想去再去看看。”他说道。 “好吧。”能有人代为分担，那是在好不过的了。 这厢选秀还未结束，听说在回京路上的沐宸就已经到了京城，皇上得知消息之后，赶紧将他请了进来。 “你瞧瞧你，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还这样惫懒，哪里有母仪天下的样子。”兄妹二人的见面没有想象中的抱头痛哭，互诉衷肠，有的只有相互揭短。 “出门在外两年，别的没有学会，这嘴皮子倒是溜得很。”她也不甘示弱。 “心绪郁结，加之风寒入体，问题不大。”他将搭脉的手收回来，说道。 “哦。” “瞧你这样，好了，你还是躺着吧。让莫忘带我去看看，你这里的药哪些没有了，趁我在京的时候，给你在配置一些送来。” “我让御膳房准备了吃食，吃完晚膳再走。” 出了百里沐心所在的居室，百里沐宸这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忘将他带到一边，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香囊。 百里沐宸接过去，鼻尖微蹙，待细细闻过之后，大惊失色。 “这是哪里来的？” “皇上后宫中侍寝的妃嫔佩戴的，没过一段时间，内务府就会给换新的，据说皇上喜欢她们身上萦绕着香味。”莫忘说道。 “她知道吗？”百里沐宸问道。 “前个月前才知道的，原是夏莹那丫头好奇，偷偷的从内务府处寻来妃嫔们用过的香包，皇上到皇后这里的时候闻到了，很是不悦，将夏莹惩罚了一顿，皇后这才起了疑心。” “所以这才病了？” 莫忘点头。 百里沐宸若有所思：“所以说这事情是皇上自己做的。” 莫忘没有否认。 “心儿怎么看。”百里沐宸问道。 “皇后娘娘让我现将膳食里面避子的东西慢慢去掉。” “她怎么这么糊涂，你也由着她。”百里沐宸气结。 “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病了一场，后来虽然好了，但是病情反反复复，太医也看不出什么来，奴婢认为，皇后娘娘是心中郁结，所以病情才会一直反复。”莫忘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的身子却是弱了些。”百里沐宸放缓了声音。 “皇后的身体，细心照顾着是根本，但是归根到底，心绪不平，不利于身体健康，她这样思虑过多，我实在担心她的身子。” 百里沐宸在院子里面踱步。 “我此去北方，找到了北方传说的佛海花。”他说道。 “真的是佛海花。”莫忘激动的说道。 百里沐宸点头。 “我已经去信给师傅了，不日就会回去乾元山，待我与师傅商量之后，会给心儿配置出一味药来，此药，可以彻底压制心儿体内的毒素，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她的身体将养好了。”百里沐宸说道。 “奴婢知道了，那么避子的药？”她问。 “既然是心儿的意思，那就这样吧。待会我与她谈谈，你不用担心。”他说道。 “是。” 陪着百里沐心用了晚膳，百里沐宸与百里沐心二人在屋子里面商谈良久，这才离去。 而百里沐心的身体，也慢慢的好起来。 “吏部侍郎石大人嫡次女石芮兰，工部尚书周大人之女周明珠……”随着礼官的唱声，一群穿着打扮皆一样的女子走上前来。 坐上坐着楚荨、百里沐心还有三位妃嫔。这是秀女择选的最后一关，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成为后宫的主子了。 楚荨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首，桌案下面的两只手可一点都不老实，抓着百里沐心的左手在手中把玩着，百里沐心只好用右手翻阅着案几上面这些秀女的简介。 左右两边的三位女人则是仔仔细细的看着下面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恨不得将手中的锦帕给绞碎了去。 “刑部右侍郎魏明贤之女魏芳华。”礼官的声音落下，楚荨咦了一声。 百里沐心疑惑的抬头看去，下首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女子，身子纤细，步履从容。百里沐心低头看简介：魏芳华，年17，刑部右侍郎魏明贤之女。 “皇上要不要留牌子。”她小声的问道。 “皇后不认得此人了？”他问道。 “魏家，魏芳华，好像有点印象吧。”她不确定的说道。 楚荨看着她这迷糊的样子，心情越发好了。 “留。” “谢皇上。”女子附在地上，抬头的时候，热切的眼神看向了高台上面穿着华丽的女子，心中欢喜不已。 淑妃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暗暗记下来这人的名字。 选秀进行的很快，在楚荨看来，这些女人只要对他平衡前朝的势力有帮助，他并不介意将她们都放入后宫养着。所以除了魏芳华是个意外，其他的女子皆是需要被“关照”的。 “去，给我查查那个叫魏芳华的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淑妃才回到宫中就吩咐道。 “今儿这么多的女子，比魏芳华出彩的多了去了，且此人家世并不显，姐姐何必在意，要我说，最让人不喜的是英国公家的小姐才是。”芷嫔说道。 “英国公世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现下又将妹妹送进宫中来，其意图可见一般。”贤嫔说道。 “你说咱们这一年来，承宠的时间并不少，皇上对咱们也算是雨露均沾了，怎么就是没有消息呢？”淑妃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姐姐别忘了，锌梓宫那位不也没有怀上吗？”贤嫔说道。 “哼，你和她比，人家可是已经当着先皇和文武百官的面说过身子不好，恐子嗣艰难的。”淑妃说道。 “是妹妹说错话了。”贤嫔赶紧说道。 “说起来，皇后娘娘也算是对咱们不错，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什么的，都没有委屈咱们，况且中宫难以有所出，对于我们来讲，也是一件好事，谁要是先怀了龙种，那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淑妃说道。 “只是眼下又进来这么多的女子，咱们以后再想经常见到皇上，却是不容易了。”贤嫔说道。 这话让几个女人再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新晋妃嫔们的到来使得清冷的后宫顿时充满的生机，加上新进宫的宫女们对皇宫的好奇，让整个皇宫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你走开，就会欺负我。”百里远用嫩白的小脚丫踹着正在帮她擦头发的男子。 “是，是，是，我最坏了，总是欺负你。”他嘴上哄着她，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过。 “我都说不要了，你每次都这样。”她期期艾艾的控诉着他的恶行。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好吧，恩？”最后一个音节向上扬起。 “恩。”她终于觉得自己站到了上风，满足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睡去。 楚荨将她靠在自己身上，手中依旧拿着布襟擦拭着发尖上面的水渍，生怕湿气蔓延到她娇贵的身子上。 晨起，百里沐心醒来的时候，楚荨早就上朝去了。就是外厅里面，新晋的妃嫔们也已经来请安了。 此次选入后宫为妃的女子一共12名，品级最高的也就是嫔，最低的是夫人，接在列。 淑妃、贤嫔、芷嫔是知道百里沐心的脾气的，因此是最后到的锌梓宫，刚坐下不久，百里沐心就来了。 第五十八章 “参见皇后娘娘。”下首站立着的女子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赐坐。” 好在锌梓宫正厅面积极大，要不然还真是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一起来请安。 从今儿起，你们就是皇上的后妃了，希望你们克勤克俭，温柔贤惠，融洽相处，一起照顾好皇上。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妃嫔齐声说道。 “你们在这宫中，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皇上，所以，以后每月逢五的日子你们才用到本宫这里来请安，平日里就不用来了。”百里沐心说道。 她懒得很，要是每天都需要她早早的起床，那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众人看了看，有点不敢吱声，倒是淑妃等人，向来是知道皇后的性子的，起身回了话，新晋的妃嫔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皇后的寝宫，这些妃嫔们便相互认识起来。在这宫中，虽然没有必要结交什么知心好友，但是也没有必要将关系闹僵不是。 “娘娘。”莫忘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盯着药丸，半天都没有动作。 “娘娘，三公子上次离开的时候交代过奴婢，让您暂时不要停了这药丸子，待三公子制好了药，再停下也不迟。”莫忘劝道。 “三哥走了多久了？”她问。 “两月有余。” “可否来信？” 莫忘摇头。 “是药三分毒，这两年来我吃了不少的药丸，就算现在不服药，体内的药性要想祛除也需要些日子，待三个回来，时间刚刚好。这药丸，你收起来吧。”她说。 “娘娘，咱们可不能冒这个风险。”莫忘还想继续劝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 莫忘将空间留给了她。 “娘娘。”素锦掀开帘子进门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刚才淑妃在甬道上遇到了华贵人，教训了华贵人身边的宫女。” “可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她问。 “听说是因为皇上对华贵人另眼相看，淑妃还让身边的的宫女去了一趟内务府，想必是想折辱华贵人。”素锦说道。 “你让人去内务府提点一下，既然淑妃她们看她不顺眼，受点委屈是必然的。不过，不要做的太过分，要是华贵人当真有个什么，本宫可不会坐视不理。”百里沐心说道。 “是。” “还有，让人提点一下华贵人。省的日子不安宁。” 她没有兴趣对这些女人做什么，她们可以争斗，可以相互算计，却不能越过她的底线。 “还有，听说芷嫔的娘家人往宫里递了一些药进来，内务府查过，说都是一些调养身子的药，不过芷嫔宫里的人来报，是府上送去的求子药。”素锦说道。 “恩，知道了，以后这些事情不用在汇报了，只要不夹带那些有损皇上身体的药材，她们想要吃那些药，就随他们去吧。” “是。” 随着新晋妃嫔们逐渐侍寝，宫中的氛围也慢慢的变了，就算到锌梓宫中请安，这些女人也不在是一团和气的样子，而是话中带刺的进行攻击。不过不管她们闹的如何凶，也不敢挑战百里沐心的权威。 因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更因为她在皇上心目中占据的重要位置。 仅仅因为说漏了嘴，说皇后的身子不好，不易有孕，以后少不得要保养妃嫔的孩子这样的言论被皇帝听说了，那天在场的妃嫔不但被训斥，还被禁足在各个宫中三个月。 这样的惩罚，只是因为言语有失，着实是重了些，但也及其有效果的树立了百里沐心作为皇后的威仪。 百里沐宸终于在三个月后再次回到了京城，并第一时间进宫来见了百里沐心。 “这是这段时间我与师尊一起研制出来的药，每隔一日需要服用一粒，连续服用一月，再配上每天的药浴，体内的毒素应该可排除半数。”百里沐宸拿着手中的瓶子说道。 “那是不是说以后我的身体都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她问。 “这些年，师尊每年为你调养身子，已经排出了大部分毒素，现在在加上新配置的药丸，你的身体应该能够大好。” “那是不是，以后就算是有孕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她急切的问道。 “应该是。”百里沐宸说道。 “那就好。” 楚荨知道百里沐宸此次进宫来是为了百里沐心的身体，才刚刚结束大朝会，就赶到了锌梓宫中。 “草民参见皇上。” “请起。”楚荨坐到百里沐心身边，握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了。” “三哥说我的身体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她说道，脸上还挂着笑容，这是真的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情。 “多谢三公子。” “皇上严重了。”百里沐宸说道。 一连半个月，百里沐心每天晚上都必须在寝宫里面泡药浴，楚荨会过来陪她，皆因为泡药浴的时候，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 楚荨每每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都无比的心疼。至于后宫的一应事情，则交给了淑妃等人。 “徐老大人在我那里哭的啊，硬是要让朕将徐真的亲事给定了，你说说，要是别人也就吧了，他那个人，我要是真的直接下圣旨，他还真的敢给朕脸色看。”隔着屏风，楚荨尽量给她将一些趣事，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说不定是因为徐大人心中有了心上人吧。”她缓慢的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每次问他，他就找各种理由岔开话题。” “还真是挺难的。” “可不是。所以啊，我想着……” “娘娘。娘娘。”莫忘在屏风后面小声的叫道。 “怎么了。”他慌忙的跑进去。 百里沐心身子浸润在黑色的汤药里面，脸蛋因为热气的熏蒸变得酡红，头歪在一边，已经失去了意识。 “太医，太医。”楚荨喊道。 文竹听了，赶紧去太医院，好在最近因为百里沐心晚上要泡汤药，所以太医院每天晚上都安排了两个以上的太医值守太医院。 将百里沐心放在床榻上，莫忘赶紧跪在床边为百里沐心把脉。 “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将三公子请进皇宫里来。”莫忘颤抖着手说道。 “文松，你亲自拿着出宫去请三公子，让他即可进宫来。”楚荨不疑有他，莫忘算是半个医生，且对百里沐心的身体最为熟悉，既然她这样说，自然有她的用意，姑且一听。 太医先到的锌梓宫，亲自为百里沐心把脉，两个太医轮流把脉之后，脸上的表情有点让人不解。 “说，皇后怎么了？”楚荨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虽然百里沐心现下看着像是安睡了一样，但是他知道，她已经失去意识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脉象看着像是喜脉，但是又不像。”一个太医回道。 楚荨的手一抖，厉声喝道：“什么叫做是喜脉，但又不像。” “皇上”太医战战兢兢的跪着，说道：“有时候妇人怀孕时日短，看不出来也是有的，况且皇后娘娘的脉象与一般人本就有异，平日里给皇后娘娘请的按脉臣等并未有缘一见，故而不敢轻易下结论。” “皇上，娘娘的平安脉一向是医正余大人负责的。”文竹小声的提醒。 “无能。” 尽管是这样，楚荨还是呵斥道。 “让人去请余大人，去看看三公子到哪里了。”他道。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她手中传来的温度，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还在。 眼睛有点酸涩，不知道是被烛火熏到了还是怎么的，他将脸贴着她的脸，感受着她的呼吸，心中五味陈杂，尽管他富有四海，却不能减轻她一分痛苦。 “心儿，心儿。” “皇上，三公子已经来了。”文竹回话。 “让他进来吧。”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待百里沐宸进门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威严的皇帝陛下了。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赶紧来看看，心儿她晕倒了。”楚荨说道。 百里沐宸赶紧上前来，给她搭脉。 “莫忘，你家娘娘什么时候把给她准备的药给停了？”他语带颤抖的问道。 “一个半月前。”莫忘低下头，看来自己的诊断没有错了。 “胡闹，她简直就是胡闹。”一边训斥着她，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扎针，开药方，一气呵成。 不一会，百里沐心的呼吸更加平稳了。 “没事了，睡够了就会醒过来了。”百里沐宸说道。 “心儿她？”楚荨问道。 “皇上，该上早朝了。”文松在屋外催促。 “皇后娘娘没事，草民还要与太医们了解一下皇后的脉案，才好下结论。”百里沐宸说道。 “朕已经让人去请余大人了，三公子就先歇在这里吧，朕早朝后马上就回来。”楚荨只得说道，既然百里沐宸都说没有事情，那应该问题不大。 楚荨走后，百里沐宸又将莫忘叫过去，问这几天百里沐心用药的事情。 “少爷，娘娘她？” 第五十九章 “将近一月的身孕，应该是我刚到京城前几天怀上的。”他道。 “那这几天的药？”莫忘说道。 “这药对母体的影响很大，会让心儿很虚弱，所以孩子的脉象才会不稳。” “这几天用药下来，娘娘总是容易疲惫，奴婢还以为是药的缘故，虽然一直为她诊脉，但是却没有往这上面想过。”莫忘说道。 “这也不怪你，你本就没有学过这些，况且孩子日子短，诊不出来也是有的。”百里沐宸安慰道。 “那娘娘现在这样。” “等我先看看她的脉案，再调整一下用量，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这样一来，这孩子恐怕会因为用药受到一些影响。”百里沐宸说道。 余太医被请到锌梓宫中之后，便与百里沐宸一起商量起百里沐心的病情，才商量了不一会，楚荨便下朝回来了。 楚荨的脸色并不好，进门之后就直接召见了他们。 “怎么样，商量出什么来了。” “回皇上”余太医说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当真？”他这问话朝着百里沐宸而去，仿佛是想让百里沐宸帮他确认消息的可靠性。 “回皇上，虽然月份尚浅，但应该是喜脉。”百里沐宸说道：“是草民疏忽了，之前并未料到皇后已经有孕，所以用了驱毒的药浴，导致母体身体虚弱，这才晕倒。” “那皇后的身子，是否有大碍？” “皇上，恕草民直言，催毒用的汤药对皇后的身体损伤极大，加上皇后娘娘的身体本就不适合怀孕，这才在刚怀孕的时候就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草民会将驱毒汤药的药量减少，但是却不能保证是否会伤害到肚子里面的孩子。”百里沐宸说道。 楚荨陷入了沉思，然后他似乎做了极大的心里斗争，说道：“那这孩子，是不是拿掉。” 没有人说话，这是皇嗣，且是中宫的皇嗣。 “不行。”床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这寂静沉默的房间内显得异常的清晰。 “心儿。”楚荨赶紧走上前去，余太医和百里沐宸识趣的去了隔壁等待。 “你都听到了？”他问。 “恩。”她抚摸着平坦的肚子。 “心儿，沐宸说过，你的身子还没有养好，等养好了，咱们在要孩子好不好？”他哄到。 百里沐心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摇头。 “心儿。”他还待说什么。 “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她这样说道。 楚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甜蜜、苦涩、揪心，简直五味陈杂。 “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越发放缓了声音。 但百里沐心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固执的厉害。 以后，她等不及了，楚荨已经登基将近一年了，可是后宫中仍旧没有传出妃嫔有孕的消息，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太上皇和太后那里，他都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甚至宫中内外已经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觉得是楚荨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这种情况下，中宫有了身孕，是打破所有僵局最好的方式。 再者，要是以后怀不上，又怎么办，所以在可能的情况下，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眼看劝说不行，加上她才刚醒，孩子的事情，还有身体的病情，都需要从长计议。 “好，好，好，既然心儿说要，咱们就要，好吗。可是你等好好的养着身子。”他说。 “好。”回答的很是乖巧。 “太医给你开了药，我尝了尝，不是很苦，待会喝了再睡一会，我还要与三公子商议一下你的病情。” “去吧。” 回到隔间，气氛有点些微的凝重。 “朕希望皇后的身体内的毒素能够清除，也希望孩子能够安然无恙，你们有几分的把握？”他问道。 “妇科和儿科都不是我的专长，清除毒素的事情却没有问题。”百里沐宸说道。 余太医也赶紧表态：“微臣会尽全力调养好皇后娘娘的身体，照顾好肚子里面的皇嗣。” “好，那就先这样，余太医，皇后醒了，你过去看看。”他说道。 “微臣告退。” 文松也及其有眼色的将伺候的人全部都带了出去。 “皇后的身体，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朕说的是如果，这个孩子要是没了，对她的身体会不会好一点。”他试探着问道。 此言一出，百里沐宸倒是有点吃惊。 在金陵的时候，他就知道，还是太子的他对心儿就不一样，心儿对他也十分的在意。听到心儿嫁给他的时候，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到得知香包的事情，他的内心陷入了及其复杂的挣扎中，他能够体会心儿痛苦的心情，包括她及其的想要生下孩子的固执。 而现在，听到了皇上的询问，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对百里沐心的用心，很少有男人能够这样为一个女人考虑，更何况是拥有无数佳丽的皇帝。 “皇上，心儿很在意这个孩子。”他说道。 “朕知道。” “虽然孕育孩子会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的虚弱，但是小产，也会让她的身体受到及其大的损伤，且，若心儿知道这是我们私下替她作出的决定，以她的脾气，我相信，她不会原谅我们的。”百里沐宸说道。 楚荨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 “朕希望你能呆在宫中照顾她的身体。”楚荨最后说道。 “是，草民也很想向太医院的太医们讨教一下医术。” 百里沐心的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才醒了不过一个时辰，又睡了过去，驱毒此事，既然已经开始了，自然是不能轻易的停下来的，不然的话，这些毒素只会在患者的身体里面肆意的游走。 可是既然要驱毒，就必须考虑到肚子里面的孩子，用药的量就必须克制。余太医与百里沐宸商量了一整天，才拿出方案。 将药量减少，但是每天都必须服用药物，并辅以驱毒的药浴，这样对母体的伤害能够降到最小，也能起到驱毒的作用。 百里沐心有孕的事情在皇帝的授意下公布了，皇宫内外都洋溢在一片喜悦中，就是太后，也从宫外亲自进宫来看望了百里沐心。 宫中的妃嫔们还算是高兴，因为自从皇上娶亲之后，妃嫔们都未传出有孕的消息，外界的猜测就变得越来越离谱了，她们作为各个家族送进宫中来的女孩，为此也承担了不少来自家族的压力。 现在皇后有孕了，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就算心中也有一些酸涩之感，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你说的可是真的。”魏芳华拉着宫女沁心的手，兴奋的说道。 “整个皇宫都出传遍了，内务府已经在着手准备皇嗣需要的一应物件了。”沁心说道。 “哈哈，真是太好了，”魏芳华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了。 “娘娘，虽然宫中的娘娘也很高兴，但是你这也太高兴了吧，都快赶上自己有孕了。”沁心实在是不解。 “那可比我自己有孕还要高兴。”她说道。 “啊？”沁心有点呆，自己这个主子，莫不是有点傻？ “哎，你是不会懂我的心情的，反正就是很高兴就对了。”她说道。 沁心一脸无奈的出去了。 淑妃的院子，芷嫔和几个贵人围坐在一边聊天。 “看来这协理六宫之事，最后还是要落在姐姐身上，姐姐辛苦了。”芷嫔说道。 “那可不是，这皇后娘娘才身子不好，就将协理六宫之事交予淑妃姐姐，现下有了身孕，那更是不会再管这些了。”玫贵人说道。 “玫贵人说的是。不过话说啊，这皇后娘娘有孕，我这心啊，算是放在肚子里面了。”佳贵人说道。 “可不是嘛。大家都放心了，皇后娘娘有孕了，我等只需养好了身子说不定。”话未说完，就看到淑妃眼中的寒意，佳贵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住嘴。 “嫔妾与佳贵人约了华贵人一起喝茶，时间也差不多了，嫔妾先走了。”玫贵人赶紧说道。 “是是是。”佳贵人赶紧站起来回应。 出了门，玫贵人道：“你也是，说什么不好，偏偏在淑妃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这不是一时口无遮拦这才说出这样的话嘛。”佳贵人说道：“那咱们还去华贵人那里” “去，怎么不去。”玫贵人说道。 “可是淑妃娘娘不是不喜欢她吗？”佳贵人有点不解。 “那是因为玫贵人觉得皇上对华贵人另眼相看，可是你看，都这么久了，皇上可有在意过华贵人。”玫贵人说道。 “这倒是。”佳贵人点头。 这边人刚走，那边淑妃就摔了茶杯。 “娘娘消消气，何必在意这些话，皇后娘娘不也是才怀上吗，咱们着急什么啊，再说了，与皇后一起有孕，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你看皇上在意的样子，要是生个与这孩子差不多的孩子出来，可不得伤心死。”芷嫔说道。 “皇上就那么稀罕她？”淑妃说道：“这后宫中这么多的女人，居然还是没能分走皇上半点注意。” “可不是，以前只咱们几个的时候，好歹每月总有三四天是歇在咱们那的，现下，每月能够遇上一晚就不错了。”芷嫔哀怨的说道。 第六十章 “谁让咱们不如人家年轻呢。”淑妃可不是傻子，芷嫔这点小心思，在她眼中，根本不够看。 “姐姐说的是，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的娘家也不如姐姐的娘家那般的争气不是。” 提到自己父兄，淑妃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我也乏了。” 芷嫔从淑妃处出来，便又去了贤嫔处。她虽然是皇后的侄女，但是当时却是以那种方式进的梧宸宫，不免被她们几人瞧不起。 百里沐心有孕之后，因为还要用药浴调理身子，所以一直没有出过锌梓宫，而皇上，也几乎把处理政务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陪伴百里沐心上面。 加上还有百里沐宸陪着，百里沐心是一点烦心事情都没有，每天还有各种各样的点心。说来也奇怪，一般的孕妇，早就害喜了，可是她却吃什么都没事人一样，还生生的胖了一小圈。 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百里沐心的肚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幸好内务府送来了新作的孕装，穿上之后也别有一番特色。 “莫忘，怎么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递进来啊。”百里沐心一边扶着莫忘的手在院子里面散步，一边问到。 “知道娘娘有孕，皇上就将六宫诸事都交给了淑妃打理，老爷那边何尝不是，为了让你好生的将养着身子，说是没有事情就不往里面传递消息了，免得你又操心。”莫忘说道。 “爹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过是怀个孩子，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百里沐心嗔怪道。 “娘娘。”莫忘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自小就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的。” 百里沐心低下头：“我知道，父亲一定是伤心了。可是莫忘，你是知道的。” “奴婢知道，所以娘娘你一定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到时候也给老爷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外孙。”莫忘劝道。 “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文松公公来说，瑜嫔娘娘身子不舒服，皇上去看瑜嫔去了，让皇后先用膳。”小宫女回禀道。 “知道了。”百里沐心道：“摆饭吧。” 百里府，百里远书房里面，一个穿着玄衣的男子跪在下首：“御林军最近调动频繁，防御也换了好几次。” “可是皇上有所动作？”百里远问道。 “看着倒是不像。”男子说道。 “皇后有了身孕，让咱们的人警醒一些，不可出任何差错。”百里远说道。 “是。” “去吧。” “爹，你真的不进宫去看看心儿？”百里天麒推开门进来问道。 “有沐宸看着，我放心。”百里远说道。 “爹是在怪妹妹吗？”天麟实在是没有憋住，问道。 百里远摇头。 “我只是在怪我自，怪我太过于宠爱她。”他说道。 “爹，妹妹只是，她只是。”他想说她只是一时糊涂了，或者是被皇帝给蛊惑了，或者是鬼迷了心窍，但是又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似乎都没有办法缓解父亲心中的哀愁。 “沐宸自视甚高，但始终经验不够丰富，你亲自去乾元山一趟，将闵神医请来京城小住一段时日吧。”百里远说道。 “是，父亲。” 百里远独自呆在书房，他想起了百里沐心从庄子上面回来那一晚，也是在这里，他与她谈了很多。 百里沐心在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会诊，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说许是进补太过，所以孩子个头稍大，让百里沐心注意饮食，经常运动。 于是，每天除了睡觉之外，百里沐心都必须围着院子走上好几圈。 “怎么没有见莫忘？”她问身边的夏莹。 夏莹先是捂嘴一笑，然后说道：“她怕是躲在屋子里面生气呢。” “怎么了，谁气着她了。”百里沐心问道，莫忘脾气挺好的啊，不容易生气的。 “娘娘你是不知道，听御前的文松公公说，徐真大人为了躲避徐大人和徐夫人让他议亲的事情，便硬是求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整日呆在宫中，就是休沐了，也不出去。” “这莫忘生气是因为徐大人？”她更是惊讶。 “那可不是，这皇上每天都会来咱们宫里，徐大人也就经常能遇到莫忘，这二人每次见面，徐大人都要与莫忘拌嘴，莫忘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总是被气到。”夏莹说道。 “这徐大人我记得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啊？”在百里沐心记忆中，徐真总是被周方正他们说的回不了嘴啊。 “那是以前，这徐大人现在啊，善于诡辩。这是文公公说的。”夏莹说道。 “那莫忘？”她有点担心。 “没事，他们也就是口头上争吵几句，过后也不见有什么的，娘娘不用担心”夏莹倒是了解情况。莫忘也就是一时被气着了，过会子就好了。 “你多看着她一点。”她道。 “是。” 孩子8个月的时候，太上皇和太后提出要回宫来小住，说是皇后有了子嗣不容易，且还是后宫妃嫔中第一个孩子，特回来坐镇。 皇帝亲自去了宫外接二老回宫，回来后，太后几乎天天都会到锌梓宫中来，对皇后也是关怀备至。太上皇的身子也康健了许多。 因为太后回宫，对锌梓宫中一阵整顿，锌梓宫中伺候起百里沐心也更加的谨慎起来。 “夏莹姐姐，你说太后是不是不满意我们伺候的皇后娘娘啊，自从太后回宫之后，不管是皇后娘娘的饮食还是起居，都被太后带来的人接管了，我们就只能做些外面的事情。”小宫女抱怨道。 夏莹也是眉头蹙起，确实是这样，她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虽然也能近身伺候，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被太后带来的人给代劳了。 但是她还是说道：“皇后娘娘有孕，咱们都是些没有经历过生养的人，也没有照顾有孕之人的经验，太后娘娘不放心也是有的，况且太后带来的人都是有经验的嬷嬷，自然要比我们照顾的好。” “哦。”小宫女瘪嘴。 “好了好了，赶紧将这些东西端上去。”夏莹指着桌子上面的瓜果说道。 小宫女这才不情不愿的出门去了。 “莫忘，你说太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但很多事情不让我们插手，就是皇上来了，太后似乎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夏莹找到了莫忘，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咱们只要一心照顾好皇后娘娘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管。”莫忘说道，但是眼中的担忧之色却很是明显。 百里沐心对这样的变化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是太后是她的婆婆，做婆婆的要照顾她，也是她的福分，要是真的说了什么，自己这个做儿媳妇倒是没有道理。 百里沐心9个月的时候，太上皇身体好了，精神自然也不错，正直秋日，太上皇居然执意要去秋猎，楚荨劝了许久，但是太上皇显然并不想听从。 为了太上皇的安全着想，楚荨只好亲自安排西山护卫工作，且两位皇帝都要去西山，朝中的这些大臣们一个都不敢怠慢，均带着家眷同往。 “爹，咱们都去吗？可是小妹已经9个月的身孕了。”百里天麟担忧不已。 百里远叹气：“你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去的，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在沐宸在太医院，有他在心儿身边，我也能安心一些。” 百里天麟只好作罢。 百里天麟走后，百里远便见了钟叔：“有没有查出来，太上皇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钟叔皱眉道：“咱们的人传回消息，直说太上皇得知皇后怀了身孕，很是高兴，这身子骨也好了不少，这才有了秋猎一事。” 百里远在书房里面踱步，他道：“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这样，你让咱们的人密切关注京城的动静，特别是皇宫里面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让他们不论如何要保住皇后。” 钟叔听完便出去了。 百里沐心怀有身孕，去西山这样需要奔波的事情，自然不好跟着去，宫中妃嫔本来欲欲跃试，但都被皇上给拒绝了，那些妃嫔们便到太后的面前哭诉，不料太后居然没有理会。 这倒是让百里沐心意外得很。 两位皇帝出行，宫中的侍卫、宫女和太监去了一大半，其余的大半几乎都守在百里沐心的锌梓宫中了，但是与此同时，锌梓宫中则住进了更多太后的人。 百里沐心作为太上皇时期的肱骨大臣，这种时候，自然是要随侍在太上皇身边的，从出了京城，太上皇就将百里远拘在了身边，不是下棋，就是论经，就是皇上，都被撇在了一边，这情景简直羡煞了旁人。 此次西山行猎，防御是更加的严密了，防卫的人马是皇上亲自从西郊大营里面抽调出来的士兵，马车进入了西山范围之后，西山便被戒严起来了。 任何人，不得出入西山，各家带去伺候的人，除了营区周围，不允许去其他的地方，就是御林军，也全部护卫在营区，简直防的跟铁桶一般。 第六十一章 众人虽然也有几分疑惑，但是毕竟之前出过太子的事情，皇家加强防卫也说的过去，这次可是两位皇帝在这里呢，于是大家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围猎那日，去的都是各家年轻的子弟，这些老臣们则全部陪着太上皇饮酒，带了家中闺女的，这个时候也拿出来显摆一二，气氛很是热烈。 直到傍晚，围猎才结束，满载而归的年轻子弟们在大帐内等着封赏，太上皇很是高兴，挨个夸奖了一番不说，还一一给了赏赐。 “太上皇，不知皇上去哪儿了。”突然有个大臣问道。 太上皇一笑：“皇上午间喝多了些，在偏殿休息呢。” 众人这才发现，一直跟随在太上皇身边的皇上和文公公居然都不在。 百里远眼角微跳，他环视了一周，不但皇帝不见了，还有几个大臣也不见了，这些人是。 百里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趁着喝酒的空挡，给钟叔打了一个眼色，钟叔悄悄地出门去了。 的了赏赐，这些少年们便结伴去了外面的营地饮酒，大帐中顿时安静不少。 “百里丞相，怎么了，这酒不好吗？”太上皇问道。 “御赐的酒，自然是最好的。”百里远从善如流。 “那就好。”太上皇仿佛真的是担心百里远吃喝得不高兴，才有此问，但是此时百里远的手心里面，却已经是一片汗渍。 大帐中大臣们为了博得太上皇的高兴，纷纷说些好话给太上皇听，太上皇听得似乎真的高兴，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皇上，微臣不慎酒力，想休息片刻。”百里远站起身来，说道。 太上皇道：“丞相醉了啊，来人，扶丞相进朕的大帐休息。” “微臣不敢。”百里远跪下道。 众人一见气氛有异，皆不敢出声，太上皇独自饮了一杯酒，挥手，其他大臣便出了大帐。 顿时，大帐中便只留下君臣二人，以及守卫在一边的侍卫们。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太监，道：“禀告太上皇，皇后娘娘她，她，早产了。” 轰，百里远突然觉得自己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他立刻转头去看太上皇。 太上皇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手中端着的酒杯都没有颤抖过，依旧稳稳当当的端着，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吃惊。 “是你。”百里远肯定的说道。 “虽然这是朕的嫡皇孙，朕也很心疼，但是没有办法啊。”太上皇出口的话语有几分阴寒。 “皇上呢？”百里远强自镇定。 “朕的那个儿子什么都好，文韬武略，样样都比其他的皇子强，假以时日，他必然会得到比朕更好的成就，但是前提是，没有你的掣肘。”太上皇说道最后的时候，似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对心儿下手，就不怕皇帝日后怪你吗？”百里远道。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太上皇的软肋，他顿时咳起来，身边的公公赶紧倒了一粒药丸出来。 太上皇颤抖着手拿起来吃了。 “怪罪。”太上皇自嘲：“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我也要成就他帝王之位。” 百里远眼瞳一缩。 太上皇笑道：“皇后是皇帝的软肋，但也是你的。” 百里远不语。 “现在，整个西山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你的那些心腹，都已经被我的人拿下，包括你放在皇宫中的那些人在内。”太上皇说道。 “那又怎样？”百里远道。 “怎样？皇帝现在被我控制着，皇后现在在太后的手中，我想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太上皇像一个战胜的将军一样，炫耀着自己的荣耀。 “父皇。”大帐后面的帘子被掀开，楚荨踉跄着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短刃，短刃上面还留着鲜红的血迹，左臂上面肉眼可见两道伤口，还在润润的留着血迹。 “皇帝。”太上皇对于皇帝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似乎非常的惊讶。 “你们怎么伺候皇帝的。”他怒斥皇帝身后跟着的太监，那太监低垂着脑袋。 “父皇。”楚荨站立不稳，一下子跪在太上皇的面前，将木板磕出了很大的声响。 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儿子，太上皇闭上眼睛，他给皇上下的，不过是迷药，想来那些人不敢将药量下大了，这才让皇帝在中途醒过来。 看来他是给自己划了两刀，这才保持着一丝的清醒过来的。 “把皇帝扶下去。”他说道。 “父皇。”楚荨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喊出这句父皇来的。 他将手中的匕首放在脖子上面，眼睛赤红的看着太上皇：“你和母后把心儿怎么样了。” 因为神志不是特别的清醒，他持刀的手一直在颤抖，那短刃是开过刀刃的，锋利无比，太上皇迟疑的这段时间，那刀刃在楚荨的脖子上面便留下了一道血痕。 太上皇气得站起身来，突然朝前喷了一口血。 百里远与楚荨都是一惊。 什么所谓身体有好转，不过是为了这个时机，所以用了狼虎之药罢了。 楚荨一愣，持刀的手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到现在远在皇宫里面生死不知的妻儿，他的刀刃又往自己的脖子上面去了几分。 “咳咳，我不过让人给她用了一些药，让胎儿提前产下罢了，顶多吃些苦头，那是我的孙子，我再狠心，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太上皇说道。 楚荨和百里远听闻这才放心心来。 “不过。”太上皇又道：“皇孙我是不会动手的，要想让皇后活着，那就要看百里丞相怎么做了。” 他刚吐了一口血，口中还有些血迹，这一笑，显得越发的渗人了。 楚荨看着站在高处的父皇，还有立在一边的丞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百里远此刻心中有些复杂，他在皇宫中布置了不少人手，但是，如果心儿被下了药，他们是肯定不敢在这种时候强行带走百里沐心的。 百里沐心必然会在皇宫中待产，有百里沐宸在太医院，有了莫忘守在一边，百里沐心的安全应该可以保证，但是，生产完了以后，他们要想脱离皇宫的控制，难上加难。 况且，刚才太上皇说过，他布置在皇宫中的人都已经被挖出来了，要真的是那样。 “你想要怎么样？”百里远说道。 “我想怎么样，自然是想让你死。”太上皇说的很轻松。 “不行。”反对的声音来自于跪在下首的楚荨，他使劲的摇头。 “父皇，丞相大人并没有什么过错啊，而且，他是心儿的父亲啊。”他说道。 “混账，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他功高震主就是错，他结交朋党就是错，他拉拢朝臣就是错，他是皇后的父亲也是错。”太上皇一连说了好几声。 楚荨跪着爬到太上皇的面前，想要求他，却被太上皇身边的太监一个错身抢走了手中的短刃，他扑倒在地上。 百里远突然就觉得累了，是累了。太上皇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有卧龙之才又怎么样，可惜遇不到一个明主。 “父皇。”楚荨说道：“心儿是儿臣这辈子最在意的一个女人，她现在怀着儿臣的骨肉，生死不知，儿臣已然对不起她，要是丞相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去见他。” 他似乎想到即将面对的冷然，他哀痛的说道：“父皇要怎么样都可以，只是，丞相不能有事情，要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儿臣怎么活下去。” “妇人之仁。”太上皇气得摔了手中的杯子，哀叹道:“没想到朕谋算了一辈子，却养出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来。” “就算我死了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我家与西南王府是姻亲，天麒又在虽然在边关，但是却手握重兵，京城中的这些势力不会因为我百里远一个人的死亡而消散。”百里远却突然说道。 “你，你终于露出你伪善的心思来了吧。”太上皇说道。 “伪善，说的是你自己吧。当初你一心想让皇上娶了心儿，怕早就在谋划着今日了吧，不过，就算我死了，你放心，百里家也会拉着楚家为了陪葬的。”百里远此话说的阵地有声。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满心要朕放过的丞相。”太上皇对皇帝说道。 “父皇，丞相说的不无道理，要是因为他一个人的死，导致朝廷发生动荡，实在不值得。”太子说道。 太上皇在大帐内踱步，他恨极了百里远，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百里远说的是事实。 “罢了，既然这样，朕就退一步。”太上皇眼中露出了精光。 “来人，拟旨”太上皇说道。 后面出来一个文官。 太上皇说道：“丞相百里远，意图刺杀太上皇，企图颠覆超纲，罪不可恕，削去爵位与官职，关押在府中，永世不得出入，其子百里天麟，永世不得出京。” 接下来太上皇又道：“皇后百里沐心，德行有失，即可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父皇。”楚荨瞪大眼睛。 “这是我做的最大的退步。”太上皇说道。 第六十二章 楚荨还想在求太上皇收回旨意，太上皇却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口中溢出了鲜血。 “父皇。”此时的楚荨，哪里还敢说什么，大声喊着叫御医。 御医给太上皇把脉之后，朝着楚荨微微摇了摇头。 楚荨连忙将太上皇带去后账里面休息，那些太上皇安排好的人却已经将百里远羁押了起来，还有百里天麟等人，皆关押起来。 百里远自从听到太上皇第二道旨意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既然关进了冷宫，那么就意味着心儿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孩子，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皇宫中，百里沐心刚吃过晚饭，肚子居然就无缘无故的疼起来，太后不慌不忙的请了助产的嬷嬷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会诊。 而莫忘和夏莹等人，居然被太后派人的人看押了起来。 莫忘眉头紧蹙，三少爷是皇上特意安排在皇后身边的御医，一直住在太医院，这时候，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大半，没有理由三少爷居然不在。 听皇后的声音，恐怕就要生产了，皇后的身子与她人的不一样，要是别人施针，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现下她与夏莹都被困在了房间里面，外面是什么情形一概不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已经疼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整个锌梓宫中的气氛都紧张起来，突然，门被人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屋子里面。 莫忘抽出袖子里面的匕首。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怎么样了？”莫忘见来人居然是徐真，放下了匕首。 “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外面全部是京戊卫的人马，御林军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了，院子里面全部是太后身边的人。”徐真说道。 “他们要对皇后娘娘做什么？”夏莹问道。 徐真摇头。 “我不知道，皇上走的时候，让我留在宫中看守皇后娘娘，今儿我们都被控制起来，我才觉得事情有异，便来查看一番，没想到是太后。”徐真也很疑惑。 “你那里能调动的人有多少？”莫忘问道。 “二十来个吧。”徐真说道。 “劳烦你去太医院将丞相府的三公子带过来，皇后娘娘恐怕要提前生产了，这些太医我部放心，三公子是皇上专门为皇后娘娘请来的医生，我想让他来看看。”莫忘说道。 “好，我带人去太医院。”徐真咬牙说道。 皇帝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主子，皇后娘娘之于皇上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最是清楚不过，况且他离开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他照看好皇后娘娘。现在就算挡在面前的人是太后，他也要博一博。 莫忘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将三公子带过来，娘娘就会没事的。 “待会你接到了三公子，咱们里应外合，将三公子带进来。”莫忘说到。 徐真点头，二人又约定好了暗号，徐真便准备去召集他的人马去了。 眼见他要走，莫忘道：“你，你小心些。” 此话一出，莫忘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红，徐真头也不回，重重的应了一声，推门离去。 莫忘对夏莹说到：“我现在要想办法到娘娘身边去，你不会武功，又是这锌梓宫的大宫女，太过惹眼，一会我出去之后，你在院子里面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免得乱起来的时候被伤到。” 夏莹虽然已经被吓得腿软，但是听了莫忘的话，还是重重点头答应。 莫忘这才打开门，闪身出去。 百里沐心的寝宫，百里沐心在床上痛得不行，有两个麽麽正在大力的按压着她的肚子，还有人按着她的手，肚子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痛呼出声。 莫忘与夏莹都不在，只有太后带来的这些人，她心中有些不安，更让她感到忐忑的是肚子里面不寻常的疼痛。 沐宸说过，孩子很好，预产期在下个月，可是她居然毫无征兆的就要生产，四周又是太后的人，沐宸也不见，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着一个恐怖的事实，皇宫里面出事了。 皇帝不在，这个时候，谁要动她？ “怎么样了？”外面传来太后熟悉的声音，声音中隐隐喊着一丝狠戾。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我等不敢轻易下针。”有人回到。 “废物。”太后厉声喝道，随即又说到：“皇嗣呢？” “娘娘瞧着像是要生产了，按理来说，此时孩子应该早就落地了，可是现下这情形，我们。”众太医皆地下了头。 太后扶额：西山那边的消息已经递回来，不管怎么样，事情都不能再拖了。 “再用药。”她一字一字的说到。 “是。” 不一会，便见麽麽端着一碗药进来。 “皇后娘娘，这是太医开的催产药，太医说，小皇子要是要是再母体内呆太久时间，回损伤身体的。”麽麽说到。 百里沐心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能将汤药喝了。随即，下腹又传来一阵疼痛。 “乒乒乓乓。”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怎么了？”太后正是烦躁的时候，此时更加的生气。 “回禀太后，御林军徐真带着十多人与外面的兄弟交手了。”一个小将模样的跑进院子说到。 “将他们拦下来。”太后说到。 而此时，莫忘也已经来到了百里沐心的卧室内，迅速将身边围着的麽麽们放到在地上，莫忘便持剑立在床前。 百里沐心见了熟悉的人，费劲力气说到：“莫忘，赶紧去找沐宸。” 此话说完，一阵剧痛又夺去了她的神智。 莫忘心急得不得了，但是此刻，她一部也不敢挪动，她这边刚传出动静，外面就冲进来了一些侍卫，莫忘弄伤几个侍卫，让他们稍微忌惮了几分。 太后站在外厅，冷眼看着如今的局势。 “娘娘。”一个公公捧着一只信鸽过来。 太后拿下信鸽身上的东西，展开一看，眼瞳微缩，她将纸张揉碎，看了一眼内室，又看了一眼外面激战的两方人马。 “放他们进来。”太后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守在院门口的京戊卫首领听到。 徐真与百里沐宸几人进了院子。 太后身边的公公附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太后道：“你就是百里沐宸。” “是。”百里沐宸持剑立在一边。 “听说你是皇后的哥哥，又师从神医。那你进去看看皇后吧。” 百里沐宸没有料到太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此刻，百里沐心在内室又痛呼了一声，百里沐宸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太后此举为了什么。 将剑丢给徐真，便跑进了内室。 而徐真等人，则继续持剑与京戊卫的众人对峙。 百里沐宸进去内室，那些侍卫在莫忘的威压下，小心的将地上的麽麽和受伤的侍卫们都脱了出来。 莫忘见到百里沐宸，心中松了一口气，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来到门栏出守着，手中的剑始终横在面前，盯着外面的人。 百里沐宸一见百里沐心的样子，就心痛不已。他赶紧掏出怀中的药丸，塞到百里沐心的嘴里，心中庆幸：还好自己一向都提前做打算，早早便将心儿生产会遇到的种种情况想了一遍，做了这些准备。 百里沐心吞下药丸之后，气息平稳了不少，就是肚子里面的动静也小了许多。 百里沐宸这才为她把脉，一边把脉，百里沐宸的脸色越发的黑。 他们不但给心儿喂催产药，而且是过量的催产药，这种药虽然能让母体快速生产下孩子，但是对于母体的损害是巨大的。 百里沐心的身子是他一直在调理，怀孕之后，更是什么天材地宝的东西他都弄来给心儿服用，就是为了让孩子和母体的到最好的照顾。 要不然，一般的孕妇，那样的分量，早就出人命了。只是心儿喝了催产药腹痛，却迟迟未生子，这情况。 太后见百里沐宸进去之后，百里沐心突然就不叫了，心中便有点忐忑。 之前为了让百里沐心在今天产子，那碗催产药可是用了足足的分量的，加上后来又灌了一碗，原只想着，要小的，去大的，所以她才下了狠手。 但是如今，又传来消息说要保住她的命，实在是。太后扶额。 这事情，既然做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要是百里沐宸将皇后和皇子一起救下，今天这事情倒好办。要是不成，不管是大的没了还是小的没了，今晚在这锌梓宫中的人，是一个都不能留的。 她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颜色，那太监便绕去了后面。太后闭目养神。 “孩子怎么样了？”百里沐心强撑着力气说到。 “孩子好着呢。”百里沐宸笑道。 但是转过身去，百里沐宸的笑意顿时不见了，肚子里面的胎儿脉象并不好，时而强健，时而消失，证明胎儿出了问题，但是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百里沐宸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妄下定论。 安抚住百里沐心，百里沐宸这才提笔写药方。 第六十三章 将药方交给了在外面侍立的御医，百里沐宸复又回到床边，对百里沐心说到：“心儿，孩子已经迫不及的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了，我必须马上帮你接生。” 百里沐心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百里沐宸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说到：“刚才那催产药孩子想必不喜欢，这会子在闹脾气，我一会会给你扎针，兴许会很痛，但是你无论如何都要撑下来。” 百里沐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百里沐宸这才将他的银针拿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待药端进来之后，他亲自给百里沐心喂了药，这才给他扎针。 百里沐心很痛，真的，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哪里都是痛的，肚子像是被人用钝刀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划着，却始终不给她一个痛快。 百里沐宸一直在她耳边说的话渐渐模糊，莫忘的喊声也渐渐远去。 “哇哇哇哇哇”□□一阵疼痛，空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很大，很健康，百里沐心这才放心的昏睡过去。 这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整个锌梓宫的人精神一震，众人抬头望天，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越出。 “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产下了皇子。”内室的嬷嬷赶紧说到。 “好，好，好。”太后这才跌坐在椅子上面。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里外的侍卫们皆跪下道。 “你们全部都退到外面去。”太后说到。 内室，莫忘亲自将小皇子擦洗干净放在了床榻的内侧丝毫不敢假他人之手。 百里沐宸此刻的眉头依旧紧促。 “怎么了？”莫忘察觉到不对劲。 百里沐宸斜眼看了一眼外面。 莫忘理会了他的意思，站到门口喊到：“夏莹，夏莹。” 声音落下，夏莹从院子一角出来，挤进屋子里面。 莫忘将小皇子放到夏莹的怀里说到：“将小皇子抱出去给太后娘娘看看。” 夏莹不疑有他，将襁褓抱了出去。 这些守着的嬷嬷们便跟了出去。 莫忘这才回到内室。 百里沐宸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百里沐心，沉声说到：“我以为孩子脉象时而强健时而微弱是孩子有问题，却不想，心儿怀的是双生子。” 莫忘也吃了一惊，虽说百里沐心怀孕的时候，肚子看着比一般怀孕的夫人要大一些，但是大家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可是孩子不好？”莫忘看百里沐宸惨白的脸色说到。 “我几乎听不到孩子的脉搏了。”他说到。 莫忘张大了嘴巴。 百里沐宸说到：“好在心儿昏倒了，我现在用外力让这孩子生下来你看着外面，切不可让人闯进来。” 莫忘点头。 不一会，另一个胎儿便滑出了母体，孩子的脸色乌青，是个女孩子。 莫忘用布将孩子包起来，百里沐宸赶紧查看孩子。 “还活着？”他不可置信的抬眼。 莫忘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正想去喊御医。 百里沐宸却拉住了她，他道：“虽然还活着，却只有一口气了，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救活。” 莫忘停住了脚步，孩子在她的怀里，既没有哭喊，也没有动弹，只有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才能隐约听到一点点心跳的声音。 莫忘只得将孩子抱到了后面。 楚荨是连夜赶回京城的，太上皇的身体刚稳定下来，他便带着几个亲卫连夜赶路回到京城。 进了皇宫，看着四处守卫，巡逻的京戊卫，他的心越来越凉，越接近皇后居住的锌梓宫，守卫也越来越多，那些守卫见到他得时候全都无声的跪在地上。 楚荨是跌跌撞撞的进了锌梓宫的，锌梓宫外面对峙的侍卫见到了他的身影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锌梓宫死一般的安静，楚荨飞快冲了进去。 就看到自己的母后正在逗弄怀中的孩子。 ”母后。”他无意识的喊到。 “你回来了，”太后说到：“来看看你的孩子，皇后为你生了嫡长子。” 楚荨似乎没有听到，连多余看一眼襁褓中婴儿的念头都没有，便内室去了。 太后将孩子递给夏莹，说到：“既然皇帝已经回来了，那哀家就先走了。” 随即带着那些人出了锌梓宫。 “参见皇上。”百里沐宸与莫忘见到楚荨立刻跪下行礼。 但是楚荨眼中，此刻只有那个苍白着小脸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他将头放在她的肩颈上，听到她平稳的心跳，还有呼出的热气，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给百里沐心掖了被子，他这才慢慢的回神，看向跪在一边的二人。 “说说吧，事情的经过。” 百里沐宸便将昨天至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楚荨捏紧了拳头。 莫忘将小公主从后面抱出来，递给皇上。 “还能救吗？”楚荨轻声的说到。 “草民医术不精，或许师傅有办法也说不定。”百里沐宸说到。 楚荨将襁褓中的孩子抱到眼前，在她有些乌青的脑门上面亲了一口，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她的胸前，将孩子递给百里沐宸。 “这孩子的事情，我们三人知晓就好，你将这孩子带走吧，要是好了，就给皇后送回来，要是不好，寻个好地方将她葬了，这玉佩，就当做是朕这个父皇给她的礼物吧。”楚荨说到。 “是。”百里沐宸接过孩子。 “你走吧。”他道。 百里沐宸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楚荨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百里沐心的身上，他只好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带着孩子越墙而出。 莫忘也退了出去。 楚荨将外袍脱掉，连人带被子的将百里沐心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啄吻着她的额头，泪水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他知道，从今而后，他或许再也不能将她拥入怀中了，因为她不会原谅他的。 皇帝上午回的皇宫，他一直在锌梓宫中守着百里沐心呆了一天，百里沐心此次遭了大罪，浑浑噩噩的睡了大半天。中途醒过来，楚荨喂她喝了一些汤药还有参汤，复又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太上皇的銮驾以及押解着百里远等人的车边返回了京城，中枢省一干大臣聚集在皇帝的寝宫中，等着皇帝下决断。 太上皇的身体损伤及其严重，一干御医跪在地上求他好生养着。 太上皇大怒：“都给朕起来，用药，朕要看着百里远的下场，否则，朕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 太后颤抖着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她道：“用药吧，凡是还有哀家和皇上在呢。” 太上皇这才消停。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除掉百里远，给皇儿一个清明的朝廷，让他做一个伟大的帝王。”太上皇看着太后的眼睛说道。 “我晓得的。”太后含泪说道。 太上皇摇头：“你不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是耻辱。”这话说的气愤不已。 太后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但是，但是。”太上皇努力的说道：“到死，我还是没有办法将他一起带下去。” 这话说完，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太后道：“没事，没事，还有皇帝在呢，他是你用心培养的儿子，他知道你的苦心，会完成你的愿望的。” 太上皇这才露出了笑容。 太医颤抖着手，将一碗汤药端了上来，太后接过汤药，仔细的给太上皇喝下去，太医又给太上皇扎了几针。 一刻钟以后，太上皇睁开了眼睛，眼中清明。太后服侍他穿上袍服，由太监搀扶着去了乾元殿。 “走吧。”太后说道，带着人往锌梓宫中去了。 前一晚，太后以绝对的强势控制住了锌梓宫，这是合宫上下的人都亲眼目睹的，眼见太后又带了人来，锌梓宫中的众人不免担忧不已，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皇上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她们却不敢拦她。 百里沐心刚醒一会，莫忘正在跟她讲着她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听说太后来了，莫忘一把拿起床头的剑。 百里沐心朝着她摇摇头。 “哀家有些话要对皇后说。”太后独自一人进了寝殿。 百里沐心朝莫忘使了一个眼色。 莫忘退了下去，但是并未走远，太后也不在意。 她缓缓来到皇后的床前，帮她掖了被子，然后说道：“当年，我只是一个翰林院编撰之女，因为太上皇遭先皇不喜，所以才进了潜邸，成为皇子妃。 太上皇那个时候被先皇不喜，宫中也没有母妃撑腰，朝中没有势力，我二人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相互扶持，恩爱不已。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教导荨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先皇分忧，为朝廷尽心，然后我二人便可踏遍万水千山，逍遥自在。 那时候，我是幸福的。 不过，太上皇与我的愿望终究被一道旨意所打破，做皇帝皇后。” 她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甚至是带着恨意的。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恨吗？皇后，这个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在我的眼中，一文不值。“她道：“可是就因为你父亲，我们才走进了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百里沐心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惊诧于她和自己说的这些话，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太后一点不在意，接着说道：“进了皇宫之后，这一切就变了，无数女人抢破了脑袋想要到这后宫中来，想要霸占太上皇，我每次在深夜中被惊醒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百里沐心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似乎被刺激到了，说道：“我多想那些女人全部都去死，但是我不能，我是皇后，我不但不能做什么，还要安排好她们的生活，照顾好她们为太上皇生下的那些孩子。” 百里沐心垂下眼帘，这是所有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面的女人的悲哀：不能怨，不能争，不能抢；要大度，要贤惠。 “不过哀家有一个出色的儿子，我的荨儿，就是我的命，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是包容你这个我完全不喜欢的儿媳妇。”太后说道。 说道楚荨，她的情绪平稳了不少，她看着百里沐心，叹道：“其实想想，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我恨你爹和朝臣们将我们推进了这个地方，我也恨太上皇，恨他对权利的执着，但是我更心疼他，每日每夜活在百里远的阴影里面。”太后说道。 “其实，百里远也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必须有一个人作为一个失败的帝王的陪葬品，仅此而已，谁会承认自己本身的无能呢，更何况是一个久居高位的帝王。” 百里沐心瞪大了眼睛。 “你很聪明，你肯定猜到了。”太后有些得意。 “你们想对我爹怎么样？”百里沐心问道。 “你爹啊。”太后说道：“养了个好女儿，有个好女婿，所以这条命是留下来了，只是这辈子怕就要被幽静致死了。” 百里沐心气的想要坐起来。 太后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激动什么，他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不过，百里远能活多久，能活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能活到什么时候了，毕竟，他之所以活着，仅仅是因为皇帝不想让你恨他罢了，如果你要是就这样想不开，说不定，皇帝会选择将这个所谓的心软除去。”太后说道。 百里沐心愣愣的盯着账顶。 太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语达到的效果。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这锌梓宫你以后怕是住不了了，那冷宫倒是空着，你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带着皇后的头衔住进冷宫的人。这是太上皇对你的恩赐。” 说完这话，她便扬长而去。 百里沐心跌在枕头上面，眼泪夺眶而出。 “娘娘，娘娘。”莫忘赶紧进屋来，见百里沐心落泪，连忙上前去。 “娘娘还在月子里面，这样会伤了身子的。”莫忘说道。 “这身子，我还在意了做什么。”她闭上眼睛。 “娘娘，你还有小皇子啊，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为小皇子考虑吧。”莫忘赶紧将孩子抬出来：“娘娘还没有见过小皇子的吧，可好看了，奴婢让夏莹将他抱过来给娘娘看看。” “不要。”百里沐心突然大声说道。 莫忘愣住了。 “我不想见他。”她悠悠的说道。 要是见了他，说不定自己会奔溃吧，她想。 百里远被幽禁，性命应当暂时无碍，大哥在边关，有西南王的照应，应该暂时不会被波及到，三弟此时不在宫中，应该是出宫了，但愿他早日回道乾元山。 至于二哥，肯定也被波及了，毕竟二哥是一直跟着父亲，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通了这些，百里沐心稍微放心一点，按照太后的说法：是太上皇要致他们一家于死地，太后给她喝药，导致孩子早产，应该也是太上皇授意的，只是皇帝毕竟念着与她的情分，这才保全下了父亲的性命。 只要楚荨还记着他们的情分就好，她想着。 乾元殿，大臣们皆没有一人出言，他们全部看向上座的两位帝王。 太上皇精神翼翼的说了对百里远以及地下朋党的处置，皇帝并未辩驳，这些大臣们自然不会傻得开口为百里远求情。 太上皇很满意，他说道：“至于皇后，就送去冷宫里吧。” “父皇。”楚荨跪下道：“皇后刚刚为儿臣产下了皇子，身体仍旧虚弱，这个时候送去冷宫，岂不是会要了她的命，还有皇儿，没有母亲在身边，怎么养得好。” 太上皇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 “太上皇，皇上说的极是，皇子乃是皇上登基后产下的第一子，且是中宫所出，身份自然不一般，还望太上皇体恤。”刘大人说道。 底下的大臣们也纷纷出言劝阻。 “朕要不是看在她为皇帝产下皇子的份上，看在皇孙的份上，又岂会留了她皇后的名分，只是将她送进冷宫。”太上皇道。 众人对视一眼。 “父皇，可是心儿的身子现在实在不宜挪动啊。”皇上趴伏在地上哀求道。 作为父亲，对于儿子这样的哀求，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狠下心来。 “那就等皇孙满月吧，皇后可以不现在进冷宫，但是皇子，却不能养在百里家的人手里。”她说道。 “是。”楚荨答道。 “好，好，好，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皇帝你现在就去上朝去，将旨意昭告天下。”太上皇催促道。 “是。”楚荨这才在文松的帮助下起身来，带着朝臣们往大殿上面去。 皇帝的身影刚走，太上皇就吐出了一口血。 “太上皇。”太监惊叫。 “不要张扬，带朕去太后那里。”太上皇说道。 太监赶紧吩咐銮驾将太上皇送去了太后的住所。 太后早就等在廊下了，见太上皇回来，将其搀扶进去，躺在榻上。 太上皇气若游丝的说道：“等到皇帝散朝了，再去通报。” 太后点点头。 太上皇拉着太后的手说道：“今后你还是搬回宫中来住吧，荨儿有了孩子，你也做了祖母，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太后看着他，说道：“我想陪着你。” “你啊。”太上皇嗔怪道。 旨意即下，这件事情就已经算是有了定论，百里远虽然被幽禁，但是皇帝并没有收回丞相府，只是让百里远呆在丞相府中，不能出入罢了。 至于百里天麟，被撤了职，命他不许轻易出京。 至于百里天麒，却没有提到。 而那些依附百里府的大臣们，皆受到了一定的惩罚，最重的被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也有被发配到边疆的，还有的被降了职位。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好在新皇登基之后，倒是涌进来了一大批的人才，那些人被楚荨放到了各司，还有地方上面历练，此刻恰逢大变，这些人便顺理成章的被提拔起来。 至于后宫，自百里沐心怀孕之后，后宫的掌权就交给了淑妃等人，这下子，皇后将要被送去冷宫，这后宫的权势自然还是交给淑妃代管，至于锌梓宫中的人，在旨意下来之后，就被带走了大半。 “娘娘，娘娘。”夏莹踉踉跄跄的跑进来，道：“娘娘，听说小皇子要被带走了，你赶紧去求求皇上啊，他还那么小，怎么能离开你啊。” 自小皇子生下来，就是夏莹一直在照顾，此番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百里沐心却没有理会。 “娘娘，太上皇和太后双双驾崩了。”莫忘进屋来，并未将夏莹拉起来，而是语气毫无波澜的说着此事。 那天莫忘守在外面，自然是将太后说的那些话听到了耳朵里面，对于这两个人，她心中是一点同情的都没有。 “太后也走了。”百里沐心淡淡的问道。 “是的，据说只自戕的。”莫忘说道。 百里沐心不再言语。 皇宫里面，历时哀痛滔天，元帝与太后双双薨逝去，这对于皇朝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据说皇帝看到的时候，悲痛的昏死过去，又是一阵骚乱。 帝后驾崩，不是小事，正直动荡，各地的藩王、王爷们都会回京来吊唁，朝中大臣越发忙乱。 就是楚荨，也整日呆在乾元殿内处理事务，要不，就是去帝后面前哭灵，淑妃则带着后宫所有的妃嫔每日去灵前痛哭，宫中皆缟素，只有锌梓宫，向一个巨大的死城。 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之外，锌梓宫中再无声响。 “皇后还是不肯见孩子吗？”楚荨问道。 文松低头：“皇后娘娘身子还虚呢，婴儿多吵闹，怕是下人们不想让孩子吵了皇后娘娘的清净。” 楚荨叹气：那时候，她那么期待孩子的降临，现下闭门不见，许是真的伤心了。 “正直大丧，各地人马都来了，你让人去百里府打点一下，百里远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也不许有人背着朕欺辱于他，别忘了，他就算不是丞相，也还是皇子的外祖。”楚荨说道。 “是，我立刻让人去办。”文松说道。 “不，你亲自去一趟，省的有些人不长眼。”他说道。 文松领命出去。 第六十五章 “皇上，你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休息一下吧。”一个嬷嬷道。 “姑姑，朕不想将皇儿给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养着，朕想将他养在自己的身边，你说那些大臣们可会有异议。”他问道。 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亦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当时太后跟着太上皇出宫后，将他留在了皇帝的身边，她便一直在乾元殿伺候。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臣民是皇上的臣民，皇上的旨意，他们又如何反抗。”她说道：“况且这毕竟也算是皇上的家事，事关皇嗣，祖宗的礼法也越不过父子亲情不是。” 楚荨喝了一口参汤，说道：“朕既然已经下旨，就不能收回，不然就是对先皇的不敬，现下国丧，这些老臣们没有时间关注宫中的时候，再过一个月，估计他们就会跳出来了。 冷宫那个地方，太偏僻，也太破旧，姑姑暗地里让人将内里修葺一番，外面还保持原样，省的被人知道了，原先住在里面的那些人，都秘密处理了。” “是。” “还有，将朕的寝殿收拾出一个地方来，给小皇子居住，再去内务府找几个仔细的，身价清白的人，放在殿内伺候。”楚荨说道。 “奴婢领命。” 安排好了这些，楚荨这才歪在榻上小憩了片刻。 百里沐心此次生产伤了根本，百里沐宸走的时候给莫忘嘱咐了再嘱咐，余太医更是战战兢兢的留守锌梓宫，皇后生产那日，他也与众位太医一起被带来了锌梓宫。 虽然此事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这小半月来，太医院已经有好几个太医被皇上训斥，丢了官职，其中的缘由，他深知。 所以现下，他是用尽了办法，想要将百里沐心的身子调养好了，看能不能将功折罪来着。 既然她留守锌梓宫，那么住在锌梓宫中的皇子必然也在他看护的行列里面，对这个刚生下来的皇子，他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凡乳母入口的食物，皆是由他一一查验过才能入口的，且每日必然会对孩子、乳母、以及身边伺候的人检查一番，这番小心，让皇上对他温和了不少。 先皇和太后的丧期刚过，就迎来了小皇子的满月宴会，皇上与内务府商议之后，本意不想大办生日宴会，但是前来给先皇吊唁的那些王爷们没来得及走，小皇子的满月宴，总不能不请他们。 满月宴这天，皇帝宴请了诸位王爷以及臣工们，后宫的妃嫔们都没有获准来参加宴会，小皇子是素锦抱着去大殿里面的，皇上将小皇子抱在怀中看了看。 小家伙睁开眼睛，咬着手指，看着面前的人，许是很少看见穿的这样华丽的人，小家伙的眼睛晶亮亮的。楚荨有点鼻塞。 他示意文松将孩子抱下去，给各位王爷和大臣们都看看，这小家伙也不认生，每个凑到他面前去的人，他都眼睛晶亮的盯着看，像是一一在认识他们一样。 “小皇子不但雨雪可爱，且有皇家的风骨，恭喜皇上了。”恭亲王笑着说道。 楚荨也很高兴。 那些王爷和大臣们见了小皇子，自然也是要给些见面礼的，其中，尤以西南王给的礼物最为贵重，楚荨看了西南王一眼，并没有多言。 其他诸人也知道西南王是百里家的姻亲，对小皇子格外亲近也说的过去。 孩子看完了，文松将孩子递给了素锦，拿过一边的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得中宫嫡子，甚是欣慰，赐名离，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众人一愣，一个才满月的孩子，就册封为太子，就算是中宫之子，是皇上的长子，也不妥吧。 众人还待犹豫，大殿内已经传来了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转头过去，居然是西南王以及中书令刘大人，再看上首的皇帝，嘴角噙着笑容看着他们。众人赶紧跪下。 文松看了一眼仍旧站着的素锦，素锦会意，赶紧抱着孩子跪下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素锦心中多少有些激动和安慰，小皇子马上就要与皇后分开了，没有了母亲的护持，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现下被封为了太子，皇后娘娘也能安心些。 锌梓宫这边，百里沐心将锌梓宫中的每个地方都看了一遍，莫忘和夏莹已经收拾了一些平常要用到的衣物。 “走吧。”百里沐心说道。 莫忘与夏莹一起扶着她坐上了内务府的轿子，皇子满月宴，宫中戒严，各宫的人都不能出来，因此，昏暗的甬道内并没有任何人围观、送行。 内务府的轿子一直来到了冷宫，便没有再往前去了。 冷宫，并不是一座宫殿，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宫殿群，是好几个宫殿连在一起的，昭帝在位的时候，妃嫔众多，死的时候，那些没有品级的人被元帝统统送进了这里。 因为那些人有的家世很高，元帝还真不敢做什么，想着自己后宫妃嫔不多，便在皇宫的这处围了好几座宫殿，将这些人送了进来，每天供养着。 元帝的时候，因为是禅位，那些有皇嗣的都被接出去养老了，余下几个跟着太上皇住到了宫外，也就没有再往冷宫里面添加人了。 现下这冷宫，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娘娘请。”冷宫外守卫的太监拎着灯说道。 主仆三人走了进去，不愧是冷宫，这冷宫的宫殿破旧不堪，地上长满了杂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的叫声，甚至渗人。 “娘娘不用担心，虽然这里是冷宫，但是周围都有侍卫与奴才守着。”小太监解释道。 “平日里吃的怎么办？”夏莹问道。 “回姑姑的话，这冷宫里面的食物是内务府单独做的，不过冷宫里面也有小厨房的，收拾一下，也能用的。”小太监说道。 “冷宫还有小厨房？”夏莹对此倒是惊讶得很。 “是的，姑姑，这里以前毕竟也是正经的宫殿，便也设有小厨房。”他说道。 “你是什么人？”这是莫忘问的。 “小的是这冷宫的太监主管，这冷宫里面的事情，有些是规小的管辖。”他说道。 他在前面小心的照着路，遇到不平的地方，也会提前告知他们一声。 “娘娘，前面就是娘娘住的地方了。”他指着一处留了一点亮光的地方说道。 莫忘四处看了看，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也是一座独立的宫殿，不过面积并不大，走了进去，廊下燃着一盏灯。 “娘娘，小的只能送娘娘您到这里了，小的名叫文华，娘娘有吩咐，可以让姑姑到前面去找小的。”那太监将手中的灯递给夏莹说道。 “你，和文松他们是什么关系？”百里沐心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 “回娘娘，小的和文松、文竹都是一起进宫来的。”他说道。 “去吧。” “是。” 将文华送出了院子，夏莹发现这院子居然还有一个门，关上门来，还发现了一把锁。 “太好了，居然还有锁，咱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安心多了。”夏莹高兴的说道。 莫忘也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将百里沐心搀扶进屋子里面。 将屋子里面的蜡烛点上，莫忘将身上的包袱打开，拿出百里沐心常用的被褥，铺在了床上，将百里沐心安置在床上。 “主子，现下有些晚了，这里没有多余的灯火，只能先委屈主子将就一下了。”莫忘说道。 百里沐心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莫忘给她掖了被子，在床边的一个小榻上坐下。 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百里沐心总是会在夜里惊醒过来，莫忘她们只能轮流守在她的床边，让她能够安心入睡。 宴会结束之后，楚荨便带着素锦一行人回到了乾元殿。 大殿门口，文竹带着乳母等在外面，素锦将孩子递给乳母，乳母便由人带着去了乾元殿的偏殿。 “人安顿好了没有？”楚荨问道。 “回皇上，文华已经将娘娘带进去了。”文竹说道。 “以后你就留在乾元殿吧，守着离儿。”楚荨对文竹说道。 “是。”文竹应声。 楚荨挥手，大殿里面的人退了出去。 “里面安排的怎么样？”他问。 “里面原先住的人都已经被挪走了，奴婢安排了几个年老的嬷嬷住在其他宫殿里面，那院子是个独立的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园子，闲来可以养些花草，里面的小厨房也已经收拾好了。”她说道。 “内务府有没有什么动静。”他问。 嬷嬷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说道：“淑妃虽然对内务府和各司下了警告，但是这后宫毕竟还是皇上的，那些人有分寸的，只要面上过的去，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好。”楚荨道。 楚离吃饱喝足便睡了过去，皇帝在他卧室的一侧专门用屏风隔出一个地方来，放置了婴儿用的床铺，楚离晚间就被放在那里睡觉，由丫鬟轮流守着。 乳母和其他人则住在了乾元殿的后罩房。 第六十六章 百里沐心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是的，很安静，偌大的院子，似乎就只有他们主仆几人。 她也没有叫人，而是自己起身披上了外袍。 打开门，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进来，她眯起了眼睛。 “主子，你醒了啊。”夏莹小跑着过来，本想去扶她，但是发现手上还有水渍，便缩回了手。 “你在做什么？”她问。 “我在做早饭啊。”夏莹说的理所当然。 “做早饭？”百里沐心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娘娘，这院子里面可是有小厨房的，我去看过了，里面的东西虽然旧了些，但是都能用的，莫忘让文华送了一些米进来，我在熬粥呢。”夏莹有些兴奋。 许是已经将冷宫的生活设想的太过糟糕，发现情况居然比预想中的要好，夏莹在心情放松的同时还真是有几分高兴。 “主子。”莫忘也听到了声音过来。 夏莹见莫忘来了，便回了厨房去。 莫忘给百里沐心一边洗漱一边说道：“这院子已经被打扫过了，屋子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新搬进来了，虽然不是簇新的，但是都能用。 这院子一共有四间屋子，出了一个正厅和主子住的屋子，还有两个屋子，屋子里面也都摆着被褥等物品。” 百里沐心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些安排是谁做的，她都感激不尽。 “听说你让文华给你弄了一些大米。”她问道。 “是的，娘娘，这冷宫偏僻，内务府想必也不会送什么能用的东西进来，还不如托了文公公，出来的时候，奴婢将能带的细软都带进来了。 奴婢不但托文公公给咱们弄了大米，还让他帮咱们弄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进来。”莫忘说道。 “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她问。 “奴婢今早看过了，这院子后面是个小花园，院子里面还有一口水井，弄些种子进来，咱们闲暇的时候种了，到时候在小厨房里面一弄，就可以食用了。”她说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百里沐心说道。 “奴婢也是希望主子在这里能有点事情可以做做，总比整天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要好。”莫忘真诚的说道。 “恩，我知道了。”百里沐心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早饭是白米粥，夏莹在里面放了几粒盐，莫忘在后院找到了几株野菜，放到里面，主仆三人倒是吃了个饱。 内务府送到冷宫的吃食很晚才送来，据说一天只有两餐，中午一餐，晚上一餐，且量不多，夏莹回来的时候嫌弃的看着手中的盘子。 “这些东西都是坏了的，要真是吃下去，说不定会生病呢。”他说道。 百里沐心看了看，说道：“你让文华一起弄几个小鸡仔进来，这些剩饭菜咱们吃不了，那些东西却是可以喂养的，到时候也能得几个鸡蛋。” 夏莹和莫忘愣愣的看着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道：“看着我干什么，咱们总得活下去不是。” “是，奴婢这就去。”莫忘赶紧出门去，来到百里沐心看不到的地方，她这才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露出了笑容。 下午，莫忘将自己带出来的东西打开给他们看，夏莹和百里沐心都瞪大了眼睛，桌子上面都是银票和银子，还有一些金子。 “奴婢挑的都是当初主子嫁妆里面的东西，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印记的，拿出来咱们也花不掉。”莫忘说道。 夏莹数了数，兴奋极了，有了这些钱，他们在这冷宫也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还好咱们出来的时候，那群奴才没有搜身。”夏莹后知后觉的说道。 百里沐心一笑，看来那些人还是有些顾忌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淑妃宫中传来一阵瓷器损坏的声音。 坐在下首的贤嫔和芷嫔相视一眼，皆没有出声，那些低份位的妃嫔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见自家主子快要控制不住火气了，赶紧说道：“淑妃娘娘累了，各位主子娘娘请回吧。” 嫔妃们便起身告辞了，只有芷嫔和玫贵人留了下来。 “皇上不但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居然还让他住进了乾元殿，日日带在身边，生怕旁的人不知道他对太子的重视。”淑妃恨恨的说道。 “可恨本宫这些年居然也没能为皇上诞下子嗣。”说着她恨恨的拍了自己的肚子。 “娘娘不必心急，这皇后娘娘不也才有了孩子吗，娘娘总是会如愿的。”玫贵人赶紧说道。 “是啊，娘娘，皇上也是新鲜，这初当人父，喜欢孩子也是常有的，等宫中的孩子多起来了，这皇子啊，也就不值价了，到时候，还不是子凭母贵。”芷嫔说道。 “说的倒是，就算他是太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能不能长大都还是个未知数呢。”淑妃说道。 “走，本宫去给皇上送参汤，就便去看看咱们的太子殿下。”淑妃站起身来说道。 御花园里，新晋的妃嫔们聚在一起聊天，先帝大丧，皇帝需守孝一年，所以这一年来，应该会鲜少让妃嫔侍寝，以前皇后娘娘住在锌梓宫，她们偶尔还能够看看皇上的身影。 现在据说皇上不是在前朝与大臣们议事，就是在寝殿里面陪着太子殿下，这后宫啊，也就形同虚设了。 “说起来啊，这皇后娘娘也是可怜，平白无故的被母家连累，居然住进了冷宫。”一个小答应说道。 “可不是，你说以前皇上那么宠她，家世又好，还怀有皇嗣，这风光。”她啧啧了两声，似乎在感叹。 “那又怎么样？”另一个妃嫔大是不满：“还不是住了进去。” “咱们就算住在后宫又怎么样，见不到皇上，得不到恩宠，与住在冷宫有什么区别。”魏芳华站起身来说道。 “哎，华贵人。”一个妃嫔还想说什么，但是魏芳华已经带着丫鬟走了。 “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我也走了。”大家纷纷离开了。 “主子，你怎么了，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啊，你何苦得罪那些人啊。”宫女说道。 “杏儿，我就是见不惯她们这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她气呼呼的说道。 “是是是，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在你心里的分量，但是现如今她不知住进去了吗？”杏儿小声的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让你去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她问。 杏儿摇头：“那些冷宫的人，可不买咱们的帐，奴婢都将咱们这个月的月钱都给了出去，那些人也好不为所动。” “咱们的月钱，那才有几个钱啊。”魏芳华嗤之以鼻。 杏儿皱眉。 “算了算了，待会我就去写信，你让人递出去给我娘，让她们多送一些钱进来。”魏芳华说道。 现在魏家可是她娘当家，再加上她舅舅在一边帮助，魏家可一点都不差钱就是了。 “哦。”杏儿说道。 “还有啊，我听说那冷宫里面冷得很，许是应该再弄些皮毛这类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宫墙一角却闪出一个人来，看着二人进了自己的院子，朝着乾元殿走去。 “下去吧。”楚荨听了汇报说道。 那小太监赶紧出来，可不正是跟着魏芳华的人。 “来人，华贵人晋封为华嫔。”楚荨说道。 “离儿醒了没有？”他一边看折子一边问道。 “回皇上，太子殿下醒了，此刻文竹公公他们陪着他在偏殿呢。”嬷嬷转出来说道。 “去看看。”他丢下折子，往偏殿去。 “太子殿下，看，奴婢手中有小老虎哦。” “太子殿下，奴婢这里有小球哦。” 偏殿铺了厚厚的毯子，因为楚离最近已经学会了爬，甚是不喜欢让人抱着，楚荨让人寻了上好的毯子，在殿中又铺了一层，那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被撤走了，好让他四处爬。 此刻，素锦等小宫女各自占了一角，拿着他平日里面喜欢的玩具逗弄他，都希望他能够爬到自己的面前。 楚离坐在中间，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评估，往哪个方向爬更为划算。 楚荨方出现在门口，这些小宫女和太监们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给楚荨行礼。 楚荨也看到了这个人，他乐呵呵的撅着小屁股，飞快的爬到了楚荨的脚边，然后伸手拽楚荨腰间挂着的玉佩流苏。 楚荨笑着，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但是他显然更喜欢这流苏，拉着就不放手，楚荨只好将整个玉佩都解下来给他。 “啊，啊，啊啊。”楚离将玉佩放在手中上下看了看，随后便失去了兴趣，将玉佩往旁边一丢，又玩起楚荨身上的东珠来。 “你这个小家伙，对什么都是三分热度。”楚荨这责备的话语说的也满含宠溺。 “今儿天气好，父皇带你出去逛逛。”他抱着他出了门，殿内伺候的宫女赶紧将楚离的小披风等等东西带上跟了上去。 楚离很喜欢到外面玩，每次都会仰头看着天空，转一个圈，然后指着门口的方向，使劲的蹦跶，嘴里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言语。 第六十七章 “嫔妾参见皇上。”华嫔跪在路边道。 “起来吧。”楚荨道。 “这就是太子殿下吧，长得真可爱。”华嫔看着皇帝怀中的孩子说道。 “华嫔这是准备去哪里？”他问。 “臣妾正好准备去见皇上。”她说。 “哦，见朕？”楚荨问道。 华嫔从杏儿手中拿过一个匣子打开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听说太子殿下喜欢玉，这是臣妾家中送来的暖玉，臣妾将它缝在了帽子上面，给太子殿下平日里用的。” 她打开匣子，楚荨看到里面有一顶小孩子用的小帽子，帽子上面有一块婴儿手掌那样大的玉石。嵌在上面。 楚离一看，这块东西自己确实没有见过，便伸手想去拿。 文竹赶紧将匣子接了下来。 “爱妃有心了。”楚荨说道。 “太子殿下喜欢就好。”华嫔说道。 “朕正要带太子去御花园走走，华嫔也跟来吧。”楚荨道。 “是。”华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喜气。 一路上，华嫔的眼睛一直放在楚离的身上，皇上将楚离抱在怀里，楚离的小脑袋便搭在楚荨的肩膀上面，一眼就对上后面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子。 魏芳华甚是激动，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晋了她的位份，但是她位份高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就像现在，她终于可以将早就准备好的小帽子给太子殿下了。 还能近距离的看看着孩子，想着就激动。 “你说什么，皇上居然晋了那贱人的位份？”淑妃大怒。 “可不是，旨意才下，华嫔就急不可耐的去找皇上谢恩去了，现下她正陪着皇上和太子在御花园呢。”宫女说道。 “这个狐媚子，是本宫小看她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晋了位份。”淑妃坐在主位上，撕扯着帕子。 “娘娘，就算晋了位份又怎么样，还不是屈居娘娘之下，倒是贤嫔和芷嫔，娘娘不得不防。”另一个大宫女说道。 “哦，怎么说？”淑妃果然将华嫔丢在了脑后。 “听说贤嫔娘娘的几个兄弟这次都受到了皇上的重用，且贤嫔娘娘与娘娘一起进府，要是贤嫔的风头太盛，那才是真正威胁娘娘的人。”大宫女说道。 淑妃凝眉。 “芷嫔呢，她有什么动静？”她问。 “切，她啊，自从太后仙逝之后，就是说话，也低了别人好几个音调，据说将自己关在院子里面，整日抄经书为太后祈福呢。”宫女说道。 “呵呵。没有了靠山，可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淑妃说道。 “不过，据说芷嫔这些日子依旧在用药，听咱们的人说，小日子都顺畅了不少。”宫女附在她耳边说道。 “那就给她加点料。”淑妃说道：“皇后已经先抢到了先机，其他人休想。” “是。” 冷宫中，主仆三人正在园子里面忙活着，文华从外面给她们带了不少蔬菜种子，还有花籽。 百里沐心沿着园子四周撒上了花种，现在已经开满了一整圈，里面的蔬菜也恣意的舒展着身子。 莫忘正在给蔬菜浇水，百里沐心则给蔬菜捉虫，一条条绿油油的蠕虫被她用筷子夹到木盘里面，待会可以让院子里面的鸡饱餐一顿。 夏莹正在给这些蔬菜除草，一边干一边说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将院子外面的园子也整理一下，搭上一些架子，种一些瓜果。” “咱们照料这些东西就已经很费力了，还要去外面折腾？”莫忘不赞同的说道。 “这哪里是折腾，我去看过了，院子里面有现成的花架子，只要将草除掉，咱们就可以让瓜果的藤蔓沿着花架爬上去，这样子，咱们就有新鲜的果子吃了。”夏莹现在完全已经沉浸在口腹之欲中了。 “我觉得这办法好，这外面住的那些人，看着好像也不是坏人，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将外面的院子收拾一下，那些人也有事情做，咱们吃什么都不愁了。”百里沐心说道。 “好吧。”莫忘说，只要是百里沐心说的，她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太好了。”想到夏天可以看到满院的瓜果，夏莹就越发高兴了。 “主子，眼看着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咱们要不要弄些木炭进来，主子一向畏冷的。”莫忘说道。 “恩。”你让文华弄一些针线绸缎和针线进来吧，这冬天到了，咱们也没有事情做，倒是可以做些女红，换些银钱。 “主子。”莫忘不赞同的摇头。 “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不是，那些银钱总有一天会花完的，可是咱们要住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百里沐心看着远处说道。 “好。”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越发的冷了，才刚过10月，天上就已经飘着雪花了，乾元殿里四处也已经点上了火盆，楚离穿着小棉袄，像一只圆滚滚的球，在乾元殿的地板上面颤巍巍的走着。 文竹和素锦伸着手，在他周围护着，担心他一个脚软跌落在地上。 楚离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嘴里时不时的也能蹦出几个字眼来，这可高兴坏了乾元殿伺候的人，只是，楚离却不再喝母乳了，楚荨没办法，让御膳房换着方法的给他做各种乳制品。 好在余太医保证，楚离的身子健壮得很，一般的牛乳和羊乳也能补充营养，楚荨这才放下心来了。 可是楚荨去后宫的时候越来越少了，眼看一年的丧期要到了，大臣们纷纷上书让皇上择选新人，充实后宫。 此举更是让后宫中的女人活络起来，乾元殿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补汤，文松和徐真等人喝的直上火。 “公公，这是我家娘娘给公公喝酒的钱，公公只需将东西送进去就行，你放心，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的。”杏儿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文华问道：“你家主子是谁啊？” “华嫔娘娘。”杏儿说道。 “这是给皇后送的？”他问。 杏儿点头，哀求道：“公公，皇后娘娘对我家主子有恩，现下天气越发冷了，我家主子也是一片好心，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文华掂量了一下手中荷包的分量，说道：“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咱家就帮这一回。” 他将包袱丢给了身边的小太监，揣上了荷包，走了进去。 杏儿这才高兴的回去复命去了。 华嫔给冷宫里面的皇后送了东西，这个消息下一刻就传到了淑妃和皇上的耳朵里面，皇上没有半点反应。 淑妃却不一样。 “难道华嫔就是因为这样才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她疑惑的道。 这个想法就向疯狂的野菜在她心中蔓延着，让她坐立不安。 “不行，我要去见皇上。”她说道。 乾元殿。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楚荨说道。 “皇上。”淑妃拖长了尾音喊道。 “淑妃怎么这会子来了。”他放下笔说道。 “皇上，你让臣妾协理六宫，这宫中有人起了不安的心思，臣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来找皇上了。”她娇滴滴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楚荨放下手中的朱笔，似乎确实在聆听的样子。 “皇上，臣妾听说华嫔妹妹给冷宫里面的皇后送了东西。”她一边说一边看楚荨的脸色，见他脸上一点异动也没有，这才仗着胆子说道：“皇后娘娘是先皇下旨送进冷宫的，眼下华嫔给皇后送东西，不是违背了先皇的旨意吗？” “哦，想不到淑妃对这宫规律法倒是熟悉得很。”楚荨说道。 “臣妾协理六宫，对宫中的礼法熟悉，那是应该的。”淑妃说道。 “既然如此，朕且问你，妃嫔私自与前朝官员互通消息，意图干涉内政，该当何罪啊？”楚荨声音透着一股子冷冽，淑妃连忙低下头。 “私自从宫外弄违禁的东西送进宫，又当如何？”他一句句问道。 淑妃已经被吓到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跪在皇帝的面前便开始求饶。 楚荨道：“你只管盯着别人做了什么，却不曾想自己又做了什么，朕将后宫交给你，是让你帮朕稳定后宫的，不是让你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求皇上责罚。”淑妃一个劲的求饶。 “既然你知道错了，就自己去佛堂跪着，为先皇和孝慈皇太后念经祈福三个月。”楚荨说到。 淑妃瘫软在地上，但是皇上后面的话让她更加的奔溃。 “淑妃为先皇祈福，后宫诸事不宜再插手，晋贤嫔为贤妃，赐协理六宫职权。”楚荨悠悠的说到。 “皇上。”淑妃的眼泪糊了眼睑，妆容都哭花了，她拉着楚荨的衣服下摆，哀求着：“皇上不要啊。” “淑妃是觉得三个月的惩罚太轻了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足够让淑妃禁言。 被宫女扶着回去，淑妃气的咬牙切齿：“你说的对，本宫的威胁向来不是华嫔，而是她贤妃，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吧这次受到的屈辱和亏一一回敬给她的。” 第六十八章 一晃四年就过去了，这五年间，楚荨不但逐渐肃清了朝中那些有异心的大臣，还致力于水利、种植等方面，可谓是励精图治，人人称颂。 后宫中却在这今年间却从来没有搞过一场正经的选秀，朝中不时有大臣想方设法将家中的女孩送进来，楚荨对此来者不拒。 只不过，后宫那么多的女子，却再也没有皇嗣出生，大臣们着急也不顶用，只好将眼光通通放到了年仅五岁的太子身上。 百里府邸，虽然门庭冷了，但是府邸却还在着，府外停了一辆马车，一个中年男人一直看着禁闭的大门，着急的等待着。 吱嘎，门被打开了，里面率先走出来一个头戴金冠、身穿华服的孩子。 看到门口等着的马车，男孩转过身子说到：“二舅舅不用送了，我先回去了，您照顾好外祖父，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他。” 中年男子续了胡茬，看着有些沧桑，但是精神很好，眼眸中依稀可见年轻的风流，正是百里天麟。 “太子在宫中照顾好自己，我就不送你了。”他说到。 楚离又朝他行了一礼，这才转身朝着马车去。 坐上马车，楚离问到：“文松公公，怎么是你亲自来接我，是不是父皇又怎么了？”明明是个年仅5岁孩子，说出来的话却和大人一般无二。 文松道：“自太子来了百里府上，皇上这几日便连夜召见大臣，处理政事，咱们劝也没用，这不，想着殿下今日应当是要回宫了，请了旨意亲自来接您来了。” “本宫听说外祖父这两日不舒服，这才出宫来看看他，才一天不再宫里，父皇就开始糟蹋自己的身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他无奈的扶额。 文松低下头窃笑，每次太子殿下露出小大人的神情，都是可爱到爆啊。 “也就是殿下才能劝得了皇上一二了。”文松适时的拍个马屁。 “算了，你们也不容易。”楚荨说到。 “谢太子殿□□恤。”文松说到。 “对了，听说大舅舅将表哥送到京中了，不知到了没有？”楚离问到。 “前儿接到信，说是快到了。”文松说到。 “梧宸宫收拾好了没有啊？”楚离有点高兴，宫中都没有孩子的，听说这个表哥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在一块。 “收拾好了，殿下吩咐的事情，怎敢怠慢。”文松说到。 “说起来，大舅舅也是想太多了，生怕父皇忘了他这个大将军，岂不知父皇是将他当作最后的底牌。他还巴巴的将表哥送进来。”楚离叹气道。 “此事皇上与将军说过了，不过将军说，殿下独居宫中，也需要一个同龄的孩子相伴，百里少爷与殿下是表亲，由他陪着殿下也好，皇上这才同意的。”文松解释道。 “哦。” 回到皇宫中，楚离先去梧宸宫换了衣服，才去见皇帝。 梧宸宫自楚荨做了皇帝之后便空了下来，楚离三岁那年，楚荨病了一场，生怕给这个养在身边的儿子过了病气，忙着人将梧宸宫重新收拾了一番，让楚离搬了进去。 原先伺候楚离的那些人也一并移了过去，只不过乾元殿侧殿依旧留了他的住处，随他喜欢。 “父皇，我回来了。”行至乾元殿，知道楚荨并未在议事，楚离大吼一声，冲了进去。 “皇儿回来了啊。”楚荨脸上都是笑意。 楚离爬上楚荨的座位，看他在写折子，问到：“儿臣去外祖家这几日，父皇都是在忙这些，都不好好吃饭？” 楚荨摸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说到：“真是个小管家婆。” “哼，这可是母后吩咐的，让我照顾好父皇，让你按时吃饭去，不要过度操劳，再大的事情，还有这满朝文武呢。”他说的条例分明。 楚荨一愣，身子微僵，他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父皇上次病倒的时候啊，恰逢儿臣去给母后请安，母后亲自与我说的。”楚离说的认真。 楚荨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以为心儿再也不会在意他了，不管他再做什么，这辈子都再也不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了，却没有想到，她还关心着他。 “不过母后还是不愿意见我，我只好隔着门帘给她磕了头。”想到自己娘亲一直不见自己，楚离甚是委屈。 楚荨赶紧说到：“你母后这是还在生父皇的气呢，等她不气了，就会见你的。” 楚离委屈的点头。 楚离自小聪颖，楚荨又一直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知事的年纪比一般孩子要小一些，且楚荨又从来不隐瞒他与百里沐心的种种，甚至是那些恩怨和无奈。 楚离也懂事，晓得事情之后便亲自去了冷宫要见百里沐心，百里沐心避而不见，他就只是在门外给她磕头，隔着院墙将一些他的事情，讲完了就离开。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一次，有时候，夏莹他们会给他一些百里沐心亲手做的东西，他便宝贝的不行。 第一次出宫，他就去百里府上见了百里远和百里天麟，自此之后，每到了年节前后，他总是要去百里府上小住一些时日。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父皇和母后不能轻易出宫，自然得他这个皇孙承欢膝下。 楚荨也希望接着楚离缓和与百里府邸的关系，因此从未阻拦过。 “你外祖父身子怎么样？”楚荨问到。 “外祖父就是年纪大了，染了风寒，大夫已经看过，说是无大碍，我在府上的那几日，外祖父还考教了我的功课呢。”他说到。 “可答对了？”楚荨问到。 “那当然。”他有些小得意：“外祖父还夸了我呢，说我比舅舅们都聪明，只比娘亲逊色一小点而已。” “你外祖父学问可好了，父皇小的时候，他还做过父皇的老师呢，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钱，就去府上请教他去。”楚荨说到。 “嗯。” 父子二人这样的谈话这些年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皇帝这些年来性子有些阴沉，容易发怒，经常一个伺候的不好，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只有太子殿下在的时候，皇帝不但心情好，且对下人也多了几分宽容，所以，这些在乾元殿伺候的人最盼的人，就是这位太子殿下了。 “对了，百里玄已经到京城了，朕已经派人去接他进宫了，一会应该就到了，以后你们二人住在一起，要好好相处。”楚荨说到。 “我知道了，下次我去外祖父家住的时候，可不可以也带着他去，二舅舅家的表弟年纪太小了，不好玩，表妹又是女孩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说到。 “只要你们听话，好好读书，父皇就答应你。”楚荨说到。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侍从回禀道：“百里少爷到了。” 帘子掀开，一个男孩迈着小步子走进来。他掀起袍服，规规矩矩的跪在下首，道：“百里玄参见皇上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楚荨道。 “谢皇上。” 他站起身子，眼睛盯着桌子的下摆！并没有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四处好奇的大量。 “这一路，可还顺利？”楚荨问到。 “回皇上，天下天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一路走来，甚至太平。”百里玄一板一眼的答到。 “听你父亲说，你已经开始学武了？”他问。 “回皇上，家父是武将，家中人人皆是兵士，我虽然年纪消遣，却也不敢怠慢。”他到。 看了看怀里这个小大人一样的小孩，再看看下面这个更像是个小大人的孩子，楚荨有点开始担心这两个孩子的相处了。 “这是太子”他指着站在一边的楚离道。 楚离看到皇上提及自己，来到百里玄身边道：“表哥好，我是楚离。” “太子殿下使不得，我虽是殿下表哥，但是君臣有别，你还是喊我百里玄吧。”百里玄认真的说道。 “那好吧。”楚离也不纠结。 “以后你就和太子住在梧宸宫中，且与太子一起上学、学武。朕希望你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楚荨道。 “是，皇上。” “是，父皇。” 从乾元殿出来，楚离便带着百里玄一路往梧宸宫去，一路上给百里玄介绍人和事务，还有宫里的规矩，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这就是梧宸宫了，我住在正殿，你就住在偏殿吧。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亲，要是缺了什么，你就找文竹公公，他是梧宸宫的总管太监。”楚离颇有主人的架势。 “谢殿下。”百里玄道。 将人带到，楚离便回了自己书房，他今日归来，明天就要去听学，不过之前师傅布置的课业还没有完成，这下子，肯定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做完。 一头扎进书房，楚离一直忙到了晚间，这才堪堪弄完。 第二日，楚离带着百里玄去听学，讲学的师傅早就得了消息，知道今天起自己多了一个学生，见楚离带了人来，也没有过多的过问，检查了楚离的课业，便打开书本，开始讲课。 第六十九章 二人年纪相仿，难得是心性还差不多，都是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在里面，相处起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无话不谈了。 这一日，楚离与百里玄打闹的时候，无意见看到百里玄身上掉下一个荷包来，起先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待拿到面前一看，脸色便不好了。 “你这荷包哪里来的？”他问。 “是姑，是皇后赏的。”百里玄说到。 “你什么时候去见的我母后？”楚离盯着他，眼神有点狠。 百里玄虽然有点奇怪楚离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但还是老实的说道：“前日你被皇上带去前面的时候，我跟着一个小太监去的。” “我母后她，见你了？”楚离眼睛都润湿乐趣，一幅受到了莫大伤害的样子。 百里玄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由，但是还是点头。 “哇哇哇呜呜。”楚离紧紧捏着那个荷包，一下子就哭了，哭的惊天动地，哭的甚是委屈。 外面伺候的人听见了，赶紧跑进来问怎么了，楚离一言不发钱，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面走。 宫殿的门槛本来就高，他又一个劲的流着眼泪，看不清路，一个没留神，就绊倒在殿门口，脑袋磕在了地板上面，立刻就见了血。 这可吓坏了梧宸宫中的人了，素锦要去抱他，他一阵拳打脚踢，还一个劲的往外走。 文竹也不晓得怎么办，连忙一边让人去请太医，一边又让人去通知皇上。 摔了一跤，跌破了脑袋，楚离便更加的委屈了，自己每次去冷宫见母后的时候，母后都不见他，只有莫忘姑姑和夏莹姑姑会见他，给他母后为他准备的东西。 他每次都只能隔着帘子与母后说话，就是这样，他都觉得很幸福，可是百里玄凭什么，凭什么他去的时候母后就亲自见他，还送给他亲手做的荷包，这简直是太气人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像是开闸的水一样往外流，百里玄也被吓坏了，只知道木木的跟在楚离身后。 楚离一路走，一路哭，哭的惊动了后宫众人，不过一听说是太子，众人便赶紧各自回院子里面去了。这可是整个宫中最不能接触，最不能惹的主，这种热闹，还是不要去看为好。 楚离一路哭到了冷宫，看到冷宫的大门，他哭的越发的委屈了。一边哭还一遍喊着母后，额头上面的血流到眼睛附近，他抬起袖子就去擦，擦得小脸上面到处都是，看的特别渗人。 “主子，我听着，这好像是太子殿下哭声。”莫忘老远就听到了哭声，近了，才分辨出来这是小主子。 “离儿怎么了，怎么哭了？”百里沐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但是在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哭声还在继续，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母后。”听的百里沐心心都要碎了。 “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委屈，不然怎地哭成这个样子。”夏莹说到。 这下子，百里沐心更加着急了。 “主子，你就去看看吧。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莫忘也劝到。 百里沐心在屋子里面踱步，外面传来了宫女和太监的劝阻声音，还有楚离的尖叫声。 百里沐心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出去。 楚离此刻十分的气愤，这群人不但不帮他，居然还想带他离开，他今天就要把太子的礼仪全部丢掉，让这群人吃些苦头。 于是，百里沐心看到的就是在地上狠揣小太监的楚离，一脸的血迹，本来想训斥他的，可是现下连心疼都来不得呢，哪里还说得出斥责的话。 “离儿，你怎么了？”她一把抱着楚离，伸手查看他的额头。 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熟悉的声音，眼前是在画卷上面看了无数次的容颜，楚离一时间居然被见到了母亲的喜悦冲昏了脑袋了。 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摔到了额头，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文竹也有点愣，这熟悉的容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百里沐心并没有理会他们，她将楚离抱起来，转身进了冷宫，将这些仍旧跪着的人晾在了外面。 “皇上？”立在拐角处的文松轻声道。 楚荨看着冷宫的门再次合上，这才转过身，说到：“让小余太医给太子看看。还有，告诉华妃，今天的事情，朕不想在后宫和前朝听到任何一点风声” “是。”文松道。 楚荨连撵轿都没有坐，就那样沿着甬道独自走着，后面跟着的皆不敢言语，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抬眼的时候，居然来到了锌梓宫。 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了几个洒扫的太监，这几年间，他极少踏足这里，可是今天，他觉得，只有这里，能容纳下他此刻的灵魂。 将伺候的人留在外面，他一个人来到了百里沐心以前的寝殿，里面的东西丝毫都没有变过，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把经常用的梳子。 临窗的塌上，摆着的屏风还是以前那个。 他走到床边，脱鞋，躺了上去，将被子拉来盖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文松办完了皇上交代的时候赶来的时候，见皇上已经熟睡过去了，他叹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自皇后娘娘住进冷宫之后去！皇帝睡觉的事件越来越少了，不但午睡没了，就是晚上，睡觉的事件也很短，只有太子陪着的时候，他才肯多睡一会。 文松不敢深想，皇帝这样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今天，看到皇上能够在白日里在这锌梓宫中安睡，文松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他自皇帝年少时候便一直跟随在左右，看过情窦初开他，见过为了皇后与先皇抗争的他见过他与皇后在一起幸福的他，也见过独自在深夜里站冷宫外面痛哭的他。 他只是一个下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安睡的时候给他守好了门。 “离儿，告诉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头怎么受伤了？”百里沐心一边问道，一边拿过夏莹手中的湿巾给他擦拭伤口。 楚离吸溜了一下鼻子，悄悄的将手中的荷包塞到兜里。 总不能说自己是嫉妒百里玄，被气哭了吧，那样子，自己在母亲眼中的形象就全部崩塌了。 “我，我今天在校场的时候被师傅批评乐趣，师傅说我箭射的不好，我一伤心，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头就破了，这里离校场近，我就想来母后这里，可是他们都拦着我，我抬生气了。”他说到。 百里沐心听后，不疑有他，她说到：“你现在年纪还小，也才刚刚学射箭，射得不好很正常，师傅的话也莫要放到心上。”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认真练箭的，要和表哥一样厉害。”他说道。 “那倒不用去，你表哥从小就练武，身子骨强健，这些东西已经学了有段时间了，你切莫拿他与你比较强，伤了手臂就不好了”百里沐心说到。 “好。”他乖巧的说到。 心中却在想：早知道像二舅舅家的表弟表妹一样嚎几声，在地上打几个滚，母亲就能见自己，自己也不用再外面跪那么长时间了。 小余太医很快就来了，给百里沐心和处理请安后，这才查探其楚离的伤口来，自从余太医离开之后，这小余太医就接替了祖父的差事，照看其楚离来。 楚离毕竟是个孩子，免不了磕着碰着，头脑发热的，小余太医进宫就勤快了些，与这位太子倒是颇为熟稔。 “小余太医，本宫这头上会不会留疤啊。”楚离撅着小嘴问道。 “回殿下，微臣这里有除疤的药草，到时候给你敷上，不会留疤的。”小余太医说道。 “哦，本宫摔了一跤，脑袋有点晕晕的，是不是要休息几天啊？”楚离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小余太医一看，就知道这位主打的什么主意了，他说道：“这磕着脑袋了可是大事，要静养才是，而且还不能轻易的移动。” 楚离一脸笑意，这小余太医果然上道 而站在一边的莫忘却在百里沐心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百里沐心看着楚离一脸得意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没有想到，这孩子会因为自己见了百里玄而没有见他这样的伤心，是她自私了。 “这是伤药，每天涂抹三次。然后再敷上这个，期间不能碰到水。”小余太医将药一一递给站立在一边的夏莹，夏莹赶紧记下。 小余太医走后，百里沐心问道：“还疼不疼啊。” 楚离摇头：“看见母后，早就不疼了。” “傻孩子。”她将他抱在怀里。 这时，莫忘从屋子的柜子里面拿出一件衣服出来。 “这是母后专门给我做的衣服吗？”楚离指着莫忘手中的衣服问道。 百里沐心看他期待的小眼神，像极了楚荨。 “那当然，这可是娘娘亲手做的呢，原本是给殿下准备的生辰礼物。”莫忘说道。 楚离越发的高兴了，都恨不得将嘴巴咧到露出后槽牙。 第七十章 百里沐心亲自给楚离换上了干净了衣服，楚离四下拉着看了看，欢喜的紧。 “喜欢吗？” “恩。”他一边回答，还肯定的点着头。 “母后”他抱着百里沐心的手臂：“你都听见了，小余太医说我需要好好的静养，而且不能随便的挪动，可不可以让儿臣在母后这里住上两日啊。” 他说的甚是小心翼翼，以前只想着，只要能见到母后就好了，可是现下被母后抱着，被母后疼着，他就想要的更多了。 百里沐心哪里人心拒绝他，她笑着点头：“母后让人去禀了你父皇。” “太好了。”他扑倒百里沐心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楚荨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看着这太过于陌生和熟悉的屋子，他有点愣怔。 “皇上。”文公公赶紧进来伺候。 “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来禀报，太子殿下摔了额头，太医说需要静养几日，皇后娘娘将殿下留在冷宫了。”文松说道。 “让人将太子惯用的东西送去，伺候的人就在外面候着。”楚荨说道。 “老奴已经让人送去了。”文松说道。 楚荨看了一眼文松，并未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太子今天怎么了？”一边走，楚荨问道。 “百里少爷说，太子瞧见皇后娘娘赏的荷包，就哭了，然后没注意脚底下，这才摔着了。”文松捡着皇帝想听的说了。 “让人将百里玄待会梧宸宫，好生安顿。”他说道：“至于太子，在那里没事。” “是。”文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皇后娘娘愿意将太子殿下留下，那就证明皇后娘娘还是念着太子的，那是不是，皇后娘娘其实并不怪皇帝呢。 “母后，母后。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被子。”楚离从包裹里面拿出自己每天都要盖的小被子炫耀。 “这被子有点小了。”百里沐心看着刚刚能盖住他胸口的被子说道。 “父皇也这么说，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母后将你的被子分一些给我就可以了。父皇就是这样做的。”楚离丝毫不在意。 “你，父皇陪你睡吗？”百里沐心有点疑惑。 “恩，我不在梧宸宫睡的时候，都是在乾元殿陪着父皇一起睡的，文公公说，父皇一个人睡得很晚，我陪着父皇睡的话，父皇就会睡的很好。”楚离说道。 百里沐心愣住了，虽然早就知道楚离从小就被楚荨养在身边，但是像这样养着、照顾着，却是自己没有料到的。 “主子，床铺好了。”夏莹走出来说道。 “你也去休息吧。”百里沐心说道。 夏莹将屋子里面的烛火挨个看了一遍，这才退了出去。 楚离早就自动的爬到床榻的里侧，盖着小被子，乖乖的躺着。 百里沐心一笑，这孩子，还真是生怕自己不要他啊。 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他的小被子上面，身边的小人便缩到了她的怀里，还伸出手，抓着她中衣的一角。 百里沐心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睡吧。” “母后，我睡不着。”楚离说道。 “是床铺太硬了吗？”她问。 “不是，我第一次和母后一起睡，有点兴奋，睡不着。”他诚实的说道，随后又说：“明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还能看见母后吗？” “当然。”百里沐心将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母亲也很高兴能够见到离儿。”他说道。 “可是，离儿每次来见母后的时候，母后都不愿意见我。”他说着自己的委屈。 “那是因为母亲真的很爱你啊，从你还在母亲肚子里面的时候，母亲就天天盼着能够见到你，后来，你出生了，母亲又要住进这里来，母亲就想着啊，要是见了离儿，我肯定会舍不得离儿的。 说不定就不想将离儿留在外面了，就会想将离儿一起带来，亦或者，我应该会怨恨的吧。与其那样，就不要见面了。”百里沐心说道。 楚离抬起头，问道：“所以母后还是爱我的是吧，比表格还爱。”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楚离赶紧将小脑袋缩到被子里面：太丢人了，怎么能让母后知道这件事情。 “我当然爱你啊，母亲见玄儿，因为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你大舅舅的消息了，所以想问问他们过得好不好。”百里沐心没有立刻拆穿他，说道。 “那母后，你怨父皇吗？”楚离小心翼翼的问道。 百里沐心摇头。 “可是父皇说你是怨恨他的，所以你才不愿意见他。”楚离很是不解的说道。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等你长大了也就明白了。”百里沐心说道。 “恩。”楚离也不在纠结这件事情了。 “好了，睡吧。母亲陪着你呢。“百里沐心轻声哄着他。 小孩子睡得很快，前一刻还能精神奕奕的与你玩闹，也许下一刻就会呼呼睡去，楚离问完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在百里沐心身边睡着了。 百里沐心却没有了睡意，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楚离，一刻也不愿意将眼睛挪开。 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到屋子里面的时候，楚离一贯形成的早起的习惯将他从睡梦中呼唤起来。 他揉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出声喊道：“母后。” 门被吱呀打开，百里沐心进屋来，笑着问道：“醒了。” “恩。”他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百里沐心蹲在他的面前要给他穿鞋子，他赶紧爬下床来，说道：“母后，我自己来。” 百里沐心也没有阻拦，待他穿好了衣服，她查看了一下他额头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再过几天就好了。头还晕不晕？” “不晕，我好的不能再好了。”他说道。 “母亲带你去吃早膳。” 早饭是鸡丝白米粥，夏莹还采了新鲜的白菜，包了包子。 “尝尝。”百里沐心给他舀了一碗粥，想要喂他。楚离虽然很想享受一下这种被母亲悉心呵护的感觉，但是想到母后也还没有吃早饭。 他接过碗，说道：“母后，我可以自己吃早饭的，你也赶紧吃吧。” “你父皇将你教的极好。”百里沐心这话说的很是诚恳，听说自己可是五六岁了还要爹给自己喂饭呢，他是太子，自己却能够做许多的事情，确实是教的很好了。 “那是，我可是男子汉，还是太子，当然要比其他人都强才行。”他对此无比的自豪。 “娘亲，你每天都做些什么啊？”他环顾一下四周。 百里沐心想了想，说道：“有时候做女红，有时候会和她们去种菜，摘菜，捉虫，摘瓜果。”她细数着这些繁琐的小事情。 “哇。”楚离却听得好奇极了，这些事情都是他没有做过的耶。 “太子殿下还要再呆几日，奴婢带你四处看看，我们这里可有趣了，不但种着新鲜的蔬菜，还有刚成熟的瓜果呢，对了，还有小鸡仔，你肯定没有见过的。”夏莹赶紧说道。 “太好了，母后。我想去看。”他早就被夏莹口中说的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事情吸引了。 “吃完早饭让夏莹带着你去，不过不要乱跑，这里的路可不平坦，要是再向昨天一样摔倒了，你又要哭鼻子了。”百里沐心说道。 “好。”回答的很乖巧。 吃过早饭，夏莹便带着他出去了。 “主子，太子殿下很乖巧。”莫忘看着离去的两人说道。 “恩，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比我想象中更像他父皇。”百里沐心说道。 “主子见过陛下小的时候？”莫忘问道。 百里沐心点头，那时候的他，与楚离一样，很是知礼，父亲对他很是赞誉，只是没有离儿这样快活罢了。 见百里沐心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莫忘怕打扰她，便退了出去。 夏莹带着他去采花架子上面的黄瓜，楚离看见这个觉得好，想要摘，看到那个也想摘，夏莹也惯着他，只要他想要，就让他可劲的摘，不一会，就摘了一篮子。 院子里面种了几棵圣女果，有些已经红透了，煞是好看。楚离好奇的摘了几颗。 “太子殿下也喜欢吗？主子也很喜欢吃这个，咱们摘一些带回去吧。”夏莹还以为他也喜欢吃呢。 “这是什么？”楚离问道。 “这是农家中的果子，据说是从番邦运进来的，奴婢们随手种的，这东西好养活，果子也容易结果，这里果子不多，权当水果来用了。”夏莹解释道。 楚离一边摘，一边问道：“夏莹姑姑，这还是我第一次亲手摘这些东西呢，可不可以送给父皇一些？“ 夏莹愣住，随后道：“殿下，这些都是些卑贱的东西，咱们不好轻易带去给皇上，再说了，这样主子会生气的。” 楚离有点失望。 “送去吧。”回廊处，百里沐心说道。 “母后真好。”楚离小跑着跑到她身边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第一次亲手摘呢，父皇应该也没有见过，我想送一些给他尝一尝。” “好。”她将他衣服上面沾着的碎屑拍掉，吩咐道：“夏莹，你去找个小篮子，让离儿选一些，送去外面。” “是。”夏莹应声离去 第七十一章 “皇上，百里玄求见。”文松公公进殿说到。 “让他进来吧。” “皇上，我是来请罪的，我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求皇上责罚”刚进大殿，百里玄就跪下说到。 楚荨一愣，这孩子，竟然如此早慧，听说昨天还吓呆了，今儿还想着来请罪。想必在家的时候，百里天麒对他教导很是严苛。 “你父亲对你是不是很严苛啊？”许是自己也是个父亲的缘故，楚荨突然对此好奇起来。 “我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只有我做的好了，才能做个榜样，将来才好护着弟弟妹妹。”百里玄说到。 “这是你爹说的？”楚荨问到。 百里玄点头：“父亲经常教导我要做家里的顶梁柱。” 楚荨微微点头，百里天麒也是这样将百里家的责任扛在肩膀上面的吧。 “朕已经允了你父亲出兵的折子，你担心吗？”他问。 百里玄摇头。 “很好。”楚荨站起来道：“昨日那事不怪你，这几日太子许是不会去读书，你一个人去吧。” “是。” “既然你来了，就陪朕用膳好了。”楚荨对这个有着百里家人性子的男孩很有好感。 “皇上。”外面传来文竹有些惊喜，有些兴奋的声音。 二人朝外面看去，就看到文竹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面乱糟糟的摆着一些东西。 “这是？”楚荨看向文松，文松也搞不懂。 “皇上，太子殿下亲手采摘的瓜果蔬菜，说是要送与皇上你尝尝。”文竹说到，声音都比往常高了一个度。 “离儿自己摘的？”皇帝拿起一根黄瓜，居然还裂了一些，看来是掉地上了。 “回皇上，千真万确，奴才进不去，夏莹姑娘也出不来，是殿下一点一点的从冷宫里面拿出来交给奴才的，还一定要让奴才亲自交到皇上手上，说是他已经尝过，很好吃的。”文竹的的声音透着喜气，但是眼眶早就湿了。 “好，好，拿去御膳房，今天朕与玄儿就吃这些了。”楚荨说到。 “是。”文竹赶紧跑了。 文松见皇上也是高兴，便说到：“太子殿下向来最记挂皇上您了，但凡见到、或者尝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准时您。” 楚荨听了也十分的高兴。 而冷宫这边，楚荨跟着夏莹将冷宫四处都寻摸了一遍，不管是草丛里面的蛐蛐，还是叶子上面的青虫，亦或者是草地上上觅食的鸡仔，都被他玩了一遍。 百里沐心也由着他，有时候给他擦擦汗，有时候也会与他逗乐一番，欢声笑语就没有停过。 “娘娘，宫中来了好几波打探的人，都再问冷宫的事情。”杏儿伏在魏芳华的肩膀上说到。 “哪些人？”魏芳华，现在是华妃了。 “都是些新进宫的娘娘。”杏儿回道。 “哼。”华妃将手中的册子丢到一边，小宫女赶紧收拾了拿出去，外面掌事姑姑还等着取回账本呢。 现在六宫管事的可是华妃，宫中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百里沐心虽然进了冷宫，但是先帝并没有撸去她的皇后封号，皇帝也没有提过要废后，因此这些年来，这宫中一直没有皇后，宫务都是由皇帝亲自指派妃子打理的。 华妃是两年前晋升为妃的，刚晋升妃位就执掌六宫，如今已经两年了，深受皇帝的信任，宫中上下对她也多有敬畏。 小宫女一点都不敢怠慢，将账本交给了掌事姑姑，便立在了廊下守着。 “那位月贵人据说最近得罪了不少老人，还时常抱怨皇上去看她少了，对她父兄不重视？”华妃说到。 “是，这次的来打探的人里面也有月贵人的人。”杏儿说到。 “好，正好本宫愁着去哪里找那只儆猴的鸡呢，既然宫中那么多人不喜欢她，她又那么想要窥探宫中的事情，就她了吧。”华妃说的漫不经心。 不过看来这月贵人以后再也不用再宫中看到她了，杏儿想着。 “太子殿下进去那里，内务府怎么说？”华妃问到。 “内务府还是按照旧历，将太子殿下的吃食送去梧宸宫，只是文竹他们好像送了一些太子殿下的用品进去。”杏儿说到。 “那群小人，总有一天，本宫要将他们全部收拾了。”华妃气急。 “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内务府和六司的人有多难缠，这些年，咱们在这件事情上面总是落下风，且先皇的旨意和祖宗礼法还在呢。”杏儿劝到。 华妃坐倒塌上，咬牙切齿的说到：“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了，不过是皇家的奴才，他们真敢怠慢了太子不成。” “那倒是，只要以后殿下常去那里，我就不信他们还站得住。”杏儿说到。 “好了，你先去处理月贵人的事情吧，让让嫔以下的人都去看看，敢在私底下嚼舌根的人的下场。”华妃说到。 “是。” 杏儿走了不久，玫嫔便来了。 “玫嫔妹妹怎么想到到我这里来坐坐了？”华妃问道。 “杏儿那丫头，让大家去围观月贵人受刑，我怕一会叫起来心烦，想着你这里离得远些，过来坐坐。”玫嫔说到。 她与华妃一同入宫，现在一个是妃位，一个是嫔位，经历过这个后宫最动荡和胆战心惊的日子，很多事情便看开了，这些年居然也能偶尔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说起来啊，这几年这后宫的新人啊，一茬又一茬的，我都记不住她们的名字，看来看去，还是咱们这几张熟脸看的自在。”玫嫔说到。 “这些小姑娘，就是太娇气了，哪像我们能经事啊。”华妃也说到。 “也是，能像咱们这些人一样想明白的啊，太少。”玫嫔一边说一边摇头。 华妃但笑不语。 这些所谓的老人，不过是当年后宫大清洗时候留下的妃嫔罢了。 那一年，太子殿下染病，一开始说是传染上的，后来说是被下了诅咒，合宫上下被御林军挨个搜查，但凡发现宫中有不妥的娘娘，全被慎刑司带走了。 包括淑妃、贤妃、芷妃等等，一时间，宫中少了三分之二的妃嫔。岂不知还不等各家人上朝求情，慎行司居然已经下了决断，那些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 皇帝只一句：她们企图对皇嗣不轨，着各家甄选女子入宫伺候，再没有一家出声。 送进宫的女孩，只不过为了家族利益与荣耀，只要皇上未厌弃自家，送哪个女孩不是送，死了一个，那就再送一个，多的是女儿，就算亲生的没有了，干女儿也是女儿啊。 而玫嫔她们看到的，却不一样，那些死去的人，固然有些是存了不好的企图，但是皇上此举，无一不是在说，皇上对于那些伺候过自己的女子，从来就无半分情谊。 这对于一个后宫的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悲哀啊。 那么争与不争，还有意义吗？ 二人坐了一会，玫嫔便起身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回了。” 华妃点透气，看着她离去。 “你已经玩了两天了，伤口也快好了，该回去读书了。”百里沐心一边帮他擦拭湿润的头发，一边说到。 “不嘛，不嘛，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在母后这里呆几天呢？”他立刻滚成一团。 夏莹将另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百里沐心，说到：“殿下要是不去上学，那课业就要落下了，说不定百里小少爷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哦” 百里沐心适时的点头。 楚离很犹豫。 “好了，明天早上就让文竹送你去书房上课，以后有空了再来。”百里沐心说到。 “真的，我以后还可以来？”他仍旧不确定的问到。 “当然，”百里沐心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说到：“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耶，太好了。”他欢呼，然后又说到：“可我不想带百里玄一起来。” “为什么？”百里沐心问到。 “你是我的母后，又不是百里玄的娘，我不要带他来。”担心母后嫌自己小气，他赶紧说到：“不过我会带他去见外祖父的，还有二舅舅，也会将玩具分给他一半，也会照顾他，不让他被欺负。” “好。”百里沐心还是顺着他说到，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酸涩，甚至在心中默默的责备了自己。楚离也不过是个一个孩子，每次来见自己，自己都闭门不见，想必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不爱他，或者是不想见到他的缘故吧。 看着明明是笑着的，也是如此的开朗活泼，可是内心深处，与自己相处时却如此的小心翼翼，是她这个为人母的做的太失败了。 楚离的了百里沐心的回道，这才放心的再次依偎到百里沐心的怀里。 第二天，夏莹果然早早的便喊母子二人起床，百里沐心帮他收拾妥当了，牵着他的手亲自送到了冷宫的大门口。 文松一众人早就等在外面了，还带着楚离的书包。 楚离认真的给百里沐心行了告别礼，这才朝着上书房走去，小小的人儿，挺着胸膛，步伐稳健的行走在甬道上面，后面跟着一溜的太监和宫女，颇有气势。 第七十二章 楚离到了上书房，见了百里玄，有点些微的不自在，百里玄倒是大大方方的起身行了里，楚离一想，这百里玄好歹也是自己的表亲，且那天的事情是自己过激了，连忙将百里玄拉起来，小声的说道：“百里表哥，那天的事情是本宫过激了。” 百里玄已经是在楚荨那里知道了些楚离的事情，大概也猜到了楚离的想法，便笑着说道：“也是我疏忽了，本该先与你说的。” 二人这一通互相道歉之后，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下了学，二人一起去乾元殿给楚荨请安，楚荨见着自己儿子，很是高兴。 楚离腻歪在楚荨的身边，给他讲着自己在冷宫里面的事情，楚荨听得极其认真。 楚离说道：“母后与夏莹姑姑、莫忘姑姑在里面种了很多东西，可有意思了，儿臣很喜欢那里，但是那个屋子有些破，伺候的人太少了，我都看见母后自己做衣服。父皇，我们不能将母后接出来吗，锌梓宫还一直空着呢？” 楚荨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楚离鼓着小嘴巴，自懂事以来，他就知道，这满宫的妃嫔对他惧怕又讨好，因为父皇很重视自己，且自己是父皇唯一的孩子，是太子。 可是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母后，每年自己生辰和除夕的时候，父皇就会让文竹公公带着他去冷宫门外磕头，他一开始不懂为什么。 直到后来有一次听到宫里的人议论说是自己的母后被关在冷宫里面。 楚离一听，哪里还能忍，当即兴冲冲的跑到乾元殿质问楚荨，为什么要将他的母后关在冷宫里面。 他记得，当时父皇脸上的表情可怕到狰狞，大殿里面，一个人都不敢说话，就是当时的华妃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一个问句，带来的是宫中数百宫女和太监送命，那一夜，他一个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面，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面，听着殿外来来往往的走动声，惊叫声，吓得不敢言语。 第二天，父皇还是微笑着陪自己用膳，但是楚离再也不敢提这件事情。 他依旧去冷宫请安，但是知道母后在冷宫里面之后，他有时候也会隔着那道高大的殿门，给里面住着的母后说一些趣事。 此时，见楚荨冷了脸，楚离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于是赶紧从榻上下来，跪在楚荨的面前，说道：“父皇，儿臣错了。” 楚荨有一瞬间的恍惚。 百里玄也赶紧跪在了楚离边上。 大殿中，文松擦了擦额头，冷宫里面的那位主子，是皇帝心中的禁忌，尽管思念成灾，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 “跪安吧。”长久的沉默之后，楚荨说道。 楚离赶紧带着百里玄退出来。 “殿下，皇上是很讨厌姑姑吗，为什么不将姑姑放出来？”百里玄问道。 楚离拧着眉毛，思考了一阵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父皇其实很喜欢母后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过两天我带着你去见外祖父吧，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 百里玄点点头。 “太子殿下。”年迈的钟叔看着小跑着过来的楚离，脸上都是笑意。 “钟爷爷好。”楚离朝着略微花白胡子的老爷子说道：“我今天带着百里玄来看外祖父。” 他指着身边的百里玄。 “钟爷爷。”百里玄也跟着楚离喊道。 “你就是大少爷的孩子，百里玄小少爷？”钟叔看着这个酷似百里天麒的孩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大少爷可是有好些年没有回来过了，老爷见了小少爷肯定高兴。” “看吧，我就说他们见了你一定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楚离捂嘴对百里玄说道。 百里玄也有些动容。 “瞧老奴，和你们聊开了，这老爷还在院子里面等着你们呢。”钟叔笑着说道。 一路走，楚离像个小主人一样的给百里玄介绍着百里府里面的布局，百里玄一边听着，一边与记忆中父亲与自己讲述的百里府慢慢的重合起来。 来到百里远居住的院子，楚离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衣着，没有发现不妥之后，这才进了屋子。 “楚离给外祖父请安。” “孙儿百里玄给祖父请安。” 两个稚嫩的童声一起响起，百里远定睛看了看，露出了笑容：“起来吧。” “太子来了啊。”百里远看着楚离说道，楚离见百里远看着自己，顿时就给了百里远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就是百里玄？”百里远看着站在一边的百里玄问道。 “是，祖父，孙儿就是百里玄。”百里玄站到百里远的面前说道。 百里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像你爹。” 百里玄也笑了。 “你爹送来的信我看了，说想要让你在京中读几年书，这几年你在京中，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祖父，这是你家。”百里远虽然对儿子很严厉，但是对孙子却十分的疼爱。 百里玄点头。 “外祖父，我会照顾好表哥的。”楚离赶紧走到百里远的身边。 “好，好。”百里远笑着说道 “外祖父，父皇说你学问最好了，我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懂的，就来问外祖父，今天我来就是有一件事情不懂，所以想来问问。”楚离说道。 “哦，什么问题难住我们的太子殿下了啊。”百里远问道。 “外祖父，前段时间，我去冷宫见过母后了，母后过的很好，但是我觉得冷宫里面伺候的人太少了，母亲太辛苦了，想接母后回锌梓宫中住，但是我每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父皇总是会生气。”他皱着眉头。 “表哥说，是不是父皇讨厌母后，但是我觉得不是，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父皇不让母后住回来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脑海中很久了，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百里远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这件事情，外祖父给不了你答案。” “为什么？”楚离追问。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百里远叹气。 楚离对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意：“每次都说等我长大了，可是我今年已经五岁了，还要长多大啊。” 苦恼的小脸，加上那哀声叹气的模样，让站在一边的祖孙二人甚是好笑。 皇宫中，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乾元殿内。 “启禀皇上，守在乾元山下面的探子来报，百里沐宸下山了。”黑衣人语气中无任何情绪。 “哦，一个人吗？”楚荨问道。 “传回来的消息说，百里沐宸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路朝着京城来了。” “哐当。”桌子上面的茶杯倾倒在案桌上面。 “消息是否属实？”楚荨急切的问道。 “确实属实，百里沐宸带着孩子一路游山玩水，虽然行程不快，但是看行径的方向，确实是朝着京城来的。”黑衣服说道。 “再探，还有，让人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楚荨的语气中略微有些颤抖。 “是。” 黑衣人走后，楚荨扬声道：“让兵部尚书和中枢省的官员来见朕，这战事不可在拖延下去了，要速战速决。” 金陵。 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姑娘坐在船沿边上，晃着同色的绣鞋，船只在河面上飞速的行走着，河两边的景色飞速的向后略去。 “萱儿，离水远一点。”百里沐宸的声音从船舱里面传来。 “知道了。”回答的很干脆，身影却一点都没有动。 “百里公子此行打算去哪里？”船舱里，一个男子问道。 “到处走走，倒是秦大人，如今到了金陵，也算是回归故里了。”百里沐宸说道。 “侥幸侥幸。”秦九歌说道：“说起来也是赶在了新帝用人之际，我才能侥幸进了工部这些年，现下还能够回到金陵，真是世事难料。” 百里沐宸但笑不语。 “沐宸，我不想坐船了。“小姑娘吧嗒吧嗒的跑进来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坐船吗？”百里沐宸问道。 “可是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风景啊。”小姑娘说道。 “但是我与秦大人在说话啊。”百里沐宸做为难状。 “那好吧。”小姑娘妥协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继续在船上呆着吧。” “谢谢萱儿。”百里沐宸苦笑，这小丫头。 秦九歌看的着实有趣，小姑娘长得像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穿的一身粉色，说话甚是可爱，要是碍于身份，秦九歌倒是想抱抱。 “对了，送你一个小玩意。”秦九歌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百里萱看着手中的小东西说道。 “这是一个小玩意。”他对百里沐宸说道：“我也有个六七岁的小侄子，在书院里面上学，调皮的很，缠着我给他做个小□□，但是又不想让我嫂子他们知道，所以我就稍微改装了一下。” 秦九歌将那个小木块三两下掰开，居然真的是一个小型的□□。 “这东西和一般的弹弓也差不多，你看这里，你可以放进去一些小珠子，然后扳动机括，轻松就可以将珠子打出去了。”秦九歌在一边演示。 百里萱眼神惊讶的看着，迫不及待的拿过手中，把玩起来。 “秦兄破费了。”百里沐宸说道。 “百里兄客气，你知道的，我更喜欢做这些小东西。” 说完竟然自己笑起来。 第七十三章 “沐宸？我们既然要去京城，为什么要绕道来金陵呢？”百里玄仰着小脸说道。 “因为想带你四处看看啊，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嚷嚷着在山上呆久了吗？”百里沐宸说道。 “沐宸，你没有说实话哦。”小姑娘摇着脑袋说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习惯性的朝着右边看去，难道你不知道吗？” “萱儿，你就不能像个五岁的孩子一样生活和说话吗？你这样我会感觉很受伤啊。”百里沐宸佯装哀伤。 “真是受不了你。”她瘫软在百里沐宸的怀里说道：“可是金陵真的很无聊嘛，除了那个秦大人做的小东西让我觉得有意思之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智商比一般同龄孩子高太多的孩子，百里萱经常觉得无聊和孤单。在山上也是，比起跟孩子们在一起，她更喜欢和那些师叔们呆着。 “咱们再呆三天，然后坐船去京城。”百里沐宸保证道。 有了楚荨的施压之后，边关的战事迅速拉紧，进入了白热化，各路大军齐齐逼近地方的阵营，捷报频繁，朝中也是一副紧锣密鼓的情形。 冷宫中，楚离坐在桌案前面，百里在一边帮他磨墨，这是上书房的师傅布置的课业，他做的很认真。 夏莹进来了好几次，添置了炭盆，又出去忙活去了，自从楚离频繁的进入冷宫之后，华妃便就势给各司施加了压力，加之皇帝的视而不见，各司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不得不妥协。 虽然没有派人到冷宫中来专门伺候，但是送进冷宫的东西却络绎不绝，外院的院子和花园也被下人们收拾了一通，现在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只是花园里面种着的那些蔬菜和果子依旧。 宫殿也被重新修葺了一番，花房还送来了时令的鲜花，这吃的和穿的也一一送上。 经过月贵人的事情之后，后宫的妃嫔们各个噤若寒蝉，冷宫附近是一个人都不敢逗留，就算是看到六司的人进进出出冷宫，也没有几个人有胆子过问。 “这就是京城啊？”百里萱看着高大的城门，惊叹出声。 百里沐宸看着这久未的地方，久久未出声。 “走吧，咱们去见你二舅舅和外祖父。”百里沐宸说道。 百里府，虽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但是矗立在朱雀大街上的正门依旧高大，肃穆。 仆人看到是久未归家的三少爷，欢喜的进门通报，百里萱被百里沐宸抱在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脖子，四处张望着。 “三少爷。”钟叔老泪纵横。 “钟叔，二哥和爹呢？”百里沐宸问道。 “老爷在院子里面呢，二少爷去庄子上面去了。”钟叔说道。 “带我去见我爹吧。”百里沐宸道。 钟叔连连点头，虽然瞧着三少爷只带了孩子，并未带女眷回来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开口询问。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钟叔推开门说道。 “父亲，我回来了。”百里沐宸跪在百里远的身边说道。 钟叔识趣的遣散了下人，将空间留给这对久未见面的父子二人。 “你回来啦。”百里远道。 “是的，我回来了。萱儿，赶紧给外祖父请安。”百里沐宸对一边的百里萱说道。 “百里萱给外祖父请安。”百里萱跪在前面恭恭敬敬的磕头。 “你姓百里？”百里远有点懵。 “父亲，这是心儿的女儿。” “什么？”百里远惊呼出声，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在任何危机面前亦能够镇定自若的老人这个时候却失态了。 “当年心儿独自在皇宫临产，太后为了催产，给心儿喂了药，先生下来的是个健康小皇子，后来生下的是就是萱儿。”百里沐宸说道。 “这怎么可能，当时并没有说心儿怀的是双生子，且对外也只说生下了皇子啊。”百里远说道。 “是的，当年心儿身体不好，脉象本来就与常人无异，就是我也没有察觉出来，直到生产的时候，当时皇子出生，太后着急看孩子，萱儿在母体内几乎没有脉搏，我与莫忘拼命给心儿催产，那时候心儿已经昏迷不醒了，因此也不知。”百里沐宸如实说道。 “那现在？”百里远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姑娘，满心的柔软。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皇上确是知晓的，孩子生下来之后，皇上将一枚玉佩给了我，让我带着孩子去找师傅，我便带了孩子径直去了乾元山，这些年也一直将萱儿养在乾元山上。” 百里远恍然大悟。 “心儿的身子其实早就没什么事情了，只是我想着心儿住在里面，过的不知道好不好，孩子还小，送进皇宫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就一直没有带回来见你。” 百里远点头：“你考虑的对，萱儿毕竟是个女孩子，离儿倒是可以由皇帝亲自养在身边，萱儿却是不行的。” “听闻大哥此次在边关捷报频传，我这才将萱儿带回京中来，一是让父亲见见，二来也是想让萱儿见见心儿。”百里沐宸的声音低下来。 百里远点头：“这些年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成长了不少。” “萱儿是吧，长得和你娘亲小时候一样漂亮。”百里远看着这个小外孙女说道。 “师公也老是这么说，可是萱儿觉得，萱儿应当是比娘亲更漂亮的。”萱儿自信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百里远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我比较聪明啊，所以也会更漂亮。”萱儿说道。 “自恋？”百里沐宸吐槽。 “那是自信。”萱儿与百里沐宸相处久了，斗嘴似乎都变成常态了。 百里沐宸并未等太久的时间，第二天晚上，他就等来了楚荨的到访。 百里沐宸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沧桑的男子，心中有些叹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对心儿与楚荨二人之间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造化弄人。 “皇上。” “你终于肯回京了。”楚荨说道。 “草民不辱皇命，将小公主给带回来了。”百里沐宸道。 “辛苦你了。”楚荨语气少有的真诚。 “这也是我们百里家的人。”百里沐宸说道。 “你说的对。”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百里沐宸突然说道。 楚荨身子一震。 “萱儿应该睡着了，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有些事情，我并未隐瞒她。”百里沐宸说道。 楚荨一阵犹豫之后，终于还是推开了屋门。 百里萱居住的地方正好是当年百里沐心在百里家住的院子，楚荨对这里很熟悉，推开屋门，床上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中衣。 看向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楚荨。 楚荨突然一阵紧张，他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该迈步往前还是退出去。 “你就是皇帝，我的父亲？”百里萱突然出声。 楚荨不知怎的，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是。”他这样回道。 “哦，沐宸神神秘秘的就是去见你去了吧。”她这样说道。 “恩。”楚荨一步一步的走进，坐在床上的小姑娘与年少时候在百里家见到的小公主长得很像，让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在摆弄一些小玩意。 “这是什么？”他问。 “在金陵的时候，沐宸见了一个秦大人，他很喜欢做这些东西，走的时候送了我一些，我没有其他可以玩的东西，就拿出来玩一会。”她说道。 “是秦九歌秦大人吗？”他问。 “恩，你也知道他吗，他只是一个六品的官员，皇帝连六品的官员也要知道吗？”她有些惊讶。 楚荨摇头，他有些特别，当年我便是与你母亲在金陵认识的他，所以记得。 “哦”百里萱恍然大悟。 二人一阵沉默。 “你这些年在乾元山过的好吗？”楚荨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恩，很好。”百里萱抬起头，看到了楚荨眼中的愧疚，她叹气，说道：“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沐宸说，他之所以带我离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不在乎我，不是吗？” 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面盛满全世界，楚荨的语气有些哽咽：“他说的对，我们都很爱你，我，你母亲，还有哥哥。” 百里萱问道：“哥哥他有没有和我一样聪明？” 楚荨摸着她的脑袋：“你最聪明。” “我就知道。”百里萱说道。 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许是血缘的关系，二人很快的熟路起来。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百里萱的小手拉着楚荨的衣角问道。 楚荨疑惑。 “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昨天晚上是外祖父守着我睡的，外祖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在这里陪着我，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以后再走？”她终于露出了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情绪。 “好。”楚荨重新坐在床上。 百里萱躺进被子里面，乖巧的闭着眼睛。 均与的呼吸传来，楚荨将给百里玄掖好被子，退出了屋外。 第七十四章 “父亲在书房，想要见你。”百里沐宸看着来人说道。 楚荨点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百里远披着大氅，在书房里面等着来人，门吱呀一声打开，男子独自走进来。 百里远起身，楚荨赶紧上前来，托住老者行礼的身躯。 “不必多礼。” “谢皇上。”君臣二人落座，百里远叹道：“自五年前一别，臣还是第一次见皇上。” “朕对不起丞相，对不起百里家，无颜来见丞相。”楚荨说道。 百里远摇摇头。 “当年的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楚荨痛苦的说道：“朕当年在丞相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会护着心儿，可是终究食言了” 百里远道：“这些年来，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欣慰，作为一个君主与皇帝，你做的没错，换做任何一个人，不见得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至于心儿，她是我的女儿，我相信她完全能够理解的，你也应该相信她。” 百里远劝道。 楚荨的眼眶有些酸涩：“五年前，我没能阻止父皇的决定，让心儿住进了冷宫，五年后，我要名正言顺的将她接出来。” “你又何必。”百里远叹气。 楚荨一个劲的摇头，这五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去想，不让人提，但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无法抑制的自责和悲伤。 全世界都不赞同他们在一起，是他自己求来的因，却无法善了这个果，如果当初自己放手，让她跟着王牧飞去了西南，是不是她现在还可以自在的生活着，而不是被困在那样一个破败的地方。 “萱儿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心儿？”百里远岔开话题。 提起这个小丫头，楚荨的脸色好了不少，他道：“百里将军等人率领的大军现在势如破竹，形势一片大好，等这仗大胜了，我准备犒劳三军，让百里天麒等将军回京接受封赏。” “这些年，皇上已经将朝中势力囊括在自己手中，是可以稍微任性一些了，但是老臣还是想劝陛下，如果陛下此举是为了百里家，那大可不必，这五年来，我呆在这府中，享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与幸福，能够这样抽身而退，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如果皇上此举是为了心儿，那么老臣觉得，皇上还是先问过她的意思吧，她一直都是一个及其有主见的孩子，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呢。 但若是此举是为了太子殿下，那皇上更是不必如此，太子殿下聪慧，自小养在皇上的身边，后宫无所出，皇上大可放心一些，至于萱儿，有你与太子殿下护着，这辈子也不用太过担忧了。” “朕多谢丞相大人”楚荨起身，朝着百里远行了一礼，百里远并没有避开。 礼毕，楚荨便告辞了。 送走了楚荨，百里远朝着虚空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老家伙啊，咱们造的孽，倒是让咱们的孩子为咱们受着委屈呢，你要是再天上看着，就怜惜他们一二吧。 “皇上。”文松轻声的提醒，楚荨已经站在冷宫大门口有一刻钟了，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啊。 “你们在这里等着。”楚荨说完，独自一人踏入了冷宫。 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天气入冬了，有些寒冷，冷宫里面就越发冷了。 楚荨走的很慢，每走一步，他都会将四周的景色细细的看上一边，花架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瓜果的藤蔓，花园的泥土上面，已经没有楚离口中的蔬菜了。 外院的宫殿经过修葺之后，看上去也算是整齐，最里面的小院子，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一阵阵说话的声音。 “我觉得还是应该再放一些生姜和蒜头进去，去年腌制出来味道好极了，我特别喜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平和、温暖。 楚荨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既然主子喜欢，那我就多放一些，咱们今年留的菜够多，可以腌制好几坛子呢。”夏莹说道。 主仆三人正忙，并未发现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明黄色袍服的男子循声走了进来，停驻在二人身后。 “哐当。”莫忘从小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了楚荨的身影，吓得将手中的盘子都摔在了地上。 “奴婢参见皇上。” 夏莹也赶紧跪在地上。 百里沐心转过身，看着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来啦？” 淡淡的语调，就像无数次他下朝回来，她守在锌梓宫中，说道：“你来啦” 简单的三个词，却差点就让楚荨流出了眼泪。 “恩。”他说：“我来看你了。” 莫忘与夏莹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点发愣，就那样跪在地上，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外面冷。里面坐。”百里沐心说道。 楚荨就那样，跟在百里沐心的身后，走进这个她独自居住了五年的地方，比起锌梓宫，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这是我亲手种的菊花，做成了花茶，这个时节喝，最是合适。” 百里沐心亲手将炉子上面的茶壶拿起来，给楚荨倒水泡茶，看着娴熟的手艺，看来这些年经常做。 想起百里沐心在百里府山的生活，再看看她现在过的日子，楚荨嘴里的苦涩更甚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有些甜，有菊花的味道。 “咯咯。”身边女子捂嘴笑着，离儿说宫中的菊花茶有些怪味，还有些涩口，我做的时候，他硬是要加些蜜糖在里面，我想着这也无伤大雅，我本就喜欢甜的，就随着他去了，现下倒是忘了。”百里沐心解释道。 “离儿是不是很顽皮？”他小心的问道。 百里沐心摇摇头。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楚荨摇头。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良久之后，楚荨方说道：“我对不起你。” 百里沐心摇头，道：“我们之间，何来对不起。” 楚荨一愣。 百里沐心却释然道：“小的时候，父亲就和我说过，世间的女子，本就比男子要艰辛些，特别是百里家的姑娘，所以他想在可以的时候，给我最好的一切。那些年，在父亲的羽翼下，我过的自在洒脱。” “是啊，那应该是你最快了的时光了吧。”楚荨感慨的说道。 “是，那段时间是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最刻骨铭心的日子却是大婚以后。” 楚荨的身子一僵。 “尽管我们五年来从未见面，尽管造化弄人，但是我从未否认过我们的感情和付出。”百里沐心坚定的说道。 “心儿。”楚荨激动的站起身子，将百里沐心揽在怀里，重复说着“对不起” “多少次站在冷宫外面，却从来不敢推门走进来，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听到你说你恨我，知道你怨我，甚至害怕你说再也不想再见到我。”他喃喃的说道。 “午夜梦回，我总是被噩梦惊醒，梦中，你走的那样决绝，不曾回头，不管我在后面怎么追赶，怎么挽留，你还是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百里沐心将手放在男人的背后，安静的听着他的诉说。 其实，当年是恨的吧，当知道自己父亲被软禁，哥哥们受到那样的待遇之后，是恨的吧。 但是那些恨，随着先帝与太后的去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突然看清了很多事情。 身在局中，他们早就成被摆布的棋子，谁也不能免俗，就算父亲想要抽身，身后的势力也会推着他不断的往前，先帝与太后这样决绝的做法看似疯狂无理性，但是细细想想，不破不立，这个僵局，总是要打破不是吗？ 只不过，她与楚荨，成为了这场棋局最后的牺牲品。 好在上天给她留了一个楚离，如果没有楚离，也许她根本撑不过那些痛苦的日子，也许会选择一个极端的方式报复楚荨，也许他们真的会遍体鳞伤吧。 她爱他，她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感情。 就算经过了这些事情，但是她仍旧爱他啊。 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子，为了他的执着和坚持，她愿意拼着性命给他生下皇子，为了不让他为难，她自己宁愿沉默的搬进这个空荡荡的冷宫里面。 所以，她还能怎么办？ 给了的心，又怎么可能要回来。 “我在这呢，我不走，永远不会走的。”她轻声安慰着。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楚荨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他将百里沐心揽在怀里，说道：“有一件事情，我瞒了你很久。” “什么？”百里沐心问道。 “当年你临盆的时候，我匆匆忙忙从西山赶回来，赶到宫中的时候，楚离已经出生了，我进屋的时候，正好遇到沐晨和莫忘在帮你催产。” “催产？”百里沐心一惊，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楚荨。 第七十五章 “是的，确实是在催产？”楚荨说道：“那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不一会，你就产下了一个女孩。” 察觉到自己怀中的娇躯在一阵颤抖，楚荨将她抱得更紧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情况并不是很好，当时沐宸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那个时候，宫中很乱，我实在担心孩子有什么不测，便让沐宸将孩子带出宫外去了。” “那，孩子，孩子呢？”百里沐心颤抖着问道。 “前段时间，我听到探子来报，说沐宸带着一个小女娃下山了，前几天我去百里家见过了，咱们的小公主很健康，长得与你小时候很像。”楚荨笑着说道。 “真的吗，是真的吗，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百里沐心喜极而泣。 楚荨怜惜的捧着她的脸，将眼眶上面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吻去。说道：“她如今在百里府上住着，晚点我让人接她进来陪你一阵。” 百里沐心一个劲地点头。 “你跟我说说，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百里沐心兴致勃勃的说道。 楚荨细致的讲着百里萱的事情，脸上也是一阵暖意，百里沐心觉得，这是自己听到的最好听的情话了，没有之一。 一直待到楚离从上书房下学后，来给百里沐心请安。楚荨这才停下了话头。 楚离看到自己父皇居然亲自来了冷宫，那震惊的小脸，那诧异的样子，看的楚荨一阵气结，这个儿子，是专门来看自己你爹的笑话的吗？ 送走了两父子，百里沐心这才喊来莫忘。 “当年的时候，你在场的吧？”百里沐心说道。 莫忘点头，凭她的耳力，刚才百里沐心与楚荨的对话她都听在了耳朵里，自然知道百里沐心要问的是什么？ “跟我讲讲当时的情景吧。”百里沐心含泪说道。 莫忘低声说道：“当时主子难产，就是小皇子，也是三少爷费了不少的力气才生下来的，当时屋子外面全都是太后的人，小皇子的出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三少爷知道主子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主子的时候也很惊讶。 但是那时候，主子已经昏迷了，没有办法将孩子生下来，况且小主子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小主子已经，所以就让夏莹将小皇抱出去，强行将孩子催产下来。” 百里沐心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主子生下来之后，没有哭，脸色乌青，连气息都没有，的那个我们都放弃的时候，是三少爷察觉到小主子微弱的呼吸，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好皇上赶了回来，他看到小主子之后，问三少爷能不能救活，三少爷不确定，后来，皇上就让三少爷连夜带着小主子去了乾元山，并嘱咐我不允许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主子。”莫忘说完，微微抬头，看到百里沐心脸上的悲伤。 莫忘说道；“当时皇上说，如果小主子活下来，就让三少爷将小主子带回京城，到时候，主子就有一个小公主了。如果没有救回来，就让三少爷悄悄的将她送去皇陵，权当主子只生了小皇子一个孩子。” 百里沐心捂着脸哭出了声音。她极少这样的软弱，在她眼中，眼泪这种东西是极其没有用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得不说，自己十分的失败。 “主子。”莫忘上前来，说道：“小主子现在好好的呢，你应该高兴才是，皇上不是说会让小主子来见你嘛，我记得前几天外面刚好送了几匹缎子，咱们给小主子做件衣服吧。” “对，对，你说的对。”百里沐心擦干眼泪，拉着莫忘的手，说道：“莫忘，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你说我这件衣服是不是不够隆重。”楚离拉着自己的袖子问道。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百里玄看了一会说道。 楚离还是皱着眉头：“妹妹会不会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衣服，还有，我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喜欢。” 百里玄扶额：“不会的，殿下，只要是你准备的，她一定都会喜欢的。” 从昨天晚上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之后，楚离就一直处于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中，今天是越发的严重了，在这样下去，估计连走路都不会了。 “皇上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接去了吗。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过去啊。”百里玄赶紧岔开话题。 “对，对，你说的对，我得在那里等着，要不然萱儿该对我印象不好了，文公公，赶紧的。”说完，楚离就加快步伐朝着乾元殿去了。 “父皇，妹妹怎么还没有来啊？”楚离问道。 “你已经问了十多遍了。”楚荨看着一边坐立不安的儿子，说道。 楚离瘪嘴。 “皇上，太子殿下，轿撵已经进宫了。”文公公进来回话。 “知道了，咱们走吧。”楚荨站起身子。 楚离赶紧跟在后面。 父子二人乘坐銮驾径直朝着冷宫方向而去。 “父皇，妹妹也去看母后吗？”楚离问道。 “恩。” 楚离不说话。 “怎么了？”楚荨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儿子问道。 “父皇，母后有了妹妹，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楚离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荨看着眼前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会的，你也喜欢妹妹不是吗？她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你们对于你母后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父皇也是。”楚离说道。 “对，你母后，还有你、萱儿，对朕来说，是这个世界上面最重要的存在。”楚荨说道。 冷宫，百里沐心同样着急的等在院门口，看到相携而来的父子，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离儿也来了”她将楚离抱在怀里说道。 “恩，我也想看小妹妹。”楚离说道。 “离儿是哥哥，以后要照顾妹妹。”百里沐心说道。 楚离点头。 不一会，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便出现在了眼前，轿子放下来，里面走出来一个粉色纱衣的小姑娘。 头上梳着双髻，用两根粉色的丝带扎着，脚上穿的也是粉色的鞋子，一身的粉色，白嫩的小脸，微嘟的小嘴，精致的小模样瞬间就俘获了众人的心。 那双灵动的眸子四下张望着，在前面的几人面前停留着，最后落在了百里沐心的身上。 “娘。”她对着百里沐心喊出。 “哎。”百里沐心颤抖着声音回答，蹲下身子，迎接着走过来的小姑娘。 百里萱被百里沐心抱在怀里，她轻轻嗅了嗅鼻子，说道：“原来这就是娘亲的味道，还不错。”说完就紧了紧自己的小手臂。 百里沐心欢喜的跟什么似得，抱着小姑娘就往院子里面走，楚荨的眼神一直放在前面走着的母女身上。 楚离拉了拉百里玄的袖子：“刚才萱儿都没有好好看我。” 他很是悲伤、委屈。 “殿下，你要是再不进去，萱儿就真的看不到你了。”百里玄说道。 为什么这个明明和自己一样明智的孩子，在这个萱儿出现之后，智商就急剧的下滑了呢？百里玄百思不得其解。 楚离一听，赶紧跟了上去。 “你叫萱儿是吧？”百里沐心打量着怀中的小姑娘，问道。 “我叫百里萱？”她说道。 “啊！”楚离不高兴了：“你应该叫楚萱，不是百里萱。” 百里玄转头看着这个穿着太子袍服的小男孩。 “你就是楚离？”她问。 楚离赶紧点头，真好，果然跟进来是对的，你看，萱儿都和自己说话了呢。 “我从小都是叫百里萱的，再说，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百里萱说道。 “不行。”楚离十分的坚持。 “为什么？”百里沐心见小家伙都快哭了，赶紧将百里萱放在地上，拉过楚离问道。 “萱儿明明是我的妹妹，我叫楚离，她为什么不叫楚萱，叫百里萱的话，他们都会认为萱儿是百里玄的妹妹，不是我的，我才不要。”说道最后，楚离居然嚎啕大哭。 这可是他的妹妹啊，他昨天晚上都想好了，他要将他宫殿里面所有珍贵的宝物都给萱儿。 可是，为什么她不叫楚萱？ 百里沐心又气又好笑：“不管萱儿叫什么，萱儿都是离儿的妹妹。” 楚离就是不听。 正待楚荨要发火的时候，百里萱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那就叫楚萱吧，只要你高兴。” 居然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妥协了？作为父母，看到这样懂事的闺女，也是一脸的愣神。 “真的？”楚离吸着鼻涕泡，这个时候的他，哪里还有太子的威严模样，整整就是一个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哭出来的样子。 “我有些失望了。”百里萱，哦，不，应该说是楚萱说道：“外祖父说你很聪明的，这还让我期待了一下下，可是现在看来，你也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吧。” “啥？”在座的一众大人和小孩子都惊呆了，一个五岁的小孩，说另外一个五岁的小孩是小屁孩，这到底是什么操作啊？ “不过娘亲和我想的一样，很漂亮，香香的，我很喜欢。”楚萱再次占据了百里沐心的怀抱。 楚离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第七十六章 “萱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离儿也很厉害的，上书房的先生据说也夸他呢。”百里沐心正在积极调和矛盾。 不过楚萱那小眼神，明显就不相信百里沐心的话。 “萱儿很喜欢粉色吗？”为了避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搞事情，百里沐心转移话题。 “恩恩，我最喜欢粉色了，和乾元山的桃花一样的颜色。”楚萱说道。 楚萱本就是一个健谈的孩子，百里沐心问一句，楚萱能够滔滔不绝的说很多，百里沐心特别喜欢，楚离渐渐的也被楚萱说的那些东西吸引住了，慢慢的朝着母女二人靠过去，不时的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楚荨默默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莫忘立在廊下。 “你是莫忘吧。” “回皇上，正是奴婢。”莫忘道。 “这些年，多谢你一直陪着她。”楚荨说道。 “这是奴婢该做的。” 楚荨在院子里面四下溜达，文松与莫忘跟在后面，徐徐走着。 “这些年，你们主子过的好吗？”楚荨突然问道。 “回皇上，主子挺好的，虽然日子清苦了一些，但是起码内心深处无比的轻松？” 楚荨没有回话，倒是难得的停下脚步，看着莫忘。 “心儿她。”楚荨没有问出口。 莫忘也不怵楚荨，她说道：“奴婢跟着娘娘这些年，娘娘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相府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做她的相府大小姐。虽然成为了皇后，主子也很高兴，但是主子却过的不轻松。“ 话说道这里，莫忘突然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想法：“娘娘的身子并不好，出嫁前，师傅和三少爷都劝娘娘，暂时不要孕育子嗣，所以娘娘也一直在用避子的药物。 但是，当娘娘知道皇上你竟然给侍寝的妃嫔赐了避孕的香包之后，娘娘就固执的停了药。皇上，你知道那样有多么危险吗，要不是三少爷从漠北带回来了奇药。娘娘她……” “这件事情，心儿她知道？”楚荨的声音很轻，他自以为做的隐秘，他自以为这是自己爱她的方式，但是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主子自然是知道的，她没有办法劝说皇上，让皇上你违背自己的心意，但是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朝中出现对你不利的言语。主子可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孕育了小主子们的啊。”说到这里，莫忘有些激动。 百里沐心恨吗？莫忘不知道，但是莫忘替百里沐心恨。 “主子诞下了皇嗣，连看都不敢看，为什么，因为主子怕只要看一眼小皇子，就会恨你。”莫忘冷笑：“奴婢倒是希望主子恨你，这样，奴婢就算拼死也能将主子带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楚荨突然觉得，在这个低贱的奴婢面前，在她言之凿凿的话语中，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朕对不起心儿。”他苍白的说道。 “皇上这话说与奴婢听，大可不必。”莫忘说完，转身就离开，看的在一边伺候的文松公公很是不满。 “这丫头，居然这么没有规矩。”文松还待说什么。 却被楚荨拦住了。 “文松，这冷宫真的很冷啊。”他说道。 楚离对这个妹妹超级喜欢，真的是超级喜欢，这种喜欢，仅仅次于百里沐心，在于楚萱熟识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玩具都拿出来，与楚萱一起分享。 百里沐心看着三个孩子玩在一起，欣慰极了。 “这段时间让萱儿暂时在这里陪你住吧。”楚荨道。 百里沐心点头。 “在等一段时间，百里天麒应该就能够得胜回来了，到时候，朕要风风光光的将您接回锌梓宫。”楚荨看着百里沐心说道。 百里沐心却摇了摇头：“皇上，臣妾住在这里挺好的，清净。” “你，可是还在怨我，不肯跟我回去。”楚荨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有。”百里沐心轻声说道：“皇上，你是我这辈子放下心中唯一的男人，你是我的夫，也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会怨你。” “那你？” “我不曾忘记你是我的夫，是孩子的父亲，但是我也没有忘记，你是这个天下的皇帝，最至高无上的君王。我是先皇亲自下旨送进冷宫的皇后，一生不能出。”百里沐心说道。 “我不在意，就算那是父皇的旨意又怎么样，五年前，我只能无奈的选择妥协，五年后，我不会再让那帮臣子来左右我的人生。”楚荨恨恨的说道。 “但是我在意啊，皇上。”百里沐心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微笑：“我在意的啊，你本该成为一位明君，成为先帝一直期许的那个样子，成为臣民眼中最优秀的帝王，怎么可以因为我而天下唾弃，被后人耻笑。” “心儿。”楚荨摇头：“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完成了父皇的期许了，我不要再委屈了你。” 楚荨着急的眼眶都红了。 第七十七章 “那些年，我总是想着，有丞相在、有父皇在，我是君，他们是臣子，那些大臣除了向我无条件的臣服，没有其他的选择，当丞相离开后，当父皇倒下之后。我才明白，所谓皇帝，所谓君王，也不过是被这些臣子放在皇位上面的木偶而已。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啊，就只能在他们所谓的宗法和礼法中屈服，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父皇的旨意不是最可怕的，在这朝堂中，最可怕的是人心，是权利。” 楚荨的眼中透着恨意和悲伤。 百里沐心看着有些心疼，皇位和权势，从来都是双刃剑，由不得人。 “在外人眼中，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只有我知道，这个位子有多么的寒冷。”楚荨看着百里沐心说道：“心儿，我用了五年的时间，让这个朝堂之上再没有了反对的声音，为的，也不过是能够接你名正言顺的出冷宫。 百里天麒马上就会得胜归来，有了这场胜仗，朝中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非议声音，你是离儿的母后，是未来的太后，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百里沐心看着楚荨，眼中如水一般的温柔，她说道：“对我来说，只要能守着你、萱儿还有离儿在这里住，与在锌梓宫中居住，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在这里居住让我更加的自在，没有了皇后的束缚，让我更加的自在。” 她看着那两个将头凑在一起的兄妹两个，暖意浮上脸庞。 楚荨看着这样的百里沐心，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他们一起在金陵的那段时光，没有了身份的束缚，没有了君臣之间的阻拦，他们就只是平凡的人。 他突然间就想到了莫忘说的那些话：曾经的百里沐心，活的是那样的恣意和潇洒，是他自私的将她圈禁了这个地方，让她背上了皇后的枷锁，让她失去了自由。 “离儿说他特别喜欢你在这里种的瓜果，我让内务府的将这里的一些宫殿拆了，弄成园子，到时候两个孩子应该会很喜欢这里的。”楚荨拥着她说道。 “好。”她说。 楚萱住进了冷宫之后，楚离到冷宫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除了呆在上书房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冷宫中。 楚萱对此很是无语，她抱怨道：“我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有这样一个黏人的哥哥，而且还是未来的太子，娘亲，你和父皇真的不再考虑重新生个弟弟作为继承人吗，我实在是担心的紧哪。” 楚离觉得，自己被深深地鄙视了。 距楚荨之后，冷宫来了第二位客人，华妃。 魏芳华乘坐着轿撵来到冷宫的时候，很是感慨，她在冷宫门前下轿，在杏儿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百里姐姐。”她这样称呼着百里沐心。 百里沐心微笑着亲手将她扶起来，笑着说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魏芳华的泪水突然间就盈满了眼眶。 百里沐心拉着她坐到一边，让楚萱来见过魏芳华。 “果然与姐姐长得很像，长大以后应该也是一位美人。”魏芳华说道。 “你也是一位美人呢，只比我的娘亲差那么一点点。”楚萱说道。 魏芳华顿时就笑了。 “这几年，多亏你的照顾了，我才能在这里过的那样恣意。”百里沐心说道。 “姐姐说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姐姐当年的帮助，也许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在那不知名的后院中，像一个寻常女子一样过一辈子了吧。不，如果没有姐姐，或许我早就在被魏家的人逼死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华妃和魏家。”魏芳华说道。 百里沐心很是感慨，她没有想到，年少时自己一时的兴起，居然彻底的改变了这女子的一生，也为将来的自己留下了一份善缘。 “魏家现在还好吗？”她问。 魏芳华笑道：“很好，我娘过继了一个庶子，这个弟弟挺好了，现在虽然还在国子监上学，但是品性很好，因着我在宫中，魏家也不敢将我娘怎么样。” “那就好。”百里沐心说道。 “姐姐，我今天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的。”魏芳华说道。 百里沐心疑惑的看着她。 “百里将军已经回京了，朝中也正在准备封赏的事宜，皇上命内务府重新修缮冷宫，因要大肆修缮一番，所以这里暂时不能居住，所以我才来找姐姐。”魏芳华说道。 “姐姐，皇上的意思是，姐姐与百里大人许久未见面了，若姐姐愿意，可以回府小住几日。” “真的吗？”百里沐心惊讶的说道。 魏芳华点头。 “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魏芳华摇头：“百里将军此次打了胜仗，文武百官巴结百里家都来不及，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的，况且只后宫的各位娘娘皆在妹妹的管辖范围内，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百里沐心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着，自她出嫁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百里远了，当皇后的那两年，除了在宴会上面远远的见上一面，再无交集。 五年前那场变故，他们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冷宫中，更是隔绝了见面的可能，她曾经想着，自己此生，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百里远了，没有想到，现下还有这样的机会。 “姐姐先准备一下吧，稍晚的时候，我会派人来接姐姐的。”魏芳华说道。 “多谢你了。”百里沐心再次说道。 魏芳华笑着摇头。 当初她执意进宫，一来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就算魏夫人暂时凭借着墨家的权势立了起来，但是魏家的子侄终有一天也会凌驾于墨家之上，到时候，她们就不再有第二个靠山了，只有她们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真正保护想要保护的一切。 二来也是为了自己，她向来对情爱就不甚在意，与其被魏家胡乱塞给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一生在后宅蹉跎岁月，她更希望自己的一生能够轰轰烈烈。 进宫之后，她觉得，自己也许可能做的更好，为了曾经那个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给以她关怀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可以更加的强大，强大到护着她，就像她曾经为自己做的一样。 事实告诉她，这场赌注，她赢了，因为她对百里沐心的关注和关心，皇上将她一步一步推到了妃位，将后宫的掌权交给了她，她算是求仁得仁了。 魏芳华觉得，自己这一生，在每一个关键的路口时，总是因着百里沐心发生改变，不管是当年在林家还是在后宫中，对于她而言，百里沐心很重要，很重要。 魏芳华走后，百里沐心赶紧指挥着夏莹将她这些年给百里远做的衣服鞋袜找出来打包，然后换了衣服，等着人来接。 傍晚的时候，果然有一辆马车等在了外面，百里沐心拉着楚萱上了马车，就见到楚离与百里玄一脸兴奋的在马车上面。 “你们怎么也来了？”百里沐心问道。 “我听说舅舅回来了，想去见见，再说了表哥也许久没有见着大舅舅了，所以父皇就让我们一起去与母后去。”楚离说道。 百里沐心点头。 穿过了皇宫长长的甬道，马车过了层层守卫的宫门，百里沐心的心突然就激动起来，八年了，她终于再次踏出了宫门。 脑海中突然有一种想要从此以后彻底远离这个地方的念头。 “母后。”楚离眼神哀怨的挤进她的怀里，被楚萱恨恨的瞪了一眼：个黏人的小屁孩，整天只想着独自霸占娘亲。 百里沐心的思绪突然间就被打断了，看着相互瞪视的兄妹，她突然一笑：离开吗，就算她的身体能够离开，但是她的心，早就牢牢的被她的孩子，还有里面那个深爱的男人禁锢住了，除了呆在这里，呆在他们的身边，她哪里还去得了别处。 “好了，萱儿，不要总是欺负离儿，他是你哥哥。”百里沐心说道。 楚离见百里沐心给他撑腰，他赶紧点头：对啊对啊，不要总是鄙视我好不好，人家也是很聪明的啦，不过你是我的妹妹，我还是会一直让着你的，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楚萱叹气，哎，做一个聪明的小孩真累。 马车直接驶进了百里府的大门，看来百里府中早就得了消息了，百里沐心突然紧张起来，拉着楚离的手不由自主的紧起来。 楚离看着紧张的百里沐心，说道：“娘亲，我们到了哟，外祖父知道我们要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百里沐心点点头。 马车车帘被掀开，入眼的是一个男子的笑颜。 “心儿。”百里天麟一如既往的宠溺笑容。 “二舅舅。” “二叔。” 本来应该是及其煽情的见面情景，却被三个孩子的欢快声音给彻底打破了。 百里天麟赶紧将扑倒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们一一抱下来，然后朝着百里沐心伸出手：“心儿，欢迎回家。” 百里沐心脸上露出了小女儿般欢快的笑容。 “二哥。我回来了” 第七十八章 下了马车，百里沐心这才看到，百里天麒、百里沐宸也都在，还有被孩子们围住的百里远，百里远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被孩子们簇拥着，开心的笑着。 “大哥。” “三哥。” 她一一行礼。 “回来就好。”棱角分明的百里天麒说道，冷硬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沐宸。”百里沐宸走进了说道。 百里沐心一笑，说道：“多谢三哥这些年来对萱儿的照顾。” “那个小家伙啊，在乾元山上被我得宠多了。”百里沐宸说道。 “沐宸，你许你和母亲告状。”楚萱赶紧走过来，瞪着百里沐宸。 百里沐宸将楚萱抱起来，逗得她在他怀中炸毛。 “女儿见过父亲。”百里沐心走到百里远的身前，跪下，深深地给百里远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百里远将她拉起来，仔细打量着她，说道：“还好，我的心儿回来了。” 此话一出，百里沐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百里远的眼眶也有一些酸涩，这是他捧在手心里面的娇养的小闺女，从小小的一个，养大亭亭玉立，看着她披上嫁衣出嫁，现在，她带着孩子，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的了。 父女两人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平息了情绪，几人带着孩子们进了屋子，有了这些嬉戏打闹的孩子们在场，气氛显得很是热闹。 “再过几天，你嫂子也会来京，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见见，这些年，她老是念叨你。”百里天麒说道。 “好，我也很想见见嫂子。”百里沐心说道。 百里天麟看着坐在一边与楚萱嬉闹的百里沐宸问道：“我与大哥都成婚生子了，老三你怎的现在还单着啊。” 话题丢到了百里沐宸的面前，百里沐宸愣愣的。 “沐宸那里单着了，沐宸有闵姐姐呢。”楚萱却突然出声。 “萱儿，不要胡说。”百里沐宸脸颊微红。 众人倒是对这个闵姐姐好奇得不得了。 “哪有胡说，我可是看到闵姐姐给你送手帕了哦，还有啊，闵姐姐让我好好的看着你，不许你与其他姐姐走的太近呢。”楚萱继续爆料。 “这个闵姐姐？”百里沐心问道。 “他是我师妹，也是师傅的女儿。”百里沐宸红着一张脸赶紧坦白，要是让萱儿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出来，这个小妮子，真是白疼她了。 众人看着百里沐宸这窘迫的表情，很是为他感到开心，他们兄妹三人，终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晚间，孩子们相继睡起，兄弟三人也知道百里沐心许久未见百里远，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二人。 “父亲，女儿对不起父亲。”百里沐心终于说出了五年前就一直憋在心中的话语。 百里远摇摇头：“这件事情，你没有错，皇帝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们老一辈的人。” 百里沐心苦笑道：“当初，父亲执意不想我嫁入皇家，是我的自私与自大，让百里家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当初不想让你加入皇家，只是不想你过的辛苦罢了，你的苦心，我怎么会不明白，你是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孩子，我只愿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嫁给皇上，你是多么的快乐，这样就足够了。”百里远微笑着说道。 百里沐心却早就泣不成声了。 “心儿，父亲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怨恨过皇帝，相反的，我很感谢他，感谢他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放弃我的女儿。”他说的真诚。 如果不是五年前，皇帝在太上皇面前对百里沐心的坚定维护，也许当年，他不会选择这样的退让，也许会拼着百里家的一切与皇家来个鱼死网破，那么，百里家许是早就没有了现如今的一切了。 “现在，我们父女还能见面，离儿与萱儿也在身边，为父觉得就够了，比起在朝中与那些人斗智斗勇，我更喜欢现在儿孙绕膝的日子，你大哥如今凭借着自己在朝中站住了脚跟。 你二哥退出朝堂，行商做生意，家中衣食无忧，这很好，你三哥更是不用操心了。还有你，我也放心了。”百里远说道。 百里沐心一个劲地点头。 “心儿，你长大了，为父很是欣慰。”百里远感慨的说道。 百里沐心像小时候一样，将脑袋靠在百里远的膝上，点点头。 “父亲，我很幸福。” 百里天麒此次大捷，皇帝赐封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兵马，一时间，百里府一跃又成为了京中人人关注的府邸。 内务府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冷宫重新修葺了一番，冷宫还叫冷宫，只不过里面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冷宫的主要宫殿重新进行了建造，完全比照着锌梓宫的规格进行建造。 外围的宫殿还保持着原样，里面的殿宇被全部拆除，建造成了花园，华妃还选了不少年纪小的太监和小宫女们跟着莫忘与夏莹一起在冷宫里面打理花园（菜园）。 楚萱也被楚荨昭告天下，登记入了皇家的族谱玉蝶，正式成为皇家的第一位公主。 华妃又晋位份了，这个在宫中无所出，但是颇受皇帝宠爱的妃子晋升为华贵妃，掌管后宫所有事务。 宣元三十六年，昭帝楚荨下旨退位，禅位给太子楚离，时年太子楚离十六岁。 楚离登基后，奉百里沐心为母后皇太后，奉华贵妃为圣母皇太后，颐养后宫。 九月的金陵风景很美，气温适宜，一条画舫在河上飘荡着，船前的夹板上面，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引得周围的少年们频频驻足张望。 “萱儿，外面风大”船舱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好。”少女不是楚萱又是谁，她走进船舱，挨着女子坐着，说道：“哎，这么美丽的景色，皇兄是没有机会看到了，真是可怜啊，一会我得给他写封信，炫耀一番。” “不要总是仗着你皇兄疼你就老是欺负他。”百里沐心道。 “知道啦。”楚萱赶紧蹭到对面男子的身边，说道：“爹爹，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这里呢。” “好，萱儿喜欢，我们就多住几天，反正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楚荨说道。 “太好了，我要去找莫忘姑姑。”楚萱说道。 “你安分一点啦，莫忘与你徐叔叔最近正在闹矛盾呢，你就不要去添乱了。”百里沐心说道。 “哎，我说这徐叔叔也是，总是惹莫忘姑姑不高兴，然后再花力气去哄着，这些年来，这戏码三天两头得而上演，我都看的厌烦了，偏生这二人乐此不疲。”说完楚萱还抖了抖身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看的二人笑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叫喊声：“莲子，新鲜的莲子，刚采摘的莲子。” 楚荨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我给你买莲子吧。” 女子笑着点头。 五岁那一年，他们相遇，自此一生纠葛。 他将她放在心上，宠着，疼着，守护者，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以我相称，而不是所谓的本宫或者朕，因为在他的心中，他之于她，不过是一个爱慕她的男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自己的爱。 百里沐心看着走出去的男子，脸上的笑意延伸到了眼底，那一年，在金陵，他偷偷的给自己印了一个吻，她悄悄的将他放在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这一辈子，只有这个男人可以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索性，她是个幸运的女子。 男子抱着几颗莲蓬走进来，放在桌上，将莲子从中取出，去掉外壳，莲心，喂给她。 清亮的味道，有些甜，一直延伸到了心底之处。 “很甜。”她说道。 岁月静好！ 《全文完》 文章终于写完了，有些感慨，这篇文章，是我构思比较久的一篇，比起这些文章，也许我更擅长写的是种田文吧，可是一直想要挑战一下自己，只是，结果并不是很好。 当时构思的时候，是想要写一个长篇的，所以开头写的很细，想要尽可能的将年少时候的感情写出来，我一直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份深沉的爱意，是依靠时间不断催化才会形成的，如果没有年少的那些美好，在最痛苦的时候，依靠什么来坚持爱情呢？ 可是现实有些残酷，这本书上榜第一次，收藏很低啊，然后就一直没有榜单，点击量很低，基友们让我更名，甚至让我快速结尾，开新坑，在做了无数斗争之后，我还是坚持将这本书按照我最初的设想写下去。 在此我要感谢那20多个小天使，在我无数次想要断更、甚至是弃文的时候，你们依旧坚持阅读，并且给我鼓励，我想如果没有你们，这篇文章我根本就写不到完结。 但是在此，我还是要说一生抱歉，中间断更了一些，前面埋的几个伏笔草草的结束，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抱歉了。 索性，最后这文章完结了。 有人说，从作者的文章中其实可以看出作者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是真的。我写的文章总是千篇一律的家庭和谐，许是因为我本就生活在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所以我写不了那种一家子斗得你死我活的那种故事。人生而善良，没有人是绝对的坏人，只是大家站的立场不一样，利益不一致，这才有了种种敌对面。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看到结尾，对于一个写手来说，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作为一个晋江的小透明，写书对于我来说，是一项兴趣与爱好，不过本人文笔真的不行，在生活中最大的缺点就是错别字太多。 我觉得这是我一生的魔咒，从上学开始，这个缺点就一直伴随着我成长，走细细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脑子在告诉运转的时候，手跟不上脑子吧，所以，手上出来了一些与脑袋构思不一致的东西。好吧，这其实是一个无比牵强的理由，哈哈哈哈。 尽管这本书扑街了，但是好在我坚持完结了，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我还是会继续写书，亲们可以继续关注哦，我想，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给你们带来更好的作品的。 在此，感谢所有关注豆果书的小天使们。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