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体育生惹你了吗 作者：鹿人游 文案 校篮球队队长李楠，感觉自己惹到了学霸 年级第一安首霖，处处找茬？ 他说夏天打球太热，第二天！秒变寒冬 他说冬天打球太冷，第二天！瞬间盛夏 好的吧……原来她能自由控天象 李楠不敢说，李楠也不敢问 ========== 文案效果仅供参考，欢迎大家入坑体验剧情 已全文存稿，每天早上6点准时发章 收藏~ 评论~ 笔芯~ 撒花~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楠；安首霖 ┃ 配角：戳正文 ┃ 其它：欢迎入坑 一句话简介：她能自由操控天象 立意：表现人类在遇到大灾大难面前的勇敢 ☆、001 风不大，只能微微吹动刘海。 李楠趴在图书馆某个角落的桌上，睡得很香。 他的眼睫毛很长，也很浓密。 快速眼动睡眠期间，他的眼珠时不时跳一下，连带着睫毛抖动，光刚好从他侧面打过来，这样就让睫毛在其眼睛下面的皮肤上，也投射了阴影。 阴影衬托着他的高鼻梁，一呼一吸。 他嘴巴抿了起来，显得有点严肃。 平时馆内人还挺多，现在这个时间段，几乎为零。 整个四楼，只有李楠一个。 几百万册藏书内容广博，不管是历史古籍，还是现代化前沿书籍、报刊都有，不过，李楠会来，不是为了要学习，他只是觉得这里安静——适合睡觉。 他肩膀上，甚至停了只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蜻蜓，蜻蜓停得倒是稳当，可只要李楠身体稍微动一动，甚至呼吸声大一点，它就会飞开。 事实上，十几秒后，它真飞走了。 导致这个结果的动静，却不源于李楠。 响动来自外界—— 有人悄悄走近。 是个女生，穿着故安高中校服。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当她从四楼入口处一看到李楠时，脸上表情，就像是原本平平无奇，没风没云，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天空，突然之间现出了一道彩虹，变得欣喜了起来。 李楠趴在南面最角落的一个桌子，女生从两人之间隔着的书架中穿过去，脚底所踩地板，为消音材质，被负责打扫的保洁阿姨擦得很明亮。 她走得很慢，很轻—— 终于，来到了逃课睡觉的人跟前。 女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李楠。 现在，她有点顾忌，又有点大胆地盯着他。 他的肤色很健康，小麦，偏黑，却不让人觉得粗糙，整体长得很精致，浓密的眉毛强调了身为男性的特征，是剑眉，不同于一般粗犷的形状，有那么一丝温和气质。 女生不像是在偷看一个人—— 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不是只有美景才能成为一幅画，有的时候，一个美好的人，不管是站在那，趴在那，不管是清醒着的，还是睡着的，都能有一种像画卷般的感觉。 这画面在女生看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周围安静得，只能隐隐听到窗外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李楠额前刘海持续飘动，对女生来说，很像是催眠一个人时所用的那种钟摆晃动，让她顿时不由自主陷了进去，目光再不能移开。 女生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见李楠睡得很沉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在想，他睡着的时候有在做梦？如果做梦……梦里面梦到了些什么东西？ 带着这股好奇，她下意识行动了起来。 具体来说，就是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地，想要碰触到李楠头部某个部位——她想碰一碰他的额头。 这毕竟是没有被事先允许的，偷偷摸摸的行为，女生心里自然有些紧张，她心跳得更快，脸颊也微微有了些发红，直到与李楠凑近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很有规律，也很均匀。 这给了女生一股安稳的力量。 似乎，也没那么拘谨了。 指尖慢慢地，慢慢地，离他额头越来越近—— 图书馆的灯光，基于自动感应系统，白天利用自然太阳光照明，现在天色已开始入黑，时间一到，电闸打开，当程序启动时，会发出一个响声。 声音本来并不大。 可在这么安静的气氛下，显得突兀。 李楠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开了。 安装在天花板顶部还有墙壁四角的几十盏灯，随之也纷纷亮了起来。 光亮一下子，就打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眼睛刚睁开的瞬间，因为是被吵醒，李楠眼神显得有点朦胧，涣散着抓不到重点，等到对上了女生那双眼睛时，秒从模糊变得明亮。 他有被惊到，却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只是，有点发愣地定住了所有动作。 他的眼珠是棕色的，被光照着—— 有一股很奇异的感觉反射了出来。 虽然图书馆是公共地方，李楠用来睡觉的“专座”也是属于图书馆的，可他还是有“被人闯入了私人领域”之感，女生自然也被这突然的睁眼给惊到了，可她同样没有动，没有回避，没有离开，那连眨都不眨一下的眼睛，甚至让李楠怀疑，对方是不是个假人？ 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 当李楠看着这个女生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双眼灵动，可没法从她眼神之中，猜测出她内心任何的想法，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一样。 这是个很普通的女生，说不上有什么特色。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 她眉眼间，有股坚毅感，同时，也很温和。 不知道，是她本来就如此。 还是说，灯光柔和。 在那瞬间，李楠脑海里闪过了一段什么记忆，一闪而过，过去了之后便没能再抓住，他觉得喉咙有点发干，本以为图书馆这时没人才来睡觉的，谁知道一睁眼，不仅发现了一个，这人还正盯着自己，能不觉得尴尬？ 总不能这样一直睁眼看着对方。 七、八秒后，他开口。 “要在这个位置看书？……那你看，我走了。” 他果真走了，没有回头，脑海里还被刚才那丝带着点熟悉感的回忆感到困扰……这个女生，之前是在哪里见过？一边想着，他一边在馆内书架间穿梭。 这些书架很高，质感厚重，一排一排，一列一列，有强烈的书香氛围。 可惜了，李楠只觉得环境安静好睡觉。 很快，他离开了图书馆大门，抬头看天。 太阳已经往西边落了，学校里面，到处都种满了青草，有一股淡淡的、却又无处不在的草的味道，一闻，李楠顿时清醒了不少，风吹了过来，吹动着旁边的大树，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他感到舒服。 周围时不时走过来几个人，那是大家赶着去上晚自习。 见到李楠时，会忍不住朝他多看几眼。 李楠天生，自带气场。 就算是穿最普通的校服，不做任何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也能够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当然了，身高是个重要原因——他是校篮球队队长。 白天，太阳发光发热燃烧了一整天，这时的西下，有点像是劳累工作一天之后的下班，亮度慢慢在减低，它用肉眼不太能感觉到的速度消失。 但所有看到的人都知道，它终会消失。 只是消失之后，还在地平线的方向留下了一些余韵，满天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了红色，这红色跟蓝色的天空缓慢地交接、融合，某种夜晚才特有的气氛开始浓郁。 ——李楠突然记了起来。 那女生，是年级学习成绩第一。 他对她没什么印象，过了很久才终于对上号。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其它的记忆点。 他甚至，都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来图书馆睡觉，是李楠的一个习惯，也是个秘密。 这么久以来都没被谁撞到过，今天被那个女生发现了，以后要再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顾忌，毕竟逃课睡觉并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他还是清楚的，也是因为之前连着十几天高强度的训练，实在是太累了。 但身体素质很好的他，有个特点，只要让他暂缓下来休息一下，就会恢复得很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以精神的状态去做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摸了摸肚子，觉得饿了—— 得去找点东西吃。 ** 故安是座发达城市，随处可见高楼大厦，大型商场，写字楼、银行、餐馆、娱乐场所比比皆是，但它并不是个年轻城市，也有历史悠久的老街。 这些街道，属于城市自己的文化印记。 从高处往西区某片老街望去，建筑物屋顶形状不一，方形，菱形，还有圆形的组合，古色古香，独具特色，其中一条，皆为商铺，店铺排列齐整，位置合理，虽然繁多，落落大方。 这些商铺是当地居民自家所开，下面用来经商，上面自家住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管是哪个钟点，总有部分店铺还在营业，制造着烟火气。 李楠的父母，开了家糕点面包店。 名字中西结合：李记西点。 他们两人看上去，都是温和的性格，李父高身高，偏胖，李母中等身高，偏瘦，两人站在一起感觉很合，任谁看了都会说，有夫妻相。 “夫妻相”这个东西有点玄，原本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单个看，是独立的，但结合在一起，组建了家庭，十几年、几十年生活在一起，会越来越觉得容貌相似。 李父是本地人，李母是外地人。 李母早年间在国外学过西点制作，李父自己本身家里父母经营街道早餐铺，他们走到一起之后，李楠的爷爷奶奶回到乡下生活，就把店铺留给了他父亲，李父继承了家里的店铺，以李母的喜好为重，将它翻装修了一下。 店铺不算很大，布置得很温馨。 大面积落地式窗户，让整个店看上去又明亮，又干净，内部墙壁，用麦色等暖色系作为底色粉刷，一走进去就有种很暖的感觉。 西点店需要消耗大量原材料，供应商定时会送货来店里。 今天晚上，一个理着平头，身材有点胖的中年男人拉着一辆货车，从“李记”后门进来了，李父李母是很勤奋的商人，也是很有诚信的商人，供应商都很喜欢与他们合作，过程中，也建立了另外一层朋友关系。 有时卸货等待之余，李母会给供应商泡茶，准备糕点，双方闲聊几句。 “今天怎么没看到阿楠？” 作者有话要说：鹿人的第1篇文~ 喜欢就收藏哈~ ☆、002 通常这个时间点送货，供应商都会看到李楠，今天却不见人影。 “他打球还没回来呢。”李母笑着回答。“你儿子打球那叫一个好，前段时间周末，我儿子跟他打了场友谊赛，被他虐得体无完肤，不过我儿子心服口服，不愧是校队主力！” 一提到李楠，供应商话多了起来。 “你家阿楠真是没话说，球打得好，人长得帅，性格也好，每次见到我都很有礼貌，我看他在店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帮你们夫妻俩干活，不像我儿子，还是太娇气了，也没什么特长，以后大概率是跟我一样，只能跑跑腿了……” 见他有点扯远，李母换了个话题。 “等下商量一下新合约的事情吧，以后可能需要你送更多的货。”这让供应商高兴了：“看来店里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也对，有个那么帅的活招牌在店里帮忙，能吸引不少小姑娘过来呢。”他这话又扯到李楠身上了，半开玩笑半认真。 李母反驳：“这也是因为我家阿楠心细，店里很多布置都是他弄的。” 李记包括展示区里的灯具，都是李楠亲自挑选的，橘黄色的暖色光源，能让顾客增加食欲和购买欲。 店里几大收入，除了依靠街坊老主顾、外来游客之外，确实也有一部分，是由儿子“带”来的，想看他的人，想接近他的人不少——女生居多，男生也有。 这现象，让李父李母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总归是开店的，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赶别人走吧？ 与供应商敲定了新合同细节，送走他之后，夫妻俩也没闲着，开始准备明天早上面包糕点材料的加工、发酵工作，这几乎是他们每天的常态了。 这一家人都挺忙的。 从天微微亮开始，李父李母开店营业，李楠早起训练，白天上课，穿插着训练，晚上也会训练，等回到了店里，他不像大部分高中生一样一头扎进自己房间，而是会帮父母干活，当然了，他话不多，热烈与父母交流某些话题的画面就不会有了。 “这笔账我来算吧，阿楠应该快回来了，肯定肚子饿。” “行，那我去给他煮宵夜。” ** 故安高中有百年历史—— 是故安市建校时间最长的一座重点学校。 坐落在校区北面位置的图书馆，很有种民国时期风格。 枣红色砖墙，深棕木质栏杆装饰走廊。 当李楠路过这栋建筑时，忍不住想起昨天发生的插曲，当他想到那个女生时，明明已经回忆起脸长什么样了，却总是印象模糊——是因为太普通了？ 亦或者，他对异性从来没有过特别关注。 反正，穿着校服……看上去都差不多一个样。 也算是某种程度的脸盲吧。 校服是学校一大特色，不管你的身材好还是不好，通通都会被宽大的面料遮住，不过，故安高中的校服设计还是比较有品位的，主色调为黑蓝跟白色，黑蓝占大面积，白色呈线条状修饰版型，有质感，又不会显得太成熟，是学生该有的样子。 李楠踩着点走进教室，里面一点也不安静。 “昨天布置的作业你写了？我没写，借来抄一下。” “你老是抄作业，到考试的时候就没得抄了，还不是会不及格？” “我这不是应急一下嘛，以后会自己做的啦。” 类似的对话，班级里几乎每天上演，他们这个班的平均成绩，在年级算是最差的了，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学习的劲头，有的是因为懒，有的是因为贪玩，有的是因为头脑确实不太好用，反正得过且过，打打闹闹，开开小差，也挺开心。 今天有点反常，早读铃响后很久老师也没有过来。 这给了同学们一个“自由交谈”的时间。 男生讨论NBA，讨论足球，女生讨论明星，讨论护肤品之类，话题不同，感兴趣的内容也不同，双方阵营很少能交集到一块去，各自也不影响就是了。 坐在李楠前面的男生在看少年热血漫画，转过身问他要不要看，他摇了摇头。 说起来，他在班上是个异类，不爱学习，但也不爱打游戏，不看漫画，没其它嗜好，他只是喜欢打篮球，喜欢运动，纯体育生一个。 故安高中的校风还是很好的，成绩差的学生，也就只有成绩差一点而已了，不会染上其它乱七八糟的恶习，比如说，整天逃课在网吧打游戏，或者认识周围街头的小混混，进入不.良组.织等等，很多家里面有那些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孩子的家长们，不想让孩子学坏，会想办法千方百计送他们到故安高中。 以李楠的文化成绩，他是进不了这里的。 是因为体育强，这才以特长生的身份被招了进来。 终于，早读课过去了将近一大半的时候，班主任急匆匆来到了教室，他是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长相颇为儒雅的男人，此刻面上神情有点反常，像是刚讨论完什么很难安排的事一样。 班上学生虽然爱闹，基本纪律还是有，一见老师进来，纷纷安静了下来，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刚想张口说话，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开场白比较好。 最后，开门见山：“同学们，经过学校决定，高一全年级会进行一次班级重组，我们这个班要解散了，决定下午会正式公布，先让你们知道，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消息，大家炸了锅。 “不会吧，这么突然？！” “学校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这让我们多折腾……” “现在的分班制度，没毛病啊，该在什么位置就在什么位置……我知道了！当时刚入学是按照中考成绩来分班的，现在一段时间过去，每个人成绩有了起伏变化，学校要重新‘洗牌’了，害，果然在哪里都是有阶.级的……” 故安高中原有的分班制，依照成绩阶梯式作为参考。 好的跟好的在一起，中等跟中等在一起，差的跟差的在一起，基本断层，也难怪会有同学猜测，这次重新分班，可能是因为大家水平有变化，有的学生成绩上去了，有的下去了，学校想要再划分一次。 “那以后见面真的少很多了啊。” “都不能再抄你们作业了……” 再怎么说，毕竟同班有段时间了，很多人都建立了感情，真要突然分班，肯定是舍不得的，别说还在同学校，同层楼，甚至隔壁班—— 那感觉跟同在一个班级，就是不一样。 班主任安抚大家：“我知道你们有些抗拒，可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分班之后，对你们以后的学习环境、前途，都会好一些……” 其实他心里也舍不得，没在学生们面前表现出来，是怕更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好了，接下来的课正常上，希望你们不要因此分心，等晚自习具体分班名单出来，到时我再过来宣布。” 说是这么说，学生们心情哪能不受到影响？ 接下来一天，白天都没什么心思上课，任教的老师们多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心不在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顾他们的失落。 晚上，班主任果然带着分班名单走进教室。 新的班级，命名全部以A开头，后面再接序号，年级八百多人，从A1到A20，总共分了二十个班，平均下来每个班有四十来位同学，分班的原则，与大家最初设想的也不太一样，并不完全是以学习成绩作为参考，阶梯式划分的。 任何一个班，既有排在年级前五十的学生，也有吊车尾名单上的常客。 这有那么股“扶贫”的味道，但有一点，序号越靠前的班级，成绩处于年级上游的“好同学”占比就越高，A1班聚集了全校学习最拔尖的那一批学生。 所以，当李楠得知自己竟然被分到了A1时—— 相当惊讶。 ** 学校有座室内篮球场馆。 平时除了开放给安排到体育课的班级之外，就是给校篮球队专门训练用的，原本设施并不是很好，半年前，重新装修了一番，焕然一新，条件在全市能排前三。 李楠只要有来学校一天，就一定会去场馆训练。 今天训练之前，他跟教练说起分班的事，教练也跟他讲了，他才知道，原来能被分到A1，是教练跟学校其他老师交涉，替他争取了一番。 “阿楠，我挺看好你的，篮球打得好，品性也正，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到了新班级，继续努力吧。” 校队教练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北方爷们，特别豪爽，也很照顾队里这些队员们，李楠这个队长就更不用说了，某些时候，简直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关心。 李楠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份谢意。 教练知道他是这个样子，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什么话都不用说，这也是因为学校想要做实验，看看体育生通过班级整体氛围影响，能不能在文化课上也有突破，你好好训练，文化课也尽量跟上，就是对我，对学校最好的报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哪家店里的服务生很帅，我也会天天想跑去消费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03 故安高中实行寄宿制。 学生们一般周日晚上进校，周五晚上回家。 但对于住得离学校近的同学，可以准许外宿。 李楠家离学校就很近，他自然是想回家，不是因为家里住宿条件会比学校更好，而是因为他知道店里忙，每天都回家，力所能及帮父母做点事也好。 他的书包从不装书，很轻。 随意斜挎在一边的肩膀上，不快不慢走出了校门。 抬头看了眼天，发现天色不太好，感觉是要下雨了，下意识想起自己的伞放在了教室，他也没有折回去拿的打算，脚步走快些就是了，大不了，淋雨而已。 以前条件没那么好，只能在室外打篮球。 刮风下雨，也是照打不误。 正这么想着，离学校已经有两百多米了，神奇的是，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些原本挂在上面的乌云没了，他擦了擦眼睛，或许，刚才恍神看错了？ 李楠晃了晃头，也没多想，依旧朝家的方向走。 只不过，脚步没刚才那么快了。 放学走回家的这段路，是他状态特别安静的一个时间，平时除了打篮球的时候，他也很静，但那种静，跟这种是不一样的。 这段路本来就没多少人。 到现在这个钟点，更加没人。 路边两排有间隔得比较远的路灯，不会暗，也不会很亮，，暖黄色的光打在地面上，气氛甚至有些浪漫，这有点像是一个属于李楠自己的私密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他能够得到完全的放松，所以他挺享受放学回家走这段路的过程。 看着自己的影子不断被拉长，感觉有点神奇。 就在转过第一个拐角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前面发现了一个人。 那身影是个女生，看上去——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头发长度超过了肩膀，轻微飘逸。 她背着个书包，脚步很慢地在朝前走着，应该是没有发现站在后面不远处的李楠了，他见对方身上穿着故安高中的校服，判断她跟自己一样是外宿生。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了这件事之后—— 李楠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一些。 他不想让前面女生发现原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便刻意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只是慢慢跟在后面走着，他发现，她朝前走的路，跟自己回家的路，相同一段路程还挺多。 以前他从未试过在这个时间段，这条路上，碰到过同校的学生。 所以，对方是新搬过来附近住的？ 这些与李楠无关，但一想到以后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可能要跟别人“共享”了，就会有些在意，毕竟，他“独占”这条路的时间也挺长了。 两人同路了起码十分钟。 终于，等到了下一个岔口的时候，女生朝一个巷子口一转，就不是李楠要回家的方向了，他看着她走进了巷子，脚步才快了一些。 ** 回到店里，父母如往常一样，在为第二天营业做准备工作。 把书包一放，洗了把手，李楠去帮忙了。 “刚从学校回来累了吧，别动手了，赶紧洗个澡休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睡眠挺重要的，不然到时候不长个。”李父心疼儿子，李母笑了笑：“儿子遗传了你，现在长得已经够高了，你还想让他长多高？”“那也是早点睡觉比较好啊。” 李楠已经习惯了父母这样的对话。 很多时候就是，父母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要么是讨论店里的事情，要么是讨论家常，要么是讨论他们的儿子——他，不过他自己很少参与。 可能本身性格是偏闷的那种类型，他从小跟父母其实是比较少交流的，上了高中之后，觉得长大了应该要跟父母多聊聊，有时候，尽管没有那种想交流的意愿，他也会试着让自己去主动跟父母说话。 “爸，妈，我们学校做了个决定，高一年级分班，我很快会被分到新的班级。” “又分班？那又得重新适应了。”父母的反应，跟当时班里的同学一模一样。“对，这是学校研究决定的，我新班级算是综合最好的，可能因为体育特长帮了忙。” 进到一个“顶级配置”班，对李楠来说没什么所谓。 反正像他这种打篮球的体育生，不管在哪个班他觉得都一样，只是今天听同学们还有教练话里的意思，那种都是尖子生的班级氛围，可能会带动他学习的积极性，文化成绩能提高一些，这直接影响到他能不能在重点大学之中，考上“重中之重”的学校。 如果考上了，父母应该会很欣慰吧。 也更好找工作什么的，替父母减轻负担。 李楠本想继续说，自己会努力考个好学校的，可太煽情，最终没说出口，忙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父母让他去休息，他也就上楼洗澡睡觉了。 ** 过了个周末，正式分班。 听上去，“分班”是个大工程，其实也就是同学们把自己的书本、文具收好，从一个教室走到另外一个教室，其中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是不用动的，因为他们分在了原有的课室。 离开“旧”人，迎接“新”人，李楠没有太大感触。 唯一有点确实舍不得，是他在原来班级的好基友丁建宇，他是跟他一起打球的好兄弟，无聊的时候两个人也会聊天，他人比较闷，丁建宇很活泼，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这以后不在一个班了，见面时间少了，他估计会无聊很多。 当李楠走出教室，穿过走廊，有不少女生都在注意他。 不是那种明目张胆地看，而是有点不敢，所以用眼角余光瞄过去，如果是有同伴的，还会互相窃窃私语几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实就是在羡慕被分到了校草的A1。 早上训练晚了一些，李楠收拾东西也晚了，他是最后一个踏进新班级的，基本上大家都已经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了，他一走进来，格外引人注目。 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就是，即使你没有跟他说上过一句话，你也认识他这个人，知道他在学校是什么样的地位，正如李楠，谁不知道校队队长？ 早在分班名单出来的时候，A1的尖子生们就知道本班级会迎来这位校草了，见到真人，那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们惊讶能跟他同班，就像李楠对于自己能进A1，同样感到有点魔幻，不过，大家对这位校内出名的体育生，基本上都是欢迎的。 跟成绩变态好的同学同班，李楠不适应。 想起老师对他的期望，他还是打算好好在班里待下去。 白板上早就写好了座位表，李楠在靠窗最后的位置。 他发现自己还有个同桌。 三个字的名字：安首霖。 初看起来，这名字有点中性，李楠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下意识认为是个女生名，安排个女生跟自己坐？他没来由地觉得有点排斥，坐好之后，没人坐他旁边，反而是前面其余同学转过头来看向他，说些小碎语。 从小到大，李楠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子注视和对待，倒也没觉得太不自在，他们要看就看好了，他们要说就说好了，反正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文具，再看了眼旁边的空桌，觉得头疼，之前他要么就单坐，要么就跟男生同桌，跟女生同桌还是头一次。 能相处得融洽？ 十来分钟后，新班级的班主任终于走进教室了，李楠看到了跟在她后面的女生，挑了挑眉毛，认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也对，年纪第一不在A1，还能在哪？ 女生看到李楠时愣了一下，她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李楠有点尴尬，或许，她的惊讶，是因为想起了那天在图书馆碰到他逃课睡觉，没想到现在又碰面了？ 惊讶归惊讶，女生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朝李楠旁边的座位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书包，坐下来之前，给了李楠一个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算是礼貌打招呼。 李楠也楞了，呃，原来她就是自己新同桌…… 下意识地，他也冲她弯了一下嘴角。 这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应该很僵硬。 也是到此刻，李楠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其余同学会窃窃私语了，成绩年级第一跟成绩吊车尾互为同桌，这组合……并不常见。 坐下来之后，安首霖开始收拾书包，她书包看上去没装多少东西，出于好奇，李楠稍微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女生从包里面拿出来的，并不是跟自己一样的教材，只是几本从封面看不出来内容是什么的册子，他只能想，可能她的教材早就被放到课桌里面去了吧。 那她为什么那么惊讶？ 难道之前没看过分班表，不知道跟她同桌的是他？ 当然了，仅凭一个名字，或许她确实也是不认识自己的。 李楠没自恋到认为全校人都应该知道他这号人物。 “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这个新班级，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原来是同班的，早就熟悉了，但也有很多人以前互相不认识，没说过话，可能只是打过照面，趁此机会，大家可以互相熟悉一下，这节课我们就不上课了，留给你们自由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到你们评论呢~ ☆、004 新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 身材高挑，挽着头发，戴着副眼镜，知性又优雅。 她在讲台上说了一番对未来的期望。 “我们之所以分这个班，初衷也是为了你们每一位同学都能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和学习氛围，好的，我们要更好，那些暂时还没有那么好的，也可以慢慢进步，作为你们的新班主任，我不仅关心你们的学习成绩，也关心你们其它各个方面的成长，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或是疑惑，随时欢迎来找我倾谈。” 老师在台上讲话，李楠开小差看向窗外。 那些奇形怪状的云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高空中的白云，很像一团团棉絮，有的厚，有的薄，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在变幻着形状，有时候能有一个具体的、大概的轮廓，还可以叫得出具体象形名字，但有的完全就只是奇形怪状而已。 在店里帮忙的时候，李楠曾接待过几位客人，那时他们都扛着相机，在讨论着去哪里蹲点拍云，原来他们是一群“云彩收集者”，专门拍摄天上各种不同的云。 那时李楠有点不能理解。 这东西有意思？不会很无聊？ ** 到了中午，李楠跟以前班的基友丁建宇一起吃饭。 对方跟他一样，也是校篮球队的，在学校里，算是个副校草。 这次丁建宇分到的班级，教室没有变动，也跟以前很多老同学还是一个班，只不过关系最好的李楠走了，当时丁建宇还约定说：“上课不能一起开小差，那以后就每天吃饭一起吧。” 搞得像个没安全感的情侣，一直需要人陪一样。 他一见到李楠，立马勾肩搭背，李楠却不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马上就给甩开了，丁建宇哈哈大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习惯我这么热情？” 李楠没有理他，排队去打饭了。 这个时候是高峰期，队伍还挺长，李楠很自觉地站在后排的位置，丁建宇站在他后面，叽叽喳喳不停说了很多话，李楠也不觉得他吵，反正自己是沉默的性格，好友喜欢多说话，互补也挺好，而且有人在旁边聊天，排队时间没那么难等。 轮到李楠打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帅的人总会有些特权，打饭阿姨给他打的量特别多，如果给别人的鸡腿是一个，那给他起码是两个。 有一次最夸张，打了五个，连李楠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他平时运动得多，饭量也很大，不管给他打多少，他都能吃得完，也不觉得撑就是了。 打好饭，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丁建宇真是个话痨，就算在吃着饭，也能不停说话，他问起李楠在A1班的感受，李楠头也不抬：“就那样吧。” 两人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女生走了过来。 她对着李楠说话：“我能坐在你们旁边吃吗？” 李楠愣了一下，丁建宇也愣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反应过来：“可以啊，反正这里也没人，你坐吧。”他知道，当他们出现在各种场合的时候，周围总会有一些目光追随者在讨论他们，但也很少有人会直接这么上来接触的。 女生在李楠对面直接坐下了。 她身材高挑，五官混血，头发过肩，有些自来卷，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绝对会被星探搭讪的类型，丁建宇不爱学习，其余八卦了解挺多，他多少知道，对方是高二年级的校花。 学姐……怎么说呢，你说她胆子大吧，她坐在他们旁边吃饭，也没说什么话，连看李楠，都是偶尔抬起头偷偷瞄一眼，可你要说她胆子不大吧，刚才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过来坐在旁边，也是挺矛盾。 这顿饭，气氛有点怪。 等到吃完走人时，学姐跟了上来，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在走廊人少的地方，从原本跟在他们后面，变成快走几步到了他们前面，她在李楠面前站定，掏出了一个信封：“学弟，请你收下它。” 虽然，她并没再说任何多余的话了。 可这种情况，再傻的人都知道，俗称“递情书”。 李楠应该觉得意外的，但他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意外，他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地接受了，路过的八卦群众们吃瓜，说李楠被这么漂亮又外向开朗的学姐递情书，那肯定是被拿下了。 一旁的丁建宇暗自摇头。 他跟李楠从初中就同班了，像刚才那种面对面递情书的场面，李楠经历过有上百次了，比这个学姐漂亮大胆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也不见他有接受过谁，而且……其实以他对李楠的了解，好友对这种很主动的女生是不太感冒的。 心里暗自替学姐惋惜了一把。 ** 下午再去上课，李楠发现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安首霖不见人影。 晚上，他吃完饭，照常没上晚自习，去训练了，这是校队队员的惯例，教练大概是看他们这段时间训练辛苦，没有实际操练，作为替代，给他们上了一节理论课，让他们在运球过程中掌握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技巧。 “打篮球不仅是靠体力，更要靠智慧和精准的判断力。” 后面，教练单独问李楠：“白天上课情况怎么样？” 李楠如实回答：“才第一天，没太大感觉。” ** 训练结束，李楠跟丁建宇一起走到校门口。 丁建宇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按理来说是不能外宿的，不过他是个富二代，父母疏通了一下关系，也就让他能够回家住了，门口有辆车等着接他，他问李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打游戏？明早一起上学。” 李楠摇头：“不去，你也不要玩太晚了。” “你真是除了篮球，对其它都不感兴趣，没救了……”丁建宇嘴里面念叨着，上车之前冲李楠挥了挥手，这就走了，李楠转身朝自己家方向迈步。 走了几分钟后，在他的“专属私人街道”里—— 又出现了一个“闯入者”。 依然是个女生，好像就是之前那个…… 竟然有些眼熟？ 过了一会，李楠眉毛往上扬了扬。 那不就是自己的新同桌，安首霖？ 原来她也是外宿。 大概是因为李楠处于不被发现的状态—— 他从后面看着安首霖的背影，思绪发散了开来。 新同桌……是个给人感觉很安静的女生，今天白天通过打照面，也能感受得出来，却不是那种死板的静，而是透着股灵动，恰到好处，给人感觉挺舒服的。 原本李楠还在想，跟自己同桌的女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如果是那种叽叽喳喳，过分热情的，他会应付不来，还好，是像安首霖这样安静话不多的，正合他意，她既然是学习成绩年级第一，自己应该能够从她身上学到一些好的学习方法等等，这么想来，他觉得他算是走运。 跟着走了一段路，李楠意识到，这是不是就叫“尾随”？ 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内心说服自己，只不过是刚好同路碰到了，刚好对方走在自己前面，自己也要走她走过的路而已，所以……也不算什么吧。 顶多，不去注意，不去看她就好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李楠的眼睛完全不受控制。 他依然盯着安首霖的背影。 她不是一个热情的女生，真不是。 否则，白天就不会只跟他说过一句话了，虽然他也希望是这样子，因为并不擅长处理跟异性之间的对话，可这也有些太冷淡了吧？是不是预示着，以后他们同桌相处得会不好？她成绩那么优秀，会不会嫌弃自己成绩差之类？…… 刚被配对同桌时，李楠不曾想杂七杂八。 盯着安首霖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由自主会冒出以上问题。 与基友丁建宇很小时就对女生感兴趣有所不同，李楠对女生，没什么那种异性间想探索的欲望，可能也是开窍比较晚的那种类型。 但，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 要说一点好奇也没有，那也不是。 看到漂亮的女生，好看的女生，作为纯欣赏的眼光来看，有时候李楠也会多看几眼，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不然之前收了那么多封情书，送的对象客观来讲，都挺漂亮的，只要他愿意，早就会有交往经验了。 他总觉得那样子太草率。 虽然他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可就像父母一样，决定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内在的，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吸引所致？在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只是单凭外表就轻易地说喜欢—— 反正他觉得是不靠谱的。 七八分钟后，安首霖到了进入她家的那个巷口，便拐进去了，李楠随后路过，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她也没有走多远，大概距离他五、六十米。 她家……跟自己离得还挺近。 这么想着，李楠把头转回来，走没几步，看到了几个醉鬼，这附近有个小酒吧，偶尔是会有一些喝醉的人走在路上，见怪不怪了，让他有点在意的是，几个醉鬼也进了巷子，那里很偏僻，除了安首霖，目前没别人。 李楠不由自主转过身，又走到了巷子口。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注视着。 还好，醉鬼们看到前面的安首霖，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几个人自顾自在吵着，有点奇怪的是，这声响安首霖肯定也能听到，可她似乎像没听到一样，也没有转过身看。 直到几个醉鬼在一处地方停下，走进了一栋房子的门口，确认安首霖的安全了，李楠再走回家，转身之前，他朝着巷子的尽头看了一眼。 安首霖就在尽头处，身影也有些模糊了。 她家，住在巷子最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就是慢热型，节奏不会很快~ ☆、005 明天李父李母有些事情要办，店里暂停营业半天。 等李楠回到家时，他们也没有在忙，楼上的灯亮着，应该是还在商量什么事情，这时已经很晚了，李楠懒得弄什么东西吃，他打开家用冰箱，里面东西倒也不少。 有面包，有牛奶，一些水果，还有一些蛋糕，本来是想吃点咸的东西，也无所谓了，就在他打算随便对付一下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李母的声音。 “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容易饿。” 李母示意儿子走到客厅餐桌这边来，“吃那些怎么够营养？还是冷的，妈给你煮了碗面，有鸡蛋有牛肉，趁热吃了吧。”她给李楠准备了夜宵。 李楠说了句“谢谢妈”，坐下来埋头吃。 李母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孩子，但这不代表内心没有想法，她知道他平时也会思考，替自己的前途想，也替这个家想，是个很孝顺的儿子。 生李楠的时候，李母是难产，已经到了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程度了，李父当然是保大人，但李母坚持冒着危险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跟李楠说，再让李母回过头来想当年的决定，她一点都没后悔。 李母的厨艺本来就好，加上李楠肚子饿了，吃着一碗温热的面，有说不出的满足感，碗快见底了，他又说了句：“今天正式到新班级了，老师跟同学都挺好。” 李母笑了，她伸手抽了一抽纸巾递给儿子。 “好就好，妈知道新同学成绩都很不错，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 ** 吃完夜宵，李楠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封情书。 犹豫了下，认真看完。 他第一次收情书是在小学，记忆很深刻，不是因为送的人，而是因为李母看到他对那封情书连看都不看，就扔进垃圾桶的行为，很是严肃地教育了一番，以后他就不敢了。 李母说，女孩子的心都是很柔软的，不要轻易伤害。 对于那些送情书给他的女生，李楠不会有什么回应，可他觉得认认真真把对方花了心思写的东西看完，也代表一种尊重。 这个学姐的字，跟她的人一样，很精致，很漂亮，以欣赏字体的角度看，挺赏心悦目，李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想，也是因为在以前收到的数百封情书中，有的人字真的很潦草，程度到了甚至辨认不出来的程度，还有的逻辑混乱，搞不懂写的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这封信，表达就很清晰。 学姐写到，第一次见到李楠，就被他吸引了。 她觉得他打篮球的样子特别阳光帅气。 这种表达不含蓄，挺直接，也许别人喜欢，但李楠觉得怪怪的，他甚至回想起自己打篮球时候的样子，大家打篮球不都是那样子，有什么特别的？ 反正，不管是这个学姐也好，其它给他送情书的人也好—— 会对他产生喜欢的感觉，都是因为“长得帅”吧。 关于“帅”这个形容，李楠知道自己算是长得好看的，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都遗传了父母身上最好的基因，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优势项，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这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困扰，比如说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他行注目礼，无时无刻不在讨论着关于他的八卦。 要是天生享受众人环绕的感觉也就罢了。 偏偏，他不是。 信的后半部分，学姐讲了自己的情况，她以前谈过两段恋爱，现在是单身，希望如果李楠能给她机会的话，两个人可以试试看，最后末尾，“期待你的回复”，还画了个很有少女心的笑脸，外加全是英文拼写的微信号。 李楠下结论：是个明朗又大方的女生。 可惜，表错情了。 最后，他把信放进房间角落的一个抽屉，那是专门用来处理这类信件的，也算是让它们有个最体面的结局，里面早就塞得满满的，多塞一张都有点勉强。 看来—— 得找个时间整理下了。 ** 第二天一早，李楠准时五点起来。 他在这条街的一块空地操场上打了会篮球，等回到家时，李母已经做好早餐了，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着全麦面包、烤肉，看向窗外，天气好像不怎么样。 天气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吗？ 对于李楠来说，他想是的，天气好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会变得很明朗，天气不好的时候，总会觉得有点闷，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说，有时候下雨天，如果他是在室内睡觉的话，听着雨声“滴答滴答”，反而会觉得睡得很舒服，只要不刮狂风、不打暴雷就好。 他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天空，发现又是要下雨的节奏，家里面好几把属于他的伞，都被拿到学校忘记拿回来了，他也懒得再去找，打算趁雨下之前，快点跑步去学校就好了。 让李楠觉得纳闷的是，等出门时，再抬头看天—— 天上的乌云……没了。 跟之前晚上刚出校门口那会的情形，一模一样。 如果是出现了幻觉，不可能连着两次吧？ 李楠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走路去学校，走到那个昨晚安首霖进去的巷口时，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如果是外宿，每天差不多也是这个钟点去上学？可自己以前不管是上学还是晚自习完回来，都没碰到过她，难道是最近几天才搬过来的？ 不碰到，李楠就不会在意。 碰到了，他就会开始想。 十分钟后，当李楠快走到校门口时，让他意外的是，安首霖正在门口大门边站着望向他，一看到他看过来了，她又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踏入校门。 安保大哥冲他打招呼，他礼貌点头，穿过一片草地。 学校的合唱团已经开始在训练了，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女生扎着个高马尾，男生的头发也用发油全部往后梳了，这样会显得人很精神，他们昂首挺胸站成了整齐的队列，在一个很有艺术家气质的男指挥老师带领下，高声唱着故安高中的校歌。 这几乎是李楠每天早晨都会看到的情景。 他觉得校合唱团还挺用功的，虽然他们不是早起打球，而是唱歌，可这种精神，跟体育精神也差不多吧。 早读课时，李楠被教练叫去谈话。 教练说，最近有比赛，让他合理安排时间训练，如果赢了，对他升学也有好处。“到时比赛会有不少高校老师来看，你在场上表现得如何，他们都会看在眼里，表现好，就会注意到你这个人。”“知道了教练，我会看着办的。” 训练对李楠来说，从来都不是件难事。 或者说，对别人来说是。 对他来说，就是正常的、自己喜欢做的一项运动而已。 他热爱打篮球。 听父母说，以前有让小孩子抓周的习俗，抓到什么东西，预示着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当时在他面前摆了算盘、书本、玩具等等，他都没被吸引，反倒是被房间角落一个之前堂哥留下来的篮球夺去注意力了，抱着那个球就不肯放手。 从那以后，父母就有意识地会带他去打篮球了。 开始是大人拿着个球，让他去碰，再后来他自己能抱着，再后来又自己能拍，最后就到场上，边跑边运球了，这一切顺其自然，或许，他天生就是为打篮球而生的。 不过，李楠从没想过要走职业篮球运动员的道路，初中那会，其实市队找过他，问他要不要打职业，虽然他那时还小，已经想得很清楚，他不想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 但把篮球当成一份事业，是可以的。 仅仅是爱好，爱好也不能当饭吃，他多往专业方面训练，掌握好技术，以后能够教别人，就是一份职业了。 ** 谈完话后，李楠回去上课。 那是一节地理，老师讲了与天气形成有关的部分。 “天气，是指某个地区距离地表较近的大气层，在短时间内的具体状态，天气现象，是指发生在大气中的各种自然现象，是大气内的各种气象要素，比如湿度，气温，还有你们经常能够看到的起风，起雾，下雨，打雷，闪电，下雪等等……” 最后，地理老师问同学们有没有什么要提问的。 李楠不是个爱提问的学生，但他此刻突然很想问，乌云会不会突然就消失？正准备举手示意，下课铃响了。 “首霖，你帮我把昨天布置的作业收上来。”地理老师带着宠溺的口气对安首霖说了一句，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依次去收同学们的练习本子。 只有李楠特殊，他没有交作业，也不用交。 任课老师都知道，他平时有很多时间是要去训练的，而且对他们体育生来说，文化成绩要求没那么高，所以有的作业就不布置给他了。 李楠本来在之前那个班就是这样子，也没感觉有什么，只是突然分到新班级，被唯一一个如此特殊对待，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你要让他真的跟别的同学一样，按时按量完成这些作业，他觉得以自己目前能力，也是做不到的。 爱学习的学生，跟不爱学习的学生，差距到底在哪呢？ 作者有话要说：稳定日更3000+ ☆、006 短短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 让李楠见识到了A1班的同学有多恐怖。 除了少数几个天赋型选手悠哉悠哉，其余没一个在休息，都在争分夺秒写习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高三冲刺班呢。 他感觉自己与这个班格格不入，不由得去到了走廊，看着以前班级的位置发楞，他们这栋教学楼呈九十度的V字型，A1班在四楼的一角，原来的班级在三楼的另外一角，斜着看过去，正好能看得很清楚。 丁建宇那家伙在走廊上，跟几个男生不知道说些什么，手脚都在比划，感觉好像挺开心，李楠再想想自己，连个轻松说话的人都没有，稍微有点失落。 他来这个新班级……反正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尽量让自己去适应吧，毕竟才几天而已，总有个缓冲期。 ** 地理课后，是英语。 李楠体育好，语言不行，三大主课成绩中，除了数学还能看之外，英语语文都惨不忍睹，因为有些无聊，总得找点什么事让自己不至于处于发呆状态。 不知不觉，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同桌安首霖身上。 其实，她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很听课的学生，通过李楠的观察，他发现她基本上就没在听老师说什么，而是自己拿笔在纸上写画，她也不是在写习题，他侧瞄一眼过去，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英文。 她的字非常漂亮。 只是人没有她写的字那样那么突出。 这是练过一段时间才能写得这么好吧？ 李楠也看过安首霖册子封面的中文名字，字迹同样很漂亮，这种漂亮，跟平常女生那种漂亮字体又不太一样，隐隐透着一股英气，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虽然她是很安静的，低调的。 但并不是文静柔弱的。 李楠总感觉，她身上有股很坚韧的气质，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能泰然自若去面对，去处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身上感觉到这些。 接着，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安首霖时的场景。 那是高一新生入学仪式，兼成绩表彰大会，安首霖作为年级第一上去领奖，本来李楠对这种事情也不感兴趣，可毕竟，关于“年级第一”，多少还是会有点好奇。 眼睛往台上瞄了一眼。 这样，就留了个模糊印象。 除了知道安首霖是年级第一，李楠也说不上来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淡，淡到几乎是不存在一样，淡到每次去想与她有关的事情，脑子里就会有一阵风吹过，把想到的一些画面都吹散。 他正要把头转过去朝窗户那边望，不经意间，看到了安首霖安静低调的侧脸，光打在她的脸庞上，发出一些微光，他的脑袋，突然闪过一道光。 ……隐隐约约有残缺线索。 那次成绩表彰大会，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安首霖。 但初次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也正常，两人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一样的存在，李楠本身也不是个会特意记人的人，只是那种记忆被什么堵了一块的感觉，让他不是很舒服。 这时，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将其拿了出来。 原来是丁建宇给自己发了几条微信，“饿得要死，等下一下课马上就冲去饭堂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老师在讲课是不是跟天书一样？”李楠回复，“在上英语，等会见。” 正当他打算收起手机，丁建宇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听说你跟年级第一那个女生坐在一起，这是什么神仙安排？？？” 见基友突然提到了安首霖，李楠下意识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回复：“你从哪里听说的？”“关于你的八卦消息不知道有多少，我都不用特意打听，采访一下，怎么样，与年级第一学霸比肩相邻，感受如何？”李楠打字：“跟她没什么交流，不熟。” 顿了顿，又把这句话删掉，回复一句：“专心上课吧你。” 他这个开小差的举动，被英语老师看到了，老师知道李楠是校篮球队的体育生，之前班主任也特意跟自己交代过了，对这个学生，比其他学生要特别对待一些，不过，也不能纵容他明目张胆在课堂玩手机吧？ “李楠同学，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 突然被点名，李楠知道自己被抓到了，心里暗自说了句“真不走运”，却也很配合地站了起来。“我们刚才讲到的这个语法问题，你觉得在这句话里面，动词应该用哪种形态？” 英语老师指着白板上一句话的空格发问。 李楠刚才根本就没听她说什么，还有什么时态问题，这是让他最头疼的，真不知道外国人哪来那么多时态，什么过去时，现在时，将来时，现在完成时……一个头几个大，正打算老实交代，刚才走神了没有听课的时候，他眼角瞄到安首霖将她那本册子的一页空白处移了过来，她在那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单词。 李楠顿了顿，这是……在救场？ 他看了一眼安首霖的头顶。 安首霖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这一闪动—— 让李楠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随后，安首霖马上又低下头，用指尖指着册子上那个单词，李楠清了清嗓子，他英语差，但这单词怎么读他还是知道的，照着念了出来。 这答案自然正确，英语老师见李楠虽然开小差，态度还挺好，也就放他坐下了，他松了口气，转头再看向安首霖，她依然低着个头，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搞得他想说谢谢，也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下课铃响了，因为跟丁建宇有约—— 李楠第一个从后门走出了教室去往饭堂。 ** 学校饭堂，人头涌动。 “我问你跟年级第一学霸同桌的感觉如何？你怎么就不回复我了？”“以后上课别给我发信息，今天就被老师发现点名了，要不是——”说到这，李楠顿了顿，丁建宇追问：“要不是什么，话不要说一半啊。” 李楠想说的是，要不是安首霖，自己就要出丑了。 但他终究没讲这个插曲。 “没什么，排队吧。”“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老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丁建宇不满地嘀咕着，他也知道李楠就这副德性，没再追问什么。 排队过程中，李楠看到隔壁几排有新班级的同学，目光不由自主放大范围搜寻，他想看看安首霖排在哪里，饭堂排队的人众多，不过以他的身高扫视过去，仔细看还是能够发现的，不过，都等轮到他打饭了，也没看见她身影。 难道她中午都不来饭堂吃的？ “小伙子，你还在长个，多吃点。” 打饭阿姨面对李楠，笑容满面。 李楠有点尴尬，谢过阿姨，端着堆得跟小山似的饭盘去找空位了，丁建宇得到了同样的待遇，他给阿姨回了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跟在李楠后面。 坐好之后，机关枪似的，又开始说话了。 “那天晚上你拒绝我的游戏邀请，就是个大失误，你知道那天我打得有多爽吗？一路通关，简直了，拿到最高战绩！”“我又不喜欢打游戏。”“你喜不喜欢是另外一回事，关键你错过了见证我历史性的一刻啊！”丁建宇嚼着鸡腿，还用手比划着，他真的是个能在游戏里获得极大满足的男生。 “这种历史性时刻，见不见证无所谓吧。” 李楠心里想，也还好那天是拒绝了，不然，他也就不会知道，安首霖原来也是外宿，回家的路跟她有一大半都是相同的了，话说回来，如果她就住在附近—— 不是昨天晚上，就是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 总有一天，他们总会遇到的。 “你就好了，新同桌是学霸，我的新同桌，害，也是个跟我一样不爱学习的臭男生，每天就知道看漫画，关键看的跟我喜欢的还不是同类型，想分享也分享不了，没话题聊，没劲，没意思。”“他不爱学习，你不爱学习，不正好凑一起？” “这话说得，我也是个追求上进的好同志好吧，只不过旁边没人拉我一把，我是典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不试试看，让我也坐在年级第一旁边，我保证我的成绩像火箭一样蹭蹭蹭地上去——” 说到后面，丁建宇声音大了一些，引得旁边几桌同学侧目。 他“嘿嘿”两声，暂时低调了起来，埋头继续吃饭。 吃饱后，两人都觉得困了，也就没在一起活动，分别去往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是外宿，没有宿舍，中午的话，要么回教室，要么去训练场地，李楠说他回教室看一下教材。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中午的你还要学习？” 李楠没有回答，他确实是想趁着中午的时间看一看书。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 他想去看看安首霖在不在那。 丁建宇自然是去往篮球场馆那边，打算在休息室睡觉了，路过一条林中小道时，隔着一排小树木，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侧过头从树木中间空隙看过去……那不是前不久给李楠递情书的学姐？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我肚子就饿了，默默打开了外卖APP…… ☆、007 学姐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孩。 看两个人的行为举止，应该是很好的同学闺蜜之类。 “我在信上有附手机号码，还有微信号，可他既没有加我微信，也没有回信息给我。”学姐抱怨李楠还没给她回音，旁边朋友安慰：“应该是还没想好怎么回，你这么漂亮活泼开朗，没可能拿不下他。” 听到这话，学姐脸上也还是闷闷不乐的表情。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挺郁闷。 也是，像她这样的校花，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众星捧月似的，如果是自己主动追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一追一个准，就从来没有追不到的。 可现在碰到了李楠这个钉子户—— 扎她扎得不轻。 “好啦，别不开心了，除了这个学弟之外，学校优秀帅气的男生也很多，不是有不少追你的，大不了从其中挑一个就是了。”“可我觉得他最好，再看看吧，我没那么快放弃。” ……你还是放弃吧。 丁建宇心里吐槽。 他清楚，学姐喜欢的，并不是李楠这个人，只是可能看他长得帅，才高一就已经是校篮球队队长，觉得如果能“拿下”他，会很有成就感。 这种没有直接接触过，只是远远看到，或者听其他人说过一些李楠的事迹，就这么冲动表白的，能有几分真心？也难怪李楠对这种他不怎么了解，甚至都不认识的女生递过来的情书无感，想想也能理解。 李楠并不是高调或者外放的人。 如果要有一个准确的形容词，他更像是一个“观察者”，任何一样事物或者一个人，在确定靠近他们，或者与他们接触之前，李楠会有一个比较长的观察期。 正如当年，丁建宇跟他两个人建立友谊，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很熟，打球合作有段时间了，打完之后，可能一起做点什么事情，比如一起吃饭，一起去买水喝。 友情是一点一滴，一天天积累起来的。 他的心比较难打开，但如果你能有机会慢慢打开的话—— 建立起来的感情，会挺深厚的。 ** 去到教室，李楠确实是有看到一些同学的身影，不过安首霖还是不见人，他心中涌过一股空落感，坐到自己座位，前面听到动静的同学转过身看到他，还挺惊讶。 其中有个男生外向一点，问了句： “你中午不回宿舍休息？” 这算是别人主动示好性的交谈，李楠如实回答：“我是外宿生，没宿舍，中午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回教室待一下。”“我们倒是有宿舍，不过如果不困，会在教室里看看书写写习题什么的，很安静的，你如果困了，趴着睡觉也不会有什么动静吵。” “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让李楠心中涌过一股暖意。 突然间，觉得自己跟这个班也不是那么地融合不了。 起码同学待他还是挺友善的。 对那些整天埋头于题海中的学霸来说，李楠自然也是个对他们来讲会有距离感的人，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体育生也就算了，他是校篮球队队长，运动能力一流，而这正是他们所欠缺的，大概人都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产生某种好奇，因而更向往吧。 下午上课，安首霖还是没来。 这让李楠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等到他晚自习去训练的时候，就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训练完，出了校门口往家方向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安首霖，他着实是惊讶了一下。 两人又“一起”走夜路回家了。 李楠慢慢跟在安首霖后面，他的腿毕竟比她的要长，如果是以同样速度，很快就会追上她，可他不太想与她并排，因为不是很熟，并排就要打招呼—— 他不擅长与异□□谈。 于是，他一边走，一边盯着前面安首霖的脚步。 慢慢让自己的步伐配合她的步伐。 反正，不比她快就是了。 她也是刚从学校出来，难道下午也待在学校？ 年级第一是不是都有些特权什么的，可以不用上课？ 中间有那么几个瞬间，安首霖停下了脚步，立定在原地顿了顿，这个行为让李楠没来由地也停了下来，如果安首霖突然转过头看到他，场面就会变得很尴尬。 此时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他肯定是能看到她的，到时她来一句：“看到我怎么不跟我打招呼？”那就……不好解释。 不过，还好，安首霖停下来，只是停下来。 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 让人有点意外的是，她竟然没在之前转弯的地方转弯，而是继续朝前走，李楠更奇怪了，难道那天看到的不是她家的方向？还是说她要先去别的地方？ 没错，她的确是去了家以外的另一处地点—— 李楠父母开的西点店。 已是十点多了，店里全部灯都还亮着。 与外面的黑相对比，有暖意。 见安首霖进入自家的店了，李楠这下脚步才加快，走进店的时候，李母正在招呼，“姑娘想要挑选些什么呢？”随后，见到儿子也回来了，“阿楠回来了。”李楠点头，目光没有在他妈身上，而是看着安首霖。 安首霖转过身—— 两人终于打了个照面。 她看了李楠一眼。 眼神里有种他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想要交流。 却又不太敢交流。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话，就太奇怪了。 “这是我家开的店……我没有尾随你。”后半句话说出来，李楠后悔，安首霖冲他微微笑了笑，还没等他来得及回应，李母说话了：“阿楠，你认识这姑娘？” 李楠点头：“她是我新分班级的同学。” 李母对待客人本来就温暖又热情，这下听说原来女生是儿子同学，脸上笑容更深了：“原来你们还是同学，怎么，看样子好像差不多一起回来的，路上没打招呼？” 哪壶不提开哪壶，李楠也不知怎么解释。 安首霖说话了：“阿姨你好，我叫安首霖，想买些糕点面包之类作明天早餐，您能帮我介绍一下吗？”一番话，简单又大方，得到了李母的好感。 “你平时喜欢什么口味的？偏甜还是偏咸？” “我都可以，您店里的作品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安首霖用了“作品”两个字，李母还是第一次听，却很受用，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小蛋糕或者小面包，但可不就是她花时间花心思制作出来的吗，当然可以说是她的“作品”。 “这样吧，现在店里面包也不是刚新鲜出炉的，你看着，每样大类品种都拿一个回去，不收你钱了。”既然是李楠的同学，初次见面又讨自己喜欢，李母不打算赚安首霖的钱。 安首霖摆手：“钱还是要付的。”说着，她礼貌地指着玻璃展示台里一款草莓吐司，“阿姨，您就给我拿这个吧，其余的我改天来试，一次性也吃不了那么多。” 李母应声下来，去给她准备打包。 最后，这小姑娘还是倔强地付钱了，结完帐后，李母想起了点什么，“早餐光吃面包可不行，还得喝点牛奶豆浆什么的，家里有备吧？”听到说买明天的早餐，分量又是一个人的，大概可以猜出这女孩是一个人住，她也就关心地多问了句。 “家里有牛奶，谢谢阿姨。” 整个过程，李楠站在一边，他没有上楼，没去忙别的事情，就是站在一旁看着李母和安首霖的互动，李母觉得儿子有点怪怪的。 这时，楼上李父喊了李母一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我上去一下，你照顾你同学。” 于是，门店里只剩下了李楠和安首霖。 “……白天上英语课的时候，谢了。”李楠没头没尾说了句话，安首霖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还是微微笑了笑，这笑容……有点羞涩。 不过她站在李楠面前，整体是大方得体的。 这让李楠很有好感。 倒不是说异性之间那种好感。 就单纯觉得……这人挺好相处。 见安首霖不是那种高冷类型，李楠话又多了一点。“对了，英语课时，我见你也没拿教材，自己一个人拿本册子在写，都写了些什么？” 安首霖眉毛轻微挑动了一下，像是意外李楠竟然还会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老师讲的教材上那些东西，我都已经学会了，听不听问题不大，就有时候听到讲课提到某些问题，发散思维，胡乱在本子上写一些想法。” 李楠一时不知接什么话。 心里想，学霸果然就是学霸，怎么任性都可以。 话说回来，老师教课，学生听课，也是为了让老师把要学要考的东西教授给学生，如果学生本身就已经很懂了，那听课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正想再说点什么，李楠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这是饿了，顿时，他觉得脸上有点发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这不是故意让自己在人前出糗？ “经常训练，应该很容易就肚子饿。” 安首霖说了句，她看了李楠一眼。 脸微微发红，又别过头。 “我先走了，你去吃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半小时外卖，最后我又默默关掉了APP，孩子，洗洗睡吧~ ☆、008 她走出了店门口，李楠那只扬起来想要对她挥手的手—— 伸到半空中，又慢慢放下来了。 她刚才是在说，自己经常训练容易肚子饿…… 这就表示，她对自己也有点认识，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 刚才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对话，之前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开始清晰了一些，至少李楠确定，安首霖对自己是友好的，跟她成为同桌，以后相处……应该还行。 放下书包，他准备去找东西吃了。 原本习惯性走到冰箱，想从那里搜索，但想起他妈让他还是吃点温热、更有营养的东西，他把冰箱门关上，去到厨房，这次就不劳烦家人替他煮了，他其实是会简单弄些东西吃的，小时候父母忙，也得锻炼一下自己的独立能力，只不过很多时候懒罢了。 在往锅中的面条里放肉丸肉片的时候，李楠后知后觉。 刚才他本想问安首霖，她中午跟下午都去哪了—— 错失了一个好时机。 不过，有句话，叫“来日方长”，以后同桌的日子还长着呢，交流的机会也多，有了个开头，后面也就顺利多了，任何人都是从不熟，到开始了解，再慢慢熟悉起来的。 但是，接着，李楠出省比赛了一星期。 回来后，那股刚刚萌芽的感觉，又断了。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他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都没再碰到过安首霖了，不知道她是搬家了，还是说两个人的时间就那么刚好，每次都错开。 等到他们真正开始熟悉—— 又经过了一段日子。 ** 作为班里唯一的体育生，李楠也慢慢融入了新班级。 去饭堂吃饭的时候，不仅仅只会跟丁建宇，而是班里另外几个还算能聊得来的男同学一起了，有时候，自己不懂一些题，可以问他们，他们会很耐心地教。 反过来，对方也会向李楠请教一些打篮球的技巧问题，李楠知道的，都会教他们，有时甚至还会带他们到篮球场上实际演示给他们看。 “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很有距离感，很有架子的人呢，其实挺好相处的。”新结识的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李楠回答：“我有什么好摆架子的，就是个普通人。” 他深知，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很多，各个不同领域的佼佼者，自己只是篮球打得好一些，没什么特别。 “对了，有的题目，你可以去问安首霖，不是我们不想教，而是由她解答的话，会更快速，更简单，年级第一不是盖的，你跟她同桌，可以好好利用这层关系。” 这个李楠倒是没想过，他会开口问班里几个男生学习上的问题，不代表他跟谁都开得了口，女生他就不会请教，更别说是安首霖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大概因为，觉得向年级第一请教不懂的问题，在对方眼里，会认为他脑子很笨？ “你们知道安首霖不来上课的时候，是去哪了？” “你不知道？她被特批，只要提前申请不上的课，就可以自由活动，有时候是去学校图书馆，有时候是出校外去市图书馆，我们这些教材她早就学会了，都是自己看书的，没办法，谁让她成绩好呢。” 图书馆？这么说起来，李楠想到了自己与安首霖在图书馆的那次遇见，自己之前也经常跑那睡觉，为什么以前没遇上？ ** 丁建宇曾说过，要想跟李楠成为朋友，与他相熟—— 那就必定要在开始的时候，做主动的那一个。 如果不主动走出那一步，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去了解、认识他。 因为他在人际交往方面是个很被动的人。 偏偏，安首霖亦不是主动的类型。 成为同桌的日子，两人交流并不多，偶尔李楠要是写的笔没墨水了，或者忘记带文具的时候，安首霖会在适当的时候借给他，他会说句谢谢，除此之外，没聊太多。 李楠也不是没有好奇过，可他就是主动不起来。 他发现，安首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一般来讲，像这种年级第一，多少都自带光芒，可安首霖平时如果不说话不做动作，简直就像空气一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脑海里会想到她的时候，也是跟她近距离接触，有一些具体的事情触动到了，才会想起，平时……根本不会刻意去想这个人。 再后来，李楠跟班上性格比较开朗的男同学熟了。 从他们口中，也能感觉到安首霖的存在感很低，这当然是很奇怪的，毕竟在成绩好的学生们当中，不就最在意那个成绩最好的？ 虽然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在加把劲想赶超吧？ ** 上完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李楠打算去吃饭。 在走廊的时候，他被班主任叫住了。 她让他去一趟办公室，这突如其来的“请喝茶”，让李楠有点纳闷，他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做错什么事情？……好像没有，没上课时，他都去篮球馆训练，也没再逃过课去图书馆睡觉了。 去到办公室后，虚惊一场。 “李楠，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班级，我能成为你的班主任，个人感觉还是挺欣慰的，我见过你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样子，朝气蓬勃，非常好。”老师这么客套，李楠有点不自在，他高大的身躯站在班主任前面，也不知道是继续站着，还是坐下来，班主任笑了：“你坐吧，我今天找你，是想聊聊你的文化课成绩。” 班主任跟李楠说了挺多掏心窝子的想法。 她希望李楠的文化成绩能够提高一些。 “体育生要是没有一点文化，以后也很难在社会上立足，我们老师希望自己带的学生，每一个都能够好，这个好，不是说让你们替我们学校考出多好的成绩，而是你们成绩考好了，对将来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李楠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他也认可。 问题是，荒废学业已经太久了，他从小就不爱读书，成绩也就在及格线徘徊吧，不是靠着体育特长的话，现在可能都没得念了。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她从旁边堆得满满的办公桌上，其中一叠作业本里抽出了一本册子，“我把你进入新班级以来写的数学作业，还有平时的小考试卷都看了一遍，总结下来，其实你脑子并不差，只是可能心思没放在上面，我觉得你要是稍微花点时间用点心的话，别的不说，数学成绩是能提高很多的。” 这一次故安高中重新分班，有学校深思熟虑后的想法。 不再是“好的更好，差的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考试总是不及格的学生，他是为什么不及格？是因为本身能力差，还是学习态度不好，或者单纯懒？后者类型，只要给到一个良好的环境，就可以改善，获得质的提升。 李楠被其任课的很多老师都评价为—— 脑子可以，只是没把精力花在学习上。 这个评价很中肯，也让李楠成为了“潜力股”，他最后能进入头魁A1，是故安高中在教学方面的一次实验，对他，对学校都有好处，如果他的成绩真的能因此提高，以后学校就可以更放心地平衡教学资源，有信心让每一个学生都能提高成绩。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李楠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此期间让自己成绩有效地提高，老师冲他笑了笑：“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找人带你。” 话音刚落，安首霖在门口出现了。 “首霖，来，坐吧。” 她也是被特意喊过来的。 “今天找你们两人谈话，主要是想说说互相帮助的事情，首霖，老师知道你在学习方面游刃有余，已经不用老师教，自己自学就可以学得很好了，现在既然安排了你跟李楠同学同桌，老师希望你在学业上能够帮助到他。” 当时安排座位，也是有考量的。 安首霖个人的学习方法比较独特，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不把她安排跟其他尖子生坐在一块，是怕她的模式跟其余同学模式不同，会有不好的影响。 要是按照常规操作，学霸的位置是会在最前面的，安首霖就像是个学习上的独行侠，不需要与人合作，也不需要跟人有太多互动，所以位置才排到了最后，刚好，李楠作为班里唯一的体育生，也不太好安排他跟其他学生坐一块。 两个同样不怎么好安排的人放在一起—— 倒是合适。 作为年级第一的“自由身”，安首霖不用像其他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听老师上课，这是学校给她的特权，换句话来说，她在学校的时间灵活度很高，班主任也是看中这一点，想让她花费些精力去辅导李楠。 “你们两个刚好也是同桌，我觉得可以结成很好的对子。” 安首霖对这个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她点头：“知道了老师。” 再看向李楠，音量低了一点，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还是很肯定：“……李楠同学，以后你有任何不懂的问题，只要我会的，尽量都教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蹲一波评论，蹲不到明天继续~ ☆、009 这话说得真谦虚，有她不会的吗？ 李楠愣了愣，这意思是说，以后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口向她提问了？ 他可不会只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还有其它一些事，他确实是想知道的。 “首霖，你出来一下。” 这时，办公室门口，教导主任探进身来说了句话，他是要找安首霖商量下周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事。 安首霖离开之后，老师又特意对李楠道：“首霖的个性比较内向，是很文静的一个孩子，你多跟她交流交流，相信对她的个性改变也有一定帮助。” 真正好的老师，不仅仅只关心学生的成绩问题，也关心他们其它的方面，安首霖的成绩是不用替她担心了，只是老师们都觉得她太静，比较内向。 当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从不说话的性格，她对人对事都挺大方。 就是有时候见她独行侠惯了，想让她变得“活泼”一些。 会有这个提议，多少也是因为班主任觉得李楠搞体育的，性格应该是比较外向？这只能说明她不了解李楠，本质上，他也不怎么活泼。 “知道了，谢谢老师关心。” 李楠很有礼貌地回应，老师喜欢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点了点头：“刚才我叫住你的时候，你是正要去饭堂吃饭？去吧，别饿坏了。” 看着李楠离开办公室的背影，班主任忍不住感慨，这孩子，五官长得是真好看，难怪学校里同学们评校草，他能得获得第一的人气了。 阳光，运动，又不张扬的孩子。 希望以后还有两年多在学校，他也别早恋。 倒不是班主任不开明，她只是觉得，如果有哪个女孩跟李楠早恋，估计全部心思都会在他身上，也就无心学习了，这不是耽误了人女孩？现在孩子还不懂，总觉得什么情啊爱啊很重要，等出社会久了就知道了，这些在现实面前往往是不堪一击的—— 感慨完，班主任继续批改作业。 ** 晚自习，A1班没有很安静。 “你昨天化学作业最后一道题解了吗？借我看一下。”“正确答案不是这个。”“谁说不是这个，标准答案又不止一个。”“要不我们验证看看？” 如果没有老师在的时候，同学们有时也会互相交谈，只不过不是在闲聊，是在讨论作业，后来有人看到李楠和安首霖的位置都一直空着，讨论的话题才有了变化。 “我收了作业交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班主任在说，让李楠和安首霖结成对子，互帮互助。”地理课代表难得八卦了一回。 “互帮互助？好像不对吧？” 有同学发表意见：“那肯定是安首霖帮李楠啊，她又不是体育生，李楠能帮助她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李楠来了我们班之后，在门口参观的人就多了。” “真的，时不时总会有些别班女生过来，我之前还看到他收了一个二年级校花学姐的情书，也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在一起。”“应该是没成，都没见他们同框出现过。”“学姐颜值很高呢，性格也活泼开朗，这样都不成？” 八卦的主角，一下子就集中到李楠身上了。 会讨论这个话题的，都是女生，A1班的女同学们，对李楠有着一种好奇，想接近，但她们谁都没有那个二年级学姐那么大胆，所以只能远远观看了。 这么些日子下来，李楠跟这个班级熟悉了不少，但仅限于男性群体的交流，对于女同学，他是止于礼貌性的，跟她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借过一下”、“作业什么时候交”等等，可能……他不喜欢女生？ “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了。” 其中有个女同学，初中时跟李楠同校，那时他也是学校“风云人物”，已经开始收情书了，对象都是些漂亮女孩，他如果喜欢女生的话，不是大把机会谈恋爱？ 有男生听不下去：“我说你们不要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好吗？”“哪里无聊了？你们不也会讨论别班的漂亮女生？怎么我们讨论帅气的男生就不行？双标——” 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刚提曹操，曹操就到。 李楠跟安首霖回到教室，这时距离晚自习还剩十分钟就结束了，李楠是刚刚从训练场馆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安首霖的话，不知她去哪了……也许是图书馆？ 刚才全班在讨论他俩的八卦，这时候有些心虚，也就都不做声了。 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也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 不知不觉开始有了一丝声响。 声响不是从班级里面发出来的，而是外面，听上去，很有些奇怪，第一时间不能马上分辨出，那是怎样的情形下会发出来的声音，等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当这个声音发出时，每一个同学听到，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声音越来越大，通过观察旁边其他同学好像也听到了，才开始正视它。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 第一声之后，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无数道闪电伴随着雷声轰轰隆隆地劈了下来，那惊人的气势，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给劈开一样。 在同学们的印象里，这在这座城市—— 是前所未有过的现象。 他们又惊讶，又好奇，过了一会，有胆子大的打开教室门去到走廊外面，接着其余同学也陆续走出去，不仅高一A1，全校学生都从教室里走出来了。 大家挤在走廊里，乍一看，场面也挺壮观。 空中的雷鸣电闪，像是不要钱的烟火表演一样，不停在闪在响，可一丝雨都没有，只是天气变得异常闷热，同学们呼吸必须得用点力气，不然捕捉不到氧气似的。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处于像在看烟花表演那样的热闹气氛中的话，接着就有些古怪了，太反常：云朵撕裂了开来，变成了深黑色的碎片，这让整个天空都有着一种很诡异的气氛，同学们的眼睛睁得老大。 这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的奇观。 不可能发生，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要说大家害怕吧，也没到很怕的程度，只是眼睛突然接收了这种景象，会产生一股刺激，带来的身体反应就是：呆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天，我不是学习学太久，脑子产生幻觉了吧？！” 同学A发出一声感慨，旁边的同学B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什么呢？这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A委屈地摸着自己疼痛的脑袋：“……你打我那一下，我就知道是真的了，真的疼……” “难道天空被什么人施了魔法？”有些沉迷西方魔幻小说的同学，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周围人用稍微带点鄙夷的眼光看过去，这世界哪有什么魔法？ 但如果不是魔法，那是什么？ 李楠站在人群之中，头也是望向天空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眼睛直直望着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幕。 就在大家感慨眼前奇观的时候，李楠无意间发现，安首霖在一个角落里，用一条花绳不断地做出眼花缭乱的手势，他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情玩绳子？ 就在全校师生们都感到事态严重，不知道会不会愈演愈烈的时候，雷鸣闪电慢慢少了，几分钟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阵凉爽的风吹了过来，天空中很安静。 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为了确保安全，学校临时安排老师守在自己班级，让同学们暂时不要出教室门，直等到又过了一个小时，确保外面没有任何异常的事发生，才让他们有秩序地排好队，分批回到宿舍休息。 有一点很奇怪。 这座城市的上空发生了这种异变，可除了学校里的人，学校外的人毫不知情，首先，家长如果看到了，肯定会给自己孩子打电话，确保孩子安全吧？ 但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老师询问自己校外家属的时候，家属也是说并没有看到，或者听到天上有打雷之类，就好像这个现象只是在学校上空发生。 这也不对。 如果是小范围，别人不一定能看到—— 可应该也能听到雷响吧？ 不可思议，无法解释。 ** 在李楠、安首霖两个人离校回家时，被特意叮嘱了。“你们方向相同，那结伴走，这样更安全一些。”班主任都这么说了，他们就“名正言顺”地一起走了。 但，两人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犹豫了一下，李楠加快自己的速度与安首霖并排，开口。 “为什么要帮我辅导，不会觉得麻烦？” 安首霖没回答李楠。 她的头低着。 李楠纳闷，她之前不是跟自己大大方方地说过话？ 怎么这时候又扭捏了起来？ 他觉得有些自讨没趣，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 两人渐渐又拉开了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奇幻属性要慢慢登场了…… ☆、010 安首霖走在前面，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李楠感觉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两个世界”，不是一般所指的那个意思。 真的就是“两个世界”。 李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或许是因为，安首霖太神秘了。 如果说其他同学之间，多少都知道对方的一些事情，比如说家庭背景等等，安首霖完全就是个谜，没人知道她原来来自哪里，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通通都不知，当然了，也是因为她从没跟人交流过这方面的事情。 李楠在后面，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看着影子越拉越长。 当黑影的头部被踩到安首霖脚下的时候—— 他感觉两人的联系又到达了一次紧密点。 可是，他已经决定放弃跟她近一步交流了。 这其实很像他们目前的状态，虽互为同桌，地理位置近得不能再近，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没办法互相靠近，或者说，也不是互相—— 是李楠单方面想要去了解。 他不想自作多情。 就……安安静静目送她回家好了。 这个想法刚定了下来—— 安首霖在前面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停了有七、八秒左右，李楠纳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朝周围看了一下，没什么异样，再看向安首霖的背影，这时，很神奇的事发生了。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尽管看不到她的正脸，李楠也有了一种感觉：安首霖当时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她内心很矛盾，但其本身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所以，矛盾之后，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过身来看着李楠。 两人眼睛交汇那一刻—— 李楠第一反应，是下意识转头。 可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不敢与别人对视？ 于是，转回来看向安首霖。 她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可最终，李楠还是没明白安首霖目光中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再跟着她了，还是让他再次追上她？ 拿不定主意，安首霖竟然走回头路—— 朝他靠近。 她的脸微微发红，低声道：“你家西点店的糕点很好吃，我今天也能够去店里？打算买一些作明天早餐。”李楠迟了几秒，反应过来，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再次并排。 “店开了有挺久的吧？”“对，我出生之前就开了。”“难怪，看得出来是老字号，你妈做的东西特别好吃。”“谢谢。” “我不觉得辅导你功课是件麻烦的事，以后有任何问题，直接来问我就好了，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把问题攒起来，攒到一定程度，一次性来问我，这样会更有效率，我可以随时解答你的疑问，也可以专门抽一个比较长的完整时间段去辅导你。” ……听着安首霖说话，李楠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从他们成为同桌后，他基本就没听她说一句话超过十个字的，刚才那一大段，不是自己的幻觉吧？看李楠有些不是很习惯的表情，安首霖意识到话多了，她闭了口，顿了几秒，“……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李楠摇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如此一来，安首霖反而不知道要讲什么了，这之后，他们之间没再言语交流什么，可很神奇，就算沉默，也不怎么尴尬了，如果会有一点不自然的话，那他们就都低头看向自己正在朝前走的脚，看着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轻轻地踩。 期间，李楠有一直注意控制速度。 他知道自己腿长，不能走太快，不然女生跟不上。 却不知道，安首霖也在控制她的速度。 稍微比平时加快了一些，就怕……跟不上李楠。 ** 李父李母在店里指导员工做事。 “这两张桌子重新往这边摆放一下吧，前段时间我就留意到了，如果摆在这个位置的话，有点会挡客人，摆在那里刚刚好。”李母对一个大学兼职生说着，同时用手比划了一下，兼职生招呼着另外一个同事搬起了桌子。 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招了有四个兼职生，在很忙的时候就过来帮忙，刚好今天晚上，他们要一起为明天举办的一场活动做准备，大家就都在店里面了。 “一次性杯子要准备好，到时赠送免费的饮料给路过行人，记住脸上要面带微笑，可不能太过热情，这样行人会有负担的。”李父跟另外的兼职生说道。 李母指挥好桌子的搬运，问后台一个女生：“材料都备好了吧？” “都备齐了，我刚才全都点了一下，数目一样都不差，另外还有些备用的，就怕到时发生什么紧急状况，您看，这是我刚才点数时列的单子，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这项就过了。”“没问题，你办事我挺放心的。” 李母笑着点头，“明天可有得大家忙了，来，现在都歇会儿吧，该准备的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不怕忙，越是忙，给的工资也越高，巴不得天天都这样忙啊。” 几个兼职生开起了玩笑。 他们刚才一直在做事，也没顾得上吃晚饭，李母在半小时前给大家点了份外卖，这时外卖也到了，便招呼着大家围坐在店里一张最大的桌子上，一起吃起了员工餐。 她点的是四川菜，口味麻辣，大家胃口大开。 气氛，也是愈加活跃了起来。 “我堂弟在故安高中，他跟我说今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件怪事，天空中突然无缘无故就打起了雷，一声一声的响雷接连不断，也没下雨，过一会儿就消失了，可我怎么就没注意到，你们有谁注意到了？” “打雷接连不断，如果是在故安高中，那离我们这很近啊，为什么我没听到也没看到？”“所以我就说是不是我堂弟的幻觉，他却说那时他们全校人都看到了……邪门。” “老板老板娘，我记得你们儿子也是在故安高中读的吧，他每晚不是都回家？待会问一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母放下碗筷，走出店门口想看看儿子有没有从学校回来，哪知刚一出门，就碰到他跟一个女生肩并肩并排走了过来。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怪不得李母惊讶，她知道儿子长得好看，高大帅气，吸引不少女生主动示好，那些情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儿子天生缺那根筋，对女生不感兴趣，不然他早就会有早恋问题了，平时见跟他吃喝玩乐在一起的都是男生，从没跟女生走近过。 突然间与异性同框这么个画面，看着还真有些不适应。 随着对面两人都走近，灯光亮了一些，李母看清楚了女孩模样，这不是那天来到店里买东西的那个小姑娘？自从那次进店消费后，她再也没来过了，李母还以为她是买回去觉得面包不好吃，所以就再没来了呢。 李楠一看母亲脸上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有点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妈，我同学说店里东西好吃，她想再买些回去。” 看向安首霖，李母笑了：“原来是觉得好吃，我还担心你觉得不好呢，上次你来过之后，没见再来了。”安首霖没想到李母还记得她，“不会，我很喜欢，前段时间比较忙，没过来，今天刚好有空。” 李母的记忆力非常好，通常只要来过一次的客人，买了哪几样东西，等到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她都记得，会微笑着问一句：“还是老样子吗？或者，想尝试一下新品？” 就是这一份用心，让来到店里消费的客人觉得暖暖的，等到下次还想要再买面包糕点的时候，会更倾向于来这家店。 李母记得安首霖上次买的是草莓吐司，不过现在不是营业的好时候，她道：“来来，快进来吧，你们肚子饿不饿？我们正在吃员工餐，点了挺多东西，多你们两个不多，一起吃吧。” 李楠反正是饿了，他也认识那几个兼职生，跟他们打完招呼，很自然地坐了下来拿碗拿筷子，相比之下，安首霖这个外人在这种场合怪尴尬的。 她摆手：“不用了阿姨，我晚上吃饱了。” “吃饱了也还可以再吃，刚好点了几碗糖水，你就喝碗香芋西米露吧！”盛情难却，安首霖没再拒绝了，几个兼职生的情商都很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对这个小姑娘有好奇，也不能问很多问题，不然搞得人家紧张，对安首霖也就没过多关注。 “阿楠，今天你们学校晚自习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怪事？” 那个堂弟在故安高中读书的兼职生向李楠求证。 后者点头：“是有过这么一阵子，学校上方的天空打雷闪电，很快就消失了，我们也弄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你们这边完全看不到听不到？” “我们一直都在店里忙，没顾上去看周围情况，但如果真是有发生的话，那么大响动，不可能会注意不到，就好像……只在你们学校上空发生，还把闪电的亮光跟声音都封锁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着我的暖水袋码完这章，最近天气贼冷（狗头） ☆、011 这说法虽然怪异，可也算是目前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如果说当时发生的事情是场幻觉—— 也不可能同一时间，那么多人同时脑子不正常吧？ “人没事就好，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怪现象，总会有人去研究，找出真相的。” 女兼职生说了句。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安首霖没插一句话，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喝碗里的糖水，一口一口，很快就见底了，细心的李母看到，又给她拿了一碗。“觉得好吃吧，来，别客气，再吃一碗。” 安首霖愣了下，她确实是觉得还挺不错的，但这种情况下，很快吃完了一碗，又给她拿一碗，会不会被认为是个很贪吃的女生？她不由自主看了眼李楠，李楠这时视线刚好也朝她望过去，两人目光瞬间又对上了，他很快将目光别开，安首霖也低下了头。 兼职生们留意到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他们跟李母一样，知道李楠不爱跟异性有联系，平时就没跟女生同过框，今天突然带了个自称是他同学的人回来，已经算很奇怪了，就在有稍微八卦一点的，想要问出什么能挖更多瓜的问题时，那个女兼职生又开口说话，“救”了李楠一命。 “我曾听家里长辈说过，这座城市在很多年前发生过一场天气异变，当时甚至可以用‘腥风血雨’来形容，我那时年纪还小，随口一听也就忘了，不过，‘腥风血雨’这四个字留在了脑海，回想起长辈当时那认真又有点恐惧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板，老板娘，你们对这个有印象？” 她想向李父李母这样年纪比她大很多的人求证。 李父李母摇头，这个“很多年前”，可以是十几年，也可以是几十年，几十年可以是三、四十年，也可以是六、七十年，如果是后者，他们都还没出生呢。 “你们的长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类似的事情？” 这一次，女兼职生向在场所有的人发问，大家都回想了一下，纷纷摇头。“长辈们有时候是喜欢说些旧事，但关于天气异变，腥风血雨什么的，这个还真没听过。” “对，而且有那么恐怖吗？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当时的媒体应该会报道吧，总会有一些文字或者影像记录留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不知道有封锁坏消息一说？有时候，历史上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当局者为了不让后人知道，会想尽一切办法毁尸灭迹的，知道的人，是极少数被逃过一劫的。” “行了，不讨论这个了，对我们来说，明天的活动才是最重要的，来，大家举杯，先预祝我们明天活动圆满成功！” 有个兼职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些一次性杯子，每个杯子里都倒了些饮料，在他的建议下，人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安首霖，大家一起碰了下杯，也就没再提关于怪异天象的事了。 等他们吃完东西，散了，安首霖没忘自己最初会来到这里的目的。“阿姨，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麻烦您都帮我打包吧。” “哎，看我这个人，忙起来都忘了，你是来店里买东西的，耽误你那么久时间，真不好意思。”“没事，我觉得一群人坐在一起吃东西、讲话，就感觉很温馨。” 安首霖说出自己感受，李母也算是个经历过不少的人了，听她这么说的意思，家里可能过得比较冷清？想到这，一股怜惜之意涌了上来。“这些都是白天剩下的，你都拿走好了，反正我们卖不出去也是要处理的，你不介意就好，这次真的不用付钱。” 在李母的坚持下，安首霖没再像上次那样“固执”了。 “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说好了，下次再来我们店里买新鲜出炉的，该多少钱，一分钱都不会少。”“好的阿姨，我以后……常来。” 这个安静，懂事，有礼貌的女孩，让李母有着一股莫名好感，见她离开了店里，还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没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反应过来，“阿楠，这么晚了她走夜路不安全，你送一下。” 李楠点头，可刚等他追出去—— 安首霖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纳闷，才短短十来秒的时间，难道她是跑走了？ 也不对，就算跑的话，正常人达不到那种速度的。 李母也走了出来，“这姑娘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是不是又进去别的店了？”附近店都已经关门了，难道真的是运动神经发达，前脚刚离开店门口，后脚就跑开了？ 她问儿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李楠摇头，突然间想起来，班级微信群里面应该是全班同学都在的，他拿出手机找到班级群，当然，不可能在群里直接问安首霖去哪里了之类。 他打开群资料，找到了她的头像。 安首霖的微信头像，是蓝天白云，在一众同学要么是卡通人物，要么是自拍头像，要么是精灵搞怪的影视剧截图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李楠点击申请验证发送了出去。 这经验对他来说还挺新奇。 因为没主动向女生发出过好友申请，都是别人加他。 发完之后，他怕自己不能及时收到信息，暂时没去洗澡，等了半小时，没什么反应，这才去洗漱，洗完澡出来，发现验证还是没得到回应。 这时，他走到窗户旁边，往安首霖家里大概方向望了一下，联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怪事，心里面当然是担心的，毕竟是同班同学，而且老师让她帮自己辅导作业，算是很大的忙了。 他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看安首霖的样子，是个很独立的女生，他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事的，目光收了回来，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来看，发现只是丁建宇打电话给他。 “睡了吗睡了吗？天哪，晚上发生那件事情，真的是忒邪门了！我跟你说，我有个叔叔是气象局的，今天就这件事我问了他一下，你猜他什么反应？！” 丁建宇就是喜欢卖关子，李楠从窗前走到自己床边躺了上去，将枕头靠在背上。“在气象局的叔叔？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我也不会没事，就把家里亲戚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之类随口讲出来啊。” “晚上发生的事情是很怪，我回来时店里几个兼职生也聊起了。”“这么大一个瓜，能不八一下吗，所以我就第一时间找到我叔叔，他的反应也很奇怪，就说了四个字，‘报应来了……报应来了……报应来了……’还是循环说的。” “你跑去见他了？” “没有，我跟他视频通话。”“除了这个，他还跟你说了别的？”“没有，后面我再追问，他说自己还有事要忙，把电话挂了，我就更觉得这事邪门，你怎么看？” 李楠怎么看？ 他想了下，事情虽然怪，可离自己还是比较遥远的，与其关心那些不着天际的事，不如关心一些比较实际的。“我没什么特别看法，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事件就好了。”“……你怎么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 “没有，你继续探索吧，我睡了。” 结束了与丁建宇的通话，李楠将手机放在旁边，调成有声响的模式，这样一来，发给安首霖的好友验证一通过，就能够听到提示音。 后来，实在是太晚。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吃早餐，李楠拿着手机，有点心不在焉。 刚睡醒，睁开眼睛那一刻——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侧过身去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看。 安首霖还是没有通过他的验证消息。 现在难道还有人长时间不看微信的？他不由得担心，昨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带着一股有点闷的心情，李楠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一直到吃早餐，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突然之间，手机响了——好友验证通过。 这“幸福”来得突然。 他本想跟安首霖发条信息，问她昨天的情况，又觉得有点突兀，于是放下手机，想要专心吃早餐，没想到，她却给他发了一张图片：是她在吃早餐的桌面。 主食是从李记里买的面包，喝的是某种果汁。 ……这没前文后语的分享，却让李楠的心情莫名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起来，食欲大增，原本摆在自己面前的，看样子难以消下去的一大碗面，不一会就见底了。 ** 上学路上，李楠看到安首霖正好走在他前面。 这次他没有犹豫，快步追了上去。 “你昨天怎么走那么快？本来我想送你到家门口的，太晚了怕不安全，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微信里没能说出来的话，这时面对面，李楠还是问了安首霖。 安首霖用手拨了一下散在耳旁的头发。 “昨晚……我走得比较快。”李楠心想，那你运动细胞还挺发达……不过他没纠结这个问题，“对了，还有，”犹豫了下，他再问：“你是回到家就不怎么看手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收藏~ 笔芯~ ☆、012 安首霖点头：“一般回到家，我手机就放到一边，去忙自己的事情，到了第二天早上才会看。”原来是这样，难怪昨晚一晚都没等到她的认证通过。 过了一会，李楠又想起点什么：“……我今天早餐吃的是我爸煮的牛腩面，还有一些我妈准备的水果。”这是在回应安首霖不久前发给他的那张图片了。 “你父母看上去都很好，你生长在那样一个家庭，难怪性格脾气好。” 听到这话，李楠有点惊讶，他性格脾气好？安首霖解释：“我原来以为，你会是那种比较高冷，比较严肃的人，后面通过一些事情……发现你虽然不喜欢说话，心很善良。”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李楠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喜欢说话不假，关键是，与安首霖成为同桌的这些日子，有发生过什么事，是让她觉得自己善良的？ 当他们快到学校时，被一些同学看到了。 这两位可是学校的大名人，一个是校篮球队队长，校草，另外一个是年级第一学霸，本来，看到他们在一起走，多少会被说些闲话，可在其他同学们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将他们两个产生联系。 主因出在安首霖身上。 每当想要将她与什么具体的事情，具体的人产生某种联系的时候，总觉得，想法一下子就会很模糊，然后就不会再去想了。 ** 过了一天，早读课完，上午刚好有节地理。 同学们纷纷就前天的神奇现象向地理老师提问。 “老师，前晚那个打雷你看到了吧？”“为什么会发生那种现象？好像只有我们学校发生，外界都不知道。”“这在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学校老师有就这件事情讨论过吧，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地理老师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前晚那种情况，被问得有点招架不住，最后他让同学们安静下来，思索了一阵之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这个世界未解之谜很多，仅用现有知识是无法解释的，希望同学们能好好学习，以后就可以科学地解释这种现象了。” 面对这么官方的回答，大家大失所望。 “老师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去解开谜团。”地理老师的说辞，也不是敷衍同学们，他很关注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确实是没什么头绪。 说完，最后排有个同学打了一声很大的喷嚏。 由此引发连锁反应，同学们喷嚏声不断。 地理老师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教室里的空调，并没有调到很低，但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正想要走过去查看空调是不是出了问题的时候，有个同学惊呼—— “天，外面下雪了！” 现在才11月，故安又是座沿海城市，几乎没冬天。 可雪花以惊人的速度落下来，覆盖在了整个学校所有的建筑物上。 下雪，也就等同于低气温。 难怪教室里众多同学感受到凉意打喷嚏了。 老天爷再次展现出了它变幻莫测的一面。 地理老师惊呆了，他活了三十多年，接受教育二十多年，用他最专业的知识，也解释不了此时此刻的现象：这并不是在梦中，而是真实的生活里。 有同学擅自离开教室站到走廊，查看外面天空的情况，地理老师也没阻止，因为他自己很快也跑了出去，最先跑出去的那个同学，把自己的手掌伸出去接了一些雪花，这雪花是正宗的六边形，在手心的温度下，一下子就融化了。 “我去，这是在做梦还是干嘛？！你们也出来看看！” 接雪花的同学让还呆坐在教室里的其它同学们都出来，班级里大家都沸腾了，哪还有心思坐在座位上，都跑出去“看热闹”了，很快，又发生了前天晚自习的一幕，基本全部课室里的师生都到了走廊，抬头看着漫天飞雪落地的壮观奇景。 不过，这个现象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雪便没下了，只是留在地面上的积雪—— 让人知道这里曾经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同学们通过自己各种办法上网搜索消息，看看除了学校，其它地方有没有发生异变，结果还真搜到了一些信息。 这座城市，有的地方下了暴雨，那雨势，像是短时间内从天上直接倒了一盆有一个湖容量的水下来一样，在地势低的，排水设施不好的地段，地面上的建筑都被淹没了；有的砸了冰雹，冰雹个个都有拳头大小；甚至还有一处废弃工厂，几股龙卷风把整个仓库都给卷飞了。 以上这些，发生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 万幸的是，目前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新闻媒体大肆报道，邀请故安市各位气象学家来作解释，可没一个人说得清楚的，一时间，人心惶惶，学生们没心思上课，老师没心思教学，上班族也没心思上班，都在跟身边的人，或者在群里热烈讨论这座城市前所未有过的景象。 不对，是前所未有过吗？ 也有过。 网上一些声音发声，说在很多年前，发生过更严重的事情，不过，这股声音才刚冒出来，就被打压了下去，最终没引起大家重视。 ** 发生了这种突然事件，为了保证师生们的安全，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让学生们先回家里等待通知消息，再定返校上课时间。 李楠站在校门口。 他想等安首霖一起。 早上下雪那会，他注意到同学们都跑到走廊，唯独她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就跑出去了，至于跑去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可总归还是在学校的吧？ 等了很久，李楠都没有看到她身影，不由得觉得纳闷，难道她不打算回家，还是说她早就离开了？后知后觉想起，有她微信，干嘛不直接发信息问一句呢，刚掏出手机，感觉气氛有点异样，身边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然后，他就看到之前给自己递过情书的那个校花学姐走了过来。 “学弟，之前我给你的那封信，你是没看吗？如果看了，那你的答复是什么？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要给我一个答复吧。” 学姐把信送出去了之后，原本的预期，是当天晚上就能收到李楠发过来的好友验证申请，并给出肯定的答复，可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一个白天过去，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现在都将近一个月了，以学姐的性格，已经是相当能忍了。 忍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 鼓起勇气直接问当事人为什么没有给回应的原因。 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学姐主动过来问，李楠都差点要把这件事给忘了，毕竟，对学姐来说，她是写了一封自认为很感动人的信，给了一个自认为很重要的人。 可对李楠来说，她真的就只是众多送信者中—— 其中一个而已。 一定要有什么记忆点的话，顶多也就是她的字算比较好看的。 他不给回应，自然不是因为不尊重人，要不然那信也不会专门收好在一个抽屉里了，只是他对对方没感觉，不可能给肯定的回应，至于说拒绝……显得好像很自大的样子，自己又凭什么去拒绝别人呢？ 干脆不了了之。 他想着，不给回应，就是种无声的拒绝，对方应该懂。 他却不知道，有的人是不懂的。 有的人，你就是要给明确回复，不然就会一直在那乱想。 这状况让李楠很尴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救场天使”丁建宇过来了，他才刚刚到达“案发现场”，一看眼前情形，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基友当然要帮好基友解围。 “学姐，刚才我看到你朋友好像在找你，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脸上表情挺焦急的，你要不要现在过去找她？”这既是在替李楠解围，也是在替学姐找台阶下，让她离开这里，不用卡在不上不下，得不到回复的尴尬位置。 学姐心里知道这是丁建宇的好意，但她就是有些不甘心，依旧僵持着站在原地看着李楠，李楠最后只能说：“谢谢你给我写信，我看了，对不起，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祝你以后找到一个真正合适你的人。” 再站着，就太惹眼了。 他不再等安首霖，迈步朝自己家里走。 丁建宇追上他，“我知道那个学姐大胆，却不知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还直接跑过来问你了……你现在是要回家？”“对，回家，看看店铺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除了有些在意安首霖的去向之外，李楠也担心家里会不会因为这次天气异变出什么意外，丁建宇点头：“本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的，那回头我们再联系吧。” ** 回到店里，李楠发现没有客人，父母说，因为天气巨变影响了生意，大家都不怎么敢出门了，他安慰父母会好起来的，也说了学校放假的事。 说着说着，外面下起了大暴雨。 他帮着父母收拾外面的东西拿进来，最后抬头看天。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空中看到了有无数的人影交错。 李楠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等擦擦眼睛再看的时候—— 人影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奇幻元素，稍微有一点点内味儿了~ ☆、013 预测天气这种事情，就是吃力不讨好。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气象观测部门可以做到对具体哪一个时间段，具体某一个地区的天气到底是怎么样的进行预测，可这种预测并不是百分之百精准。 偏偏，现代人对天气预测的要求，就是要准时到某一分钟，甚至是秒，到底是会下雨还是不下雨？到底是会刮风还是不刮风，到底是会下雪还是不下雪？ 所以，经常能够看到的情形就是，你明明已经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它显示出某个时间段会是怎么样的天气，可到了那个时间，一旦发现不准的话，就会抱怨。 这个锅，还真不该天气预报员来背。 天象本来就是变幻莫测的。 有谁能够精准地指出它每一秒钟的走向？ 故安市气象局，坐落在这座城市的东南方，是一栋七层高的独栋楼，早年成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破单位，不仅人少，各种设备也是落后得可怜，六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之后，一位新上任的领导大刀阔斧，要来了大笔资金，把办公楼重新修建了一番，也引进了大批行业内人才和世界最先进的设备。 再后来，到了现在，故安市的天气预报—— 在全省，甚至全国的城市天气预报排名中都是靠前的。 最近发生的天气异变，竟然没有被预测到，导致相关地方没有做好预防措施，造成了重大的财物损失，也好在是暂时还没有人员伤亡。 不过，上面施加的压力很大。 会议室里，领导召集全体职员，就最近发生的天气异变现象召开紧急会议进行讨论，局长面色严肃且沉重。“你们在座的各位，在局里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这次为什么那么疏忽？” 有的职员委屈：“局长，不是我们疏忽，实在是这次的天气异变反常规，根本没办法进行预测。”“再怎么不按常规，它也是自然现象，我们千百年来老祖宗积攒下来的经验，再加上近些年现代科技发展技术成熟，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预测不到？” 就在众位职员都不敢说话的时候—— 有个人却主动出来挨枪了。 那是个年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高瘦，皮肤很白皙，有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会议室的多功能展示屏幕前。 “局长，早在数月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在屏幕上播放了一些东西，开始的图片，显示的是一些天文气象图，那是只有专业人士才看得懂的，局长从政已久，这些技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初看那些图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有那些每天都接触这些图形的职员们，看到之后惊讶不已。 那实在是不可能出现的图。 “各位同事想必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些数据偏离正常值太多，”为了让局长，还有其他一些领导能够有更直观的认识，中年男人随后又播放了一些图片，这次就是很直观可以体现出异样了。 “今年一月份，在城市北部边远山区，本来应该是低气温，可那里气候却异常炎热，已经检测到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平均温度在40度以上，也是因为那个地方太偏了，没有人烟，这才没被发现，但我们之前放置在那里的检测器是有检测到的。” “还有三四月份，在西部郊区，半个月之内，连续七八天莫名打雷，这是相当罕见的……前几天下的那些拳头大的冰雹，突然暴增的雨水量，都是不祥的征兆。” 在展示近期拍到的图片还有视频时，男人面上神色愈发沉重。 “这是人类遭到的报应，是人类自己种下的苦果。” 听他说到这里，其他职员们没明白，“报应”指的是什么？ 局长脸色一变，不想让中年男人再继续说下去，急忙使眼色让他闭嘴，可并没有效果，中年男人继续道：“我可以很确定，就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经历一场之前的灾难，不对，应该说是比之前更严重十倍百倍，到时候不仅是故安，全省全国，甚至全球都会遭殃！” 说到最后，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男人已经到达了一种狂热的状态。 见状，局长干脆让保安把他拉了出去。 “他已经疯了，不适宜参与会议。” 按照当时现场的情况来说，局长的举动确实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职员在发表谈话时，情绪越来越激动，陷入了癫狂状态，让人把他调离开现场也是对的，但在场的其他职员们，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事后来不了了之，他们心里却都起了疑心。 中年男人说的之前的“灾难”，是什么事情？ 为什么局长一听到，会显得如此紧张？ ** 这场大暴雨，在故安下了一整夜。 看这气势，就好像是憋了很久都没有爆发的情绪，突然之间一下子炸了，原本大家都很担心雨会不会接连下几天几夜，那整座城市都要被雨水给淹了。 还好，第二天一早，天空就放晴了。 起码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楠家店面所在那条街虽然是老街，原有的排水系统做得很好，没哪里有积水，不过这座城市某些地势稍低的地方，由于暴雨，已经有很多东西都被淹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因此而发生人员伤亡。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发生，还是被掩盖掉了。 反正，总体来说还是太平的。 学校没有通知具体再回校的时间，李楠白天也就没有去学校，这么一天过去了，他是个不喜欢一整天都待在房间的人，可现在种情况，也不好去外面打球，万一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也麻烦，至于室内场馆，他听丁建宇说，那里也关门了。 所以，干脆留在店里帮父母处理了一下库存。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运，大暴雨刚好就是我们搞完活动，材料都用上了之后，不然的话，得亏很大一笔了。”李父看着窗外，望着虽是晴天，也不知道会不会瞬间又变脸的天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现在店里，就他跟妻子还有儿子三个人，前天活动很成功，所有的东西都销出去了，也吸引了大批新客人，原本想的是休整一天，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再扩张销路，没想到这雨就来了，不过，也是因为打算休整，后面没再采购原料，要不然这几天都没客人，是浪费了。 当然，也不是一点生意都没有。 店里还是有外卖业务的。 在这座城市，外卖行业可以说是最后的“防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卖骑手们一直是活跃着的，不然的话，城市很多人都无法“生存”。 现在很多小区已经下了禁令，不准大家出来，同时安排管理处的人演练“紧急危急情况疏散人群”的演习，政府也开始启动紧急避难场所地的疏通，以防到时候真发生什么意外了，可以去避难地躲避。 不过，大部分年轻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还可以在日常平淡无聊的生活中，增添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下外卖订单，觉得日子照常过的，百分之九十同样是他们。 一直活跃着的丁建宇，反而神神秘秘呈现“消失”状态，线上也没有找李楠，之前还听他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呢。 李父知道李楠闷，在店里面专门划了一块区域，让儿子可以拍拍篮球解解闷，反正以儿子的技术，绝对不会让球失去掌控，撞到旁边其它东西上。 外卖小哥来店里取货的时候，他们也了解了一些这座城市的其它情况。 到了晚上，李楠拿出手机，找到他跟安首霖的对话框，她好像是又消失了一样，他想跟她发信息，问她到底是去哪里了，手犹豫在发送键，两人好像也没熟到可以分享这些信息的地步，想了想，他还是退了出去，洗澡睡觉。 ** 第二天一早，是个阳光大好的天气。 不过，还是没有通知他们上课。 为了稳妥起见，学校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由于市教育局没下达任何明确的指令说放假，所以对于高三的学生，学校是让他们返校，至于高一高二，就留在家里等待进一步通知。 李楠本身没所谓，他只是很不喜欢长时间在室内闷着。 所以今天，还是主动打电话约了丁建宇出来，就在家附近一个公共篮球场地打球，丁建宇家离他家不远，隔着一个街道，那里是故安有名的富人区。 丁父丁母都是经商的，产业遍布全国，做得很大，平时特别忙，一年到头在家里待也没几天，丁建宇可以说是个“留守”儿童，不过，他可不想让自己那么可怜，平时父母不陪伴他的时间，他就尽量找各种各样另外的活动来打发无聊时光，才会那么热衷于打游戏。 当然了，他也很喜欢跟玩得很来的朋友一起出来活动。 一般李楠叫他出来打球，他基本秒来。 “你那天在校门口，是想跟我说什么？提了一下就没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我是从来不信天气预报的（微笑脸） ☆、014 放假不在学校的日子，丁建宇天天都会跟李楠联系。 昨天“消失”了一天，李楠自然觉得奇怪，这时就主动问了句。 丁建宇的表情明显顿了顿，摆摆手：“没什么，就是那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现在忘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思维比较跳跃。” 他虽然这么回答，李楠跟他做朋友那么久了，对他肯定还是熟悉的，知道他是在掩饰什么，既然有心不说，那自有他的理由，没问了。 丁建宇平时吊儿郎当，球技还是很不错，在篮球队里，是仅次于李楠的副主力存在，不过，队里的人，基本也没认为他以后会以打篮球为自己的职业，毕竟是富二代，何必走职业这么一条辛苦的路呢。 李楠曾问过丁建宇以后想做什么。 丁建宇说自己没想过，得过且过吧。 打完球，汗流浃背，丁建宇提议要不要一起吃饭。“下次吧，我父母已经煮好了。”“行，那如果学校这几天还是不让我们去上学的话，我想想可以去哪里玩，然后叫上你。” 两人分开后，李楠拿着篮球回家。 路过安首霖住的那条巷子口，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朝里面望了望，巷子有股很神秘的感觉，他回忆起来，似乎它在他的记忆中没留下什么印象，可突然出现在此处，他又不觉得突兀。 理论上来说，这条巷子不会超过两百米。 但看过去，像是没有尽头。 除了安首霖以外，李楠还有见过其他人进去里面，像是第一次在这条路上遇到安首霖时，看到的那几个醉汉，还有偶尔一些行人会提着一些很生活化的用品走进巷子，这里肯定是住人的。 就在李楠转身要走的时候，有人从后面叫住他—— “……李楠同学”。 回头一看，竟是安首霖。 李楠更觉得奇怪了，也就一转身的功夫，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安首霖显得有些疲惫，可是在见到李楠的时候，眼睛是亮的，这个反应很如实地表现在了她脸上，直接传达给李楠的信息就是：见到了你，我很高兴。 这让李楠心里莫名有一种也觉得很愉快的感觉。 “你昨天去哪了？刚一发生天气异变就不见人。”安首霖没想到李楠会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家里晒了很多东西，得赶回去收。” 原来是这样，反正见到安首霖没事就好了。 “你刚打完球回来？”安首霖看到了李楠抱在手上的篮球。“对，待在家里太闷了，我约朋友出来在附近打了场球。”话说到这，气氛又有些沉默了，其实两个人都想跟对方再说些什么，不过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题。 最后，李楠道：“那……我先走了？” 安首霖低下头看自己的脚，鼓起勇气：“……之前老师不是说，让我帮你辅导作业，不如就今天，我去店里？”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李楠意外。 但他并不排斥。 “你方便吗？”“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方便。” “那好，……麻烦你了。” 于是，两个人由面对面，变成了并排走。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没说话，李楠心中在想，跟安首霖同桌这么久了，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看来，她应该是也有想要跟自己交流的欲望吧，会不会是以前自己表现出来挺高冷的样子，让她有点不敢？ 他想到了前几天拒绝学姐的事。 其实从丁建宇口中，包括其他一些同学的口中，李楠大概知道学校周围人对他的评价是什么，可能没跟他熟之前，都会觉得他不太好接近吧。 好接近跟不好接近的区别在哪？ 比如说像丁建宇，看上去跟谁都能玩得来的样子，可李楠知道，他唯一能够真心说上心里话的朋友，应该也就只有自己了。 李楠不觉得自己很难接近，他只是觉得，两个人的交往需要互相了解，互相了解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突然之间我跟你就能很熟，突然之间我们的关系就能走得很近。 如果真是那样子的话，那种关系应该也挺脆弱的，随便发生了一件什么小事就能挑破它，而不像那种细水长流，一天一天积累下的感情，那样子才比较牢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打篮球的？” 安首霖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很小的时候，那种连拿球都拿不起来的时候，我就对它感兴趣了，没人刻意引导，自然而然吧。”“你打篮球的时候，有一种很旺盛的生命力，很顽强的朝气，就像是……不管有再多的困难，都能克服一样。” 听到安首霖这么说，李楠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根据他接触的以前班里，还有现在班里那些女生，聊的东西要么就是聊八卦，要么就是穿着打扮，护肤等等，安首霖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她这个年纪。 她的心智应该是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要成熟。 “你有见过我打篮球？”“见过，有时是你打比赛的时候，有时是你在场馆里训练的时候。”听上去，安首霖不仅看过李楠打篮球，还看过很多次。 这个认知，让李楠心里又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原来，安首霖对他还是挺注意的。 “我学习成绩不好，没其它特长，也就篮球打得还算可以了……那天，”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那天在图书馆，你撞见我睡觉，我之前太累了的时候，是会跑到那里去休息一会，不过并不是很经常。” 他不想在安首霖心里留下一个，自己经常逃课跑去偷懒睡觉的印象。 “你会想去那里，是觉得那里很安静吧，我也觉得，我喜欢去图书馆，有时候不一定是去看书，就是喜欢那里的安静氛围。” 这么说起来，李楠确实是听班上其他同学说过，安首霖申请不上课的时候，大概率是去图书馆，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市里的。 他家距离安首霖家那个巷子本来也不远。 两人说着话，更是很快就到了。 李父李母正好都在一楼的店面，见到儿子又跟一个女同学回来了，也是挺意外，看清楚女生是安首霖，热情打招呼：“首霖，这几天天气发生异变，还以为你会待在家里不出来呢，是来店里买东西？我们有外卖服务的。” “叔叔阿姨好……没有，我刚好在家附近碰到了李楠，之前说过要辅导他作业，这几天没去学校，今天趁着有一整块的空闲时间，就过来了。” 辅导自己儿子作业？ 李母看了李楠一眼，李楠点头。 “我儿子真是赚到了，”李母笑了，“店里这几天没客人，糕点没做太多样式，不过我们快吃午饭了，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爸妈，我先上楼去洗个澡。” 李楠觉得自己满身是汗，太臭了。 “好，你去吧，洗完我们也差不多开饭了。” 这个时候，确实也到了午饭时间，安首霖后知后觉解释，她不是为了蹭饭才这个钟点过来的，李母当然不介意，“多个人还更热闹点呢。” 李家做饭，一般都是李父主力，李母打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菜什么的，这时候该她忙的部分她也忙完了，正好招呼安首霖，她让她随意一些坐下，端了杯柠檬水给她，聊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辅导阿楠作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是新分的班级，我跟李楠被安排成为同桌，上星期班主任找我们谈话，希望我可以在学业上多帮一下他，我觉得他脑子是聪明的，只是可能精力都放在打篮球上了，只要稍微用点功，成绩肯定马上就上去了。” 竟然能让老师点名辅导自己儿子写作业，那成绩应该是很好吧？ 反正这姑娘，看上去就是个学霸的样子。 “没错，我儿子脑子不笨的，你看，店里很多细节的布置都是他想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客人。”安首霖笑着打量了一下李记的装修，“阿姨，我觉得你店里的布置很温馨，所以我喜欢到你店里来。” “喜欢以后就常来啊，你看你，现在还辅导我儿子作业，以后也别说来这买东西了，看上哪样，直接拿去吃拿去喝就好了，”李母说着心里话，“对了，你住在附近，家里是只有你一个人？”“对，我父母在外地工作，我是一个人住的。” 这就难怪了，之前李母就判断安首霖应该是独自居住，现在从她口里面确认了，不禁对她又有了一份关爱之心。“这几天城市天气变化叵测，你也多注意一些，没事就不要跑远了，万一突然又下个大暴雨什么的——” “放心吧阿姨，应该是不会了。” 安首霖侧过身，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还挺坚定的。 等李楠洗完澡，李父刚好也把饭菜做好了。 他们招呼着安首霖，四个人一起吃了顿简单却又温馨的午饭。 “事先不知道你要来，没什么好菜，别介意啊。”李父也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动筷子之前，对安首霖带着歉意说了句。“平时我自己吃，吃得很简单，叔叔阿姨，今天蹭到你们这顿饭，对我来说是改善伙食了。” “你都是一个人住？父母不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 ☆、015 刚才李母倒是了解安首霖的情况了，但李父不知道。 听到这里，李楠不由得把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他也想了解安首霖更多一点。 没等当事人回答，李母说话了：“我刚刚跟首霖聊了会儿，她父母都在外地工作，首霖，我还挺佩服你的，一个女孩子，这么独立。” 李父还想问什么，李母使了个眼色让他别问，刚才的聊天，李母感觉得出来，虽然安首霖对问她家里的情况，都会礼貌性回答，但似乎是不愿意过多提及的，知道一个最基本的大概情况就好，不要打探别人太多隐私。 “来，这是你叔叔的拿手菜，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李母转移话题，夹了一块鸭肉到安首霖的碗里，当然了，她马上也夹了几块到儿子碗里，“你们两个都还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叔叔阿姨这几天做生意，都是靠外卖？” “对，大家基本都不出门了，不过客人总是会订外卖的，销出去的量没有来实体店买得多就是了。”他们店里的顾客，主要是在附近，也没什么太远的地方，因为主要还是做店面生意，网上配送比较少，只是偶尔特殊情况会放到线上卖。 李母说，她就喜欢看客人来店里买东西时，那种满足的表情。 这是线上模式没有的。 而且他们靠着线下，盈利也足够了，有时候客人来店里，不打包，当场吃，吃完之后还能及时反馈一下意见，如果觉得好，那就是对李母最大的肯定，如果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一下的，也能够及时调整。 “你给阿楠辅导作业，不会耽误你自己吧？” 李母又给安首霖夹了一些菜。 “妈，她是年级第一，学习成绩很好，教我是大材小用了。”李楠说了句实在话，李母有几分惊讶，她猜安首霖的成绩就应该是很好那种，但也没想到竟然是年级第一的水准，儿子最近是走什么运了，不仅能跟超级学霸同桌，还能得到人家的特别辅导？ “阿姨，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的。” 安首霖咀嚼着嘴里的饭菜，觉得很香。 吃完饭，李母开始收拾桌子，安首霖要帮忙，被她阻止了，“你这孩子，帮我什么忙呢，刚吃饱，要不要午休一下？我们楼上有个客房，不嫌弃的话就在那睡一会。”安首霖摇头：“我没有午睡的习惯。”然后她看向李楠，李楠下意识道：“我也不怎么午睡。”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吃饱饭后，血液都在胃里，脑子有点不好使，李楠正想说要不等消化一下，店里那台专门接收外卖信息的铃就响了，李母走到电脑前一看，是隔壁街老邻居下的单，“现在外卖骑手还没回来呢，反正离得也不远，阿楠，你给人家送去吧。” 李楠应了下来，又对安首霖道：“那我去送趟外卖，回来我们就开始吧。” 安首霖点头，等李母把外卖的盒子包装好交给李楠，李楠走出店门口的时候，又被安首霖叫住了：“你拿把伞出去吧。”拿把伞？李楠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外面太阳挺烈的，可他一个男的，又不像女生一样怕晒，“不用了，我不怕变黑。” “不是这个意思，等下可能会下雨……备把伞比较好。” 下雨？按照现在艳阳光照的情况，下雨可能性很小吧，而且来回也就十来分钟，李楠本就不是个喜欢带伞的人，现在这种情况，更加不会带了。 安首霖竟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一把伞递过来，他也不好不接，因为赶着时间，接到伞说了句谢谢，他骑着店里专门送外卖的自行车就走了。 也真是邪门，就在李楠送完外卖回来的路上—— 果真下了雨。 这雨来得太突然，雨点密集，像是直接从半空中倾倒下来的一样，安首霖给他的那把伞起到了大作用，说来也奇怪，看上去就是把普通的黑伞，打开一撑，不仅能遮住他，还能遮住他那辆自行车，任由雨滴怎么飘，就是没将他还有他的自行车给淋湿。 当然，李楠当时顾着赶回去，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 等他回到店里，雨也停了。 李母在门口接应他：“这天气是越来越怪了，雨说下就下，你这孩子今天学乖了，还带了把伞。”李楠把自行车放好，没把安首霖在他出门前，坚决把伞塞给他的事说出来，李母压低音量，朝店里某个角落位置指了指：“你送外卖的时候，首霖就在那看书，下午我跟你爸在后台忙，你们两个就安心学习吧。” 李楠想了想，给安首霖榨了一杯柚子汁。 随后，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于是给自己也榨了一杯，一起拿了过去，现在店里没有客人，他们坐在有落地玻璃窗的那一面，对着不太烈的阳光翻起了辅导书。 “今天专门给你辅导数学吧，你所有科目成绩中，数学是最好的，与其花时间每门课都补一点，不如把最有把握能考好的一门课先针对性提上来。” 安首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李楠很认同。 他所有科目，就是数学好一些，多少也能学得进去。 “刚才我自己出了一些题，给九十分钟时间，你把它当成是次模拟小考，写完之后给你改。”安首霖把一本小册子递了过来，她效率奇高，就那么十来分钟的功夫便出了一张试卷。“我尽量做吧。”李楠拿出笔开始做题。 期间，安首霖在旁边安静看自己的书。 两人相处异常和谐。 墙面上时钟“滴答滴答”转着。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个学霸坐在旁边，李楠状态也跟着好了起来，平时用九十分钟写不完的题，今天竟然全部做完还剩五分钟。 安首霖的讲解，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写出来的每个标点符号，都用在点子上了，多一点浪费，少一点理解不了，李楠终于切身体会，明白为什么她能是年级第一了，不光是他们学校，全市都是第一，这个成绩放在全国，也是拔尖。 没想到，能跟这种人成为同桌，现在她还辅导自己学业。 不太可能相交的线相交到一起……就有点神奇。 “希望我刚才都说清楚了，如果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再问我，我再想想应该怎么去解说。”李楠给了安首霖一个莫大肯定：“你讲得很清晰，比我从刚读书到现在，遇到的任何老师讲得都要好。” 听到这种赞美，安首霖非常开心。 但也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不好意思，是面对有好感的人的夸赞，那种。 于是，头微微低着。 大部分时候，李楠都觉得安首霖面对自己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状态，可一旦涉及到正事，比如说辅导他功课，这种时候就又很专业，不会有一丝的扭捏。 等习题讲解得差不多了，她的状态才又变了回去。 见她这个样子，李楠莫名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顺手拿起摆在桌上的玻璃杯，想要喝口柚子汁，后知后觉发现杯子早就空了，干咳了两声，站起来重新替自己还有安首霖又续了一杯，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李母走了过来：“首霖，你干脆也留下来吃晚饭吧。” 安首霖摆了摆手：“不了，太麻烦阿姨你们了。”“怎么会麻烦呢，平时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多你一个就多双筷子，你不嫌弃我们家饭菜不丰盛就好，还是说……接下来有别的安排？” 安首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感觉上，她像是想要留下来。 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留下来。 就在这时，丁建宇发了条信息给李楠，问他要不要趁着难得放假，一起去逛夜市，李楠挑了挑眉毛，逛夜市？他知道这附近有条街，每到一定时候是会有夜市开市的，只不过最近这么些天故安天气变幻莫测，夜市也照开？ 他把这个疑问回复了过去。 “开啊，怎么不开？反正也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那些摆夜市的也要赚钱的，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要不要一起？” 在家闷了几天，李楠确实想出去溜一溜。 “妈，我晚上不在家吃饭了，跟建宇出去。” 他没说具体去干嘛，李母也不问，这是他们母子间的默契，李母觉得儿子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情有分寸，不用什么都管着他，由得他自由，他拥有一种没被父母太管束的感觉，倒是会比较自律，反正，从小就是被放养的，也没见染上外面什么坏习惯。 听李楠这么说，安首霖不犹豫了。 “阿姨，我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下次再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都行。”“你辅导作业这么辛苦，还没谢谢你呢，行，那你下次再来玩。” 安首霖跟李父李母道过别，又冲李楠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 李楠点头，目送安首霖离开。 顿了几秒，发现有点什么不对劲。 鬼使神差，走快几步追了上去。 “我朋友约我一起去逛夜市……要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这章眼睛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大家平时也要注意保护眼睛哈~ ☆、016 夜市的摊子是附近街坊邻居摆的。 大多数摊主都是中老年人。 他们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正常工作，但又不想成为子女的负担，多少还是要出来自己赚点钱，摆地摊就成为了很好的一个方式，而且这边街道执法队对此也比较宽容，特许了在这条街是可以有地摊经济的。 随意，夜市每隔半月会摆上一次。 有些人把拿手的，做得好吃的东西从家里面都做好了，再装到瓶瓶罐罐带过来卖，有的是手工好，自己刺绣，编织手绳，或者雕刻了什么东西，还有一些自己没什么手艺，就去别的地方批量进货，再拿到夜市上以稍高一点的价钱卖出去，反正，什么东西都有。 还有一些，组织了一些游戏，行人如果能够在游戏规则下获得胜利，会有些奖品，每次玩游戏都是要付钱的，就看你自己的实力还有运气了。 十几分钟前，李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上安首霖。 反正都已经开口了，现在的状况，是他俩一起走去夜市。 从结果上看—— 他并不后悔刚才有了那么股冲动。 “……你以前应该没去过那个夜市？对了，你其实搬到这附近也不算很久吧，我每天上下学，都没看见过你。”安首霖点头：“我搬过来住没多久，不过很小的时候——”顿了下，她看了李楠一眼，又道：“小时候就来过这边了，来过很多次，也不算陌生。” “来过很多次，那是有亲戚还是朋友在这？” “不是亲戚……应该也不算是朋友吧，”安首霖回答得有点模糊，“不过夜市我是没去过的。”“……那你今天可以去见识下。”“你很好的朋友喊你去？”“对，我们认识很久了，一般空闲的时候，想出去玩都会想到对方。” 李楠后知后觉，等会丁建宇看到自己带一个女生来—— 应该会挺惊讶的？ 丁建宇跟安首霖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是他的新同桌，她也辅导他作业，等会解释说刚好辅导完顺便一起过来，也没什么。 很快，夜市那条街就到了。 没看到丁建宇，李楠倒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个之前给他写过情书，后来得不到回应，还当面质问过他的那个学姐，就站在夜市路口，她看上去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连衣裙，还化了妆，其五官本来就深邃，艳丽，一打扮，更漂亮了，可也因为这样，没有了学生气，有了一种社会感。 初看见，李楠还有点认不出来。 如果刚开始他还纳闷，为什么对方也会在这的时候，等他看到丁建宇出现，对方还跟学姐有说有笑，瞬间便懂了。 除了学姐跟丁建宇，他们旁边还有几个李楠不认识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丁建宇终于发现了李楠在不远处，他举高手在空中挥了挥，直接跑了过来，见李楠一副“你是汉奸吗”的表情，他嘿嘿两声，凑到李楠旁边低声解释。 “这事做得不厚道，可我也没办法，最近喜欢上了个女生，就这个学姐的朋友，我要追她，她说那我得帮她朋友制造一次机会，不然我就没机会了，你想想看，我喜欢一个人多不容易，好歹有了个想追的，希望这次你能帮帮忙……” 李楠：“……” 丁建宇喜欢一个人不容易？ 从刚认识他那会到现在，他不知道已经喜欢过多少个女生了，不过，想出手追的……好像是没有，难怪突然间要约自己去逛夜市，两个大老爷们……原来还有这种阴谋。 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拒绝走人吧？再说，他还带着安首霖呢，算了，管对方还来了什么人，他就当做是他带安首霖过来逛夜市就可以了。 在丁建宇跟李楠说话期间，包括学姐在内的那几个人都看过这边来了，他们都是故安高中的学生，其余几个同学跟安首霖没打过交道，但肯定知道她这号人，都很惊讶为什么李楠会跟她一起出现。 特别是学姐，用带着敌意的眼光看着她。 丁建宇当时慢了半拍，最后才发现安首霖的存在，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是跟着李楠一起来的，还很自来熟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安同学你好，怎么今天过来这边了？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年级第一，哈哈哈哈哈……” 安首霖冲他笑了笑，身体不自觉地往李楠身边靠了靠。 “她跟我一起来的。”见丁建宇这么热情跟安首霖打招呼，李楠略有不悦。“什么？跟你一起来的？”“下午她在我店里辅导我作业，看书讲题都累了，就过来这边逛逛。” 李楠懒得解释太多。 说完之后，看向安首霖：“我们进去吧。” 路过学姐他们几个的时候，李楠倒是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不过完全没有要结伴的意思，他跟安首霖两个先走进了夜市，学姐那个闺蜜用“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眼神看向丁建宇，丁建宇打了个哈哈，“阿楠就是太害羞了，你说你们这么多人吓到他了都……没事，等会我来做你们之间的连接桥梁，跟上我，就等于是跟上他了，我们走吧！” 学姐闺蜜：“……” ** 今晚的夜市，并没因为这几天天气异变就冷清。 还是一如往常般热闹。 只不过，摊主们在摆摊的时候都留了手准备，所有的东西都用自己的办法固定好连接在一起，以防突发状况时，能够马上收拾打包离开。 安首霖很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所有事物都让她觉得很新鲜，李楠看到她表情也能感受到这一点，暗自觉得今晚带她一起过来是对的。 他之前来过几次，不过时间比较久了。 那时是跟着母亲一起来的，店里新装修需要一些配饰品，就来夜市买了，这种街坊夜市东西就是要挑，只有你有那个心思，也肯花时间，往往能挑到特别的心头好，因为很少工厂流水线上出来的货物，制作是没那么精致，粗糙了一点，却另有一番朴实无华感。 “这里真热闹，看花眼了。” 安首霖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是不是只喜欢去人少安静的环境？”“我以前去过的地方，人也挺多的，但大家都规规矩矩，不怎么说话，气氛偏冷。” 李楠消化安首霖说的话。 人挺多，可又不怎么说话。 那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 “都没吃晚饭，你应该也饿了，我们就先从小吃摊那边开始逛，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李楠提议，安首霖笑了：“好，那就去那边逛逛吧。” 她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一种开心。 凡是由内向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情绪，都很容易感染别人，正如此刻，李楠本没有觉得逛夜市是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也因为安首霖这个笑容，心里面明朗了起来。 “姑娘，我这是自己刚做出来的肉丸，有墨鱼丸，牛肉丸，包心贡丸，要不要试一下？不好吃不收钱！”有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看到安首霖朝她摊位这边走了过来，冲她热情推销。 安首霖闻到了一股很诱人的香味。 她看见这个阿姨摊位上写着“手工秘制肉丸”，标注肉丸的种类，价格，摊位上有两个大铁锅在不断烧着，旁边有竹篮，里面放着颜色各异的丸子，还有七八个竹筒，上面插着竹签。 “喜欢什么口味我这都有，你看，香的，辣的，麻的，还有很多调味料，都是我在家调的。”“那我每样都来一颗，装成一碗，按照这样来两碗吧。” 安首霖不光自己想试试，她还想到了同行的李楠，这时李楠也走了过来，见安首霖已经点完东西，正要付钱，安首霖先一步掏出手机扫码在付款了。 他伸出手挡了一下：“我来。” 安首霖摇头：“是我想吃，我付就好。” “我带你过来的，你买东西当然我付了。”“……那等一下，我们吃另外的东西，你再给？”安首霖手机里已经完成了结账，李楠只能把手收了回来。 你说他大男子主义，他只是有些直男。 跟女生一起出来，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消费，由男生付钱，对他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应该说，这是李家家教培养出来的一种意识，他父母把他教得比较有责任感，出门在外，会懂得照顾人。 这种“属性”在以前也没什么机会表现出来，只是逢年过节，李家家族聚会的时候，李楠对那些什么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之类，都会比较照顾，有一种哥哥身份的责任感。 “阿姨，这肉丸肉香浓郁，嚼劲也恰到好处。” 安首霖夸东西好吃。 “比我们饭堂做的那些还好？”李楠那碗肉丸拿在手里，还没有开始动口，看到安首霖一脸满足的表情，不由得问，安首霖顿了顿，“我没在饭堂吃过饭，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比较起来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把章节发表的时间定在早上6点，这样一起床就能看到新章了~ ☆、017 没在饭堂吃过饭？ 难怪了，有好几次李楠想找她的身影都找不到，难道她中午是外宿回家吃？不对吧，一个人住的话，家里又没人做饭，自己做太折腾了。 “你怎么不动口，味道不错的。” 安首霖见李楠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转了个话题，李楠点头，拿起竹签插了一颗丸子往嘴里送，嚼了几口，确实比饭堂做得好吃多了，也许那是因为食堂都是从工厂采购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这一家是家庭独门秘制。 “真不够朋友，自己躲在这里吃好吃的不叫我！” 丁建宇突然间冒出来了，他把手搭在李楠肩膀上，一副很亲昵又很讨打的样子，李楠把他的手拉开，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丁建宇压低声音：“大人不计小人过，就这么点事别再计较我了，不然你就太小气了。” 损友反将一军。 李楠当然也不是真生他气了，他只是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而且，学姐那几个人是丁建宇带过来的，他现在要是表现得跟他关系很好，连带着也要招呼他们……他没那个精力。 安首霖有点好奇地看着丁建宇，他清了清嗓子，“安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丁，叫丁建宇，是李楠最好的朋友。”安首霖的回应也很大方：“丁同学你好，这家的丸子我认证过了，好吃，你跟你的朋友们可以试试。” 听到有人夸赞自家肉丸，还介绍给其他人，摊主阿姨当然是很开心。 “姑娘，看你这么捧场，送你两份甜品吧，也是我从家里做好拿过来的，不外卖，只是自己口渴了会喝，来，你试试。”她从摊位下面拿出了两个盖着盖子的塑料碗，打开盖子，里面好像是绿豆沙，另外加了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现在这天气喝这个很舒服的，来，你跟你朋友一人拿一碗。”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觉得我家丸子好吃，下次来逛的时候也记得要来光顾噢。”阿姨热情又温暖，安首霖跟李楠也就接了过来。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李楠发现安首霖悄悄拿了一点现金放到了摊位上，摊主阿姨因为忙着招呼丁建宇还有他那几个朋友，帮他们挑选丸子煮，所以没留意到。 李楠跟安首霖比丁建宇先一步离开了摊位。 他们喝了一口被额外赠送的糖水，不会太甜，可流过喉咙那刻，有股很甘的感觉。“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梅子？我吃不太出来。”安首霖细细品了下，问李楠，李楠摇头，“我尝不出来，好喝就行，反正也不会下毒。” 这话让安首霖笑了。 李楠有点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那边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 她手里糖水还没喝完，又对另外的东西起了兴趣，看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李楠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了过去，那是个制作糖浆的摊位，把糖烧热烧软了以后，制作成各种不同的图案或是字体，变冷成型之后就可以吃了，要说好吃，未必，就是形式比较好玩。 这次李楠主动开口：“老板，帮我们做两串糖字吧。” 摊主是个胖胖的老头，眼神挺精明，一听到要求，马上应了声：“好嘞，小伙子，你想要两串什么字？”想了想，李楠又道：“一个木字旁南方‘楠’，一个雨字头树林‘霖’。”他这是把自己跟安首霖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出来。 “行，你们稍微等会儿，我很快的。”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把糖水喝掉了，李楠让安首霖将手上垃圾给他，再拿去一起扔到了旁边垃圾桶，安首霖看着他这个行为，笑而不语。 李楠身上，有一些很好的品质。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来，你们的‘楠’字还有‘霖’字好了。”李楠扫码付完钱，从老板手里面接过了两串糖字，他以前吃过，觉得太甜了，安首霖想吃，才陪她一起。 摊主手艺挺不错，对书法应该也有一定研究，他用糖浆画出来的字特别好看，说不出来是哪种书法，但一笔一画都很有劲，好像是拿毛笔蘸着墨水写的一样。 安首霖盯着自己的“霖”欣赏了一会儿，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怎么，下不了口？”李楠见她不动嘴，问了句，“我觉得这不像是拿来吃的，是艺术品。”这让李楠想到了一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还有就是“高手在民间”，别看小小夜市，藏龙卧虎的人多着呢，只不过很多人选择低调。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安首霖也聊起了这个话题。 “我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有个长辈跟我说，让我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光从外表去判断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如果因此轻率作出判断，一定会付出代价。” 刚来这里？ 什么意思，刚来故安？ 如果初次去到一个陌生地方，长辈叮嘱不能“以貌取人”倒是也正常，可后面那句“一定会付出代价”，感觉有点严重了吧？ “……那你自己对这句话怎么看的？” “我觉得长辈说得是对的，他除了提醒我要小心，也是在告诉我，与人交往，交朋友的时候，不能仅从外表去判断，要去认真了解那个人的内在。”说着说着，安首霖停下了脚步，看了李楠一眼，“就比如说你，外表看上去，跟你内心……其实是有些不一样的。” 李楠用手指自己：“我外表看上去，跟我内里有什么不一样？” 安首霖低下了头，像是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加快了速度朝前走，李楠盯着她的背影，正想喊住她，肩膀被人一拍，“你走那么快干嘛，跟我撇清关系？我说，今天都把人带过来了，你好歹跟她说几句话，不然我的恋情就泡汤了，这你也忍心……”丁建宇贼心不死。 这时李楠手里如果有个篮球，估计直接朝基友脑门抛过去了。 那个学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大大方方叫了他一声：“学弟，别说你朋友了，这次是我拜托他约你过来见面的，希望你不要怪他，一定要怪，就怪我好了。” 学姐只是积极在替自己争取机会而已，李楠没什么好怪的。 他只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回应。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边的夜市，大家一起结伴吧，又不是不认识，分开有点奇怪。”学姐闺蜜在旁边助攻，李楠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他转过身去看向安首霖，发现她没有朝前越走越远，反而朝他们这边再折了过来，学姐对她自然是抱有敌意的，但也还是很大方对她打了声招呼：“学妹你好，我是大你一届的学姐。” 安首霖冲她笑了笑。 学姐接着问：“你不介意我们大家一起逛吧？”“不介意。”……既然安首霖都这么发话了，李楠再要把人分成两拨反而显得刻意。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同个学校的，虽说有的彼此不熟，玩着玩着不就熟悉了？”在这种群体活动中，丁建宇通常都是充当活跃气氛的，他发挥自己的特长，想让大家都相处得更熟悉一些，于是一行七人在夜市里逛了起来。 刚刚学姐说她是第一次来这里，话不假。 但她显然没有像安首霖那样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可能平时她逛街的地方并不像这里一样热闹，或者说，乱，她多少是有些不适应的，这从她偶尔皱眉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只不过为了能创造跟李楠待在一起的条件，不得不耐着性子留在这。 大家都没吃晚饭，在小吃摊走走逛逛，看见想吃的就买。 全程，李楠都跟在安首霖旁边，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是他把她带过来的，他得照顾她，而且，如果说人跟人之间有气场的话，他觉得他跟安首霖的气场比较和，相处比较舒服，另外几个包括学姐在内的同学，他不想与他们有过多交流。 等填饱了肚子，大家就想着玩了。 “阿楠你看，前面有个扔飞镖的，我们读初中时很喜欢玩，走，再去重温一下！”丁建宇拖着李楠走到了一个游戏摊位，其余人跟在他们后面。 这个摊位最里面的墙上挂着六个镖盘，外面桌子上摆了六个篮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飞镖，还有一面墙，摆放了摊主准备的礼品，是些可爱或者造型奇特的公仔，跟娃娃机里抓的娃娃没什么差别，前者获取的方式是抓，这个是靠扔飞镖。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吸引到路过行人，没人在摊位前，这也正好方便了李楠他们不用排队。“老板，我们想玩你这个，怎么个玩法？”丁建宇上前问。 “一个人玩一次收二十块钱，可以给五个相同颜色的飞镖，如果你射中了相应区域，可以得到奖品，看，中靶心是得到这个，十环是这个，九环是这个……”老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那面墙上的公仔娃娃。 “行，我们先每人都买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去评论区耍啊~ ☆、018 丁建宇掏出手机扫码，他这富二代，出门在外，买单最积极。 店主见突然间有这么多客人，脸上堆着笑，“你们想要什么颜色的标，就从篮子里选一种，每个人选的颜色跟其他人最好不一样，这样方便计算你们各自的成绩。” 丁建宇先拿了标，随后招呼着学姐的那个闺蜜，然后是学姐，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李楠跟安首霖是最后拿的。 飞镖总共也就六个颜色。 最后，只剩下蓝色给他们拿了。 安首霖道：“要不你先玩吧。”“我们都拿蓝色，我的成绩就是你的，你的成绩就是我的。”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话，他很自然就说出口了，觉得反正得了奖品，有人可以拿就是了，可在旁人听起来，有点微妙。 起码学姐很不舒服，她还想跟李楠拿同一种颜色呢。 总共六个转盘，怕站位太挤影响发挥，丁建宇让学姐和她闺蜜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先开始，他们扔飞镖的技术都不咋的，两个男生勉强扔在了可以得到礼品的区域，学姐跟她闺蜜有三次甚至是没有射中镖盘的，不过这也给了丁建宇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他正想在学姐闺蜜面前表现一下呢，于是上前安慰：“你们是第一次玩，就当练练手了，没事，看中哪个公仔？看中哪个我就替你扔到哪个区域去。” 学姐闺蜜不想要正中靶心的奖品，她想要个三等奖，因为三等奖的公仔在她眼里看来最可爱。“行，没问题。”丁建宇帅气地打了个响指，转头看向李楠还有安首霖。 “来，轮到我们上了。” 在开始扔镖之前，李楠觉得安首霖的身手估计跟学姐还有学姐闺蜜是差不多的，安首霖以前没玩过，她顿了顿，道：“要不你们先扔，我看你们是怎么扔的，我再行动。” “当然可以。” 李楠跟丁建宇初中有段时间，每次训练完，会去一个综合性游戏厅，飞镖这个项目他们玩了挺多次，一出手，果然厉害，李楠三标都打到十环了，其中一标中了靶心，剩下两标在九环，丁建宇有两个中在十环，一个中在九环，两个中在八环，反正是完成了学姐闺蜜要求的任务了，学姐闺蜜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丁建宇。 这场景在老板看来，未免觉得有些逗趣。 他这店开这么久，当然也见过不少男生在女生面前耍帅，女生还挺吃这一套的画面，大概也就在这个年龄段，男生还能靠耍帅来吸引女生吧？ 李丁两人投完，轮到了安首霖。 她接下来一波操作，惊呆众人。 前面所有人扔镖，扔出去一把之后，都会有个停顿的时间，再扔第二标，可安首霖一镖射出，无缝对接立马第二镖，第三镖，第四镖，第五镖…… 关键是，全都射在了靶心上。 别说李楠丁建宇他们，连老板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连镖都没碰过的样子，竟然这么厉害？ “天，学霸就是学霸，不仅学习成绩厉害，连扔镖都比我们厉害！”丁建宇感慨，他伸出手给安首霖夸张地鼓了一下掌，李楠也觉得这很反差：“……你以前玩过？”“第一次玩。”丁建宇继续夸她，“第一次玩就能玩那么厉害，看来你以后要多尝试一些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了，说不定都很拿手。” 学姐还有学姐闺蜜对视了一眼。 对安首霖，除了有刚开始见到她跟李楠一起出现时的敌意外，也多了些佩服，她们之前没跟她说过话，但这号人物肯定是知道的，不仅是年级第一，也是全校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听说还受到了学校的特殊待遇，只要她申请不上课，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除此之外，也没其它“花边新闻”了。 她们对她，之前没太多关注，安首霖身上标签只有“学霸”，另外的，同学们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好奇，也就是在刚才，见识到了她的“好身手”之后，多少有了想要了解她多一些的兴趣，跟学姐一起来的另外两个电灯泡男生，亦是同感。 诡异的是，就在他们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时，一阵风吹了过来，让他们头有点晕，不由自主晃了晃脑袋，接着，刚才的想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板，愿赌服输，我们赢了，该给我们应得的东西了吧？给你算算看哈，我们总共得了有六个靶心，四个十环，三个九环，四个八环……”丁建宇在跟老板算账，就没见他数学有这么好过。 老板哈哈大笑：“好，我很长时间没见过有人能瞄得这么准的了！” 刚才的扔镖，可以说是个开门局，有了开门红，大家劲头也都提上来了，接着他们玩了很多游戏，有些是需要技巧的，高难度完成的活动，可以获得非常奇妙的奖品，学姐起哄着让李楠帮她完成，李楠都拒绝了，说自己不会。 可他却主动帮安首霖赢了她想得到奖品的游戏。 这对比，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虽然安首霖没有说话，李楠也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她对那样事物是喜欢的，只不过或许是性格所致，不像学姐那样能够直接大胆地说出口而已，他想替她得到那样东西，一个是，那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另外一个是，他想满足她的期待。 至于丁建宇，对学姐闺蜜是有求必应。 看这样子，他要追到她也是迟早的事。 后面，人流多了起来，把他们打散了。 李楠跟安首霖又独处了起来。 “今天谢谢你，带我来人这么多，这么热闹，好吃东西那么多，好玩东西又那么多的地方。”“……你觉得不无聊就行。” 李楠想，或许安首霖之前把很多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忽略了去享受生活中其它乐趣，尖子生……应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获得了什么，可能就会在其它地方失去什么。 “就这样跟你朋友分开了好吗，要不要再回头去找他们？” 李楠摇头：“不用，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玩好自己的。”他跟自己不是很熟的人，是不愿意长时间待在一起的，刚才能陪学姐还有她那几个朋友一起，已经算是很难得了，现在刚好被冲散了，他也不想去找他们，有丁建宇带着他们玩，他很放心。 别看丁建宇行为举止，浪荡不羁，其实还是挺会照顾人的，某些方面很细心，跟李楠有共同之处，不然，两人不会成为那么好的朋友。 这时，李楠跟安首霖已经将整个夜市都逛得差不多了。 尽头处没人，只有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有个摊位，显得很冷清，李楠感觉还是不要带女生去那么偏的地方，提议：“我们往回走吧。”安首霖点头，就在她转身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亮点，顺着那个亮点，又捕捉到了光源。 最后看清，那是尽头处摊位上的一盏蜡烛。 旁边可能是有点坏了的路灯，从灰暗状态一下子亮了好几个度，他们将巷子尽头看清楚了：那里只有一个摊位，摊主披着头巾，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盘腿坐在一张地毯上，旁边立着块牌子，上面写着：算命。 这可是稀奇了，之前李楠来这里的时候，都没见过类似摊位，也是因为现在的人没以前那么迷信了，算命算命，命真的可以算？ 再看旁边安首霖的表情，好像对这个感兴趣。 果不其然，她道：“我们去看看吧。” “……算命那种东西，不太可信吧。”李楠暂时没有要走过去的打算，“他在那里有点孤单，过去跟对方说说话，再不济，被骗点钱，也算是让他今天有收获。” 这一层李楠倒是没想到，点头。 走近了一些看清楚，摊主原来是个老妇人。 虽说，一看她就知道是位老人，要猜具体年纪，真有点猜不准，说五十行，六十行，七十行，八十也行，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她原本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听到李楠和安首霖走过来的动静之后，把眼睛睁开了。 是炯炯有神，很睿智的眼睛。 她伸出手，把那盏蜡烛拿起来吹灭了，“我在这坐一夜了都没人光顾，没想到，等快收市的时候倒来了两个小年轻。”老妇人张口说话，声音很低沉，有一股沉淀感，同时也让人觉得挺舒服的。“小姑娘，小伙子，你们看上去可不像是会信算命的人，怎么，是看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陪我说话解闷？” 这话说出口，中了安首霖他们走过来的用意。 李楠对老妇人的印象好了些。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些人都是骗人的。 “放心吧小伙，我不是骗子，看你们能走过来，也是跟我有缘，不收你们钱，你们陪我说说话就行了。”老妇人又说中了李楠的想法。 “您在这摆摊位，就是做生意，原来该收多少就收多少。”安首霖回应老妇人。“小姑娘还挺有原则，行吧，要不我给你们算完之后，你们去旁边给我买碗热面条，我是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默默打开外卖APP的时间……不吃点东西真没灵感往下写…… ☆、019 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为什么不吃？ 所以，刚才坐这里闭目养神是为了保存体力？ 李楠打量了老妇人一眼，觉得她神神秘秘。 “不用等替我们算完，我现在就去给您买，等我一会。”安首霖示意李楠待在原地，她朝着热闹的那一头跑了过去，替老妇人买吃的东西。 剩下李楠跟老妇人两个人单独相处。 他有些尴尬，老妇人倒是个自来熟，独自起了话题：“我这铺位写着算命，其实呢，我是个巫女，算命什么的随缘，跟我有缘，就跟你讲几句，跟我没缘，你送上门来我也懒得搭理。”李楠礼貌性应了声，老妇人笑了，“我对自己业务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看人是一看一个准，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差分毫。” 她的语气十分自信：“比如跟你同行的那个姑娘，我猜吧，你是有几分在意她，也不多，就一点点，刚萌芽，对不对？” 老前辈看年轻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哪需要什么业务能力，都是过来人，又不是没经历过，有的事情一目了然，老妇人用的是“在意”，没用“喜欢”这个字眼，已经是在照顾李楠这看上去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了。 李楠看了老妇人一眼。 他没否认，反而是向对方问了问题。 “您是第一次来这个夜市？以前没见过。”“听小伙子你这么说，以前来过挺多次。”“对。”“我今晚上是头次来，也就是在家里闷得无聊，觉得这里热闹，感觉可以找人说说话，没想到等了一晚上，也没人过来搭讪，这不，最后还好是遇到了你们，不然，晚上可是没意思到家了。” 老妇人有种老顽童的性格，与李楠以前所接触过的长辈都不同，他不排斥，老人家活泼也挺好的，后面她又唠唠叨叨说了一些话，他反正听着就是了。 还好，安首霖并没去太久，她果然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老板，趁热吃吧，我给你要了份牛肉面，加了些料，应该可以很满足地吃饱了。”她将那碗面端到了老妇人面前，老妇人也没站起来接，依旧是盘腿坐在地毯上。 李楠猜测，或许，腿脚不便？ 真要如此，那她是怎么来到夜市的？还走到了最尽头？ 这时，李楠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面是刚煮好的，温度很高，装在塑料碗里面，双手捧在碗旁边，应该都会被烫到，可安首霖的手似乎一点也不怕高温，老妇人也是一样，她接过碗的手直接捧在了碗底，大面积碰触，完全没在怕烫的。 老妇人应该也是真饿了，一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呲溜呲溜”地吃了起来，看她的吃相也不像是个老人，更像是个做了一天苦力的年轻人。 看她吃得挺香，安首霖跟李楠觉得欣慰。 她吃东西时，也没让他们干站在原地。 “我这里有十几种算卦骨，你们挑挑看待会想用哪一种来算。”地毯上，老妇人的身侧有个很不起眼的，用藤条编成的箱子，看上去破旧不堪，很有些年头了，李楠在她示意下，把那个箱子拿了过来并打开，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十几个相当精致的小木盒子。 “……算命还需要用到这种东西？” “那当然，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总不能凭空捏造吧，专业工具应有尽有。”这话在李楠听起来感觉也挺怪异的，算命不就是凭空捏造？只不过有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捏造得会准确一点，或许是他们很会察言观色，能够洞悉别人的心理？ 盒子都是没有上锁的，安首霖将它们一一打开。 里面都是些薄薄的片状物，图案不同，主题也不同，有的是用花做主题，雕刻了各式各样不同的花在上面，像牡丹，梅花，海棠，杜鹃等等；有的是以人体的器官为主题，有眼睛，嘴巴，鼻子，手脚等等；还有的主题根本看不懂，那是一些很古怪的符号，李楠确定他以前从未在任何地方见到过，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也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这些东西，是由不同兽类的骨头压制而成，灵验得很，功能都差不多，你们看着喜欢哪种，挑一个出来，我就拿它们算。” 既然老妇人都这么说了，李楠也就挑了一个，他挑了那个自己看不懂的奇怪符文款。“小伙子果然识货，以我数年来的经验看，用这幅骨牌算出来的卦象是最准的。” 老妇人哈哈大笑，她这时刚好也把面给吃完了，将碗往旁边一放，看了眼安首霖：“姑娘你呢，要选哪一副骨牌？”安首霖指着李楠手上那副：“我跟他一样。” “你们两个心有灵犀，行，我就先给小伙子算了，他的要简单一些。” 老妇人示意李楠把那副符文骨牌递到她手上，李楠照做，只见她将盒子往手中一倒，把骨牌全都掌握在掌心之中，搓了搓之后，像投骰子一样甩到了她面前的地毯上，那些骨牌散落成了一摊，在外人看来，就是把东西洒到地上的形状，可在老妇人看来，都是内有乾坤的，这从她的表情上可以观察得出来，只见她聚精会神，双眼盯着那些骨牌，似乎是在调动全部脑力思索分析。 如果这也是骗人的话—— 那她真可谓是奥斯卡影后级别了。 李楠看了安首霖一眼，本来是想跟她说话交流的，见老妇人的神情，中途好像不适合发出声响去打扰，于是仅仅靠眼神交流，当他一看向安首霖时，后者竟然能读懂他眼神里传达的信息：这老人不是真的在给我算命吧？ 安首霖笑了笑，她的眼神也传达出了无声言语： 反正我们等着就是了。 李楠感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丁建宇发信息给他了。“大哥，你跑哪去了？到处找都找不到，怎么，打算这样弃我于不顾？！你那有点凶的学姐要拿我兴师问罪了，你赶紧出现！我们就在夜市门口，准备走了……” 看他发来的一长串信息，李楠简单回复。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你们先走吧。” 他收起手机，发现安首霖看着他打了几个手势：你朋友找你？ 李楠也摆了几个手势：他们先走了。 “偷偷摸摸比划着什么呢？”老妇人突然将注意力从地毯那些骨牌上收回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安首霖道：“您算出来了？”“算出来了，算这个小伙子不难。” 李楠：“……”被别人正儿八经的“算”，他是头一次经历。“那您算出了什么？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我喜欢做什么事情之类？” 老妇人哈哈大笑：“那也太没难度了，我不仅算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算出了你以后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过事无巨细太多了，你挑一些最想知道的问我。” 虽然李楠不信，不过已经参与到其中了，抱着好奇的心理，也就问了几个问题。“我今年多少岁了？”“17。”“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打篮球。”“我家有几口人？”“三，你父母加上你，你是独生子。” 李楠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我昨天是几点睡觉的？” “11:52。”听到这里，他面上表情惊讶得不行，正要开口再问，老妇人摆了摆手：“小伙子，不要一直问这种毫无意义的，已经发生过，早已存在的既定事实，就像是在检验我算得到底准不准一样？你要是真心想问，就问些未来的事情，这样对你比较有好处。” 李楠语塞，这老妇人说得好像也没错。 “不过我事先声明，如果你要问未来，不能问得太具体了，只能问个大概的方向，这个我可以回答你。”“为什么不能问很具体？”“有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我准确告诉你了，我会受到惩罚的，再者就是，未来之所以让人期待，就是因为不可知，你要是知道得非常精准了，还有什么意思？” 老妇人歪理一套一套的。 不过，反正李楠也不是抱着真想知道自己未来的那种期待，无所谓了。“我以后从事的职业，跟篮球有关？”“没错，你这一生跟篮球都挺有缘的，以后你的职业，也会跟它相关。” “我家人都可以活得挺长久，无病无灾吧？” “这点你们家比较有福气，父母都长命百岁。” 虽说不知道是真假，好话总是人人都喜欢听的，听到父母能长命百岁，李楠也就没说什么质疑的话，接着他沉默了下来，老妇人觉得纳闷：“不再接着继续问了？” 李楠摇头：“我没什么想再问的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发财的机会，以后会交多少个女朋友？生命中会遇到多少个贵人，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遇到之类？” “……没想那么多。” 老妇人再次哈哈大笑：“看来你比较无欲无求，以前那些找我算卦的人，巴不得把能问的都问了，心里面贪得很，好吧，就算你不问，我也告诉你，你呢，是个命里有贵人的人，不久后的将来，你会经历一场劫难，只要渡过去了，以后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以你自己想要的方式过完你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准时早上6点发车（章）~ ☆、020 李楠听出来了其中的不确定。 “我不久后有劫难，能不能渡过，是不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呢，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有点悬。” “……这话很矛盾。” “我说话从来不遵循逻辑，”老妇人还挺理直气壮的，“好了，既然小伙子无欲无求，那我就算是给他算完了，姑娘，轮到你了。”她把地毯上的骨牌都收起来，再交到安首霖的手中，让她用双手捂住捂一会，然后再交换到自己手里，像之前那样往地上一抛，骨牌就又散落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这一次，老妇人看的时间比较久。 她还很贴心，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一块地毯，让李楠安首霖两个人也像她一样盘腿坐下等，期间，丁建宇再次发来信息：“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那个学姐对你是还不死心，你以后要做好面对她长期攻略的准备，不过，今晚也算是有收获的，我喜欢的那个女生有点松动了，我感觉我可能过几天就要脱单了，哈哈哈哈哈……” 李楠懒得理他，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 老妇人看着安首霖的那副卦象，开始时也是思索得很认真，到最后眉头紧皱，这不免让李楠有些担心，难道是算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东西他也看不懂，别人都看不懂，就只有老妇人自己明白了。 直到最后，老妇人挑高眉毛，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抬起头盯着安首霖看了一会儿，安首霖有些不自在，可也没扭捏，对方要看，大方让她看。 “姑娘，你可不是个一般人。” 安首霖回答：“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哪里普通，成绩全校第一，学霸式的神话人物。”李楠还以为老妇人接着要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呢，她说得也没错，学霸确实不是一般人。 “我已经算完了，要问什么，你问吧。” 老妇人用一种饶有趣味的表情看着安首霖。 安首霖张开了口，很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有些犹豫，顿了几秒，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我看姑娘要问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的，没事，我也不催，你好好想想，”老妇人清了清嗓子，再道：“这样，我这人除了喜欢算命，也很喜欢讲故事，要不讲个故事给你们听？” 讲故事？身份从算命先生又变成了说书人？ 李楠觉得老妇人挺随性。 “那就先听故事吧。”安首霖倒是没异议。“你们想听什么？”“您就挑我们没听过的，有趣的讲。”老妇人抬头看了看天，“最近这段日子，故安的天象很奇怪对不对？那我跟你们讲个与天有关的故事吧。” “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空中慢慢开始有了刮风、下雨、下雪等现象，那个时候还是毫无章法，很乱，没有规律的，有时候刮起风来，可以把整座山头都给吹倒，下起雨来，能够把湖海填平，一场大雪能几个月不停，闪电打雷不分昼夜。” “这让祖先们受尽苦头，有不少人为此丧失了生命。” “为了让万物都在有规律的天象天气下进行运作，便有一批人被挑选了出来，他们的职责是‘操控天象’，即掌握操控天气能力之人，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后来，他们成为了独有的一个族群，挑选族长的时候，除了技术上过硬，还特别看重候选人的品格，如果是品格不好的人当选，他可能会利用自己的技能造成天下大乱，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灾难性、毁灭性的天气，就是因为人品不好的人当上了族长所致。” …… …… 老妇人在讲的时候，李楠单纯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听，觉得新奇，却也没有再多其它反应了，他认为这应该是根据最近天上的异常情况，蹭热点编出来的。 可安首霖的反应，跟他大不相同。 她面上现出十分惊讶的神色，当然，一闪而过，随后又镇定了下来，这一幕被老妇人那双充满智慧又有点狡黠的眼睛捕捉到了，她也没拆穿，继续讲她的“故事”。 “这一族的人生活在天上，可以说，他们也在时时刻刻监管着天下世人，天气变化不完全是由操控天象天气的这些奇人们所控制，更多也是受世人的行为影响，如果人们按照自然法则行事，尊重自然规律，这一族就会以温和的方式去进行操控，反之，则以残暴的方式。” “最近故安这几天的现象说明了，他们对世人的表现并不满意。” …… 李楠想，老妇人说的，跟课本上讲的一些知识出自同一个道理：人们善待自然，自然也会善待他们，如果不善待，会自食恶果。 “现在这一族，内部已经有了分化，分成了两派，一派温和派，另一派激进派，温和派主张宽容世人，激进派就觉得，既然是人不善待自然，那也没有必要对他们太好。” 说到这里，原本李楠以为老妇人还要再深入去编造，可她话锋一转，看向安首霖，突然道：“姑娘，虽然你没问我问题，但我有几句话想提醒你一下，你权当作一个建议来听，采纳不采纳，由你自己。” 安首霖脸上表情有点严肃。 她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请说。” “不久后的将来，你会面临一次对你人生影响最大的抉择，到时候，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走，一旦确定，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坚定走下去，这样你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这番话李楠听起来，没头没尾，完全不明白老妇人在讲什么。 事后，他倒是有了个猜想，觉得老妇人所指的，安首霖不久之后对人生影响很大的一次抉择，应该是高考？ 回到当下，也不知道安首霖有没有听懂，反正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妇人也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两个之前从未谋过面的陌生人，似乎因为短暂的缘分而有了股神奇的默契。 “时间不早了，夜市要关，我也该回去了，小伙子小姑娘，谢谢你们陪我这老太婆聊了这么久的天，还给了我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夜市没有具体闭市时间，会来到这里逛的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当地居民，这些人的作息是很规律的，到了晚上，一超过十点半就该回家了，夜市本来就图个人气，人没有了，自然也就陆陆续续收摊了。 说完之后，老妇人又想起了点什么，她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挂坠，挂坠的绳子是黑色的，很细，上面挂了一块墨黑，不规则形状的小石头。 “小伙子，这个我送给你，以后可以为你渡一次劫。” 见老妇人这么热情，李楠也不好拒绝，道了声谢，接过来随手放进了裤兜里，老妇人随即收拾打包东西，包括那张地毯，还有用来占卜的十几个盒子，李楠主动道：“我帮您提出去吧。”老妇人摆摆手：“二位先走，我孙子就快过来了，我等一会他。” 于是，安首霖跟李楠与老妇人道别，开始向夜市的入口走。 中途，李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来老妇人所在位置已经没人了，大概是她孙子到了，带着她走到了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转回头，他手无意中伸进裤兜，摸到了老妇人送他的那个挂坠，他拿出来对着灯光看了一下，这不规则的墨黑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单纯当做一个装饰品的话，他觉得也是符合他审美的。 安首霖说话了：“刚才那算命摊主说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听老妇人讲那个故事，李楠没有太大感触，他接受的是现代科学教育，谁都知道，天气的变化是由各种大气活动而引起的，如果真有生物能自由操控，那也太扯了？ “……我觉得，就是个神话故事而已。” 听到李楠的回答，安首霖目光闪动了一下。 低着头，没说话了。 她的视线盯着自己不断朝前走的脚尖。 李楠感到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低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挽救，两人保持着沉默，直到离开了夜市，在门口的时候，安首霖终于又说话了：“今晚谢谢你带我过来这边，我觉得逛夜市是次很好的体验。” “……没什么，你下午不也花了三、四个小时帮我辅导功课？” 安首霖笑了，气氛的气压往回升了，李楠准备送安首霖回家，也就是把她送进那个巷子，不过两人从夜市回来的那条路，是先走到李楠家的，在“李记”西点店门口，安首霖停下脚步，对李楠挥了挥手：“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家就行。” “现在这么晚了，送你回去比较安全。” “没事的，也不远，你进去吧。” 李楠以前没遇到过这么明确的拒绝，他的确是担心安首霖走夜路，可对方都这么说了，也想不到坚持的理由，本想说一句，“那你回到了发个信息给我”，感觉又有点怪，只能冲安首霖挥了挥手，就这样与她分开了。 他站定在原地，没有马上进店。 看着安首霖的背影，有些恍神。 安首霖在走了十几步之后转过身，见李楠还傻站在那，做了个手势让他进去，他也就进店了，等上到二楼自己房间，他打开窗户想看看安首霖走到哪了，发现，这条街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想起之前，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了。 ——她走得可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我真的是在瞎编（狗头） ☆、021 又过了两天，这座城市并没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学校终于恢复了所有人上课。 在此之前，校方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说将学校某些原本空置的空间改造成紧急避难场所，在里面存放急救工具，水，食物，就是为了避免再发生天气异变，不方便走动的时候，被困住的时候，让大家可以有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在校门口，李楠碰到了丁建宇。 丁建宇一上来就作势打了李楠一拳：“你这小子，之前撇下我们自己走了，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到底还是不是兄弟？”“我跟那些人在一起不自在，还有，下次不要再出现类似情况了。”本来就是丁建宇先做错了，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没揪着这点不放了。 “你说你要追那个学姐的朋友，进展得怎样？” “别提了，”丁建宇一脸苦闷，“本来都十拿九稳了，就在昨天，都已经约了跟她单独出去约会了，关键时刻，我叔叔——” 当时丁建宇脸上表情有点精彩，像是正卯足了劲要超前开车，突然之间踩了个急刹。“你叔叔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丁建宇连连摆手，转移话题：“这连着这么多天没见，很是想念班里其他同学，先去跟他们叙旧，我们中饭时间见！” 李楠早就习惯了丁建宇这没头没尾的风格。 他去到了自己教室，班里同学已经来了一大半，可安首霖的位置却是空的，她还没有过来，原本以为只是迟来一会，可早自习过去了，上午第一节课过去了，第二节过去，第三节过去……她还是没来。 也不知道是去了哪。 难道，又申请了不上课？ 到第四节课，安首霖跟李楠像是心有灵犀，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家里出了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不会超过两周时间，李楠又开始有些担心，她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第四节是地理，老师宣布让大家自习。 随后，神色有些凝重地匆匆走出了教室。 A1班同学少有地没认真学习，而是聊起了八卦，他们在分享之前几天，各自利用自己的人脉和父母的人脉，从各种渠道听到的小道消息。 “据说我们这座城市在很久之前，是受到过诅咒的，一旦满足咒语的触发条件，就会产生天气异变。”“那触发条件是什么？”“应该是某些人的某些行为吧。” “你也太邪乎了，我爸有个朋友是国外的气象学专家，我爸专门请教过他，他说可能是因为有几股冷热气流突然反常来到了故安市，才会刮风下雪又打雷闪电的。” “你们都说错了，那不是自然产生，是气象局人为的一种实验，想要看看可不可以人为操控气象，那些雪根本都不是真的雪，是人造雪，打雷也是利用某种发电装置造出来的，下雨的话，利用的是干冰吧。” “那能叫实验？就算是，也是很危险的实验，已经严重影响到城市居民的生活了，还能被批准？”“可能原本是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但不可控因素太多，就造成了那样的意外，以后应该会被禁止了。” “……” “……” 各种说法都有，带着一点魔幻色彩。 从逻辑上讲，根本也不通。 李楠想起了在夜市听到的那个老妇人讲的故事，按照她的说法，最近故安的天气异变，是由在天上的，一群可以自由操控天象的人所造成的。 这理由听上去，比班里其他同学讲的都要更不靠谱。 班级里乱哄哄，作为班长，应该要管理一下秩序了，他站了起来让大家安静，说出自己的结论：“反正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等着吧，现在风平浪静，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奇怪的事发生。” 果然，几天后，故安气象又开始发生了异变。 不过，这一次的变化，没那么恐怖—— 比如，数万道彩虹一起出现在天空中，比如，一大片云朵突然散开，像一块一块小棉花团似地落下来，那样子就像棉花糖被卷到天上，再自由落体飘下来一样，还有的地方下了五彩的冰雹，那些结成冰雹的水，之前似乎被添加了各种颜料，所以五颜六色，有不懂事的小孩抓起来放进嘴里尝了一下，还有甜味，后来，专门有研究员拿回去化验，发现没毒，那些颜料是些植物性颜料。 甚至，连刮的风都开始有了味道。 柠檬味，香草味，西瓜味，草莓味，芒果味，橘子味……它们给故安这座整体算是严肃的城市，带来了一股甜腻的气息。 这已经不叫天气变化了。 仿佛有人在天空中，施了魔法。 此魔法只是一种现象，没有危险，没有任何人因此受到伤害，顶多就是因为清扫整理，而损失了一些时间和财物，并且，只有故安有如此遭遇。 网络时代，任何东西传播得都很快。 故安在全球出名了。 国内外媒体都对它的天气异象进行了专题报道，有不少气象学家，气象研究员，各大组织的成员都来到这座城市，还有密切关注世界局势的政.治人物，也派了人过来，大家纷纷研究起这奇特的现象。 他们带来了很多先进工具，人也是非常有经验的人，可从结果上来说，最后并没得出什么准确的结论，未解之谜还是未解之谜，当然，这是后话了。 因为外来人的增多—— 当地旅馆预约突然暴增了起来。 这给旅游业加了剂猛药，连李楠家的西点店，订单也呈现五六倍的增长，这些天气现象虽然奇特，可没给在当地生活的居民和其它生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所以有些人甚至还开始期盼，希望这种现象能够一直持续下去，这样的话，能够吸引全球各地游客来这里旅游，也是促进城市经济发展。 可是，并没能如他们所愿。 十来天后，天空恢复了正常。 有的外来人不死心，还等在故安，希望能再次见到异象，那些没来得及过来，想来的人，也还是按照计划来了，只是结果让他们失望，又等了十多天，异象再没出现过。 ** 安首霖回来上课了，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 像是长途奔波所致，应该是出了趟远门。 她没主动说，李楠也就没主动问。 在这点上，他很尊重别人的隐私。 有时候上课，李楠依然会偶尔开开小差，看向窗外，会想起那魔幻的两周，也不知道当时那个时间段，安首霖是不是也待在故安，她有没有也见到那么神奇的一幕？ 当然了，就算没亲眼所见，可有无数照片还有视频，都将当时的异象景观以某种方式记录了下来，虽然没有自己直接观看感触深，也算是证明它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 有句话，叫“存在即合理”。 既然是真真实实发生的，那就一定有解释。 李楠相信，现在不能解开谜团—— 以后也一定会的。 ** 校队教练重新安排了一份训练表。 相比较之前而言，李楠训练的时间更加灵活。 那是因为他向教练表示了，自己平时想要在学校能有多些时间用来学习文化课，教练当然没意见，训练这件事，放到队里其他队员身上，得要督促，得要监督，李楠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每天校队训练之外，也会找其它时间打篮球。 教练当然是希望，自己带出来的队员以后前途都能够更好，学习文化课对李楠进好大学是有帮助的，只要是对他本人好的，教练都愿意支持。 李楠原本就知道，自己脑子并不笨。 学体育打篮球，不是因为学习能力不行，不得不进行的一种选择，他觉得每个人时间都是有限的，他只想把时间尽可能多的投入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物上，学校课本里学的那些知识，大部分以后都是用不到的。 至于说做习题可以锻炼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什么的，他也持保留态度。 毕竟真的出了社会，所靠的思维逻辑能力，并不是那些习题或者课本可以教的，他也是因为很小就出来帮家里店的忙了，社会上的人接触不少，什么东西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心里明白。 从这个方面来讲—— 李楠也是个比较现实的人。 不过，现在学习上，有人手把手带自己，到时候高考的分高了，说不定他就能进重点大学中，最重点的那一批，那跟自己的未来规划是一致的。 至于说所占用的打篮球的时间，从另外的时间里挤出来就好了。 比如，少睡一会觉，比如，提高自己的效率。 基本上每天训练，李楠都会比其他队员要早一些结束，结束后，他会去到校图书馆一个特定的，安静的地方，接受安首霖的辅导。 学校给安首霖的特权，让她可以在任意时间内进入馆内查阅参考资料，现在她把这个特权也给了李楠，跟图书馆的管理员和安保人员说了一下，李楠刷脸就可以随时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编…… ☆、022 说起来也是有些讽刺—— 之前，他来图书馆都是睡觉的。 现在倒是正儿八经地学习了起来。 图书馆辅导第一天时，结束完训练，李楠就发现有个问题，打篮球一身汗，身上总有股臭味，于是开始养成了一个习惯：打完球，他会迅速在场馆内安排给值班人员的起居室里洗个澡，换一身干净干爽的衣服，再去见安首霖。 辅导期间，两人的模式当然也并不总是安首霖一个人不停讲解，她会给李楠一些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做题的时间，渐渐的，李楠越来越能进入到“学习”的状态。 他自己学的时候，安首霖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 她的阅读速度很快，阅读量也很惊人。 她从来不看考试测试题模拟卷，而是看各类文史记载，各类外国文献，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日语，法语……看原版毫无压力，完全不用查电子字典。 李楠发现，她对气候气象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偶尔，她也会在随身携带的几本册子里做做笔记，李楠不经意间瞄过几次，发现那是一些图画，安首霖好像在模拟天气变化时，一些气流还有气压等等的变化图。 李楠心里想，她以后是要做个天文学家—— 或是地理老师之类？ ** 一次结束完训练，安首霖临时被老师叫去帮忙批改卷子，李楠没去图书馆学习，丁建宇约他到学校附近奶茶店喝东西。“你最近真忙，好不容易闲下来，不行，得抽时间陪我。” 李楠是不喜欢奶茶这种甜腻饮品的，但丁建宇喜欢。 “谁让我没追到那个女生呢，要是追到了，还用得着你这个臭男人陪，当然是跟她一起了。”李楠想起基友说过，本来已经快追到对方，但因为他叔叔吹了，当时丁建宇并未具体说明他叔叔做了什么事情，这时候李楠未免有点好奇。 “你叔叔对你来说，是个禁忌？之前有次听你提过他，你马上转移了话题。” 丁建宇面上表情一变，那是有些疑惑的神色，“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只是事情真的很古怪，算了，等我弄清楚再跟你讲比较好。” 说着说着话，两人也走到了奶茶店门口，这店开了很多年，丁建宇是常客，走进来都不用点单，老板一看到他就问：“老样子？”丁建宇点头，“老样子，照我平常的喜好，也给我朋友来一杯，但只加三分糖就好了。” 李楠与那些靠奶茶续命的人不同，如果不是有丁建宇偶尔会替他点，或是店里搞活动推出奶茶，会让他试喝，平均一年下来，他自己主动喝的奶茶一杯都不到。 “听教练说你最近提前早退的时间，都拿去学习了，怎么，这是突然转性？”“那不叫早退，是将学习和训练的时间合理安排。”“行行行，不叫早退，不叫早退。” 丁建宇找了店里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跟李楠面对面坐了下来。 “我真佩服你，训练已经那么辛苦了，还要去费脑子，我的话，身体跟大脑有一个累就行了，两个都受罪，我可受不了。” 他跟李楠一样，关于学习，都不是脑子笨的人，只不过他要贪玩许多，用来学习的时间都拿来玩游戏，或者其它杂七杂八的兴趣爱好了，他自己也没觉得成绩不好就焦急，一个是因为体育成绩好，作为特长生来说，考大学足够用了，另外一个，当然了，也是最有底气的，家里本来就有钱，再不济，他也不会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而过得落魄。 “我还听说，你最近成绩提高，是因为年级第一的学霸给你开小灶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听说？” 李楠终于回应了丁建宇一句。 “好吧，其实我不是听说，是自己看到的，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去图书馆了，你们不去那学习，难道是去那约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楠正色道：“我们是去那学习的，她给我辅导功课。” “就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嘛，看你反应，还真以为你跟安同学有什么特殊关系呢。”这下，李楠第一反应不是否认，倒让有些开玩笑的丁建宇觉得惊讶，“等等，你保持现在脸上表情不要动，这表情……我怎么看着那么恐怖？！……是十几年来都没喜欢过女生，突然之间对异性心动的样子？” 丁建宇开始夸张了起来，李楠懒得理他。 他“嘿嘿”了两声，突然在脑中想起了点什么，“对了，那次你带安同学来夜市，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当时也没多想，回过头一琢磨，‘我没多想’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这么多年是怎么‘狗’过来的，突然间身边多了个亲密的女生，我怎么会一点都不八卦？这也太不像我的风格了。” “……带她去夜市，是因为你发信息邀请我那会，我们刚好在一起，她刚刚结束给我的辅导，我想带她出来放松一下。”“我觉得这种事情吧，你要是什么都不解释，我不会想太多，你一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楠有些语塞，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 正好这时，店主也亲自把奶茶端了上来。“这速度有够快啊。”“当然了，你是我们店里的VVVIP顾客，肯定是第一个做好你下的单。”店主乐呵呵的。“我就喜欢被您这样特殊对待，等下临走前记得提醒我，再往卡里面充值点钱进去。”“好嘞，那你跟你朋友慢慢喝，慢慢聊。” 李楠眉头挑高，“你还在这家店里买卡充钱？” 现在但凡是开个店，都流行充值卡，无论是健身房还是蛋糕店，现在连奶茶店都有了，表面上看，充值越多好像越优惠，也是有风险的，你把那么多钱充进去，万一店突然跑路，就打水漂了。 但对于像丁建宇这样的富二代，从来就不会有这些担忧，他也不是图充值能够有优惠，就是享受那种“VVVIP”待遇。 “不要转移话题，刚才说的是你跟安首霖，虽然我惊讶你竟然会对那种类型的女生有好感，呃……好像也不是那么惊讶，她给人感觉挺文静，反正你也不喜欢太闹腾的姑娘。” 丁建宇现在，已经默认了李楠是喜欢安首霖的。 李楠既不否认，又不好肯定，感觉怪怪的。 “来，我们碰个杯吧，你看看，我的口味是不是也是你的口味？”丁建宇给李楠点的，是按照他自己平时口味制作的奶茶，甜度减到了三分。 李楠将奶茶喝进口里，却不知是什么味道，不是他味觉出了问题，而是他脑子在想着与安首霖有关的事，无暇顾及其它。 “有件事，我觉得邪门，你不觉得安同学的存在感有点低？我刚才想了一下，本来应该要八卦你跟她的时候，脑子突然好像被别的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强行让我不去想这件事，刚才我还在脑子里做了一番斗争，才能顺利调侃你跟她。” 丁建宇这个形容有点夸张。 但要说到“安首霖存在感低”这一点—— 李楠早就有同感。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成为了同桌，如果不是因为老师安排她辅导自己课业，由此增多了接触的机会，他对她的印象，可能就一直只是个“年级第一”的标签化人物。 不得不说，被丁建宇这么一讲，李楠也开始认真去思考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安首霖是有一股特殊感觉的，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她特别，低调不引人注目，一旦慢慢靠近了，会不由自主觉得她很神秘。 吸引着他，不断想要去了解更多。 ** 气象局最近特别繁忙。 接待来自全球各地的学者做交流访问。 现在，虽然学者们走得差不多了，也还有暂时留下来继续观察的，局里有外机构人在，总像是被监督一样，上至领导，下至普通职员，都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一次的天气异变，不仅仅是故安一个市的事了，它在全球都“出了名”，最高级机关领导指示下来，要求市气象局尽快破解这次的谜团。 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寻到真相，会被追责。 大家压力都比较大。 上面的意思是，虽然目前为止这些天气异象未造成严重后果，也没有人员伤亡，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又来了一场天灾，因为没能及时预测掌握它的规律，再想要做好准备就太迟了，进行比较准确的预测，是他们目前为止，唯一能够主动去做的事。 气候观察室里，八个职员在通过仪器监测大气层的情况。 他们是此次特别设立的观察小组，已经连着上了将近一个月的班，没休过一天假，精神高度紧绷，不过这些人是全局最专业的一批技术人员，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之下，状态保持得也还可以。 经过他们反复观察，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现象。 各项天气观测数据一切正常。 “让仪器再照原定设定运作，我们大家都休息半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去评论区浪~ 笔芯~ ☆、023 小组组长松了口气，他让组员们移步到旁边茶水间休息一会。 再怎么样，也需要劳逸结合—— 过劳会让一个人的工作状态不好，反而误事。 茶水间的布置很齐全，有舒服的沙发，桌几上也摆满了各种饮品还有糕点，只不过对这些职员们来说，没有很享受的心情罢了。 “那些国外专家们什么时候想要看我们最新的数据？” 就算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副组长还是不忘问工作上的事，有个职员回答：“明天早上，我们约了早餐会议，就在局里面的食堂。”“那今晚再辛苦整理一下数据。” 组长道：“大家肚子应该也饿了，后勤部给我们准备得挺丰盛的，你们都吃点吧，吃完我们再讨论一下关于接下来一个月那几个热气流的走向，然后去食堂吃晚餐。” 他们今天吃午饭的时候，被局长临时叫过去开会了，大家都只吃了几口，会议的内容是局长再次传达上面的指示，要求他们尽快建立一个全新的数据模型，这等于是又催了一把。 职员们喝着茶，吃着糕点，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对了，丁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组长突然问了句。 丁应，就是之前气象局开会的时候，情绪越来越激动，被局长赶出去的那个“疯子”。“他被停职处分了。”“丁应也没做错什么事，也就那次开会的时候有点古怪。”“我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应该是触犯到了局里什么机密，局长不想让他把有些话说出来。” “我们气象局，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你就不知道了，故安在许多年前，气象是有发生过一次大异变的，不过被当局者隐瞒了下来，现在知道的只是极少数人。”“你为什么知道？”“我姥爷告诉我的，他很简单跟我说了有这么一回事，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清楚，就是想告诉你们，也编不出来。” 组长觉得有些惋惜。 在他眼里，丁应是个天才式的人物，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学术型，为人不圆滑，不会讨好领导，跟其他职员们的关系也很一般，可工作上是没得说，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也总能有一些很新颖的想法，帮助攻克业内难题。 而且他不争功劳，很多次，他自己做出来的成绩被其他同事或者领导抢了，也丝毫不在意，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做着自己兴趣的人，只要让他能待在气象局里面研究气象，他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这样一个人，停了他的职，那比其它任何惩罚都要让他痛苦。 组长提议：“等忙过这一段了，大家商量个时间去看看他吧。” 说完，其他组员正想回应，从工作区那边传来了一阵紧急警报声，大家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回到刚才工作的仪器前面，看着上面的显示屏幕，无数个地方都亮起了红点。 这是异常的表现。 在场众人紧皱眉头，观察了这么多天，就是希望能够发现异常，可这异常要么一直不来，要么一来就大爆发。“迅速联系驻扎在现场的值班工作人员，让他们密切注意当地天气变化情况！”组长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 ** 在故安高中，除了高三以外，高一高二两个年级都是有正常周末双休的，对李楠来说，通常两天的休息时间，他的安排是一天训练，一天专门留在店里帮忙。 自从安首霖给他辅导后—— 又变成了训练的那一天，空出半天来接受辅导。 这个周末，因为场馆维修原因，训练也不用去了。 他有了一整天的时间，心里也有了个特别的想法。 他问安首霖：“你想去游乐场？”安首霖有点惊讶：“游乐场？”“对，每周都这么辅导，偶尔放松一下……你应该没去过吧？”从那次带安首霖去逛夜市，看她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应该是没去过这些地方的。 安首霖点头：“没有。” “那我们今天去？” 跟安首霖说这话之前，她刚刚到达店里，是早上八点整，李母招呼完她吃完早餐，她就跟李楠在店里一个角落的桌子上相对而坐，酝酿了一下勇气，李楠展开了如上对话。 这个提议，倒也不是他心血来潮。 自从上次丁建宇拉他去喝奶茶，跟他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他开始重视起自己对安首霖的感觉，好基友在旁提点：“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要总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辅导学习，那次不是带她去夜市逛了吗，也多带她去其它地方，两个人玩一玩，这样有助于加深彼此感觉，也更有助于了解对方。” 考虑了一周，李楠觉得游乐场是个不错的约会地。 一来，那里热闹，安首霖好像喜欢热闹的地方，二来，他自己也没去过，正好去玩一下，三者，游乐场的环境，两个人应该都能更放得开，气氛会更好。 当然，这个事情李楠事先是有跟父母讲的。 李父李母觉得特别意外，儿子竟然想要去游乐场玩？可一听说他是想带安首霖一起去，夫妻俩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没有反对，他们是十分开明的父母，对“早恋”什么的并不排斥，况且这段时间以来，安首霖经常到店里替儿子辅导，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他们基本也了解了，就是没来由的，特别喜欢这个姑娘。 两个孩子处于情窦初开的阶段，互相相处了解一下也行。 刚刚萌芽的感觉，做父母的没必要去干扰。 是李楠的错觉吗？ 在提出建议之后的那一刻，他竟然看到安首霖的面颊有些发红，她别过脸去，头低着，他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顿时间就有点手足无措了，怕自己太冒昧。 “没事，你要是不喜欢，那……当我没提。” 安首霖摆摆手，似乎是要缓一缓才能再说话，才过了十几秒而已，对李楠来说，像十几个小时那么煎熬，终于，他等到了安首霖的回答，她的语气里，有些欣喜：“好。” 李楠松了口气，同意了就好。 见安首霖没再继续问邀请她的原因，他也就没解释了。 “我们走吧。” ** 因为是周末，游乐场里排队买票的人特别多，两人在对队伍的末端等着，“抱歉，我应该提前一些来买票的。”“没事，又不赶时间。”安首霖冲李楠笑了笑，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似乎永远都很有耐心。 之前辅导的时候，李楠碰到有些问题总是不懂，或者总是错，安首霖从没用嫌弃的眼光看过他，也从没指责过他，只是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替他讲解，直到他完全弄懂为止。 这是李楠对她好感与日俱增的一个重要原因。 再过了一会，太阳升到了比较高的位置，就比较热比较晒了，李楠不动声色站在朝阳的一面，替安首霖挡阳光，她看上去是个文静姑娘，应该是不怎么做户外运动的。 可她的皮肤并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白，而是很健康的白，浑身肌肉分布得也不少，运动神经很好，可能是平时在校外的时候，有进行一些锻炼吧。 终于，轮到他们购票了。 李楠在窗口跟售票员说话，对方一见这么个大帅哥，面上表情瞬间阳光明媚了不少。“两张成人票，谢谢。”售票员看到了站在李楠身后的安首霖，笑了笑：“小伙子，我们游乐场新增设了一些娱乐项目，很适合情侣一起，你和你女朋友千万不要错过。” 这话让李楠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安首霖听到没有。 买完票之后，马上领着她走进了游乐场。 这个场是故安市最大的，设备最全也最新，安首霖就像那天第一次去到夜市一样，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看到了云霄飞车，看到了旋转木马，看到了半空飞船，看到了碰碰车，哪个都想试一下。 李楠看出来了，他道：“我们把这些项目都玩一遍，看一下，哪里人排队最少先去哪个？”安首霖点头，全听李楠安排。 一圈目测下来，旋转木马那里相对来说人少一些，两个人朝那边走去，李楠一个大男人坐旋转木马，有点变扭，但他之前过年的时候，跟那些小表妹堂妹在一起聚，听她们提过很憧憬这个项目，他以为女生应该都喜欢吧？ 轮到他们了，安首霖坐在李楠的侧前方。 他从后面看过去，能看到她小半张侧脸，木马旋转了起来，一高一低，慢慢循环往前，偶尔安首霖把头转过来朝后看一下李楠。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 李楠心跳加快。 长得帅气的人，不管在哪都会引人注目，有些游客本来是帮家属、朋友拍照的，手里举着相机、手机，镜头前的拍摄对象，最后都不由自主从家属、朋友变成了李楠，明目张胆在那“偷拍”，李楠自然察觉到了，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想，正好有人替自己记录与安首霖同框的画面，也可以。 于是，坐完旋转木马，他礼貌跟游客表示，能不能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到他手机上，没表现出生气，也没让删照片，只是让发照片，游客当然愿意了。 “我们接着去玩那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这章去洗澡睡觉了zzzZ ☆、024 安首霖指着不远处“云霄飞车”，语气里有一丝难得的活泼。 “你不怕？”不少女生都恐高，也排斥比较刺激的项目。 “不怕。” “……那走吧。” 虽然也需要排队，但队伍并不会很长，再因为身边有安首霖陪着，李楠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十分钟后，他们双双坐好在座位系上了安全带，李楠没想到，安首霖外表看上去文静，内里却勇敢，原本预想车子一发动，她会喊起来，可她竟然比自己还要镇定。 有那么一刹那，李楠有个错觉。 仿佛安首霖天生—— 就是习惯于在空中翱翔一般。 接着，他们又去了鬼屋，这家游乐场的鬼屋布景挺逼真，开始李楠担心对女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太吓人了，结果再次打脸，不管面对什么，安首霖都从容淡定的态度，就算在鬼屋也是一样的。 那些出其不意的鬼，毫无预兆从某处冒了出来，有几次，李楠都觉得被干扰到了，安首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她还会跟那些鬼互动，反正知道他们都是工作人员扮演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生？ 末尾，要离开的时候，有个“吊死鬼”好心建议了一下。 “我看你女朋友，不吃这套的，你那些‘她被吓到了，然后冲进你怀抱’的桥段还是别想了，等会离开之后，去玩那些比较浪漫的项目，我觉得还有可能打动到她。” 这话让李楠哭笑不得。 什么是浪漫的项目？ 他也不知道，反正随后两人去玩了碰碰车，安首霖“驾车”的技术不错，期间有别的车想撞她，都被她灵活地躲开，但倒是不会主动去撞别人，乐趣也少了。 一个上午过去，到了饭点，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再不吃东西，李楠肚子要叫了，他可不想在安首霖面前出丑。 游乐场里，吃东西有两种选择，一个是相对正规的正餐，另外还有块区域，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小滩，那是吃小吃的，李楠觉得安首霖会选后者。 果然，她就朝着美食摊那边走过去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见到什么想吃的就买什么，付账的时候，安首霖抢着付了。“游乐场门票是你买的，吃东西让我付，也没多少。”从付钱这点上，可以看得出来安首霖是相对独立的，她没有那种什么都应该男生付钱的观念，而是觉得都适当付出，会比较好。 当然，不是绝对的AA制。 那样有的时候，也会让男生感觉不是很好。 李楠就不适应让女生付钱，从他自己打比赛，获得名次，可以拿奖金之后，就没再跟家里要过零花钱了，这些奖金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少，够他一个高中生除去学校里面的开支，绰绰有余，只是平时很少有机会花而已，今天出来玩之前都想好了，资金充足，这才带安首霖来的，这个游乐园消费并不低。 以前他看丁建宇为了追女生，买这个买那个，还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曾提出过质疑，“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就是为她花钱？” 丁建宇的回答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为不为她花钱不是最重要的，钱多钱少，也无所谓，关键是你喜欢她，你想讨好她，看到她开心的那份心情，我这种情况，只不过因为我刚好有钱，也只不过因为对方刚好喜欢我的钱所买的东西，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杂七杂八的小吃吃了不少，饱了。 最后，他们买了棉花糖，在一张周围人比较少的木凳上相邻而坐。 “今天的经历对我来说，很特别。”安首霖开口讲了这么一句话，李楠看着自己手里的棉花糖，没下口，他问：“你家教是不是特别严，平时都不让出来玩？” 安首霖点头，很难得地跟李楠提到了她的家庭。 “我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族人过的是群体生活，但不是那种热闹、活泼的气氛，每个人都要遵守一套很复杂的规矩，按照条例来生活，每一次的外出，去了哪里，去多长时间，去做什么，都是要上报的。” 李楠大概想象了一下，觉得安首霖说的并不是正常家庭生活，更像是部队生活，上下级等级森严那种，可她之前也有说过，父母是做生意的。 “你家里的长辈都很严肃？” 安首霖看向远处，刚好从他们前面经过了一些行人，有好几对，都是老人很慈祥地抱着小孩或者牵着小孩走过，她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羡慕。 “大部分时候，家里长辈都是不苟言笑的。” 说到这里，她没再透露更多家中事了。 那毕竟是隐私，李楠亦没有再提。 他把好奇心压了下来，将棉花糖吃完。 下午，运气挺好，轮到他们排队的时候，都没多少人，他们玩了射箭，漂流，太空体验馆，看了海洋水族大型表演，基本把想看想玩清单上的项目都划掉了。 安首霖说，这是她从小到大，觉得最放松的一天。 李楠虽然没发表自己的感想，但他也在心里面很真实地觉得，这是他最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天，玩得很开心，跟他一起在玩的，也是对的人。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离开游乐场之前，有个抽奖活动，他们抽到了一张披萨卷，最后晚饭吃了顿披萨，到了傍晚，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回来，到站下车走了一段路，这次是先走到安首霖家巷子口，当李楠提议要送她进去的时候，被婉拒了。 或许，她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家具体住在哪一栋？ 于是，他站在原地目送安首霖走进巷子，确认她的安全—— 其实就是想她停留在自己视线里久一点。 ** 等李楠也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这是个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时间，李父李母简单问了下儿子白天在游乐场玩的事，没有过多八卦，李楠也简单说了下，老样子，看到父母在忙，挽起袖子忙活了一阵，父母说他白天在游乐场玩累了，他道：“我是去那玩，又不是去干体力活的，当然还有力气了。” 将近十一点，李楠洗完澡，在房间里用毛巾擦头发，脚步无意识地走到窗户前面，他打开窗户，透过窗外看向安首霖住处的那个方向。 他盯着那一处的天空，看看看着，发现云朵渐渐起了些变化，它们由一团的状态，被慢慢拉成了细细的“长条”，长条经过缓慢组合，竟然变成了三个字：谢谢你。 李楠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谢谢你”三个字，无比清晰地在天空中。 他呆了有七、八秒。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想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安首霖与她分享，只不过在他从窗户边离开，去找手机，然后再次走回到窗户旁后，抬头一看—— 天空中“谢谢你”三个字已经消失了。 那到底是不是幻觉呢？ ……不得而知。 ** 第二天一大早，李楠被电话声吵醒。 是丁建宇给他打过来的。 “你现在在店里？我马上过来找你！”这家伙没头没尾的，李楠睡眼朦胧，正想说话，丁建宇把电话给挂了，他眼睛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四点都不到，模模糊糊的，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睡了过去。 可没过多久，房间门被敲响了。 李母的声音传来：“阿楠，建宇找你。”李父李母早上要做营业准备工作，起得都很早，李楠一看时间，四点十五……原来刚才那个电话不是梦。 丁建宇跟儿子关系好，这个李母是知道的，她直接让丁建宇上了楼来，虽然也纳闷为什么天都没亮这孩子就跑过来了，但她没问那么多。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早跑过来找我。” 李楠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打开了灯，看到丁建宇脸上一副既有些慌张，又有些担忧的样子，这在他身上是绝少出现的。 “是我那个叔叔，害，他在气象局工作，之前因为得罪了领导，停职待在家里，最近状态很不好，不久前给我打了个电话，看上去很不正常啊，秒挂，我再打回去，竟然没人接，这叔叔在我小时候对我挺好的，我跟他也比较亲近，有些担心……你陪我过去一趟看看他？” “这事你跟你父母讲了？” 李楠慢慢从模模糊糊的状态，变得清醒了起来。 “第一时间就讲了，但我爸妈对这个叔叔不待见，说他疯疯癫癫的，从小学后就不让我跟他来往了，这几年我跟他还是偷偷联系的，他们肯定不会去看我叔叔，那我要自己去了，阿楠，我心里有点怵，这不，找你陪我过去，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可以壮壮胆。” “……好事不见你找我。” “这话说得，好事我也找过你很多次啊，这次事出突然，帮帮忙？” 李楠肯定会陪丁建宇去了，他对朋友一向很讲义气，更别说是好基友，几乎没考虑，马上爽快答应了，穿好衣服，他跟父母交代了一句，与丁建宇一起离开了店里，丁建宇早就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在店外，他们坐了上去，开往一处郊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降温，裹得像一根粽子一样出门…… ☆、025 丁建宇的叔叔，叫丁应。 正是之前气象局里，被停职处分，那位有点“疯癫”的职员。 因为家族缘故，丁应吃喝不愁，继承的遗产也够一辈子挥霍，可他却偏偏要去应聘做个气象局的小职员，也真是很爱做相关方面的研究了。 他家在故安市郊区一座山的半山腰，那是处私人别墅，并不是丁家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是丁应后来自己买地建的，原因是，那里比较好做气象方面的观测。 出租车司机是个比较沉默的中年男人，一路上，也没说过话，直到车子开到了那座山的山下，他开口了：“你们要去半山腰上那座别墅做什么？那里邪乎得很。” “邪乎得很？大哥之前去过？” 丁建宇跟李楠两个人坐在后排，他本来是靠在椅背上的，现在身体往前倾向驾驶位，想从司机口里套点话出来。“我接过那栋别墅的主人一次，是个古怪的人，不只是我，很多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大家平时都不愿意接来这里的单，我也是最近缺钱，只要是有活就行。” “古怪，怎么个古怪法？” 丁建宇还想问到更多细节，司机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讲话了，他按本分将两人送到了半山腰别墅门口之后，马上就走了，不愿意在此地多停留半秒。 李楠打量了一下眼前建筑，刚刚从山下看这座别墅，看得不是很清楚，现在还没进去，全貌看不到，但整个轮廓是清晰了：占地面积很大，有个大花园，主楼后面，建有几栋比较高的楼，看上去就不像是住人的了。 “我小时候来过几次，你看到后面的那几栋建筑，是我叔叔专门建来在家里办公的，他是个气象狂人，对于观测气象这件事，有着超乎常人的狂热和执着，也是因为这样，后面才越来越被我父母疏远，他们觉得叔叔的脑子……不正常。” 丁建宇用手指了指自己头部。 “那你认为你叔叔是真疯了？”“我当然不这么看，我觉得叔叔只是对某件事情特别投入而已，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专注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在别人看来也就很狂热了，可这并不能说明这个人疯了……不过，就今天他给我打电话那个状态——” 丁建宇边说着，边按了按别墅门口铁门的门铃，可过了很久都没人来开，李楠建议丁建宇再试着打一下他叔叔的电话，丁建宇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响了四五下后，竟然打通了。 “叔叔！我人现在就在你别墅门口，还有我一个朋友，现在赶紧给我们开门吧！”电话那头的丁应几乎在话音刚落就把电话挂断了，留丁建宇傻愣站在原地。 “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不过，门口的铁门倒是开了，应该是丁应接到电话后远程操控的，两人走了进去，一踏入这座别墅的土地，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李楠觉得有阵阴风吹了过来。 气氛还挺阴森。 “之前你提到你叔叔，都是一提就转移话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前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跟我分享，让我看了一些东西，当时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不过他跟我说，这只告诉我一个人，让我保密，我也就没有对你说了，那时之所以开了个头，不也因为我这人藏不住事吗？差点就毁了跟我叔叔的约定，不过还好还好，我最终还是守住了清白……” 或许因为丁建宇是丁应的侄子，有一层亲戚关系在，他以前也来过这里，尽管这个地方古怪，他还是比较放松，还能开玩笑。 “原本叔叔跟我们家里人，我们家族是住在一起的，后来他考进了气象局，就说自己要单独搬出来住，那是他跟家族关系越来越疏远的第一步，大家以为他也就是自己出去租个公寓之类，没想到花钱买了这鸟不拉屎的一块地，又请来施工队造了这么栋别墅。” “我父母还有家中长辈都非常不理解。” “别墅造好之后，他邀请他们参观，那是我第一次过来，也是那一次，叔叔跟他们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自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正式见过面了，我是因为来过一次认路，后面自己偷偷跑过来找叔叔。” 丁建宇回忆起小时候那次父母与叔叔的争执，有点感慨。 “看来你是从小就不听父母话的小孩。”“那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我这个叔叔虽然怪，但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愿意亲近他，这说明他肯定是个没什么问题的好人。” “愿意亲近他，就觉得他是好人，有这种判断标准？” “当然有，你看，我愿意亲近你，你不也是个好人？” 就在他们要走到别墅主楼门口时，后面突然有个男声叫住了他们，回头一看，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叔叔！”丁建宇喊了一声。 之前虽然他也与丁应保持联系，可大多数是通过语音电话或视频电话，真正见到真人，相隔也有大半年时间了，视频电话里，看不出来真实状态，反正丁建宇觉得叔叔比他印象当中要瘦很多，他朝前快走了几步，就差一把抱住对方了—— 他是真的会这么做的人。 不管是以前孩童时期，还是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丁建宇绝不会介意两个大男人相抱，最后之所以没能抱住丁应，只是因为见他也太瘦了，一身骨头，抱起来膈应，作罢。 “叔叔，你让我担心死了，现在看到你人好好的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也就放心了。”丁应脸上表情有点古怪，像是刚刚从梦里面醒过来一般，神智还有些不是很清醒，面对侄子的热情，反应并不大，只是看向李楠这个陌生人，眼神里有着戒备。 丁建宇赶紧解释：“这是自己人，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是担心叔叔你有危险吗，就找他跟我一起过来看你了。”李楠走上前来，对着丁应礼貌打招呼：“丁叔叔好。” 通过之前丁建宇对丁应的描述，李楠大概也能勾画出一个形象，这时见到真人，觉得与想象中没太大差别，就是那种有点神经质，狂热又理性的科学家。 “叔叔，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最近到底是遭遇什么了？我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你就都告诉我吧，还有我这个朋友，他很能保守秘密的，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一起对我讲就好了。” 这时，丁应的状态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他从模糊的“睡梦”中“醒”过来了，用清醒的状态再看到自己侄子，反应立刻有所不同。 这两个访客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告知，但丁应似乎觉得很开心，并不是因为客人是他的侄子还有侄子朋友，而是因为“有人了”。 “我给你们看些东西，跟我过来。” 从丁应的口气还有肢体动作看，他像是要向李楠丁建宇两人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李楠看了丁建宇一眼，丁建宇冲他做了个“放心吧”的手势，意思跟着他叔叔走就行。 三人行进过程中，李楠有了机会更细致地观察这栋半山腰别墅，这里的基调是欧洲中世纪的风格，复古装饰处处可见，但某些地方又有很现代化的设施，两种很不同的元素融合到一起，也不显得矛盾。 只是整体看下来，太清冷了。 李楠低声问丁建宇：“这里除了你叔叔，没有其他人？”丁建宇也很配合地压低音量：“没有了，我叔叔是独居人士。”“一个人打理得过来这么大地方？” “他不用亲自操心，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除了复古之外，还有很多现代化的设施，在叔叔起居室旁边有个房间，里面有台大型电脑，专门用来操控这里大大小小每一处地方，他只需要设置一个程序，这里的仪器就会按照程序的设定，每天进行有规律的运作，比请人来打理省事方便多了。” 现代化的一个好处，是不再需要那么多劳动力。 但坏处也很明显：机器自己是没有判断力的。 如果遇到了一些很复杂的情况，识别不了，那就麻烦了。 反正丁建宇是挺佩服叔叔的，别的其它什么都不说，就说女朋友这件事吧，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像叔叔那个年纪的男人，竟然不近女色到了这种程度，也是很可以了。 家族里面的长辈之所以嫌弃叔叔，不理解他，疏远他，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就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在长辈们看来，这是最大的不孝。 走在前面的丁应未必知道后面的侄子在想些什么。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这是他带给李楠最大的感受。 像他这样，一个其实很有物质财富的人，隐居在这么一处偏僻地方，内心却对天象观测事业充满着巨大热情，这种人通常都是不被理解的。 李楠带着一份谨慎。 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 正如丁建宇所说，丁应在半山腰买下来的私有土地上，另外建了几栋专门用来工作的建筑，其中一栋最显眼的，抬头一看，十几层，不算很高，但由于处于半山，顶层海拔并不低，它有点像塔一样的结构，下面都是空的，是支撑最顶层的“基石”。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收藏~喜欢就评论~ ☆、026 真正有内容的，只在第十三层。 从丁应带李楠还有丁建宇进入这栋“塔”建筑外围所通过的关卡来看，即使是一个人居住，他也把这里设置得很隐秘，牢固，森严。 丁建宇压低了音量：“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来的时候，曾亲眼看到过，有只无意中闯进这里来的老鼠，那真是惨极了，被电击，被某种激光照射，最后被射化成了粉末。” “……你叔叔在建筑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很珍贵的宝物？” “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很多奇奇怪怪的仪器，我小时候他带我进去，会跟我讲那些仪器的作用，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也就敷衍着听了，我倒是有点奇怪，我是他侄子，他带我来很正常，不过你对他来说是个外人，他今天是怎么了？会这么好，问也不问一句直接把你也带过来了，看来这就是爱屋及乌，叔叔实在是太喜欢我这个侄子了，连带着我的朋友他也一起有了好感……” 就在丁建宇沉浸于自己的意淫世界时，三人已经通过电梯，到达了建筑最顶层，当电梯门一打开，李楠有点愣住：没有任何给他视野缓冲的地带。 电梯门一打开，即是顶层整个空间。 看过去，一览无余。 在这里，他见到了堪比天文观测台的规模，除了地方稍小一点之外，该有的应有尽有，之所以对这有概念，是因为小学时他跟着班级一起去参观过市天文博物馆。 “怎么样，是不是闻到了浓厚的金钱味？你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那都是钱，叔叔太败家了，祖上留下来给他的遗产，他估计全都投入到这些东西上来了，也不怪我父母还有长辈不理解他，有时候我都不能理解。” 丁建宇在李楠耳边碎碎念，直到丁应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两个，他才转了话题：“叔叔，我说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讲，神神秘秘让人担心——” 本来他还想再继续抒发，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是因为看到了丁应脸上的表情，他也很快意识到，那是种奇怪的表情。 丁应正在极力克制他内心的某种激动。 他显然不是一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所以控制并不成功，反而让他整个人有些滑稽，不过李楠跟丁建宇都能够十分容易地辨别出他整体的基调，是开心的。 “我没事，这么多年来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他们果然是存在的！他们遥遥在天上操控着一切，如果我们表现好，他们就会很和善，如果我们表现不好，他们就会对我们施以惩罚……” 接着，丁应又陷入了一种惋惜：“最近几十年我们的表现太差了，报应来了，真正的大报应来了……” 丁建宇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他看了李楠一眼，眼神传递信息：我叔叔就是有些古古怪怪的，别在意，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李楠当时确实也觉得好友这个叔叔古怪，可当他听到对方讲出来的那些话时，第一反应并不是这人在胡言乱语，他脑子很快就将另外一件事情与之联系了起来，正是那晚在夜市的时候，算命的老妇人所说的。 她说，天上住着一群能够操控天象之人。 这跟丁应的说法，是那么相似。 “来，我给你们看些东西。”丁应招呼着两人走到了一台这个地方最大的机器前，那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有着很多不规则的，正在变化着的图形，当然，丁建宇跟李楠毕竟也是高中生，学过地理，依稀能够知道那是关于大气流的一些演示图。 “看到了吗？这是多么不寻常的变化！这预示着要不了多久，全球就要乱套了！”丁建宇皱了皱眉头：“叔叔，且不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天下要乱，为什么你看上去不担心不害怕，反而……那么兴奋？”“担心有什么用，害怕有什么用？就像天上要下一场雨，要打一场雷，你能够阻止？” 丁建宇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法阻止大自然将要发生的事情。 “有因必有果，这么些年来人类对大自然肆意的破坏，终于是要尝到恶果了。” 李楠开口：“丁叔叔，你刚才说天上住着一群人，由他们操控着天象，这是真的？”丁应看了李楠一眼，他可以从李楠眼神当中看出来，他对自己是一种“了解欲”大于质疑的，这对丁应来说有某种莫名的认可，他自然愿意与李楠交流。 “没错，是有那么一群拥有奇异力量的人住在天上，”他一边说着，人也走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抬头看天，李楠跟着他走了过去，目光顺着他目光的方向，这个时候的天空如往常般平常，可就是这个平常，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 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天上注视着我们的，不清楚，但他们肯定是已经在那里很久了，我推测，他们是世界上的二种人，跟我们一样，都是人类，但他们拥有的能力跟我们不同，他们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人，被安排在与我们所生活的环境不一样的环境中，他们处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管理下，所有的一切都听从最高级管理层的命令。” “很多年前，故安就曾爆发过一场大灾难，当时的情形，可以用‘腥风血雨’来形容，无数生命因此丧生。” “那起事件，是有个大背景的，为什么他们要惩罚我们？当时市里出了一项举措，大面积砍伐林木，建造化学工厂……”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丁应并没有给到听众一个很详细的前文后语信息语境，李楠只能是很模糊地试图去得到完整信息，然而到后面，他发现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让丁应说得更清楚，他才能够更好地去理解，于是不得不礼貌打断。 “丁叔叔，当年故安发生的那起天气异象大事件，能说得更详细？” 丁建宇悄悄把李楠拉了过来，低声道：“我叔叔开始越来越不正常了，什么叫天上住了一群人？你还那么认真跟他对话，怕不是被他给带偏了？” 李楠不知道要怎么跟丁建宇解释，他会相信丁应说的话，部分原因是因为曾经在夜市里听过那个算命的老妇人讲过同样的事情，另外部分，则是基于他的直觉。 直觉是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虽然没什么科学支撑的依据，可它往往就很准。 想了想，李楠反问：“之前学校里在讨论故安天气异象的时候，不是有同学说过，很多年前这里也发生过类似事件？难道你不想弄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点，丁建宇倒是也挺好奇。 如果说相同的事情在很多年前也发生过一次，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把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那么现在所发生的，或许也就可以有解释了。 “叔叔，你要不给我们讲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保留了大量图片、视频信息，你们可以过来看看。” 丁应把两人又带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大屏幕前面，他伸手在其中一个角落的台面位置按了一下上面复杂的按钮，整个屏幕上的画面就变了，李楠跟丁建宇看到的是一段视频信息，这视频一看，就是那种很古老的机器所拍摄的。 当时的机位，应该是正对准了天空，所以将天空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拍了下来，由于本身的质量问题，再加上当时的环境问题，影片清晰度并不高，由此也增添了一丝魔幻色彩。 风，云，闪电，雨水，雪花，都在同一时间出现。 那不像是现实会有的场面，更像是观看某种特效电影，这也很反常，因为没有任何一部电影，会让这么多的自然现象同时发生到一起。 可现在，李楠跟丁建宇所看到的—— 在这一段视频里，这些元素却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 场面相当混乱，他们看到平地上的建筑被龙卷风卷得拔地而起；云朵不像是云朵，更像是爆炸之后所起的浓雾；那些雪花，前一秒钟还是雪白色的，后一秒钟全部变成红色，那是有生物的鲜血被染在了上面，再被风给卷了起来挂在天空中，包括那些雨水，混杂着血液成了一条条血河，横七竖八地漂流在早已被雷劈得裂痕道道的土地上。 看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了其中一个最让人疑惑的地方。 那场大灾难，的确是造成很多生物的死亡。 可生物当中，并不包括人。 横尸遍野，死的全都是动物，却并没见到任何一个人，或者说人身上的残肢，似乎在那一个时间，人都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没有躲藏之处的动物们遭了殃。 李楠跟丁建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正想将这个疑问提出来的时候，传来了一阵铃声，声音来自安装在观测室里面的一台座机电话，丁应一听到，马上就从电子屏幕前离开，跑去拿起了话筒，李楠他们自然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们只能从丁应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应一听到电话铃响之前，本来就是眉头紧皱。 接起电话之后，就更加紧皱了。 他挂了电话，马上下逐客令：“你们先回去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的小可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可爱~ ☆、027 丁建宇提出抗议。 “可是叔叔，你还没有跟我们说关于这段视频具体的——” 他话还没说完，丁应摆了摆手：“那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你们不懂，先回去吧。” 既然我们不懂，那为什么又要跟我们分享这些呢？ 丁建宇在心里面嘀咕着，看叔叔现在的反应，再继续留下来就是很不识趣了，他只能跟李楠朝电梯走去，丁应特意叮嘱他们：“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任何外人。”“叔叔，你现在肯定在进行着某项很伟大的事业，如果有了什么进展，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络。” 丁建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叔叔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他，丁应没做出什么承诺，他只是站在那个电子屏幕前面，用手又迅速在操控台面按动了一些按钮，眼睛就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了，仿佛周围是没有人的。 “多余”的丁建宇跟李楠走到电梯，按了第一层往下。 这地方进来的时候需要门禁，出来就不用了，等离开了这座像塔一样的高楼之后，他们抬头看向最顶层。“反正这一趟来的目的也达到了，看见我叔叔没事就好了。” “你不觉得你叔叔正在进行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李楠心里面还是想着刚才丁应跟他说的，那个有关天上住着一群人的事。“我觉得啊，但我们好奇有什么用，他又不跟我们讲，走吧，叔叔在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被任何事物分心的。” 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当来到这里时，丁应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不欢迎，甚至还主动带他们去参观自己的工作区，像是终于发现了某项成就，需要与人分享一般。 转折点，来自于那个电话。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电话？ 什么人打过来的？说了什么？ 突然之间，就让丁应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街上，巷子里，没有任何行人的踪影。 就算有生物，也是一些流浪小动物们。 比如说，有那么一只全身漆黑的，只有眼睛发白的野猫，这只黑猫的肚子饿了，它随机在附近找东西吃，走着走着，钻进了一条巷子，那是条偏僻，灯光昏暗的小巷，看着长度是几百米，可实际上真的进入其中，朝前走的时候，却很远很远。 就在以为永远走不到巷子尽头时—— 前面突然没路可走了。 黑猫停了下来，在它身旁一侧，有着一栋房子，房门口刻着一个大大的“安”字，门没有完全锁上，留有一道小缝，它上前，用爪子将小缝给撑开。 没想到，看上去很重的门，实际上却很轻。 以黑猫不大的力量，竟然也很轻易地就将门给打开了。 门打开后，并不见里面有什么灯光，所以是很昏暗的一片，在视野如此不好的情况下，黑猫本应另寻一处觅食，可它雪白的眼睛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便好奇地走进了门后的空间，也就是从外面看上去，最多几十平方米的房间。 黑暗中，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 最多也就七八秒。 但黑猫一直朝前，它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足足走了几十秒，也没有碰到墙，这说明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它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在这个过程中，依旧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就像是黑猫所进入的，并不是某一栋房子的内部，而是一个很大的，很空荡的，暗到见不到周围任何事物的平地空间，它仅仅能从自己的听觉上来捕捉四周信息，如果一定要说听到了什么，那大概有且仅有：风声。 那是处于很空旷的地方才能发出来的风声。 这更说明，这里并不是在封闭的房间内部了。 如果这只黑猫是个人，它一定会有更多的理性思考，也会有更多的害怕，可它并不是，它只是一只流浪猫，尽管这体验对它来说是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它的好奇始终大过害怕，也就始终这么凭感觉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它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道光源，于是它前进的方位有了个明确的指向，它朝着那个光源走，越走越近，看到前方有个巨大的物体。 那是一棵高耸入天的大树。 从树顶处打下来的一束光，将它照亮，这样它才能够在黑暗中被看清，如此的显现形式，也很具有舞台效果，像是巨树是这里的唯一主角。 这树的树身上，以环绕的形式，如一条蛇般，绕了一条很长的阶梯，看上去是通向上面很高的地方，黑猫走到了巨树下面，抬头，隐隐约约能见到大树的树叶，想了几秒，它决定沿着阶梯往上爬。 本以为爬那么高的阶梯会很吃力，但不知道是为什么，黑猫四只爪子一踏上去，就好像开启了加速器一样，“蹭蹭蹭”没几下便爬得老高了，这可以从它往下看的距离体现出来。 其实，并不是黑猫本身的速度加快，阶梯是动态的，一有生物踩上去，它就自动加速，以一圈一圈绕上去的形式直升树顶。 地面离黑猫越来越远，到达一定高度时，它产生了一种眩晕的感觉，赶紧把眼睛给闭上，身体也趴了下来，生怕在这高速上升的过程中不小心掉了下去。 这棵巨树有多高，绕在树身上的阶梯就有多高。 最后，黑猫已然到达了树顶。 它睁开了眼睛，在那一刹那，甚至觉得自己到达了云层。 事实上—— 旁边正是飘着一朵云。 云的边缘离黑猫非常近，它离开了树顶，只轻轻一跃就扑到了那朵云上面，其触感像是一团巨大的海绵，软软的，又不失弹性，黑猫没有陷进去，只是有些不稳地站着，它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除了它所处的这朵云，周围一望无际，都是各种云彩。 它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蓝蓝的天”。 这是已经到达了天上？ 黑猫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这种状况一直到云朵随机带它飘到了某处地方，它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朵云上面，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女生。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让黑猫觉得眼熟。 那不是故安高中的校服？ 这只流浪猫是故安高中附近的，它自然知道学校里面学生校服长什么样子。 女生一个人站在云朵上，双手快速变换着手势，黑猫并不懂这些手势的含义，只是看了一会儿，慢慢发现了一个现象，随着女生手势的变化，她附近的一些物体也产生了相应变化，比如说，云朵的分开，云朵的融合，雨水的聚集，强风跟弱风的形成等等，都随着她的手势在进行运作，好像这所有的元素都能被她自由操控一般。 这是这只黑猫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的事情了。 它就站在云朵上面，傻呆呆地看着一切。 直到那个女生的目光朝它这边看过来，发现了它的存在。 ……这里怎么会有下面的生物？ 安首霖眉毛惊讶地挑了一下，她指挥自己脚下踩的那朵云飘向了黑猫。“你是怎么上来的？”她跳到了黑猫所在的那片云，朝它靠近，黑猫既没有闪躲，也没有上前，只是傻傻在原地，安首霖把它抱了起来，问了它一句话。 猫自然不会用人话回答，但随即，安首霖将她的手放在了黑猫的脑袋上，似乎是在提取它的记忆一般，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自言自语道：“以后要给那棵参天树设限制了。” 这只黑猫最初会游荡在街头的目的，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想要寻觅食物，不料机缘巧合，入了安首霖的“家”，又被一棵巨树给带到了天上，这么一番折腾，让它暂时忘记了饥饿，可饥饿时间越来越长，加上现在好不容易稍微镇定了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了。 安首霖感应到，笑了笑：“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她一边抱着黑猫，一边从脚下的这片云，又重新回到了原来她自己所在那一朵，她腾出来的一只手做了一些手势，云朵开始快速朝某个方向飘，在此过程中，黑猫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人，原来这里不是只有这一个女生，还有很多很多人。 不分男女，年纪也有大有小，他们都站在云朵上，做着一些手势，与安首霖区别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统一款式的衣服，那是类似于斗篷的服装。 统一服装分为两种颜色。 一种是全黑的，一种是全白的。 当安首霖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会去注意她，而是专心做自己的事，但也有少数人会把注意力投放到她身上，每每这种时候，安首霖抱住黑猫的手就更紧了一些，她会身体稍微朝前倾，这样是希望黑猫不被引起更多的注意。 最后，她利用脚下那片云，飘到了一栋暗红色的房子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发车（章）时间是早上6点~ ☆、028 这栋房子也是建造在一朵云上面的。 只不过，房子下面的云是不动的，是固定的。 安首霖带黑猫打开大门走了进去，里面的装修装潢很简单，也很温馨，与黑猫曾经在“地下”见到过的那些人类的住所，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安首霖将黑猫先放置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找适合它吃的东西了，没过多久，她重新出现在了黑猫的视野中，手上多了一瓶牛奶，还有一袋面包。 “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些，应该是能吃的吧。” 流浪猫不比家养猫，吃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没来得及发霉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只黑猫并不挑。 安首霖让它趴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把牛奶的盒子拆开，倒在了一个浅盘子里面，拿到黑猫面前，让它能够方便喝，随后又将面包袋子拆开，用手把面包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这是我在一家很特别的西点店买的，口味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黑猫可从来都不知道面包的口味是如何的，它就觉得，软软的，甜甜的，能填饱肚子就是了，看它吃得那么香，安首霖也觉得挺开心，她将手放在猫背上，一遍一遍抚摸它的毛。 “你今天应该是无意间闯上来的，不过，这里并不是你待的地方，等会吃饱了，我就送你下去，以后也不要再上来了，还好，是碰到了我，万一碰到其他人——” 碰到其他人，会怎么样？ 安首霖没有再往下说了。 她只是继续给黑猫喂食。 ** 周一早上，学校篮球训练场馆。 校队教练跟李楠单独进行了谈话。 “下周有场非常重要的比赛，这段时间你的文化课辅导暂停一下，专心致志准备比赛，有没有异议？”李楠摇头：“教练安排就行了。” 他知道下个月那场比赛对校队的重要性，当然是首先服从集体的安排了，这段时间经过安首霖的辅导，他的文化成绩还真提高了，可能安首霖讲得好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对她有着好感，由她给自己辅导，总比他上课听老师讲要听得进去一些。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或许他是能进到更好学校的。 虽说以他目前的体育成绩，也足够进顶尖大学。 可他不想被别人说体育生四肢发达，没有头脑。 “教练刚才跟你说什么呢？”谈话结束，丁建宇走了过来，他刚才远远看到了李楠跟教练两个人在讲话，随口一问。“让我专心准备下周比赛。” “那场比赛会在我们学校举行，到时候很多外校的人也会被允许进来观看，我知道有很多外校美女会来的，到时候表现一定要好。”丁建宇的关注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 李楠忍不住问他：“之前那个你想追的女生，你们完全没可能了？” “这个，”丁建宇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原本可能会成功的，都已经快要成功把人单独约出去了，后面不是因为我叔叔的事情泡汤了嘛，我觉得这可能也是老天给我的一种暗示，跟她就是没缘分吧。” 李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有缘没缘，还不是一时兴起。 丁建宇没告诉李楠的是，他之所以不想再继续追那个女生了，是因为后面，他发现那个学姐总是利用她闺蜜，想要让自己再制造像那天夜市那样的机会去接近李楠，他不想被这样利用，也不想好友陷入尴尬的境地，干脆就不去打那个学姐闺蜜的主意了。 反正后面，他也想明白了。 对方除了长得漂亮之外，还有另外吸引他的点？ 并没有。 “你叔叔还有跟你联系？”李楠没忘记上次陪同丁建宇，一起去找了他叔叔的事情，丁建宇摇头：“没有了，他没主动再联系我，后面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他也没有回复。”“你不担心？”“担心啊，担心也没用，要不下次什么时候你再陪我去一次那地方？” 李楠点头，他对丁应也是有着一定程度好奇。 “如果有需要的话，喊上我一起。” ** 比赛当天，很多人都来观赛了。 这场国际比赛是对外开放，但只能是学校的学生参与，其中大部分是冲着李楠的，他在篮球场上对这些高中生来说，就像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外校确实也有不少女生跑过来。 在国际友谊赛中，故安高中代表的不仅仅是故安市，更是代表全省，甚至全国，所以教练会说这场比赛特别重要，对手来自美国，大家都知道美国的篮球水平要远远高于其他国家，是强劲的对手。 拉拉队的开场表演，把大家的积极性都给调动起来了，学姐也是拉拉队的一员，因为这场比赛有李楠的加入，她跳得也就更加卖力。 与丁建宇时不时跟场下他的“粉丝”们互动不同，李楠全神贯注，比赛开始之前，摒除了所有的杂念，直到他无意间朝场下瞥了一眼。 让他没想到的是，安首霖竟然也来了。 按照她的说法，之前也是看过他打篮球的，或者是他在打比赛，或者是他在训练，只是李楠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这还是第一次，他意识到在场下有安首霖的存在，并且场上也即将要进行十分重要的赛事，这居然会让他有点紧张。 也不知道，是怕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会搞砸？ 但李楠身上有个很出色的优点，很会化压力为动力，压力越大时，他也就发挥得更出色，更别说在上场前，他与安首霖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四目交汇那刻—— 安首霖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对他是种莫大的鼓励，愈发燃起了他的斗志。 这一幕被在旁边的丁建宇看到了，他觉得特别神奇，之前在奶茶店的时候，他就替李楠分析过，也建议他约安首霖多去一些别的地方约会。 后来李楠采取了他的意见，带她去了游乐场，可当他事后问起他具体细节时，李楠却不想说，或者因为他觉得，那是他跟安首霖之间很私密的事情，不愿意跟别人分享，哪怕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丁建宇这么想也没错，李楠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 不过，另外还有更多的，他是觉得，这种事情讲出来对女孩子会不利，如果他们两个没有正式确定什么关系，只是处于暧昧阶段，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一旦有天关系稳定了，确定了，他当然是很愿意跟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分享这件事。 比赛正式开始，教练坐在场边，密切注视着赛事的进程发展。 打篮球的李楠，跟不打篮球的李楠，有很明显的区别。 任何人，但凡是见过他两种状态的样子，都会下这个结论。 不打篮球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冷色调的，外形的缘故，让他并不能很低调，一站在人群中就会是焦点，可他自己内在的气场是“收”的，他不会散发出任何攻击性，与之相反，手里拿着篮球在比赛时，势头简直像是刚出笼的狮子，霸道，又像是猎豹，精准，能与队友打好每一个配合。 跟李楠在同一队，其他人不会想要去争当主角，他们会不自觉地让自己沦为辅助的位置，只要配合好李楠，让他出色发挥，那就够了。 上半场结束，故安高中领先。 中场休息期间，有很多女生给李楠递水，他的目光却是在搜寻着安首霖，他发现她在帮着后勤队给其他队员递水，刚好递给了对方的主力，对方主力接过之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还对安首霖笑了笑，这只是个礼貌性的动作，却让李楠觉得心里不舒服。 下半场，打得更凶，更猛。 或许李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是心思“细腻”的丁建宇，完全知道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暗自在心里偷笑。 对方确实实力很强，这场比赛，故安高中以微弱优势获胜。 这已经是大大超出教练的预期了。 他很高兴，打算召集队员们举办一场庆功宴，除了全体队员参加之外，还有一些搞后勤的同学也被邀请参加了，其中就包括拉拉队的学姐。 “学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作为代表，学姐捧着一束花献给李楠，李楠礼貌性接过，学姐的眼睛里塞满了小星星，丁建宇在一旁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除了这么夸奖，能有一点别的新意吗，难怪我家楠哥不喜欢你…… 那么多校队外的人来参加，独不见安首霖的身影。 李楠原本应该很高兴，也因此变得似乎没那么开心了。 因为，他最想与之分享的那个人—— 并不在身旁。 不怕死的学姐，在庆功宴中途又找了个机会向李楠表白，还是很大胆地当着很多人的面，她的想法，可能是以为这种做法能够触动到李楠，让他感动，可李楠除了尴尬之外，甚至多了份反感，这不是越给他施加压力？ 他觉得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拒绝了，他要说很清楚。 李楠让学姐跟他走到庆功宴的餐厅外面，很郑重道：“谢谢你喜欢我的这份心意，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给你回应，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举动了。” 学姐咬了咬牙：“能告诉我是为什么？我哪里不够好？” “你很好，但不是说你好，我就要喜欢你，拒绝你的最大原因，”顿了顿，李楠用很肯定地口气道：“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眼保健操要安排上了（脸裂开） ☆、029 庆功宴的地点就在学校附近。 结束之后，李楠走路回家。 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慢慢拉长。 他盯着它发呆，直到—— 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 抬头一看，愣在原地，安首霖冲他挥了挥手。 “今天我去看你打比赛了，你在场上的表现真的很亮眼。” 她朝他走近。“庆功宴你怎么没有来？”“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我只是个外人，去参加你们的庆功宴，有点……奇怪吧。” 如果不是校队就算外人的话—— 今天晚上的外人多了去了。 罢，反正现在终于看到了安首霖，她还夸奖了自己今天比赛的表现，李楠已经很满足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安首霖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像是装了保鲜盒之类。 “给你的。” 安首霖把那个盒子递到了李楠面前。 “这是什么？”李楠双手接了过来，手掌心碰到了袋子里面的保鲜盒，感受到一股温热，安首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顿了几秒，道：“这是我做的便当，是按照我们‘那边’特有的配方做的，对缓解疲劳有很好的效果。”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便当就便当，还有配方，还能缓解疲劳？ 但当时，在李楠听来，他的注意力已经没有放在这些不是很符合逻辑的地方了，整个人被一股欣喜填满，庆功宴上那股失落一扫而空，这时又觉得很开心了。 他们两人并排走着。 “便当你回家放冰箱，明天再吃吧，现在应该吃不下了。”安首霖想，庆功宴上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李楠应该已经吃饱了，她经常自己做饭，但从没给别人做过。 之所以不久前临时有了这个想法，也是因为看到李楠下午比赛打得很激烈，身体应该很疲惫，刚好，她“家族”吃的食物，具有消除疲劳的功效。 今晚吃的东西十分丰盛，李楠确实已经吃得很饱了，但因为是安首霖亲自做的东西，他觉得又有食欲了，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刺激到了生理上，仿佛让胃又大了一些，能腾出更多的空间。 “我们去那坐一会吧。” 李楠指着路边一处露天的桌椅，那是一家饮品店摆在外面的台，现在店已经打烊了，但外面的桌椅默认是可以给路过的行人偶尔坐一下的，想要吃安首霖做给他的便当，总不能一边走一边吃。 于是两人走了过去，面对面坐下，李楠将便当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台面上，安首霖还给他配了勺子和筷子，他把盒盖打开。 这样，就看到了五颜六色的“方块”。 原谅他只能用这种形容，要是再更贴切一点的话，很像是一个个正方形的饭团，很小巧精致，但完全看不出来它们本来的食材是什么：菜有菜的形状，饭粒有饭粒的形状，各种形状组合起来，成为了一道菜，还有一种主食。 但它们—— 就只是一个个“方块”。 安首霖解释：“在我家那边，东西就是这样的，吃吃看？” 如果是别人给的，那李楠就得谨慎了，但这是安首霖做的，他完全信任她，于是拿筷子，首先夹起一个绿色的方块放到嘴里面，毫不夸张地说，这大概是他从出生以来，经历过的吃的东西当中，最神奇的一次口感了。 绿色方块被夹起来的时候，软软的，他以为吃到口里会是年糕的那种口感，谁知一入口，好像变魔术般，变成了青菜的那种嚼劲，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安首霖。 后者问：“觉得好吃？” 除了口感以外，蔬菜的那种清爽感，还有油盐搭配，特别合适，自然是好吃的，李楠点点头，他又加起了一个可乐颜色的方块咀嚼在嘴里—— 嚼出了烤肉的口感和味道。 红色，是西红柿的口感；比刚才的绿色要浅一点的，是青椒的口感；紫色……最后李楠总算是明白了这些方块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同的颜色。 每种颜色对应的都是一种食物的主色调。 吃起来，也能有相对应的口感。 一整盒吃下肚里，从咀嚼的量上来说，实际是比整个便当的体积要大得多的，可李楠没有吃撑了的体验，反而还缓解了庆功宴结束后的那股饱腹感，胃似乎变得更轻了，整个人也变得更轻了，那是消除了疲劳后的感觉，让人神清气爽。 难不成，这些食物真的像安首霖说的那样—— 有让肌肉从紧绷状态恢复到原样的功效？ 到底有没有，李楠不清楚。 他只知道，晚上回去之后睡得特别香。 ** 第二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 一丝困意也没有。 李楠平时也是这个钟点醒，习惯了，早起对他来说没什么困难，但人在从一夜的睡梦中刚醒过来那会，肯定是会有些不适应的地方，今天他感觉就连那一点点适应期都没有了，很快从床上坐了起来，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快。 他想，这应该是归功于安首霖替他做的，那顿神奇的“方块便当”。 他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他信任安首霖。 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安首霖耐心、细心替自己辅导，约她去夜市，她没有拒绝，约她去游乐场，她没有拒绝，昨晚还来看自己的比赛，甚至还亲手给他做了便当。 这些都表明，她对自己是在意的吧？ 种种迹象给了李楠一些勇气，他拿起手机找到安首霖的对话框，发了句话：“你一般几点上学，我们一起吧。”发完之后，李楠的心情变得有点紧张了起来。 紧张什么呢？ 紧张安首霖会不会像第一次他发验证消息过去的时候，长时间都没回，他也紧张她回复拒绝的话，也是在这个时候，李楠突然终于理解了，之前那些给他递情书的女生在等待他回复的时候，心情到底是如何的了。 确实有点难熬。 他想，如果下次还有谁再这么做的话，他不会拖着，或者任由事情慢慢随着时间淡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不可能，尽管比较伤人，总比模糊不清好。 等待期没有像李楠想象中的那么长。 这一次，安首霖很快就回复了：好。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好”字，也让李楠心情大好，顿时，对于每天早上走路去上学这件事情，都开始变得有了期待，临出门前，他在落地窗反光能当成镜子的地方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搞了下发型。 这举动被李父李母看到了，夫妻俩暗暗调侃了一下儿子。 “他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注意自己的形象了？”“这不是很正常，也到这个阶段了，你总不可能希望阿楠除了篮球，对其他什么都不感兴趣吧？” ** 安首霖是在进入她家的那条巷子口等李楠的。 李楠远远地一见到了她的身影，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早。”“早。” 他们俩人互相打了声招呼。 “你平时很早去学校？以前我从来都没碰到过你。”“有时候早一些，有时候晚一些。”“那以后你什么时候出门，提前五分钟告诉我，我们可以凑到一起。” 李楠提出这个建议。 安首霖看了他一眼，脸微微发红。 她头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楠感觉刚才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妥，又道：“当然了，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是你的自由，告不告诉我……都可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说你从来都没碰到过我，我却是经常都能碰到你。” 经常能碰到我？ 李楠停下了脚步，他确认自己以前并没有在早上去上学的路上，看到过安首霖的身影，安首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真正的碰到……走吧。” 她加快了脚步，留了个背影给李楠。 李楠有些发愣，不过马上又追了上去。 “早上一起走路去上学”，这是句很普通的话，也是一个很普通的行为，对李楠来说，却多了一份特殊意义，或许他对安首霖的好感越来越多，能与她“一起”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觉得是愉快的。 在他们一起走去学校期间，天空飘着很多白云，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李楠只能说出来，这朵像一只猫，那朵像一条狗，那朵有点像一只老鹰这样的形容。 可从安首霖嘴里，就能说出很多富有诗意的句子，她不但会用诗意的词句去描述那些云，她也很了解那些云的形成，还有它们的出现会带来的天气效应。 在听她讲解的时候，李楠想起了她经常在图书馆看的那些有关天象的书，应该是对这个特别感兴趣，才会主动投入那么多吧，高考虽然考地理，可有关天象部分的题，占分数比例少得可怜。 他们距离学校并不远，平时李楠就没觉得这条路难走，现在更觉得路程太短了，一下子就到了学校，学校门口与往常不一样，有个女生正站在那里，看情形，似乎是在等人。 她身上穿的校服并不是故安高中的，等李楠走近了，女生冲他挥了挥手，他很疑惑地朝旁边望了望，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女生走向他： “李楠同学你好，我是二中的，昨天比赛看到你打篮球，觉得特别帅，这个你收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快码到30章了啊…… ☆、030 女生从包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李楠。 李楠当时感觉无比尴尬，因为安首霖就站在他旁边。 “我先进去了。”或许是觉得她不适合在场，安首霖轻轻对李楠说了一句，先进了校门，李楠想喊住她，张了张口，没出声，他得先回应眼前的这个外校女生。 “……你好，同学，谢谢你写这封信给我，”后半句，他想说的是拒绝的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万一这女生信里说的是别的事情，他这么一开口拒绝，不更显得奇怪？ “我要回我学校上课了，你有空的时候就看，看完了记得给我个答复。”这外校女生倒挺大方，再次冲李楠挥了挥手，从故安高中校门口离开了。 李楠将信收好，也走进了校门。 看到保安的时候，保安跟他打招呼，笑容里明显带着一股揶揄的味道：他们学校这个校草，收情书收了真的不少，光自己看到的现场，起码就有七、八次了，最关键在于，每一次他脸上那股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来什么东西，一旦变得多了，都会成为负担。 等去到了教室，李楠在安首霖旁边坐下来的时候，本想解释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后干脆什么都没说，这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一点怪怪的。 哪里奇怪，说不上来。 等到下晚自习，他们一起离开学校回家，安首霖在前面，李楠从后面叫住她，还是解释了：“我不认识那个女生……总要收一下表示礼貌。”安首霖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挺绅士的。”李楠摸了摸后脑勺，“这都是我妈教的。” 安首霖继续问了更具体的情况，李楠也就一五一十跟她说了，从初中收到第一封情书，把它扔掉，被母亲骂了一顿的事情说起。 他并不是喜欢解释的性格，当然，这要看对谁，如果是父母，很亲近的家人或很好的朋友，如果有存在误解的情况，他还是愿意主动去解开误会的。 安首霖对他来说不是家人，也不算特别好的朋友。 但他就想对她解释。 “所以，你把一直以来那些女孩送你的情书保存在一个柜子里？”李楠点头，“我看完之后会把它们放在那里，当做是一种尊重。”“那你偶尔还会把它们拿出来看一看？”“不会。” “从来都没有哪一封情书能够触动到你？” 李楠摇头：“每一封我都有认真看，感觉就很奇怪，像是她们在信里面描述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说的并不是我，我并不觉得对方了解我，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讲那些话，我就觉得像是在说别人。” “女孩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确实是会有很多想表达的话，我觉得她们很勇敢，能够把内心想说的写下来，然后真的递到喜欢的人的手里。” 这一点李楠承认，就比如说他吧，他未必见得会有这种勇气，因为那样等于把自己的心意完全暴露给对方看了，某种程度上，像是将生死完全由别人定夺一般。 两人一起走的画面，被李楠认识的一个小妹妹看到了。 这小妹妹是西点店对面一家鲜花店店主的女儿，因为铺面离得近，与李记偶尔互相之间也会串门，或者有时候店里面需要的东西，这家没有，会去另外一家借之类，也就熟了起来。 小姑娘刚好从同学家里玩完，走路回家，远远看到前面李楠的身影，还有他旁边的安首霖，出于好奇，她尾随了他们一段，直到李楠在一个巷子口跟安首霖道别，独自一个人走的时候，她才追了上去：“李楠哥哥！” 李楠转身看到了小女孩，有点惊讶。 “这么晚了，你刚从哪里回来？”“我去同学家玩了，离这里很近的，现在我也是回家。”这一片地区的店铺都是下面做店面，上面住人，小女孩也是住在李楠对面的邻居。 她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个女生，是哥哥你的女朋友？” 李楠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是。”小妹妹一脸八卦：“回答‘暂时还不是’，没有说不是，这说明你对她有意思？”李楠没有否认，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小妹妹接着好奇，她当然知道李楠在学校的名声，甚至在这条街，他也是鼎鼎有名的“街草”，看到他跟这个女生一起走，其实有好几次了，之前她问过在故安高中的一个堂姐，李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或者说跟谁走得很近，堂姐的回答是否定的。 这就让她觉得很神奇。 难道他们学校里，对于李楠哥哥与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姐姐走得近，都没有私下里议论什么的吗？通常，如果有个女生跟大众情人走得太近，会遭受很多来自异性的攻击的。 小妹妹把这点疑惑直接讲了出来。 提到这点，李楠也觉得奇怪，他倒不是自作多情，觉得自己有多受人瞩目，而是以往经验，稍微跟他走得近一点的女生，都会被别人议论，他跟安首霖算走得很近了，互相之间还是同桌，可好像真没听谁议论过她。 就那次一起去夜市的那个学姐，也没见她找过安首霖的“麻烦”。 只有上次在奶茶店的时候，丁建宇算是深入分析过这个问题。 他说他当时在想象李楠跟安首霖两人之间关系的时候，思维上受到过一股阻挠，要进行一番斗争，才能将这件事情继续思考下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是不是代表，其他人在思考的时候也会遇到同样的障碍？ 只不过，别人没能克服，丁建宇在那一次克服了。 所以他才能公开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了，他是李楠最好的朋友，知道李楠不喜欢私生活被人议论，嘴巴很严，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这样也就导致，还是没有人议论校草跟学霸。 “你在想我跟那个姐姐的关系的时候，没有觉得思考上有什么困难？” 小女孩摇头：“没有，就是觉得好奇，除了好奇你跟她的关系以外，也好奇为什么其他人一点都不关注？李楠哥哥，你跟这个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他们是同学，他们是同桌。 李楠也很确定—— 他们是互有好感的人。 刚好，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各自的店铺前面，李楠道：“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下次来我店里，请你吃泡芙。”小女孩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了，正想再问什么，她母亲站在鲜花店的门口喊她，她只能是先回去了。 李楠转过身，进去自家西点店，如往常一般，放下书包帮父母干活，不过他脑子一直在思考刚才小女孩提到过的疑问。 最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个点。 学校里面的学生，对安首霖的私生活，完全不关心。 对，不是说对李楠不关心，而是说对安首霖不关心，连带着与安首霖有关系的事物，他们都不关心，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像李楠这种风云人物，发生在他身上很私人的事情，其他人不感兴趣了，这是连带着受到了安首霖的某种影响。 ** 第二天早上—— 安首霖果然在临出门前给李楠发了信息。 李楠早就准备好了，一收到信息立马出门，加快脚步赶去安首霖家所在的那条巷子，这种提前约好，然后按照约定一起做某件事的行为，是最能够让两个人产生某种默契的。 他们看到对方，虽然都没什么表示—— 心里却都觉得很愉快。 因为有了昨天那个小女孩提到的问题，在快走到学校，周围同学也多了起来的情况下，李楠特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大家好像对他们这一对走在一块，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向引人注目的李楠，因为身边有安首霖近距离的存在，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耀眼了。 他的“光芒”被安首霖身上的某种气场给遮盖住了。 让大家忽视掉一段暧昧关系的存在。 ** 今天没有训练，这是昨天教练说过的。 他说，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给队员们讲课。 当时大家都挺好奇，教练卖关子：“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是谁了。”校队的队员们在篮球馆的训练场地上坐了下来，等待那位重量级的嘉宾。 他一出现，大家面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原来是高他们十届的一个学长。 学长当年可是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直到现在，馆展览室里还陈列着他的照片，以及他以前获得的各种赛事奖杯，他现在没有打职业篮球，而是在一家俱乐部从事着与篮球相关的工作，也算是教练吧，他与校队目前的教练，两个人是好友，也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这次才能请得动他过来。 有活泼的队员开始吹口哨了，这是代表热烈欢迎，教练示意大家安静，学长在这群盘腿而坐的学弟们面前，也很随性地坐了下来。 “今天不是我给你们讲课，就是把自己以前的一些经验分享给大家，过程中，如果你们有任何疑问，都可以举手示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文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去评论区侃侃~ ☆、031 学长身上自带一股王者气场。 但这时面对自己的学弟们—— 这些同样跟自己一样热爱篮球的年轻人，又显得很平易近人。 他给李楠丁建宇他们讲了自己当年毕业时，受了一次重伤，别说打篮球了，差点连运动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后来就转了念头，开始去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 他也向队员们分享了体育生毕业后可以走的一些道路。 他们未来的出路在哪？ 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如此诚恳。 听他讲话的队员们，也是听得如此认真。 别看平时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是一定会有疑惑的，对前途未知性的迷惘，还有对体育这条道路的质疑，学长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一一替队员们解答，他说的话很具有参考价值。 分享会结束，学长跟教练两个人要去参加一帮好友的聚会，离开场馆时，被李楠叫住了，他礼貌跟学长打招呼，介绍自己，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我知道你，你是最近故安高中篮球界风头最盛的主力，我也看过你打篮球，确实是可造之材，以后你在这条路上会走得很远的。” “学长，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在学长刚才分享的时候，李楠就想问了，可问他问题的人太多，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时分享会结束，人都要走了，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能回答，都会回答。”学长对李楠有一股天然的好感，面对他的态度也就特别亲切。“受了那次重伤，最后是因为什么恢复了？” 李楠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学长出了一次特别严重的车祸，虽然他现在对别人说起来风轻云淡的，当时的困难，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体会，除了发达的医学以外，肯定还有另外的原因让学长坚持着，不然他的身体不会恢复得那么快，不仅重新打起了篮球，还成为了别人的教练。 学长盯着李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最后，说了句：“为了所想守护之人，”顿了顿，“其实，也就是为了家人，老实说，当时如果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我觉得我是走不出来的，我对未来感到很恐惧，我很怕自己如果不能打篮球，那还能做什么？我还有没有其他的价值？” “我也怕自己就此瘫痪，连正常人都不如。” “当时我爱人跟我在一起，非常支持我，照顾我，我就觉得我有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让我重新有了希望，也让我重新开始思考所热爱的篮球事业，我的生命不仅仅是由这些我所热爱的东西组成，也是由那些爱我的人所组成，当爱我的人给我那些力量的时候，让我更加能够无所顾虑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话李楠够听得懂。 却又一知半解。 校队教练在远处开始催学长快一点了，学长是真的要走了。 他对李楠道：“以后你会明白其中意思的。” ** 回到课室上课，那是一节英语。 英语是李楠觉得最头疼的一个科目。 不过，之前在安首霖对他的辅导中，除了数学以外，英语她也会安排时间给他讲解，或许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对此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老师今天没按照课本来，给了大家一个自由讨论的题目，让大家用英语口语讨论自己以后所向往的职业，同学们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A1班的学生，学习成绩之所以好，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所有的学习都当成，或者说完全当成是升学的手段，有一些知识，不一定局限于课本里面的，课本以外的更多拓展，他们自己本身也有兴趣，才能学得好。 比如说英语，很多同学在课余时间，自己也喜欢看英文电影，英文电视剧，听英文歌，口语表达也是非常不错，站起来说的时候，十分流利。 当然了，英语老师为了照顾像李楠这样听说口语困难的学生，在其他同学讲的时候，她会适当在白板上用中文写出一些关键字，这样李楠也就能够大概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了。 同学们之中，有想做老师的，有想做医生的。 律师，航天员，还有人想做歌手。 大家问那个想做歌手的学生，为什么不走艺术生的路去考艺校呢？那个同学有点无奈：“家里面还是想我学金融，总得先把应该做的事做了，再去做想做的事。” 老师说，人是没有绝对自由的。 但你只要更努力的话，以后的选择会更多。 听到这里，李楠想到了不久之前学长说的话，若有所思了起来。 最后，英语老师向安首霖提问，问她以后想做什么，这是老师自己本身好奇的问题，她知道安首霖学习成绩年级第一，妥妥的学霸，任何学科都能够被她拿下，看不出来她对哪一门课是特别偏重的，所以也想不到她以后大概是会往哪个方向走。 关于这个问题，班上其他同学也比较感兴趣，大家都看向了安首霖，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周围人对她的关注会稍微多一些。 安首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我想成为一个改变世界的人。” 这句话很简单，不用翻译，李楠也能够听得懂。 简单一句话，十分有分量。 老师跟同学们听到之后，一点都不觉得安首霖是在异想天开，以她的成绩，以后肯定能考到国际性名校，在某个领域成为佼佼者，可不就是成为改变世界的人吗？ 但这句话在李楠的理解上，又稍微有些不同。 他觉得安首霖的改变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你感受到，你所喜欢的人，是具有高度精神追求的时候，你也会不自觉地被对方感染到，安首霖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一下子就击中了李楠的心脏。 他表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 内心触动不已。 之后，学习状态越来越好了，有时候就算不辅导他，他自己也会主动去看一些书，做一些习题，在第一次模拟考中，虽然还是没办法跟其他的尖子生比，自己跟自己比，进步很多。 ** 十二月，沿海城市故安天气也渐渐变冷了。 在室内打球还好，一旦到了室外，打球出了一身汗，再被风一吹，就容易着凉，这也是李楠以往每年在秋冬季节会碰到的小困扰，今年……开始有了不同。 周末早晨，他约了丁建宇在附近的露天场地1v1。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汗流浃背，恰逢一阵秋风吹过，丁建宇打了个寒颤，立马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条毛巾往身上擦。“虽说夏天打球是热了点，但这种天气，出了汗被冷风吹的感觉，还不如热一下呢。” 丁建宇吐槽，回头一看，发现李楠脸上表情有些愣，便走到他旁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听到，发什么呆？” “……没什么。” 李楠也开始拿出毛巾擦汗。 刚才是有一股比较大的风吹了过来，不光是丁建宇能够感受到，李楠也知道，因为他看到了地上的落叶被卷了起来……问题就出在这，这个时候刮起的风，肯定是凉的，李楠却没有感受到凉意，特别是他在满身是汗，站立在风中的情况下。 这是他刚刚发愣的原因。 一段时间后，李楠发现，每当他在室外打篮球时，周围便好像一直都被一股“暖气流”给包围，是很合适的温度，不至于让他觉得热，又不会让他觉得冷，好像在他旁边有几个隐形的暖风机一样，还能根据情况不断自动调节，这让刚运动完，出了一身汗的他，不会因为凉风挥发汗带来热量的损失，是很神奇的体验。 他问了丁建宇有没有相同的感受。 后者给他的回应，是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把丁建宇的胳膊打了下来。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 天气越来越冷，在这种冷天里—— 节日显得尤为热闹。 国内，很多中国自己的节日是不被年轻人重视的，反而西方传过来的节，让他们比较看重，比如说，圣诞节。 节假日经过长年的演变，很多时候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文化传承，更多的是被商家当做一种营销手段，圣诞节快到了，你不买礼物送给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吗？可以送给家人，送给朋友，送给同学，送给自己心仪的人。 课余时间，女生们讨论的话题围绕此展开。 “表白的话，那一天会非常合适吧？”“对啊，放在平常普通的日子，总是少了那么一点氛围，你也知道，那种时候氛围很重要，说不定有了那种环境，对方收到礼物时会更加心动，然后也会对你更有好感，这不就接受你的心意，然后就能在一起了？” 有个女生在纠结要不要在圣诞节当天，给自己喜欢的人送礼物表明心意，另外几个女生帮她出主意。 “你就挑圣诞节送吧，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万一他拒绝了，就解释说只是普通的节日礼物。”“别说那么丧气的话好不好，一定会成功的，关键是看送什么，知道他喜欢什么吗，得投其所好。”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收藏，笔芯，撒花~ ☆、032 男生听到女生聊这个话题—— 总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对大部分男生来说，大部分的节日在他们的印象里，与平时没什么不同，或许喜欢仪式感的人会喜欢，可要是对仪式感并不敏感的人，只会觉得这种节日有点麻烦。 尤其是强迫性的，让人一定要去送礼物，一定要去进行某种仪式性的行为。 ……原来快到圣诞节了。 李楠路过，无意中听到。 他关注的点不是这个节，而是日子过得很快，圣诞节那天，店里应该会搞活动挺忙的，对他来说，就是店内繁忙的一天，没其它象征，他对西方节日也没什么研究。 但在那天他能收到很多礼物倒是真的。 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 吃的，像巧克力，高级糖果，是重复率最高的，李楠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最开始他想着退掉，就是还给那些女生，显然太天真，怎么可能还退得回去，所以以前他都是把它们送给身边其他人，当然了，这个其他人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大多数不会要，他就只能拿回去放到店里，反正让他妈处置，或者给对面花店的那个小妹妹。 用的，有送衣服给他的。 他曾经往身上比划了一下，异常合身—— 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知他准确的衣服尺码。 有送男士香水的，他本身对女生喷香水就觉得有点刺鼻了，更别提还自己用，这类东西丁建宇倒偶尔会喷，如果他要的话，那就给他；甚至，有家里有钱的女生送他手表，那表太贵重了，他就一定不收了，怎么着也要给人退回去。 还有女生送他纪念品之类的，就是不能吃，不能用，摆在那里当摆设，其中有过最贵重的一个，是对方去国外旅游，看过职业NBA篮球赛，要到了某位球星的签名球服还有篮球，猜测这样李楠应该会很喜欢了吧？ 可惜，那个球员并不是李楠喜欢的。 他喜欢的NBA球员，另有他人。 送礼物的那位女生，也不知道是真花了心思还是没花心思，说不用心，也特意要签名的球服、篮球，说用了心，她连李楠最喜欢的球员是谁都还没搞清楚。 最后，李楠把东西退还给了对方，好心建议：“如果你自己本身不喜欢，不做收藏的话，可以拿出去拍卖，能拍到一个很好的价格。” 这之后，那些送礼物的女生就聪明了，她们不会挑很贵重的东西，因为一定会被退回来的，价格上控制一下，只能另辟蹊径，花心思想别的了。 可不管花的心思再多—— 李楠从没被感动过。 送礼物这件事，除非你是明面上有某种需求，非常需要一样东西，刚好被人送了，满足了需求，那就很合适，如果没有某样需求，礼物永远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看送的人。 对李楠来说重要的人，就算是送他随手在地上捡的一块石头，他都会很开心。 反之，就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他也没什么感觉。 同样，颜值出众的丁建宇，每年圣诞节也会收到很多东西，他与李楠不同的是，收得多，送出去的也多，他会收到很多十分贵重的礼物，不过他不会还回去，因为觉得那都是女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心意，他返还给更贵重，更有心意的礼物就是了。 所以，每当圣诞节前后，总是他最忙的时候，忙着挑礼物。 有时候他也会拉上李楠一起帮他选，李楠拒绝：“我又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又不是让你挑具体的东西，就是让你陪我一起选。”李楠想着，既然都跟着一起去了，稍微给点意见吧，于是每当丁建宇给了他一堆的选择，或者二选一，他会选其中一个。 很好，凡是他选中的—— 丁建宇就一定不会买。 后来李楠才明白，他让他去，根本不是认可自己的眼光，而是将其当做反面教材。“就你那种直男思维，喜欢的东西女生肯定都不喜欢，我反其道而选，没毛病。” ** 中午，在饭堂吃饭，丁建宇提起了礼物的事。 他还特别“贴心”地给出了建议。 “趁着这一波圣诞结的气氛，你要不要送份礼物给安同学，也算是趁此机会表白吧。”当时李楠正吃着米饭，听到这话差点噎着，丁建宇赶紧拍他背，让喝几口汤。 “……你是不是也太没见过世面了，我只是说跟她表白，不用这么吓着吧！”他都有点鄙视李楠了，“虽说你没跟我具体汇报你俩的情况，但是吧，我自己也有眼睛的啊，我看到过你们两个很多次在一起相处的情形，以我的判断，绝对有戏。” 丁军师开始在分析了。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表白只是个仪式性的动作，但是它得有啊，不能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你跟她表白，她接受了，然后——”说到这里，丁建宇用双手拍了一个巴掌，“你看你们两个不就合到一起了吗？” “……这是什么鬼形容？” 李楠拉开丁建宇作势搭到他肩膀上的手。 “这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男女之间更是这样了，有时候你错过了那个时间那个点，以后再做什么，都总觉得不对劲了，我觉得圣诞节是个很好的时间点，你选份礼物送她吧，要是没什么概念的话，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自己的脑细胞帮你想想……” “不用。”李楠拒绝。 就算他真要送，那也是自己想，不会让别人代劳。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需要表白吗？ 如果需要的话，那是双方都向双方表白？ 还是其中一方向另一方表白？有什么区别？ 也是有的，先表白的一方，总是能让被表白的一方更有安全感。 李楠希望自己能带给安首霖的，就是那股安全感。 自从上次有个外校女生当着安首霖的面送情书给李楠之后，他就意识到了，成为自己女朋友，或许是件挺辛苦的事，他自己肯定是眼里心里只有对方，但有时候周围环境，那些八卦，流言蜚语，女友听到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吧。 说起来，后来那女生给他写的信，他看了。 的确是封情书。 上面附有她的手机号码，还有微信号，李楠选择第一时间用手机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对方，对方也是个挺大方的人，见李楠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像学姐一样还纠缠。 当然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现在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也太容易了，一旦被拒绝，可能当下会有些不舒服，然后很快就能若无其事。 毕竟这种青春期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外表亮眼而喜欢的喜欢—— 太脆弱，脆弱到经不起什么考验。 “在想什么呢，想送安同学什么礼物？说给我听听，我参考参考。”丁建宇还是不死心，他好像很愿意做李楠的军师，这样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满足感。 李楠心中确实是有疑惑，需要跟“有经验”的人讨论。 他把那个关于安全感的问题讲了出来，丁建宇很懂，“那些女生源源不断给你送情书，你知道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你单身啊，因为你身边没正主啊，她们会想，自己是不是能有机会成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一旦你公开是有女友的，不说百分之百，起码百分之九十的女生都不会再明着对你表达好感了，你这不也就少了很多麻烦？完了另一半也会多很多安全感。” 丁军师斜着眼睛看了李楠一眼：“不过，像你这种情况吧，就算是有了女友，也还是会有女生继续对你示好的，这就要看你女友内心是不是很强大……” ** 下午上课时，李楠走神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开过小差，不过，现在心里在想到时候送什么礼物给安首霖，还要想好说什么话向她表白，他侧过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安首霖也没有在听老师讲课，她全神贯注在她那本厚厚的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想了想，李楠往记事本里写下了一句话，悄悄将本子移到了对方桌面。 记事本的一角碰到了安首霖的胳膊。 她将注意力从自己的世界里暂时抽离开来，抬头也侧看了李楠一眼，李楠的目光看向了他在记事本上的那句话，安首霖顺着看过去，她看到上面写着： 你喜欢什么东西？ 以前，李楠当然也在本子上写过字给安首霖，但那是在他们辅导的时候他把问题写下来，像这种上课时间，类似于传纸条的事，他对安首霖还是第一次做。 这句话，安首霖自然也看得懂。 可她不明白，李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问？ 她拿出笔在李楠这句话的下面，又写下了三个字：怎么了？李楠往讲台上看了一眼，老师正背对着他们在白板上写东西，他提起笔接着写到：没什么，接着，把笔记本给抽了回来，安首霖正想再询问，老师已经写完了要写的东西，转过身来很大声讲课，也就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浏览外卖夜宵APP时间…… ☆、033 李楠会停止询问，是因为他刚刚后知后觉想到了—— 要送人礼物，最逊的就是直接问对方喜欢什么。 对方回答，然后你去买来送给她。 虽然是匹配到了需求，没什么意思。 还是得要靠自己猜。 这并没太困扰到李楠，他觉得自己跟安首霖接触也有一段日子了，只要用心去观察，一定能感受到她喜欢什么，以及从她喜欢的那些事物当中，能够挑选出几样是适合作为礼物的。 他只是在纠结，送礼物时那些表白的话要怎么讲？ 有点讽刺的是，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脑中闪过的，竟然是之前那些写给他的情书，他在想里面的遣词用句，情感表达，文字篇幅长短，希望从其中能得到一些借鉴，每当他觉得好像有一些句子可以当做模板来使用的时候，马上又打消了念头。 那是别人的东西，也不适用于他对安首霖的感觉。 而且那些所有他觉得写得还不错的话，所有他稍微还有一点印象的话，全部加起来，都不足以表达他内心对安首霖想要表达的，哪怕是一句话。 书到用时方恨少，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后悔。 以前上语文课时练写作文，怎么不多磨练一下自己的写作技巧？ 脑子里塞满了杂七杂八的想法，一直到下课，安首霖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搪塞了过去：“没什么。”正好这时，教导主任在门口叫了一声安首霖，她也就出去了。 安首霖经常会被教导主任或是另外年级老师找，不外乎是让她去帮忙批改试卷，或者有时老师碰到难题，讨论不出来什么结果，会让她去给点意见。 在他们眼中，她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很随和。 是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 李楠想，若是有一天，他跟安首霖真的成为了情侣，也被公开了，这事被周围同学和老师知道以后，会怎么看她？会觉得她不再是一个好学生了？ 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人的事。 公开了之后，就会变成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事。 想着这些，他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趴在栏杆上抬头看天，今天的天空很蓝，飘着的云不算多，也不算少，特别薄，特别轻盈，他的目光随着那些云的飘动而移动，觉得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 在别人眼里也成了一幅画。 ** 上完晚自习回到家，每每映入眼帘的—— 永远都是父母忙这忙那。 李父李母是特别勤劳的人，他们身上有很多脚踏实地的品质，这些品质也从小影响着李楠，他不会好高骛远，不会去幻想什么不现实的事情。 “阿楠回来了，去洗个手，我今天试着把几种水果加到一起榨了果汁，有西瓜，石榴，榴莲，葡萄，香蕉，你爸说味道特别怪，我觉得挺好喝的，你试试，给点意见我，如果好的话，就把它当成一个新品推出来。”李母手上举着一杯暗红色的饮料。 李楠放下书包，洗了个手，接过那杯饮品，自愿充当小白鼠。 “味道怎么样？”“酸，甜，也有榴莲味，我觉得喜欢吃榴莲的人应该会喜欢喝。”他给了李母一个很中肯的评价。“我这个就是特意调制给那些喜欢吃榴莲的顾客，不可能什么东西都大众，总要有针对性一些。” 李母获得了儿子的肯定，自然是开心的，随后又到操作台上去忙碌了，大概是还想再试试各种水果占的比例，看能不能让味道调到最佳，李父刚才在收拾桌面，摆正桌椅，这时候坐到了其中一张台上，认认真真在算账。 看着他们，李楠突然间觉得——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基本上，衣食住行都还要靠着父母，并不是完全独立的。 不完全独立，也就意味着，做一些事情的条件还不成熟。 关于未来，他有着一些计划。 其中一个，是想让父母以后不要那么辛苦。 他们是自负盈亏的个体户，赚多赚少全靠自己，勤劳一些，收入的多一些，反之，收入就少一些，所以他们一直都这么努力，当然了，做西点也是李母兴趣所在，她投入了很多热情，并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李父支持李母，看到她开心，他自己也觉得开心。 所以两个人是既辛苦又快乐的。 他们现在赚钱，也是想为了以后儿子的发展，他们能够支持得更多一些，这些李楠都懂，他对此抱着感恩之心，希望以后能通过自己的能力，找份很好的工作，用自己赚来的钱给父母开一家更大的点，请人来帮忙，父母就偶尔在旁边指点一下就好了。 “对了，今天首霖没来吗？” 这段日子，安首霖来店里的次数还是比较多的，有时候是来店里买面包，有时候是来店里辅导李楠作业，偶尔看到她没来，李母会问一句。 “她今天在学校帮老师批改试卷。” 也是在这时，关于下午让自己所困惑的问题，李楠终于有了个清晰的想法。 在他眼中，安首霖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生，不仅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好，他相信，她在未来一定能够像她所说的，变成一个“改变世界”的人。 现在冒冒然直接向她表白，还不是好时机。 要等自己变得更成熟，也更优秀了一些—— 再去表明心迹会比较好。 丁建宇要是知道了李楠这些想法，肯定没法理解。 喜欢别人就说，为什么想这么多？ 人跟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那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性格不同所致，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李楠显然比丁建宇要谨慎，考虑的东西也更多。 “那有点可惜了，我今天还特意留了几个她平时爱吃的泡芙。” 李母话音刚落，不曾想，安首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首霖，刚才还提到你了呢，今天特意留了几个你爱吃的泡芙，如果你不来可惜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打包，对了，刚刚研制了一款新的饮料，你也来试试。” 李母热情招呼着安首霖，就像她是自家人一样。 她对这个女孩有着一股天然好感，或许是因为欣赏她身上的独立，或许是因为喜欢她有礼貌，反正看着就是挺顺眼的，自己只有一个儿子，看着顺眼的小姑娘，自然而然会觉得，要是有个懂事乖巧的女儿，那多好。 随着安首霖跟李母的熟络，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那么客气了，李母不收她钱，送她一些糕点，她也会接受，因为知道，熟到一定程度后还算得那么清楚，显得生分。 “阿姨，这些泡芙我收下了，我还想买另外几样面包，分量不少，那个你按正常价格给我算。”“没问题，你拿着盘子，喜欢什么自己去挑，过了这个钟点，这些我都算你二折。”平时到了晚上，面包是卖五折的，李母这是特别又照顾了一下安首霖。 她每次来店里买明天早餐，大部分时候买的是一人份量，但也有时候会买很多，通常这时候，李母会猜测，是不是她父母回来了？不过，她从来没问过。 等安首霖买完东西离开时，不用等李母说，李楠自动自觉跟了上去。 送她回家，走那一段夜路。 “你下午上课那会，问我喜欢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那么问？”李楠没想到安首霖又提到了这个问题，顿时有些不自在，刚刚才决定了，在时机还未成熟之前不对安首霖表白，那么自然而然，等到圣诞节那天，也就不送她礼物了……直男思维。 “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不用在意。” 最后，李楠只能这么解释，安首霖当然听得出来这回答挺搪塞，可她没再继续问，只是嘴角轻轻弯起，低声说了句：“……你那么问我，我挺开心的。” 开心，为什么开心？ 问她喜欢什么，就会觉得开心吗？ 李楠有些不解。 安首霖继续道：“我喜欢的东西挺多，但目前来讲，对我来说最重要，最在意的，就只有两样，”说完，她抬头看了一下天：“一样在天上，”又低头看了一眼李楠，“另外一样，在地上。” 这说法太宽泛，李楠想问得更具体，可刚才安首霖对他看过来的那一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让他心跳猛然跳快了一拍，突然变得有点结巴，不会说话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人走到了安首霖家的那条巷子口，她停下脚步侧过身，让自己面对着李楠，“那，明天见了。” 李楠抬起手下意识对她挥了挥—— 看着她转过身朝巷子里走。 在他多次送安首霖回家的经验里，从来没有过哪一次，她是让他跟着一起进去的，每一回都是入口处就分开，他问过她为什么，安首霖解释：“这条路不好走。” 这是个极其没有诚意的回答，可再结合她当时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希望李楠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追问，他哪里还会问呢。 就像现在这般，只是看着安首霖的背影越来越远。 但总归，是还处于他的视线里，是能够掌握的。 是安全的，是没有危险的，这也就足够了。 说起来，这是她家，都已经到了巷子了，哪还能有什么危险？只是李楠看着安首霖孤单影只的模样，总会有股强烈的保护欲。 当他连她的背影都已经看不到的时候，这才转过身朝家里走，脑中回想安首霖刚才说的话，最喜欢的东西有两样，一样在天上，一样在地下。 在天上的是什么，在地下的又是什么？ 猜不透，也愈加显得她神秘。 如果有一天，李楠有幸真的走进了安首霖的世界。 与她周围生活息息相关的一切—— 那到底是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明天一早起来收藏就变多~ 哈哈哈哈哈哈 ☆、034 圣诞节前夕，终于到了。 西方节日，国内如果刚好碰到非周末，自然是不放假的，今天周五，照常上课，但在学校里还是能感受到节日气氛，故安高中有不少外籍老师，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校方会稍微布置一下，应景地安置几棵圣诞树，给每一位外教都准备圣诞礼物。 外籍老师到了自己安排到有课的班级里—— 那更是全程都围绕着“圣诞”这个主题欢乐地上课了。 A1班今天刚好就有这么一节外教课，同学们很贴心，事先组织大家一起筹钱买了份礼物，当课代表将礼物送到外教手里的那一刻，她特别激动。 事实上，外教老师也给班上同学准备了礼物，每人都有一份，那是她自己烘培的纸杯蛋糕，互相送完了礼物，外教开始组织玩起了游戏。 期间，李楠收到丁建宇的信息，他拍了好多张照片给他，内容是各式各样的礼物盒子，配上文字：“我觉得我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吧？收礼物收到手软，都没地方摆了，你呢？应该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李楠看了一眼自己课桌下面旁边堆放着的一堆盒子，没觉得拯救了什么银河系，伤脑筋要怎么处理？除了桌子旁这一堆，还有不少放在学校门口保安室，那是外校女生送的，介于外校人士不能直接进入校内，才托保安转交。 他到时候得每份礼物都看一下，起码得知道，首先礼物是谁送的，其次送了什么东西，如果太贵重，还得找到对方还给人家……就挺有负担。 当然，班上不仅仅只有李楠一个人收了礼物，另外还有些男生女生也都收了，只不过没他那么夸张就是了，看到班上其他女生收到礼物的时候，李楠多少会有点不自在，他会看向安首霖，注意观察安首霖看到其他女生收礼物时，脸上会不会羡慕。 如果有羡慕的表情—— 他就更不舒服了。 今天早上在家里吃早餐，他爸妈突然拿出一个盒子，说是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当时就后悔了。 送礼物，有时候仅仅就是送礼物，表达一下在节日里的祝福之情，不一定就是要表白什么的，李楠在后悔自己事先没能挑选到合适的礼物在圣诞节当天送给安首霖。 现在再挑，没时间了，而且也没诚意。 安首霖对节日的感觉，与李楠一样，她似乎没有太投入到节日气氛中，见班里其他女生收礼物，会替她们觉得愉快，要说羡慕，好像没有。 中午，本应该要去吃饭，丁建宇跟李楠两人都没去饭堂，他们相约在篮球训练场场馆，把今天自己截止中午之前收到的礼物全都拿到那去了。 “你看这礼物的包装多好看，我都不忍心拆。” 丁建宇一边拆包装，一边惋惜。 李楠懒得看丁建宇表演，自顾自拆起了自己的礼物盒，让他稍微觉得有点庆幸的是，今年圣诞节，没人送他特别贵重的东西，他也不用那么麻烦去找对方还了。 不过，毕竟这只是小半天的时间里收的。 到时候还有下午，还有晚上—— 整个“盘点”工作会持续到很晚。 “所以你到最后，还是没送礼物给安同学？”丁建宇看似随意地顺口一问，李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又知道我送没送？”“害，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感情了，互相之间难道还没点心意相通？我觉得吧，你就是太怂了。” 这个“怂”字夸张了点，可李楠也没反驳。 他转了个话题：“你呢，送人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要等到下午才能全部包装好，到时让司机送过来，我再送出去吧，凡是送了礼物给我的人，我肯定都会回一份，另外还有那些没送我，但是我自己想送的。” 丁建宇送礼物，不同于那些送礼物给他的女生，她们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只送一个人，要说花心思挑选，花心思包装什么的，花一份就好了。 他不一样，光是礼尚往来的东西，他就得挑好多份，他想送的女生也挺多的，要是都让他一个一个仔细去琢磨，那他脑细胞估计得死光，为了省事一点，每年都是在同一个礼品店，跟老板商量好，让老板替他挑，替他包装好再送过来。 他送很多女生圣诞礼物，倒不是因为对很多女生都喜欢。 对他来说，这就是种社交礼仪。 两人整理了很久，错过了饭堂的吃饭，后知后觉也很饿了，刚好下午第一节课他们都是要去训练的，跟教练说了声，再跟学校门口保安说了声，跑到外面去吃了顿饭，一顿饭功夫，回来的时候，保安室里又多了一堆礼物。 李楠真想拥有一个特异功能。 让自己周围环绕着一圈只能被那些想送他礼物的人看到的字：拒收。 保安大哥开他俩玩笑：“我觉得你们合起来可以开个礼品店了，二位平时上课训练忙，也不用亲自打理，委托我替你们看店妥妥的。” “大哥，辛苦你了，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噢。”丁建宇已经从家里司机那取到了一批包装好的礼物，他拿出一个给保安，保安愣了下，随即很开心地接过：“谢谢了啊。”“谢什么？应该的，您每天在这里尽忠职守，工作认真的人，都值得得到回报。” 等李楠跟丁建宇从保安室离开了之后，保安盯着他们的背影。 感慨，故安高中两大帅哥，校草跟副校草—— 李楠呢，酷酷的冷色调，丁建宇呢，心挺善的…… ** 寄宿在故安高中的学生，周五上完下午的课便可以离校了，大批学生涌了出来，其中很多并不着急回家，他们商量着怎么度过平安夜。 有男女朋友的人，或者有喜欢的人的人，并且已经表白成功了，那就两个人过，单身狗们抱团取暖，也想借着团体活动，看看能不能有点特别的故事发生。 作为一个万人迷的角色，这种时候—— 丁建宇自然是最活跃的活动组织者。 他早就包下了上下半场的场子，邀请了篮球队教练和所有队员，以及班上那些玩得特别好的同学，李楠肯定是第一个被邀请的，放在往常，他会选择在店里帮父母忙，可这次，丁建宇这家伙竟然还打电话到了李家替李楠“说情”，让李父李母给他一个晚上时间放松一下，他们当然没意见了，特意叮嘱李楠，让他不要那么早回家。 也还好，这次聚会，校队的人都参加了，都是熟悉的。 他们先是去吃了顿晚饭，丁建宇包下了一家西餐厅，“大家不要有负担，敞开膀子吃，这顿饭也不是我出钱，是我那忙于在世界各地做生意的老爸老妈，有愧于今天节日不能陪伴我赞助的。” 开动之前，丁建宇举着装饮料的红酒杯，半开玩笑半认真。 上半场结束，下半场去KTV，教练因为有家庭安排没有参与，也是因为少了个监管他们的人，玩起来也就更放肆，更玩得开了，李楠基本上是很安静坐在那听别人唱歌，有时点到情歌，他会被起哄跟女生对唱，都婉拒了。 丁建宇看他无聊，跟他玩了几把筛子。 可玩完之后，他更觉得无聊。 平时不学习，不帮店里忙的空闲时间，最让李楠觉得有意思的是打篮球，除此之外，你让他玩，他也没觉得玩得多有意思，相对比之下，安首霖替他辅导还更有趣些。 等到十点多，他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撤。 那会丁建宇跟其他人兴头正盛呢，不过，熟悉李楠的队员都知道他是好静不好动，没有勉强他，也没有觉得他扫兴，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很顺利被“放”走了，一出KTV门口，李楠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看安首霖的头像。 也不知道她现在结束活动回家了没有？ 下午那时，其实丁建宇也是想把安首霖一起喊出来的，算是替好基友助攻一次吧，不过安首霖已经被学校的外教们邀请参加了他们自己组织的派对，她分身乏术，也就没过来了。 知道她不是一个人过，李楠又稍微觉得欣慰一些。 毕竟，这种节假日只能一个人过的话，会越发的显得孤独吧？他还好，虽然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不过回到家，还有父母呢，身边也有像丁建宇这样赶都赶不走的基友，让他觉得孤独的时候很少。 回家路上，李楠走得并不快。 有个原因，也是刚才喝了点酒。 在李家，父母从小就教导不要过早染上酒，他对酒是没兴趣的，平时也不会喝，只是从前几年开始，逢年过节回老家，老家长辈不讲究这个，会让他敬酒，父母默认他可以喝个一两杯老家自酿酒，今晚是气氛到了，几个队员在喝，他也就随大流喝了杯洋的，头有点晕。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街。 正要过马路，绿灯灭，红灯亮。 他停下了脚步。 许是节日的缘故，在这深夜，街上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情侣，成双成对，穿着厚外套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场面很甜。 李楠心里有点空空的。 他抬头看天。 这时的天空，自然不是蓝色的了，漆黑一片，当中点缀着星星点点，十分应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又直视马路对面。 不快一秒，也不慢一秒—— 安首霖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眼保健操已经安排起来了~ ☆、035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马路。 斑马线的距离，是二十二米。 在那一刻，李楠没有惊讶，没有意外。 好像一切虽然不在预期，却也那么自然而然。 他只是认真看着安首霖的人，她初走入他视野，整体形象还是比较模糊，到后来慢慢将她身上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很清楚，她迈动的双脚，最后站定在斑马线前，她的手插在裤兜里，头也是朝着前方直视，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她的嘴角向上扬了扬，那是在微笑。 红灯灭，绿灯亮。 李楠直直朝安首霖走了过去。 安首霖静静在原地等他。“外教组织的聚会结束了？”一到安首霖面前，两人就很自然地并排一起朝着家方向走。“结束了。”外教知道学生不能太晚回去，派对结束得不会很晚，安首霖从学校离开要走的这条路，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刚才其实是不用过马路的，只是刚好经过了这个地方，看到李楠站在街对面，于是也停下了脚步，没想到这么巧，他同时看到自己了。 “你呢，去参加丁同学安排的聚会了吧。” “你知道是他安排的？” “知道，他也喊过我了。”“今天是外教自己国家的节日，现场应该热闹。”“特别热闹，他们又唱歌又跳舞，虽然平时上课就很活泼了，今晚是特别活泼。”“我校队那些队友玩得也挺疯的。” “你喝酒了吗？”安首霖突然问。 李楠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嘴巴，“闻得到？”“能闻出来有些酒气。”“……他们起哄，我就跟着喝了点，不多，一杯……平时滴酒不沾。” 安首霖笑了：“偶尔喝一喝也没什么，在我家那边，有重要仪式的时候，也是有酒的，参与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喝，不分男女老少。”“那应该是度数比较低的酒吧。”“不算低，比较烈，但那是对身体好的药酒……对了，我看你今天收到特别多礼物。” 提到这个，李楠有点尴尬。 “……是比较多，送的人我都不太认识，有的甚至没见过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送给我。”“有礼物收，代表有人记挂着自己，这是好事。” “好事？”李楠倒是觉得挺有负担的，接着，他说明了一直以来收礼物，会一样一样看过，以此判断哪一些可以留下，哪一些必须还给对方。 听上去确实是个累活。 安首霖笑出了声：“我是头次见有人收礼收得这么辛苦，我觉得，你得要拥有一项能力，在你身上周围环绕着一圈字：本人不收礼，只有那些想送你礼物的人才能看到。” 李楠惊讶，安首霖是会读心术？ 怎么跟他想法那么相似？ “你呢？有收到什么？”他顺口一问，或许潜意识里也想知道，有没有其他“情敌”存在？安首霖摇头：“我在学校没收到礼物，家里那边，我们也不过这个节，没有讲究。” 她这么一回答，让李楠后悔问了，他本来想说，自己原本打算送礼物给她的，但既然最终还是没送成，那还是别说了。 身边时不时走过来一对情侣。 气氛顿时变得有了些暧昧。 李楠跟安首霖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了。 这种沉默，却是无声胜有声的默契。 每一次他们并排走的时候，李楠都会注意让自己的脚步不迈得太快，防止安首霖跟不上他，安首霖也会注意让自己加快一些速度，防止跟不上李楠，久而久之，这两人一旦并排走，就会自动自觉调整迈步的速度，像是经过了很多训练。 不用刻意控制。 到了那个时刻，自然而然就会那样子。 跟有好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会觉得太短，很快，李楠跟安首霖走到了她家巷子口，告别之前，安首霖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她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你今天已经收了很多礼物，你也表达出对收礼物的负担感，不过……我已经替你准备了，要不，你就收下？” 其实刚才一跟李楠碰面，她就想把礼物掏出来了，只不过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中途提到收礼物这个话题，谁知李楠表现出来的，是对此的负担，她就没好意思拿出来，直到现在两人都要分开了，再不给就错过圣诞了，她才终于送出了手。 李楠当时的感觉特别奇怪。 首先，他自己没送安首霖礼物，会愧疚，没想到对方还挑了个礼物给自己，更愧疚，另外一个是，他收了这么多礼物，从来都没有觉得内心是真正感到开心的。 可刚才，当安首霖掏出小盒子的那一刻—— 他心跳加快，那特别欣喜的状态。 你在意的人，对方也在意你，还花心思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绝对是会感动的，李楠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刚才安首霖说，收礼物的人是被人记挂着的，是件好事。 按照平常的习惯，他会一只手伸出去接礼物，但不自觉的，就两只手都伸出去接了过来，那是个墨绿色的扁方盒，被包装得特别精致。 “盒子跟彩带都是我自己去店里面选的，包扎也是自己弄的，我还是第一次弄这个，如果不好看的话……别嫌弃。” 如果这也叫不好看的话，那世界上没有精致的东西了，李楠当然不嫌弃，他问了句：“我能现在把它拆开？”国内送礼，一般都是习惯等客人走了之后再把礼物打开，国外是喜欢当着送礼人的面，李楠以前遵循的是国内习惯，现在安首霖送给他的东西，他想当场看看。 “当然可以了。” 在拆礼带结的时候，李楠手上动作比较轻，生怕不小心就把它给扯断了什么的，这份小心翼翼看在安首霖眼中，心里还挺开心。 盒子一打开，一眼看上去，李楠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个类似于U盘的，长条形的金属条，墨黑色表面上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突起。 “我前几天去逛街时，在一家很古老的商店里，淘到了一个MP3。” 安首霖解释道，MP3，就是某种音乐播放器，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有些陌生了，最早时候大家听歌，用的是随身听，那种放磁带卡带的，到后面有了这种像U盘一样的播放器，里面可以储存某些格式的歌曲，方便携带，再到后面，智能手机发展得越来越快，直接用手机就可以听歌，它也就被淘汰了，说是古董，没问题。 李楠在很小的时候也用过听过这个东西，那是以前他堂哥来他家玩的时候给他的，他不算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在里面放了一些歌，你觉得有压力的时候，可以听一听，能起到缓解压力的作用。”安首霖不仅送了李楠一个音乐播放器，也相当于是“送”了一些歌给他，这对李楠来说，特别具有新鲜感。 “……谢谢。” 李楠把盒盖重新盖好，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也想过要送你圣诞礼物的，真的想过……那天上课的时候，不是问你喜欢什么吗，后来，”他说了实话，“后来觉得时机不太好，就没送了，我下年一定送。” 这是他这个直男能说出的，最真诚的话了。 安首霖并不介意：“送礼物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回送……其实那天，你在本子上写下那句话问我时，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能猜得出来？那不是更不好了，既然先给了对方一点期待，真正到了那天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会更失望吧？ 见李楠有些懊恼的表情，安首霖继续道：“我本来没有勇气送你礼物的，也是因为你问了我，我知道你想送给我，才给了我信心。” 没勇气？送自己礼物，会需要勇气？ 李楠有些不理解，突然间想到自己的状况，也就明白了，自己思前想后，有所顾虑，没能送成安首霖圣诞礼物，不也是因为怂，没勇气？ 安首霖跟自己是一样的。 跟自己又不是一样的。 她比自己更勇敢，更会主动去表达。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我们……迟点见。” 这个“迟点见”，有点奇怪，以前在分别时，安首霖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是“明天见，明早见”，如果第二天是周末的话，就是“明天上午见，中午见，或者下午见”，今天刚好周五，一般来说他们周末时会约着一起进行辅导的，终归还是会见面。 当时，李楠并没有在意。 ** 洗漱完，躺床上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相比于李楠平常的作息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但他没有觉得很困，大概是因为安首霖送他的那份礼物，所带来的某种触动，让他暂时忘记了其它感觉，只是头有点晕，跟晚上喝的那杯洋酒有关系。 篮球队的微信群里面，可以看到那些人还在疯，他叮嘱了一句“不要玩太晚，不要喝太多”，也就打算睡了，关台灯之前，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安首霖送他的礼物盒子，他又坐了起来，将盒子拿到手上打开，把里面那个MP3取出来仔细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 评论~ 笔芯~ 撒花~ ☆、036 即使以前对这类东西不熟悉，简单操作的电子类产品，稍微摸索一下还是会的，李楠找到一副耳机，插到了MP3的音频接口，把台灯关掉，重新躺在床上。 于一片漆黑中，他闭上了眼睛，打开了播放器开关。 他想听听安首霖放到里面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歌？ 原来是些曲子，没歌词的那种。 或者说，大部分时间没歌词，就算有，也是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类似于某个地方的歌谣，确实十分美妙动听，似乎能够忘掉世间一切烦恼，伴随着这种让人舒缓的感觉，李楠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那是一个从未有过的，神奇的梦境。 …… 他的身体很轻，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重力，但又有一股力量，引导着他向着“上面”升，他觉得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地下的东西体积也越来越小，高大建筑物就跟玩具模型一般，街道上行驶的小车像是蚂蚁。 他没有害怕的感觉，这种反现实的情形，让他潜意识里有种“这是在做梦”的清醒，既然是做梦，那不管梦到什么都很正常，不是吗？ 最后，他到了云层。 双脚踩在了云朵上面。 李楠自然是个相信科学的人，他知道云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知道人是不可能踩在上面的，但以往每每抬头看天，看着天空中漂浮的那些云朵时，他会忍不住幻想，如果人真的站到了上面，踩在它上面的感觉，是不是就像它棉花糖外观那般，软绵绵，轻飘飘的？ 梦境在某种程度上，是让自己的想象变为“现实”的反应。 这个结果体现在他梦里面，就是他真的觉得踩云朵像是踩棉花糖，可能比他想象中更有弹性，像是弹簧，所以他还得找一下身体平衡，长期运动的原因，他平衡能力很好，过不了多久便适应了。 当他踩在云朵上往下望的时候—— 下面的整个世界，就看不到任何细节了。 只能看到整体，很像是在看地图，有蓝色色块，有绿色色块，有深蓝色色块，有黑色色块，也有红色色块，还有黄色色块……他甚至想到了上地理课时学到的那些知识，哪个地方是哪里，哪个板块的形状代表着哪个国家…… 当李楠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周围情形。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双眼睁大。 “你来了。”安首霖看着他，微笑着。“你怎么也在这里？”在那一刻，李楠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现实？“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想请你来我家这边做客。” 李楠现在看到的安首霖，比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她—— 都有所不同。 以往的她，虽然也是可以亲近的，和蔼的，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藏住了，并没完全对李楠打开，可现在的她，坦坦荡荡，整个人十分放松，自由，她的体态也更加轻盈，似乎随时都能飘起来。 事实上，安首霖确实也在李楠面前漂浮了起来—— 她双脚离开了云层，浮在空中。 李楠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超现实主义的魔幻感，可他又不会对此有太大疑问，事情好像发生得很自然，自然得，连安首霖在他头顶处环绕了一圈，伸出手去牵他的手，也把他带飞了起来，他也不觉得惊诧。 这是个梦，是个十分神奇的梦。 梦里面很幸运的，有了安首霖的出现，李楠只是让自己很放松去享受这个梦，不去猜测为什么会出现一些情节，也不去过多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事，他就是让安首霖领着他，带着他去感受。 相信几乎所有人都幻想过能拥有飞翔的能力。 自由自在于天空中翱翔，那种感觉无比畅快。 安首霖牵着李楠的手，在云层之中—— 就像鱼在水里一般自如。 等到李楠也适应了这种飞的状态，安首霖把他的手放开，在他前面领路，更加自由地翱翔于空中，李楠试着去学她的动作，安首霖时而俯身看着天空之下，时而自由泳一样躺着，时而又会侧着自己的身体，让它慢慢转几圈。 她的肢体是那么轻盈和灵动，仿佛精灵一般在云朵中穿梭。 追逐过程中，李楠的身体也越来越灵活，从追不上安首霖的状态，到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又与她并排站到了一起，那个时候，他们脚下没有云，可他竟然能够悬空踩在空气上。 看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朝前—— 脚底下却没东西，这感觉也很魔幻。 “……关于圣诞节礼物，其实，我并不想送你音乐播放器，也不是想送你歌，我最想送给你的，是一种轻松感，一种能够让你释放所有压力的感觉，我希望你这一生都过得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只有开心和快乐。” 是因为在梦里的缘故？ 安首霖说的话，突然变得不含蓄。 突然变得直白和大胆。 这反而让李楠有些不习惯了。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安首霖继续道：“对我来讲，最喜欢的东西有两样，一样在天上，也就是我们此刻所处的地方，天上有我的族人，有赋予我神奇能力的万能之源，在这里，我能找到我的价值，我觉得，我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李楠听不懂这段话前面的意思。 但最后一句，他丝毫没有怀疑。 “还有一样东西，在地上，在人世间，在烟火气里，”说到这，安首霖停顿了一下，她看向李楠，双眼对上了他的双眼，“——在我眼前。” 她眼前是什么？ 李楠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透过安首霖的眼珠，看到了自己，意识到了这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他的胸腔瞬间变成了一台鼓面，被一柄大鼓强而有力地敲击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直敲得他没有办法再憋着，只能将某些东西释放出来，才能不让胸腔爆炸。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我想了解你更多，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李楠终于把之前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都讲出来了，安首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隐约藏着一股难言之隐，她没有回答李楠的问题，自顾自再朝前飞了起来，李楠想去追她，却觉得大脑重新开始眩晕，身体也软绵绵的，慢慢失去了行动力。 他的眼皮很重，渐渐的，又不由自主闭上了，身体感到一股轻盈感，非常非常轻，轻到就像是一片羽毛，随风在空中飘着，浮着…… …… ** 睁开眼睛，顿了几秒，李楠坐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外面的阳光从纺纱质地的窗帘投射进来，带着一股柔和朦胧感，这朦胧感让他的感觉也很模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坐在床上，回想昨晚的梦境。 那确实是在做梦，一定只能是梦。 也只有梦里，他才能够飞起来，才能够行走在云层之上，才能够听到安首霖对他讲那样的话，才能够对安首霖说那样的话。 他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他前一段时间所思所想，可他依旧觉得十分神奇，等到终于把思绪从梦境抽离出来，打算起床洗漱的时候，一侧过身，李楠看到了压在被子下面的那个音乐播放器。 会不会是因为听了里面的歌，才让他做了特别的梦？ 他把它重新收好，打算有机会再验证一下。 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在刷牙，洗脸，穿衣服的时候，都还有种云里雾里之感，直到坐上了餐桌，与父母交谈，吃着母亲做的早餐，才渐渐回到了眼前真正真实的一切。 昨晚的梦解压吗？ 当然解。 它让李楠能够自由翱翔，能够自由对安首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起码在那个梦的时间里，是没有压力的，是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十分美妙。 但，人终究活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真的会飞，不可能真的什么忧愁都没有，只有更加脚踏实地，才能无限靠近“自由”。 “儿子，发什么呆呢？”李母看到李楠脸上表情有些发愣，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李楠回过神来，“没什么。”“是不是昨天玩得太开心了，还没有把心收回来？” 李父李母知道李楠昨天参加了丁建宇组织的聚会，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最让李楠觉得开心的，是后面偶遇安首霖，还收到了她的礼物。 “没有，就是昨天跟着他们喝了点酒，头还是有点晕。” 李楠对父母挺坦诚，父母也很信任他。 “家里还有你爸之前买的解酒药，要不要吃一颗？”李父不是个好酒的人，不过有时候好朋友过来聚，会一起喝点，家里也是备着醒酒物品的。“不用了，我等会出去打场球，出出汗把酒精排出来就好了。” “你打球之前，得把碗里的东西都吃了，这样才有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吃零食一边码完了这章~ ☆、037 李母见儿子刚才因为发呆，都没怎么动早餐，怕没胃口吃。 听到母亲这么说，李楠自然是加快了进食速度，他本来就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吃得也多，清盘是挺轻而易举的事。 吃完之后，因为是周末，不用赶去上课，顺便帮父母收拾了一下碗筷，他这才拿着篮球出门，刚吃饱饭，不适合立马运动，到了露天篮球场，李楠将篮球拿在手上无意识把玩，有时候是旋转，有时候是来回双臂之间抛。 等觉得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练习投篮了，打到没有力气再打了，他直接仰躺在了旁边一块干净的草坪上。 这样，就又很直观地看到了天空。 只要一看到天，他就会想到昨晚的梦，整个人的思绪又开始发散了开来，不知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安首霖发了信息给他。 他下意识从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挺直了腰板。 他们每个周六默认有半天是会进行辅导的，有时候安首霖会来店铺，店里周末毕竟打开门做生意，人比较多，不太适合学习，所以有时他们也会找另外相对安静的书店，饮品店。 这次，安首霖让李楠去学校图书馆找她。 之前的辅导，自然也有很多次是在校图书馆进行，不过那都是非周末的时段，周末过去，这还是第一次，李楠想，或许是安首霖又向学校申请了什么特权吧。 他收好手机，拿上篮球往家里走，想着赶紧回家洗个澡—— 换身衣服就去学校“赴约”。 ** 故安高中周六也有学生上课，那是高三的学生。 走进校园，迎面三三两两，李楠会碰到一些学长学姐。 他们对他的关注，不像是低年级或者同级的同学，或许高三升学压力大，除了学业以外，对周围其它注意力投放就少了，也只有校门值班的保安，看到李楠有些惊讶。 刚才路过保安室，没有人在，那是保安去上洗手间了，这时刚从洗手间出来，见到李楠，打了声招呼。“李同学，今天周六，你怎么也跑到学校来了？” 本以为会听到“校队有集训”之类的回答，没想到却是“我去趟图书馆”。 去图书馆？在保安的认知里面，那可是爱学习的同学才会去的，李楠一个体育生，校队主力，大周末的跑去那里干嘛？李楠自然不会解释更多，在保安疑惑的目光中走远，很快就到了图书馆，他对来这里的路很熟，毕竟以前经常逃课睡觉。 图书馆给人一股很肃穆的感觉。 这时候，里面没几个人。 当李楠上了建筑外层那七八十阶高的阶梯之后，走到建筑内部走廊，不由自主会放轻自己的脚步，他跟安首霖在这里有个固定的位置，那是图书馆四层北面的一个角落。 当李楠距离那个地点越来越近的时候——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愈发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 不得不说，虽然昨晚的梦只是个梦，可其中安首霖带他体验的，那种无忧无虑的飞行感，还有末尾对他说的那番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 他想了七、八个开场白。 不过，等真的走到了四楼图书馆阅读区，绕开一切障碍物，一眼就能看到安首霖所在位置的时候，准备好的话，突然间就暂时用不到了。 安首霖趴在桌子上，她睡着了。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李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安首霖走去，当他终于站到她所趴着的桌子对面时，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因为怕吵到她。 她睡得很沉，从眉眼间观察，似乎是刚刚做了件很累的事。 是因为疲劳，才趴在这里睡着的？ 她刚刚去做什么了？之前是她发信息让自己来图书馆的，也就是说，事先是有安排好的，怎么又会以这么疲劳的状态趴在图书馆里睡觉？ 这些让李楠很疑惑，可他当然不会马上去问安首霖。 看她睡得那么沉，他想，就任由她好好休息，等她自然醒来好了。 他将安首霖对面两张本是收进桌子底下的椅子，轻轻拉了出来，这举动放在平时正常状况下，几秒钟就搞定了，因为不想发出任何声响，拉两把椅子就花了一分钟，然后他再把书包轻轻放到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往旁边的一张，有些小心地坐了下来。 安首霖在睡觉，他就先复习看书吧。 当他翻开练习本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心思学习，干脆把本子合起来放到一边，也像安首霖一样趴在了桌面，他把下巴枕在手臂之上，近距离看着安首霖睡着的样子。 他第一次发现—— 原来她的睫毛也挺长的。 安首霖虽然睡得沉，却没有睡得很香，随着眼皮不停抖动，能知道，现在她应该是在做一些很杂乱的梦，结合疲劳的眉眼，李楠就更好奇在这之前她去干嘛了？ 他不由自主伸出了自己一只手，将食指轻轻点向了安首霖有些微皱的眉头，试图让它舒展开来，可当他的食指指尖碰到安首霖眉眼时—— 大约是有一股皮肤上温热的触感。 让安首霖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李楠突然想起来，很早之前，有次他在图书馆睡着了，一睁开眼，看到的也是安首霖，当时安首霖像现在自己看她一样，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刻，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楠下意识往前凑了上去—— 他想吻她。 他也不知道，是想吻额头，想吻鼻尖，还是想吻嘴巴？ 他就是想吻她。 安首霖没有逃避，也没有主动。 能看出来，她有些紧张。 就在快要吻上去那一刻，天空中突然打了声响雷！ 安首霖反应过来，神色有些严肃地站了起来，迅速走到窗户外看了一眼天空，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李楠从她表情上，看出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问，安首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楠觉得她又回到了以前那般神秘，而安首霖对于结束了刚才那种“浪漫”的气氛有些抱歉，她道：“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了。” 她离开了图书馆，走得很快。 开始的时候，李楠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想吻安首霖的举动，让她有点被吓到，可看气氛也不像，或许她是真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 一想到这，李楠反应过来马上追了上去，可就像之前那次，安首霖很快消失在了西点店门外那条街一样，这次，也几乎是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绝不可能是因为他想吻她的这个举动，她才这样急着“逃”走的。 转折，从那一声巨响开始。 天空中传来巨大响声，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以为会打雷，但当李楠抬头仔细观察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应该“配套”对应出来的迹象，没有乌云，也再没有任何响声，这时他已经从四楼到了一楼，刚好看到了图书管理员，走上前去问：“刚才您有听到一声巨响？” 管理员表情疑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就故安前段时间发生的那种怪现象来看，大晴天的突然打声雷，也没什么稀奇。” 人都是有适应能力的，一件事情，一种现象，不管再怎么奇怪，只要是经常发生，或者发生过几次，且持续时间比较长，心理上就能慢慢接受，并习以为常。 “大概十几秒钟前，有个女生从这里离开，有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走了？”李楠抱着一丝或许管理员会知道安首霖去向的希望，管理员刚才是一直坚守在岗位的，如果图书馆有人离开，他肯定知道，而且现在馆内人特别少，有人出去了，他也会稍微留意下。 可对于李楠说的情况，他感到疑惑。 “我刚刚一直坐在这，没看到任何人出去。” 这就很奇怪了，李楠确定安首霖是离开图书馆了，难道她不从一楼正门走，还有别的什么侧门后门？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与安首霖语音，通话请求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更让人郁闷的是—— 李楠没有安首霖的手机号码。 这倒不奇怪，现在大家如果通话，都会使用聊天软件自带的语音功能，认识很久，但没特意要电话号码的情形并不少见，不过，用聊天软件语音，如果对方没有登录就不能联系了，这时有对方电话号码没那么被动。 就算李楠现在去向别人问，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他不能马上联系到安首霖。 正当打算打电话给班长求助的时候，安首霖的对话框弹出来了一条信息，他连忙点进去查看，上面是一句话：“接下来故安天气会大变，通知你身边所有人尽量不要出门！” 末尾，安首霖用了一个感叹号，这跟给人感觉一向十分淡定的她，产生了强烈冲击对比，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她怎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去评论区浪啊~ ☆、038 趁着她现在应该还在线，李楠想再次尝试语音联系。 这时，从空中又传来了十几声巨响，不仅是响声，还有雷电，伴随着白天明亮的背景显得格外怪异，李楠已经离开图书馆有一段距离，置身于几栋教学楼中间，刚好下课了，有不少学生走在了室外，他们纷纷惊呼：“这是又要变天了！” ** 气象局，局长办公室。 气氛十分压抑。 特别观察小组在一张大办公台前站成一排，没有人说话，局长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接座机电话，他的面色越来越黑，相当难看，这是上级打给他问责的。 不久前，特别观察小组的人在观测仪器上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全故安市各地所设置的数据收集器收集来的数据都突然开始反常，截止目前，反常已经呈曲线上升趋势到达了一个小高峰，不能说它是顶点，因为还有可能继续恶化。 这种反常有点像温水煮青蛙，不会马上爆发出来。 但小组成员很清楚地知道，一旦到了某个点，量变引起质变，会一下子就炸开来，那必定是场巨大的灾难，不仅故安，全球都会遭殃。 特别观察小组很诚实地将实情上报，当时并没有经过“局长同意”这个程序，因为在之前，局长的态度一直都是对上面报喜不报忧，他们知道把“忧”报上去，局长肯定不会批准，干脆来了个先斩后奏。 上级知道了实情，却也不会褒奖他们做得好，等待他们的，是严厉的指责。 因为他们只是指出了会有大灾发生，但关于该如何预防——这也是小组成立的初衷——却完全不知，也没有任何真的到了那一天可以实行的办法。 这并不能怪特别小组，他们的任务只是观察观测气象，将它如实记录下来，对于大自然将要发生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改变？ 当灾难真的发生了，能够做的事情，比如说设置防护庇护地，储备、运输特殊时期物资等等，那是别的部门去做的。 挂了电话，局长马上把那股子气又撒到了下面人身上，他的局长位置大有不保之势，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留一点面子：“这次要是上面定罪，你们全都得卷铺盖走人！” 临危受命的组员们，在小组成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份差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也做了相应心理建设，没有期望能得到表扬，可起码应该得到的尊重要有吧？ 成员们心里憋屈很久了，故安市第一次发生天气异变以来，他们没日没夜工作，比以往更认真数倍，工作成果却不能得到一点认同。 这个局长本身也不受大家欢迎。 他是那种功利性特别强的领导，对上面阿谀奉承，对下面苛刻，不体恤，很多时候，明明是下面人干出了成绩，做出了成果，他会厚颜无耻将其据为己有，抢功劳，争名声，很多人对此早就有怨言了，只不过他们都是没什么手段的技术人员，相对来说更能忍耐一些，有时候受了委屈也就忍忍。 长时间以来的积怨在这一刻爆发，组长带头顶撞局长。 “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次灾难并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大自然的力量并不是人类可以扭转的，那甚至已经反自然反常规了！你不要总是想着自保，总想着你的位置！好好想想，接下来我们怎么在最劣势的情况下，制定一套防护措施公布给故安市民，尽量让损失减到最低！” 组长指出了重点所在。 从数天前爆发的第一次天气异象，到第二次，第三次，再加上即将要爆发的这次，已经是超自然超常规了，不尽早认识到这一点，是十分愚蠢的。 上任以来，局长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顶撞？他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更严厉地把那些话给顶回去，从外面传来的一声巨响，顿时让他刚举起来的手愣在了半空中，职员们比局长更快一步反应过来，纷纷走到窗前。 天空并未见有什么异样。 但刚才的确是有响声，那并不是幻觉。 组长反应比较灵敏，他没继续待在原地，马上指挥着组员们离开局长办公室往观测室赶，局长见大家都不听自己指挥，再次发怒，可这时候，没有一个组员理他。 等小组成员一到达观测室的时候，所有机器都开始响了起来，那是在发出警报，虽然他们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这次的异象是不能被预测到的，但起码有一点，这些全世界最精密的仪器，在大灾难发生之前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可以有所感应。 现在看天空，风平浪静。 要不了多久，便会发生巨大异变。 “组长，现在要怎么办？！”组员们十分着急，也带着一点恐慌，组长看着天，喃喃自语，最后只对大家说了一句话：“马上打电话告诉你们的家人朋友，不要出门！不要暴露在室外！狂风暴雨来了，故安将接受一场最严峻的考验！” ** 李记西点铺，李父李母忙着招呼顾客。 这个时间段不是很忙，客人并不会特别多，不过加起来也有十几个，有的正在挑面包，有的已经买完单了，在店里慢悠悠地吃着喝着，店内弥漫着一股融洽，又有点温馨的气氛。 所以，当停电的时候，大家都挺意外。 “跳闸了吗？”李母感到奇怪，现在店里并没有同时使用多种电器，没可能会跳闸啊，她一边微笑着招呼大家，让他们不要担心，一边让李父去查看，就在这时，有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客人惊呼：“……这天是怎么了？！” 不仅是店里的灯全灭了。 天空上的“那盏灯”也灭了。 太阳不见了，或者说，突然之间被遮挡住了。 白天的时间，变得跟夜晚一样黑。 很快，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店主们跟店里的客人们，无一不觉得惊奇，他们先是因为店里突然停电了，觉得奇怪，看外面又这样反常地暗了起来，谁不惊讶，谁不好奇呢？大家都抬头看着天空，只见无数巨大浓黑的乌云将太阳给遮住了。 惊讶归惊讶，这时大家还没有太恐慌的感觉。 太阳被乌云遮，导致天黑的这种现象，虽然少，不是没有，也是正常的，有时在白天天色会变得跟晚上一样黑，太阳被乌云遮住，下一场暴雨，这种情况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在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大家只是感到新奇，还有人拍下了周围环境的视频发到网上，把它当成一件平时少有发生的事情去分享。 但是很快，每个人手机里面不停冒出来的新消息—— 让他们看傻了。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是非常恐怖的，只要你是一个经常刷手机的人，即使有件事情发生在距离你千里之外的地方，你也能够在几秒之内就知道，更别提照片跟视频的传播，能够让人更直观的感觉好像就在现场一样。 不出十分钟，故安七成以上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城停电，除非有的地方是自己有后备发电源，居民区，商业区，高楼大厦里漆黑一片，再因太阳被乌云遮住所造成的昏暗，真是可以用“暗无天日”这个成语来形容了。 不懂的人懵懵懂懂，只是看热闹，那些有点危机意识，但不明所以的人，持观望态度，只有极少数特别敏感的人，预见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乌云蔽日，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不安之中。 市民能感受到一股明显的闷郁感，那是要下大暴雨的节奏，很快，雨滴就打了下来，大风也刮了起来，这座城市又再次遭受了一次无常天气影响—— 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来真的。 不是那种软绵绵，现象级，没有什么危害性的异变。 它不演，拳拳到肉。 雨不是一滴一滴，而是成直线，再被风那么一吹，仿佛从天上落下来的是一条条小溪；风不仅大，而且烈，还很刺骨，让人感觉不像是在城市当中会吹到的风，更像是身处于极寒之地高山之上迎面而来的，犹如刀刺的寒风。 大风刮倒了很多树和结构不结实的建筑。 雨水也冲刷着每一处，把地势低的地方都给淹了。 ** “这老天到底是怎么了？”李父李母开了自带电池的照明灯，将户外所有桌椅都收了进来，紧闭大门，透过玻璃窗抬头看向天空，看着街上被狂风暴雨击打着的物体。 就连那种很粗的金属杆支撑着的街灯，都似乎要被刮断了。 像他们这种自己开店的生意人，现在发生这种情况不能营业，损失自然是挺大的，但他们更忧心的，是天气灾害对整个城市的影响，这不是一家店的问题，不是整条街的问题，甚至都不是故安一个市的问题，天气异变要是发展得越来越严重，到时会不会波及全球？ 难道真有世界末日这么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全文存稿了，大家放心看，不坑~ ☆、039 学校又停课了，李楠暂时只能被困在家里面，他与安首霖失去了联络，发给她的信息她没有回，按照班长给他的联络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 自出生到现在，他从未有过如此焦灼的感受：你特别在意的一个人，突然间断联了，你还完全没办法联系到对方，这特别无奈，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因为你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当然了，李楠还有一个选择。 至少安首霖家所在的那条巷子，他是知道的。 他做了个决定，要去她家里看看。 直接出门不太可能，父母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让李楠出去，只能是偷偷瞒着家里人溜出去了，他提着一个照明灯上楼，进到自己房间，走到窗户旁把窗户打开，平时开窗很容易，今天得费好大的劲才能勉强拉开一点点，仅一道小缝隙，就能感受到烈风的威力。 风不仅强劲，还很冷冽。 等一吹到李楠身上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不是因为感觉被刺到，那是因为，这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之前说过，自天气转凉以来，他周围就好似被一股暖气流给包围，任何冷风都近不了身，现在那股暖气流没了，他又重新能正常感应到冷了。 当然，眼下情况不容他多想，他把窗户重新合上。 外面的情形，就像是在刮十来级的台风，可李楠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安首霖了，不会因为任何困阻就退缩，想了想，他翻了翻柜子，找出来了一套冲锋衣，一件雨衣，防水高帮鞋，防风面罩，防风眼镜，防滑防水手套等等。 这些是有次他跟丁建宇两人去爬山野营时买的。 那次之后压在了箱底，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将所有装备都配置在了身上之后，他再次把窗户打开，这次他使尽全力将窗户开了一个大口，迎面而来的风力道很大，但他主心骨也很稳，动作迅速地踩着窗台而出，在窗户外旁边，有几根很大的管子，他的计划是沿着管子下去，虽然有风险，但二楼的高度并不算很高，曾经他也试过一次。 那是还在读小学时，李父李母有次出行，忘记儿子还在家里面，反锁了大门，李楠出不去，刚好约了跟一帮队友打球，他就爬窗沿管道走了。 现在你再让他做一次，对他来说自然是更简单，只不过环境不一样，这狂风暴雨的，难度系数高了很多，好在他就是喜欢挑战困难的事情。 越困难，他的心就越稳，手脚也更加灵敏。 李楠往外用手抓住管子，再把窗户合上，将脚从窗台移开，手脚并用三两下落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一站到地上，他转过身看向前面的时候，还要适应一会儿。 本来天就很黑，他带着防风镜，也是有墨镜效果的，那就更黑了，加上雨水打在眼镜上模糊了视线，要看清楚前面很近的东西都有点困难。 好在他对家附近很熟悉，对这条街很熟悉。 对怎么从这里走到安首霖家那条巷子，也熟。 他需要做的，是尽量躲避那些时不时被大风刮过来或者刮倒的物体。 平时五、六分钟的路，这一次用了将近四十分钟。 李楠终于到了安首霖家所在那条巷子，他站在了巷子口处，当要迈步进去的时候，心理上有股奇异的感觉，之前每次送安首霖到这里，这里就是条分界线，他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很明显能感觉到她并不想他踏进去，这条巷子似乎藏着她的秘密，外人勿进。 可现在，他对她来说，还算是外人？ 李楠不想再遇到什么紧急事情的时候，联络不到安首霖，他想要了解她更多，他不想只是在原地等待，等她想说明解释的时候再被动听着，他想主动一些。 当他踏进巷子后，从脚底传来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像是脚下踩着的土地并不是很踏实，这感觉似曾相识，他一边艰难地迎着风朝前走，一边回想。 想起来，某一晚，做了个很神奇的，飞到了天上的梦。 当时他踩在了云端之上，那正是此刻感觉。 李楠不知道安首霖家具体在哪，但应该就在尽头处，每次见她都会走到最尽头的地方，他只要一直朝前走就可以，奇怪的是，这巷子看过去总共也就两、三百米，可他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头，就算是被狂风暴雨降低了前进速度，也不至于这么久。 几分钟的事情，感觉上—— 或者真实情况，就是走了将近一个钟头。 出门时李楠没戴手表，手机也不方便拿出来看，终于，前面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他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发现很诡异地，启动不了。 不可能是因为没电，出门时手机还是满级电状态。 这就有些麻烦了，这条巷子比他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街道要更黑，更暗，他根本看不清周围建筑的特征，也无法辨认安首霖家到底是哪一栋。 毫无进展的状况，只持续了十多秒，接着一声巨响划过天际，一道闪亮无比的雷电，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又将整座城市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也是这几秒内，李楠刚好看到，就在自己面对着的那栋房子的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安”字。 这个“安”，代表的是安首霖的“安”？ 就在李楠猜测的时候，周围环境又完全暗了下来，他决定试一试，黑暗之中，朝前走了几步，摸到了那道大门，双手一触碰上去的时候，感觉有股很微妙的电流从掌心传到了全身，使他有那么一刻浑身是僵硬的。 当然，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李楠的身体，很快就又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他先是用正常力道敲了几下门，门后没什么回应，之后他加重了敲门的声响，这样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之久，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想，可能是因为外面风声雨声太大，敲门力量还需要增强。 不过，敲门声再大，也未必能盖过外面的风声雨声。 哪里有门铃吗？ 这么一想，他用双手在门周围摸索着，希望能摸到类似的设备，果然让他找到了，他按了几下门铃，站在门外的他，倒是没听到什么铃声，里面的人应该可以听到吧？ 连续按了十几下，无果。 当人处在反常的情况下，是会做出反常事情的，放在平时，李楠绝对不会想到“破门而入”这个方法，现在，不管是外界狂风暴雨的环境驱使，还是他内心很想见到安首霖的愿望，都让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做了。 他体格高大，力气很够，连着撞了几下大门，门是木制的，很古老的那种木雕门，按道理来说没有现代铁门结实，在如此冲击力下，怎么说都应该开缝了。 可不管李楠怎么使劲，它就是纹丝不动。 好像，被封印封住了一般。 束手无策之际，李楠隐约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叫声，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仔细辨认，发现那是猫叫，这时候，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也逐渐适应一些了，依稀能看出某些物体的大概轮廓，确实是有一只猫朝他靠近了过来。 那只猫全身黑色，只有两只眼睛在暗中发光。 它好像并不是很怕生，但也没有立马就接近李楠，而是在他旁边观察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到他脚下，抬起头，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他。 他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拍了拍黑猫的头。 李楠从没养过宠物，对猫狗也不是很感冒，这时，见这只小猫在风雨中形影单只，倒是生出了一股同情心，也许是感受到了李楠的善意，黑猫没有躲开他的手掌，还挺享受他抚摸自己脑袋，不过现在大家浑身都湿哒哒的，场面算不上温情。 最后，李楠把黑猫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木门。 他依稀可以看到门上面的那个“安”字，虽然没得到过验证，但他预感，这一定是安首霖的“家”，讽刺的是，此时她家近在咫尺，他却没法进去。 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等在门外面？ 李楠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黑猫叫了几声，似乎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想做什么，它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地上，走到木门前伸出爪子轻轻地敲了几下，让李楠十分诧异的一幕出现了：门竟然打开了。 这让他费解，甚至疑惑。 刚才自己使那么大的劲都不能将门打开，这小猫伸出爪子轻轻碰了几下就开了？不过，他更加确信，门不是普通的门，可能并不是靠使用力量让它打开，或许是有什么奥秘，比如说，只能被动物打开？又或者，刚才被锁住，可被猫爪碰触的那一刻，锁又自动开了？ 别看李楠想了这么多，当时也就两三秒的时间而已。 当门打开时，他没有犹豫，立马将其开得更大走了进去，里面没有开灯，按道理来说会比外面更暗，反常的是，一走进里面，反而更明亮了一些，他能看清楚房子内部的情形。 像这种巷子里的房子，一走进去就能看到的房间的空间，肯定不会很大，但出现在李楠面前的，是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空间。 这个空间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疲劳，蒸汽眼罩也可以安排上了~ ☆、040 他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怕是自己的幻觉。 调整了一下之后，进入视野的依然是同样的画面。 李楠转过身看了一眼那道木门，本来门是被他推开了，现在他走进来，又自动合上了，但不是完全关闭，而是留有拳头大小的缝隙，让他看不到外面的空间。 暂时，他没有任何行动。 而是让自己进行冷静理性的思考。 首先他确定，这并不是在做梦，他也没有产生幻觉，是真实的体验，这体验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他面临着思考一个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不能用常规思维和科学分析的现象？ 应该是有的，不然也没法解释故安之前发生的天气异变。 肯定是有的，不然也没法解释此时此刻的状况。 当他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心也就更稳了一些，能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他在这个巨大的，空无一物的空间里面走动，那只黑猫紧跟在他脚边，因为没有任何物体，他也不知道该朝哪里走，顺着自己的感觉走了一段，发现是在做无用功。 不管往哪里走，都不能走到头。 李楠大脑产生了很迷惘的感觉，极度的迷惘，这感觉让他甚至有点头晕，这可是个危险信号，他使劲摇头，感应到脚边有东西在撞他，低头一看，是那只黑猫用脚掌在拍他的小腿。 成功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之后，黑猫在他脚下用爪子乱舞做了些动作，嘴里面也叫唤了很多声，似乎是想告诉他一些什么信息。 只可惜，李楠不懂猫语，这只猫也不懂人话。 他不知道猫到底要跟他表达什么。 到最后，黑猫估计也放弃了交流，它只是转过身，又朝木门那边走，这意思就很明显了：离开这里吧，不要再逗留了。 在这么个地方，是没办法找到安首霖的，李楠现在很肯定这一点，继续逗留也没用，因为手机没电，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家里多久了，但肯定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到时候父母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会担心，他必须得先回去。 他重新走到木门前，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 转过身又看了一眼这个空间。 这时不是平视，而是仰视。 就像在室外抬头看天一样，看着这个空间的高处。 有那么一瞬间，让李楠感觉—— 就是在看着天空。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很多想法，有很多条线，暂时不能得出一个明显的结论，直到混混乱乱过后，突然之间，所有的线都能连上了，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他隐约解到了震惊的答案：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或许不仅仅只是个梦。 安首霖说，她的家，在天上。 她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在天上。 ** 回程的路，走得比来时更加艰难。 风更大，雨更凶，更猛。 亏得李楠是个适应能力很好的人，有了来程那一段的适应，回去行动得没有比之前慢，等终于回到自家店铺门前时，有点犹豫是要从正门进，还是依然沿着管子攀上去？ 自己现在浑身武装，又被淋湿的模样，突然出现在正门，父母要是不知道他偷跑出去了，会被吓到吧？他悄悄走到一个不被发现的角落看了一眼店内的情形，透过落地窗能够看到，李父李母正在店里面，他们找出了家里的蜡烛点上，所以是能看清在做什么的。 两人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网上跟人聊天。 他们面上表情虽然凝重，但并不慌张。 看到父母这副模样，可以知道并没有发现他偷偷跑出去了，李楠松了口气，绕到屋子后面，沿着几条水管攀爬了上去，打开窗户，一从窗台跳落到自己房间，他立马把窗户关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机自然不能免幸，全湿了，还好是防水的。 他的卧室有独立卫生间，黑暗之中，凭着对房间的熟悉度去到卫生间，找到干的毛巾，把手机机身的水处理了下，让它晾一会儿，再把湿衣服都脱了下来。 还好，这座城市停了电，水是没停的。 李楠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再试着将手机启动，这下又可以了，而且还是满电状态，这说明机子本身没问题，可能是当时他所处的区域有能让电子设备产生不正常状态的环境。 随后，他提着照明灯下去一楼跟父母打了声招呼。 “你睡醒了？”看到儿子从楼上走下来，李母暂时将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平时李楠在家，除了待在一楼店面帮手做事以外，也比较少会长时间跟父母待在一块，基本上都是上楼，在自己的房间或者其他区域活动，刚好现在店里不需要忙什么，儿子长时间没出现，她也没觉得奇怪，以为在睡觉呢。 李楠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他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刚刚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大事？”“持续的狂风暴雨把很多地方都淹了。”李父李母一直在看手机，通过网络了解周围周边，乃至整个故安市的情况。 网络上充斥着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论调。 李家算是持比较乐观态度的了。 表面上，没显示出什么慌张。 只是心里，隐隐有着担忧。 ** 不幸中的万幸，暴风暴雨在当晚停止。 但这依然是故安市民很难忘的一晚。 不知道有多少处地势低的地方被淹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临时性的建筑，不牢靠的建筑纷纷倒塌，这一次，出现了伤员，也有人死亡。 最黑暗的一夜一过，到了第二天凌晨，太阳该升起来的时候，它并没有出来，天空并没有变亮，城市依然笼罩在黑暗之中，抬头看天，乌云密布，那些乌云又厚又黑又广，完完全全把所有光线都给遮住了。 如果这还不是世界末日的前兆，什么才是？ 没有阳光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白天晚上都是一样黑暗，人体内的“钟”受光线影响很大，就算有时钟手表手机可以看时间，也让大家的生物钟受到了严重干扰。 通讯信号亦极不稳定，有时候打别人的电话，断断续续，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这真是要碰运气了。 经过全力抢修，供电局也只能恢复很少一部分地区的供电，百分之九十的地方还是无电状态，作为现代人来说，没电，一个最大的影响就是手机没得用了，这可是个致命打击，所以期间出门的人，要么是为了买吃的，要么是寻找能够充电的地方给手机充上电，还有很多人拿上了充电宝，为的是可以更多的储存电源。 谁也不知道—— 这一次的灾难会持续多久。 警告最开始，是从气象局那个特别观测小组的组员里发出来的。 他们听从了组长的建议，在气象局观测室通过仪器警报，预感危机降临的第一时刻，就告知了家人朋友做好准备，他们的家人朋友又再告诉自己另外的亲戚还有朋友，依次扩散。 信息在传播过程中，越来越夸张，越来越失真。 故安全市停工停课，各大超市，零售店，便利店，凡是能买到生活用品的地方，突然之间客人就多了起来，当然，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可那些没主见的人，看到别人开始紧张囤货，也就一窝蜂跟风。 最后变成车挤车，人挤人，场面一度混乱。 当有什么严重事情发生的时候，要么是全然不知，全听指挥，那也可以有秩序，要么是全都知道，心里有数，也会遵守秩序，最怕的，是一知半解，从各种渠道听来杂七杂八小道消息，自己胡乱揣测，又不听指挥，不信公布出来的官方消息，乱行动。 ** 李家没什么储备电源，供电局抢修之后，恢复的供电区域名单，也没有他们这条街这一片，好在店里之前准备了很多个充电宝，那是方便顾客用的。 其中一半是满电，另外一半用得差不多了，李楠打算出门一趟去找有电的地方，把充电宝都充上，正思索着要去哪里，丁建宇给他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开始时信号干扰很严重。 李楠在店内到处走动，终于走到一个信号稍好的位置，虽然还是有杂音，但是能够听到了。“阿楠，你再陪我去一次我叔叔那里吧！”丁建宇没有任何废话，直入主题。 “你叔叔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联系我，就因为他没联系，让我觉得不正常，你也知道他喜欢研究气象天象，上次给我们看了那些东西，我真怕他一个人在那会出什么事，当然了，现在这鬼天气，你就算不想出门也是能理解的，那我就单独——” 丁建宇话还没说完，李楠道：“我可以陪你去，刚才我正准备出门。” “你准备去哪？”“家里没恢复供电，有一些充电宝，我想拿去有电的地方都充上，留着备用。”“那你正好来我家啊！我这里恢复了供电。”丁家住在全市有名的富人区，各项基础设施都很好，抢修恢复了通电在情理之中。 “那行，我去你家，然后再从你家去你叔叔那，回来时充电宝应该都充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收藏~撒花~笔芯~ ☆、041 两人挂了电话，李楠跟父母说自己拿充电宝去充电，但没有提及去偏僻郊区的事情，李父李母当然担心儿子，怕他在这个时候出门不安全。 “剩下的这些充电宝也够用，还是不要冒那个险了。”“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现在外面除了黑，暂时没其它状况，要是现在不趁机会出门，怕到时再想出门就难了。” 儿子并不是那种待在家里坐以待毙的人，李父李母都很了解他的性格，听他这么说，不好再劝阻。 “家里面粮食储备还够？”出门前，李楠又问了句。 “干粮够我们一家三口吃半个月。” “我从建宇家回来时，顺便看看商店的情况，如果还有得卖的话，再带一些回来。”这个时候，李楠俨然一副家里当家作主的模样，李父李母在有点替儿子担心的同时，也觉得很欣慰，在这种危难时刻，儿子的表现很成熟，也很沉稳，有担当，会为了家庭去冒险。 “那你去吧，期间有什么变数，就挑近的避难地，不一定要往家里跑，我们在家，也会好好顾好店面的。”李父李母叮嘱儿子，李楠点头：“我尽快回来。” 他之所以会答应丁建宇，一起再次去找丁应，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知道丁建宇不敢一个人去，作为死党，陪他也是应该的，二是，上次在丁应建造的一座观测天象的“高塔”顶层，他展示了很多很绝密资料，李楠觉得对方对于目前发生的事情，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能跟他取得联系，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还有更深的一点。 从那次在夜市，听老妇人说起的，天上住着一群可以自由操控天象的人，到丁应也有类似说法，再到李楠自己在梦境里听到安首霖说，她的家在天上，这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或许想要知道她的神秘背景—— 可以从丁应处寻找突破口。 ** 丁建宇所在小区，与李楠所在街道，也就隔着一个街区。 李楠步行快一点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外面除了暗一点，无风无雨，只是地面上会有些积水，不影响行走，再加上整体行进方向是逐渐上坡的，更没有水坑阻碍了。 外面的行人是真少。 整个路程当中，李楠用手电筒进行照明，总共碰到的人也就那么十来个，都是出来找食物或者找电源的，这都算是很勇敢的人了，胆子稍微小一些的，压根不敢出门。 丁建宇看来也是着急着见李楠，他人已经提前站在小区正门入口处了，等李楠走近，他利用手中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就抬起手挥了挥。 门口处值班的保安见这两个年轻人这种时候还出来，不免叮嘱几句：“快回家吧，不要在室外呆了。”丁建宇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带李楠往自己家走。 李楠之前去过他家几次，自然知道是在哪个方位，可在他往印象中那个方向走的时候，丁建宇纠正：“不是那边，是这边。” “你家不就是那个方向？”“前两个月我爸妈把这小区另外几栋别墅也买了下来，我最近住到了另外一栋。”李楠：“……” “你爸妈今天在家？会允许你出门？” “他们不在，在的话，我哪有那么自由啊，不过就算不是为了我的自由自在，我也庆幸他们这种特殊时期没待在故安，毕竟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他们人待国外还好一些。” 丁建宇的父母成天满世界跑，飞来飞去的，一年到头在家里也住不了几天，他对他们的印象，大多数是在视频通话中，自然没什么很深的感情，可毕竟是养着自己的父母，他们让他享受到了很好的物质生活，他还是很感恩的。 到了丁家，李楠见到了他家司机，还有给家里打扫做饭的阿姨。 平时，丁建宇都是把他们当家人看的，让他们吃住在家里，现在这个时间段，司机跟家政阿姨也待在大厅，一看到丁建宇回来了，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他还有李楠打招呼，李楠礼貌回应了一下，随后跟着丁建宇上楼。 “你充电宝就插在这里充吧。” 丁建宇指着书房的一排排插，又找出了适配的插头，他很喜欢电子产品，乱七八糟东西买了一大堆，配件什么的，找找肯定有。 等充电宝都被安排上充电了，两人去到了丁建宇的卧室，“我们这趟出门，就把它当做是一次冒险，装备肯定是不能少的，我自己好几套呢，你跟我身材相仿，穿我的去吧。”在约李楠之前，丁建宇早就想好了，连装备都事先拿出来摆放好，就等着现在换上了，他跟李楠两个人身高胖瘦差不多，是能共享的。 李楠不觉得好友准备出来的那些装备夸张。 之前他去安首霖“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装扮，冲锋衣，防风镜，高帮雨靴等等，只不过丁建宇的装备比他的要更专业，性能更佳。 两人换好了衣服，还各自背了一个背包，背包里面有水，干粮，还有一些小工具，他们走下楼，丁建宇对司机道：“刘哥，我要出一趟门，你把车钥匙给我吧，就家里那辆性能最好的越野车。”司机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出门？太危险了，要去做什么？” 这个司机在丁家工作很多年了，丁父丁母不在，他很多时候都是充当着照顾丁建宇的长辈的角色，对丁建宇也不仅仅是雇主儿子的情感，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后辈了。 丁建宇怕如果实话实说，去偏僻半山腰上看叔叔丁应，司机更加不会让他去的，扯了个慌：“没事的刘哥，你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不知道持续多久，我跟我同学出去逛一圈，把该储备该买的物资都买齐全了就回来。” “可以列张清单给我，我去买。” “清单列不全，看到有什么买什么吧，总之你跟何姐两个人留在屋里就好了，有任何事情随时电话联系。”司机知道丁建宇是个很倔强的人，说不过他，只能把钥匙给他了。 丁建宇很早已经学开车了，等他一满十八岁就去考了个驾照，驾车是没问题的，这也没办法，现在外面这种情况，哪还有的士在跑，不能像上次一样打车过去，只能自己开了。 从车库取了车，开了导航—— 两人直奔丁应在郊区半山腰的住所。 ** 上午十一点，天黑得就像夜里十一点。 路上本来就没有人，也没有车，出了市区，更是见不到个影。 丁建宇对开车倒是没在怕的，他对驾驶这一块很有天赋，就算驾龄不长，车技也很娴熟，真正让他心里没底的，是周围的环境。 红绿灯全部失效，不能依靠这些外界信号来判断车流走向，打开车前灯照亮前方的路，扫除前进障碍是没问题的，可除此之外，视野两旁就完全是黑的了。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旁边乱入个什么物体—— 踩刹车来不及的话，那可是个悲剧。 李楠知道丁建宇精神高度紧张，尽量不去打扰。 除了偶尔看看导航提示一下方位，没有跟他讨论其它话题。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山脚下时，路面地势低的地方有很深的积水，多亏丁建宇选择了一辆性能顶级的越野车，勉强算是过去了，接着，到了整个开车过程中，最让人紧绷的一段：环绕着山体一圈一圈前进的山路，雨后的地面特别湿，特别滑，这要是不小心车子冲了出去，那可就是坠崖身亡了。 终于，车子开到了半山腰别墅的铁门门口，丁建宇松了口气。 他把车停好，与李楠下车，举着手电筒抬头看了一眼叔叔的住所，忍不住吐槽：“以前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现在一看，这宅子就跟个鬼屋一样，叔叔内心得是多强大，才能一个人住这么久？” 早在来之前，他就试过打叔叔的电话，不管是手机还是固话都没有回应，这时也就不抱希望了，走到铁门前直接按门铃，按了很久，也等了很久，没有任何回应。 “特殊情况，要不□□进？”李楠建议。 丁建宇皱眉，“我也想，不过不能□□，之前我们在进去我叔叔办公区域的时候，我也跟你讲过，那安保措施整得太吓人了，这最外面的围墙也是一样的，我们要是翻过去，要么被电死，要么被细刀片子扎死。” “……你之前亲眼见到过有这些安保措施？” “没有，我猜的，叔叔之所以一个人独居在这，不请任何家政帮佣，就是不信任任何人，总觉得他在守着些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很怕外界知道，费点心思设计严密的陷阱以防外界生物闯入，这太有可能了。” “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主动进去？” “办法当然也是有的，只不过，”丁建宇面露难色，看样子像是在做什么很严重的心理斗争。“你把办法说出来，不管多困难，我们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男主视角，女主的描写相对会少，下一本来个女主视角？（狗头） ☆、042 李楠以为基友是在纠结办法的可行性，哪知丁建宇回答—— “小时候，有一次吧，我叔叔这个铁门指纹锁坏了，他找人修，刚好那时候我也在场，趁他不注意，我把自己的指纹弄了进去，就是说，理论上来讲，用我的指纹也是能打开门的，不过，实际就不好说了，不知道我叔叔有没有发现，他如果发现了，我再去尝试，那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李楠：“……” “算了，我豁出去了，你离我远一点，别到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波及到你就不好了。”丁建宇伸出自己手掌，走到铁门旁边一处地方按了几下。 果然，有个指纹锁机关从墙壁上显现了出来，他将食指指尖凑了上去，皮肤与机关玻璃材质的接触面一碰到之后，整个人心都提起来了。 当时真有一种做好了被机关整死的准备—— 结果，是他内心戏太多。 “滴滴滴”几下之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铁门打开了。“还好还好，叔叔当时没有发现。”丁建宇拍了拍自己胸口，与李楠踏入了这被他形容为鬼屋的地方。 上一次，李楠首次到这里，就感觉有阴风，整个气氛也是阴森森的，这次倒是没有任何风了，与昨天下午相比，是两个极端。 要么狂风暴雨，要么一丝风都无。 “怎么去找你叔叔？”“这地方这么大，又这么黑，只能是用最土最老的办法了。”丁建宇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扩音器，这让李楠意外，当时他们两个的背包，是丁建宇事先已经整理好了的，他并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叔叔！我是建宇，你在哪里呢？叔叔！叔叔！……” 丁建宇的声音从扩音器当中释放了出来，音量并不能说特别大，但在此时此刻的环境下，有种响彻山头的感觉，除非被喊到的人是聋子，或者耳朵被塞了隔音很好的耳塞，不然是一定能够听到的。 喊了一阵，丁建宇自己都觉得瘆得慌，怕到时这声响没有等来叔叔回应，倒是招来山里其它的“妖魔鬼怪”，“不明物体”了。 他暂时将扩音器放了下来。“你叔叔会不会不在这里？”“不太可能，发生天气异变，他最感兴趣的事就是对此进行研究，要研究肯定需要研究条件啊，气象局已经把他开除了，他只能是在家里自己工作的地方进行了。” 说到这，丁建宇跟李楠两人都不由自主地—— 把手电筒射向了那一座专门用来观测天象的十三层高建筑。 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往那个地方走，是因为那个地方没灯，如果丁应在那工作的话，肯定是会发出光亮的，他这里自给自足，供电局不给发电，不影响任何电器的运作。 “阿楠，我怎么觉得我这脚站在这里，有股发软的感觉，你有同感？” 丁建宇有点怂了，在这半山腰上，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这种感觉时间一长，会让人觉得心里面怪发毛的，李楠倒是没有在怕，只是目前来讲，他们太被动了。 进退两难之际，终于有了一股除了他们身上发出来以外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一辆车子急刹的声音，他们两个互看了一眼，拿着手电筒又照向了铁门门口的位置。 “哐当”一下，伴随着一阵很急的脚步声，铁门打开了。 灯光一打到对方身上，丁建宇惊呼：“叔叔！”来的人可不就是他叔叔丁应吗，难怪刚才在这里喊了老半天也没人应，原来是出去了，现在刚回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丁应手上也拿着一个电筒，他看到了侄子还有李楠，“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见叔叔语气里有些质问的口气，丁建宇有些委屈，他朝丁应走了过去，“叔叔你这是去哪了？” 丁应没有直接回答侄子，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生气，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道：“局里那帮人没救了，一个个保守又愚蠢，还有那个局长，简直就是个饭桶！” 自从被气象局开除以后，丁应待在自己家中，没有再出过门，今天外出，也是因为刚经历了天气异变，他觉得必须去到局里跟“那帮人”解说一番，以防止更大的悲剧发生，可根本没人信他的话，还把他当成疯子，再次把他给赶了出去，让他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添乱。 你说他生不生气？ 见丁应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丁建宇与李楠走在他身后，也没再不识趣地问什么，不过从他自言自语的话中，他们倒是知道他刚才去哪了。 “这是报应，这是一场计划已久的报应，现在只不过是个暖场而已。”丁应虽然意外这两个小孩突然出现在自家宅中，但他也没赶他们走，甚至没质问为什么他们能够进来，这让丁建宇大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就着手电筒的光亮，丁应走到某处，伸手在那里的墙壁上按动了一些按钮，很快，周围就亮了起来，那是设置在地上的地灯。 不过说实话，在丁建宇还有李楠的观感上来说，亮这么些灯，还不如不亮，不是说光明度不够，这些地灯发出的光能大致将周围看清楚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把很多建筑物还有物体的黑色轮廓也衬托了出来，显得整个气氛……更加恐怖。 “现在说不准外面什么时候又会发生异变，不安全，你们既然来了，暂时就留在这里好了，跟我上去观象台。”丁应没忘自己是丁建宇的叔叔，该照顾还是要照顾。 李楠想去的，也正是那个地方，他自然是很乐意跟着前往了。 三人就像第一次那样，由丁应走在前面带头，进入了那座戒备森严的，有十三层高的塔式建筑，电梯迅速上升，门一打开，灯光一亮，着实又是让李楠与丁建宇两人愣了愣。 这里难道是刚发生过什么洗劫？ 满屋子的废纸，很多办公文具躺在地板上，能拉开的抽屉都拉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或者很乱地留在柜中，再看丁应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唯一的可能是，现场这被洗劫过的场面，就是他离开之前自己造成的：他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且说，当三人离开了电梯后，丁应直接大步流星迈步走向那一台处于中央位置的显示屏，李楠跟丁建宇却迟迟没迈动脚步，丁应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过来啊。” 丁建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满地都是叔叔你的资料，让我们怎么下脚？谁知道哪些是不是有用的，万一踩到了，不太好吧？” 丁应摆了摆手，“这些小细节就不要在乎了，快点过来。” 既然主人都发话了，那就没什么顾虑了，李、丁两人踩着地上的资料，也走到了巨大电子屏前，屏幕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显示的，随着丁应的操作，才慢慢亮了起来。 上面所呈现的画面，正是前几天狂风暴雨之时，故安市各地的一些景象，应该是丁应利用专业无人机拍摄的场面，那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 李楠跟丁建宇虽然也是这场灾难的亲历者，但当时他们都被困在家中，这时用上帝视角来看，不免有种“自己真是命大，故安真是命大”之感。 本城在那么严重的暴风雨侵袭下—— 居然还没毁于一旦？ “叔叔，在你看来，发生这种事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太阳一直被乌云遮住，难道我们就要一直生活在黑暗下了？”丁建宇开始发问，丁应闷哼了一声：“你关注的那些都是小儿科，给你们看看真正惊世骇俗的东西，终于被我拍到了！” “……拍到了什么？” “在天上的那群人！我终于拍到他们了！” 这时候丁应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从他第一次意识到，天上还有另外一群跟人类一样，也是人，拥有特异功能的人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希望找到证明他们的确是存在的证据。 最有效的，当然是拍下来了。 为此，丁应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想要拥有能够进行超高空拍摄的摄影工具，所需要的钱，就不是丁家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够用的了，但丁应本身并不是个吃老本的人，他有自己赚钱的方式。 别看平时，个人生活极为简朴，衣服是可以从买来穿到破洞的，吃为了方便，能顿顿泡面解决，可他的科研成果以专利形式卖出去，随便哪一项，都能够让他以顶级富豪的形式过完一生——他偏不，他把那些钱都拿来投入到了自己的“抓拍”事业。 甚至，一度还利用上了卫星。 可真正有了些眉目，还是上周的事情。 每一周周末，丁应都会例行观看前一周以来，那些飘浮在天上的拍摄器材所拍摄捕捉到的影像，一周七天，总计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丁应利用技术手段，事先进行了筛选，把那些很平常的，没有任何异样的片段利用人工智能截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这就是瞎编…… ☆、043 只留下被判定为有可能出现异常的影像画面。 当然了，由于是机器筛选，虽然是高度精密的仪器，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准确，只不过你要让丁应一天到晚都盯着其实99.9999%以上时间都没有异常的大气层高空影片来看—— 这显然很不现实。 即使是被筛选出来的，最有可能有异常的影片片段，在看过之后，以丁应个人的专业能力来判断，也是毫无发现，因为每一次都毫无结果。 到了后期，他在观看视频的时候，也就不是那么全神贯注。 可能会分心做其它的事情。 那天，他坐在私人影院里，一边观看播放出来的影片，一边研究手头上一叠最新天象数据，注意力逐渐被数据吸引，差点就错过了影片“最精彩”的一幕。 也是得益于那一幕，重要的是声音，而不是画面。 所以尽管丁应头低着没有观看，耳朵却也捕捉到了异常的声响。 当时，他听到影片里传出了几句这样的话： “黑控真的决定要那么做了吗？”“没办法，谁让现在是黑控的人当权呢，我们白控也是无能为力。”“几十年前腥风血雨的一幕，又要上演了。”“那次只是警告，这次才是动真格的，到时候不仅故安，全世界范围内都会受到惩罚。” 当时丁应从影像中听到这段话的时候，画面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云层，直到那一段没有前文后语的对话结束了，也没有捕捉到人的画面。 这下，他马上放下手中的数据资料，将影片又从头很认真地看了一遍，让人遗憾，除了那段对话以外，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影片并没其它有用的研究价值了。 不过，这好歹是有了一线曙光，让丁应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坚持找的东西，事实上的确是存在的，要知道，那可是几千至两万多米高的高空，如果不是有人“生活”在那里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录进去有声音？ 丁应是个行动能力非常强的人，在虚无缥缈，没有任何实锤线索的时候，就能那么锲而不舍，一旦真的发现了实锤线索，那还了得，当然是乘胜追击。 他通过那短短十几秒钟影片出现的位置，锁定被拍摄于哪一部拍摄器，再锁定定位，增加了那片区域的拍摄器材量，全天二十四小时投入到监视反馈回来的影片片段中。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段，不可能会拍到—— 却又确确实实拍到了的画面。 他拍到了那一群在天上住着，并且拥有能够自由操控气象能力的人。 内容，是他们正在进行天象操控的情形。 ** 回到显示屏前，丁应给李楠还有丁建宇播放的，正是那一盘录像，那也是他不久之前带去气象局，想要给局里前同事们看的，对方不仅不让他进去，还赶走了他，他竟都没有机会将这些东西展现给其他人看。 不过，可以预想，就算他成功进入了气象局，把这盘录像播放了出来，估计也没人会相信他，还会觉得他很无聊，人为拍摄了那样一个场景，那样用“特效”做出来的画面。 在丁建宇刚看的时候，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叔叔的脑子……他什么时候转型当导演拍戏了？而且还去拍了一部不伦不类的仙侠剧，让一群人站在云层之上变戏法？ 李楠刚开始的观感，与丁建宇相同的是，他不觉得这是符合逻辑的，而与丁建宇不同的是，他也不认为这是丁应找群众演员拍出来的。 因为他自己曾在“梦”中也梦到过类似场面—— 踩在云端之上自由穿梭。 那一群身上要么披着白色斗篷，要么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手上所做的一连串手势，也让他有熟悉感，正是有次晚自习学校上空天空突然发生异变，她在走廊里做的手势。 但，真正让李楠确定这视频的真实，或者说，让他内心大感震惊的，是在一群人当中，被他发现了一个，他想了很久的身影。 那正是安首霖。 画面一闪而过，李楠马上请求暂停，希望倒回去看，丁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按照李楠说的，又将影片往回倒了一点，最后在李楠喊停的时候，暂停了下来。 “这……这人不是安同学？！” 丁建宇比李楠更快一步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丁应挑了挑眉毛，“你们认识这其中一个？”丁建宇不能说他认不认识，他仔细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丁应的器材都很顶级，拍摄的高清画面没有一点模糊，他看得越清楚，越是疑惑，长得很像，太像了！“屏幕上这个女生，跟我们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外貌一模一样！” 如果两个人是同一个人，那么安首霖在天空之中脚踏云朵—— 这都是些什么鬼？ 丁建宇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李楠却在这一刻，确定了一件事情。 原来，那一次他在“梦”里面所梦见的一切，并不是梦，都是真实存在的，当时他体验的世界，与他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他在地上，那个世界在天上，是安首霖特意带他去的。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这事情很玄，在没完全弄明白之前，李楠也不想给安首霖招来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并没有当着丁建宇的面提到她，只是向丁应问了几个问题。 “丁叔叔，生活在天上的人，他们是不是也能从天上下来，跟我们一样的生活？”丁应奇怪李楠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这么一个问题，但他马上解答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人，只不过他们拥有特异功能，所以能够在高空环境下生存，算是比我们更高等级。”“那他们是能自由上天入地了？”那跟神话中的神仙差不多。 “关于那群人的来历，您知道有多少？” 发现这群人的存在，可以说是丁应自认为他这一生最伟大的发现了，自然不吝啬于对不认为他是疯子的李楠分享，至于丁建宇，他依然觉得叔叔的脑子…… 可渐渐的，也没有急着反驳了，先尝试着去理解。 “远古时代，人们的生存能力是很弱的，任何一场小病或者天灾，都能够轻易夺取掉他们的生命，这其中，天灾更是让人感觉到恐惧，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暴雨，冰雪，以及狂风之下，但人类在进化过程中，是能够不断提高自己改造自然的能力的。” “渐渐的，脱颖而出了一群人。” “他们不仅拥有上天的能力，也拥有自由操控天象的能力，抱着拯救苍生的信仰，他们逐渐脱离了陆地，生活到了天上，开始管理着天气的变化，这些人最后成为了一个单独的族群，叫做‘天控族’，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就叫做‘天控’” 丁应所讲版本，与之前李楠在夜市里听到那个老妇人讲的，虽然不同，一个更趋于神话传说的角度，另一个则从科学进化论的角度。 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天控一族一直以来，都在高高的天空注视着我们地面这些人类的行为，当我们善待自然，表现好的时候，他们会以温和的形式去操控天象，反之，会以粗暴的形式来惩罚我们，几十年前，故安市大规模破坏自然，已经受到过惩罚了，后来，慢慢慢慢破坏行动积累，天控一族的人也警告过我们几次，就是前几次市里发生的天气异象。” “那还算是很温和的，没什么危险。” 说着说着，丁应面上神情严肃了起来：“但几天前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是来真格，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避免这场灾难，我去气象局，也是想告诉那帮井底之蛙，天上天控一族的存在。” 对于在天空上住着的那群人，原本丁应只是有个很模糊的概念，他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被称为什么，所拥有的能力又叫做什么。 偶然一次，在查阅古籍的时候，他从一本很古老的典籍里面，这才知道了一些专有名词，那是几百年前，一位奇人所著。 丁应觉得“天控”这个称呼形容得很准确，也就这么用了。 “……叔叔，我希望你还能正确地认识到，你自己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趁着丁应暂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讲的时候，丁建宇表情正经，苦口婆心，“听听，刚才你都说了些什么话？连我这种学渣都替你感到害臊，这像话吗？” 丁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如果说这么多年来，他学到了在自己专业领域以外的，最有用的东西，那就是：永远不要与跟你频率不对的人沟通，那只能是对牛弹琴。 他直接忽略了自己的侄子，单独与李楠对话。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天控’一族的存在，然后派一个可以有话语权的代表，去跟对方的族长进行谈判，这是可能能够阻止这场大劫难的有效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瞎编（狗头） ☆、044 李楠张了张嘴，很想跟丁应说些什么。 他看了丁建宇一眼，最终没能开口。 一向对人情世故察觉能力很弱的丁应，此刻却异常敏锐，他能够感觉李楠是因为侄子在场有所顾忌，想了想，对丁建宇道：“我肚子饿了，你也知道这里厨房在哪，去拿些吃的过来吧。” 李楠跟丁建宇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过来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没吃午饭确实也是饿了，丁建宇点头，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不忘叮嘱丁应：“叔叔，好好想想自己科学家的身份，不要再对着我同学胡言乱语了，这是晚节不保……” 碍事的侄子走了以后，丁应看向李楠。 “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说吧，现在也没顾忌了。” “丁叔叔，这个人……我跟建宇都认识，”李楠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安首霖，“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也是我同桌，在她身上……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行为。” 丁应十分惊讶：“你确定不是认错人了？或许只是长得很像。”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的确很多，丁建宇看到录像，认为那个人是安首霖，可以说因为长得很相似，因为他跟她并不熟，李楠虽然也不能真正意义上说跟她很“熟”，但她的神情，除去外表那种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气场，气质，是独一无二的。 他绝对不会认错。 “我确定我没认错。” 得到了肯定回复之后，丁应陷入了沉思。“丁叔叔，您刚才说理论上是存在，天上那群被称为“天控一族”的人，可以自由下落到地上，再结合我对我同学一些具体情况分析，我觉得，她是属于那个族群的。” “有哪些具体情况？都跟我说说。” 以前相处的时候，李楠不觉得，就算是碰到了什么不太符合逻辑的点，也不会去深思，现在，一旦最重要的那个点想清楚了，另外的蛛丝马迹就会全部都重新找到，然后放大，如果把“安首霖就是属于天控一族”这个事实套进去，所有的反常都能够解释得通。 比如，她背景神秘，比如，周围同学一提到她，脑子就会被强制性地限制不去深挖有关她的信息，比如，她会突然人间蒸发。 再比如，她对李楠说过自己家族里面—— 那种等级森严的群体生活的情形。 李楠并不想将安首霖的隐私透露给外人，但这时候，他确实也是需要与丁应讨论问题的，两个人交流，最重要是真诚，他把他觉得能够说的，都跟丁应讲了出来，丁应变得十分激动，伴随着他肢体动作变化，就是在室内来回地走。 一直以来，他都苦苦追寻“天控”一族存在的证据，远远地，遥望着去猜测他们，现在知道了身边的人有可能认识一个，而且认识时间还不短，他能不兴奋？ 这可是个能亲身去接触，并进行研究的机会！ 李楠的心情也是激动，但他的激动与丁应不同。 他在想，终于有机会可以找到安首霖了。 “照你的说法，还有你在我拍摄的影片里面，看到这个姑娘与你同学外貌的相似度，我也认为你的判断有百分之九十的准确率，你同学很有可能就是从天上‘下’来的，什么原因我具体还不清楚，从你的描述当中，可以知道她没有害人之心，我猜测，她来到人世间，或许是想做什么观测观察吧，就像我一直都在追踪他们的存在一样，不过，他们要观察我们，可是容易太多了！” 安首霖属于天控一族，这对李楠来说—— 是个让人震惊的答案。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能够百分之百验证，可是能将她与这种类似于传说，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已经非同寻常了，李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安首霖之前有那么多行为都无法理解了。 她跟自己，并不是“同一类”人。 以前李楠从来不信那些与现实脱节的，虚无缥缈的事情。 现在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那个小姑娘现在人在哪，可以安排我跟她见面？”丁应很想能跟安首霖当面聊一聊。“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她消失了。”李楠简单将那天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确切地说，之前他确实是不知道安首霖人在哪。 现在，有□□分的把握。 只不过，这个答案知道了也等于不知道。 他将手指向了天空：“普通人有什么办法去到那里？” 安首霖离开了人间，最大的可能—— 自然是回“家”去了。 她家在天上。 上一次李楠在“梦境”中经历的，是安首霖给了他做梦的幻觉，还是真的将他“带”到了天上，不得而知，但普通人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上去。 面对这种提问，丁应没有马上回答。 坐热气球能够到天上，乘坐飞机也能够到天上，但是，没什么外界封闭性的保护措施到不是很高的高空，或者在比较高的天上，处于一个封闭性的容器里，与能够在高空行动自如，像在平地一样活动，完全是两个概念。 丁应可以说是现世对“天控”一族了解最多的人了。 但是关于他们，还有关于他们能够生活在天上的秘密，他很多也是不懂的，之前，他看到的那本古籍里面，倒是记载了不少事情，即使他自己是个天马行空的科学家，也总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见丁应没马上回应，李楠也没催，很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对方再次开口说话：“我之前发现了一本古籍，也是通过里面的一些记载，才更系统地了解到了‘天控’一族的信息，记载者本人就曾有过一次上天的经历，他还比较详细地记述了下来，算是给后人留下了一条‘凡人上天’的途径。” 那本古籍，是丁应千辛万苦得来的。 他把它称之为自己所拥有的财富当中，最宝贵的一样，自然是不会轻易拿给外人看，李楠与丁应非亲非故，不过最难得的是，他认同丁应，他不认为他是个疯子，仅这一点，丁应就很乐意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与他分享。 “你等一下。”丁应让李楠待在原地，他从显示屏幕前离开，走到了房间的某一面墙前面，那里应该是有机关的，他伸手按了按，某一处墙面就以暗门的形式打开了。 当门背后的东西随着旋转一转出来的时候—— 李楠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很大的书柜。 有钱人都把值钱的金银珠宝当成宝贝一样藏着，丁应不同，对他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些书了，他按了密码，将书柜打开，从最上面一排抽出来了一本有十来厘米厚的“大部头”，把它递到了李楠手上。 这本书的封面很有些特别，是用某种动物的皮毛包裹而成。 李楠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丁应在旁似乎知道他的疑惑，解释：“这是某种野猴子的皮，现在已经绝种了，写这本书的作者，既是个作家，也是冒险家，猎人。” 古籍的封面上写着“奇游记”三个字。 作者的署名是两个字：无名。 “书里面所记载的事情很多，如果每一件都是真实的话，确实是配得上这书名，你可以翻看目录，找到有关‘天控’那一章的内容。” 这本叫《奇游记》的书，是作者以自己一生的奇妙经历作为素材，写出来的纪实作品，相当于冒险记之类，但他所经历的事情，件件神奇，件件匪夷所思，放在几百年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本来对“无名”这个人，以及他所经历的事情好好进行一番研究，也是十分有趣的事，只不过丁应精力有限，他只把重点放在与天控族有关的内容上。 书虽然是几百年前所著，但排版、字体的大小、纸张材质，还有印制的清晰度，质量都很高，只不过使用的是繁体字，李楠看着有些吃力。 丁应直接把他最想知道的告诉他：“根据作者记载，他以前是完全不知道‘天控族’存在的，是有一次误打误撞的经历，到了天上，与他们遇见了，并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这才知道的。”正待想要再说得详细一些，电梯运作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快，电梯门打开，丁建宇取了食物回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很大的银托盘，上面盖着盖子。 “叔叔，不是我说你，进行伟大的科学研究之余，稍微也顾一下自己的胃吧？！我去你厨房，你看看你平时吃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有的食材都长霉了，我这是好不容易翻箱倒柜，才翻到了一些算是能填肚子的，放到微波炉里面高温消毒，应该吃不死人……” 丁建宇敬佩叔叔作为科学家对天象事业的贡献，可对他日常生活基本的那些技能，是很嫌弃，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他朝丁应还有李楠走近，想把手里托盘放到显示屏旁边的一张办公桌上，桌面有很多散落的资料，暂时也顾不上了，他把它们胡乱往旁边一扫，扫出了一片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托盘的盖子一打开，里面是烤面包，熏肉，外加几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调料，还有三瓶矿泉水。 “原材料只有这些，凑合着吃了，叔叔，你冰箱里怎么连个鸡蛋水果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就收藏~ ☆、045 丁建宇接着吐槽，李楠和丁应则很有默契地没在他面前说起刚才聊的话题，但是丁应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悄悄递给了李楠。 “这是什么书，怎么那么厚？” 丁建宇看到了李楠刚刚见他来了之后，就合起来的那本古籍。 “有关天象方面的专业书，我看以你的脑袋，也看不进去。”丁应很自然地应付了一句，将书收了起来，丁建宇对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敏感，他也没问，眼下，他真是饿到前后肚皮都要贴到一起了，自然是先吃了再说。 原材料只有这样，要想变出花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做个熏肉三明治，把肉夹在两片面包中间，再涂点黄油沙拉酱什么的，当做简易版三文治吃。 “下次你可得备些牛奶果汁之类。” 丁建宇将食物分发给李楠还有叔叔，嘴里还是没忘啰嗦，一见叔叔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也懒得回应他的时候，他才识趣转了个话题。 “刚才我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想过了，故安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反常了，说不定真有些什么用科学不能解释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不过那些我不懂，还是得像叔叔你这样的人才去努力找到答案，我呢，做个后备就可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侄子能有什么帮到自己的呢？ 丁应想不到任何。 但是，对侄子关心自己的这份心，丁应心里面是有所感动的，他从小性格就孤僻，后面离开了家族，自己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山卡拉地方独居，对情感的感应方面，早就退化很多了，不知道怎么去关心人，被人关心也会有点不自在。 丁建宇这个侄子，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两人辈分上一大一小，很多时候交流，也会有对不上频率的感觉，但这并不影响丁建宇对叔叔的关注，他一旦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他就会担心，丁应对侄子也是少有的不排斥，他偶尔来自己这里做做客，也能够让他觉得生活里多了一些生气，他是默认，或者说是欢迎的，只是表面上，从来不会显得很热情就对了。 将那实在称不上好吃的三文治放到嘴里咬了几口—— 丁应突然对丁建宇道：“你要不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丁建宇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你这住下？叔叔，你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孤单寂寞冷，需要人陪了？”“……接下来会发生的大灾难是很严重的，我这里有一处地方，之前进行过改造，物资储备充足，可以当成是个相对安全的避难地。” 丁建宇愣了愣，过了四、五秒钟回答：“物资储备充足？！也就是说你屯了很多粮食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讲，早跟我说了我就去那里拿，也不至于只能吃面包加熏肉啊！” 李楠在旁边，见这一大一小沟通。 感慨，他们确实是不同频。 丁应早就习惯了，“你父母呢？他们也在故安？”“他们人在国外，相对安全，我也打电话让他们暂时不要回来了。”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故安发生了什么，处在国外的丁父丁母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当时打电话问丁建宇的情况，他表示没什么大问题，还让他们不要回来，他们让他马上出国，他也回绝了，说家里司机跟家政阿姨还需要自己照顾。 当然了，眼下这种情况，所有航班都停了。 不管是想出去，还是想进来，都别想了。 “我知道叔叔你也是关心我，这样吧，我考虑一下，就算我要住过来，也得把刘哥跟何姐都一起接过来，你要是不接纳他们，那我宁愿不住。” 丁应知道侄子口中的刘哥、何姐指的是谁，这个他可没法马上答应，毕竟那对他来说是外人，是陌生人，是不可信任的人。 丁建宇也知道叔叔在顾虑什么，他继续道：“行了，别担心我了，我倒是担心您，这山卡拉地方……虽然设备什么的很完善，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办法要好，要不，叔叔你跟我走？” 这显然更不可能。 丁应立马回绝：“我这边自己能顾好自己，你考虑一下吧，要尽快，到时候灾难发生，想出门，也不是自己意愿可以决定的了。” 李楠是想留在这里多待一会，跟丁应讨论那本古籍上所提到的，应该如何“上天”的事，奈何丁建宇在场，而且他这趟出门不能太久，不然父母肯定担心，反正丁应给他留了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他再联系对方。 吃完了简易午餐，丁建宇打算撤了。 “叔叔，我来就是看你是否还健在，以后如果不想侄子我总是不请自来，或者说不想我来回这么奔波，你就多主动给我打打电话报备下你的情况，让我安心就好了。” “……行，这段时间保持联络，你们要回就尽快。” 丁应走到玻璃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乌云还是没有散去，阳光不能照射到大地上，但以他的预测来看，起码在未来几个小时内，还是会相对平静的。 ** 李楠与丁建宇告辞，他们重新坐到了越野车上，由丁建宇驾驶回去，回程路他开得就比较顺了，等进入到市区，没有马上往家里赶，而是去了几个大型商场超市购买物资。 商场超市是目前故安唯一没有关门的营业性场所了。 里面各种货品，还没有发生被抢光的现象，但这绝不是因为大家没有想囤货的心思，而是大部分人目前还不敢出门。 两人首先往食品区走，扛了几袋米，再买了些可以长期储存的肉干，还有些水果，他们有忧患意识，知道要提前做好准备，但两人都属于那种比较乐观的，不会太杞人忧天，也没必要在家整个小仓库的程度。 粮食买得差不多了，又跑去买了些手电筒之类的小设备。 等回到丁家，李楠将充好电的充电宝装好，丁建宇整理出来了一些可以应急的物品。“这些你拿去吧，我家里多的是，真发生什么情况，多余的也用不到。”李楠知道丁建宇这话不假，也就没客气，都收下了。 要带回家去的东西很多，丁建宇亲自开车将李楠送了回去。 走路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开车畅通无阻，又没有红绿灯，几分钟就到了，李父李母终于等到了儿子回家，见是丁建宇送回来的，挺感激，若不是目前情况特殊，就留他在家吃顿便饭了。 “叔叔阿姨多保重，我们都要好好的，等过了这段我再来蹭饭。” 在门口看着丁建宇的车子走远，消失在了这条街上之后，李楠帮着父母把刚买回来的东西搬到厨房，那些工具类也整理好，摆在了方便拿的位置。 随后，他上楼去到自己房间，马上掏出丁应给他写的那张有联系方式的纸张，按照上面留下的手机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还好，这个时候信号不差，响了四五下之后接通了。 “丁叔叔吗？我是李楠。” 丁应直接爽快，他道：“你加我微信吧，我把那本典籍对你有用的部分都拍了下来，整理成了电子书，你可以先看看，切记不能外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不能看，哪怕是你最亲近的家人。”“这我知道，谢谢丁叔叔。” 丁应的微信号就是他的手机号码，李楠据此搜索到了他，马上发了验证过去，他也马上就通过了，然后发了一个Word格式的文件过来。 之前，在李楠与丁建宇一离开自己半山腰住所的时候，丁应就马上着手进行古籍转化成电子书的工作了，他知道李楠再次联系他的时候，肯定还会想再看的，不如先把它弄出来，他还利用技术手段，将繁体字都变成了现代简体字，这样李楠一看就能看得懂了。 整个word文件，总共四万多字。 李楠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 期间，有不少疑惑。 这个叫“无名”的作者，身份是冒险家，猎人，但可以看出来，文学上也有很高造诣，写出来的文字逻辑性高，在描写一些事情和画面的时候，没有华丽复杂的词藻，却相当动人。 在“天控”这一章当中，作者提到某次在深山中进行狩猎，看到了一群孔雀，被它们外形上的美艳所吸引，一路追去，迷路至一座不知名的山头，在那座山头上发现了一座寺庙，误导误撞“升了天”。 读到“寺庙”那段时，李楠很难代入，作者所描述的一些物体，还有一些感觉，除非是亲身见到，亲身经历，读者很难会有同感。 再到后面，作者“升天”之后，见到了那些人，那些在后来被他称为“天控族”的人，天空族对他十分友好，让他在那里住了一段期间，他由此也就知道了这个族群的一些秘密。 整体读下来，李楠最关心的倒不是后半部分，到时候他见到了安首霖，也有机会向她提问，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怎样才能到达书中所说的那座山头。 名字是有，没有提方位，而且当时，作者身上是不是有能够帮助他“升天”的特殊装备，里头也没有写，关于这个，作为已经对这件事情，还有这本古籍研读过多次的丁应，应该能知道更多，李楠再次给他打电话。 他预想得不错，丁应早就查过书里提到的山头了。 那座山头，就在故安。 “丁叔叔，能冒昧问下，既然你知道了，那之前为什么不自己尝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的时候，丁建宇只是个工具人的角色，后面写着写着戏份就多了，哈哈哈哈哈 ☆、046 李楠说出了疑惑，从知道了天上有“那群人”的存在，丁应就一直在找寻他们存在的踪迹，既然有了一个具体可行的办法，他为什么不自己去试试？ 回答这个问题时，丁应带着很遗憾的口气。 “我的心脏患有先天性的缺陷，不能够进行任何冒险类活动，虽然我也很想亲自去看看，亲自去探索那些人，身体条件不允许。” 李楠没想到自己的提问会说到丁应痛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在丁应马上又道：“那你呢，你是为什么非得要亲自去冒险，一定要上到天上去的理由是什么？” 丁应与李楠认识的时间很短，前后也就见了两次面而已。 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出来，李楠与自己一样，是个偏理性的人，很多时候并不会被情绪左右行动，他与自己那时时刻刻都像演戏一般夸张的侄子丁建宇，是两种相反的类型，能够成为好朋友，也是让丁应感到费解。 当然，不精通人情世故的他—— 可能也不知道有“互补”那么一说吧。 “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一定要找到她。” 李楠只提到了一个代词，但丁应知道，他说的就是录像带里出现的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丁应恍惚想起，自己还是李楠这么大的时候，求学期间，曾对学校某位女生产生过很朦胧的爱慕之情，他多少是能够理解，在李楠这个年龄段会对异性产生的感觉，以及这种感觉所带来的某种力量。 “这不仅是危险的事，也是很困难的事，或许你冒了很大的风险，也未必能成功，确定好了？”“确定。”李楠的回答简短，却有力量，丁应知道他的心意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这样，我这里有一些装备，都是对你有帮助的，我整理一下，迟点再联系。” 挂了电话，李楠的胸口心脏跳动得有点快。 他伸手往那上面按了一下。 他确实是个理性的人，换句话说，生活得也很平淡，除了篮球，学校，帮店里忙，再没其它起伏了，冒险对他来说，是很远的一个词。 如果说他从出生到现在，还能算得上有些涉险的一次，可能就是之前与丁建宇一起去山上野营了，那还是对方突然兴起，硬拉着他要一起去的。 “阿楠，下来吃晚饭了。” 李母在一楼楼梯口喊李楠下去，他应了一声，随即马上开始思考要怎么对父母开口，这次冒险，不是之前那样偷偷溜出去几个小时的等级，会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到底能不能够回来，都是未知数。 学校应该会停课很长一段时间，校队训练自然也是不能够再正常进行，这倒是少了请假这个麻烦，但对父母，肯定要好好交代一下，要怎么跟他们讲？ 李父李母刚才在没电的情况下，利用最原始的烧柴火做了顿简餐，那些当做柴的木头，还是上次他们回老家时带过来的，本来原意是想将其做成一些装饰品摆在店里，没想到现在意外派上了另外的用场。 夫妻俩坐在餐桌上，看着儿子从楼上走下来，现在他们房间里点的是蜡烛，并不会很亮，可微光打在儿子的脸上，李父李母同时都感觉到，阿楠有点不一样了。 “爸妈，我出门那会，你们留在家里，有发生什么事情？” 李楠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心思却没有放在吃饭上。“店里一切正常，我跟你爸两个人一直在看手机关注最新动态，这故安市变天都变成这样了，官方也没个明确说法，没有任何具体指示，这样大家都很没底，人心惶惶的。” 李母觉得，这次故安政府没能很尽责地在天象异变中，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李父安慰她：“这事情搁哪都是极其反常的，还是要相信上面，他们现在肯定在积极研究对策，相信很快就会有应对措施了。” 李母也是个比较乐观的人，她给丈夫和儿子碗里分别夹了几块肉，又道：“也是，通常发生了什么大灾难，像我们普通百姓，也就躲在家里了，真正值得敬佩的，是那些冲在一线的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就是有股有力使不上的感觉，很想出份力，帮下忙，可这情况一团糟，也不知道怎么帮。” 她身上，是有股“侠义”存在的。 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类型。 “我们好好呆在家里，不乱跑，不破坏秩序，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李父相对来说保守一些，他们两人身上的这种特质，李楠都有遗传到，不过分为显性跟隐性，显性的，是李父的稳重，隐性的，是李母的具有冒险精神。 隐性的特征，只有在碰到十分重大的事情时才能显现出来，以前李楠没有这种机会，现在有了，他的行为就会受这种特征驱使，只是当时，自己还没意识到。 “爸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迟说不如早说，李楠将碗筷放下，用很认真的语气道，李父李母愣了一下，儿子很少会用这么认真的口吻跟他们交流，这种情形，上一次还是在他初一的时候，跟他们说，他要进校队打篮球，走体育这条路，那对他来说，对他的整个人生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会很郑重地告知，这一次，又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父李母不由得也放下了碗筷。 甚至，还直了直腰板。 “关于最近故安发生的反常天气异变，我知道了一些线索，但还不确定，为了确定，也为了能够搞清楚怎样才能阻止它继续发生，我会外出一趟，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回家了。” 说完这些，他暂时没继续往下讲。 李父李母面面相觑。 如果儿子是已经毕了业，并且在相关研究机构，或者是城市前线组织里工作，他们可能都不会觉得这话突兀，都能找到一些，儿子突然开口说这种话的动机和背景。 但问题是，他并不是。 他只是个高中生，一个有着体育特长的体育生。 除了打篮球以外，以前并未见他对其它事物感兴趣，也没有积极去参加其它的活动，现在怎么一反常态，突然要为故安解决难题，出力了？而且他说他知道了一些线索，是怎么知道的？线索是什么？ 李母脑子转得比李父快一些，刚才的那些疑问，她先没有提前面部分，而是把最疑惑的讲了出来：“阿楠，你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 “建宇的叔叔原来在气象局工作，他是个专门研究天象的科学家，其实刚才与建宇出门那趟，我是跟他去他叔叔那里了，确实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李楠在丁应那里的最大收获，是知道了天控一族的存在，但知道，跟认同并相信，还是有着很大的距离，李楠是因为认识了安首霖，通过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反自然的力量，才愿意去相信的。 “天空中生活着一群人，他们能够自由操控天象”这种话，要是说给其他人听，第一反应应该是，能讲出这些来的，莫不是个傻子？ “目前所有信息都处于一知半解的情况，具体是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才想着亲自去探究。”一时之间，李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迟了大半拍才回应道：“阿楠，这不是小事情，是大事情，还是很严重的大事，你只跟我们讲了几句话，就说你要去冒险，这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李母的眼神给制止了。 相对而言，李母比丈夫要更了解自己儿子一些，他不轻易做什么决定，做了之后，会一条路走到底，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现在刚刚很郑重地宣布了自己想做的事，当着他的面反驳他，劝阻他，实在是最没意义的事。 李楠站了起来，从餐桌离开，走到了窗户前。 他看着外面，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李父李母看着儿子的背影，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股劝不了的气场，不由得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但同时，也是有点惊喜于儿子的这股反常，他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身体力行，想要参与其中去解开故安市人民的困扰，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他是个有出息的人吧。 “儿子，非去不可吗？” 最后，李父问了李楠一句。 李楠没有转身，依旧站定在窗前。 他点了点头：“总有人要去做点什么事情。” 总有人要去做点什么事情。 在任何危难的时刻，总有人要挺身而出。 那些人，在以前，李父李母会感觉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人，他们都是勇敢的，都是英雄，却从未想过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也能出现如此人物，如果大家遇到重大危急情况，都退缩了，你不上，我也不上，大家都不上，那由谁来保护所有人的利益？ 在大难面前，李父李母开始有了以前没有过的思考。 他们暂时没再说什么了。 李楠感受到父母有些动摇，他终于转过身，再次道：“爸妈，我已经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顾好自己安全的，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戳鹿人专栏看其它作品~ ☆、047 在这一刻，李父李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行动，作为父母的，也不再像以前小时候那样能够进行限制，或许他们能给意见，但最终孩子要去做什么，他们不能指挥，也没法控制。 对孩子来说，父母最好的对待方式—— 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放手。 “那你什么时候去？”李父松口了，他没再问更多问题，知道问了也得不到明确的答案，那不是因为儿子不告诉自己，是因为现在不仅儿子，而是所有人都弄不清楚目前发生这种状况造成的原因。 如果儿子真的能搞清楚源头，解决这场灾难，那就是替他们家，替他们这条街道，替整个故安作出贡献了，从这个角度，作为父母的要支持。 “今晚或者明天。” 李楠还在等丁应的消息。 “你长大了，要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爸妈知道，你平时虽然很少跟我们交流，但你是有自己想法的，从小到大做的事，一步一步走来，也很稳，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对我们坦诚，也记得顾好自己的安全，随时向我们报平安。” 李母表态了，她看了一眼李父。 李父刚才表情一直很严肃，可突然之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阿楠，以前你母亲总跟我说，觉得你什么都好，但有时候太闷了，就像个闷葫芦一样，我跟他讲，你是属于那种平常很低调，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才会一反常态，做出一鸣惊人决定的孩子，我看，我是真没看错……行吧，支持你！” 得到的母亲的默许，李楠并没有太意外。 但是，父亲也表示理解他，这让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重新在餐桌上坐了下来，为了不给他压力，父母没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吃着晚餐，照明烛光甚至让气氛透着一股温馨，李楠特别珍惜，他知道，接下来或许很长一段日子，就再也没机会享受与父母日常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了。 ** 等重新回到房间，他收到了丁应发来的信息。 上面列了一张清单，是让李楠自己准备的，都是些一般人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东西，准备起来也不麻烦，李楠按照上面所列，拿出自己的户外大背包，翻箱倒柜整理了起来。 当他翻到其中一个柜子时，无意间见到了一条挂坠。 把它拿起来放到掌心看了一下，这条挂坠是之前在夜市的时候，那位老妇人送给他的，说这东西可以替他躲过一次灾难，算是个护身符吧，当时他自然是不信，觉得这东西很玄，拿回家之后，放进柜子里面封存了起来，久而久之也忘了。 如果不是今天无意翻到，还真想不起来。 这条坠子上，挂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在李楠的掌心中，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竟然开始有点发热，还发出了微光，想了想，李楠把它戴到了脖子上。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整理完毕，刚好丁应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他开门见山：“清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都准备妥当。”“好，我这边也给你备了些装备，你发你的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接你。”目前这种情况，靠李楠自己是不能去到丁应住处的，所以他没客气，“麻烦你了丁叔叔。” 丁应的行动能力很强，挂了电话，一小时之后，便按照地址来到了“李记西点”店铺门口，原本不打算下车，看到李楠是跟父母一起走出来了，才打开车门下去相见。 丁建宇的长相，与他叔叔丁应有些相似，李父李母是看得出来的，他们对这个高高瘦瘦，沉默寡言，有些生人勿近气场的男人，莫名产生了股信任感。 他或许是个怪人，但并不代表不可靠。 反正，一旦决定要相信儿子了—— 那任何事情就尽量不往坏的方面想。 “爸妈你们进去吧，我会定期跟你们报平安。”李楠跟着丁应上了车，示意父母不要站在街上了，丁应调转车头，驱车前进。 ** 车上，他们又有了一番讨论。“根据我的预测，距离下一次天象异变发生还有最多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在今天夜里，你必须得成功。” 那本古籍里，作者“无名”提到他因为追踪一群孔雀而迷路去到的山峰，叫做“通天”，非常巧的是，通天山与丁应住的那座山是相邻的，它也是故安市海拔最高的山峰，据本市史书记载，通天峰在古时候是专门用来祭天的，在它的山顶处，有一座寺庙。 “你之前有过户外经验？” “有过一次，跟建宇两个人跑去野营。”“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那座山峰我没爬过，但知道是座特别险峻的山，坡度大，乱石多，有多处塌方的危险，还有很多有毒昆虫和具有攻击性的动物。” 因为自身心脏先天性的缺憾，虽然丁应很早就知道了通天峰是有可能通到天上去，接触到天控一族的，但他自己没爬过，只是无数次在山脚下利用器材拍摄它的照片，通过别的手段去间接了解有关山体的一切情况，早就将那些资料看熟到都能背了，也就特别详细在替李楠讲解，李楠很认真记了下来。 他的记忆力其实相当好，以前学习成绩差，是因为没把精力放在上面，真要用心去记一些东西，基本上是听一遍就能够复述的。 除了通天峰的基本情况，丁应还跟李楠特别强调了，遇到某些紧急情况应该如何处理的办法。“我给你准备好的东西里，所有工具都是性能最好的，包括到时候你需要套在外面的防风防水外套，鞋子我也给你备了一双。” “丁叔叔知道我的鞋码？” “不需要知道，那双鞋子是双智能鞋，它能够根据你本身脚的大小长短，自动调节尺寸。”如果说刚开始，李楠还对丁应提到的“性能最好”没什么概念的话，那么这下他知道了。 丁应生平的兴趣，除了研究天象，对高科技性能产品也有着一定程度的痴迷，虽然很多东西他自己用不到，但市面上一出了相关产品，他总会第一时间买回来，在他的半山腰别墅中，有个超过两百平的大房间，就是专门用来堆放这些东西的。 一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此处。 李楠打量着丁应从全球各地买回来的最新高科技产品，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东西，仅凭外观判断，他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用作什么用途的？ “你需要的，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刚才开车来的路上，又想到了你可能会遭遇到一些其它情况，所以还需要补充一些。”丁应一边跟李楠说话，一边从他堆放得密密麻麻的收藏品中，时不时取出来一些，让李楠拿上。 那都是体积特别小的物件，也很轻，到时候李楠带上，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负担，拿齐全了之后，丁应又对着他一一解释。 “这个是纽扣型防毒虫喷雾，遇到某些猛兽你也可以喷，会有让它们昏迷，或是回避的效果，到时候你把纽扣分别粘到你头部头盔顶部，还有手脚处，你遇到危险，它们会通过自动检测，自动喷射。” 李楠：“……” 配给他的设备越是先进，也就越是从侧面反映—— 他会遭遇到的情况越危险。 “这个是测你体内有毒物质量的，把它贴在脖子后面，它会检测你有没有中毒，如果亮起了红色闪灯，你就该赶紧吃解毒药了，相关药物类，也已经给你分类装好了，你跟我过来。” 丁应带李楠离开了这间收藏室，去到了一楼大厅。 进入了半山腰别墅的居住区，李楠的感受是，这里地方真的很大，愈显得丁应一个人住得很空荡，内部装潢设计跟外表看上去一样，很有欧洲中世纪风格，但里面家具并不算多，是极简化的，反倒是各种现代化设备随处可见，能让日常生活方便性大幅度提升。 “这外套你现在就穿上。” 丁应从他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登山包里，拿出了一套黑色冲锋衣裤。 在户外，一般都是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以便遇难的时候好被营救队看到，这次去通天峰情况有所不同，晚上去，黑色的外表装扮有助于隐藏，不被一些野兽很容易发现到。 “衣服上融入了一些特殊感光装置，如果你放弃登顶，十二个小时之后还没有从通天峰返回来，我会尽力去营救你。” 在丁应的指导下，李楠换上了各种他提供的装备，以及学习如何使用一些工具，这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对比我那个老是不着调的侄子，你比他靠谱多了。”“建宇也挺关心丁叔叔你的。”“这我知道，那孩子跟我们家族其他人都不同，将来也会成大事的，就是还太贪玩了，没有找到正道。” 一切准备就绪，丁应亲自开车—— 将李楠送往了隔壁山峰通天。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多评论，我就有动力继续瞎编了，哈哈哈哈哈哈 ☆、048 他将车子停在了山脚下，两人下车，利用强力手电筒照向峰体。 “你要特别小心，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就算利用直升飞机，也很难展开营救，这座山周围有股干扰，每次飞到一定高度，所有仪器就会失灵，没法再往上飞，不知道那是一股什么干扰力量，但肯定是特意设置的，或许，‘通天’只接受人以最原始的方式攀爬上去，那样才能显示出诚意。” 用“诚意”这个词，来形容一座山对其攀爬者的接纳考核点，是有点古怪，但也不无道理，就像在登山界，大家普遍都认可的，山也是有灵性的。 攀爬者如果对它尊重，敬畏他，它就会以相对和善的态度对待。 反之，出尽难题，让人不能登上它的峰顶，不能征服它。 “进入山体之后，你就一个劲向上爬，中途千万不能停下来，现在你拥有的时间至多是八个小时，从这个地方你要上升四千多米，多累都不能停，保持一直是向上爬的，期间每隔十分钟给我发一次定位，让我知道你的位置。” 丁应特意再次叮嘱，李楠点头。 “愿一切顺利，去吧。” ** 通天峰怪石嶙峋，蚊虫繁多，遍地野兽出没，在古时候，各种条件不发达，人们想要攀爬上去也就更加困难，因此也有种说法，只要是排除了万难登到了山峰顶部的人，就有机会通到天上去，这也是这座山峰名字的由来。 登山，对李楠来说，是一项并不熟练的活动。 以前他自然也登过，那是初中有段时期，当时篮球队教练为了增强队员们的体力，每天早上会组织他们去故安市一座公园进行攀爬，但那种山的规模，在通天面前不值一提。 别说是平整的阶梯，“通天”因为几乎没人上来，连明显痕迹的路都没有，完全靠着自己的感觉下脚，刚开始还稍微好一些，坡度并不会很倾斜，只使用脚就可以。 后面越来越陡，必须得手脚并用。 每向上登一步，都得手掌抓住什么可以固定的石头，或是山中横七竖八长出来的藤条，很多野生植物都是带有毛刺的，也好在李楠全身上下，包括脸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也就划不到他的皮肤。 体力上，李楠是没问题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体育生，每天都有高强度的训练，肺活量高出常人五、六倍不止，他所有装备都装在了一个中型的登山包里，登山包的材质本身就很轻，丁应给他的那些工具也很轻，这个背包倒是没给他什么重量上的负担。 只是有时候，他在十分狭窄的地方要往上攀爬时，背上背包的凸起偶尔会被藤条缠住，还得费劲去解开它们。 无论是他的鞋子，还是手上佩戴的手套，都具有很强劲又很灵敏的抓力，当四肢触碰到一个接触点时，他的脚底，脚尖，手掌，指尖处，就会从鞋子和手套的相应部位伸出一些倒刺，这些倒刺坚硬无比，连石头都能够瞬间穿破，牢牢固定。 而当他收回来的时候，又能够很轻松地收回。 当然了，每一次的接触，还有离开接触，都会有个力道打向佩戴者本人，虽然幅度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最开始不适应的人，会很容易被这个力道反噬，初期李楠就差点因为这个反噬力站不稳，好在适应期的时候他所处的攀爬段还算平坦，慢慢就习惯了。 等到中期后期，活动自如。 时不时会有一些碎石从山顶部落下来砸到他身上，甚至是脑袋上，最大的石块有拳头大小，这时丁应让他佩戴的那顶防震头盔就起大作用了，它能减轻砸落下来石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冲击力。 每隔十分钟，他都会通过手腕上佩戴的通讯手表给丁应发送定位。 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语音，简洁明了。 这山峰中的爬虫，毒虫，飞虫，确实很多，得益于李楠身上这套特殊材料黑色外衣，还具有特殊的气味，对人类是没什么影响，可对这些昆虫效用很强。 它们闻到这个味道会自觉避开，只是李楠戴在头盔上的照明设备，让他偶尔抬起头向上望的时候，会看到一些昆虫的身影——那可真是不如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要好。 不是一只一只，都是一群一群。 有的李楠大概能知道是蜂类，蝶类，还有的奇形怪状，完全喊不出名字，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五颜六色，色泽艳丽，绝对有毒。 他尽量摒除这些外界事物带给他的杂念。 心中记得丁应说的：只管一个劲向上爬就是了。 不知道是说他幸运，还是得益于身上外套能有驱除兽类的味道，整个登山期间，他没有遭受到什么动物的攻击，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喊声，当然，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就在他攀爬通天峰当晚，这山里的动物很多都匿藏了起来。 因为它们比人类更知道—— 即将有大灾难到来。 连续不停爬了三个小时，李楠开始觉得吃力，到了第四个小时，速度明显降了下来，通过定位感应到这个现象的丁应，发语音给他鼓劲：“忍忍，撑一撑，别降速度，速度越来越慢会产生惰性，在天降暴风雨之前绝对赶不到山顶，取出背包里的能量棒吃几根。” 李楠找到一处相对安全且平坦的岩石，在上面暂时逗留。 他拿出了背包里的能量棒，透过面罩一个可以活动的开口往嘴里送，咀嚼着吃下，几十秒钟后就开始有反应了，不但觉得疲劳消除，更觉得浑身有股力量没法使出来，那自然是通过继续向上爬来排解了。 这能量棒跟一般的能量棒自然不同，里面添加了一些特别的激素，其实对人体是有副作用的，事前丁应也特别告诉过李楠，不过，利用它获得短暂的爆发力特别有效，就看到时候具体情况怎么取舍了。 反正当时，李楠只坚定一个信念—— 他一定要在异变发生之前赶到山顶。 最后的两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 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后面意识模糊，手脚仿佛是靠着一股惯性往上攀爬的，连外界的声音他都不怎么能听到了，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跳得越来越猛烈的心跳声，渐渐的，也没再给丁应发送定位。 不过还好，丁应让他有这个举动，也是想让他有一个主动性地报平安行为，其实他身上很多装备都是有定位功能的，丁应能从显示屏看到，最后两个小时李楠还是有保持着一定速度向上升，那就代表着没问题。 一直到定位显示，李楠已经到达了最高处，暂停了下来。 丁应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 通天峰的山顶处，并不陡峭。 那是一块相当大的平地。 平地之中，坐落着那座神奇的庙宇。 按照古书上的记载，它是用来祭祀的。 所拜祭的对象，正是老天。 且说李楠到达了顶峰，在平坦的地面上躺了七、八分钟让自己缓一缓，说起来，刚才也就是经历了八个小时的登山，但整个力量强度，相当于他连续不停打了三天三夜的篮球，太透支体力了。 缓过来之后，他站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的，整个山顶空旷一片，光秃秃的，就那座寺庙最显眼，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周围变亮了，是正常白天的亮度，他再转过身往山下看，依然是漆黑的一片，似乎从山顶处开始分界，往下照射不到阳光，往上就正常。 李楠不知其中有何奥妙，他现在也没工夫去探究。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山顶的寺庙上。 现在光照正常，把头盔上的照明灯关了，持谨慎的态度，他走到了与寺庙距离大概一百米远的位置，这“寺庙”的模样，与他之前在一些古代片中见过的庙宇有着很大的不同。 如果不是事先从那本古籍上看到的，和丁应告诉他，“这是一座庙”，他第一眼看上去，绝对不会将其与寺庙产生任何相关的联想。 因为它太现代了。 别的什么不说，最外面的建筑材料，用的就是玻璃，或者，那也不是玻璃，是一种会反光，通体透明的材料，它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两百多平方米，且只有一层，呈三角形状，像是埃及金字塔一般。 李楠站在外面朝里面看，里面空无一物。 他迈动自己的脚步，朝这座奇怪的建筑靠近，越是离它近，就越觉得有一股冰寒之意，他依稀辨认出有一个位置是门，于是走上前去伸手推了一下，门打开了。 寒冷的意味更明显了，一股寒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这时，李楠已经把面罩取了下来，冷冽的风打在脸上，让他的动作停了一停，短暂的适应后，他把门推得更开，踏了进去，里面空间超乎他想象，确实也是空荡荡的，但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着一棵参天巨树，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物体。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过攀爬雪山的经历，那感觉，谁爬谁知道（泪崩） ☆、049 刚才他在外面没能见到这棵树，想来，可能是建筑的材料，是从外面见不到里面真实情形的，但他站在里面，看外面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视觉上的无障碍，导致空间延伸得更广了。 刚才从外面看，建筑物的高度绝对不超过二十米，可里面的这棵巨树，向上望去，一眼望不到树顶，这种空间错乱，李楠之前是体验过的，他眉头微皱，想起了几天前大暴风雨之时，跑去安首霖“家”中的情形。 她家原本应该不大，走进去之后，却变成了一望无垠的一个空间，平视往前看，看不到尽头，抬头往上看，也看不到尽头，正如此刻，在通天峰山顶处这座奇怪“寺庙”里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是—— 多了一棵树。 “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这时，丁应的声音从通讯手表中传了出来，“收到，收到，我现在已经安全到达了山顶处，进入了丁叔叔你说的寺庙，但……它真不像是庙宇。” 李楠简单描述了一下所见到的情形，丁应也疑惑了，在无名的记载中，对庙宇的外貌是有描写的，那正是中国古代传统的寺庙模样，怎么现在就变了？ “你说在寺庙中还有颗树，那树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这树的品种是什么，喊不出名字，但它非常高，也很粗，十几个人合抱才能抱得住。”“你现在就在树旁边？”“没有，它离我还有一段距离。” 以李楠的判断，巨树目前与他相隔起码五百米，只是占着它的巨大，才能让他一眼就注意到，并辨认出是什么。 “那你现在朝它靠近，注意安全。” 李楠根据丁应的指示行动，他判断没错，大约走了五百多米之后，就走到了树下，又有一个让他更意外的发现：这棵树的树干上，甚至还有阶梯，阶梯也是木质的，看上去，与这棵树本身的木质相同，大约就是一人宽，呈环绕盘旋而上的形式，绕着巨树的树身往上，同样是看不到尽头。 李楠把这个情况如实告诉了丁应。 丁应陷入了沉思，他毕竟没亲身登过通天峰，关于它的一切，登上它之后，到底是怎么通过进入它山顶处的庙宇“升”到天上去的，他都是从无名的记载中获得信息。 当年无名在这一段记载得也算比较详细，他当时的经历，是在通天峰顶处看到了一座寺庙，进入寺庙以后又见到了很多很古怪的东西，误打误撞激活了某一些机关，通过机关一系列复杂的运作，才“升”了天。 可他的记载，与李楠遭遇到的情况，完全就是两个版本。 或许是因为，年代隔得久远，情况也有所变化？ 可以这么设想，那一处寺庙，极有可能是天控一族的人所设的，百年之前是一个样子，百年之后，随着时代不断发展进步，可能也会对这一处连接天上与地下的“媒介”进行改造。 他把这个猜测跟李楠说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不知道你现在所处空间，能不能成功通到天上去，风险还是很大的，如果你现在要回来，那——”丁应本想说，那他就想办法接应他，被李楠打断，“丁叔叔，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行动，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我完全预测不到的，而且，一旦你成功‘升天’，我们之间也很有可能就联系不上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我明白，丁叔叔，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有了什么意外，”说到这里，李楠暂停了一下，好像不能往下说了，丁应却知道他想说什么，马上接话：“你放心，你父母那边，还有建宇那边，我会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这种不说，对方就懂的默契，让李楠很感激。 “丁叔叔，巨树树身上有一条也通往天上的阶梯，我现在试着通过它往上面走，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神奇的事发生，如果期间还能跟你联系的话，会保持联络的。” 结束了这一通可能是在“升天”之前于人间的最后通话，李楠重新检查了他的装备，带好了面罩，将背包的带子卡好锁好，迈腿踩上了与树干紧紧连在一起的那条阶梯。 让他想不到的是，当双脚一踩上去时，阶梯竟然自动往上升了。 再看他脚下，□□是一直粘在地上，没有悬空的，这感觉就很像是去商场的时候，所乘坐的那种扶手梯，它是循环着不断上升的。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李楠双手紧紧抓着它的扶手，身体也蹲了下来，这个姿势能最大化保证不被甩出去，丁应送给他的装备，包括面罩，头盔，防风防水外衣等等，这时候发挥了最极限的效果，李楠能感应到周围风的猛烈，呼呼风声在耳边环绕。 他的耳罩减少了很大一部分噪音，不至于伤到耳膜。 到了后面，风大到他连动都不能动了，只能是加重抓着扶手的力道，全神贯注所想的问题都是：怎样才能不掉下去，不甩出去，期间，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 整个上升的过程持续了有多久，李楠并不清楚。 说是十分钟可以，说是一个小时也没问题。 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 他还有一股极度不适应。 当时李楠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几分钟之久，浑身肌肉高度紧绷的状态才松缓了下来，先扭了扭脖子，然后四肢开始活动，将手从扶手上放了下来，慢慢从低位站起。 他摘下了面罩，防风镜，朝前方望过去—— 一望无垠，全是云朵。 而他脚下踩着的阶梯，已经是最尽头了。 这也代表是巨树树顶的最高处。 原来此处连接的，是云层。 离他最近的一片云，距离他脚下踩的阶梯，不过就是跨一步远，他下意识迈腿往云朵上踩了过去，这场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之前是经历过的，就是那次“梦中”神奇遭遇。 不过现在，身临其中，梦幻感少了，多了些真实。 尽管这真实，也是反常规的。 毕竟之前曾有过一次“预演”，这时候李楠适应起来，时间短得多，他在云层之上所需要的平衡感，一下子就找到了，但他不知道应该朝哪里走，因为这里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云，没有标志性或指向性的物体。 他试着利用通讯手表与丁应联系—— 发现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信号。 他与人间断联了。 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处于地球高空万米，他不确定，因为他在此处能自由呼吸，也能自由行动，头盔跟面罩，防风镜等等，暂时是用不到了，他将它们取下来放到了背包里。 眼下，不断让自己接纳新鲜事物的程度很重要。 理性思考同样也很重要。 李楠现在身处的这片“天空”，跟一般理解意义上的天空，或许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作为人类，普通人类，他没有做任何防护，也没有被进行过任何改造，却能够在这里像在陆地一样活动，或许，这一处大空间是独立于天空而存在的。 空间里的环境设置，与地面并没有两样。 只不过在位置上，它处于高空中。 李楠依稀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他一边想这些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行动，就算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他也在尝试着走动，过了五、六分钟之后，能感觉到脚底传来了一阵明显的震动感，他警觉地蹲了下来，就在注意力放到脚面的时候—— 惊讶地发现，那些白色的云竟然开始变了颜色。 它们从白色，过渡到昏黄色，再过渡到灰色，灰色慢慢加深，变成黑色，黑色也是从浅黑到深黑，越来越黑，直至到墨黑。 不仅是李楠脚下的这一片云。 周围全部云群都有着如此变化。 这个变化发生在两分钟内，随后，黑云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状绳给截成了“很多块”，李楠所在位置，以他为中心，分离出了一个直径为一米的小圆黑块，当它与周围连接的小黑块“断开”的时候，产生了强烈的晃动感，好在李楠重心够稳才没被甩出去。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很快，小黑块们全部以逆时针方向迅速旋转了起来，李楠一直在调整自己的重心，在找重心的过程中，他的手无意中抓住了脚下这片黑色“云朵”，发现触感跟海绵一般，有实体感，是可以用手抓住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找到固定点。 虽然是有弹性的，并不完全固定。 但死命抓住，总比抓不到什么好。 最后，小黑块们的旋转，在这片巨大的空间制造出了一个漩涡。 正常来讲，漩涡中心都是往下陷的。 可这一个漩涡的中心，却是慢慢向上升。 终于，从中心处，又生出了一抹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来评论区互动呀~ 互相伤害也可~ 哈哈哈哈哈哈 ☆、050 李楠距离中心点的位置有好几百米。 他只能看出来，那是一抹红。 “红”的体积越来越大，最后平铺开来成云，向周围不断延伸，面积也越来越大，与此同时，那些“小黑块云朵”不再进行旋转，慢慢恢复到了自由飘动的形态，而且在水平面上，也慢慢上升，与红色的那片云持平。 也是这样，李楠才看到了红色云层上的情形。 如果将其比作是一个大型的广场，上面站了有至少上万人，那些人对立而站，分成了两波，一边穿着黑色的斗篷，另外一边穿着白色的斗篷。 李楠的注意力瞬间就全被抓住了，从丁应所拍摄的影像来看，那些人的外形特征与影像里的人物是吻合的，他的心脏跳得猛烈，那应该就是“天控一族”了！ 这些人虽然拥有着操控天象的能力，但他们本质上也是人，不是什么怪物，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高矮胖瘦，男女有别，身老病死。 他们的服装是统一的，是一种将全身罩住的斗篷。 斗篷分为黑白两色，那是天控一族从一出生就穿的服装，要说有什么另外的作用，还真是有一个：隐身，斗篷穿上之后，他们在进行天象操控活动时，能最大程度把自己隐匿起来。 这自然是由于天控族行踪神秘，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存在的事实，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就算穿了斗篷，也不会使用隐身功能，所以他们能被李楠尽数看到。 尽管隔了很远距离，李楠视力好，大致上也能够看清楚那边在发生什么事情，红黑两派人当中，各推了一组代表，两组代表逐渐移动到中间位置，似乎是要做什么交涉。 有点可惜，李楠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但很快，就有声音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响彻整个空间。 每一个字，以及背后所用的语气—— 李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天控一族，有能力的人当选族长，有仁德的人当选族长，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我不认同现在推黑控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能力之前都是经过比拼的，最后我们黑控赢了你们白控，这个你们不得不服，至于仁德，要惩罚那些人类，就是不仁不德了？” 这段对话，分别来自两个人，只是短短两句，可暴露出来的信息量已经很大了，当时在夜市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就说过，天控一族分为两派人，一派对人类比较善良，一派对人类比较严厉，前者主张对人的行为多包容，后者主张对人类破坏自然的行为进行惩罚。 这两派人属于同一个族群，拥有的能力也是一样。 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两个对立面。 现在有机会见到他们，这种对立更是以很直观的形式体现了出来，穿着黑色斗篷的是黑控，穿着白色斗篷的是白控，黑控激进，白控温和。 “当时那场能力选拔，我白控有参赛者，是因为你们黑控私底下阻挠，实际没能到场参加，现在一切都调查清楚了，你们抵赖也没用。”这个声音一说完话，与它对应的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抓到了证据确凿的把柄，不能光明正大地反驳。 好一会儿才又道：“那你们又想怎么样？” “我要为我们白控争取到公平公正的对待。” 对立面声音闷哼了一声：“那还要耗费巨大的精力，重新组织一场能力选拔，仅仅就为了让你们那边那个没参加的小姑娘参与到其中？” “不用大费周章，让她现在直接来挑战族长候选人就行。” 此话一说出来，红云广场上其他人一片哗然，纷纷窃窃私语。 这体验对李楠来说十分特别，似乎在广场上，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即使是窃窃私语，他也是听得到的，并从众多声音当中，捕捉到一些能辨认得出，听得比较清晰的。 “都已经选好了的候选人，还能这么招到质疑？”“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的确是没有说候选人在正式上位之前，不能被挑战，这次我们黑控被抓到了把柄，如果的确是我们的人让他们的人失去了选拔机会，那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 “现在准族长的能力，已经是最厉害的了，白控那些顶尖选手跟他比，都败下阵来，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自讨没趣？”“这不一定，搞不好那个没来参赛的白控姑娘，能力是所有候选人当中最强的。” “我听说那个小姑娘可不得了，你说我们这边做手脚，那么多参赛者，为什么就单独针对一个小姑娘呢，她实力确实厉害啊。” …… …… 李楠不知具体前文后语，却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可以判断，他捕捉到的那些话，全部都来自于“黑控”。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黑控领导者也需要针对刚才白控领导者提出的那个问题给出一个答案。“既然你们这么坚决，那就让你们挑战一次也无妨。” 语气里，透露着些许不屑。 大概是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对方自取其辱吧。 期间大约有一分钟左右的沉默。 在那之后，又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我们黑白两控一向都是和平共处，今天虽然我们向你们提出了质疑，要挑战你们的候选人，但不代表我们是对立的两派，天控一族的共同目标，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天下万物运转平衡。” 李楠的动作原本是坐在那片云上的，因为他的身体朝着红云广场，稍微会有些前倾，当这个声音出来之后，他不由自主直起了身板。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安首霖。 李楠站了起来，更加集中注意力在广场上那群人当中搜寻她的身影。 且说回到红云广场上的情形，的确是安首霖出现了，她这时跟白控其他人一样，身穿着一身白色斗篷，容貌还是之前的容貌，可是整个人的气场，说话的语气，已经是判若两人。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身份并不是故安高中的一名学生，而是天控一族，白控一派当中，肩负着重要使命的族人，想要服众，就必须得沉稳，得镇得住场子。 黑白两控的矛盾存在已久。 前任族长是个中立派，他不站任何边，所以也是历任当中，任期时间最长的一个，后面因病去世，留下了这个空位，这同时代表着，之前制衡黑白两控的力量消失。 平衡被打破了，两派自然是要争斗一番。 但这种斗争，不能摆到明面上，所以两派都有默契，只要谁当上了新一任族长，就可以行使什么样的天控态度，为了这个，两派当中很多以前对权力不感兴趣的族人，也有了想争取的想法，安首霖就是其中一个。 天控一族，黑白两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族人们在慢慢成长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思想，独立思考之后所做出的选择。 安首霖很小的时候，自己三观都还没确立的时候，就是比较温和的人了。 她主张解决事情可以有尽量没有伤害的办法。 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没接触他们之前，她也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接触了之后更加觉得，他们身上有很难得可贵的品质，她并不想自己的族人因为拥有操控天象的能力，而去给他们带来灾难。 “小姑娘，你不要以为有点天赋，就可以在众多前辈们面前胡乱说话了。” 天控一族实行的是部队式管理，自然是等级森严，等级森严的地方是很分上下级尊卑的，很多老一辈仗着资格老，派头很大，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自己的面子，更别提像安首霖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了。 “我在人间也生活过一段时间，与人类相处过很久，我想我是有资格说一些意见的。”安首霖不卑不亢。 “什么意见？” “不可否认，这么些年来，大自然的环境从整体上来说，是越来越不好了，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人类进步发展，需要从自然取得的资源越来越多，他们对自然的破坏行为也越来越多，但有些后果，是他们也不想看到的。” “如果知道会有那么严重，原来肯定不会去那么做。” “时光不能倒流，造成的后果也没有办法完全弥补，现在人们的环保意识日渐增强，很多人慢慢已经开始力所能及地做着保护大自然的行为了。” “哪怕是件很小的事，只要人们心中还存有这样的信念，我们就不该对他们采用极端的手段，我觉得我们这一族的存在，是为了保证世间万物有规律的运转，是为了让万物能更好地生存下去，当初我们这项能力的出现，也是为了服务人类。” “我们并没有主宰权。” “不因为我们高高在上，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就能操控这个世界，这是反过来了，如果人类有了破坏大自然的行为，我们可以对他们有惩罚，但这种惩罚是警戒性的，不应该是毁灭性的，而且惩罚也不是我们的唯一手段，更多的，是向他们宣传应该要怎么做，引导他们怎么去做，这才是我们的使命，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都已经码到50章了…… ☆、051 这些话，在安首霖脑海里存在已久。 以上都是她想了很久的问题，过去漫长岁月中，她自然会去思考自己作为天控一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使命是什么，虽然并未完全想清楚，但有一点是很肯定的。 绝对不是为了给人类带去灾难。 “人类破坏大自然是不争的事实，自然环境越来越差是没办法否认的，罪魁祸首就是在地上生活的那些人，我们如果不给他们施加点压力，给他们带去一场毁灭性的灾祸，他们是不会彻底清醒过来的。” 她的话固然有理，但黑控根深蒂固的思想，绝不会因为她一番话就改变，黑控的长老们俨然是一副万物主宰的模样，他们认为人类的行为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要惩罚他们。 安首霖知道，想要和平说服对方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她要全力以赴，与对方候选人的斗法，只能赢。 “小姑娘不是以卵击石吗？”“你怎么知道她以卵击石？我觉得她行。”“那姑娘叫安首霖，我与她有过接触，看着不起眼，能力强着呢。”“黑控准族长也不是吃素的，最后谁能胜出很难说，我们就看着。” 已经很多年，都见不到这种两控相斗的场面了。 黑控白控的人除了替己方各自派出去的斗法者感到担心之外，也有了一丝期待，这种期待，一个是高手过招可以过把眼瘾，另外一个，族里面两派意见不合，但又没法确定一个主心骨的情况已经很久了。 上一任族长是中立派。 他两边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新一任族长要是确定了，肯定是带着某种偏向的了，不管是激进派当权，还是温和派，得有个主势力确定天控一族的施法基调，不然两派明里暗里斗来斗去，怎么说都不太平。 通过通天峰，能够到达他们生存的这一处高空，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有入凡间的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派特定的人到凡间，主要不是为了接触人类，了解人类，而是他们需要知道，各种不同的天气现象发生在凡间之后，会对其带来一些什么样的影响及变化。 安首霖正是被上一任族长选中的“特派员”。 在天控一族，她是特别普通—— 又很不普通的一名成员。 她没有父母，是天地万物之灵幻化而成的一个生命体，对比其他人都是以家庭存在的模式，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从小受着周围邻居的帮助成长起来，天控一族这个群体，在很多方面与人类群体是没什么两样的，没有家族背景，没有亲人势力的人，往往很弱势。 操控天象这项能力，是天控一族与生俱来的，但也分高低。 有些族人天赋一般，有些族人却天赋异禀。 安首霖属于后者，这让她作为个体在大环境弱势的情况下，争取到了不少机会，她也是族里面在这次选拔要下凡间观察的“特派员”时，第一个提出想参加的人。 她想感受真实的凡间，并去到人间学习。 那会她还只是个小孩子，提出这个提议自然也是受到了不少人的质疑，不过，前任族长觉得她有想法，有能力，是支持她的，她这才能转换身份，从天上“降”到地上。 安首霖从孩童时期，就在凡间接触了不少事物。 直到进入故安高中，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几百年之前，《奇游记》作者无名无意中通过通天峰升到了高空，当时他是从峰顶的一座庙宇上触动了某些机关，由机关带输送由此升天，丁应预料得不错，现在数百年过去，随着技术不断发展，这个连接地下与天上的“媒介”也就有了一些变化。 目前来说，此媒介是一棵参天树。 树身上环绕着它的楼梯就是输送带了。 安首霖在巷子尽头的家，自然不是她真正的家。 那只是一个路口，一个掩盖那棵巨树存在的外部遮掩物。 其实那个巷子原本也是不存在的，难怪在李楠的脑子里，对它的印象很浅，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控一族为了更好地隐藏进入“升天口”的伪装，所幻化出来的一条巷子。 里面根本没有住人，之所以能被李楠看到时不时有些居民会走进去里面，那些人也是虚幻出来的人，包括他第一次在巷子里，见到尾随安首霖之后进去的那几个醉汉，也是假的。 李楠曾冒着风雨进入巷子去找安首霖的家，巷子的路明明最多不过几百米，他却走了很久，正是因为巷子里的空间不是人间的空间。 它的某种规则与人间并不相同—— 实际比看上去要大得多。 自从有只黑猫无意中闯入了安首霖升天入口的空间，借着那棵巨树升到了高空，天控一族的人就将巨树从原本的地方移除了过去，又或者说，其实这棵数之前几十年前都是在通天峰顶那座“寺庙”里，只不过在安首霖进入凡间观测学习这段时期，为了方便她，才把树安置在距离故安高中不远的地方。 重新归位之后，李楠再去找，自然是见不到巨树的身影了。 那天，他遇到的那只黑猫，也就是曾经误入了天控一族所生活地方的那只，很可惜，猫不会说人话，不然那个时候起，他就会知道有关这一族的一些秘密了。 在与安首霖认识之后，她有好几次突然间会消失几天，或者一周，那是因为天控族内部产生了矛盾，发生了争执，她作为族人，自然是要上天解决的。 在某次晚自习，故安高中空中发生反常的电闪雷鸣现象，那是黑控操控天象导致的，安首霖在走廊角落所做的手势，是为了及时控制那个现象继续下去，所以反常现象很快就停了，她从学校急匆匆离开，也是回到了天上处理后续。 至于那次，虽然持续了一周，但不痛不痒，没带来什么危害的天气异象，比如说，天空同时出现万道彩虹，刮有水果味道的风等等，是黑白两控之间在斗法的时候，所产生的碰撞引起了天象异变，类似于某种变异，那是两种法术之间引起的物理还有化学综合作用。 斗法斗了一周，最后双方勉强达成了暂时“歇战”的协议。 再后来，黑白两控都觉得不能总是这样下去了，他们现在群龙无首，必须得尽快选出一个新族长，双方各自挑选了十几名候选人，经过一系列测试，还有单独对决，选出了一位准族长。 安首霖是白控选出来的参赛者之一，在她下到凡间要升回到天上参赛时，因为黑控动了手脚，把通道封锁了起来，导致她无法及时赶回，自然也就没办法参赛。 事后，控制那棵参天树的管理员解释说是技术问题，也就不了了之，白控觉得事有蹊跷，私底下展开了调查，发现管理员是被黑控买通，故意造成了所谓的技术故障。 安首霖虽然天赋高，但她低调，日常生活中，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可默默关注她的人是知道她实力的，此次黑控之所以有阻碍她参赛的想法，是那个准族长提出来的。 他意识到安首霖强大的能力，如果她参赛的话，他没有必胜把握。 现在白控掌握的证据确凿，黑控想抵赖是赖不掉的，白控提出来，直接由安首霖挑战准族长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黑控也没法驳回。 几位长老与准族长商量之后，决定接受挑战。 ** 远处，李楠干着急，他知道安首霖就在距离他几百米远的地方，但他却没法过去找她，只能是密切注视着那边的情况，那一片红色的云又开始起了变化。 从广场，变为了“战场”。 最后，天控一族所有人脚下各自幻化出来了一朵小云，云朵的作用，类似于他们的坐骑一样，能够让他们的身体在高空中自由移动。 李楠脚下的小黑云块，也大有离“战场”中心越来越远的趋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蹲了下来下意识伸手抓住云朵，用与它相反的力告诉它：他不想离开，一边用力拉扯，一边也没忘看下安首霖的方向。 这时候，那片区域自动变成了安首霖与准族长的斗法舞台。 接下来他们自由发挥，至于谁能赢—— 最终还是要靠天控能力强弱说话。 “等下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你尽全力来应对我的攻击。”黑控准族长对安首霖说话，语气里带着傲慢，安首霖这时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我知道让我那天赶不上选拔的人就是你，我不想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凡事有因必有果，所以现在，我们两个直接对上了，我会尽我的全力，也希望你尽你的全力，双方公平竞争。”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 持续了七、八秒钟。 安首霖看上去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可一旦做了某项决定，而这项决定会与人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时，她也不会退缩，因为知道，她决定的出发点，与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是一致的，为了她深信的东西，她想守护的东西，她可以去做任何事。 两人之间的距离由近，慢慢变远。 天控一族的斗法，斗的是各种天气现象之间的互相冲击，雷电，冰雪，狂风暴雨，不管哪一样都十分猛烈，他们双方将这种现象攻击到对方身上。 一时间，整个“战场”十分混乱。 准族长的攻势十分强势，可见他想赢的那颗迫切心，安首霖同样想赢，相比之下，她稳多了，面对招式见招拆招，有条不紊，她知道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是场持久战，一开始还是不要那么激进的好。 懂的人看来，知道在心态上，安首霖更胜一筹。 但局外人看来，会觉得她处于弱势。 谁是局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收藏~笔芯~撒花~ ☆、052 经过刚才那番拉扯，李楠脚底下的小黑云块已经不像其他云朵那样会往外跑了，依旧定在原地，这让李楠得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战场”中心。 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幕—— 让他的心脏好像猛然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握了一下，揪紧了起来！ 就在安首霖正对面，有道巨大的闪电直直朝她面门劈了过去！安首霖机敏躲开，那道闪电却像是有意识一般，第一下没击中，竟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又朝安首霖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攻击…… 有的时候，你明明知道力量悬殊很大，是以卵击石，你明明知道，自己就算挺身而出，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但是，你就是不能容忍看到那个人遭受到危险。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冲出去。 刚才目睹到安首霖很有可能被闪电击中受到伤害时—— 李楠的本能反应便是如此。 他脚底下所踩的那片小黑云朵似乎与他心意相通，立马带着他冲进了“战场”！这速度快到违背常识，几秒之后，李楠闪现到了安首霖面前。 看到他那刻，安首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当下便愣住。 现在也不是发问的好时机，她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拉过李楠躲过了黑控准族长那几道打过来的闪电。“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刚才还以为是自己晃神看错了，现在安首霖的手抓着李楠胳膊，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上来之前，李楠自然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可眼下，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不清楚之前是不是因为他距离这些人聚集处外围隔着几百米远，他们没发现他，这个时候他这么明显冲进去，天控一族的人自然都发现了，瞬间引起大面积讨论。 “怎么会有个凡人上来了？” “不对，那棵升天树不是已经移到通天峰了？凡人怎么还有办法上来？莫非他登上了峰顶？”“不可能，那地方不会有凡人能够登上的。”“他是要干嘛，为什么要冲过去，太危险了！” 天控一族历史上，从地面“上”来过的凡人，不超过十个。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就是《奇游记》作者无名了，距离这次李楠的到来，也有了几百年的间隔，他的出现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热议。 天控族对凡人本身没有恶意，只不过近些年来出来了一个论调，地面上凡人科技技术发展越来越进步，有很多手段都可以飞到天上进行探索，比如说像丁应，他为了论证天控一族真实的存在，动用了大量资金购买先进设备，让摄影器材在高空之中常年进行拍摄，最后终于让他拍到了天控族在天上进行活动的画面。 天控族知道他们的存在，肯定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到时，若把他们当成一个敌对面去对待的话，那可是件麻烦事。 虽然他们认为人类这么些年来破坏自然的行为不可取，但也不可否认，靠这种资源掠夺换来的发展，确实是让人类文明到达了一个新高度：他们的破坏能力越来越强了。 古时候的人，对天是敬畏，惧怕，觉得天就是神，就是上帝，是不能得罪，不能挑衅的，现在可不这样，现代人是不能容忍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被任何外部力量操控的，他们会想要自己做主，自己掌控一切。 如果天控族被世人大范围知道，最后的结果—— 很有可能是举全球之力要把他们消灭。 天控族自然有担忧，这也可以体现他们的矛盾性，一直以来，他们都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操控者，拥有能够操控天象的能力，相当于是统治了这个世界，可他们也会害怕人类的反击，或许，这还可以体现一部分黑控激进派的阴暗心理。 他们之所以想要惩罚人类，并不是因为人类破坏了自然这个行为，而是因为怕人类以后发展得越来越强大之后，会对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产生威胁。 ** 且说，李楠的出现，把整个“战场”打乱。 也把安首霖的计划打乱了。 这种情况下，她没法再继续对方斗争，而且看其余族人对凡人的警戒态度，她还得带他去个相对不危险的地方，先保住他的安全再说。 黑控准族长自然知道眼下得暂时休战，他也迅速靠近到距离李楠比较近的地方，目的是为了抓他，安首霖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了，她抓住李楠的手，带着他一起迅速撤离原地。 被安首霖这样手牵着飞在天空之中，感觉既陌生又不陌生，之前在那个“梦”里面，李楠也有过同样经历，他很想与安首霖在撤离过程中有对话，可在高速移动期间无法张口。 很快，他的头感到非常晕，四肢也开始无力。 渐渐失去了意识…… …… 等到李楠再醒来时，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最开始脑子当中有了意识，眼睛还是闭上的，浑身无力，直到感觉有人把什么东西喂到了自己嘴里面。 那是吃的，他下意识咀嚼了几下，过了一分多钟之后，才慢慢觉得体内有一股清凉之感流经全身血脉，头部也变得轻快了，他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个背影。 安首霖背对着他。 她当时的样子，很像是站在前面保护着身后的什么东西—— 时不时注意着四周围的情况以便随时能应对。 背后是什么？ 自然是李楠了。 李楠心中一动，开口出声：“这是哪里？”听到他醒过来了，安首霖转过身去，走快几步蹲了下来，很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试着全身发力看看有没有力气。”“我没事，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李楠本来躺坐在地上，这时他用手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安首霖扶着他。 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动作。 气氛多少是有些不自然的，但李楠没有理由排斥安首霖与他这么近距离接触，安首霖也因为担心他会站不稳，所以一直扶着，李楠注意到，他们处在一团淡蓝色的东西上面。 这是一片蓝色的云？ “你们凡人虽然能够升天到达这里，却不能在这里久待，不然话会因为适应不了环境，四肢无力陷入昏迷，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空间，只有这一处地方，这一片蓝云之上才适合你们生存，所以我把你带到这来了，可他们也都知道这片蓝云的存在，我现在是在施法让它不断移动着变换位置，但他们总会追踪到的，你得尽快离开这。” 天控族不是神仙，不是怪物，他们也是人。 可以把他们当成是“人”当中的一个“特殊品种”，其体内结构与地面上的人类是不同的，或者说，要更为高级，要更能适应多种不同环境。 安首霖能够经常去到凡间进行各种活动，虽然族内有规定，她每天上完课，搜集完了一些数据之后就得回去，但如果没有这个限制，她想在人间待多久都是可以的。 反过来，凡间人类要是升天，只要超过一定时间，浑身器官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各种罢工，最后让人陷入昏迷，进入危险状态。 这个“一定时间”因人而异，李楠是在升天两个多小时后觉得不舒服的，他算是坚持得比较长了，也因为日常经常锻炼的原因，身体素质比较好。 换成一般人，一般半个小时左右就会陷入昏迷。 凡是凡间的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如此，所以之前那只小黑猫升到天上，安首霖喂饱它之后就要尽快将它送下去。 当然了，创造出这片空间的力量，似乎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同时也造了一片蓝色云，也就是现在安首霖跟李楠身处的这一朵，这朵云可以说是个小型的，模拟地面环境的区域，只要人待在这个小范围之内，活动就如同在地面上一样正常。 除此之外，能够让来到这里的凡人从昏迷状态迅速恢复的办法还有一个，就是喂他们进食天控一族所特有的“食物”。 他们这里不耕田，不种植，吃的东西都是从某个地方源源不断输出的，那类似于一个没有人知道背景的神秘洞，天控族人把手伸到里面去，一抓就可以抓出五颜六色的小方块，那正是之前安首霖拿过给李楠吃的那种。 这些小方块除了是维持天控族日常能量所需的食物外，如果把它们给凡人吃了，还会有让凡人解除疲劳的效果。 当然了，天控族除了吃这些方块食物，他们的体内构造决定了，也是可以吃凡间东西的，安首霖以前就很好奇凡间食物吃起来是什么味道，那次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去了李楠父母家开的西点店买面包，其实那算是她第一次吃凡间的东西。 后面，跟着李楠去夜市吃小吃，包括去游乐场玩吃的那些杂食，披萨，都让她觉得人间的食物挺美味，后来就会定期的从李楠店里买些面包当做早点。 安首霖知道族人就算找到了李楠，未必会让他陷入危险，但对他有一番刁难是肯定的，鉴于目前族内这种复杂情况，说不定他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会暂时把李楠囚禁在这，那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睡醒后不知道会不会看到收藏数增加~ 先睡觉~ zzzZ ☆、053 见到李楠，安首霖除了惊讶，担忧之外—— 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会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毕竟不久之前，她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现在身份突然之间有那么大转变，一下子划为了两个世界的人，他会吓到？他会对自己之前对他有所隐瞒，而感到生气？ 李楠没被吓到，他也不感到生气。 对安首霖身份产生疑惑，并不是从某一时刻开始，而是慢慢有很多细节累积起来，正好碰到丁应，加上丁应提供的信息，自己琢磨出来了个大概，他能够理解安首霖的立场，对于她的隐瞒，他不认为有必要生气，因为她也不是故意的。 李楠同样感觉到了安首霖的不自在，他得先说点什么打破这局面。 “我从建宇一位气象科学家叔叔那里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拜托对方帮助我来到这里，是通过登上通天峰，沿着一棵参天巨树升上来的，来了之后踩在一片云上面，云带着我漂移到了你们当时站着的红云不远处，后来环境发生变化，我脚下踩的那朵小黑云似乎跟我有点默契，我见你危险，想冲过去，它就把我带到你面前了。” 安首霖眼睛里什么东西闪了闪。 “你为什么要升天？刚才那么危险为什么要冲过来？” 李楠心里回答，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担心你。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 安首霖亦没再问，再迟钝的人都该知道，不关注你，不关心你，不在意你，为什么要去了解你？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来找你？ “那次圣诞节，你送了我一个音乐播放器，我临睡前听了里面的歌，晚上就做了个梦，梦里面的场景跟现在差不多，我升到高空中，踩在云朵上，没多久你就出现了，还跟我有了一番对话，那其实……不是梦吧？” 李楠终于有机会把之前疑惑他的问题问出来了。 安首霖点头：“那的确不是梦，但也不能算完全真实，可以说是类似于‘幻境’的一种境界，过去认识那么久的时间里，我没办法对你完全坦诚，圣诞节那晚，实在是忍不住想带你来看看我日常生活的地方，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终究是不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的，那不光是我个人的秘密，那是我们整个族群的大秘密。” 安首霖会选中故安高中上学，的确是抱着学习的心态。 但她不否认，其中也有因为李楠在那里读书的原因。 以她的能力，去哪一所高中读书都是一样的，她就是想与李楠的联系能够多一些，后面两人竟然分班到了同一个班级，甚至还成为了同桌，那就是她不曾预想过的了。 更别提后来，班主任让她一对一辅导李楠。 对她来讲，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梦想成真吧。 学校里同学之所以对她这个人的了解欲望几乎为零，那是因为天控一族施法了，安首霖毕竟不是凡间人类，她的身份一旦被凡人发现，麻烦有点大，所以得抹去同学们对她的关注，当然了，有时她自身高光时刻，学习成绩太厉害，像这种记忆点天控族是没法抹掉的。 至于学校之外的人没有被抹去对安首霖的注意—— 一个是范围太大，施法范围增大，难度也大，天控族毕竟不能干涉人类太多，另外一个是，安首霖也遵守了她该遵守的条例，她的活动主要范围只在学校，最多去去周边图书馆，也不会有太多跟外人接触的机会。 所以，一旦机缘巧合碰上了，如果她做了，或者身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一般人对她有的好奇，还是存在的，就像李楠家对面那个鲜花店的小妹妹，见到安首霖跟李楠走得近，也会产生正常的八卦心。 李楠本身自然也被天控一族施法了，但他一点点对安首霖好奇，加深对她的思考，除了刚开始有些难度外，后面都很自然，没有受到阻挠，关于这一点，安首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学校其他人对她的关注，与李楠对她的关注，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让李楠成为了一个例外。 升天之前，丁应问李楠，为什么一定要去冒这个险。 李楠回答：“因为我有话想亲自对她说。” 有些话，他其实很早就想对安首霖亲口讲了，或者说，是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曾经很多个时刻，都有过那样的冲动，既然是冲动，为什么又能忍下来？ 那是因为他总觉得来日方长，总还有机会。 就这么等着，拖着，直到安首霖消失。 他联络不到她，他意识到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这才开始珍惜每一个与她面对面，能够直接跟她沟通的机会。 “有些话，我想当着你的面跟你讲。”现在周遭情况那么乱，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秒又卷入了斗争之中，眼下短暂的宁静，或许是李楠唯一的机会了，尽管来之前他已经预演了好多遍，尽管他还是没能完全准备好，他也打算说了。 安首霖对李楠是抱着某种程度愧疚的。 自打与他认识，了解，熟悉之后，她并不能完全坦诚地与他相处，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特殊的身份让她不能，此刻见李楠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讲一样，她有些担心，他是要质问自己为什么骗他？ 于是，抢在李楠开口之前，安首霖道：“我也有话想亲自对你讲。” 她看着李楠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退缩，是那种毫无保留，赤诚坦荡的状态。“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个普通人，我的家族，叫‘天控族’，我们生活在天上，日夜操控着天象。” 这些话，安首霖之前已经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对李楠坦白了，现在开口说起来，都不用去想怎么组织语言，怎么理顺逻辑，只是尽量全面的，简短的将李楠之前一直想知道却不知道的谜团一步步解开。 “其实……在进入故安高中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了。” 犹豫了一下，安首霖又说出一句话。 “那是什么时候？对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应该是高一入学，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那时我在下面，抬头远远看过你一眼。” 安首霖摇头：“不是在入学那天，比那更早。” 不是在那天，那是什么时候？ 你见过我，我却没见过你。 李楠突然有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 安首霖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如实讲了出来：“我八岁那年首次下凡间，那时分配到给我的操控天象的区域，正好位于你家那条街的上空，每每操控完，我会下来观察地面的情况，正是那时候遇到你的。” 八岁？那时间是挺久了。 原来就在李楠对安首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这个认知让李楠感到“不公平”，或者说……有些遗憾。 他那时为什么没能更早一点，同样也注意到她呢？ “我第一次对你这个人脑海里会有比较多想法，是在我们从学校上完自习回家那条清静的路上，看到你走我前面，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那里遇到你，可你不是第一次走了吧？” 安首霖点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面色有些发红。 “有时候我跟你刚好是差不多时间的，但……我不想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怕你会觉得奇怪，或者打扰了你一个人独处的安静时光。”“你会觉得我走那条路的时候，是在享受独处时间？”李楠确实很喜欢晚上走那条夜路，他觉得那是他一天之中最安静舒服的时光。 “就是有一种感觉，那像是你的私人领地，外人……不敢贸然闯入。” 李楠的世界，已经被很多人闯入过了，还是强行闯入，那些给他送情书的，千方百计想要了解他各种消息，以便把他倒追到手，可越主动，他越是无感，越是会封闭那条可以进入他世界的门。 安首霖是个意外。 虽然现在可以很肯定，她喜欢自己，但她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目的性，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存在于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主动进攻的行为，反而能让李楠对她产生好奇。 一点点，一点点把那道门打开。 不仅让她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还跟着她走出去，想进入到她的世界。 李楠知道，自己的到来给安首霖带来了不便，他也忧心着眼下安首霖的处境。“你一定要跟刚才那个人争个输赢？” “那是我们族里与我立场对立一派的代表，最近天气发生异变，就是由于他们那一派激进的操控方式所造成的，现在族内矛盾已经完全爆发了，我与他的这场较量，是平息这场矛盾的唯一办法，如果我赢了，温和派可以结束这场天气异变灾难，如果对方赢了，激进派当权，那——”那后面是什么，安首霖没往下说了。 李楠却也能想象到后果。 他不想让安首霖去冒险，但他也无法开口说出，让她不要参与这一场斗争的话，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点沉默，七、八秒之后，安首霖听到远处传来了动静，知道是族人快找过来了，她也来不及等李楠完全恢复体力送他下去了，马上对李楠道： “我接下来说的一段话，十分重要，你暂时待在这片蓝云之上，我会设置结界保你暂时安全，两方斗法之时，会有很多激烈、惨烈的状况出现，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绝对不要参与进来，等到斗法结束，你也不要来找我，这片蓝云会带你回到你最开始上来的入口处，你再沿着参天巨树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间飞快啊~ ☆、054 一切发生得很快，李楠还没来得及反应—— 安首霖已经迅速施法。 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有一道透明，但是略微带点淡蓝色的保护罩，以一个圆球形式罩住了他所在的区域，仿佛近距离观赏一场魔术般，只不过这个魔术的魔法，是施加在自己身体周围，魔术师就是安首霖。 唯一不同的，魔术是种障眼法，这个是真实发生了。 但又如同神秘莫测的魔术一样—— 让你根本没法用逻辑去解释。 安首霖退到了蓝云边缘外，李楠走上前去，一伸手触摸到那个保护罩，是有着阻隔的，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玻璃把他给罩住了。“你在里面可以正常呼吸，正常运动，但就是不能自主出来，……先委屈你一下了，保护好自己！” 说完，安首霖脚踏云彩，正面迎上那些追赶过来的族人，李楠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双手一挥，浓雾大起，将李楠的存在地隐藏在模糊之中…… ** 儿子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 在他离开家里当晚，过了六七个小时还报过一次平安，后面便再没有音讯，打他电话也是打不通。“别担心了，相信儿子会处理好的。” 李父将手搭在李母肩上，轻轻拍打着安慰她。 这两人对于儿子离家出去，追寻天气异变真相的前后态度，有所不同，李父一开始谨慎，没那么快松口，李母则觉得要相信儿子，放手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等到李楠真的离开了，李父就真的开始宽心了，李母反而变得紧张了起来，这时后知后觉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要丁应的联系方式？ “那位丁先生不是建宇的叔叔吗，要不我们问一下建宇吧。” 李母记得有次丁建宇打电话找李楠，打他手机没通就打到了店里的座机，便想去查一下还有没有通话记录，没想到，一提曹操，曹操就到—— “叔叔阿姨，阿楠在家吗？” 丁建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李记门外，他大力敲着门，李父赶紧过去接应，“叔叔阿姨，阿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他在家吧？”自从前两天和李楠一起去找了叔叔丁应之后，他们分开，丁建宇就没有李楠的消息了。 虽然这俩人是基友，也不至于像情侣一样时时刻刻都要发信息，但这种时候，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不能玩，是很无聊的，丁建宇自然要找李楠说说话。 先给他发了信息，发了好几条他没回。 再给他打电话，也是打不通的。 开始丁建宇也没多想，觉得可能是现在这破通讯信号导致接收信息不顺畅之类，不过第二天还是这样，他就觉得有点纳闷了，像他这种急性子，想到什么事情就非得要去做，反正待在家里也闷死了，这外面除了黑，并未见其它危险，刮风下雨一点都无，他干脆直接驱车前往李楠家。 让丁建宇进来之后，李父李母互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儿子已经“离家出走”的事情说出来？ 借着店内照明手电筒的光，丁建宇能看得出来他们面上的犹豫。“叔叔阿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别把我当外人，有什么事说出来，阿楠呢？” “他不在家。”李父李母知道丁建宇是儿子最好的朋友，他找不到他人，心里面肯定也是着急的，他们并不擅长撒谎，想了想，干脆说了。 “建宇，你别找阿楠了，不仅是你，我们暂时也联系不到他。” 丁建宇满脸问号：“发生什么事了？”李父招呼他坐下，李母去给他泡了杯果茶，然后把之前儿子提出的，想要去探寻天气异变真相的事情讲了出来，丁建宇听完，伸出手掌拍自己大腿：“这家伙，做大事竟然不想到我？太不够意思了！” 李父：“……” “建宇，阿楠去做那些事，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告诉你，不让你跟着一起，也是为你安全着想。”“这我知道，不过他竟然连提都不提一下，太不够意思了。” 丁建宇是个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的人，他对危险的感知也不敏感，不然之前也不会在特殊时期还想着跑去偏僻郊区看叔叔了，或者说，那种略带危险的神秘，还挺吸引他的。 他拿起李母给他泡的果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那刻，脑子当中闪过一道光。 阿楠突然对父母说他发现了一些有关天气异变的线索，他的线索从哪里得来的？肯定是与叔叔丁应有关，再近一步回想，当时他们一起在高塔顶层时，叔叔打发自己去厨房找吃的那会，是不是有意支开他？ 两人期间聊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唯一知道李楠下落的，可能就是叔叔了。 他谢过李父李母招待，让他们也别那么担心。“从我认识阿楠起，他运气就很好了，肯定没事的，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你们留在家里好好保重，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留下了手机号，离开了店铺之后，丁建宇打定主意要去找叔叔。 他从家里过来店铺的时候，开的是普通小轿车，去郊区半山腰自然是不能再开这辆了，所以回家，又把上次那辆性能最好的越野开了出来，临走前，司机还是担心他，他也没说实话，只是讲去进行采购。 上一回，同样昏天暗地情况下，起码有李楠在副驾驶做伴，丁建宇还是比较有安全感的，心里没那么发怵，现在这副驾驶没人，车上独他一个，四周围乌七八黑，行驶到某些路段时，他后背感觉都是发凉的。 特别是驶出了市区，开往郊区的那段路，气氛阴森极了，总感觉不知道哪一个下一秒钟，就会从预知不到的某暗处冒出来一只怪物扑上来一样。 他本来想打开音乐听听壮壮胆，又怕音乐声盖住了周围什么有可能会引发状况的动静，只能是在极度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的环境下，高度紧张地握着方向盘驾驶着。 到了某个时刻，突然之间，丁建宇就觉得—— 行驶的那一段地面，极其不稳。 车身有着剧烈的晃动，他纳闷，去往郊区叔叔家的路只有一条，路也不宽，仅能通过一辆车子的宽度，所以他这次行驶的路线，跟上次肯定是一样的，在他印象里，并没有这么颠簸的路段啊？ 车子越晃越厉害，最后丁建宇终于意识到—— 不是路面不平稳，是地震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虽说出门前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会又产生天气异变，但因为异变迟迟不来，他就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起码自己外出时应该不会发生。 这不，中招了。 这个意识，让他立马心都跳慢了半拍，荒郊野岭发生地震，这可真给他找刺激，好歹也是学过一点野外生存知识，他知道开车时遇到地震，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找到一块空地把车停下，然后离开车体，可现在条件并不允许。 要说空地，是有一块，离得相当远。 现在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开。 这种情形下，也判断不了车子是应该先停下来，还是加快速度驶过这一段，好比下雨的时候，没带伞的情况下，你是待在原地任由雨淋，还是加快速度跑，不管选择哪种行动，在当下时刻，都还是在淋雨的。 丁建宇不知道地震的范围有多大，现在周围这么暗，也没法判断。 他依照原来的速度惊心胆颤地行驶着。 不仅是地面有了不同程度的震感，天上也开始发难了，因为想能够灵敏地捕捉到车外的声音，所以车窗是留着一半没关的，这时候，他听到“呼呼呼呼”声，那是风越刮越大了。 他这辆越野车，车前曾经改装过，装有一个可以看到前方位置很远的大射灯，开始因为想省电，尽管他想知道前方更远地方的信息，也没把灯打开，现在不开是不行了。 大射灯一亮起来，照到远处—— 有那么一瞬间，丁建宇甚至忘记自己在开车。 他全身凝固，忘记动作……惊呆了。 同时有七、八股龙卷风从不同方位，由远到近卷了过来！等他回过神，其中一股龙卷风早已到了近前把他的车子卷了进去，他就这样升到了空中！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丁建宇脑海里循环播放—— 事实上，它们看上去像龙卷风，却并不是那么危险的“龙卷风”，因为丁建宇连车带人被卷进去之后，他只是感觉到车子不停在转，整个人转得晕晕的，可车子没有破损，破裂，也没有发生很严重的摩擦，那些风只是把他吹到了空中。 可只是这样，也相当危险。 万一这风突然之间停了，他从高空往下坠落到地面—— 那是必死无疑。 这种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情形，也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丁建宇眼睛都睁不开，他的手牢牢抓住车里面可以固定的地方，脸上，身上，时不时被些什么小物件打中也挺疼的，但他强忍住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很想努力睁开双眼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就怕万一被什么哪怕是很细小的东西吹到眼睛被刺到，那不是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丁同学就是个活宝工具人，哈哈哈哈哈 ☆、055 而且现在周围暗无天日，就算睁开也看不到什么。 这时，丁建宇倒也不后悔因为要找李楠出来这一趟，只是有些惋惜，他还好多事没做呢，就这么死掉，有点太不甘心了—— 突然间，整个车身“哐铛”一下，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不会吧，这就要挂了？！ 紧接着，卡着他车子的那股力量，似乎在与龙卷风刮着他车子的力量进行搏斗，两股力量在进行“拔河”，最终，那股龙卷风外的力量获胜，他的车子从龙卷风里面“拔”了出来。 预想中的坠落情况没有发生，越野车还是飘在空中。 它以相对平缓的速度飞行了十几秒钟之后，丁建宇慢慢将眼睛睁开，他从衣服内口袋里，用已经差不多要麻痹了的手指掏出一个跟钢笔差不多大小的手电筒，由于手指太僵硬，甚至一度还握不准，差点掉了下去，还好关键时刻他没掉链子。 手电筒开关一打开，算是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了。 抓住他车身的，是四、五条钢臂，这钢臂的主人来自于几个飞在空中的器械人，丁建宇也只能是这么形容了，它们有着类似于人的外观，背部有几个不停旋转的螺旋桨，见到这么人工智能的东西，丁建宇松了口气，如果说刚才的灾祸是大自然的“杰作”，那现在有人造器械，应该是来救他的。 几分钟之后，这几个机械空中飞人将丁建宇的车子带到了丁应别墅内部的一块空地上，这时空地上的灯都打开了，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丁建宇见到叔叔丁应从一个房间里打开门，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当车子一落地，落稳之后，他立马打开车门。“叔叔！我差点以为就要见不到你了！” 带着哭腔，丁建宇一把抱住了丁应，后者动作有点僵硬，显然不适应侄子这么亲密的行为，但他也理解侄子这种激动的反应，他用手拍了拍丁建宇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 “算你运气好，让我发现了，再迟那么几秒，谁都救不了你。” 丁应在自己住处周围，设置了很多感应器，丁建宇的车子被刮到了空中，飘过他住所上空时，他正好是在一个观测屏幕前面捕捉到了这一幕，点击截取屏幕放大，看清楚车子里的人是侄子以后，自然是立马出手救了。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在家中地库的超大库房里配备了营救工具，其中有几个空中器械人，就是针对这种被强烈的风吹到空中时进行营救的。 “刚才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丁建宇疑惑刚才的情形，丁应让他赶紧上车，把车子开进地库，丁建宇照做，同时借着光打量了一下别墅外部情况，发现叔叔已经把室外所有那种并不固定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外出了，风会越来越大，雨也会开始下起来，雷鸣电闪，或许，真的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末日。” “……叔叔，我这次出门，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想问你，知道我同学阿楠去哪里了？他父母说他离家出走，去寻求什么天气异变真相，莫不是叔叔你跟他说了什么？” 要解释李楠的去向，就要连带解释很多其它东西，丁应不觉得三言两语可以跟丁建宇说得清楚，他摆了摆手：“你先跟我回室内。” 安顿好了车子，丁应把丁建宇带到了那座观测塔顶楼，他们通过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查看着外面的情况，丁建宇觉得画面看着眼熟，“叔叔，之前你给我看过几十年前故安爆发的那场天灾，现在是卷土重来？” 丁应表情严肃，也有一些疑惑。 “这次天灾，跟我预想的有些不一样，暂时也不好做判断。”他原先所预想的，是场毁灭性的彻底爆发，但现在看来，还是处于前兆阶段，就是虽然也危险，可并不致命，不然刚才丁建宇就不会被“龙卷风”刮到空中那么久小命还没挂。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天上那群人造成的。 现在天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 天控，就是自由操控各种能够形成天气现象的元素。 比如说，起风，降雨，闪电，打雷，降雪等等。 此能力越高，驾驭元素的自由程度就越高，能达到随心所欲地步的，那就是天控一族公认的，成为族长应该要有的程度，这些能力强弱程度的差异，往往体现在速度，还有规模。 比如，同样是制造起风，有些族人得酝酿十几秒，几十秒，甚至一分钟，几分钟，而有些族人在几秒之内，甚至是挥手之间就可以完成，包括风的强弱，方向，波及范围等，有些族人刮起的风，只能是微风吹动头发，而有些族人，则能控风力拔山河，同时卷起十几栋高大建筑物不在话下。 能力高低，除了自我展示操控这些天象元素的自由程度之外，还体现在强行介入对方，改变对方天象预设走向的能力。 对手吹起一股南风，你要有能力把它扭转成北风。 对手制造了一场大雪，你要有能力把它扭转成烈日当空。 安首霖与黑控准族长之间的斗法，已经度过了第一个阶段，即双方各自展现自己自由操控天象元素的能力，第二个阶段，是逆改对方天控能力的能力。 黑白两派都有共识，他们的斗法，不能影响到地面，不会影响到凡间人类的生存环境，但是，当进入到第二阶段时，由于双方斗争实在是太激烈了，尽管不是他们的主观意愿，客观上，也会对凡间造成若干影响。 丁建宇开车途中遇到地震，龙卷风等等，都是天控一族的人正在斗法，造成的副作用影响，由于并不是直接作用于凡间，危险系数并不是那么高。 斗法的第二阶段，风雨雷电不仅仅只是风、雨、雷、电。 它们都变成了士兵，变成了互相敌对的战士。 只要一相遇，就必定有搏斗。 这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没有半点中间立场。 安首霖与准族长，是两方军队的指挥官，他们指挥着千军万马，以自身敏锐的判断力，决定什么时候该出什么兵，出多少兵，以什么方式出兵，又用什么招数取胜。 两股龙卷风厮杀在一起，两股闪电相撞在一起。 形成剑状的冰雹，以万箭发射的形式从两个方向互相射击。 还好，在它们之间没有夹杂任何生物。 如果有的话，千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就会粉身碎骨。 骨渣滓都不留。 所有的族人，都在距离战场一定范围外进行观战，他们当中不少人以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依然对这场相斗叹为观止。 “黑控准族长在之前的那场选拔赛上，看来是有所保留，你看他现在的实力，比当时高出了很多。”“不一定，我觉得是白控那个小姑娘激发了他的潜力，对手强，你会更强。” “他们这场斗争会持续多长时间？”“两个实力相当的人要完全分出胜负，时间就说不好了，反正他们斗得越久，就越不好，可能要谁先出个狠招，一举获胜吧。” 那些一知半解，看不懂门道的族人们各抒己见。 反而是黑白两控的长老们，那些真正能力高的人，默默关注着场上一举一动，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没发表任何意见，不过有一点，他们是认同大部分族人所说的。 这两人的基本功能力，实力相当。 一定要说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同。 黑控准族长使用的法术更传统一些，安首霖使用的法术，则时不时会有一些新招式，这些新招式甚至是长老们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效果好不好，两说，但足以说明，在安首霖去到人间学习相关天象知识的时候，她是有在认真学，并融合到天控能力当中的。 天控族如果发生了什么争执，要解决的办法十分简单。 那便是有了矛盾的双方进行斗法。 当然，很多时候能力高低不能判断对错与否，可在天控族，强者就是能拥有最高话语权，也是因为这样，最初的族长才定下了一条规矩，最高领导人除了得具备高能力之外，还得拥有很高的德行，以及这个人的品质本性是善的。 可这是一条形同虚设，也不好判断的标准。 除了极个别真正的大恶之人，没有人是绝对恶的，而且很多关于恶的坏心思，隐藏在内心深处，平时表面上也察觉不出来。 关于这次黑白两控之争，不能说黑控是激进派，他们主张惩罚人类，这就是恶了，也不能说白控主张温和，希望多给人类一些机会就是仁德。 两派各自站在各自立场，自然是都希望己方派出来的人能够获胜。 族人们觉得，被赋予了天控能力，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是责任，他们有责任要让这个星球以符合它发展需要的规律运转下去。 只不过，什么才叫作规律？ 规律的标准是什么？由谁制定？ 如果地球有其自身发展轨迹，万物有其自身发展轨迹，天控族这种强行介入，是不是也破坏了某种平衡？他们的某些行为，到底最终会引导人类开始善对自然—— 还是让人类进入到末日？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收藏~笔芯~撒花~ ☆、056 不只是故安，整个世界都失控了。 全球范围内爆发了大量天气灾害。 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空气上升冷却，增加水汽，空气下沉增温，减少水汽，这是天气基本规律，如果颠覆了，会发生什么情况？ 常年干旱炎热的沙漠，竟然降起了纷飞大雪；世上最大流量的长河，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全冻结成了冰块；原本长眠在地底洞穴的小动物们，纷纷爬出了地面四处逃窜；南北极固体冰块融化的速度骤增，让水平面急剧上升…… 整个世界依旧被一片黑暗笼罩着。 太阳依旧没有出来。 阳光依旧没能照射到大地。 原本以往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情形，现在都真实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人类躁动不安的情绪越来越糟，最让他们难以忍受的一点是，这些仅仅只是些预兆，有危险，有人员伤亡，却不温不火，给不了一个痛快，在无尽彷徨之中等待。 不知道下一秒的凌迟会是什么时候—— 这最让人恐惧。 只有在严重的后果真正显现出来的时候，大家才会觉得后悔，才会后悔当初怎么没能好好做好环保工作，他们中没人知道，天上有着那么一群操控天象的奇人，但普遍都有这么一个认知：这种“世界末日”，是为了寻求高速发展而破坏生态环境带来的苦果。 各地政.府加急召开紧急会议，制定方案。 他们向本地居民大力宣传，不要扩散恐慌的情绪，可到了这种时候，整个氛围以及居民们的行动，并不是官.方可以控制得了的，更别提有些别有用心的不.法分子，反.社会分子，故意散播更严重的言论以煽动民心，达到引起暴.动的目的。 已经有多处地方的人自发性组成了团体，冒着生命危险上街游.行，游.行的目的，打出的口号也五花八门，各种各样，实际上对于解决眼下危急情况毫无一点实际作用。 当然，这世界上也不乏另外一群人。 他们认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也能理性地分析，更能进行有效的应对行动，在世界性灾难面前，把自己利用丰富资源获得的第一手信息，无私的，坦诚的，不带有个人情绪的，客观的公布出来，分享出来，并出人出力，运输物资、提供暂时避难地等，以实际行动去安抚恐慌的人心。 从地球上有了“人”这种生物之后，人的毕生都在与大自然作斗争。 人类的发展，也可以说是改造自然能力高低的发展。 应对各种自然情况所采取措施的有效程度，是慢慢在提高的，老天会刮风下雨，人们建造了房屋以遮蔽，如果没有房屋，那打把伞也是个应急措施。 一年四季，夏季炎热，于是发明了风扇和空调；冬季寒冷，制造出来了御寒大衣；打雷会让建筑遭到破坏，于是在顶楼安插了避雷针；长久干旱的地方急需一场大雨，于是有了人造降雨；要在室外召开重要的赛事活动，为了保证天气情况良好，可以暂时让原本下雨的条件变得不够充分，从而保持天气晴朗。 这些都是人类在漫长岁月过程中，在与大自然变幻莫测的不断相处中，利用自己的智慧想出来的办法，基于此，有一些人对眼前的情况，是有信心的，是有信仰的。 他们认为人类绝不会因为一场反常的天气异变就被击垮。 只要尽力坚持住，冷静，理性地想应对措施—— 一定能撑过去。 还有一些极度自私的人，这些人也是长久以来破坏大自然，破坏生态环境的主力，他们或许是小企业家小工厂的负责人，或许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在他们财富积累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做过破坏大自然的事，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非但没有忏悔，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自保，利用一切渠道，打听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是暂时安全的，他们就要躲到那里去。 但，试问，这地球上还有哪一处—— 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 蓝云之上，李楠被困在结界内。 安首霖临走前，让一层浓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虽然能够感应到这个地方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巨变，可他看不到，他也无数次尝试着要冲破结界，但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徒然坐了下来。 束手无策之际，感应到放在身边的背包有了一阵震动。 李楠挑了挑眉毛，那应该是他手机的动静。 尽管上来之前丁应跟他说了，天上情况未知，会失去联络，所有通讯设备带过去大概率都是无效的，他还是把手机给带上来了，最初进入这处空间时，的确是没有信号。 怎么，现在又有了？ 他把背包拉链打开，拿起手机一看，信号格那里果然是显示出了宝贵的一格，虽然是极其微弱的信号，可也算是有了，这段时间情况特殊，为了不错过任何消息，他把信息设置成了会震动，而且有界面通知，此时屏幕一条接一条，都是微信班级群里发的。 点进界面一看，同学们在群里炸开锅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摊上大事了，除了故安，全球都遭难了！” “怎么事情会突然发展到那么严重？故安还算是稍微好一点了，我在国外的亲戚，老天，他们那里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死了好几百人，市民完全失控了！” “该阳光普照的地方下起了大雪，该常年积雪的地方烈日当空，真的是乱套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可以做点什么？” “这种情况待在家里也不安全，万一发生个大地震呢，那不是被压死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信息在飞快地更新。 同学们发文字的时候，也有很多个视频跟在后面，李楠随机点开了五、六个，这些视频要么是同学自己拍的周围环境，要么是从别的地方转过来的外地情形。 那些画面，李楠并不陌生。 他曾在丁应那座观天塔顶楼，巨型电子显示屏上见过一些影像资料，那是几十年前故安爆发的天气异变场景，眼下全球爆发的灾难，大同小异，只不过程度没有当时那么严重。 看着这些，李楠也很担忧。 但他只是个凡人，一个很普通的人，他也不知道能为这次灾难做点什么，甚至，此刻他人都是受困的，行动自如都没办法。 很快，连微弱的一格信号也没有了，群里信息不再增加，李楠把手机放了回去，他刚一拉好拉链，觉得面前突然亮了一亮，有一股强风把包围在他面前的那股浓雾给吹散了。 这样，让他得以看到了前方的情形，他整个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眼前画面所吸引，人也从半蹲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蓝云边缘位置……那是什么，幻觉？ 风雨雷电，狂风暴雨，大面积碰撞。 一黑一白两个点迅速在其中进行位移。 像是两个顶级魔术师，互相施展魔法。 在这一刻，眼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因为所见到的所有画面，都不符合逻辑，黑白两个点到了后面速度有所下降，暂停时间久了点，这才让李楠看清楚。 黑点自然是黑控准族长，白点就是安首霖了。 在这一刻，他们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 只有神，才能自由操控大自然中最不可捉摸，最变幻莫测的元素。 只有神，才能让天象按照自己的意志力—— 变为强有力的攻击武器去攻击对方。 如果说从李楠登上通天峰升到天上的那段经历，包括踩在云上，在红云广场上见到这一群人，强烈的震撼着他以往的世界观的时候，那么此刻，就是完全颠覆了。 那绝对不是特效，没有任何一个特效能够到达如此逼真的程度，那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但是，人怎么能够呼风唤雨？双掌反转之间，自由操控雷电。 李楠只能让自己尽快适应。 他的心揪紧着，目光锁定在安首霖身上，雷鸣电闪，风雨云雾环绕，本来现场就混乱，再加上远远看过去，身影闪来闪去移动得很快，李楠每次眼睛定焦聚集在了某个点时，又要马上转到另外一个位置去捕捉，这让他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那是因为，他不能保证安首霖一直存在于他的视线内。 可，每当他能在一瞬间将安首霖身影锁定的时候，她正在遭受到的危险，又让他下意识不想去看到那幅画面：要么，她即将被一道巨大闪电击中，要么，她差点被卷入龙卷风的漩涡中心，要么，她可能被化成尖锥的冰雹插中心脏…… 这让李楠的心情有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与安首霖去游乐场玩云霄飞车时，她看上去是如此淡定，波澜不惊，原来在天上早就习惯了。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相斗影响了周围环境，李楠所处的蓝云位置，原本离“战场”还是很远的，后来慢慢越靠越近，比那一群在远处围观的天控族族人还要近，到最后，蓝云暂时稳住在某一处时，距离已经是相对安全距离的最近处了。 再近一点，就会被牵扯入其中。 李楠成为了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控能力相斗现场—— 近距离观看第一人。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作者有话要说：而我的肚子饿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饿（狗头）觅食去~ ☆、057 第二阶段的斗争，猛烈，精彩—— 也相当耗费体力。 不管是对黑控准族长还是对安首霖来说，都是巨大考验，当两人再次交手过后，彼此达成默契，暂时停了下来。 “你是斗不过我的，最终我一定会赢，你还是现在就认输吧。” 黑控准族长对安首霖冷冷道。 “斗不斗得过，似乎不由你口中说出来的话决定。”安首霖的性格是温和，但面对如此直接挑衅，回应亦不软。“一直以来，人类做了太多破坏自然的事情，他们受到惩罚也是罪有应得，你又何苦要替他们说话呢？” 黑控准族长与安首霖之间并无私人恩怨，就算现在双方相斗，也只是因为所属派系不同，各自代表不同信仰才会对立，现在难得休战，他还是希望安首霖能够主动放弃原有的想法，主动认输。 安首霖自然不认同这种说法。 “我在人间与人类接触的时间不短，诚然，如你所说，有很多人漠视环境，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发展其它，他们让整个自然产生了不可修复的，不可逆转的损害，但也得承认，同样有不少人，他们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赞赏的地方。” 安首霖列举了自己身边一些同学的做法。 “他们节约用水，节约用纸，对垃圾会进行分类，注意保护绿植，生活中各各方面，无论大小都很具有环保意识，只要大家都坚持养成一些好习惯，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这一点黑控准族长自然也知道，可他与安首霖看法还是不同。 “你说的慢慢好起来，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速度，赶得上自然环境被破坏的速度？我们天控族的职责，是维护世界万物的运转规律，我们不单只为人类服务，只要人类做出了破坏自然的事情，我们就有责任去惩罚他们。” 他这番话，代表着黑控内部那些长老们最核心的想法。 高高在上，且偏激。 安首霖摇头：“我们拥有这项能力，是辅助他们，帮助他们，绝对不是以控制者的姿态去惩罚他们，你刚才所说的话，也自相矛盾。” “矛盾，哪点矛盾？” 黑控准族长容不得安首霖质疑。 安首霖很肯定地举出了一个例子：“几十年前故安市就曾爆发过一场天气异变，那是一场大灾难，我知道，原因是当时故安有了大规模的破坏自然行动，所以族内决定对它进行首例开刀，按理来说，要惩罚的是人类，因为是他们破坏了自然。” “可据我所知，那次没有人因此死亡，反倒是无辜的动物们，死的死伤的伤，市里百分之八十的动物都在那次灾难中失去了生命，只有动物牺牲，人作为最高级的动物，幸免。”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黑控所进行的惩罚也是双标的，那些动物们有什么错呢？要论破坏自然的程度，它们的行为比得过人类吗？” 黑控准族长辩解：“那不一样，当时为了吓一下那些人，必须得有严重后果，那些动物们的死，就是警告他们最好的方式。” “你们那是在漠视生命，世界万物都是平等的，不管是动物，还是人。” “有时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牺牲在所难免，不过那次，确实是我们黑控判断失误，就算牺牲了那些动物的生命，人类也还是没有吸取教训，所以这次，我们改变策略，要付出代价的并不是动物，而是那些人。” 黑控准族长不是不仁德，他并不坏，只是认为给人类惩罚，是为了这颗地球好，他认为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并且愿意为了这种信仰，付出自己的全部。 ——这往往才更恐怖。 安首霖知道继续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了，她没再开口，双方休息也够了，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神之中，继续宣战，一时间，场面再次风起云涌，极度混乱。 **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干看着。 他不能再这么只做旁观者了。 李楠极度想要冲破结界出去，他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虽然从外观上看，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喊着：他要出去！ 很快，他便觉得脖子前胸口上某处开始发热，伸手一摸，是那条挂坠有了某种变化，这是夜市那个给他算命的老妇人送的，当时他收拾行李，不经意看到了，顺手戴在脖子上，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关键时刻能够派上什么用场吧。 坠子上挂的，是块形状奇特的石头。 石头本来是没有温度的，凉的，这时候温度突然升高，开始一闪一闪发出了亮光，李楠觉得体内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于是试着再次伸手去敲打那一层看不见的结界。 果然，有了变化。 之前结界像是一层很硬的软胶，他的手敲上去，拍上去，会让其产生一定的形变，但就是破不了，可现在触碰的感觉，是硬玻璃，只要使用的力气足够大，就可以将它敲破！ 李楠试着重打了几拳，结界果真像玻璃破裂一般，“哐铛”一声就睡成了万道碎片，最后随风一化，消失在了空中，一暴露在外面的环境下，他立刻感觉到了强劲的风力，带上来的那个背包也在片刻之间就被吹走了。 眼下，顾不上去追。 他立刻半蹲下来，双手抓住蓝云可以抓住的地方—— 再次密切注视“战场”。 ** “不好！灾难球的结界解封了！” 更远处观战的天控族族人，有眼尖的发现了不妙之事，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战场上，战况白热化，斗得太激烈了—— 竟引发了意外。 在天控族演练天控能力的历史上，曾有一位族人，施法过程中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错误，施展出了极具破坏力的天控法术，最后是全族人合力造了一个结界，把那个法术压缩成了一个点，并用球形结界封印在了某处平时绝对不会有族人去到的地方。 它被称为“灾难球”，也就是说，一旦有机会冲破封印逃出来，便会兴风作浪，到时候局面就不一定是天控族的人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此刻，灾难球只是一颗多动的，行动毫无规律的圆球，要说危害性倒也没有，只不过现在它被解放了出来，里面那个当初被全族人压缩的法术点，终有一刻会冲破外面的球形结界，到时点爆炸，瞬间造成大范围的天气灾难，如同一颗□□。 安首霖与黑控准族长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他们再次暂停了斗争，达成默契，先把灾难球抓回来再说。 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颗球，或者说，它里面的法术点，相当贼，也相当精，它天然对天控一族这些把它封印的人抱有敌意，警觉得很，只要一有天控族人靠近，它灵敏的感应能力很快就会躲开。 就算整族人加起来人数众多，全部都在追捕它—— 以其小巧灵活的体积，也能够顺利逃脱。 族人们所施展的一些法术，大多数都是制造天气现象，对于追捕球的作用，效果很小，到了后期，这颗灾难球还演化出了影子护卫，干扰大家的视线，制造更多的阻碍。 黑白两控都抓不到。 “小小一颗球有这么难抓？” “不行，我们族人是抓不到它的。” “我们都抓不到，那谁抓的到？” 追捕过程中，有族人发出疑惑，黑白两控那些资格老的长老们倒是知道，确实，这球身上有他们天控一族之前注入过的法术，这反而成为了最大的追捕障碍，因为这样的话，灾难球很容易就能识别他们族人的气息，隔着老远就会据此产生相斥力。 那几乎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根本不需要灾难球进行判断，它就会自动避开天控一族的人，短时间内抓到它，完全没有什么希望。 但是，如果一个不是族内人的人，去抓它—— 长老们突然想起了那个此次闯入天上的凡人。 ** 李楠打破了结界后，下意识走出了蓝色云团的边缘，但他没有掉下去，在他的脚下，自动生成了像天控族其他人那样脚踩的小云快，这云朵帮助他浮在了空中。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到了那颗四处逃窜的球体，见安首霖跟黑控准族长休战，全族人都发动去抓它，他就知道，那颗球应该是极其重要。 “你怎么跑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首霖来到了李楠身边。 李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着急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体，手不由自主扶在她的肩膀上：“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安首霖愣住，见李楠这么直接，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她内心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最后说了句：“……我没事。” 李楠伸手把那条藏在自己衣服内的挂坠扯了出来，给安首霖看。 “这是之前我们在夜市，那个算命的摊主送给我的，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她说它能替我挡一次灾祸，就顺手把它带上来了，不久前，我有了强烈想要冲破结界的愿望，它真的显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继续瞎编就是了…… ☆、058 “你为什么要冲破结界？你不知道那很危险？” 第一次，安首霖对李楠说话语气急了。 “你让我在旁边看着你跟别人斗法，那么危险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受保护的安全地方？”李楠的音量也大了，安首霖还想说什么，随即换位思考，如果是她与李楠处境调换，她看到李楠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能坐视不管？不能。 在这一刻，安首霖更加确认了李楠对她的心意。 那与她对他的心意是一样的。 他们互相都很关心对方—— 都愿意为了对方涉险。 “年轻人，你出现得正好，试试看能不能把那颗球抓住，如果你能够办到，那你擅闯天上一事我们也不追究了。”白控的长老发现了安首霖跟李楠，他想利用李楠凡人的身份去追捕灾难球，安首霖不认为这个提议可行。 “长老，他只是个凡人，能够勉强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小范围活动就是极限了，那灾难球连我们都抓不到，凡人怎么可能抓到？” “你不懂，就是要凡人才可行，而且我见他脖子上戴的东西，绝非凡物，他现在体内有着一股神秘力量，行动自如。”这位白控长老见识多广，李楠与安首霖不知道的石头挂坠，他多少懂一些。 提到体内多了一股神秘力量，李楠自己也是认同的，不然他不可能既打破了结界，还能在没有蓝云块保护的情况下，于此处空间行动。 “那颗球你们一定要抓住的原因是什么？” “说来话长，”白控长老叹了口气，“之前我们一个族人练习法术走火入魔，制造出了一场灾难，我们把他施法的法术封印了起来，就在那颗球的内部，刚才双方斗法太激烈，触碰它的封印让它逃了出来，及时抓住及时再次封印还好，要是没抓住，在某个时刻点让它爆发的话——”白控长老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可李楠已经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让我试试。” 安首霖拦住他：“不行，太危险了。” 李楠眼神坚定：“我会抓住它的。” 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坚定地将其进行到底，这是安首霖与李楠身上，所拥有的共同特质，一见到李楠那种坚定眼神，安首霖明白，他是非做不可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楠已经朝灾难球的方向冲了过去。 安首霖惊讶于，他竟然能跟自己和其他族人们一样，于此处自由行动，甚至有如神力加持，速度快了十几倍不止，或许那条挂坠挂着的石头，真是有着某种法力。 ** 李楠并不惧怕高风险运动。 他骨子里，就有一股竞技意识，这体现在以往每每上篮球场之前，状态都会与平时判若两人，这时，他没有把抓到“灾难球”当成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让自己的心沉下来。 那石头坠子带给了他神奇又强大的力量。 尽管“灾难球”在迅速移动，李楠的眼睛还是很敏锐的，能够捕捉到它的方位，这并不是最关键，关键是，看到它，还要能够马上就闪到它面前。 有着神奇力量加持，李楠几乎是所想即所动。 他只要一想自己要去到某个位置，身体马上便有如乾坤大挪移一样瞬间闪现到那里，好几次，他离灾难球仅仅是十多公分，一伸手就可以抓到距离，这也是因为他非天控族人，身上没有天控族所特有的气息，灾难球不能立刻识别到他的气息，也就不能先行一步躲开。 当然了，这颗球也很狡猾，自然不会让李楠轻易抓到。 由它所衍生幻化出来的影子护卫，也不会那么轻松就让李楠如愿，它们是虚的，非实体，可既然是护卫，也就有防御作用，每当李楠想要靠近灾难球，它们就会出来阻挠、干扰他，后面影子护卫数量越来越多，过了百数。 李楠篮球体育生的身份，让他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他知道怎么冲破那些影子护卫的防守，知道怎么躲过它们的进攻，他身上有着一种环境越糟，处境越难，就越会激发潜能的特质，状态是越来越好。 于不远处观看的天控族人们大为惊讶，不明白这个凡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些长老们认为应该都是得益于他脖子上那条石头挂坠的作用，只有安首霖知道，那是李楠自己的专业技能发挥了作用。 她也由开始的有些担心，慢慢变为对他信心十足，心里暗自替他鼓劲，就像之前无数次，她在场下人群之中，看着他在场上挥洒汗水，心中默念替他加油一般。 追捕灾难球的过程中，李楠眼睛看到的景象也起了微妙变化。 那并不是真的变化，是他自己的意念产生的一种幻变，灾难球本身体积就与篮球差不多，这时，李楠没有把它当成是一个里面封印着法术的球体，而是一个在不断高速运转着的篮球。 打篮球，就是要把球抢到手里。 这是他之前数年来无数次在做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有队友与他打配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以前是五人对五人，现在是以一敌百。 影子护卫像是对方球员，可对他非但不会手下留情，还无视规则，屡屡犯规，只为了阻挠他触碰到球体，尽管如此，凭着多年抢球经验，最终李楠还是成功了。 灾难球的表面很热，那是它长时间在空中高速飞来飞去摩擦引起的，李楠的手一碰上去就有一股灼烧感，但他忍了下来，石头挂坠的魔力，让他双手戴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手套”，阻隔了这一股热感，如果没有无形手套的话，这时手怕是要烧掉皮了。 终于抢到了球，对方“球员”自然是更加着急。 一股脑的，全了冲过来。 李楠更加稳住自己，不断催眠，这不是什么特殊的比赛，只是平常一场普通篮球赛，只不过这赛打得异常激烈，他绝对不会让球体在自己手中被抢走。 眼看着李楠已经抓到了灾难球，天控一族全族人的心都牵动着。 这时，有长老发话了：“把它投到某个特定位置，我们会负责把它再次封印起来！”他一边说着，伸手一挥，释放出来了一个光源点，这个发光点指引着李楠，它是要带他去到之前灾难球被封印的位置。 李楠护着球体，一边看着那个移动的光源点，一边还要提防着影子护卫的攻击，这些护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后面抱团围成了一个圈向他包围，他双臂将球护在怀里，背也弓了起来，感受到全身上下被拳头击打的痛感！ 这样不是办法，李楠静默思考了四、五秒钟。 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传来了安首霖的声音：“这些影子都是假的，带给你的感觉也是假的，不要被它们干扰，直直朝着你的目标前进就可以了！” 影子护卫是灾难球衍生幻化出来的，没有实体，就算被它们打到碰到所带来的痛感，那也是一种幻觉，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认清楚这点之后，李楠重新直起了身板，不管周围影子护卫如何干扰，他就是不受影响，足可见定力。 这种能力，是他长期日复一日，不嫌枯燥—— 一次又一次练习运球、拍球、传球得来的。 光源点最后定在了某处位置，那像是一个固定的篮框。 李楠要做的，是将手中的球体精准地投入到其中。 从来没有任何时刻，让他觉得是这么的郑重，从来没有哪一次投篮，是让他觉得，是那么的安静，周围环境一切的干扰似乎都没有了，他的世界沉了下来，眼中就只有那个投射点，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好像电影里面的慢镜头一般。 他屏住呼吸，控制好身体每一份力道。 双腿往下弯曲，手慢慢举起，做了个投球的姿势。 就是现在！ 李楠往上一跃—— 将球投了出去。 灾难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最终，命中。 黑白两控长老们见状，迅速施法再次布下封印，终于把灾难球封住了，它所衍生出来的影子护卫们纷纷化为烟雾消失，原本乱作一团的现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真是虚惊一场！” “刚才那球乱飞乱窜的时候真担心里面法术突然冲破结界，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我们这么多族人，没一个能够抓到它，这个凡人做到了，不简单。” “能够登上通天峰上的峰顶，他能简单？” 大家被李楠的举动感染到了，对他的评价也好了起来，原本纠结的心开始放松，他们是觉得应该没什么后患了，只有一些观察力很敏锐的长老，眉头依旧紧锁。 其中，那名让李楠去抓灾难球的白控长老最先发现了端倪。 “不好，它们还是出来了！” 他口中的“它们”，指的是灾难球里面，那些可以导致天象大乱的法术，原来刚才在球体四处逃窜的过程中，虽然结界没有完全破开，也有了一些裂缝，里面一些很狡猾的法术早就从缝隙中溜了出来，数量不多，却是那些法术当中，会造成最严重灾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去评论区浪~ ☆、059 此时，它们弥漫在了整个高空空间。 几乎是片刻之间，风起云涌，雷鸣电闪又重新开始肆虐了起来。 与安首霖跟黑控准族长斗法所施展的法术不同，它们是完全没有理智的，具有超强破坏力的，不仅会对地下凡间造成影响，连天控一族所生活的这个空间也会遭到波及，这也是为什么族里面长老们眉头紧锁的原因。 都不用发号施令，全族人自动自觉地准备施法—— 控制那些肆虐起来的，走火入魔的法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安首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李楠身边，她再次把那片蓝云召唤了过来，但这一次，就没有再替李楠布下保护结界了，她知道他现在活动自如，也完全能够自保。 李楠也清楚，接下来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乱入其中，只能是给安首霖，给天控一族的人添麻烦，所以他很自觉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尽可能在安全距离范围内，密切注视着局势的发展。 如果说之前黑白两控派出来的代表两两斗法，是一场战役的话。 那此刻的现场，就是大乱战。 天控族所有族人运用法术操控天象，与对立面的灾难法术进行对战，挥手反掌之间，风雪雨雾强烈冲击，自然界所有天气现象，都在同一时间，同一个空间里肆虐。 大家都很强势，大家都很冷冽。 就像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互相碰撞，谁也不让谁。 场面之惊心动魄，没有最甚，只有更甚。 作为一个凡人，作为一个人类，李楠很深刻地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来自于大自然的力量，在自然力量面前，人很渺小，就算是拥有神奇能力的天控一族，也是一样。 他们虽然能够操控天象，但也会有被这种法术反噬的时候，那是因为所操控的对象，本身就是不好掌控，不好捉摸的，大自然喜怒无常，当它真正要发怒的时候—— 哄是没有用的。 讨好也是没有用的。 只能去想，当初惹它“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可就算知道了原因，也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去挽回。 只能是怀抱着侥幸心理躲过这一劫，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大自然的力量，是种什么力量？ 它是客观存在的力量，还是由某股力量创造出来的力量？如果是后者，那创造出这股力量的力量，才让天控一族出现，赋予了他们相应的操控能力，能够在情况危急时，与之抗衡？ 在惊心动魄中，李楠脑中思考了一些他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虽然在追捕灾难球成功，抓住它并将它准确投入到封印点封印的时候，他是有着一股超人般的快感，不过这种感觉随即又被眼前的大场面给打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 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几十年前故安市发生的那场天气异变，究其原因，是人类自己犯下的错，大肆破坏自然，丝毫不顾生态环境的平衡，受到惩罚也是顺应了因果。 但这种惩罚，并不公平。 这也是它残酷的地方。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温饱，想要成长，想要生存、发展，就必定要夺取一些资源，这并不是人类所特有的行为，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一样，不构成破坏自然一说，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有过恶劣地破坏生态环境平衡的行为，大部分是没有注意到，甚至还有一些是有相当好的环保意识，很注重保护大自然。 但是，自然一旦被破坏，人类受到惩罚，是所有人一起受罚，全球环境一起变坏，不会因为有一些人做得很好，就给予特殊对待。 整个地球同为一条船。 在这条船上，只要有一个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其他所有的人都要跟着翻，环保是全人类的事，当你在做一件环保小事的时候，不仅仅只是一件小事的行为，如果大家都略尽薄力，一起去推动环保事业发展，人多力量还是很大的。 同样，在做一件破坏自然事情的时候，也不是个人的一个行为，每个人都那样做，加起来对自然的破坏力是巨大的，严重的，不可逆的。 李楠想着这些，混乱的斗法现场已经完全失控了。 封印了几百年的灾难法术，破坏力惊人。 经验十分高超的长老们也束手无策，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黑白两控的矛盾暂停，所有族人，只要有谁能够制止这场□□，谁就是下一任新族长！” 长老这么说，或许是想激励族人们更大的潜力，以控制眼下混乱的局面，确实也是有一些作用的，大家本来疲乏于控制现场，听到谁可以成功阻止就能当上族长，劲头还是有提起来了一些。 这位长老的提议，倒也符合族内选族长的规定。 前面提到过，天控能力斗法，有几个阶段，在最后一个阶段，其实并不是看谁操控出来的天气现象范围更大，更广，更猛烈，而是看谁能够把施展出来的这些现象，再收回来。 让所有趋于稳定—— 这才是真正的操控自如。 与其他族人们手忙脚乱的情形不同，在大混乱一开始，安首霖就没有怎么活动了，她只是待在一处，静静观察所有“走火入魔天控法术”的走向，在她多年演练天控的实践中，清楚地了解了，看似杂乱无章的天象，总有规律可循，如果没有这些规律，天控一族也不可能有一套手段去驾驭它。 她迅速收集着场上所有的数据，在大脑就像电脑计算一样演算着“公式”，还有利用公式计算出来的准确数值，这些数值能够有助于她判断何时出手，以及用什么法术出手。 她能成功吗？不知道。 但，不久前李楠成功将灾难球投进封印点的画面—— 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这让她受了极大的触动，感到极大的鼓舞。 想要操控自然，就得懂它。 安首霖懂不懂大自然？ 她是天控一族里面，愿意亲身去接触自然时间最多的人，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从天上落到凡间，她感受过每一股不同的风，每一场不同的雨，每一幕不同的雪，每一道不同的雷。 别的同龄人跟小伙伴一起玩，跟家里人一起度过家庭时光，她的日子，是埋头在书籍里面，在无数与天象有关的理论里面，她不仅是故安高中的年级第一，也是天控一族里的学霸，对相关知识像海绵吸水一样，只要一接触，就往里吸收，并以此为乐。 她也并不满足于理论知识。 安首霖明白，大自然瞬息万变，变化就是唯一永恒的不变，所以她总是让自己的施法策略不断根据现场进行调整，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之前那些长老们看出来她的“新”意，是她摸索总结出来的创新。 眼下，看族人们用老办法，并不能压制住那历经了几百年，变得愈加厉害与狡猾的灾难法术，她觉得可以用自己的新方法试一试。 安首霖将眼睛闭了起来，集中力量运气到双掌之间。 天控一族的手，是他们施法最灵巧的工具。 “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句话的创造者，或许曾经也是见识过天控族人操控天象景像的，此时，安首霖将她的手，想象成另外一个人的手，那个创造了他们天控一族，赋予了他们神奇力量的人物，她的身份，也不再是族里普通的一名族人，而是带有重大使命感，责任感，在那一刻，她觉得背负的东西多了，但是，也愈加让她更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有一股欲望被释放了出来。 那是在对的平台，找到了对的位置的感觉。 当安首霖这么想的时候，她周围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这股变化，不仅让站在远处看着她的李楠感受到了，也让周围的族人们感受到了，他们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这个普通，却潜能巨大的姑娘。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 便预示着她要出手了。 施法过程中，在快、准、稳、狠里，“稳”往往是被族人们忽略的一个因素，但这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什么才叫“稳”？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基本功扎实，根基扎得稳，任凭任何大风大浪吹过来都不会倒。 心中有信念，这信念，就是信心的无限来源。 所有正在进行中的法术，不管是天象灾难法术，还是族人们为了制止它们所施展的法，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冻结在了这高空之中，那些正想要往下拓展，影响到凡间范围的也都被冻住了。 安首霖不急不慢，犹如打太极一般—— 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又有如按了回放键一样，泼出去的水，收回来了，打出去的雷，收回来了，刮出去的风，收回来了……所有的法术现象，天气现象，都收回来了。 安静，祥和，肃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都看到这了，喜欢就收藏吧，笔芯~ ☆、060 黑暗中久了，对光会特别敏感。 哪怕，只是微弱的光。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在李记店铺巨大落地窗前，李父李母坐在一起，他们肩靠着肩，头看向外面仰着，突然间，李母看到空中射下了一道阳光，不由得对李父说了句话，李父擦擦眼睛，“我也看到了，那真的……是光？！” 昨天，是最黑暗的一天。 说不出的压抑，说不出的恐惧。 世界末日的气氛，哪怕只是一秒钟—— 都很难忍受。 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李父李母都没让对方离开过自己身边超过一米，也是因为这种互相陪伴，让他们彼此给予了对方精神鼓励跟安慰，才能在这么难熬的时期中挺了过来。 他们两人都没产生幻觉，确实是有一束阳光从空中投射了下来，一束，两束，三束，四束，五束，六束，七束，八束，九束…… 阳光越来越多，那是遮盖住它们的乌云慢慢消散—— 让它们得以重新投射到大地。 “真的是阳光，那真的是阳光！”在黑暗中漫长的等待，让李母眼睛里的光也暗淡了不少，这时“重见天日”，那欣喜的眼神就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 李父也是一样开心，他们不由自主握住了对方的手，紧紧握着，身体也由坐着的姿势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前，看到更多阳光从头顶之上落下来。 两人自然不是这一幕唯一的见证者。 在这几天昏暗的日子里，有不少人失去了希望，但也有不少人是还抱着希望的，期间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看向天空，期盼着奇迹会发生。 重重厚沉的乌云消散，本来就是清晨的时间，太阳已然挂在东边的高空中，散发着它的光芒，用光芒普照着世界大地，风不再刮了，雨不再下了，暴风雨之后的天气特别明朗，人们从室内躲着、藏着的状态，变为了纷纷走出去，用他们各自特有的方式，庆祝着这场灾难的消散。 开始他们还不相信，以为这是什么回光返照之类的现象，等城市之外，郊区山野之中，那些隐匿在洞穴里避难的动物们也纷纷跑了出来，人们知道，这场灾难确实是过去了，这个世界是恢复正常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是因何而起—— 又是因何而结束的？ ** 天控一族，族长要有能力。 天控一族，族长要有仁德。 两者兼备者上位，无任何族人质疑。 安首霖与黑控准族长斗法，两人能力不相上下，最后因为灾难球解封的意外，也没有继续下去分个结果，可，也不需要了。 在大灾大难面前，安首霖表现出了沉稳的，作为一个族长应该有的能力与气场，责任与担当，不仅白控的长老们，黑控长老以及黑控一派，甚至是她的对手，那位准族长，都对她心服口服，当因灾难球引发的大□□被驱散那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新任族长。 族长上任是有仪式的，安首霖需要在全族人面前进行上任演讲，这也算是让大家知道她今后领导全族人继续操控天象的风格，不过，她是白控出来的，当上了新族长，在未来起码十年之内，天控族对人类采取都会是比较温和的方式了。 族内部事务，外人不能参与，李楠依旧在远处等着。 他知道安首霖处理完她的事，会来找他的。 之前有次上英语课，英语老师让大家聊一聊自己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次安首霖说的是，想成为“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当时同学们和老师都觉得她可以，他们所认为她的“改变世界”，就是以后成为某个领域、某个行业的顶尖佼佼者，只有李楠隐隐觉得，安首霖说的“改变世界”，并不是一般人理解的意思。 能够自由操控天象，拥有很强的改造自然的能力—— 这自然可以等同于是“改变世界”。 安首霖所梦想成为的人，是更广义的，既然她身为天控一族的成员，拥有操控天象的能力，她便希望用自己的这份能力，去尽力维护世界万物运转规律的平衡。 当时李楠就认为她一定可以。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可以亲眼见证到这一刻。 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 那样的她，对李楠来说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她离他很远，但他又觉得，当他能够知悉她心意的时候，了解她心中信仰的时候，距离又是近的。 当上了族长，安首霖态度依然不卑不亢，虽然隔了几百米，李楠听不到她对周围族人说了些什么话，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讲一些能够打动人的，真诚的，发自内心肺腑的言语。 看着看着她，看久了，李楠冒出了个念头。 想起安首霖跟他说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在高一新生入学典礼那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了，从她当时说这话的表情判断，之前见过他，应该还不止一次。 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时不时默默关注着自己的人，多少会有些端倪吧，李楠不由得往这方面回想了起来，想要仔细想想，是否在更早之前就见过安首霖？ 人的记忆，是种很奇妙的存在。 在某个时间经历过的事，一般只会记住那些重要的，有刺激点的，印象深刻的，并且具有时效性，今天记得，过个几天、几周，或者几个月就忘了，而那些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流水账般的点滴和瞬间，也跟流水一样，流过就流过了，大脑完全不会记住它。 但也有那么一些事件或者画面，当时看到了，听到了—— 是会储存在脑海里的。 如果说人的大脑是个储存了很多东西的仓库，那仓库里会有很多个房间，每个房间有很多个柜子，柜子里面又有若干小盒，那些不重要的，激不起感官刺激的事件、细节，便存储在作为最小元素单位的那些小盒子里，并且是最角落，最难找的。 如果你不刻意去找，这一生都找不到，但如果你寻些蛛丝马迹，找到房间号，找到柜子位置，再找到那个盒子，把它打开，也有机会能“解封”当时的那段记忆。 李楠这时候做的，就是在他的大脑里“翻箱倒柜”。 当然了，这并不容易，他毫无线索，进入死胡同时，脖子上那条石头挂坠又开始闪烁了起来，不过这次它没发热，只是一闪一闪亮起了微光。 紧接着，李楠出现了灵光一闪的一瞬，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画面：一场瓢泼大雨之中，有个小女孩站在室外，头仰起来看着天空，没有用手遮雨，没有跑，也没有走，就好像是在那进行一场淋浴一般，那是—— 最重要的那道关卡一打通，后面的关卡也就顺利多了。 由这幅画面，李楠终于寻到了线索。 在他小学，大概一、二年级时，路过家附近一片空地，见到个女孩在淋雨，当时他就停下了脚步，心中生出好奇，任谁见到这幅画面，都会感到奇怪吧？ 李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站在那任由雨淋，但他知道，如果不再采取什么避雨措施，她到时候肯定会感冒生病，于是他跑了过去，将自己原本撑着的伞塞到了女生手里。 从小他就不擅长跟异性打交道，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两人甚至都没对上话，给了对方伞，他自己就快步走掉了。 那个女生……难道是安首霖？ 他记忆里能够搜寻出这个画面，不代表那个人就是安首霖，可既然刚才是一直努力在回想初次与她见面时的线索，脖子上的挂坠显灵让他回想起了这一幕，那就说明应该是有关联的，顺着这个画面，他继续回想，又有新的画面出现了。 这一次，地点是在篮球场上。 准确的说，是在场边。 一大群观众中，有个很不起眼的身影。 那是个清瘦的女孩，角落里看着场上球员打球。 由此，李楠回忆起来，大概是在小学五年级，那时他刚刚和自己班还有别班的一些同学一起，组建了一支固定的球队，球队第一次正式与外校进行了一场友谊赛。 那天围观的人可多了，绝大部分都是来看李楠打球的，他在场上时十分专注，不管周围观赛的人再多，也不会去留意，这样是最大限度避免让自己受到干扰。 那天，他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无意间往角落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个女孩。 当把目光收回来时，正好队友传了个球给他，他稳稳接住，原地一跳，一投，球便命中了篮筐，当这个行为完成后，他下意识又转过头，想再看一眼那个女生，但可能位置变了，转头看的角度也变了，那一眼，女孩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了。 他小学毕业，拍毕业照。 那会要系红领巾，他总是系不好，刚把它解下来重新折腾的时候，一阵风刮过来，把红领巾刮到了一棵树上，他抬头仰望树枝，一筹莫展之际，又来了股风，神奇地把它吹了下来，他纳闷看了看四周，只是发现不远处有个正在离开这里的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倒数了~ ☆、061 初中二年级，全班同学一起去郊外踏青。 中途天变，即将要下大雨，可实现老师查看天气预报，说是全天晴朗，就没带雨具，全班人都做好心理准备要被淋成落汤鸡，天上的乌云突然间……没了，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道彩虹，光抬头看着，就让人感觉心情很好。 李楠总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 可每当他环顾四周搜寻时—— 找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有个人从自己很小，就远远默默关注着自己，这人还拥有某项神奇能力，这让对方得以施展一些很神奇的法术，其实是略带恐怖的事，但当李楠知道这些之后，心里并不反感。 他是个很难交朋友的人，丁建宇是因为一直跟他在一起打球，相处得也多，慢慢成为了好友，另外那些没什么机会跟他频繁接触，或者性格合不来的，很难走进他内心。 所以，李楠虽然很受欢迎，朋友却不多，难得，有人看到了他的独来独往，用一种不打扰，默默关注的方式，跟他一起经历了一些事。 最关键，这个人，还是现在自己喜欢的人。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操控着天象帮他解决麻烦。 他记忆力再好，也没可能在短短片刻，回忆起过去那么多相关特定的场景，唯一的解释，脖子上那条石头挂坠又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让他能追溯以前与安首霖有关的细节，特别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解释了石头挂坠所拥有的魔力。 李楠不仅记起了自己脑海中封存在深处角落的画面—— 他还见到了安首霖本人的一些片段。 当然，那都是与他有关的。 没错，倾盆大雨那天，站在空地之上抬头任由雨淋的女孩，是安首霖；场边观看李楠打篮球的女孩，是安首霖；刮起了一阵风，让红领巾顺利从树上飘落下来的人，是安首霖；野外踏青时，将糟糕天气瞬间变得晴空万里挂着彩虹的，也是安首霖。 甚至在李楠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 安首霖也见证了现场。 更甚，他竟然看到安首霖也曾给自己写过信。 她写了些什么？ 那个画面“拍”出来并不是近距离镜头，李楠不得而知，但他能知道的是，安首霖很认真地在写草稿，纸也废了很多张，似乎写完之后审视一番，总觉得都不满意，这大概是太想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又怕写得不好，讲得不好，所以一直修修改改？ 夜市里那个老妇人，或许跟安首霖一样，拥有神奇的能力，只不过与天控能力不同，她“看”见一个人的过去，和预测一个人的未来，她对李楠跟安首霖说过的话，已经应验了。 这么说来，她所给的物品，应该也是具有相同能力，才能让李楠回忆起之前隔了那么长时间发生的事，甚至还能看到安首霖身上发生的与自己有关的事。 当对方拿出石头挂坠要赠予的时候—— 李楠并没意识到这是件什么物品。 现在，他无比庆幸当时接受了老妇人的好意，如果不是这条石头挂坠，自己不可能会在天控一族所生活的这个空间待这么久，也不可能成功抓到灾难球，将它投入到封印点，更加不可能回忆起与安首霖有关的点滴，也不可能知道，她曾给自己写过一封信。 她到底写了什么？ ** 整个仪式非常顺利。 安首霖宣布，暂停对人类的惩罚计划。 至于之后要怎么行动，这几天再与全族人讨论大概方向，她并不是专横□□的人，当上族长一个人说了算，她觉得很多事情还是要听取大家的意见，民主一些，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族里面总是等级森严，没有地位的族人就不能发表意见的情况。 “那个凡人怎么处理？” 末尾，关于李楠的处置被提了起来。“他帮我们抓住了灾难球，没必要为难他，就放回去吧。”那个对李楠提出让他去抓灾难球的长老说道，其他长老们质疑：“就这么放回去，万一他把我们的秘密暴露出来就麻烦了。” 要是地上的人类知道了天上存在着天控一族，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相信的话，这对天控族来说自然不是好事。 “各位请放心，他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不会那么做的。” 安首霖替李楠说话。 长老们思考了一下，“那干脆把他的记忆消除再放走，这是最保险的办法。”消除李楠的记忆……安首霖犹豫，确实，这样对天控族来说是最保险的，但——如果真把李楠的相关记忆消除了，那他就再也不会记得起她这个人了。 支持就这么放李楠回去的那位长老，看出安首霖的难处。 “新任族长不是都已经说了，那个小伙子是她的朋友？既然她信任他不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那我们也要信任我们的新族长，她自己会有分寸的。” 安首霖对天控一族的使命，责任感，还有她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时没谁再说反对的话。“我去处理吧，大家刚才为了控制□□都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送完我朋友就回来。” 天控族的人与凡间的人交朋友，以前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所以新奇，族人们虽然嘴里不讲，心里都在好奇，新任族长与这凡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感情很深厚？ ** “你久等了，我那边要处理的事暂告一段落，现在……送你回去吧。” 安首霖脚踏着云彩来到了李楠身边。 虽然有脖子上的石头挂坠作为护身符，李楠可以长时间的待在这处空间，但他毕竟是凡人之躯，不能久留在天上，而且他的朋友、家人，他生活的一切都在凡间。 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尽管不舍，安首霖也只能送别。 李楠心里亦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刚才在等待的时候他就很清楚，等安首霖那边族长上任仪式完成，也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了。 此刻，他们两人心中都有太多话想要对对方说。 彼此之间对对方的情感，这时已经是确认无疑了。 可这时期—— 却太不合适了。 尽管他们心意相通，却没办法再进行近一步的表示，一个是在凡间的凡人，一个是在空中的天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天一地，连维持最基本的日常见面都做不到，两人更没有确定什么关系，如果要说什么承诺的话，不管是谁开口，都不妥当。 最后，还是李楠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天气异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发生，在闹了？” 安首霖点头：“解决了，不过只是暂时的，但我会尽我所能，让天控族人用更温和、正确的方式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人类，而不是发动天气灾难。” “……那就好，你现在应该很多事情忙，我上来的时候很顺利，一个人回去……也可以。”“你是通过登上通天峰来到这的吧，那太危险了，我可以让你从特别通道入到凡间。” 安首霖手一挥，在他们旁边出现了一道门，这门有点特别，是由云彩构成的，打开门以后，是一个类似于滑梯的设置，“几分钟之后，它可以将你直接送到李记店铺门口。” 成为天控族族长，不仅有义务，有责任，也有相应的权利，安首霖拥有了更多其它的法术能力，这些都是刚刚族里面其他长老们传给她的，作为族长，她可以自行使用。 李楠没有回应安首霖，他看着她的眼睛。 安首霖也没有再说话，她也看着李楠的眼睛。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就是李楠眼神里，向安首霖传达出来的意思。 在那一刻，安首霖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她自然可以很爽快地回答：当然，但作为天控一族的族人，作为刚刚上任的族长，她却不能向李楠保证什么。 李楠明白了安首霖的立场，他头侧过一边。 “我回去了，你保重。” 当他走向那一道云门时，门自动打开了，从外面看里面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些微光，像是个比较大的空间，当李楠一条腿即将要踏入门后之际，他又转过身来看向安首霖，他想问……那封信，那封在很久之前她写给他的信。 但是他嘴巴张了张—— 最终没问出口。 既然刚才她没给他明确回复，两个人以后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可李楠绝不后悔这一趟上来。 “等等。” 就在他一只脚抬起来的时候，安首霖突然出声，他再次望向她的眼睛，这次，换成安首霖向他传达出意思，那只是相当简单的四个字：请你等我。 李楠胸口猛然一动。 安首霖对他笑了笑，眼神里的意思没变。 还是：请你等我。 她的确不能保证什么，但她会尽量努力去创造条件，让两个人可以继续有后面的发展，他们并没有结束，在未来，一定还会再次有交点。 李楠也笑了，他点了点头。 安首霖坚定的眼神，让他莫名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眼保健操跟蒸汽眼罩都安排起来~ ☆、062 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 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随从大自然，以使行动符合天地孕育万物的功能；随从太阳、月亮，以使行动符合光照规律；随从四时季节，以使行动符合四季次序；随从隐秘莫测，玄妙神奇的东西，以使行动符合吉凶预兆。 重视自然现象，与自然现象不违背。 承继自然现象，遵循自然气候条件。 …… 世界末日，并没有真的到来。 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是因为大家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大自然并没真正下狠手，亦或者，决定再给人类一个机会，腥风血雨的乱象袭击，终于停止了。 天气重新恢复了正常。 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故安市气象局成了最繁忙的组织之一，外界各国气象组织，学者，又纷纷来到这里，研究前几天异象的第一手数据，而局里内部人事方面，也有了重大的变化。 原来的局长最先被罢免，撤职，还对他进行了严厉处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舞弄私权，不为职工着想，不为市民着想的惩罚，而特别观测小组受到了嘉奖，所有职员连升两级。 值得一提的是，丁应在灾难期间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把自己多年来仓库里买的高新科技产品都无偿贡献了出来，让市紧急情况行动组使用，还公布了第一手天气天象资料，减少人们的恐慌，相关方面给了他平反的机会，让他出任了气象局新一任局长。 当然了，他本人对权力是不感兴趣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想得很清楚，要想更好地进行他的科研工作，有一定权力是很重要的，这样起码可以让他在相对来说最自由的环境里面，进行他想要去做的事，也就接受了任命。 原本以为叔叔这辈子在职场上，也就是完全不受同事们待见的小职员，没想到还能升官，还成为了单位里的最大领导，丁建宇当然是要恭喜了。 “叔叔，你总算是给我们丁家长脸了，不结婚有什么？不要孩子有什么？单身狗一辈子又怎么了？你只要能当个官就可以了嘛，先做故安市气象局局长，然后再到省里，最后升到国级，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见丁应一脸嫌弃的样子，丁建宇稍微正经了一些。 “叔叔，我是说真的，家里长辈都知道了，对你刮目相看，当然了，不是因为你升职，是因为你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再次正常运转了下来。” 丁应没觉得自己在此次事件中做出了什么很重要的贡献，“你应该谢谢的，是你的朋友李楠。”“阿楠？”丁建宇反应慢了半拍，一拍脑袋，“对了，当时他是作为你的助手帮了大忙吧？” 在李楠失去了与凡间的联络之后，丁建宇曾去他家找过他，然后又去找了丁应问他的下落，丁应当时只给了个应付回答，关于李楠那次真正的行动，丁建宇是不知道的。 “叔叔，这件事之后吧，我发现，我的想法开始有些转变了。” “什么转变，说说看？” “以前我不是觉得你说的那些，都是胡说八道吗？我也不信什么超自然力量之类，可这次由不得我不信，这世上除了神秘莫测的天象异变之外，是不是还存在其它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就是用现代科学没法解释的。” “当然有，世界之大，宇宙之大，没人能够完全弄得懂它。” ** 故安高中恢复了上课，一切如同往常。 唯一不同的是，安首霖“消失”了。 她这个人，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被抹掉了一样，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痕迹，除了李楠之外，其余人都忘掉她了，甚至包括学校里的花名册，照片等等，都消失了。 丁建宇，李父李母，李记对面鲜花店那个小女生……所有一切之前与安首霖接触过，对她有印象的人，都忘记了她，这是天控一族为了减低人类发现他们的风险所施展的法术。 李楠的位置变成了单座，他不再有同桌。 故安高中剩下的读书的日子，一直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但，习惯是很难改的。 总有无数个瞬间，他总是下意识想要侧过头，总觉得旁边应该有个座位，座位上应该有个人，那个人应该低着头，很安静地在学习，每当意识到这只是自己错觉时，李楠就会有些失落地看向窗外，看向天空。 班上同学还有老师，只知道他开小差的次数变多了。 却不清楚，每当他发呆时—— 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由此变得像以前一样，对学习又不积极了吗？ 没有，没了安首霖对他的监督和辅导，他学习反而更认真了。 除去打篮球还有在店铺帮忙，其余的业余时间，他都花在了文化课学习上，后面期末考一出来，以黑马之势上升了两百多个名次，惊呆了众人。 丁建宇开他玩笑：“你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觉得跟我这种学渣日夜相对，让你感到厌烦，所以拼命学习要与我疏远？” 虽然也被抹除了与安首霖有关的记忆，但丁建宇和别人稍微不同的是，他经常跟李楠待在一起，与他频繁接触，是能够感应到他心里有个女生的，而他隐隐约约，似乎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只是一想到这的时候，脑袋就会打结。 这让他大为郁闷，曾多次当着李楠的面直接问他：“你小子绝对的，心里有人，告诉我她是谁，我好奇得不行。” 让丁建宇有点意外，而且最终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因，是李楠面上体现出来的一种神情，他似乎并不排斥或者反感丁建宇对他的此类八卦，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不想说。 只是不能说，是那种有苦衷—— 难以开口的表情。 天控一族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本来就是个秘密，李楠不能再通过通天峰升到他们所生活的那处高空空间了，他的情况就很被动，他只能等。 到底还能不能等到安首霖？ 这完全取决于对方而不取决于他。 每每感到迷惘，李楠就会想起与安首霖分别时，她望向他的那个眼神，那很坚定的眼神，传达着“请你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等我”的信息。 靠着这股力量—— 他的心才能安稳。 ** 李记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营业额比起天气异变之前翻了几番，李父李母可忙坏了，不仅多招了七、八个兼职生，供应商来送原材料的频率也增多。 李母照常留他在后院里喝茶。 “原本我以为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谁能想到，现在大家不仅活得好好的，发展得还更好了，你看看你们，生意红火得，这是不是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对不对，是因祸得福……”材料供应商喝着茶，抬头看向天空，不由得感慨了几句。 李母笑了：“你说的也对吧。” “这老天爷的事，说不准，真说不准，谁也猜不透它在想什么，或许过一段时间，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出来，那我们可就还得折腾，不过，我觉得我们这些普通人吧，生命力也都还挺顽强的，想想看，那些天天气异变的日子，大家虽然害怕，心里恐惧，也都团结起来撑过去了，我听我儿子说，他们学校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专门针对环保的。” “就是那什么……对了，保护大自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之前老天爷之所以发难，就是因为我们破坏生态环境破坏得太严重了，老天爷在惩罚我们。” 李母也端着一杯茶，正想要喝，听到这句话，将茶杯放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老天爷虽然捉摸不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肯定是我们做了一些让它发怒的事，才会遭受到这样的大难吧。” 供应商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他信“老天爷”那套。 但李母可不是，她是无神论者。 只不过经过这么多天反科学的现象，让她的思维多少有了些改观，再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时候，说起“老天爷”这个词，也就多了几分其它的意味。 “对了，这次我来，又没看见你家阿楠，他很忙吗？” “他现在除了打球训练以外，就是埋头学习了，店里这不是也招多了一些人手，我们就让他不要回店里帮忙了，留时间自己分配吧。” “你们家阿楠这是开窍了，知道要更努力了，你说他不仅体育好，文化成绩也好，再看看我家那孩子……”供应商每次提到李楠，都要将他与自己儿子对比，李楠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好孩子，李母不想他扯远了，老样子转移话题。 “之前你每次送货，包装东西的那些纸箱子，我看了一下，把货卸下来放到我们仓库，还是能够再回收的，要是以后可以的话，你送完货，多等我们十分钟，我们把空箱子让你拿回去再利用。” 供应商没异议：“我又没什么事，别说多等十分钟，几十分钟一个钟头也行，谁让你门店是我最大的顾客呢，顾客就是上帝。”但他也有点疑惑：“怎么突然想到要把这些箱子再回收利用了？” 李母笑着喝了口茶：“你这不刚还提到了环保话题吗，我们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不懂那些太讲究的东西，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是可以做到的。” 供应商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 人人都尽自己一份力—— 这个世界就会一点一滴，慢慢变好。 犯下错误，并不是完全没法补救的，意识到这是个错误，并愿意为之改正，就算过程中会付出代价，这也是整个人类发展历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作者有话要说：官方吐槽：所以……这其实是本提倡环保的小说？？？（狗头） ☆、063 两年半后，首都体育大学。 大一新生入学报到那天，有个男同学—— 吸引了凡是有见到他的，所有人的注意。 首先自然是因为颜值高，除此之外，自带的那股独特气场，让人很难忍住不去产生好奇，不去进行打听，胆子大的女生，甚至在遇到他几小时之后，就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摸清楚了。 比如说，他来自之前在天气异变中闻名了全球的故安；比如说，他是篮球特长生，但文化分也考得很高，以他的分数，完全可以去非体育类首都其它更好的大学，但他喜欢体育，也就选择了首都体育大学；再比如说，他高中是学校篮球队队长，曾经收过上百封情书；更比如说…… 没多久，这个男生就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很多人都打听他，想认识他，他性格随和，跟同学们相处融洽，但在有关异性感情方面，却把任何绯闻都卡得死死的，据说，他早就有一个女朋友，不过是异地恋。 关于他，奇事还不少。 他的球友说，只要是跟着他一起室外打球—— 天气永远是好的。 冬天的大雪地里，脚踩在雪上很难前进，他的舍友说，雪天，每每他要经过从教室回宿舍的那一段路，前方总能神奇地出现一串脚印，那串脚印不深不浅，恰到好处。 每当这个时候，他面上就会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然后，他会让自己的脚顺着那串脚印，一步一步走过那条路，每踩一下，他总要顿一下，用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似乎在冰冷的雪中脚印坑里，还残留着那个神秘踩坑人的温度。 不打球的时候，不训练的时候，不上课的时候—— 他会去图书馆，坐在那安静地看书。 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浑身充满了“不要过来打扰我”的气息，也就从来没有女生敢上前跟他搭讪了，但总有胆子大一点的，借故在他周围转悠，见他每次借的书，都是与天气天象有关的。 天气不错的时候，他喜欢抬头看天。 白天可以看云彩，看太阳。 晚上可以看月亮，看星星。 云彩太阳，月亮星星，有那么好看吗？ 他每每抬头，肯定也是为了看点别的东西吧。 ——那是什么？ ** “叔叔，我爸妈可是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一趟，今天在我们家设宴专门请你，你可得过来啊，不然我就跑去你工作的地方大闹一场……” 电话里，丁建宇对丁应进行“威胁”。 这两年多来，经过他的沟通，以及叔叔在人情世故和社交方面进行的努力，父母对叔叔似乎改观了不少，或许也是因为他当上了故安气象局局长之后，为故安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吧。 现在当地人一提起他，都是赞扬的。 他制定了一套全新的预测天象的方法，比之前准确率高了十倍不止，由他的发明申请的一些专利所获得的费用，他也投入到了自己建立的慈善基金当中。 基金分几个部分，一个是为环保事业做支持，一个是为那些有才华，却不擅长与社会打交道的科研工作者做支持，还有一个，是为城市基础建设做支持。 比如说，重新修建那些已经很老旧的地下管道，地势低的地方排水系统升级，这样在遇到大暴雨时，就不会出现或者大大减少被淹的情况了，再比如说，开发新能源发电项目，让故安市电源储备更为充足，不再发生一遇到恶劣的情况就几乎全城停电的情况。 其实在丁应看来，之前所发生的天气异变，也并非完全没有益处。 可以换个角度，把它看成是天控一族在进行的某种“天气天象大规模实验”，早点让人类感受一下，也是让人类提前适应，未来若干年后，地球肯定会出现这种那种，各种各样的自然天气灾害，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我知道了，手头上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大概一小时后就过去，如果我晚到了，你们先吃。”“行，只要叔叔你确定来，那我们肯定等你啊，肚子再饿也忍着……” 挂的电话，丁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工作了一天，他确实也是累了，当上局长后，避免不了要与很多人打交道，在人际关系，情商方面，他有所提高，与家里人气氛也没以前那么僵了，侄子丁建宇积极推动，现在偶尔还会来个家庭聚餐，也挺好。 刚才他所说的还有些事要处理—— 其实，也不是多么紧急的事。 只不过是每天例行的，有一个特殊的视频电话。 安首霖成为天控一族新任族长之后，找到了丁应，虽然之前李楠没有将丁应的具体情况告诉她，但她知道李楠肯定是受到了谁的帮助才能升天，这个人对天控一族是有所了解的，正好，她觉得天控族在人间也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他可以成为天控一族与人间沟通的媒介。 这对丁应来说，求之不得。 于是，通过一部特殊的可视电话，丁应每天都会跟安首霖通话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两人聊天的内容，是进行天气天象数据方面的交流。 丁应长年以来在各地所布下的天象观测仪器，对天控一族来说是十分宝贵的参考资料来源，而天控族操控天象的一些方法，中间有一些可以用科学解释的部分，也让丁应受益不浅。 他知道了天控族并非一味地对人类进行惩罚。 之前的天象异变，主要是因为黑控一派的激进方式所致，但现在出生于白控温和一派的安首霖当了族长，她自然是会更加包容人类的行为了。 也是因为这一点，丁应才同意了安首霖的提议，成为了“中间人”。 原本，丁应就对安首霖产生过好奇，毕竟她竟然让李楠冒着巨大的危险升天，从李楠提起她的语气中，也可以知道，她对他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人，但丁应不八卦，尽管侧面从侄子丁建宇口中，听到李楠心里似乎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之类，也没向李楠或者安首霖问过。 倒是有一次，在他与安首霖视频通话的最后—— 安首霖犹豫了一下，问他：”丁叔叔，他过得还好吗？” 她这句话里，同样没提谁的名字，可丁应知道她问的是李楠。“我与他不会经常联系，就是逢年过节，他会给我发信息祝福，是个很懂事，很有礼貌的孩子。” “我们之间达成合作的事，您没有跟他说吧？”“没有，除了我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与你们天控一族有这样的联络了。”“谢谢您替我们保密。” 也是在那次，丁应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跟他，算是有缘无份，以后不打算再见他了？” 安首霖的回应，十分肯定：“我们会再见的，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总有一天的，”她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芒，“总会有那么一天。” ** 驱车前往丁建宇家的路上，丁应的思绪飘散着。 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 这三者之间，存在递进的顺序。 天地自有其自身运行的规律和逻辑，但是，就算一个具有相当丰富想象力的人，也往往很难去超越它的神奇，也往往理解不了它反常的“规律”和“逻辑”。 天控一族存在已久，具体是什么时候存在的，连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出现的时间，肯定比地面人类要迟，他们所生活的那个空间，自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空。 正如之前丁应所设想的一样，它就是一个各方面条件环境都适合人居住的空间，只不过位置是处于高空之上，至于造出那个地方的力量源，那就更神秘了。 李楠和安首霖在夜市里碰到的老妇人所讲那个故事版本，表明天控一族是被挑选出来的人，至于是被谁挑的，那就说不准了，在神话传说里，可以是盘古，也可以是造物主。 而在丁应的理论中，这些人是基因突变进化而成的，在《奇游记》那本书里，无名也提到，他经过与天控族的接触了解，发现他们是两者皆有之的。 既是被某股力量挑选出来，体内也是被那股力量进行过改造，从而产生了生理上的变化，让他们能够拥有地面凡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 天控族所拥有的天控能力，来源到底是什么，连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那是与生俱来，从一出生就有的，只不过要不断加以练习，才能够越来越好地掌控。 族内一个大家普遍崇拜的力量源，是他们最初的那一任族长，也是他创造出来了这个以供天控族生存的空间，他留下了大量书籍，讲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天控族即使基本活动范围只是在这高空之中，也能够知道地面的事情，能够知道整个地球的事情，还能够知道地球以外广博宇宙的事情。 族人们把首任族长当成神一样的存在。 他是造他们出来，赋予他们神奇力量，也是一个神秘的，现在或许永远都没机会知道真实背景的人物，当然了，也并不是任何东西都一定要去解开它的谜题。 有时候模糊不清，反而让人更加崇拜。 正如丁应永远保持着一股对天空的敬畏—— 以及穷尽一生的探索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心里有点不舍，也有轻松感，没变成坑，哈哈哈哈哈哈哈 ☆、064 毕业之后，李楠没留在首都。 他回到故安，成为了当地一家俱乐部的篮球教练。 慕名前来找他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学生，他每周会有两天，抽出一个时间在俱乐部里为大家免费授课，因此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各个年龄段都有，各个行业的都有。 他对人虽然不会很热情，但很实在，也很真诚，自然，别人也就愿意与他交朋友，所以他人缘挺不错，发展得也很不错。 就只有一个问题，总让周围人费解，也让李父李母操心。 这个问题，在他二十六岁生日，回家与亲人朋友庆生那天—— 被李父李母郑重地提了出来。 “阿楠，你现在事业算是小有成就，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李楠正想回答，丁建宇摆了摆手：“叔叔阿姨，现在的人哪有那么早谈婚论嫁的，别说阿楠二十六岁，就算他三、四十，你们也不用替他担心，瞅瞅他这外貌，再看看他这几年的发展，未来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你们该担心的，是怎么在一大群候选人当中挑一个出来！” 这说法也没错，李父李母对儿子的个人条件还是有信心的。 再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父母怎么操过心，在个人感情问题上，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吧，他们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展开了。 酒足饭饱丁建宇喝了很多，路都有点走不稳，李楠虽然也喝了酒，但他心中有数，人还是很清醒的，跟父母说了声，送基友回家。 的士后座上，丁建宇嘴里面嚷嚷着：“阿楠，其实我知道你单是因为什么，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年了，你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每回问你你也不告诉我，难不成她是天上的哪位神仙，你俩相恋，她不能下凡？”酒喝多了，丁胡言乱语。 李楠给他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让他多灌几口解酒。 后面丁建宇又嚷嚷了一些话，到最后意识模糊，睡着了。 他家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小区，李楠扶他下车，一路把他扶到家中，等离开小区门口，正想再打辆车的时候，想了想，作罢，反正这里离父母家也不远，他想走回去。 很快，他就从丁建宇家小区，走到了回自己家所必经的那条巷子小路，这是他高中时，每天上完晚自习都要走的路，上大学、工作以后没住家里，这条路得有好几年没走过了。 此时双脚踏在上面—— 很多回忆涌现在脑海。 那时，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 是他每天感觉最放松、最自在的一个地方。 一直…… 到有人走了进来。 心中一动，李楠停下了脚步，恍惚间，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身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头发披在身后，被微风轻轻吹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要快步走上前去，喊出对方名字。 可随即，他晃了晃头，知道是自己的幻觉。 自从那次天气异变事件之后，故安市人民对环保就很重视了，政.府监管各个企业的生产活动相关环境标准也大幅度提高，相应的，这么些年的天气情况确实是有所改变，□□是减少了，也再没有异变天气天象情况出现。 李楠想，安首霖在遥远的天上—— 为此做了不少努力吧？ 这条路跟以前一样，隔着很远才有路灯，整个环境并不会很明亮，所以，当李楠脚下两旁突然亮起来一盏灯的时候，让他楞了一下，一盏，两盏，三盏，四盏…… 地面两侧有两排地灯。 依次从近到远亮了起来。 仔细一看，那也不是地灯，而是一簇簇极其微小的闪电簇。 要是凑近，还能隐约听到它们摩擦发出来的“滋滋”声。 伴随着灯光的亮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朵朵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鲜花，这些花是由云朵而变的，却不是白色，是各种各样的颜色，如同真的花一般，还由于本体是云，表面有一层光晕，看上去很轻柔，透着一股朦胧美感。 这还不够，街道两旁屋檐之上，竟然下起了雨。 雨落的范围控制得十分精准，它只落在屋檐之上，每一滴大小、速度都不同的雨滴，接触到屋檐上的瓦片之时，发出了不一样的声调，此起彼落，构成了一首美妙的曲子。 曲子基本上人人都能听得懂—— 那是生日歌。 李楠的眼眶有些发红了，他一点都不惊讶为什么身边会突然出现这奇特、无法解释的现象，他只是迈动自己的脚步，继续朝前走着，等走到了当初那个一拐弯，就能看到安首霖“家”巷子口的岔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将目光定在那个路口。 等待，是每个人都做过的事情。 无论你是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件事情，还是在等一个机会，那过程尽管难熬，很多时候也让人期待，憧憬，还有得等，就说明还有希望，不管那等待的时间是多长。 当最终等到那一刻，便会觉得。 之前自己一个人默默度过的时光。 思念的时光，想念对方的时光，都是值得的。 她出现了。 带着一股素雅的，若有似无的，却让李楠一闻到就心悸的气息—— 安首霖从路口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以往见到她，她穿的都是故安高中的校服，但是今天，她穿了条落地长裙，与四周摇曳盛开的云朵鲜花融为一体，将她女性化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这么些年，李楠努力读书，考上大学。 毕业后努力工作，成熟了很多。 安首霖接管了天控一族族长之位，带领族人们研习新的天控方法，努力致力于消除黑白两控之间的矛盾，让大家达成共识，以更好的方式去辅助人类，她也成熟了很多，经历了很多，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拥有的主动权，也就更多。 她跟李楠一样，也是在等。 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楠站定在原地，安首霖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最后，立定在他面前几步之远的距离。 她冲他微微一笑，将手背到身后，几秒之后，端出来一个很精致的小蛋糕，上面插着蜡烛，温暖又明亮的烛光映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眼睛里反射着晃动的烛火。 “生日快乐。” 安首霖送上祝福，李楠伸出一只手，将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托在掌心，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牵起了安首霖的手，两人并排，慢慢继续走在这一条已经不同于它往常模样的路上，通过牵住的手的掌心温度，感受彼此这么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有很多问题，是李楠应该要问的。 这些年安首霖过得怎么样？她终于能够现身找他，是代表着与族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女友，她会答应？两个人以后的路，要商量着一起怎么走？ 这些都是应该要问的。 李楠却又没问。 “你喝酒了？” “今天跟爸妈还有建宇他们聚了聚，喝了些酒。” “叔叔阿姨肯定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蛋糕你还吃得下？” “当然吃得下。” 说着话，安首霖手一挥，幻化出来了一朵小云块，解放李楠的手托住蛋糕，跟在他们旁边同速飘着，李楠看了眼周围，安首霖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布下了障眼结界，其他人看不到这场景。” 天控族与凡人交友，历史上有过，但例子不多，如果是双方有更近一步的关系，成为情侣，成为恋人，那更是头一回了，安首霖做了这个吃螃蟹的人。 关于她这次再入凡间，意义与之前都不同。 她是决心排除万难，要与李楠在一起了。 族里自然有不少人反对，但亦有不少人支持，反对的，多是老一派思想的长老们，支持的，大部分是最新生一代，前者认为与凡人联系过密，会暴露本族秘密找来祸事，后者认为，天控族本就不应该有什么秘密，也应该多与人类联系，这样才更符合自身定位。 安首霖代表的，是新天控力量。 不与世间人本相联，那便没有意义。 “提前一天处理好了族里一些事，还好赶在你生日的尾巴送上祝福了。” “等下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我一直想你陪着我去的地方。” “好，你想去，我们就一起。” “下次你要再来找我，早一点出现，别这么晚。” “……知道了。” 现在这条巷子，是完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了，李楠将安首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那由飘落在屋檐上雨滴声音构成的曲子也变了，轻快又浪漫。 “你会类似于收纳袋之类的法术？就是把很多东西都塞进一个袋子里。” “会，问这个干嘛？” “圣诞节的礼物，情人节的礼物，新年的礼物，七夕节的礼物，520的礼物，每一年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份，我怕你等下拿不动回天上。” “……因为当年那次没送，所以一直记着？” 李楠没有回答，嘴角弯了弯。 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 “在跟我成为同班同学之前，你就来过‘李记’吧？” “……嗯，那次，我都没敢找你主动说话……” …… …… 作者有话要说：进度条挺住，明天还有最后一章~ ☆、065 初中毕业，八月份的暑假，李楠没去哪里玩。 他选择留在西点店帮父母干活。 那时，他穿着店里的制服，虽然是比较宽大的一款，丝毫不影响好身材的展现，两条大长腿不停跑来跑去，礼貌，又有距离地替顾客们服务，为他们点单，打包糕点，还有结帐之类，哪里人手忙不过来，他就见缝插针去哪里帮忙。 “快看，他出来了，真人真的很帅！” “对啊，又没什么架子，等下我要跟他多说几句话！” 几个学生打扮的女生在店里叽叽喳喳说着话，她们的目标，并不是陈列在展示区的商品，而是作为店员的李楠。 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学生，来店里点东西吃，就是为了多看李楠几眼，他大概也知道，不过毕竟是给自家的店增加营业额，替父母减轻负担，他也没有太反感。 只要那些同学不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 比如说直接跑上来跟他要联系方式就行。 当然，基本全部抱着这种目的来的人，最后同时也会被陈列在橱窗里的卖品吸引：蛋糕类，混酥类，清酥类，面包类，泡芙类，饼干类，冷冻甜食类，还有巧克力类，精致得，甚至像是艺术品。 这源于李母对于自己卖出去货品的执着，她觉得它们不仅仅是可以吃，还要具有观赏的价值，而且这也可以作为别人来买它们的一个卖点。 哪怕是最简单的菠萝油，就算是外表看上去跟其他的店一样，可一吃进嘴里面，就能体会到，到底是有哪些不同了。 店里偶尔会组织一些活动，像今天，是在室外现场演示制作西点的过程，这是李母的主意，她觉得这样可以有点噱头，也可以吸引那些真正想学习制作糕点的行人，能够分享一下自己的技能也是好的。 所以，每当有行人问具体的步骤应该怎么操作时，李母都很有耐心地告诉他们，就冲这份用心，本来跟这家店毫无关联的路人，会把店给记下来，今天不买，以后总有机会。 下午两点多，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她穿得很简单，上身白色短T恤，下身长款黑色运动裤，头发扎了一个低马尾，可是前面的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本来她是要走向李楠的，中途被几个女同学抢先插了进来，女生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去了另外一个柜台点了一杯饮料。 然后，拿着饮料杯，在店里好奇地转了一圈。 店内的墙面，被粉刷成了姜黄色的米粒质感，有一面明信片墙，是专门给外来游客到这里记录自己足迹的，墙被贴得密密麻麻，上面写什么内容的都有。 当然，既然贴在这里，就说明自己写的东西是被允许给别人看的，所以有时候来店里买东西的客人在等待的时候，无聊时也会在这面墙看一看，当做是打发时间了。 女生站在那面墙前，看了挺长时间。 直到李楠朝这边走过来，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低着头，不再干站着。 环顾店里的情况，想找地方坐下。 女孩子一般都会选择坐在室内有冷气的地方，特别是这种大夏天，可里面明明还有位置，女生却选择了坐到外面去，她也没有参与李父李母在门口搞的活动，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的位置，把一本随身携带的书拿出来看了起来。 这么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那本书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竟吸引女生看得那么入神，仿佛她不是置身在一个客人众多的、热闹的西点店，而是身处安静的图书馆。 几个小时里—— 除了中间又续了一杯饮料之外，她就没动过了。 总有某些时刻，李楠感觉她好像是在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可等他也望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她的头马上就转回去了。 或许，压根就没朝自己这边看吧？ 那时，虽然不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可也很热，李父李母汗流浃背，让李楠心疼，他本来想替换父母的，不过他也不懂制作西点的过程，没法代替。 后台工作区，有李母一大早熬制好的酸梅汤。 “阿楠，你把这些饮料分发给店里的客人和参加活动的行人吧。”店里一位兼职大哥走了过来，拍了拍李楠的肩膀对他说道，李楠点了点头，端起盘子，拿起杯子，进去后台把酸梅汤分装到纸杯子里，再端出来随机给客人。 他又走到了室外，刚好站在那个女生前面不远处。 对比店里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吃着糕点，有说有笑，挺热闹的。 再看看她，一个人未免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李楠盘子里只剩一杯酸梅汁了，他想了想，走到女生那张桌前，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好，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送给你喝。” 女生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李楠，眼神里有一丝惊讶。 随后，马上又把头低了下来。 李楠是站着的，他也看不见低头的女生脸上表情是什么，于是轻轻把装有酸梅汤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打算离开，正要转身时，听到女生说了一句“谢谢”。 他顿了顿，回答：“不客气。” 接着，又进店里帮忙，收拾前面客人留下来的不洁桌面。 期间，透过窗户，他看到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女生，双手拿着一根花绳在灵活地跳动，通过其手势不断地变化，花绳变成了很精致的图案。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间感觉……没那么热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有几朵厚厚的云，刚好就飘到了店铺上方遮住了阳光，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云好像是专门给他们这家店上方设的一把伞，不仅能遮住李楠的父母，也能留住在店门前观看的顾客，更能让那些有心想要寻找乘凉地方的路人，也不由自主朝他们这家店走过来，如此，店内店外都更热闹了。 后面，李楠去给父母送喝的，转过身—— 位置刚好就变成了面对着那个女生的正面。 有阵风吹了过来，将她的刘海吹到了一边。 这样，他才看清了她的脸。 不过，也就是那一刻而已，李楠看到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眼中闪过了一股异样的神采，虽然他有点好奇，但店里面很多事情要忙，也顾不上，只是视线看了几秒钟，便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专心继续帮忙。 等到他忙完，有心思再朝那个位置看过去的时候—— 女生已经走了。 …… 安首霖拿着刚才看了一下午的书，悄悄离开了“李记”。 走着走着，为自己的怂，叹了口气。 想面对面跟李楠说上几句话，已经很长时间了，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进店里，他倒是在，不过忙忙碌碌，不便打扰的样子。 从八岁那年，入凡间进行天控能力实际演练，站在倾盆大雨下面受淋，被李楠强行塞了一把伞之后，她就开始注意起他了。 她很想靠近他，很想站在他面前，与他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哪怕是一个字，她想听他的声音，想近距离感受他这个人，但等她真正出现在他对面时，却发现—— 要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那么困难。 回想起之前被自己看到过的，那些送李楠情书的女生，也是因为当面说不了话，才把那些话写在信里递给他的？后来，自己也琢磨着写过，草稿纸废了很多张，没有写成功的。 走了一段路，路过一片绿色的草坪。 草坪旁边，是李楠经常会打篮球的场地。 安首霖走了过去，整个人躺了下来。 以双手做枕，安静看天。 头顶上的卷积云，像米粒般密密麻麻。 她觉得也像自己想对李楠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思绪飘散着，中途某一刻—— 她轻轻抬起了手。 卷积云原本界限分明，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在模糊不清中起了变化，它们融化，交缠，覆盖了更广的面积，就像在天空中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宣纸。 安首霖意念所动，将心中想对李楠说的—— 以黑雾作笔墨，写在了天幕白纸上。 …… 你身高是多少？ 体重是多少？ 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最爱吃的食物又是什么？ 我好奇你的一切，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 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个点开始？ 你笑了，我觉得那笑容，像是阳光，瞬间照亮了周围；你皱眉了，我的心也跟着纠结了起来，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情烦心、难过？ 初春早晨，你顶着朦胧睡眼出门，伸手轻轻一挥，在你头顶前方画一道彩虹；盛夏午后，你在操场上打球，烈日当头，挥汗如雨，扯过几片云彩遮盖，希望为你带去几丝凉爽。 深秋黄昏，你斜挎书包走在暖色调树叶满地的路上，悄悄吹几口气，让你下脚的时候，总能踩到干净的地面，偶尔有几片落叶飘到了你头顶，我很想把它给取下来。 手一伸出去—— 又下意识收了回来。 寒冬深夜，你走夜路回家，街灯并不亮。 暗暗隐隐中，跟月亮打了声招呼。 让它为你稍稍照明。 …… …… 这几百个字，保持停留在空中有十几秒之久，安首霖看着它们发呆，直到不远处有几个孩子仰头惊呼：“是谁在那云彩上面写东西了？！” 她回过神来，又是伸手。 一挥，一抹，把现场擦得干干净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到咯~ 这文也在这天完结了~ 笔芯~ 撒花~ 后续欢迎关注鹿人新文《一周丧一天》，已经放了预收文案（过年休息几天，2月20日发章），《体育生》出现过的人物，在新文里会作为配角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