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作者:东北北 文案:你要敢绿我,我就敢把你哥办了 对不起,都9012了,还沉浸在这种陈年狗血老梗中走不出来_(:°з」∠)_ --------------------------------------------------------- 何如与霍南离婚了,原因没别的,只是他回家时看见霍南和他那个小秘书在他们那张大size的床上苟合。 不过也不怪霍南,毕竟他那个小秘书长得那么水灵,连何如看了都有点想法,霍南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又怎么能把持得住。 但不怪归不怪,婚还是要离的。 CP:霍东X何如 --------------------------------------------------------- 有轻微换攻情节,第一章就换了呦,不要站错。 第1章 何如与霍南离婚了,原因没别的,只是他回家时看见霍南和他那个小秘书在他们那张大size的床上苟合,密不可分。 不过也不怪霍南,毕竟他那个小秘书长得那么水灵,连何如看了都有点想法,霍南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又怎么能把持得住。 但不怪归不怪,婚还是要离的。 他们在结婚时约定过,虽然在达成婚契后就要为对方保持真诚这件事又蠢又老土,但至少在宣誓时,他们看着对方眼睛说出这句话时,都是真心的。 既然是真心的,那就得守约。 守不了约,那就只能拜拜了。 可是霍南坚决不同意离婚,甚至对何如甩出的离婚协议视而不见,企图以这种装鸵鸟的心态逃过此次家庭危机。 因为他认为自己犯的错并没有严重到需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自从与何如在一起以后,整整十年他都没有在外面沾过一点儿腥,这点上,他自认做得比其他所谓的老实男人要好得不止一点儿。 更何况他和何如加上恋爱时间,已经在一起十年了。 整整十年,每天晚上都面对同样一个身体,听着没什么变化的呻吟,是个人都会腻。 而且他们中间最先腻的那个人还不是他,而是何如。 至少每次求欢被拒的都是他。 不然他能一时没受住秘书的诱惑,在自家大床上就把他办了吗? 还不是何如给他憋的。 但何如显然不屑他这套说辞,当天半夜就叫来几辆大卡车,吭哧吭哧地开始搬家。 霍南阴着脸站在二楼看着他,何如视若无睹,头也不回地指挥着工人搬东西。 “这一柜子的酒全部搬走。” “还有这个花瓶,这幅画,这块地毯,通通都搬。” “这个柜子也搬走吧,我去年才在法国新买的,还没看腻。” “这个木桌…算了太沉了,这个就不要了。” 沈管家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想要开口劝一劝,但又明白何如的性格,看这架势他是铁了心地要跟霍南断了,谁劝都不管用。 小秘书没见过这场面,本来还裸着躺在床上,此时也披着床单走出来看热闹。 霍南回头见到他,脸上的阴郁更沉了,“你怎么还没走?” 小秘书抖了一下,声音微弱地说:“我…我担心你。” 霍南余光瞄着楼下四处跑着搬东西的何如,怒得抬手狠狠砸了一下栏杆,压不住烦躁地冲小秘书说:“赶紧走!” 说完他就转身往书房走,推开门时又回头补了一句,“悄着声走,别让何如再看见你。” 小秘书咬着嘴唇抬眼看着霍南,可惜这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并没有被霍南放在眼里。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力度大得显露着霍南此时的心情。 何如在这栋宅子里住七年,从结婚后就搬了过来,东西多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整理不完,敲敲打打直到清晨才总算大致搬完。 家中本早已睡下的女佣都被吵醒,一起来就得知何如要搬走,纷纷脸色大变,不停地追着他问。 “你要搬走?” “搬去哪儿?” “为什么要搬走?” “搬走了以后谁照顾你?” 沈管家最担心的也是这点,“何先生,您搬走以后,生活起居没有了人照顾,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女佣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就是啊,你什么都不会,一个人住还不得饿死。” 何如无语地看着他们,“我应该还不至于照顾不了自己吧?” “怎么不至于?”在霍家待了快三十年的张厨姨说道,“上个月为了煎个鸡蛋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是谁?” “就是就是。”负责打扫房间的圆脸女佣说,“还有上上个月,你自己换被罩结果把自己罩里面的事你也不记得了吗?” “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要不是小夏把你拽住,现在可还待在医院出不来呢。” “还有…” 何如投降地举起手,“你们怎么把这点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圆脸女佣瞪大眼睛,瞄了眼楼上,小声地说道:“是不是霍先生惹你生气了,你才要离家出走啊?” 何如笑笑没说话。 圆脸女佣看着身后不停来回搬东西的几个工人,感觉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之前这么多年何如和霍然无论吵多大的架,最多也只会在家里摔摔东西,冷战个几天。 大动干戈到要搬家,可真是从来没有过。 她咬了咬嘴唇,猜测道:“是不是因为霍先生身边的那个秘书?” 何如挑挑眉看她,“你们知道?” 旁边一个女佣插嘴道:“果然是他!我早就说过他有问题吧!” 圆脸女佣也一脸气愤,“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你不在家的时候,他经常跟着霍先生回来,虽然也没做什么,但那个小眼神我一看就感觉不对劲,好像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一样,跟我们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瞧不起人的架势。” 何如拍拍她的脑袋,让她消消气,可嘴里说的却像是要再添把火,“估计以后他真要成这里的主人了。” “什么?”圆脸女佣瞪大眼睛,随即又有些难过地朝下撇撇嘴,“霍先生怎么这样…” 沈管家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圆脸女佣拽着何如的袖子,“何先生你要搬去哪儿?带上我一起吧,不然你以后被罩可怎么换啊。” 旁边几个女佣叽叽喳喳,都嚷嚷着让何如带上自己。 张厨姨在一旁一脸为难。她和她们不一样,她在霍家待了这么久,霍家老夫人老先生都对她有恩,她没办法说走就走,可她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何如自己搬出去,过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日子。 纠结半天后,她还是开口道:“也带上我吧,我过去待一个月,要是现在找新的厨师,肯定不清楚你的口味,我等教会了他们再回来。” 何如哑然失笑,抬了抬手让她们都稍微安静下来。 “你们都走了这里怎么办啊,总不能让沈管家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圆脸女佣无谓地开口:“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呗。” “就是啊。”旁边有人附和着。 “好了。”何如笑着说,“知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啊,不过真用不上,比如你,还有你。”他指了两个女佣,“我新搬的地方连个草坪都没有,带你们去干什么?我家可没有那么多大米给你们吃,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这儿吧。” 被点名的两个女佣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还想再说什么,全被何如竖起的手指给挡了回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管家此时开了口:“她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不用全部都跟去,但至少先让小张和小夏过去照顾您一段时间吧。” 管家的岁数比张厨姨要大上不少,宅子里其他所有人管她叫张姐,只有管家一人叫她小张。 而小夏则是刚刚一直嚷嚷着让带她走的圆脸女佣。 何如犹豫了一下,像他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照顾惯了的,一下子没有人跟在他屁股后头帮他收拾烂摊子,恐怕还真的不太行。 于是他大手一挥,带上了张姐和小夏,哦,还有沈管家。 不过沈管家并不在他那里久待,只是今天过去先帮他打点打点,打点差不多后就会返回霍宅。 何如名下的房产很多,一些是霍南送的,一些是他自己买的。为了上班方便,他挑了一间市中心的公寓搬过去,是个快400平的大平层。 这套公寓他从买了就一次没来住过,里面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 管家一进家门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人安放东西,而小夏也一刻不停地开始收拾屋子,装备她都一个不落全带过来了。 张姐则到处走动,计算着应该再添置些什么东西,全部都记下来,准备等下叫工人去买。 何如折腾了一夜,此时已经累得不行了。他才从国外飞回来,大半夜刚进家门就见到霍南和小秘书的裸体,之后就是连夜的搬家。 到现在,已经累得眼皮一合就能睡着了。 小夏贴心地走过来低声说:“我先把床给你铺好了,你快去休息会儿吧。张姐坐司机的车回宅子里去了,她说这边的食材不新鲜,要回去搬点食材过来,等张姐回来把饭做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何如听从安排地走到房间,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小夏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悄声退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第二天何如接到霍老夫人的电话,让他去老宅一趟,说好久没见了回去陪她聊聊天。何如应了。 挂了电话,他拨了拨睡乱的头发,有些呆滞地坐在床上。 应该是霍南向老宅透了风声,所以霍老夫人才会突然叫他回去。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哈…”何如打了个哈欠,又重新倒在床上,把被子盖在头上。 不想那么多了,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第2章 到了老宅,何如把车停到车库,看到旁边那辆十分眼熟的霍南的车,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进了门,霍老先生正跟霍南下着棋,霍老夫人坐在旁边喝着茶,见他进来,招呼着让他坐到自己旁边。 何如乖巧地坐过去,霍老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他双手捧过。 等喝下一口,霍老夫人才缓缓开口:“新地方还住的习惯吗?” 何如点点头,“挺好的。” 霍老夫人:“要不要再找两个人过去照顾你,我听阿沈说你那里只有两个人。”说着她面上浮上一丝不赞同,“人太少了,照顾不好你的。在小南那里再挑几个吧,要是不喜欢他的人,在我这里挑几个也行。” 何如笑笑,推脱道:“真不用,我那里地方小,两个人就够了。” 他没说其中一个人过段时间还得还给霍南呢。 霍老夫人没再多劝,抬眼打量着何如,“瘦了点。” 何如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消减了不少,“刚从国外回来,吃几天就胖回去了。” 那头霍老先生和霍南收了棋盘,坐过来,何如起身给霍老先生倒了杯茶。 至于一旁的霍南,看都没看一眼。 霍老先生接过茶,看了眼何如,“听说你要离婚?” 终于进入正题了,何如想。 他点点头,“是。” 霍老先生视线没动,但话确实朝着一旁的霍南说道:“把那个小玩意儿处理了。” “已经处理了。”霍南沉着声应道。 霍老先生微微点了点下巴,语气平静,“别为了个外人伤了你们的感情。” 何如放下茶杯,语气加重了些,“就是因为已经伤了感情,所以才要离婚。” 霍老先生抬眼看他,“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说完他缓缓语气,带着一丝安抚意味,“你放心,这次不会亏待你,城北那个商场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再加上底下的赌场,都给你了。” 何如笑了下,城南那个商场他确实是眼馋了很久,霍老先生之前一直没松口,这次不仅给了他还加上了个赌场,对他确实诱惑很大。 但他和霍南的感情不是用这些东西就能衡量的了的。 何如摇摇头,“还是算了。” 霍南听到,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里面情绪复杂。 何如避开他的视线,笑着对霍老先生说:“爸您就别操心我和南哥的事了,我俩会自己看着办的。” 霍老先生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想再说点什么,可又清楚何如的脾性,连商场都打动不了他,此时怕是再说别的也没用了。 毕竟是从小一手养大的,何如什么脾气,他怕是比霍南还要清楚点。 霍老夫人适时地换了壶新茶,给几人重新满上,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霍南起身,对着何如冷声道:“跟我上楼聊聊。” 何如抬眼看他,其实他现在根本不想和霍南说话,就连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恶心,但霍家二老还坐在这里,他不能不给面子。 他放下茶杯起身,跟着霍南到了二楼的书房。 霍南坐在书桌前,何如没跟他客气,拉了椅子坐到旁边。 霍南看着他,用控制的音量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霍老二人不在,何如也卸下了脸上的温和,冷着脸说:“离婚。” 霍南真是怕了这两个字了,他不无烦躁地说:“除了离婚,只要不离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这样还不行吗?” 何如冷漠看着他,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你觉得呢?” 霍南试图放低姿态,“我发誓,那天真的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 何如打断他,“我记得那天我已经把话都跟你说清了,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霍南咬着牙瞪着何如,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已经跟你认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何如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如果还是要跟我说这些废话,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霍南死死盯着他,语气坚决,“我是不会签离婚协议的。” 何如都快被他气笑了,他也确实笑了,笑得****地,然后弯着眼睛对霍南说:“你不签就不签,咱们法庭上见也是一样的。” 霍南虽然知道他的笑是在嘲笑自己,但此时见到他轻挑的眉梢和弯起的眼角,心头还是不由一颤,痒痒的。 他最喜欢何如这个模样,一个挑眉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撒娇。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放缓了不少,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爸也不会同意你和我离婚的。” “那就走着瞧。”何如却对他的柔情没有丝毫反应,说完直接站起身往外走,懒得再和他废话。 下了楼,餐桌已经摆好,霍老夫人见何如下来,笑着朝他招招手。 他走过去,坐在霍老夫人身旁。 从小就是这样,在家里吃饭时,霍老夫人身边的位置永远都是他的,霍家三个孩子谁都坐不得。 没多久,霍南也阴沉着脸下了楼。 霍老先生坐在主位上,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问旁边的管家,“小东呢?” 管家稍微低下头说:“霍少爷刚刚来过电话,说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霍老先生眯了眯眼,说出的话像是指责,但语气里可一丝不满的意味都没有,“就属他最慢。” 管家清楚他的心思,笑笑说:“霍少工作繁忙。” 霍老先生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何如瞬间有些坐立不安。 他可不知道霍东今天也会回来,要是知道,怎么着也会找理由改天再来。 从小他就天不怕地不怕,只有见到霍东才会发憷。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到霍家的时候,霍东已经开始接受霍家生意了,成天板着张脸,身上带着的全是杀气,在家里要不不开口,一开口全是训人的话。 何如自小被他训多了,即便现在已经长大,但见着他腿肚子还是会习惯性地发颤。 何如闭了闭眼睛,在心里十分虔诚地祈祷,希望霍东工作再繁忙一些,好让他赶回不来吃饭。 但上天显然不想让他如意,没过几分钟霍东就从门口走进来,见到他们已经坐在餐桌上,语气平静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走到餐桌旁,没有像往常坐在霍老先生旁边,而是拉开何如旁边的椅子坐下。 何如一下就坐直腰板,头发丝都要立起来。 霍老夫人笑着说:“不碍事,人来齐了就开饭吧。” 一顿饭何如吃得心惊胆战,连嘴里嚼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身旁坐着的霍东一直在打量他,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反正他是没敢回头确认一下。 吃过饭,霍老夫人要去温室浇花,何如正想开溜跟她一起,一旁的霍东就冷不丁地开口道:“你留下。” 虽然他这句话没有指名点姓,但何如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心里苦叫了一声,但还是一脸乖巧地坐回位置。 霍东喝着女佣送上来的热茶,等客厅没人了才悠悠开口:“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何如一脸低眉顺眼,心里却不住腹诽,他就不信他和霍南的事没有人报告给霍东,明明什么都已经清楚,现在还非要他亲口说出来。 这什么坏毛病。 但他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表露出来。 他抬头看着霍东,语气软软地说:“我想和霍南离婚。” 霍东点点下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何如眨了眨眼睛,在心中搜索着合适的措辞,“我们的感情已经破裂,再继续在一起也没有意义,所以还不如离了婚,以后各过各的,他爱找谁就找谁。” 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对霍南的怨怼。 毕竟真心实意地在一起那么多年,要说一点不恨霍南,那肯定不可能,曾经他有多爱霍南,现在就有多恨霍南。 只不过他没办法将对霍南的恨意全部表现出来,他不想,也不能。 所以只能装出一副平静面孔,公事公办地要求离婚。 霍东放下茶杯,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发生多久了?” 他问的是霍南和小秘书。 何如撇撇嘴,“他说是第一次。” 这点上他还是相信霍南的说辞的,只不过在这个所谓的第一次以前他的心思已经活络了多久,那就没人知道了。 霍东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出乎何如意料,“想离就离,不用管老头子说什么。” 他的态度很明确,明显是要站在何如这边,何如有些惊讶,瞪大眼睛看他,“真的啊?” 霍东看着何如的表情,一贯冰冷的面孔此时也带了一丝笑意,他声音有些低沉地问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何如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霍东起身,用手指点了点何如的脑门,“明天郑秘书会联系你,给你介绍个离婚律师。” 郑秘书是霍东的贴身秘书,别的不说,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真是和霍东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如没想到今天不仅没有挨霍东的训,还意外获得了一个得力助手。他伸手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脸上换上甜甜的笑容,抬头对霍东绽放着,“谢谢东哥哥。” 从小他为了讨好霍东,虽然每次见面腿肚子都会发抖,但依旧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甜甜笑着叫他一声东哥哥。 这也是他的一个在犯错后能让霍东心软的小法宝。 霍东垂眼看着他,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说:“都多大的人了。” 第3章 霍东上了二楼,坐在训诫室里等着霍南。 从他接手霍家大权后,这个训诫室就从霍老先生的手上转接到了他这里,由他来管诫霍家小辈。 虽然霍南称不上小辈,但自小他和霍西都是被霍东亲手给带大的,霍东于他们,与长辈无异。 霍南打开训诫室的门,绷着脸站在霍东面前。 霍东没有抬眼看他,只低头细细摸着手中的诫鞭。 安静了一会儿,霍南忍不住开了口:“怎么罚?” 霍东这才抬起眼瞧了他一眼,淡淡道:“跪下。” 霍南微微睁了睁眼,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会被罚跪。 上一次罚跪的记忆还是在刚毕业那会儿,因他耍着性子不听下面人的建议,最后导致一个项目前前后后亏损了好几千万,整个项目组一年多的心血全部白费。 得知了此事的霍东连夜从国外飞回来,一进家门就将他从被窝里拽起,拖到训诫室罚跪,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直到霍老夫人实在心疼得看不下去,抹着眼泪向霍东求情,他才被放了出来。 霍东的脸色不像开玩笑,看着霍南没有说话,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霍南握紧了拳头,还是跪了下来,但脸上却是十足十的不服。 霍东站起来,俯视着他,“何如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霍南梗着脖子说:“他是我老婆!” “除了这个,他还是你什么人?”霍东又问他。 霍南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霍东继续问:“何如又是我们霍家的什么人?” 霍南抿着嘴,没做声。 霍东甩了下手上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霍南的脊背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霍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紧皱眉头强忍着才没有开口叫出声。 霍东语气平稳,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何如不仅是你的爱人,同时还是霍家的儿子。” “啪!”又一鞭打下去。 “要不是你当年非要和他结婚,何如现在已经是霍家名正言顺的小儿子,所以——” “啪!”鞭子将空气穿破,重重打在霍南身上,“你怎么敢这么糟践他?” 霍南额头上冒出薄汗,脸色因疼痛而有些苍白,但他还是不服输地抬头喊道:“我没有糟践他!” 霍东周身的气压更低沉了,声音也冷得掉冰渣,“没有糟践他?” “我只是一时失误,我还是爱他的!”霍南咬着牙说,“我以后还是会对他好的,绝不会辜负他!” “啪!”霍东抬手将鞭子甩在霍南身上,“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 霍南狼狈地抬起头,“什么意思?”他从霍东的话中察觉到什么,霎时有些慌了,“哥你不会是要支持何如和我离婚吧?我是绝对不会和他离婚的!” 霍东冷哼一声,将鞭子甩在地上,懒得再同他言语什么。 “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哪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说完这句话霍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诫室。 何如刚悄悄跑到门口来偷听,结果就撞到打开门的霍东,也许是刚从训诫室里出来,霍东的身上裹着一层冷气。 何如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立马转身想跑。 “站住。”霍东叫住他。 何如哭丧着脸停住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甜甜笑着看向霍东,“怎么了?” “去跟爸妈打声招呼再走。”霍东对他说。 何如笑得依旧甜美,“好。” 霍东看着他这个样子,扬了扬嘴角,冲他点点下巴,“行了,去吧。” 何如得到命令,立马迅速转身,朝楼下飞奔去,同时还不忘回头对霍东告别,“拜拜东哥哥!” 何如先是到书房去找了霍老先生,霍老正点着香,见他进来点点头让他坐下。 “要走了?”霍老问他。 何如点点头,“家里还没收拾完,回去再整理整理。” “下面人干的事,怎么还让你动手了?”霍老颇有威严地斥责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回来待不了一会儿就又要跑了。” “我哪有不常回来,哪个月我没有按时回来看您和妈?”何如笑着说。 霍老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何如讨好地冲他笑笑,“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等和南哥离了婚,我在回来陪您和妈住一段时间。” 霍老瞪他一眼,“非离婚不可?” 何如正了脸色,“非离婚不可。” 霍老瞪他半天,最后摆摆手,“算了算了,管不了你。” 何如坐到霍老旁边,拉着他的胳膊,乖巧地说:“我就算和南哥离了婚也还是您的儿子。” 霍老受用地眯了眯眼睛,然后说:“离婚协议小南是不是还没签?” 说到这个,何如有些烦躁,“嗯,南哥一直拖着。” “你们钱和公司都是混在一块的,现在要离婚也不好处理,麻烦得很。你和他好好商量商量,要是能不离,最好还是不要离,刚刚小东是不是已经教训过小南了?已经都替你出了气,就也别那么倔了。”说着说着,霍老又把话题拐到不离婚上面。 何如不想顺着这个往下聊,岔开话题,“妈是不是在温室呢?我去看看她,跟她说一声我走了。” 霍老知道说也没用,挥挥手,“去吧。” 何如去了温室,果不其然,霍老夫人正在里面照顾着她那些宝贝花草们。 “妈。”他走进去。 霍老夫人看见他,脸上里面带上了笑意,“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虫子多。” “不要紧。”何如走过去,帮着霍老夫人灌水。 霍老夫人看向何如的眼神充满宠爱,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跟你哥聊过了?” “嗯。”何如点点头。 “他怎么说?” “我哥说支持我。”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知道一旦霍东支持,这个婚肯定得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真要离婚吗?” 何如把水灌好,起身搂着霍老夫人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撒着娇:“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受不了一点委屈的性子还是您给惯出来的,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离婚?” 霍老夫人摸着他的脑袋,温柔道:“小南是做错了,但他不是个坏孩子,你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妈。”何如抬头看着她,“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他自己没有珍惜。” 他并不是在看到霍南和秘书上床的那一刻才发觉霍南那颗想往外跳的心,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想给霍南留条后路,等着他自己拐回来。 可他没有,反而还在那条大道上越走越远。 霍老夫人有些怜惜地看着他,“你受苦了。” 何如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欲望,“不苦,苦的是他,离了婚我估计要拿走他一大半的财产。” 霍老夫人笑着摇摇头,“那是你应得的。” 出了温室,何如朝门口走去时管家拦住了他,“小少爷要走了?” 何如看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爷爷,笑了下,“是,要回去了。” 管家点点头,“那我让他们把东西给您搬到车上。” “这次又是什么?”每回何如回老宅,管家爷爷总会给他带上一车的东西回去,有做好的食物,也有新鲜的食材,还有可能是别人送礼送的一些东西,反正通通都会给他带上。 “前两天空运回来一些海鲜,我看着新鲜,给你带两箱走。”管家笑眯眯地说。 “不用了,我现在搬出来住没那么多人吃,两箱子放我那里吃不了多少就放坏了。”何如拒绝了他的好意。 “两箱没有多少,还有果园新摘的水果,都是您爱吃的。”管家不为所动。 何如叹了口气,知道在这点上自己根本劝不动他,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劝过多少回,次次都是失败告终,“好吧,麻烦您了。” 大不了让沈伯分出一部分带回霍宅去,不给霍南吃也可以给那群可爱的小女佣们吃。 等到了车库,他的车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大箱子,就这管家还嫌不够,在旁边说着:“您今天开的车太小了,好多东西都装不少,我让他们开车给您送回去吧。” “够了,这些真的够了。”何如冲他摆手,“再多我那小房子也装不下,我走了啊。” 他赶紧打开门上车,冲管家挥挥手,然后逃离车库,以防管家不死心还要再给他添点什么。 回到家,何如刚想掏出手机叫人来帮他把东西搬出去,就想到自己已经搬出来了,家里除了两个女人和沈伯再没别人,于是只能深深叹口气,认命地撸起袖子,自己把东西搬上去。 要不说管家爷爷手笔大,他连搬了三趟才搬完,等双臂脱力地打开门时,小夏一边欢迎他回家,一边瞪着眼睛说:“这些都是你自己搬上来的?怎么不叫我下去帮你啊。” “得了吧,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别把我的海鲜砸地上了。”何如倒在沙发上,冲她挥挥手,“去给我倒杯水去。” 小夏吧嗒吧嗒地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又吧嗒吧嗒地走回来递给他。 喝下整整一杯水,何如才像是恢复了力气,看起来有精神了点。 小夏接过空水杯,但没有离开,而是一脸八卦地问他:“你今天会老宅了?” 何如点点头。 小夏又问:“怎么样啊?” 何如抬眼看她,“什么怎么样?” “您不是要跟霍先生离婚吗,老宅那边能同意吗?” “一边去,别八卦。”何如赶她走,“家里收拾好了没?” “都收拾。 “那就找点别的活干去,别在我面前晃悠。”何如闭上眼睛。 小夏努努嘴,虽然还想再八卦点什么,但还是听话地说:“好吧,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哦,这个家比较小没有按铃,不过你只要一喊我就能听见。” 何如点点头。 等小夏端着空杯子离开了,他才睁开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并不怪小夏八卦,只要是知道他和霍南要离婚的,肯定都会好奇老宅那边的态度。 毕竟他对老宅那边来说并不仅仅只是霍南法律上的伴侣,更是霍家的最小的儿子。 他是在4岁的时候被领养进霍家的,本来计划等到他满18岁,霍家在他的成人礼上宣布将他变成霍家老四,正式写进族谱。 可没想到,霍南偏偏就在他离18岁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将他拐上了床。 霍老二人又气又急,但也没办法,一个是自己亲生儿子,一个是当做亲生儿子养大的儿子,而且两人又是真心相爱,除了同意他们,别无他法。 于是何如没有在18岁生日的时候被写入霍家族谱,而是在3年后,以伴侣的身份写到了霍南的户口本上。 谁能想到,在结婚后的第十年,他又要再一次从霍家的户口本里移出来。 第四章 就算在别人面前装得再怎么若无其事,何如还是在家颓废了整整两天才从卧室里出来。 小夏见到何如没说什么,冲他展颜一笑,“张姐已经把饭做好了,要摆桌吗?” 何如冲她笑了下,点点头。 小夏先给他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然后进到厨房。 吃过饭,何如按照约定,按时到了律师所。 这家律师所是郑秘书推荐给他的,头牌律师据说非常擅长打离婚官司。 何如在前台报了名字后便被穿着职业装的小姐姐领到会议室,没多久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走进来。 “你好。”男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显得原本就英俊的五官更加发光,“我叫贺空。” 何如伸手握住贺空伸出的手,笑着说:“我叫何如。” “具体情况我已经听霍东讲过了。”贺空坐下,松了松袖口的扣子,“你之前拟定的那份离婚协议我也看过了,说实话,问题很多。” 何如点点下巴,示意他接着讲。 贺空拿出一份合同,推到何如面前,“这是我根据你和霍南的背景调查拟定的离婚协议,当然,这只是初稿,之后还会有改动。” 何如翻开扫了几眼,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合同上面对于他和霍南的资产情况整理得非常清晰,有一些他和霍南混在一起比较混乱的投资,连他自己一时都分不清,上面竟然都标注得很明确。 他合上合同,对贺空说:“我想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顺利。” 贺空了然地笑了下,“必然的。”他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子,这应该是他的习惯,“现阶段我还是不建议贸然诉讼离婚,签订离婚合同还是我们的首选,毕竟打官司会将战线拉得太长。” 何如也明白这点,他也不愿意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和霍南打官司,“我会再找霍南谈谈这件事。” “如果霍南执意不肯签订离婚合同,我可以先与他的律师进行接触。”贺空说,“不到万不得已,就先不放出诉讼这种大杀器。” 何如一想到还要再见到霍南,头就疼起来,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不要再见到霍南那张脸。 何如又一次目击了霍南和他的小秘书苟合的现场,这次是在霍南的办公室。 所以就说为什么不想见到霍南。 因为一见就会出事。 他来霍南办公室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霍南其他的几个秘书对他们离婚的事情还不知情,霍南并没有将这件事广而告之,目前知道的只有霍家内部人。 所以在他推开门进办公室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出来拦他。 这就导致一推开门,他就看到小秘书穿着一身像没穿一样的衣服挂在霍南身上,并且在看见他时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惊恐,以及一丝带着炫耀意味的嘲讽。 没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小秘书倒还真有点手段,之前霍南亲口说过已经处理过他,那就肯定是处理了,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扯谎。 只不过不知道这小秘书又耍了什么手段,不仅重新出现在霍南面前,还又勾得他上了自己。 不过好歹他们的下身被霍南那张实木桌子挡住了,没让何如看到他不想看到的部位。 在经历了前几秒的冲击,何如反应过来,对身体还没分开的两人说了句:“打扰了。”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几步,背后好像传来霍南叫他的声音,何如没有停住脚步,直直走进电梯,并迅速按下关门键。 在电梯里,何如有些焦躁地扯了扯领带。 电梯下了几层后停住,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如?”陆空叶显然对碰见何如感到惊喜。 何如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问的这句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陆家和霍家虽然这么多年表面上一直风平浪静,甚至在有些场合还能笑着一起吃顿饭,但何如知道私底下霍陆两家一直厮杀得很严重,彼此都恨不得弄死对方,杀之而后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陆家的独子出现在霍南的公司就非常奇怪了。 陆空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模棱两可地笑了下,敷衍道:“来办点事。” 何如一直很讨厌陆空叶这种面笑肉不笑的老狐狸,说句话通常都要拐几个弯,就算猜着拐完他的弯,得到的可能也不是一句真话。 也不嫌累的。 往常见到他,何如势必要多说几句刺刺他,但今天就算了,他现在没有这个闲心。 他本来是来和霍南谈离婚的,所以就穿了一身合身的西装,这也导致此时他下身微微勃起的反应变得十分明显。 他挺佩服自己的,在看到霍南和小秘书苟合的场景,心中最先涌出的不是愤怒,而是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发泄了的这种想法。 他算了算,虽然和霍南是最近才要离婚,但他们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对他这个年纪的需求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等下可能得去趟金庭,找个顺眼的,总之不能回家后孤单地在床上自己用手解决,何如面无表情地想着。 电梯内除了机械运作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声响,陆空叶侧头看了眼没说话的何如,视线扫到他的下身,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何如感受到他的视线,没有任何想要遮挡的动作,反而坦荡荡地任他看。 陆空叶哑然笑了下,转过视线,看向显示着楼层的LED屏。 到了停车场,何如率先走出去,走到车旁边,打开门要上车时,身后的陆空叶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何如回过头,看见陆空叶在灯光昏暗的停车场内向他靠近,轻声问他:“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 不得不说,陆空叶的皮相还是可以的,尤其在头顶摇摇欲晃的灯光的衬托下,颇有些诱惑的意味。 何如看着他,轻笑了一下,挣开他的手坐在驾驶座上。 他没有完全坐在座位上,而是将左腿放在车外,抬头看着陆空叶,扬了扬下巴。 陆空叶明白了他的意思,单膝跪下,解开何如的裤腰带,在拉下拉链时,里面那根东西像是被憋久了,一下子跳出来。 陆空抬头看着何如,有些戏谑地挑了下眉。 何如对他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满,皱着眉催促道:“快点。” 陆空叶勾勾唇角,低下头将何如那根东西含进嘴里。 “嗯…”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着,何如没忍住,难耐地叫出声,全身的肌肉都因下面温热的触感而紧绷着。 他一手抓住陆空叶的头发,示意他含得再深点。 陆空叶嘴下功夫很好,几下便将何如舔得眼角泛红,不住喘息。 他一边卖力地舔着,手也没闲着,不知不觉已经伸进何如的裤子,揉捏着何如触感细腻的臀部。 何如享受着久违的快感,余光瞄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等走进一点,他才看清是霍南,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怒火。 何如踹了一脚低头卖力的陆空叶,语气不稳地说:“上车。” 他把座椅往后调到最大,然后收腿坐上去。 陆空叶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们不远处的霍南,勾了勾唇角,迈腿上车,覆在霍南的身上。 就在何如刚把门锁上,霍南就已经冲到车前,一手砸向车窗,怒不可赦喊道:“何如!你他妈给我下车!” 他整个人被怒火包裹着,仿佛已经被烧没了理智,怒吼着:“何如!” 何如没有分给他一丝视线,而是翻了个身,坐在陆空叶的身上,脱掉外套,然后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扣子。 陆空叶眯着眼看着他的动作,每看一分,眼里的情欲就更浓一分。 在车外的霍南自然也将何如的动作看得明明白白,他不顾形象地砸着车,眼睛通红,整个人快要被怒火点燃,怒吼道:“何如!你给我滚出来!” 何如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他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脱落,露出白瑕的身躯。 陆空叶一手抚上他的腰,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触感。 何如坐在陆空叶的身上,头微微仰着,任由陆空叶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他拽过陆空叶的头发,让自己胸前的两点送到他嘴边,简洁命令道:“舔。” 陆空叶听话地将他的乳头含进嘴里,用舌头和牙齿又舔又咬,何如爽得全身肌肉紧绷,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车窗外安静了下来,霍南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车内的两人根本无暇顾及霍南的动作,陆空叶双手覆在何如的屁股上,一手用力地揉捏着,另一手则向后探去。 何如眼神迷离,却在陆空叶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 陆空叶读懂了他的意思,无声笑了一下,收回向后探的手。 他抬起头想要吻上何如的嘴唇,何如却微皱起眉,偏过头躲开。 陆空叶扬了下眉毛,没坚持。 “砰!”车外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陆空叶朝车外看了一眼,霍南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铁棒,此时正怒目切齿地砸向车窗。 陆空叶冲他露齿笑了一下,眼里嘴角全是遮不住的嘲讽。 “砰!”霍南挥着铁棒砸上车窗,力度大到仿佛要将眼前陆空叶挑衅的脸给砸碎,可坚固的车窗上除了留下点擦痕外,没有任何要碎裂的预兆。 车厢内发生的一切无一不在刺激着霍南,他脑内已经被怒火燃烧,没有一丝理智,手下的铁棒更是一丝力都没有留,狠狠砸向车窗。 陆空叶将车座向后调到最大,然后将何如放在上面,自己则俯身下去,继续卖力地舔着。 何如撑着胳膊一边呻吟着一边看向车外,眼色中带着情欲中的迷离。 去年因为一次小事故,他的车全部换了防弹车窗,还是霍南一手包办的这件事。 现在要是能被一根铁棒就简单砸碎,那六位数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真是越活越蠢。 这时不知从哪赶来的保镖和保安都纷纷跑过来,想要帮霍南一起砸车,没想到霍南转过头气急败坏地让他们都滚开。 “都给我滚开!” 他瞪红眼睛,一副谁敢看一眼何如的身体就杀了谁的模样,平日英俊稳重的男人,此时显得狼狈极了。 陆空叶加快速度,何如没有隐忍呻吟,他双手紧紧抓住车座旁的扶手,放肆地将快感全部叫出来,叫得一声比一声大。 车外的霍南听到何如的声音,一时像是僵住了,抓着铁棒的手都有些颤抖。 但下一刻他像是被更大的愤怒吞没,手中的铁棒再次挥向眼前的车。 “砰!” 直到这场简单的情事结束,霍南都没能将坚固的车窗砸碎。 陆空叶把衣服给何如穿上,然后打开门下了车。 霍南看见陆空叶下车,直接毫无理智地冲上去,一拳砸向他。 何如趴在座位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身上才终于有了点力气,他坐起来,看向车外扭打成一团的,狼狈不堪的两人。 那根铁棒不知道是被打掉的还是霍南自己扔掉的,此时已经滚到了离他们不近的角落里,两人像是未开化的野兽一样,单纯用拳脚试图制服对方。 何如把座位调回来,漠然地收回视线,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 听到车启动的声音,打成一团的两人像是同时拥有了默契,一齐抬头看向何如。 何如坐在车内,冲他们两个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抬手挥了挥,然后一脚踩下油门,从他们的面前驶离。 “何如!!!”霍南的怒吼声在车后响起。 何如连抬眼看眼后视镜的劲都提不起来,他加大油门的力度,消失在停车场。 第5章 何如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泡澡。等舒坦地泡完澡,他才感觉神清气爽了些。 所以说人还是需要性生活来滋润的,虽然并没有做完全套,而且车外还有个一直砰砰砰砸车的,导致没有多么尽兴。 但即便这样,他现在气色还是对比之前好了不少,一直以来郁积在心里的那股气,也散了不少。 泡完澡,何如披着浴袍吃掉小夏端来的一碗沙拉,然后坐到书房,准备处理一下这几天一直积攒的工作。 因为霍南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不出意外,他的美女秘书这几天应该每分每秒都在心里疯狂咒骂着他。 打开电脑,放在一旁的手机闪了几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十几条来自霍南的未接来电,可能是发现他不接电话,霍南又改发短信了。 -接电话! -你在哪?! -你和陆空叶怎么回事??? -你别装死!给我接电话!!! -我们好好谈一谈,你接电话! -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现在就去杀了陆空叶! - ……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发个短信还打这么多感叹号,也不嫌累。 看了几眼何如就没兴趣地放下手机,霍南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认不清形势,还当现在的他是以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何如? 在以前,也就是霍南没出轨之前,他对霍南好得连霍老夫人都看不下去,每次见他们回去,都要劝何如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虽然何如每次都笑着应了,但却从没把这话听进去。 在他心里,他认定的人,就是要宠着的,就算让他把全部的所有都双手送出去,也一点怨言都没有。 即使他脾气不是太好,和霍南在一起没少吵架,生气起来偶尔也会动手,偶尔霍南把他惹急了,直接上脸扇嘴巴子也是有的。 但霍南说不喜欢他总在外面露面,他就不去参加任何除了霍家举办的宴会;霍南随口提一句想吃老字号的糕点,他就能开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去给他买回来,半点不觉得累;霍南在外面应酬不论到几点,他永远都会在家等着他回来,把醉倒的霍南先哄入睡,自己再睡。 他对霍南好起来是真的好,好到谁都挑不出他一丝毛病来。 就算把时间放到十年前,傻子都知道在当霍家有继承权的霍四少,还是当没有保障的随时可能会分手的霍南的男朋友当中应该选择哪个,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霍南。 就因为当时霍南爬在老宅院子中那颗不知道多大岁数的大树上,朝他玻璃上砸石子,等他打开窗户后,笑着对他说:“别当霍家的儿子了,当我老婆吧,我以后宠着你。” 看着霍南当时信誓旦旦的笑容,以及在夜色中依旧发着亮的眼睛,他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一跳就是这么多年。 在亲眼看见霍南出轨之前,他都没有一秒有过后悔。 就算到现在,他也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时间太可怕,改变了霍南,也改变了他。 让现在的他们,都变得和当初不像同一个人。 何如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点开视频会议,沈大秘书一脸严肃地坐在会议室看着他,脸上带着的眼睛更显她的严肃。 “何总。”沈怡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 何如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平静的眼睛下对他发射来的怒火,“这几天辛苦你了。” 沈怡机械地动了动嘴角,丝毫没有真心地说:“没有,应该做的。” 她把镜头摆正,露出会议室坐的公关部门和法务部门的负责人,“开始会议吧。” 法务部门的组长脸上同上带着眼镜,黑眼圈比眼镜还要大,一副加班过多随时要猝死的模样,他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我们于前日已与贺律师进行了对接,关于贺律师发过来的合同,在经过研究分析后,已将改过的版本发过去,现在还未得到回复,今天内应该会有消息。至于与霍…霍先生那边的律师对接,贺律师说暂时由他们来接手,具体进展会与我们共享。” “财产清算部分呢?”何如问。 “财务部门这几日正在加班进行清算,但因涉及范围比较广,所以还需要些时间。” “如果诉讼离婚,成功率会有多少?” “判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霍先生是过错方,只是离婚官司最重要的不是输赢,而是财产分割,这部分牵扯比较大,如果老宅那边不插手,那么我们现在提出的要求的成功率应该在百分之60以上,但如果老宅插手,这个概率就需要重新计算了。” 何如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新版本的离婚合同他看过了,上面对于财产分割部分他确实占利比较多,他们公司的法务部门和贺律师应该是牟足了劲想要狮子大开口,从霍南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可想而知,对于这样的分成,霍南那边肯定是不可能同意的。 就算他同意,霍家也不一定同意,毕竟他要拿走的,大部分都是霍家的产业。 不过既然贺律师是霍东推荐给他的,那么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贺律师开出的这些条款都是霍东默许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你们这边呢?”何如看向公关部门。 公关部门的组长被誉为他们公司最野的一朵花,追求者能从他们公司排到霍南他们公司,可惜她是单身主义,再帅再优秀都通通入不了她的眼,一心只扑在工作上,时常让何如感到心里不安,恨不得多给她加点工资。 “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们将公司旗下所有正在进行的项目以及初步接触的项目进行了汇总,如果您与霍先生离婚的消息公布出去,其中正在进行的项目会受到影响的预计会有30%左后,但30%中的13%是可控的,可以通过让利来进行维稳,问题并不大。刚接触的项目受影响相对会比较严重,可能会有50%左右的项目需要重新做估算。” 问题比想象中要严重,何如皱起眉,声音沉了几分,“老客户呢?” “老客户的项目情况还在进行汇总分析,但根据推算,如果我们公司未来与霍家截止合作,会有10%的客户选择不再与我们合作,20%的会重新考虑与我们的合作关系,趁机想要重新调整合作分成的也会有15%左右。” 等她讲完,沈怡一脸板正地说:“最近几天我相继与我们公司最大的几家合作公司的项目组负责人进行了接触,探了探口风,其中陈家和江家态度比较暧昧,没有给出明确答案,李家和谢家表示会继续合作,乔家则相反,示意如果我们与霍家再无关系,明年合同结束后,将不会再续约。” 何如叹了口气,“情况很不妙啊。” 离婚时能分割多少财产对他来说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离婚后,霍家这颗大树他还能不能再继续靠下去。 沈怡依旧板着脸,完全没有公司即将陷入危机的不安,“需要我去一趟老宅吗?” 何如摆摆手,“不用,我前几天去过了。” 几人都抬头看着他。 何如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霍老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定,虽然表面是中立的态度,但如果霍南真跟他撕破脸皮,拍板不让霍家再与他们公司进行任何合作,切断所有商业联系,霍老还真不一定会帮他。 除了霍老,更重要的其实是霍东的态度,但霍南毕竟是霍东的亲弟弟,而且霍东在离婚上已经帮了他很多,没准离婚时多分他点东西没准就是对他最后的一点弥补。 何如咬咬牙,叹了口气说:“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吧。” 镜头前的几人都瞬间调整了表情,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 晚上何如接连开了几个视频会议后,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来电。 陆空叶竟然给他打了电话。 虽然他手机上一直都存着陆空叶的手机号,但真在手机上看见陆空叶这三个字还是头一回。 他猜不到陆空叶为的什么给他打这通电话,也不想猜,直接将陆空叶的电话拉黑,扣上手机。 下午和陆空叶在停车场那一出纯属一个意外,要不是被办公室那幕刺激到了,他这辈子估计和陆空叶都不可能出现握手以外的身体接触。 而且他本也只是想逗逗陆空叶而已,几下之后就准备把他踹开的,只不过后来看见了霍南,心中的恶魔突然就占据心头。 爽是挺爽的,而且不仅爽,还出了口气。 所以他现在倒不至于后悔,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但要让他和陆空叶再来点什么后续,那纯属做梦。 不提以前他一直贼烦陆空叶这个人,光陆空叶是陆家的人这点就定死了他和陆空叶的距离,即便他现在要和霍南离婚,但只要他一天还叫霍家二老一声爸妈,就一天不可能跟陆家人有半点干系。 第6章 轮番的会议终于结束,何如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准备倒杯牛奶喝。 正在他对着一杯冰牛奶思考着该怎么加热时,小夏从门后探出脑袋:“需要我帮忙吗?” 何如看她一眼,举起手中的杯子,“这个应该怎么加热?” 小夏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杯子,然后将何如手中的牛奶倒进去,“这个杯子才能放进微波炉加热,你那个带金属,放进去会爆炸的。” 她把倒好的牛奶放进微波炉,在屏幕上滴滴按了两下,然后拍拍手说:“等它响的时候拿出来就可以了。” 何如毫无感情地拍了拍手,“哇,好厉害。” “连个牛奶都不会热,唉。”小夏叹了口气,“你这样可怎么办呀。” 何如无所谓笑了笑,“这不是有你嘛。” 小夏皱了皱鼻子,有些担心地说:“霍先生好像还在门口没有走。” 霍南从何如不接电话后就直接来了他们小区,虽然何如已经提前预知并告知大门口的保安不许放霍南进来,但霍南还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进了小区,到了他家门口。 “就让他在门口待着。”何如一脸不在意,“不开门就行。” 虽然何如这么说,但小夏还是很担心,“要是霍先生找人来撬锁怎么办呀?我们这里也没有保安。” “那就直接报警。”何如说。 “啊?这么狠的啊?”小夏看向何如,眼睛眨了眨。 何如把热好的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捧着喝了一小口,垂着眼轻声说:“狠?这才哪到哪。” 不知道霍南是等不下去了自己走了还是被劝走了,反正何如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门前已经没人了,就连手机也安静了,再没有一波一波轰炸的短信和电话。 何如神清气爽地洗了个清晨澡,正准备吃早饭,就接到了沈怡的电话。 虽然已经有心理预期,沈怡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肯定不会是报喜,但听到电话内容,何如脸上的平静还是瞬间分崩离析。 “十分钟后,您和霍先生离婚的消息将会登上早间新闻。” “没办法拦下来?” “时间太紧迫了,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如此大面积大范围的行动,并且还有意隐瞒住我们,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能猜到是谁吗?”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公关部门怀疑是霍先生那边放出的消息,但据我这边所知,应该不是霍先生所为。” “不可能是他。”何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 何如看着眼前餐桌上摆着的精致的早餐,无力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我等下到公司,你们在会议室等我。” “好的。” 他和霍南离婚的事情早晚都会公布,但不是现在,现在不是公开的最佳时机。 现在他和霍南离婚协议都还没签,身后的公司和企业更是没来得及做出调整,此时被迫公开,不可控因素太多,公司会因此受到多大的影响谁也无法估计。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何如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人选,最后还是没能想出会是谁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和霍南离婚的事公布出来。 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人并不多,其中有动机的更是没剩几个。 路口的路灯显示着红灯,何如踩下刹车,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会是跟霍南上床的那个小秘书吗? 小秘书倒是应该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可他有那么大能力操纵整个汾城的媒体吗? 还真不好说。 车开进停车场,何如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出门前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用想也知道新闻发出后会有多少人联系他来看热闹,果不其然,静音的手机屏幕上现在已经快要爆满,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和短信充斥着他的手机。 他直接将手机关机,坐电梯到了公司,沈怡和其他部门的人已经都在会议室等着他,见他进来全部站起身。 “何总。” “何总。” “何总早。” “何总。” 何如对他们笑了一下,坐在最前面空着的位置上,等全部人都坐下后,才缓缓开口:“现在什么情况?” 沈怡语气没什么波动地开口:“全城的媒体都已经发出了有关离婚的新闻,线上媒体也都进行了跟进,买了不少热搜,能撤的我们已经都撤了,只不过还是有一些撤不下来,但都尽量在压热度。” “我还没有看新闻,都写了什么?”何如问。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整个会议室都好像安静了一分。 沈怡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新闻上说您和霍先生的婚姻破裂的导火线在于您。” “我?”何如瞪大眼睛。 “是。”沈怡收了收下巴,“新闻上说您有婚外情,并且婚外情的对象是陆家独子陆空叶,被霍先生发现后才导致的婚姻破裂。不论发布者是谁,恐怕他想离间的不仅是您和霍先生,还有整个霍家。” 何如脸色沉了下来,“还有呢?” “本来接到的消息是新闻会上照片和视频,但不知为何,在发出前被撤下了,具体被谁撤下来的还在查。” 何如收紧放在桌上的手,脸色阴沉,“等下你到霍南公司,把他们地下停车场的昨天的监控调过来,还有昨天当班的保安,让他们闭嘴。” 沈怡听出他话里藏着的信息,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好的。” 何如捏了捏鼻梁,“陆家呢?他们没有反应?” 公关部的组长开口:“一个小时前我们就联系了陆家,但陆家那边态度十分回避,不与我们合作。” 法务部的组长也说道:“我们已经拟好了公告以及律师函,等下就可以发出。” 何如点点头,“再联系陆家一次,问问他们的态度,重点在于找出幕后指使者,不论对方针对的是我还是陆家,都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摆我们一道。” 结束了这次紧急会议,沈怡在后面叫住何如,“霍小姐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您有空联系他。” 何如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 霍西因为嫁了个外国老公,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何如打开关机的手机,拨通了霍西的电话,没响几下,对方就接了起来。 “你要离婚?!”刚接通,霍西的声音就传过来。 何如把手机稍微拉远一点,然后才说:“你看到新闻了?” “看到了,吓死我了都要。”霍西说,“我刚跟大哥通完电话,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霍南这个孙子竟然敢搞外遇,你看我回国不削死他的。” 何如笑了一下,“他已经被东哥教训过了。” “那不够,我得亲自动手给你解解气。”霍西说话语速很快,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个不停,“我已经订好回去的机票了,等到了再说吧。” “机票?你要回来?” “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我能不回去吗?你和霍南要离婚的事我竟然是通过新闻上才知道的,天啊,我要再不回去,世界都要变天了。” 何如哑然失笑,“本来是想等彻底离了再告诉你的。” “得了吧,我收拾行李呢,晚上到,你直接去爸妈那儿吧,估计等下他们也要叫你过去。” 挂断了电话,何如想了想,拨通了霍南的电话。 但昨天疯狂轰炸他的霍南今天却一如反常的没有接听他的电话。 想不了那么多,何如收起手机,直接去了霍家老宅。 管家见他来了,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眯眯迎接他,丝毫没受新闻的影响。 “爸妈人呢?”何如问他。 “在书房里。”管家说。 何如冲他笑了笑,踏上楼梯,到了书房。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霍老先生低沉的声音,“进来。” 何如推门进去,霍老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前,霍夫人则坐在旁边摆弄着茶壶,抬头冲他温柔一笑,“来了。” 何如坐过去,接过茶杯。 霍老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你和陆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新闻上都是乱写的。”何如一脸坦然。 “怎么会牵扯到陆家那小子?” “昨天我去了趟南哥公司,碰见了陆空叶,估计就是在那儿被拍到了吧。”何如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叫人去查监控了。” 他放下茶杯,直视着霍老,“不过不管是被偷拍了,还是直接泄露的监控,都肯定是从南哥公司泄露出去的,是不是应该彻底清查一下?” 霍老沉吟了一下,脸色不明,没有说话。 这时何如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沈怡的来电,他接起。 “新闻已经全部撤下去了,线上的热度也基本都压下去了。”沈怡说。 何如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她做的,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这些,更何况现在他和霍南离婚的事情被爆出来,不少人都还处于观望状态,很多关系都暂时用不上。 “谁的手笔?陆家?” “不是,”沈怡说,“是霍东先生。” “嗯?”何如皱起眉,停顿了下说,“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霍老喝了口茶,抬眼看向何如:“压下去了?” “嗯。”何如点点头,“东哥帮了忙。” “小东现在在国外,可能消息知道的晚了点,他晚上回来,到时候和小西一起吃顿饭吧。” 何如犹豫了一下,问道:“南哥呢?我来之前联系了他,没联系上。” “小东应该联系过他,有什么事晚上一起说吧。”霍老沉声道。 第7章 晚上天色才刚暗下来,霍西就风风火火地拎着两个大箱子回来了,她把箱子交给管家后,就踩着高跟鞋啪啪啪地走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何如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了霍西。 霍西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露出经历了快十个小时飞行的妆容,她伸出手指把垂到胸前的大波浪挑起,然后轻轻一挑,扔到肩后,冲着何如笑了一下,“还不来抱抱我?” 何如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欢迎回来。” 霍西先是抬手也抱住了他,没两秒后,便抬起手掌,狠狠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兔崽子!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敢瞒我!” 何如被她拍地后背都发麻了,连忙脱身出来,苦笑着讨饶:“哪敢瞒你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吗?” 霍西瞪了他一眼,却又不舍得对他说什么狠话,只能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脑袋,“被人欺负了吧?活该!” 何如揉了揉脑袋,笑笑没说话。 面对霍西,他总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事实上也没有人会对一个对你满心关怀的人有脾气。 “咳咳。”霍老见霍西进来半天都一直在门口跟何如讲话,实在是忍不住,沉声咳了两声。 霍夫人侧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笑意对门口的霍西说:“小西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坐。” 听到召唤,霍西这才将视线从何如身上移开,迈步走到桌前,弯腰大大地抱了一下霍老,然后起身又抱了一起旁边的霍夫人,“好久不见呀两位大人。” 霍夫人满脸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好好,快坐下吧。” 霍西把墨镜扔到桌子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两下把脚上的高跟鞋蹬掉,两只腿盘在上面,毫无形象可言。 霍老看不下去,瞪她一眼,“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霍西无视他的厉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后才擦擦嘴说:“这不是在自己家吗,有什么呀。” 霍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霍西说,“我这次回来准备多住段时间,陪陪您和爸。” “丹尼尔呢?” “他有事回不来,这次就只有我陪您了。”霍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平时厉害的性格半点都看不出来。 霍夫人对霍西回来陪她这件事十分高兴,叫来管家,让他端些点心过来给霍西吃,并通知厨房晚上多加几个霍西爱吃的菜。 霍西在飞机上没有胃口,一口飞机餐都没动,此时到家了,可能胃也跟着反应过来了,开始咕咕直叫。 连吃了几块点心之后她才感觉好了点,身体里的胃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地冲她索要食物,这时才终于有功夫来盘问何如,“什么情况啊,说说我听听。” 何如看她,“东哥不是都跟你讲了吗?” “他没跟我说太详细。”霍西撇了下嘴,“他那个人你知道的,多说一个字好像就要问他要钱一样,抠门得很。” 何如回想了一下霍东平时惜字如金的模样,不禁乐了,不过对于霍东那种无形威严的忌惮,他还是帮着说了话,“东哥只是不爱八卦。” “他不爱我爱呀!”霍西拍了下手,挑起眉看着何如,“东哥跟我说出轨的是霍南,是真的吗?” 何如看了眼旁边没说话的霍老,点了点头。 霍西拧着眉毛,“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不是,他到底怎么想的?脑子进水了吗!” 何如耸耸肩,没说什么。 对于霍南出轨这件事,在经过了一开始的冲击期,和中间的过渡期,现在他已经进入到了适应期,就是已经完全坦然地接受了霍南出轨这件事情。 无论是想到、听到还是从自己嘴里直接说出来,都对他的心情都不会产生任何一点影响。 对他而言,霍南已经是过去的存在了,既然过去了,那就不该有任何一丝留恋,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又是直呼名字又是称呼为他,小南是你的哥哥!”霍老等着霍西,“没大没小!” “哥什么哥,他做出这种恶心事难道还不能让人说两句了?”霍西不服地说,“您从小就偏心他,这次小如受了这么大委屈,您竟然还偏着他说话?” “我没有偏着谁,犯错了该惩罚就惩罚,这跟你的问题不是一回事,你别混淆视听。”霍老沉声道,不怒而威。 霍西从小被霍夫人宠大,更是霍家几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根本不惧霍老,被瞪了反而睁大了眼睛更用力地瞪回去,“怎么不是一回事?而且您惩罚他什么了?刚刚在路上我可看了,新闻都发出一天了,霍家也没出个公告帮小如说说话,澄个清。现在大家都怎么讨论小如的您不会不知道吧?还不就是偏心您那二儿子,舍不得把他推到公众前面去挨骂,所以就索性让小如来受呗。” 霍老被她这一大段的质问气得眼皮都颤了颤,刚要蓄力骂她,门口的管家就敲了门,打断了他,“霍先生回来了。” 霍夫人问他,“是小东吗?” “大少爷和二少爷一起回来的。”管家说。 霍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光着脚就要往门外走,“霍南回来了?他竟然还敢回来?” 霍夫人担心地喊她,“你把鞋穿上再下去,小心着凉!” 可霍西现在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了,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霍夫人只好冲管家挥挥手,“你快去拿双鞋给小西穿上,家里地板凉,别冻着她了。” 管家应了声跟着走出去。 霍夫人还是不放心,又对何如说:“小如你下去看看,别让小西和小南吵起来,拦着点他们。” 何如笑了下,“东哥在呢,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吵得起来。”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听从地起了身,走到一楼。 一楼的场面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他本想着按照霍西的脾气现在应该已经对着霍南破口大骂了,但没想到他一下楼,看见的就是三个人平静坐在沙发上,还挺安静。 他走过去,看着坐在单人椅上的霍西,和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的霍东和霍西,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坐在霍东旁边。 霍南抬眼看了眼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何如漠然地无视他,转头看着霍西,冲她挑了下眉,问她什么情况。 霍西没回应他,而是看着霍东,一脸严肃,“澄清的公告什么时候发?” 霍东板着腰直挺地坐在沙发上,“不发。” 霍西一下子就急了,“为什么不发?你——” 但下一秒,霍东就打断了他,“明早会直接公布霍南和何如离婚的消息。” 霍西一嘴的话全部卡住,张着嘴看着霍东,“…啊?” 霍东抬起下巴,点了点茶几上他带回来的一份文件,对何如说:“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何如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看了一眼对面的霍南,但霍南没有看他,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 他拿起文件,翻看了看,上面的条款和之前贺律师发出的那份相比修改了很多,多了非常多对他有利的条件。 “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霍东。 “霍南那份已经签过了,你今天把这份签了,然后明天直接去办离婚,办完后霍家会发出关于你们离婚的公告。” 霍西在旁边听着,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那小如和陆家那小子的绯闻怎么办?不澄清的话,明天公布离婚难道不是直接坐实了小如出轨吗?” 霍东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地说:“这就是条件。” 何如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霍南,又看了看霍东,“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东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开口:“这是商量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何如没有说话。 “你和陆空叶怎么回事?”霍东一直看着他,虽然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但何如却感觉空气里冷了几分。 “你已经看过监控了吧?”何如说。 霍东依旧看着他,抿起了嘴,通常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代表着他的心情开始不好起来。 何如觉得自己今天来之前可能是吃了大胆药,又或者是刚刚被霍东所说的交换条件给刺激到了,反正他一点不怵地看着霍东,满脸无所谓地说:“就是那么回事呗。” 霍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刚刚还咋咋呼呼的霍西此时也抿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眨巴着眼来回看着霍东和何如。 何如从霍东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满,不是一些,而是很多。 这可能还是他抑制过的。 他不知道霍东是对他和陆空叶的事不满,还是对他现在的态度不满,也许两者都有。 往常如果像这种情况,霍东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低气压时,他通常都会选择回避,就算心里万般不服,也还是乖乖地听话,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跟霍东对着干,吃亏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今天事发之后的郁闷和憋屈还没消解,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内心里一直积压着怒火,没有发泄出来,何如抬头直视着霍东,眼神没有任何退缩,语气平稳,“如果公开霍南出轨之先,没有人会在意我和陆空叶之间的事。” 霍东看着他,像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所以?” “所以,”何如顿了下,接着说下去,“我不接受这个条件。”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旁的霍南从何如下来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开了口,“我也不接受。” “你闭嘴!”霍东的视线还是对着何如,但嘴中的呵斥却是冲向突然开口的霍南。 霍南挺直了下腰板,看着霍东,“这样对小如不公平。” 霍东终于看向他,但是脸上的怒火却是燃烧的状态,“现在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惹的烂摊子。” 霍南皱了下眉,语气开始没那么坚定,“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你没想到?”霍东冷笑了一声,声音冰得可以掉渣,“早干嘛去了?” 霍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有说出话来。 霍东没再理会他,看着何如道:“你没有不接受的权利。” 何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直看着霍东。 “如果我非要坚持呢?” 第8章 “霍南先生与何先生已于近日办理了离婚…” 何如面无表情地把电视关了,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夏偷偷打量了眼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霍南先生公布离婚啊?明明…” 何如偏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小夏还是立马闭上了嘴巴。 “我去给你倒杯茶。”小夏吐了吐舌头,小跑着离开了低气压的客厅。 客厅恢复了安静,何如把头靠在沙发上,没有情绪地看着天花板。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公布和霍南离婚? 能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城北的商场和赌场,还有城南刚建好的大厦、正招标的地皮…… 日。 想想昨天签订的合同,何如内心第574次盘算着,算完后还是觉得自己没亏。 毕竟这些可不仅仅是从霍南那里分来的,其中不少都是从霍东口里挖出来的。 多难得呀。 再说了,不就是变相承认他和陆空叶的绯闻吗? 好吧,不仅仅是绯闻,还要再加上一条出轨——因为和陆空叶出轨所以才导致和霍南离婚。 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虽然是有点冤,但毕竟和陆空叶那什么的确实是他,而且还是在停车场这种挺刺激的场所里。 还当着霍南的面。 所以冤就冤点吧,毕竟他还可以用换来的东西来慰藉自己。 也不算亏。 虽然已经和沈怡提前知会过,但突然公布离婚的事情还是让这位往常冷静的大秘书失了方寸,不得不让本来暂时不准备露面的何如去公司坐镇。 何如往日在公司威压太深,所以倒没有收到什么异样的眼光和话语,估计都憋在心里,等他一走开就会聚成小堆开始热烈讨论。 刚坐在椅子上,沈怡就走进来,将一张精美的邀请函放在他面前。 何如抬眼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乔家在一周后举办宴会。” “宴会?” “乔家最小的女儿国外留学回来了,乔家几乎将所有能邀请的人都邀请了,看样子这个宴会会举办得十分盛大。” 乔家… 没记错的话,之前沈怡说过乔家的态度十分强硬,声称如果他和霍家散伙,将会不再进行合作。 何如拿起邀请函,上面的邀请人只写了他的名字。 往常会和霍南的名字写在一起送过来。 “虽然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不适合露面,但这也是一个和乔家重新谈判的好机会。”沈怡说。 何如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拿着邀请函的手指收紧片刻又松开,“那就去吧。” 这一周里,何如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处理因公开了他和霍南离婚的消息而受影响的业务,同时还要从霍东手里接手之前答应好给他的东西。 以至于,当沈怡拿着礼服给他试穿的时候,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试穿。 “您忘了吗?明天要去参加乔家的晚宴。” “嗯?”何如愣了足足两秒才想起来,他笑了一下,“最近太忙了,忘了这茬了。” 沈怡看着何如明显消瘦不少的面孔,“您要注意身体。” “嗯。”何如点了头,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得应了,但沈怡知道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拿他没办法的沈怡只能微微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帮何如将衣服摆在旁边,“我先出去了。” “好。”何如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准备试礼服。 沈怡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何如试好礼服,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是前台的电话,“怎么了?” “霍东先生的秘书来了。” “郑秘书?”沈怡挑了下眉,“他来做什么?” “说是给何总送衣服。” 送衣服?送什么衣服? 虽然沈怡此时一头雾水,但不论郑秘书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是来吵架的,她都不能拦住不让进,“请他到会客厅。” “好的。” 沈怡侧头敲了敲门,“何总,我去趟会客厅。” “好,去吧。”门内传来何如的声音。 等沈怡到了会客厅,郑秘书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见到她进来了,微笑示意了一下。 沈怡脸上挂着适当的微笑,坐在他面前,“让你久等了。” “没有,刚来而已。”郑秘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是有什么事吗?”沈怡心里揣测着是不是正在交接的几个产业出了什么问题,才能让郑秘书亲自过来。 “没什么大事。”郑秘书笑了下,“我是奉霍总的命过来给何总送衣服的。” “什么衣服?” 郑秘书拿起旁边打包完善的衣服递给她,“霍总亲自为何总挑的。” 沈怡双手接过,脑内快速运转着,“是为明天乔家晚宴挑的吗?” “没错。”郑秘书点点头。 “何总明天要穿的礼服已经定好了。”沈怡适当地透出有些歉意的笑容,“恐怕要辜负霍总的一片心意了。” 虽然不知道霍东为什么突然让郑秘书送来礼服,但并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变动,这让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郑秘书微微摇了摇头,带着笑意说:“恐怕何总先前挑的那套衣服得下次找机会再穿了,明天的晚宴霍总会过来接何总一起参加。” “什么?”沈怡瞪大了眼睛,一贯冷静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情绪。 “你的意思是霍总会和何总一起参加乔家的晚宴。” 郑秘书点点头。 “可是霍总不是一贯不乐意参与这种宴会的吗?” “往常是这样的,但这次霍总担心何总一个人去参加会有些孤单,所以临时推掉了别的工作。虽然何总已经和小霍总离婚了,但在霍总心里依旧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只希望何总不要因为离婚的事和霍家生疏了。” “怎么会,何总一向当霍家是最亲近的。”沈怡心里咚咚咚地狂响,面上却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郑秘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就不和何总打招呼了,麻烦帮我问个好。” “好的,没问题。”沈怡站起来,一路将郑秘书送到门口。 直到郑秘书上了车,她才听见自己的手机的铃声。 接起电话,是何如,“你跑去哪了?” “我在公司门口,马上上去。” “嗯,衣服我试好了,尺寸都合适,就定这套吧。” “…等我上去跟您说吧。” “什么意思?东哥跟我一起去?” 沈怡点点头,“是。” “为什么啊?”何如有些疑惑。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刚刚郑秘书说的话像是在向我们示好。” “示好…”何如皱起眉头。 “如果明天您和霍总一起去参加乔家的晚宴,这对我无们疑是有很大益处的。至少那些因为不清楚霍家态度而摇摆不定的人可以确认霍家和您的关系就算不如之前,至少也并没有很糟糕。” “东哥是想帮我。”何如说。 沈怡点点头,“并且对于和乔家的谈判,我们算是多了个筹码,他们总归是要看霍总的面子的。” “可是为什么啊?”何如还是很疑惑,他不明白霍东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不希望您和霍家的关系变僵吧。” 何如头痛地叹了口气,“之前搞得那么僵的也不是我,现在又搞这一出。” “无论怎样,都是对我们有利的,您恐怕得重新试一下礼服了。” 何如求饶地看向她,“不试不行吗?刚刚试了一次就已经出一身汗了,好累。” “我会叫人来将公司的空调全部检修一遍。”沈怡说。 何如看着她。 沈怡也看着他。 最后何如投降了,“好吧好吧,我去试。” 直到看见坐在车里的霍东,何如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让郑秘书送一身礼服过来,明明知道沈怡肯定会帮他准备。 因为他自己身上穿的和郑秘书送过来的简直像是一套情侣礼服。 霍东穿着一身黑西服,而他则是一身白西服,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地方一模一样,就连袖口的袖扣都一样。 不知道的人看到可能真的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可能是因为何如迟迟没有上车,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霍东睁开眼睛看向他,简洁道:“上车。” 何如收住所有情绪,坐上车。 郑秘书坐在副驾驶,回头冲他笑了一下,“何总。” 何如点点头,“听说礼服是你亲自送过来的,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做的。”郑秘书说。 一旁的霍东打量了何如一眼,“瘦了。” 何如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谁见他都说他瘦了。 霍东重新闭上眼睛,没再言语。 沉默的气氛一直到乔家办晚宴的酒店,才被打破。 霍东和何如一起下车走进去,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大厅里面已经很热闹了,人群里三三两两的人都在互相交谈着。 他们刚走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乔一带着有些惊讶的表情过来迎接他们,旁边的人才都一个个的朝他们看过来。 “霍总。”乔一脸上的惊讶不到一秒就已经消失殆尽,只剩满满的笑容,“没想到您真的会来。” 乔家行为处事风格较为张扬,平时有事没事就总爱办宴会之类的活动,一是彰显实力,二是便于几家之间的交流。 不过虽然每次活动都会邀请霍东,但却没一次真的能见到霍东的身影。 霍东握住乔一伸过来的手,刚接触了一下就松开了,他扬了扬嘴角,“实在不放心家弟一个人来参加,便一起过来了。” 乔一听到他说的话,这才将视线转向旁边的何如,脸上的笑容不变,“何总,好久不见啊。” 何如笑笑,“好久不见。” 门口又进来新的客人,乔一稍有歉意地笑了笑,“招待不周,你们先喝点东西,等下我们再细聊。” 何如点点头,乔一又冲霍东笑了一下后才转过身迎向别的客人。 第9章 乔一刚离开,就不断有人上前向霍东打招呼,何如本想先离开,但霍东拽住他的手腕,一直到跟一圈人打完招呼,都没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霍东看了看明显有些累的何如,“饿吗?” 何如摸了摸肚子,他今天除了早上喝了杯牛奶外还没有吃任何东西,于是实诚地点了点头。 “去吃点东西。”霍东说。 何如看了看周围摆着精致点心的吧台,肚子十分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去吧。”霍东说。 “嗯。”何如刚往那边迈了一步,突然回过头,对着霍东说,“谢谢你,东哥。” 霍东明显有些愣住了,没有说话。 何如冲他笑了一下,眼睛如往常一样弯了起来,随后转身走去吧台。 霍东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何如的背影,直到被别的人的身影挡住了,才低下头喝了口手中端着的酒。 何如吃了两块点心垫了垫后便放下了盘子,在这种场合一直吃东西不合适。 他端着酒杯走向大厅中心,中间有人和他打招呼,聊了几句后等人离开,何如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身体开始发热,四肢也逐渐没了力气。 被人下药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抬头寻找着霍东的身影,但没找到,就连郑秘书都不知去了哪。 在场这么多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他下了药,但他不能再继续待在大厅,不然等药效全部上来,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他放下酒杯,撑着残留的理智,一步一步向卫生间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卫生间,一打开门,便撞到一个人怀里,是霍东。 何如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精神一下松懈下来,然后便没了意识。 霍东本来在这里碰见何如还有些惊讶,但下一秒何如就软成一摊倒在他的面前。 他立马将何如搂住,看到他不正常的带着红潮的脸。 霍东的脸色一下阴沉下去,伸手掏出手机,打给郑秘书,“现在立刻去调监控,去查是谁给何如下了药。” 郑秘书虽有些惊讶,但还是立马应道:“好的,明白。” 霍东扶着已经完全没了意识的何如,将他大半个身体挂在自己身上,然后走向电梯,去了他在这家酒店预留的房间。 本来是为了以防喝多,留作休息用的房间,没想到酒会才刚开始,就派上了用场。 霍东将何如放在床上,去浴室放水,何如现在这种情况,泡会儿冷水会好一点。 等他从浴室出来,看到房间里的场面,一直冰冷没有情绪的面部露出一丝裂痕。 何如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此时正两只手握着身下早已高高昂起的东西,嘴里低声喘息着。 霍东走到床边,何如感受到床边有人,睁开眼睛看着霍东,带着哭腔朝他说道:“弄不出来…” 说完他好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挺了挺腰,展现给霍东看。 霍东看着他,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他弯下腰,想将何如抱起来去泡澡,可指尖刚碰到何如的身体,就被上面的温度烫得缩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何如就像蛇一样缠上他,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帮帮我…哥哥…帮帮我…” 霍东低头看着何如,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沉着声问:“我是谁?” 何如不住地想蹭他,却被霍东收紧地手指制止住,霍东让他抬着头看着自己,再一次问道:“我是谁?” “嗯…”何如难受地都快哭了出来,眼角浮出泪水,着急地想掰开霍东的手。 霍东纹丝不动,何如抬眼看着他,带着哭腔喊道:“哥哥…东哥哥…你帮帮我…我好疼…” 霍东的眼神收缩了一下,松开了钳着何如的手,没了束缚,何如一下扑倒在霍东身上,抓着霍东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去,“帮帮我…哥哥…” 霍东没有挣开他的手…… …… …… …… 霍东将何如按在床上干了两次才放开他,此时的何如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软绵绵瘫倒在床上,闭眼喘着气。 他身上全是霍东留下的痕迹,脖子上,胸口上,腰上,无一处不宣告着刚刚有多激烈。 霍东从来不知自己竟是如此没有自制力的人,他在别人的床上从来没有过这种喜好,可面对何如时,就是忍不住得想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占有欲让他怔了怔,但随即便被抛之脑后,不予理睬。 他光着身子从床上下来,到浴室将早已凉掉的水放了,然后打开淋浴,将何如抱进来。 何如乖巧地被他抱着—— …… …… …… 霍东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泛红的眼角,在他耳边沉声道:“乖孩子。” 第二天何如醒来时,先是感到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随后才感觉到浑身的酸痛,像是被车子来回碾了好几遍一样。 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动了动身体,感觉有些不对劲。 旁边好像有人。 他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精瘦的胸膛。 何如心下大惊,回想起自己昨晚在酒会上喝得那杯奇怪的酒,难道…难道他? 他抱着忐忑的心朝上看去,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熟睡中的霍东。 霍…霍霍霍东? 他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身子,又看到旁边霍东同样光着的身子,他们在被子下的腿甚至还交缠在一起,一副密不可分的模样。 何如感到天都要塌了,他竟然和霍东睡了? 天啊,怎么会是霍东? 还不如是被哪个陌生人睡了! 何如掀开被子又盖上被子的动作惊扰了睡梦中的霍东,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世界观崩塌的何如。 何如看到霍东醒了,惊得立马将还缠在霍东腿上的小腿收回来,但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牵动到了腰身和臀部,下一刻他就被后面酸痛的感觉刺激得忍不住叫出声。 “啊…”声音刚出声,他就立马抿住嘴,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上。 霍东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彻底清醒过来,看着何如想要从床上开溜的动作,一把按住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那里怎么样?” 何如装傻地看着他,“哪…哪里?” 霍东没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摸向他的后面。 “啊——”何如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酸痛的身体和霍东压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着让霍东检查自己的后面。 霍东用手指摩擦了下,虽然还有点肿,但对比昨晚要稍好一点。 何如见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完,忍不住开口,但本来挺气愤的语气再接触到霍东眼神的同时立马变得软趴趴,“你摸完了没有…” 霍东收了手,“没有出血。” 何如撇了撇嘴,心里盘算着自己昨天怎么就跟霍东上了床,而且还被他干成这个接近半身不遂的样子,连起身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等下让郑秘书买掉药过来给你擦。”霍东又说。 听到这个,何如立马抬头:“不要!” 霍东挑眉,“抹药好得快一点。” “那也不要。”何如此时光面对光着身子的霍东就已经够羞耻了,如果再让郑秘书知道他们昨晚的事,他可能会选择死亡,“不用麻烦他。” 霍东瞧了瞧他的脸色,明白他心里想的什么,“郑秘书知道。” “什么?”何如瞪大眼睛,“他…他怎么会知道?” “身为我的贴身秘书,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那…那…”何如现在已经想死了,他哭丧着脸看着霍东,“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何如提到,霍东想起昨天何如在酒会现场被下药的事,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他沉着声道:“你不用管这事,我会解决的。” 何如知道他说的是下药的是,可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为什么霍东会选择跟他…那个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扔进冷水里,或者找个医生来给我打一针解药?” 霍东闻言看向何如,何如身上的被子随着何如的动作往下滑了不少,露出他的脖颈和肩膀,上面散落着他昨天留下的红印。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对何如说:“你确定你昨天那副模样想要被医生看见?” “那也不用…”何如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因着刚刚霍东检查他的身体,所以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立刻感应到。 何如现在就感应到了霍东身体的变化。 这人是禽兽吗?都把他搞成这幅模样了现在竟然还能硬得起来? 霍东丝毫没有羞愧地,平静地看着何如,仿佛被子底下硬邦邦的那根东西不是他的。 何如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身体。 虽然他现在一动,浑身就又酸又痛,但要是不动,接下来的下场可能会比酸痛更恐怖。 虽然霍东对于自己把自己的弟弟,以及自己弟弟的前合法伴侣给睡了的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但昨晚毕竟是特殊情况,现在两人都清醒着,外面的大太阳也澄澄发着亮,他本并没有再把何如睡一次的想法。 但何如此时从头到尾全部散发着他的味道,这点在他动了动身体之后更明显了。 霍东心中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包裹着,这种满足感让他没办法再保持理智。 第10章 何如看着霍东的眼神一点一点变暗,心中警铃大响,正想掀开被子下床,脚腕就被一只手拽住,然后直接将他拖回床上。 何如此时已经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他看着光着身子罩在自己身上的霍东,眨了眨眼睛,求饶道:“东哥哥…” 殊不知他这句东哥哥半分不会帮到他,反而只会让霍东变得更加禽兽。 就在何如还想再说点什么时,霍东直接俯**堵住他的嘴,将他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化作呜呜声。 …… …… …… 等何如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早上和霍东的那一通胡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床上。 昨晚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没有记忆的,所以即便知道他和霍东睡了,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可现在不一样,他是在清醒状态下和霍东睡的,而且睡得还挺陷入其中,爽得他现在回想起早上的场景,身体里都像有一道电流穿过,酸痒酸痒的。 早上对霍东点头的那个自己一定是被下了魔咒,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做了? 霍东不像陆空叶,也不像夜店里随便认识的哪个男人,这些人他睡就睡了,只要还是单身,就算睡个千八百次他都不会有任何心里负担。 但他是霍东,是霍家长子,不仅是自己的哥哥,还是霍南的哥哥。 他这么跟霍东睡了,睡了一次不够,还又睡了一次,不说他自己心里怎么想,以后还怎么回霍家? 霍家二老知道,还不得疯了。 也许是他脑内的思考太激烈,本在套房客厅办公的霍东走进卧室,看到床上睁开眼的何如,说:“醒了?” 何如看了眼床边的霍东,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完了,他现在已经不怕霍东了。 也不是不怕,只是以前要是怕10分,现在估计只怕7分。 要是再睡个一次,没准能再降到4分。 “我叫了粥,吃一点吧。”霍东对他的内心OS毫不知情,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么凑近了一点,何如感觉7分还是有点少,8分吧。 他张着沙哑的嗓音开口:“起不来。” 他没夸张,他现在确实一点动动弹不得,稍微动一下,全身就像针刺一样。 霍东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我已经给你涂上药了,过两天就能好。” 完了,霍东这种人肯定不可能亲自去买药,所以这代表郑秘书对他现在被干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事也知道了。 霍东从旁边倒了杯水,然后扶着何如让他稍微起身,靠在床头。 等何如把一杯水全部喝下,霍东又从外面把粥端了进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何如都快哭了,从小到大他就没体验过这种待遇,不仅给他倒水喝!还给他端粥!还喂到嘴边! 要不是他现在做不了大动作,他真想起身拿手机把这个场面照下来,然后发到群里,让霍南和霍西看看! “张嘴。”霍东见何如愣着半天没喝粥,开口道。 “啊?哦…”何如乖乖张开嘴喝粥,刚刚没仔细看,现在喝到嘴里才发现竟然是他最讨厌喝的白粥。 一口咽下,他不由得皱起眉毛。 “怎么了?”霍东看着他,“太烫了?” 何如摇摇头,性壮怂人胆地对霍东说:“不喜欢喝白粥。” 霍东放下手中的碗,问他:“那你喜欢喝什么粥?” 何如悄悄打量着他的脸色,虽然霍东脸色没什么表情,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现在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于是他大着胆子开始点菜单:“我不想喝粥,我想吃肉。”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吃,肚子都要饿扁了。 霍东皱了眉,“你现在不能吃肉。” 何如不满,“我不想喝粥,不吃肉吃菜也行,反正不喝粥。” 霍东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行。” 何如被他看了一眼又有点怂了,可他现在仗着才被霍东上完,颇有点恃宠而骄地气势,“那我不吃了,你端走吧。” 霍东没说什么,拿手机拨通了郑秘书的电话:“去粥店,把所有粥都买回来,嗯,所有的各来一份,咸的甜的都要。” 何如坐在床上听他对郑秘书吩咐着,下巴都要惊掉了,连忙阻止他:“你干嘛?你买那么多粥干什么?这不是…”最后的有病吗三个字他没敢说出口,悄悄咽了回去。 霍东举着手机看着他,“你不是不爱喝白粥吗?” “那我也喝不了那么多粥啊!”天知道一个粥店能有多少种类的粥,他认输道,“小米南瓜粥吧,我喝这个。” 霍东对着手机说:“刚刚那些不要了,要一份小米南瓜粥。”说完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旁边。 何如闷着气看着霍东,想着自己怎么就是斗不过这个男人呢? 霍东起身走出房间,就在何如以为他不会再进来的时候,他又拿着电脑走进来,坐在床边,开始处理工作。 何如躺在旁边百无聊赖,扭头看着霍东的电脑。 霍东正在回复着公司高层的邮件,内容都是高度保密的,但此时何如探过头来,他一点没有遮挡,任由他看着。 何如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碰了碰霍东的胳膊。 霍东垂眼看他。 何如朝他伸出手掌,“我的手机。” 霍东起身在床边一堆衣服里翻出何如的手机,给了他。 有了手机,何如也就不再管身边的霍东,划开屏幕,开始看从昨天就一直积攒的未读消息。 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沈怡从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后,便没继续打过来了,可能是沈秘书联系了他。 他给沈怡打了个电话,确认公司没出什么事之后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房门的铃声响了,霍东起身出去开门,然后拿着一碗小米南瓜粥走进来。 何如靠在床头看着他。 霍东坐在床边,一副依旧要喂他的模样。 何如连忙拦住他,“我自己来吧。” 霍东皱起眉,“不是动不了吗?” “胳膊还是能动的。”何如艰难得往起爬了一点,接过霍东手里的粥,慢慢喝起来。 霍东看他真的能自己喝之后,松开眉头起身坐到另一边,继续处理公事。 何如在酒店的床上躺了足足一天,霍东才放他离开,沈怡来接他的时候,要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他甚至想跑着离开酒店,赶快远离身后那个浑身冒着黑气的男人。 直到连车辆的尾气都看不到,郑秘书才凑近霍东身后,小声地说:“楚先生一直在联系您。” 他没说因为霍东不接电话,他的手机快被楚然打爆了,还差点跑到公司去找人,被他好说歹说才给劝住了。 霍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开口道:“他人呢?” “在城南的公寓里等您。”郑秘书说。 霍东顿了一下,语气没什么变化:“去那边。” 郑秘书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多怕霍东会因为这两天和何如的事而……幸好幸好。 他应了一声,立马转身叫门童把车开过来。 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郑秘书下车打开后门:“我是在这里等您还是…?” 霍东下了车,抚平了因动作而有些不平的衣角,随后迈步走向电梯,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回去吧。” “好的。”郑秘书等霍东上了电梯之后才开车离开。 可能是接到了消息,霍东还没有出电梯,楚然就已经在电梯口站着。 电梯门刚打开,霍东一只脚还没迈出去,楚然就直接扑上去,整个人挂在霍东身上。 他把脑袋埋在霍东的脖颈上,带着撒娇的意味小声埋怨道:“这几天你干嘛去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霍东一手托住他的身体,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安抚的意味,“先下来,进去再说。” 楚然又紧紧地抱了他好几秒,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满都是委屈,“我好想你啊,你有想我吗?” 他说话时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霍东,透露着深情。 霍东看得清清楚楚,却什么都没说,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低声说:“进去吧。” 进了房间,客厅的地板被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物堆满了,大多都随意地散落在地板上,歪七扭八的,显然没有被他的主人所重视。只有几个比较奢侈的品牌的礼物被打开了包装,放在桌子上。 霍东扫视一圈,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乱?” 楚然拉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抱住他的胳膊,“我前天才回国,回来就一直联系不上你,哪有心情收拾啊。” 他说的话虽然像是在抱怨,但是语气却是撒娇的意味。 霍东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语气也平和下来,“等下让郑秘书叫人过来打扫。” “好。”楚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了霍东熟悉的弧度。 霍东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楚然乖巧地仰着头任他抚摸,可下一秒霍东就放下了手,情绪有些冷淡地说:“吃饭了吗?” 楚然有点愣住,往常霍东最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今天的反应却有点反常,他心底沉了沉,依旧笑着说:“还没有,想着等你来一起吃。” 霍东点点头,站起身,“出去吃吧。” 楚然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已经买好了食材,都是你爱吃的…” 霍东打断他,“今天有点累,现做太麻烦了,出去吃吧。” 楚然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即便他刚刚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把食材全都整理好了,就等霍东一来,立马就能做出一桌菜。但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霍东决定了,他就只能顺从。 他只能从沙发上站起来,“好,等我穿件外套。” 第11章 何如回到家后就直接瘫倒在床上,沈怡站在床边,一板一眼地给他汇报这两天公司的情况,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何如被她没有起伏没有情绪没有中断的汇报念叨的头都疼了,无力地捏了捏鼻梁,“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沈怡平静地看着他,“可是我还没有汇报完。” “……”何如说,“你吃饭了吗?饿了吗?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吧。” “汇报完再吃也可以。”沈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平板,“还有4页。” “……” 等沈怡好不容易念叨完最后的4页,何如连五秒都没用,脑袋一歪直接昏睡过去了,都没来得及等沈怡出去。 他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在酒店也是躺着,但毕竟旁边还有一个霍东在,导致他时刻都精神紧张着,根本休息不了。 沈怡把房间的灯调暗,将何如身上只盖到腰的被子拉到脖子下,然后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去。 等何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打开门走出去,“沈管家你怎么来了?” 沈管家看到他,眯眼笑了下,“我送点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何如看到大门口开着,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往厨房搬运着几个泡沫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起来还挺沉的样子。 “最近到了一批海鲜和水果,我看着都挺新鲜的,就给您送来点。” 何如看着小夏忙前忙后的指挥着两个年轻男子将好几个大泡沫箱子搬进厨房,觉得沈管家可能对“点”这个量词有什么误解,“这么多我也吃不了,我这边也没几个人啊。” 沈管家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留着慢慢吃。” 何如哑然,“…好吧,没有全都送过来吧?你们也留一些吃啊。” “宅子里还有很多,您不用担心。” “谁送…”何如本来想问是谁给霍宅送这么多东西的,但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现在这些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谢谢沈伯,叫人送过来就行了,干嘛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不麻烦的。” 何如本想留沈管家一起吃饭,正好送来那么多食材,可以让张姐大展身手一次,但沈管家推脱说回去还有事,喝了杯茶后就离开了。 “我前几天回了一趟霍家。”沈管家刚走,张姐就一脸犹豫地对何如开口道。 “嗯?怎么了?”何如一头雾水,不知她要说什么。 “江水好像已经搬进去住了。”张姐咬咬嘴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嗯?”何如却还是一脸没搞懂,“江水是谁?搬进哪里住了?” “就是霍南先生之前的那个秘书呀!”张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您不记得了吗?他现在已经搬去和霍南先生一起住了!” “你说什么?”何如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看到了?”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我问小李她们,她们说那人已经搬进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何如看张姐的表情不对,皱起眉毛认真起来。 “她们说这个江水在宅子里行为处事特别嚣张,好像是想把宅子里的人全都换了,霍南先生虽然没同意,但…但他现在都已经住进了,以后想换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全换了…是也包括沈管家吗?”何如脸色沉了下来。 “是…听说江水对沈管家格外不满,尤其之前沈管家总是过来送东西,每次回去都要被骂一顿。” 何如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霍南就这么纵着他?” 一旁的小夏也听不下去了,一脸气愤,“他怎么敢这么对待沈伯?不行让沈伯来我们这里好了!不在那个地方受气!” 张姐看了眼小夏,又看了眼何如,“沈管家都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被一个小辈成天训斥,这也实在太…” 何如一想到那个画面,心中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顿时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呀?”小夏在身后叫他。 何如没有说话,打开大门,“砰”地大力关上门走出去。 “何…”小夏本想追出去,却被张姐一手拽住。 张姐对她微微摇头,“别管了。” “可是…”小夏还是有点不放心。 张姐打断她,语气笃定,“让何先生自己去处理吧。” 何如开车到霍宅,车子直接停在大门口,没几秒,里面就有人跑出来看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把车停在霍家门口。 “你谁啊!赶紧把车开走!”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挥着电棒,对车内的何如喊着。 何如看着车前两个面生的人,心又沉了沉,一手重重按下车喇叭。 车前的两人被喇叭声吓了一跳,因为没有任何预警,耳朵里直接被震出了耳鸣声。 就在他们气急败坏地准备上前将何如从车上拽下来时,坐在车内的何如抬手摸了一**上的安全带,突然一脚重重踩下油门。 “快躲开!”两个保安顾不上别的,生理反应让他们直接往旁边跑开。 “砰!”何如的车直接装上霍宅的大门栅栏。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霍宅的警铃因大门遭到攻击而开始疯狂响起。 这一下并没有将坚固的大门撞开,何如面上冷静地倒车,然后重新踩下油门,再次撞上去。 “砰!”这次大门上的栏杆被撞弯曲了,只要有一点被击破,剩下的也就不成问题。 “砰!” “砰!” 连续两下撞击,何如直接将大门撞开,把车开进院子里。 宅子里听到声响的人们全都跑到院子里,看是谁制造出这么大声响。 何如打开车门下车,车头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他扫了一眼,决定让霍南来出这笔维修费用。 “何先生!”霍宅里原先的女佣认出了何如,惊叫出生。 “您怎么来了!”旁边的人也都陆续认出了何如。 “您…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几个跑出来的保安本想冲上去按住何如,但一听到她们喊何先生,就立刻都不敢动了。他们也不傻,也都猜出了何如的身份。 何如整理了一**上凌乱的衣服,抬头冲她们笑了一下,但口中说出话的温度却冰得冻人,“霍南在吗?” “不在…”大家都被他这幅模样吓着了,不知他要做什么。 何如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沈管家的身影,按常理,院子里这么大动静,沈管家不可能不出来查看情况。 “沈管家呢?” “……”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周围的人像是都被封住嘴了一样,没有人开口,空气都冷了几分。 何如扬了扬嘴角,冷声道:“好。” 这时霍宅紧闭的门突然打开,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江水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 他走到台阶前面,站在台阶上面俯视着何如。 何如看着他走近,抬眼与他对视上。 周围没有人说话,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都噤声看着他们二人。 江水看着何如举起手中的手机,开口道:“你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民宅,我已经报警了。” “私闯民宅?”何如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说的是我吗?” 江水拧起眉毛,“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既然你现在已经和霍南离婚了,这里就不再欢迎你。” “哦,是吗?”何如微微笑起来,“那请问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小三?还是小四?小五?” 江水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语气也激动起来,“我是什么身份跟你没有关系!请你马上离开!不然到时候警察来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何如摊开手耸耸肩,“那就让警察来抓我好了,看看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他拉长语调,然后对着江水轻轻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地说:“还是报警的你。” “你——”江水被气得说不出话。 何如扬了扬眉毛,显然对江水这幅模样十分受用,他抬腿向前走了几步,走上台阶。 走到江水身边时,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歪头在江水耳边轻轻说道:“小秘书,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妄想不该想的,不然哪天被踹了可别哭着找我哦。” 说完他没再搭理被他气得眼眶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江水,直接推开房门走进去。 算下来,从他搬走到现在也才不到一个月,可房子里的装饰却全部变样了,和记忆中没有一丁点相似。 他没有花时间多看几眼江水惨不忍睹的装修审美,直接朝沈管家的房间走去。 沈管家的房间就在一层,曾经他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下午没事的时候,会到这里和沈管家一起喝杯下午茶,聊个贴心话。 自从搬走后,就没有人再陪他聊天了。 江水走近熟悉的房间门前,脚突然像被粘住一样,动弹不得。 他看着房间门上挂着的锁,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心底开始发寒。 他控制住有些颤抖的手,抬手在门上敲了下。 里面传来沈管家熟悉的声音,“谁?” 何如没有说话,眼泪倏地从眼眶跌落。 “是小李吗?”沈管家的声音还像何如从小听到的那样温暖,让人心安,“我没事,忘记江先生说过不许任何人过来吗?快去忙你的工作,不要偷懒。” 何如死死咬住嘴唇,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声,“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来的。” 何如听到声音,转过身死死瞪住江水,眼里全是恨意。 “是谁告诉你的?”江水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是小李?还是那个什么张姐?” 江水欣赏着何如脸上的痛苦。“啊,应该是那个张姐吧,早知道就不应该放她进来的,毕竟是已经走了的人。” “是你把沈伯关起来的。”何如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只是我管教下人的方式而已。”江水一脸无所谓,“谁叫他手脚不干净,竟然敢私自偷拿东西送出去。这要是放在古代可是要被砍手砍脚的,我已经够仁慈了,只是关关禁闭而已,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下人…”何如在嘴里将这几个字嚼碎又吐出来,“只是关禁闭而已…”他笑起来,“好,好得很。” 江水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呵…”何如抬眼看他,“你知道真正的下人是谁吗?” 第12章 霍南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下属们七嘴八舌的发言把他烦得要死,看见来电立马抬手让他们安静,然后逃跑似的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怎么了?”霍南松了松领带,好歹是喘了口气,要是再让他在里面坐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找人来收尸。 霍南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机来电,想着等下要不直接从公司溜走,让那群惹人厌的家伙们在会议室里怎么等都等不到他回去。 但没几秒,他就肃了表情,语气认真起来,“你说谁?是何如吗?他怎么来了?”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竟然立马切换了表情笑了起来,“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等霍南回到家,看到的是客厅里一片狼藉,各种花瓶酒瓶杯子全都被砸到地上,还有躺在地上的江水。 江水的模样十分狼狈,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乱七八糟,五颜六色了。根据颜色判断,应该是被红酒浇了一身后,又被咖啡浇了一身。 江水一看到霍南回来的身影,眼泪立马从眼眶落下,充满委屈地叫他:“南哥…” 霍南却没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站着的,浑身一点损伤没有的,手中还拿着一瓶威士忌的何如。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 地上的江水一脸不敢置信,现场战况一目了然,谁受伤谁没事这么明确,他霍南是瞎吗竟然问何如有没有事? 何如的视线从地上的江水上移开,歪头看了眼门口的霍南,然后笑了一下,十分温柔地说:“我没事。” 霍南被他这个笑笑得口干舌燥的,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何如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何如吃了什么,竟然还越长越年轻了,看着和个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南哥…”地上的江水不甘地又喊了一声霍南,一双大眼睛里蕴含地全是委屈,谁看了都要心疼一下。 霍南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去,可还没当他开口问江水怎么样的时候,何如突然出声,“看我。” 霍南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一个投掷物朝他飞过来。 “砰!”刚刚还在何如手上的那瓶威士忌,现在已经砸在霍南的脚边,壮烈牺牲,尸骨无存。 霍南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后怕地回过神,刚刚要不是他闪开的动作迅速,这瓶酒可就直接砸到他脑袋上了! 他愤怒地冲何如喊道:“你疯了吗?!” 何如朝他摊摊手,“不好意思,没砸准。” 霍南头痛地看着何如,彻底将地上的江水忘得一干二净,“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何如冷笑一声,指着旁边的一个房间,“还记得这是谁的房间吗?” 霍南朝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沈管家的房间,此时房门已经不知道被谁用什么方法拆了下来,空荡荡的能直接看见房间里的摆设。 “这不是沈伯的房间吗?怎么门没了?”霍南不明白他的意思。 何如弯腰在地上扒拉了半天,然后捡起一把大大的金属锁,又问霍南,“这又是什么?” “这不是锁吗?”霍南看着他,“你到底想问什么,不要兜圈子,直接说不行吗?” “好。”何如将金属锁重重地扔到地上,“那我就直说了。” “这把锁,”他指着地上的锁,“这把砸到人脑袋上就能直接把人砸死的锁,就锁在沈伯的房间门上,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霍南脸上的迷茫不是装的,“你什么意思?沈伯的门上为什么会装这种锁?” 何如一脸讽刺,指了指地上的江水,“你问他啊。” 霍南看向江水,“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水动了动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霍南,没说出话来。 霍南平时从来不管家里的事,白天也基本都不在家,有应酬的话甚至晚上都不回来,对他在家里做的事自然是全都不清楚。 霍南看着江水脸上的表情渐渐回过味来,“你用这把锁来关沈伯?你在想什么?沈伯多大年纪了你不知道吗!” “我只是…只是…”江水在脑海里搜索着解释的说辞,但可能因为刚被何如揍了一顿,大脑有些迟缓,短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霍南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你简直糊涂!” 他转过头问何如,“沈伯人呢?他没事吧?” 何如在旁边看他这幅姿态简直要笑出声,“你现在想起来问了?早干嘛去了?”他恨恨地冲霍南说,“沈伯从我们小的时候就待在霍家,费尽心血地悉心照顾我们长大,从来没出过一点差错。现在他年纪大了你没照顾好他就算了,竟然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被这种东西给欺负了?” 霍南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堵地说不出话来,“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没想到?”何如眼神冰冷,“从你让这种货色进门的时候你就该想到!” “砰!”又是一瓶酒砸过来,这次霍南没有躲,酒瓶直接砸到他的小腿上,然后弹出去,砸到地板上,四分五裂。 霍南脸上因小腿的剧痛而扭曲起来,他看向何如,声音因疼痛而有些颤抖,“这下你消气了吗?” 何如冷漠看着他,“我不管你怎么处置他,沈伯今天会跟我一起回去,还有其他人,都会跟我一起走。” 霍南本想说你那个房子装的下那么多人吗,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下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怒何如,“好,都听你的。” 何如被他故作的温柔给恶心到了,嫌恶地看了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抬脚就往外走。 霍南看到他的动作,急忙道:“你要走了?” 何如回过头看他:“不然?” “要不…留下吃个饭再走?”霍南小心地提议道。 何如看了眼满是狼藉的客厅,讽刺道:“你还是跟地上那位慢慢吃吧,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门外偷听的女佣们早就听到何如要把他们带走的话,全部脚步轻快地回房间收拾东西,就怕动作慢了一步何如就不带她们走了。 剩下几个江水新招的女佣和保安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他们往常在江水的授意下在霍家作威作福,欺负以前那些女佣欺负惯了,都快误以为自己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了。 可今天何如这么一闹,他们才看清江水在这个家的地位,以及他们在这个家的地位。 多么摇摇欲坠。 还不知道等何如走了,霍南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就算霍南不找他们算账,就因为刚才何如对江水动手的时候他们没有进去帮忙,江水就不会放过他们。 等何如带着一大帮人马回到家的时候,小夏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呀!” 她兴奋地冲上去这个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好不高兴。 平时冷冷清清的房子一下热闹起来,几人兴奋地给小夏和张姐形容着刚刚在霍宅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 何如无奈摇头笑了笑,对沈管家说:“身体感觉怎么样?要不我让小夏先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你先休息休息。” 沈管家叹了口气,“何先生您不用这样担心。”一路上何如对他就像对易碎的玻璃瓶一样,就怕哪里碰到磕到,可让他郁闷坏了,“我身体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不过就是被江水关起来,最多不能吃顿晚饭而已,可何如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受了多大的虐待一样。 何如笑了下,“我这不是怕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嘛。” 沈管家心里虽然很感动,但还是板起脸,“我真的没事,今天要忙的事多得很,要真让我休息了还不乱成一团。” “好好好,没事就行。”何如笑着说,“那您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首先,得换个房子。”沈管家扫视了一下被占得满满的客厅,“不然房间可不够睡。” 何如认同,“嗯,我名下的房子你比我清楚,搬到哪个合适一些?” 沈管家想了想,“近一点的都太小了,不够装。大一点的又比较远,过去就需要不少时间,再加上房子长久没有人住,收拾起来更是麻烦。”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何如想了想,觉得有些头痛,“要不就先都住酒店好了,等明天挑一套房子收拾收拾,再搬过去。” “可是…”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沈管家,小夏走过去打开可视对讲,看清来人后回过头对何如说,“是郑秘书。” “他怎么来了?”何如疑惑道。 郑秘书进门后,对客厅里挤满的人群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诧异,而是十分平静地对何如说:“霍总让我来接您。” “接我?”何如问,“去做什么?” 直到这刻他都以为郑秘书来找他是因为公事,但郑秘书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不止您,还有这个屋子里的人,霍总命我全部接到他那里去。” “霍总已经先回去等着您了。” “他说等你们到了就能直接开饭了。” 第13章 何如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如果让他搬到霍东那里去住,和霍东朝夕相处,每天早晨一起吃早餐,晚上一起吃晚餐,睡觉前没准还要互相道个晚安—— 天呐,还不如杀了他。 天知道当他准备和霍南结婚,从霍家老宅搬出去的时候,看着站在门前目送他们离开的霍东,心里是多么解脱!多么畅快! 简直要仰天大笑三声! 霍东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按常理当他成年接手霍家产业的时候就应该搬出去住了,可他一直硬生生在老宅住到… 住到什么时候来着? 何如在脑袋里搜索了一番,他搬走的时候霍东还没搬走,但好像办婚礼的时候,霍东就已经搬走了。 因为他记得他结婚后第二天回老宅的时候,霍东已经不在那里住了。 可惜短暂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现在又要过上成天需要面对霍东的日子了。 以前和霍东什么都没发生过待在一个空间里就已经够让人煎熬的了,现在虽然并不是出于本意,但毕竟是发生了关系,不论是精神不清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让他怎么搬去和霍东一起住? 如果可以反抗—— 算了,霍东都直接叫郑秘书过来接人了,就代表他已经下了决定。 当他已经下了决定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去改变的。 还是不要尝试反抗了,不然到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他自己,这一点从小到大已经被印证了无数回了。 何如弯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肚子,心里暗自给它加油打气,希望它在接下来的日子可以撑下去,不要一见到霍东就狂抖,那样晚上睡觉容易抽筋。 郑秘书准备的很充分,直接带了好几辆商务车过来,一趟就把人全部拉回霍东的别墅里。 车辆整齐的停在门口,何如透过车窗看见灯火通明的别墅,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浪费的资本主义,现在天都还没全黑,只是微微有些暗,别墅里的灯却已经全部打开了,整栋房子像个大型灯泡一样。 而且据他所知霍东一贯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生人,所以家里除了他自己和一个厨师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打扫的人都是每周过来两趟,还得挑他不在家的时候来。 就这样还开这么多灯,怕不是怕黑吧? 何如转了转眼珠,郑秘书已经下车,帮他把车门打开,“何先生,到了。” 何如怀揣着沉重的心情下了车,心里再次默默让自己的小腿肚子争气点。 “走吧。”郑秘书走在前面引路。 何如很少来霍东这里,平日里他见到霍东不逃跑就算了,又怎么可能自己跑来这个狼窝。 除了一些必须要来的节假日,这里对他而言就像禁区一样,轻易不会踏足。 进了门,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玄关等着他们,见他们进来,微微弯腰,沉声说:“欢迎你们,我是霍总的生活助理,我姓尹。” 何如对他还是有些眼熟的,虽然不像郑秘书那么常见,但偶尔还是会在霍东身边见到这位尹秘书。 尹秘书先对何如说:“霍总已经在餐厅等您了。”然后转过头对剩下的人说,“你们跟我来吧,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何如回头看了眼沈管家,“我先去找东哥了。” 沈管家点点头,“好的,等这边收拾好了,我再去向霍先生打招呼。” 何如点点头,跟着郑秘书走到餐厅。 到了餐厅,何如看见印象中那张十分巨大的餐桌被各种装着食物的碗盘给堆得满满的,甚至都要看不见餐桌原本的模样了。 他张了张嘴,直接对着坐在餐桌旁的霍东说;“这是几人餐啊?” “两人餐。”霍东看着他说。 郑秘书将何如送进餐厅就转身离开了,此时餐厅只要他们二人。 “两人餐?”何如瞪大眼睛,“这么多?” 喂猪吗? “不知道家里厨师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就从四季轩又叫了几个菜。”霍东一脸平静地说。 又叫了几个菜?何如看着餐桌,感觉都快有20道菜了,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吧? 霍东又开口道:“其他人的晚饭也都准备好了,他们会在别的餐厅里进餐。” 何如拉开椅子坐下,虽然对眼前丰富的食物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但还是真心诚意地对霍东道了声谢,“今天谢谢了,不然这么一大帮子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虽然他很想问问霍东究竟是怎么知道下午在霍南家发生的一切,以及又是怎么那么准时的让郑秘书过来接人。 但算了,问了也不会有答案,霍东想知道什么总是有他的办法。 “谢我?为什么?”霍东看起来是真心诚意的不解,“他们都算是我聘用的人,出了这种事我当然要对他们负责。” 何如:“……” 他才想起来霍家所有聘用的管家厨师家佣包括司机安保,好像都是由霍东开工资的。 这么一想,他确实没什么资格向霍东道谢。 “沈伯的事我听郑秘书说了,回头我会和霍南谈谈。”霍东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说。 但何如还是从他没什么波澜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严肃,他点点头,冲霍东笑了一下,“好,那我就不管了。忙了一天好饿,中午都没吃饭呢。” 霍东点点头,拿起筷子,对何如说:“快吃吧。”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补了一句,“都是你喜欢吃的。” 何如确实是饿狠了,在路上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一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 他本来以为见到霍东会很尴尬,毕竟他们前不久才…那个什么,但不知道是因为肚子太饿了让他没有脑容量去尴尬,还是桌上的食物太诱人,又或者是餐厅的灯光打的太温馨,总之他一点都没有想起来尴尬,反而还觉得眼前的霍东没那么吓人了。 当然,这肯定是错觉。 霍东不吓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算不板着脸,只要用平常的表情站在幼儿园门口,就能把整个幼儿园的小孩全吓哭。 没准还得留下童年阴影。 食物下肚的欢愉让何如暂时将以后要和霍东住在一起的事忘记了,直到肚子都鼓起来,一点再也吃不下他才放下筷子。 “吃饱了吗?”霍东开口问道。 何如看向霍东,摸了摸肚子,扯开嘴笑了一下,“吃撑了。” 他注意到霍东的碗筷还是干净的,“你没吃吗?” 霍东微微摇了摇头,“我不饿。” “那也…”何如还想说些什么,霍东直接打断他。 “吃饱了就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哦…好。”何如放下摸着肚子的手,站起身。 何如没去过霍东家除了一层以外的任何地方,准确来说是客厅和餐厅以外的任何地方,他每次过来都是简单吃个饭坐一下然后就开溜。 霍东领着他上了楼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这是你的房间,已经让人整理过了。” “你的房间在哪里?”何如突然有点好奇霍东的房间会长什么样,会不会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以霍东的性格来说,应该是有可能的。 霍东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门,“这个是我的房间。” 何如一下瞪圆眼睛,“我们住隔壁啊?” 霍东看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何如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眨了眨眼,摇头说:“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霍东点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求就找尹秘书,或者找我也行。” 谁敢找你啊,怕不是得被你一巴掌拍死。何如在心里悄悄腹诽,脸上却是乖巧地点点头,“好,东哥你也早点休息。” 霍东转身回了房间,何如才打开房门走进去,看看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打开房门刚看一眼就差点把何如惊到,房间里的所有装修及摆设都和他在老宅的房间没什么区别,相似到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这里不是霍东家而是老宅。 他走进房间,摸了摸柔软的大床。 就连床上的床单被罩都和他以前最喜欢的那套一模一样。 那个尹秘书可真有两把刷子,何如在心里感叹道,从知道他要搬过来到现在应该没有多久,就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房间布置好,还布置的这么用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但肯定不会是霍东的授意,以霍东那种冰冷的性格,估计连他住哪个房间都不在意,应该是直接全权交给尹秘书去办。 也不知道能不能挖个墙角,让尹秘书以后跟着自己做事。 何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躺倒在床上,一整天都紧绷的神经在这时终于完全松懈下来。 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有没有传到老宅,如果霍家二老知道了,他还得抽空回去一趟。 明天还得去趟公司,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再不去的话,怕沈怡过几天就得提着刀来找他。 还得再想法跟乔家搭一次线,坐下来好好再谈一次,乔家家大业大,产业扩展的很广,对他的公司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合作伙伴,如果就这么中止合作了,未免太可惜。 上次宴会的机会被浪费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 还有城北的赌场—— 何如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直接睡着了。 他今天累坏了。 别墅内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如果从外面看,会发现别墅内刚刚还通亮的灯正在一盏一盏地关闭。 霍东站在窗前,手上端着一杯红酒杯,轻轻晃着。 “扣扣扣。”有人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霍东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夜色,沉声道:“进来。” 尹秘书打开房门,却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房间门口说:“已经都安置好了。” 霍东没有说话。 “安德鲁的飞机明天早上到,您看我什么时候带他过来?” “晚上吧。”霍东开了口,“小如白天肯定会去公司。” “好的。”尹秘书汇报完后轻轻把门带上,轻手轻脚离开了。 霍东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下。 第14章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这里的装饰太过熟悉,虽然何如连衣服没换,就这么倒在床上睡了一晚上,还是睡得十分香甜,醒来后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他下了楼,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大厅里来来往往忙碌着的身影和他曾经几年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一模一样,就连从厨房飘来的香味都和记忆中一样。 小夏端着一杯热牛奶朝他走过来,“早啊,何先生,这是霍总特地吩咐给您准备的。” 何如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牛奶,问她:“东哥呢?” “霍先生早起后就出去跑步了,刚刚才回来,跟您先后脚上下楼,应该等下就下来了。”小夏笑嘻嘻地说,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何如挑了挑眉,看着她:“怎么心情这么好?” “当然好啊。”小夏语气十分轻快,“虽然霍先生总是板着一张脸让人看着有点怕,但在这里可以和沈伯他们一起工作,而且人多也热闹多了,之前房子里就我和张姐,好寂寞的。” 何如被她的情绪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沈伯他们呢?突然换了地方都还适应吗?” “都特别适应。这不——”小夏透过窗户指了指院子里的沈管家,“从早上起来就没闲下来,现在已经开始安排人修剪花园了。” 何如看着沈管家忙碌的身影,一颗心放了下来,“那就好。” 小夏说:“张姐已经把早饭做好啦,快吃饭去吧。” 何如刚到餐厅坐下,就见霍东走进来,身上还冒着水汽,头发丝也都没全干,应该是刚洗完澡。 “早上好。”何如打招呼。 霍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坐下,“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何如想起什么,夸赞起尹秘书,“我房间是由尹秘书布置的吗?他也太厉害了,和我之前的房间简直一模一样,他什么时候去老宅看过?” 霍东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喜欢吗?” 何如点点头,“当然了,我都好久没回老宅住过了。” “改天带你回去。”霍东说。 何如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姐便走过来将早饭端上桌,她笑着说:“我问过小何,他说霍先生平时就吃西餐,所以西餐和中餐我都准备了些。” 小何是霍东家的厨师,比张姐小几岁。 何如早饭一贯喜欢吃热腾腾的中餐,吃西餐的话,一天胃都会不舒服。 “以后早饭准备中餐就可以。”霍东说。 “啊?哦哦,好的。”张姐愣了一下,随即满口应声道。 等张姐离开,霍东拿起刀叉,对何如说:“吃吧。” 何如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粥和蒸饺,又看了看霍东面前的蔬菜沙拉和全麦面包,开口道:“你要不要来点粥?厨房应该有煮多的。” 他怀疑霍东其实并不喜欢吃西餐,只不过是之前的厨师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厨师见他天天这么吃,也就误以为他喜欢吃西餐了。 霍东摇摇头,拒绝道:“不用。” 这人真的太别扭。 何如耸耸肩,不再管他,低头喝自己的粥。 可能是人变多了,也可能是因为都是熟悉的人,这栋以前在何如眼里十分冰冷的大房子现在竟顺眼不少,没准多住些日子还真能住出一丝家的感觉。 就是有些太空旷了,这么大的房子里除了一些必需品,其他什么装饰品一概没有。 不过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是霍东的房子。 何如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公司,这是从乔家宴会之后,他第一次去公司。 对于在乔家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公司里只有沈怡一个人知道。 其他人都只知道何如去了乔家宴会,然而并没有和乔一搭上线,而且之后的两天像消失了一样,公司也没来。 但宴会是由霍东陪着一起去的这件事,却在公司上下传遍了,并且立即出了好几套和霍家合作的方案。 何如一到公司就马不停蹄地进了会议室,都不带喘口气的。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直到何如听到下面不知谁的肚子饿得直叫,才抬手停止了会议。 “先去吃午饭吧,休息休息下午再继续。” 他刚走出会议室,沈怡就从后面追上来:“昨天的事…我听我爸说过了。” 何如回头看着她,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沈伯。” “这跟您没有关系,是…”沈怡没有将话说全,但是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愤怒。 何如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虽然霍东昨天说过会去找霍南解决,但这件事毕竟是由他间接造成的,不管如何,他都得负责到底。 “谢谢您。”沈怡十分认真地对他说。 何如笑了下,“你这么说也太见外了,咱俩毕竟从小也算一起长大的。” 沈怡脸上的表情放轻松了些,“我爸身体还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沈伯精神挺好的。”何如说,“下班跟我一起回去吧,顺便去看看沈伯。” “好。”沈怡点点头。 何如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放着沈怡提前为他订好的午餐,就在他正要开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来电的是霍东。 霍东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不会是沈伯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何如赶紧接起电话,“喂,东哥,有什么事吗?” “吃了吗?”霍东一贯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什么?”何如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午饭吃了没?”霍东又问了一次。 这次何如才听明白了,“还没有,正准备吃。” “没什么。”霍东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张厨师做了午饭,我顺路给你送过来。” 何如叫张姐叫惯了,一下子听见张厨师还有点搞不清说的是谁。 不过下一秒他就立马反应过来更重要的事,“你亲自送过来吗?” 这也太… “叫人送来就好了,何必麻烦你跑一趟,你现在到哪了?” “我也还没有吃午饭。”霍东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说。 “啊?”何如眨了眨眼睛,“哦…那我们一起吃?” “嗯。”霍东应了一声,“我已经到了,现在上去。” 说完他没等何如回话立马挂断了电话。 何如举着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霍东会突然跑来给他送饭,还要一起在他的办公室吃午饭? 他这么闲的吗? 而且这种以前打破他的脑袋都无法想象出的画面,现在却要真实上演了。 真是杀了霍南都想象不到。 要知道在以前,从他搬出老宅后就很少能和霍东见到面了。 除了一些节日必要的问候,和一起回老宅的碰面以外,连公司上的接触都很少能见到霍东,最多见到的就是郑秘书。 可是不知怎么搞得,自他准备和霍南离婚以后,见到霍东的次数就越来越多,简直能和过去一年的量相比。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坏事,相反霍东在这段时间确实帮了他很多,但还是会有点怪怪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哪里怪,就是有点怪。 霍东没有花太长时间,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何如的办公室内,手上拎着两个精致的食盒。 何如已经让沈怡把她原先订的午餐给拿出去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等着霍东。 他抬头看见霍东,习惯性地露出讨好的笑容,“东哥。” 霍东点点头,走过去坐下,将食盒放在桌上。 何如把食盒打开,里面确实都是张姐的手艺,而且全都是他爱吃的菜。 开了一早上会他早就饿了,此时闻着食物的香味更是口水都要流下来。 “好香啊。”他诚心诚意地发出感叹。 霍东看了他一眼,“赶紧吃吧。” 何如点点头,没有多客气,夹了一大块鸡肉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后满足地眯起眼睛,“张姐做的干煸鸡块最好吃了。”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低头夹了个根青菜,细嚼慢咽地吃着。 两人的这顿午饭除了何如时不时的感叹声外,一直到结都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对话。 吃完后,何如被填饱了肚子,心情比之前都要好上不少,舒坦地靠在沙发上。 霍东看着他,“晚上带你见个人。” “什么人?”何如看向他。 “我的一个朋友,做室内设计的。”霍东说。 “带我见他是有什么事吗?”何如问。 “他这次回国是要帮我装修房子,你跟他聊一聊。” 何如还是没明白,“我跟他聊什么啊?” 霍东自己要装修房子,带他设计师干什么? 霍东看了他一眼,“你喜欢什么样的样子告诉他,让他去设计。” 何如瞪大眼睛,“按我的意思来设计?” “嗯。”霍东说。 “为…”何如有些不解,“不是,哪套房子要装修啊?” “现在住的这套。” “这套装修和家具都挺新的啊,不用这么快就重新装修吧。” “风格我不喜欢,换一种。”霍东一副不想多解释的模样,“你看着办。” 何如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好吧。” 他在心里偷偷腹诽,霍东这个剥削又浪费的资本主义,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白白住他的房子。 看吧,这才第一天,就把他当做苦力,要帮他重新装修房子。 明明这种事自己和设计师去沟通就好了,还非要让他去。 而且这房子他才住了几年,怎么就风格不喜欢了,要换了? 一开始装修的时候干嘛去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 第15章 到下班的时间,霍东发来一条信息,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何如本还想继续加班,无法,只能将工作安排到明天,带着沈怡下楼。 霍东的车就停在公司大门口,因为是陌生的车型陌生的车牌,从公司出来的人都打量着,想要知道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的主人是谁。 直到看到霍东从车辆的后座走出来,他们才惊得掉了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如也没想到霍东竟然就这么靠在车旁等着他,像个脑残偶像剧里烧包的男主角。 他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快步走过去,连声道:“上车上车。” 沈怡自动坐到了副驾驶,何如拉开后座的车门,一把将霍东推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驾驶座上的是尹秘书,见他们都上车了就启动了车辆。 直到回过头都看不到自己公司的大楼,何如才喘了口气。 “这么着急做什么?”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何如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去,因为距离太近,他的鼻尖微微擦过霍东的鼻尖。 这意料外的接触让他惊得猛往后一仰,结果忘记了自己脑袋后面是块车玻璃,一下子撞上去。 “砰”的一声,下一秒何如就满脸痛苦地捂住后脑勺,眼睛里涌出生理泪水。 “嘶——”他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霍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一惊一乍的?” 虽然嘴上的话像是训斥,但语气却很温柔,手上动作更是温柔地抚上何如的后脑勺,轻轻安抚着。 何如有些委屈地说:“好疼…” 霍东微微摇了摇头,轻轻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肿。” 沈怡坐在前座,有些震惊地从后视镜看着后座发生的一切。 他的老板什么时候和霍总这么亲密了? 以往不是一见到就小腿肚发抖,然后立刻想办法逃跑吗? 怎么现在才搬过去一个晚上,就这么…? 反倒是尹秘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后座发生的一切声响没有任何反应,安稳地将车开到饭店门口。 “霍总,到了。” 霍东看了眼车外四季轩的招牌,将放在何如头上的手拿下,垂眸对何如说:“下车吧。” 何如此时脑袋虽然没有一开始疼得那么剧烈,但还残留着微弱的疼痛感,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和霍东的距离有多么近,近得都能闻到霍东身上的味道。 “好。”他整理了下混乱的头发,打开车门下车。 到了包厢,安德鲁已经坐在里面,是个黄色头发的英国人,见到他们进来,展开大大的微笑站起来迎接他们,“霍!” 霍东没有理会他的拥抱,而是转过身向何如介绍,“这是安德鲁。” 他转过身看向张着胳膊安德鲁,“这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弟弟,何如。” 安德鲁虽然没有从霍东那里得到拥抱,但一点都不气馁,听完介绍后看向何如,脸上笑容扯得更大了,“你好,我是安德鲁。” 他张着胳膊准备上前拥抱这个总是从霍东嘴里听到的弟弟,但还没有抱到,就被霍东一手拦下,“好了,都坐下吧。” 安德鲁因为没有抱到何如而遗憾地撇了撇嘴巴,但碍于霍东的威严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满腹委屈地坐下。 何如冲安德鲁笑笑,“你好,我是何如。”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德鲁,“你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是在中国留过学吗?” 安德鲁摇摇头,“不是,我和霍是大学同学,从认识他以后我就开始自学中文了。” “自学的?”何如有点吃惊,“那你语言天赋很好了。” “还好还好。”安德鲁好不谦逊地笑了笑,“也就比霍强那么一点吧。” 何如看了眼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的霍东,笑了一下,“你们关系很好。” “我们大学四年一直都是室友。”安德鲁说,“你也知道你哥哥有点那个什么,,,,怎么说来着,哦对,性格缺陷!所以除了我以外没人愿意和他说话。” 霍东这时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点菜吧。” 安德鲁耸了耸肩,在自己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好好好,我闭嘴。” 在等上菜的空隙,安德鲁拿出几个大册子递给何如,“这里面是我近几年做过的一些设计,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或者喜欢其他风格也都可以,我很全能的。” “好。”何如接过,仔细翻看着。 不得不说,安德鲁确实是个天才,册子里不论装修的是公寓还是别墅,又或者是酒店和酒庄,每一套风格都完全不同,但都赏心悦目。 何如沉浸在里面,一直到菜都上齐了,霍东叫了他一声,才从册子中抬起头。 他真心诚意地对安德鲁说:“我都很喜欢,里面有几套的设计简直太绝妙了。” 安德鲁得意地笑笑,“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为你设计一套绝妙的房子。” 何如将册子合上,“你说错了,不是为我设计,而是为了东哥,这次要设计的是他的房子。” “是吗?”安德鲁看起来完全不知情,“霍对我说是要帮你设计。” “都一样。”何如说。 反正他和霍东现在住在一起,帮谁设计都没区别。 “吃完饭再聊吧。”霍东开了腔。 何如点点头,将册子放到一旁,“回去我会再仔细看看的。” 吃饭途中,霍东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眼便直接扣在桌子上。 没过几秒,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他这次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何如有点好奇来电的是谁,但他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吃完饭,几人一起从包厢内走出来,突然后面一道清亮的声音喊住了霍东。 “东哥!” 比霍东先回头的是何如,只因为这个称呼。 他一直以为东哥这个称呼只有他叫,就连霍西都很少这么叫,更别说霍南了。 所以在回头之前,何如都以为后面那道声音叫的不是霍东,而是另一个可能重名的人。 直到他回头看到楚然。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这人好像是最近大火的一个电影明星,刚上映的那部电影火到不行,连他都听说过。 而且好像还是霍东公司旗下签约的艺人。 霍东名下有家娱乐公司,在娱乐圈虽然算不上第一,但也算前三了,公司好多签约艺人都是何如每天在电视上能看到的人。 楚然一脸惊喜地朝他们走近,“东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何如看了眼霍东又看了眼楚然,有点搞不清状况。 霍东看向楚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吃饭啊。”楚然笑了下,将他们几人看了一圈,又对尹秘书说,“好久不见啊。” 尹秘书对他点点头,“楚先生。” 何如挑了挑眉毛,竟然连尹秘书都认识? 这时楚然的视线也落到了何如身上,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位是?” 何如看着他没有开口,霍东不知怎么也没有回答,而是对他说:“去吃饭吧,我们先走了。” 楚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好,那就不打扰你了。” 霍东点点头,回过身准备往门口走。 突然楚然又在后面说了一句:“东哥,我们明天的约定你没有忘吧?” 霍东停顿了一下,回头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走了。 何如跟在霍东的身后,脑内高速运转。 约定?什么约定?一个大明星和公司大老板能有什么约定? 不会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眼睛转了好几圈,在心底惊呼。 没想到霍东脸上一副禁欲的模样,私底下竟然还养小明星。 而且眼光还…还行吧,那楚然长得确实不错,比电影里还要好看那么几分。 他偷偷在霍东背后撇了撇嘴,霍家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没一个正经的。 走在前面的霍东突然停下脚步,正沉浸在思考中的何如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整个人撞在他的后背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眼前转过身的霍东,闷声闷气地问:“怎么了?” 霍东打量着他的脸色,“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他放下摸鼻子的手。 他的鼻子可能因为刚刚的撞击,此时鼻尖有点微微泛红。 “没想什么能走神?”霍东不放过他,看着他的眼睛。 “哦…”何如眨了眨眼睛,“我在想房子要装成什么风格呢。” “是吗?”霍东低声问他。 何如点点头,随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不然我能想什么啊。” 霍东没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停着的车走过去。 何如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好险好险,要是让霍东知道自己在心里偷偷八卦他,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为了方便和何如沟通,安德鲁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就直接借宿在霍东这里了。 他们四人一起回到霍东家,车刚停下,沈伯就从里面走出来。 小夏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笑,冲着车内的何如招手。 何如看着他们,内心百感交集。 要说和霍南离婚后最不舍的,可能就是这群和他朝夕相处的人了。 现如今他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身边。 真好。 他回过头看向旁边的霍东。 霍东感受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他认真道:“东哥,谢谢你。” 霍东虽有些诧异,但没多问什么,“不客气。” 何如笑起来,真心诚意的那种笑。 霍东看着他的笑容,一时竟有些愣神。 直到何如打开车门下了车,和沈伯交谈了几句后,他才像是回了神。 第16章 用过晚饭后,何如坚持要送沈怡回去,即便霍东已经提出可以让司机送她回家。 最后何如还是拉着沈怡出了门,自己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等红灯时,何如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然后开口:“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沈怡说,“当天的监控已经都检查一遍了,没有出现异常。” “没有发现江水去过的痕迹吗?” “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何如扭头看了一眼她。 “但是在酒店前一天的监控中,陆空叶曾经出现过。” “陆空叶?他这种花花公子去酒店应该很正常吧,这次又是带的哪个小明星去的?” “不是小明星…”沈怡停顿了下,“是和霍南先生一起去的。” “霍南?”何如实在没想到跟陆空叶一起去酒店的人竟然是霍南,“确定吗?” “确定,监控拍的很清晰。”沈怡肯定地说。 “那他们…在酒店过夜了吗?” “没有,他们在酒店停留了几个小时后就离开了。” 何如皱起眉头,霍南怎么会和陆空叶搞在一起?他们两个明明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才对。 这么想起来,之前他碰到陆空叶的时候,也是在霍南的公司里。 当时因为各种原因,让他没有深想陆空叶为什么会出现在霍南的公司。 现在想想,确实很奇怪。 他敢保证,在他和霍南还没有离婚之前,霍南和陆空叶的关系如他和陆空叶的关系一样,平常基本不会碰到面,就算碰面了,也是两句话就呛起来,火药味十足,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一起去酒店的关系。 而且去的酒店还是他第二天被下药的酒店。 这只是巧合吗? 如果霍南真的跟陆空叶私底下有什么交情的话,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想到这一点,何如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扭过头对沈怡说:“查查陆空叶最近的行踪,还有霍南。” “好。”沈怡一脸严肃地点了下头。 回到别墅,天色已晚。何如本以为霍东不是已经休息了就是在书房当加班狂,但没想到他刚打开门走进去,就见霍东端着一杯茶叶坐在客厅。 莫名有点像等深夜还不回家的丈夫的妻子。 打住打住打住,何如紧急叫停了自己的大脑。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完全不珍惜自己的小命。 虽然这种离谱又疯狂的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这么想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当然,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说出来,但就已经够打破常规了。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类似的想法一个字母一个音符都不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霍东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到何如,“回来了?” 何如莫名得觉得有些心虚,虽然也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他走进去,“东哥你还没休息?” 霍东放下茶杯,看着他,“你坐下。” 听到这三个字,何如瞬间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立马竖起来了。 怎么了?为什么气氛这么严肃? 是他最近犯什么事给霍东发现了吗? 没有啊。 再想一遍再想一遍。 再想一遍…还是没有啊。 不对,既然霍东说有那就是有,他犯没犯错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那现在让他坐下是要训他还是要罚他? 能让霍东特地坐在客厅等他回来,应该是很大的事吧,没准现在霍东毫无表情的面孔下正堆积着极大的怒火。 如果现在直接求饶的话,可不可以争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何如越想越觉得自己肯定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等下霍东就会从身后拿出藏着的皮鞭,然后把他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然后—— 霍东看着何如坐在对面沙发上,紧紧抿着嘴不说话,开口问他:“在想什么?” “啊?”何如从自己的惨烈的幻想中醒过来,抬头看见霍东的脸,脱口而出,“东哥,我错了,你别揍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在说什么?”霍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错什么?而且…我什么时候揍过你?” 这句话霍东没有说假,虽然他身为霍家的长子,一直肩负着教育弟弟妹妹的职责,但不管他打了霍南多少次,下了多少次狠手,又或者甚至还教训过几次霍西。但对何如,可是一次手都没有动过,最多最多也就是拉到训诫室里教训一顿,连关禁闭都没有。 何如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磕巴地说:“好…好像是哦。” 霍东差点都要被他这幅模样弄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何如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叫我坐过来不是为了教训我啊?” “我为什么要教训你?”霍东问他。 “因为我做错事了啊。”何如理所当然地说。 “你做错什么事了?”霍东微微眯起眼睛。 “呃…”何如一下卡了壳,“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 “那我为什么要训你?”霍东反问他。 “……”怎么感觉他说的有一丝丝的道理呢? “我叫你过来是有事跟你说。”霍东说。 何如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为了掩饰尴尬而笑起来,“哈哈…哈…是吗…什么事?” 霍东见他这幅模样,嘴角微微扬了扬,但下一秒又恢复成原先没有温度的弧度,“江水,还记得这个人吗?” 何如听到江水的名字一下皱起眉来,“当然记得。”这辈子估计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我让郑秘书调查了他。”霍东言简意赅,“他的身份不简单。” “身份不简单?什么意思?” “他可能是乔一的私生子。”霍东平静地放了一个大炸弹给何如。 “什么?”何如瞪大眼睛,“江水?就那个水水灵灵的小屁孩?他竟然是乔一的私生子?” “嗯。”霍东说,“他以前一直待在国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今年年初乔一才把他接回国。” 何如想了一下,问道:“既然是乔一将他带回国的,为什么不直接接回乔家呢?” “乔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霍东说,“但既然乔一让他回了国,肯定有这个打算。” “那…霍南知道这件事吗?” “之前不知道。”霍东说。 意思是现在才知道。 “那…” “我让他自己去处理。”霍东说。 “哦…”何如说。 霍南应该也吓了一跳吧,一直以来当做是小白兔的小情人竟然是乔一的私生子,未来甚至可能还会拥有乔家的继承权。 不知道他今晚还能不能睡好觉。 霍东看着何如,“过几天我会带你重新和乔一接触一下。” “好,谢谢东哥。”何如冲他笑了一下。 霍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站起身,“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何如点点头。 可能是今天的信息量太大,晚上何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空叶和霍南。 霍南和江水。 江水和乔一。 那么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 ——陆空叶和江水。 虽然乔家这几年一直都是坚定的站队霍家,但乔一这人狡猾得很,老狐狸一只,要说他没偷偷给自己留第二条路,那肯定不可能。 虽然今天霍家和陆家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只要稍有了解的人应该都知道两家的关系即将进入白热化,可能未来三五年就会彻底撕破脸皮,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下去。 所以现在也是重新考量到底站队哪家的一个时机。 只是,到底是陆空叶和江水,还是陆家和乔家,这一点何如暂时还想不透。 但其中区别很大。 如果涉及到两家之间的话…… 何如微微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霍南也是真厉害,随随便便搞个婚外情都能搞到乔一的私生子。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夸他眼光刁钻,在人群中挑了一个最难搞的拐上床。 算了,这个傻子也是被江水给算计了,估计从他们相识、相熟到上床,都是由江水一手策划的。 就是不知道江水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他和霍南的感情能对他和对乔家有什么好处? 或者换另一种角度,能对陆空叶和陆家有什么好处? “不想了。”何如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大脑暂时停歇一下。 等见了乔一以后再说吧。 不管江水和陆空叶在算计着什么,至少他能从乔一这里探点口风。 何如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在身上,自己则将脸埋在枕头中,试图用这种鸵鸟姿态来放空大脑。 幸好今天的黑夜很给他面子,让他在几分钟后便舒缓了呼吸,渐渐入了睡。 “江水已经从霍南先生家搬出去了。”郑秘书给霍东打电话汇报。 “什么时候?”霍东看起来毫不意外。 “就在刚刚。”郑秘书说。 “嗯,知道了。” 霍东挂断了电话。 虽然之前何如去霍南家闹了一次,但江水并没有因此就被赶出霍南家,反而以一副主人姿态,重新招了一批人,填满了霍南家上下。 当然,之前剩下的那几个人已经被他全部开除了。 不知道江水是用了什么办法,看起来霍南对他是言听计从,就连之前沈伯的事都没办法威胁到他的地位。 也许是动了真心。 今天下午霍东给霍南打了通电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了他江水的身份。 挂断电话后,霍东便没有再去过问。 结果,到现在也才几个小时,江水就连人带行李从霍南家被赶出来。 霍东按下床前的通话按钮,不到一秒种,尹秘书的声音就传出来。 “霍总,有什么吩咐?” “将灯都关了吧。” “好的。” 夜色已经降临,黑夜将这短暂的夜晚中统治这片土地。 偌大的别墅中,灯正一盏一盏熄灭着。 从外面的灯再到里面的灯,井然有序地排着队等着被熄灭。 直到全部熄灭后,黑夜又重新将这栋别墅笼罩起来。 第17章 楚然一直觉得自己对霍东来说应该是比较特殊的,至少霍东是喜欢他的。 在他之前,霍东的包养对象从来都不止一个,最少也有三五个。 但自从郑秘书将他从最新一批练习生中挑走,霍东身边除了他便再没有别人,一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如果这都不算特殊,那什么才算? 他跟在霍东身边已经三年,从懵懂无知的练习生到现在发条微博评论过万,这背后少不了霍东的支持。 但是最近霍东的态度让他有一点心慌,虽然之前他们见面的频率也不太高,但他的第六感还是让他敏感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前几天他们约好了今天会在他这里吃饭,楚然特地将今天的行程全部推掉,精心准备了一桌霍东喜欢吃的饭菜,然后到浴室泡了个澡,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厅等着霍东。 霍东不喜欢他过多打扮的模样,所以平常私底下他都会尽量穿得简单一点。 霍东比约定时间晚到了一会儿,楚然笑着迎接了他,然后将保温中的菜都端到桌子上。 “都做好半天了,你怎么才来?”楚然有些撒娇地抱怨着。 霍东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到餐桌旁,“公司有点事。” 楚然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汤,“快尝尝,这碗汤我可熬了整整一个晚上。” 霍东喝了一口便将碗放在桌上。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楚然看着他。 霍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信息,是何如发来的—— 张姐已经做好晚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楚然见霍东半天不说话,又问了一遍:“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事吗?” 霍东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说:“有点事,我得走了。” 楚然看起来有点受伤,看了眼桌上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可是…这桌菜我准备了很久。” “但工作要紧,没事,你先去忙吧。”楚然对着霍东露出一个强扯的微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十分惹人疼。 这招对霍东一直都很有效,他不信霍东见他这个样子还能狠心扔下他就走。 可霍东下一秒便站起身,重新扣上外套的扣子。 楚然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要走。 霍东刚准备走时突然回过头,楚然带着满脸希望看着他,可不料霍东接下来说的话直接将他坠入冰窟。 “郑秘书这两天会联系你,整理一下合同。” 楚然脸上的微笑露出一丝裂痕,“什么合同?” 霍东用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他,“解除包养合同并不会影响你和公司的合同,郑导那个电影的男主定好是你了,休息两天,下周就进组。” 霍东说完就直接走了,根本没有给楚然一点反应的时间。 楚然在椅子上呆坐了半天。 郑导那部电影他确实想接很久了,但一直希望渺茫,本来都放弃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咣地一声重新砸到他面前。 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算什么?分手礼物吗? 不对,根本称不上分手礼物,他和霍东本也不是情侣关系。 只不过一直以来霍东给予他的温情让他误会了,误会自己是独特的,是唯一的,是可以掌控住霍东的。 今天突然的解除关系让他从梦里一下惊醒,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和霍东以前包养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就算有那么一点特殊,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以往他最喜欢霍东那副没有温度的样子,因为他总觉得对所有人都冰冷的霍东只有在看他的时候眼里才会出现一点温柔,这一点一直让他沾沾自喜。 可今天再看霍东的眼神,里面的温度却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霍东什么时候看他的眼神变得如此冰冷? 是只有今天,还是一直都如此,只是他今天才发现? 楚然紧紧握住拳头,脸上浮现出不甘。 他想要的才不仅仅只是一部电影,电影他可以不演,甚至可以扔掉自己的梦想,退出演艺圈,但他必须要在霍东身边。 堂堂正正的站在霍东身边。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这场梦彻底地破碎了。 楚然拿起手机,拨通经纪人的电话:“帮我查查霍东身边最近有没有别人。” 他脑海里浮现之前在四季轩,霍东身边出现的年轻男子的身影。 “查查公司最近新进来的练习生。” 霍东在回去的路上又收到一条信息。 -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们就先开动了哦。 霍东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了几下,回复了他。 -马上回去。 刚准备放下手机时,他又抬起手,又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因为是晚高峰,路上有点堵,等霍东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进门的时候何如正趴在沙发上看手机,看他进来立马爬起来,“东哥你回来了?” 房子里其他人应该都在忙,此时大厅只有何如一个人,黄色的灯洒在他的身上,让霍东有些看不清他脸的轮廓。 他朝何如走近:“没吃饭?” 何如摇摇头,“等你啊,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如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脸上压出印子了吗?” 他刚刚以十分放松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虽然听到门的动静就立马坐起来了,但保不准还是被霍东看到了。 就在他心想会不会挨骂的时候,霍东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去吃饭吧。” “…啊。”何如应了一声,看着霍东转身朝餐厅走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头上有些发热。 他抬手摸了下刚刚霍东碰到的地方,那种发烫的感觉却又消失了。 “奇怪…”何如悄声嘟囔了一句,不再多想,起身跟在霍东身后走向餐厅。 晚饭过后在外面浪了一天的安德鲁也回来了,他十分兴奋地向何如解说自己今天去的展会。 “有好多好精彩的作品!”他双手比划着,“展厅特别大!人特别多!”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里面都是在展会拍的照片,他一张一张翻给何如看:“你看这个!还有这个!对对对,还有这个!是不是特别棒!” 何如饶有兴趣地看着,要不是白天要去公司,他都想和安德鲁一起去了。 等安德鲁终于倾诉完自己的兴奋,开始平静下来跟何如商讨着装修计划。 聊到一半,何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歪头问旁边的霍东——是的,旁边的霍东。 虽然霍东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并且对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着隐形隔音壁,但他还是拿着个笔记本坐在他们旁边,岿然不动。 “装修的时候我们住哪里啊?”何如才想到这个问题。 霍东并没有转过头看他,但却立即开口回答了他:“附近还有套房子。” “哦。”何如点点头。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很自然地把他和霍东当成一体的了,完全没有想要搬出去自己住的想法。 就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一样。 到了十一点,何如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安德鲁讨论着,旁边的霍东已经合上笔记本,对两个热烈讨论地人说:“该休息了。” 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继续讨论着。 霍东等了几秒钟,终于不耐烦了,将桌上放着的册子拿起直接砸到安德鲁身上,“抱着滚回你的房间。” 然后一手拽住何如的胳膊,拉着就往楼上走。 何如瞪着眼睛被他拉着,都来不及回头看眼安德鲁,就这么被拽到二楼。 到了房间门口,霍东垂眼看着何如,“睡不睡?” 何如这下终于感知到了危机,立马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睡睡睡。” 霍东用下巴点了点房间门,“回去。” 何如听话地打开房间门,在进去前又乖巧地对霍东道了声晚安:“晚安东哥。” 霍东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着他,黑黝黝的。 何如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迅速地回了房间。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回了房间,疲倦感一下席卷了何如的身体。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洗个澡就赶紧睡觉。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响彻安静的房间。 何如看了下手机,是霍南的来电。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挂断,并且半点不拖泥带水地直接将霍南的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手机扔到床上,丝毫没有被影响地进浴室洗澡。 霍南被挂断了电话,半点没有意。他知道何如不会接他的电话的,但就是想打一个试试。 他越过手边堆积的空酒瓶,重新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进嘴里。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几十条未接来电以及未读短信。 发送的人都是同一个——江水。 -南哥你接电话,我可以解释的。 -南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骗你。 -南哥… 霍南一下又一下地往嘴里灌着酒,没多久便烂醉如泥。 他趴在桌子上,神志不清地强睁着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没一会儿,因冰啤酒而下降的体温让他被冻醒,半睡半醒中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小如,给我拿个毯子。” 他闭着眼睛,等着温暖的毯子盖到身上,可是等了半天,小如还没有过来。 他又喊道:“小如!” 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抬起头,睁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桌上地上都是空酒瓶以及狼藉。 家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说句话都带着回音。 “小如…”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着。 声音飘散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 突然,他用双手捂住脸,从嗓子中发出痛苦难抑的声音。 第18章 霍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本来没想哭,但眼泪却不听话地留下来。 可能是管理泪腺的器官坏掉了。 从何如跟他离婚之后,他不是不难受,也不是不后悔,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每回只要一想到何如那张决绝的面孔,他就又畏缩了。 这时他又碰到了江水。 其实在被何如发现之后,他就已经和江水断了关系,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满心希望等何如消气后,可以重新在一起的。 所以江水是必须处理掉的。 但当他看到蜷缩在街角的江水时,却也是实打实的心软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南站在江水面前,俯视着他。 江水本来将脸埋在膝盖中,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见霍南后眼眶瞬间红了,他用要哭的表情对霍南说:“我…我被房东赶出来了。” 霍南皱起眉,看到江水身上略有些凌乱的衣服,“怎么不找家酒店先住着?” 江水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我把钱都寄回家里了。” 霍南想到江水以前提到过,他家是农村的,家里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他每个月都会把大部分工资打回去。 现在可能突然丢了工作,资金来源一下断了。 “你之前给他们寄回那么多钱,现在困难了他们不也应该帮帮你吗?”霍南实在理解不了他怎么就能直接流落街头。 江水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霍南看着他,实在忍不下心当做没看到,“我带你去酒店。” 江水摇了摇头,低声说:“算了,不用麻烦你。” “那你今天晚上准备怎么办?”霍南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 江水抿住嘴,咬着牙说:“我自己有办法。” 霍南都要笑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江水抬起眼瞪着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霍南叹了口气,语气放平缓了些,“我之前给你那么些东西怎么就不知道留一些,傻得全往家拿了?” 江水偏了偏头,不再看他,倔强道:“我不用你管,你走吧。” 霍南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他直接将江水拽起来,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塞到自己的车上。 他一开始只是想把江水安置到酒店,给他一些钱就走的。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知道不应该再和江水继续牵扯,但他又抗拒不了江水带给他的那种全新的感觉。 江水看他的眼神总是全心全意,有着在何如眼里看不到的崇拜;江水脾气很好,心情不好时朝他发了脾气,他也只是会笑一笑不当一回事,晚上还会做一桌大餐来讨好他;江水总是看起来像一只脆弱的小鸟,稍有不慎就会被伤害,需要他来保护。 江水和何如完全不一样。 这不代表他不爱何如,他很爱很爱何如,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不顾全家的反对非要和何如结婚。 但婚姻毕竟和恋爱是不一样的,很多曾经忽视的细节都会在婚姻中被无限放大。 何如是个很要强的人,从他不愿依靠霍家,而是自己去创立公司就能看出来。这也导致和他在一起,往往要他去照顾他的自尊心。 争吵了要他先去认错,有分歧了要他先去服软,不高兴了要他先去低头。 每一次吵架何如都会把话说绝了,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如果这样还没有解气,他便会做出更激烈的行为,以此来消气。 就像在停车场那次,当着他的面和陆空叶发生的那一切,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可确实是何如做得出来的事。 他也是男人,也有自尊心,总是这么仰视着趾高气昂的何如,让他觉得很累。 他需要一个避风港可以让他短暂地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江水出现了。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双迈向地狱的腿。 霍南酒醒了一些,拿起桌上的手机,上面全都是江水发过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就在他要放下手机时,江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霍南接了起来。 可能是没有想到通话会被接通,江水滞了几秒才开口:“…南哥?” 霍南平静地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江水急迫地说,“南哥你听我解释。” 江水顿了一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很光彩,不能随便说出去,我也不想骗你的,可是…” “那次,”霍南打断他,“我在街上碰到你,是演戏吗?” 江水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那次我是特意在那里等你的,可我只是想回到你的身边啊。如果不这样…不这样的话我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虽然我是骗了你,但也是因为爱你才会这么做,这样也有错吗?” “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我…”霍南轻声重复了一遍,充满讥讽地笑了一声,“等你回了乔家想要见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江水被他的话堵住,一时间没了声儿。 “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霍南用很平静的声音说完后,便将通话挂断了。 下一秒江水的来电就又打了过来,霍南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关机,扔到旁边的冰块桶里。 他无法忘记下午霍东给他打电话说江水是乔一私生子时,那种大脑“嗡”的一声像被打了一棒的感觉。 当时他还不死心,镇定住声音问霍东会不会江水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他真的只是那个从农村里出来,赚钱养着全家的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乔一的私生子… 但霍东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待着,这次回国也是乔一亲自接回来的,你觉得他会不知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就像个笑话。 霍南在桌子上翻找着,酒已经全都喝光了,只剩下空瓶子。他只能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酒直接灌下肚。 不知喝了多少,他停下动作,身体变软似的倒在地上。 何如是在半夜接到医院的电话的,里面的护士很焦急地问他认不认识电话的主人。 “他怎么了?”何如睡得正香被吵醒,眼睛都睁不太开。 “患者酒精中毒,情况比较严重,如果认识患者的话麻烦来趟医院。”护士说。 “酒精中毒?”何如清醒了些,“他一个人在医院?身边没有人吗?” “是患者所住小区的保安打的急救电话,送过来就只有昏迷的患者,急诊费用都没有交,你要是认识他就赶紧过来一趟。”护士那边听起来应该挺忙,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如从床上坐起来。 就霍南一个人?小区的保安打的急救电话? 奇怪,江水呢? 这对狗男男不应该在一起吗?而且就算江水不在,霍南家应该也有佣人和保安,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酒精中毒昏迷送到医院都没人管吧? 不管怎么样,不能扔霍南一个人在医院。何如刚想下床穿鞋,下一秒却又顿住了。 他想了想,拨通了霍东的电话。 霍东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声音也很清醒,丝毫不像半夜被扰了清梦的样子,“怎么了?” “你还没睡吗?”何如被他清醒的声音吓了一跳。 “嗯。”霍东说,“出什么事了?” 何如听到他那边走动的声音,“不是我出事了,是霍南——”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速度还真快,何如只好下床,打开房门。 房门外的霍东还手中还举着手机,看到他开门才放下,看着他,“霍南怎么了?” 何如将刚刚电话里听到的重复了一遍给霍东。 霍东皱起眉,“在哪家医院?” 何如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早点休息。”霍东说。 何如有些欲言又止,霍东垂眼看他,问道:“怎么?” 何如摇了摇头,“没什么。”他笑了一下,“那我回去休息了。” “嗯。”霍东点头。 何如回到自己房间,重新埋进柔软的床上。 也不知道霍南怎么样,他也没有酒精中毒过,不知道严不严重。 不过既然都昏迷了,应该还是有点严重的吧? 何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一点都不疼。 真神奇,这才过去多久,听到霍南进急诊的消息他竟然都丝毫没有感觉了。 要是在以前,恐怕他现在已经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了,没准还会担心得流两滴泪。 何如翻了个身,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他经常这样,如果睡觉半途被吵醒,之后基本就无法再入睡了,就算睡着,也需要好几个小时。 所以他一直很羡慕那种随时随地,不管怎么被打扰都能迅速入睡的人。 “扣扣扣。”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就在何如愣神的工夫,从门外传来霍东的声音,“是我。” 何如下床打开门,看见端着一杯热牛奶的霍东,有些呆住。 霍东把牛奶递给他,“拿着。” 何如呆呆地接过,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场景。 霍东却没多说什么,“回去睡吧。”然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剩端着牛奶杯的何如一个人在房间门口。 第19章 何如看了看霍东已经闭上的房间门,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热牛奶,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有点不敢相信霍东竟然还记得他半夜醒来会睡不着。 小时候有一次碰到暴雨的夜晚,还小的何如被夜间的雷声吵醒,就再也睡不着。 他披着毯子到厨房冰箱里拿出一块蛋糕,然后捧着坐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边看外面的暴雨边晃着腿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没一会儿,大门外出现车辆的声音,几分钟后霍东便在何如的视线中打开大门走进来。 刚进门霍东就看到见窗前吃着蛋糕的何如,顿了下脚步,走到他旁边。 “怎么还不睡?”他问。 何如抬着头看着他,感受到他身上带着的微凉的雨意,“东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霍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看了看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的何如,“睡不着?” 何如点了点头。 “怕雷声?”霍东又问。 “不是。”何如摇头,“被雷声吵醒了就睡不着了。” 霍东没说什么,转身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厅。 何如看到他的视线投到了厨房,出声道:“你是饿了吗?他们已经都睡了,不过冰箱里有好多好吃的。” 霍东没说话,朝厨房走去。 何如以为他是去找食物去了,刚想着要不要进去帮帮他,霍东就端着一杯牛奶走出来。 “你就喝杯牛奶?”何如歪着头看他。 没想到霍东走过来把牛奶递到他面前。 何如没有反应过来,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看牛奶,又抬头看了眼霍东。 “把它喝了。”霍东言简意赅道。 “我吗?”何如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可是我没说要喝牛奶啊。” 霍东没多解释什么,看着他,“回房间。” 何如看了看他的脸色,确认是自己打不过的人,只能乖乖地接过牛奶,然后将手中剩下的蛋糕一口吞下,披着毯子起身。 霍东一直跟着他到他房间门口。 何如转身向霍东道了晚安,“晚安东哥。” 霍东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如端着牛奶回了房间,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端详了半天,实在想不通霍东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一杯牛奶。 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何如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头绪,最后晃了晃脑袋决定不想了,拿起牛奶杯一口将牛奶喝下。 喝完后他重新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算着自己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入睡,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去上学,不知道能睡几个小时。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的那杯牛奶有什么魔力,上一秒他还在想自己明天早餐要吃什么,下一秒就毫无意识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小何如在床上呆了半天才起来。 要不是太了解霍东,他差点都要怀疑昨晚那杯牛奶里放了安眠药了。 何如低头看了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又重新得到了这杯有魔力的牛奶。 也不知道霍南在医院被抢救的怎么样,反正何如早上醒来直到吃上早饭,都没想起来他,还是霍东先提的。 “霍南没事了。”霍东喝了口咖啡。 何如愣了一下,把口中的油条咽下,“…哦。” 霍东放下咖啡杯,“等下和我一起去医院。” 何如没有拒绝,合情合理他都应该去医院看一趟霍南,毕竟就算除去前夫的关系,霍南也算是他的哥哥。 到了医院,何如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对于病房里出现的江水他并不意外,霍南进医院了他怎么可能不出现,但江水旁边的陆空叶是怎么回事? 他是来看霍南,还是陪江水来的? 病房里的两人见何如和霍东进来后一个脸色立即变黑,另一个则露出了极大的笑容,两个极端,还挺有意思。 江水阴沉着脸看向何如:“你怎么来了?” 何如一挑眉,“我怎么不能来了?”他看向病床上的霍南,“毕竟我也算他的前夫,还是得尽点前夫的责任的。” 江水恨恨地瞪着他,正要开口还击,床上的霍南开了口:“江水你回去吧。” 江水一脸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他,脸上的伤心呼之欲出,“你让我走?” 霍南看都不看他,“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江水还想说些什么,陆空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着对霍南说:“正巧我和小水都还没有吃早饭,我们先去吃个早饭。” 霍南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 江水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听由陆空叶的,没再坚持。 陆空叶转过身笑着对何如说:“好久不见啊。” 何如对着他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一旁的霍东瞟了一眼陆空叶,说了从进这个病房后的第一句话,“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陆空叶脸上一丝不愉快都没有,语气轻快地说:“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拉着江水出了病房。 等两人出了病房,霍东走到霍南床前,垂眼看他,“感觉怎么样?” 霍南却越过他的身影,看向后面的何如,“小如…” 何如却对他的叫声没有任何反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从桌上的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低头认真剥起来。 霍南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 霍东略弯了弯腰,低头看着霍南,又问了一遍:“感觉怎么样?” 霍南的视线被挡住,只好抬眼看向霍东,“还行。” 霍东点点头,站直身体,侧身帮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多喝热水。”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何如又被挡得死死的,半点看不见。霍南咬牙切齿地看着霍东,差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霍东看到他投过来的视线,挑了下眉,“怎么?身体哪里不舒服?” 霍南一脸灰色地摇摇头,闭上眼躺在病床上,不说话了。 霍东抬手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刚好吃完一个橘子的何如听到他这么说站起身,用纸巾擦着手指。 霍南又睁开眼,不死心地朝何如的方向叫道:“小如…” 何如充耳不闻,专心地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霍东看着霍南:“这件事我没告诉爸妈,你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告诉他们。”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好差不多了就去公司,别整天没事找事,给霍家丢人。” 霍南垂下眼,有些颓废地回答道:“知道了。” 霍东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身对何如说:“走吧。” 何如对他点点头,视线看向后面床上的霍南,霍南正巧也在看着他。 他们对视了一秒,何如面无表情地转了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霍南忍住想追出去的冲动,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直到病房除了他空无一人,他才眨了眨眼,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朝他涌来,将他包裹着,试图钻进他的身体里去。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被吞噬。 反正这也是他应得的不是吗? 霍东将何如送到公司,在他下车的时候说道:“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去见乔一。” “好。”何如应道。 霍东没再说什么,冲司机点点头,车辆驶离何如的视线。 何如到公司就紧急开了会议,他必须要拿出可以让乔一重视的东西,让他选择和自己的公司继续合作。 虽然霍东亲自带他过去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霍家的意思,这点足以让乔一重新考虑,但他不希望乔一仅仅是看霍东或者说是看霍家的面子才选择与他合作。 而且他们这次也不只是去谈公司合作的问题,还有江水。 他必须要搞清江水接近霍南的目的,以及陆空叶在这中间做了什么作用。 所以这次会面乔一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傍晚,霍东的车准时的停在何如公司大楼门口,也许是这辆车近期太常出现在这里,大家对它已经视若无睹了,没了当初的惊讶。 霍东和乔一约好在一家茶馆见面,他们到的时候乔一还没到。 大概过了15分钟,乔一才姗姗来迟。 服务员将包间的门帘掀起,乔一笑着走进来,对着他们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没关系。”霍东说。 就在何如刚想开口时,乔一身后又进来一个人,是他和霍东都认识的人。 江水缓步走进包间,对着何如笑了一下,“又见面了。” 何如侧头看了一眼霍东,虽然此时霍东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何如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对乔一将乔一带过来这件事全然不知。 乔一和江水坐在他们对面,乔一拿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说完他将茶喝下,然后对他们介绍:“事前没跟你们说,可能有些突然,这是我的小儿子,江水。” 江水冲他们得体地笑了一下,他的外表看上去像是精心打扮过,头发的弧度都定型的一丝不苟。 何如在内心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挂上笑容,对乔一说:“之前可没听说过您还有个小儿子。” 乔一爽朗地笑了几声:“哈哈,小水之前一直待在国外,没听说过是正常的。” 他看向霍东,打破了无用的寒暄,直击主题,“不知道今天霍总约我是有什么事?” 第20章 何如准备的所有东西和资料根本就没有出场的机会,全被乔一一句话堵回去了:“刚巧我也有事想和何总商量商量。” “什么事?”何如问。 “是这样,小水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情况也不太了解。这不,我们乔氏上一周刚在市中心拿了一块地,何总应该也听说过,我是想——”乔一拉长尾调了,看着何如笑了一下才接着说,“想把这块地交给小水,至于工程方面,就交给何总公司来负责,正好何总经验也丰富些,可以多帮帮小水。” 何如公司的业务很杂,基本什么挣钱就什么都去沾一点,其中包括做工程。住宅、公寓、酒店、商场、写字楼等等这些的工程都有涉及。 乔一市中心那块地是块大肥肉,不少人眼馋,之前霍家也想拿下,但一是手上其他项目也比较多,二是乔家是死了心要拿下这块地,所以最后霍家只是象征性地竞争了一下便退出了。 不得不说,这块地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何如今天来之前本来的计划也包含这块地的合作。 但现在里面加了一个江水——这意味着以后江水就是他的甲方,而他则是江水的乙方了。 十分被动。 乔一笑意盈盈地看着何如:“不知何总愿不愿意?” 何如压下心头乱绪,脸上挂上笑容:“当然。” “那就好。”乔一转头对江水说,“以后你们就是合作伙伴了,快叫何哥。” 江水甜甜一笑,对何如叫道:“何哥,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何如压下内心翻涌上来的恶心,面上毫无波澜:“不用客气。” 江水还想继续说什么,霍东突然开口:“江水刚回国这么短时间,年纪也小,第一次就接手这么大的项目,怕是有些吃力吧?” 江水听到霍东这么说,有些紧张地看了眼乔一的反应,天知道这件事他磨了乔一多久乔一才答应,可不能就这么被霍东几句话给截断了。 好在乔一丝毫没有动摇地说:“我当然不可能让小水自己一个人去负责,我手下的团队,包括我自己,都是他的后勤,24小时随叫随到,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霍东没再说什么,垂眼喝了口茶,“那就好。” 何如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他只要想在这块地上啃下点东西来,就必须接受和江水合作,没有其他选择。 那就来吧,不管江水有什么招在等着他,难不成他还能怕了? 只要别到时候没伤着他反而捅到自己而哭鼻子就行。 回到车上的时候,霍东看了一眼何如,低声说:“别担心。” 何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有什么可担心的,东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霍东没说话。 何如又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果真有打不过的时候,我再来抱你的大腿,让你帮我揍他。” 霍东听他说完,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合同一周就落了地,何如在工地上见到了江水。 现在正是盛夏,太阳晒得马路上连碰瓷的都没有了,就怕还没等讹到钱,就被地面的热度给烫伤了。 何如顶着大太阳,眼睛都睁不太开,看着站在他对面带着安全帽的江水,是真的很想动手揍他。 他看了看周围空无一物的空地,这块地根本还没有开始动工,地上除了杂草就是蚂蚁,蚂蚁可能白天还不乐意出来,就他们这几个**才会在大中午12点的时候顶着太阳站在这儿。 “江总。”何如压着脾气说道,“请问我们有什么必要需要约在这里见面吗?其实商讨工作在办公室就可以进行。” 江水可能也被晒得不行,小眼一眯,语气嘲讽地对何如说:“一直听闻何总是个工作狂,没想到竟然连工地都不愿意下?不亲自来看一看现场是什么样子怎么开展后续工作。” 何如都被气笑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工地,对着江水问道:“那请问江总现在视察完这片空地了吗?” 江水可能也没料到工地是这么个模样,他有些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咳了一声:“咳…差不多了。” 何如咬着牙说:“那我们现在能换个地方了?” 江水扶了下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安全帽,点了点头,“走吧。” 到了乔氏的公司,感受到上方强力的空调风,何如才又活了过来。 江水趾高气昂地走进乔氏大楼,面对前台的弯腰问好没有半点回应,仰着头走进专用电梯。 他按下最顶层…下面那个键,何如瞧见了,乐了,“呦,乔家最小的儿子怎么还不配坐个最顶层的办公楼吗?” 江水皮笑肉不笑地说:“毕竟我经验不足,年纪又小,担任总经理这个职位已经足够了。而且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何如听他这话的意思像是野心不小,于是丝毫不含真心地附和道:“那是。” 其实不仅何如觉得煎熬,江水对必须要和何如共处一室,而且还要听他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放冷箭这件事,也感到十分难熬并恶心,但秉着只要何如不爽他就爽的基本原则,他只能咬牙死忍着。 到了22楼,江水显然对自己宽敞的办公室十分自豪,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仰着头冲何如点点下巴,“随便坐吧。” 何如看着他是真的担心他这么一直下去颈椎会出问题。 看样子像是秘书模样的小姑娘端进来几杯茶,何如赶紧端起喝了一大口,经过刚刚的暴晒他快要渴死了。 一直跟在江水身边形影不离像是保镖但身材又有些抱歉的男子从公文包里掏出资料放在桌上,对何如说:“这是我们的设计图。” 谈到正事,何如正了正脸色,拿起桌上的设计图翻看了看,“要建酒店?” 江水抢在男子前开口道:“那当然,这个主意还是我提出的。” 一个项目从最开始设计到过审到投标再到最终拿到地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手续和时间,你提出的?你那个时候回国了吗? 何如内心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脸上却笑盈盈,“酒店挺好,挣钱。” 江水满意地点点头,“设计师可是专门花大价钱从国外请的大师设计的,叫安德鲁,你不一定认识。” “安德鲁?”何如微睁大了眼睛。 江水看他,“怎么?你听说过?也是,安德鲁这么出名的设计师怕是个人都应该听说过。” 何如何止是听说过,昨天晚上还和安德鲁一起吃了火锅呢。 为了确定江水嘴中的安德鲁就是今天早上抢他香肠吃的安德鲁,何如翻开设计图的3D渲染图。 果然,虽然和安德鲁之前的设计是不同的风格,但是整体的感觉一看就是安德鲁设计的。 真是巧了。 江水抬手看了看表,随即有些赶时间地对何如说:“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今天就先到这里。” “这就结束了?”何如诧异,他们才刚坐下,他也才刚拿到设计图,他们甚至没有一句实质性的有关工作的对话。 江水不耐烦地说:“有什么问题你跟他说就行。”他指了指旁边坐着的男子。 男子对何如展露了一个微笑,“我姓李,叫李木,是江总的秘书,您有什么问题跟我沟通就行。” 何如有些无语地看着江水,但江水现在已经没有功夫搭理他了,他站起身,对李木说:“让司机开车到门口。” 李木应了一声,立马给司机打电话。 江水看起来是真有什么急事,连平日里的眼中钉何如都没工夫对付,急急忙忙地走了。 接下来的工作何如只能和李木进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木的专业程度可以比拟1000个江水都不止。 不对,不能这么比喻,严格算起来江水的工作能力应该是负数,就算是1000个也是负数。 应该说,以李木的工作能力配江水,简直是鲜花配牛粪,浪费至极。 最后结束的时候,何如象征性地邀请李木一起吃晚饭。 当然,李木婉拒了。 这在何如的预料当中,他知道李木肯定不能答应,所以邀请得也很随意。 “那下次再见。”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让何如对李木的印象直升好几个阶梯。 李木将何如送上车,“何总路上小心,慢走。” 何如上了车,全身无力地瘫在后座上,疲倦地闭上了眼。 虽然和势均力敌的人一起工作是件很爽的事,但也确实累,他现在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他告诉司机不回公司了,直接去霍东那里。 他现在只想回去吃几碗张姐做的饭,然后美美得泡个澡。 回到家时,霍东还没有回来。 张姐说霍总打过电话回来,晚上不回来吃饭。 何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就直接开饭吧,我快饿死了。” 何如吃了两大碗米饭后才听了筷,满足地抹抹嘴巴后上楼去泡澡。 他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悠闲地听着电视里传出的新闻主播播报新闻的声音。 “感谢前线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报道…” “接下来让我们观看下一条新闻…” “电影小生楚然同性恋人曝光…”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何如睁开眼睛,看向浴缸墙上的电视屏幕,屏幕上面出现的正是楚然的脸。 他记起来了,上次他们在四季轩见过。 他……他不是霍东包养的小明星吗?同性恋人曝光? 不会是霍东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下一秒,楚然和一高大男子夜间相会的画面在电视上播了出来。 何如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模糊的背影是霍东。 他一下从浴缸里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可是再看一遍,这个身影还是霍东的没错,他不可能认错。 新闻主播的声音继续响着:“据悉楚然的同性恋人是某知名企业的总裁…” 第21章 还没等何如看完新闻,放在旁边架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霍东。 接起后,何如还没说话,霍东就语速微快地说:“我在公司,有点事要加班。” ??? 何如一脸问号,想不通霍东专门打电话过来说这个的原因,“那…那你加油?” “新闻我会处理。”霍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何如有些呆滞地拿着手机。 眼前的新闻已经播放完,开始进入广告时间。 霍东这是…在跟他解释吗? 可是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今天是在公司加班还是跟小明星在一起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何如放下手机,重新躺在浴缸里,决定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好好休息。 至于霍东的那些花边新闻,还是明天再花心思去八卦吧。 郑秘书看着面前满脸抑制着怒气的男人,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是楚先生那边联系的记者。” “偷拍呢?”霍东低沉地说。 “大概率上应该也是楚先生指使的。”郑秘书说。 “把他现在的剧停了。”霍东脸都快黑成黑炭,“既然不想拍戏,就不要拍了。” 郑秘书正了正脸色,“是。” 他原先还认为楚然是有那么点可能性的,至少对比之前的那些人是有的,所以他也一直以来给了楚然不少方便。但没想到楚然这次竟然这么蠢,干出这种踩霍东底线的事。 太让他失望了。 晚上何如都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才听到窗外的院子里传来动静。 应该是霍东回来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接近1点了。 回来的这么晚。 何如在倒下昏睡和起床两个选择中挣扎,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披上外套下了楼。 刚下去,就见到霍东从外面进来,看到他愣了一下。 何如很少在霍东脸上看见愣一下这种表情,有点觉得好玩,说话不自觉带了笑意:“晚饭吃了吗?” 霍东又恢复往常的面瘫,“还没。” “还没?”何如睁大眼睛,“这都几点了,郑秘书没提醒你要吃晚饭吗?” 霍东微微摇头,“有点忙。” “好吧。”何如耸耸肩,想了想,“厨房里应该还有吃的,我去给你热一下。”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如朝他抬了抬眉,“吃…还是不吃?” 霍东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心情很好?” 何如眨了眨眼,“还好啊,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霍东为什么这么问,但他现在除了有点困以外,心情还是挺好的。 霍东抿住嘴没有说话。 “晚上张姐炖了番茄牛腩,我给你热一点吧。”何如说。 “不用了。”霍东冷着脸说完直接抬脚走上楼梯,看样子是要直接回房间。 何如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 而且为什么生气? 何如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好像是他回答完心情挺好之后脸色就不对劲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就因为他心情好所以生气了? 怎么这么坏啊。 何如撇了撇嘴,不吃就不吃,还懒得给你热呢。 神经病。 他转回身,也回了房间。 第二天何如早上看早间新闻时,又看到了有关霍东的新闻。 “昨日半夜楚然微博上线,亲自否认了同性恋人…” “所谓同性恋人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希望大家不要过度关心他的私生活……” 何如边嚼着油条边看着新闻,心里不由得为霍东鼓个掌。真厉害,短短几个小时就哄好小情人让他亲自出面否认绯闻。 就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一部戏?一栋楼?一辆车? 反正霍东钱多得烧都烧不完,应该也不会在乎这点吧。 何如看向餐桌对面空空的座椅。 张姐说霍东很早就走了,早饭都没吃。 也许是忙着去安抚小情人,毕竟昨天突然被新闻爆出来,应该也有些惊吓。 何如发现自己越想越多,跟个八卦的大妈一样,下一步就差搬个小板凳去街口和小区其他大妈一起边嗑瓜子边八卦霍东的情感史了。 还是打住,霍东的感情再乱都跟他没关系。他今天的行程还很忙,一整天都闲不下来。 还是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吧。 何如到公司楼下,看见公司门口聚集着一帮人,他让司机将车停在离公司几百米的地方,下车走过去。 走近后才看清,原来是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举着牌子站在大楼下,牌子上写着几行字。 “黑心公司!拖欠工资!” “还我血汗钱!” 地上还有散落的几条横幅,应该是原本想挂横幅,但被保安给拆下了。 横幅是拆下了,可人却没办法赶走。 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四周聚集了不少人,农民工举着牌子,十分愤怒地喊着:“还我血汗钱!” 何如立马给沈怡打了电话:“楼下怎么回事?” “现在正在核实是哪个项目的工程队。”沈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们公司竟然拖欠工人工资?”何如不敢置信地说道。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沈怡说,“每个项目都会在验收后的第二天准时打款,从未延时过。”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何如拉下脸,“这么放任他们在楼下闹影响太恶劣,找人请他们上楼,先安抚下来。” “早上已经让人去请他们了,但他们都拒绝了,态度很强硬。”沈怡说。 “再叫人去一趟。注意千万不要闹大,不要让记者拍到,那样事情就收不住了。” “好。”沈怡应了声。 何如挂断电话,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他公司成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农民工选的位置很巧妙,正巧在公司大楼的边缘,不处于他们公司的范围内,但又刚好可以让来往的人看到他们。 这样保安赶也没法赶,报警的话也没有用,只能就这么放任他们闹着。 何如上了楼,碰见沈怡迎面走来,“什么情况?” 沈怡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往办公室走去,“查清了,人不是我们自己施工队的人,是之前东区那个酒店承包出去的工程队的人。” 何如还记得那个酒店项目,当时因为公司正在施工的项目太多,施工队运转不过来,于是找了外包施工队。 “接着说。”何如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当时的项目在验收后,我们已经将工程款打给了施工队,但是他们并没有把钱发给工人。”沈怡说。 “那来找我们的麻烦干什么?不是应该去找他们的包工头闹去吗?” “可能是已经去找过没有用,所以就选择了我们公司。” 这都什么破事。 “施工队差他们多少钱,都补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赶紧走走。”何如说,“那个施工队的包工头叫什么?通知业内,封杀他们,让他们从今天起再也接不到一个工程。” “是。”沈怡说。 何如挥挥手,“赶紧去处理,别再让他们继续闹了,不然一会儿记者就都闻着味凑过来了。” 沈怡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还没过几分钟,何如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 “记者已经过去了,赶紧处理。” 是霍东。 何如听到他说的话,神经一下紧张起来,连道声谢都顾不上,急忙打电话给沈怡,“赶紧让保安先把他们带上来,记者来了。” 沈怡的声音听起来也紧张起来,“好。” 何如走到窗边,观察楼下的情况。 沈怡的动作很快,没一分钟几个保安就走到农民工身边,应该是劝说他们先上楼。 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下一秒几个农民工就突然朝保安动了手。 怎么回事? 何如紧皱起眉头,激怒农民工可以说是最坏的情况,这几个保安怎么办事的? 就在他刚要给沈怡打电话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一辆车停在了旁边。 完了,记者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几车的车门就打开,里面冲出几个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人,对着正在厮打的农民和保安拍了起来。 何如叹了口气,无望地闭了下眼。 来的这个记者他认识,是陆家那边养的,走狗一条。这么多年了一直致力于写霍家和他的各种黑新闻,从未停歇,但又因为背后的陆家一直没有被搞死。 他都可以预料到等下的新闻会怎么写了,肯定还是那些老套的套路,先骂他的公司,骂完骂霍家,最后再一起都骂一遍。 怎么就这么倒霉,就算来一个别的台的记者,他都有回旋的余地,不至于这么被动。 何如回身坐到座位上,拨通沈怡的电话:“通知公关部门,让他们去处理。” 刚要挂断电话,他顿了下,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几秒后他对着电话说:“查一下刚刚来的记者早上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 他们来的时机也太巧了。 “楼下几个人动了手,肯定会被拘留,控制好他们,仔细查一查他们是不是受人指使了。” 这几个农民工是怎么这么精准的找到他们公司的?他们既然知道他的公司,那肯定也知道他和霍家的关系。在这个城市就没有人没听说过霍家的,既然如此还敢来闹? 并且既然是为了钱而来,先前保安几次请他们上楼为什么都拒绝了? “还有那个欠款的施工队,也叫人去查一趟,看看人在哪里,带来公司。” 第22章 不出何如预料,没过多久,关于拖欠工资的新闻就出来了。 新闻稿里先是将几个农民工的悲惨生活描述了一遍,各种因拖欠工资吃不起饭差点家破人亡等等。紧接着下文就用极为刁钻的语言全面痛诉了黑心公司的缺德行径,没有用一个脏字的将何如以及传说中何如的靠山霍家抨击得体无完肤。 不得不说,文笔还是相当可以的。 何如阴沉着脸看完报道,“没有办法压下来?” “已经在处理了。”沈怡说,“新闻报道虽然可以压下来,但因为有人拍摄了视频发布到了网上,导致这件事已经在网络上发酵了。现在如果进行删帖封号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何如也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让人拍了视频?现场的保安都是吃干饭的吗?” 何如又想到之前在楼下的那场骚动,皱眉道:“他们怎么能跟那几个人动起手来?” 沈怡沉声道:“已经都挨个问过了,保安去请人的时候没有任何过激行为或言语,甚至因为怕刺激到他们,态度都十分客气。可闹事的那几个人不知为何,一上来就情绪十分激动,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直接就动了手。” 何如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直接动了手?” “是。”沈怡说,“对几个保安都分别问了话,还有现场的员工也都做了证明。” 何如沉吟,抬头看沈怡,“网上发布的视频呢?” 沈怡在平板上调出来视频递给他。 视频一开始就是农民工和保安厮打的画面,但是并没有拍到一开始农民工对着保安打的那几下,而是保安将他们制服时,他们面露不甘地挣扎的画面。 连续几个视频都大同小异,而且拍摄的画面都十分抖动,很多细节都看不清。直观上一看再加上视频标题的引导,看上去就觉得是保安单方面对农民工动手。 何如关上平板,长叹一口气,“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新闻报道在半个小时内就被压了下来,但网络上的舆论却愈发热烈,一波接一波的探讨。 公关部门已经紧急找了水军进场,但毕竟他们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对于怎么在网络上控评以及洗地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效果十分甚微。 再加上对方早就有所准备,找的水军不比他们少,还比他们专业许多,就更是连连落败了。 何如已经放弃看网上的人是怎么骂他的公司以及骂他了,反正各种词汇层出不穷,好多他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骂人的这点是肯定的。 公关部门的部长——杨一一,此时已经亲自上阵,瞪红着眼坐在电脑前,做着精致指甲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来回敲打着,嘴里还不时蹦出几个脏字。 整个场面十分不雅。 何如路过时实在忍不住好奇走过去瞧了一眼,结果发现杨一一是在和网络上的喷子对骂。 至于怎么对骂的,那就更不雅了。 何如只看了几个字就觉得眼睛辣得不行,心里对杨一一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并暗自下决定以后绝对不能招惹她,不然不知道她会用怎样他想不到的词来骂他。 他趁杨一一没发现他之前赶紧溜了,就让杨一一在网上发泄发泄吧,被人设下这么一个大陷阱还无法还击的感觉肯定很郁闷也很挫败,发泄一下也好。 何如出了公司,去见他的发小,那种一年两年都不联系,但是一旦有点什么事都可以随便使唤对方那种关系的发小。 何如没有用司机,自己开车到了一个郊区的木屋前。 他这个发小脾气有点怪异,不喜欢生人踏入他的底盘。 下了车,何如还没有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什么时候弄得这么高级了?”何如走进去,对着正趴在桌子上研究一堆破铜烂铁的男人说道。 男人头都没抬,“去年就搞了。” 何如坐下,想了想,他好像是有几年没来过这儿了,“最近怎么样?” “还活着。”男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眼看何如,“你怎么一脸大便色?” 何如听到这话没有生气,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吗?”他放下手,“最近是有点不顺。” 男人嗤笑一声:“不然你也不能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何如对他龇牙笑了一下,“还是你懂我。” 他酝酿了一下该怎么说,先是抬起自己的右手,问男人:“看出什么变化了吗?” 男人仔细看了半天,说道:“无名指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痕迹,应该是什么环状的物品长时间佩戴而留下的。” 何如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觉得是什么环状物品?” 男人一脸认真道:“我猜测应该是戒指。” 何如无表情地鼓了鼓掌,“恭喜你,答对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之前带的戒指丢了,让我帮你找?”男人一脸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杀了何如的表情。 何如这下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能长时间佩戴什么环状物品?除了婚戒还能是什么?” “哦……”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离婚了。” 何如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 男人说:“离得好,早就该离了。” 何如无奈地扯扯嘴。 男人虽然这么多年见到霍南的次数很少,但不知为何,可能天生气场不和,导致他和霍南一直都十分不对付。 “嗯嗯,你说得对。”何如敷衍了几声,转而正色道:“我们离婚是因为他有了小三。” 男人的脸色也跟着认真起来:“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何如一个暴栗打在他的脑门上,“能不能不这么暴力?” 男人吃痛地捂着脑门,语气十分委屈:“咱们俩到底谁暴力?” 何如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绕圈子,跟面前这人说话如果不直白点,恐怕累死他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团乱七八糟,你帮我调查几个人。”何如说。 “调查那个小三吗?” “嗯”何如点头,“还有一个人,陆家听说过吧?”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什么鹿家,养殖鹿的吗?咱们这里还产鹿的?” 何如隐忍地吸了口气,“算了你不用知道,我会告诉你名字,你把这两个人调查一遍。” 男人一脸轻松“没问题。” 何如低头看了眼表,对男人说:“下次请你吃饭,今天有点事就先走了,还得去见几个人。” 男人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说道:“请我吃饭不要去饭店吃啊,去你家吃,吃张姐做的。” 何如清楚他这么多年一直最爱的就是张姐的厨艺,笑了笑:“没问题。” 男人满足地送客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何如离开男人家,去了警局。 早上闹事的几个农民工现在都在局里被拘留着,听说早上刚到警局时冲过去拍摄的记者就想帮他们保释,但没有成功,只好悻然离去。 所以除了拍摄农民工和保安动手的画面外,记者和他们根本就连面都没照上,更别说采访了。 但就这样都能洋洋洒洒写出那么一篇正意盎然的报道来,真是牛了逼了。 要说这点,还得先夸夸沈怡,要不是沈怡反应及时,可能现在何如都见不到坐在他对面的这几个农民工。 当时沈怡刚下楼还没走到大门外,就听到了一阵骚乱声,立即察觉不对,直接打了相熟的警察的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也是凑巧,警察就在附近,立马就赶到了,并带走了闹事的农民工。 就前后脚的功夫,后一批赶到的,不知道是谁叫来的警察只能空手而归。 沈怡坐在何如的旁边,一齐看着对面的几人。 她和何如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直到对面一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找我们什么事?” 看样子他应该是这几个人里的老大,说话比较算数的那种。 何如挑了下眉,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男子被看得后背发毛,强装镇定道:“看什么看?” “你应该认识我吧?”何如问道。 男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 何如又道:“你来我的公司闹事,你不认识我?” 男子说话有些磕巴:“什么叫闹…闹事啊?是你们先拖欠我们工资的!” “哦?”何如拉长尾调,看着男子的眼睛,“你确定是我拖欠的?” 男子被盯得有些畏缩,但随后又挺直腰板道:“就是你拖欠的!我们给你们公司做工程,难道你们不应该付钱吗?黑心公司!” 何如正了脸色,收了刚刚的散漫,语气变沉:“你们的包工头是何新吧?” “是…是又怎么样?” “没收到钱怎么不找他去要去?” “你们公司不出钱,我找他要能要到吗?!”男子拍了下桌子,显然对何如的话有些愤怒。 何如观察着他的脸色,男子脸上的情绪不像是演出来的,如果能演得这么自然,得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了。 他侧头和沈怡对视了一眼,从沈怡的目光里读出相同的想法。 “何新现在人在哪里?”何如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男子说道,“因为这个工程没收到钱,老何发不出钱,整个工程队都解散了,我也联系不上他。” 何如说:“不论何新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我们公司确实在验收的第二天就将工程款打到了何新的账户上去,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立马让人到银行去打流水。” “怎么可能?”男子显然不相信,但因为何如的语气太过于笃定,又有些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何如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男子的脸缓缓说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闹事的了吗?” 第23章 何如走出警局,坐上车。 沈怡坐到副驾驶,从后视镜看着何如的脸色。 何如给霍南打了电话,刚接通没等对方开腔就直接开口道:“你找人搞我?” 霍南已经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听到这话,接到何如电话的喜悦一扫而空,反变成愤怒:“你认为是我做的?” “不是你是谁?”何如反问道。 霍南怒道:“你怎么能怀疑我?这么做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何如冷笑一声:“对你是不会有好处,对别人呢?” “你什么意思?”霍南说完这句话突然顿住,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你等等。”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何如把手机扔到旁边,闭眼仰头靠在座椅上。 沈怡听他讲完这通电话,问道:“您认为是霍南做的吗?” “当然不是。”何如说。 “那刚刚为什么……” “反正不是江水就是陆空叶,除了他们两个不可能有别人。他们三个不是最近正打得火热吗,就让他们去狗咬狗。”何如说,“霍南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知道轻重的,今天这事不仅涉及到我还波及到了霍家,你认为他会无动于衷任他们去胡闹吗?” 刚刚在警局内,虽然几个农民工将来龙去脉全都讲了出来,但并没有什么太有用的消息。 联系他们的人从未露面过,只用手机和他们联系,手机号何如已经让沈怡查过,是个黑号,查不出什么。 农民工只是听了他们的教唆,并收到了一些酬金,所以才按照吩咐过来何如公司闹事。至于其他更多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 霍东的电话打了过来,何如接起,霍东用冷静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何如笑了一下,“不过一点小把戏而已,过几天就会平息。”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会有结果。”霍东说。 不知为何,刚刚心里还很暴躁的何如,此时此刻听到霍东的声音,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被他那没什么波动的语气给感染了。 “这次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解决。”何如说,“我已经叫男人去查了。” 他不能每次一出事就靠霍东来解决,霍东每天面临的麻烦事不比他少。 “男人?”霍东问道,“什么男人?” “就是男人啊。”何如理所当然地说。 “哪个男人?” “就那个男人啊。” 沈怡听着他们这仿佛鬼打墙的对话,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霍东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他叫什么名字?” “谁?”何如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就那个男人。” “嗯?”何如更迷惑了,“哪个男人?” 霍东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刚刚说的那个男人。” “……” 何如终于反应过来,闷声笑了半天。 霍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哎呦…”何如捂着肚子,“肚子都…哈哈…笑疼了…哈哈” 霍东沉默了几秒,等着让他先笑完。 何如终于平复了笑意,抹了抹眼睛的泪水,对霍东问道:“你不认识男人吗?” 霍东的语气像是忍无可忍,“你都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怎么知道认不认识?” “名字就是南人啊!”何如揉了揉笑酸的脸,“我发小啊,你没见过吗?跟我一个福利院出来的。” 霍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福利院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但他想起来好像当时在何如身边确实一直有一个阴沉沉的小子。 在他们接走何如的那天,一直站在福利院门口,挡着不让何如走。最后还是院长妈妈把他抱走,他们才成功地将何如接上车。 “我没带你见过他吗?”何如问道。 “没有”不知为何,霍东的声音低沉了些许。 “是吗?”何如想了想,“好像确实没带你见过,只跟霍南见过几次。” “嗯。”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但霍东的声音还是明显地低了好几度。 “下次带你见见。”何如半点没察觉地说,“他一直嚷嚷着要吃张姐做的饭,过几天我把他带回家介绍给你认识。” “嗯,好。”也不知道何如说的那句话取悦了霍东,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没刚刚那么冰冷了。 “有个事要告诉你。”终于解决了所谓的“男人”是谁后,霍东开始提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什么事?” “上次酒店那件事,是陆空叶和江水做的。”霍东用平静的声音直接放出了一个大炸弹。 “陆空叶?”如果是江水做的,那也算事出有因,可以理解他的动机。但陆空叶是为什么? “霍南也知情。”霍东冷不丁又放了一个大炮弹出来。 “什么?”何如这下是真的惊着了,“霍南也参与了?” 霍东将他调查到的全部告诉给了何如。 这件事最开始应该是由陆空叶和江水一手策划的,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如果何如在乔家的宴会上出了这种大丑,基本上就算不身败名裂,也再没有办法在这个圈子中混下去了。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当天霍东也会跟着一起去,并且在何如药发之前就带走了他,所以作战失败了。 同时霍东还发现了之前何如看到的那段酒店监控视频,并发现在宴会当天,霍南又去了酒店,并提前开了一个房间。 连续两天去了同一个酒店,并且在这个酒店当中并没有任何需要他出席的聚会,以及当天开的那个房间都证明了霍南对当天会发生什么肯定是知情的。 但从查到的东西来看,霍南一直只是跟陆空叶联系,去酒店也是和陆空叶一同去的。在监控中,前一天和当天都没有出现江水的身影。 所以也许霍南并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中有江水的参与。 至于江水知不知道霍南在这件事情当中的存在,也得打个问号。 何如虽然现在对霍南的情绪只有厌恶以及厌烦,但他并不认为霍南会去主动害他,还是以这种方式。 最有可能性的是,陆空叶、江水、霍南这三人虽然同时都参与了这件事,但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水的目的当然是搞垮何如,将他一脚踩在地上,再也不能翻身。 而霍南则可能是想借由这次的事,当一次护花使者,在何如危难之际出现救了他,然后以此来作为和好的媒介。 至于陆空叶… 何如是真的想不透他的目的是什么。 搞垮他?那就和江水一起合作就是,为什么还要把霍南也牵扯进来? 也许带霍南过去是有什么意图。 这个意图是什么? 何如发现从之前停车场那次,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搞清楚陆空叶究竟在想做什么。 不论是江水还是霍南,不管他们做什么,其中的目的都很明确。 但陆空叶就不一样了,他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所有行为都像是没有逻辑的,随心所欲的,只看心情行事。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何如坐立不安,他必须立刻搞清楚陆空叶牵扯进这一系列事情当中的理由,他不能容忍让一个定时炸弹就这么放在身边,不知何时会突然爆炸。 何如刚回到家,就接到南人的电话。 今天他的手机也是真受欢迎,电话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接起电话,南人在那边语气轻快道:“你让我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有一腿啊?” 何如的脚步顿了一下,“怎么说?” “那个白白嫩嫩的那个,江啥玩意的之前不是一直在英国留学吗,喝过挺多年洋墨水。另一个三个字的,查到他去年多次去英国旅游,定的酒店全都在江啥玩意学校附近,都没有超过5公里。” “你的意思是,在江水回国之前他们就认识?” “那必须认识啊,那个江水,他一个黄毛同学的ins上在一年前发过一张合照,就是和那个养鹿的一起照的。” 何如皱起眉,“还有查到别的吗?” “不止他们两个有一腿,霍南可能也掺了一腿,这仨玩意儿是不是在一起搞3P啊。”南人的语气听起来又有点嫌恶又有点小兴奋。 何如现在对霍南和陆空叶之间的交集十分在意,“查到什么了?” “我查了查陆空叶这几年的行踪,和霍南的进行了对比。这俩人挺会玩的呀,基本上只要是出国,行程就都能对上。霍南前一天去美国,陆空叶第二天的飞机就也飞美国。霍南第二天去法国吧,陆空叶第三天就也准准的落地法国。”南人说道,“但两个人从来没有住过同一个酒店,次次都是隔个一两条街,还挺有反侦察意识的。” 何如消化了一下刚刚这段话中的信息量,“除了这些,有查到他们实质性的接触吗?” “没有,两人都很小心,一张照片都没留下,酒店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什么。霍南大部分出国都是因工事,去参加一些会议之类,我再搜索一下这些地方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出什么。” “辛苦你了。”何如认真道。 从早上他离开南人家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就能查出这么多东西,除了能力强以外,肯定也是下了真功夫的。 “小意思,正好最近比较闲,就当练练手了。”南人说,“我只是先给你预告一下,你赶紧让张姐准备好大餐,等查到别的我再联系你。” “好,绝对准备好一桌你爱的菜等着你。”何如说。 第24章 有关乔一私生子的新闻在傍晚时登陆了各大新闻版面,江水的姓名和长相以及曾经的过往,还有现在正在担任乔氏的总经理,单独管理整个项目的事全部都被扒了出来。 何如边吃饭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新闻,江水那张小脸还挺上镜,在电视里看着比平时要好看那么一点。 凑巧今天的女主播跟上次播楚然新闻的主播是同一个人,声音还是那么甜美。 饭吃到一半新闻就结束了,此时霍东也推开门进了家。 何如咽下口中的牛腩,抬头问霍东,“是你搞的吗?” 霍东边脱下西装外套边往过走,坐在何如对面,“什么?” 何如用下巴点了点电视,“江水的新闻。” 霍东看了眼电视,上面已经在播放别的新闻了。 他又重新看向何如,点了点头,“是。” 何如一副早就猜到的语气,“就知道是你。” 江水的身份虽然在圈子里并不是完全保密,但也不是公开的。除了乔氏的部分人以外,只有少数人知道江水的真实身份。 乔一显然没有想这么早就公开这件事,今天如此贸然公开,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本已经为江水铺好了路,如此一来,怕是要重新再规划了。 何如咬了咬筷子,对霍东说:“谢谢你啊东哥,又麻烦你了。” 霍东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姐将霍东的餐具摆上桌,为他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 霍东端起喝了一口,淡淡道:“你是我们霍家的人,没道理在外面受欺负。” 何如努了努鼻子,感觉眼睛有点酸,“最近一直忙,好久都没有回去看爸妈了。” “改天挑个时间一起回去。”霍东说。 何如点点头,笑了,“好。” 郑秘书现在真的很困扰。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向霍东提一下涨工资的事了,不然这份工作是真的要干不下去了。 他现在白天要忙着帮霍东处理各种工事,到了下班时间,霍东拍拍屁股准时回家吃饭了,他还得吭哧吭哧地在公司继续加班。 好不容易踩着黑夜回了家,家门口竟然还蹲着一个人,像是一般鬼片的开头一样,吓得他差点没从15层楼跳下去。 等他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时,才发现蹲着的那人竟然是楚然。 楚然听到动静,抬起头对郑秘书粲然一笑,“你回来了。” 当下郑秘书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玩弄了眼前人的真心的丧尽天良的渣男,结果现在被人堵在门口,不给出一个说法就跳楼。 可是他并没有玩弄人啊!而且就算是玩弄,也应该是霍东玩弄的啊! 不对不对,郑秘书的职业精神在此时占据了头脑。他怎么可以在背后污蔑他的BOSS呢?说起来,霍东从头到尾也并没有玩弄过什么人,只不过是有些人看不清而已。 郑秘书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对眼前的楚然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联系不到东哥,也联系不上你。”要说楚然的这张脸是真的好看,要换做别人,在这样的场景下用这样微弱的语气说话,早就被当做是男鬼了。可楚然竟硬生生地,在这样的画面下制造出一股惹人怜爱的氛围出来。 他抬着眼看着郑秘书,“东哥的地址我查不到,所以就只能来这里了。” 郑秘书听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楚然的眼眶泛出泪水,“我…我只是想见见东哥,我只是想见见他。” 郑秘书摇摇头,“霍总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楚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理解,“我承认我是做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可是我也只是想挽回他啊,他一定要对我赶这么尽杀绝吗?他断我的戏可以,我可以不拍戏,我也可以不要代言,我甚至可以为了他退出演艺圈,我只是想见他一面,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你还不了解霍总这个人吗?”郑秘书推了推眼镜,没有被楚然这段话打动半分,冷静道,“你跟在霍总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只要他决定了解除合同,就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一眼。更不用说你还犯了他的大忌,只是断了你的一部戏已经是看在过去几年的份上没有下狠手,如果你还继续像这样拎不清,霍总只会更加斩草除根,不留一点后患。” 楚然的眼里逐渐生出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他死死盯着郑秘书,“他身边是不是有别人了?你告诉我是谁,是谁让他变得对我这么狠心?!” 郑秘书觉得他是叫不醒眼前的人了,“霍总现在身边有没有人不是我该透露的,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不管霍总有没有别人,他的心一直都是狠的,从来没有软过。” 他用平静的声音一点一点击溃着楚然的心防,“如果你有觉得他心软过,那只是错觉。”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暴雨,宣告着盛夏的正式来临。 何如将房间的窗户全部关好,然后坐在桌前用电脑处理工作。 就在他正读着一封邮件时,房门被敲响。 “请进。”何如以为是张姐来给他送水果,每次他在家加班时,张姐都会时不时送上来点吃的,像投喂小宠物一样,一会儿一杯果汁一会儿一盘水果的。 但预想到的果盘没有出现,反而被放在桌上的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何如顺着放下牛奶杯的手网上看,看到了已经换上睡衣的霍东。 此时的霍东已经洗好了澡,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随意地搭在额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 柔和,何如没想到这个词竟然能有一天会用在霍东的身上。 “你…你怎么…?”何如被突然出现的霍东吓了一跳,话都不会说了。 霍东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早点睡,不要熬太晚。” 何如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牛奶杯,“你是来给我送牛奶的吗?” “嗯。”霍东看着他,“喝了晚上睡得安稳点。” 何如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又看了看面前的霍东,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假的东哥吧?你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附身了?” 霍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有些疑惑道:“什么?” 何如指了指牛奶杯,“真的东哥怎么会做出这么暖心的举动出来?” 霍东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牛奶杯,又转回视线看向何如,“为什么不会?” “因为…额…”何如顿住了,他想到之前和小时候那次,霍东都在半夜给他热了牛奶喝。 “嗯?”霍东没等到答案,微微俯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为什么不会?” 何如感觉霍东就像是贴着他的右耳在说话,不然为什么简单的几个字听得他耳朵都麻了。他抬手揉了揉耳朵,手指被耳朵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何如捂着耳朵,抬头看着霍东。 “怎么了?耳朵疼?”霍东问他。 何如摇摇头,放下手,眼神躲避道:“我…我要继续工作了,还得回复邮件。” 霍东并没有坚持,直起身,“嗯,回完早点休息。” 何如捣蒜一样连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屏幕,像是已经开启了工作模式,口中飞快说道:“东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霍东见他开始工作了,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何如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脸也热了起来?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此时也乱七八糟地乱跳着,跟疯了一样。 怎么了这是。 何如看了眼桌上的牛奶杯,牛奶此时还冒着热气,一阵一阵地往上窜。 莫名其妙。 不仅送牛奶的霍东莫名其妙,耳朵烫脸烫心脏也烫的他同样也莫名其妙,冒热气的牛奶也莫名其妙,就连窗外的大雨都下得莫名其妙。 今晚的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何如此时邮件也看不进去了,直接把电脑合上,将自己扔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就这么静止了五分钟后,他趴在床上胡乱地蹬了蹬腿,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起。 他走到桌子前,把那杯莫名其妙的牛奶杯端起来,端详了半天后,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仰头一口饮下。 “啪!”空了的牛奶杯被何如重重放在桌上。 何如抹了抹嘴唇上残留的一丝牛奶液,去浴室刷了牙,然后又重新倒回床上。 这次在床上静止的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 何如维持着趴着的姿势,只伸出一只胳膊在床头摸来摸去,最后终于摸到一个开关按钮,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房间的灯被熄灭了,黑夜从窗户偷偷溜进来,将整个房间笼罩起来。 何如将完成使命的胳膊收了回来,这次彻底的静止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雨还在一直下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趴着的人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在雨夜的包围中,安然入睡了。 第25章 第二天清晨,何如刚睡醒就接到了霍南的电话。在手机屏幕上看见霍南这两个字真是让他的今天拥有了一个糟糕开始。 “什么事?”何如语气十分不好地接起电话。 相反霍南的语气则软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是江水做的。” 他说的是雇人来公司闹事的那个事,何如早已经猜到是江水,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嗯,所以呢?” “虽然不是我做的,但起因终归也是因为我,对不起…”霍南说。 “这种虚伪的道歉就算了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管好你家那位。”何如说,“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昨晚的新闻应该也让他短时间内没空再来找我麻烦了。但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可不会就这么简单了。” “我跟他早已经结束了。”霍南反驳道,“这次的事算我欠你的,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发生。” 何如冷笑一声,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洗完漱下楼,何如正巧碰到跑完步回来的霍东。 霍东穿着运动服,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说话间还能听出一丝不稳的喘气声。 何如头一次发现他竟然这么骚包,穿得运动衣这么紧身,全身的肌肉线条在衣服的包裹下展露无遗。 “刚起?”霍东边擦汗边看向他。 “嗯。”不知是不是凑得太近,何如感觉自己都能闻见霍东身上的汗味。 不难闻,也不香,就是一种淡淡的味道。 何如看着他,“快去洗澡吧,等下吃早饭了。” 霍东点点头,把擦了汗的毛巾扔到何如的头上,然后朝楼梯走去。 何如一把将毛巾拽下,气急败坏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刚洗完澡!” 霍东没有回身,背着他抬起胳膊晃了晃手,然后走上楼梯,没几步就看不到身影了。 一旁看戏的小夏笑嘻嘻地走过来,“何先生,把毛巾给我吧,我拿去洗。” 何如将毛巾递给她,想了想还是不解气,“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擦了汗的毛巾扔我头上干什么!” 小夏一脸笑意,“何先生您变了好多。” “嗯?我哪里变了?”何如问她。 “您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怕霍先生了,刚刚用那种语气吼霍先生不说,现在竟然还背后说霍先生说的坏话。”小夏笑着说,“您说您是不是变化很大?” 何如听她这么说,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哪有变化很大,我以前也敢这么对他呀!只不过你没看到罢了。” “是是是。”小夏敷衍地点点头,“您说的对,是我说错了。” 何如简直拿她没办法,又说不出什么来反驳,只能不再搭理她的打趣,转身朝餐厅走去。 吃过早饭到了公司,刚走进办公室,沈怡就一脸怨地的走进来。 何如屁股刚坐在座椅上,瞬间感觉像有针扎一样,想抬起屁股逃跑。 “何总,您看我的黑眼圈。”沈怡指了指自己的眼下,“大吗?黑吗?好看吗?” 何如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分勉强地说:“还行吧,比我的好看那么一点。” 沈怡一副要吐血的模样,“何总我求您了,下次霍总再搞事的话,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让我好有个准备。” “我发誓,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的。”何如十分真诚地说道,企图减轻沈怡身上环绕着的浓浓的怨念。 何如为了可以多活几年,少看几次江水那张脸,将与江水合作的项目全权交给了沈怡来负责。 昨天江水私生子的新闻一爆出来,影响波动很大,其中包括江水负责的这个项目,很多双眼睛都死死盯着这里。 所以不可避免的,和江水合作的他们,也相应受到了些影响。 昨天沈怡在接到紧急通知后便一直处理这件事,加班加到此时此刻都还没有下班,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昨天那身。 “给你发奖金。”何如安抚道,“这两天就先辛苦你了。” 沈怡深深叹了口气,她和李木约了等下9点见面,已经快到时间了,她得赶紧出发,没时间在这里继续讨伐何如。 “虽然这次突发情况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大体上并不会影响太多,只需要将一些工作进行调整就可以。至于因对方的负面新闻而对我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跟李木去协商这块的赔偿。” 沈怡简单汇报完后便急忙匆匆地离开了公司。 何如打了内线电话给财务室,通知他们这个月给沈怡发双倍奖金,然后便将刚刚那丝愧疚心安理得地抛之脑后,转头工作去了。 下午下班前何如提早去了霍东公司,他们在早饭时说好了晚上一起回趟老宅,看望霍爸霍妈。 到了楼下,有点来早了,还没到下班时间。 何如在车里等得有点无聊,拔了车钥匙,准备上楼去找霍东。 他有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但前台漂亮的小姐姐依旧认识他,笑容甜美地为他按了电梯。 到了顶楼,何如熟门熟路地走到霍东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门口秘书室里也没有人在,不知道都忙什么去了。 何如看向旁边的指纹锁,试探地将食指放了上去。 “滴”的一声,门打开了。 何如没想到他的指纹竟然还在,没有被删掉。 他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来这里找霍东,当时霍东和几个秘书都去开会了,顶楼除了霍东和他的秘书以外其他人都不能随意进入,所以只剩何如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不敢乱跑,怕什么地方不能进,也怕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所以只好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霍东。 这一等就是2个多小时,等得他都饿了,肚子咕咕咕一直狂叫。 霍东回来后看见他,转身将一直跟着他开了好几个小时会的郑秘书训了一顿,因为他忘记何如今天会过来。然后霍东拉着何如的手,录了他办公室门口指纹锁的指纹。 “以后进去等。”霍东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距离当时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别说密码锁了,连办公室的装修都不知换了几次了,没想到他的指纹却依旧存在。 何如放下手,心里不知什么感觉,怪怪的。 他推开门走进去,本以为办公室里没有人,没想到一走进去,就看到沙发上的霍东以及坐在他对面的郑秘书和楚然。 他的视线正好和扭过头看是谁进来的楚然的视线对上了。 “你是……?”楚然记得他,他就是上次在四季轩见到的跟在霍东身后的那个人。 他竟然出现在霍东的办公室?而且看样子还有密码,可以随意出入。 一股恨意涌上楚然的心头,他恨恨地瞪着何如。 他跟在霍东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被允许来过他的公司,更别说来他的办公室了,今天还是他这几年间第一次进来。 往日他能去的最多只是跟他签了合同的娱乐公司的办公室,而且就算是那个办公室,他也没有密码,没有霍东的允许根本没法进入。 凭什么? 眼前这个人比他好在哪里?凭什么可以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 何如不知道楚然为什么突然就瞪起了他,看起来一副挺恨他的模样。 他俩也就见一次面,话都没说上,按道理他应该并没有招惹过他才是。 他看向霍东,“在忙?我去外面等你吧。” 霍东开口:“不用。”他站起身对郑秘书说,“送客。” 郑秘书点头,站起身对身边的楚然说:“走吧,我送你下楼。” 楚然一副不可置信地脸色看着霍东:“东哥……” 霍东却一眼没看他,抬脚朝何如走去。 何如看着后面沙发上的两人,楚然脸上的表情以及这诡异的气氛让他起了一丝好奇心,他小声对着走到他面前的霍东说:“要不你先处理?我到楼下等你。” 霍东看着他有些兴奋的模样,脸色沉了沉,“就那么想看八卦?” “啊?”何如听到这话,立马正了正脸色,睁大眼睛真诚道,“我没有我不是。” 霍东无奈看着他,“行了,走吧。” 何如可不敢再说别的,立马点点头,转身乖巧地跟着一起走出去。 楚然看着他们亲昵的对话,怒火燃烧了理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们分开,然后把那个夺了他全部东西的贱人给踩在地上,狠狠地蹂躏一番! 郑秘书在旁边看到他的表情,“我劝你理智一点,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最好全都忘了。” 楚然回过头看他,咬着牙问:“刚刚那人是谁?” 郑秘书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楚然冷笑一声:“是公司新来的练习生?” 郑秘书叹了口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今天霍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难道还不能让你死心?” “我凭什么应该死心?!”楚然失控地怒吼道,“是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他夺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我就应该死心,我就应该退出?!不管他是谁,我会让他知道抢我楚然东西的后果!” 郑秘书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男人,半句话都不想再讲,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没有作用,所以也不必费那个口舌。 有些人被光环笼罩惯了,当习惯了主角,突然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型,被告知他其实只是个普通人,与其他他曾看不起的人没有半分区别,突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等他尝到苦头后,再不明白再接受不了也只能咬碎牙去接受。 只不过越晚看清现实,付出的代价也就会越大。 他等着看楚然的结局。 第26章 何如和霍东一起坐电梯下楼,在旁边偷偷瞄了霍东好几眼。 可能是太明显了,霍东直接转过头直视着他:“看什么?” 何如装傻:“没看什么啊。” 霍东看了他半天,没说话转过头。 此时何如又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和那个小明星…” 他没能继续问下去,因为霍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何如咽了咽口水,怂了:“没什么。” “问下去。”霍东看着他,“我和那个小明星怎么?” 何如摇摇头,“不问了。” 霍东眯起眼:“问。” 何如在内心叫屈,这怎么还逼着人问的啊。 他转了转眼珠,“你们俩…挺好的啊?” “什么叫挺好?”霍东沉声问他。 “就…挺好的。”何如说,“一个大老板,一个大明星。” “刚刚还是小明星,现在就变成大明星了?” “毕竟挺出名的嘛,我都看过他的电影。”何如说。 “我跟他现在没关系。”霍东说。 “哦…”何如没有问出口,什么是现在没关系,那以前又是什么关系。 “哦是什么意思?”霍东看着他。 何如抬眼看了眼电梯的显示屏,怎么今天这破电梯下去的那么慢!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何如此时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奇怪的对话。 霍东不放过他,用逼迫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何如简直想仰天长叹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霍东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问的问题也很奇怪,一直不停的追问更奇怪,现在电梯里的气氛更是奇怪疯了。 何如隐隐感觉到什么,但心里又不愿意去那么想,只能装傻道:“就知道你说的啊,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 霍东一双黝黑的眼珠看着他,里面蕴藏着何如不知道的东西。 何如避开他的眼神,此时电梯救了他,终于到了一层,他赶紧快步走出去。 一直到了老宅门口,他们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这场奇怪的沉默直到见到霍老先生和霍老夫人之后才被打破。 何如一进去对他们二人撒娇:“我好想你们啊。” 霍老夫人看似埋怨,实则宠溺地对他说:“想我们也不见你回来看我们。” 何如笑着抱住她,“这段时间是真的忙,这不是一有空就回来了嘛。” 霍老夫人充满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段时间你是辛苦了。” 何如抱着她,“不辛苦,就是太想你们了。” 霍老夫人笑起来,“就你嘴甜。” 饭桌上,霍老先生问道:“小如现在是和小东住在一起?” 何如回道:“是,我现在在东哥那里住。” 霍老先生说:“霍南那事我已经训过他了,我让他把他名下的几套房子都转给你,你挑挑看哪套比较合心意就搬过去住吧。” 何如愣了下,“不用的,我自己有房子。” “那你怎么还住在小东那里?”霍老先生问道,“如果没有合心意的,再买一套就是,你这两天去看看,有喜欢的告诉我就行。” 何如还没回答,一旁的霍东就突然开口道:“小如住在我那里挺好的。” 霍老先生看起来十分不认同,“哪有这么大的兄弟还住在一起的,说出去让人家笑话我们霍家 寒酸,连套房子都没有。” 霍东坚持道:“我这些年一直都一个人住,有些过于冷清了,现在小如搬过来刚刚好,家里也有些人气了。” 霍老先生顿了顿,霍东说到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最担心的地方。 霍东从小性格就十分冷漠,话也不多,不愿和人打交道。从他搬出去后,他不知提过多少次给他分几个家佣过去,但都被拒绝了。 后来没办法,他甚至开口让霍东如果实在不喜欢生人,就把外面养的那些挑个顺眼的带回去。但霍东依然不为所动,就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 现在难得从他嘴里听到想家里有些人气这种话,这要是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霍老夫人看了看霍东,对着霍老先生温柔道:“既然小东和小如住着舒服,那就随他们吧,外人难不成还真能以为我们霍家缺小如房子住吗?” 霍老先生想了想,看向何如:“小如你怎么想?” 何如感觉到在霍老先生问他的一瞬间,右侧方向突然投来一股视线,火热到他的右脸被盯得仿佛烧了起来。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想要躲一躲这股灼人的视线。 “我在哪里住都可以,如果东哥不嫌我烦人的话,我就继续跟东哥住着呗。”何如笑着对霍老先生说。 在他说完这段话后,灼人的视线消失了。 何如在内心微微叹了口气。 霍老先生看起来也不想太过强硬地干涉他们的生活,摆了摆手,“那就随你们吧。” 回到家,安德鲁手中抱着半个西瓜穿着大花裤衩坐在沙发上,边吃西瓜边等着他们。 “你们终于回来了。”安德鲁将口中的西瓜咽下,“我等你们好久了。” “什么事?”何如走过去。 安德鲁把一本册子递给他,“效果图做好了,你看看。” “这么快?”何如拿起翻看了看,只看了几张他就认定了这是他想要的装修风格。 安德鲁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满意,得嘚瑟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我是不是天才?” 何如合上册子,十分真心地对他说:“我很喜欢。” 安德鲁得意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何如看向旁边没说话的霍东,把册子递给他,“你看看?” 这毕竟是霍东的房子,虽然交给他来设计,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霍东手上。 安德鲁也略微有些紧张地看向霍东,怕他等下看完之后会挑他的刺,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难搞得很。 但没想到霍东却摇摇头,淡淡道:“你定就行,我上去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何如没想到他连看都不看,因递册子而伸出的手尴尬地空在原地。 安德鲁西瓜也不吃了,回头看了看霍东的背影,又看向何如,问道:“他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安德鲁说。 “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何如说。 安德鲁摇摇头,“不一样,虽然平常他平常话也很少,脸上一直都像面瘫一样,但今天的气场各位低沉。” 何如笑了下,“别瞎猜了,赶紧吃完西瓜去睡觉吧,不早了。” 安德鲁看他,“你就不好奇吗?你跟他一起回来的,白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何如把册子抱在怀里,“我等下再仔细看看,我去睡了。” “别啊,来一起八卦八卦啊。”安 德鲁伸出手拽他,但没拽到,只能看着何如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哼,没意思。”他撇撇嘴,晃晃脑袋决定不管他们了,还是西瓜好,又甜又好吃。 “怎么会查不到!”楚然暴躁地冲经纪人扔了一个杯子过去,杯子被砸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你确定仔细查过了吗?!” 经纪人微微朝旁边挪了下脚步,怕等下再砸过来什么,“新来的练习生我都看过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那以前的呢?”楚然说,“以前在公司待过的也都给我全查一遍。” 那得多大的工作量啊。 但经纪人识相地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不然等下杯子就不是砸到地上,而是他脑袋上了。 “好,我立马去查。”他说。 楚然烦躁地摆摆手,“快去!” 经纪人像获得大赦,听到这话立马开溜,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楚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他一分一秒都再也忍受不了了。 昨天他之所以能去公司见到霍东,是压上了自己的所有,通过向所在的娱乐公司的董事来施压,最后才层层递话上去,换来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现在还算值钱,每年为公司带来的收益比其他公司签约的艺人加起来还要多,董事不得不考虑到这点。 但没想到见到霍东之后,霍东第一句话却是:“如果你不想做了,随时可以解约,公司可以免了你的违约金。” 楚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他,“我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现在连仅剩的对公司的用处也没有了?” 霍东冷漠看着他。 楚然脸上的伤心呼之欲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就这么对我吗?你知道我为了能见到你付出了多大代价吗?” 霍东没有丝毫动容,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别的事吗?” 楚然本以为只要见了霍东,就一切都好说,霍东再怎么心里还是有他的,只要他努力一点,只要他主动挽回,霍东不会不动容。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霍东对他的态度竟然如此决绝,就像…就像他只是一个无足挂齿的陌生人一样。 难道他们之前的那些时光都是假的?难道曾经霍东对他的所有也都是假的? 不是的,不会的,不可能的,霍东怎么会不喜欢他,霍东怎么能不喜欢他? 他可是楚然啊,他可是楚然。 霍东怎么可以不喜欢他。 第27章 江水跟霍南彻底闹掰了,虽然之前霍南的态度也已经很明确,但现在更是彻底不再搭理江水,并且就算旁人提起江水的名字,也立马换上一副厌恶的模样。 江水明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之前何如那事吗,但是至于吗?归根结底也没给何如带去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想出出气罢了。 反而是他自己,最后偷鸡不成,倒惹了自己一身骚。 “你看看你都出的什么破主意?”江水越想越生气,将吃了一口的蛋糕扔到盘子里,对着陆空叶嚷嚷道,“现在霍南都不理我了!” “只是暂时的,不用担心。”陆空叶一副没什么大事的语气,十分淡定。 “不用担心?”江水瞪他,“你说得倒轻巧!他现在见我就跟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能绕多远就绕多远,我连见他一面都困难,你还让我不用担心?” “他不想见你,难不成就能阻挡你去见他了?”陆空叶笑着说。 “什么意思?”江水看他。 陆空叶凑近他,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江水认真听完,怀疑道:“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陆空叶一副打包票的模样,“相信我,绝对没问题。” 霍南现在确实没心思去搭理江水,他正满门心思地想着怎么去弥补何如。 可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能送的出去的,何如都不会看上。 更别提他昨天回老宅时,听霍老先生说现在何如搬到了霍东那里去住,而且看样子,搬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件事?纳了闷了,他问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怎么的,就他没有情报网,没有在别地安插卧底呗。 霍南在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的同时,又莫名地激发出一股竞争意识出来。 霍东毕竟是他大哥,对他,他一直都是心服口服,可以跪地唱征服的那种程度。从小看着一直比他优秀的霍东长大,他心中除了敬佩以外,从未生出过别的什么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媳妇就住在他大哥家里,他大哥随便抬抬手指头就能帮他媳妇解决大部分问题,而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可能连干看都看不了,以他的落后的情报网,可能等什么事都结束了,他才刚刚知道,连个屁股烟都摸不着。 这实在太有损他男人的自尊心。 如果再这么继续放任下去,不做些什么的话,何如可基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再回头了。 “你说我如果把公司给何如,他会高兴点吗?”霍南用一种十分认真地语气问秘书。 秘书听到他这么说,真是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生怕下一秒霍南就真把公司拱手相让,“何先生性格比较心高气傲,怕是不会接受的。” 霍南叹了口气,“没错,他不会要的,我只是说说而已。” 秘书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没想霍南下一秒又说:“那送他点别的呢?” 他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就又吊上来,“您想送些什么?” “他想要的啊。”霍南转着眼珠子,“楼?酒店?赌场?酒庄?” 秘书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 霍南拍了拍脑门,“对了!我记得我名下有个酒庄,小如不是每年都喜欢去酒庄住一段时间吗?那就把那个酒庄送给他吧。” 秘书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阻拦道:“可是那个酒庄我们连续投了十年的钱,今年才刚刚开始盈利,现在就这么送出去,是不是有点…” 太亏了? 霍南摆摆手打断他,“现在送岂不是正好?要是不盈利的还送不出手呢。”他略微兴奋地决定道,“就这么定了,就送酒庄吧。你快去办手续,办好了我就去找小如说。” 秘书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办。” 霍南喜滋滋地想给何如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要送给他的礼物,但一想到之前通话时何如冷漠的态度,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等小如消消气,再去联系吧。 不过小如收到他送的酒庄,应该会很高兴吧。等小如看到酒庄后,对他的态度就不会再那么生硬,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去上门,然后认真又真诚地去向小如道歉。 不仅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他都欠小如一个道歉。 等道完歉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用着虔诚的态度,邀请小如到他的家里来住。 毕竟之前小如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身边那些人也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些年,对这个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肯定都是想回来的。 而且何如之前那么怕霍东,想必在霍东那里住的也不会舒服,他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等住到一起了,态度软化还不是时间问题。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和小如和好,重新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过起小日子来。 霍南越想越觉得没问题,美得都要冒泡了,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去霍东家把何如接过来。 要不是怕现在过去能被何如一个花瓶给砸出来,他还就真去了。 还是再等等吧,现在时间还不成熟。 霍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 要不了多久, 等小如回来了,他的生活就会重新再回到正轨。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工作乱七八糟,生活一地鸡毛。 第28章 “霍西!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冰激凌了?!”霍南看着打开门的冰箱里,原本放着他的冰激凌的位置变空了,瞬间怒不可赦地朝楼上喊道。 霍西从房间里跑出来,趴在栏杆上对着下面的霍南喊:“我才没有偷吃!” 霍南蹬着此时还不长的小短腿几下跑上楼梯,跑到霍西旁边,指着霍西的嘴唇:“你偷吃都不记得擦嘴吗?” 霍西慌得赶紧擦了下嘴角,但什么都没擦到,嘴角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 霍南一脸果然是你的表情看着她:“露馅了吧你!” 霍西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赶紧转过身往房间里跑,霍南跟在后面追她,但没追上,在临近房门前被门挡住了。 “你给我开门!”霍南气急败坏地在门口喊道。 “我傻啊我给你开门!”霍西在里面回应道,“不就吃你个冰激凌吗,你至于吗?我可是你亲妹妹,难不成你还要揍我?” “我揍的就是你!你偷吃我东西多少回了!”霍南越想越气,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谁家女孩子像你这么贪吃啊!你再这么吃下去,小心变成猪!” “你才是猪!”霍西被他的话激到了,气势汹汹地打开门,想要跟他大干一场,“你说谁是猪?!” “你就是猪!”霍南不怯场地继续攻击道,“你看看你的肚子,都有皮球那么大了!你再看看你的腿,都比我的还粗了,你还是女孩子吗?你就是只贪吃的猪精!” “啊——!!我杀了你!”霍西气急眼地冲上去,扑到霍南的身上开始一边咬他一边拽他的头发。 “你放开我的头发!”霍南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但霍西使了全身的力气,哪是那么好扯下来的,“你别咬我的耳朵!你住口——!!” 本来在房间里看书的何如被这动静打扰,踏着拖鞋打开门走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厮打的场面。 旁边还有管家在焦急地走来走去想要劝架,但又不好上前动手,毕竟碰着伤着谁了都不合适,只能在一旁用嘴劝道:“不要打了,别打了,快停手啊。” 何如也想过去劝架,但还没等走两步,就被管家一手抱起放到一遍,“小少爷您这时候就别上去添乱了,这再伤着您可怎么办。” 何如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打着架的霍南和霍西,弱弱地说道:“你们别打了…” “你还我冰激凌我就放手!”霍南掰着霍西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 霍西呸了他一口,“早就下肚了,要不我拉出来还给你?” “你——!”霍南还没说出下一句话,霍西就直接一口咬上他的胳膊,“啊!!!你松口!!!” 霍西死死盯着他,嘴里一点力气不卸,像是要咬下他的肉来。 “哎呦这可怎么办錒。”一旁的管家都要急死了,这两个小冤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每次打完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个半个月好不了。 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当他们霍家虐待小孩呢。 这时楼下的女佣喊道:“大少爷回来啦!” 管家听到声音,就像听到喜报一样立马喜上眉梢,对着眼前打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愿先认输的两人说道:“大少爷回来了。” 霍南和霍西此时正在互相恶狠狠地放狠话,一听到这话,就像被同时按了按钮一样,立马松开对方,开始整理身上因打架而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头发。 何如趴到栏杆上,看到下面正走进来的霍东,正巧霍东也抬头看到了他。 “东哥…”他讨好地冲霍东笑了一下。 霍东点点头,看了一圈客厅,问他:“霍南和霍西呢?” 何如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在这呢。” 刚刚还像仇人一样恨不得杀死对方的两人,此时突然友好地互相搭着肩膀地出现在栏杆前,对着楼下的霍东打招呼:“东哥你回来了。” 霍东皱着眉毛看了看他们两个:“头发怎么这么乱?” 何如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霍东,说道:“刚刚我们玩捉迷藏呢。” “捉迷藏?”霍东问。 “嗯嗯。”何如点点头,问旁边的霍南和霍西,“对吧?” 他们两个直点头,“对对对,玩捉迷藏呢,太投入了,没注意头发乱了。” 霍东没深究,他刚从回来,也有些累了,“别整天只想着玩,有时间多看看书。” 他们三个在二楼栏杆前排成一排,像是排练好了一样,齐刷刷地冲着霍东点头。 霍东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都回房间去。 他们三个像是获得大赦一样,马不停蹄地溜回各自的房间,一秒都没多停留。 一旁的管家看着他们,无声地笑了笑,这几个淘气鬼,只有霍东才能镇得住他们。 晚上何如偷偷从房间出来,到厨房拿了自己还没有吃的冰激凌,跑到霍南的门口,敲了敲他的房门。 霍南打开门看到他,“干什么?” 何如把冰激凌举起来,“给你吃。” 霍南看到冰激凌有些咽口水,但又觉得拿弟弟的吃的有辱兄道,于是狠心拒绝道:“我不吃,你拿走吧。” 何如没有收回胳膊,而是继续递给他,“我不爱吃,你吃吧。” 霍南听到这话,有些心动了,看着他确认道:“真的?” 何如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 霍南内心的天平狠狠地晃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冰激凌的诱惑,“既然你不喜欢吃,那我就帮你吃了吧,不然浪费了可不好。” 他拿过冰激凌,打开盖子直接吃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何如看他这样,笑了笑,问他:“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我最喜欢吃冰激凌了。”霍南话说出口就感觉自己露馅了,停顿了下,给自己找补道:“但我一般晚上都不吃的,太凉了容易拉肚子,这是为了帮你才吃的,明白吗?” 何如很认真地又点了下头,“我明白。” 霍南舀起一大块冰激凌送到何如嘴边,“你尝尝,很甜的。” 何如张开嘴将冰激凌吃了进去。 霍南看着他的表情,眨眨眼,“好吃吗?” “好吃。”何如说。 霍南得意地冲他扬扬眉,也笑起来,“看我没骗你吧,我就说好吃。” 何如看着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第29章 何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起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 小时候这样的事其实发生得很频繁,不仅是冰激凌,他的其他零食,每次到最后都会进到霍南的肚子里。 但神奇的,每次给过霍南之后,他总是会得到新的一份,就放在他的桌子上,悄无声息突然出现。 他问过管家,管家说不是他放在那里的,至于是谁,他也不清楚。 何如试验过很多次,几乎每次桌上都会出现他让给霍南的食物。 他在经过缜密的推测之后,认定自己一定是有个守护神,在默默守护他。 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腾空出现? 后来慢慢长大了一些,霍西不再抢霍南的吃的,他们的零食也不再定量发放,可以随便吃之后,这种情况就不再出现,何如也随之抛之脑后。 可今天重新回想起来,守护神肯定是不存在的,就算存在,也肯定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会是谁呢? “扣扣。”房门被敲响。 何如正坐在桌前托腮思考,无意识地说了声:“请进。” 没几秒,一盘切好的芒果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刚想谢谢张姐,抬起头的一瞬间却又愣住了,“谢…” 霍东把水果盘放下,看着他,“为什么谢谢不说完,只说一个字。” 何如眼睛都不眨地地看着他。 “你晚上没吃多少,可能是天气热胃口不好,吃点水果。”霍东用着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着往常不会说的婆婆妈妈的话。 何如还是看着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啊,守护神。 原来是霍东。 原来霍东就是他的那个守护神。 何如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这让霍东皱起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 何如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把冰激凌给霍南了?” “什么?”霍东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冰激凌?给霍南?你什么时候见霍南了?” “小时候,放在我房间的冰激凌,是你放在那里的对吗?”何如看着他。 霍东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提那么久之前的事?” 何如坚持问道:“是你吗?” 霍东没说话,难得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何如长呼了一口气,看起来十分懊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霍东听到这话,视线又转向他,“不告诉你什么?不告诉你冰激凌是我放的,还是不告诉你其他的事?” 何如看着他没说话。 霍东笑了下,垂下眼,“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门重新闭上,何如看向桌上的芒果,半晌都没有动作。 “你说什么?” “霍南先生送了您一座酒庄。” 何如用十分认真地语气问沈怡:“他是脑子有病吗?” “这个我不清楚。”沈怡说,“我可以去调一下霍南先生今年的体检报告来确认是否有脑袋上的疾病。” 何如都无语了,摆摆手,“退回去,我不要。” “是。”沈怡转身去会议室,跟坐在里面的霍南的秘书回话去了。 “你喜欢酒庄?”坐在沙发上的霍东问道。 何如今天因为有些工作耽搁,没有准时下班,没想到准时下班的霍东竟然到他办公室来等他,美名其曰来接他下班。 关键是何如有车有司机,没一点是看起来需要人来接的。 但霍东来了何如也不能赶他走,只好让他坐在沙发上稍等,自己加快处理工作的速度。 何如头疼道:“你就别添乱了,我就是休假的时候喜欢去酒庄呆几天而已,我现在哪有精神去管理一个酒庄?而且还是霍南送的。” “我也有酒庄。”霍东淡淡道,“回头我让郑秘书把名单列一下,你挑个喜欢的。” 听这话,他的酒庄还不止一个。 何如觉得男人这种莫须有的攀比真的很莫名其妙,“我真的不需要好吗?你干嘛和霍南一样幼稚啊,我真的不要,别去麻烦郑秘书了。” 霍东没吭声,可能在脑海里盘算着自己的几个酒庄都在哪里,规模怎么样,适不适合带何如过去。 何如叹口气,决定继续处理工作了。 等他关上电脑,离开办公室,天色已经很晚了。 霍东已经让司机先回去了,自己开车,让何如坐在副驾驶。 “有点晚了,在外面吃?”他侧头问何如,“去四季轩?” 何如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都可以。” “你去后面躺一会儿。”霍东对他说。 何如想了下,这里离四季轩距离不近,最少半个小时才能到。他现在是真的累的随时能昏睡过去,休息会儿也是好的。 “好。”何如开门下车,坐到了后座,然后脱了鞋躺下。 幸好霍东今天开的车是大G,后座很宽敞,虽然需要屈着腿,但比坐在副驾驶舒服多了。 霍东等何如躺好闭上眼之后,启动了车。 到了四季轩,霍东刚把车停下,想要叫醒何如,副驾驶的玻璃就被人敲了敲。 他抬眼望过去,看到敲窗户的人后瞬间皱起眉,原本平和的表情低沉下来。 楚然在车外透过窗户将霍东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敲车窗的手不自然地顿了下。 但下一秒他还是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笑着对霍东打招呼:“东哥,你也来吃饭吗?” 霍东没回答他,反倒是后座的何如被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用刚睡醒的声音沙哑问道:“到了?” 霍东回头看他,语气放轻了些:“嗯。” 何如打了个哈欠,含糊道:“那下车吧。” 下了车,何如看到了站在车旁的楚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然也看见了他,但看他的眼神和之前截然不同,脸上甚至还带着友善的微笑。 “我来吃饭,好巧啊。”楚然笑着说。 不愧是演员,何如是真心佩服这种变脸技能,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去学一学。 上一次在霍东办公室,楚然见他还是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霍东,霍东眼中像没有楚然的存在一样,对他说:“走吧。” 何如耸耸肩,绕过眼前的楚然,朝饭店入口走去。 楚然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都无视了他,咬了咬牙,回头阴森森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刚刚的笑容全然不见。 直到两人的身影进了饭店,他都没有开口叫住他们,一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刚刚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何如现在的精神好多了,看到桌上的食物,肚子咕咕咕地响起来。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起刚刚在停车场碰见的楚然,安静地吃着饭。 “对了。”何如吃到八分饱之后,终于放缓了进食的速度,“装修计划已经定好了,什么时候动工?” “下周。”霍东说,“这两天让他们把东西准备一下,搬到南边去。” 何如点点头,对于即将要开始装修的房子充满期待,“安德鲁说至少需要半年才能装好,得半年后才能看到成果呢。” 霍东抬眼看他,“半年很快就会过去。” “也是,时间唰地就过去了,半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何如说。 吃过饭,何如和霍东回到停车场。 何如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楚然,楚然也看到了他们,十分惊讶地挑了下眉,随即满是笑容地说道:“看来我们今天的缘分不浅。” 何如扯了扯嘴角。 说起来虽然他和楚然碰面了好几回,但真正的对话却连没有一句,每回不是被霍东打断,就是直接被霍东带走。 说来也巧,他见到楚然的每一次,都是在霍东身边时见到的。 虽然之前何如一直暗自揣测楚然和霍东的关系,甚至还开口问过霍东,虽然最后在霍东的威压下没能问完。但其中还是开玩笑的部分居多。 不过今天再见到楚然,倒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楚然绝对和霍东有点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简单的老板和明星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上次楚然看他的那股莫名带着恨意的眼神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肯定把自己当成霍东养的小玩意了。 何如低头看了眼自己,他一向不喜欢穿正装,除了重要场合,就算上班他也都穿得很简单。 小夏经常吐槽他,说他装嫩,打扮得像个大学生。 他看了看自己今天穿得短袖牛仔裤加板鞋,再看看旁边穿着一身昂贵西装的霍东,看起来确实像是他被包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要说起来,穿着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他这张脸,实在是不显年龄,看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 看他大学时期的照片,跟现在除了发型不一样,其他根本没有变化。 楚然并不清楚何如此时内心的独白,依旧挂着笑容对他说:“见你好几面了,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就不自我介绍了,还不知道你跟霍总的关系是?”他微微顿了下,接着说道:“我跟霍总认识很多年了,但都没听他提起过你。” 何如看着眼前的楚然,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自己这张优秀的脸,真是带给他太多烦恼了。 看吧,现在就连霍东的小情人都误会他,把他当做竞争者了。 不过巧的是从第一次见楚然开始,不知为何他就莫名的不喜欢他。 谈不上讨厌,就是喜欢不起来,虽然楚然长得确实挺好看,尤其笑起来,是有点大明星的模样。 可能就是天生的气场不和吧。 第30章 霍东没有给何如回答的机会,冷漠看着楚然,不给面子地说:“让开。” 楚然脸上的笑容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就在霍东想带何如直接走人的时候,何如突然对着楚然笑了一下,挽起旁边霍东的胳膊,声音对比往常做作了几分,“我是东哥的弟弟呀。”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是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弟弟肯定不是正常的弟弟。 楚然咬着牙看他,“没听霍总提过他还有个弟弟啊?” 楚然平日里从不关心财经新闻,对于霍东也之只是简单知道他是霍家的长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但眼前的这人,看起来并不像霍南。 何如十分娇柔做作地笑了一下,靠在霍东肩膀上,娇嗔道:“我是东哥的干弟弟呀。”他冲楚然眨了下眼睛,“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楚然看着他这幅模样,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下去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旁边的霍东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就这么任由身边的人在他身旁恶心的扭动着,不仅没有制止他,甚至脸上连一丝不愉悦都没有。 霍东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又如此纵容他? 楚然想到自己之前和霍东相处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如果稍有不慎惹了霍东不高兴,他就会直接沉下脸走人,半点情面不留,瞬间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人。 何如戏瘾上来了,侧身抬头看着霍东,撒着娇道:“东哥,这人是谁啊?” 楚然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了,“你不认识我?” 何如看着他:“我应该认识你?” 楚然脸色完全沉下来,阴测测地看着他,“你不是练习生?连我都不认识?” 何如疑惑道:“什么练习生?” 他还真不知道练习生是个什么职业。 何如侧头看了一眼霍东此时的表情,十分确定他现在正在饶有兴趣的看戏。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跟之前没什么不同,还是那副面瘫样,但以他对他的了解,霍东此时没有表情的五官下,绝对隐藏着看好戏的心态。 何如抬头冲霍东眨了眨眼睛,娇声道:“练习生是练习什么的呀?” 霍东看向楚然:“谁告诉你他是练习生了?” 竟然不是?楚然从第一次见到何如,看到他的长相和气质,就认定了他肯定是公司的练习生,毕竟普通人长成这样还是挺少见的。 “那是…?”楚然问。 何如笑着说:“刚刚不是说了么,我是东哥的干弟弟。”他朝楚然伸出手,“我叫何如,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霍如?姓霍? 楚然强装着镇定和他握了手,“我是楚然。” “名字很好听。”何如挂着假惺惺的笑容收回了手。 “你的名字…也好好听。”楚然一样笑着说。 眼前人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要更厉害,竟然为了吊霍东,连姓都能改。 呸,心机*。 楚然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霍如这种人,不好好上学成天只想着吊男人。全身上下穿得倒都是大牌子,没一件是自己买的,等哪天男人不要他了,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就这样的货色还敢跟他楚然抢男人? 不自量力。 何如终于玩够了,挽着霍东的胳膊对楚然说:“我们先回去了。” 楚然此时内心充满对他的不屑,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慢走。” 他的视线对上霍东,随即露出精心调整过角度的微笑,“东哥,下次再见。” 霍东的视线冷漠的越过他,和何如走到车旁。 上了车,何如坐在副驾驶,看着楚然离去的背影,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霍东侧头看着他,“很开心?” 何如边笑边点头,“你没看到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吗?怕是恨不得杀了我吧,哈哈哈哈。” 霍东无奈看着他,这种时候何如就像个小孩一样,一点没长大。 何如乐了半天,终于消停了,捂着笑疼的肚子看向霍东。 “乐完了?” “乐完了。” “不笑了?” “不笑了。” “那回家。” 霍东启动了车。 郑秘书被训了一顿,但他觉得自己很委屈。霍东自己去吃饭碰见了楚然难道也能怪他,难不成他还能控制楚然的行踪不成? “唉。”郑秘书叹了口气。 本来最近这段时间不知为何霍东身上的气场肉眼可见的变得平和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跟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王一样,成天冷着张脸,看谁一眼谁当天晚上就得做恶梦。 好日子才过了没多久,这冷面阎罗王就又回来了。 他拨通楚然经纪人的电话,“楚然最近都有什么工作?” 经纪人如实汇报:“因为之前的电影被换角了,楚然近期又不想接新片,所以暂时没有什么行程。” “你们就这么管理艺人的?”郑秘书冷言道,“他不想工作就不用工作了?公司难道是做慈善的吗?” 经纪人战战兢兢地为自己开脱,“可是楚然自己不想工作,我们也没办法逼他啊。” “换个经纪人会不会好点?”郑秘书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经纪人额前的汗水一下就下来了,“不不不…我这就立马安排楚然的工作。” “让他近期都不要在本市待着,明白吗?” “明白明白。” 挂断电话后,经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自己同样很委屈。 虽然楚然最近没有工作,但他可是一刻都没闲着,前段时间楚然让他查公司旗下所有的练习生,不管是在的还是已经离开的,一个一个都得仔细查。 这两天又让他查一个叫霍如的大学生,天杀的,他只是一个经纪人啊,为什么每天干的都是侦探的活? 干不好还会被骂,楚然骂起人来,真生气了那可是会动手的。 而且那头挨完楚然的骂,这头又要被郑秘书训。真是两头都不讨好, 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楚然正计划着等查到霍如的学校之后,怎么让他在学校里身败名裂,让其他所有同学和老师都知道他是个靠男人养的小白脸。 结果还没等计划开始实施,他的经纪人竟然背着他给他接了一部电影。 “你现在胆子都这么肥了?竟然都不通过我直接接戏了?!” 楚然怒火中烧,但再怎么烧也没办法,合同都签了,不去的话不仅要付高昂的违约金,重要的是违约的话在圈子里名声臭了,以后可就不好再接大导的戏了。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带着墨镜黑着脸上了飞机,然后下飞机,然后坐大巴,然后下大巴,然后再坐面包车,再下面包车。 “这什么破地方!”楚然穿着几千大洋的鞋子,从颠簸了一路都快给他给他颠吐的面包上上下来。 就一瞬间的功夫,白色鞋面就被黑乎乎的泥水给溅上了。 经纪人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楚然的脸色,一边往旁边挪了挪脚步,怕等下楚然暴怒之后自己要遭殃:“您没看剧本吗?这次的取景大部分都在山里…” “这破地方竟然连信号都没有?!”楚然拿着手机晃了晃,信号格显示为零。 他转过头瞪着经纪人,里面的怒火就要把经纪人给火烧了,“这就是你给我接的好剧本?!” “这这这…”经纪人觉得自己可能要活不过今晚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不能说他就是看中了这个电影要在没信号的大山里待上几个个月出不去所以才选择的,不然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会跟地上的泥水亲密接触,融为一体。 此时楚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怒的气息,连头发丝都看起来十分情绪不稳定,放佛下一秒就要竖起来,来发泄主人此时内心的暴躁。 经纪人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他,带他先去酒店休息。 幸好酒店的条件还算可以,而且经纪人之前提前过来踩过点,特地把酒店房间打理了一番,甜了不少家具和家电,这才让楚然一路上积攒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 等楚然进浴室去洗澡了,经纪人才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经纪人的苦差到底干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何如并不知道那个将他划为眼中钉的楚然此时已经被发配到了大山里,暂时办法来找他的麻烦。 他现在正忙着搬家。 对,搬家。 霍东的房子正式开始动工装修了,他们一大家子连人带行李,硬生生让两个大卡车来回运了五次才全部运完。 等全部运完后,一顿大扫除是免不了的。霍东让何如去休息,打扫和整理交给管家他们去做就可以了,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可是何如却待不住,非要自己去收拾,还美名其曰自己收拾出来的房子自己住着更舒心。 霍东拦不住,只好放任他去了。 但这一放任,就放任出了问题。何如的脚在搬运书桌的时候被砸到了。 脚背当场直接被砸肿,鼓起大大的一个包,上面一片淤青,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霍东当即沉下脸,抱着何如就往外走,小心地塞到车里后,直接飙车去了医院。 何如坐在后座上,感受着车子行驶的速度,默默祈祷自己可千万不要脚没怎么样,人却先因交通事故而没了。 上天可能听到了他的祈祷,车子最终安稳地停在了医院急诊大门门口。 医生在霍东眼神直射出来的威压下给他检查了被砸伤的脚,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会要肿两个礼拜左右。 这两个礼拜里,何如如果不想靠单脚蹦来行走的话,就只能依靠拐杖。 这下何如也不再嚷嚷着要自己整理房子了,乖乖地待在低气压的霍东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一出声就会牵到霍东那根即将崩断的怒气线。 然后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第31章 本来这段日子何如都已经觉得自己不再怕霍东了,对着他说话气也顺了,身板也直了,整个人都硬朗起来。再过些时日,没准都有机会爬到霍东头上去。 结果他这脚一伤,霍东气场一沉,那种怂怂的感觉就又悄悄从心里爬了出来。 总而言之,他又过上了需要看霍东眼色生活的日子。 霍东不让他去公司,他就乖乖地在书房里捧着电脑办公,连楼梯都不用下;霍东不让他自己出门,他就哪里也不去,需要什么就跟霍东说一声,立马就给解决;霍东大张旗鼓地给他搞来一个最新款电动的轮椅,虽然坐上去很丢人,连小夏都嘲笑他,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坐了上去。每天连拐杖都用不上,坐上电动轮椅速度嗖嗖的,从客厅滑到餐厅,小夏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何如在霍东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脚伤,而是残疾,还是那种好不了的,一辈子站不起来的那种。 何如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喝了口小夏端过来的果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 11点58分。 他顿了下,将果汁放下,电脑合上,坐着轮椅出了书房。 小夏刚好走到门口,见到他出来走过去扶住轮椅,“我来帮您推吧。” 小夏推着何如坐电梯到了一楼,到大厅的时候,墙上的钟表响了一声。 12点了。 大门在同一时刻被打开,霍东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巧看见何如。 “回来了?”何如冲他笑了一下。 霍东点了下头,将外套脱掉递给小夏,然后接过轮椅的扶手,“我来。” 小夏接过外套,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挂外套了。 霍东推着何如往餐厅走,何如开口道:“你以后中午还是别回来了,来回太折腾了。” “不折腾。”霍东说。 何如微微叹了口气,自从他脚伤了,霍东雷打不动的每天中午12点准时到家,陪他吃完午饭后再去公司。 晚上也是准时下班,每天都一分不差的在那个时间点到家,十分准时。 如果霍东不忙也就算了,但霍东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容许他这么准时的上下班,这些用来照顾何如的时间全都是每天晚上在书房加班到清晨换来的。 晚上何如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闷热的天气让他现在十分想去泡个澡。 但是泡澡的话,他的腿脚不方便,肯定需要旁人来帮忙。 帮忙,那就只能是霍东来了。 何如挣扎了半天,他不想麻烦霍东,而且洗澡这种事势必要脱衣服,他和霍东… 混乱又清晰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浴室,花洒,呻吟,欢愉。 …… 何如晃了晃脑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大脑打住。 “还是靠自己吧。”何如定了主意,推着轮椅去了浴室。 进了浴室,何如先把浴缸里的水打开,然后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 上衣脱的还挺顺利的,下衣也不算不顺利,只是在脱到脚那里的时候卡了一下。 吃完饭的时候,霍东刚帮他上了药,重包了绷带。脚背还是肿得像个大馒头,碰一下就疼。 何如弯下腰,费劲地用保鲜膜把这只脚包了起来,以防一会儿沾了水。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浴缸里的水也接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他进去了。 就在何如准备下水时,浴室门外突然出现霍东的声音。 “小如?” !!!! 何如回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浴室门,霍东怎么来他房间了?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就在他还处于震惊时,霍东又敲了敲浴室门,“小如你在里面吗?” 何如睁着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知道是全身赤裸被霍东看见这件事更严重,还是试图一个人洗澡这件事被知道更严重。 没有得到回应,霍东变得有些焦急,生怕何如是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摔倒出事了,想都没想就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 紧接着下一秒,焦急的霍东就和赤裸的何如碰面了。 两个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下一秒两人同时转过脑袋,何如从旁边拽了个浴巾遮在身上,霍东则不自然地咳了两下。 霍东脚步动了动,看样子是想转身出去,但最后没出去,侧着身子问何如:“你是要洗澡吗?” 还是被发现了,何如此时也顾不上自己没穿衣服这件事了,有点丧地“嗯”了一声。 霍东皱起眉,虽然还是没有转过头看向何如,但声音将他的不满十分准确地传达给了何如:“怎么不叫我帮你?” “我怕你忙嘛。”何如把接满水的浴缸水龙头关掉,霎时间浴室安静下来不少。 霍东没有半点犹豫地说:“我帮你,你现在这样没办法自己洗澡。” 虽然何如很想顶个嘴说自己自己一个人洗澡完全没有问题,如果霍东不出现,他现在都已经美美得泡上澡了。 但他不敢,他怂,所以他抬起头对着侧着身子的霍东点头,“好吧。” 霍东看着眼前的门框,还是没有回头:“你衣服穿好了吗?” 何如无语地看着他:“穿上衣服怎么洗澡?” 霍东顿了一下,难得地被怼得说不出话。 何如怀疑霍东此时大脑已经短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你把我扶进浴缸就行,我想泡一会儿。” 霍东终于转过来,走近何如,蹲下来。 何如看着他没说话。 霍东将他身上的浴巾拿起放到一边,然后半跪下来,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住何如。 何如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乖巧地被他抱起来,然后再被他轻轻地放进浴缸里。 霍东把他放下后,轻轻抓着他受伤的那只腿,放在浴缸边缘的扶手上。 做完这一切后,霍东并没有出去,而是蹲在浴缸旁看着何如。 何如看到他身上的睡衣因为一系列动作而沾上了水渍,右边膝盖也因地板上的水而弄湿了,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衣服湿了。” “没关系。”霍东不在意地说。 过了几秒,何如又抬头问他:“你刚刚是害羞了吗?” 霍东没有说话,看着他缓缓点了下头。 何如歪头看他,“为什么?” 霍东没有说话。 “你之前在酒店可没有一点害羞,跟禽兽没两样。”这是何如第一次主动提起酒店那件事,也是他们两人从那天以后第一次谈到这件事。 “不一样。”霍东说。 “哪里不一样?” 霍东看着他的眼睛,“我现在是在追求你。” 何如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很平静地看着霍东,“你喜欢我。”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霍东点了点头,像是回答什么无关紧要地事一样,没什么波动地:“嗯。” “为什么?”何如问。 “没有为什么。”霍东垂下眼,用手试了下浴缸里水的温度,比刚刚低了一点。 他抬手将浴缸的恒温功能打开。 何如低头看到浴缸内的水因霍东的动作而起了波澜,在水下映出他没有穿任何衣物的身体。 霍东看着半天没出声的何如:“你在想什么?” 何如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想。” “你不用有压力。”霍东很难得地说了长句子,而不是每句话都用几个字结束,“我本来想这两天告诉你,你早知道了也好。你现在只用考虑什么时候接受我,然后给我一个时间。” 何如先是反应了一下,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听错,抬头看向霍东,“你这还叫不用有压力吗?” 霍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我必须接受?”何如睁大眼睛问他,想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时间早晚问题。”霍东看着他说,“可以的话现在就在一起,不可以的话,等你可以了再在一起。” “那我要是一直不可以呢?”何如问他。 “不可能。”霍东语气很笃定。 何如都被他这确定的语气给带懵了,“为什么不可能?” “没有为什么。”霍东看了眼表,“起来吧,你现在身体虚,泡久了不好。” 何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虚了,他现在每天基本都不用动手动脚,所有事都被照顾地周周到到的,别说虚了,满身的精力都发泄不完。 但霍东已经伸手要将他从浴缸里捞起,他没办法,只能起身。 出了浴缸,他全身靠在霍东身上,任由霍东用浴巾帮他擦身上的水滴。 擦完后,霍东又帮他把睡衣穿上,然后推出浴室,把他放在床上。 一条龙服务,价值百万的那种。 何如坐在床边,看着蹲在他面前,低头帮他解开脚上的保鲜膜的霍东,叹了口气。 霍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沾染得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地打在额头前,看起来有些狼狈。 何如不是傻子,从他离婚之后,霍东对他的一举一动,为他做的所有事,他都看在心里。霍东对他的心思,也就一点一点地看透了。 可是先不提他对霍东的感情如何,就他和霍东的关系太复杂,不是简单的可以随心所欲在一起的关系。 霍南,霍老先生,霍老夫人,整个霍家,这里面哪个不是阻拦在他们面前的障碍?哪个不应该谨慎考虑? 他没有办法像霍东一样可以那么笃定地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他也没有办法像霍东说的那样可以给他一个时间。 他没有那么勇敢。 第32章 “什么事?”霍南躺在办公椅上,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桌上的钢笔。 “小水生病了。” “他生病给我打电话做什么?”霍南把钢笔扔到一旁,“没什么事我挂了。” “你确定不来看看他?他病得很严重。” 霍南挂电话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生的什么病?” “你自己来看看吧,挂了。” “不是,陆空叶你把话说清楚啊再挂啊!”没等霍南说完话,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等再拨过去,便无人接听了。 霍南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躺在办公椅上,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 过了一分钟,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不耐烦,只不过又添了点无奈,叹了口长气睁开眼,起身走出办公室。 何如脚上的绷带拆了,终于被允许可以自己出门了。 其实养病的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是挺舒坦的,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不说,就连往常像苍蝇一样嗡嗡嗡时不时来烦他一下的霍南,这段时间也没再出现了。 公司在沈怡以及他的远程指导下一切进展顺利,上次农民工闹事的舆论余波,也被公关部摆平了。 杨一一在网络上和各种喷子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于摸清了打舆论战的窍门,在对方的水军撤下之后,带领全公司的人一起加班熬夜上网反击,打了个漂亮的洗白战。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 除了霍东。 何如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是因为上次在浴室的时候,把什么都挑明了。从那之后,霍东不再有半点遮掩,做的事说的话都大胆直白起来,有的时候甚至让何如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霍东,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附体了。 “我上去还是你下来。”霍东在电话里问何如。 “什么你上来我下去的?没听懂。”何如接到电话后一头雾水。 “你公司楼下。” “嗯??你怎么过来了?”何如一下睁大眼睛。 “吃午饭。”霍东理所当然地说。 “吃午饭?”何如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脚都已经好了,而且我现在还有工作没做完…” “我等你。”霍东说完没等何如回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如手抓着手机,一脸懵逼。 坐在他对面正在汇报工作的沈怡看着他:“何总?” 何如回过神,无力地放下手机说:“先去吃饭吧,吃完我们再继续。” 沈怡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刚刚好12点。但是按照往常何如的工作态度,一般不到一两点是想不起吃饭的。 但老板都发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将东西收拾好:“那我先下去了,用给您点个便当吗?” “不用了,我有带饭。”何如说。 沈怡想了下,自己早上去接何如的时候,没见他有带饭啊,“放在哪里了,我帮您去热一下。” 何如叹气,“在停车场呢。” “什么?”沈怡没听明白。 何如冲她摆摆手,“算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吃饭吧。” 到了停车场,何如一眼就看见了霍东的车,就停在电梯门口。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霍东侧头看着何如,阴暗的停车场里只有车内黄色的车灯亮着,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何如回头看了眼后座上放着的饭盒,对霍东说:“去哪吃?” 他们总不能坐在车上吃午饭。 “都行。”霍东低沉的嗓音此时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比往常更有磁性几分。 何如听得都想揉揉耳朵,但忍住了,“去食堂吧,你是不是还没去过我们公司的食堂?” “嗯。”霍东点头。 “那走吧。”何如对他笑了一下。 霍南这段时间不是不想何如,也不是不想去找他,而是他是真的忙,忙得不可开交的那种忙。 那天陆空叶给他打了电话,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勾得他还是去了医院看江水。 但本以为只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病,住几天院就能好,再不济做个小手术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但当他真打开病房门,见到江水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回事?”霍南走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瘦得不成样子的江水。 江水看见霍南来了,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生怕他又走了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像是嗓子在磨砂板上磨了一晚上一样粗糙。 霍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病成这样子了,上次见面不还好好的吗?” 江水垂下眼,没有说话。 坐在后面沙发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空叶开了口:“还没有查出病因。” “没查出病因是什么意思?” 陆空叶起身,走到他面前,“就是查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病成这样,而且因为不知道病因,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治疗,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打一些没什么用的吊瓶。” “没有多换几家医院看看?” “几家大医院都看遍了,也请了国外的医生来看过,但都没什么用。” 霍南回过头看向江水,江水脸上的落寞展露无遗,但还是强撑起精神,对着霍南扯出一个笑容,“南哥我没事的,只不过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好个屁!”陆空叶爆了粗口,“要是再查不出病因,不能治疗的话,就这么拖着,你以为你的身体还能再拖多久?” 霍南看着江水脸上的笑容,说道:“别笑了,不好看。” 江水的表情僵了一下,没了笑容。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落道:“我现在是不好看了。” 霍南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不忍再看到江水这个样子,转身出了病房。 陆空叶跟在他身后一并出去,到走廊尽头,霍南看着窗户外粗壮的树枝,没有说话。 陆空叶递给他一根烟,被拒绝了,他耸耸肩,自己也没抽,将烟收了起来。 “你怎么想的?”陆空叶问他。 “什么我怎么想的?” “小水现在这个样子,他需要你。” “他需要的不是我。”霍南说,“他现在需要的是能治好他的医生。” “但现在医生治不好他。” 霍南沉默了下,开口道:“我会帮他找医生的。” 陆空叶笑了一下,“你是觉得我们陆家和乔家都找不到好医生吗?别白费力气了,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找你过来,只是因为小水想见你,他已经够惨的了,我想让他高兴点。” “怎么会这样?”霍南还是想不明白,“上次见面他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个模样?” 霍南脑海里出现刚刚病房里江水的模样,心里沉了沉。 “世事无常啊。”陆空叶靠在窗台上看向天空,“一开始我也接受不了,这些天我亲眼看着小水一点点变瘦,一点点变憔悴,眼睛里的神采也一点一点变没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要去国外的医院再看看?”霍南提议道。 陆空叶摇摇头,“小水现在的身体经受不起长时间的飞行,之前我请了几位权威的医生来看过,还是那个结论,查不出任何病因,也确定不了是什么疾病,所以制定不了治疗方案。” 霍南沉默了。 陆空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小水都还没有放弃,医生也没有放弃,他们今天下午还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诊。所以你也别想太多,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小水,让他心情好点,对病也会好点。” 霍南没有说话,看着窗外不知再想什么。 陆空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病房,留霍南一人在安静的走廊上。 自从霍东接连好几天都出现在公司食堂,食堂每天的用餐人数剧增,一些从来不去食堂吃饭的员工,现在中午12点也都会准时到食堂,去围观传说中十分温情的霍家兄友弟恭的场面。 何如看着眼前递到嘴边的排骨,瞬间感觉四周投来的视线更强烈了。 他苦着脸,就差求霍东了地对他说:“你别喂我了,我自己会吃,胳膊腿什么都不缺的,你干嘛非得喂我啊。” “这个排骨不错。”霍东依旧没有将举着的筷子放下。 “我知道我吃了我知道它好吃。”何如小声地快速地说着,“快放下吧,我求你了。” 他发誓以后绝对再也不来食堂吃饭了,明明在办公室吃饭就挺好的,为什么非要欠嗖嗖地来食堂吃饭。 他都快后悔死了。 霍东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身上的气压却沉了几分。坐在他们旁边的员工都搓了搓胳膊,感叹今天食堂的空调开得是真足。 何如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霍东就像个耍脾气的孩子。 对,没错,就是孩子。 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现在根本一点踪影都看不见,除了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其他所有地方都全部像被换掉了一样,做出的行径说出的话完全不像是他记忆中的霍东会做的事。 说好的冷酷呢,说好的无情呢,说好的狂拽呢,说好的酷炫呢,全部都是骗人的。 何如无力地扒了口米饭,没什么滋味地嚼着。 虚假宣传真是害死人。 第33章 “小水你多少吃点东西,不吃东西身体怎么会好起来?”陆空叶端着一碗汤蹲在病床前。 江水紧闭着嘴,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他的目光没有看向身旁的陆空叶,而是投向身后站着没有说话的霍南。 陆空叶见他实在不吃,只能回过身对霍南说:“还是你来吧,我喂他他不吃。” 霍南动了动手指,却没有动作,“你不能这么顺着他。” “不然怎么办?看着他一点东西都不吃?”陆空叶说,“你也知道小水现在只依赖你,除了你谁的话他都不听。”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半坐在病床上的江水直直地看着霍南,眼睛都不眨一下。 霍南叹了口气,走上前接过碗,拿起碗里的勺子,咬了一勺汤递到江水的嘴边。 刚刚还宁死不吃东西的江水此时却乖乖张开了嘴,将汤喝了下去。 霍南一点一点将汤喂完,中间江水半点不喝的意思都没有,只要霍南喂到嘴边,他就会喝下去。 就连喝完汤后夹给他的鸡腿,虽然费劲也全吃下肚,除了骨头半点不剩。 江水现在的身体虚得很,吃顿饭就消耗了他大部分精力,没过一会儿就歪头睡着了。 陆空叶帮他把病床调平,然后温柔地将被子盖好。 霍南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然后对他说:“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陆空叶并没有问他要问什么,而是转身先将病房的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又将打开的窗户关掉,才跟着霍南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中,霍南和陆空叶站在窗前,陆空叶点了支烟慢慢抽着。 他侧过头看霍南,“要问我什么?” 霍南看着他,像是沉思了一下,接着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江水?” 陆空叶抖烟灰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 “你对江水好得离谱,不像普通的朋友。”霍南说。 陆空叶挑了挑眉,抽了口夹在手指中的烟,再将烟吐到打开的窗户外,“难道像你这样对小水那么冷漠才像普通的朋友?” “别转移话题。”霍南看着他,“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江水?” 陆空叶将烟头按压在窗台上,燃烧的烟头发出熄灭的哀鸣。 他回过身,正对着霍南,直视着他,难得的脸上没有轻浮的表情,而是满是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我说我是喜欢江水,你要怎么样?” 吃过饭的何如突然好奇原先的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向霍东提议道:“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溜溜食。” 霍东自然没异议。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原先的地方并不远,走路大概二十多分钟,于是两人也就没有开车,就当散步地走过去。 正好是黄昏时刻,刺眼的太阳终于在离别的时候柔和起来,整个大地都被染上了温柔的颜色。 到了正在装修的房子外,工人都还没有下班,在院子外就能听到里面热火朝天的干活声。 当然,其中不乏安德鲁的大嗓门。 没想到安德鲁也正好在这里,何如推开院子门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正拿着一把锯子准备锯木头的安德鲁。 “你连木工的活都会干?”何如走近。 安德鲁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见何如和霍东,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进展如何。”何如看了看安德鲁手上的锯子,“这玩意儿你会用吗?” 受到质疑的安德鲁立马挺直腰板,“当然会用,不信我给你展示一下。” 他打开电锯的开关,然后动作娴熟地将面前的木头锯成圆形。 锯好后,他将电锯关掉,拿起木板朝何如展示:“圆吧?” 是挺圆的,没想到安德鲁没有吹牛逼,而是真的会做木工的活。 何如认真地鼓了鼓掌,赞扬了一番安德鲁,听得安德鲁尾巴都要翘起来。 “现在装修才刚开始,没什么好看的,里面脏得很。”安德鲁听到他们要进去瞅瞅后说。 何如还是心痒痒,“什么时候才能看啊?” 他迫切地想看看自己亲自参与设计的房子装修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急什么。”安德鲁说,“最少也要一两个月才能看,而且也只是个雏形,看不出什么,成品怎么也得半年。” 何如沮丧地说,“好吧。” 安德鲁朝他们摆摆手,“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你们的衣服都得弄脏了。” 何如只能和霍东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回去的路上,霍东侧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很期待?” “当然了。”何如说,“虽然设计是由安德鲁来做的,但毕竟有我参与嘛,还是想看看做出来到底好不好看。” “好看的。”霍东说。 何如看了他一眼,“你连设计图都没看过就说好看,瞎话。” “你设计的,肯定好看。”霍东一脸认真地说。 何如本想说他说话不走心,但还是没忍住先笑了起来,顺从着内心说:“那是,我设计的肯定好看。” 霍东看着他,嘴角上扬了些,认真地点了点头。 何如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南人的电话。 刚好这时他们已经走回家,何如对霍东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霍东冲他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接起电话,南人兴奋的声音响起来,“小子,你竟然被下药啦?” “你怎么知道?”何如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好,隐私全被这家伙知道了,“我让你查别人,你怎么还查起我来了?” “我可不是故意查你,那不是顺便就查到了嘛。”南人的声音里充满嘲笑。 “行了,这件事不许再提啊。”何如警告他,“查到什么了?” “好好好不提。”南人的声音正经不过一分钟,随即又十分八卦地问,“你真的和霍东上床了?” 何如头都疼了,“你要是来八卦的我就挂电话了。” “好了,真不提了,给你留点面子。”南人正经起来,“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是被谁下的药吧?” “嗯,我让你查的那两个人。”何如说。 “我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南人说,“那个养鹿的和那个私生子,还有你前夫,虽然他们三个都跟你下药的事有关联,但他们三个在那段时间,一次都没有一起出现过。” 这点何如之前已经知道了,“所以?” “要不就是你前夫和养鹿的一起出现,要不就是养鹿的和私生子一起,要不就是你前夫和私生子一起,反正三人没在酒店一起出现过。”南人说,“其中的枢纽是养鹿那小子。” “陆空叶?” “养鹿那小子挺牛逼啊,把你前夫和私生子玩得团团转,要不是那天霍东把你带走上了,还真就叫他玩嗨了。” 何如拧起眉毛,“什么意思?” “那天给你下药的是酒店的兼职服务生,霍东有没有跟你提过?” “没有。”何如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霍东知道?” “当然知道,那服务生已经被他送进看守所了,不过因为没证据,没法以下药的名义送进劳去,就找了点别的原头给送进去关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何如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他没有跟我提过。” “跟服务生直接联系的应该是那个私生子,我看了他的笔录,形容的长相跟私生子长得基本一样。” “江水直接跟他见了面?” 这么蠢? “除了长相,没有其他任何的证据能指认是江水,所以就算是霍东也没办法就这么把背后的江水扯出来。” 有点奇怪。 何如揉了揉额头,皱紧眉头。 如果江水真那么聪明,指示服务生下药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那他为什么要跟服务生见面?让服务生知道他的长相? 可如果说他蠢,又怎么能一点线索不留,连霍东和南人都没法揪出他来? 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南人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何如问。 “上次跟你说过,霍南和陆空叶这几年的行程几乎一样,每次都重叠,但却很谨慎地没有留下一起出现的证据。” 何如还记得这个,“怎么了?” “我又重新查了一遍,这一次非常仔细,一点边角都没漏下,但还是没查出来他们有在一起的证据。” “所以。”何如说,“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是。”南人对自己的调查十分自信,他没查出来那就是没有,不可能是他没查出来。 “那他们的那些重叠的行程只是凑巧?”话刚出口,何如就又否定了自己,“不可能,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南人说:“当然不是凑巧,霍南每次出国都是有工作或者其他事,但陆空叶并不是,他更像是随心所欲的出门,没有任何原因,” “这么多重合,不可能是没有原因,也更不可能是随心所欲。”何如说。 “嗯。”南人说。 “所以。”何如叹了口气,“我知道陆空叶为什么要策划酒店那件事了。” 也知道陆空叶为什么从他离婚之后,一直莫名其妙的在每次事件中都出现了。 “陆空叶喜欢霍南。” “养鹿的看上你前夫了。” 第34章 何如回想上一次见到陆空叶,还是在霍南的病房里,江水也在场。 当时陆空叶和霍南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氛围,至少何如没发现。毕竟还有江水在,而且看江水的样子,不像是知道陆空叶的心思,不然也不可能还跟陆空叶像哥俩好一样的待在一起。 所以江水到现在应该都不知道陆空叶在乔家宴会那次想要搞的把戏。 第一步先是策划了下药的事,紧接着引导江水去实施,并且和服务生直接联系,还见了面。 以此让江水留下可以猜到是他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的线索。 这就足够了,因为陆空叶埋这根线也并不是为了想要把江水送进牢去,只不过是为了可以证明下药的主使者是江水而已。 至于证明给谁看,除了霍南那个傻子也没别人了。 陆空叶一头牵着江水,向他保证下药事后何如肯定会身败名裂,霍南不会再多看他一眼,而让江水心甘情愿地按照他规划的去做。 另一头则溜着霍南,告诉他自己策划了下药事件,让他当天去酒店,在何如陷入困境时去英雄救美,获得何如的感激和好感。 如果没有猜错,陆空叶本来的计划应该是何如在当天会被顺利地下药,然后在乔家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出尽丑相,丢尽脸面。 而原本要去救也的霍南当然不可能出现,他会因为一些人为的因素被牵绊住,直到所有事都结束了才出场。 而在事后,陆空叶则会无意间向霍南透露当天所谓的人为因素是江水造成的。他会让霍南以为江水不知怎么偷偷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在背后横插一脚,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也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样何如身败名裂则成了定局,江水也彻底在霍南那里出局,最后的赢家只有陆空叶。 一下子清除掉两个情敌。 要不是整场下来最无辜最惨的就是何如自己,他都要忍不住为陆空叶鼓鼓掌了。 为了霍南那么个玩意儿,他也算是费尽心机,呕心沥血了。 “把资料都送过去吧。”何如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对着耳机线另一头连着的人说道。 今天阳光很好,不像前几日那样暴晒,温和得可以让人在落日前安静地晒一会儿太阳,偷一会儿闲。 “不下去游一会儿?” 何如上空的阳光突然被阴影挡住,没了阳光,他睁开眼,看到前面的霍东。 霍东上身什么都没穿,**只穿着一条紧绷的泳裤,一身精瘦的肌肉展露无遗地出现在他眼前。 何如摘下耳机,抬眼看他,“你要游泳?” “嗯。”霍东把浴巾扔到旁边的躺椅上。 他们面前就是后院的游泳池,里面的水每天都会新换一遍,但只有很偶尔才会有人来光顾它。 今天很幸运,终于迎来这个夏天的第一个顾客。 “我不了,我就晒会儿太阳。”何如说,“你去游吧。” 霍东却没动,看着他,“一起吧。” “真不了,衣服都没换。”何如身上还穿着从早上起来就没换的白色T恤加大短裤。 今天是他难得的休息日,宅在家里一天都没出过门,只想好好放空一下。 霍东没再坚持,自己下了水。 泳池边离躺椅的距离太近,他跳下去时的水花溅到了何如的小腿上,凉凉的。 何如半躺着,将胳膊垫在脑袋后面,一副悠闲地看着水中的霍东。 不得不说,霍东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时看不出来,一脱衣服,肌肉的线条流畅得都晃人眼。 而且不仅好看,手感也不错,不是那种大块的硬梆梆的按不动的肌肉,而是… 何如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赶走脑子里的念头。 再想下去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感觉这两天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江水扭头看着陆空叶。 “正常的,等停了药就会恢复正常。”陆空叶扒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江水嫌弃地移开视线,“不吃,夏天的橘子哪里能吃,肯定很酸。” 陆空叶不介意地耸耸肩,将一整个橘子都塞进自己嘴里,没表情地咀嚼咽下去。 江水看着他,“不酸吗?” “酸啊。”陆空叶吃完一个,继续开始扒下一个。 “酸你还吃?”江水很不理解。 陆空叶笑了一下,看着他,“就是酸才要吃,甜的吃起来有什么意思?” 江水觉得他有病,不是今天才有病,而是一直以来都挺有病的。要不是之前在英国陆空叶帮过他一个大忙,他现在也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 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像朋友,更像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 只是他的需求一直很明确,可陆空叶从英国到这里,却从没提过他的目的,只是一直默默在帮他。 从默默无闻注定要在国外隐姓埋名一辈子的的私生子到被乔一接回国;到牵线他和霍南,教他怎么一步一步让霍南看到自己,眼中有自己;再到让霍南和何如离婚,除掉何如这个眼中钉。 以及现在帮他挽回霍南……陆空叶不是慈善商人,这中间一定有他所图的东西。 只是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下来吧。”霍东游了一个来回之后,又回到泳池边,他的胳膊趴在砖上,肌肉因动作而鼓起来,在何如的距离连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何如觉得霍东在房间一定把身上都涂满了高光粉,还是那种特别闪特别亮的那种,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晃人眼? 明明今天太阳也不耀眼。 “下来。”霍东又叫了他一次。 何如从他裸露的上身上艰难地拔回视线,对着霍东的眼睛摇了摇头,“不了。” 这在上面就已经这样了,要下了水那还得了? 这次霍东却没有轻易放弃,而是摆了下腿,朝后游了一点儿,然后停住,起身用手舀了一捧水。 何如看出他想干什么,刚想他怎么可能这么幼稚,还没等来得及起身躲开,霍东就一双胳膊往上一扬,将水泼到他身上。 “啊!”何如一声短促的叫声,换来的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浇湿了,就连头发和脸上,也留着水滴,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 这还只是第一次攻击。 “你——”没等何如制止他,第二波水就由朝他泼了过来。 何如一身水地怒视着水中的霍东,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能一边维持着脸上冷静的表情,一边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脸和身体仿佛是两个灵魂,跟分家了一样。 何如身上的衣服因为被湿透而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扯了扯衣服,最后直接一把将上衣脱了扔到地上。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他光着上身只穿着短裤走到泳池边,将滴水的头发捋到耳朵后,蹲下和霍东平视,叫了他一声:“东哥。” 霍东看着他,“嗯。” “今天心情很好?”何如问他。 霍东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何如啼笑皆非,所以这个男人心情好了就来捉弄他吗?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游泳。” 老宅也有泳池,比这个还大不少,但从小何如就没见霍东下去游过几次。 倒是他和霍南最喜欢下水,只要天气便暖和一点,就肯定蹦蹦哒哒地换上泳衣下水玩去了。老宅泳池旁的小仓库里还堆了不少水下玩的玩具,都是为他们俩准备的。 其中还有不少都是霍东买回来的,但他自己却一次没玩过,都便宜何如和霍南了。 “我没有不喜欢。”霍东说。 “那以前怎么没见你游?”何如问他。 “以前不喜欢。” 以前不喜欢,所以是——“现在喜欢了?” “嗯。”霍东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没有瞎说。 “好吧。”何如点点头。 他站起身,俯视着水中的霍东,“东哥啊。” 霍东抬着头看他,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下一秒何如对他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直接双腿使力跃起来,以非常有冲击的力度蹦进泳池里。 “哗——”泳池的水被他的力度和重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水花张牙舞爪地拼命朝四周逃开。 而就在一旁的霍东没有幸免的,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被水花浇了个遍,头发都被打得耷拉下来,顺着额头往下滴水。 何如从水里钻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到霍东的狼狈模样,先是抿着嘴没出声,但可能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最后还是毫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东哥…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哈哈…故意的。”何如脸上的幸灾乐祸和他嘴中说的可完全不是一码事,他笑得都要扶住泳池边才能稳住身体,不然就要歪倒在水中。 霍东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何如,直到他笑够了不再笑了。 何如收住笑容,看着眼前的霍东,又感受到下四周诡异的安静,突然后背发凉,觉得自己要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霍东就朝他伸过手,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扯住他的胳膊。 没等何如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接腾空出水,下一秒又被摔进水里。 霍东在水里对他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在把何如摔进水后,霍东没有松手,而是将何如从水里拉出来,一把揽住腰,拉近贴住自己的身体。 何如还沉浸在刚刚的晕眩以及突然被摔的恍惚当中,眼睛怕被水花钻进去而紧紧闭着。 霍东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十分轻柔地将他脸上的水拂去,仿佛刚刚那个无情过肩摔的人不是他。 何如终于睁开眼睛,怒视着眼前的霍东准备推开他指责他刚刚对自己的暴行,但手刚抬起碰到霍东胸前的肌肤上时,整个人就直接僵住了。 霍东亲了他。 第35章 霍东侧过头,在何如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像风一样,让何如除了瞪大眼睛外,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的唇只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通过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何如,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柔情。 何如直愣愣地看着他,足足反应了很久才磕磕绊绊地说出话来:“你…你刚刚亲我了?” “嗯。”霍东的声音很轻,他看着何如,“要再亲一下吗?” 何如又是瞪着眼睛愣了几秒,然后一把将霍东推开,避开他的眼神,“不…不用了。” 霍东的手被何如甩开,打在水面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如。 “我…我先回去了。”何如根本不敢看眼前的霍东,略有些慌乱地从泳池爬出去,也不顾身上的水,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可能因为脚上沾着水,进去的时候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还滑了一下,幸好手快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跌倒。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头都没回逃跑一样地走进去,几下便没了身影。 直到看不见何如,霍东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心。 手心上还有残留的温度,柔软细腻的触感也没有消失。他收紧了手掌,又松开。 何如回到房间,先是拍了拍胸脯松口气,然后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能直接看到楼下的游泳池。结果还没等走到窗户旁,他就又急刹车,顿住了脚步。 “疯了吧我。”何如颇是懊恼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身子朝旁边一倒,躺在床上。 刚躺下没几秒,他觉得不太对劲,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又摸了摸还沾水的上身,最后摸了下已经被水浸湿的床单,然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站在床尾看着床上明显的被水沾湿的人形痕迹,第一次在心底考虑要不要从这里搬走的事。 霍南今天没有在病房待太久,他有个重要会议,必须去参加。 江水眼含不舍地看着他离开,门刚闭上,就转头对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闭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陆空叶说:“我这病还要装多久?” 陆空叶维持着姿势没有动,悠哉道:“你急什么?霍南现在不还没重新接受你吗?” “可是…”江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瘦得骨头都凸了出来,别说霍南了,就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我现在这么丑,他能再接受我吗?” “霍南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容易对弱小的需要帮助的存在产生怜悯之情。”陆空叶睁开眼看他,“对他这样的人,可怜就够了,美丑并不重要。” 江水并不完全认同他的说法,“南哥对我不只是怜悯,他爱我。” 陆空叶扯了下嘴角,不带笑意地看他:“如果他爱你,之前会那么轻易就抛弃你?” 江水梗了一下,反驳道:“那是因为我骗了他,他生气所以才不搭理我的,现在我生病了,他不也来看我了吗?” “这不就正好印证了我的话。”陆空叶看着他,“他只对悲惨可怜的你感兴趣,而当你成为风光的乔家小儿子的时候,就连看你一眼都不想看了。” 江水瞪着他,生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南哥对我只有怜悯没有爱情?” 陆空叶耸耸肩,脸上又浮现往常熟悉的笑容,“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江水气急了,一下气没喘顺,疯狂地咳嗽起来,病床都被他的咳嗽而震得开始晃动起来。 陆空叶脸上带着笑,坐在沙发上看着江水捂着胸口咳得眼睛都充红,却半点动作没有。 直到门外经过的护士听到动静,进来发现已经快要脱力的江水,才紧急叫医生过来。 陆空叶看着被护士和医生包围起来的江水,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了病房。 晚上霍南接到江水的电话,他的声音削弱又沙哑,“南哥,你在忙吗?” 霍南正坐在办公室里,没忙什么工作,就是在发呆。他现在越发的不想回家,宁愿待在办公室里,也不愿回到那个没有半点人气的房子里。 “怎么了?”霍南的语气十分冷淡。 江水的声音还是弱弱的,“我现在特别难受,你能来看看我吗?” 霍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太晚了,下次再去吧。” “可是…” 江水还想说点什么,但直接被霍南打断,“我在忙,有空再说吧。” 江水呆呆地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愣了很久,才慢慢地将手机放到一旁。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陆空叶不知去了哪里,下午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他又不喜欢护工,平常护工只来很短的时间,到时间就走了。 从开始吃陆空叶给他的药之后,他就没再跟乔一见过面了,公司的事也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对此乔一没有什么异议,默许了他的行为。 乔一知道他和陆空叶在一起计划着什么,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他很支持江水和陆空叶走得近一点。 虽然对外还没有表态,也还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动作,但乔一已经跟江水明说,之后乔家会站边陆家,从霍家的船上下来,登上陆家的大船。 所以江水和陆空叶走这么近,乔一并没有干涉,反而还表露出支持的意思。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蠢,被陆家小子玩得团团转不说,现在可能还在为陆空叶数钱。 乔一看到邮件的时候,正躺在情人家的床上。刚翻云覆雨完一番,心情十分不错,在情人体贴温柔的按摩下,眯着眼抽了根烟随手打开邮箱。 他看到最新的一封邮件,就在收件箱的最上面,标题写的很简单——陆空叶、江水。 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乔一不以为然地点开,没看一会儿,悠闲的表情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紧皱眉头东西严肃。 他烟也不抽了,用烦躁的力度将烟扔到地上,一旁的的情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坐起身问他:“怎么了?” 乔一暴戾地将她推开,光脚下了床,拨通了江水的电话。 情人虽然被狠狠推到一旁,肩膀都因其的力度而隐隐作痛,但看乔一这幅模样,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第36章 江水接起电话前没料到乔一是带着怒火来的,虽然他压着声音里的愤怒,但里面的情绪还是偷跑了出来,“你现在在哪?” 江水没敢说自己在医院,“我在外面怎么了?” 乔一冷笑一声,“外面?哪个外面?医院外面?” 江水没想到乔一竟然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乔一气急反笑,“你说我怎么知道?陆家那小子呢?!” 最后一句话他还是没控制住,吼出了声。 江水被他吓了一跳,“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蠢的儿子!”乔一现在气得都想砸东西,“你听听你这把嗓子!还能要吗?!就这样还骗我是不是?” 江水其实在接电话前有特意清了下嗓子,但无奈嗓子已经成这样了,怎么清都没办法清掉里面的沙哑。 “我” “我什么我!你就是个废物!陆家那小子呢?!” “我不知道他在哪,不在我这里。”江水虽然被劈头一顿骂,但依旧不知道乔一为什么这么生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找陆空叶干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你被他骗了?”乔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他。 江水一头雾水,“他怎么骗我了?” “你现在在医院装病是不是都是他指使的?” “是但那也是他帮我,我想” “想什么?想跟霍南和好?”乔一都要气炸了,“你还对那小子念念不忘呢?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们跟霍家以后是走两条道的人,你总去招惹那小子干什么?” “可是霍家当家的是霍东,又不是他,两家的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 “跟他没关系,难不成跟你也没关系?你难道想一辈子只做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江水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不想只当个私生子偷偷摸摸活着,他也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也想被人尊称一声乔家少爷,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义无反顾地从英国回来。 乔一又说:“你知不知道陆家那小子对霍南的心思?” “什么心思?” “所以就说你笨!”要是江水在他面前,乔一可能已经动手了,“你以为陆家那小子为什么帮你?他稀罕你吗他这么不求回报的帮你?还不是因为他对霍家那二小子有意思,不然你以为你对他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什么?”江水瞪大眼睛,“不可能,陆空叶怎么会对南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药?”乔一又问他。 什么药? 江水回想,陆空叶一开始只拿了药给他,并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药。只说吃了这个药之后身体就会变得虚弱,看起来像重病一样,但去医院检查,绝对检查不出来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敢随便吃?”乔一快被他这个儿子气死了。 “他说只要停了药,身体就会恢复的。”江水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十分没有底。 他想到下午陆空叶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当时,陆空叶脸上的表情。 这让他不禁后怕起来,后悔当初直接信了陆空叶的话,半点怀疑没有,甚至都没有去了解自己吃下口的到底是什么药。 现在回想起来,他对陆空叶这么不设防,陆空叶想要害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你现在给我立刻停药!把没吃的药都拿过来,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东西。”乔一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陆家小子想搞什么鬼!” “好。”江水先是应了,但随即又想到,如果他现在不按原计划行动,那霍南怎么办? 霍南过两天再来医院看他,却没见到他,或者见到身体变好的他怎么办? 而且药如果真的有问题,那陆空叶害他的目的是什么? 乔一像是得知他心里所想,说道:“从一开始,你就被陆家那小子给圈进套里了,你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跟霍南是不是因为他才认识的?你对霍南一片真心,对陆家小子感恩戴德,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个圈套!从头到尾都被利用了!” “陆家那小子早就看上霍南了,比你早了去了。但霍南早就成婚,他又不想担小三的骂名,而且万一做了小三,除了名声以外,最主要的问题是霍家和何如。你以为他们能轻易让一个小三进入霍家大门?这时恰好遇见你,可不就先把你推出去,去当那个抵挡炮火的傻子。” “等霍南离了婚,再把你清理掉,他可不就干干净净上位了?” “可是可是”江水回想和陆空叶认识以来的种种,大脑一片混乱。 乔一放缓了语气,“我的傻儿啊,之前给你姐姐办宴会,你是不是被陆空叶挑唆想在当天给何如下药?” 江水虽然不知道乔一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还是认了,“是。” “你啊——”乔一想骂他,但是刚刚已经骂过一番了,此时也提不起劲再骂一顿。 而且江水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又刚得知自己被利用的事,更是难免伤心。他毕竟是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的,再大的怒火此时也渐渐消去。 “先不提如果这事真的成了,在乔家宴会上出了事会对乔家造成什么影响。”乔一说,“就说当天,你知道霍南也去了吗?” “南哥也去了?”江水一点不知情,“他怎么会去?我记得当时霍家邀请的是霍东啊。” “确实没有邀请他,但陆空叶当天带他去了,你认为陆空叶为什么会带他过去?” 江水紧紧咬住牙,“难道他要告诉南哥事情是我做的?” “如果霍东当天没去,何如真的出了事,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何如仅仅被下了药,而且第一时间就被带走了,现场没一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算这样,这些日子霍家也没少找我们的麻烦,损失的你以为仅仅只是一些钱吗?” “一开始我还以为霍家是知道了我们和陆家的接触,再加上你和霍南那小子的事,所以才对我们打击至此。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你以为陆家那小子想不到这些吗?” 江水的嘴唇都已经被咬破,红色的血从嘴角留到下巴上。 他浑身都因恨意而发抖,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赤红。 “所以你现在还认为陆家那小子会真心实意地帮你和霍南和好吗?”乔一说,“你还敢随便吃他给的药,他不弄死你就算不错的了!” “你现在装病的事,如果他告诉了霍南,你觉得霍南会怎么看你?” “等霍南对你彻底厌恶了,你的身体也被陆家那小子搞垮了,到时候你已经一无所有,还能用什么去翻盘?” 夜已经深了,医院的住院楼也变得安静下来。 江水住在医院的病房,在住院楼的顶楼,一层楼只有几个病房,平日就算在白天,也十分安静。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随即响起了脚步声。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停在江水的病房前。 “虽然你现在还没正式进乔家族谱,但既然是我们乔家的儿子,就不允许这么被人当傻子一样随意玩弄。” 乔一在电话里说着:“就算以后不再和陆家合作,我也一定要将陆家那小子弄死,把这口气出了!” “你现在先不要跟他撕破脸皮,他不是让你演戏吗,那你就也将计就计跟他演着,我倒要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在跟谁打电话呢?”陆空叶将病房的门推开,站在门外冲病床上的江水笑了一下,“这么晚还没睡?” 江水听到门口的动静,举着手抬起头看向门口的陆空叶。 “灯怎么也不开?”陆空叶走进病房, 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走廊里的声控灯没有亮起来,房间里除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也没有半点光亮。 陆空叶从黑暗中走过来,走到江水的面前,笑着看他:“怎么不说话?” 第37章 夜深,何如躺在浴缸里,舒坦地闭着眼。 从他脚伤好了以后,他就爱上了泡澡,之前每周最多一两次的频率,变成了现今每晚不泡澡则觉都睡不安稳。 他的手机放在浴缸旁的架子上,屏幕正亮着,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开着扩音。 “东西都已经发过去了。”南人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 “嗯。”何如应了声,“效果怎么样?” “那必须跟炮弹一样。”南人的声音带着兴奋,“砰的一声就炸了。” 何如扯了扯嘴角,“查不出是你发过去的吧?”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南人的声音一下就不高兴了,“我给他们一年的时间,别说摸到我的了,只要能查到我一点头发丝,都算他们赢。” 何如笑了下,“好了,知道你厉害,改天来家里吃饭。我已经跟张姐说过了,给你做一大桌子菜迎接你。” “好嘞。”南人又高兴起来,“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就过去。” “乔家可能会重新靠拢霍家。”何如喝了口豆浆,对坐在对面的霍东说。 霍东抬眼看他:“怎么说?” “江水没准要和陆空叶闹掰了。”何如往嘴里送了个小笼包,“我们可以趁机与乔一联手,把陆家按下去。” “你知道些什么?”霍东问他。 何如耸耸肩,“就一些恶俗的三流爱情故事,你不用知道也行,听了脏耳朵。反正近期乔一可能会找你,你看着办吧。” 霍东没有多问,点点头,“知道了。” 之后几天果然不出何如所料,乔一主动上门找了霍东,并带着对霍家十分有利的条款去求和。 “之前小水糊涂,做了不少错事,作为他的父亲,我在这里替他向何总和您道个歉。希望霍总和何总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这事暂且过了。” 何如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翘着腿看他,“听说江水最近在住院?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提起这事,乔一眼中浮现浓浓的恨意,“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住院疗养些时日,过段时间就出院了。” 何如说:“这两天我也不太忙,要不去医院看看他吧?毕竟认识一场,工作上也有合作,生病了不去看一下也说不过去。”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乔一的眼睛,笑了下:“听说江水住的医院是陆家名下的医院?” 乔一顿了下,勉强扯出笑容,“是,不过过段时间就会转院了。” “哦?是吗?”何如又重新靠回沙发,“那我就等转院了再去看望吧。” 没过一会儿,何如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侧头对霍东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霍东抬眼看他,“我让司机送你。” 何如没拒绝,点点头,“好。” 他站起身,对面前的乔一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乔一站起身,一直将何如送到门口才回去。 何如坐电梯到了停车场,坐上霍东安排的车,侧头看向窗外。 车子从阴暗的停车场驾驶到明亮的大街上,四周也从寂静变得吵闹。 今天和乔一的会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没想到霍东会叫他过来和他一起与乔一会面。 也就不久前,他还在为怎么能和乔一搭上线而苦恼,就算见了乔一的面,也是全程被他压制,提不起半分气势来。 可今天,却像是颠了个倒。他变成了曾经的乔一,而乔一则变成了曾经的他。 这也才过去不到半年的时间。 乔一的立场好理解,毕竟这些日子乔家的产业被霍家打击不少,损失的东西不仅仅是钱可以衡量的。原本乔家还寄希望于陆家,谋划着和陆家一起将霍家干掉,然后将霍家的尸体分食。 霍家再怎么说也占据了本市经济的半壁江山,就算乔家最后只能分得一点利,那也足够弥补之前在在霍家身上受到的损伤了。 但没想到计划的开头都还没实施,就发现了陆空叶做的龌龊事。陆空叶作为陆家的独子,早早就接手了陆家,他的行为并不仅仅只是个人行为,更是代表了陆家的意思。 陆空叶如此玩弄江水,不也就代表了他根本没有将乔家放在眼里? 乔一并不傻,他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嗅觉还是一等一的。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清局面,继续跟陆家合作,早晚会被玩死。 等陆空叶玩完江水,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乔一了。 但以现在乔家的势力,跟陆家抗衡,那只能是伤敌五百自损一千,而且有可能连五百都伤不了。 所以乔一现在唯一的路只有霍家,不管他曾经面对霍家是怎样的态度,现在都变成他有求于霍家,态度不可能不放低。 至于何如,这些日子霍家和霍东对何如怎样,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霍家并没有因离婚而区别对待何如,反而霍东对何如比起之前,更是保护有加,一副谁招惹何如就是招惹他霍东的态度。 事已至此,乔一哪里还敢对何如摆出架子,毕竟万一得罪了何如,和霍家的合作也就不用再谈了。 那么何如呢? 何如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街景,那么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他今天对待乔一的态度,可没有半分客气可言,一分脸面都没有给乔一留。 这要放在之前,就算他和江水之间有过节,就算因为江水,导致他在乔家宴会上差点出丑,他也不可能对乔一摆出如此态度出来。 不管私底下怎么报复回来,至少表面上,一定会做得看的过去。 因为以前的他,就算背靠霍家,也从来都不敢松懈。在商场上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有一点懈怠,就直接掉进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反而是现在,都已经和霍南离婚了,而且不管怎么说,名义上跟法律上都跟霍家没了干系,但是做事风格却张扬了起来,一副我背后有人的得意模样。 可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何如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靠在座椅上。 他发觉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还是个令人厌恶的普通人。 一面拒绝着霍东,一面又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享受着因他而带来的便利。 甚至仗着霍东对自己的纵容和喜欢,小人得志一般蹬在乔一的脸上,全然不顾后果。 因为他心里明白,他不用顾任何后果,因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霍东帮他顶着,都有霍东帮他解决,所以他才会对乔一这幅态度。 因为他背后有霍东在。 如果放在以前,在不知道霍东心思之前,他会这么做吗? 如果霍东不喜欢他,只待他当弟弟,他会这么做吗? 如果他跟霍家没了干系,他仅仅只是何如,他又会这么做吗?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利用霍东感情的小人罢了。 一整天,何如都陷在深深的自我厌恶当中,连沈怡都看出他的不对劲。 “何总,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她询问道, 何如先是愣了回神,然后才回过眼看她:“没有。” “您状态不太对。” 何如垂下眼,没说话。 “您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也没什么工作了,我留下收尾就可以了。”沈怡说。 最后何如还是没抗住沈怡的劝说,被她直接送下楼,让司机送回了家。 回到家时,霍东正坐在客厅看报纸,见他进门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看向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自从何如脚伤好了好不容易被允许去出门上班之后,他就没按时回过家,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有的时候全家都入睡了,他才踩着月光回来。 但每一次,霍东都会在家里等他,就坐在客厅里,点上一盏灯,也不打电话催他,有的时候看报纸,有的时候处理工作,就这么静静地等他回来。 “被赶回来了。”何如对他撑起一个笑容,但可能撑得不太成功,被看出了破绽。 “心情不好?”霍东走到他面前。 何如避开他的视线,“可能有点累了。” 霍东看着他,“先去吃饭吧。” 何如摇摇头,“我不饿,你去吃吧,我先去休息了。”说完他便转身走上楼梯。 霍东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 何如从进了房间就直接趴在床上,连睡衣都没有换。这一趴就趴了快三个小时,这中间除了睁开眼睛再闭上眼睛,他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就在他怎么也无法入睡,想到明早还有会议要参加,准备起身吃片安眠药时,房门被敲响。 何如愣了下,下床开门,看见了门口的霍东。 霍东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看着他,“还没睡?” 他扫了一眼何如身上的衣服,没有说话。 “准备睡了。”何如侧过身子,让霍东走进房间。 霍东将牛奶放在桌子上,回过头看何如,“发生了什么事?” 何如愣了下,“没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何如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对着霍东笑了一下。 霍东看着他的脸,低声道:“别笑了,不好看。” “不好看吗?”何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收了笑容。 霍东的声音放的很轻,有些诱惑人的意味,“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何如没有说话,别开视线,看向桌上的牛奶杯。 “嗯?”霍东压低嗓音。 何如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不赶紧睡觉?”霍东看着他,“回家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 何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才想起自己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我忘了”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像是在等他坦白从宽。 何如感受到他的视线,就像火束一样燃烧着他的脸,让他十分不自在,感觉下一秒就要抗拒从严了。 “好吧,我说。”何如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对抗不过眼前的霍东,“我就是觉得自己很讨厌。” 霍东听到他这么说,皱了下眉,“为什么?” “就是——”何如看向霍东,“你不觉得我很讨厌吗?” 霍东很认真地回答道:“不觉得。” 何如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才让我变得讨厌。” 霍东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如叹了口气,对他说:“看过古装剧吗?我感觉我现在就像里面那个恃宠而骄的妃子,嚣张跋扈,活不到大结局就会被主角给干死。” 霍东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妃子?被谁干死?” 何如指了下他,“你。”然后又指了下自己,“喜欢我。” 然后问他:“对吗?” 霍东点头,“是,所以?”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现在就跟被皇上宠幸的妃子一样,谁都敢招惹,谁都敢不放在眼里。” “你本来就可以这样。”霍东说。 “可那并不是凭我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你,因为你在我的背后,所以我才敢这么做。”何如看着他,“这样是不对的。”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霍东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但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何如问他。 “你可以恃宠而骄,但你不是被主角被弄死的配角。”霍东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确实跟以前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以前的你我喜欢,现在的你我也很喜欢。” “你一点都不令人讨厌,我很喜欢你。” “以前你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依靠,但现在你有了可以依靠的存在,这不是件坏事。” “我更喜欢你可以恃宠而骄一点,比现在再多很多都没关系,我很高兴,也很喜欢。” “因为这证明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安全感。”他看着眼前愣住没有说话的何如,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第38章 何如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床头的闹铃正在敬业地响着。 他抬起手将闹铃关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有些发蒙。 他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记忆里昨晚霍东来他房间,然后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然后何如一下清醒了,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睡觉前的衣服。 他眨眨眼,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昨晚在霍东不知是开导还是真情告白的一段话后,何如开了瓶酒,要和霍东一起喝。 从他成年可以喝酒后,好像就没有跟霍东一起喝酒的记忆。 霍东显然对他拿出酒的举动有点惊讶,但他没有拒绝,跟何如坐在阳台上,吹着晚风,喝着红酒。 一开始只是想小酌一杯的,一开始是这样。但是后来,事态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他们连喝两瓶红酒后,何如又去楼下拿了一瓶洋酒,配着一大桶雪碧,没多久也全被两人喝净。 本来准备喝完这瓶就睡的霍东被何如拉住—— “我饿了。”何如瞪着已经微醺的眼睛看着霍东。 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眼神。 所以接下来他们又叫了一大外卖和一打啤酒,坐在阳台,一口酒一口肉,完全看不出两人平时白天的模样。 之后何如就没了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喝晕的,又是怎么躺上床的,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现在醒来——何如看了眼窗前的表,已经早晨7点了。 距离他躺下应该没过去多久时间,但何如还记得等下有个会议必须参加,没办法,只能忍着头痛起了床。 他下楼时,正好碰见从外面跑步回来的霍东。 这还是人吗?明明昨天和自己喝的一样多,可能还照顾了喝醉的自己,现在竟然还能早起去跑步? “起来了?”霍东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喘着气走到何如面前。 “嗯。”相比较之下,何如的声音就沙哑很多,没有生气,像是虚脱了一样。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霍东看他。 “有点。”何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但是不疼,就是有点晕乎。” “一会儿喝点汤。”霍东将毛巾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我去洗澡,你先去吃饭吧。”说完他就转身准备上楼。 “东哥——”何如叫住了他。 霍东回过身,“怎么了?” 何如不知为何,此时面对霍东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 可能因为是喝过酒的关系了,昨晚他们一起喝了大半夜的酒,中间虽然霍东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他说话。但是奇怪的,喝过酒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有种亲近了些的感觉。 之前上过床,有过肌肤之亲后,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喝了场酒,反而有了。 “我昨天有没有失态?”何如抿了下嘴,“我有点断片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床的。” “没有,你昨晚很乖。”霍东看着他,嘴角有些轻微地上扬了下,“喝多了就直接睡了。” “是吗?”何如松口气,“那就好。” 他生怕自己昨晚喝多之后闹了什么洋相,听到霍东这么说他就放心多了。 “赶紧去吃饭吧,张姐煲了汤。”霍东说。 何如点点头,笑了下,“好。” 吃过饭,何如没有自己开车去公司,而是坐上了霍东的车。 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有全部消化完,沈管家在他们出门前特意叮嘱了何如,让他不要自己开车。 司机在前面专注地开车,何如和霍东坐在后排,车内的广播响着,播放着新闻。 早间新闻播报完后,开始播放娱乐新闻。 何如头还是有点晕,闭着眼靠在座椅上休息。 “影视新星楚然最新上映的电影《徒然》票房首日破忆,口碑爆棚——” 听到熟悉的名字,何如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眼旁边的霍东。 霍东正在用电脑处理着工作,感受到他的视线后稍抬起头,侧头看他:“怎么了?” “你那娱乐公司是不是赚不少钱啊?” 虽然不知道何如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霍东还是认真地回答:“收益还不错,要让郑秘书把财务报表发给你看吗?” “不用了。”何如才没想看财务报表,“我就随便问问。” 霍东没说什么,转过头继续处理工作。 没过一会儿,何如又冷不丁地开口:“那个楚然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见他来找你了?” 听到楚然的名字,霍东皱起眉头,“提他做什么?” 何如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之前不是总来找你吗?找你五次,三次都能碰见他。” 霍东摇了摇头,无奈看着他:“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你看啊——”何如伸出手指算给他看,“第一次碰见他是吃饭的时候,第二次碰见他是在你办公室,第三次碰见他还是去吃饭的时候。” “就三次。”霍东看着他,“其中只有一次是他来找我。” 何如语塞,不服输道:“那谁说得准,万一另外两次都是他故意过去跟你偶遇的呢?” 霍东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何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干嘛不说话?” 霍东勾了下嘴唇,“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何如就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瞪圆了眼睛,“我才没有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霍东没有绕过他,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不吃醋你这么在意他干什么?” “我哪里在意他了?我就随便提提而已。”何如嘴硬,“而且我有什么必要需要在意他,难道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直直地盯着霍东的表情,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霍东眼里的戏谑都要溢出来了,他凑近何如,看着他,“如果有怎么办?” 何如转了转眼珠,躲避他的视线,声音放弱了下来:“有就有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东不逗他了,“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什么叫以前有?”何如问他。 “重点是后面一句。”霍东又再凑近了些,他说话时的鼻息都能打在何如的脸上,“现在没有了。” 何如不自在地动了动,霍东现在离他太近了,他整个人都被霍东的气息包裹着。 但他却没有想推开霍东,也没有想往后躲开,只是抬眼看着霍东,有些弱弱道:“你起开一点。” 霍东没有动,而是对他笑了一下。 可真好看啊,何如看着霍东的笑,怎么之前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呢? 下一秒,何如就没功夫思考霍东笑起来到底好不好看了。 他的眼睛被霍东的手轻轻盖住,然后停顿了几秒,这几秒车厢内安静得让他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在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身体时,柔软的触感覆盖在他的唇上。 完了,又被亲了。 这是何如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嘴唇怎么跟人完全不一样,好软啊。 这是何如脑海里出现的第二个想法。 霍东没给何如脑海里出现第三个想法的机会,在轻柔的亲吻后,他直接粗暴地冲破何如的防线,舌头横冲直撞地扫进他的嘴里,在里面为非作歹,好不嚣张。 “唔”何如微弱地反抗了下,但霍东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死死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发现无法抵抗后,何如认命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理智抛掉,决定还是跟着感觉走,全身心地投入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当中。 等霍东终于放开他,何如已经被亲得眼角都泛了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霍东看着他,又低头轻轻在他眼角亲了一下。 何如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疯了一样在狂跳着,心房已经满足不了它了,它想跳出来,在他的胸口,他的四肢,他的全身血管上全跳一遍。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感受到指尖已经有点发麻。 之前就算是上床,就算是在那样的快感下,他也没有出现这种感觉。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猫见了鱼,狗见了骨头。 他见了霍东。 第39章 何如是跑下车的,像是车内有什么吃人的动物一样,逃离一般下了车,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到了办公室,他心中提起的那股气都还没喘下去。 “这是会议需要的资料。”沈怡将资料放在桌上,看着何如的脸色。 奇怪,昨天下班的时候还一脸灰色,怎么过了一晚,今天就满面春色的来上班了? 何如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抬头问沈怡:“我脸红吗?” 沈怡点点头,“红。” 何如一下焦急起来,“有冰块吗?赶紧拿过来点。” 沈怡一脸正色,“用冰块会伤害皮肤。” “那怎么办啊。”何如捧着脸,“我总不能跟个猴屁股一样去开会吧?” “一会儿就好了。”沈怡看了眼手上的表,“距离会议还有二十分钟。” 进会议室时,何如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板着张脸坐在座椅上,扫视了下面人一圈。 “开始吧。”他沉声道。 沈怡点点头,将准备好的资料在显示屏上播放出来。今天的会议全体高层都参与了,但并不知道会议内容,直到此刻,才明白今天这场会议的意图。 “有一个问题。”资料播放完后,一高层开口道:“如果真要和乔家与陆家对立,那我们现在和乔家正在合作的项目怎么办?” “做最坏的打算。”何如淡淡开口道。 “这个项目我们前期已经付出了很多心血,不仅金钱,还有时间和精力,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此人显然很不认同何如的做法。 何如微微摇头,“乔家就是棵墙头草,在陆家和霍家当中摇摆不定,不论是乔一还是江水,都不是适合合作的最佳人选。就算我们现在保持与他们的合作,在未来,也迟早会出问题。” 另一人说道:“可是我们有必要和霍家共生死吗?就算之前我们和霍家是共生的关系,但从离婚后这种关系就可以断了,我们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划清界限,当个鹬蚌相争,得利的那个渔翁。” “我赞同,就让霍家和陆家去斗个死活好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去?而且乔家现在还和我们有合作的项目,我们和乔家对立,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乔家现在和陆家反目成仇,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现在出手帮了乔家,将他和我们绑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不是更好?”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争相发表自己的意见,何如闭了下眼,抬手制止了他们。 等安静了,他抬眼看着众人:“先听听我的想法吧。” “我们公司从成立之初到发展成如今规模,虽然名义上没有靠霍家一分,但私底下霍家对我们的帮助谁能否认?” 刚刚还踊跃发言的几人,此时都抿住嘴没有说话。 “再说之前我们遇到的几次危机,那次霍家没有向我们伸出援手?” “做商人不能仅仅只看眼前的利益,如果我们此次置身事外,换来的将是永远的出局。难道我们公司一辈子都只能做依附在他们身后的小公司?你们甘心吗?” 何如看着众人,“当然,商人也不能只看人情。霍家已经拒绝了与乔家合作,乔家现在算是两边靠不着,重新回去找陆家又甘心,再找别的可以抗衡陆家的?除了霍家没有了。” “我们如果现在出手帮乔家,一会得罪霍家,二会得罪陆家,当然,得罪陆家并不是什么坏事,但重点是三——乔家会念我们的好吗?在他眼里我们与霍家无异,即便现在出手帮了他们,后期他们又会对我们有回报吗?这点在场的格外谁敢保证?如果不能保证,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身边养一只身怀异心的狼?” “霍陆两家斗争多年,我们一直都是明明白白的站在霍家阵营的,如果这次陆家占得上风,我们又会有什么后果?” 何如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如果每一家都像我们一样,想要试图置身事外,想要当那个得利的渔翁,那霍家必败无疑。” “霍家败了,我们又能有什么活路?烦请在座的各位告诉我。” 会议室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 何如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语气坚定道:“如果没有人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我们将全力支持霍家,在搞垮陆家和乔家之前——”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不择手段,不遗余力。” 会议结束,何如还没走进办公室,沈怡就对他说:“霍南先生来了。” 他来干什么? 何如皱了下眉,“让他来我办公室吧。” “是。” 刚在办公室坐下,霍南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何如面前,坐在何如面前的沙发上,接过秘书端进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何如看着他:“什么事?” 他放下茶杯,对何如笑了一下,“我们好久没见了,来看看你。” 何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干嘛这么绝情,我最近没来找你是因为忙,那个……”他突然有点心虚地没说下去。 何如帮他说了下去,“江水病了是吧?” “你知道啊?”霍南抬头看向何如,“你怎么知道的?” 何如扯了扯嘴角,一点都不想跟他废话。 霍南突然伸出手摆在脑袋旁,“我发誓我跟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只是他最近病得太严重,去看看他而已,你别生气啊。” 怎么还是那么傻?何如看着他,真的想不通这人怎么到现在都还能这么傻。 “行了,我还有事要忙,没事就走吧。”何如送客了。 霍南摸了摸沙发的扶手,有些不想走,“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这段时间也没回老宅,前两天我回去了一次,妈妈都说想你了。” 提起霍夫人,何如心软了几分,“过段日子闲下来我就回去看他们二老。” 霍南没话找话道:“上次送你的酒庄你怎么不要啊?是不是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我再送你。” 何如无语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喜欢,也什么都不缺,别做没有意义的事可以吗?” “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送你点东西让你能高兴点。”霍南对他说,“要不要吃巧克力?过两天我要去趟英国,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的巧克力好吗?” 何如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跟他说不通,冲他摆摆手:“你赶紧走吧,我真的忙。” 霍南见何如是真的忙,只能站起身,“那我走了,等从英国回来巧克力带给你,你要是不愿意见我,我就让秘书给你送过来。” 何如头也不抬地冲他挥挥手:“拜拜。” 霍南又看了何如好几眼,才转过身,还没等走到门口,身后的何如突然叫住他:“等下。” 他有些开心地回过身,等着何如说话。 何如看着他,有些复杂道:“你最近和陆空叶保持点距离。” 他不想把事情说的太明白,只能这么点霍南一句。 “我听说了,我们要跟陆家正式对立了。”霍南说,“我跟他之前也没有走多近。” “除了这个原因。”何如有些头痛,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陆空叶和江水,这两个人你都离他们远点,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好。”霍南点点头。 “行了,走吧。”何如再次赶人。 “要换医院?为什么?”陆空叶看着江水。 “我爸知道我生病的事了,让我换到自家的医院。”江水躺在病床上说。 “之前不是让你瞒着你爸?” “可能我太久没见他了,让他起了疑心,然后就查到了我住院的事。”江水脸上平静道,“不过其他的事我没告诉他。” “是吗?”陆空叶笑了一下,“如果换了医院会很麻烦。” “为什么?”江水强装着脸上的镇定,“你不是说只要吃了药,就什么医院都检查不出来问题吗?那么换一家医院应该也没关系吧。” “你总不能一直吃药。”陆空叶看着他,“到时候怎么办?” 江水说:“那毕竟是乔家的医院,想操作什么还不是很简单。” 陆空叶笑着看他,耸耸肩,“那就换咯,我没什么意见,你想好就行。” “我爸已经都联系好了,明天就转院。”江水说。 陆空叶点点头,看向床头的果盘,问江水:“吃橘子吗?” 江水勉强笑了下,“不吃了,太酸。” “对哦,忘了你不喜欢吃酸的。”陆空叶拿过一个橘子,自己扒开吃了。 橘子的汁水在他的口腔炸开,让他不禁地眯起眼睛,一脸舒坦:“我果然还是喜欢酸的。” 第40章 何如加班到深夜才从公司走出来,没想到一抬头却看见霍东站在门口。 他倚在车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何如的脚步顿了一下。 霍东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他。 何如垂在身旁的手攥紧又放松,下一秒,走向了霍东。 “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他走到霍东面前,“等多久了?” 霍东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等了三个小时零七分钟。” 何如看着他:“一般这么问,不是应该回答说自己才刚到,没有等多久吗?” “让你心疼一下。”霍东轻声说。 温柔的晚风吹过他们,将他们的头发微微吹起。 何如认命地闭了下眼,看着霍东:“我认输了。” 霍东先是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下一秒便笑了起来。 “我早说过的。”他的语气中带着遮挡不住的得意。 像少年一样的得意。 真好看啊。 没有人笑起来比他还好看了。 “你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何如直直看着他,问出了心中所想。 霍东扬了下眉,微微低头凑近何如,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以后天天笑给你看。” “不……”何如要说出口的话全被挡了回去。 霍东低头将自己的唇覆盖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着,蕴藏着满腔的柔情。 何如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揪紧了,世界都像颠倒了一样,眼前晕乎乎的,像是什么都看不清。 他索性闭上了眼,抬起手抱住霍东的腰。 霍东的身体因他的动作而僵硬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紧紧地回抱住何如,似要将他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真好啊。 就连往常一成不变的夜色,今夜都变得迷人起来。 第41章 江水转院当天,陆空叶没有出现。 乔一带着一病房的医生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但就像陆空叶所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这两天停药了吧?”乔一问江水。 做了一天的检查,江水已经累得不行了,他现在的身体多走两步路都要喘气,更别说被医生围着转一天了。 他喝下一杯水后才开口:“这两天没吃了,都是吃的你给我的药。” “嗯,那是维生素做的,跟你那个药模样一样,陆空叶发现不了的。”乔一满是怜爱的看着江水,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有几项检查结果过两天才能出来,再等等,身体会慢慢调理回来的。” 江水点点头,“药拿去检测了吗?” 他指的陆空叶让他吃的药。 “还没出结果。”乔一说,“等检测出究竟是什么药,是什么成分之后,也就有了方向。你再忍两天。” “你怎么在这里?”霍南刚登机,就看见坐在他位置旁边的陆空叶,“你也去英国?” 陆空叶放下手中的报纸,冲他笑了一下,“好巧。” 霍南坐下,将墨镜放到小桌板上,侧头问他,“你去英国有事?” “嗯,有事。”陆空叶说。 “公事?”霍南又问。 陆空叶摇了摇头,笑着说:“私事。” “江水呢?他最近怎么样了?”霍南已经有几天没去看过江水了,“你去英国几天?你不在谁照顾他啊。” “有人会照顾的。”陆空叶说,“我这次去英国不一定会待几天,看事情顺不顺利吧,顺利的话,也许就很快就能回来。” 霍南没有问他是什么私事,与他无关,他并不关心。 而且现在霍家和陆家关系紧张,正常来说,他们之间见面就算不针锋相对,也不应该跟老朋友一样寒暄。 所以他闭了嘴,将座椅之间的隔板升了起来,把自己和陆空叶隔了开来,然后盖上毯子准备直接睡到英国。 昨晚他一点没睡,最近霍家开启战斗模式,连他也没有幸免,这几天忙得觉都睡不了。 这次去英国也是去谈一个合作,要不是对方来头很大,而且合作的项目十分可观,他都不想亲自去,直接派秘书去得了。 “这好像有点不太对吧?”何如瞪着眼前的霍东。 霍东半点不让步地看着他:“哪里不对?” 何如堵着门,将霍东堵在自己的门外,“你为什么要来我房间睡啊!” 霍东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在一起了。” “在一起就要睡在一起吗?”何如头都要炸了。 霍东掷地有声道:“是。” “不是,”何如都无语了,“谁家刚在一起就睡一起啊?” “霍家。”霍东说。 何如看着他,真是半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东低头快速地在何如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对他说:“这是我们霍家的家规。” 屁个霍家的家规,当谁没跟霍家人在一起过是不是?哪里来的这条莫名其妙的家规。 “那也不行。”何如手死死地堵着门,“你回你房间睡去。” 霍东沉声道:“为什么不行?” 何如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别说沉声了,沉脸沉身子都没用,“不行就是不行。都很晚了,别闹了,赶紧睡觉去吧。” “那你来我房间睡,都一样的。”霍东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何如现在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是霍东,是那个他从小怕到大,一见到腿肚子就发抖的霍东。 看来不管是多么无情冷酷的生物,在求欢的时候都会变得不要脸起来。 老天爷快把那个霍东还回来吧,何如现在觉得阎罗王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这么让他没办法。 最后霍东还是没能突破防线,攻到何如房间里。 何如睡了个安稳觉,睡前身上衣服是什么样,睡醒还是什么样。 早上醒来时,何如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继续保持。 其实他不是没有需求,也不是不想和霍东发生点什么。直到现在,他回想起之前两人的那次都还会脸红心跳,遐想半天。 但最近两人都太累了,要忙的事不是一件两件。而且何如这次想放慢点速度,慢慢地来。 虽然之前因为被下药,发生的一切算是迫不得已,但两人毕竟是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时候搞上了床。所以现在在一起了,他反而想反过来,放慢速度一点。 除去这些因素,还有一个原因被何如压在心底没有拿出来细想。 他和霍东,毕竟关系特殊,如果在一起的话会困难重重,阻碍重重。 所以万一,两人之间有谁后悔了,好歹还可以有条后路,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从确定心意后,何如的司机就像失业了一样,一天到头都用不上他几回。 这几天何如上下班都由霍东包了,每天他都是先将何如送到公司然后再去公司,下班也是同样,先来接何如然后再一起回家。 导致现在何如见霍东的司机都快比见自己的司机要亲了。 “我先上去了。”到了停车场,何如准备下车。 霍东看着他,低声“嗯”了一声。 这人,在有外人和没外人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何如冲他摆摆手,下了车。 就在他刚坐上电梯,还没到办公室楼层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霍东。 刚分开就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 何如接起电话:“怎么了?” “下来。”霍东没有起伏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什么?”何如还没反应过来,霍东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什么跟什么啊。”何如举着电话,有点无语。 但他还是按了负三层,重新回到了停车场。 霍东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何如走过去打开车门。 车内的霍东侧过头看他,没有说话。 “什么事?”何如问他。 “上车。”霍东简洁道。 何如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他有点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听话地上了车。 虽然平常总是在心里嚷嚷着自己不再怕霍东这个纸老虎了,但真当霍东板起脸时,何如发现自己惧怕霍东这个事可能已经被烙印在基因里了,去不掉的。 “怎么了?”何如看着霍东,语气放轻了些。 霍东抬手按下扶手旁的按钮,车内的隔板升起,挡在他们和司机中间。 嚯。 何如看了看隔板,又看了看没说话的霍东。 这架势,不会是要揍他吧?还挡住不让司机看到。 可他今天也没犯什么错啊,难道是早上的咸鸭蛋只吃了蛋黄没吃蛋白所以要训他? 那也不至于动手啊。 “知道哪错了吗?”霍东沉声问他。 车内只开了一盏黄色的车灯,并不明亮。何如看着霍东,点了点头,“知道,我错了。” 不管怎么,先认错肯定是没错的。 “那应该怎么办?”霍东岿然不动地问他。 何如转了转眼珠,“我晚上回去把没吃的那个蛋白给吃了?可是张姐应该已经都收拾掉了。这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吃鸭蛋一定把蛋黄和蛋白都吃了,如果保证不了,我以后就再也不吃咸鸭蛋了!” 他脸上带着痛苦和坚决,一副下了狠心,发了毒誓的模样。 霍东皱着眉看他,“什么?” 这都不够?都发这么毒的誓了怎么还不够啊。何如想再争取一下,“我很喜欢吃咸鸭蛋的…” “谁不让给你吃蛋黄了?”霍东的脸色好像比刚刚又沉了几分。 完了,这怎么还更生气了? 何如脑内疯狂运转,难道不是生这个的气,那能是生什么气? 难道是他早上吃蒸饺只吃了皮没吃馅被发现了?可他明明很小心地把馅给藏到粥里了,霍东没道理能看见啊。 “想什么呢?”霍东低沉的声音在何如头顶响起。 何如抬起头,赫然发现霍东离他十分之近,再近一点就能亲到他了。 何如哭丧着脸,大脑决定放弃思考,“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就直说吧,别吓唬我了。我胆子小,经不起吓。” 霍东看着他,“刚刚下车,有没有忘记什么?” “忘记什么?”何如想了想,“没有啊,我出门也没带什么啊。” 就带上自己就出门了,其他的就只有个手机,也被他好好地拿着,没有落在车上。 “再仔细想想。”霍东说。 “我仔细想了!”何如瞪着他,“要杀要剐你就给个痛快吧,别折磨我了,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霍东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忘了这个。” 第42章 “霍南失踪了。” 何如这次没有在电梯里接到电话,而是走进办公室才接到。 本以为霍东又因为什么下车的时候没有亲他的破理由来骚扰他,却没想到接起电话霍东上来就是一个炸弹扔过来。 “什么?”何如瞪大眼睛,“怎么会失踪?谁联系你了?” “刚刚他的秘书联系了我。”霍东的声音十分低沉,“说他自从去了英国就联系不上了。” 英国?何如好像有点印象,前几天霍南说过他这几天要去英国。“他去英国秘书没有跟着一起去吗?” “嗯,公司有事忙不开,就让霍南自己去了。”霍东的声音虽然听着还是和往常一样冷静,但何如却听出里面压抑的暴躁。 “你先别急,万一他是在英国玩嗨了才失联了呢。”何如安抚他,“先试着联系他,然后找人去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他。” “已经安排人去他住的酒店了。”霍东说。 何如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查一下陆空叶最近的行程吧。” “陆空叶?” “嗯。”何如不知道自己心中猜想会不会成真,如果真的和陆空叶有关,那事情可能就麻烦了。 霍东没有问他什么,沉声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何如挂断电话对沈怡说:“今早的会议取消,查一下陆空叶这两天有没有去英国,还有江水现在在哪所医院。” “是。”沈怡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敛了表情,严肃起来。 何如想了一下,又给南人打了电话。 “帮我一个忙。” “给钱吗?” “给。” “给多少?” “你报。” “说吧,什么事?” 何如揉了揉太阳穴,“帮我查一下霍南的行踪,他昨天飞到英国,现在失联了,你查一下酒店或者其他什么,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霍南?这不你前夫吗?你还关心他死活干什么。” 何如叹了口气,“他很有可能出事了。” “行吧,等我消息。” “陆空叶和霍南先生同一班飞机到的英国。”何如坐在车上,看到沈怡发来的信息。 “养鹿的和你前夫怎么又勾搭到一起了?”南人的信息也一并发了过来。 果然啊。 何如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拨通霍东的电话,告诉他:“陆空叶和霍南一起去了英国。” “嗯,我查到了,霍南之前应该并不知情。”霍东的语气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对他来说只要找到方向,就一切都好说。 “那就是陆空叶自己调查了霍南的行程,跟上去的。”何如心中的焦躁被他的冷静安抚了不少。 “嗯,我的人已经到酒店了,晚点会有消息过来。”霍东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忙你自己的事就行。” 听他这么说,何如坦白道:“我现在在去见江水的路上。” “去医院?”霍东的声音显然不赞同,“我叫郑秘书过去,你别去了,现在调头回公司。” “我在公司也坐不住。”何如说,“英国那边有消息了你记得告诉我,我这边有什么线索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霍东拗不过他,只好低声说道:“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车子已经停下,何如收了手机,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医院。 “你来干什么?”江水明显对眼前的何如充满敌意。 “来看看你。”何如搬了个椅子,坐在他的病床前,“听说你病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与你无关。”江水别过眼神,不看他。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何如说,“我来问你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来问我?”江水撇了他一眼,嘲讽地勾勾唇角,“怎么?最近霍南不去找你了,着急了?来求我了?” 何如不想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直击主题,“最近你有见到陆空叶吗?” “陆空叶?”江水怀疑地看向何如,“你找他干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何如说。 江水会顺他的意就有鬼了,他打了个哈欠,直接赶人,“我累了,你快走吧。” 何如看着他,笑了下,轻声道:“这么快就累了?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啊。” 江水现在最忌讳别人提他的身体,从他停药到现在,身体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还在加速衰弱下去,现在就连自己下个床都费劲。 他怒火冲天地瞪着何如:“你说什么?” 何如丝毫不惧他的眼神,反而还凑近他,轻声对他说:“想知道陆空叶给你吃的是什么药吗?” “你知道?”江水一下激动起来,“是什么药?” 这药乔一拿给专业研究所好几天了,都没研究出来是个是什么东西。 何如坐直身体,收了笑容,冷漠看着江水,“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水咬咬嘴唇,“我最近也没见过他!这一周他都没来过我这里。” 何如皱起眉,“你转院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转过院?” “回答我。” “他…他好像什么都没说。”江水绞尽脑汁地回忆,“就说我想好了就行。” “想好了就行…”何如喃喃道,随即问江水,“之后就没来过了?” “嗯。”江水点头,“我转院后,他就没再联系过我。” 他看着何如,“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能告诉我那是什么药了吗?” 何如看向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逗我玩呢?!”江水怒视着他。 “嗯。”何如十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呢?” “你——”江水一下气急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开始咳起来。 何如站起身,十分体贴地帮他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带着面带笑容地看着床上已经咳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江水,“对了,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此时护士和医生都已经赶到门口,一蜂窝地要挤进来。 “那药可不能随便停哦,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何如说完,礼貌地侧身让护士进了病房。 他看着里面乱哄哄糟成一团,以及被医生和护士围在中间的江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43章 何如坐在车上,司机回过头问他,“何总我们去哪里?” “去东哥公司。”何如阴沉着脸。 “是。”司机应了声,立马启动了车。 他偷偷从后视镜瞄了眼何如的脸色。何总一贯最平易近人,平日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像今天这样如此低气压,那可真是难得一见。 到了霍东的公司楼下,何如直接坐电梯上了最顶楼。 可能近些日子他来的太过频繁,公司的员工对他都见怪不怪,弯腰示意后就该做什么去做什么了。 到了霍东办公室,何如直接按了指纹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霍东和郑秘书正坐在沙发上,见他来了,郑秘书站起身:“何先生。” 何如现在脸上也扯不出笑容,只对他点点头,“坐吧。” 何如走过去坐在霍东旁边,霍东看着他:“怎么过来了?”他看着何如的脸色,摸了下他的头发,低声道:“累了?” 郑秘书坐在对面都要被他老板这幅模样给恶心坏了,明明刚刚还板着脸教训他来着,怎么何如一来就变脸变得这么快。 何如摇摇头,“我刚刚去见了江水。”他看着霍东和郑秘书,“如果不出意料,陆空叶应该已经知道江水知道他的打算了,并且也猜到了是我们告诉江水的。” 郑秘书没听明白:“什么打算?我怎么不知道?” 霍东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在早上何如让他查陆空叶时,他就猜到了什么。 何如叹了口气,“之前没跟你们提过。”他将南人查到的东西通通讲了出来。 郑秘书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陆空叶看上霍南先生了?” “嗯。”何如点头。 “并且不择手段的一定要得到霍南?”他惊讶得连先生都忘记说了。 “没错。”何如说,“本来想让江水和陆空叶狗咬狗,但没想到江水这么蠢,在什么都没准备好之前就被陆空叶看出了端倪。现在陆空叶的计划被知晓,很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不顾后果的做些什么。” “比如,”霍东开了口,“绑架霍南。” “很有可能。”郑秘书推了一下眼镜,“这像是陆空叶行事的风格。” 何如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霍东:“爸妈知道了吗?” 霍东点头,“瞒不住他们。” 霍老先生虽然已经退休,但消息却很灵通,根本不用霍东告诉他们,就率先打了电话过来。 “小南失联了?”霍老先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是。”霍东说,“我正在查。” “你是大哥,遇事不要急,照顾好小如。”霍老先生说,“我已经联系陆家了,你等我消息吧。” “是。”霍东沉声应道。 得知霍老先生已经联系了陆家,何如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可是,”郑秘书提出疑问,“陆家会对陆空叶的行为知情吗?” “不管知不知情,陆空叶都是陆家人,他们要为他的行为负责。”何如说。 “如果陆家也牵制不了陆空叶呢?”郑秘书更担心这点,“如果陆空叶这次是堵上了一切,连陆家也能舍弃,那我们就没有能牵制他的东西了。” 何如也不是没想过这点,但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吧,祈祷他还没有那么变态,祈祷他对霍南的感情并不足以撼动陆家对他的重要性。” “把计划提前。”霍东开口道,“如果陆家在一个小时内还不回应,就先把他们港口的货全扣了。” “是。”郑秘书正了脸色。 霍东口中的计划本来是打算在和陆家斗争到白热化时再拿出来用的,但现在事出突然,计划也不得不随之改变。 看来他们和陆家都斗争又加速了一大截,照这么下去,可能今年内就能斗出一个最终结果。 不出所料,陆家拒绝了霍家所有的联系,一副陆空叶做什么他们都不管的姿态,让霍家有事找陆空叶去。 相当于表态支持陆空叶。 霍老先生气得在家把电话都给砸了,随即传话给霍东:“这个陆空叶,不弄死也得让他断条腿,否则你就别再回来见我!” 霍东阴沉着脸挂断电话,郑秘书起身去外面安排工作了。 何如叹了口气,想不明白霍南那么蠢的人,怎么就能招惹到陆空叶这个疯子? 陆空叶究竟看上霍南什么了? 想着想着,作为一个曾经也看上过霍南的人,何如有点心虚起来。 幸好此时南人打电话进来。 “查到什么了?”他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南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累死我了,这次价钱可不能低啊。” “行了亏不了你。查到什么了,赶紧说。”何如催促道。 “你前夫早上本来有个会面,但他没去成。”南人说,“因为早上他坐的养鹿的车。” “养鹿的和你前夫住一个酒店,估计是借口送你前夫去会面,然后把他拐走了。” “查了监控,他们现在一个郊区的别墅里,你前夫应该被他关在里面了。” 何如皱着眉听完,“把地址发给我。” “ok~发给你了。” 何如收到短信起身准备去找霍东时,霍东正好推开门走进来,对他说:“查到地点了。” 他举着手机,显然刚刚通过电话。 何如把短信给他看:“是这个地址吗?” 霍东看完点点头,“是。” “先派人过去吧。”何如拨通沈怡的电话,“我现在订机票过去。” “我去,你留在这里。”霍东说。 “这时候还让什么啊。那就一起去吧,不然谁留在这里都不会放心。”何如决定道。 霍东没再阻止他,何如让沈怡定了最近时间的机票后挂断电话。 他抬眼发现霍东还在看着他,“怎么了?” 霍东看着他:“你很关心他。” “他是霍南,除了是我前夫以外,也是我哥哥。”何如解释道。 “我明白。”霍东一动不动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何如笑了下,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下,“放心吧,都过去多久了。他现在对我只是哥哥,没有别的。” 霍东“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何如的肩颈里。 何如抬手摸了摸他的背,有些心疼他。 霍东才是现在最累的,他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不论是霍南的安全还是霍家的存亡,他都必须要全部考虑好,一步都不能走岔。 万一有一步路走错了,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指责朝他涌来,除了要承担这些以外,他还得为霍家所有人负责。 可是没有办法,作为霍家的长子,霍家的当家人,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不论他愿不愿意。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权。 第44章 霍南从床上爬起来,感到头痛欲裂,他捂着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等抬起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的布置很冷清,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他明明记得自己早上从酒店出发,坐车去见詹妮弗,怎么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下床,去搞清自己到底身处哪里,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陆空叶走进来,带着笑意看向他:“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霍南看着眼前的陆空叶。 他想起来了,早上他的司机告诉他车坏了,刚巧陆空叶出现,好心提议可以送他过去,于是他没多想什么就坐上了车。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霍南问他。 陆空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头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回答我!”霍南对现在的状况有些焦虑,但情绪一激动,他的头就难耐地刺痛起来。 “你刚醒来,药劲还没完全散去,需要保持平静。”陆空叶看着他,“要不要我给你倒杯热水?” “你给我下药了?”霍南捂着头,脸色都疼得发白了。 他现在哪里还敢喝陆空叶给他倒的水,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再下什么其他的药。 “嗯,我怕你路上不听话。”陆空叶说这事的语气就像问他要不要吃饭一样,稀松平常到让霍南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这里是哪里?”霍南问他。 “我在英国的房子。”陆空叶指了指窗户,“后面还有一片农场,很漂亮,可惜我们时间不多了,一会儿就得走,下次有机会再带你过来玩吧。” “你是不是有病?”霍南看着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谁要跟你走,你快送我回去,我还有工作。” “你是指詹妮弗吗?她是我安排联系你的,她今天不会出现,跟你谈的所谓的项目也都是假的。” “你——”霍南实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搞不清眼前的陆空叶,“你究竟要干什么?” “让你待在我身边啊。”陆空叶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温柔地看着霍南,“就像现在这样,就我们两个人,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个屁!”霍南都想吐他一脸口水,“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陆空叶看起来很冷静,也很理智。 “你知道个屁!你赶紧送我回去!”霍南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我手机呢?” “被我拿走了。”陆空叶说得理所应当。 霍南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了,我要和你待在一起。”陆空叶伸手想摸他的脸,但被霍南一手打开了。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霍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可以吗?”陆空叶反问。 “废话!你不是喜欢江水吗?”霍南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陆空叶在医院悉心照顾江水,仔细得可能江水亲爹来都照顾不了这么好。 提到江水,陆空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还想着他?” “我想他什么啊我。”霍南觉得自己面对的人好像是个精神病,跟他之前接触的陆空叶完全不是一个人,“你不会是因为喜欢江水,而江水又喜欢我,所以对我怀恨在心,准备在这大不列颠的土地上弄死我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扭头看了看四周,一边寻找逃跑的路线,一边试图劝说陆空叶:“杀人可是犯法的,你想清楚了。” “别看了,你出不去的。”陆空叶歪了下头,对他笑了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周围五公里内都没有人。” 霍南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他的脑袋还在一阵阵刺痛着,身体也虚脱无力,抬起胳膊都费劲。 他看着眼前的陆空叶,“你把我困在这里想做什么?” 陆空叶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向窗外。 “你觉得霍家会救你吗?”他淡淡地开口。 “废话,他们怎么可能不救我?”霍南看着他的身影,“你利用我威胁霍家了?难不成你为了让霍家向陆家认输所以才绑架了我?这也太卑鄙了!” 陆空叶嗤笑一声,转过身看他:“你真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霍家能为了你而放弃跟陆家抢夺那么庞大的市场?” 霍南没有说话。 “怎么?不敢说话了?”陆空叶笑着看他,“刚刚不是还很确信霍家一定会救你吗?” 霍南看着他,平静道:“霍家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我,这一点我现在不会怀疑,以后也不会怀疑。但是如果真成了我和霍家二选一的局面,就算他们选择了霍家的未来而放弃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身为霍家的儿子,为了霍家而牺牲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应该做的。” 陆空叶阴沉着脸看他:“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能这么天真?” 霍南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陆空叶就是个已经丧失了理智的疯子。 下一秒陆空叶就像要证实自己确实是个疯子一样,又对着霍南笑了起来,刚刚脸上的阴沉全然不见。 他看着霍南玩味地说道:“但没办法,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的这种天真。” 第45章 刚到机场,霍东接了个电话,刚听了一句话后脸色骤变。 何如等他挂了电话,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霍东脸色凝重对他说:“刘老先生去世了。” 何如一下严肃了表情,“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清楚。”霍东沉声道,“我得去看一下。” “好。”何如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这边有我,你放心。” 霍东不放心何如一人去英国:“我让郑秘书陪你一起去。” 何如宽慰他:“没事的,郑秘书还要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事,忙不开你也知道,我自己去就行。” 他抬手抱了下霍东,在他耳边说:“我会带霍南一起回来的。” 等他放开手,霍东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有事给我打电话。” 何如到了英国已经是十个小时后,霍西已经在机场出口接他,见到他后冲他挥了挥手。 “不是说不用你来接吗?”何如走到他面前。 “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过去。”霍西说,“刘老的事我听说了,大哥不能陪你一起来,我要是再不来接你,回头大哥不得拿鞭子抽我。” 何如有些疲倦,跟着霍西坐上车,问她:“情况怎么样?” “还是晚了,派去的人什么都没有找到,就是个空房子。”霍西说。 这点何如已经预料到了,在登机前南人也跟他说过陆空叶可能很快就会转移地点,他们极有可能会扑个空。 但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也不能放过,“过去看一眼吧。” 霍西扭头看他:“你不先休息一下?” 何如摇摇头,“没时间,先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霍西只能点点头,“好吧。” 到了地方,何如下车先是看见一片农场,农场中间有栋红木的房子。 霍东派来的人还没有撤走,正在房子内部和外部一点一点仔细检查着,生怕漏掉一点线索。 何如走进去,房子里很空旷,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外几乎什么多余的东西,墙上和桌上连个装饰品都没有,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但房子里又很干净,地板和家具上没有一丝灰尘,空气中也没有尘封很久的闷味。 如果没有人居住,房子不会是这种状态。 何如走到二楼,进到主卧,主卧的床上有些凌乱,被褥都被人用过。 陆空叶应该是将霍南关在了这里。 何如走到床头和床脚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痕迹,他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陆空叶没有丧心病狂地用铁链或者绳子将霍南绑在床上,做一些禽兽事。 看过二楼后,何如又重新回到一楼,去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有个小锅,打开盖子,里面是已经凉透了的牛奶。 何如问身边正在对厨房拍照的年轻小伙子,“这牛奶是他们留下的?” “是。”年轻小伙是第一批就赶过来的人,“我们来的时候,牛奶还热着呢。” 何如看着牛奶,过了几秒又重新把锅盖盖上去。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没?”在外面农场转了一圈的霍西走进来。 何如摇摇头,和霍西一起走出房子。 霍西指着农场对他说:“我刚刚了解了一下,这里是陆空叶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就在这里长大的。” 何如在飞机上的时候,看过有关这个农场的资料,“这里应该对陆空叶很重要。” 霍西点点头,扭头看何如,“你说陆空叶那小子到底为什么要绑架二哥啊?” 何如没说话。 霍西又说道:“是因为霍陆两家的事吗?”她摇了摇头,“陆家上面是没人了吗,竟然容得小辈用这么可耻的手段。” 何如叹了口气,对她说:“陆家现在已经是陆空叶当家了。” “真恶心。”霍西撇撇嘴,“等把二哥救回来之后,就把陆空叶杀了吧。” 何如无奈看着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嘴里成天打打杀杀的?” “我就说说而已,又不能真杀人。”她小声嘟囔,“但大哥会不会可就不一定了。” “国内现在情况怎么样?”霍西问何如。 一提到这个,何如脸上又沉重了几分,“不好说,刘老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没了,一切都会有变数。” 他看了眼手机,霍东还是没有来信,也不知道刘老那边怎么样了。 “刘老怎么会突然没了?老爷子身体不是还可以吗?”霍西紧皱眉头,“原本任期还有多久来着?” “一年。”何如说。 本来霍家准备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将陆家处理好,但没想到现在刘老先生突然没了,等于他们在上面一下没了靠山。 一时可能还变不了天,但后续会造成什么影响,还真不好估算。 “会是陆家做的吗?”霍西问他。 何如摇摇头,“应该不会,刘老先生那边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得手的。” 毕竟是在政场上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人,这点防备还是有的。 “那就只是意外?”霍西耷拉下脸,“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霍家运气也太差了吧,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也不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突然好想他啊。” 何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没事的。” 从霍南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整天,但陆空叶还没有来联系,也没有告知他们他的条件是什么。 他们现在除了调动一切人手调查他的行踪以外,能做的只有等。 何如和霍西离开了农场,坐车先回霍西的家休息。可能是累了,一整天因为霍南的事担心紧张,霍西坐上车没多久就歪着头睡着了。 何如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乔一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本来不准备接,但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乔总,什么事?”他用礼貌而疏离的语气接通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那头乔一的情绪却很激动,“你是不是知道陆空叶给的是什么药?!” 又是这个事。何如现在一点跟乔家掰扯的心情都没有,冷淡道:“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挂了。” “别挂别挂。”乔一连声道,语气软了下来,饱含悲痛和祈求,“小水进抢救室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就当我求你,求你了何总,救救小水吧!” 何如抓着手机没有说话。 “之前是小水做错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答应你。小水他还年轻,他犯的错不至于用命来还啊!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只要你开口,我把乔家送给你都行。” 乔一快五十岁了,在商场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用鼻孔看人的。乔家行事风格也都一贯以张扬为主,嚣张辅助,谁能见过乔一这幅模样? 低声下气只为救儿子一条命,甚至不惜以整个乔家为代价。 乔一膝下不是没有其他子嗣,他还另有一儿一女。 大儿子沉迷野生动物,每年都钻在南非不回家,有时候乔一夫妇想儿子了,还得自己坐飞机去南非的深山老林里去找他。 二女儿更不用说,因为大儿子常年不在身边,所以乔一夫妇便将所有宠爱都给了二女儿,将她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的公主。 虽然江水只是个私生子,还是个到现在都没能入族谱的私生子,但他对乔一和乔家都十分重要。 但就算再重要,也不至于重要过乔家。 何如的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想到之前南人查到的江水的身世。 当时他只是潦草看了一眼,现在回想起来,在生下江水后就去世的江水母亲,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何如不含半点怜悯地对乔一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江水会没事的。” 乔一顿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在找陆空叶?” 何如立即道:“你知道什么?” “只要你告诉我药的成分,我就告诉你陆空叶现在在哪。” 何如怀疑道:“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我乔家怎么说也和陆家合作了一段时间,要是连这点信息都没套到手,岂不是太无能了?” 何如沉默了一下,“你先告诉我,我再把药的成分发给你。” “你先。”乔一语气不容置疑,“小水现在就在抢救室里,经不起拖。” 何如轻笑了一声,“乔总,现在好像不是跟我讲条件的时候吧?”他轻声道,“毕竟躺在手术台上的可不是我儿子。” “霍南现在就在陆空叶手中,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乔一一点也不退让道。 “您也不是不知道霍南跟我什么关系。”何如的语气变得冷漠,“他不过是我的前夫,而且还婚内出轨了您的儿子,就算我现在不救他,又有谁能对我说些什么?您现在还是多考虑考虑江水吧,毕竟拖不起的是他而不是我。” 乔一咬牙道:“你确定你真的知道药的成分?” “我要是不知道,您这半天不是在浪费口舌吗?”何如说。 “好!”乔一狠下心,“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但你必须立刻把成分发给我!” 何如勾了勾唇角,“成交。” “您节哀。”霍东坐在刘老夫人对面。 刘老夫人抹了下眼角的泪,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辛苦你还跑一趟。” “不碍事。”霍东低声说,“您要注意身体。” “我没什么事,就是辛苦你们了。”刘老夫人缓缓道,“接下来的路不容易啊。” 霍东垂下眼没有说话。 “检查报告出来了。”郑秘书走过来。 霍东抬头看他,“如何?” “没有任何异常,没查到任何外伤或者下毒的痕迹。”郑秘书说,“检查报告显示是突发心脏病去世。” “在场的人都审过了吗?”霍东沉声道。 “审过了,说辞都一致。刘老先生是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突然犯了心脏病,然后他的秘书叫了救护车,紧急送到了医院,但没有抢救回来。” 刘老夫人眼眶又泛了红,但还是轻声向郑秘书道谢,“辛苦你了。” “应该的。”郑秘书冲她低了下头。 “既然不是人为的,就没什么好查的了。”刘老夫人对霍东说,“小南的事我听说了,你现在应该也挺忙的,赶紧去处理吧,这里剩下的事我来就好。” “不着急,小南的事小如去处理了。”霍东说,“等这里安顿好了我再走。” 刘老夫人摇了摇头,“小南的事要紧,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等下我让人再把他们审一遍,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安排后事吧。”老夫人哽咽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老刘辛苦了一辈子,我希望他走的时候可以清净一些,不再有那么多烦心事。” “怎么样了?”何如终于接到了霍东的电话,略带焦急地问他。 “已经处理完了。”霍东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是正常没的吗?”何如小心地发问。 “嗯。”霍东说,“我让郑秘书留下了,帮着刘老夫人料理后事,再仔细查一查。” 何如听着他没什么精神的声音,有些心疼,“辛苦了。” “你那边怎么样?”霍东问他。 “乔一告诉了我一个地址,说陆空叶可能会藏在那儿,我现在正在过去的路上。” “霍西呢?” “我让她留在家了,她一个女孩子跑来跑去的也不安全。” “嗯,你也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去。我一个小时后的飞机过去。” “我身边跟着人呢。”何如笑了一下,“你派来的这些人赶都赶不走,我根本没办法单独行动。” “陆空叶没有联系你?” “没有。”何如顿了一下,“他应该也接到刘老去世的消息了吧,估计在重新衡量跟我们谈判的条件。” “消息确定吗?”陆空叶喝了口手中的茶,眯着眼睛。 “好,我知道了。”他脸上挂着笑,将电话挂断。 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去了房间,霍南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见他走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反应。 “饿不饿?”陆空叶坐在床边,温柔地问他。 霍南眼神都没分给他半分,自然也不会回答他。 “想吃点什么?”陆空叶不受影响地继续说,“中餐还是西餐?” 霍南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但只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 “就吃水饺吧,我去煮。”陆空叶愉快地做了决定,正要起身去煮水饺时,霍南开了口。 “你把我关起来,图的是什么?”他不带感情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陆空叶。 陆空叶嘴角带着笑看着他:“你说我图什么?” 霍南冷漠看着他:“如果是因为看上我了,那你直接把我上了不就得了?” “我只喜欢两情相悦,强迫得来的,没什么意思。”陆空叶耸耸肩。 霍南讽刺地冷笑了一声:“你现在难道算不上强迫?” “这只是为了最后的两情相悦而使的一些小手段而已。”陆空叶低下头,凑近看他,轻声道:“你迟早会爱上我。” “呸!”霍南直接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脸上,“你做梦去吧!” 陆空叶毫不在意地将脸上的口水擦去,站起身,“我去煮水饺。” 霍南在他身后喊道:“你要不就杀了我!要不就现在直接把我上了!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 陆空叶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向霍南,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你知道江水现在怎么样了吗?” “江水?”霍南皱起眉,脑海里闪过什么,“难道他住院的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只能怪他太蠢,我给什么他就吃什么。”陆空叶看了眼墙上的表,对着霍南玩味道:“现在他应该已经停了药有一周了,差不多了。” 霍南看着他,心底一阵发毛,“什么差不多了?” “你说呢?”陆空叶勾了勾唇角,“你现在还坚持你的想法吗?” “你别想威胁我!”霍南恶狠狠地看着他,“江水的命有乔一保,用不着我来操心。至于我的命,你想要你就拿去!别的东西你休想得逞!” “啊,这样吗。”陆空叶歪了歪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那何如的命你也不在乎吗?” “你到了吗?”霍西给何如打电话。 “快了,还有十五分钟。”何如看了下导航,显示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十公里。 “太危险了,大哥不是在飞机上吗,要不等大哥来了再说吧。”霍西担心道。 “飞机要飞十个小时才能到,来不及了”何如安慰她,“没事,跟着这么多人呢,出不了什么事,你放心吧。” “那有事一定要跟我联系啊,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霍西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放心吧。” 何如挂断电话,看向车外,跟预料的不一样,乔一给的地址是在闹市区。 此时路边不少行人来来往往,马路上车水马龙,不时传来按喇叭的声音。 街道旁是高矮不一的居民楼,拥挤地堆在一起,很是热闹。 没多久,车辆驾驶到导航上输入的地址。 何如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一间独栋的房子。房子就在路边,除了一楼的门以外,能看到里面的只有二楼的一个狭小的窗户,可此时窗户内也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房子左边是一家快餐厅,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门打开时还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右边则是一栋居民楼,一个金发老太太正牵着一只小狗从一楼走出来。 何如带的人已经先下车,一部分人蹲在街角,一部分人则守在房子门口。 就在何如打开门准备下车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正要挂断,但余光瞟见来电的是英国本地电话号,他顿了一下,朝车外的人做了个手势,接起电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了。”陆空叶轻松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何如沉着声音,“霍南呢?” “霍南?什么霍南?”陆空叶的声音里充满疑惑。 何如深吸一口气,“让霍南接电话。” 陆空叶嗤笑一声,“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南南刚吃了午饭,正睡觉呢。” “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陆空叶煞有其事地沉吟了一下,“什么都没做啊,就给他做了早饭和午饭,一会儿还得做晚饭。” “陆空叶!”何如气急败坏地吼出口,随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陆空叶哼笑一声,“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吗?” “你说你想要什么。”何如沉着气回答他。 “我想要霍家,可以吗?” “陆空叶,你煞费苦心绑架了霍南,为的不是现在在这里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啊。”陆空叶语气轻快 ,“霍家给不了那就算了,那就把霍南给我吧。” 何如没有说话, 举着手机的手收紧,指尖都泛了白。 “还是不行吗?”陆空叶的语气有些遗憾,“那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把你给我好了。” “怎么给?”何如问他。 “你自己一个人走进来,不要带其他人。”陆空叶说,“让他们都离开一公里外。” “好,可以。”何如一口答应。 陆空叶笑了下,“我这里有监控哦,别想糊弄我。等他们都离开后你再进来。” “我怎么确定我进去之后,你会放了霍南?” “你确定不了。”陆空叶轻声说,“但你也只能选择进来,不是吗?” 第46章 之前在农场房子里和何如对过话的小伙子还没有下车,坐在驾驶座,等何如挂断电话后,回过头问他:“何总?什么情况?” 何如抬眼看他:“报警了吗?” “报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你带着所有人,退出一公里外,不,保险一点,一点五公里。”何如说,“然后换身衣服换辆车再重新过来,分一批人到房子后面,看看有没有后门。” “那您呢?” “我在这里等着。”何如说。 “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我留着这里陪着您吧。”季阳说道。 何如摇摇头,“楼上有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按我说的做。时间紧迫,赶紧带人走。” 带着霍东下达的保护何如的死命令,季阳没办法就这么离开,“要不我还是留下吧” 何如叹了口气,看向他,眼神坚定,“听我的,相信我。” 季阳看着他,最后还是咬咬牙,打开车门下了车。 等人全部退干净,何如独身下了车,走到房子门口。 房门的上方贴着木头做的门牌号,上面刻着216。房门的右侧是门铃,何如按了下去。 门铃刚响,“咔擦”一声门锁自动打开了。何如拉开门,朝里面看去,一条长又狭窄的楼梯引入眼帘。 一楼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楼梯背后有个关上门的房间,看起来十分阴暗。 房子里唯一亮灯的地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在拐角处亮着一盏黄色的灯。 何如走上楼梯,楼梯的宽度只能容一人通过,旁边有红色的栏杆当做扶手。 楼梯有些年头了,踩上去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走到拐角处,转过身,何如便能看到二楼的模样。 他一抬头,看见了端着茶杯站在楼梯尽头的陆空叶,此时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等你好久了。”他微笑着对何如说。 何如上了几个台阶,扫了一眼陆空叶的身后,没有发现霍南的身影。 “霍南呢?”他问。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在睡觉。”陆空叶用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嘘,小声点,别吵醒他,这房子旧,不隔音。” “先来喝杯茶吧,知道你要来,我特意泡的,你尝尝。”陆空叶转过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新茶。然后转过身,对着何如指了下沙发,“坐吧。” 何如冷着脸走过去,坐在他说的位置上,但却在陆空叶端茶给他的时候拒绝了,“我不用,谢谢。” 陆空叶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问他:“你是不是怕我下药啊?” 何如抬眼看他,“这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 “嗯——”陆空叶沉吟了下,像是真的在思考何如的话,随即他抬起头说,“擅长说的上,最擅长就不一定了。” 何如冷漠看着他,“霍南呢?我要看看他。” 陆空叶放下茶杯,指了后的房间,“里面呢。” 何如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手抚上门把手,轻轻一按,门锁便打开了。 房间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身影,盖着被子,是霍南没错。 “我没骗你吧。”陆空叶不知何时走到了何如身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何如偏了下头,离他远了点,然后冲床上的霍南叫道:“霍南。” 霍南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何如要走过去时,陆空叶一把拉住了他,笑着说:“干嘛非得吵醒他?他昨天就没睡好,让他安稳睡一觉不好吗?” 何如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到床边,拍了拍霍南的脸,“霍南!” 霍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何如愤怒地回过身冲陆空叶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空叶耸耸肩,轻描淡写道:“就一些能让他好好睡一觉的东西。” “你对他下药?”何如怒火中烧地瞪着他。 “干什么这么激动。”陆空叶笑了笑,“对身体没什么损伤的,剂量很小,不用担心,睡一觉就会醒过来。” “在他醒过来之前不如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陆空叶对着客厅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吧,你的条件。”何如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随即抬头看向陆空叶。 陆空叶勾勾唇角,“我跟你谈条件好像没什么用处,霍总呢?” “跟我谈就可以。”何如沉声道。 “哟,你现在都能做主霍家了?”陆空叶一脸戏谑,“不愧是和霍东上过床,地位一下不一般了。说起来你是不是还得谢谢我?没有我你也不能有今天啊。” “你费尽心机把我骗上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何如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目标是霍南还是霍家?又或者两者都?” 陆空叶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起另一件事,“听说刘老去世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国参加刘老的葬礼。” “你当然没办法参加葬礼。”何如扯了下嘴角,“绑架,非法囚禁,人身侵害,你以为你能轻易逃脱?” “是吗?”陆空叶不在意地挑了下每,低头喝了口茶。 “陆家已经放弃你了,今早你父亲,也就是陆老先生向霍家递了话,表示只要抓到你随我们怎么处置,他都不会插手。”说话间,何如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空叶,生怕错过他一丝表情变化。 没想到陆空叶听完他说的话反而笑了起来,“他真这么说的?” “你觉得我在骗你?”何如直直看着他。 “不不不。”陆空叶摆摆手,“他确实有可能会这么说,是他的风格。” “你现在用这些犯法的手段来胁迫霍家,或许真能达成你的目的。但是接下来呢?收益的只是陆家而已,到时候,你不过是个被舍弃的棋子。”何如说。 陆空叶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何如,“我听你说这么多,怎么感觉像是在挑拨离间呢?”他歪了下头,“你不会忘了现在陆家当家的是我而不是那老头吧?” “那又如何。”何如看着他,“现在在国内的是他,在国外躲躲藏藏的是你。” 何如摸了摸自己右手小拇指,对陆空叶轻声道;“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 陆空叶看着何如,放在身旁的手指攥紧又放松,他对何如笑了下,“前些日子霍总应该收到过一份合约,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就按那个签。只要签了,霍南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何如当然看过那份所谓的合约,里面的条约堪称丧权辱国,如果真签了,那霍家也就离倒不远了。 陆空叶见何如不说话:“怎么?不愿意?”他靠在沙发上,“你不是说你能替霍家下决定吗,那你现在决定吧,究竟是要霍家还是要霍南。” “你的条件只有这个?”何如看着他。 陆空叶点了下头,“没错。只要把签好的合约发到陆家,你就可以直接带霍南走。” “那然后呢?”何如问他。 “什么然后?” “我把霍南带走,然后呢?”何如问道,“你觉得霍家会就这么吃这个闷亏?” “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陆空叶抬眼看了下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你现在只用做决定,救霍南还是不救。” 何如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谈。” “用不上,我的条件不会变。”陆空叶看着他,“怎么?想拖延时间?你的人到哪了?” 何如维持着脸上的冷静,平静问道:“我的什么人?刚刚你不是都看到了,已经全部按你说的退开了。” 陆空叶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身后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倏然回过头。 何如的动作却比他快多了,直接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霍南此时不知怎么掉在了床下,正捂着头满脸痛苦地想要爬起来。 “霍南!”何如快步走过去,想要扶起他。 霍南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本来以为是陆空叶进来了,但一听声音不对,抬起头看到了何如,“你怎么在这里?” 何如没回答他,一把将他拽起,让他坐在床边,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就有点头晕……”霍南呆愣愣地回答着,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何如,“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倏地扭头看向门口。 陆空叶正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 霍南看了看陆空叶,又看了看眼前的何如,一脸震惊,“你也被他绑了?” 何如见他没什么大碍,便站直了身体,听到他这么说皱起眉,“你是不是伤了脑子?” “我……”霍南还没说完,何如就又说,“我来带你回去。” 霍南像是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脸不认同地看着何如:“你自己来的?太胡闹了!这么危险你怎么能自己就来?要是陆空叶发起疯来连你也伤了怎么办?大哥人呢?他竟然能允许你自己过来?”他一口气不歇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和陆空叶在这里?大哥也知道吗?他在哪里?” “你快闭嘴吧,不是头晕吗?”何如无语看着他。 “快回答我啊!”霍南脸上的焦急很真切,“你怎么就自己找过来了?谁让你来的!太危险了!” “啪啪啪啪啪。”陆空叶鼓着掌走进房间,看着他们两人,“真是好感动啊,不愧是在一起十年的感情。” 霍南转过头瞪着陆空叶,“你想对小如做什么?你要敢伤害他我跟你拼了!” 陆空叶冷笑着看他,“这么护着他?” 霍南:“你——” 何如打断他,对陆空叶说:“你之前那份合约霍家不可能签,也不会签。不仅如此,霍南今天我也一定要带走。” 陆空叶脸上惯有的笑容此刻也不见了,阴鸷地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何如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警察和我的人现在已经都在楼下了,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什么合约?”霍南看向何如,但何如没有回答他,他又看向陆空叶,“小如的话你也听到了,识相的就赶紧让我们离开,难不成你真想去坐牢?” 陆空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好笑地看着霍南,“难不成我现在放你们走就不用坐牢了?” 霍南认真道:“如果你认错态度好点,我可以帮你在大哥面前说说好话。” 陆空叶勾勾嘴唇,没说话。 何如没跟陆空叶再废话,直接按了下手表侧面的一个按钮。 这是出发前霍西给他的东西,总共两个表,上面有几个按钮,可以互相发送一些简单的指令。 他在上来前将另一个交给了季阳,并让他收到指令就直接带人上来。 按照说好的,季阳在指令后会给他回一个收到的回复,但何如的手表却在按下按钮后一直没有动静。 陆空叶注意到何如一直摸手表的动作,对他笑了一下,“叫人呢?” 何如看着他的表情,抿了下嘴,没有说话。 陆空叶走到房间唯一的一个窗户旁,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洒进房间里。 他抬头看着外面的太阳,喃喃道:“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阳光再好也还是刺眼。”陆空叶眯着眼转回身,看着何如和霍南,“这房子还有个地下室,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季队,我们要在这里待命多久啊?”一人问向季阳。 季阳将手中正震动的手边攥紧,反手放进口袋里,回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还没来信号,让兄弟们再等等。” “可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何总为什么让我们退到这么远啊?这都快4里远了,而且还不让报警。”那人不放心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去看看吧。”季阳起身,“你们在这里待命,有情况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那人道:“好,季队你注意安全啊。” 霍东在飞机上就已经接到消息,下了飞机后还没坐上飞机就接到一个未知来电,他阴沉脸接起。 “霍总,好久不见啊。”陆空叶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你想要什么?”霍东声音透着压迫。 “不愧是霍总,说话就是直接。” “提出你的条件,然后放人。” “好。”陆空叶说,“把合约签了发过来。” 霍东自然知道他说的合约是什么,也清楚陆空叶话并没有说完,“还有呢?” “霍总可真了解我。”陆空叶轻笑了一声,“霍南和何如你只能选择一个。” 霍东的声音一下冰冷好几度,“不可能。” “这您可说了不算。”陆空叶带着笑说,“听说刘老去世了?霍家现在应该正忙着处理刘老的事没空针对陆家吧,你现在唯一能牵制我的东西都没了,还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港口那批货就送给你们霍家了,就当做对刘老去世的一点安慰。”他语气轻快道,“给你一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到时我会准时来找你要答复。” 霍东挂断电话,南人的电话又打进来。 “查到地址了,我现在发给你。” 南人是在霍东还没下飞机时联系到他的,也不知他从哪搞到了霍东的电话号码,直接给他发了message,将何如还没来得及跟他商量的计划告诉了他。 -小如说他发现了你派去的人里有个人不太对劲,好像叫季阳,还是个队长,在农场那儿就发现了。听小如说是因为牛奶啥的,我也没听太明白,具体的回头让他详细跟你说吧。 -小如说那人能隐藏在霍家的人手里,肯定不简单,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先没有声张。他准备将计就计,让自己被陆空叶抓了之后,等他没防备时,再抓了他。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就是小如计划被陆空叶绑架。他跟我说你听了可能会很生气,让我好好跟你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小如说如果现在就抓了陆空叶,凭陆家的势力,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而刘老又恰巧在这个时机去世,对霍家更为不利,还不如趁这个机会钉死陆空叶钉死陆家。 -小如身上带着定位器,是我以前无聊时做的小玩意,样子挺特殊的,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陆空叶肯定会跟你联系,到时候跟踪他的电话也能查到他的位置。 -上面的话都是他教我说的,具体他要做什么也没跟我说太多,反正就说让你去救他和他前夫。 -还有,小如说他爱你,让你不要担心他。 “季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边好像是反方向吧。” 季阳听到声音,瞪大眼睛回过头,发现刚刚笑着让他注意安全的人此时正带着一帮兄弟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朝四周扫了一圈,心里算着逃跑的路线。 那人看他这样笑了下,“别找了,兄弟们都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第47章 “小如,醒醒。”霍南轻轻地碰了碰何如。 他们二人正坐在一辆吉普的后座上,其实也不能说是坐着,因为他们的手脚都被绳子给绑住了。 驾驶座上开车的正是陆空叶。 何如在霍南的声音和吉普的颠簸中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推开眼前霍南的脑袋,看向车外。 车子正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飞速行驶,车外望去满眼的绿丛和蜿蜒的山脉弯道,荒无人烟的野外连点小动物都看不到。 “这是哪儿?”何如低声问霍南。 霍南摇摇头,“我也刚醒过来。” 他这几天不知道被药倒几回,此时就算醒过来也是头晕脑转,思考不了什么东西,车子颠簸幅度大点都会难受半天。 “醒了啊?”陆空叶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他脸上带着墨镜,嘴里叼了一根烟,冲他们挑了下眉,“看看车外,美吧?” 他们现在并没有心情欣赏车外的风景,“这里是哪里?”何如问他。 “威尔士。”陆空叶扭头将嘴中的烟吐到车外,吹了声口哨,“我们现在正途径斯诺登山,英国第二高峰,好好欣赏一下吧。” 何如看着车外的山脉没有说话,霍南舔了舔嘴唇,陆空叶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边开车边说:“后备箱有水,伸手探一下就能够到。” “我这样怎么拿?”霍南抬了抬被绑住的双手,怒声对他说。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陆空叶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毕竟你们是两个人,保险起见,就先绑起来了。你等下,我去帮你拿水。” 陆空叶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瓶水,然后盖上后备箱,走到车子后座。 他打开车门,将手中的一瓶水扭开瓶盖,对着霍南问道:“我喂你?” 霍南立即拒绝道:“我自己来,你把我手解开。” “解开可不行。”陆空叶笑了下,“还是我喂你吧。” 他把打开的水递到霍南嘴边,霍南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张嘴喝了。 喝完后,陆空叶还试图伸手帮他擦拭嘴边的水渍,被扭头躲开了。 霍南的眼里充满厌恶,喝过水后便扭过身子,向着何如,“小如你要不要喝水?” 何如摇摇头。 陆空叶耸耸肩,回到驾驶座上,打开另一瓶水喝了一半,然后随手扔到一边,重新启动了车子。 “目标还在移动。”南人说。 “盯紧了。”霍东挂断电话,看了眼车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唔唔唔——”后备箱传来一阵闷响,不时还发出什么东西撞击在车盖上的声音。 “太吵了。”霍东面无表情说道,“一会儿扔到后面那辆车上。” “是。”驾驶座上的人简洁应道。 “大哥你出发了吗?”霍西打电话给霍东。 “嗯。”霍东低头揉了揉鼻梁。 “我早就说让小如不要自己一个人过去了,让他等你!他偏不听!这下可怎么办啊?!”霍西在电话那头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没事,别急。”霍东沉稳的声音像是有蛊惑人的力量,一下让霍西焦急的心平静了些。 “小如到底在哪?不是已经查到地址了吗,告诉我我也要去。”霍西说。 “你待在家,不要乱跑。”霍东拒绝了她。 “不行——” “你来也是捣乱。”霍东直接了断打断了她,“听我的,我会带小如和小南一起回来。” “你们不觉得应该感谢我吗?”陆空叶将一只手放在车窗外,感受着因车速而带起的风,舒坦地眯起眼睛,声音里全是愉悦,“要不是我,你们哪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风景,我这也算是带着你们自驾游了。” 后座的两人听到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何如此时正闭着眼靠在座椅上。 “是不是不太舒服?”霍南侧头问他,“要不你躺下来休息会儿吧,躺我腿上。” 说着他朝旁边挪了挪,试图给何如腾出一些位置来。 何如闭着眼开口:“不用。” “这样坐着不动肌肉会酸的。”霍南不放弃道,“你还是躺会儿吧。” 何如没有动作。 “可真是伉俪情深啊。”陆空叶嗤笑一声,从后视镜看着霍南,“我都开这么半天车了,你怎么不来关心关心我累不累?” “你有病吧?”霍南嫌恶地看向他。 陆空叶被骂了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怎么还差别待遇呢?” “陆空叶你是不是有病?”霍南现在要是能自由行动可能都要冲上去揍他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到了就早知道了。”陆空叶把墨镜摘下,冲霍南龇牙笑了一下,“你会喜欢的。” 霍南忍着恶心不再看他,生怕再看下去自己能直接吐出来。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驶出公路,开进一个小镇里。 小镇很宁静,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还有飞鸟不时传出的鸣叫声。 陆空叶将将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的院子里。 “终于到了。”他长呼一口气,虽然他的声音里有些疲倦,但眼中却带着兴奋。 他下了车,将后车门打开,对着手脚都被绑着的霍南和何如犯了难,“嗯怎么把你们弄进去呢?” 霍南冷眼看着他,“解开这玩意儿就行了。” 陆空叶却否决了他的提议,“算了,累就累点吧,我把你们挨个抱进去吧。” 陆空叶伸手想要把霍南抱出来,但霍南却全身都在拒绝:“你别碰我!” 陆空叶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不碰你怎么抱你进去?” “你给我滚一边去!”霍南的样子像是陆空叶如果敢碰他他就能咬死他。 “好好好,不碰你。”陆空叶妥协地抬起手,“你先冷静冷静,我等会儿再抱你好吧?” 他转到另一边,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准备先抱何如上去。 何如一脸淡漠,完全没有反应,任陆空叶摆弄。 “之前不是话挺多的吗?怎么现在蔫了,不像你性格啊。”陆空叶取笑道,“怎么?没将我绳之以法很难接受?” 何如依旧没说话,面无表情。 “小如你没事吧?”霍南在车里扭头看着何如,“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陆空叶你给我放开他!” “你的小如都不舒服了,你还不赶紧让他上去躺下休息休息?不是你说的吗,坐在车里久了不舒服,肌肉会酸。”陆空叶说。 “我——”霍南梗了一下,“那你小心点,别碰到他了!” 陆空叶扯了扯嘴角,抱着何如转身走向房子。 房子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在陆空叶用脚将门蹬开后,一阵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陆空叶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很久没打扫了,有点难闻,等一会儿清扫一遍就好了。” 何如没说话,摸摸扫视着房子内部。看着看着他感觉有些奇怪。这里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正常的房子,反而更像一个旅馆。 对,没错,就是旅馆。 打开门正对的地方不就是旅馆的前台吗?长长的桌面上 摆着一台电脑,还有一个精致的玻璃碗,里面放着糖果。 上了二楼,何如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二楼的每个房间门口都贴着房号,谁家房子会在房门上贴这玩意儿? 陆空叶打开最里间的房门,将何如放到什么都没有铺的床垫上,然后站起身,“你先待在这吧。” 说完他刚要转身离开,一直没说话的何如开了口:“这里是哪里?” “你是问这个小镇吗?”陆空叶看着他,“斯法尔小镇,很漂亮吧?” “我是问这栋房子。”何如用平稳的语气说道,“这里其他房子应该不少吧?漂亮的也很多,为什么偏偏买下一间旅馆?” 陆空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了一下,“因为这里对我有特殊意义。” 何如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意义?” “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陆空叶转过身,“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要给霍总打电话,还需要你旁听。趁现在先养养精神吧。”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陆空叶并没有把霍南和何如安置在一个房间,霍南被他抱去了另一个房间。但在打电话时,他特意将何如搬到了霍南这个房间,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拨通了霍东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空叶对着电话说:“霍总,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能保证人还是安全的?”霍东冷静的声音响起。 何如听见霍东熟悉的声音,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和霍东也不过一两天没见,可当听到他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 陆空叶见状戏谑地看了何如一眼,对着手机说:“您是要确认您弟弟的安全还是确认您爱人的安全?” “你在胡说什么!”霍南听着陆空叶的话感到有些不对劲。 陆空叶惊讶地挑了下眉,睁大眼睛,用十分浮夸地语气对霍南说道:“你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什么?”霍南心中突然有些打鼓,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何如,但何如却没看向他。 陆空叶笑着说,“你旁边这位马上就要成你嫂子了,怎么?你大哥没跟你说过吗?” “你说什么?”霍南一脸不敢置信,“你说谁?小如?” “不信你问问他呗。”陆空叶用下巴点了点何如。 “行了。”何如沉声开口打断陆空叶,“你给东哥打电话的目的只是这个?” “好吧,回归正传。”陆空叶对霍东说,“刚刚他们两人的声音你都听到了,应该确认好了吧?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你的条件霍家很难接受。”霍东说。 陆空叶挑了下眉,“所以?” “所以霍家不会接受。”霍东的声音平静又冷漠。 陆空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咬牙道:“那霍南和何如看来您是不准备管了?” “如果你想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那么随你的便。” “哈哈哈哈哈”陆空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挤出了泪花,“霍总果然不同凡响,为了霍家连亲弟弟和爱人都能舍弃。” 他抬头看向霍南和何如,笑着说:“你们都听到了吧?霍总说不管你们了!” 霍南看着陆空叶,脸色有些苍白,没有说话。 反倒是何如笑了一下,对他说:“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吧?” “空了又如何?”陆空叶面目变得有些狰狞,“有你们两个当做祭品,我倒也不亏。” “陆空叶你就是个疯子!你赶紧放了我们!”霍南冲他怒喊道。 陆空叶看向他,歪了下头,冷笑着说,“放了你们?放你们去哪?放你们回去和霍东大团圆吗?” 他走到霍南面前,蹲在他身前,和他平视道:“放你回去看你昔日的爱人和你亲大哥相亲相爱亲亲我我?” 霍南听到这话,嘴唇抖动着没有说出话来。 还没挂断通话的手机里传出霍东的声音:“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现在就放了他们。” 陆空叶冷漠地看向手机,然后走过去一脚将手机踩碎,手机屏幕一下四分五裂。 他转过身对霍南和何如说:“既然霍家不管你们了,那你们的命从现在起可就归我了。” 电话被强制挂断,霍东冷着脸切换了另一通电话,“监听到了吗?” 南人回道:“都录下来了,现在正在分析音频,看能不能恢复成本音。陆空叶这小子太鸡贼了,两次打电话都开了变声。” “就算恢复了声音,想要当做证据定他的罪也不容易。”霍东紧皱着眉头。 “不是还有后备箱那个证人嘛。”南人说着,“不过虽然是照小如的意思激怒了陆空叶,但他不会一激动做出什么吧?” 霍东此时的脸色让人清楚明白他也同样在顾忌这点。 “哎,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就按小如说的做吧。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计划。”南人宽慰自己,同时也宽慰霍东道。 “还有多久到?”霍东冷言问司机。 “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小心翼翼地问答,霍东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要杀人的气场。 “再加速!”霍东不容置疑道,“必须在两个小时赶到。” 司机瞬间一脸苦色,现在的车速已经加到最快了,都已经缩短了一半的时间了,还怎么再加速啊?再这样下去,没等他们出车祸,车子就先要报废了。 但这些话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当着霍东的面说出来,只能一脸视死如归地死死踩下油门,生怕两个小时内赶不到,霍东首当其中先把他给解决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陆空叶蹲在地板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从挂断电话后,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一副情绪十分不稳定的样子。 “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陆空叶双手揪着头发,脸色露出一丝痛苦,“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怎么会这样……” 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何如:“霍东为什么会选择不救你?他都已经到伦敦了!” 何如看着他没说话。 “他都去伦敦救霍南了,又加了你,怎么可能就放弃了?”陆空叶满脸的崩溃,像是无法接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你开的条件相当于让霍东将整个霍家拱手相让,他怎么可能答应?”何如平静看着他。 “整个霍家又如何?”陆空叶瞪红了眼,“难道你们两个在他心中连霍家都不如?” “你未免太高看我们了。”何如淡淡道。 “啊——!!!”陆空叶终于受不住大喊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俯视着他们。 刚刚还一脸失控的他此时突然冷静下来,对着他们微笑了下,整个人显得十分诡异。 他对着他们柔声道:“我会让他后悔不救你们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走下楼梯,不知去做什么。 霍南本还陷在悲痛和震惊当中,但陆空叶突然这幅模样,让他也一时顾不得太多,焦急地看向何如:“小如,等下我先拖住他,然后你赶紧跑!” 何如看着手脚都被绑起来的霍南,“你怎么拖住他?”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霍南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动静,然后对何如说:“我等下先下楼拖住他,你跟着我一起下楼,找准时间就冲出去,如果运气好碰见人了赶紧求救!” 说着他扭动着身体困难地站起身,“就这么从楼梯跳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如皱眉看他,“别胡闹了,老实在这里待着。陆空叶对你有情,应该不会伤你,你只要不激怒他就行。” “不伤我不就去伤你了吗?!那绝对不行吧!”霍南一脸严肃,“这事你听我的,陆空叶已经完全疯了,没有任何理智。我们待在这里只会是坐以待毙,只有你逃出去了,我们两个才有活路。” 他看着何如,眼神稍柔和了些,“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我们,但他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你不要记恨他。至于你和大哥的事”他偏过头,“算了,等我们都活着出去再说这事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霍南朝门口看了看,陆空叶还没有上来,他扭过头对何如说:“赶紧起来啊,我们一起下去。等他上来了,就再难下去了。” 何如摇摇头,看着他,“我不用你跑去牺牲,我有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霍南问他。 “你先别问。”何如说,“你就待在这里就行。” “可是——”霍南还是有点不放心,刚刚陆空叶的状态完全就和疯子没两样,不管何如有什么计划,都会很危险。 “一会儿要是有机会,你也可以趁机逃走,不用担心我。”何如说。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跑!你——”他的话戛然而止。房间外传来的上楼梯的声音,以及口哨声。 陆空叶吹着口哨上楼了。 第48章 “不好意思,没找到别的比较好用的工具。”陆空叶拿着一根铁棒走进来,脸上带着抱歉,“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个,你将就一下吧。” 他嘴里的将就指的是何如,此时他的双眼也只看着何如,仿佛霍南不存在一般。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小如!”霍南一脸愤恨地冲他喊道。 陆空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走到何如的面前,垂眼不带任何温度地俯视着他。 “这里的环境,找找应该能找到猎枪。”何如平静对他说道。 陆空叶勾了下唇角,“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我怕。”何如看着他,“但现在这种情况,怕有什么用?难道我求你你就会放过我?” “那倒是不会。”陆空叶笑了下,“我费那么大力气才把你们带到这里,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何如认命地闭上眼睛,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陆空叶!!!”霍南扭动着身体想要挡在何如面前,但无奈手脚都被绑着,最后只能狼狈地倒在何如的身前。 他挣扎着抬起头,满含愤怒地瞪向陆空叶,“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他都跟你大哥上床了,你还护着他干什么?”陆空叶冷眼看着地上的霍南,“难不成你还爱着他?” “是又怎样?”霍南梗着脖子对他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空叶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你还爱他?” “是——” “霍南!”何如出口打断霍南的话,用十分严肃地口吻对他说,“你少说两句。” 霍南明白何如是让自己少刺激陆空叶,但他做不到。 如果现在不将陆空叶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这里来,指不定他会对何如做些什么。那根铁棒如果真的打在何如身上,就算不去掉半条命至少也得受伤,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虽然从得知何如和霍东在一起了之后,他心中就涌现出浓浓的背叛感——一个是共度了十年的爱人,一个是从小就像天一样的大哥,两个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的人,却同时背叛了他。 如果是在平常,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件事足以将他杀死好几回,让他痛苦万分。但现在情况特殊,让他顾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毕竟大局为重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陆空叶没有像何如以为的暴怒起来,反而蹲下来,平静地看着霍南,“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被你绑过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这里来!”霍南一脸嫌恶地冲他说道。 “是吗?”陆空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霍南,又像是透过霍南在看什么。 霍南感到陆空叶的不对劲,回过头看了眼何如,何如朝他微微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陆空叶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霍南奇怪地看着他。 陆空叶歪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简洁利落地一脚踹在霍南肚子上。 “唔——”肚子突然遭受重击,霍南痛苦叫出声,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蜷缩起身子,试图抵抗从肚子开始发散至全身的疼痛感。 何如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他原本想激怒陆空叶,让陆空叶对自己动手,越重越好,最好是能验成重伤。 不论是绑架霍南绑架他,一路上陆空叶都很小心,没有留下能定他罪的证据。 就连最开始开车把霍南带走,都是开了一段路后就消失在监控中,现在开的车也早不是最开始那辆。 要不是南人查了陆空叶名下的房产,查到了农场那栋房子,他们还找不到霍南。 而乔一告诉他的那间房子则在老城区内,街道上根本没有监控,更别说录到陆空叶了。 直到现在,只要不是警察当场将他抓获,根本就没有可以指认他的证据。 但就算能直接当场抓获他也无法定他的罪,陆空叶完全可以找很多理由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从而逃脱绑架和非法囚禁的罪名。 靠他给霍东打的那两通电话当证据?如果何如没猜错的话,陆空叶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电话,肯定是有所准备,不会轻易被抓到把柄。 那么靠他和霍南的证词?更不现实。 据他所知陆空叶和江水一样是在英国长大,不一样的是陆空叶成年后就回了国,比江水要早上那么几年。 不同于江水是隐姓埋名地在英国生活,陆家在英国的产业不少,在很多年前就成功驻入英国。英国可以算是陆家第二个大本营。 再加上英国和中国并没有引渡条约,所以要想在英国的司法上制衡陆空叶简直太难了。 何如攥紧了一直握成一团的手,里面有那会儿趁陆空叶把他搬过来时,偷偷从他头上拽下的一根头发。 如果万一陆空叶逃跑了,没能当场抓住他,那么这根头发就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但这仅仅不够,只不过能证明是陆空叶而已,还是没办法将陆空叶送进监狱。 除非将这件事闹大。 之前农民工那次事件让他了解到现在网络舆论的厉害,从拿出开始他就让杨一一开始养水军了,现在正巧能派上用场。 “陆家独子为情绑架霍家二儿子和其前夫”多么劲爆的新闻事件,就算陆家能压住新闻也压不住网络舆论,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将陆空叶淹死。 但如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舆论也很有很能瞬间被翻盘,淹死霍家。 所以不仅是为了制造新闻爆点,更是为了钉死陆空叶,他和霍南必须有一个人带着重伤出现在新闻里,必须要用赤裸裸的伤口来将陆空叶推上舆论风口。 在刺激人眼球的伤势面前,证据不足就显得不那么明显了。只要国内舆论炒起来,就算决定不了英国的司法,但至少也能影响到其一部分。 原本这个受伤的人他计划的是他自己来,但没想到陆空叶突然将目标转移到了霍南身上。 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他受伤和霍南受伤都一样,甚至霍南受伤激起的舆论会更大。 “你看看。”陆空叶弯腰用一只手拽住霍南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你所谓爱的人现在眼睁睁看着你挨打却没有半点反应。哈,真是搞笑。” 霍南死死瞪着他,“就算这样我也爱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砰!”陆空叶直接将他的脑袋用力按在地板上,然后再猛地抬起来。 霍南整张脸因痛苦而揪成一团,紧闭的眼睛在颤抖着,他的鼻梁被地板磕破流出了鲜红的血,顺着鼻尖滴在地板上。 “真是一幅可怜相。”陆空叶用另一手抚上他的脸,指尖顺着他脸的轮廓划了半圈,划到下巴时,一滴血正好滴下来,滴在他的手指上。 他收回手指,放在嘴巴里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的血都是甜的。” 霍南勉强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了些,“你就是个变态。” 陆空叶之直起身,拍拍手,走到旁边拿起地上的铁棒。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看向何如握成拳头的手。 何如坦然冲他摊开手掌,抬眼看他,“你指的什么?” 陆空叶眯了下眼,手掌中空空如也。他朝何如走近一些,准备再仔细看看。 何如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心脏砰砰直跳。陆空叶的短发就躺在他的手掌中间,隔远了看不见,但凑近了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陆空叶走到他身前,正在弯下腰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响起,“这是什么?” 陆空叶一把拽住何如的头发,从上面拽下一缕头发。 何如心中大惊,猛地抬起头。 陆空叶已经将东西拿在手中仔细查看,他将这缕头发翻了个个,看到发根正在闪着微弱的光。 他的脸色骤变,阴狠看向何如,“这是什么?!” 定位器已经被发现,再说什么都没用,何如认命地闭了下眼。 “说话!”陆空叶一脚踹上他的心窝,将他踹倒在一旁。 “陆空叶你大爷!”一旁地上的霍南见状冲陆空叶嘶喊道。 但陆空叶没理他,而是将手上的定位器扔到地上一脚踩烂。 “好,好得很。你竟然敢耍我?”陆空叶狞笑看着倒在地上没说话的何如。 何如蜷着身子咳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陆空叶,“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霍东马上就到了。” 陆空叶闻言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难得地露出焦虑的表情,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转过身要扛起地上的霍南,但霍南却用尽全身力量抗拒着,让他根本没办法安稳扛着他。 他抬起胳膊,用胳膊肘打向霍南的后颈,想让他暂时昏迷。但霍南使劲偏过头让他没能打中,而是打在了肩膀上。 霍南冲他龇牙得意笑了下,然后猛地张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陆空叶吃痛,一下松开了他,霍南被摔在了地上。 “草——”霍南难忍地叫出声,感觉全身都疼,但他强忍着疼痛,朝另一边滚去,能离陆空叶多远就多远。 陆空叶此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正要迈步走过去将霍南捉回来,窗外突然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 小镇里很安静,每家每户都离得很远,平日里很难能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 陆空叶顿了一下,霍南同样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陆空叶喊道:“你完蛋了陆空叶!” 陆空叶沉着脸看了他几秒,最后轻轻开口道:“等我。”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铁棒,转身离开了房间,从楼梯上跃了下去。 等陆空叶逃走,霍南立即扭头看向何如,“你怎么样了?” 何如对他摇摇头,“我没事。” 霍南说:“再坚持一下,大哥应该到了,我就说他不可能不救我们的。” 何如的表情却没他那么亢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霍南看了他几眼,忍着身上的痛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刚刚被那变态踹得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心脏吗?” 他抬起上身,想要往何如那边去,“我看看,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你别动了。”何如终于看向他,“待着吧。” 见他真的没什么事,霍南这才停下动作。他看着窗户,疑惑道:“大哥怎么还没上来?” “不是他,他还没到。”何如说。 “你怎么知道?”霍南疑惑道,“刚刚外面响的不是车子的声音吗?” “东哥如果要来不可能只有一辆车,但刚刚的声音只有一辆车,应该是这里的居民凑巧开车经过这里。” “那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霍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快了,最多半个小时。”何如说,“刚刚被陆空叶踩碎的是定位器,他有我们的位置,应该快到了。” 霍南放下心来,“那就好。”随即他又颇为怨愤地说道:“就是让那变态给跑了。草!回头等抓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关在地下室里狠狠折磨死他,把今天的受到的耻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你帮我把绳子咬开。”何如突然开口道。 “嗯?哦,好。”霍南应完又皱起眉,“怎么咬啊?” 何如蹬了下墙壁,让身体转了个方向,然后将自己的手递到霍南的嘴边,“用牙齿咬。你牙齿硬,我自己咬得半天,来不及。” 霍南有点疑惑是什么来不及,但还是听话地抬起头一点一点咬着他的绳子。 幸好陆空叶用的不是多么专业的绳子,而是传统的麻绳,虽然有些扎嘴,但咬着咬着还真让霍南咬出一个豁来。 他吐出嘴里的残渣,舔了舔口腔,有股铁锈味,应该是被扎破了。 霍南卖力半天,终于将何如手上的绳子咬断一根,何如立即撑着手腕,将绳子从手腕上脱落。 等手自由后,他坐起来,将脚上的绳子也解开。 霍南看着他,等他解完他的之后来帮自己解,可何如手脚绳子全部解开后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着,半点没有要帮他解绑的意思。 “我呢?”霍南等了半天,最后还是巴巴地开了口,“也帮我解一下啊。” 何如瞥了他一眼,“等来人了,让他们帮你解。” “啊?”霍南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直接帮我解了?” “闭嘴,安静待着。”何如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留霍南在房间里委屈地快死了。 但没一会儿何如就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红酒瓶。 霍南趴在地上瞪圆眼睛看他,“你要喝酒?” “砰!”何如直接将啤酒瓶打在脑袋上,酒瓶直接炸开,红酒从何如的头顶流下来,掺杂着鲜红色的血。 “你干什么!”霍南一下抬起上身,满脸震惊。 何如抹了把脸上不知是酒还是血的液体,扭头淡淡对霍南开口道:“等下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跟东哥说。” “定位断了。”南人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可能是被发现了。” 霍东皱起眉,“还有多远?” “二十分钟。”司机回道。 车外迷人的风景飞驰而过,远处还能看到蜿蜒的山脉,但霍东此时却没心情欣赏这些。 他攥紧放在腿上的手,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暴躁,坚定地看着前方。 第49章 车子已经驶进小镇,霍东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紧皱眉头看向车外。 很快,车子停在一栋房子面前,还没等司机说到了,霍东就立即打开门迈腿下了车。 他后面跟着快十辆车,除了自己的人和医生外,还有警察和架着摄像机的记者。 霍东正准备让人包围房子时,二楼窗户突然冒出一颗脑袋,“大哥!” 霍东抬头看过去,是霍南,看起来精神还行,应该没受什么伤。 下一秒霍南说的话就让霍东心脏差点骤停,“赶紧上来!小如快不行了!” 霍东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咚”一声,然后飞速下沉,他回过头,厉声道:“医生呢?!” 提前准备好的医疗人员个个都表情严肃,动作迅速地带着医疗器械快速跑进房子。 霍东跑在最前方,几步迈上楼梯,然后在霍南的声音中找到他们所处的房间。 “这里这里!”霍南焦急地喊着,等见到霍东的身影,眼眶都已经红了。 霍东进了房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一直喊他的霍南,而是躺在地上浑身带血的身影。 是何如。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指尖忍不住地颤抖着,额头和脖侧凸出隐忍的青筋。 “小如。”他竭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缓步走过去,低小心地抚上何如的脸,声音轻得像是怕吵醒他。 何如的全身已经都被血浸染了,脸上、衣服上以及地上,全都是他的血。霍东根本不敢碰他别的地方,生怕弄疼他。 何如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看到霍东,嘴角扯了一下,但随即又像是扯到伤口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唔——”他口中发出难耐而痛苦的呻吟声。 “乖,别动。”霍东双眼赤红,动作却十分轻柔地抚摸着何如的头发,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般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掺杂血腥味的吻,“我来了。” 医疗人员此时也都上来,看见地上的何如大惊失色,连忙围上去,准备为他做急救措施。 “霍总,麻烦您让一下。” 霍东隐忍着痛苦直起身,何如却突然伸手拽住了他。他立马低下头,朝何如看去。 何如松开手,然后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根短发。 “陆空叶。”他对着霍东虚弱又清晰地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霍东将头发拿起放在手中,脸上乌云密布,预告着即将要要下的瓢泼大雨。 这一幕被赶上来的记者从头到尾拍了下来,并很快将视频发送到了国内,在几个小时后这段视频就上遍了国内的头条。 “陆空叶”这个名字在当天一直位居热搜榜第一,直到深夜都没能下来。 英国警方也在当天发布了对陆空叶的逮捕令。 何如被送往当地医院做了急救手术,随后又被送到伦敦的医院,做了全身精密检查,直到没大碍后才得以回国,在国内的医院静养。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啊?”霍南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你怎么下得去手?” 躺在病床上的何如正看着电视,他在英国被剃光的头发此时也长了短短一层出来,脸上和身上的淤青基本消去了,但头上包裹的纱布、肚子上缠绕的纱布以及腿上的石膏都彰显着他是个才从死神手里夺回命的幸运儿。 “你知道你肚子上那口子有多大吗?”霍南用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血留了有那么多!我都怕你撑不到医院去。你不知道当时东哥的脸色有多难看,我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他把怒火撒到我身上。” 何如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全然当他说的话为空气,一点回应不给。 霍南没得到他的回应,也转过头看向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陆空叶绑架他们的事。最近网上“突然”冒出一些人,有的自称是陆空叶的同学,有的自称是陆空叶的朋友,有的自称在工作上碰见过陆空叶,身份各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来控诉陆空叶的暴行的。 暴力、霸凌、暴躁、嚣张跋扈等等等,这些自发的发言再结合绑架的新闻,已经将陆空叶塑造成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渣宰。 虽然陆家一直在努力挽回陆空叶的形象,对外坚称绑架一案与陆空叶没有任何关系。但网络舆论已经炒起来,民众对于陆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家族本就带着有色眼镜,再加上网上层出不穷的陆空叶的亲友的“证词”,导致民众对陆空叶以及陆家的憎恶达到了巅峰。 而且从事发到现今陆空叶一直没有露面,可不就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 “你可真是天才。”霍南由衷地感叹道,“这下就算抓不到陆空叶,他这辈子也毁了,连带着陆家也被拖累。” 由于民愤,陆家近日一直不断被各种审查,惹了一身骚,根本没有心思再对付霍家。 但霍家可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坚定地秉持趁他病要他命这句古老智慧之语,在陆家燃眉之急又往上添了好几把火。 最近霍东忙得脚都沾不了地,除了一直各地搜索陆空叶的踪迹外,还在不断地找陆家麻烦,一会儿扣他们一批货,一会儿抢他们一块地,以此向他们施压,让他们交出陆空叶。 “这才哪儿到哪儿。”何如淡淡开口,淡漠地扫了眼电视上出现的陆空叶的照片,按下遥控将电视关了。 “你还待在这干什么?”他扭过头看霍南,“没事就回去。” 霍南撇撇嘴,“爸妈等下过来,他们来之前我可不敢走,不然得挨骂一周不带停的。” 何如本来在霍家就因为年龄最小而最受宠,这次受伤后受宠程度更甚,连霍南这个同样被绑架同样受了惊的霍家二儿子都因此受了冷落。 何如把病床调低了些,躺下一副准备休息的模样,“随你便吧。” 霍南在床边看着他,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和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从被救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向何如提过这件事,在霍东面自然也从未表现出自己知道此事。 但霍东好像并没有要瞒他的意思,救他们当天就在他的面前半点遮掩没有亲了何如的额头,还有之后在何如病床前无微不至的照顾,怎么看都是用情至深,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了。 看起来丝毫没把他这个前夫当回事。 “关你什么事。”何如闭着眼开口。 “怎么不关我事?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夫,我还不能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吗?”霍南有些不忿,随后又有点伤心地说,“我还以为以为我们——” “我们什么?”何如睁开眼打断他,“我们还有可能?” “不行吗?”霍南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你真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我们曾经明明那么那么好的啊。” 何如看着他没说话。 霍南接着说,“我知道我是犯了错,但我也是真的知道错了,从离婚之后我就一直很后悔,没有一秒不后悔。我可以向你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只要你肯回来,我用我的命来对你好,保护你,可以吗?” 他满含祈求地看着何如,像是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审判。 何如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可是——” “不是现在才晚,很久之前就已经晚了。”何如平静看着他,“在我发现你和江水上床之前,早几个月前你就已经晚了。” 霍南不解,“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在那天才发现你出轨的吗?”何如问他,但没等霍南回答他又继续说道,“从江水进你公司我就知道了,从你还没有跟他上床前我就知道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你的办公室,还记得吗?你应该已经忘了。当时你已经对他有些超乎寻常的在意,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 “后来我建议你把他换了,但你拒绝了我,这个你应该有印象吧?” “从那刻起我就知道事情开始糟糕了,但我还是在等,在等你回味过来,在等你清醒过来。可我没有等到。” “我等到的只有彻底的背叛。” “那几个月我没睡过一次好觉,每一个深夜我都会看着熟睡的你想要把你喊醒,质问你江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的自尊心让我没能这么做,我只能咬着牙看着你一点点离我远去。” “你以为我是在看到你们上床后才对你死心的?不是的,我对你的感情早在这一个又一个深夜中消磨光了。” 这是何如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霍南谈起江水的事,也是从他们离婚后,何如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 “你?”霍南看着何如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如果早一些告诉我,也许我们不会变成这样。” 何如笑了一下,“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没错,如果我当时强硬一些,处理掉一个江水是没有问题。但这有什么意义?你已经动了心,我不想难堪地需要手段才能维持住我们的关系,或者说维持你对我的感情。” 他语气平缓而坚定,“这样的感情我宁可不要。” 霍南垂下眼,半天没有说话。 片刻他有些沙哑地开口:“所以我们之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嗯。”何如平静答道。 “我知道了。”霍南勾了勾唇角,满脸遮不住的落寞,“但我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就这么坦然地祝福你和大哥,我没办法,我做不到。” 何如没说话。 霍南抬起眼看他,难看地笑了下,“不过大哥比我优秀太多了,跟他在一起肯定比我在一起要好得多,对吧?”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霍老先生一脸严肃地推门走进来,厉声向霍南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老夫人在他旁边走进来,平日一直挂着的温柔微笑此时也不见了,难见地绷着脸,“小如和小东究竟怎么回事?” 在一轮审问后,霍南将身心疲惫的霍老先生和霍夫人先送回了老宅。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更经不起情绪起伏波动,霍南怕他们再待下去会伤了身子,于是半强迫地将他们带走了。 孤身留在病房里的何如看着霍老夫妇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这么早就将他和霍东在一起的事告诉霍老夫妇的原因就是这个——他见不得他们伤心的模样。 不管是骂他也好还是打他也好,他都能承受,可他唯独接受不了霍老夫妇难过伤心的表情。 接到消息的霍东没有回老宅去看霍老先生和霍老夫人,而是先去了医院。 何如一见到他,突如其来就委屈起来,白天的冷静全然不见,眼角瞬间泛了红,“东哥” 要不是霍南已经将白天的事都跟霍东讲了,他还以为何如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将何如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他。 “爸妈都知道了……”何如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闷着声音说。 “嗯,我知道。”霍东低声说,“没事的。” “他们很伤心。”何如越说越难过,“是我让他们伤心了,是我的不对,是我不孝。” 霍东松开他,看着他已经哭出泪的眼睛,抬手将其眼角的泪抹去,轻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没错。” 何如的眼泪止不住一样,大颗大颗砸下来。 霍东重新抱住他,轻柔地将他圈在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们结婚吧。” 第50章 “说吧,怎么回事?”霍老夫人难得用严肃的表情对霍东说话。 霍老先生板着脸坐在一旁,脸上乌云密布,虽未开口但浑身都散发着压人的气势。 “我和小如在一起了。”霍东直着身体,直视着二老,用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你——”霍老夫人气急了,抬手拍了下桌子,“糊涂!” 霍东垂眼没有说话。 霍老先生开口:“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霍东抬头看向他,掷地有声:“我没错。” “没错?”霍老先生直接将手边的茶壶砸到他身上,“我看你不是糊涂而是疯了!” 霍东脸色不变地任由茶壶砸到自己肩膀上随后反弹到地上,价值不菲的茶壶就这么四分五裂。 平日一直擅长打圆场的霍老夫人此时也出声,脸色难看地抿着嘴。 “去训诫室跪着,没想明白前不用出来。”霍老先生沉声说。 霍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不成器的东西!”霍老先生站起身,满身怒气地离开了房间,一眼都没再看身后的霍东。 霍东沉默没有说话。 霍老夫人走到霍东旁边,摸了摸他冰冷的手,语气放轻了些,“小东,想明白了就去跟你父亲认个错,不要倔。” 霍东摇了摇头,看着她认真说:“我是认真的。” “你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啊!”霍老夫人满是不解,“小如是你的弟弟,你怎么会对他而且就算已经离婚了,小如曾经也是小南的伴侣,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霍东没说话。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起身说:“这次我跟你爸爸站一条线,这两天你好好想一想,没想清楚前就不要去医院见小如了。” “情势严峻啊。”霍西一副看好戏的语气,“我刚刚打探过了,大哥现在正在训诫室里罚跪呢,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何如举着手机没有说话。 “话说你什么时候跟大哥搞到一起的啊?怎么瞒得这么死,连我都不知道。之前来英国的时候你们不会就已经在一起了吧?” “嗯,有一段时间了。”何如说。 “哇,你够牛逼的啊。”霍西满是感叹道,“你跟大哥在一起都不害怕的吗?我记得从小就你最怕他了,怎么现在还跟他在一起了?” 何如轻叹了口气,“你没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不对的吗?” “有什么不对?喜欢就在一起咯,又没偷没抢。”霍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过霍南可能会在意一点,毕竟他是你前夫嘛。我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你跟谁在一起,都是我们霍家的人。” “霍南已经知道了。”何如现在一提起霍南就头疼。 “怎么样,他有没有冲上去揍大哥一拳?”霍西满是八卦地问。 何如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连最应该在意的霍南都被大哥的威严给镇压了,爸妈那边也是迟早的事,你就别太担心了。” 何如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就算霍老夫妇同意了,他和霍东之间的阻碍又少的到哪去? 最近网上大肆扒他和霍南还有陆空叶的三角虐恋,之前和霍南离婚时的新闻也都被翻了出来。 当时新闻是这么报道的——何如疑似出轨陆空叶,和霍南的十年情破裂,从而导致离婚。 现在陆空叶绑架了他和霍南之后更是坐实了这条新闻。虽然何如已经将大量舆论都转向了陆空叶和陆家,他和霍南再怎么说也是受害者,受到的风波较小,就算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也都让公关部给解决了。 但如果此时再爆出他和霍东的事,所有人都会像鬣狗一样闻着味凑上来,试图将他和霍东扒一层皮。 何如想到昨天霍东对他说的那句简短的求婚,攥紧了手指。 他绝对不能和霍东结婚,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何如在出院前都没能见到霍东,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霍南和霍老夫妇一起来接他出院,何如现在一见到霍老夫妇就从心底涌出愧疚感。 霍老夫人却一如既往的温柔,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何如低声说。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霍老夫人说,“今天出院后你就到老宅修养吧,我也好照顾你。在小东那里的人你要想带回来也可以,不带回来就留在小东那里。” 何如没想到霍老夫人会突然让他回老宅住,有些不知所措,“那东哥呢?” “他今天已经回去了。”霍老夫人提到霍东顿了顿,随即又接着说,“小如你从小就懂事,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妈妈就不再跟你唠叨了。” 何如垂下眼,没有说话。 霍老夫人伸手抱住他,在他后背轻轻拍着,“这段时间就当回来陪陪妈妈爸爸,从你和小南结婚后就没怎么回来住过了,我和你爸都很想你,好吗?” 过了一好会儿,何如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颈上,抬手回抱住她,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老宅时,沈管家已经将东西都搬过来了,他原先住的房间也都收拾好了。 霍老夫人抓着他的手,笑着问他:“很久没回来住了吧?你的房间妈妈一直定时让人打扫,所有东西都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没变过。” 何如看着熟悉的房间,突然想起搬去霍东家的那天,打开房间门时和现在一样,满眼望去全是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 当时他还以为那是尹秘书的主意,现在想想怎么可能,没有霍东的允许尹秘书怎么可能装出和老宅一模一样的房间。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霍老夫人关心地看着何如。 何如冲她笑了一下,“有点累了。” “那就先休息一下,等晚饭的时候妈妈再来叫你。” 何如断掉的腿还没完全好,还需坐轮椅行动,霍老夫人将他推到床边,然后叫人扶着他让他躺到床上。 霍老夫人把被子给他盖好,柔声对他说:“睡吧。” 等霍老夫人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何如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半点睡意也无。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点开,屏幕上一条信息和来电都没有。 他又将手机放下。 霍老夫人在病房说过霍东今天已经回去了,那么他应该也恢复通信了。可从他出院到现在,别说电话了,连条信息都没有。 难道? 何如将被子拉起盖在脸上,让自己的全身都躲藏在被子下。 明明才几日没见,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想念霍东,想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触碰到他的肌肤。 这股想念就像火球一样在他的心脏里燃烧着,顺着血管爬满他全身,就连指尖都感受到对霍东的思念。 在老宅住的这几天让何如明白什么叫做无微不至的照顾。霍老夫人可能是为了补偿何如之前之前受到的伤,好多年没下厨的她又重新下了厨,每天换着花样的为何如煲汤。今天鸽子汤明天母鸡汤,喝得何如感觉自己就像个大肚的罐子,摇一摇还带响,全是水。 “怎么样?好喝吗?”霍老夫人看着何如轻声问。 何如咽下口中的汤,对他笑着答道:“好喝。” 霍老夫人放心地笑了下,“好喝你就多喝点。” 何如又喝了好几口才将碗放下,斟酌了下才开口,“这段时间我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我想是时候该回公司了。” 霍老夫人顿了下,说:“你身体都还没好全,现在就回公司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你现在出门都还得坐轮椅,要不等腿好全了再回去吧,不然要是没养好,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何如知道她肯定不同意,但还是坚持说:“公司最近事多,我虽然在家也能处理一些,但很多还是需要我亲自到场处理的。” 他对霍老夫人笑了下,“您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被您这些日子各种补养,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霍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霍老先生开了口:“让小如去吧,工作重要,不要耽误了工作。” 霍老先生都这么说了,霍老夫人只能咽下原本想说的话,“那好吧,但你出门一定要多注意你的腿,这几天降温了,可不能着凉,不然到老了就受苦了。” “我知道了,谢谢爸妈。”何如如释重负地冲他们展出一个笑容。 公司虽然在沈怡和各高层的领导下正常运转,但还是因为何如的病而积累了一部分工作。 何如整日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但每天霍老夫人不管多晚都坚持在家等他,看着他吃下自己为他留的晚饭才肯去睡觉。 “明天需要出席一个会。”沈怡向何如汇报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那是不是还得把我的轮椅给装扮一下,不然到时候到场显得多寒酸。”何如打趣道。 沈怡没接他的茬,一板一眼说:“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您晚上试一下。” “好。”何如说完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沈怡见他已经准备收拾的动作,说:“我让司机把车备好。” 何如点点头,“你也赶紧下班吧。” 五分钟后何如就已经坐上了回老宅的车,他对司机说:“开快点吧。” 已经快十点了,再不回去霍老夫人该着急了。 下车的时候,何如让司机把沈怡准备好的衣服拿到自己房间,自己则先去了客厅。 果不其然,霍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边看报纸边等他。何如在门口看着霍老夫人的身影,顿了一下。 霍老夫人感到不对,抬起头看见何如,“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她站起身走过来推着何如的轮椅,“今天下雨了,天气凉,我煲了排骨汤,你等下尝尝。” “嗯。”何如轻声应道。 霍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熬不了夜,在何如喝汤过程中打了好几个哈欠。 何如有些心疼地对她说:“以后别等我这么晚了,我回来自己吃点饭就行。” “那怎么行。”霍老夫人不认同地说,“一个人吃饭的话是吃不香的,我陪着你吃着也香点。” 何如喝汤的手顿了下,垂下眼没说话。 不知道霍东现在是不是在一个人吃饭,有没有人陪着他。 “早点休息吧,工作一天辛苦了。”等何如吃好饭,霍老夫人将他推回房间。 何如点点头,对她说:“您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霍老夫 人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外面的夜色正好,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透过窗户刚好能看到。 何如在窗前抬头看着月亮,看了很久。 “衣服您试了吗?”早上何如还没下床沈怡就打来电话。 “没有。”何如的声音带着还未睡醒的沙哑,“你办事我放心,不用试。” “好”沈怡说,“我一个小时后来接您。” 一个小时后沈怡准时出现在老宅外,霍老夫人将已经换好衣服的何如推出来交给她,“辛苦你了小沈。” “应该的。”沈怡扶着何如坐上车,转过身对霍老夫人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路上慢点。”霍老夫人柔声道。 商会和何如曾经参加过的商会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流程一样的无聊,他只用带着笑和对他打招呼的人友好交谈就可以了。 至于工作上的洽谈,没有人会真的在商会上谈实切的东西,商会不过是个互相交换名片的场所而已,真正的工作都是放在之后的酒桌或者茶桌上谈的。 “有点饿了。”何如小声对身后的沈怡说。 沈怡转了轮椅的方向,朝放着各种精致食物的长桌走过去。 “您想吃什么?我帮您取。”沈怡把轮椅停在长桌旁。 何如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种甜点,随意指了一个,“就那个吧。” 沈怡刚拿着盘子准备上前,一只修长手突然伸出来,将那块蛋糕夹走了。 何如愣了下,顺着那只手看向他的主人。 霍东同样正在看着他。 第51章 “东哥你怎么在这里?” 霍东一般不会来参加这种等级的商会,所以何如今天一点都没想过在这里可能会碰见霍东。 霍东眸光深邃地看着何如,将手中装着蛋糕的盘子放到他手上。 “谢谢。”何如低头看了眼蛋糕,抓着盘子没有动作。 霍东看了眼他坐着的轮椅,“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何如低声说。 霍东看着何如,而何如却没有抬头看他,只低头看着蛋糕。两人都没有说话,连空气中都流淌着尴尬的味道。 沈怡走到何如轮椅后方,重新推上轮椅,霍东却突然开口:“我来吧。” 他走到轮椅后方,将轮椅的推手握在手上。 “霍总。”沈怡站在旁边,看了眼何如,何如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忙半天了,休息会儿,里面有休息室。”霍东低头对何如说,说完抬眼看向沈怡,“给小如倒杯牛奶。” “好的霍总。”沈怡接到命令转身去倒牛奶了。 霍东推着何如进到休息室里,没一会儿沈怡端了杯牛奶进来,放下就出去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何如率先开口:“你来很久了?” 霍东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点了下头,轻声“嗯”了一下。 “我怎么没看见你?”何如又问。 霍东没回答他,而是说:“我看见你了。” “是吗?”何如将手中一直拿着的蛋糕放到桌子上。 “怎么不吃?”霍东看他。 何如摇了摇头,抬眼直视着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从他出院到现在快一个月,他和霍东之间没有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电话或一条信息。要不是今天偶然碰见,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你也没有联系我。”霍东低声说。 “我…我以为……”何如没有说下去。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何如垂下眼,轻声说了句:“算了,不说了。” 霍东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倏然收紧,低声问何如:“你为什么搬回去?” 何如抬眼看他,“我以为你知道。” 霍东坐直身体,“我不知道。” “我不回去住,二老会不放心。”何如说。 霍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下颚骤然收紧,凸显出下颌线。 他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那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何如愣了下,没有说话。 霍东看着他,深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我在病房问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墙壁上挂着老式的钟表,秒针动一下就会发出轻微的“哒”声,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永远都不会累一样。 何如没能回答出来,或者说,没能回答出霍东想要的回答。 霍东收紧的手像是突然无力一般松开,他垂眸看向地板,几秒后很轻地说:“我知道了。” “东哥——”何如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东站起来,背对着他,低声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体还没痊愈,不要累着了。” 说完他迈腿离开了房间,房间门被很轻地关上。 何如坐在原位,半天没有动作。 良久,一滴泪砸在了地上。 “你是谁呀?”小小的何如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女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是你的新妈妈。”还年轻的霍夫人蹲下来看着何如,冲他温柔笑了下。 何如怯生生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霍夫人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发,“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让我以后来照顾你。” “爸爸?”何如回想起来,“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霍老夫人的眼眶渐渐变红,抬手将何如抱在怀里,“没关系,以后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 何如乖巧地任她抱着,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可真好闻,比园长妈妈身上的味道香多了。 于是在霍夫人问他愿不愿意跟她走时,他很痛快地点了头。 第二天霍夫人如约来接何如,她依旧穿着漂亮的裙子,带着好闻的味道。 “他叫霍东,以后就是你的大哥。”霍夫人牵着何如的小手,给他介绍眼前的几人。 还未长大的霍东此时已显出几分深沉,一双眼睛看着何如,“你好。” 何如不知缘由地有些怕他,藏在霍夫人裙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你吓到他了。”霍老夫人笑着对霍东说,“平时让你少板着脸,这下知道了吧?” 她转过身,弯腰轻轻拍了拍何如的后背,“别怕,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他会保护你的。” 此时得到安慰的何如才终于开口,小声地对霍东说:“你好。” 霍东很有大人范的对他点了点头。 “乖。”霍夫人欣慰地摸了摸何如的脑袋,接着介绍霍南,“他叫霍南,是你的二哥。” 霍南展开大大的微笑,朝气十足地对何如挥挥手,“你好呀,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啦。” 何如心中的害怕稍减了些,糯糯开口叫道:“二哥好。” “你好你好。”霍南有些兴奋地对霍夫人说,“他好乖啊。” “比你乖多了。”霍老夫人带着宠溺的笑容,“你以后可得多向弟弟学习。” 霍南吐了吐舌头,没把这话听进去,转头对何如说:“以后我把我的玩具都分给你一半,你就当我的小跟班吧。” 还没等何如表态,一旁的霍西就嫌弃道:“什么小跟班,得了吧你,就你那点破玩具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呢。” “你——”霍南回头瞪她。 霍西却没理他,对何如笑了下,“我就不用妈妈介绍了,我叫霍西,以后要叫我姐姐哦。” 何如愣愣看着他,姐姐没叫出声,却打了个嗝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霍南无情地嘲笑起霍西,“你看你把弟弟都吓着了,一定是因为长得太丑的缘故哈哈哈哈哈哈。” 霍西被他嘲笑了一番,气不过直接动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说谁丑?你说谁丑?!” “你丑你丑咱家就你最丑!”霍南一边大声喊道一边回头向霍夫人求救,“妈你看这个泼妇!” 霍夫人没搭理他们两个,低头对已经看呆的何如说:“你的新爸爸工作忙,今天没有办法过来接你,一会儿等回了家,晚上就能看见他了。” 何如抬头看着眼前温柔的女人,点了点头,小声又坚定地说:“嗯。” 从那天起何如就在霍家住了下来,不仅拥有了自己的房间,还在餐桌上拥有了自己的座位和碗筷。最主要的是,从那天起,他就多了三个哥哥姐姐。 又过了几年之后,何如才明白第一次见霍夫人时她说的那句“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霍夫人和霍先生在几年前遭遇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当时的竞争对手因公司破产而心生不甘,便埋伏在他们家附近,有一次趁他们出门时,开枪射击了他们。 当时他们身边只跟着两个保镖,一个保镖在听到枪声后方寸大乱,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起来。另一个保镖则挡在霍夫人身前,替他挡了一枪。 最后射击者被闻声而来的保安制服了,霍夫人和霍先生都没有大碍,唯独这个挡在最前面的保镖,浑身上下中了好几枪,血流了一地,最后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霍夫人和霍先生出于感恩于愧疚,给了保镖的遗属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当时他们都忙于处理枪击事件遗留下来的各种情况,等知道保镖的老婆将保镖唯一的儿子扔到孤儿院,拿着钱跟别的男人跑了已经是一年后了。 霍夫人亲自去了孤儿院,当看到抱着脏兮兮的布娃娃的何如那一刻,便决定了要收养他。 当天回去她说服了霍先生以及三个儿女,第二天便驱车去将何如带回了霍家,从此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将他养育成人。 晚上,何如又是踩着月色才回家,霍老夫人依旧坐在客厅等着他。 “妈,我回来了。”何如出声打破了客厅的安静。 “回来了?”霍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书,冲他温柔一笑,“今天辛苦了。” “我好饿。”何如冲她撒娇道,“中午都没吃什么。” “哎呦,中午怎么不好好吃饭啊。”霍老夫人赶紧站起来,推着他的轮椅往餐厅走去,“今天是小张下的厨,她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等下你多吃点。” “好。”何如点点头,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房子马上装修好了,已经在收尾了,你和小如如什么时候搬过来啊?”安德鲁在电话里对霍东说。 “暂时可能先不搬。”霍东说。 “为什么?之前不是一直催我搞得像明天就要立马搬进去吗,怎么现在还不搬了?”安德鲁想到什么,“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小如如的身体还没好,你怕他吸甲醛啊?你放心,我用的所有材料都是纯天然的,半点甲醛都没有。而且等房子装修好了还会来一次专业的除甲醛,不用担心的。” 霍东看着窗外的月色,沉默着。 “而且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装了好多灯,你不是说小如如怕黑吗?这下绝对不会怕了,我装的灯多到就算是晚上,只要把灯全开了就跟白天一样样的。” “辛苦你了。”霍东沉声说。 “不辛苦,毕竟你给了我那么多设计费,不费点心怎么成?”安德鲁打了个大哈欠,声音里带着困意,“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几天每天都熬夜,好不容易快结束能睡个好觉,我要早点去睡觉了。” 挂断电话,霍东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讯录,手指在上面滑动了两下,随后顿住,直接将手机锁屏扔到一旁。 没一会儿,躺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一条信息在屏幕上亮起。 “小如刚刚已经睡下,最近他身体好了很多,饭量也增长了些,你不用担心。听说你今天见到小如了,应该也看到了,他的气色不错,可以放心了。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过几天趁小如不在家的时候要不要回来吃顿饭?妈妈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菜。” -出院当天 霍老夫人打开训诫室的门,里面漆黑一片,霍东还跪在原地,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 “小如今天出院。”霍老夫人说。 听见何如的名字,霍东动了动,抬眼看向她。 “我们来做个约定好不好。”霍老夫人对他说。 霍东沙哑开口:“什么约定?” “两个人在一起是靠两个人都有意,若只有一个人有意是没办法在一起的。”霍老夫人说,“如果小如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你就答应妈妈也放弃,好吗?” 霍东看着她:“小如不会放弃的。”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摸了下他有些凹进去的脸颊,“妈妈今天去接小如出院时,会向他提议让他搬回老宅住。如果小如同意了,我们的约定就算起效好吗?” 霍东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有些艰难地开口:“搬回去并不一定就代表他选择了放弃。” 霍老夫人笑了下,“现在谁分个手还会直白地说分手两个字?更何况你和小如这种关系,他就更不好开口了。如果他选择不与你商量直接搬回老宅,态度难道不是很明确了吗?” 霍东沉默着没有说话。 “难道你对小如没有信心?”霍老夫人说。 “好。”霍东开口,眼神坚定地看着霍老夫人,“我们约定。” 第52章 “这次要去多久啊?”霍老夫人担心地看着何如。 “一周左右。”何如对她笑了一下,“您放心,我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周前他终于拆了石膏,不用再以轮椅代步。这一周他一直在进行复建,现在基本不用拐杖也可以正常行走了。 “那也是,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是山里,伤着了可怎么办?”霍老夫人不放心地说,“要不妈妈陪你去吧?也好照顾你。” “那可不成,那地方没信号没网的,路又难走,车都不好开进去,您去了还不成我照顾您了?”何如摇头拒绝。 “你都知道那里条件不好还非要去,就不能叫别人去吗?”霍老夫人瞪他一眼。 何如笑着抱了她一下,“这不是我太重要了,谁都替代不了,没办法必须得去吗。您放心吧,没事的,沈怡会跟着我去的,有她在您还不放心吗?” “她也是个小姑娘,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霍老夫人还是放不下心。 “好了,您就别担心了,回来我给您带好吃的,听说那山里的蘑菇特别好吃,我给您带点回来。”何如说。 霍老夫人听他这么说一下瞪大眼睛,“你可不要自己去摘啊,太危险了。” “我知道,我哪有那么傻还非得自己去摘,买当地村民摘好的不就行了。”何如理所当然道。 “你说当地会不会有专门带人去山里摘蘑菇的?当地导游什么的。”何如坐在车里问前座的沈怡。 沈怡不带感情说:“霍夫人交代过了,让我看着您不许去摘蘑菇。” “哦”何如说,“我就是好奇问问。” 他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泡汤了。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到达机场,何如和沈怡坐上飞机。 到了当地,一辆商务车停在机场门口接他们。 上了车,沈怡对何如说:“还要大概八个小时才能到,您先睡会儿吧。” “那么远?”何如撇了撇嘴,“这项目怎么弄得这么远啊。” 沈怡帮他把座椅调平,给他备好枕头和毯子,让他可以舒服地休息一会儿。 何如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刚在飞机上他睡了一会儿,现在一点不困。 “给我个平板吧,挑个电影看。”何如睁开眼对沈怡说。 沈怡将平板打开给他,何如打开电影专栏,网页最上方突然出现楚然的广告。 楚然年前拍的电影终于上映了,口碑票房双爆,最近不管是走在街上还是在网上都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不过何如想了想,他好久都没见到过楚然了,听说是去哪个地方拍电影了,也不知道拍完没有。 他在心里十分小声地祈祷了下,希望楚然可以一直不要出现,最主要的是,不要出现在霍东的面前。 不然他就他就…… 何如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能怎么,他现在好像没有资格可以做什么。就算楚然想去见霍东,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 一想到这点,何如的心情直降谷底,连电影也不想看了,直接将平板扔到一旁,毯子拉到头上,闭眼睡觉。 在持续几个小时的颠簸后,商务车终于停在一间院子门口。 院子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等何如下车瞬间围上来。 “何总,您一路辛苦了。” “何总,里面已经准备好饭菜了,饿了吧?” “何总” 何如挂起笑容与他们交谈,一起走进院子。 院子里装饰很简陋,其中一人说道:“这里是临时建的办公场所,比较简陋,何总您不要介意。” “没有。”何如笑了下,“这里空气很好,在城里可见不到这么好的风景。” 那人骄傲道:“我们这里的风景哪里是城里可以见到的,您刚来只看到了一部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您好好逛逛。” 何如笑着点头,“好。” 吃过饭后夜已深,简短交谈后何如回到安排好的房间里,有些疲倦地吐了口气。 “天气预报显示夜里会有小雨,这是霍夫人让我带的厚被子。”沈怡抱着厚厚的被子进来,放到床上,“您晚上盖好,不要着凉。” 何如看着蓬蓬的被子,有些无语,“这才刚立秋就盖这么厚的被子?” 沈怡一板一眼:“霍夫人交代说您现在身体还没好全,容易着凉。” 只要把霍夫人搬出来,何如就一点反驳不了,只能叹口气:“好吧。” 灯闭了,院子恢复了宁静,窗外刮起一阵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过了一会儿,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何如躺在床上,半点睡意没有,静静听着雨声。他摸了摸床头,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02:18。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将沈怡备在床边的外套披上,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窗外的风带着雨朝他刮过来,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微凉的深夜。 “扣扣扣。” “扣扣扣。” “扣扣扣。” 沈怡敲了好久房间里都没有反应,她思索了一下,直接打开了房门。 一走进房间她就感觉到凉意,并同时看到打开的窗户以及窗前地上一片水渍。 走到床前,何如正裹着被子睡得正沉,脸色有些泛红。 沈怡有些不放心地用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他发烧了。 沈怡微带焦急地推了推何如,“何总?” 何如在她的动作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准眼前的沈怡。 “昨晚是不是着凉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怡低声问他,“您现在体温有些高,可能发烧了。” 何如缓慢眨了眨眼,一张嘴声音都沙哑了,“有些头疼。” 沈怡叹了口气,“应该就是着凉发烧了,您等一下,我带了药箱,去取一下。” 等沈怡带着药箱过来,拿出温度计测体温,何如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不过他还是浑身无力无法从床上起来,只能在沈怡的监督下老实地裹在被子里。 时间到了,沈怡拿起温度计看了眼,转头用严肃的语气对何如说:“388度,高烧。” 何如有些心虚,不敢说什么。 沈怡拆了几盒药,拿起旁边的水杯递给何如:“先吃些退烧药吧。” 何如接过一口气吃下,然后又重新躺回被窝里。 “早上的会我会跟他们解释一下,您先好好休息。”沈怡说,“一会儿我再来测一次体温,如果还烧着,就去附近医院输液,好得快一点。” 何如点点头,用破锣嗓子说了声:“好。” 沈怡皱着眉起身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部关严后才离开房间。好在这里没有空调,不然看她这架势都要把空调打开,全部调成30度才能放心。 雨还在一直下,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停。 何如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连饭都是沈怡送进来的。到了晚上他才感觉好点,温度稍微降下去了点,维持在37.5度左右。 沈怡还是不放心想要送他去医院,但附近最近的医院都得开车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这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这里确实不错。”何如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是。”项目负责人说,“这里没有经过开发,所有景色都是全天然的,没有一丝人工加工,最是适合建成度假村。” 何如看着远处的山脉,淡淡道:“建度假村是可惜了。” 负责人没听清他说什么,“什么?” “没什么。”何如冲他摇摇头,笑了下。 “何总。”沈怡从二楼走下来,走到何如旁边,“夜深了,回房间休息吧,已经有些降温了。” 何如现在就怕她回去告诉霍老夫人自己半夜打开窗户睡觉从而发烧的事,所以臣服在她的威严下,什么都听他的。 “好。”他拿着毯子起身。 旁边的负责人也起身,“那何总您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何如冲他点点头,“好。” “今晚有雨,您可千万不能再把窗户打开了。”沈怡把何如送到房间后,十分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他一遍。 “我发誓。”何如举起手,“我真的不会了。而且我昨天也不是故意要开窗睡觉的,是没关好,半夜被风刮开的。” “被子一定要盖。”沈怡说。 “好好好,没问题。”何如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不过这雨都下一整天了还继续下啊?” 沈怡点了下头,“天气预报显示今晚会下大雨。” “也不知道下这么大雨会不会出什么事。”何如说。 “您就别瞎操心别的了,关心关心您自己吧,如果明天早上还不降温,真的要去医院的。”沈怡说。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唠叨了,不然该崩人设了。”何如将沈怡送出房间,“你也早点休息,今天的工作全都交给你完成的,辛苦了,睡个好觉。” 沈怡到最后还是又检查了一遍门窗之后才离开,耳边终于清静了,何如躺到床上。 可能因为发烧的原因,今天的他一沾到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直到半夜他被窗外的雨声给吵醒。 今晚的雨下得声势浩大,就像往院子里扔了几个炮弹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滂沱大雨趁着夜深在山中肆虐起来,大滴大滴的雨点砸在山里每一处角落,密如瀑布的雨笼罩了整个山,像个又大又厚的雨帘一样。 何如在床上惊醒,听着窗外咆哮奔腾的雨声,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安。 第53章 这场雨一直下到清晨都没能停下来,甚至连要减弱几分的趋势都没有。 何如披上外套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整个山林都被蒙上一层白蒙蒙的雨雾,树林和山脉像盖上了一层缥缈的白纱,让人看不真切。 没一会儿沈怡也从房间走出来,走到何如身边,“您还是回房间待着吧,外面凉。” 何如摇摇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的雨,“下这么大的雨不会出事吧?” “如果中午前能停下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还继续这么下去,恐怕会引发山体滑坡,到时候路都堵了,我们可能会被困在山上。”沈怡说。 何如叹了口气,“希望不会这么倒霉。” “X市近日出现极端强降雨,降水量为——” “多地因持续暴雨而发生不同程度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灾害,伤亡人数未知——” 霍老夫人一脸焦急地打着电话,“这电话怎么就打不通啊!” 霍老先生坐在一旁宽慰他:“先别急,小如走之前不是说了那里信号很弱吗?打不通电话也是正常的。” “小如不会出什么事吧?”霍老夫人问。 “不会的,别瞎想,新闻里报的又不是他去的那个地方。”霍老先生说。 “就算不是,那也是一个地方的啊!同样的暴雨,那个地方山体滑坡了,小如那里就也是有可能发生灾害。”霍老夫人一遍一遍拨打着电话,可却没有一通接通。 “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也别咒小如。”霍老先生说,“我已经派人去当地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会联系我们的,你先冷静下来。” 霍老夫人抓着手机,一脸后悔,“就算过去也得一段时间,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小如自己过去,你说他身体都还没好,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我…我可怎么向他爸爸交代啊!” 说着,霍老夫人的眼眶红了起来。霍老先生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先别急,这还没有出事你就先把自己吓死了,小心小如回来笑你。派去的人已经上飞机了,很快就能到,我们就先安心等消息吧,肯定会没事的。” 霍老夫人靠在他身上,小声抽泣起来。 “这什么破天气!”楚然脱掉脚上湿了的袜子扔到地上,“破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了!” 经纪人一脸颓样的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楚然昨天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说下雨后山里的蘑菇就全出来了,非要去摘蘑菇。 那会儿天刚黑,下了一天的小雨才停下来,经纪人劝说他晚上可能还会有雨,让他就待在剧组宿舍里不要乱跑。 可楚然非说摘一会儿就回来,不会下雨的。拗不过他,经纪人只好跟着他一起去摘了蘑菇。 没想到蘑菇是摘了不少,但雨却突然下了起来,一点预兆没有,直接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下了雨两人顿时都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冒着雨瞎走,幸好在路上遇见一家住在这里的村民,就在他们的房子借宿了一晚,想着等雨停了就联系剧组过来接他们。 可这场雨出乎他们预料的一直下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有停下来,刚刚楚然不死心地又拉着经纪人出去看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顺路的车可以把他们载回剧组。 可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会有经过?所以他们又被淋成落汤鸡灰溜溜地回来了。 “马上天又黑了,不会今天还得在这里住吧?”楚然一脸嫌恶,“我快受不了了,我一天没回去剧组怎么都不知道派车来找找?都什么玩意儿。” 经纪人说:“外面这么大雨,可能他们也不好派车出来,太危险了。” “他们危险难道我就不危险了?”楚然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剧组能有什么好下场?” 经纪人闭上了嘴。 “真是烦死了,当初就不应该接这戏,什么破地方啊。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楚然将矛头指向经纪人,“我真是头一回碰见你这样的经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又来了,自从来这里拍戏后,楚然隔几天就得因为这是数落他一顿,他现在都已经免疫了。 “我去倒杯热水给你喝。”经纪人赶紧起身开溜。 楚然在他身后喊道:“杯子多洗几遍啊!谁知道他家的杯子干不干净,有没有什么病。” 经纪人小跑离开了楚然的房间,躲开他的无差别攻击。 经纪人去和这间房子的主人聊了会儿天,又和他们一起听了会儿广播,直到再不过去楚然可能就要出来找他了,才不舍地起身,倒了杯热水端进去。 “怎么这么慢!”楚然瞪了他一眼。 “没热水,现烧的。”经纪人说。 楚然接过水杯,暂且放过了他,低头喝了口水,随即一脸嫌弃地将水杯放在桌上,“什么味啊,这里的水都一股土味。” “我觉得挺好喝的,这里的水是山泉水,还带点甜味。”经纪人说。 楚然撇了他一眼,“喜欢你就多喝点吧,我看你是挺适合这里的,都是一样的土。” 突然,窗外出现了车辆行驶的声音,楚然一下顿住,推了下旁边的经纪人:“你听是不是有车开过来了?” 经纪人听得不太真切,不确定地说:“应该不是吧,这么大的雨谁会开车上山啊…” “哎呀,不管是不是你先出去看一下,万一是呢?我今天可不想再在这里睡了,床板太硬了,睡得我全身疼。” 经纪人在他的催促下只好打着伞走出去,但面对这样的暴雨伞基本没用,刚在房里晾干的身上瞬间又湿透了。 他走到路边,看了眼灰蒙蒙的道路,刚想转身回去复命说没有车,下一秒一道光就打在他身边。 他转过身看向路拐角处,一辆车开车大灯朝他的方向开过来。 真的有车! 经纪人激动地朝车挥手,他可半点也不想在继续待在这里和楚然独处了,能早回去一点是一点。 车子的主人看到他的挥手,减速停在了他面前,副驾驶的窗子降了下来。 经纪人赶紧凑近,用伞罩住车窗,以防大雨全都飘进去。 “您好,请问……霍总?”经纪人话刚说一半就被吓回去,瞪大眼睛看着车子的主人。 霍东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你是?” “我…我是楚然的经纪人,楚然在这里拍戏,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回不了剧组,您看您方不方便…”一看到车子的主人是霍东,经纪人这番话便说得心虚起来。 “不方便,我还有事。”霍东看了眼他们后面的房子,“你们先待在这里,雨停了再回剧组。” 经纪人哪敢说不,连声道:“好好好,麻烦您了。” 就在霍东刚要把车窗升上去时,楚然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 他在屋里等了半天,从窗户里看到真的有车经过,便直接跑了出来。 经纪人这个蠢货也不知道在车前说什么说这么半天,就说要搭个便车有这么费劲吗? 楚然直接跑到车前,透过车窗看向霍东,然后一下愣住,随即脸上浮现出惊喜,“霍总?” 他一把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然后整理了下因淋雨而打湿的头发,转过头有些羞涩地看向霍东,“您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看到新闻,然后特意过来的吧?” 霍东皱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然又转过头对着车外的经纪人说道:“赶紧上车啊,愣在外面做什么?” 经纪人看了眼霍东的脸色,霍东没有开口拒绝,楚然又连声催促着他,没办法,他只好打开车门坐上后座。 楚然将副驾驶的车窗升上去,颇为开心地说:“你来得太及时了,要不是你,我今晚可能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晚呢。”他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不过你来之前怎么都没告诉我呀?什么时候过来的?” 霍东冷着声音:“我不是为你来的。我过来有事,送不了你们回剧组。” 听到这话,楚然愣了一下,后座的经纪人已经默默地将手放在车把手上,就等霍东一声令下然后下车。 “你…”楚然眨了下眼,“你来这里能有什么事啊?” 霍东没有说话,“关你什么事”的意味表达的很明确。 楚然强撑了个笑容,“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这样都能碰上。” 他咬了下嘴唇,继续说道:“反正都顺路,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一趟?主要是我的经纪人…他昨天淋了点雨,现在有点发烧,这里也没有药,我怕再待下去可能会严重了,到时候变成高烧就不好了。” 经纪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了烧,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老实地闭上嘴,任由楚然胡说。 “而且我一天都没回剧组了,剧组肯定也很担心我,要是再不回去,我怕他们会着急。”楚然轻声说着。 霍东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我有要去的地方,到那儿你们就下车。” “好好好。”楚然连连点头,笑着说,“没问题,送我们一程就可以,谢谢你,真的太麻烦你了。” 霍东没理会他,启动了车,开进满天的雨中。 第54章 车子在雨中行驶着,雨刮器在不断地努力工作,但却还是没办法将前窗的雨刮去。 楚然看着眼前黑蒙蒙一片的道路,默默将安全带系上了。 很快,视野中出现一栋亮着灯的房子,霍东将车停在它的门口。 楚然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开口问:“这是哪里啊?” 霍东没有回答他,直接将打开车门下了车。 楚然回头看他,焦急地开口喊道:“你打上伞啊。” 但霍东依旧没有搭理他,楚然转过头问后座的经纪人:“你的伞呢?” 经纪人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举起,“这里。” 楚然一把将伞夺过,打开车门下车,小跑跑到霍东身边,跟上他的脚步,将伞打开笼罩在他的上方。 “虽然不太管用,但还是打上伞吧。”楚然冲他笑了一下。 霍东冷漠看了他一眼,“我不用。” “还是打着吧,少淋一点是一点。”楚然坚持道。 霍东没多言语,快步走进院子。此时因为暴雨,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二楼的几个房间亮着灯,他抬头看了一眼,直径冲楼梯走过去。 这种木制的房子楼梯很窄,也很高,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霍东大步迈上去,楚然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艰难地爬着楼梯,伞也被突然刮来的风吹得差点拿不稳被吹跑。 走到二楼,霍东刚要敲响离楼梯最近的一个房间房门时,它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从房间里探出一个脑袋的何如呆愣愣地看着浑身湿透的霍东,一时顿住了。 他本来在房间里都准备睡觉了,但听到楼下有停车的声音,还听到那破旧楼梯被压的吱吱呀呀声音,于是就打开门看看是谁冒着大雨到访。 但没想到竟然是霍东。 更没想到霍东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楚然此时终于从楼梯爬上来,喘着气把已经被吹反面的伞收起来,刚要抬头寻找霍东,就顺着霍东的方向看到了前面的何如。 怎么又是他?难道霍东冒着这么大的暴雨上山竟然是为了找他? 楚然攥紧了下手心,走上前了几步,冲何如摆出惊讶的表情:“你竟然也在这里?” 何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霍东,没说话。 “好巧啊。”楚然笑着说,“我被困在雨中回不了剧组,要不是霍总来接我,恐怕我今晚还得在那个破地方再困一晚呢。” 楚然朝四处看了一圈,“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吗?现在天色黑了,开车回剧组太危险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晚?” 何如看着他:“你们需要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 楚然眨了眨眼睛,嗔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呢,当然是两个房间了。”说着他转过头问身旁的霍东,“对吧,霍总?” 何如看了眼没说话的霍东,勾了勾嘴角,“不好意思啊,这里只有一个空房间了,怕是不够你们住。” “那…”楚然话还没说完,就被霍东打断:“一个房间就可以。” 楚然顿了下,瞪大眼睛看向霍东,“霍总,这…这不太好吧。”说完他羞涩笑了一下,脸上一点不好的意思都没有。 何如面无表情看着霍东没有说话。 霍东没有理一旁的楚然,而是看着何如说:“我和你住一间房。” “什么?” “什么?” 何如和楚然异口同声,不过两人的语气截然不同。 “我房间没有多余的床位,不方便也不合适。”何如冷着脸对霍东说。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楚然看着他们二人,心中的嫉妒已经生长起来,就快要遮掩不住,破蛹而出。 “那个…”不知何时从楼下爬上来的经纪人在后面弱弱地出声,“我刚刚在楼下碰见这里的负责人了,他说这里有好几间空房…” 可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只能又默默地闭上了嘴,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何如看着霍东,扯了下嘴角,“看来房间又空出了几间,恭喜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楚然按捺住内心的情绪,转头对身边的霍东说:“我去楼下问一下负责人吧,看看哪几间房间是空的,我们先借宿一晚。” 霍东没有看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经纪人。 经纪人心领神会,上前拽了楚然一把,“那个,要不我们先下去吧,霍总应该还有事情要处理。” 楚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碍事。 经纪人在内心权衡了一下,认为还是霍东更可怕一些,于是强拽着楚然往楼梯走,“我刚刚问过了,楼下房间有浴室,您赶快冲个热水澡,不然感冒就不好了。” 楚然还想回头对霍东说什么,可霍东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再说什么也是自找没趣,而热水澡的诱惑对他来说又十分巨大,于是半情愿半不情愿地被经纪人拖下了楼梯。 四周变清净了,霍东走到何如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 敲了好几下何如才打开房间,看到霍东,脸上没带什么好情绪,“干什么?” “没房间了。”霍东低声说。 “刚刚那个人不是说还有好几间空房吗?”何如抬眼看他,“你没听见吗?” 霍东摇了摇头,坚持道:“没房间了。” 何如无语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东简短道:“睡觉。” 说完他直接从何如身边挤进房间,何如没反应过来,还就真让他这么进了房间。 “你干什么?”何如转过身瞪着他,“你出去,没房间你跟那个楚然一起睡呗,上我房间干什么?” “碰巧遇见他的,我不知道他在这里。”霍东看着何如的眼睛,“我是来找你的。” 何如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霍东走近他,低头看着他,“看到新闻后我就赶了最早一班飞机飞过来,然后一路开车到这里,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何如抬眼看着霍东,还真让他看到霍东眼里泛着的红血丝。刚刚还在他心中的抑塞和不知名的情绪瞬间消失了。 “所以现在,”霍东慢慢低下头,离何如越来越近,“我可以洗一个热水澡吗?” 何如不自然地动了动,避开他灼热视线,嘴唇动了动,最后用很轻的声音投降了,“可以。” 他推一把距离他已经十分近的霍东,“赶紧去啊,浴室在那边,别感冒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但霍东还是听见了。 他勾了下嘴唇,“好。” 霍东洗澡的时候何如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有些滚烫的脸,感觉自己有点太不争气了。 也不是不争气,主要还是霍东太…太那个了。 他回头看了眼不算太宽的床,有些苦恼,霍东如果晚上真要跟他睡一个房间可怎么办? 房间里也没有可以打地铺的东西,就算有,现在天气因暴雨而降了温,晚上很冷,真睡地铺肯定会生病。 就算霍东的身体很好,不容易生病,他也不能放心。 而且他现在和霍东的关系还不清不楚的,怎么能睡一个房间啊? 何如一想到上次见到霍东时,霍东看他时的冷漠眼神,以及转身时的绝情,心中就像被铁锤给锤了上千次,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不想了。 何如往后一仰,倒在床上,眼睛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爱咋咋的吧,反正如果霍东真要在这里睡,他也打不过他。 第55章 等霍东洗完澡出来,何如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霍东用毛巾擦着还滴水的头发,走近他,“怎么了?” 何如摇摇头,看着他只用浴巾围着**没穿上衣的身体,莫名有点害羞,“没怎么。” 霍东将浴巾扔到床上,看着他:“来的急,没带衣服。” “哦…”何如避开他的眼神,起身到衣柜翻了翻,拿出一身比较宽松的衣服递给他,“你先穿这个吧。” 霍东接过,将上衣套在身上,有点小,但整体还好。在要解开浴巾穿裤子时,他抬眼看了眼何如。 何如撇了撇嘴,转过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等他喝完水转过身,霍东已经把衣服都换好了。 “你…”何如话还没说完,霍东就走近他,拿走他手中只喝了一半的水杯。 何如看着他一口将自己水杯的水喝下,“…” 霍东将喝光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何如看了眼身后的床,咳了一下,看着他,“你今晚睡哪儿?” 霍东言简意赅:“床。”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何如强调道。 霍东点点头,“我知道。” 何如朝他努努嘴,“知道那就出去吧。” 霍东明知故问:“出去哪儿?” 何如急了,“你怎么这么无赖?” 霍东看着他,笑了一下。 何如被他的笑弄得心里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强装着强势问他,“你笑什么?” “胆子大了不少。”霍东突然凑近他,在离他很近的距离轻声说,“小时候不是见到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吗?现在都敢骂我了。” 何如的鼻腔被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给包裹着,扰乱了他的心神,他一把将霍东推开,嘴硬道:“我干嘛要怕你?我才没有怕过你。” “是吗?”霍东挑了下眉。 神经病。 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真是神经病。 何如理了下心神,指了下门口,“快出去吧,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霍东没理会他,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放着的几盒药,皱了下眉,“你生病了?” “关你什么事。”何如说。 霍东没在意他的态度,伸手拿起药盒看了看,“发烧了?” 何如走过去一把将药盒夺过,放到桌上,“别看了。” 霍东看着他,突然抬手放在他额头上。 何如惊得眨巴了下眼,看他,“你干嘛?” 霍东收回手,“不太烧,但还是要注意。” “本来就已经不烧了。”何如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霍东碰过的额头,“已经没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车子的声音,而且听声音还不是一辆。 何如走到门口,打开门朝楼下看了眼,看到三辆商务车,以及从上面下来齐刷刷穿着黑西服打着黑伞的人,就像电影里去寻仇的黑社会一样,每人再带一副墨镜就更像了。 霍东也看到他们了,对一脸迷茫的何如说:“是爸的人。” “爸的人?”何如瞪大眼睛,“爸的人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霍东点点头,“应该是不放心你。” 何如看着底下总共三车的人,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也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这里出事了还是怎么了。” 楼下的人也都听到院子的里发出的声音,负责人打开门窗看向院子里的黑衣人,吓得以为他们是来砍人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向他掏出枪,指着他的脑袋。 幸好在问了几句后,得知他们不是来砍人的,而是来找何如的。 负责人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将他们带到二楼,对站在门口的何如说:“何总,今晚来找您的人可真多啊。” 何如有些抱歉地他说:“家里人不太放心我,怕我在山里会出什么事,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负责人说,“就是这么多人,咱这里房间也不够啊,怎么住啊?” 何如也有些烦恼,这一下来这么多人,院子里哪有这么多房间。 霍东开口:“几个人挤一间吧。” 负责人说:“只能这样了,今晚就先挤一挤,明天等雨小点了,我再在附近找地方安顿。” 何如点点头,“就这样吧,麻烦您了。” 负责人说:“不麻烦,那我就先带他们去房间了,何总您也赶紧休息吧。” 说完他带着一大帮人走了,去挑房间。 等他们走了,霍东和何如转身回了房间,何如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霍东没再说让他去别的房间住的话了。 这一下来这么多人,房间都不够用了,怎么还能有空房间让霍东去住。 但没想到霍东突然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何如倏然抬头看他,“什么?” “我去别的房间睡。”霍东淡淡道。 “你刚刚不是还…”何如话没有说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在这里睡吗? 怎么现在又要去别的房间睡? 这么说好像显得他很想让他留下一样。 他将这些话咽下,换了另一个问题,“房间已经不够了,你去哪里睡?” 霍东勾了下唇角,“挤一间就行了。” 何如看着他没说话。 霍东倒了杯热水放在他床头,对他说:“晚上注意点,别冻着了。”说完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我走了,早点休息。” 直到霍东离开房间,将门轻轻关上,何如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 房间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外面哗哗不停下着的雨。 有点失落。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何如倒在床上,用手捂住脸,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乱得很,和外面噼里啪啦乱下的雨有得一拼。 就算霍东说没关系,但没有人真的敢跟他睡一个房间,在他进房间后,其他人像是约好一样,几分钟后全部溜到其他房间打地铺去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霍东一人。 他坐在窗户旁,默默看着窗外的雨,房间里一阵静谧。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安静,霍东看了眼手机,面无表情接起。 “你去找小如了?”霍老先生严厉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响起。 “嗯。”霍东不带情绪地说。 “你过去干什么?” “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霍老先生的声音带着怒气,“小如有什么事有我和你妈操心,谁允许你擅自跑过去的?下那么大的雨开车上山你怎么想的?!” 霍东沉默着没有说话。 “好了,我来跟他说吧。”霍老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冒着雨开车上山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霍东回道。 “那就好。”霍老夫人说,“你爸爸也是担心你,着急了,语气重了些,你不要太在意。但是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明白吗?你年纪不小了,别再做这种冲动不成熟的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霍东看着窗外的雨,沉声说:“我明白。” “还有…”霍老夫人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关于小如的事,我们之前不是都约定好了吗?” 霍东垂下眼,“我担心他。” “我明白。”霍老夫人的声音很温柔,轻声细语地慢慢说道,“就算不管别的,你也还是小如的哥哥,关心他是正常的。但是除了对兄弟的关心,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开上山,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 这一次霍东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对不起,我食言了。”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但是小东,妈妈以为你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的。” 霍东重复说:“对不起。” “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霍东拿着手机起身,坐到床上,“我自己跟他说。” “但是你要知道,你爸爸是不会同意的。”霍老夫人说。 “我会想办法。”霍东说。 “你有什么办法?” 霍东没有说话。 “好了,妈妈不逼你了,有什么回来再说吧。”霍老夫人说,“既然你已经去了,那就照顾好小如,也照顾好自己,两个人都平安地回来。” “好,我明白。”霍东说。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霍老夫人挂断了电话。 霍东坐在床上,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了变成黑屏,都一直就这么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一觉醒来,好几天都没出现的太阳突然出现,高高挂在天上,将阳光洒满被大雨泡了好几天的山林里。 何如睁开眼就被黄色温暖的阳光给吸引到,都来不及洗漱就直接下床打开门。 外面一片生机勃勃,又被风刮又被雨打的树木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挺着身板将自己的树枝尽力伸展,绿色的叶子在上面摇曳起舞。 何如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听着四周清脆的鸟鸣声,感觉心情一下舒畅起来。 “天气可真好啊。”他沐浴在阳光中感叹着。 “您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沈怡也从房间出来,看到他皱起眉。 何如无语地回头看她,“你难道看不到眼前的美景吗?怎么就知道关注我穿几件衣服啊。” “就算出阳光了也不能就穿这么点。”沈怡说,“您现在属于大病初愈,稍不小心就会重新再病起来。” 何如拗不过他,只好回房间又加了件外套。 等洗漱完,何如和沈怡到楼下吃早饭,楼下此时已经热闹起来,院子里摆了好几个大桌,全都坐满了,熙熙攘攘的。 沈怡瞪大眼睛,“哪来这么多人?” 她昨天睡得早,还睡得沉,对晚上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何如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不说了,拉着沈怡走到还有空位子上坐下。 沈怡回头看了好几眼,看到好几个眼熟的人,转过头问何如,“是霍老先生的人吗?” 何如看她,“你认识?” 沈怡点点头,“见过几次面。” “嗯,怕咱们被山体滑坡困在山里,所以派了点人过来。” 沈怡刚回过头,眼前突然又出现一个身影,刚稳下的心又惊着了,“霍总。” 霍东也看到她,对她点点头,“早。” “早…您也来了?”沈怡看他。 “嗯。”霍东不知从哪儿搬了个板凳,直接坐到了何如旁边。 沈怡看了看霍东,以及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何如的脸色,识相地闭上了嘴。 “早啊霍总。”楚然此时也走到他们这桌前,坐到了霍东旁边,他的经纪人也跟在他身后坐在了他旁边。 沈怡看着他们,虽然面上未表露出任何情绪,但内心疯狂打着问号。 怎么楚然也在这里? 身为何如的秘书,她对于霍家的产业还是十分了解的,霍家旗下签约的艺人自然也认识。 只不过对于楚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怎么睡了个觉起来,就感觉世界都变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这桌上还有其他几个人在的,但现在全都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他们几人,围着坐成一圈,大眼对小眼地互相看着。 楚然也看到了沈怡,见她坐在何如身边愣了下,问她:“你是?” “我是何总的秘书。”沈怡说。 “何总?”楚然皱起眉,“何总是谁?” 第56章 “何总?”楚然皱起眉,“何总是谁?” 何如听到楚然这么问扯了下嘴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明明之前见过那么多次面,昨晚还打了招呼,现在竟然装作不认识? 沈怡用手掌指了**旁的何如,“何如,何总。” “何如?”楚然瞪大眼睛看向何如,“你不是叫霍如吗?” 何如皱起眉,“霍如?谁说我叫霍如了?” “之前在停车场那次,你不是说你叫霍如吗?怎么又变成何如了?”楚然面上的表情显示着他此时十分的疑惑。 “你耳朵有问题吧。”何如无语看着他,“就算姓霍我也不会叫霍如,应该叫霍北。” “霍北?”楚然这下真的迷惑了,“霍北又是谁?” 何如看着眼前这个憨批,实在很费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霍总包养的大学生吗?”楚然理所当然地说。 “……” 何如一直都知道楚然智商不太行,不然就算第一面不知道,见到他第二面就应该查清楚他是谁了。但没想到蠢也是能突破下限的,明明他之前都说过自己是霍东的干弟弟,楚然竟然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何如感受到霍东和沈怡一同向他投射过来的视线,微微叹了口气。 “你最近都不看新闻的吗?”何如觉得自己近期在新闻上出现的频率还是挺高的。 楚然这几个月一直在这大山里拍戏,连信号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机会看新闻。 “什么意思?”楚然问。 何如也不绕弯子了,“我是霍东的弟弟。” 说完他看了一眼霍东,霍东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秒,何如率先移开了视线。 “你真是霍总的弟弟?”楚然一脸不敢置信。 一旁的经纪人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霍家有个收养的干儿子,应该就是何总。” 楚然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何如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之前他还一直当何如是霍东养的小玩意,从未想过他竟然真的是霍东的弟弟,还是霍家收养的干儿子? 他转过头怒瞪着经纪人:“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经纪人也很委屈,他哪里知道楚然让他查的霍如竟然就是何如?而且之前楚然不是让他查练习生就是查大学生,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个霍如就是这个何如啊。 楚然难得地生出一股丢脸的情绪,他讪笑了几声,对何如说:“不好意思啊,之前听差了,误会你了。” 何如当然知道他说的误会不仅仅是误会他是霍如,还误会了其他东西。 他突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淡淡道:“没什么。” 自从知道了何如的身份,楚然突然就规矩起来,之前每次见到何如都会彰显出来的张扬也全然不见,也不再阴阳怪气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乖巧得很。 何如看着他觉得挺服气的,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个除了脸还能看,其他地方挑不出一点优点的人,霍东之前是怎么看上的。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霍东和楚然之前是包养的关系还是谈恋爱的关系。但不管是哪种眼光都未免也太差了吧? 想着想着,何如竟还想出一丝怒气,脸色也沉了下来,早饭也不吃了,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子边。 霍东就坐在他旁边,自然第一个就感觉到他的气场变化,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吃了?” “关你屁事。”何如没好气的说。 一旁正吃饭的沈怡听到何如说的话,筷子顿了一下,用极其惊讶的眼神看了眼何如,十分怀疑自己的老板会不会是烧坏脑袋了。 霍东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何如冷笑一声,“是不合我的胃口,但挡不住合你的胃口啊。” 沈怡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何如怎么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她现在在犹豫是继续吃饭还是赶紧先溜走,以防等下霍东变出一根诫鞭抽何如时误伤到自己。 霍东皱起眉,看着何如,“你怎么了?” 何如看了他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楚然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一面默默感叹霍东对何如真是一点脾气没有,他从没见过谁敢对霍东这么说话,也从未见过霍东这么没脾气的模样;另一面又隐隐感觉有点奇怪,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怪怪的。 这股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早餐结束,何如第一个起身离开,上二楼回了房间。沈怡则去和负责人沟通今天的工作。 桌上一下就剩三人,楚然看着眼前的霍东,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霍总你今天忙吗?不忙的话可不可以送我们回剧组啊,主要是我们没有车,也不知道路,回不去剧组。” 霍东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冷冷扔下一句“别再烦我”后,便转身离开了。 楚然脸色难看地坐在原地,暗自握紧了手心。 霍东上到二楼,脚步停在何如的门前,敲了敲门。 何如打开门,看着他没说话。 “你怎么了?”霍东站在门口问他。 刚刚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已经消得差不多,此时何如也不再能说出“关你屁事”这类的话,只说:“我没事。” “你早饭没吃多少。”霍东说。 “我不饿。”何如说。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霍东说。 何如听到这话笑了下,“你去哪里买啊,附近可没有超市,也没有早餐店,能见个人影就不错了,哪有买早餐的地方。” “你说你想吃什么就行。”霍东说。 “真的不用。”何如看着他,“你不忙吗?不用回去吗?外面的天气你也看到了,雨已经停了,不会有什么事了。” 霍东摇了摇头,“我请了几天假,可以晚点回去。” 这下何如是真笑出来了,“请假?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还会请假?你不是工作狂吗?” “我发现——”霍东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放轻,“原来你的胆子一直很大。” 何如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什么胆子很大?” “不仅会骂我,还会嘲讽我。”霍东说。 “我哪有?”何如嘴硬。 “工作狂?还给我起了什么外号?”霍东问他。 变态!控制狂!禽兽! 当然这些何如都不敢说出口,他眨巴着眼睛,“工作狂是夸你,赞许你对工作认真的态度,不是嘲讽。” 霍东勾了下唇角,“是吗?” 何如很认真地点了下头,“嗯。” “好吧。”霍东看起来暂时放过他了,“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 “逛逛?”何如在脸上打出一个问号,“去哪儿?” “山里。”霍东言简意赅。 “可是我还有工作…”他从来了之后不是发烧就是下暴雨,都没做什么工作,全交给沈怡了。 “有沈怡在。”霍东说。 “……” 霍东低头看了下表,“给你五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等等——”何如话都没说完,霍东就直接转身下楼了,根本不给他机会。 何如在原地站了几秒,最后认输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何如下楼的时候,楚然还在一楼没有走。他本想着就算蹭不到霍东的车,这里院子外那么多车,总能找到一辆送他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问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送他的,而且理由都是同一个,他们只听命于何如,没有何如的命令他们就原地待命,谁都使唤不动。 就在楚然气到想踹车门时,余光瞄见何如下来的身影,他瞬间切换表情,笑着脸迎上去,“何总要出去吗?” 何如现在对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无,表情淡淡点了下头,“嗯。” “正好我也要回剧组,不知道方不方便送我一程?”楚然笑着问他。 何如看着他的脸,明明之前还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今天看就觉得一点都不好看了呢? 他刚想拒绝楚然,就见到霍东朝他们走过来,于是立马改了口,“好啊,我正好要坐东哥的车出去,一起吧。” 楚然一听到是坐霍东车,更高兴了,“好啊,谢谢何总。” 何如笑着说:“没事,也是顺路嘛。”他扭过头对刚好走到他身旁的霍东说:“你没意见吧?” 他们刚刚的对话霍东都听见了,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何如,说:“都听你的。” 何如笑着点头,对楚然说:“走吧,上车吧。” 第57章 “剧组在哪个方向?”何如坐在副驾驶,回过头问后座的楚然。 “我也不太清楚…”楚然扭头看了眼经纪人,示意他来说。 经纪人思索了一下,指了个方向,“应该是在那边。” 何如点点头,回过头对霍东说:“朝那边开吧。” 霍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启动了车。 车子在山间行驶着,车内没有人说话,一阵平静。 开到一半,何如打破了平静,侧过身对后座的楚然说:“你之前跟东哥那种关系,都没关注过霍家的新闻吗?” 只要对霍家有点了解,就不会不清楚霍家有个养子。 楚然听到他的话,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羞涩,貌似对何如说的他和霍东的关系有些难为情,随后才说:“我一向不太关心这些,不怎么看金融新闻。” “哦…”何如了然地点点头。 正开车的霍东侧头看了眼何如。 何如感受到他的视线,回过头对他扬了下眉,意思是看什么? 霍东虽然没说什么,但却像是叹了个无声的气,浑身透露着无奈。 何如没将注意力分给他,继续回过头和楚然聊天,“你在这里拍戏多久了?” “几个月了。”楚然说。 “挺辛苦的。”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他在霍东身边转悠,原来是被困在山里了。 楚然虽然不知道何如问自己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着说:“本职工作而已,不辛苦。” “还挺敬业。”何如说,“怪不得你能火,看来东哥的眼光确实不错。” 一直没说话的霍东终于忍不住开口:“经纪公司是独立运营,我并不参与管理。” 何如看都没看,说:“那你眼光也是不错,在那么多优秀的人里挑出了个巨星。” 楚然看了看何如又看了看霍东,再迟钝的人此时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剧组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到了,隔老远就能看到那边热闹的人影。 到了剧组,楚然下车时邀请他们,“要不要进剧组看看?” “不了,改天吧。”何如拒绝了。 楚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又冲霍东道了声谢后,跟经纪人下了车。 何如偏着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楚然一下车就有几个人朝他围过去,十分焦急地问他这两天去哪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楚然面带微笑地与他们交谈着,看起来既亲切又平易近人,要不是何如见过他私下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还就真被他这幅样子给骗过去了。 变脸变得如此流畅,倒也确实是个当明星的料。 楚然都已经在一堆人的拥簇下走进剧组,霍东的车还停留在原地没动。 何如回过头看他,“怎么不走?”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是说你想去剧组看看?” 霍东深深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你吃醋了?” 何如皱眉,“我吃什么醋?” 霍东用下巴点了点车外的剧组,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如否认,“我没有。” 霍东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如被他看得心烦意乱,“我为什么要吃他的醋?他有什么值得我吃醋的?” 说着说着他的怒气也涌上来,“还是说你跟他的关系值得我吃醋?” 霍东皱了下眉,“胡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何如扯了下嘴角,“你们之前不是还被新闻拍到过,这么快就忘了?” 霍东皱着眉看他,“都已经过去了。” “哦。”何如偏过头,不看他。 霍东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说:“从老宅搬出来吧。” 何如抿着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 “如果你在意楚然,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霍东说。 “我们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何如回过头,看向他,“我搬出去爸妈怎么办?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到时候被传出去,你又怎么办?霍家又怎么办?” 霍东紧皱着眉,“你想这些干什么?这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 “那我应该考虑什什么?” “我。” “什么?” 霍东认真地看着他,“你只用考虑我,其他的都交给我。” 何如不知道是因为霍东认真的眼神还是因为他说的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霍东朝他凑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好吗?” 何如像被他蛊惑一样,差点脱口而出“好”,但理智在这时恢复过来。 他偏过头,避开霍东的眼神,“我没办法不考虑其他因素。” “我会解决的。”霍东的语气认真又坚定。 可何如还是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他脸上露出一丝隐忍的痛苦,“我们的身份不一样,对你来说可以轻易做到或者解决的事,对我来说却难乎其难。”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 “我明白了。”霍东收回身体,坐直在方向盘前。 何如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霍东垂眼看了看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随后启动了车。 第58章 无论车内的气氛有多么凝重,霍东还是按照约定,开车带着何如在山中转了一圈。途中遇到风景不错的地方,还一起下车在比较平坦的小路上走了会儿,看花看草看鸟,再顺便感受一下雨后带着尘土味道的清新空气。 回到住所已经是中午,太阳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光芒分享给世间,笼罩在整个山林中。 何如一回来就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半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阳光,恍惚间感觉自己不是来工作,而是来这里度假。 吃过午饭,何如终于还是想起自己大老远跑到山里来的目的,跟着沈怡和负责人一起出了门,开始认真考察项目。 他出门时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霍东的身影,只看到他停在院子里的车。 等到傍晚,他踩着晚霞带着一身的泥巴回来时,院子里的车却不见了。 霍老先生派来的人今天也都撤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人守在这里,等着何如离开时一起下山。 但霍东之前并没有说过今天会走。 何如问了下午在院子里的人,回答说霍东刚走没多久,不到一个小时。走之前也没对他们说过什么,不知道是下山了还是有别的事。 何如没说什么,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吃饭。 直到晚上入睡前,院子里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他才确定霍东是下山回去了。 何如又在山上待了两天,才坐着霍老先生派过来的车下了山。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着沈怡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跟霍老夫人提起自己在山上发过烧的事,不然扣掉她这个季度的奖金。 在金钱面前,沈怡十分坦然地妥协了。 回去的路程又是一番折腾,等到了老宅,刚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漫天都是紫色,温柔得让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了这幅难得的美景。 何如拖着疲倦地身体,强迫自己挂着笑容推开门,进门见到客厅的身影,刚要开口喊爸妈时,他却突然顿住了。 客厅里除了霍老先生和霍老夫人外,霍东也在。 从何如搬回老宅后,他就没再在老宅见到过霍东,今天是第一次。 “小如你回来啦?”霍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此时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但她还是走到何如面前抱了抱他,满是心疼地说,“这几天辛苦了,没有生病吧?” “没有,您放心吧。”何如回抱住她,然后又松了手。 霍老夫人摸了摸他的脸,怜惜地说:“瘦了,是不是在山里吃不好?” “没有,吃得挺好的,跟农家乐差不多,顿顿都是土鸡土鸭,我还感觉我吃胖了呢。”何如摸了摸自己的脸,冲她笑了一下。 霍老夫人听他这么说放心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地心疼他,“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提前煲了汤,快去洗洗手,马上就开饭。” “好。”何如看了眼她身后的霍东,犹豫了一下,“东哥今天也留下吃饭吗?” 霍老夫人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眼霍东,“小东他…” “嗯。”霍东直接开口,“今天在这吃。” 霍东都这么说了,霍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回身催促何如,“快上去换个衣服洗个手,然后下来吃饭了。” 何如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何如刚一离开,客厅里刚还融洽的气氛就瞬间凝重起来,霍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散了几分。 “你现在主意正了,爸爸和妈妈管不了你了是吗?”霍老夫人回头看着霍东。 “您和爸永远都是我最爱重的人。”霍东说。 “所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坐在一旁的霍老先生一开口便不怒而威。 霍东沉默不语。 “好了,这件事不论怎么争论都不会有结果,你有你的立场,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就连小如,也同样有他自己的立场。”霍老夫人说。 “但是小东——”霍老夫人走到他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沉重到让人穿不过来气的话,“你是霍家的继承人,你身上肩负着整个霍家。这意味着从你上任那天起,你就不仅仅只是你,而是霍家的长子,更是未来要带领霍家走下去的人。所以你的所作所为都必须对霍家负责,不能有半点任性,明白吗?” 霍东垂眼看着地板,脸上没有表情。 “你从小一直都最懂事,也最让爸爸妈妈省心,为什么这次一定要这么固执呢?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更要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毁了你自己,更毁了整个霍家。” 过了几秒后,也许更短,也许更长,霍东抬起眼看着霍老夫人。 “我已经当了很多年霍家的霍东。”他说。 霍老夫人察觉不对,皱起眉。 “现在我想当回我自己。”霍东语气淡然,“我可以放弃霍家的继承权。” 霍东虽然不是刚出生就知道自己继承人的身份,但从懂事那天起,他也就明白了。 比起霍南和霍西整日吵吵闹闹,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考试没考好回家会被霍父教训来说,霍东的童年既无趣又枯燥。今天的日子和昨天的差不多,明天的日子又和今天的没什么两样。 除了每日的课程以及大量的补习课外,他从很小开始就跟着霍父一起到公司,美名其曰实战演练,跟在霍夫身后从了解公司到管理公司,从刚过霍父膝盖到长得比霍父还要高半头。他的无数个日夜都是这么度过的。 “你是霍家的长子,是霍家的继承人。” “你未来是要肩负起整个霍家的。” “霍家的以后就全看你了,你绝对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霍家…” “霍家…” 这样的话从小到他他不知听过多少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已经烙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可是为什么霍南和霍西就可以单纯的只做霍南和霍西,他却必须要做霍家的霍东? 这样的问题他没有一次问出来过,不论是面对严厉的霍父,还是温柔的霍母,又或者无数个教过他的老师,他都没有问出来。 因为他知道答案,或者说他知道不会有答案。 他只能一直就这么以“霍家长子”“霍家继承人”的身份,在外人艳羡的目光中挺直身板走下去。 不能低头,更不能回头。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抛掉这些他并不喜欢的身份,只为自己而做些什么。 不是为了霍家,不是为了霍父霍母,更不是为了霍家整个家族,就只为他自己。 第59章 吃饭时何如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但大家都只低头吃饭,他也不好出声说什么。 等这场奇怪的晚餐结束,霍东跟霍老先生上了楼,霍老夫人则去了花房,只剩何如自己一人留在客厅。 他侧头朝二楼看了几眼,想上去偷听,但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于不齿,最后还是在纠结中回了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何如起来找了本书看,看了半天却一页都没看下去,最后还是把书扔到一边去泡澡了。 泡澡对他来说算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压方式了,泡完澡出来后,心里的郁闷就已经消了一半。 初秋的夜晚已经冷了起来,何如穿着睡衣走到窗前,准备将窗户关上,却在手刚伸出去时,瞄到楼下的身影。 那棵不知在老宅院子里扎根了多少年的大叔下面站着一个身影——是霍东。 此时他正抬头望着何如,不知是一直在院子里维持着这个姿势,还是听到何如房间有动静才朝上看去。 何如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睛朝下看去,防止自己看错了。 但再看一遍,霍东依旧站在大树底下看着他,没有开口叫他,就这么看着。 他们就这么互相望着,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霍东先打破了沉默,“早点休息吧。” 他的声音很轻,在静谧的深夜清楚地传到了何如的耳朵中。 何如没有说话。 霍东深深看了一眼何如,像要将他印在眼里一样,然后转身欲离开。 “霍东——” 这应该是何如第一次叫霍东的全名,还是当着霍东面。 霍东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身看他。 何如用手撑着窗台,翻身坐在窗台上,两双腿搭在窗外,脚下是两层高的空气。 “你干什么?”霍东脸上浮出焦急,皱眉训斥他,“快回去!” 何如双手搭在窗台上,晃了晃腿,对着霍东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如果我跳下去你能接住我,我就跟你走。” 霍东的脚步定住,抬头死死盯着何如。 何如歪了下头,低着头问他,“好不好?” 霍东脸上的线条紧绷着,他朝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何如朝他伸开胳膊,沉声说:“你跳吧,我会接住你。” 何如低头看着他。 “你跳吧。”霍东又重复了一遍,“我会接住你。” 何如抬头看了眼天上被因薄云遮挡住而灰蒙蒙的月亮,轻轻闭上眼,松开撑在窗台上的手,身体往下一轻,从二楼跃了下去。 等他再睁开眼,已经身处霍东的怀中,霍东双手死死抱着他,手臂的力度甚至都将他锢疼。 但他没有出声喊疼,更没有挣脱开霍东的怀抱,而是埋在霍东的怀里,张开胳膊回抱住了他。 十年前,同样的深夜,同样的窗户,同样的大树,那天晚上何如堵上了自己的一切,奋不顾身跳了下去。 但那次他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十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又一次跳了下来。 希望这次他不会再输。 第60章 “怎么有股血的味道?”何如凑在霍东的脖颈间闻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血味飘进他的鼻子中。 他侧头看了眼霍东,看到满脸汗水咬着牙的霍东吓了一跳,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怎么了?不会是我给你压出内伤了吧?”何如伸手朝他身上探去。 霍东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事。” “你现在的脸色都能直接去演鬼。”何如皱眉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在这里把你的衣服都扒掉。” 霍东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放低声音说:“那会儿在楼上爸有些生气…” “爸打你了?”何如瞪大眼睛,表情严肃起来,“你让我看看伤口。” 霍东拒绝了他:“没事,不用看。” “不让看我回去了。”何如说完直接转身往回走。 霍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动作太大一下扯到伤口,痛苦地“嘶”了一声。 何如一下回过身,又担心又生气地看着他:“你不会叫我吗?非得伸手拽啊!自己身上有伤自己不知道吗?” 霍东没有放开抓着他的手,他弯下腰将头靠在何如的肩膀上,轻声说:“让我靠会儿。” 何如感受到耳边霍东的喘息声,身体一下僵硬,动都不敢动。 过了几秒他慢慢抬起手,抚上霍东的后背,轻轻摩挲着。 何如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有多潇洒,弯着腰踮着脚回房间时就有多狼狈。 他扶着霍东悄声地回了房间,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弄出声响扰了霍父霍母,让他们发现。直到进了房间,将门反锁之后,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让霍东坐在床上,帮他把上衣脱掉,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一条条渗出血的伤口全是被鞭子抽出的。 何如偏过头吸了下鼻子,强忍住眼泪,“抹过药了吗?” “嗯。”霍东低声应了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何如都不敢伸手碰上去,只在仅有的没受伤的皮肤上碰了碰,“爸怎么能这么狠心…” “是我惹他生气了。”霍东语气中没有一丝怨怼,十分平静地说着,“过几天就会好。” 何如仔细看着他的伤口,手指突然顿住,他声音有些颤抖,“这些是什么?” 霍东低头看了他指的地方。 那是之前在训诫室罚跪时被鞭子抽出的伤痕,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有淡淡的疤痕没有完全去掉。 何如抬头看向霍东,声音沙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眼泪还是没忍住,从眼眶滴落在下巴上。 霍东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泪水,“都已经过去了。” 何如含泪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特别委屈。 为霍东,也为他自己。 霍东伸手一把抱住他,动作中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但他脸色不变,抱着何如说:“这段时间你先在老宅住着,爸妈这两天在气头上,等时机合适,一切都准备好时,我会去亲自跟他们说。” “我明白。”何如的声音带着鼻音,“到时我跟你一起。” “嗯。”霍东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难得的温柔,“不要想太多。” 何如抱着他,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将脸埋在霍东的肩颈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 霍东当晚留在了何如的房间,第二天清晨天都没亮时就离开了,连老宅最早起的管家那时都还没有起床。 霍东一走,何如顿时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爬起来,出门跑步去了。 从小到大他都最不喜欢运动,一让他运动就犯愁,跑个400米都能跑10分钟还跑不完。 今天也不例外,他本来准备至少跑一公里,但刚起步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一定是因为之前在医院躺了太久,肌肉都萎缩了,所以才这么废物。 何如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心安理得地瘫倒在长椅上,出门前定的一公里的目标早就抛之脑后。 躺了一会儿,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看了一眼,是霍东发来的消息。 -起床了吗? 何如双手打着字,回复他。 -起了,都出门跑步了。 霍东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不信。 不信?何如一下坐起身,拿着手机先是自拍了一张,让身上特意换上的运动服出了镜,随后又拍了一张身后的道路,然后一并发给了霍东。 -这下信了吧? -离老宅不到五百米。 何如没想到霍东竟然靠一张照片就能看出来他在哪儿。 -我休息休息,等下还要跑。 何如脸部红心不跳地打字发过去。 -别过度,适当运动。 -好。 何如收了手机,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悠悠地走回老宅。 管家老远见到他进门,拿着毛巾过来要给他擦汗,却没想到何如身上一滴汗都没有。 何如接过毛巾,对他笑了下,“汗都干了,我上去洗个澡。” 说完他拿着毛巾溜回二楼,都没回头看管家脸上的表情。 吃过早饭,何如自己开车去上班,车子刚开车不到五百米,就在早上他短跑的终点,路边听着一辆十分熟悉的车。 何如瞄了眼车牌,确定是霍东的车,他开过去,降下玻璃。 此时霍东也降下玻璃,坐在驾驶座侧过头看他。 两人在各自的车上透过车窗对视着。 “真的是你。”何如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上班。”霍东说。 “可是我有车啊…”何如说。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何如眨了眨眼,明白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熄火,下车。然后走到霍东的车旁,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等下得叫人过来把车开走,不然停在这儿被看见就坏了。”何如说。 “你不用管,一会儿直接送到你公司。”霍东启动了车。 “好吧。”何如系上安全带,安下心让霍东送自己去公司。 到了公司,何如挥挥手准备下车,“我走啦。” 才刚打开车门,脚才迈下去一只他就又突然收了回来,“不对,忘了点事。” 他回过头看着霍东。 霍东看着他,挑了下眉。 何如回到车内,凑近霍东,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轻声说:“是不是在等这个?” 霍东垂眼看着他,他们此时距离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何如脸上的绒毛和他微颤的的睫毛。 霍东很坦然地点了下头,低头在何如眼角吻了一下,低声说:“下班我来接你。” 何如笑了下,“好。” 何如和霍东的地下情就这么开始了,霍东每天都会接送他上下 班,就在距离老宅五百米的位置上,每日准时准点出现。 何如每天早上还会早起出门锻炼,当然并不是为了跑步,他疯了才会每天早起去跑步,早起出门是为了能和霍东一起吃早饭。 他们有时去粥铺简单喝碗粥,有时在路边吃根不知被什么油炸出来的油条,有时还会到西餐厅喝杯醒神的浓缩咖啡,再配上一碗沙拉。 吃过早饭回到老宅,还有第二顿早饭等着何如去吃,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吃,但霍老夫人还是发现他食量比之前减了一半。 对此何如回答是因为刚运动回来,没什么胃口,幸运的是霍老夫人接受了他的说法,没有生疑。 偶尔他们会在下班后进行一场简短的约会,何如会提前给霍老夫人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天加班,不用等他回去吃饭。 何如和霍东的工作还是那么忙,尤其是霍东,甚至要比之前还要忙一些。 他们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空一起吃早饭,抽空一起上下班,抽空约会,抽空相爱。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但这场摊牌除了何如和霍东对霍父霍母的摊牌,还有霍东对何如的。 第61章 “你到了?”何如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一边翻着手中的文件。 “不好意思,我可能还需要一会儿,要不你上来等我?”何如有些抱歉地说。 “好吧,那我尽快。” 挂断电话后,何如加快了办公速度。 “有点不对劲。”沈怡坐在他对面,用电脑看着邮件。 何如抬眼看她,“什么不对劲?” 沈怡把电脑移到他面前,让他看邮件,“郑秘书在跟我对接一些产业情况。” 何如看着邮件的内容,皱起眉。 “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提供的资料和向我要的资料来看,应该是要将一些霍家的产业转交给我们。” “为什么?”何如皱眉发问。 沈怡摇了摇头,“他还没有明说,我也不好问。” 何如陷入沉思。 “霍总没有透露过什么吗?郑秘书的行为都是代表着霍总的意思。”沈怡问。 “没有,什么都没跟我提过。”何如将电脑推回沈怡面前,“先对接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沈怡说。 “是不是等了很久?不好意思,突然有工作要处理,抽不开身。”何如上车第一件事就是跟霍东道歉。 “没事,没等多久。”霍东看着何如,等他坐稳系上安全带后,启动了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何如侧头看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平时大部分时间霍东下班都要比他晚,难得今天霍东这么早来接他。 “工作处理完就过来了。”霍东说,“今晚在外面吃?” “好。”何如应道,“我等下给妈打个电话。” 吃饭中途,何如没有开口过问霍东什么,比起去问,他更想让霍东亲自来告诉自己。 告诉自己他最近在忙什么,告诉自己郑秘书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告诉自己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在霍东没有开口之前,他就全当不知道。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何如提前给霍老夫人通过电话,让她先休息。 客厅留着一盏黄色的灯,何如过去将灯关了,然后上二楼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他给霍东发信息。 -到家了吗? 霍东没有回复,他将手机扔到床上,泡澡去了。 泡完澡出来,手机依旧没有动静,何如犹豫了下,拨通了霍东的电话。 无人接通。 再打一个。 还是无人接通。 再算了,第三个电话到底还是没打过去。 何如坐在床上,莫名感觉有些心慌,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晚将月亮藏了起来,天上没有一丝光亮。 第二天早上,何如按照惯例穿着运动服出门,但在老地方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霍东的身影。 之前每一天都是霍东先到这里等他,从没让他等过一分钟。 何如摸了摸手机,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心慌。 电话拨过去,依旧没有接通,霍东的电话关机了。 何如又打给郑秘书,郑秘书很快便接了。 “何总?”正秘书的声音透露着意外,不知道何如有什么事这么早找他。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何如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去公司了吗?” “还没有。”郑秘书说,“我正准备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何如说 ,“就是我联系不上东哥了,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 “霍总?”郑秘书说,“我从昨天下班后就没和霍总联系过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他电话关机了。你先忙吧,打扰你了。” 何如挂断了电话。 郑秘书语气中的茫然和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连郑秘书都不知道霍东的行踪,那么应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何如握着手机回了老宅,管家见他这么早回来有些惊讶,“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常何如出去运动最少半小时最多一个小时,今天出门却连十五分钟都不到就回来了。 何如解释道:“今天有点累,不跑了。” 管家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最近入秋,天气凉了,要注意保暖。” 何如点点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先用餐吧。”管家说。 “好。”何如走去餐厅。 一直到了公司,何如都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霍东。 他相信霍东不会无缘无故就与他断连,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并且这个原因还不能告诉他。 但何如虽然明白这些道理,可联系不上霍东这件事还是让他心安不下来。 开完晨会,郑秘书来了电话,语气变得严肃,“我到现在都联系不上霍总。” 何如已经意料到了,但还是有些失望,“他之前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郑秘书迟疑了一下,“但是” “但是什么?”何如追问。 郑秘书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何如说:“我和东哥的关系你应该清楚,有关于他的事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而且现在特殊情况,更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 郑秘书下了决心,眼一闭一睁还是说了出来,“这段时间霍总一直在整理霍家的产业。” “为什么?”何如问。 “霍总要放弃继承权,以后不再管理有关霍家的任何产业。”郑秘书说。 “什么?”何如瞪大眼睛,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是东哥亲口跟你说的?” 郑秘书说:“这段时间正在陆陆续续的清理产业,霍总交代有一部分会交给您,剩下的暂时由霍南总来负责。” 何如还是没能从这个冲击的事实中适应过来,“他有说为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按霍总的吩咐做事,不会过问其中的原因。”郑秘书说。 其实就算不问,何如也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挂断电话后,他想给霍老先生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霍东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就算去问霍老先生也不会有答案,如果能告诉他,霍东不可能不告诉他。 何如叹了口气,陷入低落情绪的漩涡。 放弃继承人的身份? 这得是多大的牺牲,为了他,真的值吗? 他真的值霍东这样做吗? 第62章 何如回到家时,霍老先生和霍老夫人脸色无异常地与他吃晚饭,他也就确信了他们是知道霍东的行踪的,或者说知道霍东失联的原因。 这让他在放了些心的同时心又揪了起来。 晚饭过后,霍老夫人来到何如的房间,拿着一张相片。 何如看着她,有些意外,“您还没休息吗?” “来和你聊聊。”霍老夫人满是怜爱地看着他,拉着他坐在床边。 何如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如,你还记得你来我们家多久了吗?”霍老夫人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温柔的和何如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何如想了一下,随即放弃,“记不清了。” “23年了。”霍老夫人柔声说,“除了一开始不在我们身边的5年,你已经来到霍家23年了。” 何如从没细想过这个,现在猛然听到,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来了这么久了。 霍老夫人抚上他的额头,捋了捋他额头边的碎发,“妈妈一直觉得你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你说已经养了23年了,和亲儿子还有什么区别呢?” 何如沉默没有说话。 霍老夫人拿出手中的相片,递给何如,何如接过。 相片上是三对夫妇在一个景点前的合照,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青春洋溢,肆意飞扬。 何如意识到什么,拿相片的手有些颤抖,眼眶渐渐泛红。 “这是我托人联系了你爸爸生前的朋友找到的。”霍老夫人放轻了声音,“你还记得你爸爸的样子吗?” 何如咬住嘴唇,轻轻点了头。 他指了下相片上的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然后抬头对霍老夫人难看地笑了一下,“我怎么会忘记他的模样呢?” 霍老夫人的情绪有些波动,伸手抱住何如,在他头顶微微叹了口气,“你爸爸要是能见到现在的你,该是多么骄傲啊”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相片上,相片上的人影因泪水而变得模糊。 何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抑制不住的哭声响了起来。 霍老夫人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两天妈妈也在反思,是不是我和你爸爸太自私了。” 何如流泪摇着头,沙哑道:“不是的。” “我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事业有了,家庭有了,还有四个乖巧的孩子,你说我们为什么还不知足呢?”霍老夫人轻声说,“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如果只是为了霍家的名声,为了你和小东的名声,就阻挡了你们的幸福,妈妈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她放开何如,看着何如的脸说:“那天小东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他问我,为什么就他是霍东?为什么只有他是霍东,为什么只有他要以霍东的身份活下去?” 她的声音颤抖,眼眶溢出泪花,嘴角的笑容也撑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有多痛吗?” “小如,”霍老夫人抓着他的手,悲伤又坚定地看着他,“你们的感情就由你们做主吧,爸爸和妈妈不会再反对你们。如果你们的爱真的有一往无前的勇气,那么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你们的阻碍。” 当天晚上,霍老夫人像何如小时候那样,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与他刚来霍家时睡不着的数个夜晚一样。 何如也像那时一样,蜷缩着身体将自己钻进被窝里,手里紧紧攥着被角,在霍老夫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中渐渐入睡。 “小如啊啊啊啊啊啊啊!”霍南在电话那头嚎叫着。 何如皱着眉头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等霍南停止嚎叫才拿回来,嫌弃问道:“什么事?” “你快救救我吧!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霍南的声音十分痛苦。 “怎么了?”何如一边处理着手上的工作,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他。 “大哥到底去哪了啊?为什么突然把工作都交给我了?你知道的啊,我最讨厌上班了!我也最讨厌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霍南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委屈得一塌糊涂。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与他相比,何如的声音平静的还有些冷漠,“你身为霍家的儿子,管理霍家产业难道不是应该的?委屈什么。” “我当然委屈!”霍南理直气壮,“这些平常不是都由大哥来负责的吗?!为什么现在都一股脑交给我?我自己的公司管理起来就已经够费劲了,现在工作量都要多出几十上百倍了。反正我是活不了了!你要不救我你就等着我的尸体吧!” “我怎么救你?”何如语气淡漠,“我又不是霍家的继承人,如果东哥不当继承人,那么下一个继承人就是你。” “你就算不是继承人,你也是大哥的那个那个什么啊。”霍南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说什么继承人?大哥不当继承人了????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何如语气平淡地放了个地雷,“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如果东哥以霍家继承人的身份结婚,舆论不太好,所以不当了。”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把不当霍家继承人说的像今天不去菜市场买菜一样那么轻松?什么叫那就不当了?如果大哥不当,那谁来当啊?” “你啊。”何如像挑黄瓜一样轻松地说。 “什么?”霍南大叫一声,“这绝对不行!绝对绝对不行!我当不了!” “当的了当不了你也得当,你不当谁来当?霍西都嫁到英国了,难不成还让她回来?” “那就让她回来啊,反正我不当!实在不行你当都比我当也要好啊!” 何如都要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傻?如果我来当,舆论不得更过分?那东哥不当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管!反正我不当!谁让我当我都不当!” “那你找爸说去吧。”何如面无表情。 霍南想了想,不太敢,还是决定求救何如,“小如,你救救我吧嘛?” “救不了,你赶紧熟悉业务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何如冷漠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霍南的嚎叫一并挂断。 何如对霍南接受霍家这件事,没有一点担心,反而很放心。 霍南虽然表现的像个废柴,但他本人并不是这么废物,不然当初何如也不可能看上他。 霍南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顶尖的,而且还不是那种苦学型,而是白天逃课晚上打游戏,就在考试前看一两眼书就能考第一的那种人神共愤型。 可能也因此,才养成了他张扬自傲的个性,从学校出来刚进公司就跌了一个大跟头,一下子亏损了几千万。 这件事本来并不严重,在霍家来看只不过是个小错误而已,后期弥补回来就行,但对于从小就心高气傲的霍南来说,却成为了无法跨过去的坎儿。 也是从那件事之后,他开始吊儿郎当,表现得对事业没有一点兴趣和野心。 可是作为他当时的枕边人的何如,对于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还是了解那么一二的。 霍南不过是一直被霍东压了一头,所以想要找个机会证明自己,只不过太过于激进,跌了跟头。如果当时稳当一些,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纰漏,坏就坏在他当时太急了。 这么多年霍南对外表现出来的所有的不在乎和不在意,不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那点自尊心罢了。 不然每天在家中只要电视一播财经频道就目不转睛,睡觉前各种财经杂志不离手,是为了什么? 被挂断电话的霍南还是不死心,发来一连串短信。 -你别和大哥结婚了,当霍家老四吧,继承人给你当。 -反正你也和我离婚了,正好入族谱。 -大哥那样的,跟他过日子肯定能闷死。 -你就当帮帮我。 -大哥究竟去哪了?连你都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知道?你要是知道大哥去哪了,你告诉我,我亲自把他捉回来。 -我问郑秘书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大哥去哪了,大哥是不是跟别的小鲜肉跑了? -如果是这样,你也别伤心,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比如当霍家的继承人 -或者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当继承人,你跟我复婚就行。 何如烦躁地将手机关了静音,扣在桌上,眼不见为净,省的霍南再烦到他。 但霍南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就是他其实知道霍东的行踪。 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但他已经知道霍东是去做什么。 那天晚上霍老夫人也曾透露过几分:“你爸爸和我已经同意了小东想要放弃继承权的请求,但你爸爸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交给他,完成之后,他就可以不再有顾虑地将霍家交给小南。” “其实我和你爸爸并没有让他隐瞒自己的行踪,可能是他自己不想告诉你吧。” “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在感情方面,或者说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有些幼稚,有着别人理解不了的固执。如果他没有告诉你,你也就安心等着吧。” “等他带着胜利的勋章回来跟你炫耀。” 何如思来想去霍老先生交给霍东的最后一个任务可能是什么,除了陆空叶也就没别的可能了。 霍家这么多年在霍东的带领下,没出过任何差错,一日比一日强大,势头正猛。 就连一直与他们抗衡的陆家,也在这段时间内被霍东打压得一时抬不起头来。 霍东或者说霍家,都只在陆空叶身上吃过瘪。 “陆空叶”何如喃喃着他的名字,神情若有所思。 如果陆空叶不是与他站在敌对方,其实他还是挺佩服他的。 除了陆空叶的眼光让他难以接受。 时到今日,他都不知道陆空叶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对霍南那么执着,甚至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霍南。 他也问过霍南,可霍南也想不起和陆空叶之前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以至于让陆空叶忘不了他的事。 “可能是看上了我英俊的外表,自从见过之后就终生难忘,以至于成了执念。”霍南当时是这么说的。 何如差点吐了,只能黑着脸让他赶紧滚。 说起来,如果霍南不是霍家的儿子,不是有整个霍家和霍东在护着,可能早就已经被他得手了。 就连江水,乔一万般护着的小儿子,现在都只能待在国外的疗养院,靠着大量的机械和药物来维持生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往日的健康。 乔家已经为乔一和江水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回国以后,何如就连手霍东将乔家一锅端,该拆分的拆分,该收购的收购。现在的乔家早已名存实亡,就连乔一都已经随江水一起出国,待在了国外。 何如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虽然江水已经因陆空叶而损失惨重,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过于愚蠢才被陆空叶耍的团团转,丝毫解不了他心中的仇。 他要报的仇不单单是江水介入他和霍南的婚姻,更是江水曾对他下药要他身败名裂的仇。 关于这点,他不会因为江水可怜的下场就心软。 收拾完江水,下一个就轮到陆空叶了。 他才不要当城堡里的公主,只能等着王子斩杀野兽后凯旋,他要自己去杀了野兽。 自己,亲手。 “已经发过去了。”郑秘书在电话里对何如说。 “是全部的吗?”何如问他。 “是,查到的全部信息都在里面了。”郑秘书说。 郑秘书其实也不想做出卖自己老板的事,毕竟自己老板在走之前可没有交代过他让他所有的事都听何如的,更没交代过他让他把这边的私密文件都发给何如。 可是以他跟在霍东身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何如的话语权还是要稍稍比他老板高那么一点的。如果他现在不尽量配合何如,等老板回来后,遭殃的可能还是他。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以及保住自己七位数的年薪,当何如问他要这段时间查到的有关陆空叶的所有线索时,他二话不说就发了过去。 他现在寄希望于何如能在霍东回来后帮他美言几句,不说涨年薪吧,发点奖金也是好的,那样他也算没白冒这么大的风险。 晚上何如宴请了南人,将之前答应的张姐做的大餐实现了。 南人很开心,吃的也很开心,把肚子吃到快撑开才终于放下了筷子。 “说吧,是不是又有事情要求我?”南人吃过饭就瘫倒在沙发上,一副酒足饭饱爬不起来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何如坐在他对面。 “来之前我就觉得今天这顿饭不是单纯的请我吃,而是场鸿门宴。”南人打了个嗝,“早不请晚不请,偏偏霍东不见了就请我吃饭。” 何如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霍东不见了?” 南人嗤笑一声,“我要想知道还能不知道?”他换了个姿势,以防压到快爆开肚子,“行了,说吧,这次又要我干什么?” 何如叹了口气,直接进入主题,“这段时间你应该没闲着吧?” “你指的什么?” “你是不是也在追查陆空叶的行踪?” 南人点了下头,“是。” “是不是也觉得之前被他跑了,不甘心?” 这次南人咬着牙点的头,“是。” “所以你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算你帮我,只能说是共同协作。”何如看着他。 南人看他,“你什么意思?你要抓陆空叶?” “不然呢?”何如耸了下肩,“我不应该抓他吗?之前我那副惨样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呸!”南人嫌弃地看着他,“你快别演戏了,你之前那点伤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搞的?” 何如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南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从小你就爱玩这招,也就霍东那小子一见到你浑身是血就魂都没了,才能被你骗过去。” 何如不自然地咳了一下,“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如果霍东知道了,他可能会死的更惨。 南人撇了撇嘴,没说不行,意思就是勉为其难同意了。 何如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刚进福利院时,南人已经在那里生活很久了。后来他有问过南人,南人说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福利院,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这里了,应该是婴儿时期就被遗弃了。 但也不知道他在福利院这几年怎么混的,反正何如刚进福利院第一天,就见到他被几个小子围成一圈拳打脚踢,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缩成一团任人欺辱。 何如当下也没多想,冲上去就对着那几个人喊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欺负他?!” 后来的结果就是,他和南人一起挨了顿揍。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都很聪明,这种聪明不一定是褒义的聪明,他们对于看人眼色生活很有一套。 他们明白他们是没有爹没有娘的,他们唯一赖以生存的就是这个福利院,也就是福利院的院长。 所以讨好院长,成为了福利院的小孩的必修课。 院长在的时候一声声院长妈妈甜甜的叫着,院长不在的时候就合起伙来欺负那些不受院长喜欢的小孩。通常不过分的话,院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也都得心应手的知道就算欺负人也不能留下证据,打人要往身上打,露在外面的皮肤他们绝不会留下痕迹。 何如为南人出了头,自然一下子成为了南人的同伙,成为整个福利院共同孤立的对象。 没办法,他也只能和南人成为好朋友,因为除了南人,没有其他人搭理他。 “我有一招,你听我的,以后就不会挨打了。”趁着黑夜,何如拉着南人跑到外面的厕所里,悄声对他说。 “什么招?”南人懵懂地看着他。 “你要先保证会配合我,我才能告诉你。”何如说。 南人皱起眉,“是不是什么损招啊?” “你管是不是损招呢?”何如瞪他一眼,“你是想配合我还是想以后继续挨打?” 南人纠结一番,还是不想再挨打了,“你说吧,我帮你。” “好。”何如转身翻出自己白天藏在这里的树枝,递了一根给南人,“你用这个打我。” 南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中的树枝,再看了看何如,“你说什么呢?” 何如皱眉瞪他,“刚刚不是说好听我的吗?怎么又不听了?” “可是可是你也没说要我打你啊。”南人拿着树枝下不了手。 何如安慰他,“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等下我也要打你的,咱俩互相打,公平。” “啊?”这下南人是真的呆住了。 南人最后还是在何如的压迫下,等何如把树枝沾上水后,一边哭着揍他,再一边哭着挨揍。 第二天两人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以及衣服下面,全都是树枝抽出的红色的红印,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刚好那天市里领导来视察,何如和南人从早上起就躲了起来,不让院长和其他人看到他们,等市里领导进到福利院里面,他们才窜出来,直接打了个照面。 没几天,福利院的院长就换了人,而何如和南人则成了小孩当中的领导者。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们不打人,也不欺负人,更不抢别的小孩的食物。 后来等何如被霍家接走,南人一直在福利院待到了成年才离开。 中间也有看上他的家庭想要领养他,但他全都拒绝了,每天只待在福利院里,只有周末会跑出去和何如见面,听他讲一讲外面的世界。 第63章 黄昏的海边,夕阳穿上了红色的外衣,变成一团红色,燃烧了天际,将云霞都染成了红色。 金黄色的海滩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躺椅摆在上面,上面架着大大的遮阳伞。 躺椅上躺着一个人,上身光着,穿着沙滩裤,脸上带着大大的墨镜,悠闲地感受着海风。 他藏在墨镜下的眼睛观赏着眼前的景色,看着远处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沙滩上,嘴中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 在他身后的远处,渐渐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我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吗?”南人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地对何如说。 “谁让你每天只宅在你那小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深闺大小姐。”何如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说实话,有点紧张。”南人翻着手中的机票,左看右看,都快把机票看出个窟窿。 “紧张什么?”何如收了手机,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没坐过飞机啊。”南人靠在候机厅的座椅上,看了眼旁边落地窗外正在架登机廊桥的飞机,又看向天空,喃喃道,“第一次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何如没理会他这种第一次飞机而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情绪,直接站起身,“好了,该登机了。” 此时登机口已经开始排队,何如拽着南人排在队伍的尾端,跟着前面的人群检票坐上飞机。 走过登机廊桥终于坐在位子上后,南人把安全带系好,拿出电脑,放在小桌板上。 何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空姐就走过来,微微弯腰对着南人亲切说道:“麻烦您将电脑和小桌板收起。” 南人长这么大,就没跟几个女人说过话,说过话最多的应该还是何如家的厨娘张姐。 他的脸唰地就红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看向空姐,磕磕巴巴地说:“啊哦好。” 他手忙脚乱地把电脑合起来,抱在怀里,然后要把小桌板收起来,可能是有些慌乱,他在小桌板上胡乱摸着,就是找不到收起的扣在哪儿。 空姐脸上带着微笑,伸手在小桌板的侧方按了一下,将小桌板收了起来。 南人的脸更红了,像是要找个洞钻起来一样小声说:“不不好意思。” “没关系。”空姐柔声说完后对他一笑,转身去检查下一排乘客了。 何如在一旁冷眼看完全部过程,等空姐离开了,对着南人冷笑一声:“瞧你那出息。” 南人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他抬手擦了擦,转头瞪了何如一眼,“你懂什么?” 何如撇了撇嘴,“你说你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啊?你媳妇牵一下你的手,亲一下你的嘴你是不是都能直接晕过去?” 南人没有回应他的冷嘲热讽,掏出准备好的眼罩戴在脸上,抱着胳膊冲向另一边,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飞机在这时动了起来,缓缓滑行着,何如的注意力被分散,不再开口嘲讽南人。 他看着窗外缓缓划过的机场,内心既平稳又不安。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陆空叶双手垫在脑后勺下,透过墨镜看着身边站着的南人。他的右脚搭在左脚上,轻轻地晃动着。 霍东自上而下看着他,眼神没有温度。 陆空叶伸出一只胳膊,用食指将墨镜往下扒拉了一点,露出眼睛看着霍东,“不坐下来聊聊?” 说完他突然一笑,满是抱歉地说:“啊,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也准备一个躺椅了,这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会来, 疏忽了。” 霍东冷言开口:“不用了。” 陆空叶耸耸肩,“不过——”他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霍东,“你跑这么远来找我,是什么事啊?” “我来带你回国。”霍东不带感情地说。 陆空叶张大了嘴,笑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跟我表白呢。”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你是觉得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把去带走吗?”陆空叶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海滩的四周突然出现很多个黑点,黑点逐渐变大,变成人影朝他们走过来。 陆空叶对着霍东挑了下眉,“我相信你不会毫无准备地就这么找到我,有什么底牌都亮出来吧,早点了事,我还要回去吃饭呢。” “原来飞机餐这么好吃的吗?”南人瞪大眼睛看向何如。 何如眼前的飞机餐一口都没动,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南人:“你管这个叫好吃?” 南人十分认真地点头,“好吃啊。” 何如把自己那份放在他面前,“那这个你也吃了吧,我没胃口。” 南人没跟他客气,直接开吃,中间抽空回头望了一眼何如,“你不吃饭不饿吗?” 何如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在担心霍东?”南人难得地敏锐察觉到何如的情绪不对劲。 何如没有说话。 南人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放心吧,霍东那么牛逼,养鹿那小子干不过他的。” 何如还是没说话,看着窗外。飞机已经飞离了城市上空,朝下看不到任何灯光,大地黑漆漆一片,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天呐,这边怎么这么热。”刚下飞机南人就出了一身汗,他想把外套脱掉,但手刚抬起就又放了下来。 “热带都这样,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何如说。 “好难受啊。”南人摸了摸自己脸上贴的假胡子,从出发前这玩意儿就已经粘在他脸上了,现在一出汗更不舒服了。 他又抬手摸了摸假发,小声说:“头皮好痒啊,在飞机上我本来想去厕所把它摘下来透透气的,但害怕摘下来之后就戴不好了,就没摘。” 何如扭头看了他一眼,“行了,别抱怨了,看看车有没有到。” 南人的视线在机场外来回扫荡,看到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对身边的何如说:“在那儿,我们预约的车。” 何如和他快步走上车,与司机确认了身份。 司机用英语问他们:“是金先生和李先生吗?” 何如同样用英语回答他:“是。” 车子启动后,司机与他们闲聊,“你们是韩国人吗?” “是。”何如说。 “从韩国过来玩啊?”司机问。 “嗯。”南人说,“这边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司机滔滔不绝地为他们介绍了当地的景点以及各种特色小吃,直到要下车了,都还意犹未尽,恨不得拉着他们再多绕几圈,多讲一会儿。 下车时司机拒绝了他们给的小费,并表示与他们聊得很开心,希望他们下次用车时可以再联系他。 南人很开心,连声说好,对着司机挥挥手,目送了他离开。 等司机的车子不见踪影后,他转过头问旁边的何如:“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何如看了他一眼,说:“去玩儿。” “我没有带其他人来。”霍东说。 陆空叶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一个人来 的?” 霍东点了下头。 陆空叶夸张地笑了下,“那你来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来玩的吗?” “我说了,我是来带你回国的。”霍东说。 陆空叶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人?你要靠什么把我带回去?” 陆空叶的人已经走近,十几号人包围住了他们,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有一把枪,此时都瞄准着霍东。 陆空叶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此时也消失了,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冷漠,“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 陆空叶从躺椅上站起身,面朝着大海,闭上眼张开胳膊感受着潮湿的海风。 他转过身看向霍东,“你知道在这里杀死你,就像杀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霍东看着他,身板挺得正直,眼神不带温度。 “你跟霍南真的完全不一样。”陆空叶歪头冲他笑了一下,“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与霍南正好相反。” “你也是霍南最讨厌的那种人。”霍东开口。 陆空叶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阴冷地盯着霍东。 他咬着牙,狞笑道:“他再怎么讨厌我,这辈子也都不可能逃离我。” 霍东微皱起眉,“你为什么对他会有这么深的执念?” 陆空叶没有回答他,而是说:“等你死了,霍家也就濒临散架,你觉得到时候还有人会护着霍南吗?”他冷笑一声,“还是你觉得何如那小子能撑起霍家的大旗?” 霍东没说话。 陆空叶朝旁边伸了伸手,立马就有一把枪递到他手上,他把枪口对准了霍东,轻声说:“虽然我很想让你亲眼看看霍家消亡时的惨状,但没办法,你一天不死我一天都不能安心,所以只能对不住了。” 说完,他的食指一动,轻轻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子弹了陆空叶的膝盖,他的手指瞬间无力,手枪从他手中脱落。 抢在落地的一瞬间被霍东一把捞起,然后趁身边的保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擒住因腿上的枪伤而快要倒地的陆空叶,把抢口抵在他的脖子上,冷眼看着四周用枪指着他的保镖们。 保镖们的动作一下顿住,看着被霍东控制住的陆空叶,一时间不敢有半分动作。 腿上的枪伤传来剧痛,陆空叶的脸上已经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死死咬着牙,脸色泛白,声音里有着难忍的痛苦:“什什么情况” 在他身后的霍东一手用枪抵着他,一手擒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的底牌来了。” 陆空叶倏然抬头看向四周,远处的高楼上闪过一丝亮光,瞬间又是“砰”的一声枪响,身边的一个保镖倒在地上。 其余的保镖立马回过头寻找枪声的来源,可对方并没有给他们寻找的时间,一下接着一下的枪声响起。空无一物的沙滩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保镖们像是暴露在枪口下的小鸡,毫无反击能力,任由对方压倒性的攻击。 几声枪响之后,不少没被射中的保镖已经察觉到枪声的来源,但他们所持的都是手枪,射程范围有限,无法做出有效还击。 其中几人试图离开沙滩,走到高楼处,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对方连声的射击给阻挡住了脚步。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后,刚刚还气势汹汹围成一团的保镖,此时已经伤的伤亡的亡,全部倒在沙滩上,没了半点战斗力。 陆空叶明白大势已去,脸色苍白地看着远处,直到不久后,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第64章 何如紧张的神色连路边的小狗都能察觉到,南人不得不起身安慰他,“你要不要这么紧张?从出发前你的情绪就一直不对劲。” 何如抿着嘴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心慌。” “心慌什么?”南人十分不理解。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呢?”何如抬头看他,“如果我们的计划出了差错,那东哥” “不要瞎想。”南人打断他的话,“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不相信我,那你总该相信霍东吧?这次的计划是由他安排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有差错的。” 何如是在排查郑秘书发过来的资料中发现霍东留给他的信息的。 陆空叶的行踪很不好追踪,从被通缉后,他就像消失匿迹了一样,没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但只要人还活着,只要陆空叶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总能找到他。 郑秘书提供的资料中显示陆空叶从英国消失后,曾在热带地区短暂出现过,其中一份加密文件中古巴被圈了个圈。 与此同时,何如查到了霍东的行踪。 令人费解的是霍东的行踪虽不说直白显露出来,但只要有心,就都能查出来。 前几日何如认定霍东是想彻底瞒着他,所以根本没有提起过通过调查霍东的行踪来得知他的去向的念头。这几日开始排查有关陆空叶的资料后,何如随口吩咐沈怡让她查一查霍东的行踪,没想到就这么查出来了。 何如不认为这是霍东的疏忽,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连他都能轻松查出来霍东的去向,那么陆空叶也绝对可以。 在陆空叶知情的情况下前往古巴,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霍总去了古巴。”沈怡说。 又是古巴。 “东哥是一个人去的吗?”何如问沈怡。 “查到的情况是这样。”沈怡说。 一个人前往古巴,直接将自己暴露在陆空叶眼前,怎么想都那么不对劲。 何如心头掠过一丝奇异的想法。 会不会那份加密文件中被圈住的古巴,是霍东有意留给他的信息? 让何如确定这个想法的是南人查到的另一件事。 “霍东确实是自己一个人到的古巴,但他出发时不是一个人。”南人说,“他和他带的人是分批次出发的,霍东自己先到的古巴,剩下的人则在转机的时候被海关查出白粉,拘留了。” “看起来像是养鹿的的手法,我怀疑他可能会利用被控制住的这几个人,让霍东以为自己的人平安到达了古巴,然后当霍东还以为自己有底牌时,直接将他“咔”的一下干掉。” “那如果东哥将计就计呢?” “将计就计?” “让陆空叶以为自己已经在他的掌控里,然后趁他没防备时,露出另一张准备好的底牌。” “那就反将一军呗。不过霍东的另一张底牌是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陆空叶看起来是在畏罪潜逃,但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无论是陆空叶还是霍东和何如,都在找准机会给对方最后一个致命一击。 相比在国外的陆空叶,在国内的霍东和何如的动向更容易被监视。 当霍东没有多加掩饰就离开时,陆空叶会更仔细的监视留在国内的其他人,比如何如,比如霍老夫妇。 所以当霍老夫妇和何如都认为霍东决心由自己解决,不让他们插手后,陆空叶也就放松了警惕。 趁这个机会,何如和南人装扮成韩国旅客,偷偷离开了国内,前往古巴。 留在国内顶替他们的人撑不了多久就会被陆空叶的人发现不对劲,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在陆空叶没反应过来之前赶到古巴,将一切了结。 南人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霍东的另一张底牌中的一份子,反正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何如拉上了飞机。 在转机的时候,一个陌生样貌的人接近了他们。是霍东的人。 当初霍东的人分成两批出发古巴,一批被陆空叶的人拦住,另一批则连南人都没有查出来,隐藏得滴水不漏。 “霍总让我们在这里待命,如果见到您,就一切都听您的指示。”那人对何如说。 在那一刻,何如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心慌都短暂地被抚平,原来他没有猜错,原来他没有会错意。 原来霍东真的在等他。 “这种滋味好受吗?”何如扯掉身上的假发和装扮,走到陆空叶面前,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呵”陆空叶嘴唇发白,额头上因疼痛而产生的汗水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狂妄、自大、恣肆这些看起来和陆空叶没有任何关联的词,其实早已深深烙印在他身上。 所以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霍东的计划,并完美摧毁了他的计划后,有些细节就很容易忽视掉。 “霍南呢?”陆空叶直勾勾看着何如,声音沙哑,“他没有来吗?” 一旁南人听到他的话夸张地笑了一下,“他怎么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前夫呢?” 何如勾了勾唇角,又认真又恶毒地对陆空叶轻声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远处跟何如一起来的人已经抱着枪跑过来,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十来个人捆绑起来,霍东将手中擒住的陆空叶扔给其中一个人,“带回去。” “是。”那人接过陆空叶,下手一点不留情地将陆空叶绑起来。 南人看了看霍东,又看了看何如,十分识相地转身去帮忙了。 四周的声音很嘈杂,有痛苦的呻吟声,有不屑的叱骂声,还有不时发出的交谈声,但何如此时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四周寂静,只能看见眼前的霍东。 霍东朝他走近了两步,站在他面前,在离他十分近的距离轻声说:“对不起。” 何如的眼眶瞬间变红,这几日的所有担心、恐慌、想念全部翻涌上来,他咬紧嘴唇执拗地看着霍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霍东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抱住他,动作温柔地将他圈在自己的怀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何如的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喷涌而出,他咬着牙死死忍着,不想让霍东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霍东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回去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好不好?” 何如抬手抹了把眼泪,然后双手紧紧抱住霍东的腰,像怕他再次逃跑一样,手指因力度都泛了白。 “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霍东耳边响起。 霍东的心像是碎了一样,心疼得一塌糊涂,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安慰何如,他只能认真回答何如:“好,我答应你。” “不许再这样了!”何如又重复了一遍。 霍东认真又虔诚地回答他:“好,我答应你。” 陆空叶在这里的据点被霍东的人抄了个底翻天,陆空叶本人以及他养的那群人都被霍东一起打包带回了国。 陆家几次向霍家递话,愿意用陆家的家产来换取陆空叶的人,但霍家全部回绝了。 陆空叶被关进了大牢,等待他的是不久后的审判,以及将在监狱里度过一生的结局。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霍南拉着老长一张脸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霍东和何如。 何如看了一眼旁边的霍东,说:“尽快吧。” 霍南阴恻恻地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何如坦然点头:“是。” “你——”霍南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想骂他又不敢,想骂他的姘头,更不敢。 “算了!你们愿意怎么就怎么吧!”霍南赌着气说,“反正也没人关心我!没人在乎我!我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工作机器!就算哪天过劳死在公司都不会有人发现!” “胡说什么呢!”一旁的霍老夫人听不下去,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霍南撇了撇嘴,“凭什么他们两个谈恋爱的谈恋爱,结婚的结婚,就我得每天拼死拼活的去工作,连个吃饭的工夫都没有?这不公平。” “你大哥之前的几十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之前你有心疼过他吗?”霍老夫人不赞同地看着他,“怎么轮到自己就连半年都坚持不了,这么多抱怨?” 霍南发现自己无法还击,因为霍老夫人说的确实在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霍老夫人对他说完后,转头看向霍东和何如,“婚期定了吗?我最近翻了翻黄历,有几个良辰吉日,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何如没料到之前一直反对他们的霍老夫人竟然对他们的婚事这么上心,恨不得一手帮他们全部包办了。 等他和霍东和霍老夫人聊完婚礼的事,离开老宅时已经很晚了。 何如回国后就搬离了老宅,搬回了之前霍东的那栋房子。 安德鲁重新设计的那套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但何如和霍东并没有立马搬进去。霍东想把那套房子当做婚房,等结婚当天再搬进去。 何如自然同意他的想法,于是他们现在就先暂住在霍东的另一套房子里。 “你紧张吗?”晚上睡觉前,何如换好睡衣趴在床上,问躺在一旁的霍东。 霍东正在看书,听到他的问题放下书,看着他:“紧张什么?” 何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之前我都没有紧张的,但今天妈突然说到要定婚礼的日子,就感觉有点紧张。” 霍东把书合上放到一旁,问他:“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何如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反正就是心跳有点快。” 霍东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摸摸。” 何如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到他身上,“不要耍流氓!” 霍东把碍事的枕头扔开,在何如逃开前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也紧张。” 何如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相信:“是吗?” “嗯。”霍东说。 何如挣脱他的怀抱,看着他的脸,“可是从你的脸色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紧张。” 霍东看着他,“看不出来不代表我不紧张。” “那你紧张什么?”何如问他。 “和你结婚。”霍东凑近他,用额头轻轻抵着何如的额头,说话间鼻息打在何如的脸上,“和你结婚这件事让我既兴奋又紧张。” 这句话可能在别人听来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但听在何如的耳朵里,就是全世界最甜最浪漫的情话。 他的心脏又不听话地跳了起来,他小声问霍东:“你真是这么感觉的吗?” 霍东认真点了下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很期待和你结婚。” 何如感觉自己的脸好像都红了起来,他有些害羞地抱住霍东,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着声音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东圈着他的腰:“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这个问题一直埋藏在何如的心里,直到今天才有勇气问出来。 霍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在你要结婚的那段时间。” 何如抬起头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全是不可思议,“那么早?” 霍东点了下头,又说:“但当时我自己并不知道。” “什么意思?”何如眨着眼看他。 霍东垂眼看着他,手轻轻抚上他的眼角,“直到看到一双很像你的眼睛,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何如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东则低下头,轻轻在他眼角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我爱你。” 等霍东抬起头,何如直直看着他,眼里全是迷恋。突然他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我也爱你。” 第65章 番外1 楚然和霍东的公司解约了,为此,他需要付一笔十分可观的违约金。 这笔违约金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他还是很爽快地付了。因为钱是别人的。 准确的说,是一位年轻的富豪为他付的。 在看到霍东和何如的结婚新闻后,楚然才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有多愚蠢,一次又一次都没能看清现实。 所以这一次他准备学聪明点,麻利脱身,不再妄想可以和霍东再发生点什么。 事实上,一直以来朝他抛出橄榄枝的人很多,只不过之前有霍东在面前,楚然就将他们忽视了。现在霍东是不可能了,那么,有些以往不太在意的人,此时就亮眼了起来。 何如听说了楚然解约的消息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现在并不在意楚然,他现在比较想知道怎么才能揍霍东这个固执的家伙一顿。 他们已经吵架足足一天半了还没有和好,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很显然,这一次两人都不愿意让步。 何如下班时,看到停车场里熟悉的车,虽然脸色不善,但还是走过去坐了上去。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打开后座的车门,脸上不悦的表情彰显着主人此时的心情。 霍东转过头看着他,“怎么坐后面?” 何如先是看着车窗外不搭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又回过头看着霍东,语气不忿,“我实在不明白,有一个孩子到底对我们有什么坏处?” 霍东抿了抿嘴,“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了。” “是讨论过了。”何如生气地扯了下嘴角,“但显然并没有讨论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霍东看着他没说话。 何如气鼓鼓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我不想再跟你进行无用的讨论,开你的车吧。” 霍东又看了他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启动了车。 正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子很多,他们的车子在车流中缓慢行驶,车内和车外的嘈杂不同,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车后发出一声巨响,整个车子都抖动了一下。 何如稳了身体,转过头往后看,看到后面离他们近到离谱的车。 他们的车被追尾了。 霍东将车熄火,说了一句“我下去看看”,打开车门下了车。 何如坐在车上,透过后窗看着,后车的主人此时也下了车。 何如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撞了他们的竟然是楚然。 楚然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霍东,他有些惊喜地冲霍东打招呼,“霍总,好巧啊。” 霍东沉着脸色,没有回应他的招呼,而是说:“直接联系保险公司吧。” 楚然冲他笑了笑,回头看了看,然后说:“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了?现在路上都堵着呢,保险公司过来也得一段时间,我们的车就这么横在马路上好像也不太好。” 说着后面响起几声催促他们的喇叭声。 “责任在我,我来负责维修费吧。”楚然得体地笑了笑,“到时候需要多少费用,你直接联系我就可以。” 霍东没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已经堵起来的长龙,“不用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欲回车。 “等等——”楚然没想到霍东竟然就这么将这事了了,快走两步追上去。 霍东已经坐上车,楚然弯腰在车窗外看着他,“那个就这么了了我有些良心不安,还是让我负责维修费吧。” 霍东直接按了下车手旁的键,将车窗升上去。 楚然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一下,手从车窗上拿下。 “好久不见啊。”何如突然从后座探出身子来,朝窗外的楚然笑着打招呼。 因为何如突然开口,霍东放开了控制着车窗的键,车窗只关了一半。 楚然没想到何如也在车上,他有些尴尬地冲何如笑了下,“好久不见。” 何如回过头看了眼后面的车,又转过头对楚然笑着说:“看来最近生意不错啊,这车限量的吧,国内可只有几辆。” 楚然皱了下眉,“什么?” 何如有些抱歉地笑了下,“哦,别介意,我说的是你的电影,看新闻你最近上映的电影票房好像不错。” 何如这句话直接戳了楚然的心窝子,众所周知他这次新上映的电影不管是票房还是口碑都一落千丈,不及之前的百分之一。 整个娱乐圈此时都在疯狂地唱衰他,认为他快要过气,即将被后面的新星们踩在脚下。 楚然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他勉强对何如说道:“后面的车好像已经堵起来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维持着仅剩的那点自尊,昂头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关车门的时候可能没有控制好力度,“砰”的一声何如坐在车上都能听到。 一直回到家,何如和霍东都没有开口,维持着车内的沉默。 车子熄了火,何如和霍东都没有要下车的想法,稳稳坐在车上。 霍东回过身,看着何如。何如同样也看着他。 “如果你能生小孩,”在感受到何如眼里冉冉升起的怒火后,霍东又接着说一了句,“或者我能生小孩,那么我会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诞生。但是遗憾的是,我们都没有生育功能。” “可是现在有各种合法的代孕机构,只要我们想,我们就能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何如看着他说。 “那不一样。”霍东说,“如果选择代孕,孩子除了我们,还会有一个亲生母亲。” 何如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代孕机构都是保密的,我们不会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对方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她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更不会出现在孩子的生活里。所以孩子的亲人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会有任何其他人。” 霍东依旧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何如真的对霍东的想法很费解,“还是你是在在意用谁的精子来代孕?如果是这样,可以用你的,我没关系。我只是想拥有一个我们的小孩,至于他是谁生的,孕育他的精子是你的还是我的这都不重要。” “如果一定要去代孕,我肯定会选择用你的精子。”霍东一脸认真,“比起我自己的,我认为我会更爱和你有着同样基因的孩子。” “你——”何如看着霍东,“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吵架的时候说情话?这样会影响我的发挥。” “我没有说情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如果未来我们会有孩子,我也会同样爱他。”霍东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 何如努了努嘴,声音比刚刚要弱了一些,“我认为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我没有准备好。”霍东伸手摸了下何如的脸,“至少现在,这几年,我不想有第三个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就算是我自己的小孩也不行。” 何如看着他,眨了眨眼,“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霍东说,“你看起来 很期待拥有一个孩子,可我却自私地想要独享你,不想有任何人来分散你对我的注意力,这种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何如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你昨天就应该告诉我的,这样我们也不会吵架两天。” “现在也不晚。”霍东轻声说,“我答应你,再过几年后我们会像你想象中那样,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会亲自去挑选代孕机构,亲自选择代孕母亲,然后等待他的降临,抚养他,照顾他,直到他长大成人。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只爱我,眼里只有我。” “我当然只爱你。”何如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就算有了孩子,我最爱的人也永远都是你。” 何如突然起身,费力地试图从后座爬到了副驾驶。 霍东看着他的动作,既没有出声阻止他,也没有问他想做什么。 爬行过程中,何如还在昂贵的车上留下了两个脚印。 坐到了副驾驶,何如平复了下自己因刚刚的爬行而跳动的心脏。 霍东正看着他,似乎等他自己解释自己这一些列的动作的意思。 何如看着霍东,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探过身子,亲在他的的唇上。 霍东没有表现出意外,反而抢过主动权,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一手压着何如的脑袋狠狠地着他,一手将座椅调下,然后搂过何如的腰,将他抱到自己身上来。 何如乖巧地坐在霍东身上,闭着眼睛沉浸在个吻里。 霍东越吻越凶,带着浓浓的味道,何如感觉到了,睁眼看着他。 霍东松开他,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将他嘴边的口水丝擦掉,然后打开中间的扶手,从里面拿出一支润滑油。 何如见到润滑油,有些惊讶,“你竟然在车上准备了这个?” 霍东带着安抚意味地在何如嘴角吻了一下。 外面的余晖从他们没拉窗帘的窗户透进来,何如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红霞。 霍东在他身边,一下又一下地亲着他,顺着他的头发亲到他的耳垂。 何如转过身抱住他,将自己的脸埋在霍东光着的上身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霍东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睡一会儿吧。” “嗯。”何如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没一会儿便在霍东的怀抱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