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生潋滟》作者:非4088 文案 余潋和莫如言登记那一天,有人问起她的名字。 她回答道:“我是余潋。” 脑海中突然想起过去某个画面—— 他说起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是余潋,余生的余,潋滟晴方好的潋。” 那么多的余,偏偏是余生;潋滟便罢,偏偏是潋滟晴方好。 你是不是,很爱我呀? 【前期霸道总裁莫 X 后期实力宠夫余】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潋,莫如言 ┃ 配角:杨泽景,叶柯,高敏,杨紫欣 ┃ 其它:巧取豪夺,豪门世家,都市情缘,情有独钟 ====================================================================== 第1章 重逢(1) “你要干嘛?”女孩双手抱胸,缩成一团,两眼警惕地盯着朝自己靠近的那个人。 男人一点一点靠近,眼神清冷,却泛着狼性的光,道:“刚刚答应要永远陪伴在我身边,怎么现在却摆出这个样子?”他一步一步,一句一句哄诱道:“你别怕,我对自己的东西总是很爱惜的,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他说的这些话反而使她更加害怕,感受着他越来越逼近的气息,她疯狂地摇头:“别过来,别过来,别再过来了……” 最后那双手臂还是狠狠搂住了她,他的鼻息缓缓接近她的脖颈,放佛一匹餍足的狼,抓捕到了自己的猎物,放在鼻尖轻嗅,准备开始品尝。 他果然狠狠吸了一口。 “不要——” 余潋猛地从床上坐起,仍旧惊魂未定,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不停地冒着细汗珠,鼻尖有种冲动抑制不住,她哭了。 “阿潋,你怎么了?” 一道轻声温柔的声音响起,余潋双眼无神地抬起头,视线一点一点恢复清明,认出自己所处的环境,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没什么,只是个梦而已,都过去了,自己现在好好的。 “阿潋,你没事吧?”舍友见她久久不答,声音提了一点,再问道。 余潋深呼了一口气,稳定了声线后回答:“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舍友放佛安了心:“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刚刚你喊的那一声有多可怕,我都要被吓死了。” 此时夜色尚在,很明显还是夜半,余潋有些过意不去,朝舍友道歉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有啦,”舍友说道,“我早就醒了,雷声那么大,还劈里啪啦持续打个不停,我睡不着。刚刚我以为你是被雷声吓醒的呢,你好像有点怕雷。” “哦。”余潋头伸出床帘外,道,“下雨了吗。” “对啊,下雨了。” 天空闪过一道雷,余潋看见外面银色一闪,紧接着是一声爆响——“啪啪”,余潋不自觉缩了身子,噤若寒蝉。她想起,那段日子也是这样的雷雨天,黑漆漆的山洞,潮湿阴冷的地面,她被一双手臂狠狠地禁锢在一个人怀中。 外面雷声很大。 早上出门的时候,舍友从被窝里冒出个头对着余潋说拜拜:“你今早有值班啊?” “嗯嗯,我先走啦,一会儿你要记得起来上课。”余潋道。 舍友应了一声,继而咕囔道:“昨晚的雷声真是要人命,好困啊。” 余潋看着又沉睡过去的舍友,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余潋是外语系的,现在是大三。本来宿舍里是四个人,但是有两个因为专业是小语种大三必须出国交换一年,现在宿舍里只有她和现在的那位舍友。大三课程不多,余潋和舍友课外的时间参加学校的勤工助学,其实就是学生助理,由院系院办或学工办单位或者学校职能部门面向全校学生招聘,个别单位还会提供实习证明。 舍友陈霜是院办助理,余潋是校管理部门助理。 余潋不是第一个到的,因为昨晚的关系,她今天起得有点晚,早餐只是买了,还没来得及吃。 “余潋,你来啦!” 余潋看着叶柯从会议室出来,面带疑问。 “哦,刚刚看了会议记录本,九点钟有个会,我在试试多媒体。”叶柯解释道。 余潋听后哭丧着脸:“今早有会啊,看来要忙了。” 叶柯看到她手中的早餐,笑道:“没事,还有时间呢,我先准备一下,你先吃早餐。” 余潋朝叶柯调皮地吐一下舌头:“我会在老师到之前吃完的。” “我到了。” 余潋叶柯听到声音齐齐回头,对来人道:“郑老师早。” 郑廉启点头:“早。”走到余潋旁边时,温和说道,“早餐还是要在起床内一个小时内吃完为好。” 余潋答道:“是啊是啊,听老师的话,那我先吃早餐了。”说完把手中的早餐摇一摇。 余潋坐到助理桌上,拿出包子开始小口小口啃起来。 在这一层楼,四个办公室里,共有八位老师,其中就数郑老师最和蔼、最体贴学生,是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孩子。但是有红脸就不会少了白脸,老师里有一个像郑老师这样和蔼可亲的人,自然也会有一个严厉的、一板一眼的领导范白脸人物,而且就是在余潋负责坐班的这间办公室内。虽然说他不会骂你或是责备你,但是他看你的那眼神会让你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心里慌乱。 余潋感觉这早餐吃得有点心慌慌的。 结果还是怕什么来什么。 余潋一个包子还没啃完,见叶柯从办公室门前走过,眼神朝她示意,她登时明白过来,豆浆猛吸了两口,便迅速把食物收拾好,往办公桌里推了推,刚巧把它遮挡住,不会被看到。 王良松刚好走进来,余潋朝他笑:“老师早。” 王良松冷淡地点头,吸了吸鼻子,假装没有闻到空气中的肉包味,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他的办公桌在最里面一个隔间,后面就是窗,他走过去的时候,一把先拉开了窗。 余潋瞬间觉得有点尴尬,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肉包子的味道好像确实蛮重的。 余潋也不想着早餐了,把办公室里面该做的琐事都弄好,烧好一壶开水,就去和叶柯一起准备会议。 两人帮忙弄好了多媒体,一边摆放茶水和资料,一边闲聊。 余潋问:“看样子会议来人很多啊。” 叶柯道:“是啊,郑老师说这次会议挺重要,校长和很多校领导都来呢,咱可得利索点。” “这么厉害?最近学校要干什么大事了吗?”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郑廉启走进会议室,正巧见两个小姑娘在聊,于是插话道,“就是关于学校扩建的事。不只是校领导,市政府也来人了,还有那个大企业投资方,总之到时候你们小心一点就行了。” “哦。”两人惊叹脸,点点头。 其实见怪不怪。两人从上大一开始就在这里勤工助学,校长啊市政府啊警察啊各类来访都经历过,不过这都和她们关系不大,她们只负责端茶送水就好了,而且毕竟是学生助理,万事有老师。事实是也确实不会出什么事。 余潋和叶柯两人布置好会议室的时候,校领导们和贵宾们也快到了。 两人有说有笑,不期然看见迎面而来的校长,赶忙正色,退到一边,打招呼:“校长好。”之后陆陆续续一些人来到,自己这边办公室的老师也出来迎接。 余潋和叶柯这时候乐得闲,退在一边聊天。两人是一个学院的,而且同属英语系,虽然班级不同,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聊起来总有一堆话题。 叶柯讲了件有趣的事,余潋轻笑出声,视线摇晃间却瞥见入口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笑意全无,瞳孔放大,心脏慌忙加速跳动,匆匆一眼,趁那人没看到自己之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移动了下,堪堪把后背对着那个方向。 叶柯发现了她的面色反常,担心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余潋本想朝她笑,却发现连假装都笑不出来了,她说:“木木,我有点不舒服,今早就麻烦你了,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叶柯见余潋突然之间脸色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答道:“当然可以啊,倒是你,你一个人还好吧,要不我也请假吧,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 余潋摇摇头:“没事的,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晕,我回去补一觉就好了。” 余潋再三说过之后,叶柯方才放心地答应她一个人先走。此时余潋回办公室拿包,叶柯陪着她。 王良松看见余潋收拾东西,问了句:“怎么了?” 叶柯在旁边,替余潋先回答道:“余潋身体不舒服,想先请假回去。” 余潋能感觉到此时王良松估计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但是她现在无暇顾及,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哦?是谁身体不舒服啊?” 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余潋闻言身体僵住,还在收拾东西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不受控制。 王良松认出来人就是华城地产的龙头企业负责人,今天会议的重要贵宾之一,赶忙迎上去,道:“没什么,学生助理,请请假。您就是莫总吧?” 莫如言没有回握他伸出来的手,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余潋,却是对王良松道:“学校还这么压榨学生的么,连个早餐都不能好好吃?” 王良松尴尬地收回手,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叶柯随视线注意到余潋手上没吃完的早餐,忧心道:“啊,阿潋你还没吃早餐啊,怪不得身体不舒服,会不会是低血糖了。” 莫如言听到她的话皱了皱眉,看了眼从刚刚就一直低头的某人,心头那团火窜得更高,声音也冷了几分,对着王良松说:“某对贵校,真是失望。” 王良松低头“这这这”不停。 余潋自刚刚起就一直保持着低头收拾的动作,她不敢抬头。可是眼下听他这么说,怕他误会学校,心里给自己打了一股气,抬起头来,对着莫如言展出一个礼貌但疏离、透着一种韧性的微笑:“请您不要这么说,学校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学校在学生助理这一方面做得非常好。学校开设勤工助学,不仅能让我们这些困难学子减少一些经济负担,也是给学生一种很好的适应社会锻炼的机会,关于这一点,是不应当被指责的。至于我身体不舒服,是我个人原因,不存在老师压榨学生的问题。况且学校不是也没有义务把钱平白无故地给没有作为的学生,学生助理也是助理,那么就要做到一个助理应该做到的事,那是本分,不是压榨。” 说这些话时,余潋两眼与莫如言对视,给外人一种两人气势相当的错觉。 然而实际上余潋心里爬怕得要死,手心早就冒汗,两只手的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指节已经泛白。 期间王良松在一边心里直冒汗,他虽不懂商业,但是多少对华城莫氏有一定的了解,眼前这位虽不确定是不是传说中那位狠历的主,但是得罪莫氏的人总归没有什么好下场。王良松呵呵一笑,悄然移至两人中间,阻断两人对视的目光,对莫如言道歉道:“现在的学生啊,说话有点直率,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莫如言却勾起嘴角,道:“老师哪里的话,这位学生说得非常好啊,非常正确嘛,是我误会了学校了,学校可是一切为了学生的发展啊。”莫如言拨开王良松,脸朝余潋凑近了些,说道,“是吧,余潋同学?” 余潋看着他凑近的脸,脸色煞白,脑中也是一阵空白,一时竟不知道要说话。 “莫总,会议要开始了。”张延来到时,看见自家老板凑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貌似在逗人家的模样,饶是稳重如他,也不由得一阵惊讶出声。 王良松也是惊讶,这个人竟然真的是那位莫总,那以他心狠手辣的手段,余潋岂不是有危险? 余潋被张延的声音带回了些理智,连忙后退两步道:“您快去开会吧。” 莫如言并没有行动,依旧看着她,说出来的话语气难辨:“身体不舒服就要注意休息啊,余潋同学。” 余潋点头算是回应。余光看着他的脚步走了之后,终于像是劫后余生般大呼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在转,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他认出自己了吗? 王良松关切地看着余潋:“没事吧?” 余潋摇摇头。 王良松又对着叶柯道:“这里应该没什么事的,你先陪余潋去看看吧。” 叶柯:“嗯!” 余潋收拾好,两人准备离开。叶柯嗔怪地看余潋一眼:“我看你是不是晕糊涂了,助理牌还没摘下呢。” “啊?”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前,“哦。”双手取下助理牌,挂在墙上。 目光触及牌上的名字时,她心里了然。 原来如此,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胸前的牌子,才知道了她的名字的吧。 余潋又松了一口气,到离开了办公楼,心情终于明朗了一点。 第2章 重逢(2) 余潋和叶柯坐电梯的时候,叶柯一脸关切,但更多的是好奇。她瞧了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余潋,小声问道:“阿潋,你和那个什么莫总,是不是认识啊?” 余潋像被吓了一大跳,忽地抬起眼睛:“啊?” “嗯?”叶柯看着她的表情,更是怀疑,眼睛睁得大大的。 余潋心慌,虚弱地笑笑:“怎么会,我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大人物,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吗?可是我看,自从那个莫总出现以后,你的脸色就很反常,那是怎么回事?”叶柯继续问道。 “哎哟,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而且你没有发现,王老师的面色其实也不太好看吗?那个人身上自带一种气场,总会让人心生惧畏的。”余潋淡淡答道,只是越说到后面,目光越是涣散飘茫。 叶柯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嗯,这么说来也确实是这样。那个什么莫总吧,长得倒是挺好看,就是面相不太好,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而且在他身边,确实会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说完还象征性地哆嗦了两下。 后想到什么,叶柯看向余潋,想要逗一逗她,说道:“可是我看那个莫总,对你倒是挺关心的嘛。” “怎么可能,不过是觉得好玩,逗一下罢了。”余潋回道。 “欸,说不定他是看上你了呢。”叶柯调侃道。 余潋却猛然一惊,反应极大,双瞳紧缩,紧张兮兮地对着叶柯:“你可不要乱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叶柯知道余潋会反驳,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倏忽一笑:“逗你玩儿呢,你这人,怎么一点八卦玩笑都不让开。” “这玩笑可不能乱开。”余潋仍旧惊魂未定。 “好好好,不开就不开吧。不过啊,阿潋你是不是也太保守了,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跟哪个男生亲近过。那时高中时候,那么多人追你,你说为了学习还情有可原,但是上了大学,你是不是该放开一点啦?” “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余潋说完怕被叶柯又一轮说教,忙加了句,“兴许是还没遇上对的人吧。” 叶柯耸耸肩:“好吧。”还没遇上对的人啊,所以阿潋对某人并无意。叶柯心里为某人默哀三分钟。 到了楼下之后,叶柯执意要送余潋去校医室看看,余潋执意说不用,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叶柯。 “我可跟你说好了,我真的没什么事的。”余潋说道。 叶柯看着她愈加苍白的脸色,白了她一眼:“就你这个样子,鬼才放心呢,我非要亲自把你送到校医那里不可,只有医生说没事,我才相信你是真的没事。” 余潋只好由她。 可能是因为莫如言的出现,又或者是昨晚那个可怕的梦境开始,她的心境变得特别脆弱,情绪开始多愁善感。此刻看着叶柯的侧颜,她心里感慨,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真好。于余潋而言,叶柯就像阳光一样,不仅是生性阳光,待她也温暖如阳光,一寸一寸撑开她心中的灰暗。 莫如言从进了会议室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脸,这模样让跟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的。张延心里暗自揣摩,虽说老板不需要做什么就有能让人感到胆颤的力量,但是今天冰冻范围之广让他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经意地瞄到一眼,果然见到老板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沾染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仿佛是不爽、不顺、气结?可是谁能有那个能力让老板感到不顺? 张延突然想到刚刚在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那诡异的一幕,莫非这就是老板气结的原因?因为一个女人? 哇塞,那可诡异得紧。 张延自己想着事情完全入了神,惊讶和难以置信也许程度太高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张延不自觉地张口,摇头。 “原来我的好助理开会就是这个态度。” 张延瞬间回神:“不好意思莫总。”立马正襟危坐双眼注视着正在讲话的华大校长。 “行了。” 张延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紧,行了,什么行了?自己从此out了吗?就因为自己走神了那么两秒钟,莫总就要把自己开除了吗?难道自己这四年多来兢兢业业的工作,就要因为这两秒钟的失神而彻底终结了吗? 张延双耳紧竖,放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般隆重。 “你去帮我查个人。” 呼,原来不是要开除自己。张延狠狠松了口气。 “您说。”张延道。 莫如言似乎沉凝了会儿,继而一字一顿地说:“余、潋。” 余潋?哪个余潋,哪个余哪个潋?张延心中仔细一个琢磨,心里大约有了答案,刚刚老板对着那个女孩子,好像就是说了余潋? “你现在就去吧,散会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是。”张延领命退出了会议室,脚步虽稳却难掩匆忙。此时,他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散会前散会前散会前哪,求老天保佑这会议开得再久一点啊! 男人坐在座位上,眸光深沉,却情绪难辨。似是玩味,似是琢磨,又似是印刻,他嘴中再一次一字一顿喃出了那个名字。 “余潋哪。” 余潋和叶柯两人出来的时候,叶柯嘴里还在絮叨个不停。 “还好来看了,都说了肯定有事。医生说了,虽然还没有到要晕倒的程度,但是你是真的有点低血糖了,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怎么会这样呢,要是哪天说不定你就晕倒了怎么办哪?” 余潋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说好像是在咒我似的。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虚弱,你也不要太夸张啦。” “嗨,余潋!” 两人正说间,闻见声音,齐齐朝声源处望去。 叶柯对余潋笑得娇媚:“是秦颂之呀。” 余潋白了她一眼,往前走几步,对着来人说:“嗨,颂之。” 叶柯从后面走上来,语气看似怨念,实则打趣味十足:“你太不够意思了吧颂之,打招呼就只喊余潋一个人,你眼里就只能见到余潋一个人了吗。” 秦颂之笑笑:“那不是,等同于跟你们两个人打招呼了嘛。” 叶柯连忙摆手,嬉皮笑脸对着秦颂之道:“得得得,得嘞,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又转向余潋,“你不是一直念着我在办公室的值班嘛,呐,刚好现在颂之来了,让他送你回宿舍,我就先回办公室了哈。” “余潋,怎么了?”秦颂之刚刚看见两人从校医室出来,此时又听了叶柯这番话,关切问道。 “没什么。”余潋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先回去吧。”留在这里还不定会怎么打趣人呢。 叶柯走后,余潋本来是想连秦颂之一起拒绝的,但是最后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便也随着他陪自己回宿舍。 “叶柯还是那么欢脱。”秦颂之看着叶柯的背影朝余潋道。 “是啊。”余潋点点头。 “不过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秦颂之看着她,面露关切。 这关切的小眼神让余潋的心里一阵不好受,如果是单纯简单的朋友间关怀就好了,自己也能坦然一点。 “就是有点低血糖。”她回答,“我们先走吧,这里太阳有点大。” “噢对对对,把伞给我吧,我帮你打着。”说完便径自从余潋手中接过那把太阳伞,右手执之,走在余潋左侧。 余潋拒绝的话被卡在嗓子口,最后无奈咽了回去。 “好吧,谢谢。”换成妥协和感谢。 没事,这样刚好他也可以挡太阳。 走在路上,余潋琢磨着说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社团那个大二的学妹好像挺漂亮的,你觉得呢?” 秦颂之果真认真思索了一下,答道:“是挺好看的。” “嗯,那你……”余潋下一个问题还没问出来,就被秦颂之抢了话。 “但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余潋有些无语凝噎:“怎么会呢,也许试试就会发现还不错啊很符合自己啊什么的,听说她前些日子还跟你表白了,你就不考虑一下?” 秦颂之突然停下来:“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关心这些八卦事。” 余潋尬笑:“关心关心你嘛。” “你想说什么?”秦颂之问道,“什么试试之后就会发现很符合自己,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这样接受那姑娘的告白,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一样,那我不成了玩弄人家的感情了么?余潋,这就是你想我做的?” 余潋顿时有些头疼:“不是……” “那不就行了。”秦颂之重新迈开脚步。 余潋匆忙赶上,站在他身边,的伞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决定最后都会是一样,我会等,等到你的心里面从此刻上一个我,等到你接受我。除非是你有了一个与你两情相悦可以执手白头的人,否则,我不会放手。” “为什么呢?我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就喜欢上我了呢?”余潋也不管了,一切当断则断,不能再耽误别人,“颂之,我们真的不可能的,你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余潋今天的心情是真的有点差,做了可怕的梦和遇了可怕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之后她竟有些想哭。 嗓子确实有点哑,鼻子的酸胀感也不受控制。 “颂之啊,你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 秦颂之听出了余潋声音中的反常,看见她眼中酝酿着的泪水,两手轻搭上她的肩,俯身欲看清楚她眼中的神色,正欲说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在干什么?” 余潋也正想摆开秦颂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听到声音后身体一僵,登时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而双眼放大盯着一步一步朝这里接近的男人,心里惊骇,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3章 重逢(3) 对于莫氏来说,想要查一个人并不难,信息网就在那里,不过是予取予求罢了。所以很快的,张延拿到了余潋的资料,不敢耽误地,他马上把资料交给莫如言。 结果莫如言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真不是张延大惊小怪,实在是,那姑娘的资料简单,身世清白,并没有什么值得十分注意的亮点啊。 呃,除去学习成绩好之外。 总之,张延是第一次见莫如言看一样东西看得如此认真,平时就是几个亿的单子,他也不会多皱一下眉头,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数学家沉迷某道计算题一样,认真和认真思索。不过结合这样的会议环境,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他是在看某个大合同,一时倒也没什么影响。 两个小时的会议过去了一个小时。 台上校长已经介绍完了学校那部分,按照流程,接下来是莫氏的发言时间,张延心里着急,可又不敢打断老板的沉思,一时是又急又无奈。 校长讲完了,掌声响起了,莫如言忽地从位置上站起。 张延两眼放光,果然老板就是老板,无论如何正事都是绝对不会耽误的。 孰料下一秒他便自行打脸了。 “这个项目接下来的进程会由我的助理全权跟进。”莫如言扣上西装纽扣,动作从容优雅,朝在座众人点头示意了下,便抬腿走出去了。 在座人心思各异,但无一言语。 张延假咳一声,淡定地走上会议室讲台,从容介绍,娓娓道来。 这都是表象,实际上张延内心嘶吼得要命,不过刚刚,那个嘶吼着的声音,也嘶哑了。 平常心。 由言氏信息网搜集到的资料,已经很详细很细致了,可尽管如此,余潋的资料介绍还是少得可怜,简单、干净。莫如言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一方面,这么简单干净的她就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可是另一方面,他的内心有种不可控的冲动,从刚刚再次见到她开始,就想要迫切地了解到她过去的一点一滴,放佛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贴近她,放佛她一直与他同在。所以没看到一点信息,总是会无法抑制去联想有关此的她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他觉得自己疯了。 是要疯了。从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受控制了。他知道他的心里住着一头野兽,只是过去五年的时间里,它太安静了,以至于他都快要以为它不存在了,结果她出现了!这时他才知道,那头野兽从来就没有消失,不过是暂时沉睡了而已,噢不,不是沉睡,而是在补充能量,为了长大而已。 莫如言扭了扭脖子,有骨骼碰撞的咔咔声。 马上见到她,马上。 莫如言先去了校医室,问过之后知道就差一步刚好错过了余潋,他又往余潋宿舍方向走去。心情有些烦躁,烦躁来源于内心那股渴望,想马上见到,但却见不到的烦躁。 谁知见到了之后更加烦躁。或许已经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了,他有些愤怒,想打人。 眼见那男生把手放在她肩上,而她不但没有马上退开反而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终于彻底恼火了他。 “你在干什么?”他喊出声,同时步伐迈得更大更快向两人走过去,一双眼睛像是要喷火。 秦颂之没反应过来之前,两手已经落空。 莫如言一把抓过余潋的手腕,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他左手趁势搂住了她的腰,原本拽她手腕的右手转而移向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在干什么?” 这样霸道的语气,原来这句话,是问她的。 秦颂之看着那个男人一下子竟然对余潋做出这样的事,一时恼怒:“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莫如言抬眼:“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你先放开她。”秦颂之反驳道。 “呵。”莫如言的目光重新回到余潋身上,捏住下巴的手伸展开变成了轻柔抚摸她的脸庞,手指直滑而下,最终拇指停在了她的唇上,“我是谁呢,潋潋?给你一次机会,说错了,可是要罚的。”说后面一句话时,莫如言微微俯身,嘴巴就附在她的耳朵前,细声轻语,却足够让人胆颤。 秦颂之看着他得寸进尺的行为,愤怒至极,抬起拳头就朝着莫如言的脸挥过去,“我叫你放开她啊混蛋!” 莫如言搂着余潋的力度收紧,往旁边一躲,堪堪躲开了秦颂之的进攻,更是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稳稳地将余潋搂在怀中。 余潋趁着他躲过之后那一刹那的放松,用力一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在秦颂之再次提起拳头前叫住了他。 “颂之住手!”继而又说,“你先回去吧,有人送我回宿舍了。” 秦颂之震惊地看向她:“他送你回去?他刚刚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怎么能让他送你回去?” 余潋目光坚定,语气也坚定:“我原本就是要与你说的,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以后不要再喜欢我了,我已经找到了与我两情相悦可以执手白头的人了。”说罢她的手握上了莫如言的手。 “你先回去吧颂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秦颂之走后,余潋想挣脱手,却被反握得更紧。 “我这算不算棒打鸳鸯了,硬生生拆散了一对小情侣。”语气根本听不出一丝打趣的意味,相反,全是危险和暴戾。 余潋看着男人阴沉的表情,强装镇定,死命挣扎:“并非如此,我是真的不喜欢那位男生,刚刚借您之手解脱他,为此向您道歉,但是刚刚您也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想来就算扯平了。莫总。” 莫如言一笑,笑容里尽无温柔,语气却是温柔的杀手:“潋潋啊,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好,你要这样跟我打马虎眼到哪时呢?” “我真的不知道莫总您在说什么。对了,莫总为何会在这里,会议已经开完了吗?”余潋强忍心慌,面容诚恳。 “对,会议开完了。”莫如言放开了她的手,接着她的话,又说,“正在熟悉你们的学校。既然正好遇上了余潋同学,那么不知余潋同学能不能顺便帮我这个忙,带我熟悉熟悉贵校呢?” “莫总,您也知道的,我身体不适,恐怕帮不了您这个忙,您找别人吧。”余潋低头拒绝。 “对哦,余潋同学身体不舒服,我都差点给忘了。那不如这样,余潋同学推荐一家好的餐厅,我请你吃顿饭算是刚刚那些行为的赔罪,你给我讲讲贵校的历史,算是刚刚借我的手摆脱一个追求者的谢礼,怎么样?” “我不需要莫总赔罪,莫总也不要计较那一手了吧,学校历史的话,王老师是十分了解的,我想他会很乐意为您讲解。” “所以说啊余潋同学,你在怕什么呢?怎么感觉一见面,你就一直避开我的样子?”莫如言再次俯身凑近余潋,就像在办公室那次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余潋稳了稳心神:“并没有,莫总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余潋同学何必拒绝呢?” 最后余潋争不过,狠狠一咬牙,荐了学校外一家西餐厅。 两人坐进莫如言的车里。 “哦,对啊,刚刚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莫如言状似不经意地问。 余潋心中却警铃一响,道:“您问这个作什么?” 莫如言无辜地努努嘴:“好奇一下,八卦一下。余潋同学怎么这么紧张,他的名字是个秘密么?可是我看刚刚你喊他‘颂之,颂之’喊得可亲切了。” 他分明认出了自己,为什么不强硬到底地揭开她的谎言呢?为什么还要缩回到柔软的外壳里,说这些话? “那位同学名叫秦颂之,秦始皇的秦,歌颂的颂,之乎者也的之。他是我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因为比较熟悉,平日里都喊名字,便习惯了,没有什么亲切不亲切之说。” 并没有什么好瞒的,自己说开比后面他查出来要安全一些。 然而莫如言的关注点已经被转移。“熟悉啊,我很好奇,是怎样的熟悉。” “就是同学间的熟悉。” “同学间熟悉,所以是同学就可以把手搭在你肩上,和你凑得过近,无视安全距离吗?” 又来了,这种带有危险的声音。 余潋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她再怎么装糊涂都是不可能的,他已经认出了她,她还是认准了她,只这样,她终究是逃不掉的。 “你到底要怎样?”她再也没办法继续挣扎了。 莫如言倾身靠近她,为她扣上安全带,之后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擦掉从她眼角流出来的一滴泪,语气魅惑,像是大灰狼在诱惑着猎物,引导它走向自觉的死亡。 “潋潋啊,你骗得我好惨,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目光触及她的唇,眼一热终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想亲,狠狠地亲。 “想亲你。” 两手掰过她的肩,使她更靠近自己,忍耐到了极限,他的脸压下去,唇贴上了那念想了很久的柔软。 余潋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缓缓渗出。 被撬开了牙关,两只舌头纠缠在一起。 第4章 恋人(1) 一吻良久,直到余潋快要感觉到窒息的时候,对方放开了她。像是溺于水中的人终于呼吸到岸上的空气,余潋大口大口的呼吸。 莫如言的手未离,抚着余潋的脸庞,拇指若有若无地轻轻揉着她的红唇,一瞬间眼神又变得黑暗幽森。 “不知道除了我,还有谁品尝过这漂亮的小红唇呢。” 不管是谁,都让他死。 明明动作是那么温柔,可在余潋看来却是充满了杀气。 “没有,谁都没有,就只有你。”余潋连忙甩头,她说的是实话。 “真乖。”莫如言挑起她的下巴,又倾身吻了上去。 余潋挣扎不开,也不敢再挣扎,平静之后竟能感受到口中的温柔缱绻,和第一次的强势暴戾完全不同。 这一次不需多久,莫如言自行放开了她,重新给她理了理衣服,自己也坐正在驾驶座上,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车动时余潋一惊:“我们要去哪里?” 莫如言勾勾唇:“不是要去吃饭么?我们。” 莫如言唇边的弧度一直微微挂着,心情似乎很好。 不是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而是问“我们去哪里?”,潋潋,你可真能拿捏我的心情啊。 余潋听到吃饭时心里稍定,但同时莫名其妙,他何必在后面强调一个“我们”?没有细想下去,已经认命的余潋,此时安定地出神,恍惚之中不知车子开了多久,又是朝着哪个方向开去。 最后两人没有去余潋推荐的那家西餐厅,这个地点,余潋并不熟悉。 在校医室的时候,余潋趁空用手机搜索了一些信息,关键字只需要“华城”“莫总”,关于他的消息就扑面而来。 有些人不需要刻意高调,然一出场就足以满城风雨。 也是那时候余潋知道,除非他不想要,否则自己是逃不掉的。自己斗不过他,也躲不过。 “莫师傅,莫总来了。” 莫长仓从严伍手里接过单子,道:“这就是他今天点的菜?有点清淡哪。” 严伍兴奋得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莫总还带了个女人!” “女人?”莫长仓疑惑。 “嗯嗯。”严伍狂点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莫长仓仍是不解:“这倒是奇了,以前就算是生意应酬也不会单独和女人在一起,更别说带女人来这里吃饭了。” “不不不,”严伍摇头,“看着不像是为生意,那女人,更像是女孩吧,有点青涩,看着不像是生意人。而且莫总对她……总之就不像是谈生意的。刚刚点餐的时候,莫总可是关照着那女孩点的,所以才会点了这些较为清淡的食物。” “你说什么?”莫长仓听了他的话一脸震惊。 青涩的女孩?难道是…… 莫长仓吩咐一声:“快去准备。”自己却脱了围裙走出厨房,颇有些心急的样子。 莫非是那个女孩?五年前让阿言成疯成魔的女孩? 一路快走,然而真正接近了莫如言他们所在的那个隔间,莫长仓的脚步却慢下来,这一事或喜或悲,他又能担心什么呢。那女人是能让阿言痛苦疯狂没错,可是也是阿言唯一一个区别对待的女人,除了她,他对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没有感情甚至厌恶。 莫长仓不敢快速靠近,莫如言却是看到了他。 “莫伯。”莫如言朝他举手示意。 “哎。”莫长仓咧开一个笑容。 余潋瞧见莫如言的动作,惊讶他竟也有如此温和的一面,好奇地回头。 莫长仓看见余潋转过来的脸,怔了一瞬,也朝她笑笑。 余潋回之以笑。老人面相看起来十分和善,不像坏人,余潋也没必要因为莫如言就对他身边的人冷眼看之。 “这位,就是于敛吧?” 莫长仓走过来,眼睛在看着余潋,头部却是稍微偏向莫如言,余潋一时不知他是对谁问的这句话。 “您好。”余潋朝老人点头打招呼,心里却有点奇怪,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看了眼莫如言,是他说的吧。 “不,她不是。” 闻言两人都很震惊。 莫长仓不可思议地看向莫如言,然后又转向余潋,表情稍稍转换,换上致歉的模样:“不好意思啊。” 余潋则是摸不着头脑:“没有啊伯伯,我是余潋。”眼睛盯向莫如言,寻要一个解释。 “她不是于敛,她是余潋,余生的余,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潋。” 莫如言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说给莫长仓听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余潋,眼中有余潋看不明的神色,不像是仇恨,倒像是,怨恨。 她是明白了,这位老人必定是知道自己和他五年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所以记得一个叫于敛的女孩子。只是她没想到,莫如言会对自己那么执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莫长仓已经了然,同时目光颇有担忧地朝莫如言看去,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当年他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人。心里微微叹气,既然已别,最好不见,若是再见,那便是天意了。 “你们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莫长仓不再久留,说罢便走。 余潋目送莫长仓离去,回过头时对上莫如言的眼睛,忽地一惊。 “没想到啊,找了五年的人竟跟自己在同一座城市,距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 余潋听出他话里的讽刺,表情凄然:“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找我呢?我们两个并不熟啊。” 莫如言表情更冷了几分,眼里阴霾急剧扩散,余潋心惊,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掀开桌子走过来。 “不熟?”莫如言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向她,脸距离她的只有不到三厘米。 “你不是答应了说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答应会嫁给我的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余潋也无所畏惧,“那是你逼我的!我害怕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呵,呵,哈哈哈。”莫如言笑开来,但是瞬间又面色如霜,目光森寒,“但是你也选择了不是么?你选择了,就要做到,要是不能,就要惩罚。” “你要做什么?”余潋丝毫不怀疑这个人说到做到的能力,“你要威胁我吗?” “对,威胁。”莫如言直起身,身体远离余潋,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既然温柔诱惑当事人没法使她上钩,那我只好从她身边人想办法了。” 余潋心里一紧,脑海中首先想到自己的妈妈,急脱出口:“不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自愿的,你不要找我身边人的麻烦。” 看着余潋紧张的样子,该感到有些快感的莫如言心情却非常烦躁,她就那么在乎那些人,为了那些人说出什么都会答应我这种话? “好哇,”莫如言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道,“那你就跟我结婚吧,一辈子在我身边,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的那些话还是一字一字敲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击碎她仅存的希望。 为什么,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都执意地认定自己呢,为什么一定是自己呢?为什么是一辈子呢? 她想哭。 严伍端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幅场景,男人站着,目光如炬地看着对面的女生,女生仰起头和她对视,神情间却满是委屈。严伍才惊叹见到了这么了不起的事情,一道冰冷的视线就射过来,他腿一软,谄媚地笑笑打算退回去。 莫如言瞥了眼余潋,眉头皱了皱,朝门外喊:“回来。” 严伍脚步一顿,又转回来,笑脸嘻嘻:“莫总。” “不是上菜的吗,菜都没上为何转身就走?” 严伍眼皮一跳,差点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将手中那道菜摆在桌上,尽力摆出自然姿态,“您慢用。”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退出。直到出了隔间门,他才仿佛活过来般大呼了一口气。 果然是莫总,那气场真是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接着来上菜的小吴见他,问道:“领班,怎么了?” “没什么,快进去吧。”严伍说道。 余潋看着一道一道菜摆上餐桌,却一直没有动筷。 “怎么,你不吃,是想让我喂你?”莫如言冷眼看着余潋。 “我没胃口。”余潋仍旧没有动作。 “看来是真的需要我来喂了。” 余潋见他真的有所动作,连忙拿起筷子,“我吃,我自己来就好。” 见她终于乖乖吃饭,莫如言欲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余潋吃了几口,感觉对面那道视线一直紧贴着自己,一瞬不曾离开,动作慢住。她抬起头,问道:“你不吃吗?” 莫如言轻晃了一下头:“看着你吃。” 余潋有些头皮发麻,他的眼神她又看不懂了,还有,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她吃自己就不用吃东西了吗?还是说监督她吃? 莫如言看着对面某人,心里有柔软又有酸痛,原来平凡简单的满足那么容易。只是想你在同一张餐桌上,看你吃饭,就那么美好。 她似乎打开了胃口,尝到了很好吃的菜,吃相开始变得有点欢快,受蛊惑般地,莫如言也拿起了勺子,舀过她面前那碗汤。 “果然很香。”莫如言喝完后似是回味无穷道。 余潋却眼角一抽,动作一顿,定定地看着他,在他看向自己前又迅速地低头下来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心里吐槽,他面前明明也有一碗一模一样的,为什么要来舀她的。 吃完之后,余潋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就是在这种没事做的情况下,她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来。 对了,她突然想到,她下午有两节专业课。 看了眼时间,她不确定地看向莫如言:“我下午还有课,你吃完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语气是乞求的语气,眼神是满怀期待的小眼神。 甚是取悦了莫如言。 “好哇。” 余潋心里松了一口气。 “下课我来接你。” 余潋心里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接我?接我去哪里?”余潋问。 “我会给你办好一切所需事项,你今天就从宿舍里面搬出来。”莫如言淡淡道。 “为什么?”余潋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莫如言抬眼看她:“和我住。” 余潋彻底心如死灰。 莫如言继续说:“会有人负责接送你的上下学,时间和距离方面都不是问题。”他往前靠近了一步,又说,“你二十岁生日之前,我们是恋人;你二十岁生日这天之后,我们是夫妻。” 现在是九月中旬,余潋的二十岁生日在十一月上旬,时间甚至不足两月。 “二十岁吗?能不能往后几年?二十八?二十五!” 莫如言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要不是你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现在就要登记。反正都是要嫁的,越早越好。” 余潋感觉到从耳朵传来的刺激,电流迅速窜过全身,惹得她微微战栗。 下午上课的时候余潋整个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想的都是莫如言。当然,她不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中那种甜蜜蜜的想念,她想起他时,只有头疼和无奈。 无处可逃的无力感。 余潋从来没有那么期待上课的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可是时间无视她的请求,依然昂首向前走,终于还是下课了。 叶柯走过隔壁教室的时候,看到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无神,动作磨蹭。她走进去。 “阿潋,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还是没有休息好么?”叶柯走到余潋面前,关切道。 余潋见是她,朝她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啊,刚刚只是在思考一个句子。一起走吧。” 叶柯瘪瘪嘴:“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个小组讨论。” 余潋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叶柯一脸嫌弃:“行了行了,你就别笑了,你这个样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吗?” “有,有,太有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吓人,脸色白成这样,还硬要扯出个笑容,活像个女鬼,吓死人了。” “哪有那么夸张。”余潋虚笑着。 叶柯白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肯定不只是低血糖那么简单,反正你回去好好休息好,晚上吃点好的,喝点热汤,我明天要看到一个活力满满、面色红润的余潋。” “嗯嗯嗯。”余潋应着,听到她说起汤时,脑海中突然闪现中午喝的那碗汤,对面那人的勺子伸过来…… 算了,这事还是以后再跟她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种留言哦~ 第5章 恋人(2) 余潋和叶柯走在走廊间,叶柯突然问:“对了,刚刚看见你这么失神的样子,你在想些什么?” 余潋想了一下,确定她问的是她在教室里的那时候,于是答道:“不是都说了吗,在想老师上课内容讲解的一个句子。” 叶柯来了兴趣:“哦?美国诗歌选读?” “嗯。” “那是什么句子啊?” 余潋早就想好了对策,答道:“艾米莉迪金森的一句诗——‘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就是突然有感触了,觉得她写得好好,好感伤,然后就不自觉想入了神。” 其实余潋是真的很有感触,从第一次见到这首诗就很喜爱了,她这么说,也不算是说谎。她一直在想着莫如言的事,满堂课不知道听了多少,但是快下课时讲到这首诗,她却听到了。那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能同时将这首诗和莫如言联系在一起。 叶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是挺有感触的。好啦,就在这里分开啦,你下楼,我去小组讨论。” 余潋也和她说了拜拜,然后下楼,然而楼梯拐角时却被一人吓了一跳。 是莫如言。 他已经换掉了西装,穿着一身休闲服,混在大学生之中,丝毫没有违和感,相反,是比普通大学生更优秀的存在,优秀的校草级人物。之前或许是因为害怕,每每见他都心悸得要死,更别说去打量他的模样。 可是是真的好看。 余潋心里叹了一口气,念起叶柯说过的那句话来,明明长得那么帅,可惜太冷,太不好相与。 “你怎么会在这里?”余潋带着惊讶问道。 “你迟迟不下来,我上来看看你是不是跑了。” 余潋沉了沉眼:“我是不会跑的。”我的名字,我的母亲,我的朋友都在这里,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余潋走过他,直直下楼。 莫如言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深沉,脑海中回响的,是她刚刚念的那首诗。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余潋啊,既然遇见了你,我还怎么能忍受荒凉。 我不会让太阳的光亮,成为另一种荒凉。 他目光坚决,往下走,跟上了她的脚步。 秦颂之和朋友穿过教学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几个人站定在那里,身边朋友看他的眼神关切。 “外院这朵高岭之花被人采了?”一人惊奇道。 另一人拿眼神示意他,那人意识到自己竟在秦颂之面前说了这些话,立马闭嘴。 “颂之你没事吧?”一人问道。 之前那人也说道:“说不定就是普通同学,没什么的。” 秦颂之回头觑了那人一眼,也不理睬,径直走掉。 那人悻悻。 旁人拍了拍他的头:“你猪啊,普通朋友能手拉着手?” 那人再看余潋那两人的背影,也是,挨得这样近,手牵得这么紧,怎么说服也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关系。 “我就奇了怪了,那女孩漂亮是漂亮,但是至于么?颂之那么喜欢她,你们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说。 “别说了,颂之可是喜欢了她五年的。”一个人站出来说道。 那人一愣:“不会吧,五年没追到?” 刚说完头上又是一个暴栗:“我说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身后的话一字一句传进耳朵里,秦颂之心里难受,五指渐渐收紧。 余潋整个人都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左边的那只手。他一追上她,手便拉住了她的,任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学校里人这样多,还在教学区,这样不好。”余潋放软语气,小心地看着莫如言。 莫如言又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几分:“情侣间牵手,有什么不好?” 他说完这话,余潋顺着他的眼神正好瞟见一对情侣路过,男孩的手环过女孩腰间,女孩在他怀中言笑宴宴。 莫如言饶有兴味,附在她耳边说:“不牵手也行,我搂着你。” 余潋吓了一跳,往后拉开点距离:“不了,这样挺好的。” 莫如言看她受惊的样子勾唇一笑,只是瞬间又冷下来,她总是避他如蛇蝎。 快到宿舍时余潋想起一事,试探着问莫如言:“我能不退宿吗?” “嗯?” 余潋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搬出去但是不办理退宿,偶尔我想回来看看舍友。” 莫如言没说话,她心里顿时泄气,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以。” 余潋眼中闪烁惊喜:“真的?” 莫如言点头,目光却贪恋她眼中的光亮。 “谢谢。”余潋道。只要没有退宿,自己还是随时可以回来住的,想到这里,她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郁闷了。 “欸?” 余潋一个踉跄被莫如言拉到怀里,他俯身低头,吐气在她脖颈:“我说过,是我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珍待的,你更是一样。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也会待你好。” 余潋身体有些僵,为这脖间的轻痒,也为他说的这些话。 什么是乖?若是自己不乖呢? 余潋没能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她很快被挑起了下巴,莫如言的嘴唇贴上了她的。 她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一双眼越过他的肩看见了有两位同学绕道走过。 这里是宿舍楼下架空层,学生摆放自行车的地方,常有男生送女生回到宿舍时两人在此处缱绻分离。余潋也撞见过无数次相拥和亲吻,那时自己也是这样小心地避开,绕道走过。 没想到今天,竟是别人绕着自己走开。 余潋回宿舍,只是跟舍友道个别。她没办法说莫如言的事,只是谎称自己搬出去和亲戚住。 陈霜知她没有退宿,行李也没有收拾,只当她是出去住一段时间,一时也没有在意,只是耸拉这一张脸,朝余潋卖可怜。 “啊啊啊好难过啊,以后宿舍就我一个人了吗?好凄凉啊~~~” 余潋仔细安慰道:“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陈霜破开笑容:“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弄这么伤感干嘛。不过阿潋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一定要快点回来看我。” 两人又说了些话,余潋看着自己的位置,还没有想到要带些什么走,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莫如言的短信,在催促她的。 她目光暗了暗,心情有些低沉,但还是很快和陈霜告别,匆匆下了楼来。 莫如言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余潋怔了一瞬,然后缓缓将手放入他手中。 “去哪里?”余潋问。 “回家。”莫如言答。 回家,这感觉好像不错。 莫如言扬了扬嘴角。 余潋想象过他们重遇之后他们之间会发生的事,要不是莫如言忘了她从此各自相安无事,要不就是莫如言会疯了一样霸道地控制她威胁她,然而一天下来,她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极端。莫如言是有点霸道,但还不至于没有人情味。 但是无论如何,一起逛超市这种事情,余潋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你要哪一样?” 余潋看向架上的杯子,眼睛转了一圈,最后拿下一个粉橙色的。 莫如言接着拿下一个同款天蓝色的,也放进购物车里。 余潋瞧见了,神色复杂。从牙膏牙刷毛巾到杯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情形,她买哪个款式,他就会买下同款的另一种颜色,两件物品躺在购物车里,仿佛是情侣专用。 路过生鲜区的时候,莫如言停住,问她:“你会做饭吗?” 余潋还没回答,又听到他说道:“做一顿给我吃吧,一次就行。” 余潋点头:“会的。”是回答他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她不需要回答的。知道了她会做饭,那么他说要她做饭,她就会做给他吃的。 她害怕忤逆他。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余潋感觉莫如言说一次就行的时候,眼里真的一丝戾气也无,暴戾还有其他强硬的东西退得一丝不剩,只余下干净和渴望的期待。 虽然这个样子的莫如言确实貌似挺和蔼可亲的,但是余潋跟他在一起总是感觉悬着一颗心,担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化作豺狼。 “你平时、不会很忙么?”余潋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这个她很早就想问出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有那么大一家公司,平时事情应该很多,会很忙吧?”余潋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那么忙,不应该花费太多时间在她身上,买东西和开车这种事让自己来或是别人来就好了。 “只要是你的事,就有的是时间。” 余潋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情郁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要是她的事他都要亲自来么,自己真的要跟他朝夕相处了么? 两人回到房子的时候,莫如言的电话响了,进了书房开始处理事情。余潋将买好的东西放好,想着他说过的话,拿着食物走到厨房。 “糟了,倒是把围巾给忘了。”余潋懊恼道。 莫如言处理完事情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第一眼没有看见余潋,他心一沉,快步走到客厅再次确认。 没人。 他皱起眉,脸色难看。 “你出来了?菜也差不多了,你再等等吧。” 听清话中内容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厨房,果然见那人儿端着一碟菜出来。 “还有一道汤没熬好。”余潋放下了那道菜,又往厨房里走去。 那一道身影却模糊了莫如言的视线,心中无限柔软。 她没有离开,她给他做饭。 余潋正专心地调适锅里的汤,忽然腰间环过一双手,她手中的勺子抖了抖。 莫如言从背后抱住他,埋头在她的脖间,像是极眷恋般深深吸了一口气。 余潋吓得大气不敢喘,也不敢乱动,勺子中的汤汁撒了大半。 莫如言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亲近,一瞬间换了个姿势,两人面对面相拥,莫如言对准她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余潋瞪大眼睛,勺子里的汤撒得一滴不剩,甚至还有两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两点油渍。但是他一点不在意,因为他正吻得深情。 有只手从她的衣摆下方钻入,缓缓抚上她的背。余潋突然回了神,也不顾手里拿的勺子,两手用力推开他。 余潋慌慌张张:“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们虽然、虽然住在一起,我、我,结婚前能不能不做那种事?” 莫如言知道那种事是那种事,也不想逗她,直接点头:“嗯。” 嗯?答应了?余潋有点惊讶。 下一秒莫如言又凑上来:“但是想亲你的时候,我要亲你。” 两唇再次相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可爱可以举个手~ 第6章 恋人(3) 此后日子倒也过得平常,毕竟是华城龙头莫氏总裁,莫如言要忙的时候确实很忙,平时也就是晚上的时候两人会见面。 只是每次能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莫如言总会抱着她,缠着她索吻。 某日中午,余潋走出教学区时,遇上迎面来的秦颂之。自上次那件事情后,两人已经几天没见面了,此时见面也很尴尬。余潋心中愧疚,他是个好人,自己本不值得他挂念这么久,然而却是伤了他。 “颂之。”余潋努力挤出一个她认为不是很尬的笑,朝秦颂之打招呼。 秦颂之却不笑,目光灼灼盯着她:“为什么?” “对不起。” “不。”秦颂之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呢?我们认识了五年,从高中到现在,为什么你会选择一个出现没多久的人,而不是我呢?” 秦颂之眼中凄然,神情悲怆,一步步向余潋走近。他还是不愿相信,他认识余潋这么多年,她对谁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见她和哪个男生亲近过,即使是自己,也不过是比叶柯更差一等的普通朋友而已。他本以为他可以等,只要他一直对她好,她答应他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那天那个人的出现让他真实意切感觉到了恐慌和焦虑,他不能再这么等着了。 “阿潋,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好,该怎么样你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张延最近过得非常舒畅,关于这一点,都是得益于余潋。这几日虽在忙着一个大项目,但是老板的脸色很明显和往常都不一样,虽然仍是不苟言笑让人胆寒的一张脸,但仿佛沾染上了一丝人情味,至少那种冰冻三尺的感觉是很久没有了。 张延心里喜啊,果然还是要有个女人,有了个女人就不一样了。不过张延也很好奇,他跟随莫如言这几年,是亲眼见证了他在外的名声——不近女色,不仅如此,反而是对一些女人厌恶至极。想起时,那些试图勾引他的女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惊肉跳。老板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说起来那个余潋也是厉害了,竟然能入了老板的眼。 “今天下午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莫如言看完最后一份合同,签上了字。 张延看了眼日程表,确认了之后答道:“这个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了,您下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 “嗯。” 张延看着莫如言脸色,试探道:“那我帮您订姚香的午餐?” 姚香饭店便是上次莫如言和余潋用餐的地方。此时他突然想起她来,眼中柔软,想来也好久没和她一起吃饭了。 “不用了。”莫如言起身,拿起外套,“我出去吃。” 张延一路看着莫如言走出办公室,有句话是没办法说了,虽然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可是还有一个员工会议啊。 算了,反正您也就没参加过。 莫如言给余潋发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去找她,随后便开车驶向她们学校,也没有关注她是否回消息。此时他满心想的都是快点见到她,想和她一起吃饭,想看她张口和咀嚼的模样,想亲她。 莫如言到了学校,查看手机,却发现她还没回复,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询问。 然而走到教学区,却看见她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距离颇近。 他想打人。 秦颂之一步步走向余潋,越靠越近,声音也接近于乞求:“阿潋,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好,该怎么样你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余潋后退一步:“颂之,你不要这样。” 秦颂之放佛听不到,右手欲搭上她的肩,伸到半路却被一只手截住。 “同学,”莫如言眼里迸发出嗜血的气息,“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么?” 余潋一惊,这段时间和莫如言相处得太平静她都快要忘了莫如言残忍的本性,眼下听他这么说,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你来了。” 余潋脑子一转,马上挽住他的手臂,想把他稍稍拉离秦颂之,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莫如言的手依旧紧紧抓住秦颂之的手腕,连回头看她都不曾。 秦颂之看见余潋这个样子却是接受不了,从这个男人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他,还主动挽上了他的手臂。 为什么! 秦颂之仇恨的眼光移向莫如言,后者眼中的狠并不比他少,或者说,不是一个层次的。 “若是不想要了这只手臂,断了可好?” 莫如言右手用力,话中并无一丝玩味。 “不要!”余潋干脆两手抓住莫如言的右手,夹在两人中间,面对着莫如言,“他又没有碰到我,真的,不必这么吓他。” “吓他?”莫如言扯了下嘴角,嗤笑。 余潋心急,使劲地朝他使眼色,眼中尽是哀求。 而这副模样在莫如言眼里演化成了撒娇,火气下去了一点,松开了抓着秦颂之的手,却反手覆上余潋的,将她一拉从两人之间拉到他的旁边。 秦颂之看着两人这样子,心中难受,更多的是不服气,气冲冲地朝着莫如言喊:“你是谁!” 余潋怕他再惹怒莫如言,先一步出声道:“他是我男朋友,真的真的,真的是男朋友。所以对不起,你以后就不要再喜欢我了。” 莫如言看着她,手中用力又将她拉近了点,改成用手搂着她。 余潋看不明白此时莫如言的情绪,却也知道不能逆着他,任着他的手臂逐渐收紧,两人贴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样能让秦颂之彻底死心也好。 秦颂之松开了拳头,松懈之后的精神开始折射出身体的感知,他觉得被莫如言抓过的右手臂狠狠发疼。 心中的某处也是。 余潋能清晰感觉到此时莫如言身上的火气,手被他攥得生疼,而他脚步迈得极快地向前走,自己只得小跑着跟在后面,踉踉跄跄。一直到了停车场,她感觉是被他甩开一般,一下失了重心靠在车子上,然而还没稳过来,莫如言便压过来。 为什么,他只是想要好好地拥有她,想让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一个人,那些人凭什么觊觎她? 还有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身边,一心一意喜欢自己就好,为他做饭,对他笑,眼里只看他就好。为什么要让别人看到她的美丽,为什么要给别人纠缠的机会! 余潋觉得这感觉就像自己刚学游泳时,水漫过鼻子眼睛却挣扎不起来的无力感一样,有些缺氧,内心恐慌。 七荤八素。 当余潋感觉自己就要昏过去的时候,莫如言终于放过了她,一双眼紧盯着她,眼中还有戾气未消。 “我是真想砍了他那只手。”他说。 余潋一个哆嗦,精神迅速回笼,想要开口解释,人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 “去吃饭。” 知道他不喜欢她多说,她识相的立马闭嘴。 叶柯这几天只顾着泡馆看书写报告和小组讨论,连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和余潋了,因此当秦颂之来找她的时候,她是惊讶的。 “什么?男人?不知道哇。” 言廷打好饭来,把她的那份放在她的面前,问道:“什么男人?” 叶柯示意手机,说:“听说阿潋有男人了。” 电话那边的秦颂之听到她声音欢快,有些气愤:“叶柯,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余潋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那样一号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被平白质问的叶柯也很委屈:“我是真不知道啊,之前都没有的啊,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我说你这算什么,阿潋有了男朋友你跑来这里质问我?凭什么?颂之啊,这些话我其实早就跟你讲的,阿潋是真的不喜欢你,不管是高中三年还是大学这两年,我明里暗里试探过很多次,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秦颂之沉声。 “你知道你还不死心?呃,我不是打击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你看吧,要是阿潋有了男朋友,那一定是因为喜欢他才在一起的。阿潋有了喜欢的人,你也不要太执着于她了,放手吧。” 叶柯讲电话的空挡瞥见言廷的神色,立马朝秦颂之说拜拜:“好了好了,你看开一点,我先吃饭了,拜拜。” 挂了电话后笑脸眯眯地朝着言廷:“阿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交了男朋友也不第一个告诉我,我回头一定要狠狠地训她!不过她动作倒是很快嘛,上次问她的时候才说什么,没有遇到对的人,这回估计是看对眼了,所以效率神速吧。” “吃饭。”言廷夹了块肉到她的碗里,声音中有种不容置喙的强硬。 叶柯瘪瘪嘴:“好嘛好嘛。”然后又从自己的餐盘里挑了一颗更大卖相更好的肉夹到言廷嘴前。 “呐呐呐,张嘴。” 言廷无奈,依言张嘴,叶柯便把那块肉送入了他口中。 “还是我男朋友最好了!最帅最可爱最温柔最体贴!”叶柯双手撑下巴,对着言廷花痴般笑。 言廷故作严厉:“吃饭。” “好。”叶柯乖乖低头吃饭,眼角却是未完的笑意。 假正经,耳尖泛开的那点红可不是骗人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你们的评论~ 第7章 恋人(4) 楚妍珍和朋友唱完歌从包厢出来,准备一起打车回校,走廊上却迎面遇到一个认识的师兄,神色颇为匆忙的模样。她停下来,等着和他撞面,问道:“师兄,怎么了?” 杜允见是楚妍珍,答道:“没什么,就是秦颂之……” “秦师兄也在?”楚妍珍面露惊喜。 杜允见她的表情,记起来了这妹子对秦颂之表白那件事,眼看她还是喜欢他的。他心里作了一下较量,秦颂之今晚之所以会这般借酒消愁,不就是在外院那朵高岭之花上失意了么,俗话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定会再给你开一扇窗的呢,让喜欢他的这小姑娘去看一看他,应该会好一点吧。 “嗯,秦师兄也在呢,喝得正凶,你要不要去劝劝他?” 楚妍珍惊讶:“师兄竟然喝酒,还喝得正凶?以前部门聚餐那么多次,我可没见过他碰酒的,还以为他不会喝呢。” 杜允耸耸肩:“他平时是不喝酒,所以啊,一个平时不喝酒的人喝起酒来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楚妍珍的朋友见她聊上了,在旁提醒。 她回过头来对朋友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留一下下。” 楚妍珍看着朋友们走后,又向杜允问:“可是秦师兄为什么突然会喝酒啊?” 杜允摊手:“不知道。” 告诉被拒绝的学妹,他这样颓废是因为发现追了五年的姑娘有了男朋友?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了也不能说啊。 “那师兄你们在哪个包厢啊?” “309。” 杜允一说完,楚妍珍已经朝309走去。他在背后摇了摇头,颂之啊颂之,这多好的一朵花啊,虽然比不上你那朵高岭之花,但身材相貌那也是一等一的了,而且被你狠心拒绝过之后还能对你念念不忘的,羡慕啊嫉妒。 梁斯一边夺秦颂之手里的酒瓶,一边还得防着他摔倒,心里一阵叫苦连跌。 妈|的,这家伙喝起来不要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她要喜欢别人?明明,明明是我先到的啊,为什么……” 秦颂之仰面瘫坐在沙发上,嘴中念念叨叨。 梁斯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滴酒不沾的你竟然还能颓靡到这个模样,唉,我见过你今天这个样子,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打趣过后,他看了眼表,又自言道:“杜允那家伙怎么还不到。” “来了来了。”他刚吐槽完,包厢门就被打开。 梁斯仿佛看到了救星:“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否则我妈要是发飙,我估计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OK,OK。”杜允应道。 梁斯看见他身后冒出个小姑娘,有些疑惑:“她是?” “哦,就是颂之他们社团那部门的师妹。”杜允道。 梁斯了然,那应该就是那个表白被拒的师妹了。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你家不是还有晚宴的吗,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口汤。”杜允揶揄道。 梁斯白了他一眼,把他拉过来低声说:“你带她来干嘛?” “帮手啊。” “帮手个贼球啊,你找女生当帮手,还是个被颂之拒绝过的。” 杜允一脸□□:“这可不是普通的帮手,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帮手。” “少卖关子。” “啧,你想想嘛,颂之被余潋拒绝,那小学妹被颂之拒绝,两个都是失意人,这失意人对失意人,相互亲切,心灵更相通嘛。而且我看,那小学妹对颂之是真喜欢,趁这次,说不定能撮合他们两呢。” “你放屁!”梁斯瞪他一眼,“你别想什么花样,颂之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而且一说话,满嘴都是余潋,你确定这是撮合他们,不是专门伤人家小姑娘的心?” 杜允笑得自信:“这都不是问题,彻底认清之后才是真爱嘛。” 楚妍珍进门之后眼睛就只关注着秦颂之的方向,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就悄悄来到秦颂之的身边。 “秦师兄,你还好吧?”楚妍珍蹲下身子,凑得很近,对他问道。 秦颂之微微睁眼,视线模糊,只见一张小巧的脸,面带关切。他迅速握住她的手,满是贪恋:“你来啦。” 楚妍珍心中一惊,是那种受宠若惊的惊,感觉心里的小鹿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一阵扑腾扑腾乱跳。 然而这份甜蜜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心上。 “阿潋,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就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好,你就喜欢我吧。阿潋,阿潋……” 秦颂之抱紧楚妍珍,像是怕她会跑掉一般,即使醉着,只记得好好抱紧。 楚妍珍却是面色一僵,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刚巧这时候她听到梁斯说的话“颂之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而且一说话,满嘴都是余潋,你确定这是撮合他们,不是专门伤人家小姑娘的心”,心里明了。 所以说,秦师兄喜欢的人,是学姐?秦师兄今晚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学姐?她心中难过,但同时还有另一种情绪疯狂滋长,她嫉妒。 杜允梁斯两人听到动静看过来,俱是一惊。两人一人一边把秦颂之扯开,杜允见楚妍珍呆愣的样子,一时失算,轻声问:“你没事吧?” 梁斯一脸都怪你的表情,用手肘碰了碰杜允。 楚妍珍回神:“哦,啊?没事啊,呵呵,就是师兄压着我,有点重。” 梁斯电话又响,杜允瞥见屏幕上“母大”两个字,说道:“你快走吧,要不然你妈真该发飙了,这里我来。” “我还真不放心。”梁斯怀疑的目光看向杜允,“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没事啊师兄,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我和杜师兄把秦师兄送回去,保证把他安全送回学校,你就不用担心了。”楚妍珍说道。 杜允顺势附和。 既然如此,梁斯也无话可说,先行离去了。 杜允不放心地看了眼楚妍珍:“你真没事吧?” 楚妍珍笑笑:“我会有什么事?” 杜允道:“没事就好,其实啊,都是过去式了。你说这巧不巧,颂之伤了你的心,再被另一个人伤心,这都是轮回报应啊。” “哪有师兄说的那么严重。不过看样子,秦师兄是真的很喜欢学姐呢。”楚妍珍眸色黯然。 “都说了是过去式了嘛,被伤心了,买醉了,就放下了。这不是一般套路嘛。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一切重新来过啦。师妹你,也是哦。” 是啊,重新来过。 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余潋和叶柯一起吃饭的时候,感受到对面她审视的视线,手中的勺子一顿,终于还是放下了那勺饭,叹口气:“木木,你……” 叶柯眼神凌厉:“余潋,你更喜欢哪种死法?” 余潋表情哀怨:“那就让我死在言廷怀中吧。” 叶柯果然一秒破功:“我靠余潋你敢调戏我家廷廷!” 余潋淡定,拿起勺子,吃了那口饭。要不是知道这个绝对能让叶柯正常说话,余潋死也不会这样说话,现在还加了个死也不敢,她还怕要是说这话时莫如言在哪个角落听着,那她就死定了。 那天秦颂之的事情之后,莫如言一直沉着一张脸,面若冰霜,霸道属性全面开启,不留余地,不容拒绝。那晚,他虽然没有实质上对她做出什么事,但是却执意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搂得很紧,吻得疯狂。 “阿潋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叶柯的声音把余潋拉回现实,她以为她说的是莫如言的事,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你什么时候搬出宿舍了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就算不是第一个,那不是应该第二个就告诉我的吗?”叶柯气愤。 “哦,这个啊,因为那时候你忙,怕打扰你嘛,本来说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的,后来就忘了。”余潋面带歉意地笑笑。 叶柯眯着眼:“没良心的东西。”然后继续审问,“那你男朋友怎么回事?这个是无论如何你应该第一个告诉我的吧?” 余潋一愣。 “而我居然是从秦颂之的嘴里听到的,阿潋,你太不够意思了。” 余潋小心地看着叶柯,问道:“秦颂之,怎么说的?” “能说什么,就是被你拒绝了很伤心呗,来问我那个男人是谁。不过,那个男人是谁啊?你怎么就看对眼了啊?改天你一定要带我见见他,我得好好审审。”叶柯俨然余潋老母亲的样子。 余潋沉默片刻,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要说。 “那个,木木……” “嗯哼?”叶柯一脸期待,“是谁是谁?” “就是那个、莫总。” “嗯?哪个莫总?”叶柯一皱眉思索,忽然间瞪大眼睛,“你说的,不会是那个莫总吧?” “嗯。”余潋艰难地点点头。 叶柯扶额,难以置信状,“就是那个莫氏的莫总?上次办公室那个?一出场气息能冰冻死人的那个莫总?” “嗯。”余潋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叶柯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呆滞了:“然后呢?然后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华城莫氏的莫总怎么会看上你?” “哦,可能,他眼瞎了吧。”余潋悠悠说出口。 “呵呵。那你呢?你为什么会看上他,难道这次,你遇上了对的人?” “……或许吧。”余潋垂下眼睑。 叶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那个,木木啊,”余潋说,“他是莫氏总裁莫如言的事,你能不能帮忙保密啊?” 叶柯想到莫如言的身份,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她一个贼笑:“放心,我不会说的。”倏忽想起什么,她面色转为震惊,“那、那、那,你搬出宿舍是不是……” 余潋低声道:“这个也要保密。” “阿潋你,你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叶柯几乎是惊呼出声,之后自己也意识到声音太大了,又赶忙自己捂上嘴巴。 杨泽景点好餐,拿着餐盘和同伴在寻找位置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寻找声源处,果然就看见了叶柯,和余潋。 他回身和同伴说了句话,就拿着餐盘往她们这边走来。 “嗨!”杨泽景走到她们那张桌子,朝两人打招呼,“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嗯?”叶柯疑惑,这么多位置,怎么就要来这里? “好哇,坐吧。” 叶柯看看余潋,居然这么欢快地让他坐下来? 余潋接收到叶柯的目光,首先对着杨泽景道:“这位是我朋友,二班的叶柯,我们一个系的。” 然后对着叶柯:“这位是杨泽景,我们班的学霸。” 叶柯的小眼神仍疯狂朝余潋示意,我当然知道他是你们班的学霸,我奇怪的是你们呢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是一个学期除了小组讨论没说过几句话吗? 杨泽景笑:“我知道,二班的叶柯,久闻你的名声了呢。” “呃?我有什么名声?” “言廷的女朋友。” “嗯?” 余潋也笑。 叶柯颓然:“所以我是靠男朋友上位的咯?有这么个优秀的男朋友我有什么办法。” “哦,对了,”杨泽景转向余潋,“配音稿子整理好发到群里了,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 叶柯好奇:“配音,什么配音?” “就是这一届的十校联盟配音大赛,余潋同学和我是一个小组的。”杨泽景道。 “哦。”叶柯恍然,“学霸们的游戏。哎,我听说这届配音大赛的举办地点轮到了我们学校是么?”她兴奋地看向余潋,后者点点头。 “太好了,到时候我可以去围观了。”叶柯表情期待,“那,杨泽景学霸,你过来这里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阿潋商量啊?” 杨泽景看向余潋,后者也抬头起来看他,好似在等待他说什么。他眼神一闪,错开她的眼,忽地觉得面颊有些微微发烫,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刚刚听到有人在这边谈论什么事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刚好看到认识的人,就走过来了。” 余潋瞟了一眼叶柯,叶柯讪笑。 三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余潋更多的时候是闷头吃饭,叶柯倒是热情,得着空就问杨泽景一些问题。 也就是某个瞬间,余潋突然感慨,叶柯那么欢快,对人都那么热情,不知道言廷会怎么想?她心里逐渐郁闷,因为又想到某个人,若是自己这般和一个男生聊得欢快,被他撞见了,会死得恨惨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你们的评论噢~ 第8章 恋人(5) “莫总。”张延站在莫如言办公桌前,询问的姿态。 “讲。”莫如言头也没抬。 “杨家那边送来请柬,下周二杨老生日宴,您去不去?” “杨忠术?” “是的。杨老七十整岁生日,杨家好像十分重视,据说不仅邀请了众多国内外商业巨头,还有一些知名媒体和明星也都邀到了。” 莫如言冷笑:“七十大寿不过是个噱头,杨家这次,是要选定继承人了。” “那您?” “去,这么热闹的场面,不去可惜。再说,杨家和莫氏之间还有一定的合作,杨老曾经对莫氏帮助许多,我不该拂了他的面子。”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张延说罢欲走。 “我需要带个女伴。”莫如言道。 张延闻言一惊,不过瞬间明了,点头:“明白。会把余小姐那一部分一起安排好。” 莫如言皱了皱眉,张延小心脏瞬间提起来,是说错什么了吗? 然莫如言最后什么都没说,“嗯”了声,示意张延下去。 独自一人看文件时,想的却是张延那声“余小姐”,那样的称呼,他是真的很不喜欢。 算了,再过一个多月,终究要换成莫夫人,且再忍忍。 第二日周六,余潋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舒服地伸个懒腰,然后脚步轻快地从床边走向房门,直到这里,她的心情还是很请轻松愉悦的,直到打开门。 打开门突然见到的人脸让她毫无防备,一声“啊”无意识地发出。 莫如言的脸色慢慢垮拉下来:“怎么,见到我让你吓成这个样子?” “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门外会有人,是突如其来被吓到的。”余潋关注到他变换的脸色,连忙解释道。 其实心里确实怕得要死。 “你今天,不忙吗?”余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询问。 莫如言步步朝她逼近,余潋退无可退直到被他抵在墙上。他一双眼紧盯着她:“看来你是真的很不希望我在家,或者说是,不希望见到我?” “没有没有。”余潋赶忙否认,“我就是问问,因为你之前都不在家,我起床的时候你几乎都不在了,今天就显得比较反常,所以我就问问。” 莫如言心里低沉,其实他知道她不过是在敷衍他,顺着他不过是怕他。可他就是偏偏没有办法抗拒,非要留住她,只要能留住她,就算都是假象也好,就算她是装作乖巧也好。 可现在,似乎想要的更多了。 他俯身轻吻上她,以己之唇舌绘彼之形,一点一点,一处一处,细细品尝。 虽然余潋已经习惯他不定时就会索吻的行为,但是大早上的被抵在墙上这样亲仍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后来她发现那种不适应原来来自莫如言。 和这个不一样的吻。 缱绻绵长,其间似乎有道不尽的温柔,让人好想,沉沦在其中。 “那个项目已经完成了,我以后不需要早出晚归,所以你会慢慢开始习惯,每天早上都有我的生活。” “哦。”她还没从那个吻中抽离出来,精神迷迷蒙蒙的。 莫如言眼一深:“我闲的时候会问为何在,我忙的时候就不会关心为何忙么?” “嗯?什么?”余潋没听真切。 而莫如言早已转头走出房间。 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第二次。 这种可怜的话。 余潋此时注意到他穿的衣服,运动装?出汗?他是晨跑回来了么?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责备她不关心他吗? 其实余潋听到了,只是要是回答不好,便不如不回答,索性装傻而已。 是责备吗?又不像。 所以才让人困惑,不好回答啊。 余潋洗漱好之后,见莫如言早已穿戴好坐在客厅沙发上,那模样,好似在等着她一般。 “你要吃早餐吗?”余潋问道,“我给你做一份?” 余潋其实很喜欢美食,也喜欢尝试做各种美食,这个房子的厨房配置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这种喜欢,偶尔有空的时候,她就会尝试自己做一些甜点或正菜什么的。 莫如言本欲带她到外面吃,但是她主动提起为他做早餐让他很是心动,表面上不动声色,故作高冷点点头。 下厨的人总希望品尝的人喜欢自己做的菜,想从他们口中听到对自己做的菜的评价。余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莫如言面前,姿态已经不知不觉慢慢放下,愈发是自己本真了。 就比如第一次她为莫如言做晚餐,像是完成一个任务般机械地做完,呈给他吃;但是今天,她眼看着莫如言喝下一口她熬制的粥,眼中带着些许期待,问道:“怎么样?” 莫如言心情愉悦,应道:“好喝。” 余潋笑开,这才开动。 “对了,莫……”余潋想开口说“莫总”的,但是瞥见莫如言的眼神又生生把后面那个“总”给堵住。她是忘不了那个夜晚的,他一遍一遍地啃咬着她,直到她喊着“如言哥哥”喊到顺口。 但是此情此景让她喊出这四个字,实在是为难。 她吞了口口水:“对了,如…言,你会做菜么?” 问完之后余潋想割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要没话找话呢?那声“如言”感觉怪异至极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莫如言却很受用,原本以为她又要叫“莫总”,看来还是有点长进。 “不会。”他答。 “哦。也是,你一定有很多大厨,也不必自己做菜。” “没有。” “没有?没有很多大厨吗?” “没有大厨。”莫如言索性停住喝粥的动作,专注地看着她,“你之前,我是一个人住。” “哦。对了,那,姚香饭店的那个莫伯,和你什么关系啊,他也不和你一起住吗?” 莫如言勾起一丝笑:“你是在关心我了吗?” 余潋又摸不透他的意思了,这个时候是答关心还是不关心好一点?然后这一思量一磨蹭,就成了踌躇不答。 “莫伯并不和我住在一起。姚香是莫伯的饭店,我平时都在那里吃,一般来说,我吃的食物都是莫伯亲自掌厨。” 余潋踌躇不答,莫如言已经自己解释开来。 “哦。” 之后无话。 莫如言望着余潋的眸光深邃,眼中一点一寸星光蔓延。 终是贪恋上她了。 吃完早餐后余潋被莫如言带出门,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早见到他端正坐在客厅的时候果真是在等她的,却因为她说要做早餐所以耽搁下来。 “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做什么?”先坐上副驾驶座的余潋,看着从另一边车门进来的莫如言,问道。 莫如言倾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道:“试衣服。” “试衣服?” “嗯。” 莫如言眼睛落在她的唇上,又有种冲动要忍不住了。 余潋内心瑟瑟发抖,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两人终究又吻起来。 后来余潋才知道,哪有试衣服那么单纯。 简直把能试的都试了一通,鞋子、包包、化妆品……甚至还有项链。 余潋发现今天的莫如言似乎兴致特别高,也特别有耐心,一件一样地亲自为她挑选衣服,再让她试,合适再买。余潋没有异议,反正自己对穿衣搭配什么的不在行,他的审美应该是挺好的。 其实莫如言的审美,不过是衬不衬她,合不合适,舒不舒服而已。 她想起来人们描述男女差异的时候,总是爱引出逛街的话题,说男人不会逛街,买东西只求快准狠,而女人为了一件东西,则可以逛一个下午,并且最终结果是可能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原先要买的那件东西可能却忘了买。 但是此时很明显不正确,莫如言为她挑衣服的时候,真是很不厌其烦呢。连余潋自己试衣服都试到有点疲倦了。 而余潋盯着莫如言的身影,不知觉出了神。 “这套。” 那身影突然走到自己面前,把衣服交到自己手里。 余潋回神,拿起衣服往试衣间里去。 试衣间门再次打开时,莫如言眼睛却变了色。 “怎么了?不好看吗?”余潋自己转到镜子前,左右打量。 “不,很美。”莫如言环抱住她。 余潋正对着镜子,能完全地看到两人在镜子中的映像,他双臂环过她的腰,双手恰好交错分别贴在她腰两侧,他的头蹭在她的脖颈间,呼吸声那么清晰可闻。 突然间,莫如言抬头亦看向镜子,两人视线在镜中相撞,余潋一时无措,忘了闪躲。莫如言则引导着,道:“真美,不是么?” 余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紫色华贵,上身设计嵌入了些金色纹饰,两色辉映,更显尊容;下身褶裙设计,而褶子并非俗成,排落之间自显纹络。而这效果……上身抹胸设计,但是把握的度非常合适,既带着妩媚和一丝丝性感,却不会太大尺度让人感觉艳俗,腰身的窈窕弧度也能很完美地展现出来;而下身裙子的设计充分展现了其雍容华贵之感,设计拿捏得到位,更衬腿部修长。 但是这样的裙子,余潋也看得出来,不是普通的裙子,不是平时回穿的裙子。 “这是晚礼服?” “嗯,今天最后一件,是为你量身定制的。看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每说一个字,他的气息就一下一下刺激着余潋的神经,她几乎以为他的嘴巴要贴上她的脖子了。 “周二陪我出席一个宴会。” 莫如言的嘴唇,真的贴上了余潋的脖子,而后一路逡巡,寻上了唇。 余潋原本要问的话,连同她的唇一起,被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哦~ 第9章 恋人(6) 晚六点。 “好了,小姐。” 余潋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有些失神。 “真好看呢。”林琳达赞叹道,“您底子就很好,我都不用太花费心思。” 余潋礼貌地回以一笑。 林琳达晃了神:“余小姐笑起来的时候,我算是懂得了什么是一笑生花。” 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如言刚好走进来,视线定格在镜面,恰见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害羞的模样。 “莫总。”林琳达突然发现门口有个人,一看吓得半死。 余潋听见声音抬头,在镜中看到了莫如言的身影。 那抹娇羞的模样不见了。莫如言眸光逐渐黯淡,心里有隐隐的失落。 “那我先出去了。”林琳达决定识相地走为上策。 林琳达出去以后,化妆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余潋也欲起身,莫如言却先一步走过去按住了她。 “先别动。” 余潋有坐回位子上,身体僵直。 “是很漂亮。” 余潋抬头,在镜中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干干吐出一个“哦”字。 “刚刚笑起来的时候。” “嗯?”余潋一愣。 莫如言并不解释,而是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余潋透过镜子看着他动作,看着他从那盒子里拿出一条项链,双手拿着,环绕到她面前。 忽然脖颈上传来一阵清凉触感,莫如言已经为她戴上了项链。他右手轻轻摩挲项链上的吊坠,眼光在镜子中细细打量。 “很好。” 余潋不知他说的是项链,还是她,目光也在镜子上打量,看着那吊坠样式,也由衷感叹它的美。 是挺好看的。 “走吧。”莫如言牵起她的手,一同出了化妆室。 “真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也能做莫总的生意。”林琳达送走莫如言和余潋后感叹道。 “琳达姐您竟然会有这种烦恼?”旁边的小助理道。 “怎么说?” “您可是国际有名的造型师,国内外那么多大咖要排队聘请你都来不及呢,能让你给他们做造型,不是他们的荣幸吗?”小助理很是天真。 林琳达摇摇头,转了话锋:“好了,我也该收拾收拾去参加宴会了。” 余潋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她原本是想,即使莫如言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生活,但是只要不公开,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事情,那么她想要的平静还可以保持。但是一旦公开他们的关系,她和他就注定要绑在一起了。 “确实该多笑。” 冷不防莫如言出声,余潋回过神,忽然想起来他在化妆室里时说的笑起来的时候,明白了原来他说的是那位化妆师说的“笑起来好看”那一事。 可她不想笑。 然而下一瞬间她就被拉到了莫如言怀里,余潋感到周围突然而来的冷空气,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难道是不笑?想到这里,她从莫如言怀中抬起头来,自以为百媚千娇地扯出一个笑容。 莫如言心中烦闷,他本意确实是想她笑,即使是用逼的。可是当她真的笑了,他却不满足。 “太难看。”他放开了她。余潋趁势坐好,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到底不是真心的。 到了大门外,两人下车,莫如言曲起手臂,余潋乖巧地挽过。两人正准备进去时,莫如言的手机却响了。他皱眉,看到来电后却神色变化,接着看了眼余潋。余潋明了,道:“没事,你先去接电话吧,我在这里等等。” 莫如言仍是不放心。正巧张延出来迎接,莫如言道:“你先和张延进去。” “好。” 张延看着老板走开,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去接个电话。” “接个电话?”张延更好奇了,老板会为了接个电话而让余小姐先走?况且接什么电话能让他连余小姐都避着。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挺重要的电话吧。” “哦。”张延应道,“那我先带您进去吧。” 张延引着余潋进入会场,一路上细细地给她说明,前面那人是哪位,左边那个是哪位,右边那位是莫氏的合作方等等,她虽没兴致,却怕这是莫如言让她做的,便一路听着记着,可现场那么多人,再怎么记也认识不完全。后来有人过来拉张延拉话,她趁机说歇一歇,便坐在一旁看张延远去了。才刚进来,她便有些乏了。 百无聊赖地戳戳小食,周围的混杂完全与她无关,竟然感觉有些落寞。 说来嘲讽,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倒是希望有哪怕一个认识的在身边就好了,即使那个人是莫如言。 她开始觉得委屈起来,心里某一瞬间在骂,明明是他要带自己来的,结果却把自己晾在这里,简直不要太过分。 一哆嗦又回过神来,惊讶于自己疑似撒娇的想法,狂吞了一口酒冷静冷静。 谢伊见了张延,上前搭话。 “张副总,好久不见啊。”谢伊手拿杯久,语气颇为熟稔地问道。 “我倒是天天见你呢,谢大明星。”张延礼貌地朝对方寒暄,心里对她却没有什么好感。 “欸,你的女伴呢?” “女伴?” “对啊,进来的时候你不是携着一位女伴么?挺漂亮的啊。” 张延知她说的是余潋,解释道:“那位不是我的女伴哦。” 谢伊笑笑:“不会吧,不是你的女伴还能是谁的女伴?张副总莫不是要藏着这漂亮的小娇妻?” 张延心中一咯噔,就怕莫如言听到这句话,虽说他是无辜的,但是也很难说能不能逃过一死啊。这个谢伊原本就是对老板求而不得的一个人,现在对她更是不喜,也不想与她多言,只道:“还请谢大明星不要乱说话,记得我是为谁办事。张某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张延这么离去,谢伊心中气愤,竟敢如此轻视我? 同时又在思索那句话,如果不是他的女伴,那是谁的女伴,他为莫如言办事,难道是莫如言的女伴? 呵,她眼中凶狠,又是哪个想勾搭的贱女人吧,不过能让张延带她来宴会,倒也还有几分手段,不过那又怎样,莫如言不是也没出现吗,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还妄想勾引? 巧的是,谢伊刚在心里诅咒了一番,眼睛就瞟到了余潋。她勾起笑,举着酒杯,一路娉婷地朝那边走去。 “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余潋坐在那里没多久先后就有两个男人过来和她搭讪,她一方面忌惮这莫如言,另一方面也确实不喜这些搭讪,便都果断地拒绝。却没想到,这次来了个女的。 余潋本来就没有兴致,她觉得之前对她两个男人的礼貌拒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懒得应付她的话,她只装作不是问她的,转个身背对着她,继续品尝自己的甜点。 被忽视的谢伊心中恼火,对余潋更是厌恶。 “喂,你会不会太不礼貌了?呵,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里是随便可以来的吗?”谢伊讥讽道。她浸淫娱乐圈十年,对圈内圈外较有名的人都做过一定的了解,可余潋她是没见过的,便将她视为不入流的下流人士,讲话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余潋仍是不理,她不想和她争吵太引人注目,却也不想伏低认错趁了她的意,便当作没听到一样,仍旧故我。 见对方仍是不动,谢伊一声嗤笑,径自走到余潋眼前,语气尽是挖苦:“别在我眼前装什么清高,装什么高冷,就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自以为有点姿色就想要爬上莫总的床?呵,你怕不是要太天真,小妹妹我告诉你啊,要想出头呢,那边王总李总都够了,去勾搭他们要效率高一点。” 但是说话实在是难听。余潋觑了她一眼,悠悠道:“原来说了这么多,是想向我传授经验啊,看来小姐您,真的是经验丰富呢,那些王总李总什么的,小姐都亲身试过了吧?” 谢伊气极:“你胡说什么!”也许是厌恶或嫉妒,也许是太气愤,她一把站起来,声音喊得极大,右手向对面挥去。 于是手中的酒杯空了。 余潋没料到她会泼酒,一时躲闪不及,匆忙站起来的时候,那酒尽落在了裙身。还好没有泼到头,只是可怜了这件礼裙了,余潋心里想。 “啊,我的裙子。”目睹了一切的林琳达哭道。 “什么?”杨紫欣问道。 “你看。”林琳达指着余潋的方向,“上周有人给了我一个尺寸,要我亲自为她制作一件晚礼服,刚好我设计了两个月的最新作品完工,她可是第一人呐,结果还没大放异彩就被人这么泼了。”林琳达离余潋那边不近,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但是就眼睛看到的这些,她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那小明星一直追着人家余小姐,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出手泼人。 “哦?那我倒好奇她是谁了,你的设计,可是连我都难求呢。”杨紫欣打趣道。 “哎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快过去看看吧。”林琳达心急,要是那位余小姐出了什么事,莫总指不定会怎么发飙呢。 “不用。”杨紫欣拉住林琳达,“你看。” 余潋实在不能忍了,眼睛扫过桌台上的那杯酒,端起来就往对方面上撒去。 “你干什么?!”谢伊喊道。 这一喊就喊过来许多人的目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呐。小姐,我想你才需要学学什么是礼貌。”余潋表情淡定。 杨泽景听到动静也像这边看来,发现是余潋心里一跳,两人也相距不远,他很快便走到余潋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余潋见是杨泽景,很是惊讶,回答说:“没事。” 杨泽景这才看了眼谢伊,回头问余潋:“这是怎么回事?” 谢伊认得杨泽景,杨家二少的公子,当下见他先站在了余潋那边,忿恨不过,便恶人先告状起来。 “我好心递给她一杯酒,不小心弄洒了,她却把酒泼在我身上!” 余潋的视线从谢伊指着自己的那只手开始,慢慢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原来不知不觉这里已经聚了那么多人。 杨泽景自然不相信谢伊的说辞,一心关注着余潋的面色,见她表情不对,微微扶住了她,问道:“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余潋点头,余光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忙转头看去,果然见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莫如言朝这边走来,而那视线看着她,放佛有极大的火焰。 余潋一惊,甩掉杨泽景的手,往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我没事,你不用扶我。” 杨泽景神色一暗,心中失落。 谢伊见那杨家少爷关切着那女人,却不管自己的说辞,气得咬牙。刚好瞧见王总跟莫如言都往这边走来,心中一喜,凑上去抓着王总的手臂,委屈道:“王总,你可得为我评评理啊。” 王总瞟了眼莫如言,心里对这个女人有点气,她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就凑上来。 “是该评评理。” 王总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时,就被莫如言这句话惊到了,莫如言竟然管起了女人的纠纷?谢伊闻言心中得意,又卖了个娇羞委屈的表情,跑到莫如言眼前,拼命像莫如言示意。 莫如言嫌恶地看了眼她,冰冷空气在周围蔓延。 王总立即上前把谢伊拉到一边,然后一个劲赔罪般对莫如言道歉。 莫如言未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余潋面前,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谢伊早已呆住,她是不敢再出声了,刚刚、刚刚、刚刚莫如言看她的眼神简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发着腐烂气味的死人。 杨泽景见莫如言此番行为,目光在他们两人之中巡回,当下身子一动,挡在了余潋前面。 “我来给莫总解释一下吧。”杨泽景到。 余潋见看见杨泽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一咯噔,急忙解释。 “那位小姐朝我泼了一杯酒,我回敬了她一杯。” 莫如言的视线果然又收回来看着她,她松了一口气,推开杨泽景,走到莫如言面前。 “我只是不小心洒到了。”谢伊还在大叫。 王总瞪了她一眼,她忧不服气。 周围群众不敢掺和,纷纷看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如言平时连女人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管这种纠纷,可见那张新面孔不是个简单角色,可那小明星还忒不识相,真是一头往死里闯。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哦~ 第10章 恋人(7) 周围群众不敢掺和,纷纷看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如言平时连女人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管这种纠纷,可见那张新面孔不是个简单角色,可那小明星还忒不识相,真是一头往死里闯。 林琳达在旁边也看得够了,对着谢伊说道:“谢小姐这可说得不对了,我可是亲眼见到你把酒泼到了人家身上的。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都心疼死我了,我呕心沥血精心设计出来的新品,被你这么一泼就毁了。”林琳达边说边适时配上心痛的表情。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一则有说谢伊的,更多则是把目光放在余潋身上,纷纷艳羡,啧啧赞叹。 谢伊则是呆在远处,面色煞白,不可能,那件裙子怎么可能是琳达设计的?琳达怎么会给她设计衣服?她到底是谁? 理智回笼,谢伊意识到了危险,疯了般跑到莫如言面前。 “莫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洒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延眼见谢伊就要碰到莫如言,瞳孔陡然放大,然而这个距离根本阻止不及。 谢伊一边喊着一边想往莫如言身上靠过去,双手欲抓住他,却猛然扑了个空。 余潋伸手拉了莫如言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避开了谢伊。她知莫如言脾气,又知他身体洁癖极重,又是谢伊这种女人,若是碰上了,下场怕是不敢想象。 莫如言怔住,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的手,心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 谢伊扑空,一个重心不稳,险些跌趴在地面。 莫如言回头,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谢伊?很好。”说完给张延一个眼神。张延心领神会:“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莫如言“嗯”一声,拉着余潋的手离开。人群中自发让出一条道,每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华城莫总,竟然牵着一个女人的手? 林琳达相比其他人就淡定多了,此时就剩感叹:“这么看两人的背影,倒还真是配。没想到莫总这座冰雕,还真有人刻得动。” 杨紫欣心情复杂,敷衍地应了声,却转头担忧地看着某处。 杨泽景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错,余潋和莫如言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莫如言呢? 手已无力握紧,心中一片失落。 余潋一路被拽着,直到坐进车里还能感觉到莫如言身上的怒气,她不知也不想再去揣度,靠在位子上,眼看窗外。 “为什么不说是我的女伴?” 余潋懒懒道:“就是不相信我是你的女伴所以来找茬的,她警告我别以为仗着有点姿色就想勾引你。”还说什么勾引王总李总效率要高得多。当然,后面那句话余潋是不敢说的,还是被没事找事了。 莫如言想起杨泽景,冷着声音问:“那杨家少爷和你是怎么回事?” 余潋听出了他语气中质问的语气,疲惫的脑子又过了遍前因后果,心里顿时委屈,登时胆子也变大了。她坐直身子,厉眼看着莫如言:“什么怎么回事?他看见我有麻烦了出手相助不行吗?所以我该孤零零地由着她骂,还受众人视线审度吗?那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是你非要我去的,带我到了那里却把我丢在一边,打个电话能打那么久吗?那个女人气焰那么嚣张,我身边又没有认识的人我就不会害怕吗?你怎么就知道质问我,就因为人家帮了我扶了我难道你还要害人家吗?把人家的手砍下来吗?”余潋越说越起劲,情绪也被带动起来,瞬间所有的不满、害怕和委屈统统涌现,竟是哭了起来。 莫如言一时无措,他没料到会这样,听着她的那些话,看着她的眼泪,心里一阵慌乱和心疼。 他轻轻把她搂在怀中,声音放软,温柔至极,像是哄着小孩子:“对不起,是我不好。” 余潋却收不住,埋在他的胸前,仍然抽噎个不停。从小就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势,那里面又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谈论着她不太明白的话题,穿戴着她难以想象价格标签的衣服首饰,都围在那里看着她,对面那个那边女人还口口声声污蔑……面上的坚忍不过是维持自己不倒下不丢脸,内心却觉得好孤立无援,可偏偏那个说只需自己等一下,打个电话就能回来的某人,迟迟没有出现,一出现却是先关注了其他,通通看来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叫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难过。 莫如言渐渐将余潋搂紧,温言安抚,心里责备自己,他回来之后该马上去找她的,为何要浪费时间和别人多动口舌,即使是杨老本人,他也不该停下来。 他望着车外某处,目光阴狠。 呵,谢伊? 而回到杨家这边,谢伊一事还没彻底的平静下来,却又掀起了另一番小浪潮。就在莫如言携余潋离去后不久,杨家老爷的寿宴,来了几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这几位客人不但不同寻常,竟一出场便与杨家杨氏继承扯上关系。 青城高家。 杨忠术告老,彻底把公司让给儿子们,将自己剩下的那点股份,都转入到大儿子杨擎的帐下。又是同一时间,杨家宣布和高家的定亲。众人纷纷了然难怪这次生日会会办得如此盛大隆重,原来这不仅是个生日宴,还是个订婚宴。 众人纷纷惊叹,两大家族联姻,那真是强强联盟了,高家和杨家的势力范围不知得翻大几倍。 第二日余潋起床后习惯性地确认一下莫如言还在不在,透过他房间门缝小心地往里瞧,小耳朵仔细听,结果是看也没看到什么,也听不到动静。应该已经上班了吧,余潋想。 身体和心理一致放松,她边伸着懒腰边走到客厅。 却突然和莫如言打了个照面,余潋动作一顿。 “你还没去上班么,现在好像已经八点半了……哎,你在做什么?”余潋注意到莫如言手里的锅勺,和所处的位置,感到十分讶异。 莫如言本想为她做一回早餐,看到锅里胡乱的一团,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余潋已疾步走到他身边,也看到了那锅里的战况,忙说:“我来吧我来吧,你先出去。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在家里吃早餐,你要是饿的话我先下面条给你吃。” 莫如言眼珠稍动,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潋摸不着头脑:“什么?” 余潋反夺过她刚刚从他手中夺过的锅勺,放在一边,与她两眼对视,虚搂着她,道:“我喜欢你给我做饭,想吃你给我做的饭,但不是要你像个保姆一样地做给我吃。我刚刚,本想做给你吃,但……”他无奈看了眼锅里。 “哦。”余潋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太近的距离也让她感觉有点不自然起来。 都九月末了,这天气怎么还是这么闷闷热热的,难道是空调设置的温度不够? “那个、你还是先出去吧,我下面条给你吃。”余潋稍微推了推他。 “横竖那锅粥也覆灭了,我不急,你先去洗漱吧。”莫如言笑道。 余潋恍然惊觉,原来自己,还身着睡衣呐。呵呵干笑两声,钻出厨房,小碎步跑回房间。 莫如言盯着她的小动作,莞尔,心情很好。 余潋上午只有十点往后的两节课,莫如言本想要她请假,但是余潋觉得没必要,拒绝了。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些事情远去了就远去了,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过的。关于谢伊的那件事,被后来发生的事情冲击,她已经没太在意了,反而是她昨晚对莫如言那个样子,让她挺在意的。事后想起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丢脸,同时还很神奇,她竟然和莫如言顶嘴了,而莫如言竟然没有生气,还温声哄她。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她和莫如言的关系倒是有了一定的转变,甚至连她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她对莫如言的感情也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阿潋你看新闻了吗?”叶柯在身边用手肘戳了戳她。 余潋愣住,新闻?昨晚的事情吗?新闻开始暴走了吗,那自己会不会被扒出来? “阿潋你看你看。”叶柯又戳了戳余潋,把手中的手机放到她面前,“吼,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余潋倒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只是不是昨晚的情景。 全是谢伊的绯闻。 “我真是瞎了狗眼了,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好像还夸过她来着,天啊现在想想真是太恶心了。爬床、抢戏、欺负新人,耍大牌,还侮辱过当红明星,我靠,真是太不要脸了,太让人气愤了!娱乐圈就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会变得这么臭气熏天!”叶柯义愤填膺。 余潋干脆自己拿过手机,刷了刷网页,发现除了有谢伊的那些丑闻之外,并没有关于昨晚的新闻。她觉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叶柯仍在口诛谢伊的种种不良行径,怒气和正义值一路层层冒。 余潋并不应和,等着它再蹭蹭落下来。 良久,叶柯也骂够了,安静下来后分析道:“她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前段时间还挺红的,却突然间被扒出那么多黑历史,连公司都出来指责,公开宣布和她解约。啧啧,大起大落啊大起大落,果然人在做天在看。” 余潋默然,她得罪的是我啊。 心里想到了莫如言,知道这些都是他安排的,昨晚关于自己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放出来,也是他特意封锁的吧。 有种很特别的感情蔓延开,她第一次感觉,莫如言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每日一更啦~ 第11章 恋人(8) “莫总。” “嗯。”莫如言放下手机,示意他说下去。 “杨家那位和余小姐是专业同班同学,两人平时交流并不多,不过近期好像有个配音大赛,他们是组成了一个小组的。”张延汇报道。 “配音大赛?” “对,这个配音大赛由江南十大高校联盟举办,举办地点在十校中轮流,今年这场轮到华大。虽说是面对十校全体学生开放,但是参赛的大部分队伍都是外语系的学生,余小姐和杨泽景都是专业成绩很优秀的学生,他们这一组也是老师推荐组在一起的。” 莫如言手指轻点桌面:“老师推荐,这么说他们不是自发组队的?” “是的。我查了一下往年的参赛名单,余小姐都没有参加过此类比赛,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莫如言点头,随即又问:“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有一位女同学。”张延回答道,小心观察着莫如言的脸色。 “嗯。”莫如言道,“给我备车。” 张延困惑:“莫总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吃饭。” 张延心里老泪纵横,莫总终于是肯对吃饭上心了! “哎,杨学霸,这里这里。” 嗯?余潋惊讶地看着对面兴奋摇手的叶柯,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猝不及防便和杨泽景的视线对上。她一阵尴尬,忙收回目光责怪地瞪了叶柯一眼,低声说:“你招呼他干嘛?” 叶柯答得坦然:“我看人家找位子,就招呼这过来了,你干嘛这种表情,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们不是搭档吗?” 这么说余潋更加心烦了,昨晚上发生了那件事,余潋只想躲得远远的,偏偏身边还有一个知情人。该怎么说呢,自己和谢伊,自己和莫如言……唉,接下来还要一起合作练习配音大赛的内容,想起来就有点尴尬。 说时杨泽景就走到了她们这边,他看了眼低头吃饭的余潋,神色复杂,最终选择坐在了她的对面,叶柯的旁边。 叶柯很热情地请他坐下,正要寒暄几句电话就响起来。 叶柯的手机就放桌上,余潋低头吃饭时那手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瞄了眼来电显示,上面写着“wuli廷廷”,她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叶柯接了电话之后就蹦跶蹦跶走了,一桌上只有余潋和杨泽景两人面对面吃饭。气氛突然有点诡异。 “你没事吧?”杨泽景先开口。 “嗯,没事,昨天谢谢你。” 杨泽景搅了搅盘中的饭,踌躇道:“你和莫……” “嗨学长!” 两人闻言同看那边。因为方向问题,楚妍珍原本只能看见杨泽景,而余潋背对着她,这时候两人都看过来,她也看见了余潋。心里有一种不明情绪流过,很快面上又挂上微笑:“学姐也在啊。” 余潋看着她要往这边过来,匆匆回了杨泽景:“你帮我保密吧。” “什么?” “我和莫如言的事,你帮我保密吧,不要告诉别人。” 杨泽景心里彻底崩塌,面上不显,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你当我什么人呢,别人的八卦我怎么会乱说。” 余潋相信他的为人,忽又想起另一件事,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还是杨家的少爷呢。” 杨泽景轻笑:“你也替我保密吧。” 这时候楚妍珍刚好走过来,只听到“保密”二字,好奇地问:“保密?什么保密?哎唷,学长和学姐之间有秘密哦。” 杨泽景一派泰然,从容回道:“没有什么,我们不过是在谈论关于配音大赛的内容。对了,楚学妹也报名了比赛吧,最近练习得怎么样?” “也就和舍友报着玩玩啦,没想到幸运地过了初赛,最近准备得还挺紧张的。不过我们也不想着拿奖啦,当作去锻炼锻炼增长见识罢了,不像学长和学姐这样的,你们都是学霸,拿下大奖一定不在话下。”说着各朝两人笑笑。 余潋对楚妍珍的印象,很大部分来自于秦颂之。她以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大二的师妹,是从前段时间她向秦颂之表白那件事情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倒没想到她对自己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不过看着确实很有青春活力呐,圆滑四通,善于周旋。 楚妍珍看向余潋:“学姐真是漂亮呢。” 余潋顿了顿,不知她为何要这样恭维。 “从入学的时候就听说外院系花是多高岭之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美人冷美,举手教人望而却步。哎,关键是人美也就算了,学习成绩还是一顶一的好,让人羡慕嫉妒恨。学姐啊,我以前可是你的小迷妹呢,没想到今天能和你一起这样吃饭。” 余潋显然没想到这些,一时怔然。 楚妍珍看到她这个样子,很是惊讶,和杨泽景打个照面:“什么,余学姐不知道自己的传闻吗?” 余潋的反应倒也在杨泽景的意料之内,她一向是这样的人,对认为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了无兴趣,无甚在意。垂了垂眼眸,他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 “听你说的‘从前’,现在怎么不迷她了?”杨泽景用打趣的语气道。 楚妍珍答道:“因为现在有了更迷的人。” “噢。”杨泽景表示理解。 余潋心里想,那个人说的应该是秦颂之吧。 然而只想对了一半。那个人是秦颂之,楚妍珍迷上了秦颂之,那晚上之后,因为秦颂之,她开始对余潋产生了一种讨厌的情绪。 她看着余潋,心里却不像面上笑得那么亲切。 余潋不太习惯和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会让她觉得处境尴尬,刚好手机震动声响起,她没具体看就先说一声有事先走了。 收了餐盘之后打开短信,发现竟然是莫如言发来的。 突然有点庆幸,刚刚午餐吃得不多。 余潋见到莫如言,问道:“怎么突然过来?” “吃午饭。” “嗯?在这里吃吗?” 莫如言点头:“华大的饭菜,据说在各大高校中位列榜首。” 呵呵。余潋心中一阵冷笑,是吃过了山珍海味,想尝尝清粥小菜吗? 华大三个食堂,她避开之前那个,带着莫如言去了校内评分最高的西餐厅。 然后点了一份猪扒焗饭。 “你不吃?” 余潋给自己点了一份糖水,道:“嗯,我吃过了。” 莫如言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吃饭。 人在无聊的情况下就会努力给自己找点事做,余潋不知觉间暗暗打量起了莫如言。他真的,就是来吃饭而已?可是这些饭菜都没有什么特色的,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他又何必特地跑过来?糖水已经喝完了,余潋盯着空碗,想道,所以是因为自己才来这里吃饭的吗? “下午还有课吗?”吃完饭后,莫如言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嗯,有。”余潋应道。 “为什么会参加那个配音大赛。” 余潋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又为什么会提起?转念想到昨晚上的杨泽景,他是调查过了吗?所以过来质问她的?余潋心中一沉。 “是老师建议组队的。我当时想着,这个配音大赛含金量还是挺高的,获奖的话或许会成为自己简历上闪亮的一笔,自己也大三了,多积累些证书奖状,对以后找工作有帮助。”余潋老实答道。 “找工作?” “嗯。” “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语言相关吧,英语、日语相关的。” “那莫氏的实习证明,不知道含金量怎么样?” 什么?余潋惊讶抬头。 莫如言继续说:“那个校内勤工助学,辞了吧,来莫氏实习。” 余潋摸不清楚他的目的,但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试探着问:“那我到莫氏的话,是什么职位呢?” “实习秘书。” “什么?” “我的实习秘书。” 余潋送莫如言一路走到停车场,内心思虑颇多。她原以为躲过了杨家生日宴的曝光,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件事。 她一路纠结,最后踌躇着还是说出口:“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莫如言俯身挨近她,道:“我不喜欢外人触碰,你知不知道?” “知道。”余潋一头雾水,这两者有什么相关吗? “我的东西也是同理,不喜欢外人触碰。”莫如言附在余潋耳边说,“我厌恶别的女人触碰,也厌恶别的男人触碰你,明白吗?” 余潋一哆嗦,想到杨泽景,一阵心虚,难道他是看见了他们两一起吃饭?不应该啊,再说他们也没有肢体接触啊。 “放弃配音大赛,或者做我的秘书,你选择。” 余潋心中了然,是因为配音大赛和杨泽景在一个组了吗。配音大赛是小组参赛,一人放弃全组接输,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还有搭档,她不想因为她而连累他们,毕竟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就差最后的决赛了。 “好,实习秘书。”余潋说道。 莫如言自然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目光晦涩,他咬住她的耳垂:“其实我更希望你两个都选。” 后来视线移至美人唇畔,内心喧嚣渴望,舌尖轻舐,最终整只唇贴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 第12章 恋人(9) 华大今年是大出风头,十校大赛决赛的二十个队伍中,华大占了四个,最后一轮五强的比拼中,华大占了两个,最终那两个还分别占了冠军和季军。教导主任合不拢嘴,和外院书记两人极力感叹人才辈出,又拉着参赛学生一通祝贺和鼓励。 那获冠军的,正是杨泽景、余潋和宋倾倾一组,他们成绩非常好,从之前的初赛开始到最终的对决,一直都是高居榜首的成绩,最后得了冠军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毫无悬念。要说这季军,也巧,便是楚妍珍这一组,中间有一局掉到了末尾,没想到竟在最后一轮超常发挥,夺得季军,也是让很多人吃惊的一组。 学院的书记和主任纷纷来道喜,笑眯眯地和每个人都握了手。颁奖完结之后,两支队伍说要一起去庆祝,因着六人中只有杨泽景一个男生,为了避免尴尬,楚妍珍提议每个人都可以再叫上一些熟人,大家一起去玩个痛快。 余潋想着晚上也没事,庆祝的话一起也好,又听到还可以叫上朋友,她想到了要拉叶柯一起去。结果就是在电话里被秀了一波。余潋默,此人当初还说会来现场看比赛的,结果还是屁颠屁颠地到工作室去陪言廷了。果然有异性没人性,余潋对着手机骂道。 楚妍珍凑过来:“怎么了学姐?KTV订好了哦,就在石原路,我们一起出发哦。” “好。”余潋笑答。 因为他们的朋友大多在现场,说要一起去庆祝时直接呼来便来,这时已经聚了十几人,杨泽景那几个好兄弟也都在。 可余潋全都不熟。颓然放下手机,她突然有点不想去了。 杨泽景一直默默注意着余潋,此时发现她的心情好似不佳,正要上前询问,见已经有人先行一步。 “怎么了?”宋倾倾拍了拍余潋的肩膀,“怎么夺了冠还不高兴的样子,呐呐呐,不愧是冷美人呐,这样都不笑的。” 宋倾倾是二班的,和叶柯一个班,故而余潋和她也有些交情。 “你怎么也这么说。” “嗯?怎么说?”宋倾倾疑惑。 余潋则是更为疑惑的神情,道:“呃,别人真的私底下都这么叫?那个、冷美人?” 宋倾倾像是极开心,哈哈大笑:“原来你不知道啊?叶柯也没和你说?真是可爱,高岭之花冷美人的名号都传了两年了,你竟然不知道?” 她是彻底相信了,不过为什么叶柯都没跟她提过? 余潋囧:“外人为什么要这样传呢。” 宋倾倾讶然:“看来这个名号也是实至名归了。首先呢,你是个美人,是美人呢,就会引人注目。” “有吗?”余潋插话。 “看来你不是很上心哪。”然后继续说,“但是你对男生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更是有一些喜欢你想要接近你的男生,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你冷漠的样子伤得心碎成渣,可能就是这样吧,关于冷美人的名号就这样出来了。然后第一个学年一过,综合素质评分的时候,你那专业成绩又好得令人咂舌,就这样,关于你的传言就越传越神,越传越玄乎了。” “哦。”余潋还是没多大感觉。 “好了。”宋倾倾转了话锋,“扯了这么多回到正题,你刚刚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哎等下,让我猜猜,是不是想叫叶柯,但是她没能来啊?” 余潋点头,刚刚是有点愁来着,但是要是有宋倾倾的话,好像也不错。 “没事了,走吧。”余潋朝着宋倾倾笑。 今天因为要上台的关系,他们都打扮过一番。余潋穿上了一身连衣裙,是上次莫如言陪她一起去买的,典雅而不高调,正式中又不失俏皮,正适合这种场景。此外她还化了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 这么一笑,宋倾倾更加明白了为何那些男生会把她传得那么美丽。她心里惊叹,再这么笑,她都要弯了弯了啊! “咳咳,好,我们一起吧,刚好我也叫不到什么人。” 以前,宋倾倾和余潋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因为配音大赛的相处,两个人可以说互相熟了一点,她只觉得她确实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学霸,口语超赞,待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反而有些拘谨,不过倒是很合她的胃口。今晚的发现是个意外,原来余潋比她想象的还要可爱。 美人千般美,美人犹未觉。 宋倾倾对这个女孩,也心生许多欢喜。 到了目的地,余潋抬眼看了眼门面,正要纠结要不要发个短信跟莫如言说一声的时候,楚妍珍凑到她身边:“学姐在发什么愣呐,快点进去了哟。” 余潋笑应。 算了,为什么要告诉他?她的生活她的活动她参与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向他报备?她收起了手机,迈进了KTV,最终那个短信还是没有发 男宿舍区。 “颂之你要去哪?”杜允问道。 秦颂之穿鞋的手一顿,回头对着杜允道:“给你个机会,去KTV吃喝玩乐你去不去?” “哎呀这么好?哪个KTV啊?”杜允笑眯眯地问。 “石原路那家。” “哎哟还是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呢。” “包厢号328。” “哎和上次同一层呢。” “去的话就赶紧吧。”秦颂之听他一口一个上一次,心里烦躁。 杜允见他又折回来,疑惑:“别,不是,你不去?” 梁斯冒出头看了他们一眼,问秦颂之:“什么事啊?” 秦颂之头疼:“是楚妍珍,说他们在KTV庆什么功,邀我过去。他们庆什么功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正想拒绝,那边却挂了,再打过去也不通。” 杜允一脸贼笑:“既然是学妹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呗。” 秦颂之瞪了他一眼:“上次KTV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为什么她会知道?” 杜允一脸心虚地扭头。 “哦,那个庆功会啊。”陈晋楠探出头来,“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配音大赛。” 梁斯也记起来了,说道:“对了,配音大赛决赛是今晚吧。颂之你竟然不记得了,余潋他们应该会得冠军的吧。” 杜允又转过头来:“嘿嘿难道就是说庆这个功?” 三人闲谈起来,不多时再一看,哪里还有秦颂之的影子。 杜允问:“去了?” 三人面面相对,各自了然。 杜允摇摇头:“你说他怎么和外院的妹子那么有缘分呢?我也想认识一个。” 其余两人翻个白眼:“够了,人家妹子交男性朋友也是先看颜值的。” “学姐,你要不要来一首啊?”楚妍珍拿着话筒到余潋身边,笑着问道。 语气倒是颇为期待和亲切,但是余潋并没有兴致,拒绝了。 “哎,学姐来一首吧,说好要一起嗨,你却默默坐在角落。今晚就好好地玩吧,好不好?”楚妍珍锲而不舍。 不知道是不是余潋的错觉,她总觉得楚妍珍今天对她有点过分热情了。 “不了,我唱歌不好听的,会让你们耳朵受罪的,还是不唱了。” “哎,图个乐子嘛,我们唱歌也不好听呀,是吧。”楚妍珍吆喝着,一时间大家也一起哄闹起来。 “对啊,图个乐子嘛。” “唱一首!唱一首!唱一首!” 余潋欲卒,早知道就悄无声息答应她好了,现在倒好,要是真唱起来,底下全是观众,各个都看她了。 但是眼下也很难再拒绝了啊。 余潋犹豫着接过话筒:“唱得真的不好听啊,你们不要见怪。” 到台上她点了一首ED Sheeran的《Photograph》。 大家起哄时,杨泽景就注意到了她为难的样子,但是没有出手解围,因为他想见识一个不一样的余潋,他想听她唱歌。 宋倾倾挑眉,她也想听听她的歌声。 毕竟是美女,虽然上台前一通谦逊的说辞,大家还是满怀期待,屏息等待着旋律响起。 果然,就像学霸说自己不聪明,美人说自己不漂亮一样,余潋说自己唱歌不好听也是骗人的。 众人内心泪奔,这叫不好听的话那自己唱的那些又算什么! 杨泽景放下酒杯,看台上依稀长裙的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觉入了神。宋倾倾笑开,没想到啊,唱歌也这么行。 美女唱歌,机会难得,有些人自从余潋上台开始就拿出手机来录,唱起来时越录越兴奋,有几人见了也纷纷拿出手机。 “我靠,我要上贴吧,发论坛,到学校超话里面发微博!” “是啊是啊!女神啊!” “当系花太委屈她了,应该是校花,校花啊!” “呜呜呜女神唱歌好好听,想恋爱……” 楚妍珍愣住,心热脸红,她不得不承认,余潋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漂亮、成绩好、淡定从容。她垂下眼皮,心里一阵失落,怪不得秦师兄会那么喜欢她。 秦颂之到的时候,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想确认一下,侧耳倾听,可却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心里纳闷,怎么会那么安静。最后干脆直接一把打开门,视线就落在了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 相识五年,他也是第一次听她唱歌。 真好听。 楚妍珍失神间看到门口的秦颂之,表情欢快正要过去喊,却见他眼睛只看着一处,沉醉入神的模样,表情又暗淡下来。 余潋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她一开始上台的时候确实很紧张,但是当旋律响起,她逐渐进入状态,也慢慢地放松下来了,仿佛世界只有她和她的歌声。这是她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关键是旋律也挺缓的,不用担心出错,所以她才选了这首。 “And I won’t ever let you go/When I’m away/I will remember how you kissed me/Under the lamppost back on 6th street/Hearing you whisper through the phone/Wait for me to come home” 一曲终了,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众人震惊的表情,一惊,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五音不全至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 余潋皱着眉,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手里还拿着话筒,说道:“对不起,我之前也说过了,我唱得……” 谁知她还没说完,众人鼓掌欢呼。 “太好听了!” “女神啊女神,你真是太谦虚了!” 余潋更加不好意思了,悻悻地走下来。宋倾倾朝她眨眼睛:“你之前说什么呢,唱得那么好听还说自己五音不全?” “是嘛?” “啧啧啧,声音就这么好听,唱歌能难听到哪里去?不过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唱歌难听的?我看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五音不全吧!” 某五音不全者打了个喷嚏。 言廷刚好端了杯茶出来,问道:“怎么了?” 叶柯搓搓鼻子:“不知道,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下。” 秦颂之确实是因为知道余潋也在这里才决定过来的,但是见到之后又胆怯了,看见她在人群中笑,想起她之前两次对自己的拒绝,他退步了。 这样挺好,自己的出现或许会破坏她的好心情吧。 他转身,又出了包厢。 楚妍珍一直在注视着秦颂之,见他出去了之后她也连忙追出去。 “秦师兄!” 秦颂之听到声音站住,回头,说道:“人很多嘛,其实不需要我来的。” “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进去玩吧。” “不了,都是你们学院的人,不认识的人玩不到一起。” “余潋师姐也在的,你们不是认识吗?” 秦颂之眼睛凌厉:“你想干什么?” 楚妍珍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你是故意叫我来的?你想干什么?” 楚妍珍苦笑:“想给师兄制造机会啊,师兄很喜欢余潋师姐对吧?” 秦颂之凑近,警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便走。 楚妍珍在背后大喊:“我喜欢你啊!” 秦颂之没有理会,继续走。 “我知道,余师姐是个很优秀的人,我比不上她,所以师兄会这么喜欢她。可是我想说的是,师兄你也很优秀啊,你一定配得上余师姐的,你要加油啊!” 秦颂之脚步放缓,最终停下,只听到背后传来阵阵哭声,他终是掉头往回走。 楚妍珍边哭边说:“那天我知道你喜欢余师姐,我是真的很嫉妒,本来今天来是想让你彻底死心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余师姐是好人,师兄也是好人,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我会帮助你的,师兄。” 秦颂之慢慢扶起她:“别说了,我已经放弃她了。” 这里KTV的事情继续,另一边则早已炸开。 张延没想到他不过是偷个懒刷刷微博,没想到竟然刷出个非比寻常来。 “莫总,有一个视频,您要不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图书馆。 余潋认真地做题,叶柯认真地……刷网页。 “哇哇哇,阿潋你看这个好搞笑。” 余潋白了她一眼:“图书馆禁止喧哗。” 不一会儿。 “阿潋你看这个新闻,某女星出轨。” “图书馆禁止喧哗。” 不一会儿。 “阿潋你看,这部动漫八月份就要播出了。” “禁止喧哗。” 不一会儿。 “阿潋你看我送这个给言廷好不好哇?” “嗯。”余潋已经不理会她了。 …… “对了阿潋你知不知道外人对你的传言啊?他们称你为冷美人,是外院最难采的一朵高岭之花。” “嗯。”余潋敷衍道,实际上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叶柯佩服,果然还是阿潋看的开,竟然镇定如此。既然阿潋都不在意了,那自己还在意什么,随它去吧随它去吧。 第13章 恋人(10) “莫总,有一个视频,您要不要看看?”张延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递过去。 里面正是余潋唱歌的视频。 莫如言愈看,脸色愈黑。那视频是现场同学录的,有很多杂音,而莫如言听见最多的就是“女神唱歌也这么好听”“这声音好迷醉啊”“啊好想和她谈恋爱”“哎真好听,杨泽景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啊”等。 杨泽景?她在干什么?! 张延心里想啊,这未来总裁夫人真不错,这唱首歌都能实时上热搜,是能与莫总气场比足的人了。可是他看莫如言的表情,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啊,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去给我查查她现在在哪里!” 语气也不对。 张延急急应“是”就马上退出来,抚摸抚摸小心脏,怎么回事,余小姐漂亮受欢迎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老板会这么生气?不过比较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明明自己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查? 莫如言确实在打电话。 “喂?” 余潋唱歌之后众人赞叹一轮,再然后大家各玩各的,楚妍珍没再回来,说是有事先走了,之后也没人再来找她,她乐得清闲,安静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玩闹。偶尔宋倾倾来和她说说话,之后也自去玩耍了。她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好,拿着杯果汁细细地饮。 “这情形,倒像极了在杨家的那晚。” 余潋惊讶回头,果然见是杨泽景坐在了她旁边。 她悄悄地往旁边移了移。 尽管动作很小,杨泽景还是注意到了,神色稍黯,心中有点受伤。 余潋问道:“你怎么不去唱歌?” 杨泽景笑:“听过了你的歌声,我哪里还有勇气拿起话筒。” 余潋尴尬地笑两声。 恰巧手机响起,她也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听:“喂?” 旁边刚好有位同学走过,可能是醉了,脚步并不是很稳,眼见就要朝余潋这边倒过来,杨泽景眼疾手快—— “小心!”一把拉开余潋。那同学刚好就跌坐在余潋刚刚坐着的那个位子上。 余潋惊魂未定,直到电话那边的人出声。 一出声,她刚刚受惊的小心脏又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 “余、潋,你在做什么?” 莫如言很是恼火,她竟敢和男生出去唱歌已经是很挑战了他的极限,这一下,她竟然还和一个男人离这么近?小心?小心什么?她又在做什么? 心里简直气到爆炸,偏偏还担心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事。 余潋愣着。 杨泽景看她表情,以为是刚刚被吓的,又赶忙问道:“没事吗?” 余潋急急摇头,示意了手机,然后离开沙发跑到包厢外。 “刚刚是谁?”莫如言又在问。 余潋听他的口气很急,联想到他现在一边打电话一边疾步走的样子,知道他是要往这里来。 “是杨泽景。”没必要说谎,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配音大赛获奖了,同学们一起出来庆祝一下,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男生女生都有。”余潋知道他在意什么,于是解释道。 但是莫如言明显没有消气。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余潋吐舌。但是她是不敢这么说的,放软语气,她只说:“你今晚有个会议,不好打扰。” “你知道我有会议,那你知不知道我的会议七点就结束了?现在几点?!” 余潋委屈兮兮:“我以为你还要陪客户吃饭什么的。” “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屑那东西!在哪里?” “石原路陆华KTV,包厢号328。”余潋认命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过来的,这个庆祝很无聊,我也正要回去。” “呵,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无聊?等着。”莫如言说完挂了电话。 最后一句话余潋听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不是无聊了?恰此时手机提示音又响起,是叶柯发过来的消息。 一个链接,和一句“哎哟,女神终于大放异彩了啵”。 她看的莫名其妙,点进去看了链接,一看吓一跳!她连忙看了微博热搜,发现关于她的好多事情都被扒出来了,不知道在哪里被谁拍的照片,配音大赛上的录像,甚至还有她的成绩单! 这都什么是什么啊! 标题#华大女神#。 一首歌引发的公案啊。余潋叫苦不迭,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莫如言会说出那句话了,可是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很享受这种感觉啊。 杨泽景见余潋表情不对劲,放心不下还是跟了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是出了大事了。”说着举起手中的手机给他看。 杨泽景不解:“你担心这个?这个不用担心啊,好的言论激励到你,不好的言论不理它就是了。” 余潋说道:“我可能得先走了。” 余潋可不想莫如言真的进包厢去找她,所以还是拿上了自己的东西,悄悄到一楼大厅那里等着,眼睛仔细地盯着门口。 心里委屈又郁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每当她感觉终于可以和莫如言好好相处的时候,事情又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出去,每次她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可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余潋心里纠结啊纠结着,就见门口处进来一个身影,步履迈得健达狂躁,好似要去抓奸一样。余潋被自己不同寻常的比喻下了一跳,连忙甩甩头就跑过去。 “莫……如言哥哥!”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服软吧。 其实是及时收住了跟在“莫”后面的那个“总”,再转圜了一下而已。 莫如言轻哼一声,并不领情,只抓紧她的手,直往楼上走。 “哎,不进去了行不行,我都已经出来了。”余潋在背后喊道。 莫如言置若罔闻,不走电梯,而是爬楼梯,一下一下拉着她往上走。 “真的,不进去了。我今天什么都没做,没有哪个异性碰到过我。那首歌是学妹缠着要我唱的,我没想到会被录下来。”走的太快,又是爬楼梯,余潋有些喘气,几句话说得气喘连连。 谁知莫如言听后火气更大,走得更快。不想被录下来,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不被录下来,自己就不知道她今晚干什么了?呵,这女人就那么想瞒着自己?就什么事都不想让自己知道? 眼见到了三楼,余潋心里有些绝望,但还是一直苦苦哀求:“别进去了,还进去干什么呢,我们都不要进去了。” 越来越接近了328包厢,余潋心里已经不抱希望。可是进去,又能干什么呢?他又想割掉谁的手了吗? 却见力道一转,她被拽进了326,328的隔壁包厢。(包厢号排序规则是右边双号,左边单号,中间走廊) “你——” “我怎么?我还想问你怎么呢!你拼命阻止我进你那个包厢是为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余潋一进门,莫如言迅速把门关上,又把余潋抵在门上,身体贴着她,居高临下看着她,问道。 余潋马上矢口否认:“没有,真的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哦?”莫如言手指划过余潋脸颊,道,“化妆了。” “这是为配音大赛化的妆!配音大赛要上台,所以化了点淡妆。” “配音大赛?为什么没和我说?” 余潋感觉面上那只手温度冰冷,就如同此时他说出的话一样,让她心里哆嗦。 “我跟你说了在周末有决赛的嘛。知道你今天有会议,我就没有再特地叫你。” “爱撒谎的小妖精。”莫如言的手开始细细摩挲她的脸,“这张漂亮的小嘴怎么尽是对我说谎话。” “我没有!”余潋继续挣扎,虽然确实心虚,她不想让莫如言去现场,所以说起来的时候用了很模糊的说辞。 “呀呀呀,这张小嘴怎么又不听话了。”莫如言手指往下,摩挲余潋的嘴唇。他脸色阴暗,声音更加低沉:“你给了这张小嘴什么魔力,为什么它一次次的骗我,我还是那么该死地爱它。”说完倾身而下,唇覆上她的唇,大力撬开她的牙关,舌头肆意侵略。他的吻来势汹汹,似乎惩罚般,连舌尖都带着火气,疯狂席卷着她口腔内每一个角落,挑逗着她的小舌。 “呜呜……”余潋一开始很难受地拍打他的胸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有些发软,晕乎乎的,但是竟也开始贪恋起莫如言的味道来,挣扎着的双臂改为慢慢环绕至他的脖间。 莫如言越发不满足,唇相分离,他一路逡巡向下,来到她的脖间,锁骨旁,贪恋地吮吸。 仍是不满足! 他一把抱起她,直往包厢中间的沙发上走去。 余潋被突然抱起,精神也瞬间回笼,看清他眼中沾染上的□□后直觉危险,双腿使劲乱蹬,两手又拍打着,喊:“莫如言你快放我下来!” 呵,胆子真是大了,都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莫如言,你听到没有,快放我下来! 正好走到了,莫如言松开双臂,余潋就躺在沙发上。 “好,放下了。” 余潋还没来得及挣扎起来,莫如言已经压下来。 “今天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你。”他说。接着嘴唇直落到她的脖间。 余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热情的吻,双手试着推开他,却推不动,反被她压得更紧。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吗?不行,要不,再挣扎一下下?扇他巴掌? 可手也动不了。 完了,余潋彻底放弃挣扎了,只是没想到她的第一次竟然会在KTV这种地方献出。 就在余潋以为她就要在今晚失贞的时候,莫如言的动作却慢下来。 余潋能感受到他依旧急促的呼吸,只是好像乱了章法一般,吻也没有再落下来。余潋试了试推开他,竟然一把推动。她马上从莫如言身下起来。 莫如言翻了个身躺在沙发上,余潋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头间冒出来的汗。 他的表情,很痛苦? “莫如言,你怎么了?”余潋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慌乱,“莫如言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别摇了。” 莫如言开口说话,但余潋听出他的声音很虚弱。 “你哪里不舒服啊?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余潋心急。 “怎么,我没能对你做完那件事你很难过?” “你闭嘴!这个时候你开什么玩笑!”余潋又心急又气愤。 只是没想到,这次莫如言竟然真就乖乖闭了嘴。 他昏过去了。 “莫如言!” 余潋已经打了电话,就见他已经昏了过去,更加慌了。 “莫如言!”她又喊道。 第14章 恋人(11) 医院走廊上,余潋没有先等来张延,倒是医生先出来了。 “医生,他怎么样?”余潋上前问道。 那医生并未马上答话,口罩未脱,视线清冷地盯着余潋。 这视线让余潋感觉有些不舒服,好似责备,又好似在打量着她。 “跟我来。”那医生的语气也是十分清冷得很。余潋听话,马上跟上。 办公室内,李长风摘下口罩坐在椅子上,示意余潋坐在自己对面。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余潋总感觉这个医生怪怪的,一路不说话。 李长风假笑道:“不严重,只是胃肠痉挛而已,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哦。”余潋不懂这些病,不过听到说不严重她便放心了。 “哦?”李长风却陡然换了表情,十分严肃,“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余潋一脸震惊。 李长风继续批评道:“这都第几次了?第几次了?你们有重视吗?胃病是要靠调养的,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按时吃饭,均衡饮食,补充营养!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要不吃饭啊。这次是胃肠痉挛,下次就是胃出血胃穿孔!你们怎么不拿生命当回事呢!” 余潋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她也理解了医生的意思,心里震惊,道:“你是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吗?” 李长风要被气死了,“常客?你当这里是来闹着玩的吗?” “哎哟哎哟李医生消消气,消消气。”张延从门口处进来。 余潋和他对了对眼色,心里稍安,可算是有人来了。张延进来,这时余潋才看到,原来还跟着一个人。 余潋看全了眼,发现那个人正是在姚香饭店见过的那位老人,莫伯。 莫伯也朝余潋招呼一声,然后对着李长风,又是道歉又是感激道:“抱歉又来打扰李医生了。” 李长风无奈地看他:“唉,莫伯啊,真的,他的胃必须要好好调养啊,可你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却一点好转都没有,反而越来越脆弱,真不成,是要这个胃这个肠坏掉不成?” 莫伯沉默不语。 张延也是心急,小声嘀咕道:“这几年,老板是不喝酒了的,应酬也很少参加,就是吃饭这个方面,他要是不想吃,谁也奈何不了他。” 余潋听得不可思议,几年前?他的胃一直不好吗?又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吃饭? 她突然想起曾经一个片段来,他曾说过——“我喜欢你给我做饭,想吃你给我做的饭”,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余潋正想着的时候,张延还在继续说,正好说到:“不过最近老板倒是很按时吃饭,特别是午餐特别积极。”说着看向余潋。 余潋不明所以,只见三人都看向了自己。 “哈?” 张延说:“和余小姐在一起的话,老板对吃饭的兴致会比较高。” “嗯?是吗?”余潋讪讪地笑。突然却想起那时候他特意到学校在食堂吃饭那次来,因为和她在一起,吃饭的兴致比较高吗? 张延道:“是啊,我还从没见老板对吃饭这么积极的。以往午餐时间到了没人提醒,老板也不会知道要吃饭,即使是提醒了,他很多次也是不理睬,仍旧忙着工作。余小姐出现后,老板的生活中就不只忙着工作了,也有了几分生活气息呢。” 是吗?余潋心里怀疑,如果这样是变得有生活气息,难以想象以前他是多么的可怕。 莫伯看着余潋,眼中思绪流转,神色难辨。 医生交代完之后三人出了办公室。 莫伯交代道:“张延你先去看看他。”张延点头前去。莫伯又对着余潋,说:“我叫你余小姐吧?” “不不不,您叫我余潋或者阿潋、小潋就行,不要那么称呼我?”余潋连忙摆手。 莫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阿潋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吧,如果我能帮上您的忙。” 医院旁边粥品店。 余潋坐直,等待着对面的人说话。 “余小姐能不能,对阿言好一点?”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是,有些责怪呢?还用了“余小姐”这个称呼。对着莫伯,余潋一直都挺尊敬的,可此时听到这句话她也有一点委屈和不爽。 “我为什么要对他好呢?”余潋反驳道。是啊,为什么呢?他是谁啊,明明是他要插足她的生活,她有什么义务要对他好?自己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变成了想当然了呢?自己怎么就一定要对他好了呢? 莫伯直视着余潋的眼睛:“阿言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余潋更加无法理解了,心里气不过,反驳道:“他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就威胁我吗?限制我和别人来往的自由,动不动就发脾气吗?喜欢我就是强迫我,做他认为我应该做的事?遵循着他给我定的规则?为什么你们都不指责他呢?为什么这个时候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他喜欢我,所以我就要对他好吗?莫伯你是这样想的吗?”余潋说得激动,情绪放开,差点抑制不住眼泪的冲动,作势要离开。 莫伯也赶忙站起来:“他是害怕呀!” 余潋顿住。 “五年前他回来,发了疯似的寻找一个人,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找她找她找她,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上心,不吃饭、不睡觉,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躁,每日只喊着‘潋潋’,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疯魔的一面。” 余潋吃惊,他对她,就那么执着吗? 莫伯继续说道:“后来好似好起来了,整个人却比以前更冷更严酷,脸上永远是面无表情,终日只投身在工作中,像没有感情的机器。直到又见到了你,他沉寂的脸上,才有了些生机。” 余潋呆呆转回头,坐下,问道:“您说的害怕,又是什么意思呢?” 莫伯叹了口气:“你还没明白吗?你的出现让他欣喜,他害怕你的再一次离开,他受不住了,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也要保证你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呢?”余潋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他会对我那么执着呢?为什么是我呢?” 莫伯摇摇头:“任何事情都有它的缘由,阿言这么对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至于为什么,你若不知,我更是不知了。” 余潋沉默似思索。 莫伯又继续说道:“阿潋,有喜欢的人吗?” “嗯?”突然换了话题让余潋不知所措,“莫伯为何这样问?” 莫伯的眼睛似带哀求:“如果阿潋还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阿言呢?” “什么?”余潋一时反应不及。 “阿潋为什么不试试看呢?阿言是个好孩子,也很优秀的,虽然可能性格会有点冷,但是这不是问题啊,他喜欢你,你是可以改变他的。” “不能吧。”余潋狐疑道。 莫伯轻轻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们这些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对他的改变,已经很大了。”他看着余潋,“试试吧?试着去喜欢阿言,两个人好好相处。阿言很喜欢你的,他或许有时会很强硬,都是因为害怕你离开她,害怕你不喜欢他。如果你能真心实意地对他,他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当然,感情的事也勉强不来,如果你实在没办法喜欢上他,以后你和我说,我会帮助你离开他。怎么样?” “嗯?” “就坦诚待他吧?不要带有被强迫的感情,就试着真的是在关心他,和他交往一样,怎么样?” 余潋沉默不语,莫伯也是无话,希冀地看着她。 “莫伯,那他是、一直这样吗?”良久,余潋问道。 “你是指?” “不爱吃饭,胃不好,还有他以前的,我是说他五年前也就是没有遇见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也是这般冷漠、脾气不好吗?” 莫伯叹了口气:“我说过,一些事情都有缘由,他的性格养成,定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可惜这些,我都没办法知道了。我救下他的时候,他十五岁,浑身是血,醒来后,对过去避而不谈,从不张口言他的过去。” 余潋早已震惊:“他不是、莫家的公子吗?” 莫伯摇摇头:“那是莫家给他的身份。我可怜那孩子,刚巧那时正是近锡妻儿去世十五年,近锡也怜悯那孩子,便将他收作义子。那时莫氏早就遭遇危机,那孩子十五岁,竟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如今莫氏能有这样的成绩,都是他拼命争取来的。” “十五岁吗?从十五岁就开始经营一个公司。”余潋沉吟,“可是,现在对外的资料上都是显示他是前董事莫家莫近锡之子啊,如果您说的是义子的话,是后来有变动吗?” 莫伯又是叹了口气:“就是说啊,那孩子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不但绝口不提,完全是要全部扯断啊。是他乞求的,如果能把莫氏的危机化解,他想要莫家儿子的身份,事故中没有死去,重新找回来的儿子。” “他那么拼命,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贪恋莫家的身份,而是想要一个根据啊,一个有他的过去的真正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章~ 第15章 恋人(12) 看着莫如言悠悠转醒,张延惊喜道:“莫总,您醒了。” 莫如言视线在室内逡巡一圈,张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余小姐去给您买粥了。” 闻言莫如言点点头,张延却眼尖地看到他仿佛是放心般松了一口气。张延抓住时机,接着说道:“刚刚余小姐都被吓了一跳呢,慌慌张张的,好像很担心,听说是胃不好又没吃晚餐,马上就说要去买粥了。” 莫如言轻哼一口气,似是不屑,不信他说的那些话。 心里却一阵欢喜。 不对,哼,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对了,晚餐! 莫如言皱了皱眉:“现在几点了?” 张延看了眼表,十分详细地回答道:“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五分。” “所以这么晚还有粥店开着?” 张延笑嘻嘻:“有的有的,医院旁边开了好多家粥店呢,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半夜被送进医院的不是少数,为此还专门有夜间粥品店呢。” 莫如言白了他一眼。 张延立马收住笑,糟了,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现在余小姐还不在这儿呢。 “张延。” “到!” 莫如言盯着他:“十点,为什么是她去给我买粥而不是你去?” 张延小声咕囔:“我买的你会吃吗?” “什么?”莫如言没听清。 张延吓得马上站直身子:“没什么!因为余小姐关心莫总,想要亲力亲为!” 果然见莫如言脸色稍缓,张延心里不得不佩服莫伯,这建议不错啊! “什么?”余潋走到病房外面的时候,就听到张延大喊的声音,却又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只听到余小姐,亲力亲为的,一进门正巧赶上,就问道。 张延见余潋回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道:“没什么!余小姐,今晚莫总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先撤了。”最后一句话是轻轻低声说的,说完还朝余潋打了个眼神。余潋一个没反应,张延已经走出了病房。 余潋无语地看着张延的背影,回头对莫如言说道:“看来他还真是怕你。” 莫如言目光灼灼盯着她,语气凶狠地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我。” 余潋摆出食盒,挑衅一般对着他笑:“怕,怕死了。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身体这么弱,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忽然昏倒了,我就没那么怕了。” 莫如言面色铁黑,尤其是在她说到他身体弱,忽然昏倒的时候。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跌到病床上,四目相对。 “我现在就可以完成那件未完的事,让你正确理解‘弱’的含义。” 余潋也不挣扎,反而镇定自若,笑道:“好哇。反正医生说,再这么下去,你的胃也撑不了多久了,没有了胃,你还能活多久呢?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健健康康的还能活好几十年呢,我也就忍忍几年,大不了到了三十岁,也就完全摆脱你了。” “你说什么?”莫如言眼中似乎要迸出火花来,声音也是咬牙切齿,手下发狠,握住她的力道更大。 余潋仍笑:“难道不是吗?” 莫如言从未觉得那双含笑的眸子是那么的让他痛恨,他那么希冀她对他笑,可是笑时却是说着要离开他的话。 “那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我死之前一定拉着你做陪葬。”莫如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吐道。 余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那双眼里的阴狠让她觉得或许下一秒她就要被他掐住脖子一样,心里一慌,趁他不防便挣扎着起来。 这时才感觉到左手腕被勒得生疼。 “算你厉害,我们谁也不死了行不行?你先吃粥吧。” 但是没用,下一秒她又被拉住,只不过是换了个姿势重新倒在床上。跌坐时身体碰到了他的腿,被磕了一下,又加上手上的疼痛,她有些恼了。 “你到底想干嘛?” 莫如言压向她:“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你拽得我手那么疼还不允许我抗议吗?”说着看了眼她的手腕。 莫如言闻言松开,看到她手上的那一圈红,心里有些懊悔,表情也变得迟疑。余潋趁机起身,跑开床边几步远。 莫如言愣神了一会儿,轻声道:“过来。” 余潋反抗:“不过,你要是又拽我怎么办?” 莫如言轻叹口气:“我不拽你,我饿了。” 余潋一步一试探地走过去,见他真的没有动作才放心,打开食盒,拿出粥。莫如言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好笑,心里却是欢喜,如果病中能让她在自己面前那么自然,会活泼,会打闹,会和他叫板,好像生病也挺好的。 “喂我吧。”莫如言面对递到面前的碗,悠悠说道。 余潋还想反驳两句,却见他靠在了背后,张着嘴巴嗷嗷待哺的模样,认命地拿起了勺子。算了,不和病人计较了。 余潋细心一勺一勺喂,莫如言来者不拒一口一口吞,目光看着她的脸出神。想着,就算真的先一步死掉,死之前的日子能有你天天这样照顾我就好了。 莫如言这次的情况并不严重,喝完粥之后因为余潋要走,他也喊着要走,说自己根本没事不需要住院。余潋没法,便和他一起回来。 “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洗澡之后余潋发现莫如言还坐在客厅里,有点不放心地问,“难道胃还疼吗?” 莫如言摇摇头:“睡吧。” “哦。” 余潋转身回房,关门时却发现莫如言一路跟在她身后,登时吓了一跳:“你干嘛?” 莫如言擦过她进了她的房间。 “睡觉啊。”莫如言答得颇为理所当然。 “你睡觉回你房间啊,干嘛来我房间?” 莫如言不说话,眼睛似在打量她。 余潋心里警铃大作:“你看什么?” 莫如言缓缓走近,道:“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无所畏惧的?” “什么?”余潋没听明白。 “你今晚很不对劲。” “你今晚也很不对劲。”余潋跟腔。 “今晚的你,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会冲主人大声嚷嚷。” 嗯?谁是猫谁是主人? 余潋还没来得及反驳,某人又在她耳边吹气。 “但是我很喜欢。” 余潋一个哆嗦,紧接着就被抱起来,再一下就被放到了床上。 “你要干……” “嘘,睡觉。”莫如言也压上床,搂着她的腰,食指停放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说话。 就睡觉吧? 忽地莫如言手臂收紧,余潋一个措手不及脸撞上他的胸膛,手臂不知如何摆放。 “抱我。” “什么?” “抱我。”这回莫如言边说边把她的手臂抓住,引导着从他的腰部滑向他的背部,“就这样,抱住我。” 余潋感受着他手上和背上的温度,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低声应了“哦”。 “我很喜欢。”莫如言的气息在她的头顶。 “什么?” “喜欢你今晚的样子,很可爱。” 余潋有些不明白,她今晚什么样子? “以后,也想看你对我撒娇。” 嗯?撒娇?还想听他说清楚,头顶却没有声音。她也不再问,心里细细想起莫伯说的那些话来。 “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阿言呢?” “有些人,拥有强硬的外在,不过是为了去保护内心的柔软,他表现得越强硬越狠,内心就越害怕越脆弱。我是没有办法走进他心里去的,阿潋啊,你愿意帮我吗?” 现在两人靠得这样近,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要,她的左手臂也抱住了他的,就好像,自己被嵌在了他怀中一样,耳边还有他有力的心跳…… 咦,胡思乱想什么呢。余潋从思绪中抽离,急忙闭上眼睛。只有心跳不骗人地一下一下兴奋地乱跳。 这一夜,有人沉睡香甜,有人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莫如言睁眼时看到亮堂的房间,心里惊讶,自己竟然能睡得这么沉,醒得这么晚。看了眼周围坏境,昨晚的记忆涌现,一时甜蜜又一时慌乱。 女人呢? 房间没有,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周日一大早的她去哪里?从厨房里出来,正慌乱间眼神瞟到餐桌,他快速走过去。 是做好的早餐。还有一张便利贴。 “不管什么时候起来,桌上的食物要吃完,冷了自己热。我和叶柯今早约了图书馆。” 莫如言看着纸条,嘴角泛笑,又看了桌上的早餐,心情大好,当即用手掰了一小块面包放到嘴里。 这女人,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余潋和叶柯不过在图书馆待了两个小时就出来了,然后坐进了校内的奶茶店里。 “你怎么了,感觉一整个早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叶柯问余潋。 余潋咬了口吸管:“不知道啊,就是觉得烦啊。” 叶柯努了努嘴:“你有什么好烦的?刚刚在配音大赛上大出风头,后又以一首歌红遍整个学校,现在大家都知道外院系花余潋的大名了,你还烦什么?” 余潋白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这样才很烦吗?不过说到这个,最近听同学们说,学院内部流传着一个关于冷美人的传说,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们学院的冷美人不就是你嘛。”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说过呀,那时候你还点头点得很欢快呢。”叶柯一脸无辜。 “……” “不过,你就为这事烦?”叶柯问道。 “啊,其实也不是。” “那是……”叶柯贼兮兮地对余潋笑,“和莫总的感情出了问题?” “你胡说什么呢!”余潋瞬间精气神全部回来了。 “切,一说起莫总,你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果然是热恋中的情侣,精力无限啊精力无限。” 余潋汗颜:“你这什么说法。” 叶柯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登时摆出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好了说说吧,你和莫总怎么了?” 余潋翻白眼,没理她,自顾自地喝饮料。 叶柯仍不死心,一个劲地追问:“不过这么个大好周日,你不和莫总好好约会,怎么和我出来呀?你看啊,莫总平时忙工作肯定没有时间,周末是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那么不知道珍惜呢!” “你还不是抛弃了言廷出来陪我。” “不哦。”叶柯笑道,“wuli言廷今早去见导师了,一会儿就过来接我哦。” “嗯?”余潋咬着吸管,忘了吸。 叶柯看了眼时间,道:“差不多了呢。” 于是真的就差不多在她说完“差不多”的时候,言廷就到了。 叶柯跟余潋道别:“我们要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吃午饭喏,就不能跟你一起了哟。” 余潋看着两人的背影,咬咬牙十分忿恨。 “有异性没人性!” 手机铃声响起,余潋划过,接听。 “喂?” “接听速度那么快,看来是已经不在图书馆了。” 第16章 恋人(13) “接听速度那么快,看来是已经不在图书馆了。” “莫、如言?”余潋小声问道。 “在哪?” “学校奶茶店。” “我过去接你。” “哦。” “余潋。”莫如言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 “等我。” “……哦。” 挂了电话之后余潋犹自吸着奶茶,回忆电话里莫如言的声音,心里觉得他从昨晚开始,是不是变得温柔了一点? 为什么连声音都变得好听了。 余潋琢磨着,从奶茶店出去的话,要不要顺带给莫如言带一杯奶茶? 余潋乖乖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莫如言已经站在那里了,她自觉地走过去,到了莫如言的面前之后,问:“去哪里?” 莫如言也回答得很诚实:“不知道。” 余潋一脸疑惑地表情抬头看他,心想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抽风了。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 “推给张延了。” “……那你要去干嘛?” “你要去干嘛?”莫如言反问道。 这下余潋也没法答,本来计划是去图书馆的,但是今天貌似状态不佳,叶柯也跑去和男朋友约会了,她还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干嘛。 “那你之前在干嘛?”莫如言又问道。 “之前和叶柯在奶茶店啊,后来叶柯和言廷跑了,你又刚好打电话给我。”余潋道。 莫如言突然勾唇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上车吧。” 余潋绝对没想到,她会在一个周末,两天之间,多次拜访同一家KTV。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余潋有点小慌乱。 然而莫如言并不答话,直接拉了她的手就往里面去。这场景,让余潋觉得很是熟悉啊。 不过还好这回走了电梯。 谁知还是三楼。 余潋心里警铃大作:“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莫如言笑:“上次未完成的事。” “什么?”余潋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已经被莫如言拉进了326包厢。 她无话可说,感觉内心有好多只马,万马奔腾。 “你、你、你忘了上次的事行不行啊?别想着完成了。”余潋欲哭无泪。 莫如言看着她,笑得温柔:“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余潋警惕地看向他:“不是说……做上次未完成的事吗?” 莫如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痒痒,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凑近她,无比魅惑地说道:“嗯。那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们没做完的事情是什么?” 余潋苦着一张脸:“我们不做了行不行?你之前也答应我的,结婚之前不做、不、不做那事的。” “不做哪事?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莫如言凑得更近。 余潋急得要哭了:“你说话不算数!你想赖账就直说吧,装什么傻!” 莫如言轻抚掉她眼角渗出来的一滴泪,故作恶狠狠地说道:“看你这样子,结婚后我要加倍讨回来。” “嗯?”余潋抬眼起来看他,“那你现在、不、不做那事了吧?” 莫如言笑,拉着她走到前面点歌台,说:“上次想要做的事,是听你唱歌,专门唱给我一个人听。但是你惹得我太生气,才让我没把持住。”说完还在余潋脸上捏了一捏。 “就这个?”余潋迟疑着问。 “嗯。” 余潋仍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昨天晚上,你一路狂奔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唱歌给你听?” 莫如言面上有些难为情,但最终害死点了头。 余潋扶额,莫如言脸上竟然也会出现这种表情,看来是真的无疑了。可是为什么呢?吃醋?可是这种行为也太幼稚了点吧。 “去吧。”莫如言催促道。 余潋只得起身,问他:“听哪首啊?” 这句话一出口,莫如言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那天你还唱了其他的歌?” 余潋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很老实地回答道:“没有,就一首,所以你要听那首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莫如言突然笑起来:“没关系,你唱哪首都可以,把你想唱的都唱出来吧。” 余潋内心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唱。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余潋一开嗓就收不住,自己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一首接着一首。或许是昨晚之后,她接受了她唱歌并不难听的事实,又或许是她的内心情感已经悄然发生变化,不把莫如言当外人了。 莫如言坐在沙发上,眼眸中独独映着一人声影,眸光随她摇曳,心思为之荡漾。 是满足的感觉。 接连唱了好几首之后,余潋嗓子有点累了,但是兴致却没落,喝了口水又拉着莫如言要一起唱。莫如言推辞,余潋不死心地继续怂恿,最后竟是直接拽着莫如言的手臂要把他拉起来,声音也变成了—— “起来嘛起来嘛,一起唱呀。” 余潋没发觉有什么奇怪,直到莫如言反用力把她拉到怀中,声音妩媚,诱惑人心般说道:“就像刚刚那样,我很喜欢。潋潋,以后,多多对我撒娇吧。” 余潋表情一呆,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是有点娇娇的意味,还有那动作,竟真是像在跟他撒娇一般,如今又听得他这样说,瞬间脸变得通红,急急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你不唱就算了。” 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坐在一边,也不想着唱歌了。可没过一会儿,却见莫如言走上了台,拿着话筒,点了一首歌。 余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竟然,真的要唱?旋律响起,她细细凝听,只觉熟悉,再一辨认,她确定了,正是昨日她唱的那首《Photograph》。也许旋律太迷人,余潋一时竟忘了移开眼睛,两道视线久久对视。 “Loving can hurt/ Loving can hurt sometimes/ But it’s the only thing that I’ve known...” 同一首歌,女声如余潋可以唱出哀婉绵长,男声如莫如言则是低沉慵懒。 原来可以这么迷醉。余潋心想。 在灯下,身体周围也放佛打上了一层光,那光柔和明亮,把那人衬得像个温柔的天使。 “Loving can heal/ Loving can mend your soul/ And it’s the only thing that I’ve known...” 是啊,爱情会让人受伤,但是一样也能治愈,那他呢?余潋定定地看着莫如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莫如言,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如他的歌声。 “阿潋啊,试着去了解阿言的内心吧,去逐步打开它,了解它,治愈它。不要那么讨厌阿言,给你们呢两个人一个机会好吗?” 是了,那么他的内心装着什么呢?还有他对自己的执着为什么会那么深呢?只是,喜欢上他的话,我会吗? 台上人深情,她想起之前的脸红心跳,心想,会的吧。 后来两人坐在沙发上,余潋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不过你是何时订的包厢?怎么我们直接就进来了。” 莫如言将她搂进怀里,笑道:“昨天定好的。” “昨天订好的,今天还能用?你订了几天的啊?” “我没说,只说了我要用328旁边的包厢。” 余潋一脸怀疑:“这么厉害?” 莫如言手稍微施力,扣着余潋的背把她压向自己,笑道:“厉害吗?这家KTV是莫氏的产业。” 余潋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但是最后还是只能发出一声:“哦。” “我们去吃饭吧。”莫如言说道。 “现在吗?” “难道你还没唱够?” “够了够了够了。”余潋连忙摇头。 “想去哪里吃?”莫如言问。 余潋感受着自己背上的那只大手,忽然有种主人给宠物顺毛的感觉,还有这姿势,还确实是苦不堪言呐。她就奇怪了,莫如言怎么就这么喜欢抱她? “你付钱你决定吧。”余潋胡乱说道,她现在只想这厮能快点走,好让她身体舒个筋骨。 莫如言轻笑,在她腰间软肉轻轻地捏了一把:“真调皮。” 嗯?哪里调皮了?不过后来莫如言总算是放开了她,她也就不计较调皮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然后,莫如言带着余潋到了学校外面那家西餐厅。 她以为就算不是什么有钱人常去的所谓高级餐厅,也至少会去姚香饭店捧莫伯的场呢,然而这个目的地完全出乎余潋的意料。 余潋怀有疑问,点了餐之后她问:“怎么会来这里?” “记得之前我说要一起吃饭时,你推荐的就是这里,只是最终没来成。” 原来如此啊。 “所以呢?” “所以来一次。” 余潋无语,低低应了声:“哦。” “潋潋。” “哈?” “以后每天陪我吃午餐吧?” “嗯?” “你什么也不用做,午饭时间我来找你,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好吧。” 余潋一抬头,看见莫如言朝她笑。她心里轻颤,为什么今天的莫如言怪怪的?简直是变了一个人呐! 姚香饭店。 严伍工作间歇,吃着午餐,疑惑道:“莫伯,最近怎么都没有莫总的订饭了?” 莫伯满不在意地答道:“在别处找着好吃的了呗。” 严伍更加不明白了:“往常莫总没有订饭,你不是该担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的吗,怎么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 莫伯继续满不在意道:“担心什么担心,都这么大个人了,吃饭还要我担心?再说了,这不是我该担心的问题喽。” 严伍看着莫伯这模样,悄悄地凑过去和小吴嘀咕:“莫伯今天心情很是不错啊。” “我也看出来了。”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见今早他好像给莫总打了个电话,聊了还挺久的,打完之后一副欣慰的模样,眉开眼笑、慈眉善目的。” “啧,难道是莫总那边有什么好事?” “咳咳。”莫伯假咳两声,“我可都听见了啊。” “嘿嘿。”严伍笑眯眯地凑过来,“那莫总到底遇上了什么好事啊?”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不要说话。” “……哦。” 第17章 恋人(14) 楚妍珍和秦颂之进来的时候,餐厅里每个座位竟然都坐了人,她懊恼道:“今天怎么了,大家都来吃西餐。” 秦颂之倒是无所谓,说道:“去别家吧。” 楚妍珍表情懊丧,明显很失落,但还是应了声:“好吧。” 秦颂之心里不忍:“你要真这么想吃,下次再……” 话还没说完,就见楚妍珍眼里好像冒起了光,急急拉着他道:“师兄你看,是余潋师姐。她好像是一个人,我们也过去吧!” 秦颂之却是一瞬间拉下了脸,冷冷说声:“你还想干什么?我们走吧。”楚妍珍急忙拉住了他,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决定放弃师姐,可是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还是很喜欢她,你就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以后都避着不见她了吗?” “你不是喜欢我吗?”秦颂之不理解,“那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不跟她见面吗?” “慢慢去面对,才能真的解脱啊,才能真的放下啊。”楚妍珍说道。否则,她只能是你心里永远的朱砂,碰也碰不得,就死死印在那里。 秦颂之表情未变,楚妍珍趁势又说:“没什么嘛,只是蹭一下座位,而且你看,余潋师姐不是一个人嘛,多几个人吃饭才比较热闹嘛。” 果然。秦颂之皱了皱眉,她怎么会是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她的男朋友呢,都不陪着她的吗?思绪动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楚妍珍拉到了余潋那一桌。 余潋感觉前方出现的阴影,抬起头来,见是两人表情有些错愕。 “余潋师姐。”楚妍珍甜甜地喊,“这里好像没有空座位了,我们可以一桌吗?” 我们?余潋的目光在秦颂之和楚妍珍身上流转,心里惊叹,这小学妹厉害呀,这么短时间内就把秦颂之搞定了。不过这样真是太好了,余潋心里面的罪恶感减轻了许多,她还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感到受伤或者心里难过呢。 余潋是真的高兴,可看了眼周围发现确实没有空的桌子,一时有些踌躇。 楚妍珍看着她的犹豫,继续劝说道:“大家一起吃才热闹嘛,反正师姐也是一个人,我们三个就一起吧?” 余潋尴尬地想,要是她是一个人,她才不会和他们拼桌,直接把座位让给他们好了,省得自己当电灯泡。可是这下,让不让,拼不拼不是由她说了算的,毕竟还有一个人呢。余潋刚想解释自己不是一个人,却被秦颂之抢了话头。他看着她面前的餐盘,只动过两口,看来是刚上菜不久,他心里烦躁埋怨,道:“为什么你会一个人来吃饭?” 余潋听这话觉得很不可理解,一时也忘了要解释,直接就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吃饭了?” 楚妍珍听出秦颂之语气中的火气,此时呆呆地看着两人对峙,心里却苦涩地想,他果然还是关心学姐啊。 “谁说她是一个人来吃饭?”莫如言拿着餐食走过来,站定在秦颂之身边,沉声道:“让开。” 而秦颂之仍未动,是楚妍珍先反应过来,扯了扯秦颂之,低声道:“这里好像有个人。”秦颂之低头看去,桌上摆着一杯水。 莫如言继续说:“让开,你挡着我了。” 秦颂之往旁边移了移,莫如言越过他走到桌前,在余潋对面坐下来。 余潋一时害怕,见莫如言没有什么暴躁的举动,心里稍安,可是看着眼前这情形,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忙站起来,对着两人很是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 楚妍珍悄悄斜了眼秦颂之,抓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又看了眼余潋和她对面的男人,心下了然。 以为她是一个人的时候,以为她的男朋友不陪她,秦颂之的心里确实是气愤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对余潋的埋怨,埋怨她为什么选择别人而不是自己,自己可以对她百倍千倍好。可是当得知她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却那么失落,她对那个人的样子,偏袒极了。她就那么喜欢他?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先走了。”秦颂之说完便往店门外走去。楚妍珍看着余潋,也道了生歉,追着跑出去。 余潋看着两人身影,心里唏嘘,都是爱情的小戏码呀,希望这个师妹能早日将秦颂之拿下,收得心服口服。 莫如言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不过是去换了份餐,她就能被别人勾搭了去,还说什么自己是一个人来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了? “坐下。”莫如言沉声道,“人都走去那么远了,还看?” “哦。”余潋一时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情感,只觉得自己这么站着确实挺尬的,便悠悠坐下了。 莫如言一口闷气,哦?就哦?她是有多不情愿?难道她真的喜欢那个小子?因为不能和他同桌吃饭而感到失望? 余潋呆呆地看着莫如言一下一下狠狠地折腾餐盘里的食物,她的心就狠狠地为那些意面疼了一把。 “你……怎么了?”饶是余潋再慢反应,也看得出来莫如言心情不好。 “还是不合胃口?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啊,不好吃就再换一份就是了。”他一个劲地搅啊搅,好好地一道菜就被他搅得乱七八糟,而他本人一口却动也没动。 “余潋,你很失望吧?是不是很想和他一起吃饭,我是不是让你感到为难了?” 余潋心头一突,竟然连名带姓叫上了,看来是气得不轻。可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啊。余潋无语地看着他,原来为了这件事,可是食物遭什么罪啊。 余潋感觉自己这两天胆子练得极大,竟然敢从莫如言手里抢叉子。她忍不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叉子,道:“别搅了,搅成这么一坨还怎么吃呀,你不吃肚子不是又要不舒服了吗。” 莫如言冷哼一声:“你不是巴不得吗?我不吃了,你好叫他们回来和你吃是吧?” 余潋微微叹气:“没有,我没有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就算我是一个人我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吃饭。我没喜欢秦颂之,我刚刚看着他们就是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那小学妹喜欢秦颂之,我才不会凑着当电灯泡呢。” 莫如言面色稍安,随即问道:“那你喜欢谁?” 余潋愣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不喜欢秦颂之,那你喜欢谁呢?”莫如言并不松口,继续问道。 余潋想打马虎眼敷衍了事过去的,可对面人目光灼灼实在是让她无法忽视。 “当然是,喜欢你啊。”余潋朝着对方笑道。 好敷衍的一个笑,莫如言心里想。虽然知道她不过是迎合他才这么说的,但是心里还是难掩开心。 至少她真的不喜欢那个人。 看来莫伯说得没错,她还是有可能喜欢上自己的。或许不只是喜欢,甚至是,爱。 余潋只觉得浑身一冷,感觉对面那道目光深邃得要把她吃了似的,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答案不够让他满意? “吃了吃了吃了,再不吃凉了真的就不能吃了。”余潋急急把叉子再塞回他的手中,催促道。 莫如言眯了眯眸子,乖巧道:“好。” 杨家。 杨紫欣刚拍完一部电影,难得休个小假,回了趟杨家大宅,此时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 杨泽厉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毫无形象的某人,揶揄道:“要是拍几张杨影后的生活照传到网上,不知道粉丝们会不会兴奋激动纷纷喊你掉马甲呢?” 杨紫欣斜睨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到手机上,说道:“我在自己家还不能放松一点了?再说了,不就是素颜散发躺沙发嘛,这怎么就掉马甲了?” 杨泽厉要出门,走过她的身边时凑上去看了一眼,却觉得她在看的那个视频有些熟悉。 “原来是这个啊,近日我看泽景那小子也在看。不过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姑娘在唱歌吗?” “你懂什么?她这嗓子不错,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学生都能唱出专业歌手的感觉,是个好苗子。” “你,外放都能听得出来?” “外放怎么了?外放也不减分啊,能唱得这样好,是个人才啊。” 杨泽厉满脸狐疑。 “好啦好啦,我不是外放听出来的,我现在又不是第一次听。”杨紫欣说,“哎呀,小姑娘长得也好看,真是非常对我胃口呀,要是她来娱乐圈发展就好了,我一定带着她,让她在娱乐圈发光发热,同时还不会让她受黑气玷污。不过可惜呀,那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能进姑姑你的公司,那是多少少男少女心心念念的啊,况且你还那么赏识她,还担心说不动她?” 杨紫欣看了他一眼:“你那日从高家回来的,有点儿晚了。” “哪天?” “你去高家还有哪天?” 杨泽厉想起来了,但是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杨紫欣已经自顾自地说:“反正啊,想拉这位小姑娘进圈啊,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杨泽厉也看见视频内那个人,听到了歌声,赞叹道:“是挺不错,难怪泽景那小子那么喜欢的。”然而说完之后,他眼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杨紫欣一惊,想起那晚杨泽景的表情,心里不安,直盯向杨泽厉的眼睛,问道:“你说泽景喜欢她?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那小子看这个视频看了估计不下十遍,看着时那表情还一会儿灿若星辰又一会儿愁眉苦脸的,完全一副陷入爱情苦于相思的样子。”杨泽厉笑道,然后接着说,“好了,我要去公司了。对了,姑姑你还是回房间吧,要是让爸或者二伯他们看见你这么邋遢躺在客厅,估计会被气死。要是爷爷看见,估计会把你骂死吧。” 杨紫欣作势撇撇嘴:“切,我下午就回公寓了,省得你们说。”待目送杨泽厉出了门,杨紫欣的表情显露担心。看来那天的猜测真的没错,泽景喜欢这个姑娘。 第18章 恋人(15) 那天下午吃完饭之后余潋也没什么兴致,关键是身边还跟着一个莫如言,她是真想不到能和他做什么,后来干脆回家躺着。第二天周一是中秋节,余潋本来和余母说好的国庆再回去,可是又不忍,到底想回家陪她吃个团圆饭。 把这事和莫如言提起的时候他也颇为赞同,愿意当余潋来回两程的免费司机,不过这就让余潋有点消受不起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让你来回跑两趟,多不方便啊。”余潋推辞道。 莫如言回答:“谁说要来回跑两趟了?” “嗯?” “不就来回一趟吗?” “嗯?”余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中间那段时间你待哪儿啊?” 莫如言看着她,目光灼热:“难道不是该和你一起回去见家长吗?” 余潋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莫如言继续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能见你母亲吗?” 余潋确实不想让他和余母相见,但是眼下又不能这么答,思绪一转,决定换个方向说服他。 “不是啊,你看吧,中秋节是难得一个团圆节,就该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起吃个饭是吧?你是不是也该回家和莫伯好好地吃一顿饭呐?说起来莫伯是你的长辈,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他了吧?” 余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如言的表情,果然见他的表情有些变化,却是变得黯然。 最终莫如言没有再执着于和她回家,但是余潋夜晚回来时还得由莫如言去接。这个结果正和她意,这样,她既可以在家多陪一会儿妈妈,又不用担心太晚没车回来。 说走就走,余潋很快就坐上了回家的客车。余潋家也在华城,不过是在华城南面的一个小镇里,距离倒也不算远,只是坐客车的话,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上车后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之后犯困,便在车上眯起了眼。 而莫如言也在余潋的一阵怂恿和催促下驱车回了莫家老宅。自从莫近锡去世后,这里就只住着他和莫伯,而他为了工作,又是常常不能回来,后来姚香饭店做大,莫伯也索性住在饭店里,每日和那些小辈相处,倒算是可以聊解孤单。不过再之后,莫氏稳定下来,他也可以不用那么拼命,一个人住着偌大一个宅子,又显得太过寂寥。 中秋节?他有多久没有过过这个节日了?他待莫伯如恩人、如长辈,可是终究没办法像真正的家庭那样共享天伦之乐。 说起来,莫伯也好久没回来了。说是太空了,看着难过。人越老越想要找个热闹的地方。那地方便是姚香了。莫如言心里有些安慰,终究还能给他保住一个姚香,挺好。 原本已经打算好面对一室空白,然而开门进来后莫如言却惊讶地发现还有一人。 “莫伯。” 莫长仓刚巧从楼上下来,见是莫如言,也道:“回来啦?我想着你和阿潋姑娘住一起了,这大宅好久没人来,还担心会不会落了灰,刚刚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很干净的呐。” “安排了人定期过来打扫。”莫如言说道。 “哦,怪不得呢。”莫长仓恍然大悟的样子。 “莫伯今天怎么会回来?” 莫长仓笑着说:“阿潋姑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会吃饭,让我过来给你做饭吃!” 莫如言表情呆愣,完全没有意料到:“她跟你说的?” “是啊,她让我回来做团圆饭给你吃呢。”莫长仓道,边说着边偷偷注意莫如言的反应,只见他听了之后心情甚佳,唇边嘴角如心思荡漾,笑得迷人。 哎呀,莫长仓想,阿潋姑娘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姑娘啊。 余潋确实联系过莫伯,但是没有说得那么夸张,不过是祝了中秋节快乐,希望他和莫如言能一起好好过个中秋节而已。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莫如言突然跟来,找莫伯做了给掩饰,替她留住莫如言而已。 下了车刚好赶上余母做好午餐,余潋垂涎着,一把撒娇:“妈妈最好了。”就大快朵颐起来。 开学到现在也就过来三个星期,可余母看着她,内心还是感触很多,是思念得紧了。又见她吃得这般开心,心里也是欢喜,一筷一筷地往她碗里加东西。 “别夹了别夹了妈,我吃不了这么多,今晚还得吃呢。”余潋阻止道。 “现在也得吃,晚上也得吃,哪里多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余母无视她的拒绝。 每到这时,余潋总是斗不过自己母亲,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自己是吃不完的。 下午的时候余母要做月饼,余潋就在旁边打下手。 “我做多点儿,你带些到学校去分给舍友吃。”余母边揉面边说道。 余潋一时心情复杂,胡乱应了:“嗯嗯嗯嗯。” “对了,你几点回去,我看能不能来得及,哎呀早知道就早点准备好了。” “来得及的,我晚上九点回去,和您吃了晚饭之后回去。” “这么晚还有车回去吗?”余母担心道,“而且太晚了也不安全。” “没事的,不用担心,有人来接我。” “什么人?” “我舍友的哥哥前段时间来镇里办事,刚好也是今晚回去呢,我就坐他的车回去,保证直接送到学校门口。”说辞早就想好了,余潋答得一脸认真,天衣无缝。 余母还是有些不放心,余潋一遍一遍保证:“真的真的,她哥哥我都见过了,还一起吃过饭呢,妈你就别担心了,绝对是可信的人。” 之后余母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是又多加了一个面团。 “那你得把月饼分给人家一点,别白白受了别人恩惠不知图报啊。” “是啦是啦,知道了,一定把妈妈做的月饼分给他一点。”余潋笑道。 余母嗔怪地看她一眼:“别贫嘴。” 余潋一脸无辜地嘟嘟嘴。 晚饭时间莫如言和莫伯两人在餐桌边上。 “谢谢你,莫伯。”莫如言出声道。 “老头子我不过做了一桌菜,没什么好谢的。”莫长仓摆手道。 “不是这个,是……所有事,谢谢你。”莫如言说到中间动作停顿了一下。 莫长仓叹气:“谢什么谢的,我当初不过把你捡回来,之后的这些全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非但什么都帮不上,还麻烦你帮了姚香呢。” “还有,余潋的事,也谢谢你。” 莫长仓手一顿:“你知道我找过她?” “不难猜。”莫如言说道,“那次我进医院,要是张延知道这件事,必定会告诉你,但是那天我看到了张延,却没有看到你,不是你没来,怕是提前走了。也是那天之后,潋潋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些改变,我想,一定是你和她说了什么。” 莫长仓低头叹气:“我也是担心你才……” “所以很谢谢你。”莫如言打断他的话。 莫长仓倒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我给她讲了你的那些过去。” 莫如言摇摇头:“还有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谢谢你。” 莫长仓突然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给些建议,你要怎么继续和阿潋姑娘相处,那是你的选择了。说起来,也就只有对上阿潋姑娘的事,你才这么好说服,若是其他事,我还真不定能说动你。不过,阿言啊,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阿潋姑娘?” 莫如言沉默,没有马上回答。莫长仓以为他是不说,招呼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哟。”然而不期然的,他看到莫如言的嘴唇再次动起来。 “因为是她,所以就喜欢了。” 因为今生也想要拥有一个人,我爱的和能够爱我的就好了。 也许是气氛和心情都特别好,饭后余潋在自家阳台上看月亮的时候,偷偷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酒,自斟自饮起来。 “这月亮真漂亮啊。”余潋感慨道。 “是是是,你要是少喝一点就更漂亮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又没喝多少,再说了,这种酒饮料是不会醉人的,我喝着助助兴嘛。” 余母嗔怪道:“反正你不也都喝了。对了,月饼我已经打包好了,那位你舍友的哥哥快到了没有啊?哎,他不会喝酒了吧,那还能驾车吗?” 余潋道:“妈你就放心吧,真的不用担心的,他不会喝酒的,他本来胃也不好不能喝酒,今晚又答应了送我回学校,就更久不会碰酒了。你放心吧,他人很可靠的。” “那你可得分多些月饼给人家。” “会的会的。” 说着余潋的手机就响起来,她忙从上面看下去,果见一辆熟悉的车已经停在下面。 余潋回了电话,之后举着手机朝余母说:“人家来啦。” 余母说要送余潋下去,余潋死活说着不用,余母虽是答应了,但放心不下,还是一路跟了下来,一直目送余潋上了车。 “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余母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余潋向余母招手。 酒饮料,到底含有些酒精,加上车里气温开得正好,车座软软的很舒服,余潋上车后不久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停车场。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莫如言,问道:“到了吗?” “嗯。”莫如言眼色暗沉,他感觉有点渴。 余潋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余母的话,说道:“对了,我妈做了好多月饼,说要分一些给你吃呢。一会儿回去你尝尝看吧。” “潋潋。”莫如言叫道。 “嗯?” “我想吃你。” 解了余潋的安全带,将她揽过来坐在自己身上,然后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从腋下环上,压住她的头,将她带向自己,循着她的唇就吻上去。 喘气的空隙,他轻声地说道:“潋潋啊,快点结婚好不好?” 余潋“唔”一声,是被他再次堵住嘴唇。 “怎么办,好像会上瘾。你让我抓狂。” 莫如言手臂发力,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舌头的攻势更猛,一寸一寸地席卷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细细品尝她的味道。 啧。 真想吃到更多。 第19章 结婚(1) 周二,余潋有八点的早课,早上起来没时间做早餐,急急忙忙就往学校赶,打算路过食堂的时候再买两个包子。而莫如言,自从忙完了上次那个工程之后,就把自己的上班时间调回了九点,每天自然醒来还可以来个晨跑,时间充裕得很。余潋洗漱完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没见莫如言回来,也管不得这么多,就自己踩着单车去学校了。 说起这个,当初余潋搬进来的时候,发现也许是考虑到她要上学,莫如言选的这处地方与学校隔得并不远,若是走小路就更快,余潋好说歹说终于让莫如言撤回了那些每天接自己上课的司机,骑着自己的单车自力更生。 终于买了早餐赶到教室坐下时,余潋再一次体会到住在外面的不好来,平时倒也没什么,但是遇上有早课,万一一个不留神起晚了,那迟到的红圈圈可就要被老师记在小本本上了。余潋吸了口豆浆,继续感慨,而且啊,住在学校的话,新鲜多样的早餐也是可以随时吃到,哪还用费神自己去准备呢。 对了,早餐! 她开始有些焦虑,自己多久没有补充冰箱了?冰箱里还有没有面包来着?莫如言会不会自己买早餐啊,他会不会忘记吃早餐啊?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被人拍了拍后背,余潋被吓了一跳。 叶柯恶趣味地笑笑:“你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吓到呢,哈哈哈。” 余潋不理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叶柯从后面上来,把余潋赶进去一个座位,她坐在余潋旁边,说道:“我也就这门专选能和你一起上了,你可得帮帮我,帮我考个高分。” 余潋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怂恿我作弊?” “怎么会,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我们可都是好学生。就是带带我呗,小组任务我要和你一组,不仅能提高小组活动的分,还能在老师面前刷刷印象分。” “得了吧,你又不差。” “嘿嘿,但是还是比你差。”叶柯笑嘻嘻的。 “对了阿潋。”叶柯又说道。 “嗯?” “住在外面怎么样啊?看样子好像很赶呐,你都没有时间吃早餐。”叶柯收起了嘻嘻哈哈,面露关怀。 余潋盯着那两个包子,最后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短信。 莫如言七点二十跑完步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早餐摊,心里记得今天余潋有早课,担心她来不及,便买了一样的两份早餐回来,一份她的,一份他的。回来时没见人影,他去她房间敲门,仍是没人。 已经走了么? 他看着手里的早餐,有种计划落空的失落感。其实他本想,要是她起晚了,他可以开车送她,她则在车上吃早餐的。 心情失落,放下了早餐,往浴室里去,冲澡。 莫如言洗完澡,吹了会儿头发,直接就进了书房打算处理文件,完全忘了桌上的早餐,直到他打开手机查看信息时,收到了一条非比寻常的短信,无关工作,关于他。 “我有早课,先赶来学校了,冰箱里应该没有存粮了,你先在外面吃。一定要记得啊。” 莫如言视线盯着那个会话圈,反反复复把那些话看了几遍,脸上早就漾开了笑容。 这是潋潋主动给他发的短信,是关心他。 可怜那两份早餐,在被遗忘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又被记起,完成了它们被创造到这个世上的使命。 因为本来莫如言就是按着余潋的量买的,两份早餐加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很多,对于胃口好的莫某人来说,就刚刚好啦,于是开心地把他吃完了。 “对了,阿潋,国庆快到了,你有什么安排没?”课间时叶柯凑过去问余潋。 杨泽景刚好从那个位置路过,听到这句话时脚步停了下来,侧耳等待回答的声音。 余潋答得随意:“噢,回家啊,跟我妈说好了。” “切。”叶柯努努嘴,“还想着一起去玩来着。” “你也回家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玩啊。”余潋淡淡道。 “回家好无聊的,一回家就哪儿也去不成了。”叶柯表情神伤,“哎对了,好久没见你去值班了,你真辞了学生助理的职位啦?” 谈起这个余潋就想起实习秘书的事来,瞬间也有点神伤,抬起右手撑起下巴,颇为惆怅地说:“是啊,辞掉了,真的不能再真了。” 原来她这一动作,撑着下巴,视线上移,发现杨泽景就站在她们旁边,打了个招呼:“嘿,杨泽景。” 杨泽景本就注意着她,这时装作不经意,笑着回了招呼,接着问道:“国庆要回家啊?” 余潋只当他是偶然听到,点头:“是啊。” “那杨学霸有什么安排啊?”叶柯问道。 余潋心道,她这“杨学霸”真是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杨泽景回道:“和家人一起吧。” 叶柯无趣地哦了声:“又是回家啊。” 余潋却想到,杨泽景是杨家人,他的假期安排的话,应该选择会很丰富别致的吧。 余潋没想到,莫如言竟然说到做到,此后每天中午都来找她一起吃饭。接连了几天,连叶柯都开始习惯了,那句“重色轻友”的话也转移到了余潋身上来。 “你可以去找你家言廷吃嘛。”余潋觉得偶尔能看叶柯吃瘪也挺好的。 结果叶柯一个生气:“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冷落了wuli廷廷!”于是真的跑到计算机室找言廷了…… 某天中午,一个平常的吃饭时间,余潋很平常地说出口:“那个,明天国庆,我要回家。” 莫如言也很平常地回复:“好哇。” “真的?”过程太轻松余潋有些不敢相信。 莫如言吃完最后一口饭,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当然是真的,我们明天几点出发?” “明天我想……我、们?”余潋睁大了眼睛。 “怎么?”莫如言看着她睁大的双眼,“不打算带上我吗?” 余潋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你回我家干嘛呀。” 莫如言捕捉到了她的声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总要见家长的,况且,十一月份就要登记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余潋就头疼。 “那个、那件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莫如言微笑:“不能。” 余潋垂头,道:“但是先不能让我妈知道。” 莫如言脸色瞬间阴沉:“为什么?嫁给我这件事就那么不值得被你妈知道吗?” 又来了。不过说也奇怪,现在莫如言的黑脸对余潋完全没有威吓作用,她不但不觉得受威胁,反倒有些觉得对他耍脾气的无奈感? 于是她耐心解释:“不是,是我妈,二十岁领证的话太年轻了,我妈一定会反对的。” 莫如言面色稍缓:“所以你只是不想你妈反对我们?”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是想和我结婚的,只是怕你妈反对?” “……”如果我说不想会怎样? “好吧,结婚这件事可以悄悄地进行。” “!” “但是这和国庆我和你回家没有冲突。” “?” “那就循序渐进吧,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回家。” “可是……” “你想反悔吗?” “反悔什么?” “你答应我每天陪我吃午餐的,我不跟你回去那我怎么和你一起吃午餐?” “……” 余潋彻底完败。 “要不,见一面就回来?”余潋打商量道。 “那吃饭怎么办?”莫如言语气十分认真。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要住我家不成?” 莫如言不说话,当作默认。 余潋一脸震惊:“你,不是,认真的吧?” “认真的。”莫如言认真地点头。 “我家没有空房间。” “那我住酒店。” “国庆期间老板也不用谈工作的吗?” “……”莫如言皱眉,有些动摇。 余潋看见了希望:“是吧是吧,为了顿饭来回跑多麻烦,还是别去了。” “那我只能来回跑了。” 余潋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莫如言说。 只要能不让这人跟着她回家,什么交易都可以考虑。 “你欠我一顿饭,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余潋突然犹豫了,目光警惕:“打个折,两顿饭一件事怎么样?” “我这就回去订酒店。” “等等,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要求太过分的事。” 莫如言露出得逞的笑:“好。” 后来余潋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亏了,被套了,怎么说天天吃饭的也是他,不吃饭要受罚的也是他,这根本就是一个套啊,自己完全没有说服权的。而且更可恶的是,他好像算好了一样,国庆本来应该很忙的,却卖个可怜给自己,让自己白白答应了他七件事。 果然是奸商。余潋对着书房里某个正在打电话的某人吐舌道。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莫如言执意说要送她。余潋说不过他,只是看见他浅浅突出的眼袋和淡淡的黑影,有点心疼。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接了个电话后就开始关在房间里繁忙,直到她睡前经过,都还发现那灯光是亮着的。 莫如言一直把她送到她家楼下,看她下车,才放心挥别手。 余潋忽然有些不忍。 “你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 第20章 结婚(2) “你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 莫如言手枕着方向盘,唇角微勾很是悠闲地说:“已经开始害怕要答应我做什么事情了吗?” “……你慢走。”余潋说完快速转身。 莫如言的笑容随即落下,直看到她上了楼,然后驱车离去。 余母买菜回来的时候,刚巧莫如言的车开出来。余母驻足看了会儿,只觉得那辆车有些熟悉,直到回到家看到刚回来的余潋,她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接潋潋回学校的那个同学的哥哥嘛! 真的只是同学的哥哥嘛?几次三番地搭送,关系怕是不简单哟。 余潋觉得她母亲今天有点奇怪,总是用一种贼兮兮的目光打量着她。 “妈,怎么了?” 余母笑嘻嘻地说:“没什么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潋潋啊,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看看哪?” 余潋一口水差点喷到突然凑近的余母脸上,“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哪是突然啊,你都二十了,还没有男朋友的话这像话吗?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要是你交了男朋友,一定要带回来给我看啊。” 余潋狐疑地看着余母的眼神,几乎怀疑她是不是见过了莫如言。她现在看着余潋满脸堆笑,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了,这笑容简直满满都是八卦的气息啊,说得准确点更像是花楼里跟鸨娘跟花魁说客人一样,奸媚。 “如果我找了男朋友,你真那么开心?”余潋问道。 余母点头:“开心开心当然开心!”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五年前回来后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身边一个异性都没有,要是你不找男朋友,那我才担心呢! “妈你这样子说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余潋翻了个白眼。 余母轻叹口气:“也不是担心你嫁不出去,就是担心你不嫁,总之你自己看吧。我呀,就是希望能看到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两个人好好的,平静地结婚、生孩子、过好日子,我就放心了。” 说起这个,余潋小心试探着问:“如果,我遇到想结婚的人,你就会支持我们结婚?” “那还用说?”余母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那种迂腐的母亲,你要是想结婚,那我肯定会全力支持啊。” “那如果,二十岁就结婚呢?”余潋吞了一口口水。 “什么?”余母震惊。 余潋马上堆笑:“就是假设,假设,呵呵,假设。” “你果然找了男朋友!”余母眼神通透,面上故作严厉。 余潋继续呵呵:“没有没有,都说了是假设的嘛。” 余潋本来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的,可没想到午饭后她却听到余母悠悠地说—— “要是真喜欢,看准了,想结就结吧。” “不过啊,事先还是得带回家给我审上一审。还有啊,你瞒着我交男朋友的事还没解决呢,哎真是,交了就交了嘛,还不告诉我,把男朋友藏得这么紧,就瞒着亲妈,真是、真是、真是令人难过啊。” 余潋汗颜,她妈是被叶柯附体了吗? 不过,她妈会不会也太随便了,这就允许了?自己说了是假设啊,假设,为什么这就允许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被莫如言利诱了?不对啊,你可是我亲妈,为什么好像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一样?您再反对一下啊? 余潋突然觉得,她不是很了解她的妈妈。 餐厅。 高钦正埋怨地看着身边的女儿,语气颇为无奈:“我不是让乔言过来吗,为什么是你跟来?你知不知道这次我要和谁谈工作。” 高敏无动于衷,态度自我:“知道呀。” 高钦正的声音里多了点急切:“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呀。” “那你为何还跟来?” “爸,好歹我也是公司副总,我出来跟你谈工作,有错吗?”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无所谓的神情。 “副总之位不过给你当着玩玩,你平时在公司里面怎么做也就算了,今天这个人不一般呐,你别惹事,现在回去也来得及。”高钦正改语气为慈父,规劝。 高敏却不大乐意:“我倒不相信还有脾气这么怪的人,我今天偏要会会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莫氏,论资产、论规模,哪里比得上我们高家?爸你这样是不是太谦虚了点?对方也是,哪有让投资方在这里等人的道理,自己却姗姗来迟,我看啊,这钱,不投给他们也罢。” 高钦正瞪了她一眼:“够了!你不准再胡闹,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不准出声,不准胡闹。我跟你说,这次投资,是我要拿给莫氏的,现在是我们要找莫氏合作,你态度最好放谦虚点。” “我不明白爸,你到底看上了莫氏什么?” 高钦正余光见到走进来的人,只用眼神狠狠示意了高敏一眼:“闭嘴。”然后换上一张圆滑的脸,朝来人满脸堆笑。 高敏不服气地斜睨了那人一眼,呵,公司不大,派头倒是不小。 莫如言无视高钦正伸出来的手,径直坐到其对面椅子上。 高钦正面上有些尴尬,这时张延跟在莫如言背后,对他道歉道:“抱歉高董,不过以后见面的话,伸手可以免了。” 高敏嗤笑一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语气暗含嘲讽,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莫氏,别蹬鼻子上脸,伸手都不接,显示什么傲气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高钦正狠狠瞪过来:“高敏!” 高敏正要反驳,一时两人先成对峙模样。 莫如言并不睬高敏,视线也未曾移向她,只看着高钦正,说:“我也很好奇,我们小小的莫氏,如何能入了高董的眼,让高董亲自来谈合作呢。” “莫总谦虚了,现在莫氏发展势头正猛,业务扩充迅速,早就是华城龙头企业,哪是什么小公司啊。”高钦正放开高敏,态度谦和地回道。 “高董才是真的谦虚了,承蒙高董看得起,但是莫氏相比高家而言,实在不值一提,让高董亲自跑一趟,真是太抬举晚辈了。” 高钦正见对方语气转好,心里想着这十有八九是可以成了,又连忙让服务员上菜。高敏看着自己父亲这个殷勤的样子,心中纵然有气,但也不敢随意发出来了。一双眼又落在了对面那人身上,只见那人面色冷得很,那双眼也是从来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多不屑,连看她都是一种玷污他的感觉一样。高敏心里有火,这男人真是不识好歹,果然和传说中的模样一样。呵,不过,倒也跟传说中的一样,让她很感兴趣呢。她也是高傲的女人,高傲的女人征服高傲的男人,那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不近女色么?在我这里破了如何? 餐桌上,高钦正向莫如言敬酒,莫如言无动于衷。张延瞧着眼色,自觉站起来和高钦正碰杯,并表示歉意:“莫总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饮酒;我一会儿还要驾车,便以水代酒吧。” “哎,”高敏站起来,“既然张副总都能以水代酒,莫总身体不适,不如也以水代酒如何?”说着朝莫如言的方向递了一杯水。 谁知莫如言并不理睬,甚至没有正眼看她,反而是反问高钦正:“本以为高董带的是乔助理,没想到是带了个女人,我虽不知您的目的为何,但是这个合作的诚意倒是没有显示出来。” 一段话听得张延心里舒畅,他早听闻高家小姐刁钻蛮横,从小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甚重,又为人高傲,心气大,今日一见,果真一点不假。他对高敏也不喜,尤其是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老板这番话说得好,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张延心里偷笑。 高敏脸气得通红:“你说什么?” 高钦正连忙阻止高敏:“别再闹了!”然后颇是为难地看着莫如言,“在外也听闻过莫总的脾气,本来也确实是定了乔言过来,是我女儿胡闹,没弄清楚情形就跟过来了,是我的失误,莫总也不要见怪。” “原来是高董的女儿呀。”莫如言缓缓抬起眼皮,目光终于落在高敏身上。 那一瞬间高敏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一时间喧嚣尽然变得寂静,放佛周围只剩下她和他,那一道光让她沦陷。可是还没来得及温柔,她却听到他说—— “我还以为是高董叫来陪酒的呢。” 远比原先那一句,更加直白裸露地讽刺。 “你说什么?”高敏再次炸毛。 莫如言却不再看她,眼神示意张延一眼,张延会意,站起朝着对方示意:“感谢高董今晚的招待,今日莫总身体实在不适,合作的事情我们回头细谈,今天先告辞了。” “回头细谈么?也就是说莫总同意了这次合作?”高钦正问道。 “是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就先走了。”张延微鞠一躬,跟上莫如言的步伐。 “爸!”高敏叫道。 高钦正冷声道:“回去。”看着莫如言的背影,眼色深沉。 却说这晚杨紫欣和圈内好友也是在同一家餐厅庆祝电影杀青,中途她上洗手间的时候正巧碰上莫如言离开,她见到了莫如言有些好奇,便往他出来的那个包间多加注意了一点,谁知竟是看到高家父女。她心里有疑,高家是要和莫氏合作?看这阵势,不像是莫氏主动请求的,那么是高家?呵,高家的心也真大,和杨家结了亲,接着又和莫氏合作,看来是要把华城也收入囊中啊。 要说这商人,追名逐利,尽可能地扩充企业规模的,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杨紫欣也没再多想。只是看见高敏,心里有些不愉,她是不喜欢这个大小姐的,不过仗着家里的势力作威作福罢了,却是空皮囊,华而不实,除了娇贵什么都没有。 泽厉就是要娶这样的人? “不过,莫总,毕竟是高家,这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张延到底有点不放心。 “呵,是他们要找我们合作。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我便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 瞧着莫如言眼中泛起的狼性的光芒,张延心脏一缩,看来莫总又有什么大计划了。 “对了莫总,需不需要我帮您订好饭?我看您今晚都没怎么吃。”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吃!以往莫如言要么不参加饭局,参加了都多少会给些面子动动口的,今晚却是一口水都没动,连带身为助理的他也不敢动。 “不用了。” “莫总您又不吃吗?您的胃……” “把车开来,我自己去。” “好嘞。您去哪儿吃?……我这就去备车!”莫总眼神太可怕,以后还是不要多问了。 莫如言抬手看了一眼表,九点。 开快一点的话,应该能在十一点前到,不知道那时她睡了没有。 莫如言的眼眸褪去了冰冷强硬,只剩下落寞和柔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潋潋哪。” 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快点见到她。 第21章 结婚(3) 半夜手机响的时候余潋被吓得半死,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她,尤其是莫如言。 “喂?怎么了?”余潋自己摸摸受惊的小心脏,然而很快又被惊了一下。 “我在你家门外。” “什么?” 余潋几乎是以蹑手蹑脚的状态百米速跑过来的,期间还偷偷瞄了眼余母房间的方向,害怕一不留神吵醒她。 开了门,果然见某人站在门外。 “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拉近怀中。 余潋愣了一下,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挣也挣不开,索性就让他抱着,自己则继续刚刚的问题。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莫如言的手顺着她的背悄悄往下移,在她腰臀部揉了一下。余潋感觉到那触感,正要炸毛,头顶却传来一道委屈兮兮的声音。 “我好饿。” “不会吧,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吗?”余潋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嗯。”某人继续委屈兮兮地说。 唉,余潋轻叹了口气,“那你先放开我,我煮些东西给你吃。”都这么晚了,外面的小食小摊应该早就关门了吧。 余潋打开厨房的灯之后,只希望余母今晚睡神附体,千万不要醒过来。 “你就坐在这里等,不要乱走啊,我给你下面条,很快就好了。”余潋把莫如言安置在客厅沙发。因为怕吵醒余母,余潋没有开客厅的灯,此时室内的光亮主要来源于厨房的那点光,还有…… 莫如言看着客厅拐角往里头有暗暗的光线,心想,她从房间赶出来给他开门,房间里的灯应该没关,那么那里,就是她的房间了吧。于是,他无视了她的嘱咐,缓缓走进另一处光线来源。 她的房间倒是和她人一样简单,除了一些必须的物件并没有其他的装饰。他走了一圈,最终在她的书桌前停下,眼睛扫过桌上摆列的书,抽出一本笔记本模样的本子,失望地发现只是普通的学习记录本,并没有什么私人内容,不过字体倒是齐整好看得紧,也跟她人一样。想到余潋,莫如言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视线最终落在书桌旁的那张大床上,视线变得有些炽热,她刚刚,应该正躺在上面的吧?将身子躺在上面,感受到大床的柔软,满是她的馨香,他勾唇,突起想到刚刚的那个触感,软弹软弹的,就如同这柔软丝滑的小毯一样,甚是好摸。 余潋找到房间里面来的时候,发现某人已经躺在她床上睡着了。她轻轻地走过去,举手本打算拍醒他,却在看到他的睡颜时放下来。她缓缓蹲下,双手护着下巴,趴在床上,仔细地打量起了他的模样。 这是有多累啊,沾床就能睡着,不过睡着的样子真是乖巧多了,安安静静,又十分柔和。其实仔细看,他长得真是很好看,皮肤也很好,嘴巴也很好,还有鼻子、还有眼睛…… “呃!”莫如言突然睁开眼睛,余潋猝不及防就被吓了一跳,在整个人迅速站起来,神情很是不自然,磕巴道:“那个,面条煮好了,你先吃点再睡吧。” 先吃点再睡,吃完了,再回来睡。 莫如言很是喜欢这句话,就像一家人一样甜蜜,她这是、默许了他睡在这里了吗。 “好。”莫如言笑。 余潋见过莫如言笑,但是或邪魅,或狡诈,或笑里藏刀,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柔和、乖巧、纯真、毫无防备,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让她…… 忘了原本想要问出的话。 直到看他吃起面条来的时候才想起来。 “对了,为什么没有吃饭?为什么半夜到这里来?” 余母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眼见厨房有光亮,轻声喊了句:“潋潋?”但是却没有收到回应,她惺忪着眼慢慢往厨房走去,见了余潋的背影,正打算叫她,却突然听得她道:“对了,为什么没有吃饭?为什么半夜到这里来?”余母心里纳闷,她这是在和谁说话? 头探出去了些,却见余潋对面有个人,看样子正在吃东西,潋潋就是在和那个人说话?因为余潋和莫如言是面对面的,余潋背对着余母,莫如言自然就是正对着余母。而此时莫如言吸了一口面条刚好抬起头,余母得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是个男人? 余母瞬间决定不打草惊蛇,而是匿了起来,躲在墙角,耳朵仔细留意着厨房里的动静。 莫如言吸溜一口,回答道:“想你了,所以吃不下饭;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余潋一惊,莫如言何时会说这种话的?不可置信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莫如言。 “怎么了?”莫如言对她的动作很是疑惑,“你在找什么吗?” 余潋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那么说话?”余潋微眯着眼,审视地盯着莫如言。 “因为发现太爱你了。” 又来了,余潋震惊,简直太不对劲了,说出这样的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真的啊。”莫如言突然抱住她,“才过了一天,就想念得紧,觉得太难熬了。”而他的眼神,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变得深邃。 因为发现好难过,但是如果你在身边,就会好一点。 “好了好了,小心碗啊!”莫如言还一手筷子一手碗的,直接就抱住了她,她害怕要是他的手那么一抖,那面条不就要洒在她身上了吗。 莫如言闻言乖乖松开了她,一脸歉意:“想抱你了,就一时没注意手上还有东西。” 余潋翻了个白眼:“你先吃吧。对了,都那么晚了,你还能回去吗?订酒店了吗?” 莫如言神色黯淡下来:“不可以、借居这里吗?” “当然不可以!要是我妈看见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家没有空房间。”余潋拒绝得干脆。 在黑暗中蛰伏的余母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经过,也了解了二人的关系,时下听到余潋这句话,心道这正是她上场的时候了。 于是装作刚刚发现他们的模样,睁眼张嘴表示震惊。 “潋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余潋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暗叫糟了,急急回头:“妈!” 莫如言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也赶忙放下了碗和筷子,竟是跟着余潋也喊了声:“妈!” 声音一出,一时间两个女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莫如言则是感觉疑惑,回以她们天真无辜的眼神。 也是同时,两个女人开口。 余母:“你叫我什么?” 余潋:“你乱叫什么?” 客厅开灯之后亮堂堂的,余母坐在沙发中间,余潋和莫如言则两人各站在她的左右两侧,低着头。 余母悄咪咪地打量着莫如言,这模样倒是不错,看着人也还行,只是这三更半夜来女方家里蹭吃的,会不会也太那个啥了点?嘴巴倒是挺甜,就是不知道说得是不是真的。这男人啊,嘴太甜的都不太可靠。可是看潋潋对他却好,看来他就是潋潋喜欢的那个人了。 假咳了两声,整整声线,余潋对着莫如言,开口道:“你就是潋潋想要嫁的那个人?” 余潋脑子轰鸣,真是亲妈啊,为什么一开口不是训斥而是问这个? 余潋:“不是。” 莫如言:“是。” 听了余母的话之后,莫如言心里很高兴,没想到余潋已经将他们的婚事跟余母说了,看来她之前说的是真的,她只是怕余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而不是不想早点嫁他。 可是听到余潋和他同时跳出口的那句话,他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你说什么?”莫如言不可思议地盯着余潋。 “什么?”余母听到余潋的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你也敢半夜把人放家里来?余潋你是不是太随便了?” 莫如言也趁势加了一把刀,拿出委屈的语气:“我没想到你只是想跟我玩玩。” 余母更加震怒:“你说的想结婚的那个人不是他?那你只是玩弄人家的感情?” 余潋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紧张想要否认的两个字,竟然就被判定成了玩弄人家感情的渣女了? 这是她母亲?怎么这么快就站到对方阵营里去了,竟然相信外人的话,一起跟着指责自己? 这是莫如言?苦着一张脸装可怜是怎样?她什么时候玩弄过他的感情了,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是他自己死命要缠着她的吗?真是说谎不带脸红的。 余潋耸着脑袋:“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继续、继续。妈你还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于是余母慈眉善目地转身回去对着莫如言,又问:“那么你就是潋潋想要结婚的那个人?” “嗯嗯。”莫如言点头。 “为什么想娶我们家潋潋?” “我很爱她。” “半夜来找她真的是因为想她,然后吃不下饭?” “嗯嗯。”莫如言点头,丝毫没觉得问题有什么不对劲。 余潋却是发觉了,瞬间又是一头大,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了吗? 那边两人还在继续。 余母:“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家里有谁啊?” 莫如言:“我是莫如言,今年28,家住华城南郊56栋,家里还有位叔公,潋潋也是见过的。目前在公司上班,工作稳定,有车有房,没有任何经济压力,要养您和潋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余母:“唔,好,好,好。” 这两人真是…… 余潋终于忍不住了。 “妈,您真是我亲妈吗?” 余母嗔怪地瞪她一眼:“我怎么不是你亲妈了?”然后又回头对着莫如言笑,“我们家还有一间客房的,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今晚先在这歇息吧。” 余潋:“嗯?” 莫如言忙道谢,也嗔怪地瞪了余潋一眼:“潋潋真坏,竟然骗我没有空房间了。” 余潋觉得今晚,她的妈妈和莫如言一定是都被人掉包了,一定是…… 余母带着莫如言进了客房之后,千般理由把余潋赶出去烧热水,就剩自己和莫如言两个人。 余母叹了口气,对着莫如言说:“你呀,是这么多年以来,潋潋身边可亲的异性,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关心你的,你呢,也那么喜欢她,是个会对她好的人。身为母亲的,看到这点就足够了。” “老实说,当潋潋说要二十岁结婚的时候我是很震惊的,这么多年以来,她身边没个可亲的异性,甚至是排斥异性的接触,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又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更帮不了她。现在好啦,她身边有你啦,她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她,既然这样,只要是她想选择的,我都会支持。” “今晚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简单的托付,我和你也就是今晚第一次见面而已,即使我相信潋潋,对你我还是有点警惕的,你以后要是敢对潋潋不好,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说着,余母的声音突然低下来,隐隐带有哭腔:“唉,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就把我的女儿拐走了,她连你家长都见过了,却没把你带回来见过我。今晚要是我不起来,没发现你们,你们是不是还要瞒着我?”她眼见门口处来了个身影,眼珠子一动,却是哭号起来,“哎呀我真可怜,养了个女儿这么大,结果女儿谈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和男方家都见好了,都商量着要结婚了,却还瞒着我,难道是嫌弃我吗?呜呜呜,这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嫌弃我了……” 余潋站在门口那里,摆着张冷漠脸,心想,她一定是知道我在门口才故意这么说的,一定是。 “妈,热水烧好了,倒好了,你要喝吗?” “我喝什么喝,当然是给小莫喝的。” 余潋心想,得了,还没嫁呢,胳膊肘已经彻底不向着女儿了。她走过去,递水给莫如言的时候朝他送了一个眼神,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耳边晃:“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 余母哭天抢地又一声嚎号:“哎呀,我好可怜啊。” 余潋头疼,无奈哄劝:“没啦没啦,人这会儿不是也在呢吗,我带回来给您看了,您看您看。您不可怜啊,我这不跟你说还不是怕你生气,怕你不同意嘛。” 余母瞬间止住了哭声:“真的?” 余潋嘴角一抽,但是又不得不应:“嗯。” 回头求助地向莫如言递眼神,却见那厮在笑。 嗯?她怎么觉得有种被上套的感觉? 第22章 结婚(4) 这一夜对余潋来说就像做梦一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为什么莫如言会半夜突然来她家,而且行为举止那么奇怪,竟然会说肉麻的情话,会直白地表达爱她?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得了什么启发?不然何至于如此? 还有她的母亲,她不知道原来在妈妈的心里竟然如此担心她。也是曾经把她吓到了吧,尤其是自己高中那段时光。高中的时候有很多男孩子追她,但是那时候因为十五岁的阴影,她对异性都是避而远之,所以即使是拒绝男孩子,表现也太激烈和反常了些,偏不巧的是,其中有几次还被余母撞见了。那时她以为余母心里应是安慰的,女儿对这种事那么拒绝,总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什么早恋她可以不用担心的。可是却没想到,这样反而是让她更加操心。 不贪玩,不恋爱,甚至是对异性避而远之到了反常的境地。 她该想到的,自己这样,她怎么会不担心呢。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了,如果妈妈知道了自己之前之所以那么逃避异性是因为莫如言,她会怎么样呢? 哎,算了。 第二天一早,余母依旧很热情地,又是准备早饭,又是聊这聊那的,俨然把他当成女婿了。 “潋潋,快去送送小莫。”余母朝着余潋挤眉弄眼。 下楼。 莫如言在前边走着,余潋在后边一小步一小步地跟,思绪有些飘,突然就撞上前面人的后背。 原是走到了最后一阶楼梯。 “你怎么不走了?” 最后一个“了”字经被衣服堵住的口,听起来有些闷。 余潋忽然有些恼了,这人最近怎么了,总是动不动就抱人?还每次都这么猝不及防的,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潋潋,我很高兴。”余潋头顶上传来声音,“好像快点娶到你。” 他眸色幽森,好想快点娶到你,快点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谁也抢不走,你也走不了。 余潋无言,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好呢。 “哎?啊!”又是毫无防备,余潋被吻住了唇。 气息消磨于口齿间,鼻息嗅到的,尽是那个人的味道。 莫如言。 余母从阳台上看着下面,心里欢喜,尤其是在见了那辆车子之后,那果然是中秋那晚,还有前天早上见到的那辆车子。看来两人是早就好了没错。 可如此,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黯然。 是为他们迟迟没有告诉她,也是为心里突然空出的一块,到底是女儿,早早的嫁了,心里难免舍不得。 杨氏。 杨泽厉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让他很是讶异。 “姑姑,我的大明星,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杨紫欣径直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里,说:“你这孩子,怎么在其他人面前都成熟稳重规规矩矩的,对着我就语气那么轻浮呢。” 杨泽厉笑,给她递了一杯水,说道:“也只有姑姑,才能让我想要这么跟你说话。” 这话要是在往日听来,杨紫欣会觉得他又是在打趣她,可是自昨天见过高氏父女后,她就不这么想了。仔细一听,竟听出了苦涩的味道。 她接过水轻抿,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最近和高家小姐交往得怎么样啊?” 闻言杨泽厉动作一顿,表情收敛了些许笑意,道:“看来姑姑最近是闲得紧呐,都关心起我的感情来了,怎么,最近没有新戏吗?工作室那边也没有什么忙的?” “好哇小子,竟敢给我转移话题!”嘻笑过后,杨紫欣的声音冷下来,无比冷静,无比认真:“泽厉,你要是不喜欢她,这门婚事,不结也罢,你爸爸那边我去说。” 空气静止了两秒三,杨泽厉忽地笑起来:“谢谢姑姑关心了,但是我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其实于我,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早就不在乎是高家方家还是王家了。” “泽厉……”杨紫欣看着杨泽厉,心中五味陈杂。 “好了,姑姑,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你说你,总是皱着个眉头,会老得快的。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见姑父的影子啊?” “行了吧,现在说你的事呢,别扯到我身上来。”杨紫欣甩头道。 杨泽厉耸耸肩。 杨紫欣只坐了片刻就走,杨泽厉一直目送着她远去,看来她真是专程来找他的,就为了说这些事。她是发现了什么吗?是高敏?否则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门婚事? “泽厉,你值得更好的人。姑姑希望你过得好,你和泽景,都是。” 杨泽厉想着这一句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看着办公桌前摆着的副总的铭牌,心里一阵厌烦,甚至是厌恶。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从出生起就是安排好了的。他十六岁开始接受公司管理层工作,到现在二十五岁,他的人生早就被圈定好了的,在办公室,在杨氏,在商场! 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和谁结婚还有什么区别呢? 临近十点,张延在公司急得团团转,握着手机,听对面无人应答的指示,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忙中一点通,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满怀希冀地重新拨电话。 在家里舒适闲暇,余潋坐在房间里刷日语考级题目,放在一旁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见是张延的名字她感到有些奇怪,是莫如言有什么事吗? 余潋刚一接起来对面的人就马上开口:“喂?余小姐,我是张延。” “我知道。” 张延心里欣喜,感觉到了希望,连忙对着余潋说:“余小姐,莫总跟您在一起么?” 余潋听出张延语气中的着急,但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莫总亲自约好的和国外几个大的合作者之间的讨论,会议时间是十点半,接着十二点二十有个午餐会,下午两点会议继续,晚上还有个饭局。”张延一口气把整日的行程都说了。 余潋听着只觉得好繁忙啊,原来国庆假期都没有停歇的吗。 那边张延继续说:“可是老板昨晚离开之后我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刚刚想打电话提醒他,可是一直没有人接。” 莫如言今天早上回去得早,应该还是记得有这个会议的,算着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张延说十点半的会议,现在还没到十点,应该是来得及的。 “不用担心,他记得有会议的,再等等,他可是莫如言哪。”余潋说道。 张延心里一顿,瞬间亮堂,是啊,他可是莫总。 余潋想起昨晚莫如言的睡颜和眉眼之间隐藏的疲态,问了句:“你们最近,很忙吗?”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青城高家向莫氏抛出了橄榄枝,想要和莫氏合作,不过莫总好像并不是很重视。莫总最近忙的,是和莫氏国内外合作者之间的商讨,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他亲力亲为,具体商讨什么内容连我也不清楚。”张延回答道。 余潋听了明了他的疲惫从何而来,自作感慨:“那他昨天也是在忙工作的事情吧。” 张延却听成了另一个问句,继续回答说:“是的,昨天莫总处理了高家那边的文件,晚上还和高氏董事有一场饭局。” 他昨天晚上有饭局?可是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吃饭?余潋皱着眉头,心里已经认定了莫如言欺骗自己。 谁知张延没说完,还在继续:“可是说也奇怪,莫总虽然一向冷淡,可是和大企业谈话的时候还是很有风度的,但是昨晚却很奇怪,高家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合作方都更有势力和实力,又是董事长亲自来会面,可是莫总的态度却出奇的冷淡,整场下来满桌菜都没有动一口。我跟在他身边那么久,还是从来没见过莫总这么不给面子的。” “没有动一口吗?” “是啊,那场饭局是我经历过的最冷的一场饭局,别说吃菜,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张延说着,秘书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他转对余潋告辞,“那余小姐,先这样,我这边还有点事……” “没关系,你先忙吧,是我说了这么多。” 张延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嘱咐道:“要是余小姐能联系上老板的话,还是拜托您联系一下他。” “好。” 余潋挂了电话,又马上拨了莫如言的号码。本来听了张延的话之后她已经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却没料才拨过去没多久就接通了。 “潋潋?” 电话里传来莫如言的声音。余潋惊奇,说起张延的事:“为什么张延说打电话给你没接通呢?” “他打电话给你了?说什么?” 话题又被带过去了,余潋决定先说正事:“就是说会议的事,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 “怎么回家去了?” “既然是见老总,见客户,自然得先沐浴,换身衣服再去吧。” 余潋想起来他昨晚突然来,半夜直接睡了,确实是还没洗澡换衣。 “别急,会议十点半开始,我有分寸。”莫如言说道。 “嗯。”余潋应了,又想起饭局的事,嘱咐了句,“记得好好吃饭。我是说,在饭局上,多少给点面子,和客户好好商谈,好好吃饭,不要那么强硬。但是酒就不要喝了,你的胃受不了就别喝,也别逞强。” “嗯。”莫如言听着她的话,心里丝丝甜蜜,汩汩暖流,“都听你的。” 余潋挂了电话之后脸颊有些发烫,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啊,怎么感觉自己有种管家婆的气质。什么,管家婆?疯了疯了。可是他怎么回事啊,最近为什么总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余母端着水果在背后,听着她讲完了一整通电话,看到她挂了电话之后两手掩面发出小女儿家的咿咿呀呀声,心里早就明了那通电话是打给谁的了,心里一时有些酸涩。 “潋潋,妈给你切了点水果。” 沉浸在自我情绪里的余潋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余母假意奚落道,“可你只顾着打电话,根本就没注意到我。” 余潋赔笑解释道:“你也说在打电话了嘛,就没注意。” 余母在她旁边坐下,轻叹了一声,徐徐道:“其实之前,我见过小莫。” 余潋拿水果的手一顿:“嗯?” “就是中秋节那晚,晚饭之后我下楼丢垃圾,见过他。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他,只见他扶着楼上王奶奶从外面回来,我远远地听到他们的对话,王奶奶向他道谢,问他在外面站着那么久是等着谁,他说等女朋友。王奶奶又问,怎么在外面等呢?他说,女朋友说九点接她,现在还没到九点,在外面停一会儿。那时候我还想,真是个好伙子,真是听女朋友的话,还埋怨过他女朋友,怎么就这么让男朋友等着,而不是带回家去坐坐呢。巧了,王奶奶也是这么问的,我听见他说啊,是女朋友怕她妈妈反对他们,所以决定先瞒着她妈妈的。唉,那时候我还在心里痛骂呢,是谁家的家长这么不通达,让好好的情侣过得像对苦命鸳鸯似的。谁知道,竟然就是我。” “不是的妈。”余潋插嘴,却被余母阻止住。 “还没说完呢。中秋那天接你的那辆车子,因为天黑,我没看清楚驾驶座上是谁,也不知道原来就是小莫。国庆那天,我看到一样的车子,本来心里喜的,怕是你们两个关系不简单,说不定有戏。可细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那开车的就是小莫。我惊了,想起一些前因后果来,才知道原来那晚也是他在等你,说的那个女朋友的妈妈,原来是我。” 余母继续说:“回来后跟你试探,看着你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是二十岁结婚又怎样的时候我的心里头苦涩,原来真是忌惮着我。后来我也反思了我自己,如果说没有这些,要是你突然带个人回来说要结婚,我也许真不会同意。唉,差一点,就做了害你们成了苦命鸳鸯的人。” “也是,小莫也28了,工作稳定,事业有成,家里自然对他的终身大事着急,偏遇上了你,虽说年龄不是问题,但你好歹年轻,怕我不会答应,你俩一直小心翼翼的,也辛苦你们了。” “我看得出来,小莫那孩子是真的喜欢你,那眼神呐,是骗不过我的。你呢,也是真的关心他,这我也看在眼里。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过意不去,一想到你们对我那么谨慎,我心里就有种罪恶感。” “潋潋啊,妈妈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幸福,要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余潋心酸,拥抱住妈妈,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落下一个“嗯”。 罢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一直到现在,如果说她还是完全出于强迫和莫如言在一起,那时骗人的;就是她自己也无法否认,她对莫如言,已经渐渐产生了某种感情。 想关心他,想他好。 第23章 结婚(5) 莫氏和高家的合作最后是谈妥了,高钦正原本就严厉地警告过高敏马上回青城,但他的严厉和警告对高敏没有丝毫作用,大抵是从小娇惯到大了,她明白再不济她爸也就是嘴头说说,不会真拿她怎么样的。 最近倒是有很多高氏的人往莫氏跑,但是今天这个来人却有些特别。前台小姐也是听过她的大名,认得她的脸面,阻不住,只得打电话给张副总张延。张延接到电话赶去阻止的时候,高敏已经乘着总裁直达的电梯到了顶层。 张延就在门口挡住了她。 “不知道高小姐今天来这里有何指教呐?”张延嘻笑着一张脸,内心却是不屑,明明已经和杨家大公子订了婚,这会儿一个人又跑到莫总办公室来,有身份在那压着,人们只说是刁钻野蛮不识大体,要是说难听点那和外面那种见了男人就倒贴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高敏自然不觉他对她的这些看法,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似的看着张延:“我来找你们莫总。” “高小姐您有预约吗?” “我来还需要预约?” 张延腹诽,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先预约,莫总很忙的。但面上平和,解释道:“您没有预约,我们事先也没有接到莫总安排,不敢轻易放您进去。” 高敏差点发飙,声音分贝提高了几分:“高家现在是莫氏的大客户之一,我来找你们莫总谈工作,要是你再阻拦,出了事你负责的起吗?” 张延不为所动:“抱歉高小姐,规矩就是规矩,除非得到莫总的指示,否则我不能让您进去。” 高敏瞪了他一眼,接着从包里翻出一份文件,摔在张延身上,道:“我找你们莫总,谈工作。” 张延见形势,道歉道:“那么请您稍等,我向莫总确认一下。”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莫如言竟然答应了让高敏进去。张延吐一口气,无话可说,在高敏面前低头道歉,摆手请她进去。 怀疑是这几年跟着莫如言久了,他看着高敏摇曳的背影感到一阵厌恶,真是为了工作的事情而来,为什么没有提前预约,为什么没有直接说明,为什么蛮横地从总裁的专属电梯扶摇而上,而且,竟不带助理。目的到底是纯粹为了工作还是其他,其意味不言而喻。真是,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还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今天竟如此高傲地找上门来,倒跟老板那天骂的不错,似个陪酒的妹子。 可惜有钱有势。 高敏如愿进了莫如言的办公室,眼睛四处打量。 “送个文件还有劳高小姐亲自送来,真是受宠若惊。”莫如言抬眼看他,嘴角划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而高敏犹自未觉,还以为他见了她笑而沾沾自喜。他笑着倒是好看。 高敏走到他办公桌面前,将文件放他桌上,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正对着莫如言,高敏放文件的时候弓着腰,特意准备的低胸裙顺着滑成一个完美的距离,正衬着她前头雪白的风景。她目光极具诱惑性地盯着莫如言,说道:“不知道今晚莫总能不能赏个脸,我们边吃饭边详谈?” 只一瞬,莫如言看到她的媚态,胃里一阵翻滚,眼中尽是恶心,听了她的话,更是讽笑起来:“没想到高小姐,还真是,贱哪。” 高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如言:“你说什么?” 莫如言嗤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都说得很用力:“恶、心。” 高敏迅速直起身子,指着莫如言:“你别不识好歹。”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那侮辱一般的言辞砸在她脸上,闹得她自尊心犯疼。 “高小姐勾引人的功夫倒是熟练,只是,我瞧着恶心。” 高敏的脸一阵煞白:“你别蹬鼻子上脸,说我勾引你?简直笑话!倒是你,你今日对我说了这般的话,你就不怕得罪高家吗?” “算是我误会了,但是婚约在身的高小姐这样直白地闯进我的办公室,要是传出去,恐怕也不好说。” “你——”高敏气结,“莫如言,你别给脸不要脸!”说罢气冲冲地出去,心里却记挂着他的话,怒骂不识抬举。 办公室内莫如言眼神冰冷,讨厌,厌恶,恶心还有仇恨等等情绪交杂,翻滚得越来越滚烫。 张延见到脸色铁青的高敏从莫如言办公室里出来,心里一阵畅快,若非仗着权势,估计下场就不是这样了。明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却还不怕死穿得一身骚气,张延瞥了眼她的那身低胸裙,心里嘲笑道。 这时就想起余潋来,还有她在杨家老爷子生日宴上的那一身装束,那真真是出水芙蓉了,宛若掉落凡尘的仙子,气质浑然天成,低调的华美。 要不,跟余小姐分享一下? 张延觉得这主意甚是不错,拨了余潋的号码。 余潋见是张延,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莫如言又出了什么状况,于是打头一句就是问:“你们莫总又怎么了?” 这句话倒是问得有趣,张延也就直接顺着说了:“刚刚碰上高家来的大小姐,说是找莫总谈工作,身边却不带一个人,自己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很明显就是来勾引莫总的。她也就仗着高家的权势,怎么说都没办法,总裁也只能让她进办公室里了。” 虽然以前看过关于莫如言的新闻,知道他对那些人都是很冷硬的,可是这时听张延对她讲,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种慌乱,特别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 连拿手机的手都不自觉紧了几分,迫切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然后呢?”她问。 “然后啊,进去没多久,我就看见她面色铁青地出来了,看她那吃瘪的样子啊,我心里真是爽,也不看老板是什么人,是她能轻易诱惑的吗。” 余潋顺着干笑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到底有些不放心,又问:“那这样,没事吗,那高小姐不是说谈工作的么?” 张延又把前几日余潋说过的话还给他,道:“相信莫总,因为那可是莫总呀。不用担心,莫总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就算大厦将倾,也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余潋轻笑:“也是。” 张延是莫氏副总,又兼莫如言的助理,办公室与莫如言的同属一层。他挂了电话之后,忽然发觉面前站着一人,正好抬眼,却对上莫如言冷清的眸,吓了一跳。 莫如言把一份文件丢在他面前,道:“以后由你负责跟高家的交涉。” “我?”张延一时愣住,很快整理思绪,“好的。”心里还是纳闷,前期处理相关文件的时候莫总都是亲力亲为的,怎么这会突然把事情移交给他?他想到高敏,难道是因此对高家没有好感?真是霸气的总裁,张延在心里膜拜了百来声,崇拜与苦痛一起。 张延以为事情如此了解,没想到莫如言还站着不动。张延心里喊糟,急忙解释:“我刚刚和余小姐……” “那种恶心的人,不必和她提起。” 张延小心应了句:“哎。”看着莫如言离开,惊魂甫定,他一瞬间他看着莫如言的眼神,几乎以为他要责骂自己了,结果却只是说了一句话。不过,恶心的人,指的是高敏?莫总能用到这个词看来真是厌恶至极了。他心里也有了底,莫总厌恶的人,自然不想用来烦扰余小姐,今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得要掂量掂量了。 莫如言离去,眼中夹杂的神色不明。 有些事,既害怕她知道,内心又隐隐地渴望着她能知道,然后她会怎么做呢? 尽了眼中只剩落寞。若是她能真的爱他,如同他对她一样,就好了。 若说那句“恶心的人”只是口头表达的厌恶,那么下班之后张延就深刻体会了那实践的厌恶程度到底有多高。 莫如言第一次,拒绝了总裁专属电梯,从普通员工电梯下来。 虽然效果跟总裁电梯差不多,因为员工们见了他都不敢乘同一间。但这还是让张延惊叹了。而且更惊叹的是,莫如言对于改造和清洁电梯的吩咐。 张延的心里对高敏,是彻底地打上了一个禁号。 而余潋,那通电话之后,是逐渐明白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的很多东西自己都是不理解的,甚至不知道谁是谁。比如之前,根本不知道杨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些人分别都是谁,背景怎么样,她一概不知。她忽然懂得了为什么莫如言会想要带她出席那样的场合,还有张延为什么积极地向自己介绍各方人物,都是为了让她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圈子,适应他们的生活。 可惜自己,不识好歹。 那现在,那位有权有势的高小姐又是哪位呢?余潋所拥有的工具,只有一部手机。但也足够了。 足够她了解有权有势的概念了。 是一个比莫氏还有庞大的企业,青城高家。 余潋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大大的落差感,还有无力感,无能的挫败感。 好像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忙也帮不上。 第24章 结婚(6) 余母早看出来某人的心思,身在曹营心在汉。刚好余潋舅舅说要请她过去玩玩,五号大早,余母就爽快地上路了,但是却没让余潋跟去,说什么老一辈叙叙旧,小辈瞎掺和什么,实际上就是怂恿余潋回华城市区。 “看你每日在家呆着也无聊,叶家姑娘又没回来,你在家里也没个玩伴,要是想先回学校,那就先回去吧。” 于是余潋就这么被亲妈给抛弃了。还真是狠心,一点舍不得都不带的。身心烦躁,但也没纠结多久,收拾东西还是打算先回市里。 还是不打扰莫如言了。 最后余潋自己坐了客车回去。也是巧,正是快到的时候,余潋意外地收到了莫伯的电话,一下车直接先到了姚香。 莫伯见到余潋,眼睛都亮堂起来,很是热情和善地招呼她:“正想找你聊会儿天,刚好你就回来了。” 余潋笑得拘谨:“是我太意外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伯坐下:“我是有一件事,但是这件事具体还得看你的意思。” 余潋跟着坐下:“您先说,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帮助。” “倒没那么严重。”莫伯看着余潋严肃的样子,爽朗地笑开:“我听阿言说,你平时也会自己做菜的是吧?” “对的,有空的时候自己做,做菜还挺有意思的。” “你喜欢做菜吧?”莫伯接着问。 余潋歪头犹豫了一下子:“我也不知道,就是做菜的时候会感觉很平和,然后吃着自己做的菜感觉很幸福。莫伯,您问我这个问题是要……?” 莫伯往茶杯里添水,有往余潋那边也倒了倒:“老咯老咯,不知不觉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余潋想接过莫伯手里的茶壶,被他躲过,听着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这老来啊,我就有两件事最放心不下,一是怕阿言一直这么痛苦孤独,身边连个懂他爱他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有了你啊,我就不用太操心了。”莫伯放下了茶壶,举起茶杯,说完之后喝了一口。 余潋有些心虚地笑笑。 莫伯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这第二件啊,就是这姚香。姚香是我毕生的心血,我希望它能常开不败,一直开下去。但是岁月不饶人哪,再怎么我也老了,就怕将来做不了菜这一手厨艺没人接个班,带进棺材,那就可惜啊。” 余潋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想收徒?” 莫伯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余潋有些不确定:“可是不是有严伍前辈,还有小吴他们吗?” “是这样,他们也是我的徒弟,以后他们会尽心辅佐你的。” 余潋惊讶:“辅佐我?” “是的,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的话。”莫伯对上余潋的眼睛,表情认真,“我想让你,接手姚香。” 余潋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我、我吗?” “莫伯怎么会想到要我来接手姚香,我、我可能不行,我没有经验,万一做不好,就太对不起您了。”余潋道。 “所以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接手,我老头子还想再多呆几年呢。”莫伯嗔怪道,“只是问问你的意愿,如果你愿意,先从学徒做起,先来当我的徒弟,我慢慢把这些教给你。你,喜欢做菜吗?可是愿意跟我学厨艺?” 余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选择自己,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和莫如言最终会走到哪一步,现在这种情形,绑定了姚香,好似以自己为继承人,无疑是肯定了她和莫如言会一直走下去,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但是,真的能到那样吗? 莫伯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一次,和阿言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孩子。反正到了现在,莫家只有我和阿言,阿言那边对一个小餐馆是不用在意的,完全是放任我自己开心,而我呢,就希望它好,自然想把它交到合适的人手中。你不用担心,姚香不是绑定你和阿言的工具,将来你要如何对它,与你和阿言之间的关系一点联系都没有。” “可是……” “我不知道你和阿言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对阿言是个什么想法,但是总的来说,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是个心眼好的,若是将来,你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上阿言,一定要离开阿言,这个姚香,也依然是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用心对它。” 余潋默。 “哎。”莫伯看着余潋,突然大笑,“是我老头子又强人所难了。且不管它,不管它,喝水,喝水。” “其实,”余潋小手不自觉绞紧衣服下摆,“没有谁对不起我,莫如言一开始是态度强硬了点,虽说有时候会威胁,但终究没有伤害过我,反而对我很好。还有您,您一直无言地疼爱着他,对我也是十分和善,所以说什么对不起呢。” 莫伯仔细端详着余潋的神色:“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潋潋姑娘,先不说接手姚香,这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来说,若是潋潋姑娘能来这里给我打下手就好了。” 余潋微笑:“好哇,能让莫伯教我做菜,是我的荣幸呐。” 莫伯挑挑眉,一本正经地道:“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日你有空,你先露一手给我瞧瞧怎么样?让我探一探你的虚实。” 余潋愣:“欸?” 还真说做就做,余潋做了两道菜。端出来之后,莫伯果真每道菜都尝一口,颇为专业的模样,尝过之后还一个劲地赞叹余潋。虽然表情很夸张,但是眼睛特别真诚,让人难以识别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余潋还是很高兴,为这轻松活跃的气氛,还有莫伯欢喜的表情。 “真是不错啊。”莫伯说,“怪不得阿言有了你之后都不常来我这里吃饭了。” 余潋知他是打趣她,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和我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吃。” 莫伯的筷子一顿:“潋潋姑娘给点面子嘛。” “既然菜都做好了。”莫伯说,“午饭时间也快到了。” “嗯嗯。”余潋回应。 “我帮忙把这些菜打包,潋潋姑娘送过去吧。” “嗯嗯。”余潋无意识回应。 “嗯?”赶忙一个升调,余潋表示疑惑,“送到哪里去?” 莫伯回复以一个老人般慈祥和蔼的笑容:“我听张延说,阿言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好,连我的手艺都不赏脸了。” “嗯?”他又不好好吃饭? “这下子潋潋姑娘回来了,还亲自做了这么多菜,那小子终于可以胃口大开了。” “嗯?呵呵呵呵。”余潋看着老人的笑容,面上干笑,她怎么觉得,又有种上套了的感觉?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送过去吧。 余潋还是第一次来莫氏,只觉得这建筑楼好高大气派,心里生出一丝胆怯的感觉来。仔仔细细和前台小姐姐说明,自己是姚香饭店过来给莫总送午餐的,但是对方的表情很明显不相信。 前台小姐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是这样的,如果你要上去的话呢,必须要有预约,或者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确定是要送到顶层总裁办公室的么?” 那眼神让余潋有些尴尬:“是的,我是要去上面。所以要有预约吗?但是我没有预约。” 小姐姐表情强硬:“没有预约是不能上去的。” 余潋皱了皱眉,思索着解决的办法。难道要打电话给莫如言?然而这个想法一出她就马上否定了,她心里隐隐地想知道,莫如言突然见到自己回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是惊,还是喜。 她想了想,说:“那,如果得到了张延的允许可不可以啊?” 两位前台面面相觑,这人竟然直呼副总名字,是真不懂还是假亲切? “当然可以。”其中一人道。 张延接到余潋电话的心情,简直都要赶上接莫如言电话的心情了,惊吓。 “喂?余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啊,我是没出什么事,就是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您说,您说,您尽管说。” 余潋瞟了那两位前台小姐一眼,那两人也同样在看她。她说道:“那个,我在楼下,前台小姐姐说需要预约才能上去,但是我没有预约,不知道怎么办。” 张延一惊:“你等着。” 张延话音一落电话就挂了,余潋有些迷茫,愣了一下,看着手机。 前台小姐看见她这个表情,以为她是碰壁,被对方嫌弃而怒挂电话了,眼神登时更加轻蔑起来:“对不起了小姐,看来你是不能上去了,还是尽早请回吧。”又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小包,“这些东西呀,你就自己慢慢吃吧。” 还不待余潋怎么反应,那两人竟在她眼前嚼起舌根:“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好看的货色老板见得还少吗,老板哪次中招过,可总有些人不自量力想贴上来?” 余潋听了,心里感情复杂,想的却是,原来这种事情很多啊,看来他真的是很受欢迎呢。也是啊,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人还长得那么帅。余潋眼睛里蒙上了层阴霾,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两个前台还在继续:“包得那么寒碜,还说是姚香饭店送来的,姚香的包装哪是这样的。我看,那分明是她自己做自己打包的。呵,这年头,还流行先抓住男人的胃啊,但是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穿着也是,不像是什么名人,就她还想来打莫总的主意?” 可一听再听,余潋的好脾气也要被磨没了。 原本背对着她们的余潋回过身来,不是她想挑事情,实在是她们太不懂礼貌了。 “是,我不是什么名人,这些菜就是我自己做的。”她表情平静,甚至还带着微笑,“可是当着我的面这要说我,会不会太不礼貌了?这就是你们的工作状态吗?让你们两个人负责前台,真的不会影响公司的形象吗?” 两人原本就对她有些轻蔑和不屑,听她这么说之后更是高傲,正要反驳。 “余小姐!” 电梯门一开,张延就急急跑出来,冲着余潋喊。 那两个前台见了张延一惊,目光随着他看他所对着的是何人,直到确认张延是向着余潋快跑而去时,心里已是大骇。 “您怎么来了?”张延对着余潋,态度恭敬地问道。 “我过来看看。” “太好了,莫总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走吧我带您上去。”张延说着就朝余潋摆出“请”手势。 余潋犹豫地看向前台。 那两人紧绷着身体紧绷着脸:“您请上,您请上。” 张延看到了她们的互动,走到那两人面前:“以后只要是这位小姐过来,你们不用再拦着她,可以直接让她上顶层。” “是是是。”两人点头如捣蒜。 “那个。”余潋讲。 两人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 “你们以后注意一些就是,莫要再人前嚼舌根了。” “是是是!”两人点头如捣蒜。 张延一惊:“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点上去吧。”余潋催道。 直到那扇电梯门合上,两人才敢抬头,额头上冷汗未止。 张延到他办公室门口敲了敲,说:“莫总,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您休息休息吧,吃些午餐吧。” 莫如言垂首桌前,闻言并未抬头,挥挥手,说道:“先出去。” 张延耸耸肩,回头朝着余潋摊摊手,头摆了摆,示意余潋进去。 余潋叹了声,原来这就是他的常态啊,还真是不拿身体当本钱。 “还是吃一吃吧。”这回是余潋说话。 桌前那人一愣,几乎是光速地,他抬起头,眼神震惊地看着门口,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张延识趣地悄悄离开。 莫如言快速起身往门口方向来:“潋潋?” 余潋看着莫如言的动作,心里有一种预感,大概猜得出来他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又被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算修改文案和文名啦,有小可爱评论一下的吗~ 第25章 结婚(7) 果然,又被抱住了。 不过还好,这次他拥抱的时间并不久。 莫如言双手仍抓住余潋的双臂,语气里满含着惊喜:“你回来了?你怎么不进来?”莫如言才注意到她还是站在门口处。 “他们说总裁办公室不能随便进,这是规矩。”余潋装傻充愣,故意说道。 莫如言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谁跟你说的?张延?不必理会他们,这是对他们的规矩,对你没有规矩,你就是我的规矩。快进来。” 余潋听了话心里一喜,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挣扎着停下,不任莫如言拉着她。 “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还要工作呢,我就不打扰了。我本来给你带了些午餐,可是你又不吃,那我就先回去好了。” 莫如言视线向下,看见了她手上拿的装食盒的小包:“谁说我不吃的?”左手一把提过余潋手上的东西,右手仍拉着她,一路走到沙发前。 余潋偷笑,这回任他拉着,乖乖跟在后面。 莫如言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感觉心里像爆炸了一样,轰隆隆裂开喜悦的花。他亦受执她,一手是她为他做的饭菜,感觉像是两手执掌了幸福。 终于。 左手一抬一放,将食盒放在桌上。接着自己坐上沙发,拉着余潋稍稍用力一拉,力度角度都拿捏好,使得她堪堪坐在他的大腿上。两只手迅速变换格局,将她圈在怀中。 “潋潋,我好想你。” 余潋完全反应不及,只有跌落时发出了一声“啊”,接下来的声音全都消磨在了口齿间。措不及防的,口中侵进他的舌头,热情滚烫,缠住她的。 快沉沦前余潋想道,果然还是完全没办法预料啊,他的拥抱他的吻。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招惹他,你听进去没有?” 高氏,高钦正带着怒气指点着高敏。 高敏心里委屈:“爸!现在是我受了委屈,你不安慰我为我出气,反而偏袒别人?我不明白爸,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莫氏,你为何要忌惮他?” “住口!”高钦正露出了一副真正严肃的样子,“你只需要记住我说过的,不要随便去招惹他,你是知道关于他的事的,所以千万别去给我丢人!还有,你有时间应该多去杨家走走,去杨氏看看泽厉,你们两个都订婚了,平时应该要多加强些往来。” 高敏也气:“丢人?连爸也要说我丢人吗?” 她的声音太大,震住了走到门口的乔言,他顿了顿,视线和高钦正的交加,点了个头,往后避开。 高敏还在继续说:“还有那个杨家,你当初明明说好的,就是为了合作,等到你坐稳杨家股权之后,就会帮我解除婚约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去讨好杨家?杨泽厉那个人,太闷,我不喜欢。” “休得胡说!”高钦正捏了捏眉心,“虽然是这样,但是在这之前,做戏要做全是不是?你先回去,和你妈商量商量,这两天去杨家拜访一趟。” 高敏不想依:“爸!” “好了好了,”高钦正摆手,“我还要忙工作,你先回去。” 高敏嘟着嘴,不甘心地离开办公室。到了门口遇上站在门边的乔言,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乔言见她之后一直微低着头,很是恭敬的态度。饶是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看他时那种轻蔑的眼神,配合着那声冷哼,是多么地让人讨厌。 乔言稳了稳心神,朝办公室内走去。 汇报完了工作,乔言疑惑地问出:“其实我也对这件事情很纳闷,高家完全可以压过莫氏,为什么您要选择和莫氏合作,而且好似对莫氏尤为忌惮的样子?还有,您对莫氏莫总,是不是太过谦卑了?” 高钦正坐在靠椅上,一个滑转变成了背对乔言的姿势,而自己面对着楼下棋盘般纵横交错的街道建筑,说道:“莫氏绝对不简单,那个莫如言是个难以把握的人,若是强压,高氏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倒是怕被他搞个出其不意的反攻,那可就麻烦了。” 乔言点头:“所以您与莫氏合作,一方面是趁机会探他们的虚实,另一方面逐渐渗透,打算从内部瓦解他们?” “不错,但是也不止如此。”高钦正声音低落,“高氏近年来,隐隐有下滑的趋势啊。” 傍晚,莫如言开车回到了家里楼下,上楼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高家和杨家的订婚是个圈套,杨家希望找到高家这个强大的后盾,而在高家手中,杨家不过是一块解馋的肉。高家预备蚕食杨家,最多两年后,到时候会强行和杨家解除婚约。” 莫如言嗤笑:“我倒是想到了,以高钦正的狼子野心,恐怕是以女儿为棋子,想趁机进击杨氏,控制杨氏,但我没想到原来还预备了解除婚约这么一出,看来高钦正对他那个女儿真是宝贝得紧,难怪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到处恶心人。” 那边默了一下,又说:“还有,高钦正好像已经发现了端倪,你要注意点。” 余潋打开冰箱的时候听到了门外有些动静,可是却迟迟没有人进来,心里奇怪,不是他?还是忘记带钥匙了?她手碰了食材又缩回来,关了冰箱门,不确定地朝门边走去。 走到的时候正准备开门,就听到了人声。 他在和谁讲话?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没有完全把握住每个字,但是大致听出了大概。 又是高家? 可是听起来他的语气不对,对方很明显不是高家的人,那么应该不是谈合作的事情,那是为什么呢,高家到底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见外面没声音,她打开门:“回来啦?我说怎么明明听到了声音却迟迟没有进来呢,本以为你是忘了带钥匙,原来是在打电话。” 莫如言忽见她的笑脸,眼神恍惚,感觉心里的黑暗瞬间被驱散,所有坏情绪通通远离,眼里心里只容得下这一个人。 莫如言右脚迈一步走进门内,左脚紧接着顺道往后将门踢合,两手揽抱住余潋:“以后我都不带钥匙了,你天天给我开门可好。” 真是爱死你了。 余潋已经对这种猝不及防的拥抱和接吻之类的习惯了,眼下就是缓缓挣开他:“不行,钥匙还得你自己带,万一我哪天有事呢?而且要是你平时回来我有事不在,那就麻烦了。” 挣扎无效,莫如言又抱紧她,下巴贴在她肩上,嘴巴对着她的耳朵:“若是你不在,我就先找到你,再和你一起回家。” 不知为何,明明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余潋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内心竟然有种隐隐的难过。 像是孤寂了太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港湾,从此再也放不开这个依靠。 像是迷路了太久的小孩,终于回到了家,从此特别害怕再迷路。 莫如言,你是在害怕吗?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回到家有人为自己开门,笑着问“你回来啦”的这种感觉,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好温暖,好幸福,如果能把时光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急切想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爱意。 他想留住这种幸福的感觉,虽然不抱着被肯定回答的期望,他也希望能有一次,能有一次恳求一个人,能为他做一件事。 即使让我展现我的脆弱,允许一次。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回答。 余潋两手也抚上他的背,轻柔地回应:“好哇。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开门,若是我不在,你一定要寻到我,等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脑子好像被什么击中,视线变得模糊,失了焦点,身体也被定住,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只有那句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回放。 “潋潋,真的吗?” 声音有些颤抖,很微弱的颤抖。 余潋听到了。 他,真的是在害怕吗? 现在,会很高兴吗? 她的手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抚摸,像给宠物顺毛,安慰孩子别哭那样,她应答:“真的啊。好啦,抱了好久了,该放手让我去做饭咯?” 结果被抱得更紧。 “你说真的,你不能骗我。” 余潋扶额,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撒娇。 原来莫如言放开之后,也有这么脆弱,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抱得那么紧,他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呢,还是太信不过她? “我饿了。”余潋幽怨道。 “好,做饭,马上做饭。”莫如言放开了余潋。 余潋假意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径直往厨房走去。 莫如言心脏一缩,小媳妇怎么连嗔怪的眼神都那么灵动诱人。 “你吃不吃葱姜蒜哪?”厨房处飘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给你十五分钟,把你喜欢吃的讨厌吃的列出来交给我哦。” 莫如言心里喜:“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余潋表情干涸的一下:“那好吧,今晚就炒韭菜了。” “……你等会儿,十五分钟我马上写好。” 余潋偷笑,看来莫伯说得不错,他真的是极讨厌韭菜的。 第26章 结婚(8) 却说青城高敏和高钦正一吵之后,另一边杨家也在就事而论,杨老爷子觉着既然已经订婚,平日里关系应当多走动走动,和杨擎商量着让杨泽厉什么时候和高敏联络联络。刚巧杨紫欣在旁边,听了他们的议论,心里不爽,又想到对方是高敏,更是有气。 “你们就不能让泽厉自己决定吗?这是泽厉自己的事情,要怎么去做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杨擎一下子反驳:“这怎么是他自己的事情?这是杨家的事情!” 杨紫欣忽地笑了:“原来如此。”她看向杨擎,“哥,你把泽厉当成工具了吗?你做事情之前有没有问过他,这个订婚,到底是泽厉的意愿,还是你的意愿?” “自然是两家的意愿!”杨擎道。 “两家的意愿?”杨紫欣恼了,“我对哥真的是很失望,难道我们杨家,需要联姻去讨好一个高家吗?他高家就是再有钱有势,我们杨家就是好欺负的吗,为何要委屈了泽厉?” “订婚自然是双方的意愿,泽厉哪里来的委屈,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愿意?你怎么知道他愿意,你问过他么?”杨紫欣步步紧逼。 “够了。”杨老爷子发声,“订婚是两家的意思,但绝不是因为杨家想要依附高家。这件事,是我和高老爷子在世时就定下来的,你们不必再争了。” 杨紫欣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小一辈的想法,就由你们老一辈的定下来呢?” 杨忠术面色严厉:“没有考虑过小一辈的想法?要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我现在早压着你嫁人了!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老大不小了,侄子都订婚了,你的事情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你们多考虑考虑泽厉啊。”杨紫欣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凝视,最后对着杨擎,“哥,泽厉终究是你的儿子,你多替他想想。” 杨擎望着杨紫欣怒而离开的背影,尚不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何时不为他着想?从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为他谋划,把所有最好的都安排给他,如何没有为他着想? 课后闲来,余潋中午又到了姚香。莫伯很是开心,但是因为正好对上午饭时间,厨房有些繁忙拥挤,不便教授,便将她带到了二楼私厨。 “没想到莫伯你这里还有一个厨房呢。”余潋惊叹。 莫伯笑:“这是我一个人的小天地,我常在这里自己捣鼓,研究一些新菜谱,寻常人可进不来。” “喔,那我岂不是太幸运了。”余潋受宠若惊。 门口处传来呼声,原是严伍催促着莫伯,说大堂有客要见。 莫伯招呼余潋:“这里交给你,食材我每天补充,都是新鲜的,你随意做,做好了给阿言那小子送去吧。” “哎,我不是——” 莫伯没听她说完,临走前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一下子溜得爽快。 余潋看着这厨房,觉得有些无奈,人家多次成瘾,然而莫如言竟然是一次就成瘾了,每到中午时间就会打电话催她,今天带什么吃的来啊,起初她都懵了,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每日给他送午餐的? 但是一次拗不过,两次成定局,此后就是每天必须的日程了。 余潋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要去他办公室,不要给他送饭。 饿死算了。 虽然这么抱怨着,手脚倒是很诚实,自觉走到了厨房内,开始处理食材。 杨泽厉在店中坐了良久,渐渐觉得有些无聊。第三次抬手看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零二十九秒。他虽然想过高敏不会准时到场,但是这个耽搁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从小的家教是准时,他与人相约时都必遵这一准则,对方也都是向来只早不晚,但这高敏,晚得也着实旧了些。 他突然自嘲地笑一声,难道这就是姑姑说的,女人都有迟到的权利?或者是,高敏其实根本就不重视和他的会面,不仅不重视,还很轻视吧。 算了,反正这半日得闲,也是拜她所赐,不来更好,且就自己待着。 杯中茶水很是甘冽,杨泽厉啧啧舌,没想到这里的免费茶水竟然这么有味道。 说实话高敏不是很看好杨泽厉,觉得他不过是个从小成长于杨氏庇佑之下的贵公子,太闷,太无趣,让人没有征服欲。相反,倒是莫如言的屡次拒绝,让她更想去尝试,征服那样一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终究拗不过高钦正的频频施压,高敏就是再不情愿,也要去会一会杨泽厉。 到了店门前,心里的不屑更上了一层楼,约人见面,竟然约了这种小餐馆。 杨泽厉放下茶杯抬起头那一刻,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真的来了。 他脸上展现出温煦绅士的笑容,站起身:“高小姐。” 高敏轻蔑一视,自行拉开椅子坐下。 杨泽厉看着她自己拉开了椅子,没有半分动作,直到她坐下,自己也坐下。 “杨家教育出来的公子哥,难道一点绅士风度都不知道吗?女方来到之后,应为她拉开椅子请她坐下,这点最基本的风度,你都没有吗?” 杨泽厉依然从容镇定:“高小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对着高小姐竟没有这种风度。只是我也知道,准时是待人接物最基本的礼貌,但是高小姐第一次会面就迟了二十多分钟,我也是很好奇,高家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高敏嗤哼不屑:“又有锱铢必较。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和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人订婚。” 杨泽厉仍是笑:“是我的错了,抱歉啊高小姐,叫高小姐受委屈了。不如先吃饭吧,要吃什么?” 高敏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更是厌恶,受了气还能这样笑,他到底是个怎样懦弱无能的人? “不必了,奉家父之命,我过来和你见见面,你回去知道怎么说就好了,我不必和你吃饭。呵,看这里的模样,应该没有合适我吃的东西,对着你,我也不是很有胃口,那就这样,再见。” 余潋做好了菜,但是那厨房里没有放着食盒,便想去问问莫伯。走至某个隔间,看见一对俊男靓女相对而坐,女人语气轻蔑,处处数落男人。余潋听了一两句,暗想这也许正在上演一出女甩男的清洁,摇摇头准备快走,可忽地那女人的话又传到她的耳朵中。 简直气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姚香不上台面,入不了她的眼是吧?还有这话也太难听了,那男人明明一直很绅士,语气也很是温和,为什么那女人要这么作践人呢? 忽然听见推开椅子人站起来的声音,不久后有人从余潋身边走过,一路带起了香水味。 味道倒是不难闻,余潋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就是人太骚气了点。不衬。反而糟蹋了好物。 气不过的余潋没多想,折身回去,入了那个包间。 “这位客人是否要点菜?本店今日活动,推一盘酱汁溅鸡半价,客人可以尝尝哦。” 杨泽厉见到眼前人,觉得十分眼熟,再一细想,完全认出了余潋,想着她刚刚那句话,觉得有趣,但是只是礼貌拒绝:“这道菜名倒是有趣,想必味道定也不错,谢谢你的推荐了,我下次一定好好来尝尝。只是今天也被搅得没什么心情了,吃不下什么饭,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 “哎哎哎,哪里的话。”余潋说,“何必心情不愉快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饭总是得吃的。况且,本身就不应当为了不值得的人,而弄得自己心情不愉快。” 杨泽厉点头:“说得在理。” “那就这样吧,客人要是想好要吃什么了,按一下铃,服务员马上就到哦。”余潋说完便走。 杨泽厉背后失笑,原来如此有趣可爱,难怪泽景会喜欢。 “还推辞迟迟不答应接手姚香,刚才倒是说得很气派啊。我怎么不知道菜单上还有这道菜的,还打了半价?” 余潋一出了隔间就被莫伯碰到,想必也是听了有一阵子了,用她的话来打趣她。 “胡乱说说,胡乱说说。”余潋干笑,“对了,莫伯,菜做好了,我今天没带食盒,你这里有食盒吗?” “有的有的,你要多少都有,各种款式都有。”莫伯笑得诡异非常。 余潋心里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专注食盒买卖二十年呢。 以往余潋给莫如言送饭的时候,如果是从家或者学校出发,通常会打车,如果是从姚香出发,则是坐姚香送餐车的顺风车。但是今天偏偏时候不对,两趟送餐车都刚开了出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余潋索性不等了,直接叫车,站在姚香外面的小路上等着。 就是车也来得有点慢。 余潋一会儿东张西望的,一会儿又看看手机,看在杨泽厉眼里,就是很着急的模样。他缓缓开到余潋面前停下,摇下车窗:“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余潋见是刚刚在餐馆见过的那个人,朝他微笑感谢:“谢谢你,但是还是不用麻烦了,我叫了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看你等着很久了,车子也不像是很快就到的样子。”杨泽厉笑,“要是你相信我的话,我保证将你安全送到,如何?” 虽说看起来不是坏人,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余潋还没有轻率到这种程度。 “谢谢,但是真的不用了。” 杨泽厉摇头失笑:“就让我帮帮你可好?余潋同学。” 第27章 结婚(9) 杨泽厉摇头失笑:“就让我帮帮你可好?余潋同学。” “嗯?”余潋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杨泽厉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站在余潋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杨泽厉,杨泽景的哥哥。” “噢。”余潋张大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现在是不是能放心上车了呢?”杨泽厉轻声笑道。 余潋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了?” “你不快点上车才是麻烦呢,这里可不能停太久哦。” “那、谢谢了。” 杨泽厉为余潋打开后座车门,摆出“请”的姿势。余潋朝他点头表示感谢,屈身往车里坐。 上了车余潋还是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动作有些拘谨:“原来你是杨泽景的哥哥,这么看起来还真有点像,兄弟两都很帅的。” 杨泽厉通过车上后照镜把余潋的表情尽收眼底,温和一笑:“余潋同学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呢。” “啊?哦,不好意思,我去莫氏,就是莫氏大楼。” 余潋回答。 杨泽厉挑眉:“你是去送饭么?但我看那个餐馆的送餐,好像都有专门的包装和送餐车的,你这个,有些特别。” 余潋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包:“噢,不是,不是姚香配送的。呃、是,噢,我有一个朋友在莫氏工作,我给他送饭的。” “余同学的朋友不错啊,在莫氏工作,前途无量的。” “呵、呵。”余潋干笑了两声,想起莫如言的样子,唔,有个这么拼命工作的老板,前途是很不错吧。 “哎对了,你怎么会认识我?杨泽景跟你提起过我吗?”余潋问。 他倒是没口头提起过,但是身体力行着,杨泽厉心里笑。 “那个视频。”杨泽厉开口。 “嗯?” “上次你唱歌的那段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把呢。” 原来是这样啊。余潋有些脸红,干笑都不好意思了,就静静地低下了头。杨泽厉也专心开车,一时无话。 安静下来之后余潋突然想起一条新闻,在之前杨家老爷子的那个生日会上,有关她的那件事是被完全掩盖住了,但是那晚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当时余潋刷新闻的时候看过一眼,因为不是特别关注所以记得不太清,但是此时和杨泽厉交流之后那些内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好像是关于杨家少爷订婚的新闻。 主角不是杨泽景,那么就是,杨泽厉。那个女人好像是……高敏!她忽然想起在姚香见到的那个女人,语气高傲,眼神轻蔑,步伐摇曳生姿,难道她就是,高敏? 车子到了,余潋下车后对杨泽厉道谢,看他车子离开后才往里走。前台还是那两个人,自从上次之后每次见到她都会很恭敬地鞠躬问好,余潋有些无感,甚至想笑,这是她第一次□□裸地见识到实在地趋附和奉承,有钱没钱,有权没权的区别。 哎,要不是莫如言,她也没这样的底气。 社会啊。 余潋没想到,就是正午十二点半,绝佳的吃午饭时间,他们都要开会。 会没开完,余潋也不想一个人先进了莫如言的办公室,不想太特殊化,便乖乖地在顶层的待客室待着。 然后意外地,她碰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这一次无论高敏怎么猖狂,楼下的人就是拦着她不让她进那个电梯,只能通过另一个电梯。但是,另一个电梯是不达顶层的。她气哄哄地又爬了一层楼梯。 但是这次她也学乖了,终究还是有点怕的,她没有硬闯莫如言的办公室,特别是得知他现在不在之后。 那样的男人,说到就会做到的,她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想折弯去张延的办公室,但是里面没人,门也锁着,外面一个秘书也没有。她有些烦躁,也是这时才发现,整个楼层,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来得真不是时候。 高敏抱怨了几句,极不情愿地走到待客室,也只有这里是敞开的。 “原来也不是没有人嘛。”高敏见了余潋,说道。 语气很是微妙,酸溜溜的,有几分数落? 自从余潋怀疑她是高敏之后,对她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印象现在更坏了,听了她的这句话也是很不舒服。 上次就是她想要□□莫如言的? 余潋眼睛打量起她。 虽是好看,但是太多浮华遮掩,俗气。 就这样,莫如言怎么可能看得上?余潋心想。 见那人并不搭理自己,一双眼还直白地往自己身上看,高敏顿时生气:“你在看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连说话都那么俗气,像恶俗连续剧里的烂对白。余潋心里想。 高敏瞟到她面前桌面上摆的东西:“原来是个送餐的,外卖小妹?呵,不是我说,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可是总裁办公室。” 余潋微笑:“不是哦,张副总的办公室也在这个楼层。”她脑子转了转,“我不是外卖小妹,我是张副总的秘书,本来今天是请了假的,但是临时有一份文件需要送过来,没有换上制服就过来了。副总现在在开会,让我在这里等他。” “张延的秘书么?”高敏打量的眼神放在余潋身上。 余潋继续微笑:“是的,请问您是高小姐么?” “呵,算你有眼光。”高敏冷哼一声。 鼻气都要冲天了,余潋心里吐槽。但是面上仍是微笑,简直跟个标准礼貌的秘书无异:“您是来找张副总还是来找莫总的呢?” “张延有多大能耐,我怎么会来找他。” 你是有多大能耐,敢这么猖狂? “哦,那您一定是来找莫总的了,请您稍等,会议应该就快结束了。对了,听说高小姐和杨氏公子订婚了,两位郎才女貌,真是祝贺祝贺呀。” 余潋故意说出这句话,果然见高敏一个凶恶的眼神瞪过来。她只装天真,继续微笑:“杨氏和高家联姻的话,那真是强强联合,相得益彰呢。” 高敏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似乎要把余潋生吞活剥一样。 看来她真的不喜欢杨泽厉,还很不喜欢别人讨论这件事啊。余潋想起杨泽厉那张温和的脸,觉得有些可惜。 装作没有看到高敏的表情,余潋继续说:“高小姐真是漂亮,高家不仅有权有势,高家养出来的女儿也这么明媚动人呢。” 高敏的脸色稍好,染上了些得意的神情。 余潋突然觉得,自己有做太监的潜质,狗腿的能力绝对是一绝的。 “高小姐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有个哥哥,一定也是十分帅气。” 这句话不过是余潋随便一说,想要趁势追击拍拍她的马屁,想见识一下她的鼻孔最终能不能朝天。但是却没想到一句话会引得她那么大反应。 高敏的眼神恶狠狠地瞪向余潋:“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语气也是阴冷,是巴不得将人凌迟的语气。 超乎余潋想象的情况,她摆出愣傻的表情:“我、我是张副总的秘书啊,那些话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怎么了吗?” 高敏狠瞪着,一步步朝她走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会知道我有哥哥?” 什么?余潋疑惑于高敏的话,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整个人被她逼到了角落里。 余潋一时无措:“高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若是我有那句话冒犯了您,您指出来,我给您道歉就是了。” 余潋已经做好了会被她再一次语言攻击的准备,但是神奇地,高敏却突然笑了。 “好了好了,看把你吓的。我不过是逗逗你,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呵、呵、呵。 余潋装作惊魂甫定的样子,拍拍胸口:“高小姐真爱开玩笑,我刚刚还以为怎么突然惹您生气了呢。”既然如此,再进一步。余潋又继续问:“那您真的有哥哥么?怎么没听说过啊?您哥哥一定气质超群吧,就如同您一样?” 高敏轻蔑一声冷哼:“怎么,你们莫氏都和我们高家合作了,你们这些做秘书的,对合作者的背景资料都不了解么?如果你上网查过高家的资料,你就应该知道,我确实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十五岁就死了。还有,他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气质超群,相反,他的气质十分猥琐,丑陋、胆小,不值一提。” 余潋震惊,却不是震惊于高敏说的这些话,而是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和神情。 鄙夷、不屑、厌恶、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恶心? 就是这样说她的亲哥哥? 即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这一刻余潋愣住了,眼里充斥着的都是这个女人难看的神情,心里除了震惊,对她的不喜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还有一点点,对她那个死去的哥哥的同情。 “你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怒气满满。 莫如言看到余潋的消息,一散会就直接往这里赶,来到之后却见到高敏咄咄逼人地对着余潋。他看了眼余潋,注意到她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有被惊吓住的煞白,心里心疼又害怕,同时有一种愤怒的情绪从胸腔喷涌而出,他恨不得杀了高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如言看着高敏,质问道。 余潋心里还不想自己的身份败露,眼睛仔细,一看见莫如言身后的张延,就率先说道:“张副总,您散会啦,我马上把文件给您。”说完马上拎着食盒包,越过高敏走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给了莫如言一个眼神,然后暗暗扯着张延就走。 莫如言心里发慌,自从看到高敏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就有些不安,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理会自己?她为什么拉着张延先走了? 是不是高敏跟她说了什么! 莫如言回头看着高敏:“我问你,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高敏被震住了。 那个眼神…… “我警告你,今后,不准踏进这里,我的警告,只说一次。”莫如言说完急忙离开,朝着张延办公室的方向。 潋潋,潋潋,潋潋。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有这么心慌的时候。 第28章 结婚(10) 张延一看仗势不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余潋拽着离开,离开前还能看见老板幽怨的小眼神。 看得他心慌。 “余小姐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是不是高小姐为难你了?现在老板来了正好给你撑腰啊,你怎么就这么着急走了?”走了也别拽着我啊,回头老板要是找我算账我该怎么办哪。 到了张延办公室,余潋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刚刚我和高小姐聊天,说是你秘书来着,为了避免暴露,我只好先抓着你出来了。” 张延长呼一口气:“那一会儿你可得好好……”跟老板解释。 后面这几个字没来得及说,因为他看见莫如言已经追到他办公室门口了。 余潋还等着他把话说完,却见他忽然愣住了。她疑惑不解,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身。 结果一转,直接撞到了来人的胸膛上。 磕得有些疼。 “哎你怎么——”余潋没说完就被对方圈住了。 “哎,肚子好饿,我先出去了出去了。”张延溜得焉儿快。 “潋潋,潋潋,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她要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但是,你不要不理我,你刚刚,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就走了?”莫如言抱着余潋,语气极小心,但是力道极大。 余潋挣扎着冒出了头:“你别这样,我快被憋死了。” 莫如言转过她的头,让她耳朵朝里,侧着脸,又压向了他的胸膛。 “……” 真是个不憋气的抱法。 “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信她,不要信她说的话。”莫如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闷闷的,中间还有几处小小的停顿。 余潋心里一咯噔,头又挣扎着起来,面对着他:“什么?你这么害怕干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高敏手里不能让我知道的?” 莫如言听这话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的潋潋还理会他,还……在意他。 “没有,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莫如言勾唇,手在余潋的腰部用力,将她更贴近自己。 一时间空气有点暧昧。 余潋心里懊悔,自己刚刚那是什么语气,好像个撒娇吃醋的小女友啊…… 晃了一下头,她用力推开莫如言的束缚,跳出他的包围圈:“那个,我也饿了,我们还是先吃午餐吧。” “好。” 走往莫如言办公室的一路中,余潋一直拧眉沉思,为什么看莫如言那么惊慌的模样,还有,他到底害怕高敏会跟自己说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挑衅或者污蔑,莫如言会怕这种吗? 又想了想莫如言刚刚的举动,她心情复杂。刚刚他,是害怕自己不理他么?他到底对她,是种怎样的情感,初时那么霸道,想要强势占有,现在那么依赖,小心翼翼。 似乎怕她一不小心就会离开他。 唉。 余潋加快一步,上前牵住他的手:“我刚刚和高小姐谈话的时候,假装自己是张延的秘书了,又不想暴露身份,就急着和张延先走了,让你在后面处理一下。你怎么处理高小姐了啊?对了,你没暴露我的身份吧?” “我把她赶走了,不会再让她到这里来。”莫如言顿了一下,突然起了想调戏她一把的心思,“那,你是什么身份?” 余潋抓紧了他的手,眉眼弯弯:“我嘛,是你的小女友啊。” 那一刻,他感觉漫空美丽的星辰也不过如此。 吃饭的时候气氛已经和谐下来了。余潋咬了一筷子菜,想到了高敏,半是故意半是消遣地问出来了。 “高小姐经常来这里么?” 莫如言皱了皱眉:“两次,但是我都没搭理她。” “唔。”余潋正满意地点点头。 忽地却听到他还有两个字没有说完。 “恶心。” 余潋看了眼他的模样,好似真的想到了很恶心的东西一样,皱着眉,很嫌弃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刚刚高敏谈到她哥时的样子。 “那个,高小姐,有哥哥吗?”余潋问。 莫如言拿筷子的手一顿,表情很惊讶,哦不,惊慌地看向余潋:“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余潋迟疑,仔细关注着莫如言的表情变化,“她说她有一个、哥哥。” 莫如言已经回转过了头。 余潋看着他,继续问:“怎么,你认识她的哥哥吗?” 莫如言突然笑了:“那她有没有说,她的哥哥已经死了?虽然关于高家……儿子的事情他们有心遮掩,但是如果查得仔细点,这个事实不难发现,其实也基本上算不得秘密。只是没想到,高小姐竟然会亲自承认自己有个哥哥。” 余潋想起高敏谈到这件事时用的那些形容词,一时心里惊震。 “怎么了?她哥哥为什么会死了啊,高家又为什么有心遮掩啊?” 莫如言放下了碗筷,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她是怎么说她哥哥的呢?” 余潋注意到他说到“哥哥”那两个字时加重了音节,还有这副瘆人的样子让她陌生。她呵呵笑两声:“没有哇,也没说什么。不过,你、是不是认识她的哥哥啊?” 莫如言自觉失神,这一刻才清明过来,显得有些局促,抿着嘴唇,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哦。吃饭吃饭,果然莫伯说的没错,吃饭的时候不宜说话。” 余潋看着莫如言仍有些失神的样子,鬼使神差般地,她夹了一块肉直接送入莫如言的口中。 两人皆是一震。 余潋先笑开:“是不是很好吃,好像是莫伯新研究出来的菜,我照着食谱做的。” 莫如言嚼了两下:“嗯,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嗯,好,” 事情平静几天,到了十一月,每年一届的运动会又开始了。以前初中高中的时候都是全校一起的校运会,到了大学,余潋没有心思理睬校运会这些活动,但是院运会却是忽略不掉的。毕竟,学院的事,人人有责嘛,跟加分加绩点相关呢,噢,还有班级荣誉。 外国语学院是个大院,内设英语和各种小语种专业,按照往年规则,大一大二大三三个年级的直系班级组为一组,组别比赛。 楚妍珍,就是余潋的直系师妹,英语专业一班。 算起来,余潋都好久没在食堂里吃过饭了。 “哎,今天怎么没去给你家莫总送饭哪?”叶柯一双八卦眼贼兮兮地瞅着余潋。 余潋一阵惊吓:“什么‘我家的’,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切。天天跑着给人家送饭,还不让说。”叶柯努嘴。 余潋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十分非常超级不想跟我一起吃饭。” “没错,我最近也很贤淑地给wuli廷廷送午饭了呢。”叶柯得意道。 “木木你就不能表现得欣喜一点儿,时隔那么久一起吃个饭?” “得了吧,正经的,你今天怎么有空啊?”叶柯真的正经起来。 “莫如言今天开会,要和国际大佬吃午饭。”余潋夹了块肉放嘴里。 叶柯眯眼:“怎么我听出了一种怨妇的感觉来?” 余潋眼皮都没抬,懒得理她了。 叶柯吁叹一声,抬头,视线无意看到个熟人,刚巧那人也看过来。她摇头啧叹:“哎呀,我觉得这都出规律了。” “什么?”余潋问。 “每次和你一起吃午饭,总会有人过来拼桌,而且都是因为你。” 余潋皱眉,疑惑:“嗯?” “喏。”叶柯扬下巴示意了一下。 余潋转头。 “嗨,余师姐!” 是楚妍珍啊。 真的往这边来了。 楚妍珍坐在了叶柯旁边,跟她一起的还有个女生,则坐在了余潋旁边。 楚妍珍一如既往地热情:“过两天就是院运会了,我们班和学姐们班是一个队呢。对了学姐你有参加什么项目吗?” 余潋觉得自己和她并不算熟,对于认识而不太熟的人,她是聊不起来的,也不想聊。但是对方的态度实在太热情,让她想冷淡都觉得不好意思。 就像那天去唱歌一样。 “报了趣味项目。”余潋筷子在餐盘里挑三拣四,就是找不到合眼缘的肉块。 “真的吗?我也报了趣味项目,学姐你报了哪几项?”楚妍珍颇为兴奋。 这些菜怎么长得这么不合胃口呢,余潋戳了戳打算放弃了。“十人十一足和袋鼠跳。” 楚妍珍的眼睛里简直绽放出光芒:“好巧啊师姐!” 余潋心里一咯噔,不是吧…… “好巧啊师姐!我也报了十人十一足,嘿嘿,还有一项是竞技运动项目800米跑。” 还好还好还没那么巧。 “厉害呀。”余潋道。说完眼睛往叶柯那边一挑,结果那厮正专心吃饭,一点都没注意到她。 这人,怎么平时那么聒噪,现在那么安分守己了呢!眼睛又暗暗扫过旁边的女孩,这两人怎么也不聊天,尽搞得好像楚妍珍是专门坐这边和自己搭话似的。 欸搭话? 她想起那日在外面和西餐厅那一天,她和秦颂之在一起,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对面楚妍珍吞了口饭,又有要继续热烈聊天的趋势。 余潋观察着她欲动的嘴唇,心里再一次佩服这个学妹热情活泼的性格。但是这一次给她的感觉倒也不同了。之前的来往中,不懂为什么,余潋总觉得楚妍珍对她的热情中,带着一份虚情假意,但是现在,挺真诚的,虽然依然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不太熟的人的那种不适应感依然在。 “那学姐有没有报团体赛呢?”楚妍珍问道。 “没有,体育不好,怕托后腿。”余潋放下筷子,“对了,你和秦学长怎么样了?” 既然她磨磨蹭蹭,那就由她来说吧。 此言一出,叶柯也有了动作,一脸疑惑加震惊的表情看着余潋,然后缓缓转向楚妍珍,仿佛再问,秦颂之,和她? 楚妍珍有一瞬间的发愣,但是很快恢复笑容:“那天和学姐在一起的那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叶柯疑问的眼神又回到了余潋身上。 “是。”余潋往叶柯餐盘那边一望,看来搞定得差不多了,“木木,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先走吧。” “师姐这就吃完了吗?”楚妍珍问。 余潋微笑称是,催着叶柯就走。 楚妍珍倒是心情挺好,乐呵呵地继续吃饭。 她的同学的语气却不太友善:“她就是秦师兄喜欢的那个学姐?就是你一直走不进他的心里的那个阻碍?” 楚妍珍停下动作看她:“秦师兄是喜欢她,但是她不是阻碍。你不要多想了,吃饭吧。” “你和那个小学妹是怎么回事啊?”出了食堂之后,叶柯边走边问,“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按理说她喜欢秦颂之,不是应该把你列为情敌的吗,今天态度倒是很热情不做作。” “因为那天见到莫如言了吧。”余潋答。 “喔!”叶柯指着余潋,“就是她刚刚说的在西餐厅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余潋撇掉她的手指:“没什么,那天她和秦颂之一起去外面西餐厅吃饭,正巧碰到了我和莫如言。” 叶柯咂嘴啧啧啧个不停:“那小学妹可以啊,估计不久秦颂之就会被拿下了吧。” “是啊,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余潋说。 叶柯故意问:“谁人挺不错的啊?是那个小学妹还是秦颂之啊?” 余潋翻了一个白眼。 “好嘛好嘛,是啊,我也替颂之感到欣慰啊,终于不用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了。哎对了,你中午还回家吗?要不在宿舍睡个午休得了,来回跑多麻烦啊。再说好久不见,你舍友该想你了。”叶柯说。 余潋摇了摇头:“和舍友几天前就见过了。” “你要回外面的家?”叶柯问。 外面的家?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是,我去趟图书馆,要借几本书。” “哦哦,学霸的世界少不得书籍的滋润,你都好久没去了,该想念它了。去吧去吧,冷美人学霸余学姐。” 啧,这话,怎么那么欠揍呢。 图书馆离生活区挺远,以前和人约着去的时候都是骑单车,但现在午饭刚过,时间又充沛,余潋选择走路,同时还可以消消食。 从宿舍生活区小路出来拐个弯,正打算从教学区方向去的余潋才走两步,遇上迎面而来的人。 “嗨!同学。” 第29章 结婚(11) “嗨!同学。” 咦?看着前面挥手的大美女,余潋一时惊讶,这应该不是叫自己吧?脑袋左边转,没人;右边转,没有;回头看身后,也没谁啊,这真的是叫自己? “哎同学,就是叫你哟。”大美女将近走到了她面前,“就是你,可爱的同学。” 我? 余潋说不出内心的感觉,有些惊喜有些意外,因为她认得这位大美女,也挺喜欢她的。 影后杨紫欣。 “嗯嗯嗯,您有什么事吗?” 杨紫欣笑:“我过来找人的,和他约了在你们学校的咖啡厅见面,但是我好像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去吗?” 女神好亲切啊,笑容好有感染力啊。 “当然可以。”余潋的语气难掩小激动。 杨紫欣抿唇笑:“谢谢你,余潋同学。” “不客气……哎?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余潋惊。 “你不用叫我‘您’的,怪别扭的。”杨紫欣假意看了眼时间,“啊时间还早,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呢,余潋同学?” “啊?” “嗯?” “还是我请您吧。” “你请?你是个学生,我是个社会人士,这怎么能你请呢?而且要是传出去了,大家会说我不爱护粉丝的。” “我不是……” “哎?余潋同学不是我的粉丝吗?竟然就这样当面被打脸了,好难过。还这样当面被拒绝了,好心痛。”杨紫欣抚着胸口,表情浮夸。 余潋嘴角一抽,她觉得她今天见到了一个假的女神。 “不是,我是说……我很荣幸。”余潋说。 “我看过你的视频,唱得很好。”杨紫欣说。 余潋拿着咖啡的手猛地一抖,剧烈咳嗽。 “哎你怎么样。”杨紫欣慌忙给她递纸巾。 “没事没事。”余潋擦了擦嘴,“就是,惊讶。所以您是看了那个……呃,唱歌的视频,才知道我的名字的吗?” 杨紫欣笑:“噢。不是。在那之前,我见过你。” “嗯?”余潋完全没有印象。 “就是在杨家生日宴会上那一次,喏,你没有注意到我,我可是注意到你了呢,毕竟那天晚上,你可是备受瞩目呢。” 余潋十分庆幸自己现在嘴里没东西,要不还得再咳一次。 “你和莫总,真的是……?”杨紫欣探究的目光看着余潋。 “呃……杨、女神,您……” “啊,我怎么那么八卦对吧?好了好了不八卦了不八卦了,反正都懂的~”说着朝余潋眨了眨眼,“对了,你也别叫我什么杨女神的,你叫我杨姑姑吧。” “杨、姑姑?” “对啊,你不是和泽景同一级的嘛,我是他姑姑,你也可以叫我姑姑就好。” “欸?杨泽景的姑姑?”余潋突然觉得缘分是如此奇妙,她和杨家的人是不是有某种关联,怎么三天两头遇上一个杨家人。不过还别说,原来杨家背景那么丰富强大,原来、杨紫欣竟然也是杨家人。知名影后,豪门出身,这方面的报道以前倒是有过,没想到彼杨家原来就是此杨家。 真是奇了怪了的缘分。 “对啊,泽景的姑姑。哎不过这件事得要保密呀,泽景说不想暴露他背后‘强大’的身份的。”杨紫欣故作神秘地说,“不过好失败啊,我这一身打扮你怎么就认出来我了呢?路上会不会有人认出了啊?” 原来女神私下里有这么可爱俏皮的一面,余潋笑。 杨紫欣眼睛悄悄看着余潋这边:“哎,余潋同学你笑什么呢?” “没。” 杨紫欣正脸凑过来,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眼:“余潋同学,我跟你说个事。” “您说。” “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我带你?” “啊?”余潋懵了。 “你不用担心,娱乐圈里也不尽是谢伊那样的人,像我这样凭实力说话、靠本事吃饭,出淤泥而不染的大有人在,要是你入圈,有我带着你,你也不用担心。”杨紫欣满眼期待,像是推销一样说得头头是道。 余潋不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没有想过要往这方面发展。听了杨紫欣的话她有点意外,一时没有回答。 杨紫欣像是有备而来,见她犹豫又继续推销:“你不用担心什么不会演戏的问题,这些我们可以实战演练嘛,你看现在很多著名演员也不一定是科班出身的嘛。再说唱歌,你的基础都甩过一般学习者一条街了,这也不是个问题。你要是愿意,到时候公司为你全面包装,安排专门的老师教你跳舞、谱曲之类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怎么样?” 说得这么认真,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您认真的吗?”余潋还是问了句。 杨紫欣点头:“我严肃着呢。” “哦。但是抱歉,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余潋搅了搅咖啡。 “哎,就知道是这样。”杨紫欣没有表现出太多失落,只是一副很可惜的表情,“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呢,那晚上你对战谢伊的那个场景,简直就是现场版的女住狠怼恶毒女配啊,表情动作什么的,要是拍戏,绝对是一条过。” 余潋有些尴尬:“让您见笑了。” “没有哦,我说真的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干净、沉着,美而不自知。还有你的嗓子啊,听得我都沉醉了。不瞒你说,那个视频我看了不下二十遍,都要把你奉为女神了。” 余潋觉得影后何止是俏皮可爱,简直就是太亲切和蔼了。她拿起咖啡小小抿了一口。 “所以您来是来等杨泽景的吗?”余潋突然想到她说约了人见面的事。 “嗯,对。” “那他,还没来么?”让长辈等了这么久有点说不过去啊。 “噢,应该来了吧。其实我们约的是咖啡馆所在的这座楼的一楼大门。” “啊?那我们这样,不好吧?” 杨紫欣品了口咖啡:“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来接他了,她等等我怎么了?再说了,我是长辈。” 呵呵,余潋干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很正经的长辈。 “哎,要不你就唱歌吧,不用演戏,你就当个歌手?我们培养你。”杨紫欣不死心地继续问。 “不了不了。”余潋继续摆手拒绝,“要不,杨……姑姑,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哎!”也许是余潋那声“姑姑”取悦了她,整个眉眼含笑的,答应得爽快。 下了楼梯后果然看见一个身影等在大门外。 “泽景。”杨紫欣喊道。 杨泽景转头:“你怎么从上面下来?……哎,余潋。” 余潋朝他微笑回复,然后对着杨紫欣说:“那我先走了。”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杨紫欣摘掉了墨镜,一双大眼扑棱棱地望着她。 “不了不了,谢谢您,我先走了。” 杨紫欣看着余潋的背影感叹:“唉,是个好丫头啊。” “考虑什么?”杨泽景问,“你们刚刚在谈什么?” “没什么,上车再聊吧,走。”杨紫欣带上了墨镜,“对了你约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在大门口等,人来人往,就算我的伪装再多都没有用。” “是,姑姑说得对,所以你就很机灵地更换了地点,跑到楼上咖啡厅去了对吧?”杨泽景反激。 “我那是想请人家喝咖啡。” 杨泽景一上了车就问:“可以说说你们刚刚聊了什么了吧?” 杨紫欣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对人家的事那么感兴趣?” “我只不过是好奇。姑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你爷爷生日宴上不是见过她吗?闹那么大的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还有,上次那个唱歌视频,也是她。”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能聊什么,你让她考虑什么?”杨泽景问。 “泽景。”杨紫欣叫。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 “什么?” “别装了。我说过,你爷爷宴会上发生的那些事,瞒不住我,还有那个视频,你看了很多遍,这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杨泽景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那在杨家宴会上发生了事,我身为杨家人不是应该管一下?再说了,余潋是我同学,我了解她的卫人,自然是要帮她的。再说那段唱歌视频,因为唱得实在是好听,所以多刷了几遍而已。” “泽景啊,”杨紫欣说,“那天晚上你也看见了,是谁出手,是谁把她带走,又是谁封锁了消息,为什么谢伊会落得那个下场,你应该都很清楚。她,是莫如言的人。” 杨泽景不耐烦:“都说不是了。” “那就最好了。”杨紫欣余光看见他的脸,微微皱眉。 杨泽景转头看窗外急速流走的景色,目光逐渐游离,心里微涩。 余潋在别了杨紫欣之后,走开没多久手机就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莫如言。 “喂,怎么了?”余潋接通电话。 “我开完会了,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啊,你一会儿不是有个午餐会吗?” “嗯。” 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是他说今天不用过去的啊,但是打这个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喂,莫如言?”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那你一会儿要好好吃饭哦。” “……好。” “那没有事我就挂了哦?” “……” “有没有事?” “……” “那我要挂了。” “潋潋——” “嗯?” “我想你了。” 挂了电话之后余潋还是迷糊糊的,他、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是因为今天午饭没有见到我吗?想着想着心情又有些复杂,莫如言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更依恋她。 张延在门外站了好久,终于里面没有声音了,方才敲了敲门:“莫总,车已备好,该去午餐会了。” 莫如言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出了办公室。张延跟在后面,盯着莫如言的脑勺,心里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三日兮”?可是他们不是天天都见嘛,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半天。但是!只是半天!只是半天老板相思病就犯了!刚刚甚至还想要取消午餐会! 但是转瞬间又那么乖。 余小姐威武! 作者有话要说: 全城戒备,台风要来啦,史诗级,山竹,OMG,有点怕…… 第30章 结婚(12) 院运会,只有一天。 一个学院一整天把操场占得满满的,所有项目一起举行。不同于那些竞技类的比赛项目,比如跑个200米、400米、800米的还分个初赛复赛决赛,余潋参加的趣味项目都是一次过,并且不会反复费力气,相较而言很是轻松。 余潋的项目时间在中午,上午这段时间没她什么事,就躲在自家大本营里躲太阳,顺便还能看看对面跑道上的精彩内容,偶尔加个油喝个彩什么的。 然后她就看见了楚妍珍从她眼前跑过去。 欸,现在是女子组800米了吧? 一晃神的功夫,后面好多女孩子从她眼前跑过去。 欸,看来楚妍珍领先了不少啊。 她也不知怎么了,可能闲得慌,那众多女孩子队伍中的最后一个跑过去之后,她朝着她们喊了句“加油”,声音还不小。 震碎了大本营里的安静时光。 “我们队营有人参加这项比赛吗?”有人抬头问。 “有啊,大二的楚妍珍。”余潋答。 “哦。”那人又低下头去,“一会儿帮我喊声加油。” “……” 结果第二圈的时候,楚妍珍还是第一个从她眼前晃过去的。这回她抓得紧时机了,直接扯着嗓子喊:“加油!” 呵。余潋回头悠悠扫了眼大本营里安静沉迷于各自世界里的几人,心想,就喊得这么豪放了,横竖没人知道。 后面开始有女生追上来了,余潋的目光仍旧追寻着第一个。啧啧啧,要到了,要到了,第一了,第一了……第一了! 厉害呀。余潋想,又目测了一下第二名到终点线的距离,哇塞,得有100米了吧,没想到楚妍珍跑步这么厉害。 决赛和冠军都赌了。 稳赢。 余潋还看着到达终点线之后的楚妍珍,看到几个人在搀扶着她,然后有一个人拿着个杯子,应该是给她送水……嗯?是秦颂之? 楚妍珍跑完了800米之后并没有很虚弱,接了秦颂之手里的水之后就说退了身边的女孩子不用搀扶……最后秦颂之一路虚扶着她。 这一幕看得余潋心里很是欣慰啊,还有些淡淡的惊喜。这两个人看这样子是真在一起了。 唔,真好。 余潋一面感叹着,并没有发觉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看什么呢?” 突然耳边一道声音响起,余潋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你是来吓人的吧?” 叶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是你自己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再说了,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吓到了呢,你是不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总是一惊一乍的害怕半夜鬼敲门?” 余潋不理她。 叶柯拉了张凳子坐在余潋旁边:“你到底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迷?” “你看咯。”余潋示意对面。 “什么……哎,秦颂之?还有那个……你的直系师妹!真的在一起了?” 余潋旁边点头:“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的。” 叶柯啧嘴:“那师妹确实厉害啊,秦颂之追了你五年多没追到,她就追了一个多月就把他搞定了,果然是受伤中的男人情感最脆弱,也最容易被缝补。” “不是一个多月吧,人家大一的时候就在一个社团里了,平时学长学妹的感情也有,这时候也是水到渠成吧。”余潋说道。 叶柯看着她:“你就没点想法?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的校学生会会长,那么短时间内和学妹勾搭在一起了,你就不会感觉有点可惜什么的?” 余潋在她的额头前拍了一下:“你这脑子在想什么呢,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还是什么,我可惜什么啊,反而觉得有点庆幸。” “哎,也是哦。‘庆幸’这个词还真适合用来形容你,承载着一份你没办法做出回应的感情,偏还是个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你的心里也很有压力吧?这下不用感觉内疚惭愧了?” 余潋轻轻点点头。 杨泽景来时看见坐在本阵营大本营帐篷前的两个女孩子,心里有些喜悦因子在跳跃,他走上前,距离越近越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嘴角一勾,看着那个背影,脚下不停。 三步之外他却顿住了脚步,神情迷茫,再也迈不开。 他恰好听到叶柯说的那一句话。 “承载着一份你没办法做出回应的感情,偏还是个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人,你的心里也很有压力吧?” 脑海中走马灯似的看视轮番游过一系列场景,从初见时开始与她接触的每一次场景,她礼貌而疏离的模样不掺杂一点男女间的欢喜;那晚莫如言牵着她的手离开的场景,她眼中的顺从和乖巧,以及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的委屈;姑姑说过的那些话…… 她不喜欢他,他知道。 所以没必要了,就让这份感情烂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杨泽景转了方向,朝男子跳高检录处走去。 不过是为了达到所谓人人参与,全民锻炼的效果,学院才费尽心思加上了这些趣味项目,让体育不好的人有个机会可以玩一玩,实际上水得要死。 但还挺有意思。 比如十人十一足,考虑团体合作以及平衡能力。余潋以前只见过没玩过,总觉得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但当自己的两只脚分别和另外两人的脚绑在一起后,她才感觉到一种难以抗拒的不协调性。 同班的有个女生过来指导,规定第一步时谁该迈左脚,谁该迈右脚,同时还考虑了口号的节奏和步伐的大小等。十个人练习了三四次,终于是找到了一些节奏。余潋也算开了眼界了,原来玩这个游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嘛。 距离是一百米,最先到达的组别获胜。一行人蓄势待发,提示开始后齐齐出发。叶柯站在场地外,不但没有为本班队伍加油,反倒是一直注意着余潋,喊得费力:“加油哇潋潋!潋潋加油!” 一开始的时候节奏确实是把握得挺好的,但是口号声越喊越快,迈步也变得越来越快,迈步大小被忽略了,腿的长短区别显示出来,有人迈步大,有人迈步小,渐渐的,连迈步的节奏也不一致了。余潋的位置处在右边倒数第二位,两边有人,两边的人迈步节奏相反,连在她身上就几乎变成了两脚齐出。她渐渐感觉应付不过来,偏头对右边人说:“同学,错了,你放一步,左右,左右!” 但是对方放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仍然按照相反的节奏迈步,不仅如此,反倒迈得更大。 前一个项目袋鼠跳的时候余潋扭到了脚,当时不是特别严重,她是个能忍的人,起码为了这一项集体活动她会忍。 本来以为可以顺利完成的。 “别——” 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痛,余潋想要出声提醒队友注意节奏,却感到一股力量推向自己。 平衡力彻底丧失了。 倒下前余潋想的是,完了,自己这一倒,队友也要倒下来了,整个队伍的成绩成炮灰了。 “潋潋加油!加油潋潋!”叶柯激动得像是自己在冲锋陷阵一样。慢慢注意到余潋的不适,她的声音和动作都慢下来,最后变成僵住,瞳孔放大,嘴巴张着。 右边那个人…… “潋潋!” 这一声叫喊里,没有加油的兴奋,只有担忧。 最后余潋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全组十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摔倒了,甚至在队伍又往前走了两三步之后,才有人发现有人脱离了队伍。 带子松了。 两边的带子都松了。 只有余潋一个人摔了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余潋已经顾不得别人怎么样了,她只觉得脚踝好疼,一阵一阵地疼。 “余潋!余潋!”杨泽景见到余潋倒地之后就掀开阻拦带,直接奔到了余潋身边,“余潋你怎么样啊!” 余潋两手都紧紧地抓着脚踝,疼得想要打滚,迷蒙间看到一个光影,她听不见对方说的话,口中只能喊出:“疼。” 杨泽景心里担忧,不做多想,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脚底生风,快速地往校医室方向去。 叶柯跑过来的时候碰上杨泽景刚抱着余潋,她让开条路让杨泽景现在,会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女孩子。 余潋右边的女孩子。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想好该怎么请罪。” 说完也不顾对方反应,追在杨泽景后面,跟去了校医室。 楚妍珍也解开了脚上的带子,看着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她以为是普通的摔倒了,心里也为余潋担心。但是听了叶柯刚刚那些话,她却不确定起来。要是摔了,怎么会那么巧,只有她一个人甩出去了,这些带子都是专业的,是说脱落就脱落的吗? 她看向李静,如果她记得没错,开始之前,学姐的带子好像是她绑上的。 “怎么回事?”楚妍珍站在李静面前,眼神里是质问。 李静没看出她眼里的风云:“我看她不顺眼,帮你教训教训她。” “真是你做的?”楚妍珍狠狠盯着她,“你看她不顺眼,帮我教训她?你什么意思?你他妈别扯上我,就是你自己看她不顺眼你也不能这么做,要是她有什么事,我都不想让你好过。” 李静不解:“阿珍,我们是多少年的好友了?你不是看不惯她吗?还有你那个师兄不是喜欢她吗?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替你出一口气?” “你滚!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惯她?你以后少揣测我的喜好做事。”楚妍珍狠瞪了一眼李静,擦着她的肩离开了赛场,一路向校医室。 第31章 结婚(13) 楚妍珍追到校医室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余潋检查,看起来情况已经好多了。叶柯警惕地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那个女生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吧?” 余潋听她的语气好像不对,记忆里浮现一个女孩子的面容,加上倒地前那一股无名的力,她大概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哎,”余潋抓住叶柯一只手,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又看向楚妍珍,微笑道,“是我不好,突然摔倒,害得这一轮比赛没了名次。” 楚妍珍着急道:“没有,学姐你不要这么说,是我对……” “真的抱歉了,可能是在袋鼠跳的时候崴了脚,我以为可以坚持的,结果还是害了大家。”余潋抢白,“一会儿师妹回去的时候麻烦帮我跟大本营里的同学道声歉。还有,你下午还有800米决赛呢,加油哦。” 叶柯有点气不过,巴巴地看着余潋。余潋扯了扯她的手臂,眨眼示意。叶柯极不情愿地面向楚妍珍:“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没你什么事了。”余潋手下用力,叶柯吃痛:“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好好准备比赛吧。” 这样说之后余潋才松开对她的钳制,一副甚是满意的表情。 楚妍珍尴尬不定,最后朝余潋微微鞠了一躬:“学姐对不起,我走了。” 楚妍珍走后余潋也松开了手,叶柯晃晃自己的手腕,盯着楚妍珍的背影:“看来这事不是她指使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跑过来认错,态度还挺认真,不像是装的。” 余潋看着校医,有点尴尬,也不理会叶柯的话,专心看着医生的动作,道谢:“谢谢啊。” “不谢。一会儿你同学取药回来,要记得那药每天擦两遍,恢复之前不能剧烈运动,以免累伤筋骨。” “嗯嗯。”余潋应着。 刚说完,杨泽景也取好了药水。一时没有什么大碍,三人离开校医室。出来时余潋一个劲地感谢杨泽景的帮忙,却拒绝了让他搀扶自己,只一手扶着叶柯,两脚慢慢地动。说来也是倒霉的,要是只是上了一只脚还好,偏偏两只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扭伤。本来右脚是双重伤害的,左脚可能因为受带子勒挤的关系,被摔出去时也稍稍被扭到了,好在不是很严重,否则她确实很难双脚协调走路了。 杨泽景收回想要帮忙的双手,表情讪讪。叶柯对这个学霸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不仅人长得好,学习好,体育好,性格好,还那么乐于助人,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真是优秀。她耳朵听到田径场传来的嘈杂,想起来一事,对着杨泽景说:“杨学霸,你一会儿还有跳高决赛吧?加油哦!” “啊!跳高决赛哪,厉害耶。刚刚谢谢你了,你要不就先回去吧,回去准备一下比赛,叶柯可以送我回去的。嗯,比赛加油哦,回头请你吃饭。” 杨泽景视线落在余潋微笑的脸上,那微笑有歉意有感谢,那么真诚却让他没来由一股烦躁。 那么真诚,但是那么客气疏离,真的就只是对待一个好心送她到校医室的人一样,尽是怕麻烦了他。 但是无话可说,没有立场。 杨泽景看了一眼叶柯,确定了没问题后告别了她俩,往田径场去了。 叶柯两手并用,完全将余潋当个重伤病人一样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余潋失笑:“哪有那么严重啊,而且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娇气了?”自己正起身,重量拉离了叶柯。 “我说你就别跟我拗了。”叶柯扶过余潋。 “木木。”不远处一个身影朝她们这边走来。 余潋疑惑:“他怎么来了?” 叶柯很是骄傲:“因为wuli廷廷今天有时间。” “怎么了?”言廷走到两人面前,打量了下余潋的脚。 “就是刚刚电话里面说的,潋潋扭伤了脚。”叶柯说。 “我来吧。”言廷代替叶柯的位置,扶住余潋。 “我真没那么严重,照你们两个这样,我是不是买个轮椅还比较方便啊?”余潋对他俩这小心翼翼的行为弄得简直哭笑不得。 没想到叶柯倒是很赞同这种想法:“说的对啊,要不还是回去看看校医室那里有没有轮椅什么的吧。” 余潋和言廷两人无语相望。 余潋:“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言廷:“可能是笨吧,笨出了新高度也是挺难得的。” “哎你俩说什么呢?”叶柯看见两人悄咪咪地对话,“哎对了,潋潋是要送你回宿舍吗,还是要回外面的家?” 外面的家……好吧余潋已经习惯了。 “回宿舍吧,我先回去躺一会儿。”余潋说。 叶柯望向言廷,后者却沉眉,说:“还是回家吧。” “嗯?”余潋和叶柯两人同时疑惑。 言廷抬眼对视余潋:“还是打个电话给莫总吧。” “哎?” “对啊,要不就打个电话给莫总吧,让他派车过来接你。”叶柯也说。 余潋想到言廷说起莫总时那种自然的语气,有些猜测:“你认识莫如言?” 言廷没有正面回答:“你不主动打电话,过不久他也会知道,而且这个不久,真的就是‘不久’。” “什么意思?”余潋越发听不懂了。 叶柯也是一脸懵逼,而且什么时候她的男朋友认识莫总的她都不知道。 “刚刚那个男生抱着你的照片被拍下来了,学校贴吧论坛一片热议,外院最帅男神和万众瞩目的冷美人,史上最完美情侣组合。”言廷的嘴一张一合,语气不带情感起伏地陈述着一件事。 但是在余潋心里却紧张起来:“什么?” 叶柯倒是速度很快地上了贴吧:“还真是。”一手把手机页面放到她眼前,还一边说:“唉,你们这种本来就比较受关注的,随便凑在一起就是一个热议的,哎呀什么时候我也能上上热议就好了,体验一把当名人的快感。” “你也想上热议?”叶柯刚说完就感觉到身边急速下降的气温,这冰冷冷的气场…… “我错了廷廷,我一点也不想上热议,一点也不想上贴吧,一点也不想被偷拍!”叶柯马上讨好地笑。 言廷收回目光又看向余潋:“他应该不久之后也会看到。” 唉,余潋心里叹气。她现在担心的不是怕莫如言误会她和杨泽景,而是怕他知道她受的这个伤。 啧,好烦。 自从上次余潋KTV唱歌的走红事件后,莫如言就开始关注起了一些相关的贴吧微博,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翻翻。那个所说的闲下来的时候,通常是想而不得见的时候。 比如现在。 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的莫如言背往后靠了靠,脑子空闲下来,就马上塞满某人,又想起今天是她们院运会,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有没有相关信息。 刷微博的时候他承认,他是很想看到她知道她的消息,可是如果非要以这种形式出现的话! 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上的男生,以及,他怀里的女生,莫如言觉得心情有些不太好。 简直就是暴躁! 手指点上去准备往下翻看具体的,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莫如言咳了两声,尽量平静了自己的声线之后接通了电话:“喂?” 那边的声音似乎含着委屈,软软糯糯的,娇气得让人心疼。 “我崴着脚了,好疼。你来接我好不好?” 什么暴躁?什么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之后统统消散,只剩下心里纠着疼,恨不得马上就到她身边。 “马上来,等我。” 说到就到,余潋看到莫如言的时候都惊呆了,从莫氏到这里的时间还能这么短的吗? 莫如言几乎是跑到了余潋身边,蹲下看她的脚:“怎么样?” “好多了。”余潋看向叶柯言廷二人,“谢谢你们了,他已经到了,你们可以放心地走了。” 莫如言这才抬头看了眼两人,最后目光和言廷的交汇,他说:“多谢。”言廷点个头算是回应,随后拉着叶柯就走。 叶柯倒是很顺从地跟着走了一段路,然后撒娇似的说:“慢点嘛,你拉的我手都疼啦。” 言廷放慢脚步,本来拉着她手腕的手顺着往下,十指相扣牵在一起。 叶柯笑:“说起来这才是我第二次见那位莫总呢,之前一直担心为什么潋潋突然就和他在一起了,但是照今天的表现来看,那位莫总是真的关心潋潋,我没有什么操心的啦。” 言廷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余潋是被莫如言抱上车的,拦腰抱起的那种公主抱。囧的是上车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车上还有人,还是她认识的人。 “余小姐好。” 余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张副总好。” 莫如言也坐进来,就在余潋身边,瞪了眼张延:“开车,回家。” 张延表情立马惊讶又为难:“莫总,那下午的会议……” “不用不用回家。”余潋转头向莫如言,“回家也是闷,我去你办公室坐吧?那里不是还有一个休息室的吗?” 莫如言似乎犹豫了一下,看着余潋一双企盼的眼睛,最后点了点头。 张延也是呼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莫总最近是越来越任性了。唉不过啊,任性是因为余小姐,要治这个任性啊,还得需要余小姐。 车子开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余潋刚要打开车门出去就被莫如言一把制止:“别动。” 余潋不知所措,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一旁的张延。莫如言开门下车,走到另一边,为余潋开门。 ??? 余潋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莫如言一把抱起,直接走向电梯处。 “哎,你不用这么抱着我的,我还能走。”毕竟还有个外人在,余潋有些不好意思。 张延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进了另一边的电梯。 莫如言绷着一张脸:“别人抱你的时候你也马上挣脱了吗?” “什么?”余潋视线往上是莫如言绷紧的下巴,脸庞,赌气的眼睛。她突然想起来了,估计是那张照片,他看到了。 余潋不觉轻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莫如言不说话,手上用力,捏了捏余潋腰间的肉。 “哎,我那时候太疼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抱了我,再说了,那时候总得有个人送我去校医室不是,还要感谢人家呢。” 莫如言鼻子哼了一口气。 余潋继续说:“真的,真的,我当时就顾着疼了,都没注意到是谁抱我,我根本就没注意到是不是抱着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真的,就现在像你这样抱着,我才有感觉呢。” 莫如言还是没说话,但是余潋注意到他面部表情已经放松,嘴角还隐隐有上扬的趋势。她心里一乐,这家伙吃醋起来也挺好玩的。 第32章 结婚(14) 运动会那一天是周五,因为余潋受了伤后面的项目可以不用到场,她便安心地在莫如言的办公室里面待了一个下午,唔,午饭也是一起用的。可能是这一天发生了这些事让她的神经变得有些迟缓,逐渐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直到被莫如言叫起来。 “今天不是周六吗,我们、为什么要起那么早?”余潋坐在餐桌前,面对着一桌早餐感觉受宠若惊,“这,是你做的?” 莫如言在她身边坐下:“嗯,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里?”余潋一脸疑惑。 莫如言心情很好,就是看着她懵懂的表情也没有生气:“当然是、”莫如言附在她身边,唇贴着耳朵肉,说:“去领证了。” 领、领、领证?余潋脑袋炸开一道光,终于想起来那件被她忘掉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今天11月10号,是她二十岁生日,也是,要和莫如言登记结婚的日子。 不过这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余潋对着满桌的早餐,突然有了一丝害怕。 “那个,今天是周六,人家会不会没上班呢?” 莫如言微笑:“民政局周六也是上班的。” “那个,我还没跟我妈说呢,户口本还没拿呢。” 莫如言继续微笑:“不用担心,前天我已经跟妈说过了,你家户口本,在我这里。” 余潋一脸震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怎怎怎怎么也不告诉我?” 莫如言无辜地笑:“前两天你一直在忙,又是赶作业,又是院运会,我怕打扰你,就一个人先安排好了。” 余潋无言以对,并觉得莫如言嘴角的笑有一丝丝阴险。 莫如言揽住她的腰,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乖,先领证,你什么时候想摆酒席了,我们再举办个隆重的婚礼,宣告天下。” “……哦。”余潋的脸颊有些烫,那抹冰凉柔软的触感就显得特别明显,即使他的嘴唇已经抽离,她仍感觉到右脸颊上微凉微凉的感觉。 走了一趟民政局,不多久,手上就多了两个小本本,余潋觉得还挺神奇的,原来结婚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余潋把红本本放到包里,感叹了一声。 “你就是刚刚民政局里面的小姐姐吧?” 余潋转过头,看到一个女孩子,年龄约莫十五岁。 那女孩子又进一步,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真的是哎,小姐姐你好漂亮哦。” 余潋干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那女孩倒很是自来熟:“刚刚我在民政局里面见到你和一个大哥哥一起呢,大哥哥也很帅,你们两个人的颜值是百分百完美匹配呢,好羡慕哦。” 在民政局里面见到?余潋打量了眼那女孩子,这再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怎么会……不是吧? 女孩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般,笑了声:“姐姐不要误会,我是陪爸爸妈妈过来的,我告诉你哦,我爸爸妈妈也是超高颜值组合呢,不过跟你们比是略逊一筹啦,这逊色的地方啊是因为——他们都太老了!哈哈!” 余潋看着女孩,觉得还挺有趣的,不过竟然是陪她爸妈过来,现在才登记结婚吗?还是,离婚?但余潋并没有问出来,都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打听好一些。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眼睛睁得奇大,满怀希冀地盯着余潋。 余潋是看出来了小女孩单纯,放下了戒备,对她笑着说:“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哪?” “因为小姐姐长得好看。”小女孩回答得不假思索。 这个回答倒是实在,余潋想。 “那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呀?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名字也一定很漂亮吧?”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 余潋也调皮地回以眨巴的大眼睛:“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一种礼貌哦。” “哦哦哦,我叫连笙,就是连连看的连,何以笙箫默的笙。那姐姐你呢?” “我啊,我叫余潋。”余潋想了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个场景,某句话,她随着说出:“余生的余,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潋。” 有那么多的“余”,为什么不是“多余”“余下”而是“余生”;明明可以说“潋滟”,为什么说了“水光潋滟晴方好”? 他介绍她时,不经思量的,自然而然地就是这样的字句。 想有你,伴余生,潋滟晴方好。 原来如此。 “哇,姐姐的名字果然也是个好名字,好有深意呢。” 连笙的声音响起,余潋从回忆中抽出。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余潋说,“你也很好看。” 被夸的连笙并没有表现得很不好意思,像是听惯了这种夸赞般,很是自然地接受了:“没办法,因为我有高颜值爸和高颜值妈嘛,将来你和那位大哥哥的小孩也一样很漂亮的。” 这女孩的嘴真甜,真可爱。 “对了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连笙边说边掏出手机。 这动作真是快啊,余潋想。 “阿笙。” 声音有些耳熟,余潋转头回去看。 “阿笙。” 连笙抬起头回应:“杨美人你等等,我跟姐姐加个微信。” 此话一出,四目相对。 余潋和杨紫欣四目相对。 “余潋同学!” “杨女神!” 两道声音也是同时响起。 “哎?你们认识?”连笙不弄手机了,眼睛看着她俩。 杨紫欣已经走近两人,笑说:“是认识呢。” 余潋也说:“很少有人不认识杨、女神吧。哎对了你们?” “噢,杨美人就是我的高颜值妈,怎么样,我是不是遗传了她完美的容颜啊。”连笙俏皮地说道。 余潋一惊,妈、妈? 这时又有一人走过来:“好了,走吧。” 余潋转眼看去,又是一惊,几年前当红的影帝?五年前不是出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难道—— 余潋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连笙。 连笙答:“对,这就是我的高颜值爸。” 哇塞,余潋觉得她今天过得真精彩。 走之前杨紫欣和蔼友善地朝余潋笑:“哎呀,你又知道了我一个秘密呢,不过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哦,那我们,要互相保守哦。”刚好有辆车驶来,杨紫欣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辆车一眼,又回头朝余潋眨眼睛,“是吧,莫总的小娇妻?” 余潋嘴角一抽,干干地咧嘴假笑。 余潋上车后,莫如言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问道:“他们是谁?” “当红影后杨紫欣,你知道吗?”余潋探究地看着他。 莫如言摇摇头。 余潋瘪瘪嘴,看来这人对娱乐圈的事是真的不上心。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又问:“那杨家杨老爷子的小女儿,你认识吗?” 莫如言点点头:“怎么?” “这两人是同一个人,名字都一样呢,换了个身份你就不认识了。”余潋道。 “刚刚那人是她?” “嗯。” 莫如言没再继续问下去,估计是没有兴趣。 余潋迟疑了一下,说道:“今晚,回我家吧?” “不,回莫宅。” “莫宅?” 莫如言点头:“莫宅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今后,搬入莫宅吧。当然,现在那个房子还是可以住,方便你平时上课,但是莫宅才是我们的家。” “哦。” “今晚回莫宅吃饭,莫伯掌厨,把我们妈也接来。” “哦……唉?” 莫如言勾唇:“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余潋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安排得好啊。”怎么有种入坑的感觉,精心安排好了一切,就只等着她入了他的婚姻圈套。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余潋问。 “回莫宅。” 到了莫宅之后,余潋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莫如言说的安排好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房子里,主卧、卫生间等,衣服毛巾等各种用品搭配齐全,完全是按照她的习惯她的喜好布置的,全面而完美。 蓄势待发。 然后余潋盯着主卧那一张大床,还有些愣愣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些啊?” 莫如言一只手扶在门边,看着余潋笑:“中秋过后一直在准备。” “中秋过后。”余潋跟着喃喃,“那时候就准备了?”她惊了。 莫如言微笑着走过来,站定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床边带:“你看这张床舒不舒服,这是我专门挑选的。” 他的气息太靠近,余潋感觉耳朵有点痒,但是更异样的感受还是腰间,他不安分的大手。 “潋潋,我们终于结婚了。” 余潋听了这话一个哆嗦,看着这张大床顿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腰间的手还在乱动,他的气息离得更近,她一时慌乱,甩了甩手挣脱他的拥抱站起来:“我、我再去看看厨房。”说完立马转身,像是逃离一般。但是却忽略了她的脚还没好的事实,一瞬间站立不稳加上两脚疼痛,就要朝地面摔下去。 “潋潋!”莫如言眼疾手快拉住余潋,结果用力过度反倒拉着余潋向后倒去。不过还好,他背后是大床。 于是这位置就有点尴尬了。当余潋反应过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扑倒在莫如言的怀中,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由他握着,两人鼻尖相贴,眼对眼,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这气氛,有点暧昧啊。 余潋一个激灵,尴尬地别开眼想要站起来,接着却被莫如言猛地一拉,再重重跌入他的怀中。莫如言迅速翻了个身,两人上下位置调换。他捧着她的脸,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渴望。 “就亲一个嘛。”莫如言撒娇般的语气对着余潋说,也不待她反应唇就急切地贴上去,舌头趁势入侵。 室内唇齿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天都是存稿箱定时发送啦~每天零点整。 第33章 结婚(15) 连笙迫不及待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咀嚼的模样颇为心满意足:“还是中国菜好吃,这五年在国外都给我憋坏了,好想念啊。” 杨紫欣一脸冷漠:“刚回国见到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果然亲生母亲比不上盘里的肉。” 连笙假意叹了一口气,对着肉肉说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害得我出国,要不是某人执意不肯和我爸结婚,我爸用得着一气之下出国忙生意吗,还硬要带上我。”肉肉入口,几下便顺入食道,连笙讲得兴起,又继续说:“我说你们俩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当老夫老妻的,感情又不错,而且我都那么大了,这个时候才来登记结婚,是不是有点奇葩?” 连旭放下筷子,瞪了她一眼。连笙不满地瞪回去:“反正现在你俩也是隐婚,这早结晚结都是一样的,何必现在才结?” “这、”杨紫欣表情纠结,“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连旭听了表情也有点不自然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连笙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噢,我知道了,我不过是你们的一次意外,实际上连影帝那时还没有追上杨美人对吧?哎,也不对啊,我是杨美人生下的。” “好了别乱猜了,就是我不想太早登记,就这么简单。反正这十几年也没让你缺父爱母爱的,你就省省心吧。”杨紫欣干脆一筷子堵住她的嘴。 “哎,不过有像你们老夫老妻才登记结婚的,也有别人年纪轻轻就执手婚姻的。”连笙边嚼边说,“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哎,而且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还有她的老公,看起来也是好帅好年轻哦,好甜~对了杨美人,你是怎么认识漂亮姐姐的?”连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莹莹的望着杨紫欣。 连旭停住了动作,也等着杨紫欣的说法。 杨紫欣的神情却有些凝重:“这件事,估计也是和我们一样,不能多说。” “不能多说什么呀?”连笙问。 “也是隐婚,不公开,不能多说。” 连旭想了想:“在车上的那个人,她的丈夫?” 杨紫欣点点头:“是莫如言。所以如果公开的话,那么关于莫如言结婚这件事肯定已经炒热媒体了,但是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是不打算公开,应该是为了余潋打算。” 连旭沉思:“看来我不在国内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啊,连一向不近女色的莫如言都有了一个要保护的小娇妻。” “也就是最近才有的事而已。”杨紫欣说道。 只是可惜了泽景。 连笙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就是说漂亮姐姐的老公,也就是那个帅气大哥哥是个名人,他们两也是隐婚,不能公开的是嘛?” “对。”杨紫欣点头,“所以今天的事,不能乱说。” “好说好说。”连笙面上应着,转眼又嘀咕,“结婚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不提醒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不就是隐婚嘛。” “那个、这件事我还是希望,呃,先不要太多人知道。”余潋左手食指逗着右手食指,“就是那个,隐婚嘛。” 莫如言邪魅一笑:“你想让多少人知道?姚香那边是没办法了,你成天往哪儿跑,大家都知道我们两的关系,还有张延,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他是见证过好多次的,还有公司那两个前台,之前你来的时候她们也有察觉的,后面你又每天都来,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哎?你怎么知道那两个前台的事?”余潋打了一下岔。 “在我的地盘发生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那个人是你。” 余潋嘴角抽了两下,深呼吸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地面向莫如言:“反正,我相信你可以搞定的!嗯,一定要让他们守口如瓶!好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莫伯的。” 突然怀中一空,莫如言含笑看着慌忙跑开的那抹身影,心里甜丝丝的化开,好像内心的空洞被填得满满的,心满意足。 你是嫁与我了。 若说莫如言早一步邀请了余母让余潋很意外的话,那么看见与余母同行而来的舅舅则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舅舅,你怎么来了?”余潋惊呼。 方自清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这话怎么说的,这结婚了一家人吃个饭都不叫我的是吧?合着舅舅不当一家人?” “哪有哪有,您别这么说,你是我和妈妈最亲的亲人了。我只是太惊喜了才会这么问的。”余潋伏低解释,方自清拍了拍她的肩,余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眼里欣慰。 确实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场景,莫如言皮笑肉不笑,眼底有暗暗的阴霾,尤其是在听到她说最亲的亲人的时候。 心情瞬间跌落,是不爽,更是嫉妒,和一种空荡荡的寂寞。 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也能变成这般?是最爱的爱人,也是最亲的亲人。 晚上方自清扯着莫如言喝酒,莫如言来者不拒,看得余潋胆颤心惊,想要一把阻止,却反被莫如言阻止。他低头对她说了句没事,就举杯一杯一杯地对着方自清。余潋心里急,求助地看向莫伯,莫伯却一副“随他去”的样子。 “你就让他喝吧,过去那么浑不也没死吗,今晚是个特殊日子,喝几杯没事的。”莫伯说道。 余潋急了:“这怎么行呢?那个医生不是也说过了吗,他的胃不能喝酒啊,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呐。” 莫伯摊手:“你都劝不了他,那我更加不行了。你就别担心了,阿言做事一向有分寸,现在又娶了你,他更加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说能喝,那便是能喝的。” 余潋还是放心不下,还要去劝酒,方自清嫌弃起来:“潋潋你也太偏心了,这才嫁出去呢,就把丈夫宠得跟块儿宝似的,陪长辈喝两杯还怕醉了他?再说了,这都是在家里呢,再怎么醉也不会有多大事,要是不能喝酒,你男人也太不济了吧。” “不是舅舅,他是因为——” 余潋被莫如言扯了扯,话没说完,被他中途接了去:“舅舅说得对,今晚我陪您喝个尽兴。” “你。”余潋不可置信地瞪着莫如言。 “不用担心。”莫如言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结果两人又喝又聊起来,只不过聊的大部分是方自清再说,莫如言嗯嗯称是,但两人喝的量却是一样的。方自清说到兴致处,扬了扬酒杯,莫如言也拿起酒杯,两人都喝下去;方自清谈话停顿,扬了扬酒杯,和莫如言的碰碰,两人又都喝下去;方自清暂时无话可说,扬了扬酒杯,拍拍莫如言,两人都喝下去…… 终于连莫伯也不淡定了:“你这舅舅,怎么那么能喝啊?” 余潋叹气:“否则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莫伯啧叹摇头:“我开饭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像你舅舅这般酒量好的。” 余潋皱眉,常不放心,隔一会儿便劝劝他们停下,结果不是被莫如言阻止就是被舅舅骂回,几次三番无计可施,只光顾着注意他们喝的酒,他们聊的什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余母在旁是看得越来越欣慰,听得越来越满意,看来这小子对阿潋是真的好的。 当余潋第n次要劝他们停止的时候,终于有人伸出了援手。她朝余母求助:“妈,真的不能再喝了,再怎么喝也喝不过舅舅的啊。” 余母看着自家女儿脸上的愁色,终于愿意拉了方自清一把:“差不多行了,这一晚上全陪你喝酒了,人家小两口还没能说什么呢。天也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到这一番才算结束,方自清放下了酒杯,又和莫如言交代了几句,和莫伯招呼几句,便和余母一起说告辞了。 莫如言此时还是清醒的,至少余潋是这样认为,因为他都记得不能醉驾,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过来接送。 送走了舅舅和母亲之后,莫伯也走了,莫宅里就只剩下莫如言和余潋两个人。余潋看着身边长身而立的莫如言,惊讶于他喝了这么多竟然还没醉,更担心他的胃。 “你没事吧?”余潋皱着眉问道。 “没事。”莫如言回答。 “哦。”余潋应了声,心想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莫伯说得对,他做事一向有分寸,要是太伤身体的话他是不会去做的,而且他还能如此清醒,看来以前酒量也是极好的。 也就这么想过之后,余潋体会到了什么叫“瞬间打脸”。 莫如言的身体开始漂浮不定,晃悠悠分不清方向,眼看就要倒下。余潋一个心惊急忙拉住他:“哎哎哎你怎么了?” 于是莫如言就倒在余潋身上,余潋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带着他一起摔了,后来硬是稳住,也扶住了他。 真重,这是余潋扶住他后的第二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是,这酒味儿真重。 “莫如言?莫如言?”余潋拍了拍他的脸蛋,但他眯着眼神志不清,嘴里只有“咿”或者“呀”这样的语气词。 余潋看着他的面部表情,心里一阵大汗,这表情看来胃是没事了,但是醉得不轻,昏得还很享受! 终于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弄上了床,余潋轻轻地为他擦拭身体,模糊间听到他的喃喃低语。 “潋潋不要走,不要走!潋潋,潋潋,潋潋……” 余潋愣住了,他说的是她? 又像是做到了噩梦,他的手开始挥晃,像是急切地要寻找什么,抓住什么。余潋两手一起握住他的手,抚慰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在这里,我不走。” 手上的力度渐渐放松,莫如言口中也不再喃喃有词,余潋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平静下来了,脱了手将他的手摆放好后打算起身,却不料一瞬间手又猛地被抓住,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莫如言的眼睛突然睁开,接着她感受到一股大力,一阵旋转之间她也到了床上,被莫如言压在身下。 余潋平静了惊慌,看着莫如言的眼睛:“莫如言?” “嗯。”莫如言两眼紧盯着她,像是在用眼神临摹着她。 “你没事吧?酒醒了?” “嗯。” “哇,这酒醒得真快。”余潋干干地笑。 “因为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干,突然醒过来了。”莫如言看着身下的人,眼中的急切和欲望愈加明显。 偏余潋还傻愣愣地问:“什么事还没干哪?” “要干你。”莫如言说完俯身而下,唇堵住她的唇,大掌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游离,抚摸着他向往已久的娇软。 欲望和温情齐发,他最终进入了她,那一刻,他细细舔着她的耳垂,轻声说: “潋潋,今晚之后,彻底成为我的人吧。” 第34章 爱情(1) 余潋醒来时,第一感觉是没有感觉,脑袋空愣愣的,接着就是惊异和不可思议,带着其他感觉慢慢回笼,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回想昨天晚上的感觉,就先被现在身上的感觉给吓愣了。腹部感觉有一股力,像是被大掌细细温柔地包裹,她甚至能感觉到热烈的温度即使随着紧贴的肌肤还是感受那么明显,接着是他的手臂侧环着她的腰,呼吸声仿佛近在耳边,他的气息那么明显…… 这种感觉就像…… 余潋睁大眼睛,自己果然是被莫如言抱在怀中!他的手臂还紧紧箍着她。 余潋想动不敢动,她是想起来,可是不想惊动他,但是目前这样怎么做得到呢? “你醒了?” 还没待她多纠结,耳边吹来一阵风,听到是他的声音,她又是一阵哆嗦。 是酥酥麻麻的哆嗦。 “咦,你、你也醒了吗?”余潋僵着,还是有些不敢动。 莫如言愉快勾唇,大掌微微使力,指头轻轻揉着手下的嫩肉,像是故意般又凑近她的脖间几许,嘴唇贴上,若即若离,细语说:“温暖得,不想起床呢。我终是懂了为何英雄冢是温柔乡,帝王为何不早朝了。” 余潋耳尖渐红,感觉有些不适应和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因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她的心思完全被他的手和他附在她颈上的唇给吸引去了。 “哈哈起床了起床了!我去做早餐!”余潋慌忙拍掉莫如言作乱的大手,一股劲地坐起来。然后一边干笑着一面要下床。 莫如言扣住她的手,一个反转把她压在身下:“不弄你了,亲亲可好?” 余潋嘴巴被堵上的那一刻内心翻了个大白眼,他那句话可是用了升调?可是用了问句?当真是给了她选择的余地了? 由此余潋也开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莫如言最近对她的肢体语言肢体接触得有些多啊。 后来余潋算是顺利起床了,吃了早餐之后想到得了空闲便想到姚香看看,结果出门前又是被压住一通狂吻。 啊,平常心,平常心。 结果来到姚香之后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让她有点瘆得慌,总有个不好的预感。莫伯见了她,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急急把她拉到一旁:“怎么这第二天的,你不应该待在家里好好歇息的吗,跑这里来做什么?” 余潋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第二天要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莫伯一声叹:“啧,看来阿言那小子的行动力不咋地嘛。” 听了这话之后余潋明白了莫伯的意思,登时脸颊发烫起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哈,莫伯不是说周末有空就要过来的嘛,我也心急学菜嘛。对了莫伯,最近又研究出了什么新菜色啊?” 莫伯摇头陷入了思考:“怎么会呢,按照我的猜测,阿言那孩子应该会死缠着你的,你怎么会有空呢?” 呵呵,咱们能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吗? 但是这么一说,莫如言是真的很缠人。余潋看了莫伯一眼,这个,连莫伯也猜测到了吗?莫如言的性格,莫如言对她的感情……她一晃神想到了昨晚莫如言醉酒时的模样,惊慌的神情和双手,都是因为她吗?果真是如莫伯所说的,他都是因为害怕吗? 他是有多喜欢她,是有多害怕她会不在他身边哪。 不过! 余潋猛然想过来,这满室异样的目光,难道是、不会是、不会真的是…… “哎,后厨招呼我了,我先过去了,你先自己上二楼看看啊。” 莫伯轻轻对晚辈肩膀一拍,说完便走。 余潋的手停在半空,想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难道他们都知道了结婚的事情了吗,为什么各个看我眼神那么奇怪? 正巧,余潋摆出这副欲挽留而不得的哭丧神情时,小吴端着收拾好的盘子路过,眉头八卦地挑了挑,看着余潋。 余潋忙收回那只尴尬的手,两眉也随他动了动,看着他笑嘻嘻的一脸,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你、笑什么?”余潋小心地问。 “没笑什么啊,老板娘。”小吴答。 一声老板娘把余潋的小心脏揪起:“你叫我什么?” “老板娘啊,难道不是这样叫吗?”小吴用他闲置的左手摸了摸下巴。 余潋吞了口水:“是谁告诉你我是老板娘的?”心里把莫如言骂了百八十遍,还指望他能做到封口的,怎么这一转眼弄得人尽皆知了! “笨蛋,不是这么叫的!”严伍走过,食指点了一下小吴的额头,“老板的夫人才叫老板娘呢,下一任的女老板也叫老板,不叫老板娘!”瞥了眼他右手拿的盘子,“你拿着不累?还不快拿去。” 小吴嘿嘿一笑:“不累不累,嘿嘿原来我还真叫错了。” “我管你累不累,我怕你打翻了盘子,快去干活愣着干嘛!”严伍假装厉色。 小吴瘪瘪嘴,两手端着盘子往后厨走。 余潋一时也听明白了:“你是说,下一任的女老板是,我?” 严伍笑:“是的老板娘……哦不,是的老板!” “所以刚刚小吴叫我老板娘是叫错了?” 严伍笑:“当然,我们现今的老板是莫伯,您是他孙女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叫您老板娘呢。” “哦。所以你们今天看我的眼神那么怪异,其实是因为这件事?” 严伍笑……严伍疑惑:“是的,不过看似您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您刚刚是误会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余潋连忙摇头,“我就是、太……觉得太怪异了,唔,太怪异了。”她吐了一口气,原来莫如言的封口能力还是暂时不用质疑的。 “对了,这件事是莫伯说的吗?他都告诉你们了?你们是怎么看的呢?”余潋问道。 “昨晚,十一点,莫伯炸了工作群。”严伍说,“你都不知道他昨晚炸群的时候那心情有多么激动啊,从他发的红包金额就可以看得出来。” 余潋汗:“莫伯还玩微信的吗。” “平时倒是不怎么玩,但是昨晚玩得可欢了,他那兴奋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总结婚了呢!” 余潋瞳孔放大,眼睛对准了他。 严伍的笑渐渐止住:“难道……” “哈哈哈。”余潋慌忙爆出一声笑,“莫伯太逗了,太逗了,一个老人玩微信还玩得这么欢哈啊哈哈……好了,严伍,你快点忙工作去吧,我先上楼去了,加油,再见。” 余潋说完假装淡定急急走开,到了楼上狂拍自己的胸口,太险了太险了,差点就露馅了。 不对,余潋直起身,这还是我吗,不就是接了个婚吗,隐蔽也好,公开又怎样,怎么能把自己吓成这样,都快失去自我了都。 余潋用力晃了晃脑袋,戴上围裙,走到厨房内。 “王导,女主角真的定下来是她了吗?那你还问我演不演?” “唉,这件事是不能改的了,但是我也很好奇,她再怎么说将来也是你的侄媳,你至于如此吗?” 杨紫欣怒了:“现在就是这两者无关,我可以好好跟你说实质问题,她演技不行,性格不行,她要是接了女主戏,我没办法演从姨。但是你非要拉扯我们的关系来说,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我仍是无法接受,王导再见。” 杨紫欣挂掉了电话之后整个人还是气冲冲的,那高敏真是,家里钱多没地方使了竟然想要踏足演艺圈,连任性都不好用来形容她了。那王导也真是,业界大人物了,怎么会屈从于这么一点压力,就是没有高家这点资金又能怎么地,即使是穷拍摄也要起码保证演员质量啊。 “怎么了怎么了,难得见我们气质女神杨美人生这么大的气呀。”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谁,杨紫欣回头:“你怎么来了?” “别担心,大家都懂的,我跟着琳达姐混了这么久,明目张胆来找你也没事的。”连笙笑。 杨紫欣摇头:“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小肚鸡肠,我只是问你为什么突然来这儿,还有,说了多少遍了你要叫她林姨林姨,我俩明明一样年纪,你是我女儿却叫她姐,显得我多老似的。” 连笙晃到杨紫欣面前,靠着她的办公桌:“虽是如此吧,你俩年纪其实都不大,就是你生我的时候生得太早了,啧啧,谁让你和连帅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么冲动呢。” “我看你这五年在国外是一点好的没学到,就是把一张嘴练得十分长进了。”杨紫欣说。 “嘿嘿。对了,你还没说刚刚是和谁通电话呢,我隔了好远都能听到你那充满□□味的声音。”连笙夸张地比了一下手势。 “和王导起了冲突,他那部剧的女住选得不合我意,我拒演了里面一个角色。”杨紫欣回答。 “不能啊,杨美人不是最有业界良心的吗,不管剧有多烂,别人演得有多差,你都尽力演好自己的就行了呀。” “话不是这么说的。”杨紫欣说,“你要是接了一部戏,那么就要全力去演好它,不管将来如何,也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是有一些吸,开拍前你就知道有一些不符合业界良心的东西存在,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接它,这才是保住你业界良心的正确做法。所以要做好一部剧,它的前期准备其实和制作过程一样重要,写好剧本,选好角色,用正确的方式打开,才能收获正确的成果。” 连笙一副恍然的样子:“唔,偶尔过来听听杨美人说教也不错。” “够了吧你。好了,现在该你说说,你来这干嘛?” “呐呐呐,”连笙把一张卡递给她,“真的是琳达姐让我来的,据说是某次你求她的,她的工作室的VIP卡,黄金级的。” 杨紫欣接过:“还说呢,都多久的事了,现在才弄了一张给我。” “行了吧,黄金级的只此一张,特意发行给你了。”连笙挑了挑眉,“那任务完成,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 “去吃饭。” 杨紫欣看着越走越远的某人,小声嘀咕:“吃饭不能等我一起去?这孩子……” 然后下一秒手机响起,点开是连旭的短信—— “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第35章 爱情(2) “高小姐,有人找,说是您的高中同学,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小助理进入化妆间,对着高敏说道。 化妆师手上动作停下,高敏仍未睁眼,示意她继续,化妆师则继续为她描眉。 “是谁?”高敏问。 “穿戴很严实,看不出容貌。” 这回化妆师识相地停住手,果然下一秒钟高敏睁开眼睛。 “看不出容貌的人还必要来问我?” 小助理急急低头:“她说、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还说,还说是您的同学,我、我见她好像确实很急的样子,就、就来问问您是不是要见她。” 高敏见了这副模样也是心烦,嫌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去把她赶走就是了。” “高敏!”突然一声叫唤闯进了化妆间,门口处站了个头戴鸭舌帽,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 高敏见了一阵厌恶,又听得刚刚她对自己直呼名字,更是不爽,直瞪着那位小助理:“你还把人放进来了?像这种不明来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你竟然敢放进来,你是不想让我活了还是你不想活了?” 小助理委屈极了,声音都带了哭意:“我、我、我……” “别别比,别骂了。”那人挤开小助理走到门内,同时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子、眼睛和口罩,“我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是我呀。” 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高敏先是意外,然后是不耐烦:“你来找我干什么?”然后注意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她挥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小助理低头鞠躬道歉,抬起头来的时候小心瞥了一眼那露出容貌的人,而后按照吩咐转身离去,出门时心里充满了疑虑和新奇,刚刚那位,要是她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不久被封杀的谢伊吧,她和高小姐竟然是高中同学?唉,也是,这些做明星的,过去总有些相识的老旧故事。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之后,谢伊缓吞吞坐到高敏隔壁的那张椅子上,高敏嫌恶地皱了下眉,转身往另一边,同时开口:“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谢伊把帽子等放在桌上,面上颇为难为情:“我听说你接了《如燕》的戏,你,你是要进入演艺圈了吗?” 高敏转回身,眼神轻蔑:“怎么,想来求我?呵,你也不看看,我是那种热心肠的好人吗?再说了,就你干的那些事,全都被扒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对你是什么评价,别说是我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就是帮了你,你觉得你还能红起来吗?” 谢伊马上接话说:“可以的,可以的,我是被人陷害的,要是你能帮我,那些事一定可以盖过去的,我可以重新接戏,重新打造形象的。” 高敏嗤笑:“被陷害?我看那些证据可是实打实的呢,现在谁不知道你的那些丑事,哪能说盖过去就盖过去。”她拿起面前一只眉笔,对着镜子自己画起来,姿态颇为悠闲,“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你?谢伊,你别以为和我做了两年同学就和我很亲近了,我若是不愿,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谢伊心急:“不是的,我、我,我真的是被害的,怎么会有人扒我的资料,还不是杨家宴会上那个女人的关系,是莫如言动用关系封杀我的!阿敏,你要帮帮我啊,只要你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肯帮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胡乱惹人了,阿敏,你帮帮我吧……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你们高氏不是也和莫氏合作了吗,你帮我说说好话,那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那位小姐,我错了,我知错了,能不能放过我……”谢伊越说情绪越激动,到后面竟然哭起来。 高敏描眉的动作缓缓停住,视线通过镜子看着谢伊,眼中含着思索:“你说什么?是莫如言封杀的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位小姐又是谁?你说的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 谢伊渐渐止住了哭声,仍抽着鼻子,一点点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杨家老爷子生日宴会那晚,我冲撞了一个女人,只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真的是莫如言的女伴,然后,我第二天就被封杀了……” 高敏已正面看着她,仍是疑惑不定:“什么女人?莫如言身边不是从来就没有女人的吗?而且为什么这件事我会不知道?” 谢伊继续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如言身边一向没有女人,所以我才会误会了那女人,然后起了冲突,弄得这个下场……那天晚上很多名人都在,但是第二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也是莫如言压下来的。” “那个女人是谁!”高敏几乎是急切地问出来,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原来那天晚上她到达杨家之前曾发生了这么一件有趣的事情啊,不过比较让她不甘心的是,莫如言的身边怎么会有女人?那么他对外的那些名声,什么禁欲、什么洁身自好,什么不近女色,到底是因为看不上,还是因为心里面早就有了一个白月光?高敏默默地攥紧拳头,不管是哪种情况,莫如言,你都是不识好歹。我高家大小姐曾经卑微来访两次,竟然要受你一身气,委委屈屈地跑出来,凭什么。 呵,还以为是什么高而不可攀的不凡角色,原来也不过是个披着清高外衣的凡夫俗子。 谢伊回想了一下:“对了,就是那个女人!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着华大女神的视频,那个女孩子就是那晚的那个,好像叫什么……余潋!对,就是她!” 高敏皱眉凝思:“华大女神?” 几分钟后,谢伊和高敏两人同看着手机视频。在见到了余潋的脸之后,高敏眉头一皱,觉得有些熟悉,再细一思索,记忆顿时明朗。 “是她。”高敏喃喃出声。 谢伊收了手机:“你认识她?” 高敏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将那天的场景一点一点串联起来,随即嘴角边泛起一个嗤笑的弧度:“原来如此。那天的莫如言看起来那么匆忙,表情甚至还有几分慌乱,原来是……呵,那女人真是不简单呐,连我也被她耍了一回,呵呵呵,好,好得很呐。” “那……”谢伊不知道高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又在说些什么,但是看样子对她而言是好事,她的帮助有望。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高敏重新背过身去,眼睛直视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胸腔内的气愤忿恨郁郁不去,整个脑子回放的都是莫如言对她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还有那天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假装对她奉承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呵,多么嘲讽啊,他们一定觉得这么耍我真的是好玩极了,一定在背后笑我愚蠢呢。呵呵,什么不近女色,什么副总秘书……竟然,敢耍我?! 谢伊见高敏这副模样,明了自己无法再多说,重新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识趣地离开。 连笙上网看了一下本地的美食攻略,确定好了地方之后发了个短信,然后喜滋滋地坐车往那个地方。 原以为就是吃顿饭,约一下小小表哥,没想到竟然还能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大惊喜。 午餐时间的时候客人剧增,余潋刚好在二楼那里也琢磨够了,莫如言今天也没有午餐问题,她想着就刚好可以搭下手,做起了一名临时的服务员。 啧,这女老板能屈能伸的,得对未来自己家的店了解全面才行啊,从最简单最底层做起真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于是余潋开始愉快地端盘子了。 然后就遇到了连笙。 “哎漂亮姐姐,是你!” 余潋脸上挂着完美和谐的微笑,朝连笙那桌走去:“要点餐吗?” 连笙见了余潋又兴奋又欢喜的样子,巴巴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来,漂亮姐姐能不能推荐几道好吃的菜呀?” 那眼神看得余潋心里一软,想起宿舍爱猫群里面放的那些图片,可怜兮兮地卖萌,杀伤力简直不要太大。 “好哇,我给你点几样吧。你一个人来吃?”余潋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杨紫欣和连旭的痕迹,她不禁有些奇怪。 连笙奸诈一笑:“是呀。唉!一个人吃饭好可怜啊!老爸老妈要享受二人用餐世界,竟然狠心把孩子赶出来自己解决自力更生,我怕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了。” “呵、呵。”余潋表示一点都不相信。 连笙漂亮大眼睛充满希冀地盯着余潋:“漂亮姐姐,你吃饭了吗?” 余潋几乎是一瞬间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可是我还要工作。” “哎呀哎呀,工作就不吃饭了吗?哪有这么苛刻的饭店。”连笙摇着余潋的手臂嚷嚷。 旁边路过的小吴闻言一震,连忙回头对着余潋:“您是该歇歇了,那帮人换班的也都来了。” 余潋嘴角一抽,看了眼小吴,又看了眼下面那双大眼睛,心里有种被小吴坑了的微妙感。罢了,反正她也乐得清闲,不需要帮忙便算了,那便陪一陪小姑娘就是了。 “阿笙!” 余潋正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声音先插进来,听到她耳朵里,竟觉得有些熟悉。果然下一秒人就到了身边,连笙先说道:“哎呀小小表哥,你来得挺快的呀。” 余潋同时侧了一下头,小小表哥,那不就是…… “余潋?”杨泽景见了余潋很是意外,眼睛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问道,“你、在这里兼职?” 小吴听了要开口,余潋阻止了他,自己回答说:“嗯,对啊。你们是一起用餐的吧?那我来给你们点餐。”同时驱走了小吴,让他自去忙了。 连笙瞪圆了眼:“哇塞,小小表哥也认识余潋姐姐吗?” 余潋直接给她翻了个白眼。连笙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嘛,要是余潋姐姐早点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就让小小表哥不用来了,不过他的速度还真是惊人哪,哈哈哈……” 杨泽景嗔视了眼连笙,对着余潋说道:“那你,要不要一起吃?” “啊?”余潋惊讶。 连笙的眼睛里重新光彩焕发:“对呀对呀姐姐,一起吃饭嘛!刚刚那位小哥哥不是也说了吗,你的休息时间到了,反正也是要吃饭的嘛,人多热闹!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这小孩,撒娇的功夫一流哇,这是跟谁学的?脑子里突然脑补了一下下杨紫欣对着连旭撒娇的样子,惹,也不是不可能。 余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杨泽景,后者温和一笑,道:“一起吃吧。” 第36章 爱情(3) 余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杨泽景,后者温和一笑,道:“一起吃吧。” 正此时,余潋口袋中嗡嗡直响。 “啊,抱歉。”余潋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朝两人歉意地点头。 杨泽景表示理解:“没关系,你先去接电话吧。” 余潋匆忙地往后方安静处去,滑开接听:“喂?” “怎么还不回来?” 余潋讶异:“什么,你不是不需要吗?” 莫如言握着手机,嘴角泛开一丝甜腻的笑:“我什么时候说了不需要?好饿,要吃饭。快点回家。” 嗯?余潋无语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饭妹,而莫如言就是个赖着自己成天喊吃喊喝的小孩,她都不能理解,原来莫如言可以无赖到这种地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怕他? 余潋换下工作服,要匆忙离开的时候路过莫伯,他喊了声:“这么匆忙去哪?” “回家。”余潋答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莫伯,我从二楼捡一些食材走可以吧?” 莫伯立马一副懂了的样子,笑嘻嘻地回应:“随便拿,随便拿,都是新鲜的呢,回去好好做饭,好好吃饭。” 余潋汗:“您又知道。” 后来余潋提着一个袋子匆匆到连笙一桌前:“抱歉啊,你们的餐很快就上,但是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用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哎,漂亮姐姐——”连笙伸手还想挽留一下,但是眼前只剩余潋匆匆离去的身影,她有点懊恼,“漂亮姐姐这么急着是要去干嘛呀。” 杨泽景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还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得那么亲近。” 谈及这个,连笙的表情又变得俏皮起来,故作神秘地说:“你猜。” “算了。”杨泽景忽然无所谓。 “切,一点也不好玩。小小表哥还没有小表哥好玩。”连笙兴致黯然,“哎,不过你怎么也认识漂亮姐姐的啊?” “‘也认识’?”杨泽景疑惑。 “是啊。”连笙点头,“杨美人也认识啊。” “哦。”杨泽景脑海中闪过那天杨紫欣和余潋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了然。 “那小小表哥是怎么认识漂亮姐姐的啊?”连笙问道。 杨泽景斜了她一眼,也学着她刚才的语气:“你猜呀。” “哇靠,表哥你都成年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你幼不幼稚。”连笙夸张道。 杨泽景歪歪头,并不太理会。 “呐,我猜——”连笙眼珠子一转,“是同学吧。” 杨泽景挑眉,视线触及她后方端菜的服务员,说了声:“喏,菜来了。” 余潋回去的地方是莫宅,按照莫如言的说法,以后那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若说本来开门的时候她还带着着一些无奈,那么开门回到家之后她就只剩震惊了。 “这是……”余潋动作迟缓呆愣,从门口处慢慢一步一顿走进来,然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一步一顿,步步生莲,她脚下踩过的地板像水波划开涟漪,投映出一片一片血红色的玫瑰,同时音乐声响起,余潋被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才发现是《Photograph》。余潋愈发不解,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她稍微加快了下脚步,头晃着往里看,莫如言又在哪里? “We made these memories for ourselves Where our eyes are never closing Our hearts hearts were never broken” “潋潋。” 啊,余潋忽地被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却对上缓缓蹲下的莫如言。 这是…… 不,不是蹲下,是跪下。 当余潋看见他手中的那个小盒子时,脑袋里面有一瞬间的空白,直到等着他的手缓缓打开盒子,一颗闪耀的钻石呈现在她眼前。 那个时候,思绪回笼,她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天啊,万恶的资本家。 不顾莫如言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口的甜蜜话,余潋看了眼他:“你在搞什么?” 莫如言拉过她的左手,保持着单腿下跪的姿势,动作轻柔而郑重地将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成为我莫如言的妻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少。”然后一脸满足地看着她,站起身,准备给她来个爱意的抱抱。 余潋抬起左手端详那枚戒指,叹了口气:“唉。” 莫如言张开双手的动作愣住,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余潋晃了晃左手:“这么耀眼的钻石,我怕是要找个带锁的小盒子紧紧锁起来的,不可轻易戴。” “什么?为什么?”莫如言皱眉,“如此,不好吗?” 余潋翻了个白眼:“带那么耀眼的钻石,是想要出去招惹强盗啊还是小偷啊。” 莫如言轻笑,动作继续,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轻抚着她头发:“好,这一枚你就藏起来,我再为你选一枚低调合适的,常常戴着。” 余潋听着他的话,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了有力的心跳声。尽管被抱过那么多次,这次却是她第一次安安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这个拥抱的温度。 原来那么宽厚,那么牢固,那么、温暖。 “好了。”余潋开口,“你不是说饿了吗,我来给你做饭。” “虽然是很想,”莫如言结束拥抱,“但是——”他双手带着余潋将她一个反转,她就面对了餐桌。 然后她和她手中的食材都愣住了:“这……什么时候准备的?”她又想起地板上如屏幕一般投映出来的花海,“还有这个?是高科技的吗,地板还能做屏幕啊。” 莫如言勾唇:“是啊,你若喜欢,我可以每日换着花样来。” “不了不了。”余潋摇头,这么做,得多麻烦啊。 莫如言又把她转回来对着他,温声说道:“虽然是隐婚,但是该有的浪漫还是不能少。还有,老婆昨晚辛苦了,一定很累吧,今天做饭这些事,怎么还能让你来。” 余潋瞪大双眼,老婆?为什么听着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人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若无其事。不对,昨晚累着了是怎么回事?昨晚饭是莫伯准备的,收拾的是保洁阿姨,她没有忙什么呀。摇摇头突然想起来昨晚他醉后她把他拉回房,然后他又猛然醒过来…… 陡然红了耳垂,余潋忿忿地看着莫如言先行的背影,又是一阵冷汗,这人,怎么能说得这么若无其事的! 余潋将食材放进冰箱,转身对上莫如言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上面也是一样的一个环还有一颗同款耀眼的钻石。她忽然想起一个传说,传说每个人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有一条“爱”的静脉,这条静脉会直接通向你的心脏,把钻戒戴在这根手指上,就能离心更近。虽然是一个传说,但是若是两人情真意切,不论真假,都能贴近彼此吧。 视线从他手上往上移,她看着他的侧脸出神。两个月前,她是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然真的会走到这一步的,她设想过很多次结局,每次都以为自己心不甘情不愿不会幸福,却在一天一天的相处中,逐渐也将自己的真心付出。 还有这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过去,但他是真的爱她,并且为了她,一步一步柔化自己。现在的他,和两个月前再见到的他,或是五年前那个霸道的他,都不一样了。又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模样,所谓坚硬的外壳,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伪装。 迟迟不见对面坐下人,莫如言抬眼寻视,对上呆愣的余潋,目光柔和:“怎么,放个东西要这么久。” “噢噢,来了。”余潋回身,轻轻走到他对面坐下,眼睛不自然地不知道该怎么放,最后抬头佯装发怒,“总是盯着我做什么,盯着我能饱吗?” “是真的啊。”莫如言说,“是真的潋潋,我爱的潋潋,终于结婚了。” 我也能真真切切地拥有了,我爱的。这一次,千万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放开我,不要、丢下我。 余潋以为他又要说一些无赖的话,正想数落一声却瞧见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感伤,心里一怔,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种表情? “吃了吃了,这么好吃的五星级大师午餐可是你最后一次吃了,以后你可就要每天忍受我不堪的厨艺了。”余潋边说边注意着他的表情,说完之后果然见他眼里的阴霾散了继续,重新笑得纯粹。原来真是,在害怕吗。 莫如言笑:“这可是你说的,每天给我做菜吃。” 余潋白了他一眼:“以为你会先反驳,说其实我做菜很好吃,才不是我说的不堪的厨艺呢。” 莫如言看着她:“你做的,都很好吃。我想要,吃一辈子。” 又来了。 余潋脸颊微烫,心里没用地吐槽,这个人,明明是个情话高手嘛。 不过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还是受不住。 “我想,再定做一对婚戒,能让你毫无压力每天戴着的,刻上我的名字。” “嗯?”余潋抬头。 “我也戴着,刻着你的名字的那一枚,就像彼此连着彼此。”心靠着心。 “哦,好啊。”余潋道。 莫如言深沉一眼,似要卷她入深渊,似要,如此一眼万年。 第37章 爱情(4) “哎,潋潋,你的左手很漂亮哦。”叶柯朝余潋眨眼睛,贼兮兮地举起她的左手。 余潋见怪不怪,身体往前收了收让开空间。叶柯侧身进去,坐在余潋旁边位子,手和眼却不安分地绕过余潋的右臂往她左边手看:“好好看的小环呐,怎么,这才过了一个周末,哦不,这才过了一个双十一单身狗节,你俩就相互套牢了?” 余潋没给她眼神,继续写着手中的作业:“我回头跟言廷说说,让他给你买一个。” 叶柯顿时一脸嫌弃放弃她的左手,身子收回:“真冷漠。哎,不过这么说,冷美人配冷漠总裁,还真是不错呐,今天才想到。” 余潋登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低声警示:“你、这是什么场合,你注意点声音行不行。” 叶柯耸耸肩:“你看看周围咯,没有多大声,我有分寸的。”说罢又朝她给一个俏皮的笑,“不过,昨天一定过得很滋润吧。” 余潋不自在地转回头:“哪有。”心里却有些愧疚,到底还是没有跟她说结婚的这件事。其实这个环,不是情侣间的情趣,是代表婚戒的戒指啊。 木木,对不起,或许再瞒一段时间,只是现在,暂时还不想让你知道,你会理解的吧。 “啧,闪婚加隐婚,现在的有钱人和年轻人都爱这么玩的吗。” 余潋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脖子艰难地转过去:“你、你、你……” “我怎么知道是吧?”叶柯忽地凑近她,“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想要瞒我?” 余潋惊呆了,同时心里害怕:“明显?明显吗?” “我是说对我很明显啦。笑话,潋潋,我们认识了多久,你有什么事是能瞒过我的?就从你刚刚那隐含着一丝丝内疚的目光对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环不简单。再说了,刚刚看了一眼,环上的名字都被我看到了,联想莫总的性格,必然为了保护你不会声张的,所以你们十有八九是偷偷领证了。”叶柯分析道。 “哇塞,厉害呀。”余潋是真的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这么知道了也好。 “其实吧,”叶柯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星期六那天。” “嗯?”余潋不解地看着她,“那天怎么了?” 叶柯嗔怪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同时甩了一个袋子到她面前:“那天不是你生日吗,二十岁生日,合法领证的一天。” “这是?”余潋对着面前的袋子,问道。 “礼物咯。那天你一天都没露面,打电话都是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了留出二人世界时间才这么做的,还总是骂我有异性没人性,我看你才是呢,小白眼狼,还想瞒我呢,亏得我还那么仔细地为你挑礼物。”叶柯侧着脸,故作赌气地说。 “木木,我错了。木木你最好了,你那么好,就原谅我嘛,中午请你吃饭!” 叶柯嫌弃:“不用给莫大总裁送饭了?” 余潋调皮一笑:“我说请你吃饭,没说和你一起吃饭嘛。” “哇靠余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叶柯张大嘴,表情夸张。 余潋挑挑眉:“跟你学的。” “切。” “不过我很好奇,你那么仔细为我挑的礼物,是什么?”余潋拿起面前那个袋子,作势要打开。 “那你打开看看咯。”叶柯回答。 这回余潋不再犹豫,从袋子里抽出一个礼物包装盒,拆了丝带,实物渐渐露出棱角。 “竟然是、香水?”余潋拿出那瓶香水,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一定很适合你,味道也是。”叶柯说。 “谢谢你啊木木,木木真好。”余潋把脸往叶柯身上蹭了蹭。 “是吧,还是我好吧,你把饭卡给我,那我中午就不客气了。” 余潋继续蹭:“不客气不客气你别跟我客气,请言廷一起吃都可以啊。” “哟,阔气了呀,果然是有了个有钱的老公。”叶柯打趣道。 余潋继续蹭:“反正卡里还剩五十块钱。” 叶柯瞬间黑脸:“完了完了,潋潋你变坏了。” 余潋朝她嘿嘿一笑,收起礼物,又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此时仍未上课,教室里面稀稀疏疏几个人,就如叶柯所说的,她注意到的周围没有同学,声音控制住便没有人注意或没有人在意她们的谈话,但是她却忽略掉了后来的人。杨泽景站在两人斜后方,恰巧听到了“有了个有钱的老公”,脚步一顿,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直到视线转移到了余潋的左手,他才明白一瞬间的惊慌到底是什么滋味。 对,是惊慌,像是被雷电劈开了心脏,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让人觉得很空,迫切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填补,可偏偏身边空无一物,四处看不到出口。 惊慌。 余潋,她、她、她竟然,结婚了么? 杨泽景眼睛未曾眨一下,也失了焦距,像是在盯着她,又像是在盯着思绪里的某一个角落,整个人从心脏处涌出的都是苦涩,难以言说。他以为,慢慢开始就可以像温水煮青蛙,就可以慢慢达到目的,就可以让她喜欢自己,即使是在知道了她身边已经有了某个自己无法与之匹敌的人之后他也未曾放弃,还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原来已是为时已晚。 五指无意识并拢,整个拳头愈握愈紧,失落泛到四至百骸,最后他缓缓转身,终是走出了教室。 何以谦谦君子,何以守礼如是,且教失了她。 这也是杨泽景的第一次旷课。 余潋中午到办公室的时候莫如言还在陪外宾,她闲来无事在楼层晃了晃,竟意外碰到了一个姑娘。 “您好。”对方朝她鞠躬微笑。 余潋也点头回应,面带疑惑地看着她。对方马上理解她的意思,自报家门:“您好,我是张副总的秘书,姓卢。”边说着边用手指示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牌子。 余潋瞄了一眼,卢至爱,这个名字起得真是别有深意啊。她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点点头,然后笑道:“原来张延真的有秘书啊。”想起自己曾经冒用过张延秘书的名头,余潋顿觉好玩,但是又想到高敏那个人,心情又顿时不好了。 卢至爱微笑:“其实之前张副总是没有专用秘书的,因为总裁的关系,副总既是公司副总,又兼当总裁助理,要密切跟随着总裁的动态,所以身边不方便带秘书。” “哦,那真是辛苦他了。”余潋道。 “余小姐不用担心,总裁也是很体贴下属的,要是这样子麻烦副总,那副总岂不是很辛苦?所以总裁给副总配备了一个秘书团,就在楼下,虽然不是随行贴身的那种秘书,但是都是专门负责为副总分担工作的。”卢至爱继续说。 “哦,是这样啊。”余潋一个劲地点头,觉得新奇啊厉害啊的同时还感觉到自己的无知,突然意识到,好像关于莫如言和他身边的人,她知道得太少了。 “那,为什么你搬上来了呢?”余潋问。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和上次高小姐的事情有关。” “上次高小姐的事情?”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个秘书台确实是上次高小姐离开之后张副总马上交代要办的,不过这件事肯定也是经过了总裁示意的。” 是因为上次的关系吗?自己用了张延秘书的身份?可是莫如言这么急匆匆地办这件事是为什么?是不想让高敏知道她的身份吗?想到这里余潋思虑更深,他是害怕高敏会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还是害怕她和高敏待在一起?还有,上次他那么害怕高敏说什么是什么意思,是高敏知道什么他所忌惮的事情吗?可是也不对啊,高敏这几次很明显在他这里吃瘪不讨好的,想来并没有把握着他什么把柄啊。 余潋越想越想不明白,突然间一阵声音划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啊,抱歉!”秘书慌乱地捡起手机。 “等下,那是什么?”余潋出手制止,眼睛凑过仔细看。 秘书便顺着把屏幕对向她:“是一则商业新闻,高家一款设计新品的发布会,高董事长亲自出席,期间还谈到了与莫氏的合作以及下个月的时尚晚会。” 余潋动手轻轻往上滑,刚好将一张图片呈于屏幕中央。图片上是两个人,高敏带着那款发布会主题的项链,笑容闪闪,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就是,高钦正吗?” 卢至爱听到她直称高钦正的名字时楞了一下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是能来到这个楼层的女子,必定也是个不平凡的角色。 “是的,正是他。” 余潋仔细将新闻内容浏览完,眉头微微皱起。先是特意提到了与莫氏总裁的加强合作,接着马上谈到即将举办的时尚晚会,这么明显的意图,分明就是想要莫如言出席那场宴会,他要干什么,只是因为商业合作的关系吗? 经历了这么多反常的事,她总觉得高家和莫如言之间好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联系,而且还不是一种好的联系,因此每逢遇到高家的事情,她总会怀疑其中的单纯性。只是,莫如言对高家和高家对莫如言,是同一种怪异吗? 而且还有一件事—— “这个乔言,是高氏的……”余潋指着页面新闻上“乔言”那两个字。 “哦,乔助理啊,他是高董事的得力助手,也是一位很年轻有位的厉害人物呢。” 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余潋皱着眉想了会,想到某天晚上听到莫如言打的那个电话,好像他是叫对方乔言?是因此觉得熟悉吗?好像也不对。总感觉那个名字好久以前就听到过了,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然而苦思无果。 第38章 爱情(5) 完了一场戏,高敏靠坐在休息室内,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的食指指尖缓缓滑着页面,倏尔,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 “呵,不就是一首歌而已,这些人也能把她吹上天去。” 忽然间又想到那天在办公室里和她相处的场景,她恨意更深,眼睛里透出凌厉的光。 竟然敢耍我。 指尖继续轻点滑动,看到了一条较新的帖子,也是关于余潋。她正忿恨间,却注意到标题上的“最完美情侣组合”,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机会,快速点开,果然见到余潋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那男生抱着余潋急走,面色十分关切。高敏嗤笑,到底是高明,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莫如言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的下场会如何呢? 高敏想着,但是心里又有点不确定,她十分痛恨这种不确定,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甘心。自从上次谢伊找过她之后,她立马回去查了杨家宴会那晚的消息。若说听到谢伊说的时候她还有点怀疑,那么自己亲自查到的消息则是给了她一则重击,莫如言那样的男人,竟然真的公然护了一个小丫头!并且是、主动牵起她的手! 想到这里,她的手劲用大,几乎是出气一般狠狠捏着手机。后来屏幕一暗一开,她才注意到图片中那个男生的长相,觉得有几分眼熟。她皱眉细思了一阵,终于找到记忆中的形象,自喃道:“竟然是他。” 杨家的小公子,杨泽厉的弟弟。 对于计算机室,余潋只来过一次,是叶柯死皮赖脸要拉着她过来的。因为她本人,若不是叶柯的关系,也不认识言廷,更别说和计算机之类的信息有什么关联。即使是认识言廷,她也有极少和他单独交流的。但是这次,她是自己来。 这个计算机室的前身本是一间小楼,原本是作社团活动用,但是因为前几年新建好了一栋楼,安排好了社团类的工作,这边的教室就空出来了,由此言廷便申请租下这里改成一个计算机室。他的导师也是疼他,积极向学校争取,后来便成了这个样子。虽然说是计算机室,实际上是并不对外开放,相当于言廷的一个工作室,里面的几个成员都是他的一些专业伙伴。余潋刚进来时就遇到了一个。 那人似乎是认识余潋,见到她时很是意外,问道:“你好?你是要找谁?” “言廷。”余潋答道。 “哦,你进来坐一下,他应该在3室呢,我去喊喊他。” 那人随后便去了。到了3室门口,笑眯眯地倚在门框上:“阿廷,有人找哦,小美女哦。” 当时言廷并没有在忙着什么,听到他的话直接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以为你早习惯了,竟然还会打趣。” 门口那人一顿,立即想到他说的是叶柯,摇了摇头:“不是你女朋友,是她同学,经常跟她在一起那个,外院系花。哦不对,我看是校花了吧。” 言廷疑惑:“余潋?” “嗯对,就是这个名字。唉我这脑子,怎么连校花的名字都没有记下来,就记着看脸了。”那人一拍脑袋。 言廷从座位上起身,路过门口的时候斜了他一眼:“省省吧,以后她们两个的玩笑,都不能开。” 那人望着他走开的背影,继续大吼:“靠!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啊,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个可爱的女朋友还不够,想把校花也一网打尽呢。”他说这话不过是开个玩笑,平常时候他的这种语气是再普通不过,却没想言廷竟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说过,她们两个的玩笑,都不能开。”言廷说。 那人犯了个哆嗦,吞了吞口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以后这两个就是我祖宗,我绝对保持尊重,不开玩笑。” 之后回身双手抱胸,微微叹气,这算什么玩笑嘛,也没有很过分啊,自己针对的明明是他呀,怎么说得好像自己很不尊重她们两个人一样? 咦,难道真的有吗? 那人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嘴太臭,这就是一直单身的原因?不会啊,我明明这么文质彬彬。算了算了。”他放下手,进了3室,在刚刚言廷用的那台电脑面前坐下来。 言廷到了1室,果然看见余潋站在那里,径直走进去。 “你来找我?” 听到声音余潋看向门口,对上言廷:“嗯。你下午忙吗?” 言廷摇头。 “我请你喝杯咖啡吧。”余潋说。 言廷知道,她单独来找他一定有事,倒也没拒绝,点头。 “说吧。”两人坐定之后,言廷问。 余潋似乎还有些纠结,只不过是迟疑了一两秒,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言廷挑眉,难得地揶揄道:“我不过是玩个计算机的,你要我帮你查个人,怎么做,黑人家的电脑吗?” “你知道不必那样,”余潋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呢?”言廷说,“虽然说你是木木的朋友,但是你这样让我帮你办事,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一定接受的吧?”其实他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拒绝她,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事,她会单独见他,而不是通过叶柯呢?为什么要瞒着叶柯? 余潋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高凌。”对,不是高敏,不是高钦正,也不是乔言,她后来思来想去,始终觉得高凌这个点怪怪的,内心有种奇异的直觉,放佛他才是那个突破口。 高凌那个名字迸出口的刹那,言廷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绷住,避开她的眼神,掩饰般地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但是那一瞬间的惊愣还是没有逃过余潋的眼睛。 “你是不是认识他?”余潋问。 言廷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淡淡道:“并不。” “不,你认识。你认识莫如言,你也认识高凌,你一定知道这其间的事。”余潋继续说。 言廷眼神清冽:“你会不会想太多?没错,我是认识莫如言,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就在上次你们院运会的时候。高凌我确实也有所耳闻,据说是高家的公子,但是早就死了。我刚刚惊讶,只不过是因为你突然地提到他,一个死去那么久的人,一个连高家都不会提起的人,你竟然要让我帮你查,为什么?” 其实刚刚余潋也不过是猜测,是啊,她所想的一切都是猜测,总感觉莫如言和高家有什么关系,又见言廷刚刚那一瞬表情,才索性一鼓作气,希望能炸出点什么消息的,没想到却是没有消息。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我想知道高凌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她想起那天高敏在谈到高凌时的语气和神情,“高凌在高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她说这话时眼睛了无目的地看着手下搅动的咖啡,故而没有注意到言廷眼中的灰色和深沉。 “好。”他说。 余潋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同意了,又说道:“这件事,保密好吗?” 言廷看了看她:“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 “瞒着莫如言,偷偷调查高凌的目的。” “我不知道。”余潋低着头,像是在思考,“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就是觉得怪异,高家怪异,莫如言也怪异,总感觉莫氏和高氏的合作绝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你竟然还懂商场?你怎么知道莫氏和高氏的合作不单纯?”言廷说。 “虽然我不懂商场上的事……”但是那段时间莫如言的频繁加班,频繁会议,还有对待高家的种种反常态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好,我信你,我帮你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最后确认一遍,你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莫如言好,而不是为了离开他?”言廷眼神凌厉逼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潋问。 言廷视线转到她左手上的小环:“没什么,人我会帮你查的,绝对仔细。谢谢你的咖啡,我已经付款了。走了。”言廷说完直接起身。 余潋也赶紧起身叫住他:“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了,至少,在他找到我之前?” “是。”言廷说。 余潋回身坐下。所以他那句话的意思,问自己是不是为了离开他,是因为这个。他知道自己和莫如言为什么会在一起,他还以为自己是不自愿的,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离开莫如言。 到现在她又有些好奇了,那么,言廷和莫如言又是怎么认识的呢?并且看样子,言廷如此维护莫如言。但是这一好奇只是好奇而已,她并不想去细究,相反,她觉得这样挺好,言廷是个优秀的人,也是个可靠的人,她不知道他和莫如言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但是她知道,言廷是站在莫如言那一边的。 这就够了。 她低头摆弄左手的无名指,小心摩挲着指上那个环,心中感触。 唉,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因为你变得好奇心这么重,还对你的事这么上心的,我真是太善良了。 不过啊,你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想起莫伯说过的那些事,她感觉内心有些荒凉,那种感觉不是同情,竟然想要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第39章 爱情(6) “你要当心,高钦正有行动了。” 莫如言站立在办公桌后,面前是这个城市的风景,纵是有睥睨天下的角度,他的心思却不在上面。 而在手机对面那个人的声音里。 “他怀疑你了?”莫如言问。 “应该没有。”乔言说,“但是他派了另外一些人帮他做事,是专门查一个人的。” 莫如言尚未在意:“他又要有什么动作?” 那边的乔言好像顿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地说出来:“他最近在查的人,是余潋。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了多久,要不是你当初执意要带她参加杨家的宴会,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当初想要公开宣布她是你的人,你也没有想到这时会那么害怕她和你的关系被查到吧。” 莫如言心中一震,有愤怒,有恨意,还有不安。 乔言继续说:“我就是提醒一下你,高钦正已经查到了余潋和你的关系,说不定会对她下手,你当心一点。” 挂了电话后莫如言仍困在那个消息中,心中风起云涌一番暴戾。高家,若是敢动我的人,我必定会叫他悔不当初。 此时有一个想法加快了脚步,急剧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要毁掉高家,越快越好。 余潋觉得自己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赞了,至少做饭是越来越上手了。她也开始尝试进入一楼后厨掌勺,专门负责莫伯新出的那两道菜,反响竟是出奇的好。 “不错呀丫头,赞。”莫伯对着余潋说。 余潋笑:“看来莫伯确实很潮流呢,微博贴吧之类的都逛吧?” “怎么,嫌我老人家一把年纪还玩你们年轻人玩的玩意啊?” “哪有什么年轻人玩的老人家玩的,我就是奇怪,原来严伍说的是真的,您还挺时髦的。”余潋说。 “那小子说我什么了?” “没有没有。”余潋笑。 莫伯也不再问了,收了笑脸,语重心长:“其实啊,说起来我也有点自相矛盾。” “咦?什么,怎么突然这么说?”余潋疑惑。 “我本来确实是想把我这做的一手好菜都教授给你,但是看见你在嘈杂烦乱的后厨忙着做菜的时候,我又有点心疼。唉,要是阿言知道他媳妇在厨房里那么忙,那得多心疼啊。” 余潋的注意力全被转移到他说的后半部分去了,顿时嗔怪道:“莫伯您说什么呢!” 莫伯看见她这个娇俏样子心里也是喜,确是喜欢无疑了,但也因为如此,他才更忧。 “其实,你不需要进入厨房的,以后接手了姚香,只需要打理好这个姚香就好了。”莫伯说。 “你不会啊,我觉得做菜真的挺好玩的,做菜的时候很宁静,感觉内心很充盈。然后呢,看到客人们吃着我做的菜都很开心,我也感觉很圆满。再说了,莫伯你别老是说什么接手不接手的问题,你还要长命百岁咧!就算哪天你不在后厨了,但是你依然可以继续做菜呀,也可以继续打理着姚香嘛。” “你这丫头,”莫伯笑,“这件事你是逃不了的,阿言也说不过我,这姚香啊,再怎么将来也是你的。” “好啦好啦,我要送饭去了,莫伯你也记得吃饭喏。”余潋装好了饭菜,说话间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出门。 “那我走咯。”余潋离开二楼私厨间前,回头朝莫伯打招呼。 莫伯笑着挥挥手。之后面对着这间小厨房,内心百感交集。他没有孩子,莫近锡就相当于是他的孩子,而莫如言就像是他的孙子,他想关爱,却常常走不到他的内心。虽然莫氏已经到了今天这样的规模,莫如言名声在外,看起来光鲜亮丽成功人士,但是他知道,他心里一定还不好过。 有些事情一直埋在心里不愿意说,它不会随着时间流转被遗忘,相反,正是因为伤害太深不愿启齿,随着时间的过去,只怕会更加历久弥新。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莫伯多少还是了解莫如言的,就比如最近和高家合作的新闻。 高家不是刚刚想进军辛城,高钦正早在十三年前就打过主意,否则当时莫氏也不会遭受那样的危机。 说不定还有,近锡的死…… 莫伯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阿言啊,这件事你还埋在心里吗?决定要查出事故的真相? 我老而无用,总是帮不上你。但是现在好啦,余姑娘陪着你啦,你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余潋倒是没想到,将出餐馆大门的时候会遇到高敏。 “高小姐。”余潋礼貌微笑。 高敏冷眼哼哼,眼睛瞥到她手中的食盒,之前还不知道,但是了解了她和莫如言的关系后只觉得那东西无比讽刺。 “那就是莫如言的午餐吧。”高敏说。 余潋明白她多半是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张延的秘书,并且听她语气,像是知道了她和莫如言的关系。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再装。其实早就无所谓了,余潋和莫如言,当指环套上手指那一刹那,是不是隐婚,还是公开被众人知道,她都无所谓了。因为她都会选择,站在他那边。 “高小姐是来用午餐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余潋擦身而过,直出大门。 “我是来找你的。”高敏迅速回身,看见她一人提着一袋子的笨拙样子,嗤笑,“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呢,原来也不过是倒贴上去,每日给人送饭送菜的,真是可怜。要是让你的同学们看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你呢,华大校花。” 若是遇到寻常挑衅,余潋定是懒得理会的,但是此人是高敏,她也厌恶得很,既然对方嘴巴如此不讨好,自己这么闷声的,不就太便宜她了。 “若是说起倒贴,高小姐才厉害呢。听说高小姐与莫总初次见面的时候,对人家很是挑剔呢,但是莫总也是大气,理都不理你。结果你没过几天竟然公然跑上莫总的办公室,还穿得那么不符合社会风尚的,原来竟是想玩勾引。噢,说到这里,难道说,其实第一次见面高小姐说的那些所谓嫌弃的话,其实只是想吸引莫总的注意力?哎啧啧啧,可惜啊,莫总根本正眼都没有看你一眼,还有那次也是,高小姐的毅力还真是惊人呢,莫总都挑明了,你还是一次两次地跑上去。”余潋边说边一步步走进高敏,“这说得好听一点吧,都说你是毅力惊人了,但是通俗一点讲呢,您哪,就是,贱!” 高敏怒,面色涨红:“你想死是么?” 余潋装作害怕的样子,表情夸张:“那我还真是好怕怕哦。”然后又勾起一抹笑,“而且莫总都说了,他觉得你,很、恶、心!类似的话,他也告诉你了吧,可是你还是想倒贴,那不是犯贱是什么?哎呀,还有,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莫氏总裁通道全面清洁的消息?因为第一次你用了那个电梯,莫总下令要全面清洁呢。唔,看来,你对于他来说,是真的很恶心了。” “你说什么?”高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原来她走后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她后来再去的时候前台和保安死活不让她坐电梯,非要让她坐普通员工电梯,还要再爬一层楼。她心里羞愧交加,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哦?”余潋眨眼睛,“哎呀看来我是误会你了,我说嘛,莫总都说的、做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一次次往那里去,怎么会有那么不知好歹,那么犯贱的人嘛。” 高敏怒极,看着余潋这副微笑中带着嘲讽的样子更加厌恶,她果然是在耍她!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些,心里明明百般嘲笑,那天却要装作秘书,装作害怕她的样子,是想看她的笑话! “你给我住嘴!”高敏已经忘了控制声音,这一声吼得十分尖锐,同时声音出口的同时她的手也对准了余潋的脸颊想要扇过去。 余潋没预料到她会这样,本想毕竟是豪门小姐,就算再泼辣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分寸,却是低估了人的爆发力。或者说,她高估了高敏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会有的至少一点点气度和修养,而且,明明是她先恶言相激,有本事挑衅,却没本事应对挑衅后有可能的失败。 那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余潋一手拿着食盒不便止住她的动作,看着她扬起手及下落的动作之快,只来得及应激性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一巴掌肯定是躲不过了。 但是良久,那一巴掌并没有打下来。 “你是谁?你给我放开!” 咦?余潋悄咪咪地睁开眼睛,一下就看见横在自己眼前的两条手臂,一条纤细白皙手臂,那是高敏的。那另一条……余潋看见是小吴,大呼了一口气,“小吴啊,你不是开车去了吗?” 小吴把高敏拉开一定距离,狠狠甩掉她的手腕,语气严厉:“小姐,请您放尊重一点。若您是来用餐的,也请保持安静,且不要在我们店里打人。不过您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不良影响,我们有权利拒绝接受你这位客人,而且是,从今往后。” 余潋愣愣地听着小吴这一番话,还有这个语气,一时惊奇,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愣头愣脑的那么老实,关键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嘛。 高敏恨恨地盯着他,同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边已经聚了不少人。周围客人喃喃细语谈论她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脸色绷紧。 “呵,当我稀罕来你们这儿,这么低级的饭店,我还看不起呢!这里的饭菜,也能给人吃?” 余潋啧啧摇头,这位高小姐真是厉害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要扳回一成,只可惜呀,用错办法说错话咯。 高敏那句话是瞪着小吴说出来的,语气甚是高傲。当然,那话周围客人也听到了。即使是没看到事情发展的客人,就是听到了这句话也有意见了。 “小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敢情我们这些老百姓都不是人了是吧?” “真是,这么漂亮的小姐,说话竟然如此傲气。” “有钱人了不起啊。” “那你以后别来,你跑来这里干嘛来了?” “是啊是啊,小吴,禁了禁了,以后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 各种不好的言论和指指点点此起彼伏对着她,高敏没想到会这样,也不顾什么了,恶狠狠瞪了眼余潋,急速地离开姚香。 小吴转身,关切地问余潋:“未来老板你没事吧?” 余潋笑:“没事没事,还好你出现得及时。哎先不说了,我们快点走吧,莫总要饿着了呢。” 第40章 爱情(7) 高敏这么一闹事,动作还是挺大的,莫伯自然也被惊动了,急忙冲出来,看到余潋无事总归放心下来,也觉得小吴这小子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庆幸自己看人眼光不错。但是他看着高敏离去时忿忿的神情,到底有些担心。高钦正狼子野心,养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刁钻蛮横,要是阿潋姑娘被缠上了,恐怕是斗不过。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这件事就传到了莫如言的耳朵里。 回电话的时候语气明明沉稳平淡,但是眸中却暗藏着风起云涌,内心百般考量。莫如言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透露出凶狠的光,像在计谋着什么大事,这一状态一持续就持续到了余潋来。 忽略掉高敏这段插曲,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至少余潋来到办公室时候还是这样想的,但是谁知进门后就变了味。 余潋轻轻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莫如言,登时莫如言也看见了她,一把站起来,快速走到她面前。 余潋不明所以:“怎么?”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要做,没想到却是一路直朝着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再将她快速地拉到休息室。 “怎么了?”余潋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神色很是反常,“工作不顺利吗?” 余潋刚把话说完就被一揽如怀,身体被狠狠困在他的怀中。她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地想回应他。她双臂也环住莫如言,搭上他的背。 “潋潋。”莫如言的声音。 “嗯?”余潋回应,然而等了很久,莫如言却没有再说话,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度更紧,头也低下埋在她的颈间。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余潋说:“喂,莫如言。” “嗯?” “别舔了。”余潋一脸冷漠,刚刚看他情绪好像很不好的样子,以为是缺个拥抱,结果那张嘴却不安分,埋于颈间,蠢蠢欲动。 莫如言闻言反而不再偷偷摸摸,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满意地放开,对着那个红印子笑笑,也松开了对余潋的束缚,拉着她坐下。 “好,不舔了,我们吃饭吧。”莫如言回答。 余潋的表情更加冷漠:“你这样,我们怎么吃饭?” 原来莫如言拉着余潋坐下的时候,直接将她拉到了他的腿上。 余潋动身要起来,莫如言却又将她拉下,强硬地固定住,就那么搂着她,道:“乖,别动,我喂你。” 余潋感觉有点恶寒,这莫如言无赖起来简直就是……个无赖了。但是这样真的很让她不舒服,于是质问的眼神盯向他。 莫如言只装做没看到,乐呵呵地,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操作食盒。余潋看不下去,叹口气:“我来吧。” 莫如言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一手把食盒拎到她面前,然后两只空出来的手彻底环住了她的腰。 “莫如言,你是小孩子吗?”余潋无语地看着自己腰上那双手。 “不是,是你的老公。”莫如言脸蹭着她。 余潋彻底受不了了,用力一放,将食盒放在桌上,转头盯着他,面露威胁:“你放不放手?这样真的没法吃饭。” 莫如言轻声笑了,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头发:“潋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几个月前,你在我面前总是装作很温顺的,我要对你做什么你都不敢反抗,但是现在,你丝毫不怕我了。” 余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这不能抵消刚刚那个话题。 “你这叫恃宠而骄。”莫如言继续说,“是不是知道我太爱你了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才敢这么跟我叫板呢?” 余潋想反驳,不是的,是因为把你平等看待了啊,你不是莫总,你是莫如言。 但是她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莫如言一只手放开对她的钳制,抬向上压住她的头,将她带向自己。 “这样很好,我很高兴,所以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可好,我可以许你一世的,恃宠而骄。” 手一压,唇往上,就贴紧了她的。 余潋还是没有搞清楚那天的莫如言究竟是哪里吃错药了,连同晚上回家也是,知道她第二天没有早课就无所顾忌,格外热情。此后时间过了两天,余潋终于发现了点不对劲。莫如言好像又开始忙起来了,而她也感觉自己周围有些不同寻常。在学校里还好,可是出了学校之后,总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也不是她疑神疑鬼,但就是感觉总有人跟着自己,好在几天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言廷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余潋约言廷的时候,还专门挑了咖啡厅,但是言廷就没那心思,直接拿着一沓文件,问准了她的上课时间就拿来教室给她。 “谢谢。”余潋接过文件。 “不用。”言廷回道。 余潋迟疑了会儿:“你知道,现在莫氏和高家是个什么样子的局势吗?” 言廷斜了她一眼:“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商场上的具体事情我也不懂,既然你真的想知道,我建议你直接去问他。要是他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接着是余潋反问:“你真的这么以为?” 两人视线对上,最后言廷笑了笑:“看来你也很了解他嘛。”然后接着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是谁?” “两边都是,而且,工程还加快了。”言廷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好好看吧,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言廷说完便走,余潋看着手上的文件,皱了皱眉头,也转身回了教室。 言廷走到走廊尽头,一个不防蹦出一个人,直接往他怀里扑。也就是一开始愣神,余下的都是面色柔和,唇角扬起,两手稳住她。 “还在教学楼呢。”连语气都是无奈而宠溺的。 叶柯睁大眼睛装无辜:“就是一个抱抱嘛。” 言廷笑,手牵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楼梯下走。 “怎么样,事情办完了吗?”叶柯问。 “东西已经交给她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言廷说,然后反而是停下来,看着她,“你呢?她让我帮忙查高家这件事,没有告诉你吧。” 叶柯脸无所谓地说:“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看吧,我本来和高家就没有什么瓜葛,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受到牵连,这件事没有必要扯上我的,干嘛要告诉我。”她的神情有些黯然,“而且啊,就像她不愿意让莫总知道,是因为莫总肯定不会让她涉险,所以她不想让我知道,因为她不想让我涉险。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说是朋友,遇到了事情都是一个人扛。这么多年,都是。” 言廷一时无措,叶柯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心疼,想要埋怨余潋,可是又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唉,你最后还不是知道了。”言廷说。 看着大大咧咧,热情活泼,心思却细腻得要命。你也猜到了她不愿让你知道是因为危险,你为什么还是要知道? “切,就算我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你是不是和莫总有关系?高家能查出来阿潋,是不是也能查出你?查出了你,是不是也会扯到我?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所以啊,瞒着我呢,还不如都告诉我。”叶柯又恢复了俏皮的神情。 这番话却一下子击中了莫如言,眸色一深,怔怔地看着她。 叶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顿时又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说高家已经查出了潋潋的身份,那么会不会对她下手?你说的危险是不是潋潋有危险?” “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你也不必和她说,你只装做一切都不知道就好。”言廷说。 叶柯急了:“是真的?那么潋潋岂不是有危险?” “有危险你又能怎样?高家要是想做什么,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吗?” “那也不能放任吧,那现在怎么办啊?” 言廷叹气:“你这个傻丫头,他们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太多了,你别忘了还有个莫如言呢。”而且是对于高钦正这个人,他的阴险和套路,可能只有莫如言最适合解了。 但是在对待余潋这件事情上,双方还真没有什么套路可言,一个伺机而动,一个暗中护卫,还有就在某天,两方终于打起来了。 不过是距离余潋两三米之外的距离,突然听到一阵打架声,她惊恐回头,本来只是两人,后面又蹦出来几个人,看样子似乎是朝着她奔过来的,吓得她赶紧转身就跑,边跑边忍不住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上来,却看见那些人已经打成一片,并没有人再注意到她。 此时是夜晚时分,余潋刚下了晚课回来,此时回的是莫如言之前在学校旁边买的那个小房子。余潋今天没有骑车,坐公交到站之后还要走过一定距离的街道。此时街道很安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心里仍是一阵后怕,也不敢作多停留,匆匆赶回家。同时脑子里面闪现出刚刚那两人吵他扑过来的那个场景,陷入了思考。 那两人绝对是冲着她来的没错,目标那么明显,他们的眼中,是她。这下这几天的怪异感终于可以得到解释了,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原来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跟着她!但是另一帮人是怎么回事? 余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会有谁能料到她有危险,还派人保护她的呢? 她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是谁想要对她下手?难道是高敏吗?那天在她这里受了气,所以想要讨回来?可是她虽然刁钻蛮横,但都在明面上挑话,不像是会使用这种黑手段的人哪。 她接着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起来。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上次她也没料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叫甚至扬巴掌,说不定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 第41章 爱情(8) 余潋拿到言廷交给她的东西之后,她在课堂上就仔细将它看完了,心情一时有些沉重。这种沉重的心情本来一路伴随着她,让她有些神游天外的,后来因为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心惊肉跳了一阵,暂时没顾得上。但是这么一想到高敏,关于纸上那些文字又清晰转化为画面,轮番播放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知道言廷是怎么查到的这些消息,但是她相信这是真的,特别是联想起高敏说道高凌时脸上那不屑和嫌恶的表情,就和纸上的高敏一模一样。 一路想着事情回到了家,关于这次事件她还没有猜出个结果来,不久之后莫如言就给了她一个结果。 也就在她刚回到家之后的不久,莫如言也匆匆地赶回来。她见到他的时候很惊讶:“怎么这么急忙忙的?”她心里大概能猜到原因,只是没想到他速度那么快,看来他的手下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呐。 莫如言拉过她仔细地检查一遍:“你有没有事?” 余潋镇静地看着他:“现在能告诉我吗?跟着我的那帮人是谁,是谁要对我下手?是、高敏吗?” 莫如言没有说话。 “还是高钦正?”余潋又问。 莫如言没有回答,只说:“潋潋,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先搬回学校住,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啊。”余潋说,“你出差是不是也为了高家的事情?” “就五天,和国外那帮巨头见个面。” 余潋放弃了,也不再追问,只是冷冷的:“随你吧。但是我不搬,我就住这儿,我舒服。凭什么你让我搬出来我就搬出来,让我搬回去我就搬回去。” “潋潋……” “能有什么危险的,反正你这么厉害,我能有什么事。”余潋完全是因为赌气才这么说,但是莫如言听过之后也没有再强求,她那句话像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没错,要变得厉害,变得强大,推翻那些敌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保住自己珍爱的。 “好,不搬。”莫如言说。 余潋彻底气了,但是又不能说他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真是,言廷还说为什么不直接问他,问了他就会说吗?总感觉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什么东西都选择自己应对。那颗心服一下软,敞开一点不行吗? 也不关心他晚饭吃了没,一路急走到房间里面,一把锁住了门。 没错,她在生气。 莫如言眸色深深,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自己却没有任何行动,一直到锁门时那个很明显的声音响起,他也没有动。后来一把跌坐在沙发上,后仰着头,对着天花板长叹。闭上眼睛,回想起的都是接到电话时的惊慌。他好害怕她会出事。 “呵。”他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嗤笑一声。自己在害怕什么,高钦正那种渣滓,看中的不过是莫氏而已,十三年前用尽手段也没有得到的东西,现在不过是想再来一次罢了。而自己,不会让他再有这个机会。 “高家。”他嘴巴微张,喃喃而出这两个字。 余潋在房间里,气着气着没多久气就消了,整理包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份文件,因为之前一直被高凌的事情所困扰,其他的部分没有仔细看。而这时不经意地翻开,她却开始注意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抛开高凌一事不提,还有两件事让余潋觉得奇怪和震惊。第一件事就是关于莫近锡,也就是莫伯的侄子,莫如言名义上的父亲。 据说当年莫氏危机,莫如言刚到莫家,主动挑起这个担子,十五六岁少年已经开始独当一面,这些和莫伯之前告诉她的那些时间线都吻合。但是这里还补充了更多细节消息,比如为什么莫氏会突然遭受重创,再比如,莫近锡为什么会在那么凑巧的时间突然发生事故。 这一切,竟然和高家有所关联。 所以说,其实高家早就对莫氏这块肉上心了?这件事做得那么隐蔽,野心也小心掩藏,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其中的关联到底还是让言廷查出来了。不对,既然是言廷都能查到的东西,那么莫如言肯定早就知道了。 余潋皱了皱眉头,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莫如言会那么憎恨高家,对高家的事情会那么重视,或许莫近锡的死并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而还有一件事—— 之前余潋几番觉得乔言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一直想不起来,但是当看到了他的相片之后,她全想起来了。乔言,是五年前,跟在莫如言身边的那个人,他们之前,是见过一面的!也就是说乔言是莫如言的人? 余潋急匆匆仔细看了一遍乔言的资料,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可是不对啊,乔言父亲曾做过高家的管家,后来去世。之后高钦正对他很是栽培,可以说他从小就和高家有渊源,他怎么会帮着莫如言对抗高家呢?余潋皱紧了眉头,这又是高钦正的阴谋吗?不,也不对,乔言的身份莫如言应该是知道的,而且就他们几次的交谈来说,乔言像是真的站在莫如言这边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氏,高氏,乔言?这一切到底都有什么关系,是商业上的事,还是为了报仇? 余潋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再想了,只是隐隐担心着莫如言,心里又气又无奈。他要是真的不想告诉她,不想让她卷进去,那她再怎么问都是没有用的。 “那个人啊,板起脸来的时候真是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余潋恨自己不争气,这么一想竟然又对莫如言生出了心疼的感觉,明明她应该还在生气才对。 在房间里面待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打开了房门。 莫如言还坐在沙发里,模样似是十分疲倦,本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声响后猛地挣开眼睛转头,对上余潋:“潋潋。”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点局促,又有点小心翼翼。 余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语气稀奇古怪,看似带着奚落,关心意味却明显:“还总裁呢,每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要是我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身价上亿,抛头露面万人之上,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我和你结婚的。” 莫如言已经悄然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一点担心终于消散了些许,眼前心里都是面前这个人,她面上娇嗔的模样。他笑说:“原来你一直在嫌弃我一天到晚不着家。那我知道了。” 余潋心里呸了一声,这事还没完呢,她的气还没消呢,可这人怎么又笑起来了?哎,不对,他是不是抓错的重点啊? “你知道什么了?”余潋问。 莫如言轻轻把她耳边的青丝绾到而后,手掌顺势捧住她的脸颊:“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早回家,让你一放学回家就能看到我。” 余潋被他的眼神闪了一下,他手上的温暖紧贴着她的脸颊,她能感觉到它缓缓细细地摩挲,气氛突然换成了暖色调,她感觉她的脸颊有点烫了。突然一个回神,忙拍掉他的手,侧过他往前快速跨了一步,眼神游离,话语也失了清晰度:“我、我告诉你啊,这事没完呢,今晚还是分房睡!我气着呢!”说完一溜烟溜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身后的莫如言嘴角上扬,抬起手看着掌心,细细回想不久前那真实存在的温暖柔滑的触感,心里被一下子填满,心脏开始有了热烘烘的感觉。 这样真好,潋潋。 你就爱我吧,像我很爱你一样,好吗。 余潋逃进卫生间之后摸了摸心脏,清晰地感受到它不正常地跳动,面上露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不对啊,没理由啊,她和莫如言都是结了婚的,坦诚相见过的人了,而且平时他那种撩人意味十足的话也没少说,怎么今天就那么怪呢? 她看着镜子里面泛着粉红色的脸颊,瞬间更惊了,怎么会这样,她是脸红了吗?不可能吧,一定是莫如言的手掌太暖了才会这样,对,一定是。 不过说到手掌,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的时候,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连着他,肌肉之亲和神经地触碰…… “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早回家,让你一放学回家就能看到我。” 咦~余潋甩了甩头。 还是不要想了。 她垂下头来,就算是自己少女心泛滥吧,那句话说出来真像是个闺中怨妇一样。 什么嘛,她惊恐地对上镜子中的另一个惊恐的自己,难道她的潜意识里真是这样想的,嫌弃太久没有见到他,还有他的出差? 啊对了,他还要出差。 但是当余潋洗漱好出来正纠结着要不要关心一下他出差的问题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而他睡的房间,不是结婚前他睡的那个房间,而是,她的房间。 余潋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眼睛瞟到房间浴室里面还有些水汽飘渺,感叹了一回大总裁的洗澡速度。 “唉不过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说好了分房睡的。” 然而她盯着莫如言的睡颜看,恍惚想起来了从前在她家的时候,在她的房间,那时她就像现在这般,细细观察着他。 他也和那时一样,眉宇间尽是疲倦。 “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余潋轻轻地低声地说呀,“大总裁?” 她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来。后来想了想,她翻个身面向他,手臂轻轻舒展开,搭上了他的腰。身体也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头靠着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有人勾起唇角,像品尝到了糖果的小孩,幸福而满足。 第42章 爱情(9) 高钦正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报告。当时他正在办公室里,同在办公室的还有他的助理,乔言。 乔言看着他怒而挂掉电话,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那小子早有准备,是我低估他了。”高钦正说。 乔言知道他说的是谁,现在倒是一点也不装了,之前想要潜进莫氏的时候态度那么恭敬,现在则是本性全都显露出来。 但乔言仍装作不懂:“您说的是?” 高钦正看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晚会的事情筹备得怎么样?”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保准办得比杨家那次要盛大和隆重。”乔言回答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高钦正随意一摆手。 乔言点了个头,退出他的办公室。 高钦正脚一蹬,办公椅就转了个向,此时他背对着办公桌,左手捏着眉心,沉思。没想到莫如言竟然早有准备,看来是早就怀疑他了。这一点他确实是嘀咕他了,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明里暗里怎么来都不妥,目前这件事只能先放一边,他担心的是,若是莫如言早就知道他接近莫氏的目的不单纯,那么会不会早就开始防备他而留了很多后手呢? 麻烦,这个小子比莫近锡那个家伙还要麻烦,他竟不能猜准他的心思。 乔言从高钦正办公室里退出来,过道走着的时候迎面对上了高敏,两人视线很短暂地碰撞,他敛了目光,态度恭敬地低头。高敏的视线无需躲避,脚步也未停,只是经过他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眼中浸满了不屑和嫌恶。 高敏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欠了欠身,就像个无比恭敬的仆人为主人让开了道路,然后那垂着的眼眸中却读不出尊敬的神采,并且在她靠近的时候摒住了呼吸。 不愿吸入那不讨喜的气味。 高家人的气味,高敏的气味。 乔言抬起头,拉了拉衣服,目视前方,继续自己的路,态度神情并无异样,仿佛刚刚并未遇到过谁。 正在思考的高钦正被破门而入的声音震得心烦,正要大发脾气,怒着一双眼回过身却发现是高敏。 “你来干什么?”到底是有些不快,但是对着自己喜爱的女儿也不过皱着眉有些不耐烦而已。 高敏径直走到高钦正面前,坐在他空着的办公椅上:“爸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哇?” 高钦正站在窗边,也就距离高敏两三步之远,那神态面容尽数落在她的眼中。她极少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那个自信的大杀四方的商业巨擘很难得有烦心忧虑的时候。 高钦正并未理会她,从窗边走过来,眼中含有微微地警告:“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 高敏瘪瘪嘴,但是看着他的动作,还是识相地起身,小步挪到了办公椅旁边,乖乖巧巧站着:“不就是一张椅子嘛,你又不坐还不让我坐。”她小声嘟囔。 高钦正一记眼刀扫过来,高敏闭了嘴。 “以后你进来也要敲门。”高钦正说,“还有,我说过了,这个位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坐上来。” “爸。”高敏听了高钦正的话心里有些不平衡,特别是他的语气,严肃得像对待他的下属,他是从来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的。 高钦正假装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控诉,手拿起桌上那杯茶,悠悠问:“说吧,来这里做什么?是剧组那边又惹事了?” 这语气才像他爸爸,但是这说话的内容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什么叫‘又惹事’啊,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事啊。” 舌尖碰到了杯中液体,不是理想的温度,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将杯子放回桌上。“你什么时候没给我惹事了?当时说要进公司的是你,结果进来四个月,没见你干过什么事,麻烦倒是惹了不少。后来非说要去演戏,给你找了个公司签约,还给你找了那么好一个导演,结果你一进去就和前辈吵起来。不是给我惹事是什么?” 高敏有些不服气:“我可没有惹那杨紫欣,是她自己在闹事。呵,都一把年纪了,不就是进圈比我早有些名声而已,就摆着架子说不让我演。” 高钦正盖上茶杯盖子的动作一顿,视线缓缓移上去看着高敏:“她是你的长辈,不要直呼其名。” “她才不是我长辈,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她不想让你演?”高钦正问道。 “是啊!”高敏面露狠色,“竟然还拿自己的角色跟导演讲条件,说有我没她,要她就没我。呵,她真是太高估自己,最后导演还不是留下我,她自己灰溜溜地退出了吧。” 高钦正思索了会儿,目光仍看着高敏。 那种瘆人的感觉又来了,高敏觉得最近自己这个爸爸真是有点不对劲,就是对她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爸,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底气来源于自己姓高,再如何,自己也是他女儿。 唯一的,女儿。 高钦正收回了视线,微叹了口气,向后靠着椅背,眼睛闭上,头也枕着,摆出一个很闲适放松的动作:“阿敏啊,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吞并杨家?”高敏说,“你当初说过的,联姻只是个借口,你会尽快行动,掌握杨氏命脉,将杨氏一举拿下的。” 高钦正摇摇头:“没错。” 高敏皱眉:“可是你,为什么摇头?” 高钦正猛然睁开了眼睛:“我要你真的嫁给杨家少爷。” 面对突然站起来的父亲,还有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高敏心里一时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真的嫁给杨家少爷,爸你为了事业要放弃我吗?爸你没有把握拿下杨氏吗!” 高钦正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不去看她的表情,只是语气依然坚定:“杨家大少爷是个很好的人选,很适合做你的丈夫,也很适合做高家的女婿,你嫁给他是个很好的选择。” 高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适合?怎么就适合了呢?爸你哪里看出来我们适合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才见过几面,哪里就知道适合不适合!” “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要是嫌交流少就多见几面。” “我不!”高敏说道,“爸,你到底怎么了?这不像你,你不是这样的,不是说的只要拿下杨氏就好了吗,根本不用真的结婚的。还有,我真的不喜欢他,爸你不会勉强我的对不对?爸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不会真的要我和那个闷木头结婚的对不对?你说的你只要拿下杨氏就会……” “我还要拿下莫氏!”高钦正对着高敏,眼神狠厉。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高敏也望着这样的父亲发了会儿呆,良久回神,说道:“那你便拿下它呀,不过是一个莫氏而已。” 高钦正睨了她一眼,眼中颇是愤恨,恨铁不成钢:“我以前真是太惯着你了,养成现在这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其实你可以不和杨泽厉结婚,可以不参与任何商业联姻,我高钦正不需要靠出卖女儿来打通关系以达成商业目的。” “那你还……” “是你!”高钦正摇摇头,“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因为你不成器,我才要给高氏找到一个合适的后继人选。” 高敏顿了两秒,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那可以学嘛,我进公司,慢慢了解公司业务,只要爸你不干涉我嫁人的事,我好好学,将来接替您管理高家。” 高钦正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你还没说,你这次来到底是干什么。” “对了,是莫如言的事!”因为中间闹的这一段话,连高敏都快忘了她此行的目的。 听到莫如言的名字,高钦正表情松动,眼睛里闪现期待的光。 “原来莫如言竟有个女人!呵,真是瞒得可以啊。”高敏说。 高钦正有些失望,表情又黯下来。无用的信息。 “爸你知道吗,莫如言竟然有个女人,在杨家老爷子宴会上就亮过眼了,就是在我们之前发生的事,只是这事后来被莫家压下来,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放出来。我还以为莫如言有多了不起,什么不近女色,什么冷酷冰山,原来不过是谣传。”高敏越说越气。 高钦正却瞪一眼:“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有没有女人,他是不是冰山,这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高敏的气势一下子低了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没事不要去招惹他,你还去招惹他?”高钦正继续说道,“就是我高家面子再大,也丢不起这个脸。” “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脸了?”高敏反驳。 “前段时间饭馆闹事的那个是不是你?” 高敏想到和余潋在姚香对上的那个中午,心里一时难以言说,好像有心慌的情绪逐渐涌出:“爸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这件事在姚街可是闹得很凶呢,朋友圈的推送都转到我这里来了。”高钦正说道。 高敏面色惨白:“爸,你要帮我啊,你要阻止这些消息啊,我还要演戏呢,现在不能闹新闻,这些对我不好的,爸你要帮帮我。” 高钦正压了压太阳穴,挥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演你的戏,这件事我已经交代乔言去做了。还有,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姓莫的那小子,他身边的人你也不要动。”动也斗不过,反而打草惊蛇。 看着重归平静的办公室,高钦正的心情更加烦躁,对于高敏真的是痛恨。 竟然宠出了一个废物。 他合上眼睛,心里同样遗憾的,还有另一个人。 当年是自己做得太过了,若是他还在,定然会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物。自己也不用担心后继的问题。 还有乔言…… 倒是可惜了。 第43章 爱情(10) 这几天上课、吃饭、睡觉,好像一切都按照轨道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不痛快。 余潋恹恹地握着笔,对着一本笔译教程圈圈叉叉,眼睛却好像逐渐游离。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刷地晃晃脑袋,手中的笔也放下,并着合上的书本,微皱着眉,眼神迷茫。 “我知道你是怎么了。”叶柯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拍着她的肩,顺势做到她旁边的位子上,一脸精明相地凑在余潋耳边轻声说,“你呀,是太久没有见到你的莫总了,所以魔怔了呢。哎呀,不对,这呀,应该叫做,相思病。” 余潋白眼狠瞪着她,冷声道:“无聊。” 叶柯无所谓地回过身,撇着嘴一副“随便你咯”的样子,只是嘴里仍是不依不饶:“你还别不承认,有时候,我可是比你还要了解你的哟,这种恋爱中的小事情,我可是比你在行。” 余潋仍是不理她,又继续打开了书本,只是心思仍是回不来,叶柯的话却起了作用,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莫如言。 好像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呢。 “呐呐呐,我说吧,是犯相思病了吧。” 余潋刚刚这么一想就发起呆来,冷不防又被叶柯这么一吓,想要装作不是都来不及,只能欲盖弥彰地翻个没有任何威慑力的白眼。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热恋中的情侣,又逢新婚燕尔,小小别离难免萦绕心房的,正常,正常。”叶柯继续说。 “是是是,您说得对,您分析得在理,在这方面,您比我在行,但是你能先不说话了么,自习室呢这是。”余潋低声呵斥。 叶柯笑笑:“本来嘛,我就是看你这几天做事情都心不在焉的,特意来开导一下你的。你想通了就好了。” “是是是,咱先安静吧。”余潋说,同时心里一阵吐槽,想通?想通什么?想通自己心不在焉是因为莫如言?然而这有什么用吗?这人还真是…… “想通了你是因为莫总不在所以心不在焉,想通了原来你在思念莫总,想通了原来你是那么地爱你的……”叶柯就像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样,偏头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 而说到最后余潋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堵住她的嘴。 “先出去。”余潋说。反正这种情况下学习也没有什么效率了,还是先把这个说话不注意场合的麻烦精带走。 两人各自手拿一杯奶茶走在校道上,忽然撞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余潋熟悉的人。 “哎,漂亮姐姐!”连笙见到余潋时眼睛一亮,快速走到她面前。 余潋也和她回应。 叶柯面露惑色:“这是?” 还没等余潋开口介绍,连笙已经自报家门:“我是连笙,连旭的连,何以笙箫默的笙哦。”她介绍自己的时候,眼睛俏皮地向叶柯眨了眨。 叶柯登时明白,又仔细看了眼连笙,面露惊讶、惊喜:“连旭?你是连旭的女儿?”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余潋,“真的是连旭大影帝的女儿?” 余潋很是淡定地点点头。 连笙笑笑:“果然漂亮姐姐的朋友也是漂亮姐姐呢。” 听了之后叶柯才反应过来,暂时收了激动,向余潋投去疑惑的目光。余潋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她和连笙总共也就见过三面而已,要不是她太欢快热情,余潋也说不上和她很熟,这件事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忽地连笙眼睛看着另一边,表情忽然闪动,招手道:“小表哥!” 余潋和叶柯同时回头朝着她招手的方向看去,见到人后叶柯满脸震惊,而余潋则是为另一件事惊讶。 杨泽景见了连笙的动作,正欲走过去,却忽然和转过头来的余潋对上了视线,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最终视线移开,才装作无事优雅地走过去。 叶柯悄悄拉住余潋的衣角,低声问她:“这是什么状况,连影帝的女儿怎么会叫杨泽景小表哥?” 看着越来越近的杨泽景还有连笙的表情,余潋想了想,说道:“杨紫欣是杨泽景的姑姑。” “什么?杨紫欣是杨泽景的姑姑?”好像是又撞上了一个大新闻,叶柯一时惊讶,声音也大了几分,不过好在只是在余潋耳边狂澜。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睁得更大:“杨紫欣是杨泽景的姑姑,而连影帝的女儿称呼杨泽景为小表哥,那也就是说杨紫欣和连影帝是……” “大发了……”叶柯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余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哎呀这些娱乐圈的八卦我最爱听了……” 这下叶柯是彻底忘我了,全然不顾连笙还站在她们身边不远处,而恰在此时,杨泽景也走到了她们旁边。 余潋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柯,后者尴尬地笑笑:“哈哈,八卦嘛,八卦,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连笙笑了:“没事的,反正过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嘛,都老夫老妻了,隐了这么多年,该公开啦。” 余潋看着他们,心想果然是这样,否则也不会在公共场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又热情地叫唤杨泽景为小表哥。只是很奇怪,连旭和杨紫欣两人在娱乐圈都是地位颇高有威望的人物,即便是公开结婚也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而为什么要隐婚呢。不对,上次在民政局见到他们的那次,好像才是领证?可是连笙……算了算了,想太多了。 余潋想事情的时候是视线是对着连笙和杨泽景的,但是开始细思之后眼神就有些微微失焦,看起来就像是对着他们两人发呆一般。时间短暂,其他人呢没有注意到,但是杨泽景却是发现了。他也说服过自己不要太在意,不要太关注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下意识的行为偏偏就是他无法控制住的。 比如他明明没有特意去看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偏偏就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她在想什么? 余潋回过神来,笑问:“你们好像有事?” 杨泽景瞬间跟着她的问题,点头:“嗯。”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关注她关注得这么紧了。 是自己被自己的心思困住的心慌,但是外人看不出异样。 连笙接着说:“是呀,杨家老爷子发怒了呢。”语气扮着哀叹。 杨泽景斜了她一眼,连笙立马改嘴:“是外公,外公。” 叶柯觉得这表兄妹俩互动真有意思,小姑娘真是灵动,一时也笑了,打趣道:“你们表兄妹两关系真好。” 余潋说:“那你们有事的话先走吧,我们也要,呃,走了。”余潋拿着奶茶的手对着前方的道路示意了下。 四人分成两派告别,最终是余潋和叶柯先行离开,留下连笙和杨泽景还在原地未动。两人都是看着另两人离去的背影,不同的是连笙的眼里多了点狡黠而遗憾的光。 “小表哥喜欢余姐姐吧。” 杨泽景心陡然慌乱,忙收回视线,想要瞪连笙一眼,转头却看到她好整以暇对着他笑。他叹口气,到底装不下去,而是轻轻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笙说:“这还用看吗,你的表情就明明白白写着呢。还有你那眼神,对着余姐姐的时候分明是很不一样的。” 杨泽景嗤笑一声:“真有那么明显?” 连笙猛地点头:“嗯嗯!” 呵,杨泽景自嘲地笑笑,那么明显的话,你说她能不能看出来呢?脑子里晃过她手指上的那一枚指环,心里变得荒凉,算了,就算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她并不喜欢他。 连笙叹了一口气,她早注意到杨泽景总是对着余潋手上的指环发呆了,他应该也知道了吧。 “小表哥。” “嗯?” “该走了。” 余潋的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 叶柯眼睛瞥到了来信,笑道:“这下你开心了吧。” 余潋想要收起笑,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反是欲盖弥彰:“哪有。” “去吧去吧,你的莫总回来了呢。”叶柯一边打趣一边催促道。 后来余潋迈开脚步之后才想到一个问题,关于莫如言的事情她怎么会这么清楚,他出差、他回来,还有这几天她对她的态度,好像什么都事先知道了一样。她困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依旧朝她笑得无邪,干净而让人舒心的成分。 她视线往后,看到了走向叶柯的那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看着他,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但是言廷彷佛没有见到她似的,眼睛里只有他面前的叶柯,她只是有点担心,但是那一瞬间又释然了。言廷看来,是极喜欢叶柯的,他总是会对她好的。 不再去想身后那两人,余潋心情放开,脚步轻快,好像迫不及待就要奔到学校停车场。 言廷终于是注意到了她。 “她去哪儿?”他走到叶柯身边,两人贴得极近,见她视线看着前方,他也随着看去,于是便见到了步伐轻盈看着心情不错的余潋,身影越来越远,后来一个拐角,终是看不见了。 叶柯一个疑惑:“今天不是那个莫总出差回来的日子么?刚刚阿潋接到了条短信,乐呵呵地就跑去了。” 闻言言廷皱起了眉头,莫如言是今天出差结束没有错,可是他不是赶去处理那件事了么? 忽然一个想法冲上他的脑子,他显示出惊惧的神色。 叶柯本就疑惑,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眼下看见他这个神色,心中也不安,大概能想到那个不好的猜测。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余潋的电话,然而,未通。 “不行我们还是跟着去看看吧。”叶柯着急道。 言廷反而镇定下来了:“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我们跟着去干什么?” 叶柯懵了:“哎你不是?” “我想起来刚刚出门的时候刚编好的代码好像没有保存。” “……”叶柯仍旧狐疑地关注着言廷的表情,见他果真不太担心的样子终于放下了心,既然他都说没有事,那阿潋应该是没有事的吧。 不过下次还是得提醒一下她,手机常年静音这个毛病真得改一改了。 第44章 爱情(11) 高钦正踏进姚香的时候,是打定了注意要见一个人的。 然后果不其然。 莫伯只听得有人找他,脱了围裙从厨房出来,见到那人之后变了脸色。惊讶的,震惊的,厌恶的。 偏那人还朝他笑:“莫伯,好久不见呀。” 莫伯不想见到他,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脸上的表情再不乐意,他还是走到了高钦正的面前。随着他的指示,坐在他的对面。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伯沉声道。 高钦正笑:“想来我和莫伯也好久没见了,这段时间正好在华城,便过来看您来了。早就听说您在这边开了家饭馆,身为晚辈一直没有来捧场,是我的过错。”他边说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莫伯面前的茶杯里添水。 莫伯冷笑一声:“受不起受不起,我们这种小店受不起你们这些大佛,想要吃得舒心,我劝你还是去别家吧!” 高钦正依旧慈眉善目着一张脸,笑容彷佛亲和:“上次是敏儿淘气了,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莫伯您就大人有大量,把她这事给放一边吧。” 莫伯实在是受不了他打的这个哑谜,目光直视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就好了,何必要来这一套。高钦正,你的狼子野心我还没见识过吗?捧场?要不是你,姚香再早几年就应该存在了的。” 气氛突然被拉得紧张,两人剑拔弩张两秒,最后高钦正大笑,那笑容里终于没有了伪装,像是回望的嘲讽,像是站在高处的不屑,总之没有了亲和,也没有了慈祥。 像恶狠狠的狼。 “说得真好哇。狼子野心?不错,对的,我是狼,我有野心。”高钦正盯着莫伯,“但是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莫伯冷着语气:“近锡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们是怎么想的呢?”高钦正悠然地拿起茶杯,“这煮茶呀,讲究的是火候,品茶呢也是一样,即使你煮得再好,要是错过了饮茶的最佳温度,一样会白白糟蹋了茶叶的美。只有这火候和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才能品到最完美的茶香。”说完这段话后他眸色深沉,所以只有我能做到。在什么样的场景下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在什么样的情境中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切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最终注定完美收场。 而这次,自己终于要成功了。 这几天他对莫家,确切地说,是莫如言进行了一番调查,倒是越查越让他觉得有趣。想起之前和莫氏合作前他对莫如言和对方对他的态度对比,他眼里的阴鸷更深。这一回,看你还怎么嚣张。 莫伯看着眼前人,眼神就像是在看敌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莫氏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为什么偏偏要针对莫氏?为什么要害近锡?”莫伯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激动,刷地从座位上站起,低头俯视着高钦正,气势汹汹。 高钦正不紧不慢,抬起头对上莫伯的眼睛:“莫伯,这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当年莫总是因为意外去世的。您这么说我,是不是不太好哇。” “高钦正,我们莫家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这么针对莫家,你的心真的过意得去吗?”莫伯几乎咬牙切齿。 高钦正的脸上严肃,还带着一份狠和恨:“我对莫家的情谊,在柳昭成为莫氏媳妇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莫伯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钦正。 高钦正手机响起,在这个冰冻的气氛里敲裂了一条缝。他看了眼来电,接通。然而听了电话的内容之后眉头皱了皱,心情不太好。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是火候不对,还是时间未到? 余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那人,自己本来接到了短信正跑道学校停车场去找莫如言的,半路却被这个人拦下来。而那个所谓的“莫如言”,最后被证实竟然是一场骗局。 “莫总现在被另一件事缠身,还没回来呢。”那人拉过她,低声对她说道。 然后两人眼见着前方的车辆里面走出来几个黑衣人。 “我想你应该猜出来了。”那人说道。 “高家的人?” 视线回到现在,余潋看着他,眼睛中是探究的意味。 “你不也是高家的人吗?”她说道。 乔言笑了:“余小姐,你认识我吗?” 余潋皱着眉头,虽然不置可否,表情却俨然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也是,听余小姐刚刚那句话,就像是认识我的。”乔言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是乔言。” 余潋不说话,猜不透他说这话的意思。 “所以,我、是、乔家人。” 乔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和余潋的对视,语气一字一顿无比清晰。余潋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只是从那眼睛里面看出了他的坚决,和一种叫做久远的东西。 原来,他真的是厌恶高家的。所以和莫如言的关系应该是真的存在的,阻止自己的时候也是真心的。他是站在莫如言这一边的。 余潋心里的疑虑彻底消失了,面对这样的气氛,她反而作轻松状:“噢,知道了,你是乔言,你是乔家人。” 乔言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这笑不是笑,只是一抹弧度罢了,在余潋看来,还带着一丝轻嘲的意味。不过她倒是无所谓。 “我就是好奇,为什么莫总会看上你。”乔言说。 “我也想知道。”余潋耸肩。 乔言说:“今天一见,我好像明白了。” 余潋歪头:“嗯?” 乔言却不再继续:“我们以前是见过的,五年前。” 余潋接续沉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和你只是见了匆匆一面,你和莫总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好奇,他竟然还能会有喜欢上的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语气似乎有点苍凉,连哼出的轻笑都无法掩饰,“我以为,他该是要恨透了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人了的。” 余潋的脑袋猛地轰炸,耳边又是莫伯说过的话,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带着一身的伤?为什么不爱说话不会笑?为什么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 好像就要抓到答案了,几乎是本能性地反应,问题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他?” 乔言转头看她,目光打量她两秒,轻声笑了:“我已经重新安排好了莫总给你配备的保镖,你现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那现在,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护送你回去?” 余潋顿感失望,眼睛里的光暗下来:“那我自己回去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的。 余潋走开几步远之后,身后的声音又响起。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是你愿意请我吃一顿饭,我考虑考虑把我的事情告诉你。” 余潋几乎是话音一落的同时就回头:“好说好说。” 突如其来的兴奋让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乔言勾勾嘴角,只说了是“我的事情”,至于莫总,有些事不该由我来说。 不过这个姑娘,看样子是真心对莫总上心了,那也值。 这下子,你有了你爱的人,那个人也喜欢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乔言低下头,掩去了眼里闪过的一丝落寞。 “开玩笑的。”乔言抬头,嘴角换上轻佻的笑,“余小姐当真对我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余小姐不怕莫总吃醋,我还要怕莫总生气呢。” 余潋皱眉,一开始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细想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有点怒了,半是讥讽道:“看乔助理也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人,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乔言一脸无辜:“老实说,前几天高钦正突然要把我外派到非洲,我为了救你可是直接背叛了高家的,这下我的身份暴露了,乔助理这个职位没有了,就向你讨一顿饭还算说得过去吧?姚香的未来老板?” 那最后一句话摆明了就是打趣她,余潋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并不理会他。 乔言眼看着她出了门,上了车,眼里的打趣和其他情绪全部收起,只剩下清冷。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道:“莫总的手机号有问题,你查一下。” 言廷问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不过这样子你的身份就暴露了,没问题吗?” “高钦正早就怀疑我了。” 莫如言知道消息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回去,什么见面,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赶快回去,回去在她身边,确认她没有事。 私人电话很快点开了只有她的通讯录,像是心有灵犀般,下一秒她的电话就到了,他几乎是马上就接起:“潋潋。” 余潋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点悬,下意识地觉得要给莫如言打个电话,直到听到他的声音后终于放下心来,同时心里唾弃自己,莫如言和她联络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着这个私人号码的,她怎么就上了之前那个号码的当了呢。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知道你都知道了。不过你也不对,你又忙着出另一趟差的时候怎么也没有和我说呢。”余潋说道。 “是我不好,我错了,潋潋,你有没有事?我现在就回去。”莫如言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不是都没事了嘛,你既然都去了,不好好完成可千万别回来。”余潋也算摸清了莫如言的脾性,想想这么说好像作用不大,脸红了红,闭着眼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不把事情处理好,半途而废的人可不是我的好老公。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处理好你的事情。” 莫如言握着手机愣着,即使对方只剩下冰冷的电流声,他的心里的欢喜却像炸开了花。 心脏是软绵绵的糖,小鹿在上面跳舞。 是潋潋,主动喊他“老公”呀。 那一晚,有人的嘴角勾起最甜蜜的弧度。 第45章 爱情(12) 莫如言一交代,张延一请,隔天余潋就到了莫氏,顶层总裁办公室。 让她惊讶的是,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乔言。 “余小姐。”乔言说道。 这时的他全没有了昨天的轻佻表情,整个人严肃认真,面瘫着一张脸,和她在报道上见到的乔助理一模一样。 她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张延。 张延没有来得及答话,乔言先说出了。 “我现在是莫总的助理,您可以理解为和张助理一样。接下来,我会和张助理携手,一起帮助您处理高家晚会的事情。” 余潋再一次看向张延,想要确认。 “是的。”张延点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莫总会让乔言进莫氏,又为什么乔言会进入莫氏,这背后果然不简单,他身为所谓的总裁身边的唯一助理,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噢不对了,什么唯一的助理,莫总的助理可不只他一个。张延看着对面端端正正站着的乔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人,对着三人鞠了一躬,然后对着乔言说:“都准备好了。” 张延看看乔言,后者直走到余潋面前:“那么现在出发吧。” 余潋还有点不知所措:“出发?” 乔言视线瞟向张延,似在责问。张延说道:“高家晚会是今晚,这之前我们需要准备一下,就像上次去参加杨家的宴会一样。” 后来余潋看到了林琳达,对方靠在化妆台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她终于明白了那个所谓的准备的阶段是什么。 林琳达在为余潋做造型的时候轻轻笑了:“好久不见,余小姐又漂亮了。” 声音左耳进打算让它右耳出,余潋想,约莫就是些恭维的话。 谁知林琳达还没说完:“也许是笑容的缘故吧。上次就说过,余小姐笑起来会比较好看。唔,就是有亲和力的时候,像个小仙女。” 余潋笑笑算是回应,然而眼睛瞟到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对着那张脸却是陷入了沉思,陷入了回忆中。 上一次,是他带她过来的,是他陪她挑的衣服,是他为她戴上的项链。 一晃,时间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为什么像是赶过了好几年呢?那么沧桑的感觉,就好像和他已经成了朝夕的习惯,不知不觉有了老夫老妻的味道,彷佛,原本就是该两个人的…… 余潋突然地惊醒,眼睛却还没回神。唉,不就是几个月而已,哪里至于回忆伤感了。 想到这里余潋眉头一皱,脑海中闪现一个暗黄的片段,夕阳西下,两个并肩而坐的小孩。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的心脏突然地狂跳,好像迷雾中出现了一个开关,至少能让她看见那束光芒。 小时候唯一的一次到过青城的记忆,记忆中哭丧的大哥哥,五年前莫如言见到她的表现……对了,那时候他们初见的时候他还没有表现出那种情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为什么会突然…… “余小姐的右耳很是可爱呢,耳垂上有颗小小的痣哦,很俏皮呢。也就小小一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仔细看了会觉得很可爱。” 林琳达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却像一道雷击中了她的心脏。 “你耳朵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小男孩故作嫌弃地说道。 “哎?有吗?”小女孩闻言用手指摸着耳朵,“在哪里啊?” 小男孩不耐烦地拿下她的手,自己的小手捏上去,同时凑近了看:“不是,不是脏东西。”小男孩收回手和头,恢复到原先坐着的姿势。 “你右边耳朵有一颗小小的痣,不是脏东西。”男孩说道。 “哇,那不是很丑吗,耳朵上有一颗痣!”小女孩哭丧着脸。 “不会。很小很小一颗,长在耳垂旁边,很可爱。” 回忆一转回到五年前。那时候意外发生,余潋和莫如言被困在山洞里,那时候一切还是正常的,直到手机的那束光亮起。 “我怕黑。”面对莫如言瘆人的眼光,余潋不为所动。对方也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看样子是悠闲得很,一点都不着急,闭上眼睛打算假寐。 余潋是真的很怕黑,手紧紧握着手机,把握住手电筒那道光就像是把握住了全世界。在敏感的环境里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直到心惊胆颤。 “啊!”脚上一个奇怪的触感引发了余潋的一声尖叫,和与尖叫同步的动作。不知道是下意识地往有人的地方跳去还是随意地一跳,她一蹦就跑到莫如言身边,一个不察失了重心,直接往莫如言身上倒去。 莫如言也被撞倒,冷着眼看她:“你吼什么?” “蛇,蛇,蛇呀!” 莫如言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手一触,拿起一片小叶子,晃在余潋面前:“你看清楚了。” 余潋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一张树叶,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表情稍微不自然,但是总好过惊魂甫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余潋立马就要从莫如言身上起来。然而这电光石火之间,莫如言突然动手,却是要阻止她起身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 维持着亲近的姿势,余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而他的目光却不是看着她的眼睛,而像是,耳朵。 “你叫什么名字?”见余潋不说话,莫如言再次问了一遍。 余潋趁他松懈,用力撑地立马站起来,动作干脆。 “余潋。”她说。但是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几天的相处里面她也认清了面前这个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看样子就是不喜欢和人亲近的,自己刚刚还往他身上扑,他该不是要找她麻烦吧? “说清楚一点。” 听到这个余潋眼睛一亮,也是,这么说他怎么知道余潋是哪两个字,心生一计,她一本正经地说:“于敛呢,就是于姓,你知道的吧,于是的于,然后敛呢,就是内敛的敛。” “于敛,于敛。” 从他嘴里低吟出她的名字,虽然她知道他说的是“于敛”,可是心里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是一道咒语,他是施咒人,喃喃着是在叫她的名字。 果然也是,这几声喃喃像是咒语,此后几天,余潋逐渐见识了莫如言的偏执。 原来如此! 余潋的手不自觉抚上右耳,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耳垂,头稍微偏了偏,想要从镜子上看到这个小小的痣。 好像之前的很多个夜里,莫如言也常常亲吻这个地方的。 “是吧,很可爱呢。”林琳达的声音响起,“余小姐,还真是好看呐。”她也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余潋,不由自主地感叹。 “谢谢。”余潋说。 林琳达的瞳孔收缩,一愣,那时候她唇角勾起的弧度—— 真是美惨了。 林琳达坐进车里副驾驶座,看着前面那辆车开走,然后逐渐远离视线,悠悠开口:“我见了这么多的人,手下帮那么多名人做过造型,却没见过有哪一个像她这样的,一笑,让我觉得苍白又充满希望。” “那是你带上了情感去看人。”驾驶座上是乔言。 林琳达轻笑,不置可否,然后转头对着乔言,语气颇为慵懒:“你不跟去?” 乔言两手靠在方向盘上,嘴角扯了一个弧度:“跟去?我不适合。” “还以为能看你和高家撕逼的场面呢。”林琳达假叹了一口气,作势要下车。 “可我没说我不去。” 林琳达动作一愣,明白了他的文字游戏,又坐会座位上。 “不过所谓的撕逼场面恐怕没有,要让你失望了。”乔言说。 林琳达无所谓地歪歪头:“那就,烦请乔总搭送一回了。” 乔言扣上安全带,一切准备就绪,油门一踩,车如离弦的箭。 感觉一切都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和上次一样,余潋进门之后,也是由张延引导着,也依旧是见一个人便向她介绍一个人。不同的是,这次她的心里少了些怯怯的感觉,也很用心地记下她所遇到的人。 来之前接到了一通莫如言的私人电话的。 “你相信我吗?”他问。 “嗯?” “相信我会赢吗?” “嗯啊。我相信你。” “所以潋潋……” “什么?” “你代表的是莫氏,我就是你的底气,所以,要是还有像上次一样的事情,我希望你反击回去,可以不管不顾。” “知道啦,本来上次我也没有吃亏,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谢伊那样那么能挑事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呢。” “潋潋。”莫如言阻断她的话,“我是说,你在宴会上,背后有我,有莫氏,你,不要怕,甚至可以为所欲为,我会保着你。” 余潋笑道:“说什么呢,把一场宴会说成像是打仗一样。知道啦知道啦,要是有人敢找我的麻烦,我一定痛快地回击,用莫氏这把利剑,刺穿敌人的心脏,怎么样?” 那边传来低笑声:“好。”莫如言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其实你也可以去找别人的麻烦的。” 余潋还想反驳几句,那边又说:“我会保着你。” 于是她的话转了几个弯,最后过滤成:“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很厉害了。” 挂了电话后她心里想着,怎么每次都要你保着我呀,我什么时候是不是也要保一下你? 第46章 爱情(13) 挂了电话后余潋心里想着,怎么每次都要你保着我呀,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要保一下你呀? 脑海中闪现那个男孩的身影,余潋心中微涩,还有一道声音,这一路每每响起,都像是在刺穿他的心脏。 “哎,高凌,大哥哥你叫高凌啊。”小女孩扯着男生的校卡,稚嫩的声音,天真的眼神。 “不,我不姓高。” 原本埋藏在记忆里面的东西,不值一提的被尘埃掩埋的角落,原来有一个一直被忽视的细节。它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点,一直再等待着另一个相似的关联的点,然后是更多的点,最终终于浮出脑海,点连成线,一切都变得清晰。 比如她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少年,就是莫如言。 而那个少年的名字就是高凌,他十分厌恶自己的姓氏,或者说,是冠给他这个姓氏的那家人。 再比如,高凌就是莫如言,莫如言就是高凌。 突然间右边耳垂处好像有一个点隐隐发烫,直至痛感传达到心脏和大脑,情感不受控制,泪水似乎奔涌着就要夺眶而出。 那么那些关于高凌的故事,那些受过的污蔑和不公平对待,就是莫如言绝口不提的过去。 余潋走在前面,张延就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路仔细地对她说明目前宴会的格局。余潋一路听着,蓦地面前站定两个人。 余潋轻扯嘴角,看着其中一人:“好久不见啊,谢大明星,近期休养生息如何了?” 谢伊被气:“你!” 高敏看着余潋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她可以这么悠哉游哉,在她面前都装得这么高贵? “怎么,我们家订了姚香的菜吗?不应该啊,应该不会选择那么低的档次才对。余小姐,你是不是进错片场了?”高敏说道。即使知道她和莫如言的关系,但眼下莫如言又不在,况且他们既然不公开身份,凭她又能做什么。 “高小姐您误会了。”张延站出来,“余小姐是代表莫总来的。” 高敏看到张延的时候已经是吃了一惊,听到他的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微微皱着眉瞪着余潋,话却是对着张延说:“你说什么?” 余潋笑:“高小姐的耳朵没有问题,我今天,是代表莫总来的哦。”说完还示威似的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卡,“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失陪了。”余潋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朝高敏和谢伊两人点了个头,径直从两人中间擦肩而过。三人一线的一瞬间,余潋脸上的表情尽数褪下,一如外人眼中的莫如言,眼中寒霜,唇间冰冷。 张延看情形,也赶紧跟上余潋的步伐。 角落里有一个人指间的烟灰掸落,视线看着场中那女人面上神情,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双臂屈起,慵懒地靠在后面墙壁上。 杨泽厉找到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眉头一皱,快步走过来夺取他手中的烟,呵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玩意!” 若是以前杨泽景定会急忙地立定敬礼,乖乖地笑着认错,但是现在却彷佛没有任何力气,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势,多了几分推搡。 杨泽厉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怎么回事?” 杨泽景终于有所动作,抬起头对上杨泽厉的眼。杨泽厉吓了一跳,他是第一次在他这个堂弟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哥。”杨泽景开口。 也是好久,他没有称呼他为“哥”了。杨泽厉知道,他必定是遭受了什么事,正等着他往下讲,谁知道杨泽景的下一句竟然转了个弯,说出了另一件让他吃惊的事。 “反抗吧。” “你说什么?” “反抗吧。”杨泽景说,“我听姑姑说了,你不喜欢高家那个女人,高家也不是真心想和杨家合作的,这场联姻是个商业活动,不值得。” 杨泽厉面上有些松动,细想之下抓到了杨泽景话中的细节:“你怎么知道高家不是真心和杨家合作的?” “这件事你也能猜到的,不是吗?表面上和睦的两家,实际上肚子里面各怀鬼胎,高家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垮杨氏,杨氏也知道高家的心思,但是还是想以身试险赌一把,赢了就是强强联合,杨氏的规模和利益更大化。”杨泽景看着杨泽厉,一句一句分析道,“可是大伯忽略了你。自从我六岁之后,就极少见到哥你笑了。” 杨泽厉的嘴角动了动,拉过杨泽景,作势要责怪:“难道你不光是抽了烟,你还喝了酒不成。” 杨泽景笑:“没,我没喝酒呢。”他也不打断杨泽厉的动作,任凭他扳过他身子,两人面对着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泽厉再次问道。 杨泽景摇摇头:“我是说真的,我就是怕你娶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杨泽景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继续说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可是我太愚蠢了,那么长的时间,是高傲和所谓的教养让我蛰伏了那么久,最后猎物反倒被其他的猎人叼走。”他自嘲地笑笑,“我原以为,没有相恋过的感情,不能算开始,那么没有开始过,应该就不会那么心痛。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她什么都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的笑容却有能让我心碎的力量。我迷恋了那张笑脸整整三年啊。” “以前还能说,她是笑的,我看着就很好了。但是现在看见她笑着,我却知道,她身边有一个男人了。” 杨泽厉看着杨泽景这个样子一时失了神,同时心里也明白了他为何而失魂落魄,却不知作何安慰。 “说来我比哥你还要无用,我也是亦步亦趋跟着父母的节奏在走,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到什么地方。原以为听着杨教授李教授的话,一路一路走就是天才,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的浑噩。”杨泽景扯出一个笑容,继续说,“其实怎样对我而言都差不多,但是哥你就不一样了。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杨泽厉听不明白他说的话:“什么交易?” “果然气派呀。”进门伊始,林琳达就一声赞叹。 乔言对此不置一词,眼睛四处搜寻,没见到想见的人,但是发现了另一位。他偏头对着林琳达说:“九点钟方向。”说完径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什么?”林琳达追着他的背影问,然后困惑地往九点钟方向看去,眼睛一亮:“紫欣。” 杨紫欣闻言也看到了她,两人各自走进,她说:“最近不是在法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说完嗔怪地看她一眼。 “那是高家的面子大呀,再说了,这么盛大的‘时尚晚会’,怎么能缺得了我呢。再说我怎么不跟你说,最近你们家事情闹得挺忙的吧?连大影帝见岳父,还连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照老爷子的脾气,恐怕被气得够呛吧。”林琳达打趣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反正现在是一切太平。”杨紫欣往她手里塞了一杯酒。 林琳达又说:“不过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偏偏要瞒着杨老爷子呢,更好玩的是,你那些大哥二哥一个个的竟然跟着你一块儿瞒着他。” 杨紫欣的表情有些恍惚:“没什么,就是过去和他吵过一架,我这个记仇的性子就记到了现在。哥哥们可怜我,就帮着我了。” 林琳达看她表情不对,知道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抿了口酒啧啧嘴:“对了,连笙那个淘气鬼有没有来啊?” 杨紫欣摇摇头:“你但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参加个晚会还拖家带口的。”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和连影帝都是圈内人士,夫妻两都是要来的,怎么就把连笙一个人留家里呢?再说了,照连笙那样发展,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那是绝对不亚于你们两个的,你们就这么对她?”林琳达教训道。 “就是就是。”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杨紫欣首先看清楚来人,用眼神询问。 连笙赌气似的装作没看见,走到林琳达身边,撒娇般哭诉道:“还是林姐姐最好了。杨美人蛇蝎心肠,竟然说这是抛头露面,执意不让我参加。” 杨紫欣有些无语:“你不是都来了吗,谁带你来的?” 林琳达看着她们母女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忍俊不禁:“连笙你可不要这样,当着你妈妈的面喊我‘姐姐’,还朝我撒娇,我是要被大卸八块的。” 连笙嘟了嘟嘴:“好吧好吧。”两手松开林琳达的手臂,“其实是小表哥带我来的。” 杨紫欣眯眯眼:“这话得反过来说吧,是你缠着泽景让他带你来的吧?” 连笙嘿嘿一笑:“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嘛,我来都来了。那我就,到处走走了啊。”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到处走走?” 连笙摆摆手:“反正就是好玩的地方,一会儿展示开始了我会回来找你的啊。” “这孩子……”杨紫欣有些无奈。 林琳达笑:“倒是和你很像。” “哪里像了?” 林琳达啧啧叹气:“哎哎哎,没想到杨美人也有这么一天呢,为小孩操劳。不过说起来,好像是连影帝比较辛苦吧,那几年某人为着事业不管不顾的,可是人家连影帝又当爹又当妈操劳着呢。” “哎Linda你这句话怎么说的?” 而某人已翩翩然先走一步,杨紫欣也转身跟上。 第47章 爱情(14) 乔言还没有看到自己原先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却不期然等来了另一个人。 高钦正挡在他面前,哼了一口气:“我们高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从容,而是有些愤怒。 “董事长,您说什么我没听懂。”乔言回答得慢条斯理。 高钦正示意左右,他身后的人转身离开。他回头对着乔言,继续说:“什么时候开始的?莫如言给了你什么好处?” 当初怀疑乔言的时候高钦正的第一感觉并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慌乱。这个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别人是怎么做到扭转的,是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他的计划又走漏了多少,他现在的把握还有几成,要怎么悄无声息地扳回胜算? 乔言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董事长您说什么呢?什么莫如言?” “你少给我装蒜!我不是指派了你去非洲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非洲那边的主管为什么说你没有到任?余潋是不是你带走的?” “董事长,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您前段时间是指派了我去非洲没有错,我也确实去了,不过您说非洲那边的主管说我没有到任,那我可就冤枉了,我是知道今晚高家宴会,邀请了国内外知名的时尚达人和商业巨头,我便是跟着梁先生回来的。至于您说的什么余潋,我并不知情。”乔言回答道。 高钦正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惊讶于他的反应,这么沉着镇定就像是所说确实一样,但是若是他所说属实,梁先生确实是与他一道而来的,那么一切又作何解释? “梁先生在哪里?”高钦正问。 “就在外面会场,要不我为您引见?”乔言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看着乔言愈发从容的动作,高钦正有些怀疑,心里的不确定因素变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接通,乔言说了两句,然后把电话递到高钦正面前,态度恭敬:“董事长。” 高钦正拿过手机回复了一声,那边果然传来非洲项目负责人梁子斯的声音,两边交谈了会儿挂断电话。 乔言试探般看着高钦:“董事长?” 高钦正眼神如鹰,哼了口气擦过乔言而去。背后乔言轻抹一笑,并没有跟着高钦正,反正有这出没这出两边都已经不信任了,他不过是找个可以拖延的借口。 顺便给高钦正提个醒。 真想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高钦正确实慌了。 他一走开,有一个人便走上来,凑近他的耳边说话:“在澳国。” 高钦正疑惑:“他去澳国做什么?” “据说是在找人。”那人说。 “找人?找谁?” 那人更近一分:“赵良波。” 高钦正眼睛放大,很明显不可置信,这惊吓岂止一跳。此时他心里想到的就是遗憾,果然怪自己当时太心软,留下了后患。 高钦正吩咐了那人几句,那人领命,又很快离开。高钦正眼里阴鸷,想到了乔言,直觉性地回头再看一眼,而乔言早就不知走向了哪里,后面只是其他的人群。他脑海中串联起了一些线,心脏微缩,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乔言确实是背叛了他没错,那天的余潋一定是他拦下来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去非洲,那么非洲那边给他的反馈是假的,但是梁先生又作何解释?他为什么会帮着乔言,高家才是他最大的合作伙伴,他没有理由骗自己。难道? 高钦正所相信的所谓梁子斯不会欺骗自己的原因,是因为高家是他最大的合作伙伴,但是倘若梁子斯确实欺骗了他,那么意味的是,他已经不看重高家,而是转向了……护着乔言的那股势力? 莫如言? 高钦正不敢相信,心里的不甘和恐慌逐渐蔓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他现在做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自己身边还隐藏了多少他的人?连乔言也叛变了,他身边还有他可以相信的人吗?他没有想到,自己算计了一辈子,争取了一辈子,结果却反被一个小子设计,什么时候深处棋盘中成了将被吃掉的棋子都不知道。 也是在最让人感觉到威胁的时候,一切手段都无所顾忌。这时候高钦正脑海中有一个想法愈加强烈。即使这个小子真的很厉害,但是看他对那个女人似乎也不简单。他的眼里浮现出阴狠的光,那么,你会怎么选择呢? 乔言找到了余潋。 余潋觉得奇怪:“你当时直接跟过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分开来,过来之后又要找我?” 此时乔言收了早上见到的那种严肃的工作时的标准神情,又表现出那天余潋见识过的无赖:“你们需要乘那辆车,我也放不下我的爱车,所以我的爱车是必须要开过来的,我便只好自己开咯。” 余潋虽然知道他这句不是什么正经话,也懒得反驳他,问道:“不过现在你来又有什么事?” 张延本来是要一直跟着余潋的,但是有人来搭话,她见他们聊得正深,便让他不必跟着,自己先走,去会见莫氏的海外合作商。余潋本身是学习英语的,最近又更好涉及到相关方面的话题研究,再加上前几天临时恶补了一堆关于莫氏的知识,谈起来的时候也还算自如。这么一会儿,乔言便来了。 “没有什么事。”乔言说,“就是来关心一下余小姐,宴会可还享受?” “还好。”余潋说。她心想,乔言和其他人果然是不一样的,莫如言身边的人,其实也包括言廷,但凡是知道她和莫如言关系的人,都会对她带着一种敬畏和尊敬的感觉,就像是对待莫如言,而她是莫如言的妻子。 但是乔言则是不同,他在她面前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反而是很自如,甚至于带着一种轻佻,但是轻佻中没有恶意,而是打趣和轻松的成分更多。其实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他和莫如言的关系不简单吧。想到这一层,更多的细节被串联起来,余潋突然明白了什么,那种感觉又开始隐隐作现。 “乔言。”她问道,“你知道莫如言在干什么吗?” 两人对视,余潋目光坚决,执意要问出个答案。 然而终究是没能够。 “阿言。” 一个女生在这时传来,两人同时回头。 梁兰见到了余潋,她之前并不关注什么微博贴吧,对余潋也不认识,只是结合这样的情形和这样的气氛,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感觉到了八卦的意味。 慈眉善目,她极具意味地对着乔言笑:“阿言,这位是?” 而余潋了解过高家,在看到梁兰的第一眼就反应过来了。梁兰,高钦正的妻子,高敏的母亲……高凌的,养母。 乔言对梁兰打了个招呼,听到她的问话,看到她奇特期待的眼神,知她是误会了,自己也不刻意解释,实话实说道:“这位是莫氏的代表人余小姐。”接着他又转向余潋,“余小姐,这位就是我们高氏的董事长夫人,梁夫人。” 听到“我们高氏”的时候余潋心里呵了一声,知道他这是在做戏。不过这也让余潋对眼前的女人有了一定的考量。看样子,梁兰果然是很少参与商业上的事,对高氏的运营以及一些大事的掌握并不多,所以未知乔言的事。 “梁夫人。”余潋朝梁兰打招呼。只是这一声招呼不知用尽了她的多少伪装,她对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梁兰在高家活了那么多年,见识过的眼色也不少,饶是余潋伪装得再好,她也听出了一丝不友好的味道,登时脸上的喜色收住,但也就是一瞬,又换上了一张没有情感的笑脸,笑着回应:“余小姐好哇。余小姐这么年轻漂亮,还是一个大公司的代表人,真是厉害呢。那些什么年轻有为的词用在男儿的身上多,但是用在女人身上也是顶好的,余小姐就是担得起这个词的人。” 余潋扯开嘴角,算是回应。 两人的一来一往落在乔言眼中,意味自明,虽然觉得有趣,但是也知道照这个情形这么发展下去,不是冰天雪地就是烈焰焚烧,于是先行出列,走到梁兰身边:“夫人可是找我有事?” 梁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听说你被调到了非洲去,我没来得及送你,心里还遗憾呢,还好今晚你回来了。刚刚我是在那边看到了你,便过来了。” 余潋也听到了这话,心里讶异,这梁夫人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像是真的很关心乔言,没想到,乔言和梁夫人的关系倒还是挺好的。 “劳烦夫人挂心了。”乔言说道。 “哦对了,刚刚我从后台出来,展示流程那边好像出了点意外,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乔言有点犹豫,然后点头。 余潋不得不佩服乔言的功力,期间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没有一点的眼神交流,也没有一丝的破绽。 不过也是,他们两个需要什么眼神交流,乔言这一去,该担心的是他自己。不过这些人,大抵都和莫如言一样,属于同一类人,自有化解一切危机的能力。 第48章 爱情(15) 余潋看到的,是一滴泪痕。 高家举办这个时尚晚会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宣传新品,作为珠宝大商的高家,即便只是一个展会,也会办得富丽堂皇。 而在那些珠光宝气中,最后一件上场的是一条项链,泪痕型吊坠镶在其间,至简至情。 “那是玉吗?”连笙对宝石钻石奢侈品什么的没什么概念,即使是前面见过了那么多亮闪闪的石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吸引她的,但是看到这一样,她是真的被惊艳到了。 旁边的杨紫欣和林琳达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但是后者比前者要镇定得多。杨紫欣愣住,对旁边人问:“照片出来的时候就觉得看着不错,没想到真面目更加让人眼前一亮呐。不过,那件是谁设计的?为什么都没有署上设计者的名字呢?” 她问的是连旭,但是他很明显也不知道。这句话倒是被林琳达听到了,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台上那件展品,眼中神色未明。 这件展品引起的喧哗和轰动不小,高钦正看到时却是皱了眉,预备生气的模样:“那件东西不是取消了吗!是谁把它展出来的?” 身边人并不知情,面对高钦正这样的神色,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这时有一个人走进来,一路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说:“流程是夫人带着乔助理一起监制的。” 知道之后,高钦正反而静下来,瞪了那低着头的几人一眼,回身坐下,目光又放回台上。周围的惊叹声通过空气媒介传入到他耳中,他盯着台上那件展品,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笑。 这孩子,果然是有天赋哪。 就和他的父亲一样。 倏忽眼神冰冷。当初不知道,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形状,这滴泪,看起来真是让人可疑啊。还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梁兰不无欣慰,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由衷地感叹。这所谓的荣华富贵,所谓的上流社会,所谓的富丽堂皇,大抵就是如此了。十三年了,活在内疚和悔恨中,活在虚妄和假象中,这,就是自己当初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么? “夫人。”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梁兰急忙收回眼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然微微湿润,她无意识地吸吸鼻子。 “夫人,您不舒服?”乔言问道。 “没有,也许是最近天气转凉了,冷到了。”梁兰再次抬头,又是一脸得体的笑容,“阿言,那件‘念’真是不错呢,终于是达到了惊艳四座的效果,恭喜了。” 乔言走过来,与梁兰并肩而立,眼睛像是在看台上,又像是在看着远方不知道哪一个角落,声音也空荡:“取名‘念’,怀念我的父亲。” 梁兰未能体会他话里的意思,她也体会不了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确实是怀念父亲所作,便也附和道:“乔伯一定会很欣慰的,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乔言不言,视线回焦,转过头来对着梁兰:“多谢夫人,给了‘念’展出的机会。” 梁兰不明所以,它不是本来就在展品之列吗?她还想问的,只是乔言已经转身离开。梁兰正想就此作罢,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乔言站定,头部扭转四十五度,左边侧脸对着梁兰,梁兰见到他的左半边嘴唇开始动起来。 “哦对了,其实‘念’的灵感,还是夫人给我的。夫人您,就不想念,梁凌吗?”乔言说完,左眼瞥了眼梁兰的脸色,自己依旧面无表情,头转回来,又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是还有凌乱的话语在空气中飘荡。 一字不漏的传递到梁兰的耳中,意思却是那么明了,她变了脸色。 “唉,不是梁凌吧,是高凌吧,也不对啊也不是高凌了。到底是谁呢,不姓梁也不姓高?算了算了,反正最后被抛弃了就是了。被抛弃了,死了。” “被抛弃了”“死了”这样的话一遍一遍回放在她脑海中,就像过去的十几年日日夜夜。她无比憎恨自己,过去的现在的自己。 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救他呢?为什么高钦正没有去救他而自己也没有去争取呢?那几年自己又是怎么对他的,进入高家后自己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一个人跌跌撞撞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任由方向,视线模糊。 自己真的是罪过深重。 她锁上门,泪水再也阻挡不住汹涌而出,而她也是靠在门边,任由身体滑落跌坐在地上。 今晚真是个好日子,梁兰,你不是最擅长伪装的吗,你不是最擅长讨好的吗,你不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看颜色行事的吗,你不是最精明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至于这么失控? 他是我的,孩子啊。 “阿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说她无比憎恨自己。 当时知道爆炸起火的事情之后,知道阿凌已经不在人世之后,她是什么感觉?她有表现出悲伤吗?她还在配合高钦正的脸色! 可笑又可悲。 如果不是知道了高钦正娶她的原因,她会感到罪恶吗,会感到后悔吗? 恶人。 高钦正并不爱她,当时她却傻傻的,以为找到了一个会对自己好的人,又刚好能满足自己对富贵的渴望,便全力把握,一心讨好。以为一切遵照他的喜好便是投桃报李,毕竟他是那么的爱自己。而即便这代价,包括放弃阿凌。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以为的一切,不过是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中得到的可怜补偿,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他只是想在这相似的面容之中寻找自己真正渴望的那人的影子罢了。 梦碎了才知道,有一种感觉,是被欺骗被利用被玩弄于股掌被看轻被轻易暴露而没有任何价值的,羞耻。也是那时,想起自己那些年所做过的一切,才深深感觉到后悔。 真是可笑啊。 果然罪人是不可救药的。当自己切身体会到了痛苦之后,才能体会到别人遭受的,特别是由自己施加的痛苦。 对不起。 余潋途中来寻厕所,要离开时却隐隐听到附近传来呜咽声。她叹了眼外面纷华热闹的场面,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向声音靠近。最终她来到一扇门前,耳朵倾向门内仔细听了听,确认就是这里没错。 “扣扣。”她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吗?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余潋爱管闲事,只是今晚的气氛太过奇怪,又或许是今天她脑子里面一下子串联起来的信息太多,她隐隐觉得还会发生更多的事。而这个声音,与外面的热闹那么不相融合,她确实有点担心。 余潋本来听到的是放声的哭,她的动静一响起后,哭声变得有些压抑。像是拼力忍耐,却忍也忍不住的哭号。 余潋的心里更惊慌,里面的人一定是遭受了什么痛苦,声音才会这样绝望。 “你还好吧?开开门啊,发什么什么事?我来帮帮你。” 然而,她的声音才落下没多久,敲门声虽然还在继续,她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没有了。哭声,没有了。 她的动作停下来,有种不好的猜测,莫不是昏过去了? 这时也顾不了什么,她做好了准备要撞门,然后一道声音响起,定住了她的动作。 “您这是在,做什么?” 余潋的动作愣住,见来人是一身工作人员的打扮,忙说道:“里面好像有人昏过去了,你是工作人员吧,有没有钥匙啊,快开开门!” 侍者看了眼房间,又看了眼余潋,最终迟疑地走过去,恭敬地敲敲门:“夫人,您在里面吗?” 余潋一愣,夫人?房间里面是梁兰?刚刚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哭成那样? 余潋想要提醒侍者,里面的那人估计已经昏倒了,但是下一秒她却惊住了。 “有什么事?” 是从门内传出来的声音。 没昏过去?但是那么歇斯底里的哭声,竟然是说收住就收住的吗? 侍者回头看了余潋一眼,又继续恭恭敬敬地对里面那人问话:“您还好吧?” “我就是乏了,来休息休息,本来是挺好的,只是现在被打扰了,烦得紧。”里面的人回道。 “抱歉。”侍者说。之后回过头看着余潋,说道:“这位客人,里面并没有什么事,您看看,是不是先回到前面大厅去?” 余潋最后看了眼那房间,朝侍者道一声抱歉,便转身离开。只是这一路走得却不安分。 高钦正的夫人,好像也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或者说,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可是那种程度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饶是如此,她也能听出来那哭声中的撕心裂肺,当时她是真以为里面的人正在遭受什么巨大的折磨一样,可是怎么会突然停住就停住了呢?而且后面她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镇定。难道其实,房间里面不只是一个人? 余潋低头想着事情,忽然间视线里闯进一双鞋。视线上移,鞋子,然后是腿,是腰,是头,是脸。 面前站着一个人。 哎,今晚遇到的事还真多呐。 第49章 如梦(1) 抬起头来后,余潋的视线展开,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前,不只是近身的这个人而已,在他背后,还有好几个。 余潋心里暗叫,哎,今晚遇到的事情还真多哪。 展会结束又是派对时间,乔言看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前去和余潋张延会和,但是任凭他怎么找,最终只是见到了张延。 “余小姐呢?”乔言问张延。 张延也奇怪:“刚才走开了一下,说是上个洗手间,但是这都过了好久了也不见她回来。” 乔言闻言,两眼瞪着张延,张延突然心虚,这个晚会,或者说这个高家果然不简单,余小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乔言拨了个号码:“什么情况?” 高家宴会宅子外面不远处,黑暗的阴影下停着一辆车,车内人面前摆着两个电脑,其中一个电脑屏幕上分割成很多块图像,是各个角落的监控镜头。言廷带着耳机,手指一边操控电脑嘴巴一边回话:“嘉宾休息区,一层拐角,被带走了。呃,时间是四分钟前。” 乔言皱眉:“四分钟前,为什么你没有汇报?” “高家整座楼大大小小装了二百三十四个摄像机镜头,我就是怎么轮番转动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你试试?” “谁要你每个镜头看的,你就不会配合她的位置看吗?” 言廷回道:“把高钦正逼得狗急跳墙的是你,否则他也不至于那么快动手。更何况,我的监控,也不仅仅是围绕着余小姐。” 乔言捏捏眉心:“算了,现在她在哪,把未知给我?” 言廷的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更快,眼睛也是随着屏幕盯着,说道;“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余潋的追踪器好像掉了,现在一直显示在103号房,一动不动。” 乔言拧眉沉思,103号房? 侍者眼见着余潋离开了之后也跟着离开。房内梁兰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没有任何谈话声,她打开了门,眼睛随着走廊出口方向看了眼,已经没有任何人影。正欲回身关上门,眼睛却忽然瞟见地上的一个小黑块。她迟疑地蹲下身去将它捡起,细看之下果然证实了心中猜想。是个微型追踪器。 她回房关上门,手中拿着那个追踪器。这是谁的?刚刚那个人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跟着她,她要做什么?带着追踪器,她背后还有人?是要针对谁的? 梁兰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行为,确信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谁,若说真的有人冲她来了,那么缘由只有一个,高钦正。 那一刻梁兰有一个想法,便是保留着这个追踪器了,若是引出了那些人,若是那些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想要用她来对付高钦正,她想要知道高钦正对做出什么呀的选择。 把生命压在一场赌注上,不管后果如何,她都觉得够了。当初阿凌独自身处贼窝的慌乱,没有人前去搭救的绝望,大火掩埋一切的失望,要怎么弥补,都于事无补的。 够了。 梁兰就将那小黑块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自己则窝在沙发里,眼睛失神。 也就过了不久,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梁兰眼睛一动。 “妈,你怎么了,我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待在这里啊。” 原来是高敏。 梁兰起身面对着她笑,同时手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追踪器收起来:“敏儿啊,妈今天有些困了,反正现在外面也没我什么事,便想来休息休息。对了,你怎么也来了?” 说起这个高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没什么,就是见到了几个碍眼的人,扫兴!” 果然是个骄纵的性格。都是自己的骨肉,敏儿从小就享受到最好的待遇,而阿凌……梁兰的眼中有些暗沉,面上却是仍然慈母笑:“谁又惹你生气了?” 高敏说:“杨家那个人,是真的不喜欢。” 梁兰大概猜到了她说的是谁,正想问问缘由,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的心突然猛地一缩,手心里面的那个东西好像开始隐隐发烫,像是和外面产生了感应一般。是有人来了吗? “夫人,您在里面吗?” 这声音很熟悉,梁兰听出来这语调和音色,是乔言。一瞬间心里面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的感觉。 高敏却是皱起了眉:“他又有什么事啊,万一你真的在休息的话,他这样子不就是打扰到你了吗?真是越来越放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后面那句话喃喃的时候,高敏眼里是厌恶的情绪。 梁兰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别这么说话,乔言论辈分也是你哥哥。”说着就去开门。 高敏依旧不服气:“他就和他爸一样,不过靠高家养着,凭什么能论得上我的哥?呵。” 梁兰打开门对着乔言说:“阿言啊,有什么事吗?” 自打房门打开那一霎那,乔言的目光就不动声色地将梁兰打量了一遍,注意力尤其在她微红的双眼,以及右手掌中露出的那块黑色。 “展会谢幕还有一段话要说,本来是要董事长上台的,但是他现在不在,所以可能要麻烦您作为代表上去发言。稿子是备好的,您可以直接照着念。”乔言微微低头,态度谦恭。 “代表高氏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高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就站在梁兰后面,也正视着乔言。 乔言这才发现原来房间内还有个高敏。 那神色还真是让人不爽啊。乔言眼睛微眯,适时点头遮掩,道:“自然也是可以的。”再抬眼时,神色如常。他询问性地看了梁兰一眼,后者点点头表示允许,乔言便对着高敏说:“高小姐,那我们走吧。” 走了两步,乔言回头看梁兰:“夫人不一起去看看么?” 梁兰一愣,看着眼前的人却生出陌生的感觉,就是不久前,他这样侧着跟她讲话的时候,说出了那样的话。 乔言他,想做什么? 梁兰还没回答,高敏先说了话:“我妈累了,需要休息。” “好的,那么夫人您好好休息。”乔言说。 “我还是也去看一看吧,我也休息够了,再怎么说也是高家女主人,钦正不在,我应当要露个面的。”梁兰说。 不管他想干什么,但是他今晚既然能够说出那样的话,说明他要做的事至少和阿凌有关。既然是这样,不论如何,她想要知道。 手心好像冒了汗,那个追踪器拿在手里依旧感觉清晰。有时候直觉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预测会以一种很准确的方式降临。 就像这一刻,她直觉,今晚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的手机里面还静静躺着一条消息,送达时间是两个小时前,也就是晚会刚刚开始前。是高钦正发送给她的,只有一句话,那是—— “乔言对高氏不忠。” 莫如言转着手里的那只录音笔,面部表情看似悠哉,却目光如炬。笔头每敲一下发出一声敲响。 他左手上是手机,页面正是通讯录,其中只有一个名字。 他又点一下,静心等待,最后开口的仍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有点暴躁。很快手上换了另一部手机,这回拨通的号码很快接通:“潋潋呢?” 言廷顿了一下,说:“高钦正手里。” 右手动作一顿,录音笔的笔头狠狠在车上小桌上叮下狠狠一声。前面的司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冷静过来后发现额头竟然冒出了虚汗。 言廷的眼皮也是一跳。 “乔言呢?”莫如言又问。 “他去找高钦正的夫人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快给我找出潋潋的位置,我到达之后就要知道。” 莫如言挂了电话之后沉声,对着司机催促道:“再快一点。” 司机一个劲点头:“好的莫总。”心里却在狂冒汗,这速度已经很快了啊,再快不了了呀,再快就要飞起来了。 言廷心里吐槽,我可不是你的员工,说好的技术合作伙伴。算了算了,你钱多你老大,你生气起来谁都怕。他深呼吸了口气,两只手指飞速操控电脑,调集停车场信息,接入全程交通监控系统,一路追踪余潋所在的可能位置。 即便是英雄一世的莫如言,紧张起来也是痴情傻小子一个。言廷嗤了声,决定权根本不在高钦正手里,而是在我们手里,高钦正根本不会对余潋做出什么,因为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 不对,既是如此,手握筹码必定重兵把守,但是,总要有个谈判的人啊。而那个人,必定是高钦正。 言廷两手分机,左手换到了另一台电脑上操作,果然不久后调出了一个视频,而正中人物,正是高钦正。 他确认了一下地点,立马拿出拨通了乔言的电话:“高钦正在三楼栏杆处,正对着展会舞台。” 报告完后言廷继续查找余潋的信息,却看到左边那台电脑上那个视频内,高钦正抬起头直视着镜头。 眼神,似乎是挑衅?嘴角还悬着一抹笑。 他知道我们在看他? 第50章 如梦(2) 他知道我们在看他? 梁兰进入大厅的时候就发现了三楼上的那几个人影,她心里一突。也许是这几年自己表现得实在是太过贤良淑德,事事顺着他的意,所以他会把乔言的状态告诉她? 不对,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当心,把自己嘴巴管得严一点呢? 高钦正的目光锁定在乔言身上,自然也看到了他身边的梁兰,心里说不明白是愤怒还是好奇,明明自己已经警告过她了,展会上那个展品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跟了自己二十几年,他倒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高董,莫如言到了。” 高钦正嗯了一声,又问:“金太那边呢?” “一切顺利。”那人说道。 “好。”高钦正说完这句话,抬起头对准某个角落暗暗闪闪的红点,挑衅般地笑了一笑。 “高小姐真是光彩动人。”乔言眼睛看着台上,话却是对旁边人说的。 “是啊,敏儿也长大了。”梁兰回话。 乔言嗤笑了一声:“连那目中无人的娇贵脾气也一起成长了不少呢。” 梁兰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他说出的话。 “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乔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从梁兰的嘴巴里面说出来。他眼睛斜视了一样,看见她的神情,又转会目光,看向台上。 “阿言,我想知道一个真相。”梁兰转头对他说。 “不知道夫人指的是什么?”乔言答。 梁兰看着眼前人,顿了两秒,徐徐开口:“你是不是,恨着高家?” 视线相对,梁兰以为接下来至少会有□□味,没想到乔言却笑了:“夫人,您真是说笑了,我为什么会恨着高家?”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梁兰心里想到,差不多放弃了这个问题。 “难道您真的不知道吗?您活在高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就不知道原因吗?” 梁兰没想到乔言又补充了这些话,那么前后加起来“我为什么会恨着高家您真的不知道吗?”。她皱眉,不解,为的不是他恨着高家,而是自己竟不知道。 “夫人倒是豁达。”乔言语气平静,“即便是养子,也能舍弃得那么干脆利落。您,就不恨吗?” 那句“您”刺痛了梁兰的心脏,就像是心中最黑暗最丑陋的角落被人发现并且一阵见血地指出,那种羞耻感和罪恶感并重的感觉。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自己一度亲近和信赖的孩子。她有些哽咽,目光直视乔言:“这也是原因之一吗?为了阿凌?” 乔言看了她一眼:“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看来高钦正始终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即使是夫妻,也不是什么都能共享的。” 梁兰心中一凉:“到底……” 乔言开口:“夫人还记得我说过‘念’的设计理念的吧?是为了怀念我的父亲。其实他的志向,只是一名设计师。但是承了高家老爷子的恩情,表现得不动声色,压制着自己的梦想,而是选择留在高老爷子身边,做管理层。本来故事发展到这里倒也没什么可指责的,这样的路看起来也很不错。高老爷子很赏识父亲,父亲在工作上也表现出色,乔家和高家,还没有非要分个主从。”说到这里乔言目光寒凉,“可是就在高老爷子去世,高钦正掌管了高氏之后,一切都变了。呵,父亲比他还要长几年,也正是男人事业最蓬勃发展的时期,但是他做了什么?竟然把父亲的地位拉下来,用所谓高家对他有恩把他收在高家大宅里当管家!三十二岁啊!从云盘拉到地下,还一口一口恩人自居?当初父亲是看在高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没有选择设计,而高钦正竟然让他做管家,做他的司机?” “你有想过吗,夫人?您丈夫发家前的事迹,你有知道吗?除了知道他是一个私生子,最后掌权了高家,大刀阔斧,您还知道什么?” “您知道一个不被看好的私生子一步一步得到一个大企业,背后靠的是什么手段吗?您知道——” 乔言靠近梁兰:“我父亲,其实是被高钦正害死的吗?” 梁兰震惊,愣住不懂,只眼睛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这怎么会?” “怎么不会?其实都是一样的手段,高钦正没有亲自用他的手沾上受害者的躯体,但是受害人的死亡却是由他间接造成的。同样的手段,对付了两个人。” “两个人?”梁兰呆看着乔言。 “高家老爷子,也是被他逼死的。言语相激,老爷子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激动,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梁兰愣了好半天,脑袋仍然没办法消化这件事情,她缓缓抬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这样秘密的事情,事关他的荣誉和两个人的性命,高钦正没有理由不严加保守,外界应该找不到信息的才对。 梁兰问话一出,乔言的眼中神色灰暗,也有悔恨在流转,语气也变得低沉。他说:“高钦正来我家看望父亲的那一天,我也在家。” 很多个日日夜夜想起来的时候,那一天头昏脑胀的感觉都依然清晰。那天他发烧,早上赖床,后来实在渴得难受,便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之后想了想也给父亲倒了一杯,然而走近时却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那人的眼神真可怕,语气也好狠。乔言透过门缝小心地看着里面的情形,心里害怕,不敢进不敢退,就那么看着听着,紧张的情绪随着父亲忽然急促得难以控制住的喘息而层层往上,手也颤颤发抖,抖得温水洒了一地。后来见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他看见父亲气躺在床上,而那人看样子也作势要离开,他心里慌乱,忙掀起肚皮面前那块衣服把撒了水的地板擦干净,急急地往对面的卫生间里跑进去,后背贴着墙壁,脸冒虚汗,大气不敢出。 待到声音完全消失后,乔言才像劫后余生般狠狠呼了口气,下一秒就立马狂奔到父亲的床前,然后就发现了让他心碎的一幕。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一刻他先是一愣,瞪大一双眼神色呆滞,然后就是嚎啕大哭。后来他每次想起来都后悔和自责,如果当初自己闯进去了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堵住高钦正的嘴,让他无法再说那些刺激父亲的话?父亲会不会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心情有所缓和,不至于窒息?但是人死了,他再怎么假设,再怎么自责,也不可能挽救得回来了。 七岁的年龄,乔言第一次亲眼见识了死亡,死去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乔言成了孤儿。 一星期后,高钦正来到乔家,这次是大大方方地来,后面跟着几个人。他面色悲戚,又对着乔言露出无比怜悯的表情,摸着他的头说以后随他到高家。 乔言只觉得虚伪、恶心和愤怒,内心的恨意满满地差不多就要溢出来,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说不定下一秒,自己的头就要在他的手掌中,这么直愣愣地被拧下来了。 于是他只能握着拳,眼神呆滞,一言不发。他就这样进了高家。高家养他教育他,但是他知道,高钦正这人无利不往,他希望获得的回报,是他的忠诚和能力。后来高敏的出现就更加说明了这一点了。就像那个大小姐所说的,他们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他们高家饲养的一条狗而已。 呵,这大小姐的性格倒是接全了她爸爸呢。 乔言却是一直没有忘记的。 高家于他,是仇人。 乔言说完这番话,眼神平静,他身体前倾,靠近梁兰的耳边,说道:“夫人还没想通么?可是我也撞见过夫人的秘密呢。” 梁兰心里一道闪电劈过,她很害怕乔言会说出什么。 “其实高凌,哦不,梁凌,是夫人的亲生儿子吧。”乔言说。这件事他是十三年前得知的,就在高凌出事的三个月后,某一天,他听到了梁兰的梦呓。只是这一件事,即使是后来再次遇到了莫如言,他也没有告诉他。曾经的记忆都那么残忍了,真相相当于给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添上一刀。 乔言若有似无地瞥向三楼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轻嘲,继续说道:“夫人当初是怎么说得出那样的话的呢?为了讨好高钦正,不惜当着自己亲身儿子的面编了一个故事,把他说成是自己的养子。母亲下落不明,亲生父亲也不要她,养了他四年的母亲突然说,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本来就尴尬的存在,这下子,他在高家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夫人,您真舍得。” 梁兰的眼里染上悲痛,往事的罪过又一次压上她的心头,她发现自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要注意,高钦正已经怀疑你了。”静默了几秒钟后,梁兰开口,“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蛰伏这么多年都做了哪些打算,我不会阻止你。”梁兰拿出那个追踪器:“这个是你们的吧?还给你。”她直接将追踪器放到他的手里,急急转身就走。 “夫人请稍等。”乔言叫住了她,“这个小玩意,就送给夫人了,夫人可要带好。对了,今天怎么都没见过金太,他没有参与晚会的事情么?” 梁兰无措地看着他又把那个追踪器放回她手里,接着听到他的话,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乔言恢复温良模样,笑道:“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 梁兰凝眉看了眼手中之物,似乎纠结了一阵,最终手掌合上,迈开了步伐。没走几步却出其不意碰上了一人。 第51章 如梦(3) 梁兰凝眉看了眼手中之物,似乎纠结了一阵,最终手掌合上,迈开了步伐。没走几步却出其不意碰上了一人。 “要去哪?”高钦正堵在梁兰面前。 梁兰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人心里一突,见是高钦正后又很快收敛了表情,不怒不喜,很平静地回答:“乏了。这晚会也要结束了,后面的事也没有什么是非得我在不可的,便先回去了。对了,今晚你几时回去?” 高钦正眼神犀利:“你问这个干嘛?” “呵。”梁兰不慌不忙,“你怎么这么警惕的模样,我不过是问一下,又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想说若是你也要回去的话,两人便一块儿回,免得家里的司机来回跑了。”说到家里的司机,梁兰想起乔言说的那些话,想起乔伯,心里有些发堵,特别是对着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脸逢迎讨好的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高钦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双眼在梁兰脸上打量:“你今晚这是怎么了?对了,刚刚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梁兰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仍旧回复得无所破绽:“我和阿言之间能聊什么,不过是话话家常罢了。” “话话家常?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有问题的吗?”高钦正风雨欲来,声音中多了一分威慑力。 梁兰也不甘示弱,直视高钦正:“阿言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突然告诉我他有问题要我怎么接受?再说了,就算是他有问题,我就马上隔绝他不与他说话,这样的反常不是更明显了吗?” “阿兰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怎么跟我这样说话?” 梁兰回:“我看是你有问题吧,你今晚这么急躁。” 杨泽景确实是刚好路过,没想到不仅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还见识了这么一幅场面。本来说别人家里事还是少些掺和的,他本欲走。但是高钦正却发现了他。 杨泽景也不闪躲,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对着高钦正和梁兰二人打招呼:“高伯好,夫人好。” 高钦正收了刚刚那副表情,顷刻间又是一个慈祥长辈的模样:“是泽景啊,怎么了?” 杨泽景心里对这声“泽景”很是不喜,表情并无漏洞,看向梁兰,说道:“大娘说今晚都没怎么见到夫人,让我来问问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 高钦正的表情有些微妙,这时才想起来关怀:“你怎么了?”话是对着梁兰说的。 梁兰懒得理会高钦正,礼貌地回复杨泽景:“今晚是我疏忽了,代我回去好好谢过你大伯大娘,改日我一定再寻机招待。” 梁兰先行一步,杨泽景提议送她一路,高钦正倒也没有反对。 “夫人何故身体不舒服?”只有两人时杨泽景问道。 “没什么,就是上了年纪,身体容易乏困。”梁兰说道。 杨泽景眼睛一眯:“夫人可知道高董在做什么?” 梁兰被他这句突然的问话愣住了,并且注意到了这次他用的是“高董”而不是“高伯”。“我哪儿知道啊,估计又是忙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去了吧。你也知道的,他工作上的这些事我向来不过问,也不懂。”也许是自己风声鹤唳了呢,梁兰想。 “是吗?”杨泽景眼色沉了沉,“会上有个人不见了呢,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梁兰心里一突:“什么意思?”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杨泽景看着梁兰,继续说道:“她也参加了这场晚会,可是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也联系不上。夫人您说,您是不是该帮一帮忙啊?” “这个人夫人应该也是见过的,她是作为莫氏的代表来的,余潋。”杨泽景继续说。 “莫氏的代表?”梁兰的脑子里闪过那一张略带鄙夷的表情,是那个当时和阿言在一起的女人!可是,她为什么会消失,杨泽景对她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噢对了,莫氏,是那个莫氏么?高钦正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好像和莫氏有关,那个女人的失踪和高钦正有关系吗? “可是我怎么能帮得上你,有人失踪的话,是不是尽快报警比较好?” 杨泽景低笑一声:“夫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悲剧发生,而知情人知而不报,无所作为,其实相当于是做了间接杀手。” 梁兰也笑:“泽景说的对,但是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尽力调查这件事情的,既然人是在高家的晚会上莫名失踪的,我就有责任。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人……并保证她的安全。” 沉默两秒,杨泽景道:“那便谢谢夫人了。” 杨泽景离开后,梁兰还有些呆滞,从包里拿出了那枚追踪器,想着乔言的话,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 杨泽景过了拐角,叶柯走出来和他回合:“怎么样?” “我按照你说的方式跟她说了,她说会尽力帮忙,我看她的表情,是不像敷衍的。她知道高钦正有事,也明白我在说什么。” 叶柯眉一挑:“谢啦。” 杨泽景叫住了叶柯,犹豫着说出:“余潋她,会有事吗?” 叶柯朝他眨眼睛:“放心吧,没事的,不要想得那么严重哈。再说了,有你这个大学霸帮忙,她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杨泽景嘴角泛起苦笑,他终究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但是,你平安就好。 梁兰拨通了金太的电话,原本不抱希望,如果金太真的在帮高钦正绑架人的话,现在会接听电话吗?但是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声恭敬的“夫人”,梁兰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她帮忙了。她是高钦正的妻子,高氏的夫人,没有表现任何过错,没有任何被怀疑的理由,反而,犹有威严。 言廷接到信号的时候心里狂喜,自言道:“实地追踪哪有电话定位来得快,乔言他的脑子是坏掉了吗。”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电脑上操作,亏了这通电话时长合适,他很快定位出信号的位置。 下一秒,位置就发送到了莫如言的手机上。 莫如言皱眉,急速地分配下任务之后,带着一身戾气,进了高家宴会的门。 退场后宾客四散,气氛从热闹变得冷清,但是高钦正所处于此,队形却是严阵以待。另一人的到来,更给这气氛添上了一道张力。安静的会场中气氛被拉得紧绷。 “呀,莫总,你来晚啦,这宴会都结束了,客人都走啦。”高钦正笑。 “有没有客人有什么要紧,宴会结不结束不都是主办方的一句话么?更何况,高董事等在此处,不就是等着我来吗。”莫如言语气慵懒,话语之间却带着凛冽的杀气,“我的夫人代我来参会,却无故失踪了,高董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高钦正哈哈一笑:“莫总几时深藏不露,结婚了都不曾告知?” 莫如言没兴趣与他再装下去:“你少给我装蒜,说出你的条件,把我的人放了。” “莫总怎么就认定夫人的失踪是我造成的呢?” “噢?不是高董做的,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高家的宴会上,那么依高董之见,这件事会是谁干的呢?” “那可难倒我了,你们莫氏在哪里树了敌吧,所以这么出其不意的。”高钦正依旧周旋。 莫如言无比憎恨这张嘴脸,恨不得马上撕碎。他也感觉到了心里的阴影,黑暗逐渐吞噬,它在说,一定要摧残。 “你这样有意思么?”第三方的声音,“抓了人,不就是为了谈条件吗,现在人就站在你面前,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有必要装蒜吗?” 高钦正看过去,见到乔言悠悠走来,直到站在了他对面,莫如言的旁边,他冷笑了一声:“乔言,高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背叛我?” 乔言嫌恶地回视:“呵,不薄?事到如今,董事长您还真是说得出口哇。这十几年摸摸良心,你们高家是怎么对我的,这就是待我不薄?气死了自己的父亲,又来气死我的父亲,所谓犬狼,高董事长不亚于之。” 高钦正面容愣了一瞬,但是随即笑开:“你都知道。哈哈,那么这种滋味怎么样呢?恨着我,但是又不得不为我做事,每天低声下气地附和和迎合我?” 乔言双眼瞪大:“你!” 莫如言拉住乔言,对着高钦正嗤笑一声:“高董还真是,扭曲啊。” 高钦正也不恼,前序的话题也不再伪装,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也适用在莫总身上呢?夫人却是在我手里。我们,做个交易吧?不过在那之前——”他视线移到乔言身上,“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了他?”后面那句话是对乔言说的,那一声“他”自然说的是莫如言。 “虽然说他确实能力很强,莫氏在他的手下也是蒸蒸日上,但是他又凭什么接受你?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他不会怀疑你么?而且作为谋划,看你们俩的关系,好像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流啊,倒像是很早就开始计谋了一样。那么我又好奇了,再早个两三年,莫氏的规模是远远不可能和高氏抗衡的,阿言你,是怎么看中他的?”高钦正接着问。其实问题这么多,他最想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他的。 乔言轻笑,嘴角是轻蔑的弧度,倏尔,他说话了。 “董事长不是说我最会高瞻远瞩的吗,那我当然是不辜负您的夸赞的啊。”言下之意,就是看中了莫氏的潜力。 高钦正目光凶狠:“那么我想要什么你们应该也知道,莫总最好想想清楚,明天早上,我们高氏的会议室见,我倒是很期待,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过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招待夫人,但是明天过后,夫人的处境会怎么样,那决定权,可就不在我手里了。” 高钦正离开,莫如言的眼里已经暗涌这瘆人的火花,他语气冰冷,问着身边的人:“进程怎么样?” 乔言回答道:“已经到达了那片区域,但是把守森严,而且我们不清楚里面的状况,硬来是肯定不行的。” “把赵良波带到警局,还有这件事一起,报警。” 乔言惊了一下:“报警?你不怕事情闹大,高钦正一急之下伤害到她吗?” 莫如言寒凉的眸子对着他的:“所以不能把事情闹大。” “好,我懂了。”乔言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十章之内完结哈~ 第52章 如梦·往事(4) “妈妈,我们去哪里?”梁凌茫然地跟着梁兰上了车,茫然地望着她。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或者说,从他能感受能记忆开始,就一直只有他和妈妈。现在,这陌生的人陌生的感觉侵入他的大脑,让他觉得有些激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怯怯的不安。 梁兰顺着那只紧紧抓住她的衣袖的小手直看到他显示出不安的脸庞,温柔地挠挠他的脑袋,和声和气地说:“我们去找爸爸。” 梁凌突然间就不害怕了,内心的不安瞬间被阳光淹没,眼睛里泛起了光。 爸爸呀,好像是一个很美好的词。真让人高兴。 车子停在易懂大房子前。四岁的孩子啊,哪里会懂得这房子有多大,自然也不懂得自己亲爱的妈妈眼里流露出的兴奋和光亮。 “凌儿,我们到了!看到了吗?以后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了!在这里!在这栋大房子里!在高家!” 妈妈为什么那么高兴?因为要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吗?梁凌看着梁兰,也跟着她傻傻地笑。笑着笑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移向面前的建筑,搜索着一个人影。 父亲在哪里呢? 梁兰左手牵着小小的梁凌,见到高钦正的时候很高兴,把孩子推向前,笑脸盈盈地对着高钦正介绍:“这就是凌儿。”然后还朝梁凌示意了一下,后者很是听话地喊:“爸爸!” 小孩子的声音好清脆,眼睛带着亮光,满怀希冀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渴望一个笑容,和拥抱啊。 “嗯。”高钦正只看了一眼梁凌便移开了目光,视线回到梁兰身上,说:“快进来吧。” 他转身,背后是两个人僵化的表情。 梁兰的笑容僵在脸上,脑袋有短暂的空白,醒来后想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冷淡。手上传来一个小小的牵扯力,她低头看到了小孩委屈和失望的表情。 “走吧,乖凌儿,我们进去吧。”梁兰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高钦正是个有钱人,知道高氏有钱有势,所以之前她就有过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进入高家的话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即便如此,亲眼见识到眼前的豪华陈设之后,她还是再一次惊愣了,内心有羞耻感和虚荣感在疯狂增长,羞耻于过去的自己过得多么不堪和破旧,虚荣感膨胀在自己将成为这里的女主人,高氏的夫人。她看着眼前那人的背影,突然由内而外地生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意,但是一定有喜欢。 喜欢这个人选择了自己,喜欢这个人以他的身份,竟然愿意让她做他的妻子。 梁凌注意到了母亲的发呆,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于是他也对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发呆,心里有点茫然。他真的是他的爸爸吧?不然妈妈也不会那样子看他。小小的心脏突然有点酸痛,小小的梁凌的鼻子也有点酸痛,那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呢? 他想起刚刚高钦正看他的那一眼,泪水终于到达眼眶,不停打转。 偏偏不想让它留下来。 他为什么,那么冷漠地对自己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高家的时候,梁凌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话也变得很少。尤其是面对高钦正的时候,小心翼翼,不轻易说话,那副样子就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会犯错,就会让人不高兴一样。 但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除了最初的那声“爸爸”,他没有和高钦正说过话。 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筹办婚礼。 梁兰和高钦正的婚礼。 噢对了,他现在不叫梁凌,他叫高凌。 小小的西装,小小的身体。她们说,好漂亮的小孩,好漂亮的小少爷。他茫然地看着镜子,漂亮吗?漂亮的我,爸爸会看一眼吗,他也会,觉得漂亮吗? 他垂下了头,最近妈妈也很少陪他玩了呢。 高凌撒完了花之后,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婚礼,脑子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有好多人啊,大家看起来都好高兴。他看着梁兰的脸,妈妈也很高兴。然后视线放在高钦正脸上,他看起来,也是很高兴呢。 后来宾客欢畅,高钦正和梁兰前往桌椅间敬酒。突然有个想法冲入高凌的脑海,他朝两人跑过去。 爸爸妈妈,我跟你们一起吧。 梁兰看见突然出现的高凌,惊讶了下,然后视线不自觉瞟向高钦正,好像在确定他的神色。 “妈妈,我来跟你们一起吧。”高凌目光满怀期待,那声“爸爸”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梁兰看见高钦正的表情急转向下,眉间轻轻皱起。她赶紧躬下身子对着高凌说:“凌儿乖啊,妈妈还有敬酒,你先去玩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妈妈陪你啊。呐,跟着王伯去玩。” 高凌转头看见朝他走过来王伯,嘴角垂下,眼睛也失了神采。他放开了梁兰的裙子,说:“那我很乖很乖,你一会儿一定要来陪我啊。” 梁兰急道:“嗯嗯嗯嗯,先和王伯去玩啊。” 高凌握住王伯伸出的手,转身之前眼睛到底没忍住往上一瞟,正好看见高钦正不耐烦的神色。 唉。 他是不喜欢自己的吧?他刚刚明明很高兴的,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也笑了,可是为什么不对自己笑呢?那么,他之前一直不和他们在一起住,是因为,他不喜欢他吗? 小孩还没有意识到,但是那小身板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头就那样垂着,脸上的失落无处掩藏。他好难过。 但这难过他的“父母”也没有看到。 梁兰看着小孩转身,松了一口气又看了高钦正一眼,调了调语气:“好了,我们继续吧?” 高钦正淡淡地“嗯”了一声,两人继续进入宾客间。梁兰看着他又笑颜展开的自信脸庞,心里有点小喜欢,他对她那么好,一定是很爱她的吧。 但是——她的心沉了沉,她看得出来,即使高钦正没有明说,他不喜欢凌儿是很明显的。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凌儿那么冷淡。 即使是很爱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和另一个人的孩子吧? 也是,很爱一个人的话,很难接受她和另一个人曾经有一段恋情的吧。不过,他能接受离过婚还带着拖油瓶的她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两的关系,以后慢慢加油就好了。 梁兰想通了之后心情开朗,笑颜如花,和着身边男人一起,和宾客欢谈。 高凌撑着下巴独自坐在后场的某一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地板。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发呆。 不知何时身边坐了一个人。 “小孩子。” 高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还只是其一,看到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惊吓更大,应激性地“啊”了一声。 “呵。”对方嗤笑道。 高凌看清楚了他是谁,心情安定下来。 “大哥哥。” 声音带了哭腔,乔言刚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小孩已经泪水涌出,哭声下一秒开始放松。 “大哥哥。”高凌又叫了一声,同时双臂展开就朝乔言身上凑。 乔言假装嫌弃地鄙视了一眼,并没有推开他,听着他哇哇的哭泣声,也不觉得吵。 前方宾客如云,欢乐声和祝福声喧嚣,但是在后场的这个角落,乔言听到的欢乐都成了背景声,只有眼前这个小孩的哭声是最符合这里气氛的声音。 五分钟后,乔言两臂撑着后面的地板,静静看着高凌几乎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出声道:“脏死了。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 高凌有些怯怯地,泪汪汪地眼睛惶惶地看着乔言:“对、不起。”哭得太久太厉害,说话时有些生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又没有要怪你,快起来。”乔言两手从高凌腋下穿过,将他一把捞起放在旁边,自己也坐正身子,然后转头看他,看到小小黑黑的脑袋仍旧一抽一抽地动。他问:“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高凌忙着抽鼻子,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哭?妈妈结婚不是应该高兴吗,你看大家多高兴啊,你为什么哭?”乔言又问。 听到这个,高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想要冲破栏杆再来一浪的趋势,两只眼睛闪闪地泛着可怜,可怜兮兮地看着乔言。 “呵,小孩子。”乔言别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转向这眼前的寂静,“你这小小的孩子,这就懂得装深沉了啊。” 自己坐在这里,那么小就要懂得寂寞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高凌问:“那大哥哥呢,为什么会在这里?”高凌见过乔言一面,是在高家。那时候乔言也是淡淡的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他原以为这个大哥哥就和那个“爸爸”一样,不喜欢他呢。 “我啊,我看见有个小鬼坐在这边一动不动,我过来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高凌愣了一下,好像被“死”这个字吓到了。 “好了。”乔言说道,“你饿不饿?” 高凌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声音还带哭腔:“饿。” 乔言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我看你发呆还不够呢,再坐一会儿吧,饿了先吃糖。” 高凌从乔言手里接过糖,眼睛暗暗打量着乔言的表情,他在想,大哥哥为什么也来这里呢? 第53章 如梦·往事(5) 高凌五岁时打破了一个瓷碗,后来就经常做梦。 后来在梁兰和高钦正的婚礼上,高凌无意中听到了议论,那时的小孩就懂得了品尝失望和羞愧的滋味。 “高家那位少爷,真就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别那位少爷那位少爷的叫,人家现在时高氏的最高决策人,小心一点啊你。” “切,那有什么了不起,当初也不过是个私生子,要说起来就是手段厉害,否则这个位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哎呀,所以说也就不难怪了,一个私生子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女人,那不是正好吗!” “哎呀也是呢,好歹是高家,竟然娶了那样一个女人。听说啊是离过婚的,还带着个拖油瓶呢!” “哎,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呢。” 后来的话高凌都听不见了,他低着头想着事情,一张本来就气馁的脸显得更加哭丧。他不知道高氏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娶哪样哪样的女人配不配是什么概念,但是他听明白了一件事,高钦正不是他的爸爸。 小脸苦皱着,他想,所以他才对他那么冷漠的吗?所以自己叫他爸爸他都不会回应。 原来根本不是他的爸爸呀。 那为什么妈妈又要骗他呢?为什么妈妈和高叔叔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呢?为什么妈妈最近都不陪他玩了?她是不是和高叔叔结婚了,以后再也不陪自己了? 后来他一直安安静静,看着穿着漂亮裙子的妈妈手挽着高钦正的手臂,笑得幸福快乐,眼睛又变得迷茫。 “呵,小孩子。” 大哥哥当时也是在笑自己吗? 后来高凌和高钦正之间的关系更加微妙,或者说,是高凌单方面造成了这种微妙,但是高钦正对他一向不喜,自然不多关注,倒也没什么变化。高凌看着高钦正的时候依旧有点胆怯,但是以前在这小心翼翼中隐藏的是希望被表扬和关注的期待,现在却没有了。他不再期待什么,胆怯的缘由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孩子,却住在他的地盘,从而产生的胆怯。 不过最让他难过的是,他的妈妈,真的很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一直陪着高叔叔,很少时间陪他玩。 五岁时,他打碎了一个瓷碗,那一次正好碰上了高钦正的情绪发泄口。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悄咪咪地跟到大人房间,想要道歉,却在门口听到了大人们的对话。 “怎么,你还心疼他了?”高钦正说。 “毕竟是个孩子,你有事也不要迁怒于一个孩子嘛。”梁兰温声说道。 高钦正看着面前的女人,视线一直移到她日渐凸起的肚子,语气变成鼓惑人的温和:“是,我知道了。你呀,就是太善良,他背叛你就算了,你还帮他养孩子,还能对那孩子那么好,那么些年你也很委屈吧。”他一手揽过梁兰的肩,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肚子,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以后我们一起疼她。” 梁兰一开始为他的话有点愣,但是听到后面她放弃了一开始让她发愣的想法,安然接受了高钦正的抚摸,默认了他所说的那些话。 门外的人到底没能收住声音。小孩子还不会掩藏啊,想要装作没有来过都还是露出了破绽。 两人回头看他,高钦正开始不耐烦的表情,梁兰则是一脸惊讶和呆滞。 高凌委屈巴巴一张脸:“我,我是来给……道歉的。”表情干净,除了那道歉的真诚之外再无其他。 梁兰侥幸地想,他应该没有听到吧,而且,就算听到了,他还这么小,应该也不会理解吧? 但是她还是追了出去:“要你别跟小孩子置气了。我去看看。” 背后的高钦正盯着那个小小背影的时候,眼神迅速冷了下去。他想要可怜和喜爱一个小孩,但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喊:“连她都是虚假的,你还要接受一个虚假的孩子吗?”他握紧了拳头,不,不想要。 他希望他渴望的她也是真实的,柳昭啊。 梁兰追上高凌的时候是强硬制住他的奔跑的,一把将他拉到怀里,转过脸,就看到了他满脸的泪痕。她很心疼。 高凌大哭着咆哮:“不!他根本不是我的爸爸!你骗我,你说我们来这里是来找爸爸的!可是他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呜呜呜……不是,你也不是我的妈妈!你也不是我的妈妈……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爸爸妈妈……” 梁兰心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将他压在自己怀里,拼命安抚,摸他的头,顺他的背,表情带着愁绪,说话安慰时却只有:“不哭了啊不哭了啊,是妈妈,是妈妈,是妈妈呀。” 她感觉到自己的泪水也流下来了,记忆回到某一刻,她亲口对高钦正撒了个谎,关于自己离婚的真相,关于高凌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真相。 为了什么啊?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回去的话是不是太亏了?那就这样吧。她继续是她的高家夫人,享受高钦正的爱,享受这尊贵和豪华。至于孩子,只要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可以补偿,可以尽力补偿啊! 后来高敏出生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依然沉默寡言,至少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 “喏,他?他才不是我哥哥。” 四岁的高敏和高凌四岁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而前者,端到了小小年纪就存在偏见,带着高高在上的娇贵贬低别人。 而在高敏的世界里,那个作为“别人”最佳的对象,就是高凌。 “王伯王伯,你不要跟他说话,他好脏的。”小高敏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看着高凌。而高凌身上,溅了一身乱奶油。那些奶油在几分钟前还在高敏手里,是个精致的小蛋糕,但是没来由的就丢在了高凌身上。 第一次的时候还会有人问她,问你为什么要朝哥哥扔东西啊,但是一而再再而三之后不会有人再问了。 “他又不是我哥哥,我不喜欢他!” 梁兰有时候会教训一下,但是才说两句小姑娘就哭唧唧地奔向父亲,父亲安抚之后说没关系,梁兰笑笑也不再管了。 九岁的小孩子学会了冷笑。 渐渐越发沉默寡言。 但是玩笑并未结束,他仍然待在高家,因为无处可去。然后一切周而复始,高敏所谓的不喜欢他,高钦正的冷眼旁观和冷漠对待,梁兰只会表现出纠结的样子,但是始终站在另一边。 那么格格不入。他渴望离开。 如果说是寄人篱下,那到底有所“寄”托呢,但是这里,完全就是不能接纳他的地方,处境连王伯的孙子都不如。 王伯的孙子,或者是在高宅内工作的其他人的亲戚小孩,都会起码受到高家人慈祥的面孔对待,甚至连那位大小姐都能和他们玩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偏偏就对他这么冷漠呢? 他不明白,但是他也不想明白了。 从很就开始,他就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家。或许他曾经有一个家,但是现在已经杳无踪迹了。 一个外乡人。 “切,装个什么劲啊,一整天板着个脸好像很帅?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他的!” “人家不光长得好看,人家还有钱啊。” “个屁!有钱来这个学校,和我们混一个教室?不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爸妈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哎不是,怎么我听说他是高家的人,就是那个很有钱的高家。” “呸!就是去蹭了人家一个姓!隔壁那个区有个贵族小学嘛,那个据说是他妹的,才是高家真正的千金,每天豪车接送。他啊,就是个被爹妈抛弃的小崽子,好心人捡回去罢了。好端端蹭了个高家人的标签,也真是命好。” 佛祖劝我“无我相,无他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可是我做不到啊。 高凌握着书本的手发力握紧,指节发白,表情也是十分隐忍,但是眼神一点不愿委屈压制,阴冷瘆人。 十四岁,他练过的拳头第一次用于实战,首战告捷。 少年在偏僻的角落,揪着那人的衣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后嘴巴放干净点,我的耳朵挑,有些东西听不得,懂?” 颓丧落寞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他一路晃晃悠悠兜兜转转走到了不知道哪条街,终于看见一个无人的长椅,就坐了上去。 双手无力地掩面。 一开始只是叹息,后来是泪水轻轻滑落,再后来,少年的声音成了陪伴夕阳的音乐。 暖黄色的哭泣声。 就这样,就这样很好,没有人,没有高家,没有冷漠,没有高敏,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不想听到的话不想见到的人,很好。让我再哭一会儿,就一会儿。 “大哥哥,你不要哭了。” 一声清脆的童声打扰了少年的哭泣,他移开手。 一睁眼就看见了面前一只小手,和小手中的那一颗糖。 “大哥哥,你不要哭了。给你吃糖。爸爸说,人们哭的时候呀都是因为过得太苦了,所以多吃几颗糖,甜甜的就好啦。” 小女孩说着另一只手又往兜里搜,再拿出来时手心多了两颗糖。 两只手一起伸到高凌面前:“看大哥哥刚刚哭得那么凶,一定是觉得很苦吧,那就多吃几颗,潋潋的糖可是很甜的哟。” 高凌眯眯眼看着小女孩,那一刻夕阳就在她身后,他彷佛看见天使。 “那可能不够哦,哥哥觉得太苦了。” 第54章 如梦·往事(6) “这样行得通吗?我听说高钦正不是很重视这小子,会不会……” “行了,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好歹是高钦正名义上的儿子,我就不信他不会答应。把人看紧点!对了,高钦正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一人刚好从外面回来,摇头:“他没有答应。” “废物!你给说得严重点!” “对了,给他妈打!” “你他妈给谁打?” “不是,我是说,给那女人打,那小子他妈。” 昏迷转醒的高凌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泛起笑,那笑抑制不住,最后变成仰面大笑。 绑匪怒了:“你笑什么笑!”一脚踢倒高凌坐着的那张凳子,他连人带椅一起摔了下去。 但是大笑不止,一双眼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只看着他们,悠悠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拿不到你们想要的。” 那为首的人更怒了,还想再加上一脚,旁边长相和气一些的阻止了他。 高凌保持着倒地的姿势,没有挣扎,没有企图坐起来,他说道:“你们应该了解高钦正这个人吧,他能到达今天这个位置,就不会轻易被拉倒。在你们想要的和我之间,答案早就很明显了。我说你们,也许敲个几百万,或许他还会理你们,大家谁也不亏,但是你们赌得太大了,最后可能什么也捞不着哦。” 他的声音带着痞气,说的话却让人信服:“甚至可能,血本无归呢。” 他眼睛瞟向之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因为我啊,真的很不受高钦正重视。” 至于那个女人?高钦正扬起的嘴角渐渐回敛,记忆中闪现某一刻她对他微笑的时候。 “大哥,这……” “滚他妈!”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狠狠在高凌身上踹了一脚:“我信你我是狗!我告诉你,高钦正害得我有多惨,我今天要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永远别想回去。要怪,就怪你姓错了高!” 疼痛撕裂前面的伤口,高凌嘴角渗出一丝血,视线凌厉而倔强。 几人风风火火地走出去,砰砰关上的门隔绝了光线,他一下子没有适应黑暗的空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漆黑安静的环境里感官总是很敏感,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一动便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痛却让他很享受。 其实他倒是很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是自己想错了,还是比自己想的更甚一层? 他推开被踢翻的椅子,身体躺在地板上,眼睛睁着对着天花板。 “发生什么事了?”梁兰看见高钦正的表情有些不对。 “没什么。”高钦正回道。 “是凌儿吗?”梁兰问道。 高钦正抬眼瞥了她一眼:“怎么?” 梁兰见他这个眼神心里有点不安,他一向不喜欢凌儿她也是知道的,自己问多了会不会让他不高兴了。 高钦正沉默了一下,最终把手机给她看。梁兰看后大惊失色:“快,快去救凌儿啊!你,你是怎么回复的?” 高钦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出不了事,他们那帮人我了解,做不出什么关乎人命的事来。” 梁兰震惊于他的反应:“你知道是谁绑走了凌儿?那赶快去救他啊!你怎么就那么确信他们不会做出什么来?万一凌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我的一份合同而已,他们手里面只有一个筹码,得不到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何必紧张。” 梁兰惊诧:“既然你那么清楚,为什么不直接去救凌儿呢!就算他们现在不会做出什么来,你就无动于衷吗?” 高钦正收起了手头的文件,终于赏赐给梁兰一个回复:“我已经报警了,你急什么?” 梁兰还想要反驳,下一秒高钦正却语气一转,问道:“对了,敏儿睡了吗?” 她惊讶于他竟然能如此镇定,到现在关心的不是高凌怎么样的,而是高敏睡了吗? “你到底是,多不喜欢凌儿那个孩子?”梁兰问道。 高钦正明显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空气凝滞的两秒,最后他说道:“很不喜欢。” 梁兰呆在原地,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承认,直白得彻底。 “所以你就见死不救吗!他也是个孩子啊!即使是个陌生人,因为你被扯上关系你也会想办法去救的吧!凌儿出事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吗?”梁兰对着高钦正的背影喊道。 那道背影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向前迈开步子,没有人回头。 “我说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帮我处理。” 梁兰忍不住哭了,手抓着额前的头发,颓然地跌落在座上,嘴里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应该是尽力补偿他的,结果总将他越推越远?为什么高钦正从来不肯接受他,为什么会厌恶他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自己也…… 到现在还无能为力。 谁也不知道那场大火是怎么发生的,高凌是被烟呛醒的。本能使他渴望空气,手脚被困住的他跳到了门口,身体拼命撞。烟雾弥漫,泪水呛出了他的双眼,身体的冲撞更大,迫切想要冲破这扇门,但是门就是纹丝不动。 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门锁转头的声音传来,像是听到了救命的旋律一般,他眼睛又泛起了希望。下一秒看见一张脸,黑暗中高凌勉强能认出,那是那帮人中的一个,那个认识到高钦正对他这个“儿子”不重视的人。 “快走吧,起火了。”那人边说便急忙把高凌的手脚松开。 松开了束缚的高凌看着那人又往深处冲了去,自己则往外围跑。直到跑脱了那个旧仓库大门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个房间是偏外面的,看样子火从左边烧过来,右边的人没有察觉,那人是去叫醒他们的吧。 “嘭!” 高凌还没想完全,一阵冲击力袭来,他往前扑倒过去。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来一些事,也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来,踉跄地往前奔去,接着又是一声轰隆,他铺在地上,手本能地护住头。 那仓库深处,放着几罐煤气罐,还有汽油哇。 意识模糊,他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一场大雨。他看着后面的一片残缺,配合着这场大雨,哗笑。 老天真是爱作弄人,纵了一场火之后又扑一场雨,以为这样就能洗去痕迹。 或许连这场大火都不简单呢。 远处传来动静,由不得他慢慢想,撑起身子,他跌跌撞撞地,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正好高凌也在那场事故中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举报敲键盘声音太大……今天只有两千多字啦,于是往事部分就在这里完结。。。晚安~ 第55章 如梦(7) 窒息的空气闷得余潋有些昏沉,她意识苏醒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被捆绑住。 她挣扎了几下,但是那捆绑实实在在,撼动不了。 头是昏沉的,但是脑子还勉强能思考。她开始打量周围的场景,昏黑一片,但是至少能确定一件事,这是个几近于废弃的屋子,四周一片空。 而她就被捆绑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 不对,不对,不对!她摇摇脑袋,高钦正不是要谈条件的吗,不是要和莫如言谈条件的吗?就算是作为人质,他也不至于采取这样的手段啊。好歹是高钦正,对阵的人是莫如言,他完全只需要软禁自己,找些人监视自己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要在这种地方?这感觉不像是和平谈判,简直就像是……劫匪。 或者说,高钦正本来求的就不是和平谈判呢? 他要拿她威胁莫如言! 不行! 余潋的意识醒了一大半,脑子里面涌现出一大堆的猜测。忽然门口处传来响动,她惊得一顿,眼睛直直看向门口方向,会是谁?慌乱之下本能做了选择,下一秒她垂下头闭上眼,假装着还没醒。 “阿潋!阿潋!” 余潋闭着眼,但是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后来叫她,那个声音…… 她抬头看向来人,眼中充满迷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颂之剪开余潋身上的绳子:“这里有个人是妍珍的表哥,她发现了异样,刚好从叶柯那里知道你不见了,我们决定碰个运气。” 余潋眼睛移向门口,楚妍珍果然在那里。 “学姐。”她招呼了一声,随后说,“快走吧,轻轻的。” 余潋出了门之后看清了周边的景象,心里有些荒凉,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竟然是个废弃工厂。 外面的空地上,余潋无意抬头看见了明月,心里有些感叹。 今天月光真好啊。 呵。她嘴角泛起一丝笑,眼睛注意到前方的动静,迅速把两人推到一边:“藏起来,先别管我,去找叶柯言廷他们,就说我在这。” 余潋把他们推到暗处的障碍物后面,随后自己假装从另一边出来。金太一帮人迎面对上来。 她面露惊慌,急速地往别处跑。金太眼急:“快追!”说完带领他身后那几个男人一起跑出去。 黑暗后的两人缩着身子不敢出声,一直看着余潋把人引开。 “表哥?”楚妍珍被刚刚金太的状态吓到,有些不可置信,“表哥为什么会绑架学姐?” 秦颂之收回目光,摇摇头:“不是你表哥要绑的。” 楚妍珍看着他,彷佛在期待着他的进一步解答。然而秦颂之只是拉了她的手转身:“走吧,我们按照她说的,去找叶柯和言廷。” 黑暗中他的眼睛神色未明,他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呢?那个时候金太明明还没有发现他们,而出口就在前面,那个时候分明可以三个人都躲起来的,她本也可以走的,为什么她反而跳出去,却又让他们回去?是她没有想到吗,是她糊涂了吗?可是她那个样子分明很镇定。 镇定得就像是故意要跳出去,故意留下来一样。 她到底在想什么? 金太看着松垮胡乱一地的绳子,眼神怀疑地看向她。余潋无所谓地说:“是你们自己不够谨慎。”她嘴一努,示意向另一边不远处的方向,那里有个碎铁片。 “所以说废弃工厂也不是没有好处嘛?”余潋说道,语气颇为调侃。 金太怒视了左右:“看好她。”于是一干人就要往外走。 “哎,这是要加上看门人了吗?”余潋对着金太的背景,“金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你好吗?” 金太的动作停住,其他人走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月光通过唯一的大门射进来,从门口往里在地上投影下一个方形的银□□域,金太就站在那片月光中回过头来。对面那女人倒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眯着一双眼。对着那样一张毫无压力的笑脸,金太身上的那种压迫都消失了几分,他心里不由得想,是什么能让她如此镇定? “我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金太说,“但是我的答案是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听吩咐办事。” 余潋头一歪,做出思考的表情:“唔,猜错了哦。”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确认一件事。” 金太不说话,静待下文。 “我有个学妹,以前常听她提起过她的一位表哥。”余潋悠悠说道,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注意着金太脸上的表情变化,“她说呢,她有个很厉害的表哥。那时候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求学时,这个表哥给了她很多帮助,让她感觉到不只是家乡的感觉,甚至是,家人的感觉。” 金太的脸色微微松动。 “她还说呢,她那位表哥从小到大就很优秀,就对她这个妹妹很好,她从小最羡慕的最崇拜的,就是她的这个表哥了。” “刚好,她的这个表哥的名字和金先生您的名字一样呢,所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您认识楚妍珍吗?” 金太一震,随后目光凶狠地盯向余潋:“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啊,我就是确认一下。没想到真的是同一个人呢。”余潋笑脸相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小的,对吧?” 金太的表情变换,表现得有点颓然:“我真的不知道高钦正的目的是什么。我虽然在高氏待了几年,但是高钦正从来就没有重视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之前在乔言手下办事。” 余潋也收起了之前不正经的表情:“既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 金太叹了口气,哼了声,说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自己还不知道吗?高钦正说要带你来这里,说要绑住你看好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打算。这样的行为,其实跟绑架有什么区别呢?” 余潋看着金太,皱了皱眉:“看来你对妍珍是真的好。” 金太沉默,没有否认,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之前那些人里面也有你吧?”余潋又问。 金太知道她说的是跟踪她那段时间的人,他点点头。她表情释然了,又换上调侃的语气:“你表妹对你的影响还真大呐。” 金太笑:“但是我所说的,对你还是没有帮助不是吗?” “没关系,只要我说的对你有帮助就是了。”余潋说。 金太意味不明,犹豫了片刻,想说些什么,但却迟迟没有开口。 “放心吧,我不会对她说的。”余潋看出来他的担忧,主动说道。 金太才正要放松,余潋又说道:“前提是我还能活着的话。”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长气,“高钦正这样对我,其实都做好了打算不让我活着出去了吧?或者说,至少不想让我完整的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金太一怔,他知道高钦正对利益多么看重,也知道绑架余潋这件事多少和莫氏有关,但是关乎人命的问题他却没想过。做这些事情已经让他的良心感觉不安了,如果闹出人命,那他恐怕也难逃其咎,那么别人会怎么看他?他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不会的,你一定会活着出去的。”金太说。 如果要是涉及生命安全问题,那么他也管不得他的老板是谁,命令是什么了。他已经让步了太多,但是有些东西,是始终不能退让的。 “不要!” 梁兰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坐直身子在正中大床上,面部表情仍然呆滞,受满惊吓,额头带着细汗,用力喘气。 她梦见图片中的那场大火,废仓库成了废墟,一片黑色。然后场景迅速转变为漫天大火,一片火红,有个孩子在其中嘶吼咆哮:“不!你不是我妈!你根本不是我妈!你不配做我妈!”那张咆哮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声音变得颤抖绝望,“我爸爸妈妈在哪里?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为什么这十年来你都没有关心过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你不是我妈!你不是!” 轰隆隆爆炸声在他背后响起,他一声闷叫,叫声里好像藏着许多的痛苦,表情变得狰狞,最后归于绝望。 梁兰被那张绝望的脸吓醒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意识过来的时候用手摸摸脸颊,摸到了湿哒哒的泪水。原来自己哭了呀。 对不起啊凌儿,你是我的儿子啊,是我啊,是妈妈的错,我错了啊…… 她等不及天亮,内心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一定要去做。掀开被子下床,她简单地穿衣之后急忙跑向车库。 “阿言。”她拨通乔言的电话,“告诉我好吗,那个姑娘是谁?” “夫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是莫氏的代表。” 梁兰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自己的声音继续:“阿言,那个人,有点像,有点像……凌儿。”像我的凌儿呀。 那边沉寂了一秒,随后首先传来一声轻笑,乔言的声音响起:“夫人是糊涂了吧。高凌是个男孩子,余小姐是个姑娘,连性别都不同,哪里相像了?再说了,高凌,已经死了。” 梁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阿言,你就告诉我吧。那个姑娘她到底是谁?”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无比坚定地说,“莫如言,又是谁?” 第56章 如梦(8) 两边在路上相遇,秦颂之看向莫如言的时候,眼中带着丝丝愤怒,怎么看怎么讨厌。而莫如言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语气颇为不耐烦,对着前面言廷说道:“快走。” 秦颂之怒:“你他妈就是这样对阿潋的?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阿潋是因为你才被抓起来的,都是你!” 莫如言终于肯赏赐给他一个目光,面透阴冷,但是话仍是对着言廷说的:“快开车。” “莫如言!”秦颂之恨急了他这个反应,似乎非要一顿痛骂。 乔言在旁边眼观阵势,出来调和道:“好了吧,谢谢您了这位同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车卡在大马路中间,多少有点不合交通法呀,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正是过去就人嘛。” 秦颂之仍盯着莫如言,拳头握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出去。 “哎这位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余小姐的关系,但是你这样把你的女朋友晾在一边,有点不太好吧?”乔言又说道。 旁边楚妍珍听到提到自己的话,抬起头,眼神不确定地看向秦颂之,秦颂之表情微动。此时,车窗趁机关上,车内外隔绝了一个世界。 乔言坐回座位,招呼言廷道:“走了走了。” “你下去。”莫如言出声。 乔言一愣:“什么意思?” “那两人,你送回去。”莫如言说。 乔言仍旧迷惑,和言廷的视线在镜面中相碰。言廷说:“他们是无辜的,不宜参与到这件事里面。” 正好这时有电话进来,乔言看了眼来电,然后眼睛迟疑地看向莫如言:“是夫人。” 莫如言不语,乔言这时下车,同时接通了电话。 梁兰到达高钦正的会议室的时候,他正要离开,看见她时惊讶了一下,正要问怎么了,她的问话就铺天盖地而来。 “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你为什么不回去?忙什么能让你忙到深夜?” 如果她换种语气,换个表情,高钦正可以完全理解为她是以一个贤妻的角度在关心丈夫,但是眼前她这个样子,惊慌、急躁、还带着一丝丝的惊愕和愤怒,语气也显得慌张,全没有平日的那种得体,看在高钦正眼里,原因为何,不说自明。 “不需要问太多,先回去休息。”高钦正草草一回,急急地要往外走。 “不问!”梁兰喊了一声,“我不问的太多了!过去你做什么,我不问,高氏的事,我不问,就是对凌儿,我也不闻不问!现在你要做什么?你竟然绑架了一个姑娘!高钦正,你为了自己的利益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左右还有两人,面对这种情况都识相地先行避开。高钦正惊大于怒,讶于梁兰今日的一反常态。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道,“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是乔言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梁兰对视高钦正:“我信我自己!他没有跟我说什么,但是我都知道。高钦正啊,你以为就只有你自己善于伪装吗?我装着若无其事十三年了。” 高钦正不明所以,皱着眉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梁兰笑,像是在嘲笑他,更加是嘲笑自己:“高钦正,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结婚,不过是因为,我长得跟我表姐太像罢了。” 高钦正紧盯着她,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得圆大。 “你爱的,是我的表姐,柳昭。” “够了!”高钦正出声打断,声音里有隐忍的愤怒,下一句火气尽显:“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 “放手吧。”梁兰说,“当初你不愿舍弃一点点,哪怕只是周旋,最后害死了凌儿。现在,即使是个莫氏又能怎样呢?何必一定要搞垮它?适可而止吧,至少那个姑娘是无辜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知道我爱的人是谁,那么你还想不通我为什么一定要和莫氏对到底吗?” 梁兰继续说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呢?表姐和她爱的人结婚,他们两个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非得要这样恨,非就是不能祝愿她好呢?” “没错!”高钦正已经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了,他的眼睛变得凶狠,泛着嗜血的光芒,“我就是见不得他们好,我要毁灭,把他们拥有的,把他们在乎的,全部毁灭。” 高钦正说完便走,脚步急促而稳健,留下背后呆滞的梁兰。 那样就是,高钦正的本来样貌吗?她之前从未见过高钦正这么凶狠的一面,虽然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但是他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面带温和,即使知道这是假象,她也不愿怀疑。直到今天,直到刚刚,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她的脑子里将那些稀碎的片段连接起来,不可置信地呆愣住。夜间风凉,而梁兰是从内到外泛着冷。 “那么传言是真的吗?莫家的二少爷是你害死的吗?” 突然她想到了高凌,瞳孔扩大,那么他那么恨凌儿的原因,是不是…… 梁兰心痛无比,曾经的懊悔和罪恶感在此时更深一层。她曾说慌高凌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那时用的借口是前夫,但是那眉眼骗不了人,凌儿长得那么像她,或者说,那么像柳昭,再加上柳昭出事之前曾经见过她…… 嘴巴想要吼叫,右手紧紧地捂住它,眼神是惊慌是后悔。她终于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奔跑着向出口方向赶去。 对不起,凌儿,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此时,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异常强烈。 这一次不管什么原因不管是谁,她都不能再让悲剧发生。 余潋见到莫如言的时候很惊讶:“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她目光搜寻着他的周围以及他来的方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和高钦正在谈判桌上的吗?你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莫氏那边怎么办?” 莫如言直接一个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没关系,有乔言。” 余潋说:“其实让乔言或是言廷来就可以的了。” “我不放心。”莫如言说,抱着她的力道更紧。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余潋一吓,顿时警惕起来:“按照高钦正之前对金太的态度,他不可能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的。”她挣脱莫如言的怀抱,视线往外寻了一圈,“外面还有埋伏?” 余潋突然想通了:“对啊,高钦正怎么会把这件事完全交给金太,又怎么会这么放松,他都是有安排的。那么之前颂之和珍妍,他们是故意放走的!目的是……”她抬眼看向莫如言,“引你们过来!” 她不解:“高钦正,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如言两眼贪婪地看着她,看她说话,看她分析,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入神,有些魔怔,有些迷恋。“潋潋,”他低唤,“我好想你。” 余潋猝不及防,头部又贴紧他的胸膛,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对了,你、你是不是知道?”她再一次扒拉出来,“你是故意要来的?” “我不放心你。”他说,“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余潋还没来得及教训他,外边的门口砰地一声关上。“怎么了?”她和莫如言面面相觑。 两人走到门边,余潋拼命拍打,莫如言拉开她,对着门口猛踹了几脚。这时外面一阵笑声传来:“难得有见莫总这么有人情味的时候呀,啧啧啧,温香软玉在怀,再享受柔声细语啊。呵,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既然您这么喜欢,我就给您创造机会好了,你们两个在里面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吧!” 余潋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知道那帮人已经远去。她问:“说话的人是谁?” “以前工作上的一个对手,后来跟了高氏。”莫如言说完之后目光看向门锁,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喃喃道:“果然这种手法,屡试不爽吗?” “什么?”余潋想到另一件事,反正目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对了,手机呢,刚刚你带了谁一起来的,快联系外面。”余潋催促道。 莫如言转头面向余潋,目光已经发生了变化,有冷峻有决然,还有坚毅。 “不怕,这次,我会救你平安离开。” 一样的地点设定,一样的情节铺垫,一样的手段套路。高钦正啊,你就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 原来小时候的一切冷漠都算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宽容了,他想要的,是再也见不到自己,他以为的,柳昭和莫近锡的孩子。 手机没有信号,他不确定外面的言廷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赵良波和警察那边能不能及时赶到,他把余潋拉到身后,用力地再次狂踹那扇门。首先是要出去,要离开这个废旧的汽油加工厂。一定要快,一定要尽快。 这个时候的莫如言是紧张的,他的内心无比慌乱和害怕,为的是身后那个人。证实了高钦正的目的之后他害怕的是这个随时可能“造成意外爆炸”的废工厂。 不行,潋潋不能出事,她不能出事,她一定不能出事! 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一定要护你安全出去。 第57章 如梦(9) 黑暗中余潋闻到了烟火味,大致猜到了高钦正把他们关在这里的目的。她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不知为什么,全然没有对未知的哪怕一点点恐惧。 “莫如言。”她叫。 莫如言停下动作回头看她:“很快就好,我会带你出去。” 余潋见他又开始打那门口的注意,嘴边一笑,又叫道:“莫如言。” 这次莫如言不再动了:“怎么……” 话还没说完,余潋已经扑到他的怀中:“莫如言哪。” 莫如言以为她是害怕,正要抬手揉她的头发,怀里人抬起一张脸,视线猝不及防遇上他的,他的手就顿在了空中。 “你以前一个人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时候,会不会很害怕?” 莫如言神情一滞,做不出任何反应,整个身体都有点僵硬。余潋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心里有个部分更加酸疼,她说:“像这样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全身束缚住吗?” 莫如言不愿看她,嘴里艰难地吐出五个字:“你在说什么?” “你是,高凌啊。” 没有任何的升调,平淡中带着感叹,这是个肯定句。 莫如言的神情迅速冷下去,身体更加僵硬,双手将她推开,抓着她的肩膀,微微躬背,脸凑近她,视线中带中狼一般的野蛮:“那么呢?” 这个样子,和五年前,和前段时间初见时一模一样,狠狠的,霸道的,不容反抗的。那时候余潋不知道,所以会觉得他可怕而不可违抗,会觉得他无礼又霸道和野蛮,但是此时她心里却是心疼。她目光贪恋地看着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脸,面色温柔。 “那么我还是很爱你啊。”余潋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脚尖踮起,嘴唇对准他的就亲上去。 莫如言的眼睛一瞬间只剩下呆愣,整个身体愣住不动。但是很快他的感觉回笼,那缠在脖子上的藕臂,还有唇上的触感都在提醒着他刚刚不是幻听。一手环住她的要,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勺,身体一转将她压在了门边,舌头也掌握了主动权,迅速攻略到她的口内。 我更爱你啊。 我多害怕你会和他们一样抛弃我而去,多害怕看到你嫌弃的眼神。 我不能啊,我不能失去你。 莫如言手下逡巡,疯狂探视着,证实着这个女人的存在,而吻更是风卷残云来势汹汹,昭示着他的思念。而余潋也不甘示弱,尽力地配合他,挑逗他,两只小舌你来我赶,又缠在一起互相依恋。 “潋潋。”莫如言手靠在门上,包围圈内是余潋。此时余潋有些力喘,脸颊发烫,黑暗中抬起眼来看着他。 莫如言对这个女人是越看越爱,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按了按她的嘴唇,迷恋入魔一般:“潋潋,你不要骗我。” 余潋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行了,我们能出去再说吧。” 勾起一抹笑,这时候莫如言看起来又成了往日风云场上的那个决胜千里的莫总。 “刚好,人来了。” 余潋还疑惑,突然外面的动静就响起来。这时莫如言忽然一把揽住余潋往旁边跨几步。余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站定后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看得出来那人十分急迫。 言廷撞开大门后往里看人,却见目之所及之处都没有人,不禁纳闷着急。正此时莫如言和余潋从旁边暗处走出,他松了口气:“高松那帮人抓住了,但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大火从工厂中心烧起来,火势很快会蔓延到这里,而且不知道这废弃工厂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成分的,要是引起爆炸就来不及了。”他说这话时语气急迫,但是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还是迟疑地看向了莫如言。 莫如言抿着唇,手牵住余潋的,带着她往外面奔。言廷看样子也赶紧跑上去,心里大松了口气,还抽空惊叹了一下,这废工厂还真够大的,废空间,那高松死活不松口,还好是即使找到了……不过这块地回头倒是还可以好好开发利用一下。 莫如言出来后正好外面的消防部队也赶到,他回头看了眼背后的大火,视线一晃变灰暗,回到某个灰暗的夜晚。他嗤笑了声,表情全是冷漠。 高钦正最擅长造成这种“人为的意外”,那一年对他是这样,对莫近锡是这样,现在这次也是这样。 几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黎明渐晓,十几辆车停在外面,有警车,还有消防车。余潋回头一看,才发现背后的废工厂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她的眼睛着重注意了他们被关的那间屋子的方向,只看到一股浓烟。这时候她才感觉到有点后怕,眼睛看向了身边人。莫如言也回视她,目光中带着坚定的安慰。余潋和他相握的手紧了紧。 另一边传来骚乱声,他们这时才发现了那里聚集的人。几名警察围在外围颇有气势,内中应该是高钦正的人。余潋视线仔细,在里面发现了金太。他头上有些许血迹,脸也有些淤青,看来是被打了,打得还不轻。她突然有点心酸,那个伤不可能是他和言廷这边的人对手打出来的,而是被后来高钦正那帮人揍的,而其中原因,多半是因为她。 莫如言发现了她的神色异样,手一扯,身子晃过,堪堪挡住了她的视线。“金太会没事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他说。 余潋因为视线突然被堵住,刚有点无语,眼下听到他这么说,心情变得轻松,还有一种被理解的感动。 “嗯。”她说。 言廷转了个向,往那群人那边走去,那些事情,莫如言不出手,自然是要他来处理的。 “莫总。” 一道声音响起,两人一起回头。余潋看见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她注意到这人的着装和其他警察有些不同,周身气质也有些不一样,她猜测这位应该是那些的领头人物,唔,长官。 不过这都不是余潋关注的重点,她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位长官会认识莫如言,还一副很熟的样子。 那长官见了余潋时礼貌一笑,问候道:“这位就是夫人吧?” 莫如言无言默认。 余潋迟疑着问候:“你好?” 估计是她疑惑的小眼神太明显,或者是长官的目光太犀利,他一下子看穿了她的疑惑:“五年前莫总协助我们抓获了一个毒枭,从那时认识的。” “哦。”余潋恍然地点点头,但是点到一半又突然觉得有点傻,不对啊,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什么都没问啊。 莫如言面色有些冷,手指报复性地捏了捏手中那只娇软。余潋吃痛,白了莫如言一眼。 毕竟也是局里混了十多年的人,审过各式各样的案件,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这两人一来二去的小动作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那长官也很识趣,速战速决,直接进入主题:“事情都处理好了,过来和你打声招呼,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我就,先走了?” 后面的语调虽有些不确定,但是那长官也没有真不确定的意思,说完之后朝两人了然一笑,便步履矫健地走了。 而余潋则被他转身前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瞪了眼莫如言:“在外人面前能不能别表现得那么小气?”像个怨夫似的。刚刚挡住她在看金太的视线如果只是巧合,那这次掐她的手又是为什么?余潋心里无力吐槽,他不会是在计较吃醋吧? “不能。”莫如言也回答得理直气壮。 余潋气结,果然确信了她的猜想是对的。“不是,不过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难道以后还不准我和任何男性来往不成?”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余潋风中凌乱了两秒。 莫如言凑近她:“好嘛,我不会限制你的。只不过,你是我的老婆嘛,你当着我的面看其他男人,对其他男人笑,我当然受不了。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就是会受不了啊。” 余潋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和放软的语气吓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脸红心跳,嗔怒地瞪他一眼,那一眼里却变成了柔肠百转。 莫如言悄悄勾了勾嘴唇,果然,这个女人的心终于和他的一样了。 彼此爱着对方。 正要回去时莫如言接到个电话,余潋瞄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乔言。 “事情怎么样了?”莫如言问。 “高钦正那边已经行动了,会议被提前到七点。” 莫如言嗯了一声,又问:“赵良波那边呢?” 乔言说道:“昨晚赵良波那边确实是出了意外,警察那边事先做了网,高钦正还真就往里跳了,这下子他是真的逃不掉了。” 莫如言这边听着,此时表情只是冷漠,没有厌恶和仇恨,也没有即将事成的快感。 “你那边怎么样?”乔言问,“这边的会议是你亲自回来面对高钦正,还是……” “按照原来计划。”莫如言说。 “好。”乔言答。“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那件乔言要说的事,一字一句通过手机传进他的耳朵,他的表情一点点从冷漠变成冰霜,最后竟有些愠怒。 余潋看他挂了电话,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能让他有这个表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大的事。她有些担心,刚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就见他的表情又转瞬变成了惊讶,和呆愣。于是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望了过去,见到一个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余潋的心一个咯噔。 来人是梁兰。 第58章 如梦·结局 莫如言表现有一瞬间的呆滞,但是随即变得冷漠,视线偏移,不再看着梁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俨然未曾见过她。 梁兰则是感受着他经过时带起的一点风,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崩裂无存。她只是呆愣在原地,连回头呼喊的勇气都没有。 余潋看着两人,心里思绪难言,最终是下了一个决定,跟上莫如言的步伐。 梁兰突然反应过来,两手抓住余潋的手,面带恳求,语气紧张而诚恳:“余小姐!” 余潋看到前面那人的脚步变得迟疑,最终停了下来,还没有回头,但是背影显得有点寂寥。她忽地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悲凉,回头对着梁兰说:“抱歉,夫人。” 莫如言感受到左手处传来的温热,心里猝不及防一跳,冰块迸发出暗红色的温热液体,流向四肢百骸。 “等等我啊,你走太快了我会追不上你的。”余潋抬起头,笑眼盈盈。 莫如言反握住她的手:“那就不要再松手了。” 你不会松开我的手的吧? 嗯,不会的。 高钦正和梁兰之间隔着一道屏障,厚厚的玻璃,就隔绝了两个人,两个世界。 梁兰冷冷地盯着他,眼中该有幸灾乐祸,该有骂他活该的快感,然而没有,她只是冷淡地、面如死灰地看着他。 “你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她说。 高钦正却笑了,笑得嘲讽:“我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把那孩子弄死!若不是他,我就不会败。”他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些空虚,眼神也不似刚刚凌厉,嘲笑变成自嘲,“天意啊,没想到那孩子死里逃生,又回到了莫家。” 梁兰表情动了,像被戳到了痛处,哭意难忍:“就是你这种人,怎么能肖想我表姐的喜欢!就因为怀疑凌儿是表姐和莫家少爷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他,处处针对他,甚至不惜杀死他!”她情绪显露,越说越止不住情感,眼泪流下,拼命摇头,往后像是自责,是忏悔,嘴中念念不断,“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啊……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谎,我不该看错了人!”说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盯着高钦正,“我不该相信你会爱我,我不该贪恋荣华讨好你!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才会不嫌弃我,和我结婚的。呵呵呵,我真是天真,原来不过是把我看做是替身。” “阿兰。”高钦正出声。 这一声呼唤突语气温柔,十几年里她未曾听到了,若是以前听到他这样叫她,她必定会觉得羞涩欢喜,但是此时只有恶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高钦正问。 “你早就知道了吧?那天晚上那个人是不是你,你是那时候就知道了吧?”高钦正继续说,“然后呢?呵,原来你也这么擅于伪装。撒谎不认自己亲生儿子,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爱你也还是每天对着他温柔微笑,每天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梁兰,你这是擅于隐忍呢,还是,足够贪恋高家,背负罪恶也不愿放弃豪华奢侈的生活?” “我是这样一个女人。”梁兰最后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话筒,远离那扇厚玻璃。 我错得太多了,我不配再称他的妈妈,我理应得不到他的原谅。 “啊,阿潋啊,你接下来打算干嘛呀?”叶柯对着书本吹气,趴在桌子上看着余潋。 “哦,考研吧。”余潋答。 “啧啧啧啧,”叶柯坐起来靠着她,揶揄道,“还要继续读书啊,你家莫总那么疼爱你,我看你要不就在家当个富家太太好了。” 余潋白了她一眼:“你和言廷也早点领证然后待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好了。” 叶柯撇撇嘴:“那不行,我要和wuli廷廷一起奋斗。” 余潋不再理她。 叶柯眼尖看见一个熟人,招手道:“哎,杨学霸!” 余潋听了这声也抬起头来,结果一看就目光相撞,她朝他笑笑:“你也来喝咖啡吗?” 杨泽景还没答话叶柯就吆喝道:“来这里吧来这里吧,一个人喝咖啡多无聊啊。” 余潋汗,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来找人或是来等人的呢。 结果杨泽景果然朝她们这边走来。 几分钟后,叶柯一样的问题又笑嘻嘻地对着杨泽景再问一遍:“学霸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呀,肯定是出国深造吧。”叶柯也知道杨泽景的身份,父母是教育界大人物,对杨泽景的未来也不难猜。 “不。”杨泽景说,“会进公司,跟着大伯学习。” 这么一说余潋叶柯两人都是一愣,余潋疑惑:“你要进入公司?” 杨泽景点头。 “哦哦哦,也挺好的。”余潋说,“只是很让人意外哪,还以为你不喜欢商场这些的。” “那我会喜欢什么?”杨泽景问。 “嗯?”被猝不及防反问,余潋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杨泽景再一次问道。 余潋干笑道:“也是哈,我就是随便说说,以为你会继续追求学业,将来成为学术界精英什么的,你不要在意。” 杨泽景看她有些心虚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嗯?”余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面带惊讶。 杨泽景叹了口气,下一秒脸上就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你上节笔译课的笔记可以借我一下吗?作为报答,我请你们喝咖啡。” 余潋一愣,还反应不过来。从一开始就被晾在一边的叶柯终于找到了自己发挥的机会,一把抽出余潋的笔记本,十分豪爽地递给杨泽景:“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杨学霸尽管拿去!反正期末考过了这些笔记对阿潋也没什么用处的,杨学霸就不用还了!” 余潋终于回过神来:“哎。” 叶柯抓住她的手:“哎呀同学一场阿潋你不要那么小气嘛,人家杨学霸也帮了你很多嘛。” 余潋于是安静了。 叶柯笑眯眯地看着杨泽景离开:“你说啊这么好一个人怎么突然间那么悲伤啊?” 余潋现在就很悲伤。 “啧,我说你不会还在想那本笔记本吧?”叶柯说。 “没有。”余潋无力地说。 叶柯继续哀叹:“是个好少年,可惜没有遇到对的人。” 余潋不明白,面露疑惑。 叶柯只是摇摇头。 路上,叶柯说:“你就真的看不出来么?杨泽景今天那么怪。” 余潋点点头:“他今天是有点怪。” “阿潋啊,如果杨泽景喜欢你,你要怎么办啊?” 余潋面容冷静,没有回话,因为下一秒她看见前面有人朝他步步走来。 路上有那么多人,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向她走过来的,因为他的目光,总是那样坚定地看着她,只看着她。 “好了吗?”莫如言站在她面前,顾忌着在学校,忍住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嗯。”余潋自动走到他的身侧,挽住他的手臂,然后回头朝叶柯道别,“先走了,木木。” 叶柯冷不防被喂了一口狗粮,挥挥手作出“去吧去吧”的姿势。而那两人早就不管她的反应,径自离开了。 叶柯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背影,心中感触,自言自语:“是啊,还能怎么办,只是这么好的少年,终是没有遇上对的人罢了。” “哪个少年没有遇上对的人?” 叶柯听到声音,脸上笑开,回头对着来人道:“反正不是你啦,你遇到了我绝对是命中注定独一无二天长地久。” 言廷假装冷淡,粉红色却沾上他的耳垂。 叶柯一笑,这人嘴上说不要,身体总是对她很诚实的。她挽上言廷的手臂,缠得紧紧地,撒娇道:“我想吃烤肉,我们去吃烤肉好不好哇。” 言廷微叹了口气:“自然是好的。” 余潋坐在车上刷着微博,突然刷出一条熟人新闻。 高敏。 她本来就是靠着高钦正的力量进入的娱乐圈,高氏出事以后,她的处境自然也大不如前。但是让余潋惊讶的是,这样的冲击是足以让高敏在娱乐圈里无法立足的,但是现在她没有被封杀,也没有完全雪藏,也没有解约的消息。这样的程度还没有被赶尽杀绝,或者说,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帮了一把吧。 余潋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另一个新闻,也是关于高氏的。梁兰进入高家之前就是孑然一身的,这么多年在高家也没有发展自己的什么事业,完全依靠高家高钦正,如今高氏出事,高钦正入狱,高家财产被查封,但是却独独留下那栋高家大宅无事。 其实说恨,心里还是软的吧。 余潋转头注视这身边人,目光一寸一寸临摹他的侧脸。 莫如言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问道:“怎么了?” 余潋仍旧看着他,视线透露出痴迷:“没有,就是发现……”她故意停了一下。 莫如言问道:“嗯?发现什么?” 余潋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凑近莫如言身边,两手挽紧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右边半边身子上:“我发现啊,我的老公长得还真是好看呐。” 莫如言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身体一僵,闻言后极轻地舒了一口气,手臂掌握主动权,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那这么好看的我你喜不喜欢啊?” “喜欢啊。” 喜欢啊,这么好的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这篇文就到这里啦,真的很感谢能看下来的朋友,是你们让我坚持下来的。最近在筹备下一篇文,emmmm以后会继续加油的。 会加油写自己喜欢的故事,对笔下每个人物都认真负责,都深爱。好了,再次谢谢能看到这里的朋友~~~我们有缘就下篇文再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