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总裁在线求复婚 作者: 青梅嗅 ​ 预收《我偏要拱火试试》温柔杀手医生沦陷豪门列车长少爷的眼中,《穿越和尚诱惑了我》豪门演员少爷和穿越和尚相互诱惑,《我被一只仙鹤盯上了》天庭御猫折服在仙鹤明星怀中 本文文案: 杨子谦是个无名小卒的穿书者,有一个失踪的赌鬼舅舅正好牵扯男主父亲葬身火海事故中,男主傅斯昂为了报复强娶他妹妹,这场狼吃羊的交易不得不让他连夜让妹妹扛着火车跑。 他只有一个使命,保护唯一的亲人,只得以身替之。 婚后遭到傅斯昂的各种刁难和威胁,他转变策略当家庭贤夫,要让他爱上自己再抛弃,还要和傅斯昂心中藏起之人在一起,让他在深夜里徘徊痛哭。 一年后,一纸离婚协议送至傅斯昂手中,杨子谦:和平离婚,体面一点。 迫于舆论压力傅斯昂签订了协议,从此利用报复关系结束。 杨子谦:结束是不可能结束的,这才刚开始。 某日,杨子谦牵着他心中之人出现他面前,“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夫。” 傅斯昂拉着他的手抵挡在墙角,“你在报复我?” 杨子谦:我可没有抢他,我们是两情相悦。 * 傅斯昂为了跟家里置气强娶和他父亲死因有牵连的杨家人,他从小生活在深渊却被杨子谦这团光照亮他的世界,正当他心中燃起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后,以前卑鄙手段的报应来了。 他揽抱着他的腰,终究拉下颜面,“我们复婚跟我回家好吗?” 杨子谦笑着对着他耳边吹气,“傅先生,我有未婚夫了,请自重哦。”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子谦,傅斯昂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总裁今天复婚成功了吗 立意:每个人都会遇见属于自己的小太阳,愿能遇到那个甘拜下风守候之人 1、逃不了 楼下警车鸣笛声响彻整条街道,从走廊处传来多人脚步踏上来的声音。 房间里咣当一声,在昏黄灯光下,一把水果刀掉落在有些污垢的木质地板上,十几平米的标间回荡着沉重的钝器声,殷红的血顺着一人的手指往下慢慢滴落,混合着床头柜打翻的水一起淌着融合。 杨子谦瞪大眼睛往后倒退几步,发誓这次真的只是意外,他平日连鸡都没有杀过,更何况是伤人。 在地上躺着一个被打晕的男人,衣服也被拉扯撕烂,鼻青脸肿,晕过去之前没少挨揍。 坐在床边的那个男人身着一件白衬衫,胸前纽扣被扯掉几粒,衣服有些微开,隐隐露出结实的胸肌,用修长的中指推了一下眼镜框,捂着还在滴血的胳膊,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前方站立之人。 “我以为你很聪明不会选择这么弱智的方法。下次选地方,记得找一个好一点的酒店,这里,很容易被当成黄赌毒场所。” 他话音刚落,警察一脚踹开了房门,大声喊着两人把手抱在头上蹲在原地,看到其中一人胳膊在淌血,地上还躺着一人,立马用呼叫机喊着有人受伤叫救护车。 那是杨子谦第一次坐警车,还被当成犯了某事的嫌疑犯给带走,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不会听信网友的话躲在这里,更后悔那晚没有拍照留下证据当做今日的呈堂证供。 一切还得从头说起,这场事故只是开胃小菜,最大的坑人事故源自于那一场莫名的穿书。 那日,杨子谦就只是下楼取个快递,不曾想被自行车撞上后醒来莫名就出现在医院。 此时他身旁还有一个文静清秀的姑娘低头细心的在削着苹果,面前电视播放着一个旅游景区。 不要误会,他没有受伤,只是太困了,真正受伤的是坐在板凳上的那个姑娘,她带着哀怨的眼神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哥哥,我苹果削好了,能挪动你那尊贵的躯体下来了吗?” 杨子谦接过她手中的苹果咬了一大口,笑着摸着她的头起身让她躺在了床上,“我只是在跟你暖床,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杨桐出门给他送伞,雨天路面湿滑,迎面就撞上一辆来不及刹车的车,所幸只是擦伤没有伤到骨头,不然以后要怎么跑路。 他知道自己穿书而来的第一反应反而是淡定,虽说没有看过那本让女生为之尖叫的霸道总裁小说,但也时常在办公室听到旁边工位的女同事安利给她的姐妹们。 貌似就是霸道总裁为了心中仇恨要强取豪夺一个女孩,后来各种报复打压最后走到一起的狗血烂俗故事,反正霸道总裁小说套路千千万,即便没看过也不影响能揣摩套路。 只是没想到里面那个女孩的哥哥也名为杨子谦,为此同事还老打趣他,想来这也是阴差阳错穿过来的契机吧。 要问他如何知道这些烂俗小说的套路,毕竟家里有一个爱看霸道总裁追妻的老妈,天天放着广播听,没事还让他客串,这下真就串里面了。 而书中关于霸总要强取豪夺的女孩就是躺在他面前病床上的妹妹,但他此刻一点也不着急,毕竟距离二人相遇还有一段时间,就算要让她逃,至少也得养好腿伤。 侧方位的病床上患者抱着胳膊事不关己地看着电视,操着一口方言拉着一旁的人唠叨,“这个傅斯昂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儿,还有那么多旅游区,他个自家去旅游应该不得花钱喽,那不是想耍啥子就耍啥子嘛。” 杨子谦嚼着苹果接过话茬,“大爷,别看他表面风光,说不定暗地里累的跟个孙子似的,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说不定背地里比我们这些人还要睡不着觉。” 他并不仇富,只是想到这货有朝一日来抢他妹妹,还要各种欺压,最后还会牵连到自己,想到此处他就气得牙根痒痒,见一次打一次,打不过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或者还可以用其他伎俩。 电视上播放着有关他的采访,里面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西装革履,侧脸轮廓棱角分明,鼻梁很挺,鼻根处架着一副黑色眼框,面对记者采访侃侃而谈,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高才生怎么都不能想到他以后会干的事。 杨子谦咬着苹果撑着手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是挺英俊,俗话说相由心生,会不会是那群同事没说全,这看着也不像是个禽兽类的人啊。 杨桐看到目不斜视望着电视发呆的杨子谦,“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傅斯昂很有总裁气质?” 杨子谦差点被苹果噎住,猛地拍着胸口看着她,“肤浅,这种人一看就是败类,还总裁气质,我看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但玩笑归玩笑,面前的可是一头大灰狼,这姑娘看着就是小白兔,还不够他打牙祭的。 他收回嬉皮笑脸的语调,严肃认真郑重其事拉着杨桐的手,“桐桐,以后见到这张脸一定要远离,最好不要和他打照面,有多远离多远。” 杨桐不太理解这是为何,刚要开口,杨子谦便打断道:“不要问为什么,听哥的准没错。” “可是,我就是他保镖开车刮伤的,医生说他会亲自来道歉。” “你可真是我的亲妹,没见过你这么坑哥的。等下不许说话,不然我不管你了。” 这一句差点让他背过气去,杨子谦快速扔掉手中还没有啃完的苹果,不由分说都来不及给她收拾东西背着她就往医院门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 在医院大厅看到门外有一个穿着深棕色风衣的男人朝门口走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保镖。 杨子谦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杨桐身上,又向导医讨了两个口罩,他们就这样完美的擦肩而过逃离出去。 回到家中他着急忙慌收拾东西,大致将缘由和杨桐提及,此刻两人要是见面就一定不会逃出他的魔掌。 他们两人是由舅舅带大,可一年前他舅舅不见了踪迹,甚至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兄妹二人边工作边寻人,眼下他绝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杨子谦将行李提到她面前,“晚上十一点的火车,去藏地,那么远他一定想不到。” “哥哥,我拜托你啊,你还有没有人性,我腿伤还没有好,刮伤也是伤,而且火车?40个小时,硬座过去,还是高原?” 他坐下来手搭在她肩上安慰着,“多好,还能沿途看风景,再有纠正一下,不是硬座,是硬卧,还是下铺呢,你哥我体谅你吧。 要是飞机高铁他肯定第一个想到,绝不会想到你会坐绿皮火车去这么远的地方。这是攻略,我已经打电话给你同学了,她会来接你。” 这也是选择去藏地的一个缘由,杨桐最要好的同学在藏地支教,两人好到穿一条裤子,让她去往那里也放心。 杨桐翻着白眼嘀咕这还真是她的亲哥,但又放心不下他,要真是像他所说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你不走?” “只要你不落入他手里,哥就没事。”其实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即便有,他也能化解。 杨子谦叮咛几句后将人送往火车站,看着检票进站还有点瘸腿的妹妹,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可只有先把命保住,才能有机会谈及以后的日子。 他心中放下沉重石头后打车回家,脚刚踏入小区,面前就有一束近光灯猛然亮起,他用手挡住眼睛,可下一刻就被看不清人脸的一群人粗鲁的捆绑起来,嘴上还贴着胶布。 那一刻他承认确实慌了,虽说在心中已经预演多遍,可还是不由害怕,要是绑票他可没钱,要是绑人,他也没有什么仇家……不,他有! 等到下车时才发现原来坐的是一辆玛莎拉蒂,头一回上豪车竟是以这般狼狈的样子。 这是一个独栋别墅,前方有一个花园和池塘,风格按照中国风的样式设计,有钱人的世界果真看着赏心悦目。 保镖将他押到屋内,一个男人正在书桌前低头看着书,此人正是电视上见到的那人,不过本人确实要更有型,体格并没有很瘦弱,带着亚洲人的特质。 手下保镖快速撕开他嘴角的胶布,疼的他龇牙咧嘴叫唤,随即抬头看向前方,“傅斯昂,你知道你刚才已经违法了吗?” 傅斯昂缓慢合上手上的书,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一番,“既然认识,那我也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杨先生说我犯法了,不如说说我犯了哪一条,人证物证又在何处。哦,对了,你们小区门口的摄像头坏了,保安去睡觉了。” 他语气温和,而且还是带着笑意说着,捆绑了人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看来之前自己以面相定人的感觉是错的。 “周伟在哪里?” 傅斯昂起身坐在一侧沙发上,他刚回国不久此人就消失了,怎么会那么巧合。 周伟便是杨家兄妹的舅舅,之前在傅氏集团当保安,后来被追债的人打断了腿就辞职回家,一年前的夜间说着要出去买酒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过。 杨子谦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从他穿过来后就一直在用本子记录有关傅家的一切,两年前轮船发生了一场爆炸,傅老爷子葬身火海,傅斯昂的母亲也傻了。 这一切消息都隐瞒着当时在国外的傅斯昂,他于一年前回家接手家族企业,在此之前都是由傅成文代为管理。 “我要知道的话,还能四处寻人吗?”杨子谦哼哧一声,努力挪着身子坐起来。 傅斯昂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镖,他拿一张按着手印的契约走到杨子谦面前。 “周伟之前以公司名义贷款欠下高利贷,他答应私了什么条件都行,这笔钱公司还了,这是立下的字据,要么我们现在也私了,要么就去立案赔偿所有钱财,你自己选。” 上面累计数额达到上百万,他到哪里去寻那么多钱来,更何况这以公了来定,他舅舅说不定会有牢狱之灾。从小两人都是由他带大,这份恩情总是要铭记的。 他想起此行应该是要绑他妹妹来逼婚的,讪笑一声,所幸杨桐已经走了,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傅斯昂,你若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动她一指头。” 傅斯昂并没有被他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惹恼,用手指推了一下金丝眼框,勾起嘴角,看向正对着他坐在地上之人,“噢,本来去确实是要报复你妹妹,不过既然你也是杨家人,兄妹一场,谁嫁都一样,想攀亲家,那不如圆你的梦,既然你妹妹跑了,那便由你嫁入我傅家。” 杨子谦瞳孔放大,其实也预想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当时也就只是想着顶多被打一顿,逼婚转移的事好歹也有个过程,没想到此人果然是个禽兽,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皱起眉头嘟囔一句:“禽兽,连两栖动物都不是。” 傅斯昂朝他靠近,笑着给他松开捆绑的绳子,“文明人,请加上衣冠二字,听着动听一些,这可是你自己选择闯入进来的,放心,为夫会好好疼你,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过要是疼,那就只能先忍着。” 2、契约行动 他穿过来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舅舅,连照片都只有一张证件照,从面相上看,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但一旦和赌债高利贷沾上关系,除了言不由衷的理由,那便是秉性人品问题。 可从小两兄妹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做人还是不能忘本。 杨子谦扭动着被绳子勒出些红印子的手腕,既来之则安之,逃不了那就干脆躺平,看他能对自己使出哪些招数,他可不像杨桐那般是个小白兔。 傅斯昂依旧翻阅着手中的书,语气平和,低头看着书,“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回去收拾东西,拿好户口本明天我去接你,我们直接去民政局。最好不要跑,你跑不过的。” 敢情绑他来的目的就只是来逼婚,强娶戏码见得多了,第一次见这么客气还给时间准备的。 “哎,我可以答应嫁给你,但咱们是不是要拟定一份婚前协议,还有婚前体检,你要是有毛病我还能防着点。” 杨子谦此时此刻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跑,现在自己能力有限,这人属禽兽类的,要是发起疯来找杨桐,那自己煞费苦心安排的事就白干了。 这话让站在一侧的保镖都面面相觑,此人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敢向傅少提要求。 可他们又不能朝他嚷嚷,偌大的屋子虽说有十几人,但眼下更为安静了。 傅斯昂手中转动着一支钢笔,笔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中来回穿梭,众人能看透下一秒笔会到达哪根手指,却不敢妄猜接下来他的态度。 “当然,公平起见,该要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他停顿半晌才开口道,“不如说说你想如何拟定这份协议?” 杨子谦整理好衣裳,清咳一声,“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房子和股权我肯定是没份,以后离婚我只要五千万,你可以一南一北四处做海王,你有你的事业,我也要忙我的事业,我呢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咱们两不相干,怎么样,划算吗?” 吧嗒一声,他手中的钢笔掉落在书上,傅斯昂浅笑一声,用手指关节推了一下眼镜,“还没有结婚就想着离婚,你就那么不看好我们这段婚姻吗?” 看好?有听说被强盗抢亲后还要感恩戴德的吗? 要不是为了家和万事兴,他又怎么会牺牲色相来求个平安。 只是没想到这个要求他居然答应下来,还当场让律师加班加点把合同拟定出来,至于婚前体检,约定明日一早就去做。 小安开车将他送回家,不得不说,坐豪车的舒适度确实要比一般车子更容易获得多巴胺。 男人看见车就如同女人看见包一样,那欢喜程度不亚于身处后宫。 杨子谦心也大,早已经将刚才绑他一事抛之脑后,只顾仰躺着在后座享受着豪车带给他的喜悦感。 “上次是不是你撞到了我妹妹?”他看到前方开车司机很眼熟,想起之前在医院跟在傅斯昂身后之人就是此人。 小安嗯了一声也不再应答,只管顾着前方道路。杨子谦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上次要不是他提前打乱自己行程,说不定这会儿杨桐也不至于拖着腿连夜出逃。 他一直在后座念叨:“哥们儿,你把人撞了就嗯一声,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如今才被迫和你们家傅少有关系,你们傅少平日里给你们开多少工资才能忍受他这样的,看起来斯斯文文,背地里却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傅少奶奶,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小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后座还在喋喋不休数落的傅少新宠。 杨子谦被他这话给呛住,脑子一直回响着傅少奶奶几个字眼,他在后面发出如同狮子般粗犷的吼叫声,还拍打着他的后椅,当然力道不重,尽管不是他的爱车,但是车总归没有犯错,如此豪车怎么能不怜香惜玉一些。 “傅少奶奶?听听这个声音,还奶吗?我一大老爷们儿你管我叫傅少奶奶,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小安嗯了一声,来了个急刹车,杨子谦的头嗑在他后座椅上,真皮座椅自带柔软舒适度,自然也没有碰到哪里,但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还没等杨子谦兴师问罪,他立马改正过来,“傅少先生,你家到了。” 叫先生总比少奶奶要强,杨子谦摸着头下车,刚走一两步回身示意他把车窗摇下来,“哥们儿,回去告诉你家傅少,爷陪他玩儿到底,迟早有一天他会后悔今日这个决定。”说完朝他竖起中指朝下。 小安默默戴上墨镜,嘴里嘟囔着:“I believe you can,but Master Fu is not a vegetarian。(我相信你可以,但是傅少也不是吃素的。)” 杨子谦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跟前的车窗缓缓摇起,大家都是汉人,拽什么英文,有种过来比拼方言噻。 可车里的人压根儿就不搭理他,车窗摇上去就开车走了,杨子谦咧着嘴抖着脚,“深更半夜戴墨镜,瓜娃子要撞到电线杆上。” 车子刚走,他电话铃声就响起,杨桐始终觉察到他有危险,还是忍不住要给他打电话,问他处境是否安全,有没有被人盯上,那傅斯昂对他有没有动手。 “说是动手但也没什么证据,以后你发消息不要打电话,容易暴露你的行踪,晚上车上自己多注意,腿有伤要记得擦药,哥没事。” 杨桐放心不下他,他又何尝放心这个看起来单纯至极的妹妹,只要她能平安,自己受点憋屈也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要能屈能伸给家里撑起一片天地。 “哥哥,对付这样的人不要硬碰硬,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必要时刻可以允许出卖色相来讨得一条生路,哥哥长得这么俊,他一定不会忍心伤害你的。” 杨子谦当场在原地石化,该说是兄妹心有灵犀还是这姑娘就只是看着傻,实际懂得挺多。 两人絮叨了十分钟左右,他实在熬不住回去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直到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搅醒了他反守为攻的清梦,揉着惺忪睡眼前去开门,身边乌压压一群人冲进屋里开始搬东西,在他面前还站着包租婆,她穿着拖鞋,腰间挂着一连串钥匙,“阿杨啊,这间房子我有急用要收回,剩下的房租我退给你,本来是想直接来开门让你收拾东西走的,但是下面那位先生说等你睡醒再说,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太阳都照腚了你还没起,实在忍不住要敲门了。” 不用多说,这一切一定都是下面那位先生干的,还美其名曰有礼貌等他醒过来。 杨子谦刚起床,脑子还处在一片混沌当中,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保镖搬动着他的行李,其实也没有多余东西,杨桐的东西全部打包让她带走了。 他挠着蓬松的头发也不想和她多加理论,“他给你加了多少钱?” 即便再有钱的包租婆也会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更何况对面还是个美男子,钱色共同出击,老少皆宜。 包租婆说起下面的那位先生就捂脸娇羞笑着,好似又回到了花样年纪,冲他比了两个手指,他给了原有房租的两倍,直到房子到期。 杨子谦呵呵笑着,用手往后撩了一下头发,没想到有朝一日也有人能用钱让自己离开,只不过钱不是给自己,而且离开的还是自己的老窝。 他洗漱换了衣服下去,傅斯昂早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一旁还有一叠文件,想来这是他刚才等他所处理的公司事务。 “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让我居无定所吗?我以后要是跑了,说不定你还能在我老窝蹲点,可惜你掐断了这条路。” 杨子谦心中烦闷,可也轻轻关门,豪车又有什么错,只不过跟错了主子罢了。 傅斯昂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瞟了一眼手上的天梭金典款系类的表,以为像他这样身价上多少个亿的总裁只会戴劳力士呢,原来就戴了个天梭,他们的品牌宣传口号是成就自我,表里如一,这人可能是来砸牌子的。 “我端你老窝点是想让你明白,除了我家,你没有去路,也没有娘家可待。” 他冷淡说出这话,“我可以等你,但迟到的代价你自己要清楚。” 杨子谦不以为然地嗤笑,要是他迟到能让他损失一笔高价买卖倒也是值得的,而那代价无非就是让他今日饿一天,又或者排队到很晚,这种小儿科式的打压完全不在话下。 两人去到医院检查,也就是杨桐所待的那家医院。女医生看着面前两个俊俏男人,嘴角不停的往后扬起,“再次确认一下,二人是来做婚前体检的吗?” 傅斯昂嗯了一声,“上面已经登记了,他是我的妻子,或者也可以说是我的先生,能开单子检查了吗?” 杨子谦抱着胳膊倚靠在一侧杆子上长叹一口气,物是人非,上次来此处还是高贵的单身贵族,眼下居然被迫裹挟着要进入婚姻的坟墓,还是和这个兽类,以后会有人接受自己二婚吗? 在医院一待便是一上午,果然如同他所猜一般,自己的手机钱包被他扣住,两天就只啃了个苹果,要不是自己身体素质好,眼下直接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女医生看着两人的检查结果单,杨子谦没什么问题,只是要稍微调养一下胃,她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傅斯昂,“傅先生最近是不是感觉有点尿频?请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医生正常的诊断问话,病人所有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 傅斯昂脸色明显有点不对劲,握拳用手捂着嘴咳嗽一声,轻微嗯了一句。 “初步检查身体其他部位没有问题,可能肾稍微有点小毛病,也有可能是因为心情压抑导致,只要你舒缓压力应该就没有其他问题,杨先生不要担心哈,这点小毛病不影响夫妻正常幸福指数。” 杨子谦听到他肾有问题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傅斯昂脸色铁青,但他还是笑着礼貌谢过医生后拉拽着杨子谦去到厕所。 3、见招拆招 小安察言观色立马拿了个厕所维修立牌放在他们所在厕所,还在门口放风把守着。 傅斯昂将杨子谦推到一间厕所反手锁上门,杨子谦坐在马桶盖上身体往后仰着,并没有被他有些应激的反应吓到,毕竟男人都不能允许自己肾有问题。 “医生刚才不是说要让你情绪淡定些吗?对你身体不好,要是不行,及早治疗,又不是什么大病。” 他想到此处还是忍不住要笑出来,对他人可能是不礼貌行为,但对眼前之人可全然没有愧疚之感。 傅斯昂俯身靠近他,手拉拽着他的衣襟处,低声道:“我行不行,你想现在试试吗?” 杨子谦知道他早晚逃不过,不过心中还是笃定他不会在此处就地宣泄心中不闷,好歹也算是个商业大佬,还是总裁身份,传出去面上挂不住。 他冷笑一声,“我要是不愿意,你是不是就违法了?” 现在没有领证,还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这种做法属于携带强迫行为,但杨子谦猛地想起,好像法律并没有规定男性非自愿行为能列入违法条例中,他一下子就没有底气了。 傅斯昂眉头紧锁,拽住他衣襟的是手抖动一下,不再继续得寸进尺,而是渐渐松开了他的手,低沉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出去。” 杨子谦从马桶上起身打开厕所大门走了出去,刚一出去门就被反锁,难道这就被他刺激到了? 按理说他心理应该没有那么脆弱才是;还是说他的肾果然有问题。 小安看他出来只瞟了一下他有些歪的领口,“傅少先生,你的衣服歪了,这里是医院,需要注意形象。” 杨子谦走得过急,都没来得及在镜子前收拾一番,他退回去看到正在洗手的傅斯昂并没有打招呼,只管整理自己的衣裳,傅斯昂擦干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你就算痴迷我也总不至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杨子谦看着从镜子里面反投出来的影像,终于侧头看过去。 傅斯昂轻声笑了一声,“你猜我刚刚在想什么?” 杨子谦半眯着眼睛,一手还在胡乱掐着手指,眼下就差一副墨镜了,等装备齐全可以直接上天桥摆地摊。 “你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来打压我的气焰,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还嘲笑你,除了要饿我一天外,估计要改玩儿囚禁play了吧。” 傅斯昂推着眼镜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出去,他不置可否,或许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又或许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往外走了去。 医院的这场闹剧就这样匆匆收尾,杨子谦临走前去看望了之前同一个病房的大爷,毕竟相处了一周总还是相熟的,但此番最重要的便是去讨吃的。 大爷和善,杨子谦之前照顾杨桐时常逗乐大爷,也算是给这沉闷的病房增添了一抹人气儿。 “小杨,上次你前脚刚走,那个傅总就来看你了,你跑啥子哟,他人看起来蛮好的,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杨子谦吃着水果篮里的水果敷衍着,外人看他就是一副别人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当上总裁,为人又好,待人礼貌客气,实则只是披了件狼的外套,正好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风衣外套,不过这么说怕是对狼有所不公。 杨子谦削了一个苹果给大爷后,自己随手拿着一个啃着,“大爷,他哪是来找我,是想来寻我妹妹的茬儿,这人不能光看表象的。” 大爷拿着苹果有些恍惚,自个儿在一旁嘀咕,“难道我睡瞌睡睡多了,昨天他明明说的是杨子谦的嘛。” 匆忙吃个半饱后谢过大爷后就出了医院,小安早已经在门口等着,手上提了一袋中药,他挠挠耳朵,递到他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杨子谦莫名接过袋子一看,上面是写着补肾气的一些药,往他身后不远处停靠的车子看了一眼,“你是怕你家傅少生气才让我给他?我以为你常跟在他身边不怕他呢。” 小安晃动了一下头,“不是,这个是给你的,傅少的我已经收起来了,你肾要是没事,怎么去厕所这么久,还跑了几次。” “我便秘不行啊,你肾才有问题……”杨子谦瞪着眼睛斜着嘴唇吹了一口气,往自己肚子两侧打了几下,“看到没有,好着呢,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就你这样跟着他,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安将袋子塞在他手里,转身朝身后走去开车,杨子谦怀里抱着药蔑视一眼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箱,拍着手跟了过去。 去民政局的路上三人都没有再开口,在医院折腾大半天,都觉得有些疲倦,傅斯昂取下眼镜闭着眼睛睡去,小安在前方安静地开着车,杨子谦侧头偷瞄了一眼正在熟睡之人。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看上去有想让人不断靠近的念头,他像一个潘多拉盒,一旦靠近打开,黑暗之神的力量会全部释放出来,那时想逃就已经来不及了。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大日子,来登记结婚的人很少,基本上没有排队就已经轮到他们二人了,工作人员再三向他们确认是否主动愿意结为夫夫。 杨子谦不知以怎样的话语来说,他并非自愿,可又不得不主动承认,那个红章一戳,似乎他就要被埋进坟墓里了。 傅斯昂撑着手托着左脸看向他,杨子谦正在神游中,等魂刚回来时就看到他那双想要吃人眼睛,“我,我是主动愿意和他结为夫夫。” 钢印哐一声,两本红册子也就相继诞生了,傅斯昂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盒子,直接拿出里面的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 那戒指和这红本子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表达一种身份,一种需要法律认可的身份。 杨子谦想过自己以后结婚的样子,以前他老妈还总是催他,要么相亲要么找个人闪婚,他果然还是闪了。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按理说应该会很温馨浪漫,再不济从民政局出来后应该会去约一顿饭,而这些都对杨子谦来说太过虚幻,即便没有这些至少也要给他留个可以回去的交通工具。 他在秋风瑟瑟中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紧紧裹着外衣一路边走边问去派出所的路。 不要多想,他没有犯事,更不是要举报傅斯昂,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做过什么。 傅斯昂出来后接了通电话就让小安急匆匆开着车跑了,把他一个人扔在马路边上。 此时天已经暗沉下来,在街道两边昏黄灯光照耀下,一侧的树叶被风吹着轻飘飘荡在马路上,秋夜的风很凉,凉到快要喷嚏不断。 杨子谦身上的手机和钱包都被他暂时扣押住,傅斯昂临走前让他在两个小时回到家中,不然他妹妹要是出什么事情,他也无法预料,又或者他会找到他的朋友。 这个禽兽,老是拿恐吓一套说辞来威胁,可每次也都还挺好使,眼下不能去找他朋友,唯一没有危险的便是派出所,有问题,找警察叔叔最靠谱。 他冻得嘴唇有些发紫,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邻近的一家派出所,将前因后果都同他们说了之后,派出所里的警察听着有些迷糊,此人没喝酒不痴呆,即便没有手机钱包总不能连自己家在何处都不知道,看他手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钻戒。 总而言之,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这一套说辞难免让人不信。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情,你们听说过企业大家傅氏集团吧,我是傅斯昂……” 他一下语塞,这身份他还是并不愿承认,“他是我朋友,我知道这要求可能有点无理取闹,但能否将我送回他家?” “杨先生,这样你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我们也好确认一下。”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打,只是两人才见过两面,压根儿就没有对方的手机号,也只去过一次他家,还是夜里十二点,当时去的时候被绑着,回来也只顾着享受,哪里能知道他住在哪个鬼地方。 警察见他不说话,互相看了一眼让他自己先在等候大厅慢慢回想,想起来再告诉他们,毕竟傅家那么有身份的人,不仅带动整座城市的GDP,带动就业发展,还让许多家庭的恩格尔系数逐渐降低,这样一位企业家,岂可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相信,至少得先调查清楚。 杨子谦揉着有着通红的鼻头,门口有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看样子应该是男孩打架了,女孩一直在旁边数落着。 他脑中灵光一闪,打了响指上前一拳头挥在那男孩脸上,“姑娘我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男朋友怎么能这样对你,你是个女孩动手不方便,我先帮你教训了。” 那姑娘赶紧扶起地上的男孩,怒目瞪着他吼道:“有病啊,你谁啊,我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人既然都在派出所门口了,便也省去多走几步路,拉着他就往里面走,说他故意伤人。 “杨先生,我看你很可疑,这么正常一个人不知道家在哪里?还不知道家人号码,说是傅斯昂的朋友,也没有什么证据,现在你还打人,还是在派出所门口打人,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恶劣,人家小两口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种情况对方要是追究说不定会行政拘留五日,毕竟那一拳下手还有点重,经过警察调解对方明显有私了的意愿,让他赔偿五千。 别说五千,眼下就是五毛钱也拿不出来,但杨子谦并没有很着急,只是坐在长凳上接受警察的批评,望了一眼门口,差不多是时候了。 五分钟后,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上前说他是杨子谦的朋友,“警察同志请见谅,此事我们道歉,我这朋友脑子这里有点问题,罚款交了我是不是可以就领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格尔系数:恩格尔系数越高,说明用于食物支出的所占金额越多,恩格尔系数较低,作为家庭来说则说明收入较高,作为国家来说则表明该国较富裕。 恩格尔系数越小,说明用于食物支出所占的金额越少,二者成正比 4、好友 杨子谦虽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手机钱包留下,但知道以傅斯昂的性子,一定会偷偷派着人跟踪他,既然找出来这么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那就索性干点事将他引出来。 还好两边在警方调解下达成和解,给了对方五千后,那所谓的朋友就领着他出来了。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带着他往一个小公园带过去,靠近喷泉一侧有把长椅,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人独自在那边等候。 “哥,罚款五千,跑腿两千,一共七千。” 身边那个西装大哥看到熟眼的人就屁颠屁颠跑过去索要钱财,他这跑几步的样子像极了南极企鹅。 杨子谦被他这一开口要钱的姿态给整懵了,这人是条汉子啊,居然还这么跟他老板说话,别说会把他开除,就连会不会躺在医院里都很难说。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真转给他了,巨大一声支付宝到账七千元的声音响彻整个无人的公园。 穿着西装之人拿到钱后欢天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拉下一单生意,以后要是还需要去派出所捞人,随时可以联系他,看在这次爽快的合作份上,可以打八折。 “子谦,这钱你得打个欠条,可不许赖账,我可快要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搭进去了。” 坐在长椅上的人笑着转身过来,他长着一副三好青年的样子,看着挺白净的。 于泽看他在远处发愣,上前拍打着他的胳膊,“就算被离职我们也还是朋友啊,大学你可都没甩脱我,为了七千现在你就要装成陌路人了?你还欠我好几桶泡面呢,什么时候还?” 眼前人是杨子谦的高中和大学同学兼前同事,两人之前都是在报刊当记者,一个场外一个场内互相打配合,可以说是默契十足。 “我离职了?为什么?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 杨子谦脑袋一连串问号,本以为会是傅斯昂安排的人前来接应,发现居然是大学同学,还被告知自己失业。 于泽看着他略微通红的鼻尖,伸出手背摸了下他额头,“是有点烫,当时你跟一起食品中毒事件报道,未经过工厂允许擅自进入被发现,还在你包里找到一些现金,但我绝对不相信你会干这种。” 从他被主编辞退后于泽一直都有找出关于他被陷害的证据,可实在没有一点头绪,看过监控也确实出入后厂长办公室。 于泽这次是想报道关于社会青年打架斗殴一事,没成想刚想进派出所就看到杨子谦在门口观望,还动手打了一旁的小青年,自己眼下身份不太方便,便托人进去捞人。 杨子谦听到自己遭陷害被辞退心中倒也觉得无所谓,这种事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肯定就是工厂的人设下圈套让他们转移注意力,随后用这点时间清理该清理的东西,再请公关或者以慈善家的身份出席,太容易漂泊原有成分。 于泽不经意间瞟到他手中简单又不失闪耀的戒指,有些激动拉起他的手,“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和谁?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此事毕竟曲折,不太好说清楚,反正我算是结婚又不完全是结婚,你懂吗?” 于泽眼中有一丝看不懂的波澜闪过,他挠着头勉强笑笑,“看来以后找你出来闲聊还要和人报备了。” 别说他不知道,就连他唯一的妹妹都不知道,此事确实说来话长,可分明也才一两日的时光,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 公园的钟楼指针指向十一点整,杨子谦这才反应过来,傅斯昂还规定了时间,他匆忙问道于泽可知道傅斯昂家住在何处,毕竟是记者,他又是大企业家,总归是有些途径能找到的。 于泽看他眉头都皱在一块了,也来不及细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便立马打着电话询问了一遍后才找到准确位置。 “我送你去吧,这个点也不好打车。”于泽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将车开到他面前。 杨子谦系上安全带后立马道谢,还有半小时应该来得及。 “你和傅斯昂认识?”于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毕竟这个点这么着急要去他家,一定是有要紧事,那么一个年轻有为的总裁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得到的。 杨子谦嗯啊一声,要他承认和傅斯昂的关系实在有点难以说出口,不然当时就会将那本红册子拍在警察面前了。 一夜之间嫁给身家上亿的总裁,多少有点当小白脸的意思,要是对面之人是个还能和平相处之人,这小白脸当也就当了,可那是一个兽类,怎么能够同流合污。 夜里路上没有白日车水马龙般的喧闹,偶尔只听得到几声按笛声,车窗外是个萧瑟秋凉之夜,车窗内却有着适宜人体的温度,此刻车里电台正在播放《小幸运》。 于泽听到中间副歌部分不禁感慨,“当年我们在学校时,正好你拉着我一起逃课,没想到被班导在后面给堵住了去路,为此我们还被罚去跑操场,边跑边背历史朝代,当时其他班上体育课正在播放这一首歌,当时还在说这哪里是小幸运,简直就是小灾星。” 杨子谦听到也不禁笑出声来,虽然他没有经过和他一起奔跑的样子,但能想象到两人表情一定囧极了。 “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秦。西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国。” 他不禁脱口而出,有些东西还真是刻在脑子里挥散不去,正巧他也有过类似经历。 两人相视大笑,随后在这段「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副歌中高声朗背着历史朝代。那是一段青葱岁月,或许真的有那么一段幸运吧。 几首歌曲完后目的地也到达了,杨子谦和他握手碰了一下肩头,“回去小心,近几日先不要来找我,不要打我电话,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先不要承认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于泽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能听出来此话一点都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拉着他的手有些不安,“要不我陪你进去吧?” “我没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个人恩怨,放心,这朗朗乾坤他还能杀人放火不成,就是此人脾气不太好,总裁嘛,理解一下,等几天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杨子谦说完捶打了一拳在他肩头处,看到他车子开走后才走进小区,最奇葩的是他眼下没有钥匙,这里的门卫也不认识他,就是死活拦着不让他进去,没办法逼急了将那一个红册子啪一声拍在他手上。 “给爷好好看看,我,是傅斯昂合法的枕边人,还……” 身旁的拦车杆在他身侧缓缓抬起,一辆豪车在此处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来,小安缓慢偏过头看向他。 “大叔,他是自己人,放他过去吧。” 透过车窗看到后座的傅斯昂,他也瞟了杨子谦一眼,嘴角掩藏不住笑意,随后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他旁边,笑着冲门外大叔点了个头,从他手里将那本红册子收起来,揽着杨子谦的肩。 “大叔,你以前没有见过他,我们今日才领证,已经是我傅斯昂的人了,以后看见他就不要拦了,谢谢。” 他说完示意小安将车先开回去,他们两人步行回去。杨子谦被他推着往前走着,等消失在门卫保安视线中后,他松开搭在他肩头的手,偏头看了一下表,刚好到十二点,看来是卡着点回来的。 “没钱没手机,回来……”他往他跟前凑近闻着味道,“没有大汗淋漓,鼻头虽红但手可没有那么凉,这么远的路,坐车回来的?警车?” 哇,这人属狗的吗?还是属狐狸的?他当总裁还真是屈才了。 杨子谦赶紧从他身边拉开几步距离,冷笑几声,“看见我回来你是不是特失望,不然你就有理由对付我妹妹了……” 他可能是脑子有些发烧,说话有些冲,“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就算做鬼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傅斯昂见他有些失常的情绪,扶了一下额头,朝他走去靠近他耳畔低语道:“我不介意,你要是做鬼还想和我在一起,我大也可以成全你。” 杨子谦以为这话会激怒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平息下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看着这么亲和礼貌,可有时又让他感到害怕。 领证的当晚还以为会有一连串的动作打戏,然而并没有按照杨子谦预想那般,毕竟他也没有看过小说,虽然知道大致套路,可每个作者想法都不一样,谁能想到他们分房睡,两个房间相隔还比较遥远。 傅斯昂没有霸王硬上弓,也没有对他打骂动手,杨子谦都已经做完要和他对打的架势了,没想到他却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一切祥和宁静都在第二天被打碎,他被饿醒后想下楼吃早餐,发觉门把锁一拉就坏了,根据他的直觉,管家不可能会让这种低廉物品出现在傅家,只有一个原因,门把手被人故意弄坏。 杨子谦拉开窗帘,他所住房间在二楼,别墅二楼不高,窗外有一棵槐杨树,富人区的树木总是这么枝繁叶茂。 他奸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以为这就能把他关在房间里了? 倒不会渴死,就是在这里容易被饿死。一代名将未出战被对方给饿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接近中午时分,只听得后院树木晃动的声音,杨子谦拖着有些跛的脚从正门而入,几个看守他的保镖面面相觑,傅斯昂和小安已经去公司了,整个屋子只有几个保镖和管家在。 杨子谦见那人不在,索性还训诫起几个保镖来,“你们怎么看的人,我从里面跳楼下来你们都没有发现,要是我死在外面,我看你们怎么和傅少交代。” 5、扣押蹦迪 身为管家的管叔不相信冲上楼上撬开房门,里面被轻飘飘的棉絮给堆满了,床单窗帘毛巾只要跟布条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全部被编成一条长长的绳子系在窗台上。 他们想要再次押回另一个房间,但看到他腿受伤也不敢自作主张关押在楼上,万一再来个跳楼事故,确实没办法像傅少交差。 杨子谦坐在沙发简单处理了被划伤的腿,还喊着一旁的小弟给自己炒几个小菜。 当时傅斯昂只说好好看住他,可没说要饿死他,管叔无奈叫保姆随便给他弄了几道菜。 酒足饭饱后,管家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几个保镖和他围坐在地毯上打着牌,几个保镖脸上还被贴上纸条,原本沉寂的屋子一下变得欢腾起来,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房子有点人的动静。 其实这些保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冷,只是傅斯昂是他们的老板,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杨子谦软磨硬泡说自己担责,让他们今天不用再以立正的站姿站岗,终于变成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还将屋子的音响开到最大蹦迪起来,但是对于这么盛大一场游戏,保镖可不敢参加,他就一个人在屋中各种造作,从厨房蹦到客厅,从客厅跳着踢踏舞,还切换民族舞。 沙发上坐着一排排观众,看到他的表演纷纷拍手,傅少娶了一个全才之人啊,这舞姿身段都快赶上专业人士了。 这几日傅斯昂都没有回家,想必出差了,家里这几日如同过年一样热闹,但多数时间还是杨子谦的独角戏。 到了第五日,终于有电话打进来,“他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傅少,这事要怎么和你说呢……”屋内的音响声过大,管叔只能大声吼着,看着还在一旁跛着脚唱《当》的杨子谦,额头有些细汗冒出,“杨先生被关几日在家中蹦迪,屋顶都快被他掀翻了,不过他……”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他的歌声传入了电话,对面陷入长时间的沉寂,随即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管叔替杨子谦捏了一把汗,傅少虽说看着好说话,但若是板着脸,事情可就不太好说了。 其实这几日杨子谦也并非全然都是在玩乐,于泽之前告诉他一年前他舅舅的失踪可能跟傅氏集团有关,即便不是他们所为,也一定和他们有牵连,而且他查阅过两年前轰动一时的轮船爆炸事件。 当时是一场慈善拍卖晚宴,傅氏夫妻两人受邀其中,但不知为何轮船掌舵失灵撞上一侧礁石上,船漏油引发一场大爆炸,傅老爷子被大火烧死,当时受伤的人不少,可只有他一个人死亡,其中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周伟在那次爆炸事件后没几天被人打断腿后离职,一年前于泽那晚想过来找杨子谦商讨案件,无意中碰到过他,当时他神色看起来有些慌张,但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 但主编当时一通电话让他去外地驻扎一年,回来后才得知杨子谦已经被辞退的消息。 杨子谦这几日趁着胡作非为为了让这群看住他的人以为他就只是会胡闹,对他的防备减少不少,于是偷摸在夜里查寻着两年前的事。 正当他安静小心地查寻以往的报道时,一通语音电话吓得他几乎快要把手中的平板给摔碎在地。 杨子谦赶紧戴着耳机趴在门边偷听门外的响动,还好屋外一片安静。 那电话是杨桐打来的,这些天一直打他手机都是关机,害怕他出事一直在以各种方式联系,看到他今日在线立马就打过来了。 “哥哥,你真的嫁给傅斯昂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于泽看到他的婚戒便问了杨桐,尽管杨子谦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但眼下也只有这种可能。 杨子谦坐在靠窗的地毯上压低声音,“告诉你有用吗?” 想到刚才所查的信息,“桐桐,舅舅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他失踪前几天有没有人找过他?失踪当晚他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是没有看过小说的痛,别人穿书混得风生水起,像个预言家一样避开各种雷区,可到了他这里俨然变成了单打独斗,一切都是未知,虽说大致也知晓套路,但也不知道具体事件啊。 周伟虽从小将他们兄妹二人养大,但他好赌成瘾,三天两头都要跑去赌上几场,有好几次都是他们过去赎人将他背回来的,欠下那么一大笔债款也不足为奇,他一向也只有被别人打的份儿,他打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杀人,他胆子没有那么大。 杨桐回忆之前倒没有人来找过他,但那几天他接电话很勤,平常都是举着手机大声吼着,生怕他人听不见他在接电话,可那几天他一个人悄悄躲再房间里,声音像蚊子一样都听不清楚。 那晚他接了一通电话后,说想要喝酒,杨桐想去买被他拉了回来,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哥哥,难道舅舅的失踪和傅斯昂有关系?可他不是刚从国外没多久吗?那时舅舅还在的呀。” 杨桐声音也压得很低,虽然不清楚他哥哥的状况,但这么偷偷摸摸讲话一定是极为不方便。 杨子谦沉思半刻,于泽和他说过周伟的失踪即便不是和傅家有关也必定会有所牵连,到底会是谁让他舅舅一夜之间消失,连警察都没有消息找到。 两年前的那场爆炸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晓。 商界有竞争关系最正常不过,傅家家族企业这么大,能够在能力资金链上与之匹敌的就只有莫氏家族,可他们两家是合作关系,好似傅思昂的父母和莫氏当家人还是同学,想不到的是那么大一家企业,掌舵之人是个叫莫琳的女人,能坐上那样的位置,想必一定有她的手段和威信。 杨桐半天都不见他回话,一连喊了好几声才将他从发愣的状态叫醒过来,“哥哥,不如我回来吧,你……” “你回来干什么!”杨子谦语调起高了,都有些破音,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呆坐在地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你不知道傅斯昂这人有多变态,他扣押了我的钱包手机,从民政局出来后让我徒步走回来,他还把咱家抄了,虽说这别墅住着确实不错,但限制人身自由啊,而且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你们领证了?”杨桐实在憋不住打断道:“哥哥,他有那个你吗?你是攻……哦不对,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受吧……” 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一个妹妹,以为是小白兔,原来是流氓兔,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杨子谦严重怀疑当时同事根本就没有看过几章,就她这样的还能被虐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不对,他们只有舅舅,舅舅还失踪了。 “stop!”杨子谦立即喊停,“杨桐,你哥我在这里饱受欺凌,你居然还问着我的属性,你还有没有人性,不过……” 说道属性一事上,想起之前在医院做的婚检,他捂嘴抖动着双肩发出鹅笑声,“傅斯昂他肾不行,你说气不气人,哈哈哈……”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深色风衣的男人,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反光,月白色的灯光下也藏不住他那双带着愤意的眼神。 杨子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幅度慢慢往下回缩,用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挂断电话,再动着手删除通话记录,这一招多亏在学校练得出神入化。 “听什么呢?在自己家还要带耳机。”傅斯昂缓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每走一步杨子谦的心就猛地狂跳一下。 杨子谦用着缓慢站起来的动作来掩耳盗铃,刚起身傅斯昂就抢过他手中的平板一把扯下耳机,“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傅斯昂挑了一下眉眼,用眼神示意他解释一下,杨子谦本想随便点进一个页面随便播发一首,居然点到了儿歌,他冲他龇牙一笑,“男人至死是少年。” “听说你在家开演唱会,还要红尘作伴……”傅斯昂手松开手里的平板,随即摔碎在地,“我还以为你会被饿死或者在家中郁闷而死,看来你这几天活得倒是挺潇洒的。” 杨子谦看他这副样子反而不怕了,用大拇指揩了一下鼻头,“新婚丧夫你不怕忌讳吗?不怕被别人说你克人。我要是死了,你就成了鳏夫,就成了二婚。” 傅斯昂看到他脚上还包扎着纱布,管叔说他从楼上顺着布条下去,但长度不够,还是摔了下去,多亏一旁的槐杨树。 他用力一推将杨子谦一下推在了床上,自己往上扑了去,腿压在他受伤的地方,双手钳住他的手,“听说伤口在结痂时再次触碰揭开会更痛,想感受一下吗?” 话音刚落,他的腿重重压了下去,杨子谦咬着牙,头上痛得细汗都冒出来了,“傅斯昂,有本事你现在就在这间房间处决我,不然我跟你拼到底。” 傅斯昂见自己的腿移开,起身抻了抻衣袖,“我讨厌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张牙舞爪,更讨厌有人扰乱我的房间。” 他整理好衣裳转身往门口走去,杨子谦疼得有些虚脱,白色的纱布被血浸湿,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还是太低估他的性子。 傅斯昂认定周伟就是导致那场事故的重要一环,只怕以后会可劲儿虐他了。 十分钟后管叔带着药箱进来要给他上药重新包扎,被他拒之门外,这算什么,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吃吗? 他杨子谦是有骨气之人,虽然痛的是自己,但就是不接受他这颗糖。 6、路途事故 管叔三次被拒绝后傅斯昂直接让他不要再管,他自己都不在乎死活,他人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杨子谦憋了一肚子气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刚睡没多久,房门直接用锯子锯开,管叔站在杨子谦床边,“杨先生,傅少请你跟着他去医院一趟,过几日要去拜访傅家人,你这腿……” “哟,要出去见人就想到我腿上还有伤,早干嘛去了,昨晚不是揭人伤疤揭得很爽吗?让他自己去好了,我还要睡觉。” 管叔实在劝不动,出去没多久傅斯昂便进来了,“起床,去医院。” “不起不去!”杨子谦翻了个身见脸侧过去背对着他。 傅斯昂卷着衬衫袖子,弯腰直接来了个公主抱将他抱起往楼下走,杨子谦被这猝不及防的公主抱给弄迷糊了,脑子一片空白,但心中憋闷,还是在他怀中挣扎着要往跳下来,可抱他之人力气也不知哪里这么大,自己胳膊被紧紧捏住动弹不得。 “杨子谦,我只给你这一个台阶下,你要是再动,我会让你自生自灭,说到做到,还会让你无比痛苦的去死。” “傅斯昂,放狠话谁不会……我还没有洗脸换衣裳,你想让我去医院丢你傅少的人吗?” 杨子谦声音软糯起来,按照小安的话来说,此刻真宛如傅少奶奶的奶声奶气。 傅斯昂始终没有看他,不过手松开了些力道缓慢放他下来,让管叔扶着前去洗漱。 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丈夫能屈能伸,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从头再来,该走台阶还是得走,毕竟这人疯起来没有人性的。 两人在车上没有多说一句话,杨子谦虽明面上下了台阶,可他就是觉得不公平,昨晚那一痛记忆犹新,不是去看医生就能治好的。 小安突然间来了个急转弯,杨子谦侧身倒在了傅斯昂身上,又一个偏移,傅斯昂头碰到了杨子谦的脸上。 “小安!”傅斯昂在后座压着怒火喊着,“怎么回事?” “傅少,前方有两辆车左右飘忽不定,我想让他但他好像也在没看到。” 小安有些委屈,“我学过漂移,傅少,傅少先生请坐好,没人可以赢过我,我曾经好歹也是个专业的赛车手,请相信我的技术和安全系数。” 杨子谦以为傅斯昂会大发雷霆骂他,但他居然默许了,这个小安还真是不简单,只是他的贴身保镖,没想到他这么纵容他。 他的身手确实不错,能从夹道中央立起一侧车身从中间滑过,幸运的是这里不是在大马路上,只是郊区的一段柏油马路,不会被交警查到。 但也正是因为他发动漂移技能,后座两人才会靠得如此相近,杨子谦拼命死拉着傅斯昂的衣裳,手心全是汗,他跟小安又不熟,怎么相信他的技术,更何况万一出现意外,说不定还能拉着身旁之人垫背。 傅斯昂坐在一侧很淡定,看到杨子谦这般怕死,有些嫌弃的看向他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松开,你把我衣服拉皱了,拉我手。” 杨子谦也很鄙弃的松开,可刚一松开又来了侧位漂移,前面两车怕也是个赛车手,看到同行异常兴奋起来。 他来了个熊抱一下就抱住了傅斯昂的腰,眼睛紧闭着,以后找司机千万不要找学过赛车的,他开的是激情,而坐在里面的人玩的是心跳啊。 小安和那两辆车用双闪示意友好,终于在下一个路口挥手说有缘再见。 一切恢复风平浪静,车子平缓起来,而后座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分明是想拉着傅斯昂垫背,自己倒先怂了躲在他怀中,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杨子谦清着嗓子从他身上离开,不小心触碰到脚上的伤,痛感痛感脑中神经末梢传递过来,心中那团气就是散不去,眼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翻着白眼将头偏向车窗,还故意往一侧挪了下位置。 小安从前方镜子中看到带有情绪的杨子谦,开口道:“傅少,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我之前开赛车腿受伤的时候生气导致腿伤一直好不了,傅少先生应该多放松情绪,伤口才会好的更快。” 没想到他刚一说出伤口好的更快的说辞,杨子谦就接过话茬来,“更快?只怕我会溃烂的更快吧,也不知道谁昨晚说伤口结痂的时候再次揭开会更加酸爽,我看要不是为了要去见人,只怕这条腿就要废了。” 傅斯昂无奈扶了一下额头,这人怎么比他还要记仇,一件小事翻来覆去说个没完,为避免自己耳根子清净,他在身后淡然说着:“那也是你自找的,我不喜欢有人趁我不在时肆意动我东西,我可以承认昨晚伤了你的腿,但也是你有错在先。 还有,你舅舅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还有一个人的下半辈子,要论起来,你是不是要先向我道歉,不过我并不会接受,因为你们毁掉的是我的家。” “傅斯昂!”杨子谦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这转移话题还真是有一手,立马回身朝他怒吼起来,“凭什么认定我舅舅就是害你家的人,就因为他在出事前一天离职?就因为他现在失踪? 他现在生死未卜,即便他有罪,也是交由法律,你凭什么代替法律来执行。 还有,我嫁给你,是因为对我家人的保护,不是因为你的淫威,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还是和气一团,眼下却因为小安多提的这一嘴而吵得不可开交,可傅斯昂并没有打算和他吵,有时候能动手就绝不会动嘴唠叨。 这话也刺激了傅斯昂,他一把将他拉扯过来按倒在后座上,手掐在他脖子上,“是吗?我不会那么快让你死,我会找到周伟,不止他,还有你妹妹,我会百倍千倍的向那么讨要回来,让你们在我妈面前叩头谢罪。” 杨子谦额头暴起青筋,双手抓住他的手,蔑视讪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你?你只管犯法,我收集证据,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一定会将你亲手送进去。” 一个急刹车,傅斯昂的嘴碰上了杨子谦的唇,只是这一扑,两人的门牙差点没被磕下来。 小安在前方立即解释道:“傅少,傅二少在前面拦着我们的去路,不得已为之,sorry。” 傅斯昂皱着眉头起身,用手指关节摸了一下被磕破的嘴皮,他整理好衣裳,车窗外缓缓走过来一人,他靠近一侧的车窗轻叩几下,小安将车窗摇下。 “我大老远就看到大哥的车了,看这个方向,是要去医院?” 傅成文手搭在车窗沿上,往里看到了半躺在后座上的男人,揉着鼻头不怀好意笑着,“大哥,什么时候口味变了?也不介绍介绍。” 杨子谦撑着座椅缓慢起身,还没等他说着,傅斯昂推了一下眼睛框,侧头带着凌厉的眼神看向站在车外之人,“他是我夫人,你的大嫂。” 傅成文歪头看到两人戴的婚戒,捂嘴笑着,“大哥,你这是饥不择食啊,你这是忤逆了爸的意愿,虽说当时爸确实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就不挑食随便找一个?可被忘了,你这样做,不仅让傅家,更是让莫家没有台阶,你……” 傅斯昂轻蔑咧着一侧嘴角,“成文,小心前面的车。”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句巨大的响声,两车相撞,巨大的粉尘冲击而来,还好他们相隔甚远,不然也早就被那团巨大烟雾给包裹其中。 “下次再来说我时,注意找个停车场,哦对了,你今日遇到我捡了一条命,请珍惜。” 傅成文还沉浸在他的车被一俩铲土车撞毁的冲击中,小安早就开着车走了。 杨子谦也同样震惊,身边之人是怎么知道前方一定会有辆车会撞上,虽说他阴沉,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又或许是他的仇家?不过听刚才那人的谈话,两人的梁子好像还挺大的。 傅斯昂未回国之前都是这个傅成文在接管傅氏集团,虽说两人都有股份,但在天眼查上面显示的是傅成文的股份明显高于他。 “有钱人原来更喜欢明木仓暗箭,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杨子谦见自己的腿往旁边一侧挪着。 按照其他设定路数,这时就应该服个软,道个歉再赔个笑脸,毕竟刚才那一场撞车一看就不简单,道路那么宽,偏偏那辆车就直直朝着傅成文的车撞上去了,一看就是有预谋的。 可杨子谦就是一根筋,也是个驴脾气,他固然怕自己某一天惹恼了他会被崩了,但刚才他自己也说过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一旦软弱下去,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到时候就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傅斯昂嘴皮破了,腥味的血渗入口舌中,他抿了一下嘴唇,侧头看向杨子谦,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伸手拉着他的手拖到自己身边。 杨子谦一脸莫名其妙看向他,难不成他还真想对自己动手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傅斯昂一手拼命钳住他,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你提醒我了,如果当时娶的是你妹妹,说不定我会对她用特殊手段,而这个手段也同样适应你。” “什么……” 杨子谦的话被傅斯昂用嘴硬生生给堵在口中,随即感觉到嘴皮一阵刺痛送达脑内神经,他用力全一掌推开,嘴巴里有着腥甜味,“傅斯昂,你他妈是个变态吧。” 傅斯昂往后靠了靠座椅,呵呵笑起来,从身侧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嘴角,“你让我嘴皮磕破,我自然也要让你体会一次,很公平。” 杨子谦扭头照着车窗看向自己被他咬破的嘴唇,这人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变态的败类,看来以后要多加提防了。 医生处理了伤口,都是皮外伤不伤及骨头,不过有一点还真被小安说对了,心情是伤口愈合的良药,医生看出来杨子谦有些情绪,便在许傅斯昂叮嘱几句。 “傅先生,您先生伤口虽不深,但是想要尽快痊愈,除了要及时用药外,心情也是至关重要的,平日多陪陪他,不要让他将气积攒在胸口,第一对他伤口不利,第二容易引发其他病症。这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合,多哄哄就没事了。” 7、坑货 杨子谦不屑冷哼几声,没哄都已经脚受伤,嘴皮还被他咬破,要是哄起来,那指不定缺个胳膊少条腿呢。 傅斯昂很有礼貌的谢过医生,也答应会好好遵照医嘱,让小安拿了药在车上等他们。 他刚想伸手搀扶着杨子谦走出去,却被他甩手打开,自己倔强的拖着腿一瘸一拐扶着门往外走去,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这药疼得整个人都有些发虚,这么冷的天气却感觉一直在淌汗。 还没走出走廊,傅斯昂就抱起他目无一切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背后一群小姑娘猛地在捶打着对方,捂着脸跺着脚,差点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声,还一直说着好帅好配,有些还在议论傅总不仅是总裁还如此宠妻,这样的人谁不爱。 杨子谦竖起耳朵努力听着身后那群人的议论,不禁觉得好笑,果然一副好皮囊会蒙蔽多少双慧眼识人的眼睛。 “傅斯昂,你就算要立人设也不要拉上我,我跟你没有关系,这是医院,请注意影响。” “我们关系合法,怎么,你还想告我不成?” 傅斯昂抱着他感觉完全不费力气,他那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有练过。 或许他就是想要立一个好好先生宠夫的人设,以后就算犯错,至少还有一帮人站在他那边,毕竟这样一个有才有实力还有颜的年轻总裁谁能抵挡住他的诱惑。 幸亏他不是明星,不然怕是会有一群水军骂自己不识好歹。 杨子谦正是因为考虑这是在医院才没有跟他大声辩解,“要不是刚才医生说的那番话,又碰巧要带我去见你家的人,不然我这腿你是不是打算让它废了?” 傅斯昂没有接下他的话回答,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挺温和的,但也更加让人心里发虚。 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碰到了傅成文,他双手揣兜看到傅斯昂怀中抱着之人,“大哥大嫂果然够恩爱的,只是我想多问一句,大嫂是哪家少爷?大哥你是知道大伯最讲究门当户对,今日我可是留着这条命专程来好心提醒你的。” 话里有话,杨子谦也能猜出来大概意思,他不仅对这个大哥有敌意,眼下两人才刚见第二面也充满了恶意,不过摆在明面上的厌恶好过藏在背地里的暗算。 傅成文走近两人身侧,在傅斯昂耳畔道:“我还以为就算你不会娶女人,也会和莫辰阳珠联璧合呢,等等,不会他还不知道吧?” 他这话说得极小,但还是被杨子谦听到了,莫辰阳? 不就是之前在查找案子时看到的名字,莫琳的儿子。两家关系紧密,看来他们两家少爷的关系似乎更加融洽。 莫琳可是位传奇女性,她白手起家创建了莫氏集团,一生未婚,莫辰阳是他领养回来的孩子。 两家都是以旅游产业和食品为主,傅氏两夫妻和她是同学,平常能照应也就照应了些,后来成为合作商家,他们两家的孩子也自然关系不言而喻。 傅斯昂侧头回瞪了傅成文一眼,“言多必失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根本就不等傅成文回答直接朝着前方停车位走去。 杨子谦心中听到这个名字居然窃喜,他不介意被戴帽子,甚是还想让他加紧步伐赶紧给自己戴上这个一个名头,只要傅斯昂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查寻他舅舅的事也便能顺利推进。也总觉得那晚那一通电话来得很奇怪。 “小安,你打一辆车带他先回去。”傅斯昂放下杨子谦让小安扶着,他自己坐上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两人在秋风中凌乱着,刚立完人设不到几分钟瞬间就崩塌了,这应该是史上蹦的最快的一次了吧。 小安一手扶着杨子谦,一手掏出手机叫着车,但眼下这个点排队叫车实在不是明智之选,两人决定到马路边上拦车。 可拦截半小时都没有看到空余的出租车,即便有道路也异常拥堵,看这情形只能等到下午。 两人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好笑,小安脸上带伤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啃着煎饼。大风吹着,一旁还有个大爷在拉着二胡,还是二泉映月。 杨子谦很鄙弃的看着坐在身旁之人,嘴里噻了一口煎饼,“身手这么差还给人当保镖,现在手机碎了,钱也没了,等下怎么回去?” 小安摸了一下脸上乌青的地方,“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哥们儿,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能不能就不要拽文了。”杨子谦真想离这个呆头呆脑的人远一些,“你说等下会有人来接我们吗?” “不会。” 他们两人在马路边上车没拦到车肚子倒先饿了,去买了煎饼的空隙还遭遇扒手,小安上前一言不合就和对方打了起来,哪知对方有三个人,被一顿爆锤后警察才赶来。 杨子谦腿脚不方便一直在公园等着,他今日行走匆忙依旧没有带钱和手机,又不敢乱跑,怕这被打成熊猫脸的人找不到他,只能一直在此处等着。 他从派出所回来提着两个冰凉的煎饼,手机还在刚才打斗过程中被砸碎了。 趁着人不多,杨子谦还是憋不住好奇心问道那莫辰阳和他家傅少究竟上升到了一层怎样的关系。 可小安只顾低头吃着煎饼闭口不谈,正如傅斯昂之前所说会言多必失,倒不如成为一个哑巴,兴许还能活得更久一些。 杨子谦见他闭口不谈,在一旁转动眼珠,咧嘴笑着打了一个响指,“你说一个人见人爱的总裁要是被人发现他是婚内出轨,他的形象是不是就崩塌了?又或者隐瞒婚史,犯重婚罪一般是要坐牢几年来着。” “傅少他可没有重婚,虽然莫少对他也很好,但他只娶了你一个,即便出轨也是遭人陷害。”小安义正言辞朝他一本正经解释着。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透露出信息来,根据一个记者采集信息的敏锐度来看,可以从他这话总结几点下来。 一、他们两人关系不一般,甚至超越朋友界限,但也有可能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状态。 二、傅斯昂确实只结过一次婚,但不能说明他以后不会存在有当海王的潜质。 三、能堂而皇之说出遭人陷害一词,说明傅斯昂的仇家还真不少,但倘若能用这一条陷害他的,必定是对他的生活和感情了解之人。除了自家和竞争对手,基本上不会存在其他可能。 四、那个莫辰阳之前对他很好,傅成文说还以为会和他珠联璧合,有可能是之前有过什么承诺,说不定听到他结婚的消息会有所行动,要么祝福,要么争夺。 以上综述,他们两人的八卦看来很有看点。杨子谦摸着下巴突然想会会这个莫辰阳,可别胡乱猜想,敌人的敌人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但牵扯敌人的八卦之人说不定能成为诱敌的利刃。 不远处好似有一场焰火秀,公园里只能看到一点火花,但就是因为这听不大清楚的炮仗声让小安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欢欣雀跃道:“傅少先生,我想到回去的办法了,我们可以先去傅氏集团旅游地,他们那里的负责人基本上都认识我,到时候自然就能回去了,你看,我说过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吧。” 杨子谦将嗯声拖得很长,半晌道:“旅游地?好办法,可是我们要怎么过去?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小安起身将整个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有些泄气地瘫坐下来,目光循着前方望去,那位大爷还在拉着二胡,声音太过悲戕,听得人心伤。 “有办法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公园的人增多起来,而且还有很多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围过来,一曲《赛马》曲调响彻此处,除了《赛马》还有钢琴界极难弹奏的名曲《群蜂乱舞》此刻也在用二胡绘声绘色拉奏出来。 杨子谦手指都快拉断了,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办法,和大爷打赌等下会有很人过来围观他们所演奏的曲目,只要超过二十个人就可以资助他们搭乘公交的费用。 小安在一旁数着不断围拢过来看好戏的人群,还有些用手机录着视频。 “大爷,在场有三十个人了。”他清点完人数欢喜的朝着大爷喊着。 大爷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听杨子谦拉二胡也是一种享受,他欣慰拍着他的肩头,竖起一根大拇指,“小伙子真不错,眼下年轻人都喜欢学钢琴、小提琴什么的,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反而学的人很少了,你能用二胡拉出国外的名曲,也证明我们老祖宗的东西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他们能弹的,我们也一样能完美拉出来,还能更好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为大爷这番话鼓掌,更为刚才杨子谦所弹奏的东西鼓掌。 小安在一侧也不由佩服,“傅少先生是个全才,我想傅少一定更喜欢的。” 喜欢你大爷,要不是他家太远,自己腿脚不方便说不定就走回去了。 两人顺利来到傅氏集团下一处游乐场,这里刚修建竣工一年,但盈利额却高出同行好几倍,除了设备更加具有安全系数,游乐主题也更加完善。 杨子谦碰碰扶着他的小安,“傅氏旗下不是还有食品吗?我们为什么不去门店要大老远折腾来这里?” “傅少先生,sorry,我忘记了,当时听到炮仗响便想到今天游乐场会有一出烟花秀,说不定可以过来看看。” 杨子谦咬着牙挤出一个想要揍人的笑来,“还不快去找部门经理送我们回去,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去躺着。” 两人一瘸一拐走在人来人往的过道,夜场似乎更加受年轻人的喜欢,五彩斑斓的灯光,欢声笑语洋溢在每一处场地,这里充满了活力和激情,体验着高声呐喊和生命的律动。 小安刚想喊着一旁走过来巡视的经理,发现在他身侧还站了一人,他立马紧闭双唇,低头下去,此事他有责任也甘愿受罚。 8、强迫 傅斯昂也有些惊讶在此处见到他们两人,不苟言笑道:“小安,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要来的,自家场地还不能进了?” 杨子谦上前叫板道,他可不是好心要为小安承担罪责,只是想和此人唱反调。 傅斯昂挥手示意区域经理先回去,他走到杨子谦跟前,“要玩儿是吗?这可是你自找的,小安,送他去有些高空作业的娱乐设施。” 杨子谦甩开小安的手朝着他扑了过去,死命抱着他的胳膊,接下来的一幕并非是他本意,只是想拉着这目中无人的兽类一起去「赴死」。 “老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都拖着脚伤来陪你了,你居然还想舍弃我一个人去玩,还想赶我走,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我们才刚结婚你就出轨,你还有没有人性……” 他声音原本压得很低,当脑袋埋进他胳膊的那一刻声音逐渐大起来,引得周围一群人驻足观看,有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说笑着。 傅斯昂轻咳几声,拉着他往办公地走去,可杨子谦并没有就此作罢,那句出轨吼得很大声,他忍无可忍伸手想掐住他脖子,但无奈人多眼杂,自己又是有身份之人,只好将手移至他嘴边紧紧捂住。 他咬牙切齿看着抱着他胳膊不松手之人,“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送你下去喂鱼,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杨子谦柔情眨巴的眼睛,手终于从他胳膊处松开,握着放在他嘴边的手,“那你是答应了?” 他之所以这般死缠烂打要拉着他一起,正是那几日趁他不在家中时打探出他的喜好来,众人都以为他想以后乖乖当个贤良的傅少先生,可那只是表面现象,如此才能更加知道傅斯昂到底怕什么。他怕什么就一定要尝试什么。 其中有一项便是他恐高、坐过山车容易眩晕,到时候拉着他进行高空作业,看他出糗的样子便就是自己大快人心的时候。 此人性格有时琢磨不透,有时喜欢吃软不吃硬,而有时软硬不吃,结合两者随机更换策略。 杨子谦见他没有反应,掰下他的手,一脸蔑视,奚落道:“怕了就是怕了,不行就是不行,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我让小安带我去,你就在下面当你安静的总裁吧。” 傅斯昂拉住他的胳膊直接一把将他扯到自己怀里,笑着推了一下眼睛,“你可别后悔。”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不管什么方面,再者他们都是猎奇动物,有着强大的征服欲,绝不允许他人在自己领地上挑衅,不然即便斗得头破血流也要无所畏惧死扛到底。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还涉及到自尊心。 小安在底下仰着脖子看着升至高空中的两人,“夫妻本是同林鸟,何苦拉着一起慷慨就义,实在让人佩服,难道这就是爱吗?” 上来那一刻傅斯昂腿就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但他却拼命掩饰,而坐在一侧的杨子谦心里也阵阵发麻,他倒不恐高,但确实不太喜欢这么惊险刺激的游戏。 可赶鸭子上架,更何况还是自己主动提出,必定要死扛到底。 失重瞬间顶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小安在底下倚靠栏杆看着夜里辉煌景色,还是安安静静当个看客稳妥些。 杨子谦当时自顾着尖叫了,都忘记看身旁之人的表现,他不死心还拉着一起坐过山车,结果他的囧样没看到,自己倒坐吐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其实并不是傅斯昂不害怕,他用手表上的锁扣剜着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眼睛闭着,大脑能感受到的只有手指传来的疼痛感,而十指连心,恐惧都被疼痛挤兑出去,这人为不认输可对自己真够狠的。 等他坐了几趟下来,手指已经被戳破好几个洞,鲜血一直从指尖往外渗出,小安赶紧清理找来创可贴贴上。 杨子谦看到沾满他手指的创可贴,这样也算目的达到了,他弄伤自己的腿,眼下他的手被自己间接弄伤,这一局,两人打平。 这场比拼也就此结束,什么时候都要懂得见好就收,不然必定会满盘皆输。 杨子谦一个人拖着腿走到摩天轮下,小安在身后跟着,这里浪漫安静,不似侧后方全是一片惊悚的叫喊声。 人总是这样,对越害怕的事情就想忍不住想要窥探,害怕会让人产生高度紧张的情绪,而一旦达到某个顶点就会被全部释放出来,除了解压还能产生多巴胺,这也便是人们常说的痛并快乐着,这种刺激的痛会上瘾。 在摩天轮月台处有国际有人前来问路,问了好几人都只能默默走开,杨子谦上前友好给他指明方向,国际有人用他们国家表达友好感谢的礼仪向他道谢。 正巧这个时候傅斯昂走了过来,看到他正和一个外国人脸贴着脸,疾步上前拉开,“sorry,I know it's friendly etiquette, but this person is my wife.I don't allow anyone to be so affectionate with him.But I hope you can have a good time.(我知道这是友好礼仪,但此人是我妻子,我不允许有人和他这么亲热,不过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那国际有人呆愣一刻,望着两人,“fine,conjugal felicity。(婚姻幸福)。” 他前脚刚走,杨子谦双手抱怀看着傅斯昂,“你是不是有病,他就只是问了路,那是一种国际礼仪,再说我帮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扭头就走,傅斯昂想跟上他的脚步,却发现他一头扎进摩天轮,紧拽着拳头也跟了进去。 其实杨子谦只是想来此处看那一场焰火,小安说这一轮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正好可以看到烟花最绚丽的时候。 人嘛,总会有些浪漫情结,更何况他在自己世界本来就是设计烟花的,想来此处看看这场焰火如何。 摩天轮不会像升降机和过山车那样狂野,所有高空作业也只有它独享安静之美。 机器转动起来,傅斯昂眼睛没有往下面看,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杨子谦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小安打的小报告,不然他在办公场地,怎么那么凑巧就赶来看到刚才那一幕。 “这回你要扎自己哪根手指?不过我看你手上都贴满了,不如换脚吧,我可以帮你。” 杨子谦在一旁奚落笑着,将视线移至玻璃外面俯瞰整个城市。 还没等他细细瞧着最美夜景时,傅斯昂拉着他的手直接扑到,“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杨子谦平静躺着看着面前带着眼镜之人,从他的镜片中反射出底下绚丽的霓虹灯,“我看你是贵人多忘事吧,我们之前可是签订过婚前协议,我不管你,你也不用搭理我,要是你觉得有失公允,你大可以出去找,找多少个都无所谓。” 傅斯昂俯身朝他靠近,在他耳边道:“现在改了,我可以,但你不行,你一辈子都别想逃离我,更别想能有人拉你出去。” “你藐视合同法,我……” 轰鸣几声,天空中开出各色花纹来,颜色不一,还有不同的形状,这场烟花秀开始了。 可杨子谦并没有看到这场灿烂焰火的开始,在如同下了一场流星雨的的夜空,在被点燃万千星辰的夜幕中,只隐约看到其中有一架摩天轮中有一个躬着身体的背影。 傅斯昂不由分说用自己的唇砸着他,自他在车上吻了他后,心中便燃起一阵欲望,这个男人他只能属于自己,就算只是合约关系,主动权也只能掌握在他手中。 杨子谦奋力想要挣脱被他钳住的手,可眼下自己处于劣势,便用他的招数回敬着他,用力咬破了他的嘴皮,傅斯昂这才从他身旁往后移开一点。 “傅斯昂,你他妈有病,这是在娱乐公共场所,所有人都能看到,你想要以禽兽的形象出现在你们公司媒体上吗?” 傅斯昂按着一侧的按钮,“将摩天轮停住,我说放下才放下。” 此刻他们已经上升在最高点,烟花也是最美丽的时刻,总裁下令经理岂敢不从,里面的游客也并没有觉得不妥,能够在空中定格赏一场烟花流星雨,这门票值了。不过就是对于底层游客不太友好,全凭运气。 “傅斯昂……”杨子谦嘴皮沾上他的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就算你想那什么,能不能分个时间场合地点,头顶可是上天,你就不怕?” 傅斯昂抿着嘴里的血,嘴角一抹坏笑,“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关系合法,再有禽兽也有两栖动物。” 在一声爆炸声中,他俯身下去,整个星火点亮停留在顶上的摩天轮,里面一人压着一人正在缠绵悱恻,可也只是仅限脖子以上行为。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傅斯昂从他身上移开坐在一旁,杨子谦依旧躺着,他没有看上去想象中那般动怒,对于他这般行为嗤之以鼻,心中只是暗自庆幸此刻不是杨桐在他身边,否则指不定这个禽兽会做出什么事来。 亲吻可以让人脑中的多巴胺增多产生快乐的感觉,要是所吻之人是自己心仪之人,快乐还会持续加倍,但强迫的除外。 事实已然如此,即便抵抗也无济于事,说不定会激起他更大的占有欲,自己也是个男人,对于这一点他可太明白了。 不过这笔账他会拿小本本记着,总有一天这个主动权会回到自己手上,会让他后悔自己所犯下的错。 杨子谦起身啧啧嘴,“你就不怕我现在带着你往下跳,我们来个同归于尽吗?” 傅斯昂整理自己的衣裳,他取下眼镜,只要光线朦胧,恐高的感觉就会离他远一步。 “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9、惩罚 要是杨子谦身上穿着装备,一定会奋不顾身拉着他冲破身侧的玻璃大头朝下栽下去,可自己要是被救活着岂不成了杀人罪犯; 可自己真的和他一起死了,想想好像还挺不值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以为这就想让他屈服在这个禽兽的魔掌之中?他可不是只会嘤嘤哭的小白兔。 “你说不会让我死的太轻松,那我也不想你死得的太快,不如就各凭本事吧。” 他扭头看向窗外,最顶端的风光果然最美,城市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这样美好的生活,生而为人,人间值得。只可惜他还是错过了那场烟花秀。 傅斯昂手中拿着眼镜咧嘴笑着,“好啊,我还在想要是都死了,这场游戏可就不太好玩了。接下来,游戏要开始了,你猜我们谁会先找到周伟?” 杨子谦从玻璃上看着他的面容反投在上面,不戴眼镜的他似乎要更俊秀一些,但依旧架不住他衣冠禽兽的影子。 摩天轮缓慢往下移动起来,眼下是夜里十二点,杨子谦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同他继续斗下去,自己腿上还有伤,下去时候倒是一副乖巧模样。 小安先开车送他回家,傅斯昂还有一个会没有开完。杨子谦看着他和部门经理说着工作上的事,果然累得跟个孙子似得,说不定此时他正内忧外患呢。 “傅少先生……”小安见他从摩天轮下来后神情有些疲倦,耷拉着眼睛,在前方不由说道:“我跟傅少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有上过高空作业,连上飞机都是工作或者直接蒙头就睡,今晚他居然答应陪你坐了一系列高空游戏。” 难道还要感动他克服心理恐惧就是为了来打压自己吗? 杨子谦嗤之以鼻,也不想理会此人倒在后座上便晕晕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时,发现并没有回到那较远的别墅中,而是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这里的装修不同别墅,此处极具简单现代风,跟里面的智能电器更加匹配,而且拉开窗帘能够看到俯瞰城市面貌。 身为总裁有几处房产不足为奇,只是这人恐高还买这么高的房子,也不怕晚上突然眩晕栽下去。 “傅少先生醒了。”正当他踏着拖鞋四处打探这里的环境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举起拳头防备着,转身一看是为保洁阿姨。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抬着的腿缓慢放下,挠着鼻头,“阿姨,你这是……” 保洁阿姨手中正拿着抹布,她嘻嘻笑着,“我是过来交班的,想着这个点你正好起来了……” 她拉着杨子谦的手走向厨房,指着橱柜和餐具,“这些啊,要每天定时擦,尤其是那个缝隙一定要擦干净,还有这里的地板最容易脏……” “等等……”杨子谦没太明白她这一顿操作是怎么回事,立即打住道:“阿姨啊,我没太懂,你……” 阿姨走后杨子谦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手里还握着她递给自己的抹布,他握着抹布抖动着手,一把狠摔在地上,“傅斯昂,你大爷,敢情娶我回来除了让你打压还是为了给你当保洁的!” 这一切确实又是傅斯昂的新招,他觉得他就是一天太闲才把脚给弄伤,找点事情做,也就不会乱跑,不会给自己惹出事端来,最为重要的是想阻止他先找到周伟。 自己好歹也是个设计师,在这个世界曾也是名记者,眼下嫁入豪门居然成了个保洁,可能还连工资都没有,他的志向是外面广阔的天地,可不是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里三十多楼,想要从这里跳窗下去是不可能的了,透过猫眼还能看到门口守着两个保镖。既然逃不掉,那就制造麻烦让傅斯昂自己吃下这份苦果。 整个屋子的东西都摆放整齐,家具几乎一层不染,之前趁他不在家中时打乱了他屋子的摆放,回来就再次伤了他的腿,看来此人不是有洁癖就是有强迫症,只要有症状,那麻烦岂不是信手拈来。 待到他刚把屋子收拾出来,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杨子谦此刻已经全副武装,系上围裙,戴着手套,穿着雨靴,正杵着拖把看向门口换鞋之人。 傅斯昂推了一下镜框,大致环顾一眼,不太愿相信他就这样乖乖听话,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此番模样。 “是不是想不到我还能干家务?”杨子谦率先打破处在两人中间凝固的空气,“我现在腿上有伤,不想和你在此多纠缠,但并不代表我已经认输。” “你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有点贤妻的样子了。”傅斯昂准备朝他跟前走去,可刚走两步就滑倒在地,还好他身手敏捷撑着地面没有倒下去。 杨子谦看到他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笑着解释道:“这可都是按照保洁阿姨的指令来的,用蜡和洗洁精洗地板,能瞬间照亮你的美,还能练就你的平衡力,这阿姨推陈出新,傅斯昂,你应该多加点工资给她。” 傅斯昂抬头看到桌面上放着烂七八糟的餐具,沙发上还堆满了书,他眼中藏着愤怒,一字一句道:“杨子谦,你是在找死吗?谁让你乱动我东西,摆放的这么凌乱,我看你还真是嫌自己命长。” 他喊着门外的保镖进来收拾,结果两人刚一进屋就被摔得四仰八叉,他艰难挪动着步子朝杨子谦走过去,但杨子谦穿着防滑雨靴,可以随便在屋中肆意走动。 “小安,家中打扫卫生的阿姨,他的孙子你去接一下。”傅斯昂扶着一侧桌椅冷冷打着电话。 杨子谦上前夺过他的手,冲他怒吼着:“傅斯昂,有种你冲我来,欺负一个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傅斯昂手掐着他的脖子,但手上没有用力,用另外一只手摸着他的脸,讪笑一声,“害怕了?既然是阿姨没有跟你讲清楚,那就让她带着孙子好好跟你说,也没有后顾之忧。” 杨子谦挥动一拳打在他脸上,后面两个保镖踉跄着站起来押着他,“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你要是敢动其他人,我不怕落个声名狼藉的下场,但我一定会拉你一起入沼泽地。” 傅斯昂嘴角被打出血来,用手指点着嘴唇看了一眼,挥手让两个保镖放了他,“威胁我?” 他斜抬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语气逐渐温柔下来,“你怎么会舍得我死,此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但下次你若再乱动我东西,我说到做到。” 两名保镖打电话叫保洁阿姨过来打扫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屋子,而对于他自己的东西他不让外人碰,自己依次叠放整齐。 杨子谦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正在搬弄东西的人,心中不禁纳闷,这人要说没有大病是绝对不可能的,当时只是稍微弄乱了些客房里的东西他都打击报复,这下将他整个房间都弄得凌乱不堪还威胁他,居然还能这般同他轻言轻语说着。 可事实并非他想的如此简单,傅斯昂之所以没有这么大动干戈有动作,主要在于他大伯找人盯上了他,并不是因为怕他才无所作为,只是他大伯手中有一份授权书,只要谁拿到这份授权书,谁才能成为真正的傅氏掌门人。 而他这位大伯一向都偏袒傅成文,眼下还赶上了食品危机公关,要是此刻再落人口舌,再经过傅成文的嘴往外添油加醋,只怕会将这个风口浪尖指向他。 接连弄了两三个小时时间才将整个屋子恢复成原貌,屋中人逐渐散去,只留杨子谦和小安,傅斯昂弄完后便去洗澡,偌大的屋子瞬间恢复安静。 小安从厨房端出两份早餐,他默默站在一旁轻声道:“傅少先生,傅少其实挺在乎你的……” “打住……”杨子谦在他面前用手指撑起手掌打断道:“你见过在乎一个人会不顾对方意愿,掐脖子、用威胁的手段吗?” 小安低头不语,他从小就跟在傅斯昂身边,可以说从小就是他的保镖,对于他的秉性自己有时也揣摩不到。 从房间传出傅斯昂的声音,让人给他送浴巾进去,小安找出浴巾后塞到杨子谦手中。 “傅少先生,还是你给傅少送进去吧,我要去一趟幼儿园。” 杨子谦立马拉住他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里屋,压低嗓音道:“不是说一笔勾销了吗?他出尔反尔?” 小安呆呆摇着头,“傅少先生误会了,傅少说过的话一向都是言出必行的,刚才打电话让其他弟兄过去了,他们电话现在打不通,我得去一趟。”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浴巾便匆匆离去。 杨子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浴巾,想起自己签订的婚前协议,他能言出必行,太阳今天难不成是从西边出来的? 洗澡不拿浴巾,得亏是在自己家中,倘若在其他地方,看谁给他送去,要么他自己光着身子出来。 杨子谦推门而入,在浴室门口冲里面喊着,“我把浴巾给你放门口了,你自己起身拿一下。” “送进来。” 他在门口徘徊不定,也不知在犹豫害怕什么,可笑的是他连死都不怕,居然会怕给他送浴巾,要是被他知道,说不定又有新法子出来对付自己了。 磨砂玻璃上全都笼罩着雾气,看不清里面那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表情,像是之前看的恐怖片,从白茫茫一片的雾气中突然出现一只带血的手。此刻他的心情不亚于在看鬼片。 傅斯昂半天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听得一阵水声,“怎么,是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10、谈条件 开玩笑,他会使的招数不也就是抢夺威胁掐脖子吗?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杨子谦深呼一口气拿着浴巾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里面被一股热气包裹着,空气中氤氲的水汽飘在他的发梢上,像是晨起的大雾一般朦胧。 他并没有看清眼前坐在浴缸里的人,将浴巾急速放在他身侧的台子上转身就要出去,可哪曾想走得过急,地板还很湿滑,一个溜步朝前滑着,身子往后倒在了浴缸里,水花四溅将整个周边都打湿,连玻璃上都被溅起水珠。 他躺在傅斯昂怀中,浴室的空气本就温热,水的温度一上来,杨子谦脸突然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他想要赶紧起身却被坐在水中之人拉住了手腕。 傅斯昂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当然,我巴不得下一刻钟你就自食其果。”杨子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下不能顺着他的话来。 “那不如今天我就成全你。”傅斯昂使劲儿拉着他的脖子往自己跟前带。 杨子谦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比之前坐升降机过山车还要让他高度紧张。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听他老妈的话,多练练肌肉力量,面对眼前此人结实的胸肌和肱二头肌,他的力量简直弱爆了。 可两人的鼻尖刚碰到,傅斯昂眉头紧锁,捂着左边的腰,水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处滴落在他胸口上,这样一副极具诱惑力的躯体,别说女人,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嘴角要轻微上扬。 他手渐渐松开了杨子谦,“出去。” 谢天谢地总算让他逃过这一劫,杨子谦立马从浴缸中起身,拖着不断往下滴水的衣裳往外走去。 他上衣还没有穿上,傅斯昂就裹着浴巾出来了,吓得他赶紧将衣服拉着护在胸前,还自动拉开一段距离。 傅斯昂见他紧张又慌乱的表情,朝他跟前走近几步,用中指推着眼镜,咧着一角嘴唇笑着,“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很挺……合我胃口的。”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震动的手机,“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手机在不该响的时候响了,杨子谦心中大抵能猜出来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可还是等着他先开口。 “先听坏消息吧,你妹妹被车撞了……” “你说什么!”杨子谦听到杨桐受伤也不顾手中的衣裳,怒道上前揪起他的领口处,“傅斯昂,你要是敢伤我妹妹一根头发,我现在就拉着你一起去见阎王,说到做到!” 傅斯昂并没有被他这话和动作惹恼,摊开双手任凭他揪着自己的浴巾,“好消息是,我救了她。” 这个好消息能和世界爆炸一样具有超强大的冲击波,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他的眼线,找寻了这么久还是找到了她。 他口中所说的坏消息并不是他所为,他不会做无用的解释,更何况他本就是想报复杨子谦,被认为此事和他有关也顺理成章的事。 杨子谦手上并没有松开,他艮着脖子道:“我同你换条件,食品危机我替你解决,但你不能骚扰我妹妹,一步,不,半步都不能靠近她。”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傅斯昂掰开他的手指,整理着被他揉皱了一团的衣裳,“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会帮我而不是害我?” 如果可以,还真想借此机会让他身败名裂,可他不能轻易动手,似乎傅家的人都在找他舅舅,这个消息是从一直看守他的保镖嘴里套出,几天前和他们闲聊时,他们说不过一个欠了赌债的周伟,居然傅家上下都要去找他,简直有些稀奇。 可他们不知道内部消息,想必傅家的人也都觉得傅老爷子的死有问题,又或者其中牵扯到其他人的利益。 要是此刻让傅斯昂从神坛上下来,只怕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定是斗不过傅家的人,有他在说不定还能当个靶子。 “我若是要害你,还会和你讲条件吗?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以你的脾气,在害你前就已经被送去喝孟婆汤了,而且我不会蠢到拿我妹妹的命来赌。” 他回答得诚诚恳恳,没有半点遮掩之意,这话也确实出自他肺腑之言。 傅斯昂并没立马答应他的条件,只是让他先去看他妹妹,至于他提的条件,他还补充了一条,只要他一通电话,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过去见他,不然他可不能保证他妹妹能够没事。 “好,我答应你,希望你真能言出必行。”他说完匆匆穿上衣服拿着手机前去医院找杨桐。 没错,还是那家熟悉的医院,还是那个熟悉的医生,里面还有那位熟悉的大爷。 这医院都快成了他旧相识的地方了,很多流程一去便知。他刚进到病房中,那位大爷就欢喜的看着他,“小杨来了,你妹妹上次脚是轻伤,这次怕是伤到了骨头要多住几天了。不过,她单独在一个病房,这次不在跟我们住在一起了。” 杨子谦谢过他后准备去找隔壁间找他妹妹,大爷在他临行前喊住他,“小杨,那个傅总来看过你妹妹,小伙子人真长得确实乖,别怪大爷八卦,我听到他们摆龙门阵的时候说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他蛮不错的,小伙子长得精神又有礼,还有钱。” 他还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外人都觉得他彬彬有礼,是个温良之人,可谁接触谁知道,内心阴暗的要死,还颇有手段。 杨桐本还在沉睡中,听到旁边护士和杨子谦说话便一下就醒了过来。 她满带歉疚之意拉着她哥哥的手,“哥哥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你是妹妹,哪有哥哥嫌自己妹妹麻烦的……”杨子谦拍拍她的头,看向她打着石膏的脚,“你到底是怎么伤的?他怎么找到你的?” “我一直担心你,所以一早便就回来了,想偷偷摸摸来找你,结果发现他保镖,跑得过快就撞上了。” 杨子谦沉重叹了口气,上辈子一定是欠她的,这辈子她非要过来讨债,还真是他的好妹妹,自己往敌人嘴里送。 杨桐回来这件事于泽也知道,还是他出面给她找的住的地方,他们两人从高中起便是同学,自然能够信得过。 “我的事你也跟他说了?”杨子谦恨铁不成钢的打着她的肩头。 杨桐眨着无辜大眼睛看着他,分明都是一母同胞,智商心眼儿怎么相差这么大。 “嗯,他说不想看到你身陷囹圄,要来救你,说不定会来抢亲。” “你给我消停会儿……”杨子谦咬着牙真想此刻不认识她,“不如这样吧,你替我去引诱那禽兽,我来找舅舅,怎么样?” 杨桐连连摆手,“哥哥,其实抛开他兽类这个标签,其实和你还蛮搭的。当然,你也绝不会让我以身犯险的……” 她坐起身来,一脸充满八卦的样子,“你们……就完全在一起了?” 说起此处,杨子谦心中就郁闷难当,这个糟心的妹妹真确定没有被傅斯昂给策反?这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当时傅斯昂来看她时,可并没有表露出杨子谦口中所说的那般禽兽模样,正如大众所见,是个文质彬彬又温柔的总裁,要不是得知他已经结婚,说不定就有一大堆人往他身上扑呢。 “他来跟你说了什么?”杨子谦不放过他说的每一句话,说不定就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杨桐晃动着脑袋,他当时也只是前来慰问,还是以哥嫂身份而来。 “哥哥,于泽说他在我们店里等你。” 杨桐开了一家甜品店,当时杨子谦被辞退后,遭到同行的排挤,只好先和他妹妹经营着店面,自从傅斯昂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安定的生活。 “你好好在医院养伤,我已经和傅斯昂谈了条件,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你自己还是要多个心眼,本来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你,只不过被我打乱了。” 杨子谦说完便急匆匆的去找于泽,这件事一定要和他商量,不然只怕连他也会被卷入进来。 杨桐看着杨子谦出去的背影,默默说了句,分明之前来找的是他的呀,怎么会自己会成他一开始的目标。 他们的甜品店名为千千结,中式西式甜品都有,之前还卖的还挺火爆。 风把店门口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如山泉流水。于泽坐在最里侧,看他神情有些焦急,看到杨子谦进来便上下打量他一番,“他没有为难你吧?” “我没事,他那点手段还不足击垮我。” 杨子谦让他放宽心,解释着之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行踪也是多一份保险,眼下杨桐自己回来自爆,傅斯昂口头上答应不伤害,可他性子阴晴不定,难以预料,平日还是要让他多帮衬着点发现苗头不对一定要尽快带着她走。 于泽的眼睛还是晃到了他手上的戒指,“真没想到原来你的结婚对象居然会是他。子谦,我会救你的。” 11、尴尬场面 原本想让这件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可杨桐扭头就对他说了,他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一个妹妹,想来要真是她嫁给傅斯昂,指不定是谁将会被气哭呢,当时就不应该自作主张替换过来。 杨子谦让他切莫冲动,眼下自己和服斯昂关系合法,更何况目前也没有找到关于傅家切实违反的证据,想要摆脱他或许容易,但要摆脱傅家找到周伟会异常困难。 于泽往四周环顾一眼,拉着他到往库房走去,从口袋掏出一个录音笔,里面播放的是周伟的声音,里面起初是求着饶他一命的哭喊声,中间滋啦一段声音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随即便说着答应对方条件。 “这个录音笔当时不小心落在了你家,估计你舅舅当时只是觉得它看起来像是一支笔也没留意,中间笔落入了水中,虽然修好了,但是中间那段录音补救不回来了。” 这段话录于他失踪前一个月,周伟到底在向谁求饶? 若是高利贷的人,他们绝对会找到他们兄妹二人来催债,可杨桐从来都没有收到过骚扰电话; 更何况那个时候傅氏集团已经给他还债了。 杨子谦突然想到什么,即便他舅舅以公司名义借贷高利贷,那些手续章程是怎么弄到手的,他只不过是个保安,就算用偷窃的方式拿到也需要有人配合放风。 一个保安损毁他们公司声誉居然没有报警也没有将此事闹大,而是选择全部给他还清贷款,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除非他手里握着一件对傅氏很不利又或者很有利的东西。 那时傅斯昂还在国外,即便后来傅老爷子死后也是由傅成文暂代,这么重要的收据条款怎么会在他手上? “于泽,此事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分寸,这件事远没有想象那般简单,舅舅失踪说不定会牵扯更多的人出来。” “子谦,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说一句,我一定会立刻赶到你身边搭救。” 杨子谦看他脸色沉重,笑着拍着他的肩头,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傅斯昂虽阴险,但还不算穷凶极恶之徒,自己有把握能够虎口脱险。 “不愧是我跟屁虫的哥儿们,仗义,赶明儿就给你做面锦旗歌颂赞扬你伟大的情义。”他拉着他出去,顺道给他烘焙了一块红豆面包。 这几天这家店也多亏他帮村照看着,不然早就落满蜘蛛网了,人生有这么一位好友,夫复何求。 杨子谦没心没肺的啃着面包,他的手艺得他老妈亲传,当时他老妈还说自己做的面包有家的味道。 于泽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你还是跟之前一样,遇到好吃的就狼吞虎咽,生怕被人抢了去,后来我才知道你吃完是要抢别人的。” 杨子谦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好不容易有这么闲暇的空隙坐下来填饱肚子,哪管什么形象,龇牙冲他一笑,从他盘子中拿起一块来,“不用说,这别人肯定是你。” 他抢了他八年的吃食,一路从高中抢到工作,没想到依旧逃不过被抢的结果。 于泽微微一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角,杨子谦以为他要吃,就直接拿起一块面白噻进他嘴里,两人在店里打闹着,杨子谦的腿有伤,直接踉跄着摔在他身上,于泽也跟着倒在地上。 可就是这么一摔,两人都看到了玻璃窗外拿着相机偷拍的人,两人不是名人居然会有人来偷拍,想必是傅家的人,倒也不会是傅斯昂,要是他派的人,此刻说不定已经冲进来了。 “你脚受伤还这么不顾惜自己……”于泽看着趴在他身上望着窗外的人,有些愧疚,“以后要是留下后遗症……” “那你养我好了,反正这次是跟你打闹落下的,这责任你可推不掉了吧。”杨子谦带着笑意调侃他,缓慢撑着地板起身。 他现在担心的是一旦傅家人找上了自己,那他周边人一定会被波及到,可眼下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回他不会再让何自己亲近相关之人连夜逃走,有问题,那便正面面对突击。 于泽扶着他,低声嘀咕着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杨子谦也没有留意。 “对不起,这次可能真的要拉你一起进入这个旋涡当中了。” 杨子谦挪动着腿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上,柔声细语着,尽管他不愿看到有人对付他,可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于泽将他脸上的面包碎屑给抹掉,“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在你身边,我随时都在,如果你的脚真的落下毛病,我养你。” 杨子谦看他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往他跟前凑了凑,盯着他的眼睛道:“于泽,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整个屋子瞬间被冻住,并不是自己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而是他的神情和语气都给人传递出这种信息出来。 于泽也没料想到他会问到这个问题,瞬间接不住他的话,吞吞吐吐道:“我,我……”他咬咬牙,拽紧了手,“我,我喜欢你妹……” “哎,你这人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还骂街啊。”杨子谦从好奇的神情转变成了嫌弃,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在椅子上。 不喜欢自己还能从高中到大学,甚至是后来的同事一直紧紧跟着? 不喜欢还能表现的如此暧昧还说出这种要负责一辈子的话来? 不喜欢当时看到自己戴婚戒那极力掩藏心中的失落和藏在眼里的泪?还有当晚的那一场小幸运。 于泽见他有些生气,摸着后脑勺上前蹲在他面前,“子谦,我没有骂街,我是真的喜欢你妹妹,也是她让我照顾你,你不允许桐桐早恋,我就只能接近你身边靠近她。但我发誓,你要是腿有毛病,我一定会和桐桐养你的。” 所谓从高中到大学一路跟着,其实也是命运使然,当然他也是为了能够更靠近杨桐。 他知道杨桐特别在乎她这个哥哥,不忍看到她伤心就帮着着杨子谦解难,更何况他还是自己多年的同学,有难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那晚看到婚戒并不是掩藏自己失落的表情,而是颇为兴奋,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曙光,只要他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不会再有空管他们俩的事,那泪花其实是喜极而泣。 杨子谦张大嘴带着苦笑的表情看过去,原来果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人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高中时候起就知道要先拿下大舅子,难怪甘愿被欺负,敢情这是在讨好他放权啊。 “叫什么桐桐,我说你这小子看着是个白面书生形象,怎么也学傅斯昂那一套。” 他说着本想动手,但其实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丢人可真是丢到家了,还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小太阳,没想到居然是蹭他妹妹的温暖光芒。 刚想逃离此处,傅斯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现在过去,车在医院门口等着他。 他临走前还警告此话不能和杨桐提及,实在太伤自尊了,不然他绝不认他这个妹夫。 为了谨防傅斯昂问起去了何处,还特意买了一袋苹果提回去,可刚到医院门口就被小安请上车了,后座上坐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人。 不等他开口问道就解释说他妹妹想要吃苹果了,自己只是去买了一袋水果,难道这也要同他们汇报吗? 傅斯昂低眼看了一下放在他身侧塑料袋里的苹果,表情瞬间变得可怕起来,从身后甩出一张张照片,上面正是刚才他和于泽打闹的画面,自己俯身在他身上的那一张格外显眼。 杨子谦抖动着照片,颇为不屑,“这是想搞艳照门事件?想证明什么,我出轨?” 小安在前方解释着这照片并不是傅少叫人去拍的,是某送快递送到他手上的,于此同时还送了一份在公司,不过现在应该在傅东手上了。 这位傅东老爷子便就是傅斯昂的大伯,也就是傅老爷子死后支撑整个集团运行的背后boss,傅成文只是明面上接手,重大决策还是由他来定。 他一向对傅斯昂都有成见,眼下瞒着他偷偷登记结婚,才刚结婚就被人拍到这么一段不清不楚关系的照片,只怕傅斯昂这段时间耳朵要起茧子了。 “不是说去买苹果了吗?买到老同学的怀里了?” 傅斯昂拿起那张倒在他怀里的照片奋力一撕,紧捏着杨子谦的手腕,疼得他松开了握在手中的照片。 杨子谦虽然疼得都冒出汗来,但就是不服输,这是段不存在的关系,可即便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那就干脆当个哑巴不说。 傅斯昂看到他艮着脖子用凌厉倔强眼神怒瞪着自己,他终于又使出了他的惯用伎俩掐脖子,“怎么,被抓到现行不解释了?不如我找人叫他来解释吧。” “傅斯昂,我只跟你说一遍,我跟他只是同学关系,或许将来会成为亲戚家人,你若动他,我现在就拉着你一起入地狱。” 杨子谦说着从身后压着的袋子里面掏出一把水果刀架在他脖子上。 原本是场势均力敌的对峙,可无奈水果刀太新板不动卡在里面的刀片,他脚趾头都在用力想要打开,但眼下力气使不上,另外一只手还被他死死扣住。 傅斯昂见他拿着刀把一直在自己脖子脖子上来回摩擦,实在忍不住道:“用你这种方法杀人下辈子都杀不了。” 12、想太多 尽管刀片没有,可刀背在傅斯昂脖子来回摩擦也起着一圈红印子,他轻咳一声,居然在他们后座位置上有一道帘子缓缓拉开挡住了前排。 豪车果然与众不同,后座位置宽敞到不用蜷缩着两条腿,真皮座椅更加柔软舒适,车内温度适宜,在外奔走半天坐在上面舒服的都忍不住想要打个盹儿。 可帘子拉上一看就是没好事,傅斯昂扯了一下他最上面的衬衫纽扣,杨子谦知道他下一刻想要干什么,立即将刀收回,“傅斯昂,我舅舅伤了你家的人,你不是想要打压报复我吗?现在是对我上瘾了?动不动就想sleep with me,难道这就是你报复的方式?” 傅斯昂听到他这话扬起一侧嘴角往他跟前俯身下去,领口的脖子被刀划得有些红,他挑起躺在他身下之人的下巴,咧嘴笑着,“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对你可没有兴趣。不过,你这么想让我sleep with you,那你说为夫要不要成全你?” 其实这回还真是杨子谦多想了,他并没有此打算,只是他衣服上染上了刀把上的污渍,拉帘也只是为了换衣服。 今天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怎么尴尬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这让自己多没面子。 现在是萧瑟秋天,也没到春心荡漾之际,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到处吐着粉红色鱼泡呢。 杨子谦看他起身脱掉外套将自己白色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敞开的衣物中间露出胸肌腹肌来,他扭动着手腕解开袖口,侧头发现杨子谦正在聚精会神看着他。 “我不介意在此刻和你发生点什么。” 这话赶紧让他起身往后挪动几步,自己只不过是在研究他的八块腹肌到底是怎么炼成的,可没有多余的想法。 不过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傅斯昂居然愿意就此了结,这可不太像他的风格,难道他开始打于泽的主意了? 虽说现在提及他还有些生气,不过好歹也是他处了这么久的同学,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妹夫,眼下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但总归也还有些情义在,万一他动手,必定非死即伤。 正当他还在思索着对策时,面前一阵风猛地朝他袭来,令人窒息的吻差点让他背过气去,傅斯昂手撑在他身后的车窗上,“看在他是你妹夫的份上,我不会动他,但你,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面前的窗帘也就缓缓拉开,小安有着专业的职业操守,他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隐身了。 杨子谦惊愕皱着眉头看着他,原来他也知道此人会成为自己的妹夫,想来是在杨桐受伤的时候发现的,那之前那么想要隐藏他们两人所出的地方都是瞎折腾,分明自己急得要死,结果他们自己送到这人嘴边来。 最让他想不开的是,这件事连他都知道,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今天抽风多问了于泽一句,他们怕是还要一直瞒着他。 傅斯昂穿上外套后拉着他去到杨桐的病房,让小安将苹果清洗后全部摆放在她面前。 “这是你哥哥给你买的,全部吃了,要是留下一个,你哥哥今天晚上可不好受。”他说得细声细语,还面带微笑,可话语里全都是刺儿。 杨桐看着摆放在她面前的十几个苹果,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带着求救的眼神看过去,杨子谦上前安慰着她没事,这些苹果是自己买的,那便兄妹二人平分。 “傅少,若我们吃不完,你想怎么样对我哥?”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一下吃这么多,估计连明天的饭都能省了。 傅斯昂并没有回答,一旁的小安双手并拢枕在脸上闭着眼睛做出一个睡觉的姿势来,杨桐心领意会回头带着可怜她哥哥的眼神望着,他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实在不忍心见他受苦,想和傅斯昂谈条件。 她嘴还没有张开,杨子谦拿着苹果往她嘴里噻着,大吼一声:“吃!”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两人互坑倒也证实他们确实是亲兄妹,比做亲子鉴定还要确信。 只是早知道还不如买一串葡萄,整个吞下去都不打紧,可这苹果吃多了实在有些撑肚子。 等傅斯昂去厕所的空隙,杨子谦拉着杨桐的耳朵,“翅膀硬了,有对象不告诉我就算了,还告诉那个变态,最可气的是你居然想让你哥哥我为了你差点丢掉清白,你还想和他讲条件,那万一他也不放过你该如何,人长这么大,怎么脑容量一点不见长。” 杨桐拉着他扯着自己耳朵的手,往屋外看了一眼,小安在门口守着,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她从被子里掏出一个香薰来。 “你是我亲哥哥我能害你吗?这东西能让他以最快的方式入睡,而且没有副作用,比安眠药还管用,再说你不是说他肾有问题吗?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声音压得极低,直接凑在杨子谦的耳朵便轻声说着:“还有于泽的事,我很久以前就同你说过,但你不答应啊,所以我们俩也只好偷偷的。我错了,但此事我没有告诉傅斯昂,他是正好撞见了于泽。” 别人家都是一鼓作气想着要怎么排除敌患,可他们家倒好,不但不排外,反而还要求同存异。 不过从她那里得知一个消息,这件事还是于泽告诉她的,当年他在负责一片报道时,曾无意撞见傅斯昂和一个男人在机场道别,看样子还挺亲密的。 杨子谦用手指关节敲着脑袋,仔细回想同事安利时的细节,杨桐提到的那个男人或许应该就是傅斯昂年幼时藏在心底的人,这件事他从未跟他人提及,听说后来这个男人还回来了,不过眼下应该还在国外。 他看着放在他掌心里一个小巧带有香味还印有一个动漫女生的香薰,整张脸都揉挤在一起,就算要找一个香薰,大可不必找这么卡哇伊的,也不用这么粉嫩。 正当他想吐槽时小安进屋了,他吓得赶紧将东西藏在兜里,苹果还是没有吃完,再吃下去,直接可以在杨桐旁边再多加一张床了。 傅斯昂已经回公司处理照片事故,小安还是将他先送了回去,在地下车库停车时一辆车横拦在他们面前。 不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免不了要低声咒骂几句,可小安下车居然毕恭毕敬的同那辆车里的人解释着什么。 杨子谦出于好奇也下车去看那里面到底坐着谁,除非是傅家人,不然他不会这么客气。 事实对方是差一点成为傅家的人,车里的人看到他跛着脚站在远处探头打量着,他便也从车里下来。 莫辰阳看到对面站立之人脚上有伤,高挑体格不清瘦,但看着不像有多余的肌肉力量,眉眼清秀柔和,带点书生气。 “你就是杨子谦?” 杨子谦抬眼望去从车里下来之人,长得挺俊朗,也跟傅斯昂穿着同样灰色的风衣,跟他又同样的斯文气质,可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现在看到斯文的人总是觉得他会有跟傅斯昂一样会发疯的特质。 不用猜,这么年轻有为的人,眼中还对他带有敌意,一猜便能知道他是谁。 “幸会,莫辰阳。” “你知道我?”莫辰阳虽语气有点惊讶,但面容却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杨子谦微笑示意,这个名字还是从傅成文口中得知,本还想着要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莫少要是不忙,可否上楼一叙,我有话要和你说。”他移动着脚缓步上前邀请。 莫辰阳没想到他居然会率先发出邀请,也没有对自己突袭感到震惊,实在不得不让人好奇他到底有什么话要和他谈。 两辆车交给小安倒入车库,杨子谦作为东道主请他上楼,可上次自己怎么上的楼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在几层,当时下楼一心记挂着他妹妹,谁还留心楼层和住在那一间房。 莫辰阳见他迟迟不按楼层,自己便上前按了个22层,他笑着挠着他的眉骨,“你刚来不知道在哪很正常,这里我常来,也算是我的第二个家。” 听听这架势,再看看这派头,典型的就是傅斯昂在南一侧的宠儿找上正房的茬,还找的理直气壮。 看来这个傅斯昂还真是不简单,心底藏着一个,外面还有一个,他不是海王又是什么。 要是这种情况搁在平常杨子谦非上前打爆他的头,可眼下正巴不得他来,多说说他们两人之间的趣事,好来个旧情复燃。 杨子谦实在掩藏不住心中的窃喜笑出了声,“莫少,以后还是要常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第二个家,放心,我这人大度开明的很,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最好晚上来早晨走,不,我走,你留下。” 莫辰阳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头次见这么理智还能谈笑说着这种事情,他以为是他腿上的伤感染导致脑子也不太好用,轻咳一声,“我是说我和斯昂……” “懂,我懂,你们应该是两情相悦,是我不懂事横插一脚,虽然我和他领了证,但你放心,迟早有一天会离的。” 莫辰阳笑着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笑着,这人可真有意思,难不成是以退为进想要逼退他? 到达22楼时,不等杨子谦上前寻找房间号,莫辰阳就已经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所有家具位置都知晓,连换鞋都换得特别熟练。 杨子谦回家往沙发上一趟,“莫少,既然你都熟悉了,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协议结婚吗?就是没有任何感情而言的捆绑式婚姻,就比如我和傅斯昂,但你和他不一样,你们……咦,你这么熟悉这里,这是你俩的小窝?同居过?” 13、冰冷态度 侧方位坐着的这位是莫家新上任没多久的莫氏集团掌门人,他和傅斯昂从小相识,自然也是同学,都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接管各自家族企业。 莫琳只有他一个养子,整个企业定是会全部留给他,想比之下傅斯昂比他混得要惨一些,毕竟家里还有不太好对付的大伯和小弟,在外还有一群看好戏的竞争对手。 听到他这句询问,莫辰阳手撑在沙发上碰了一下鼻尖,抬眼打量着他,“我所说这里是我第二个家,只不过是我们两家从小认识,走动比较勤,同居?” 他笑了一下,“要这么论断,我和他从大学便是同住在一处,也算吗?” 富家子弟说话都是一面笑着同你讲话,一面又用仇视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吗? 他和傅斯昂果然是人以群分,连这古怪的笑都能学得如此相像。 可杨子谦此刻并不在意他那带着压抑着仇视的目光,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要对自己感激涕零。 “莫少,不如我们谈比买卖,我帮你追傅斯昂,你想办法让他还我自由,但是离婚后的赔偿不能更改。” 莫辰阳手撑着头,见他一直在观察自己,也便将话摊开,“你嫁入傅家难道就只是为了离婚后的那点赔偿金?” “如果能有更多,我自然也不介意,但若没有,我要回属于自己的赔偿金不过分吧,毕竟成了二婚,虽说老男人比较吃香,但不能只有故事没有口袋里的东西啊。” 杨子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他也并没有寄希望于他,只不过是为了能让他对自己态度不那么仇视。 坦白说自己这个样子还是回归普通人家的生活要好,一入豪门深似海,他可折腾不起,可一旦踏入进来他就没想过要走的那么随性,即便自己想,傅斯昂也不会允许。 “你凭什么会认定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莫辰阳漫不经心端起桌上的咖啡喝着,俨然是在自己家中一般自然,他有些不屑听着刚才同他提的条件,“你帮我追?那你又为何要嫁给他?” 有些人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有些胖子非要说自己的胖脸是被打肿了的,很明显莫辰阳便是后者。 都杀到他家里了,气势还这般嚣张,只要不瞎不聋的人都知道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更何况傅成文曾说以为傅斯昂要娶的人是他,哪想被自己钻了这道空子,可能他这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吧。 杨子谦也学得儒雅一些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啧啧嘴道:“你跟傅斯昂相识多年,应该知道他的性子,这事由不得。莫少你也不用跟我还端着架子,现在又没有外人在,还是说我多想了,你根本就不喜欢傅斯昂?” “我跟他的情谊岂能用喜欢来定义。” 他能听得出来莫辰阳在说此话时的语气明显跟刚才的不同,目光似乎也柔和许多。或许他对傅斯昂的情感远远超出了喜欢的范畴。 两人正谈得起兴时,大门忽的一声打开了,傅斯昂将手中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小安跟其身后,手中报了一大堆文件。 “斯昂……” 莫辰阳看到他回来立即起身笑着过去迎接,而杨子谦站在一侧看着他们两人,此刻自己倒像是来到他家中的客人,看着堂内人将主人翁迎回。 傅斯昂看到他在此,表情顿时变得冷漠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出差回来,不过一回来就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想过来看看你的夫人究竟是如何把你的魂给勾走的。” 莫辰阳带着笑意不时回看了几眼身后之人,明明屋内这么暖和,可杨子谦只觉一股寒意从他身边经过。 听到这话,傅斯昂绕过他走到杨子谦面前,拉起他戴着戒指的手,“我们结婚了,以后这里你还是少来为妙。” “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我妈的气,即便我妈有错,但她已经走不了路了,这个代价还不够吗?再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不放!”莫辰阳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傅斯昂冷笑几声,示意小安请客出门,他现在没有丝毫情绪听他解释下去。 莫辰阳临行前还瞟了一眼一直被傅斯昂拉着手的杨子谦,那眼神像一把刀直接朝着他扔了过去。 原本同他好好商谈的一出戏码此刻被傅斯昂这么一搅和,只怕日后想要再心平气和跟他谈买卖只怕不容易了。 令他最为好奇的便是他们两人从小相识,到底因为什么事而间生嫌隙,听刚才两人谈话似乎还牵扯上一辈的恩怨。 门轻声关上后,傅斯昂十分嫌弃甩开了他牵着的手,揉着太阳穴坐下来,他示意让小安将那一堆文件堆放在杨子谦面前。 “今天全部看完,晚上十二点之前列个方案给我,你妹妹的安危掌握在你这个方案上面。” 傅斯昂冷不防地说着,对于公司的事他一向都不是开玩笑的。 杨子谦机械低头看着放在桌上起码有两斤重的文件,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此刻已经中午十二点,要在十二个小时内不仅要把这些文件全部看完,还要列出方案来,即便是社畜也不见得这么被压榨的。可他还不能任性将合同扔在他脸上大喊一声爷不干了。 他们两人一人在里屋一人在客厅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关于食品中毒事件原委的由于一家孩子吃了傅家的甜品后出现上吐下泻还呕血的症状,傅斯昂去和对家商量私了过,但对方狮子大开口,还要让他在媒体面前公开道歉,结果他直接想让那家长直接闭嘴,但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上传到网上,此件事情已经不再是食品中毒事件,还延伸为恐吓威胁的信息在里面。 这些当然不是傅斯昂和小安告诉他的,是他查到公司公关部门和法律顾问联系方式才得知的。 此人虽生得仪表堂堂,可怎么行事作风这么像道上老大,每当他沉郁抬眼时,不由得想让人尽快远离他身边,不然容易落得非死即伤的地步。 杨子谦一直埋头看着面前淹没他头顶的文件,盘腿席地坐在地毯上,从网上看到那一段上传的视频,冷冷地语气直逼人家家长,看似没有动手,可每句话都是威胁之意。 正当他敲着方案时,大腿被人用脚轻轻踢了一脚,他侧头抬眼看去,傅斯昂正裹着睡袍站在他跟前,杨子谦又回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我,我还有一点就写完了,你给文件实在是太多了……”他知道此刻解释显得有些无力,不过此人有时也是讲道理的,好好同他说,应该不至于会践行他的话。 傅斯昂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纤细的手指夹着冒着火星的香烟,屡屡烟雾淡薄飘散在他身侧,“不用发给我了,本来也没有指望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一早便就知晓他一定在限定时间完不成,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和自己谈条件。 杨子谦并没有在意他所说,事情一旦答应下来必定要办到,更何况这会牵扯到自己和他谈判的筹码,又岂能轻易放弃,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最后一点即便今晚不睡觉也要补齐。 “看来你和莫辰阳交谈得挺愉快的,这么快想要给我找好下家了。”傅斯昂抽了一口烟,轻微吐着嘴里的烟雾。 杨子谦讪笑一声,“当时不就和你谈好了吗?允许你一南一北,更何况你们二人知根知底,他对你还挺上心,我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有何不可?” 傅斯昂推着眼镜抿了一下嘴唇,低声笑道:“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力来保全你妹妹还是想尽快找到周伟?” 自己的心思被他一语中的,不过杨子谦并不害怕,按照以往总裁文套路,即便自己不推波助澜,莫辰阳也定不会就此罢休,临走时的目光就已经说明一切。 “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或者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 他说着起身抱着电脑去到他跟前,可哪知腿盘坐太久有些发麻,再加之今天就吃了几个苹果,一起身双眼突然陷入一片绚丽的黑暗中,所幸在他身后就是沙发,可他疏忽了沙发上还坐着人,便直愣愣倒在他怀中,但这也比磕在硬邦邦的桌上要好得多。 然而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平常倒在人身上安全系数为百分之百,可此刻他倒的那人可是个兽类,怎能相提并论。 傅斯昂的睡袍被他拉得半开着,胸膛若隐若现,他瞥了一眼正望向他的杨子谦,将手中的烟捻灭在烟灰缸中,翻身直接将杨子谦压在身下,靠近他耳边吐气,“你口口声声说要远离我,可你却每次都要直接投怀送抱过来,上演欲情故纵?” 杨子谦几乎将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在手上奋力一推,这次居然能把他推开,“傅斯昂,我忍你很久了,你力气是比我大,但也不代表我不行。欲情故纵?我就算和鬼玩儿这套也不会和你!” 别误会,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他口中的鬼指的是聊斋里面那些美艳还很善良的冤魂。 “哦?原来你好这口,那我倒是要看看,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便成全你。”傅斯昂扯着自己的浴巾,嘴角带着一抹邪意。 14、怕? 眼下已经夜里两点,这个时间点除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外,即便是娱乐场地也到了快要打烊的节点了,而他口中要想看看的场景不过就是看一场恐怖片。 这一切都在杨子谦的预料之中,不过就是一些装神弄鬼的影片,不也是演员在机器后面拍摄的吗?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傅斯昂家中有一个私人影院,虽说不算太大,可也不小,还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星空,尽管城市没有多少星星,可这也是有钱人的一种享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任性还能为所欲为的真理吧。 投影仪全智能化,傅斯昂将他反锁在里面,里面就算不用戴3D眼镜都能有立体效果氛围感。 半个小时后,里面没有传出震耳发聩的吼叫声,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害怕嚷叫,真男人是不会被这哗众取宠的影片给吓住的。 里面虽没有其他动静,但隐隐传来一阵音乐声:“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 杨子谦正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呈佛祖打坐时的样子,紧闭双眼,嘴里还一直哼唱着这首歌,手机页面上显示的是英叔拿着桃木剑的壁纸,他耳朵里尽管用纸巾将其塞住,可无奈音响的声音过大,还是有阴森恐怖的声音传入耳蜗。 自己一直背靠着墙壁,里面并没有开空调,可他额角也渗出汗来。 不知是他高度紧张还是出现了幻觉,突然之间听到玻璃有动静,被紧锁的门也发出吱嘎的声响,任凭谁此刻大脑都会陷入一片空白。 他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头,心想大城市应该是不会出现脏东西的吧,可自己八字轻,万一碰上了个粽子,只怕只能去底下找英叔收了她。 正当他在遐想之际肩头被人碰了一下,紧绷的肌肉下意识反应捏起拳头上前不分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直接朝着身侧挥打过去,拳头稳稳当当落在一个很柔软有温度的掌心中。 杨子谦缓缓睁开眼睛跟前原来站立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归属到动物界的人。 傅斯昂看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心中奸计得逞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不喜欢?这可是按照你心中所想挑选的,美艳动人还很有情趣。” 电影画面暂停在一个披着头发身着白衣的女子出场过程中,他所放的影片是八十年代国内拍的聊斋系类最恐怖的《画皮》,听说《午夜凶铃》和《咒怨》都是根据它的灵感而来。 四周吵闹的音响终于安静下来,屋中还依旧回荡着他手机放着的《大悲咒》音乐,用佛法来普度,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靠近自己。 傅斯昂紧握着他挥打在他掌心的手,眼尖地看到他耳中塞入的纸巾,好笑道:“看来你还是喜欢和我玩这招,起码不会两眼空空,双耳不闻。” 杨子谦咧嘴一笑,能屈能伸一向是他行动的指南,这点把戏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八字轻,要是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同在一个屋檐下,你也应该跑不了吧。” 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之前高度紧张导致血液加快,脸不仅没有变白反而变得有点绯红,额角有粒粒细汗,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分明浑身发烫,可手却冰凉。 傅斯昂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将杨子谦按压在背后的墙面上,杨子谦喉头动了一下,想着要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还没等他开口,面前之人低沉问着:“周伟之前有交给你什么东西?他都跟你们说过什么?” 刚才高度紧张的情绪还没有缓过神来,杨子谦脑中此刻一片空白,即便周伟之前真的和他说过什么,那也是之前的杨子谦,此刻并非他本人又如何得知,况且自己也没有看过这本说,连自己同事都是只看了前半部分,鬼才知晓他到底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充值又不是VIP用户,哪能知道那么多。 头一回没有跟他唱反调,只是诺诺说着他舅舅从未和自己提及过什么东西。 傅斯昂缓慢松开钳住他的手,打开阳台的窗户出去透气,他双手撑着栏杆望着底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杨子谦看他一个人想静静,便蹑手蹑脚准备溜出房间回去睡觉,可脚刚踏出一步,外面之人低声道:“过来。” 这话刚落他就加快步子往外跑,但依旧没能逃脱被他拉扯到阳台上陪站的结果。 他的手一直死死地拉拽着门把手,哐当一声,门被带上两人被反锁在阳台外面。 杨子谦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眨巴了几下眼睛,使劲儿往里推都打不开。 “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也是为了防止盗贼。”傅斯昂冷冷说着,虽然听到动静可没有回头看他。 这人是不是有病,二十二楼会有小偷爬进来吗? 两人都没有带手机,难道今晚只能在阳台上和他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 杨子谦站在阳台上一言不发,精力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被秋风一吹居然有些瑟瑟发抖,他看向面前身裹毛呢睡袍的人,要是他不是傅斯昂说不定就过去蹭蹭暖和的睡袍了。 傅斯昂扭头看向离他一段距离的杨子谦,推了下眼镜,嘴角一抹笑意,“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离我这么远?在这里我又不会干什么。”说着朝他跟前走过去。 杨子谦脑子被凉风吹得逐渐清醒过来,佯装几个步伐上前抢先一步钳住他的手,傅斯昂这次居然没有挣脱开,并不是他不想,而是自己的衣裳被他一把抓住,一旦挣脱开一定会出现在阳台上,尽管现在凌晨两三点,没有他人会来偷窥,但事关颜面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会就此肆意乱动。 “刚才是不是就等我放松警惕朝你走过去?”傅斯昂漫不经心道:“刚才那几步确实不错,练过?” 这次换杨子谦拉拽他挪至阳台角落缓缓坐下来,用臀部坐着他一角的衣裳,手裹在他睡袍一侧的口袋里,拿他挡着外面的寒风倒也凉快了许多。 本想刚才在背后偷袭,可他连背对着他都是一脸防备的样子,只好等他自己转过身来放松警惕才能下手。 杨子谦冷哼一声,用拇指推了一下鼻子,得意洋洋道:“知道我偶像是谁吗?叶师父。” 傅斯昂不禁笑出声来,手搭在支棱起来的膝盖上,“要是他能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说不定今晚就过来找你理论。”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没有戾气谈论,可也只有这么一句,多余的话杨子谦也并不想和他多谈,更何况现在确实困得要死。 傅斯昂取下眼镜看着静悄悄躺在他身侧之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怎么每天都可以没心没肺地嬉闹着,只可惜他是周伟的外甥,正好撞到了他的剑刃上,可惜该见着的人已经死在那场火海里,不然真想让他瞧瞧今日这番局面。 想到此处脑中不自觉涌现出他小时候的回忆,只见他眉头紧锁,面目也有些狰狞,手缓缓抬起想要掐着靠在墙壁上的人的脖子,可手还没到他跟前,杨子谦在睡梦中不自觉往他肩头靠去,手挽在他胳膊上,嘴里喃喃着:“傅斯昂,你跑不了了,我一定会亲手送你进去……” 听到这话傅斯昂邪笑着戴上眼镜,要是这么快就把他生吞了,岂不是少了些乐趣,这样一只小耗子,要慢慢玩才更加有趣。 虽在凉风习习的阳台,但杨子谦睡得也算安稳,心大的人有一点好处,心里不装事吃得好睡得香身体棒。 他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死过去的,只是觉察眼前有一团光亮,恍惚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他怀里,愣了半刻后一把嫌弃推开,不过昨晚还真多亏他这一身暖和的睡袍,不然早就冻成发紫的人了。 小安此刻正站立在他们两人跟前,见到傅斯昂坐在地上赶紧搀扶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问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分内该问的事。 “傅少,傅爷来了,在客厅正等着你,还有傅少先生。”他说着瞟了一眼揉着睡眼朦胧的杨子谦。 这个节骨眼来想必是因为食品中毒事件,可能也是顺道来看看傅家这个还未公开的傅少先生。 傅斯昂整理一下衣裳,冷漠说道:“他终于坐不住要找上门来了,让他先等着。”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意绵绵的杨子谦,“收拾利索点,我可不想丢人。” 虽然事先知道他和傅东关系不好,让长辈等晚辈在豪门故事中应该算是大忌吧,说不定等下就会来一场狂风暴雨。 杨子谦想起之前在路途中碰到的傅成文,听说傅东一生也没有娶过妻子,膝下无子,傅家两兄弟,一直偏爱傅成文,先前傅斯昂找人撞了他的车,今日来不会是过来讨要说法的吧。 自古豪门都有一个不太好对付的恶毒婆婆,眼下傅斯昂父亲死在大火中,母亲成了痴呆傻子,家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大伯,只怕会是难缠之人。 15、交易 杨子谦率先一步来到客厅,看到在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一身定制的西装,看上去十分有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手上正拿着昨晚傅斯昂带回来的文件,听到有脚步声缓缓抬头看着朝他走来之人,目不转睛仔细打量一番,从略显富态的下巴处发出沙哑的声音,“周伟跑了,没想到他的外甥倒是自投罗网成了傅家的媳妇,这是想声东击西呢还是想趁火打劫?” “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大伯,不过眼下看来好像叫不叫其实都无关紧要,你应该也不会接受吧。” 杨子谦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仔细瞧着,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看透,就连傅斯昂都没有他这般令人发憷的眼神。 傅东像是喉头卡着一口痰,声音极其拉扯,听到他这话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动怒,只道:“看来你是个聪明人,斯昂不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傅家和莫家的交情?” 他们之间的交情别的不知道,反正浅显的情谊媒体上都有报道出来,上一辈的同学之谊,这一辈的君子之交,各种夸耀之词都排版上了。 不过依照傅斯昂对莫辰阳的态度来看,好似也并没有如同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之势。 见他没有搭腔,傅东突然不明所以笑了一声,“且不论你是不是杀人凶手的亲人,总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世家素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杨子谦听到杀人凶手这四个字顿时火就上来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他舅舅就是引爆轮船爆炸的元凶,不能仅凭他就此失踪便断定此事一定是他所为,自己从此也要背负杀人凶手外甥的罪名,这个黑锅他绝不会背。 “傅爷,我不是警察,但也是名记者,不管此事是如何发展,总得要有证据,凭空捏造任意揣测那叫诽谤,我舅舅现在失踪一年,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我也有理由怀疑他是被你们绑走后杀人灭口的?”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傅东奋力拍着桌面怒吼起来,那张宽大松弛的肉脸略微抖动,脖子色号明显上了一个等次。 正在这时傅斯昂整理袖子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脖子稍显红润之人,笑着上前道:“大伯何苦过来自讨苦吃,我和谁结婚那是我的事,即便父亲还在,我也同样是这句话,倒是你,我都不怕脸上抹黑,你又为何如此操心呢?” 豪门的婚姻就如同古时官宦世家,有时候就是需要用手段进行联姻,以前是为了地位和安稳,最重要的是双方获利,现在对于豪门商业大佬间也同样适应这个道理,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私事,还牵扯到商业和傅家门面问题。 虽然他这话表面上说得不痛不痒,不过句句都在踩踏傅东,没想到他会被这么一两句话给激怒,实在是不太像他以往的作风。 傅东压着刚才的气性舒缓一口气,用手指敲敲桌面上的文件,转开话题道:“傅氏集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岔子,你最好把这件事的尾巴掐掉,不然授权书你休想拿到,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只给你三天时间。” 他说完哼哧一声,出门前还特意警告了杨子谦,让他少在傅斯昂面前吹耳边风,他还不一定能正式成为傅家的一员。 其实这话是说给傅斯昂听的,杨子谦有没有吹耳边风他不知道,但只要他还在傅家,这个家他还是说话做主之人。 杨子谦偷瞄了一眼傅斯昂,以为他还真能只手遮天,没想到在家也被处处挤兑,按照他的性子,定是想厚积薄发来夺回政权最后将他们碾压。 正当他脑补出一场关于武装夺取政权的厮杀大戏时,傅斯昂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在发呆神游。 “既然你这么幸灾乐祸,不如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三天给我搞定,不然……” 杨子谦被他这话打断思绪,昨晚还不以为然不接受自己的方案,今天就大变脸居然要交给自己,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不也一个德行吗? 他揉揉鼻头嬉笑着:“要是我没搞定,你是不是就要和我离婚,看在你这场案子损失惨重的份上,那我就少要你一点,你也不容易。” 其实还有一句在他心里默默念叨着,每天活得像个孙子一样,有家族企业固然好,可也得有全部话语权,不然还要一面维持经营一面抢夺实权,难怪他会这么阴暗。 傅斯昂俯身靠前在他耳边呢喃着:“想要离婚摆脱我,不如去梦里还能快一点,你要是洗不清这块污泥,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笑着哭出来。” 杨子谦带着挑衅的口吻哦了一声,他不会那么傻现在就要逃离,只要傅家一直在找周伟,他便能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要做的便是这只黄雀。 只是有一点让他好奇,要说自己身份与之不匹配也能说得过去,可刚才傅东的神情分明就是一点也不想他留在傅家,按理说他会和傅斯昂是一样的心态,自己弟弟死因蹊跷,有关之人消失不见,难道不应该是从他身边之人着手吗? 杨子谦眼下也不管那么多,说不定能借助这起案子打到他们集团内部中,到时或许还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 “我可以帮你擦这个屁股,不过,事先我提的条件你不能食言,我妹妹在此期间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之前威胁你的话也依旧算数。” 堂堂一个集团总裁就算不能做到一诺千金,至少也不会出尔反尔,傅斯昂没有回答也算作默认,眼下他只想让这场风波赶紧过去,此刻他确实处在风口浪尖上。 集团内部分化出两派,在自己出国期间,傅成文将之前的老部下都一一辞退,眼下虽说他接管回来,但那些人可依旧都是傅成文手下之人,之前去恐吓受伤家属也正是他挑唆他们进行医闹,可此事只有小安一人知晓。 杨子谦坐在沙发上看那堆材料,想起之前于泽和他说过自己就是因为去暗访一起食品中毒案件才导致被栽赃辞退,现在又兜兜转转回到这相同的案件上来,或许就是上天想借此案来洗清自己以往的污名。 傅氏旗下的食品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自己刚和他结婚就出事了,也不知道这是冲他来的还是冲傅斯昂。 不过事出有因,加工厂一定存在一些痕迹,他决定先从此处开始查起,但动身之前他要先去趟医院,毕竟受害者也是无辜的。 之前在看那段关于傅斯昂恐吓小孩家长的那段视频时觉得他简直就没有人性,分明对方是个孩子,不但不安抚还要威胁对方家长; 可今日他来到此处发现傅斯昂其实也没做错什么,要不是现在是法制社会,他都想直接动手了。 杨子谦揉着脑袋上青肿起来的胞,翻着白眼看着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骂着的家长,不知为何,一提及到是傅氏集团的人就立马暴跳如雷,连句话都不让说,这家长的战斗力也是惊人,随手一推,自己脑门上就红肿起来。 本来是想安抚受害者,眼下自己倒成了受害者。此趟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他来之前提前打探过他们这一家人,孩子今年刚上幼儿园,单亲家庭,家里比较拮据,可孩子上学居然是在比较有名的贵族学校,这花销可不是一个卖烧饼一下能挣出来的。 这批甜品刚推广出去,整个城市门店有四五十家,怎么单独就只有这一个小孩子出现中毒事件? 杨子谦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门店都勘察了一遍,那孩子食用中毒的是之前的甜品,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款很少有人买,库存也很少,当日就卖出去一单,这个孩子还真是天选之子,这几率堪比中彩票都能命中。 他坐在门店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还没等他歇口气叹息,一阵闪光灯接连冲他眼睛袭来,灯光太亮眼都分不清对面是什么人就被他们包围其中。 “请问傅氏集团对于这次食品中毒事件会怎么解决?傅少之前恐吓受害者家长的视频是否属实?你是这件事情的代表人吗?” 那话筒都直接怼到他脸上了,也不等他开口回答,人群中突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他就是原来收黑钱帮黑心工厂抹掉事实后被辞退的那名记者。 经他一提及,那群记者闪光灯更加强烈,问着各种刁难的问题,包括对于之前自己被诬陷当成无良媒体的事件也一并牵了出来。 “有人拍到你和之前同事的亲密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已经结婚了吗?” 好家伙,直接从民事采访转频来到了八卦现场,他们口中提及的亲密照就是之前他和于泽在店里被拍到摔在一起的画面,那照片怎么流出去的,这个怕是有待商榷。 “听说你和傅少关系不一般,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一个记者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那戒指可不是一般记者工资能买得起的,直接将话题扯到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16、警告 杨子谦作为一名记者对于这种大场面都不会显得太过慌张,以往都是他去采访别人,现在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因果循环一说。 他没有提及半点有关自己的私事,把这起案子从头到尾在媒体面前理清一遍,毕竟是个专业的记者,对于傅氏集团的食品中毒事件还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他们顿时哑口无言。 “傅少为什么会让你来处理此事?难道他不知道你之前的事情?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杨子谦手撑着下巴不屑看着提出此问题的记者,“你们不是来采访有关民生问题的吗?难道也兼顾八卦杂志新闻?” 他之所以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和傅斯昂结婚,就算查出真相来也会被认作是自家人袒护的结果,他的职业生涯便会彻底断送,自己的冤屈也洗白不了。 “我主动要求的,因为之前的事我没做过,这次我就是想要还原事情真相,至于他为什么要相信我,你们大可以去采访他。” 他从那群人中拨开一条道路出来,临走前还回头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比起收黑钱,你们这群无良媒体要更加可恶一些,为了利己主义掩盖事实真相。” 也不知道在外面飘荡了多久,他不想回到那个偌大冷色调没有一点人气的高楼大厦中,便转道去了医院。 他扒在门口的窗口上观看,眼睛刚探看进去,立马推门而入喊着住手,傅斯昂此刻正坐在杨桐病床边,手还拉着她的手,一脸禽兽的样子。 “傅斯昂,你要是敢动她,我现在就拉着你一起去见阎王!” 杨子谦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跟前,用着蛮力将杨桐护在身后,面露凶相。 杨桐此刻也被他怒不可遏的样子给吓到了,在后面拉扯着他的衣裳,“哥哥,我没事,他没有动手。” “还想动手?傅斯昂你到底想怎么样!欺压报复一个还不够,连一个女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杨子谦情绪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但在医院又不能大声喊出来,只得压低声音怒吼着。 傅斯昂推了一下眼镜,哼哧笑了一声,“我虽然卑鄙,但眼下也不会对你妹妹怎么样,说到底他现在也是我的妹妹,疼她还来不及呢。” 杨桐也在背后说着他只是帮着自己按住手背上的针眼,还没有开口说话他便冲了进来。 “你来此处到底想干什么!”杨子谦心中憋着一团火,对于那群记者莫名出现又莫名问了一堆问题,诋毁自己的职业作风,眼下又瞧见这一幕,心中不窝火才怪。 傅斯昂掏出手机给他播放了一段视频,那视频刚好就是记者采访他的那段,上面说着他收了黑钱想要找人想此事掩盖下去,还说此事是傅斯昂主动找他,毕竟他之前有经历知道此事要如何解决。 这分明就是恶意剪辑,5G时代最方便也是最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的便是这网络,才短短几个小时,这条视频已经上升成热点事件,还将傅斯昂和傅氏集团的浪潮推高了一截。 下面的评论全部都在指责杨子谦,对于年轻有为的总裁倒是责骂较少,他们不相信总裁会没了节操找这种人,但也有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豪门世家的手能有几双是干净的。 杨子谦靠着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连一旁的杨桐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用手指戳着他的胳膊,瞟了一眼面色沉郁的傅斯昂。 “哥哥,我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恶搞,但眼下事态趋于白热化,要怎么办?” 这事他早就料想到了,不然也不会最后冲他们笑着比耶,就是要借助这次白热化的热点将背后之人引出来,藏在那群记者背后的人一定就是想要看好戏的人。 只要这事闹大,对傅氏集团的声誉以及傅斯昂的名声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这招引蛇出洞必定能牵引出后面坐不住的人,到时谁要是按捺不住冒头那就有莫大的嫌疑。 傅斯昂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椅子两侧,俯身直勾勾盯着他,“杨子谦,你这是在拿我的名声来引蛇,你胆子挺大啊,让你解决问题你居然想先拉我下去。” 杨子谦目不转睛回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若不是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此人一定会被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 “总裁,凭你的智慧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我拉下来。”他淡然一笑,其实内心惶恐,要是真把他逼急了,不怕他拿自己开刀,就怕他会毫无人性想要伤害杨桐。 他思索半刻还是不要在此刻逞口舌之能,语气柔和道:“还有两天,我一定会将此事摆平,在此之前能否求个一件事?” “哦,你这么无所不能居然也有事来央求我?” 傅斯昂嘴角上扬邪笑着,对于眼下他这般样子看着有点大块人心,往他跟前凑了上去,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对碰上了,一旁的杨桐紧张地使劲儿拧着被子。 杨子谦所央求的事便是暂时让他不要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这次他想凭自己的能力洗清之前的诬陷,不想被扣上傅氏用钱来还自己的清白,那只会让他更加没有说服力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傅斯昂手捏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那双闪着星辰的眼睛,“这么不想当我的夫人?此事我可以先答应你,不过此事要是你处理不干净,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会干什么。” 他说着用眼神回瞟了一眼坐在床上大气不敢出的杨桐,冲她微微一笑后起身,“妹妹,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哥哥,可就说不定了,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愿替你受过的。” 屋中两兄妹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都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是杨桐第一次见傅斯昂不同之前表现出来的谦逊温文尔雅的模样,尽管此刻他也是微笑示人,可那笑不禁让人心中发憷。 她抱着杨子谦的胳膊有些自责道:“哥哥,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了这趟泥潭中。” 杨子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半开玩笑安慰道:“你哥哥还能让他给拿住命门?放心,以后可有的他哭,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嫁入豪门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是泥潭。” 他不恨他,只是对于这等卑劣的手段嗤之以鼻,更是不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他,傅斯昂想要报复他,为何自己不能来个反间计让他自食其果。 还没等他在脑中拟定计划时,一通电话让他像触电般抖动起来,那是傅斯昂打来的,让他拿着车钥匙去地下车库等他。 当时说过不论何时,只要他一打电话就要立刻去到他身边。 杨子谦临走前让杨桐好生休息,还打电话让于泽一定要守护好她,虽然自己对他这个兄弟拱了自己妹妹这颗好白菜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但眼下怕是没有谁能比他更靠谱的了。 这次小安不在,敢情是让他来当司机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会在半途发疯。 可他还没有开车门,在安静空旷的底下车库响起让人后脊背发凉的脚步声,虽说有监控,但毕竟是在医院的底下车库,有很多超自然现象都会发生在这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本想早一步钻进车里,可车把手像是卡住了,还有一只手慢慢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吓得他一激灵,背后响起低沉声音,“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也怕鬼?” 杨子谦也不知道该舒叹一口气还是该倒吸一口凉气,此人混在鬼行当中,说不定比鬼还恐怖。 “傅少,下次拜托你发生人的声音,偌大的底下车库要是遇上某个小姑娘被吓死,你会摊上被谋杀的罪名。” 傅斯昂刚想开口反驳,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给打断道:“斯昂,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就算不用侧头看过去,从声音就能知道此人一定是莫辰阳,喊的这么亲切的除了他,好像也找不到谁了。 他是来医院给自己母亲拿药的,刚下来就听到空旷底下车库传来说话声,听着耳熟便过来一瞧,果然相熟之人。 “斯昂,对于之前的事我知道给你带来了伤害,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总得要往前看。”莫辰阳说得无比真诚,语气几乎是在挽留他。 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冲他这般态度,想来是极其不愿失去傅斯昂。 傅斯昂推着眼镜冲他笑了一下,直接一把拉住杨子谦往他怀中带,为此杨子谦还差点扭到脚。 “莫辰阳,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当年我可是一心想要把你当兄弟,但你却让原本最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念在世家份上,我忍了,我现在已经结婚,你最好也要适可而止。” “斯昂……”莫辰阳往他面前跨上几步,带着歉意道:“你知道这并非我本意,我也不知道我妈会这般做,我又何尝不是真心待你,我只是不想……” 傅斯昂不屑看了他一眼,扭头吻上了杨子谦的唇,手还使劲儿扣住他的脖子,莫辰阳见此只好转身离去。 杨子谦眨巴几下眼睛,这次他感受到傅斯昂的唇在颤抖,这分明就是报复行为,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小的好友如今却想要分道扬镳。 17、酒店事故 这次他放空自己在回想着书中剧情,看到他没有挣扎,傅斯昂倒是觉得奇怪,见莫辰阳转身离去后便松开杨子谦,自顾自坐在了车里的后座上。 杨子谦呆愣在原地,书中好像提到他心中藏匿之人跟莫家有牵连。 都知道年少喜欢的人会铭记一辈子,那是对青葱岁月的一段记忆,就连这个败类也一定不会释怀,如此说来,倒对他以往那段岁月顿感好奇了。 “你要不上车,自己徒步走回去。”从车里慢悠悠传出一句话来。 别说豪车开起来就是不一样,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股轻飘飘的感觉,哪怕现在只是个司机身份,也顿时觉得上了个档次。 杨子谦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问及他为何要和莫辰阳置气,虽然大概率知道他不会回答,但总归还是没能兜住自己的好奇心。 后座没有一点声音,透过前方的镜子看到傅斯昂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将所有的声音有自动屏蔽一样,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仅让人不敢靠近还不愿和他多说,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身上的刺扎成刺猬。 杨子谦耸着鼻头嘴里嘟囔着:“看来不仅肾有问题,连心理也有问题。” “去欣莱酒店。” 突然从背后冒出一句话,杨子谦被惊吓到来了个急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头都能磕到前方挡风玻璃上,他缓慢抬头看着前方透视镜坐在后座之人,一道凌厉的目光穿过眼镜朝他看了过去。 还好自己眼下是司机,万一同他一起坐在后排,此人一定会用特别的手段。 可万万没想到能逃脱得了车里的欺压,却躲不了酒店的独处。 起先傅斯昂在房间工作着,一切相安无事,正当杨子谦洗完澡出来后,看到傅斯昂脸色沉郁,手上还拿着手机放在耳旁。 那段被恶意剪辑的视频已经上传到傅氏集团的媒体上,公关部门连夜开始商讨对策。估计他这是被傅东打电话给训斥了。 杨子谦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信誓旦旦道:“这件事我说过我会解决就一定不会中途掉链子,现在反响这么好,后面的人肯定以为手段得逞,他会更容易暴露行踪出来的。” 正当他说话之际,一段话打断了还未要解释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电脑上出现了之前他扑倒在于泽身上的照片,媒体故意放大了他手上戴的婚戒,居然拿这枚戒指来说事,说是背着于泽找小三,而这所谓的小三便就是如今傅氏集团的总裁傅斯昂,三人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群无良媒体实在太能掰扯了,连小三这种话都能编撰出来,古有黑白颠倒,今有原配变小三的戏码,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对于这种中伤言论,杨子谦心大不会去理解,世人谁都有可能被网络暴力摧残抑郁,可他不会,自己心大又整天乐呵,不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强行逼迫安放在自己身上,岂不是正好中了他们那群的奸计。 可他这般想,傅斯昂就不一定了,当他听到自己被当做小三时,眼睛里燃起了怒火,他奋力扔掉手中的手机,一拳打在桌上。 堂堂一个总裁居然被人说成是第三者,任凭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就算平常人听到这个字眼也会动怒的。 还没等杨子谦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拖拽到床上了,他如一头被刺伤的老虎,从他那双吃人的眼中就能看到他确实被此事激怒了。 傅斯昂双手用力压着他的双手,眉头紧锁,声音略微沙哑低沉,“你居然让我头顶这个污名!杨子谦,你要下地狱,我成全你!” 说着他奋力拉扯着杨子谦的睡衣,如同猛兽一般完全让人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杨子谦奋力抵抗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瓶子往他脑袋上砸去,面前之人突然倒在自己怀中。 他颤抖着将傅斯昂从自己身上移开,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之人,用手拍打几下都没有任何反应,哆嗦着将手放在他鼻子下方,随即猛地瘫坐在地上。 杨子谦呆愣一刻颤颤巍巍蜷缩在角落,脑中一片空白,自己从小便是三好青年,眼下居然会成了杀人凶手,别人穿书是逆天改命,他可倒好,先把自己送进去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他整理好衣裳准备前去自首,临行前站在床头对他鞠了三躬,“傅斯昂,我没想杀你,但有些事就是不可预料,这样也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总好比将你留在世上继续祸害我妹妹要好,到了阎王那里我会认罪,不过你的罪行也跑不掉。” 说完还是尽了人道主义给他穿戴好。毕竟此人生前好歹是个总裁,死者为大,还是让他走得体面一点。 手刚触碰到他胸口,突然就被跟前之人一把拽住拉倒在他身上,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下方。 傅斯昂轻微晃动着脑袋,用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所幸没有出血,但估计会落个轻微脑震荡的病症,有些虚弱的看着身下之人,“下次动手力道再大一点,否则我没死,你后面就会遭殃。” 杨子谦见到眼前之人生龙活虎在跟他说着话,早就把他刚才要对自己强迫之事忘了,随即抱着他的腰大笑几声,总算没死,不然自己还真摊上了杀人的罪名,清白一世以后居然会有一个杀人的头衔,比起他的报复来说,这个代价太大了。 傅斯昂明显被他这一抱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被人打伤脑袋的是他,可眼下怎么看脑子有病的是怀中之人。 “你是庆祝我没有死呢还是庆祝你不用进监狱?” 他半撑着,语气颇为冷淡,想到刚才之事,心中还是愤怒至极,可他此刻被这一砸,脑袋晕沉沉的,没有多余力气再同他进行一番搏斗。 杨子谦抱着他傻笑着,很明显是为庆祝他自己不用蹲监狱丧失自由。 老话说:生命诚恳,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作为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又怎么忍受暗无天日的羁押。 傅斯昂听到自己胸膛处发出震动的嗓音,他内心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他的情绪,什么事都能一笑置之,不过他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觑,也不知是给自己找了个对手还是找了个受气包。 既然此事牵扯到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两人先暂时停战熄火,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起案件中。 这家媒体手中握着跟拍杨子谦的照片,之前照片还到了傅东手中,想来和傅成文脱不了干系,可他不会蠢到会拿整个傅氏集团的信誉来开玩笑,照片可能是由他提供的,但整起诬陷事件不见得是他策划。 此刻有一场关于国外甜品市场的风投,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问题,幕后得利之人也就不言而喻。 能与之抗衡的企业没有几家,唯一能够有资本和实力进驻这次风投的只有两家,一家为莫氏集团,按照先前两家的合作关系来看,即便现在傅斯昂和莫辰阳有恩怨,但他也不会就此毁掉他们之间的羁绊。 第二家便是王氏食品集团,他们主要以研发食品为主,近年来将产品从小吃零售做到高端甜品行业,这次风投要是能够拿下,在国外必定能够打开局面,以国外资本流动带动国内食品产业,这么一块大蛋糕,他们怎么可能会就此放弃。 两人通宵查资料,终于找到他们其中有一款甜品和自家产品很相像,最为关键一点,他们其中一家门店就在离出事的门店不远。 在货物进到店里时一定动过手脚,看来明天得要去查访一趟那条道路上发生过什么事。 工厂地点也是个关键证据之地,之前一直没有去,这次得要动身一趟了。 杨子谦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看着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六点,一向不熬夜的他也当了回夜猫子,正当自己要闭眼休息一刻钟时,傅斯昂用脚踢着他。 “中午之前我要看到工厂的情况,还有到货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斯昂,你还有没有人性!我通宵查资料现在又让我跑外勤,万一我猝死了……”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选择一块墓地。”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熬了一个通宵的人。 杨子谦真想用手中的电脑再次砸在他脑袋上,还真是有点后悔为什么昨晚没有一瓶子砸他去见阎王,此刻身形俱疲备受折磨,日后说不定还要遭他威胁。 “你只有今天一天时间,再不抓紧,你说我下一步是让杨桐出不了院还是让你妹夫进院陪你妹妹呢?” 他听到此话重重将放在桌上的资料一拍,手都给拍红了,咬牙切齿怒瞪着他道:“我现在真后悔,昨晚就应该再补上一刀,傅斯昂,我今天把话撂下,日后你一定会后悔,即便到时候你求着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再多看你一眼,我要让你明白什么叫作杀人诛心!” 18、敌军阵营 对于擅长恐吓他人的总裁来说,他口中说的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实在难以让人感到害怕,甚至还想嘲弄他一番,究竟哪里来得这番自信,会让他求着他回来。 傅斯昂端起冒出热气的咖啡,一股清香中夹着着苦涩味道飘入在两人之间,他将杯子举着跟前,斜视看了一眼蹲坐在侧方位的杨子谦,咧嘴一笑,“与其在这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倒不如想想要怎么赶时间解决,明天一早就要召开发布会,你可没有一天的时间浪费了。” 杨子谦低头瞥了一眼手表,确实不足一天的时间,要不是看在这次能够洗清自己以往的冤屈份上,还真想现在就把他手中的咖啡泼到他脸上。 “行!你等着!” 他从嘴里一字一句往外蹦出几个字后,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他手中的咖啡仰头一饮而尽,抱着一堆资料往外冲。 杨子谦夺门而出大口呼着气,心中只想着和他斗气,还是草率了,那么一大杯滚烫的咖啡直接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不用等到明天肯定起着满嘴的水泡,但又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否则气势就没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先去调查之前相邻两家路段出现了什么差池,果不其然正如自己猜测一般。 当时两家运货几乎是同时到达,不过当日中间马路出现交通事故,几辆车连续追尾,为了不耽误每天的营销额,只得人工将卡在半路上的货物搬运回去。 受害人吃的那一款甜品是最后一次库存,厂子按照就近原则选择了这家门店,而更加巧合地是,当日王氏食品也有相似的产品投放在这家门店。 于泽从王氏甜品屋各买了不同口味的甜品,而他自己也带了傅氏产品去到自家甜品店铺,不过眼下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墨镜口罩还围了条围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上街,实则只是想要躲开可能会埋藏在四周的记者。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杨桐也特意向医生申请出来,对于甜品门道,几人中她是最为精通的。 “哥哥,这两款产品是一样的。”她闻着其中两款甜品,又细细品尝着十分肯定道:“虽然外形上有些差别,但味道、用料包括烘焙时间都是一致的。” 王氏甜品屋中的那款甜品和那孩子吃的那款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昨晚在查资料时,分明两款外形也大致相同,今天于泽买回来的居然变了外形,可奇变偶不变,本质还是一样的。 当时出现交通事故时,自家标记的logo破损,若是相同外形,味道还一致,势必很容易将两款产品弄混。 作为记者拥有高度敏锐的判断嗅觉,于泽用手指敲着桌面思索着,“子谦,纵使市面上的产品有相似的但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那属于抄袭照搬,这两款产品味道配料一样,那么做法肯定也相同,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两家一定有一家将自己的产品秘方卖给了对家,这款产品在傅氏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要不是遇上这次技术创新,这款产品不会就此被遗弃。 所以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傅氏集团内部出了内鬼,伙同对家诬陷自己的产品,更是要诬陷傅斯昂。 他让于泽想办法找到能够进入王氏工厂工作人员的厂牌,在这个风口浪尖,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傅氏集团,对于王氏的工作流程必定不会多看一眼。 傅氏对于这款产品处于清库存的状态,这也正好是个时机,一旦这款甜品停止生产,那只能说明是自己内部问题,不管是以何种理由停止生产,一定会被套上想毁灭证据的说辞。 王氏食品股份不可能只做几个相似产品混淆其中,这样损失的成本实在太大,只好换了个套子继续将这款产品卖出去。 如果他昨晚揣测没有出现偏差,在王氏工厂中一定会发现两款相同产品的食品。 “子谦,你自己机灵点,别又像上次一样被人逮到了,这次可不仅你要遭殃,我这朋友的朋友也会丢了工作的。” 于泽将一张印有主管助理的工作证递到他手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此番前去。 杨子谦紧握着他的手上下抖动了几下,“于泽同志,感谢你这么信任我,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害人害己,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脚上有伤的杨桐,“我先把桐桐交给你照看了,要是你让傅斯昂碰她一头发,我保证让你的全部掉光。还有,不许趁机吃她豆腐,不然我回来把你打成豆腐渣。” 于泽见他同意自己和杨桐在一起的事,喜笑颜开道:“哥,你放心,桐桐我会用命护住她的。” “谁是你哥……”杨子谦立马嫌弃的松开他的手,这小子一看就是心中憋着坏,“我们俩的绯闻……” “能为大舅子做点牺牲自当应该的。” 有一说一,于泽看着文弱还有点呆,对自己这个朋友确实挺厚道的,对杨桐目前看应该还算真心。 这位主管马上要出差,他手下正好缺一个助理留在厂子帮忙整理文件,于泽顺水推舟将杨子谦引荐过去,但由于此时他的事情上了热搜,只得让他拿着去报道,还特意在他脸上贴了个痦子用以区分。 亚洲三大邪术,化妆术便是其中一项,其技术堪比整容。 这些套路都是看电视剧得来的,别的不说,看的套路剧多了,也就学会了其中的套路。 今晚便是最好的时机,主管助理有一个最日常的工作,巡视各个仓库和清点库存,这也正好满足杨子谦所要找寻的场地。 他将手中的戒指取下放在于泽手中,“好好保管,我要是没回来,你直接当了,拿着钱带着桐桐远走高飞,切记不要让傅斯昂发现了,不过他这两天比较忙也不会来光顾你们。” 杨桐瘸着腿抱着杨子谦,心中隐隐不安,“哥哥,要不让于泽陪你一起去吧,两人还有得照看,万一……” “万一被发现,直接就是两个扣押在那里了,我没事,虽然没有熟读剧本,但这种事还难不倒我。” 他们两人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也知道杨子谦的心性,决定的事除非自己改变主意,他人就是牵十头牛来都是拉不回来的。 按照正常入职手续报道后,接手培训了一天后,本来当晚会有其他部门的人带着他一起清点库存,但他并不领情,还十分高傲的说自己可以胜任,此话一出,部门没有谁愿意站出来帮他。 这也是为了之后能够拍拍屁股走得顺利一些,对于入职的人际关系,他并不是小白实习生,这点礼数当然知晓,否则就会阻挠他找线索。 找寻了几周都没有寻到,但看到地下室的库房有一处贴着封条,看守此处的保安说这里都是等着被处理的食品,一般一个星期清理一次,明天一早便就会被清除出去。 他打着自己是主管助理的旗号要清理里面的东西,本来此处也并不是什么机密之地,垃圾场所他要看便也没多加阻挠。 果然跟他预料一样,这里确实有同款食品,刚采集样本就听到外面有谈话声,好似上面领导来巡查,见库房封条被撕,立马在门口训斥着保安。 “你是哪个部门的!不知道这里不允许有外人进入此处吗?” 那领导站在杨子谦跟前大声训斥着,还让人事部下来背锅。 杨子谦立马摘下工作牌往他面前一扔,“爷不干了,工资那么低还要听你在这里训斥,欺负新人不算,入职第一天就让假扮完成这么多库存清点,就当今天我白干了,培训的时候还给我画饼,我看你们这里的饼就是有问题,我肠胃不好,吃不下!” 说完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那领带还在原地骂着人事部的同事,反正这种锅人事部常常都有背,或许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杨子谦出了厂子并没有打算离开,一直呆坐在路边等着天亮,只要拦截他们的清理货物的车,就能拿回铁一般的证据。 “傅斯昂,我已经找到了证据,明天一早你自己找一群记者在王氏厂子门口拦截采访,要是行动慢一步,到嘴的鸭子飞了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搓着胳膊坐在马路边上打着电话。 也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走了背字,话音刚落就碰到了刚才训他的那位领导。只见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撵了几下。 “原来你是傅氏集团的人,想干什么?打探军情还是将你们的污名安放在我们身上?” 杨子谦强大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变的手忙脚乱,反而笑着起身,“领导你误会了,我就只是个打工人,这不在找下家吗?” 那领导咳嗽几声,从厂子里窜出来一群工人,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看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样子是想要和他动手。 此刻已经到了深夜,工厂附近本来人烟稀少,这个节点路上更是没有人。 杨子谦手心直冒冷汗,冲他们龇牙笑着:“各位大哥,现在都是文明社会,动刀动木仓的不合适。” 19、医生 眼下寡不敌众,他们一旦动手绝对会把自己打进医院,说好听的话这位领导一看也不会吃,自己两条腿绝对跑不过他们的四条腿,目前也只有一个办法。 杨子谦大吼一声:“傅少,你怎么来了?”喊完立即往前跑着,众人最开始愣了一下,齐刷刷往身后方向瞟去,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后立马上前追赶。 他知道自己跑不过,此刻只是拖延时间从包里拿出甜品狼吞虎咽生吞下去,差点没被噎死在路上。 众人见他团团围住,他们领导是个大胖子,也幸亏他跑得过慢,不然也拖不到他来到跟前。 他上来就是一脚踢在杨子谦的肚子上,这一点也在杨子谦的预料范围内,也正是这一脚让他倒地不起,口中还吐着白沫,双眼泛白,浑身抽抽。 “赵总,他,他该不会是有癫痫吧?” 周围人都不敢上前,自己工资那么少,万一被讹上全家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赵总还以为是自己一脚踢得过狠才导致他这般,眼下有人用癫痫来搪塞过去也算是给自己开脱了,抹着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挂名了个项目老总,可毕竟也不是自己当家,万一惹出事端来,他的东家必定会杀鸡取卵。只是唾骂了躺在地上之人几句便领着众人回厂子了。 杨子谦腹绞痛得厉害,浑身没有力气,拨打傅斯昂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便打给了于泽让他赶紧召集记者前来,他的行踪暴露,唾骂一定会提前销毁证据。 “子谦……”电话一端没有任何回响,他人已经痛晕了过去。 不知他沉睡了多久,只觉浑身无力,等醒后发觉自己躺在医院里,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个小诊所,从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挂在杆子上的盐水注射新的药。 “医生,我,我是怎么来的?”他嘴唇发白无力喊着床头之人。 那医生的声音听着就很阳光,虽然戴着口罩,但能从他弯起来的眼睛看出此人一定是个阳光温暖之人,“郊区正好有人打了120,我们在半路上遇到的你,就一起把你带回来了,你属于食物中毒,可能要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谈及食物中毒一事,他突然想到王氏的案子,一看挂在白色墙面上的时钟,此刻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澄清发布会早就结束,也不知道此事究竟以哪种形式结尾。 自己的手机也被车子辗坏,只好想跟前这位医生借手机打给于泽,问及此事到底怎么样了。 “子谦,你到底在哪里?我们昨晚找了你一晚上都不见你踪迹,桐桐都去报警了,但你失踪不足48小时派出所不给立案……” 听着电话那头之人焦急的状态,杨子谦此刻还是承认他这个妹夫兼同学,毕竟这么多年的死党还是信得过的,反观傅斯昂,昨晚打电话一直不接,也没听于泽提及关于他寻人的消息。 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们却是相反,巴不得对方先一步去找阎王。 于泽在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动用组里的人连夜进行采访,当时如杨子谦所说那般,他们正要及时处理那批存货却被拦截下来,一经曝光此事发生重大转折,此次还特意署名了杨子谦卧底身份,他不顾个人安危将真相揭露出来也算是对之前诬陷他的罪名来了次有力的回击。 今天一早傅氏集团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针对此次食品中毒事件作出解释,王氏食品公司为了争取这次风投,和傅氏集团内部经理沆瀣一气,泄露有关自家食品秘方,王氏集团便利用相同甜品添加过期添加剂后又以交通事故为由混淆两家产品,这才导致出现此等事故。 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也有责任,没有做到管好手下的人,傅斯昂当着所有媒体记者诚恳道歉并对受害人进行补偿。 杨子谦看着电视上回放的画面,里面那人还真是衣冠楚楚,表现的落落大方还彬彬有礼,简直可笑至极。 这只是应付官方媒体的说辞,尽管杨子谦没有深入了解傅氏集团,也深知这应该也离不开傅成文的推波助澜,虽说那经理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但这等有伤傅斯昂声誉的事情对他极为有利,当个看客又何乐不为呢。 这等伤及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事故一定也会引起国家官方的重视,王氏集团暂时查封整顿,傅氏集团也要例行整顿。 “医生,我能不能转回市区医院,我担心我妹妹……” 林洛森给他量着体温,他肠胃本身不太好,腹痛引起发炎症状,此刻还发着低烧,“按理说转回市区医院确实要好一点,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太适合折腾,等你烧退下去后我帮你去问问。” 他在病历上写着东西,笑道:“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要担心你妹妹,看不出来还是个好兄长。” 杨子谦看到他胸口别着医生的工作证,林洛森,这个名字感觉好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刚才听你说食品中毒事件,就是电视上播放的这段吗?” 林洛森侧头看了一眼电视,傅斯昂正在侃侃而谈,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总裁,不光是女人,连男人都会停留下来多看上几眼,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 可他眼中却很干净,不带有一点个人色彩,只是觉得此人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杨子谦嗯声应答,不知为何此人给人感觉很温暖,想要把自己的心事透露给他,便将之前自己被诬陷以及傅氏集团中毒一事和盘托出,这次这么不要命的寻找证据也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他并不像以前报道那般是个无良的媒体人。 “我相信你,从你眼睛中就能看出你不是一个能够做出违背自己良心之人。”林洛森悠悠说着,手上还在不停地写着东西。 “林医生,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 “不用谢我,这是作为一个医者的使命。” 这家小诊所如同麻雀一样,再小也五脏俱全,林洛森作为杨子谦的主治医生免不得要多加见面详聊病情。 许是自己是个职业的记者,总是有意无意打探采访着有关他的事情,得知他其实是从国外留学回来,本应该是要去市区大医院就职,可下飞机的半途中遇到郊区的人晕倒,一路跟随治疗来到这家小诊所,这里处于城区,医生人手不足,他也就先在此处谋职了。 杨子谦看到他额头处隐约有道伤疤,打趣道:“还好你这疤在额头处,还能用头发遮掩,要是在脸上,说不定以后我就要跟着你混了,还不会被人欺负,不过这么一张俊俏的脸被毁了,该有多少人要心碎呀。” 林洛森被他这话逗笑了,伸手摸着额头的伤疤,“这疤还真差点留在我脸上了,当时飞机失事,所幸只是有一场脑震荡,感谢上苍让我活下来救更多的人。” 他像是在说他人的故事一般,没有怨恨无奈,也没有感到难过,这样一个充满阳光的人,真就让人相信白衣天使一说。 两人不过短短一两日,居然也算是交心了,或许他们身上都有着相同的属性,成为朋友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杨子谦打电话给于泽让他们放心,等自己过几日便就回去找他们,自己一切安好。 可这种岁月静好的时日只持续了两日,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林洛森前去查房了,杨子谦一个人在病房中正吃着苹果看着电视,门突然砰一声被打开,傅斯昂缓缓走了进来,小安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在门口守着。 “居然逃到了此处,这么快就不想管你妹妹了?” 杨子谦撑着床坐起身来,讪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巴不得我在那天晚上中毒而死呢,眼下你的清白恢复了,傅氏集团也洗清了嫌疑,想必你的授权书应该也唾手可得吧。” 傅斯昂没有回答他的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冷漠,质问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想接着此次机会逃走?” 杨子谦没有回答当晚一直打他电话没人接,当自己有事的时候他不在,此刻无事发生却又来质问自己,简直有病。 傅斯昂恶狠狠瞪着他,视线逐渐下移到他手指上,发现他手上没有戴着婚戒,“这么快就想离婚了?” 没等杨子谦张口,一个护士送来一袋苹果,说是林医生送给他的,杨子谦喜欢吃苹果便买了一些给他。 小安将苹果蹑手蹑脚放在身后的床头柜上,又悄然出去把门带上。 傅斯昂奋力一推将杨子谦推倒在床上,也不知道他被哪件事给激怒,手使劲儿按住他的手,“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杨子谦手被他反擒住扭着有些生疼,他也被他这一行为给激怒了,“傅斯昂,你他妈就是一混蛋,要想我死,我就偏活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 门外传来林洛森的声音,小安说着此刻不宜进去,里面正在谈及私人问题。 “我是杨子谦的主治医生,我有这个权利和义务进去查房。” 20、强制带回 此刻门外送来一个急诊病人,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 林洛森也没在此多加纠缠,跟着那个急诊病患一起进了手术室。 傅斯昂压根儿也不管门外状况如何,看到放在桌上的那一袋苹果火气就直冲脑门,怒气铮铮看着身下之人,他的人怎么能让其他人来献媚。 杨子谦此刻还是个病人,自然没有太多精力和他斗智斗勇,深吸一口气干脆也不再反抗,直接将自己的眼睛闭着,看他能拿自己如何。 傅斯昂俯身靠近他的耳垂,“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杨子谦没有回答,当面临讨厌之事和人的时候,沉默是一个人最好的武器,能将对方激怒和感到愧怍。 傅斯昂果然也没有再问其他什么问题,在这里一个小诊所里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抱起杨子谦就往外走,随即将他扔在车里。 不过还算他有点良心,把林洛森垫的医药费让小安去药柜窗台结清了。 杨子谦眼下没有力气只得任他摆布,要打要杀也全凭他一句话。 他也不言语,愤怒情绪全写在脸上,只是直愣愣瞪着他,曾想过他会找到自己,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一两日的清净倒成了翘首以盼的日子。 傅斯昂在车里安静多了,也可能是车里空间不够他施展,不过他的手一直紧扣着他的胳膊,杨子谦的胳膊上很快出现了几条红色的手印。 “你不是挺能解释的吗?现在成哑巴了。”他语气虽然平和,但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到没有完全消散的怒气。 杨子谦不屑讪笑几声,反正他也没指望帮他把这件事处理干净能对自己好点,只要他信守承诺不去找杨桐和于泽的麻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再慢慢找机会报仇。他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与傅斯昂例外。 “你就这么对待助你一臂之力的人?我用命换来的证据原来这么不值当。”良久他才缓慢道出这一句来。 小安坐回车里后,傅斯昂的手慢慢松开,“等你养好病就办婚礼,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出现岔子。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随着这起案件的最终告破,利用媒体再宣扬一番关于杨子谦的个人功绩,在那场傅氏澄清的新闻发布会上其实还有后续内容。 傅斯昂本身就是要借着这起案子让杨子谦的身份出现在傅氏集团,傅老爷子的本意是想给他找个门当户对之人,如今他死在大火之中,后辈的婚事自然也就落到傅东头上进行操持。 虽说现在不似古时那般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对于豪门世家来说,门当户对总是要有的,这不仅是关系到傅家颜面,还有以后生意场上的事情。 杨子谦这才反应过来,傅斯昂对整个傅家似乎都有一种叛逃的心理,这一次是把自己当做靶子放在了他们面前,报复了自己也打压了他们气焰,可谓是一箭双雕,果然好计策。 他摸着手上的红印子将头扭向窗边,外面一排排的树木随着视线一点点往后倒移,要是时间线也能像这般倒转,他一定在那晚会和杨桐一起逃离这座城市。 “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傅家娶亲排场应该够大的,好歹是你的正房夫人,三书六礼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此话他并非开玩笑,傅斯昂心里盘算着什么他不清楚,不过自己也并非无利可图。 他舅舅失踪这么久,只要人还活着,这年头谁手中都有手机,家中有电视,傅氏集团这么一个豪门世家结婚肯定也会有热搜报道事件。 只要他能看到,不论之前是害怕傅家还是有意要躲,品性可能有待商榷,但见到他从小养大的外甥怎么说也是割舍不下的亲情,必定会想方设法露面传达他的讯息,再现实一点,他这一辈子都是穷命,看到自家能够攀上这么大一棵摇钱树,又怎么可能不会心动。 话说杨家兄妹还真是跟医院结下不解之缘,实行倒班制得在医院居住,杨桐的脚伤刚好,杨子谦便接上她的病房继续住了下来。 她听闻杨子谦已经回来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他这几日都瘦了一圈,心中憋屈刚张大嘴巴就被杨子谦用手捏住了她的嘴,“不许哭,我这还没有死呢,不仅没死还洗清了之前拿黑钱的污名。” “可是哥哥,你下个月就要和傅斯昂举办婚礼,万一他们说你这是帮自家人干事,那岂不是……” 对于她说这个问题自己一早便想到,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傅斯昂拟定了一份说辞,他不顾自己性命只为寻得真相,还清傅氏集团一个清白,傅氏总裁在城区小诊所找到自己并对自己一见倾心,两人决定闪婚。 “哥哥,你不去写小说简直就是浪费了你这个人才,不过傅斯昂会听你的?” “这也是为了他强娶我的一个有力合法解释,他不会那么蠢,现有的编词不用。” 看到医生来给他的盐水换药,突然想起了林洛森,自己走得太过匆忙,竟然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杨桐看他沉默发呆的眼神,还用手在他面前挥动都没有反应,只得用手指戳着他的胳膊,“这可不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或者遇到了什么人?” 林洛森像一束阳光照进他的世界,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不同属性的人之间会有一个看不见的磁场,偶尔正极拉拢,偶尔负极推得较远; 而相同属性的人在一起会有谈天论地的饱满情绪,即便不用多说也能猜出对方七八分来。他们两人就属于后者。 但杨子谦不能对外言语,要是傅斯昂知道存在这样一束阳光,绝对会变态到想要毁掉。 “舅舅的事……”他还是不禁问起,毕竟这才是故事的起源。 杨桐警觉往身后瞟了几眼,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于泽最近也在打探舅舅的消息,听说有人在滨海见过他,但那人也不太确定所见之人就是舅舅。” 滨海距离此地有几千公里,于泽也是出差路过,旁人见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照片这才搭讪起来。 本还想多问些东西,小安抱着一箱苹果进来,“傅少先生,傅少说你喜欢吃苹果,这一箱不吃完就不要出院,正巧杨小姐也在,你们可以……” “哥哥,我想起店里还有事,晚点我再来看你,你慢慢享用。” 杨桐扭头瞥了一眼那一大箱子苹果不由吞咽了口吐沫,想起之前吃苹果的样子,赶紧逃之夭夭。 杨子谦话都没到嘴边,就只感觉一阵狂风就窜出了门外,真是好福气,摊上了这么一个好妹妹。 小安这回在旁边死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低头削着苹果,杨子谦见他也不言语,整个房间沉闷的慌,便率先打破这番沉寂。 “你们傅少是不是以前被小三伤害过啊,怎么一听到这个词他立马暴走了。” 他还是如同之前一样不开口,只顾低着头削苹果,正当杨子谦想絮叨转移话题时,他拿着苹果递到他跟前,“傅少先生,其实傅少人挺好的,只是他身上长满了刺,很容易就刺伤别人,那是他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 杨子谦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不以为然道:“长满刺?他以为他是刺猬啊,人家刺猬好歹也有柔软的地方,他见他哪里柔软了?还有那所谓的保护机制,保护自己就要刺痛别人,纯属脑子有病,哎……” 他用胳膊肘抵打了他一下,神秘兮兮道:“你家傅少该不会是有反社会型人格吧?” “傅少先生,别的话我不敢说,但自从你来到傅家,傅少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在屋子里孤独生活了,他的话也变多了。” 杨子谦实在无奈拍着他的肩头,敢情傅斯昂是拿他当做解压沙包了,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不是斯文败类就是心理变态,也不知道小安是被他灌了什么迷糊汤,还是被他pua了。 养伤期间傅斯昂一次也没来过,这对自己来说是莫大的好事,他可以随心所欲,小安在一旁专注打游戏。 时不时传出一句Unbelievable的英文,杨子谦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打趣他这蹩脚的英语怕是跟消消乐里面学的。 他总算有了一点情绪变化,抬头冲他嬉笑一声,“of course。” 在医院静养几日后便收拾东西回家,可他刚出院就遭一大群记者堵在医院门口,各种闪光灯扑面而来,上次是民事采访,这次可就纯是八卦娱乐新闻了,也算是变相当了一回大明星,享受着这不可言说的待遇。 “傅少说你们是属于一见钟情,对于这次闪婚你有何感想?” “请问你是为了钱才答应嫁入傅家的吗?听说傅爷不太赞成这门婚事,你们是如何调节的?” “你知道傅少原本是要和莫家订亲,突然出现天降,傅家会和莫家心生嫌隙吗?你之前戴了一枚戒指,请问是之前就有相识求婚还是你心中有其他人?” 小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什么,背后乌泱泱一群穿着西装的人朝他们涌来,立即用蛮力拉扯护着他们两人坐上车。 杨子谦扭头看着逐渐远离的人群,拍着座椅夸道:“小安,你也太帅气了吧,刚才那几下完全就是特工形象,这群保镖怎么没见过,你一早就知道有人要拦截?” “不是我,是傅少,他们不是保镖,是礼宾部的人过来凑人头的,傅少已经在婚纱店等你了。” 21、走过场 刚出院就直接去拍婚纱照,刚遭人抄家就去领结婚证,这样奇葩的事恐怕只有杨子谦才会遇到了。 傅斯昂已经在婚纱店等候多时,他手上拿着公司的文件,若不是为了将这个形式走得更加逼真一些,他甚至都不想办这场婚宴。 杨子谦刚来就直接被推进了更衣室化妆间,没有多余废话,化妆师就直接开始给他修面涂抹东西。 婚纱配西装则为佳偶天成,而西装配西装则信守本心天造地设。 男人的妆面要比女人的简单,因此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完妆整理出来。 当杨子谦身着一身白色西服出来时,还真有点谦谦君子之貌,一旁的导购眼睛都看直了,今天可真是大饱眼福了,此人还真是和傅少鲜有的如此相搭。 可傅斯昂只是推了一下眼镜大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中的文件,直到最后一份文件签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才开始进行拍摄。 “两位先生靠近一点,杨先生要微笑,怎么感觉一副被逼迫的样子。”摄影师在他们前方喊着。 杨子谦此刻还真想回应他一句,确实自己是遭逼迫的。他们两人一人为报复,一人为寻线索,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傅斯昂见他有些忸怩身体还有些僵硬,离自己隔得很远,挑眼看过去,声音低沉着,“过来。” 杨子谦笑着冲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早就骂骂咧咧,可能被郁闷的情绪塞满了,脚步没抬起来,直接上演了一个平地摔。 偶像剧里的情节再次发生了,他因为这一踉跄直接扑向傅斯昂,双手拉拽着他的衣裳,傅斯昂拦腰将他扶起,也不知是哪一方用力过猛,直接就怼上了对方的唇。 咔嚓一声,摄影师满意笑着,这是今天拍到最亲密和谐的一张照片了,其余的两人总有一人的脸色不太好。 本也是走过场,有几张照片充当当日婚宴的门面也就没有过多要求。 两人正在户外拍摄时,莫辰阳缓步走来,他身后带了一群保镖,自己走在前列径直走向傅斯昂。 秋日的风吹动着身旁的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铺了一地,三人就在风中面对面对峙着。 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人,杨子谦眼下正抱着胳膊作为吃瓜第一线的人。 之前忘记了莫辰阳这么一个人物,早在傅斯昂家中就看出他心有不甘,他说过对傅斯昂的感情不足以用喜欢来评价,或许是爱也或许是恨,但眼下更多的埋怨。 “斯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自己一辈子赌气在这里。”莫辰阳声音略微颤抖,他想要上前拉着他,可脚步始终被钉在原处。 傅斯昂透过他瞟了一眼身后站成一排的保镖,“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带人来是想打我一顿还是前来示威?” “他们是我妈派来的,你这一决定不是打的傅家的脸,是我莫家的脸……” 莫辰阳苦涩笑了一下,“你说我要不要听我妈的话,要么抢亲要么今日被你打进医院,免得眼不见心不烦。” “辰阳,即便今天不是杨子谦,我也不可能和莫家有牵扯,你妈亲手毁了这桩婚事,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谅解她,至于你……” 傅斯昂停顿一下,用手指推着眼镜,“是你害了他,我以前把你当朋友,现在最好是陌生人,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 莫辰阳闭眼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大笑道:“朋友?傅斯昂,你可以无视我的情感,但我不能允许你践踏它,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执着。” 他眼中似乎在泛光,但终究也没有看到眼角有东西淌下来,拍着他的肩头,轻声道了句新婚快乐,随即走到杨子谦面前,冲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不太友善,在他侧方位说道:“看守住了,本来我们可以做朋友的,不过很可惜,好像成了敌人。”说完喊着那群保镖护着他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杨子谦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还未自己拉了一波仇恨,分明他之前还想撮合他们二人,也不知道他看上了傅斯昂哪一点,要不是被人逼迫,连夜打包送给他都行。 只是这一闹两人也没有心思再拍婚纱照,反正也只是逢场作戏,有几张凑凑样子糊弄过去便是。 人生阶段有五大喜事:出生、成年、结婚、生子、归土。位于C的结婚此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摆设,一个为仇恨而娶,一个为妥协寻人而嫁,这么看也算是挺登对的。 杨子谦对自己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反倒对这个莫辰阳和傅斯昂两人的关系更加感到好奇,说不定这是一把双刃剑,日后没准儿还能用他来对付傅斯昂。 旁人的阻挠也顶多算是婚礼插曲,最难熬过去的还是傅家人。 傅东和傅成文两人本来就很不好对付了,可傅家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关系错乱的叔伯,在婚前必定是要见上一面吃家宴的。 还没等杨子谦做好心理准备,傅斯昂便拖着他上了车,直接开往欣莱酒店,这个五星酒店虽不是他们旗下产物,但也有傅氏控股,难怪上次那房间像是特定的。 他本身不紧张,可一想到一下要面对那么多人,比他采访陌生人还要尴尬的场面顿时不由打了个寒噤,那群人说不定会问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来刁难他,这不由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家中过年遭到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友好问候。 傅斯昂察觉到他的不安和些许慌张,居然头一次发出内心的喜悦,笑道:“原来你也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不过是一群人,这就被吓住了?” 杨子谦听着他的嘲笑,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用拇指推了一下鼻头不甘示弱反驳道:“笑话,这种场面我见多了,能被吓住?傅斯昂,看来你的人缘也没有那么好,连结个婚都要过五关斩六将,这个总裁当得这么憋屈,还不如我一个被冤枉的记者过的随性。” 傅斯昂也是第一次并没对他的话进行回击,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将头转向车窗旁,透过上面的影子看出他眉头略微皱起,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如小安所说,这样一个刺猬还真是无人敢靠近,可无论有多糟糕的人,还是会有人不甘心的喜欢,比如莫辰阳对他。 本以为能够顺利到达酒店,可那群八卦记者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直接在地下车库埋伏着,等他们一行人下车便蜂拥而至挤了上去,那话筒都快被塞进杨子谦的嘴里了。 各种问题袭来,关于他们两人,牵扯到莫辰阳还有莫家。 傅斯昂起先还彬彬有礼回答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当有人问及他不顾傅莫两家当年订下的信约,不怕他父亲泉下有知不瞑目的一句话给激怒了。 他将其中一个话筒奋力扔在地上,机器发出滋啦的声响,满脸阴沉,带着刀子一般的眼神想要击穿刚才问问题的记者。 “此事是我自己个人之事,跟傅家没有关系,我警告你们不要把我父亲给牵扯进来,你们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倘若再生事多言多余,我想你们公司应该不会等到年底为你们发奖金。” 那样毫无表情冰冷的样子让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多问什么,那也是杨子谦第一次见到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要不是有机器拍着,说不定他都要上前动手了。 谈论已故去的亲人是大忌,可他此番话好像想要把自己从傅家摘出去,外人看来确实像是个大孝子,可在杨子谦看来他这么做却像是对已故傅老爷子的一种报复性行为。 那群记者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动怒,收起话筒便识趣的走了,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商人会有多大的善心特意警告,他们必定会说得出做得到。 杨子谦也很识趣的往旁边挪动几步,这个时候可不能招惹他,万一此人发疯伤及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傅斯昂一把拉起他的手拖着他往电梯方向走过去,冷不防丁的说:“等下你该怎么说怎么说,不用顾忌他们的脸色,倘若你在宴席上说不利于这门婚事的话,刚才摔在地上的那支话筒便就是你的下场。” 杨子谦瞄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声音高昂道:“老公,你等下会护着我的吧。” 傅斯昂嫌弃地用力推开他靠在自己胳膊上头,“好好说话,做个正常人。” 眼下他倒先嫌弃自己不是正常人了,杨子谦死劲儿拉拽着他的衣裳,扒拉在他耳旁小声道:“有监控,你要是想这饭能顺利吃下去,就必须配合我,不然你们傅家人多势众,再加上媒体一渲染,明天我们就能去扯离婚证。” 其实按照他内心潜台词巴不得现在就飞去民政局办离婚,可无奈他舅舅还没有半点消息,只能先依附此人的势力。 这场家宴既然躲不过去,那就正面应对,谁家还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 22、家宴 当杨子谦进屋就被这团气势给震惊了,此间是个大厢房,圆桌坐了足足二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当他们进屋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集聚在两人身上,如同将一个社恐人士被扔进一群互不相熟的人群中,还要被催着表演才艺的那种既视感。 傅东坐在主席右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正席中央,以此按照辈分来往下排,他们两人的位置紧挨着傅成文。 吃个家宴还真没见过这种阵势,倒不如直接说是鸿门宴。这群人看着挺和善,鬼知道会不会跟傅斯昂一个德行。 豪门世家恩怨多,大抵都是明面一套背后一套,要真论起亲情起来,他定是排不上号,看傅斯昂那张冷漠脸估计也没啥亲情可言。 “大哥,你面子可真不小,奶奶刚一下飞机就过来看你,还有傅家的准孙媳。” 傅成文笑着拉着他往自己旁边入座,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其中一中年妇人接过他的话茬来,“姨妈,你在寺院静心想必还不知道斯昂和这位杨先生的传奇故事,斯昂接手的食品出现中毒事件,这位杨先生豁出命来都要还他一个清白真相,也不知是早就所图呢还是真的就是一见钟情。” 在被傅斯昂困在家里的那段时间,杨子谦列了个傅氏族谱出来,座上那位老妇人是傅斯昂的奶奶陈芬,自从傅老爷子死后就搬到了山上寺院清修,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下山,不过即便她人不在傅家,可也算是傅家的当家主母,除了生意场上的事,家中大小还是由她说了算,就连傅东都要听取她的意见。 这位急着搭话的中年阿姨是他七大姑八大姨中的一位,听这话就知道肯定也有张不饶人的嘴。 只要不是门当户对,任谁都会猜忌自己是为了钱刻意接近傅斯昂。 陈芬没有说话,只是多看了几眼杨子谦,嘴角带着笑意,也不知究竟是何意思。 还没等气氛陷入冷冻中,服务员就端着三种品类的茶上桌。 傅东起身乐呵着为陈芬斟茶,“妈,知道您喜欢喝茶,特意给您准备上了……” 他倾倒一杯双手奉上,突然将话头引到杨子谦身上,“听说咱们这位傅少夫人除了能够舍身挽回斯昂的颜面和傅氏集团声誉,对茶道也颇为有研究,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谈论一番,岂不乐哉。” 乐你大爷个头,杨子谦面上微笑着,心里早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此人跟禽兽之类的动物都不沾边,以免玷污了动物。 周围人也都跟着附和,这些亲戚中有做茶生意的,自然不会放过,还强行把老夫人的面子搬上桌面来,“子谦,不如你就说说看,反正姑妈也喜欢茶,说不定还真是和我们傅家有缘。” 傅斯昂推了一下眼镜,扬起嘴角一侧讪笑一声,“小叔这么喜欢茶,不如你先给大家开开眼。当然,你虽然是做茶生意的,但我想你应该对铜臭味更为敏感。” “斯昂,你何必要把话给说死了,我卖茶当然懂茶,可不会像一些市井小户,随便一点苦蒿子都能当茶喝。” 他说着转动圆桌上的玻璃将茶端起来慢条斯理闻着,“好茶,姑妈好品味,傅东看来也是个行家。” 杨子谦不禁笑出了声,周围人此刻本还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一笑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他,那位小叔嗤之以鼻,说他不懂只能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还不如直接坦言。 “小叔,其实我发笑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是万能公式套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得罪人,这在定义上称为笼统概念,挑不出错,倘若你真懂,不如捡细的说。” 他收起笑脸继续纠正着刚才的错误,“苦蒿子不能当茶喝,只能用于外敷,可起止血作用,小叔日后想要举例可得鉴证后再讲,以免出去让人笑话您不懂装懂呢。” 小叔瞬间脸就变了,还没等他发怒开口,那位擅长接话阿姨又上线了,还美其名曰讲着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他这么有能耐,那就给大家说说其中道理,鉴别出这三种分明是什么品类的茶,只怕他一个市井小侩,名贵茶都不知道有哪些。 杨子谦摇头叹息,轻视他们一眼,“奶奶,冒犯了。”说着将茶转到自己跟前,装模作样细嗅一番,又各自抿了一小口,依次说着他面前的三杯茶水,“铁观音、君山银针和祁门红茶。” 铁观音叶体沉重如铁,具有天然兰花香,汤色清澈金黄,味醇厚甜美,入口微苦,但会立即转甜,耐冲泡,叶底展开青绿红边。 君山银针满披茸毛,色泽金黄光亮,香气清鲜,茶色浅黄,味甜爽,冲泡看起来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徐徐下沉杯底,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 至于祁门红茶,茶颜色为棕红色,味道浓厚,强烈醇和、鲜爽。 “其实我不懂茶道,但知道名茶跟人一样需要细品,不是越贵就越能体现它的味道,好茶要细品,人恐怕也需要细看才是。奶奶,您不介意我先品了您的茶吧。”杨子谦微笑着冲陈芬一一介绍着。 幸亏之前研究过这群人的喜好,虽对茶道不懂,但对于名茶可是将其特性背的滚瓜烂熟,这回出丑的可就不是自己了。 周围人顿时不做声了,不是因为他猜对了,而是陈老夫人将一个观音玉坠送给了他。 谁都知道陈芬在寺院清修,手上的观音可是她修行多年之物,连傅氏子孙都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一块来,这观音一旦给出,便就认定了杨子谦进入傅家的身份。 她挥动手喊着他过去,“子谦啊,别人说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听,主要是看你怎么想,斯昂这孩子脾气从小就拧,知道他在置气,你成了他的枕边人,可要担待些。” 这话也是众人万万没有料想到的,虽说陈老夫人比较宠傅斯昂,可对于傅家颜面那定是不会不管不顾的,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莫家。 本是请她回来阻止羞辱这门亲事,怎么就一杯茶的功夫反而让她直接就承认了,傅东见势不对便在一旁敲着边鼓,“妈,这事是不是还要商量一番,杨子谦分明就有不良动机,弟弟不在,我这当大哥的自然是要把关,而且傅家一早便和莫家订下契约,总不能毁了打自己的脸啊。” 他直接把矛头引出来,搬出当年轮船爆炸一事还和周伟有牵连,此刻他早就消失不见,但他的外甥居然倒贴进来,傅家的人怎么能和嫌疑犯的亲人结婚,这要是被媒体曝光,指不定会有多少人看他们的好戏。 傅斯昂过去牵起杨子谦的手举在他们面前,“父亲的死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找出真凶,大伯,我说过,这是我的事,当年你不还撺掇着父亲把我赶出傅家吗?怎么,那时就没有想到会给傅家带来负面新闻?” 杨子谦的手都快要被他捏断了,傅斯昂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他身上,对傅家的冷漠,对周伟的失踪逃逸,再到今日将他推到众人面前唱一出戏,所有的纠葛都是源自他骨子里流着傅家的血。 此时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来缓和这场尴尬的氛围,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能让在座的同意这门婚事,并不是来找茬泄愤的。 杨子谦呵呵笑了几声,挽着傅斯昂的胳膊,天花乱坠将食品中毒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为了增添感人效果,借着自己手被摧残的痛楚,声泪俱下说着两人之间的感情。 “姨妈,我承认你所说我是别有用心,大伯其实一早就在斯昂家中见过我……” 他说着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当时还闹了一出乌龙,说我和我朋友有染,其实我一早就见过斯昂,我做记者也是为了能靠近他,哪怕只远远在一旁看着也心满意足,所以我才会豁出命想要还他清白。 我舅舅或许做了对不起你们傅家的事,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这个是不是嫌疑犯还另有说辞。 我是个穷酸小子,能给到傅斯昂的只有一颗毫不足道的心,不论你们要怎样看我,我这辈子绝不会和傅斯昂分开。” 得亏平时老妈拉着他一起听霸道总裁爱上我,尽管里面的经典台词记不清,但大概套路便是如此。 突然发觉他当记者还真是屈才了,应该转道去学表演,至于这段走心的话也只是为了就事论事,他看到傅斯昂还是想有一个大耳光抽死他的冲动。 他说完还踩了傅斯昂一脚让他表态。两人在进门之间就已经商量好此事要配合他,便也破天荒嗯声应答,“奶奶,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此事,这人,我是娶定了,至于他能不能进傅家的门,您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陈芬无奈叹了口气,示意大家先用餐,本来此行也是家宴,怎么弄得像在商场上对决一般。 这顿饭傅家人都没有吃好,此举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气都气饱了,哪里还能腾出肚子来吃东西。 但杨子谦却吃得不亦乐乎,看样子此事是十拿九稳了,没想到的是这个陈老夫人对自己的初次印象还不错,一旦有了首因效应自己的形象也有了一丝保障。 “既然见过面,我看下月初八日子不错,就定在那一天吧。”陈芬放下筷子如是道。 门口突然想起敲门声,服务员说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在大堂等着。 23、牵扯 众人面面相觑可又不说,单从眼睛里就知道来者是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来。 傅东在位置上佯装叹气,“妈,这事还是由我出面吧,毕竟我现在是傅家的长子,弟弟的孩子理应也由我负责。” “你负得了责吗?”傅斯昂只觉好笑,抬眼看着他那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大伯,明说了吧,人既然是你通风报信找来的,你不去确实也说不过去。” “傅斯昂你被太过分,你想要断绝关系,我代替你爸……” “晚了,我现在不仅不想断绝关系,反而要好好留在傅家。” 傅斯昂说着往门外走去,总有些事还真是要说清楚,不然以后总是会有苍蝇在耳边乱叫。 杨子谦还在埋头吃着,他都有好久没有在正常的饭点好好吃上一顿饭了,哪管他们家的恩怨,可还没有动几筷子就被傅斯昂拉着去到外面的大堂。 在大堂客厅一个中年女人坐在轮椅上,背后估计站立的是她的助理,这个女人杨子谦在媒体上见到过,她便是莫琳,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流之辈,莫氏集团基本上是靠着她白手起家做起来的。 听说她这双腿是在轮船爆炸中被毁掉的,尽管她此刻不能站立走路,可叱咤风云的气场倒一点也没有下降,看着傅斯昂走过来,先是不动声色,随即直接让身后助理拿出一份文件和一块表。 “傅斯昂,你同辰阳自幼相识,我与你父亲又是同学关系,两家世家,你就这样对待我们莫家,今日我也不兜圈子,是来讨个说法的。” 她喜行不露于色,语气说得极为平淡,可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压往下压着。 “莫总,此事我已经同辰阳说过,今日来见你,就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他,我非娶不可。”傅斯昂推着眼镜微笑着,眼神却凌厉地直接剜进肉里。 莫琳示意身后助理将她往前推了几步,瞥见站在他身侧的杨子谦,转眼看向傅斯昂,“我知道你是恨我当年做的那事,你只管恨我便是,可辰阳他又做错什么,他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傅斯昂只撂下一句莫辰阳最大的错在于他将此事告诉了她,“莫总,你同傅家的关系如何我不想管,但是我同莫辰阳的关系,你也管不着。” 他走上前躬身在她耳畔动了动嘴皮,声音极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莫琳原本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却在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捶打着轮椅把手,“你可别后悔!” 杨子谦此刻脑中惊现十万个为什么,他有太多问题没有弄清楚,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关于轮船爆炸一事,关于他舅舅的事就更加不能浮出水面。 傅东此刻也赶了出来,上前就一个劲儿的献殷勤,傅斯昂连冷脸都没有留给他直接拉着杨子谦去到地下车库。 将一群人抛下直接出来,其中还有前来讨伐之人,能不动声色淡然走出来的人恐怕只有傅斯昂了,而他的说辞即便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事是傅东自作主张那就让他自己来收拾残局。无论结果如何,他们的婚礼也会如期举行。 傅斯昂点燃一根烟背靠着车门抽着,眼神直勾勾看着杨子谦,从嘴里飘散出来的烟在他面前慢慢消失后又冉冉升起。 杨子谦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小安不在,只得又让自己当司机,转身就要打开车门却被傅斯昂拽着抵在了车门前。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一点我早知道了。” 杨子谦不紧不慢吸着他吐出的二手烟,被呛得咳嗽起来,说起来一定没人相信,他活得现在还没有抽过烟,只因他自己世界里的老爸便是抽烟过多导致肺癌,早早就抛下他们娘仨,而他的妹妹在八岁那年也染上恶疾不治而亡,他总觉得没有照顾好妹妹,不能再让这个妹妹也出事,所以他一定要保证杨桐的安全。 对于这场鸿门宴看似是给杨子谦一个下马威,实则是想打傅斯昂的脸,他那高傲身姿经人这么戏弄说叨,不打击报复才怪。 还没等杨子谦说出他接下来的报复计划时,傅斯昂揽着他的腰冲上了他的唇,一股有些呛鼻还带着点清香的香烟气息从他的嘴里发散在自己的嘴里。 他又再次将他的嘴唇咬破,血腥味混合着烟味在两人唇齿间流溢着。 杨子谦手上的痛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嘴上又再次受创,他双手用力推开他,用手背抹着还在渗血的嘴角。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杨子谦不屑说完转身坐在驾驶座上,拉出前面的镜子看着自己的嘴皮,殷红的血还在往外冒着,拿着纸巾止住血,这点惯用伎俩他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再怒轰骂他是个变态,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傅斯昂从修长的手指中央弹掉剩余半截的香烟,低头笑了几声也进到车里。他手搭在车窗前,缓缓说道:“去城南墓地。” 眼下已经晚上九点,这个时间点陵园早就关门了,他脑子真是有大病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去墓地。 杨子谦猛踩油门玩起了飙车,城南墓地车辆少,直接飙到180码,是个人都有想宣泄的时候,而他此刻还真想拉着傅斯昂一起赴死,正好也是去墓地,直接往那里一趟都不用人搬。 傅斯昂在后座被颠得下意识抓住安全带,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畏惧,反而直接笑了出来,但也没有任何的话语。 为了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杨子谦终于还是将速度慢了下来,就在刚才一瞬间,他觉得要是死了还要和这人纠缠,那就真的成孽缘了,就算成了厉鬼和也不想再见到他。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拉着我一起去地狱,没想到你还是不够胆子。”傅斯昂在后座嘲弄他一番,眼神看向外面昏黄的街道。 杨子谦抿了一下生疼的嘴角,也以同样嘲弄的口吻回应他:“刚才我还真想过,不过和你这种败类死在一起,会显得我很没骨气,怎么说也要看你求饶一回才甘心。” “你刚在酒店不还信誓旦旦上演一幕此生非我不可的戏码,现在就想让我死,要说败类,我看你离得也不远。” 他来了个急刹车,傅斯昂身体往前倾,头撞在后座椅上,见他缓慢撑起自己的头,杨子谦心中顿时爽快极了,回头看向他,“傅少,你可别把自己抬得太高,刚才那只是一场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有真心?” 傅斯昂推着眼镜并没有理会他,下车走到陵园外,夜间此处是没有人来看守的,死人的坟墓也不需要看守,就算有盗墓也不是盗此处。 这里只有路边冷清的灯光,秋风吹着树木飒飒作响,没有旁人在,除了他们两人没有生人气息在此处响起。 “给你五分钟,想办法把门打开。”傅斯昂站在大门口悠悠地说着。 杨子谦翻着白眼不想搭理,白天不来祭拜,百鬼夜行,原来他也想躲在里面悄无声息。 大门是电子横栏,所幸门不高,纵身一翻就能跳上去,这招也是在上学时练就,看来上学学会的技能还真不少。 他跳了进去和傅斯昂一里一外对着话:“我可是三好青年,偷抢拐骗的事我可不会干,反正我已经进来了,你能不能进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为了防止有警报声,傅斯昂顺手脱掉风衣也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他脚刚一落地就直接拉拽着杨子谦往前方墓地走去,大步流星的步伐几度让杨子谦跟不上趟,几乎被拖着往前走。 他在一个墓碑前松开紧拽的胳膊,杨子谦力气没均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着臀部刚想大骂,侧头不经意间看到灯光下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那是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和他,还真是抱歉,没有按照你预想的一样,你说,我……是要该感谢你呢还是该遗憾,可惜你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幕,实在太可惜了。” 傅斯昂面无表情冷漠说着,他的语气一点也并不像和躺在墓碑中的人有关系。 就算不用知道原书内容,从宴席上他的一番话就能得知他不仅和傅家的人不想熟,甚至还有可能和傅老爷子有一段父子恩怨。 墓碑上的照片看着挺慈祥的,一身西装精英成功人士的模样。 来到此处让杨子谦学会了一个道理,人确实不可貌相,要有过这层皮去看人的本质,实在是脸和心各自不相关。 他没心情想要了解关于傅斯昂的过去,只想借他的手赶紧让脑中疑惑的事情解开,能得到关于他舅舅的消息。 突然起了一阵风,好像还听到狗吠声,这么大座陵园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真有点恐怖片的样子,再加之杨子谦之前确实被按头看了一部鬼片,想到此处,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什么,你人也祭拜了,话也带到了,走吧。”杨子谦还是有点怂的说出了此话,但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傅斯昂抱着胳膊一脸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说这里干净吗?你不是号称胆子大吗?不如今晚就在此地守夜。” 24、恶狗 与一般的斯文败类不同,傅斯昂总是能够在突发情况中偶然起兴,比如眼下深夜造访墓地,甚至还想把杨子谦留在此处过夜。 偌大的陵园一眼望过去都是一块块黑压压竖起来的墓碑,路灯照不到光亮的地方显得尤为幽森。 并非是做过亏心事感到害怕,只是人天生就具有对神秘未知事情感到恐惧的习性。 很久之前杨子谦请大师算过命,自己八字较轻,容易招惹祸端,本来不相信,可被一辆自行车撞到这个书里的世界,还招惹上傅斯昂这么一个兽类,看来大师的话也绝非全部都是虚言。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这并不是神经高度紧张导致的幻听,实际上就是有几条大狼狗拦截在他们面前。 几条狼狗全部龇牙咧嘴瞪着距离不到两米的两人,一直高声吼叫着。 别看傅斯昂平日里高高在上整治杨子谦,此刻他看到面前比他还恶的狼狗不禁往后倒退着,虽然双手紧握拳头,但依旧浑身在发抖。 杨子谦本也是害怕,可看到他被吓到不敢乱动的样子甚觉好笑,之前咬破他嘴皮的事终于在这事上拉平了。 突然回想起管叔告诉过他有关傅斯昂讨厌的一些东西,说他小时候被狗咬过,那是傅老爷子想锻炼他的勇气,但最终还是住院了几天,从那以后他就对狗产生阴影。 恶人自有恶人磨,可磨傅斯昂这个恶人的居然会是狼狗,杨子谦此刻也不知道是该笑死还是等着被狗给咬残。 起初敌我双方处于僵持状态,可杨子谦打了个喷嚏,狗就伺机而动朝他们扑了上来。 傅斯昂如同一块木头直接定在原处,杨子谦只好拉着他往后倒退,顺手抄起堆放在墓碑前的食物砸了过去,扔着水果花束阻拦狗的进攻,没成想这一扔更加惹恼了狼狗,它们呈左右夹击之势将二人围住。 杨子谦此刻好想将傅斯昂随手推出去,用他的肉来保全自己,可这样好似不太符合人道主义。 想要驯服穷凶极恶的狗要么给它骨头,毕竟吃人家嘴软,要么就装成比它们还要凶残的样子。 正好此处有灌木丛和掉落下来的树枝,他结合电视上所学的中二打狗棍法挥打过去,但树枝直接被狗咬断,不过对方也被挨了几棍子,便趁着这个空隙直接拉着傅斯昂往大门口跑去。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困难多了,许是自己力气用得差不多,那道铁门始终翻不上去,几条狼狗露出尖锐的牙齿朝他们奔来。 十分钟后,面前大门敞开,其中一扇还掉落一片活页,门歪歪斜斜挂在一侧。 傅斯昂靠着墙壁,在他身边蹲着一人拍着其中一只狗的脑袋。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杨子谦从口袋摸寻出几块零食肉脯,比起逃跑,驯服更为温和还能促进双方的感情。 不过那门不是他所为,而是站立在角落的那人所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将所有力气都用在了那一脚上。 杨子谦和狗友好握手后将它们送进了陵园,也难怪没有保安看守,用几条大狗看门,倒是省了一笔人工费。 “以后你要是再动我,我就直接牵几条狼狗放在你面前。”他起身拍着手一脸得意望着傅斯昂,“先声明,我刚才可一点都不想救你,只不过不想日后媒体上爆出我嫁给一个被狗咬残的伤残人士,矛头定然又是指向我趁火打劫贪图你们傅家的钱。” 傅斯昂推着眼镜邪笑一声,“你以为这狗是陵园特意放在此处的?” 这话让杨子谦缓慢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小安便急匆匆跑来,看到他们两人无事便松了口气。 “傅少,你,没伤着吧?” 傅斯昂轻笑一声径直往车方向走去,小安本也想跟随其上,却被杨子谦立马拉住,询问着刚才一事他并没有给他打电话,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狗……” “狗是傅少让人放进去的,他小时候被咬伤过,今夜想做个试验,想来应该是要克服这个阴影。” 杨子谦明白过来,当年傅老爷子不顾及他年幼让狼狗咬伤过他,今夜想在他墓前克服这道心理障碍,从拉他来拜祭到狼狗出现,其实就是为了让他父亲目睹眼下情景,不过是为了赌气抱怨的做法。 不知该说他幼稚还是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气借着自己来报复。 只是这人真够狠的,要是今晚他口袋没有那几包零食,指不定是谁把谁推出去喂狗保全自己。 杨子谦用舌头抵着脸颊苦笑几声,既然此人想要抹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弱点,那就制造弱点出来反击。 小安见他脸色不太好,上前关切道:“傅少先生,谢谢你刚刚护着傅少,你没伤着吧?其实……” 他挠着头有些憨憨的样子,往停车位置看了一眼,“我倒希望之前被咬的是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傅少这些年看到宠物狗都会绕道走,以前傅二少还特意拿此事来刁难。” 杨子谦意味深长叹着气,重重往他肩头一拍,“小安呐,你要是被pua了,我可以救你出来,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他扔去喂狗的。” 小安坚决摇着头,说他不懂傅少,要是知道他以前的样子就不会这般认为了,那刺正着长也反着向内延伸,伤及他人自己也会受到内伤。 杨子谦不想同他再讨论关于傅斯昂身上有刺的这件事,他更不想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但这般戏弄又拿自己当做靶子来练手的计俩,这个坎儿就过不去。 这场家宴出了一堆烂摊子,两人就这样从里面生逃出来,也不知最后是将包袱甩锅给了谁,能让莫琳放下身段前来讨说法,也难为一个做母亲的心。 杨子谦已经被这些事搅得脑袋生疼,只想回去安稳睡一觉,可等他们到家中时,陈芬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 “去祭拜你爸了吧……”她率先开口问道,那不是猜测,她语气十分肯定,“斯昂,我知道我不能将你说服,但是很多事情要学着放下,你毕竟是傅家的长孙……” “正因为我是傅家的长孙,所以我就更不会放下。”傅斯昂只答了这一句便转身去到卧室,不过还是叮嘱让她早点休息。 整个屋里空旷无声,尤其在深夜,外面是万家灯火的霓虹灯,而越高的楼层越冷,连一点喧嚣声都听不到。 杨子谦瞄了一眼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这位老人不知在这间屋子等候了多久,换来的不过是傅斯昂一句冷言冷语。 整个傅家,他的奶奶看起来是最亲和之人,在家宴上能看得出来还是挺护着傅斯昂的,可他却依旧一副冷血的样子。 陈芬拍着沙发示意他坐过去聊聊,她看着杨子谦满脸乐呵,“今天你在宴席上说的那番话可是真心的?” 杨子谦嗯啊了一声,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那只是逢场作戏的说辞,这桩婚事对他们两人来说完全就是利用报复的不对等关系,可看到老人家眼中的那份期盼,又不忍心看到她太难过,再加之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对外人提及。 小安送走陈芬后,杨子谦一个人独坐在落地窗的窗台边上,吹着夜里的凉风,看着下面依旧车水马龙的夜景,今夜他注定要失眠。 奶奶刚才跟他谈及傅斯昂的过去,并非是他想听,只是找不到借口推托。 本以为像傅斯昂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门贵族一定会过得比常人要幸福,可听陈芬刚才所言,还不如他小时候过得开心。 他母亲是个普通人家的女人,陪着傅老爷子一起白手起家才有了现在这番成就,只要名利有其一在手,心也就会跟着浮动起来。 傅老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嫌弃这位糟糠之妻,本想和她协议离婚,可离婚书还没有送到她手上就病逝了。 傅斯昂从小就受着来自父母双方的压力,全家估计也只有陈芬一人心疼这个孙子。 被大火逼疯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后妈,傅成文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傅家的重大家事自然要请长辈定夺,可生意场上的事情几乎都是傅东在控股,傅斯昂回来接手后才逐渐扭转一些局势在自己手上。 杨子谦从沙发上直接滑落在地毯上坐着,实在不想自己也卷入他们的这场豪门恩怨纠纷中,只不过他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舅舅到底是被什么人给带走的。 正当他想昏昏沉沉睡过去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那是林洛森发来的一条微信,说他当时走的急连身份证都忘记押在他那里,最近他被调到了市区医院,抽时间要么他自己去拿要么自己给他送过来,还说他这人记性不太好,要是忙起来这事又要耽搁了,只好深夜打扰发了条信息过来。 杨子谦收拾好行头,蹑手蹑脚俯身将耳朵贴在傅斯昂房门上,里面没有听到半点响动,想来他折腾一天也早就精疲力尽,应该确认他睡下了。 他垫着脚拿着外套缓慢关着大门悄然出去。既然林洛森刚忙完,此刻也正在吃着夜宵,不如就趁这个时间还是决定自己过去找他拿回,毕竟身份证这个东西确实是哪都要用上。 25、觅食 他没有开傅斯昂的车,上面有行车记录仪,万一那人心血来潮想要翻记录,估计林洛森也会遭到他的打击报复。 在两人约定的面馆里等着他到来。那是一家面食店,店主营业到夜里两点,晚上来吃饭的都是通宵加班的社畜党,比起白天的热闹,此刻倒显得更加温馨些。 杨子谦进屋第一眼便找到了林洛森的位置,他太耀眼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等自己来到他跟前,面前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这是店里的招牌。 “你说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个点来找我,肯定肚子也是空空想着就给你点了一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林洛森笑着将身份证从口袋摸出给他。 杨子谦两眼汪汪看着,真想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以示感谢。 今天一天感觉在战场上一般,从医院出来直接拍婚纱照,接着就是食不知味的家宴,没吃几口被人拉着出来差点被狗咬,仅剩一点余粮都给了几条狼狗。 也顾不上形象,他撺掇面条就往嘴里送,想来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吧,食欲让他将今天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不是就这么算了,总有一天会跟傅斯昂秋后算总账。 “上次来医院找你的是什么人,那么蛮横无理,我还以为遇上了医闹,听说你是直接被他抱出去的。” 林洛森本不想多问他的私事,可实在好奇在他们走后整个医护人员都在说着两人的八卦。 杨子谦埋头低声嘀咕了一句禽兽,抬头冲他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这事怎么跟你说呢,反正很复杂,算起来我们算是交易关系。” 林洛森不经意间瞟到他手上戴着戒指,打趣原来他已经结婚了,这么晚出来也不怕家里那位担心,要是他没空,自己也可以找时间给他送过去。 杨子谦也只是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反正这婚两人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只是顶了个虚壳而已,迟早都是要离的说不说都是一样。 正当他想转移话题时,不经意间瞥到远处傅斯昂的车正在店门口停车,他心头一惊,想到之前在游乐园一个外国友人只是问路就那般对待自己,眼下这要是被他知道林洛森就是救治自己的医生,指不定会对林洛森如何。 他为避免太过惊慌反而让人看出端倪来,镇静瞥了一眼手表,“现在太晚了,你刚才下班,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改日等你闲暇的时候我去找,现在就不打扰你休息时间了。” 林洛森似乎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也没有揭露出来,也没有刨根问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微微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别回去太晚,省得家里那位担心,等你有空我们再聊。” 他说着拿着外套起身,说了句注意安全后便走出了店门。 正好他的方向在右边,傅斯昂停车位置在左边,两人一左一右就此错开,不过傅斯昂还是侧头望了一眼前方之人的背影,有些许错愕,但也只停留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后便进屋了。 “家里的吃不饱?大晚上还要跑到外面来觅食?”傅斯昂拖着椅子在杨子谦跟前坐了下来。 他来的瞬间也刚好解决了碗里的面,杨子谦抽出纸巾擦着嘴角,“傅先生,你可以当神仙一天不吃饭还能虎虎生威,我可是个俗人,会饿,家里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吃饱过。” 整个店里也没有几人,街边除了几辆还在马路上等着红绿灯的车子,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四下一片寂静,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做着香甜的美梦。 杨子谦双手搭在桌沿边,斜着嘴角吹动着额前的一缕头发,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来,“我不过是出来吃一碗面,你是不放心我跑了,还是,你真的看上我了?” 这话看似暧昧,实则是充满挑衅。他知道傅斯昂除了对自己报复不会产生其他的感情,可还是不由问起这话,并不是自讨没趣想让自己难堪,而是有一种东西在心理学上叫做暗示。 这种信号很微妙,时不时提及又时不时暗示对方,长此以往对方便会接受这样一个信号,也对他的心理起到了一定的暗示作用,久而久之说不定真会有这样一种情感存在。 只要发现这种端倪,杨子谦便能彻底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中拉入泥沼之地。 傅斯昂很明显不吃这一套,笑着挥手让服务员过来,“把你们这里菜单上所有的东西都各做一碗,这位先生没吃饱。” 服务员拿着菜单有些为难,即便是大胃王也不可能全部都点上,吃不完不说,实在是太浪费,便让他们稍等片刻让老板亲自过来接下这样一笔大买卖。 “两位先生,不是本店不给你们做,只是这菜单上的东西有点多,虽然你们可以打包回家,但面食不能过夜的。” 傅斯昂从钱夹子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老板,我也不难为你,那就将你店里的所有招牌都做一份,眼下是深夜,所以这卡上的东西就当给你的小费,不过你可要监督这位先生吃完,我们还是要响应国家号召,要对得起每一粒粮食,做一个光盘行动者。” 他起身走到杨子谦身旁,俯身用手指点在他嘴角一侧,笑道:“好好吃,吃不完,可就成了一个可耻的人。” 这人脑子要说没病只怕没人会相信,大半夜跟踪自己来到此处,就是为了点一大堆东西想要撑死自己,这样的总裁未免显得太过幼稚,可在商战上那样叱咤风云,绝对是人格太扭曲。 店老板见他傅斯昂走了才将那张银卡推到杨子谦面前,这卡他不会收,东西也不会做,“先生,请恕我多一句嘴,这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矛盾就解决矛盾,一旦心结堆积多了,可就解不开了。” 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看到两人手上戴着同款戒指,刚才那动作语气一看就是两人在闹别扭,此话本也不由他说,可毕竟是做他的买卖,总还是要有个说法将这张卡给退回去。 这年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血汗钱,不值得糟蹋。 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杨子谦也没有多说什么,谢过老板后裹紧衣裳回去,但没有看到傅斯昂在家中,原来他出来也并不是单纯来为难自己的。 趁他不在正好可以看看他最近有没有找到关于周伟的消息,抽屉中放着几盒药,那是之前医生开的疗效肾的药物。 杨子谦拿着药捂嘴偷笑着,看来他还真是不行,还非要装出一副能干大事的样子,自欺欺人罢了。 根据记者敏锐的判断力找到在抽屉最底端里面一本书中夹着周伟的照片,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个U盘。 他快速将里面的东西拷贝下来后放好,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钢笔,上面还刻有LX的字母。 从未见过他把一个物品放得这么隐秘又这般重视,想来应该是这只钢笔的主人对他意义非凡,那便只有一个人,他年少时藏在心中之人,这礼物没准儿就是那人相送。 偷摸回到自己屋中反锁房门后戴着耳机看着u盘拷贝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段视频监控。 周伟在轮船爆炸前去过傅氏夫妇的房间,随之又进去一个人,但那人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看不清楚身形和模样。 一行人在船头走廊似乎还发生了口角,他们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周伟进去之前两手空空,出来后手中却有一个皮箱。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傅东去找过莫琳,他还被莫琳推着从房间里出来。 这关系太过混乱,杨子谦一时半会儿还真理不出头绪出来,不过U盘里也有一段录音,音频被人处理过,声音是被换成了假音,那是一段威胁的话,也不知道是对谁所说,他们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要是泄露出去,半路出逃,另一个就是死也会被拉着死,还包括对方的家人。 最重要的一句提到了滨海,当时于泽也说过他在此处出差时有人见过周伟,莫非他真的去到了滨海? 还没等他细想,于泽一通电话打来,吓得他都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子谦,我下班路上看到了傅斯昂的车,觉得好奇就跟着偷摸过去,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他发生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也……” “你怎么知道?”于泽立马打断他的话,听得出来他有些愤怒,“这还没有举行婚礼就出轨了,那是一个空少,看上去比你确实要好看。” 这小子会不会说话,自己的样貌也不差,之前拍婚纱照时还引得一旁人眼睛都瞪直了。 不过杨子谦并不生气,他巴不得他在外面有人,最好三五成群,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他说着让于泽不要忘记他是哪头的,自己和他结婚只不过去权益之计,不出两年一定会离的。 此刻的主要目的就是赶在这期间找出周伟和轮船爆炸事件的真相。 一副心不在焉的听着于泽在电话那头嘀咕,自己滑动着鼠标点开拷贝过来的云资料,百度网盘是加密文件,这里面说不定藏着傅斯昂的秘密。 26、秘密 八卦有时候也是极好的,就如同这个密码,当时同事在安利时自己也往跟前凑了一耳朵,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关于这个故事,而是她们嚷嚷的声音太大了,那兴奋的场面让人印象深刻。 傅斯昂设置的密码除了银行卡跟他有直接的强迫症的症状外,其余的生活密码则是为了纪念一个人,日期是定在他们分别的那一天,中间是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母缩写,后面数字则是他们初遇时间。 这种说法小说中解释的是离别是为了等待重逢,所以将离开的日期写在前面,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互道一句来日方长。 杨子谦揉着鼻头,要不是自己切身和傅斯昂相处过,还真是被小说中的形容给欺骗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里面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他以往的照片。 上面很久都没有更新,日期还停留在好几年前,算起来那时还在上高中,一张照片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上面是他和另一个少年拦肩在篮球场上拍的照片,两人身着球服,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那揽着肩头的少年正是林洛森,杨子谦没有看错,他现在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多的便是额头上出现的一道伤疤。 原来隐藏在傅斯昂心中之人是林洛森,想到刚才那支钢笔名字上的缩写,应该便是林洛森相送之物。 傅斯昂有一年暑假从国外回来,那时他们应该见了面,其中不知道跟莫家出现了什么纠葛,想来于泽之前在机场见到他们两人时就是在那个夏天。 林洛森之前乘坐的航班遇到台风出现了坠机事故,他是为数不多生还下来的人,除了头上留下那场事故的印记外,还将他的记忆的记忆清空,对他年少青春和青春里的那个人都不复存在。 老天可能是见傅斯昂是个败类,不愿他伤害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白衣天使,这便将他脑中关于他的记忆全部抽除。 杨子谦觉得庆幸,回到起点的同时他率先认识了林洛森,想到傅斯昂对他的所做所为,心中燃起了报复心理,他要和林洛森在一起,想看着他心中之人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人会有什么变化。 其实也并不算是利用林洛森,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选择和他在一起。 在结婚的前一日都流行要举办一个单身party,其实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相邀去海边,别人都是吃火锅唱歌,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在深秋夜里去到海边吹风。 于泽搂着杨桐,杨子谦手中拎着几桶烟花,那是在他空余时间设计出来的,很可惜当时没有看到游乐场的那场烟花秀。 他们知道这场婚事不过是走过场,自然也开心不起来,别人是嫁女儿会有哭嫁的习俗,此刻杨桐却想哭他这可怜又幸运的哥哥,不知嫁入豪门到底是好是坏,傅斯昂人看着冷血,但有时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场战役终将会有一方败下阵来,她不愿是自己哥哥。 杨子谦点燃导火索,噌一声缤纷的烟花盛开在深蓝色的海面上,蓝白相间甚是好看。 以后他成为豪门夫人定是有很多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能让他重操旧业跑外勤采访,那就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正好可以借着嫁入豪门的身份进行投资,自己开工作室,也算是圆了在自己世界未完成的梦。 他们选择此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于泽找到他同事的好友,将当年采访爆炸一事的第一手资料带了过来,当时主编为考虑到影响,有好多细节都没有被播报出去。 这事刚说完,林洛森突然就走了过来,浅笑一声,“我下班路过此处,看到这么美的烟花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是你在放啊。” 那是于泽和杨桐第一次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此人阳光温暖,除了傅斯昂不符合常理推断外,面由心生也不是说不过去。 杨子谦裹紧衣裳笑着走到他面前,“好看吗?我设计的。” “嗯,好看,就是隐约当中透露着些许忧伤,让人看了也不知是该说这场烟花绚丽还是多了些悲壮之感。” 林洛森搓了搓手,仰头望着于泽燃放的另一桶烟花如实说着自己的心情,转头冲杨子谦一笑,“其实我不懂烟花,要是说错了……” “没有错,没想到你能看出来……”杨子谦说着有些激动,居然有人可以懂他的烟花,也明白他此时的心境,没头脑问道:“医生这么忙,应该还没有分配到对象吧?” 这话问完就有点后悔,他眼下已经是有夫之夫,总感觉此话是在将自己推出红墙之外,还让他背负一个出轨对象的骂名。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要给他介绍对象,总得要有个过程,这话问得太过仓促。 林洛森用手挡在鼻头轻笑一声,侧头望着他,“你这是想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杨子谦尴尬笑着用手挠着头,也没回答是不是,心中想尽快找出关于他舅舅的消息,这样才能更快一步离开傅斯昂。 他没有接上这个话题,而是想到以后自己要是离婚成功,他会不会介意自己是个二婚名头,便反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有一个离了婚的人来追你的话,你会介意吗?” “哦,你这是想要给我介绍一个二婚人士吗?” 林洛森笑着用胳膊蹭了一下他的肩头,思索半刻后很认真回答:“其实我一直觉得爱是不分前因后果的,动心那就在一起,累了那就分开,能两厢情愿固然好,倘若剃头担子一头热,说出来也无妨,至少表达过了,将自己心意告知也算是一种解脱。” 难怪傅斯昂会将他隐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个角落,他太温柔了,能温暖冷血之人。 性格迥异之人会像吸铁石,估计傅斯昂当时也动过这个念头吧,只是想不通以他那样固执强势之人,也有得不到的人,上天还是公平的。 “我要出国一年时间,作为交流学习,本来是想来找你告别的,没想到这次居然遇上了,也算是巧合吧……”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苹果,笑着道:“正巧还剩一个,既然你喜欢吃不如给你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杨子谦手中握着红润的苹果,要是自己一开始遇见的人是他便就好了,可有时命运就是这样不得已为之。 杨桐悄然走在他身后,“哥哥,那人就是之前在城郊救过你的医生吧,你当时发呆不会是为了他吧?” 杨子谦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要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到底是对他心存感激对于他本身的美好而颇有好感,还是真的算是喜欢上他。对他的感觉很模糊,不过对傅斯昂的态度那是相当明确。 他要出差也是极好的,免得自己来个婚内出轨,到时也让他轻看了自己。 “你的单身party就如此了?”远处迎着海风向他们走来一人。 杨子谦之前还是笑容满面,看到那人过来直翻了几个白眼差点被把眼珠子给翻出来,真扫兴,这个时候都不肯让自己清净一点。 于泽知道他颇有些手段,更何况杨子谦叮嘱过他要好好守着杨桐,即便他现在是和杨子谦结婚,但不妨碍他会对杨桐也有些想法,便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将杨桐拉入自己怀中。 这一举动让杨子谦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随即他竖起大拇指欣慰的笑着,这个妹夫还是挺靠谱的。 傅斯昂见到他们这般防着自己,不禁笑出了声,推着眼镜看向于泽怀中之人,“我傅斯昂真心要得到的人,你们恐怕还没有能力来阻止,我说过了,杨桐眼下是我的妹妹,我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那样岂不是更禽兽了。” 杨子谦听到这话真想回怼回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禽兽了,也学着第一次见他所说的话回道:“都是文明人,加个衣冠二字会更好听一些。” 傅斯昂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微笑着,“都说两个人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像,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就是衣冠禽兽的代言人?” 不等周围人答话,他瞥见了他手中的苹果,摇头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吃,既然这么喜欢……” “你要再让我吃一箱,我明天就联系藏獒犬卖家,有多少条买多少条!”杨子谦立马截断他还没有说完的话,睁大眼睛瞪着他。 傅斯昂伸手将他的衣领一拉,杨子谦便被他带到自己怀中,他靠近他耳边说着:“明天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可别忘了,你要是三书六礼,为夫给你准备了,今晚好好享受的单身之夜,虽然你一早就不是单身了。”说完瞥了一眼那红苹果后便转身离开。 杨子谦沉重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到杨桐异样的眼光,嘴角还扬起放不下来,“哥哥,虽然这件事对你来说挺残忍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我感觉我磕到了。” “磕你大爷……”杨子谦差点将手中苹果朝她扔过去,还好及时收住了手,冲于泽喊道:“管管你的人,有这么看自己哥哥好戏的吗?” 虽然那苹果没有扔过去,但于泽的手还是呈护住姿势,朝着杨子谦憨憨一笑,“哥,其实我觉得桐桐说得也不完全错,你们两人站在一起还是挺配的,要是他没有那么禽兽就更完美了。” 27、婚礼 这世界就离谱,老鼠给猫当伴娘,自家人带头嗑自己和一心想要报复自己之人的CP。 于泽是不是也嗑自己不知道,他是跟着杨桐的话来说,但杨桐那眼神语气情真意切,一副比她和于泽在一起的样子还要开心。 杨子谦气到咬了一口苹果,“杨桐,你还有没有人性,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今天在这里哭诉的可就是你了,还有你……” 他上前真想一掌打在于泽胸口上,“见色忘义,我可是你大舅子,明天我就要奔赴刑场了,你们还真是开热闹不嫌事大。” 说归说,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杨桐也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哥哥,万事当心,万事万物都会有弱点,你战斗力比不过他,但是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想要报复一个人,最狠的莫过于杀人诛心。” 这话说得倒中听,自己和他实力悬殊,不论是从力气还是从数量上对比,怎么看都是自己占尽下风,要是还按照之前所行一事来,只怕会没有翻身之日。 没有任何形式感的单身之夜就在他们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中消逝。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被小安拉扯起来换衣裳化妆,杨子谦全程都是眯着睡眼。 接亲这一环节不需要给外人看便也省去了,直接从家中接着杨子谦就赶往婚礼现场。 这一场婚礼更像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傅斯昂动用了多家媒体实时跟踪报道,婚礼花费资金高达五千万,小到座椅上的花都是上百上千的资金。 这种大场面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杨子谦没想到会有一天也会身处一片童话世界里的主角,看着周边都是拿钱砸出来的设备,一面心疼一面又乐得合不拢嘴,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土包子,但确实没见过这种两眼冒金星的场面,有钱果然够任性。 这场婚礼归根到底证实着傅斯昂宣泄他对傅家的不满,当日那场家宴最后出面摆平的是陈芬,作为傅家当家人,莫琳总不能向一个老人撒泼,傅家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不会跟一个对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置气。 除了傅东和傅成文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墙头草,宁愿当个和事老也不想得罪陈芬,毕竟她手中还握着遗产继承权,谁都想分一杯羹。 由于昨晚没有失眠没有睡好,再加之这是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尽管在婚前司仪拉着他进行过彩排,可脑子混沌一片难保不会出错。 杨桐在台下比他还要紧张,一直紧紧捏着于泽的手,于泽脸皱在一起微笑着拧捏身体,“桐桐,我这不是无骨鸡爪……” “我还有哥哥和你护着,可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整个傅家……” 她看向前方台面上的人,纵使出错,他也能从容面对,还向自己打着招呼。 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然不能丢人,杨子谦越是这么想就越容易出错,傅斯昂在一旁看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好笑,嘴角上扬,“我还以为堂堂记者根本就不屑这种场面,没想到你也有兜不住的时候。” 杨子谦嘴角的幅度一直保持着,都快变成面瘫了,可他不能在此刻失了风度,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我是个正常人,岂能跟你这冷血动物相比。” 能在结婚台上拌嘴的可能也只有他们两人了,所幸声音只够对方听见,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位异常恩爱。 杨子谦向台下望去,当日家宴的那群亲戚面上没有欢喜,除了陈芬慈祥笑着看着他们两人,其余都是低头各自谈论各自的话题。 他的同学同事由于泽和杨桐在一旁招呼,都在说着他运气好,没想到几年不见就嫁入了豪门,有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竟被他这名不经传的小子捡了。 司仪主持两人交换戒指后就被下面不知哪一桌的人起哄喊着要当中亲吻才能有仪式感。 正当众人起哄兴起时,婚宴大门缓缓打开,莫辰阳身着一身隆重的西装进来,他面带微笑,看不出一点戾气。 媒体敏锐的捕捉到八卦消息的来源处,赶紧将镜头对准缓慢进来之人,司仪都有点愣住了,都心知肚明傅家和莫家的交情,本来今日站在台上的人是他,可阴差阳错终究和傅少交换婚戒的人不是他。 莫辰阳站在台下抬头看着傅斯昂,“斯昂,我今日来并不想生事,相反,我是来祝福你的。”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对手表递给司仪,本是想作为生日礼物相送,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提前送给了他。 要是其他人如此做说不定就让杨子谦信服了,可以他记者身份和大致熟悉这本书的情节来看,莫辰阳此举不过是想在媒体面前捡回莫家的颜面,外人以后评论走向有可能会变成莫家不计前嫌前来道贺傅家婚事,有气度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杨子谦看到莫辰阳的手指剜在掌心,那隐忍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场面之事做到了,或许背地里正在计划要如何对付自己抢走傅斯昂这个仇吧。 傅东沉重叹了口气,笑着上前代傅斯昂谢过他今日能够前来,说着请他入座。 而台上的傅斯昂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他们如此决裂成这般模样。 杨子谦还陷入沉思中就被他一把拽在自己跟前热烈而又带有掠夺性的吻着他。 那吻差点让杨子谦差点窒息,手一直掐着他的胳膊,可台下却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要不是司仪在cue流程,今日这红事说不定就变成了白事。 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婚礼,在结婚当日一定是最累的,更何况这还是豪门婚礼,有着各种规矩和仪式,虽然小安一直在旁边进行提示,可脑子依旧记不住太多东西。 不是辈分喊错就是敬茶端错方向,好不容易对了还要说一些吉祥话,杨子谦把这辈子的文学功底都用上了。 婚礼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六点结束,这一天的行程像是跑了一圈环城马拉松,等宾客散去后才有空和自家人说上几句话。 陈芬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子谦,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傅家认定的孙媳妇了,以后你们有事商量着,斯昂还得你多照顾,至于孩子,你们两人商量着,奶奶想等着抱重孙子。” 杨子谦差点没被她这话直接背气过去,生孩子,他可没想那么长远,他爱找谁生找谁,自己不过是借着傅家关系办自己的事。 但也不好意思直接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打着哈哈应付着,别的也没有多说,幸亏傅斯昂此刻没有听到这话,不然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同于泽偷摸商量好,让他多注意滨海的动向,这次婚礼阵仗这么大,周伟要是看到一定会有所行动,也让杨桐平日多留意有没有可疑之人。 他们婚礼结束后便要开启接近半月的蜜月旅行,傅斯昂在婚前早就打点好公司事务,傅成文想换成他的人却被傅斯昂一一往下打压出去,回来接近一年也有自己的心腹,还把小安留在公司打探,一旦有风吹草动还能及时通报。 “傅少,确定要让我留在家中吗?我担心你的安全。”小安在一旁颇为担心,平时都是自己跟在他身边保护,眼下只剩他一人有些放心不下。 傅斯昂将手搭在他肩头,“我这边没事,公司的事情你要盯紧了,傅家的人不好应付,实在对付不过来就去陈总。” 杨子谦在一旁吃着东西,一整天腿都要站折了,肚子还是空空的,嘴里嘀咕着,他没事自己可就有事了,长达半月每日都要和他面对面相见,也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夜里回到家中,看到整个房间都贴着红喜字,还有一张当时算是事故的结婚亲吻照,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色,杨子谦看着却有点发愣,自己这就结婚了? 当初领结婚证的时候还没有觉察自己成了坟墓中的一人,眼下这场婚礼形势彻底浇醒了他,他已经成了傅家的孙媳妇,成了傅斯昂明媒正娶的夫人。 呆坐十分钟后想泡个热水澡后再蒙头睡上一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太过劳累,拿着浴巾走近浴室总觉得有一丝奇怪,浴缸的水已经放好了,温度还正好适宜,难不成自己出现幻觉,今日保姆没在怎么可能会这么周到。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完衣裳就舒舒服服躺在里面听着音乐,正唱到「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时,浴室的门被猛然推开了。 室内温度过高,雾气氤氲着整个房间,借着亮光看向站在一片白雾中的那人,杨子谦立马伸手想要拿着浴巾夺门而出却被按在浴缸中。 傅斯昂的浴巾半开着,他咧嘴笑道:“这就等不及了,还是说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傅斯昂,麻烦你看清楚点,这是我的房间,少给你那奸邪思想找借口。”杨子谦扯着嗓子冲他嚷着。 “噢,是吗?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 杨子谦环顾四周,这浴室东西摆放的位置和物品好像是跟自己的不太一样,糟糕,这是将自己送入了狼的嘴边。 28、顺水推舟 眼下不论是身份还是排场都经过了傅家的官方认证,虽有权拒绝,但也谈不上强迫一词。 杨子谦想起昨夜战略策略转变,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激发他的胜负欲。 他笑着用带着水滴的手捂着嘴嘻嘻笑出声来,“讨厌,不如让我来给老公你搓背,我的手艺可好了。” 这副欠揍又带着娇嗔的语气,他自己见了都想打死自己,更何况外人,说着还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略显风尘的挥动手中的毛巾。 傅斯昂脸上全无刚才半点挑逗之意,起身背对着他,冷漠道:“出去。” 杨子谦为了显得逼真,还在后面哼唧为什么要赶他出去,两人名正言顺又有什么不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傅斯昂推着眼镜自己倒先出去了。 小样,治不了你那就恶心膈应死你,反正要挑一样死法。 可一切并没有他按照他想象中的剧本来,刚一出浴室就被拦腰抱起奋力扔在了软塌的床上,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傅斯昂已经扑了上来。 “想要这招来逃出生天,你不觉得幼稚了些吗?” 杨子谦看着他的鼻尖触及自己的鼻头,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面前之人那副禽兽面貌尽显。 以为他今晚就势在必得,那可多无趣,虽然他现在确实地处上风之地。 杨子谦冷笑几声,淡淡说道:“你要是觉得对不得你的心上人,你最好今天就睡了我。” 话音刚落,他脖子就有一双大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空气从鼻尖被阻断开来,如同在水中憋气般难受。 “怎么?想要杀,杀我,灭口……”尽管这时候事关生死,杨子谦看到他脸上诧异失落的表情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他想要杀的是他的心。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傅斯昂狰狞着脸部肌肉,手上的力道加重,这件事是他的禁区,除了当年有牵连之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更不会当面提起。 想要知道其实并不难,杨子谦自从知道林洛森就是他少年时遇到的那人后,在他书房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他有强迫症,东西必须要按照他心中的位置摆放整齐,可书架上有几本书虽然放在一个角落,但不管是从分类还是大小都不符合放在那一栏,而且还是医书,最为关键的是书上的标号对应的正好是林洛森名字的缩写和生日。这几本书他肯定是淘了很久才买到的。 杨子谦眼睛开始出现红血丝,眼白往上翻着,脑中蹦出一个念头,他今晚怕不是命丧于此,突然大量空气一股脑儿从鼻腔和喉头涌进来,他侧身摸着脖子大力咳嗽起来。 傅斯昂从他身上离开,点燃一根烟坐在床沿边上抽着,他沉默不语,这道隐藏多年的伤疤没想到会在他洞房花烛夜被揭露出来。 杨子谦拖着虚弱的身体往门外走去,背后响起一句话,“你要是再敢提他,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从这里走出去了。” 上次领证将他抛弃在路边要求走回来,今日婚礼差点没把他掐死,他们之间的怨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算完的。 带着对他的恨意杨子谦彻夜查找相关资料,找到以前傅家的发源地就在滨海,当时是做化工方向,在那里有一处厂房,如今好似被遗弃了。 当时在察访食品一事时,偷摸看了一眼傅东的行程单,有好几单生意都在滨海附近,总觉得会有牵扯。 他让于泽走访一趟那间厂房,最好在偷偷跟着傅东,要是他有意兜圈子一定有猫腻在里面。 也不知道是在几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两人一早便飞往一处海岛之地,说是度蜜月,其实就是换一个地方工作。 傅斯昂想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人肯定会有所动静,到时候就想要看看谁会成为这出头鸟。 海岛上有一艘轮船,上面都是些上流社会的大佬,有些来旅游,有些来结识朋友铺平自己的道路。 他们此刻都围绕在傅斯昂身边,毕竟这位年轻有为的总裁人长得帅又有魄力,关键是多金,无论男女都想要往上凑着了解。 当晚他们还为庆祝他的新婚之旅而开设了一场晚会。本来杨子谦是不想跻身进他们这种上层人的社会,难为了自己,也让他人陷入尴尬境地,但此刻他心中有一项报复计划。 他要让傅斯昂知道自己可以被欺负,但也是有脾气的。此人有手段,自己跟在他身边有好一段时日,总要学会他的一些皮毛。 晚饭过后,罗曼蒂克的浪漫曲调回荡在辉煌的船阁中,周围的人都跟着曲调各自调着情,虽然情调满满,尽管档次上了几个台阶,可在杨子谦看来不就是上个世纪的大上海舞厅吗? 面前之人揽着他的腰,一手抓着他的手一前一后跟着调子挪动着步伐,杨子谦时不时往他皮鞋上踩上几脚但又不说话,就直直的盯着他。 “故意的?”傅斯昂咧嘴笑着回看他一眼,瞟到他脖子上还有些红印子,将他用力拉到自己怀中,侧头吻着他脖子上的红印,“这事我不再追究,你也最好忘记。” 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徒,掐了自己脖子还说着不追究,反而说着忘记,要不是怕走上纯狱风格,还真想蒙头给他几棍子以平心中气愤。 为了防止后面计划被他看出来,杨子谦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来,轻微嗯了一声,但还是说着不能有下一次,他脖子可不是面团捏的,没有那么好的韧性,要是断了他可真成二婚了。 一位举止优雅的女士走过来盛情邀请傅斯昂能否共舞一曲,这是一种礼仪,这种场面凡是绅士一些的男士都不会拒绝,众目睽睽之下的傅斯昂也不会没有那种风度。 杨子谦笑着大方请着她往前,自己从傅斯昂身边往后退着,傅斯昂也以同样微笑半弯着腰邀请着那位女士上前。 看着面前翩翩起舞的两人,杨子谦坐在一侧很是欣慰。这个女人是自己给他找上门的,当时他正无聊之际在一侧就看到这个女人想要靠近傅斯昂,可一直畏首畏尾,自己便端了一杯香槟过去。 大抵就是跟她大气说些鸡汤之类的言语,还说晚会的时间可以圆她一次靠近傅斯昂的心愿,只有主动才会有故事。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他的新婚夫人吗?不吃醋?” 那女人十分惊讶,从未见过有人会邀请他人接近自己丈夫的。 杨子谦抿了一口香槟,浅笑几声,“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豪门应该没有多少爱情的吧。” 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心底在盘算着东西,不如就借这场东风做个顺水人情。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能耐,傅斯昂虽说在外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一般只是客气,但与这个女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见到他们两人如此投缘便也就放心了,杨子谦从浮华的船阁中出来,比起里面的浪漫和奢华,自己更适合站在甲板上吹海风。 正当他发呆之际,手机震动起来,那是林洛森发来的份子钱,那场婚礼虽然他没有参加,但是相识一场又如此投缘,份子钱还是要额外补上的。 海风让他昏沉的脑子清醒过来,林洛森当年飞机失事丧失了所有记忆,傅斯昂那么痛恨莫家,想来莫琳一定和此事有关,飞机失事或许不是她所能左右,但她可以赶走威胁她儿子的情敌,如此说来林洛森和莫家也有一段渊源。 杨子谦摸着脖子上的红印,下手还挺狠,林洛森对于傅斯昂看来还真是不能触及的底线,他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此刻就有多恨莫家,莫辰阳和他或许都是同一种类型的人,想来自己以后怕是也会存在某种危险。 今晚的风很凉爽,经纬度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分明都是深秋,其他地方秋风瑟瑟,这里却如同夏日,连夜里的海风都像是夏日里最令人舒心的冰镇西瓜一样感觉到开心。 也不知道舞会什么时间结束的,反正他早早便回了房间。第二日天刚亮就起身去看一场布局下的热闹。 杨子谦吃着苹果装模作样轻叩房门,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可半天都没有听到一点响动,便找服务人员拿来房卡进去。 一进屋就是满床的惊喜,床单散落在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女人正躺在傅斯昂的怀中,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想象中,杨子谦扭头看到了放在角落中的熏香,那是杨桐给他防狼的,没想到当时行礼拿错,香薰放在了他的房间中。 哐当一声苹果滚落在地,由于房门没有关上,周围人经过此处都不时往里面有意无意瞟上几眼。 “傅斯昂你居然这样对我!”杨子谦朝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两人喊着。 他声音吼得异常高昂,情绪也比较激动,还配合之前用的眼药水,吼完便夺门而出,剩下的便交由过路人来评论。 29、转变策略 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婚后三天不到时间里就和其他女人同睡一张床,之前营造出来的好好先生的滤镜被打破,就算没有给自己戴上名副其实的绿帽子,但也够他喝上一壶。 果不其然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结婚才几天就干出这等事,看来人品确实也不是太靠谱,还有些已婚人士过来劝解杨子谦,居然还说了句能够回家就好,更何况两人不过是酒醉躺在了一起,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还有人义愤填膺说着不论对方是什么牌子的野货,要彰显自己正宫地位,哪能被人就此牵着鼻头走。 杨子谦随便应答几声赶紧从劝说当中退身出来,脑子被他们吵得生疼,他巴不得有人婚内出轨遭受唾沫,自己还能跟着凑个热闹,头顶绿帽无所谓,反正也只是交易关系,与自己有何关系。 中午时分,傅斯昂在甲板处找到他,上前就钳住他的手,“这招借刀杀人的计策不错,是不是漏算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你就可以写一篇报道出来指责岂不是更解你的气!” 杨子谦本想回答他的话,却被他拖着上岸往公路上走去。马路上的车虽不及城市的车水马龙,但也会时不时会有几辆车飞驰而过,在这样宽敞又没有很多车子的地方,车速一般都会比较快。 “傅斯昂,为了这么点事情就拉着我去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谁都怕死,尤其看到急速从面前飞驰而过的车辆,之前飙车起码还有个安全气囊到保护作用,这里可就只能肉搏了。 傅斯昂的脚步并没有放慢下来,他直接拉着他去到一辆机车面前,扔给他一个头盔,“你不是想要知道周伟的消息吗?上车。” 当听到关于他舅舅的事,立马就被打了镇定剂,也顾不上生死,立马戴上头盔跨了上去,只是想不通他舅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没等他细想,傅斯昂就转动手中的把手,车子尾部发出轰鸣的响声,杨子谦都来不及扣上安全帽就被带着往前飞。 要是说之前是在飙车那可真是误解了飙车这两个词,傅斯昂一旦疯起来,那完全就不是人。 杨子谦死命在后座上紧紧抱着他的腰,透过厚重的头盔喊叫着:“傅斯昂,你大爷的,开这么快是要急着投胎吗?” 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起码游乐场所还能有个生命保障,这个完全就是凭运气。 他吼得嗓子都快嘶哑的时候,速度便突然停了下来,等他睁开眼睛时,面前拦截了几辆机车,上面的人都戴着头盔齐刷刷看着他们。 中间一辆机车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胳膊上纹着花臂,从机车一侧掏出一根棍子,拖着棍子走到他们面前,举起棍子朝着傅斯昂嚷道:“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人,敢睡我的女人,要么给五百万作为赔偿,要么留下一条腿。” 傅斯昂撑着机车从上面下来,取下头盔推着眼镜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棍子,不屑笑了一声,“杨子谦,还挺有生意头脑,五百万是不是太少了?” 杨子谦一听这冤枉之词,立即从车上撺掇下来蹦到他面前,“傅斯昂,你别在这里像一条疯狗乱咬人,我承认昨晚那女人是我顺水推舟,但今天这群人跟我半毛线关系都没有,你自己把人家女人睡了还倒打一耙。” “原来你这小子也参与其中,好啊,既然不打自招,那我也便多送你们一份礼物。” 那社会带头大哥用棍子拍打着手,他戴着头盔看不清表情。 眼下十几个人对他们两人,这一看就是亏本买卖,那社会习性那么剽悍的大哥肯定不会听他们动动嘴皮子来解决,眼下只有一个快速解决问题。 十五分钟后,傅斯昂用着沾满血迹的手取下杨子谦头上戴的头盔,推着眼镜邪笑一声,“以后还敢吗?” 这人简直就是疯子,想走纯狱风不要命的疯子。 当时带头大哥挥着棍棒上前却被傅斯昂一脚踢翻,冷漠不屑从修长手指中扔出一张黑卡,“里面只有两百万,其中有一部分是给你们当医药费的,想拿到它很简单,你们互相殴打,不见血不收手,谁流的血多谁就能多分一点。” 杨子谦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还真动手互抡,而且带头老大更为卖力,让其小弟都殴打自己,最后脑袋破了浑身是血的被傅斯昂扶起来,他笑着拍着他的肩头,将黑卡放在他掌心,“放心,我已经给你们叫了救护车,不会死。” 能解决此事的确实只有一种办法,不过不是跑,而是用钱来买,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这点伤顶多住院半月左右,医药费不过几万,剩余的可够他们吃好久了。 杨子谦甩开揽在自己肩头的手,此人看着温和有礼,连刚才同那群社会大哥都是笑着谈论,可正是这样才会让人感到害怕。 “我舅舅的消息呢?”他面无表情冷冷问道。 傅斯昂哈哈笑了几声:“我以为这招只能骗骗小孩子,没想到你也会相信……” “傅斯昂……”杨子谦皱着眉头揪着他的衣领怒道:“你他妈就是个变态,混蛋!” 说着就朝他脸上挥打了一拳,将这些时日积压的怨恨都凝聚在这一拳头上。 傅斯昂笑着摸着嘴角的血看着前方头也不回之人,“看来还是有些力气。” 杨子谦走着走着便用力狂奔起来,这种日子他真的受够了,要是再待下去只怕自己也会被逼成一个疯子,和他一样冷血泯灭人性的疯子。 沿着小路没跑几百米就又被一群人拦截了去路,他们没有戴头盔,面目看起来只是冷漠了些,没有想象中那般露出凶狠的目光。 “你们还有完没完,傅斯昂给的钱还不够吗?不够去找他。”杨子谦心情很糟糕,连语气都是凶巴巴的。 对面一人冷不防丁道:“我们找的是你,杨子谦。” 他和这群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除了傅斯昂还能招惹其他什么仇家,脑中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他之前还真是得罪了一人,凭那人的手段总不会雇来一群小喽啰来打他一顿消气吧,这种社会流氓干的事可一点都不像那人的作风。 然而事实再次证实,有些人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干着地痞流氓的勾当。 他所在之地是片小树林,本来这个海岛上就没什么人,这还是条小路,此刻还真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催倒霉像。 不过他此刻一点也不着急害怕,有一个人绝对会赶过来,说不定还会救他。 眼下他尽量拖延时间,同那群人闲扯,“你们是本地的吗?雇你们的东家长什么样?男的女的,给你们多少钱啊?你们知道这种打架算群殴,属于违法的,要是被抓住不仅要罚款赔医药费,还会被行政拘留,不如我教你们一招,你们可以给我钱让我自己受伤,到时候也怪不到你们头上啊……” 面前那群人起先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听着,可听了几分钟后他还在喋喋不休讲着,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就动起手来,还好杨子谦神经一直紧绷着,那一拳算是有惊无险躲过去了。 可防了一招防不住其他人同时上前,正当他们准备拳打脚踢时,傅斯昂冲了过来,他们一见他过来就使着眼神跑了。 看着躺在地上此刻有些无助的杨子谦,傅斯昂脑中突然惊现一个场面,他呆愣在原地,随即上前扶起地上之人,“这群人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只有我能欺负报复你,其他人休想动你。” 杨子谦知道他手机一直被装有定位器,不然当时出去找林洛森他又怎么会那么精确找到自己所在店面。 杨桐说得没错,有时还真不能和他硬碰硬,不然吃亏的就是自己,还招惹上仇家,自己一人势单力薄,总要找个挡箭牌。 趁着眼下这么好的时机,他性子软了下来,委屈巴巴道:“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被他们打死了,到时候你只能去地狱找我报复了。” 说着眼中泛光,带着让人心疼的目光望着傅斯昂,还将手臂上被打出的淤痕有意不动声色的露在他面前。 傅斯昂还真是没有见过这般可怜巴巴样子的杨子谦,之前要么就是一直同他叫板,要么就是和他对抗着来,刚才还给了自己一拳,此刻就成了这般令人想要保护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我在博取同情,你大可以现在就一走了之。”杨子谦看出他有些狐疑的目光,便直接摊开了说。 傅斯昂低沉笑着,抱起他往外走着,“我挨了你一拳,你被他人打了一通,算来也公平,要是下次再这么冒失,我可就在一旁看好戏了,放心,我还没有玩够,怎么能让你有事。” 杨子谦突然搂上了他的脖子,用手摸着他的嘴角,“刚才无心的,但是那也是被你挑起的事故。” 傅斯昂被他这一摸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之前也主动和他亲昵过,但总归不是正常人的语气,也是事出有因,可这回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利可图,更不是为了摆脱自己。 他低头看向正望向自己的怀中之人,刚想问出什么话来,杨子谦就直接点上了他的脸,傅斯昂直接吻向他的唇。 有些人如同麻药,会让人上瘾,会有种报复后的侵略感。 看来这招还真是管用,鱼儿算是要上钩了 30、处理内患 杨子谦此刻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一手拿着苹果啃着,一手埋头整理东西。 本来这点创口只是皮外伤,更没有伤及骨头,但他还是要求留院观察脑袋,说着自己感觉头晕眼花,时常还耳鸣,怕留下后遗症。其实这都是他为找资料而随便找的借口。 于泽以邮件的形式将他这几日的暗中查访发送过来,滨海那所化工厂前期确实被遗弃了,不过现在被改成了一所垃圾回收站,在它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所五星级酒店,那也是傅家的产业,归属在傅东的项目里。 傅家产业涉猎广泛,傅东手下最大的项目便是酒店,他近期的行程不过也是去这些酒店巡视,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有一点比较好奇的是,他去滨海沿边城市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分明南州酒店更多。 杨子谦看着加密文件传送过来的照片,他身边除了司机和助理,还经常见到一个戴着墨镜手背上纹了一道符的男人,年纪看上去和傅斯昂相仿,但一个看着斯文,一个看着像道上的人。 当他放大图片时,突然瞪大了双眼,身体往前倾一直紧紧盯着那张照片,在对面马路上一个帮乘客搬箱子的出租车司机被拍到,虽然只有半张脸,但真的很像周伟。 他赶紧联系于泽,将那张照片标出给他,问道最近几天可有发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比较可疑。 杨子谦前脚刚走,杨桐没几天就收到一封匿名信,当时信封放在店门口的一只布袋里,上面写着准备两亿来交换他们想要找的人。 这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对方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只让准备钱,要是周伟被绑架,绑匪怎么可能不说交易地点在何处,也没有确定时间。 当时他们拿不定主意,觉得这封信有可能是恶作剧,也有可能是有心之人想要利用他们找周伟的心理,此事一直没有及时告诉杨子谦,想等他回来后再商议,没想到今日他主动问起。 “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入神?”侧方位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杨子谦根本就没有预防到傅斯昂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嘴里的苹果来不及咬碎就直接生咽下去,差一点就见到了上帝佛祖。 手也不知道点在了电脑的什么位置,一段广告声音响彻在整间病房:肾安宝采用纯中药提酿,人参鹿茸老虎鞭等多味名贵中草药混合制成,既能补肾壮阳养气,还能让人倍感年轻旺盛。 男人要肾好,就喝肾安宝,他好,你也好,用过的都说好! 杨子谦猛拍胸口提高咳嗽音量将其从电脑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给压下去,可那声音太过魔性实在难以压制住。 他缓慢抬头看着站在身侧之人,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上让人察觉出有些危险。 杨子谦尴尬挤出一个笑脸来,“手,手误,这里没别人……” 才刚说到一半,窗户前晃荡走过几人,捂嘴笑着还低声嘀咕着什么,这才注意到这个海岛上的病房跟南州所在医院不同,这里的墙面由窗户组成,玻璃肯定隔音效果也不会太好,那几人怕是听到了些什么,眼神一直偷摸瞟向里面。 傅斯昂转身将窗户两边的窗帘拉上后缓步朝着杨子谦走来,那架势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安好意。 杨子谦突然抽搐起来,还顺手把电脑推到了地面上,一直捧着自己的脑袋喊着:“我的头好痛,感觉有东西在扯我的神经,医生……” 傅斯昂抱着胳膊站在原处静静看他的表演,一分钟后他俯身上前,手按住了床位上的那个呼叫按钮,“你最好祈祷等下医生会给你判定出什么症状。不然,可没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医生听到铃声后立马赶了过来,看了杨子谦的眼白和舌头,还大致翻阅了他的病历,“傅先生,你夫人其他身体方面都没有多大问题,可能存在癔症情况,这个可不是药物能够从根本上解决的,不过很轻微。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只能外伤,这种心理疾病还得亲属多注意体谅关怀。” 傅斯昂没有想到他还真有其他症状,居然还是个心理疾病,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躺在床上捧着脑袋的人。 其实在他没有到来之前,杨子谦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找了医生一趟,说着自己在家不受重视,此番生病就是想让他多照顾自己,拉着医生让他帮忙到时候多给他吹吹耳旁风。 医生的职业是救死扶伤,对于他人家务事也不好插手,本来想另外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发现他有时还真和癔症症状点相似,以自己主观意识感觉到疼痛,会出现突然的情绪化和遗忘,想借助事务来吸引他人的关注,便也就将这个症状说给了傅斯昂。 医生叮嘱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也不打扰他们。杨子谦见医生走了才缓慢放下自己的手,一番折腾额头上都冒出汗来,正想舒缓一口气,傅斯昂就靠着自己坐了下来。 “癔症?是压力导致还是想让我额外关注你?” “不用,我,我就是,可能嫁入豪门,有点不太适应,觉得有些压力,休养几天就好。” 杨子谦吞吞吐吐赶紧解释着,没让他额外关注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了,要是再特殊关照岂不是没有全尸。 傅斯昂笑着用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蜜月在医院度过这么没意思,那不如早点回去,想必你更需要你的妹妹来关照。” 这话让杨子谦心中藏着的雷终于排除掉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盘,要是真惹急了他,到时候连跑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跑。 能让他这么快转移视线并想要急着回去的只有一件事,傅家其他人终于开始作妖了,想必他回去是想清理自己手下的那群吃里扒外的外贼。 他们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到公司去,那是杨子谦第一次走近那家闻名已久的傅氏集团大楼。 除开傅斯昂人面兽心那一套,此刻他的风范还算是个令人钦羡的总裁,那挺拔身材的身姿如同一个行走的衣架子,走路带风,不仅有范儿还颇有气场。 公司的人眼下无形当中站了阵营,尽管将傅成文手下的人辞退的差不多了,但总归还有几个心腹,当时出了食品中毒一事后,傅斯昂的声望不断下跌,虽然后来澄清是一场诬陷,但公司的人在出事时就已经站好队伍,傅斯昂是绝对不会放过来回横跳的人。 这次趁着度蜜月的空隙,傅成文想将之前老部下的股份收回,那几个顽固分子一直持中庸之道,但也有墙头草的属性。 那群人自知得罪不起傅少,也知道他的手段,之前为了惩戒一个傅成文身边的小喽喽过来打探消息,自己好好款待迷惑对方,让其心悦诚服,傅成文多疑,即便那人打探出消息他也认为不可靠,还对他心生嫌隙,那小喽喽里面不是人,最后还要以损失公司利益的污名被迫离职,当然还要承受相应的损失。 那些老部下只想拿着钱跑路,傅斯昂也答应放他们一马,不过必须在临走前要让傅成文得到一个教训,这也是替换筹码,他们没有选择权。 傅成文没想到自己正中傅斯昂的计谋,那些股份不过是个幌子,早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收购了。 他也没料到他比自己先一步拿到股份,眼下那群老部下还反咬他一口,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此刻正百口莫辩道出他想要抢夺股份自己坐上傅氏集团的第一把交椅的事实。 “傅少,这些资料都是傅二少近段时间的业务往来流水,有好几单都是莫氏集团的业务。”一旁的总经理将一堆资料堆放在会议室的桌上。 傅斯昂大致扫了一眼,扶着眼镜露出一丝笑意来,手中拿着钢笔缓慢敲打在面前的桌上,整个会议室的人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抬头看他,此刻除了在一旁观望的杨子谦,其余人都如坐针毡,傅成文此时也没有底气,因为他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成文,你是想要把傅氏集团连根送出去吗?” 半晌傅斯昂才缓慢说出这句话,“你干脆直接把你的产业全部送给他们岂不是更能让他们对你更加刮目相看。” 傅成文手中有好几个大项目都是直接以最低的报价给对方,他之所以这般就是因那几个项目将要回归到傅斯昂的手中,一旦低价合作回收利润将会大打折扣,而且那几家之前一直想要弄垮傅氏集团,没想到他居然还选择和他们这群人合作,其目的就是想要看傅斯昂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总,既然这几个项目一直是你在跟进,自己想办法让他们毁约,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月底没有交代你可以直接从公司退到他们公司,走之前……” 傅斯昂语气温和,还带着笑意,可那笑不禁让人汗毛直立。 “傅,傅少,我懂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李总冒着冷汗应答着。 公司的人但凡是高管多多少少都有点把柄在傅斯昂手上,他一般要挟人的方式,只是会坐下来笑着和你讲道理,道理说不说得那是另外一回事。 至于傅成文他继续当他的二当家,但所有东西都不过他手,眼下他完全处于被架空的职位上,此等决议让他愤怒的将文件猛地扔在傅斯昂面前,“傅斯昂,你有种,趁大伯不在想回来主权,别忘了授权书还在他那里。还有,你之前娶了那个男人已经打了莫家一回脸,这次你真想撕破脸皮吗?” 31、催情 即便莫琳和傅老爷子是同学,但那也只是上一辈份的事,更何况傅老爷子现在已经永久消失在那场大火中,他想不想撕破脸不知道,反正是不会原谅莫家对那人所做之事。 杨子谦在底下笑出了声,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在后座角落还有一个人存在,傅成文本来当着众人就没有颜面,被他此番一嘲笑更加暴跳如雷。 他一掌拍在桌上,“杨子谦,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不在家里守夫道,跑这里丢人现眼,你听得懂吗你就笑!” 杨子谦抱着电脑从人群中挤过去,轻蔑望了他一眼,插上投影设备,在众人面前将刚才所做应对此次傅氏损失简单做了数据分析和一些建议方案。 他不紧不慢说着接下来的事务安排,还一并安排上媒体进行曝光,外部施加压力给对家,到时即便他们不肯轻易让步也会被迫放弃。 至于莫家更是无稽之谈,这几个对家虽说和莫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但也仅限于些不痛不痒的项目,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成文,要是莫家那么容易和傅家撕破脸,当时莫辰阳就不会参加我们的婚礼,更不会当场祝福斯昂,这才没几天就此翻脸,他们可没有某人想得这么小肚鸡肠。” 那些数据分析整理说得头头是道,连给出的紧急措施都是恰到好处,既维护了公司利益和声望,又能让对方感觉到无形压力,在场所有人都对他投去赞叹的目光。 之前只听说他是个记者,还有一段黑历史,眼下看来还是颇有真才实学,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傅斯昂没有持反对意见便也就按照他所提议的方案让项目组的人着手准备。 反观傅成文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仅连累的一众负责人,连自己眼下都被人架空了,众人散会后,傅斯昂扶着眼镜斜视着他,“成文,刚才在员工面前我给你留了脸,你最好自己捡起来,你以为大伯把授权书扣住就能压制住我?” “傅斯昂,你有种,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求我给你一条路。”他说完又怒瞪了杨子谦一眼,擦肩走过他身边拍着他的肩头道:“小子,你以为凭你这点小九九就想分一杯傅家的东西,傅斯昂他可是六亲不认,你觉得他会在乎一个所为的夫人?” 杨子谦被他这话逗笑了,带着挑衅的口吻道:“我还真没指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傅成文看着屋中夫妻两人,都是一群疯子,两人果然很登对,豪门关系利益最重要,也不知道傅斯昂到底图他哪一点。 门哐当一声关上,震得一旁的百叶扇窗帘发出窸窣的响声,这个会开了三个小时,深秋本来就黑得早,眼下外面更是一片漆黑。 傅斯昂倚靠着座椅转动手中的钢笔看向杨子谦,“想证明什么?还是说你对我现在有利用价值,让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杨子谦并没有因为他看穿了自己而变得慌张,既然想要转变计策,那就要从头开始。 他缓慢将笔记本电脑关上,冲他龇牙一笑,“我饿了,不如我们去吃饺子吧。” 从上次他被那群人打伤后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段转变,傅斯昂现在有点弄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要吃饺子?”他站起身来将椅子往后推动着,嘴角带着奸邪的笑意,走到他跟前一把推倒他在桌上,自己俯身上前撑着,“好啊,我满足你。” 杨子谦这次并没有反抗,而是拉着他的衣裳用眼神示意玻璃外面,“现在人太多了,不如回家,你也不想现场直播吧?” 傅斯昂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乖巧不跟他硬来或者拿言语刺激他的人,不过有一点还是被他说对了,此处是公司,他是傅氏总裁,即便在饥饿难耐也不至于不顾及身份和形象在此处行事,只怕到时桃花八卦满天飞。 最终还是带着他去吃了碗饺子,看着在餐桌前低头默默吃着饺子之人,不知为何发觉此人长得还确实挺英俊的,他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但随即被强行压制下去。 杨子谦回家后趁着洗澡的功夫赶紧打电话联系林洛森,“洛森,你知道哪个穴位能让人快速晕过去,是不是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往人脑后一打就晕过去了?但是第二天应该会有记忆的吧。” 林洛森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起,实在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有人对你不利?报警没有?” 杨子谦将水声开到最大,还不时往浴室门口眺望,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就说他没事,只是突然想研究了。 林洛森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子谦,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相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电视剧打人脖子是不能将人打晕的,即便用蛮力打晕过去很容易会危及道生命,人的后脑勺很脆弱,有时候一粒豆子都能致人休克,要么你试试一些穴位,我平常也有看一些中医的书,但我还是不建议你尝试,这些穴位不懂的人点着回有危险。” “要的就是不经意间的危险……”他兴奋的脱口而出,声音高扬了几度,立马捂着嘴拍打着水面,怕林洛森多想便又多解释了一句,他其实就只是比较好奇,想看看有哪些神奇的穴位而已。 在浴室待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差点没把自己泡白了,他躺在床上拿着书心不在焉的翻阅着,这种提心吊胆等着某人破门而入的心情实在太煎熬了。 门嘎吱一声,果然那人还是不出所料出现在他房间里,傅斯昂扭动了一下脖子,将最顶上的扣子解开露出他有些勾魂的锁骨,手上解开袖口看着床上之人。 没等他开口说话,杨子谦就率先问道:“这么晚了,你又有什么招数,我最近没有睡好也不是夜猫子,可陪你玩不了通宵。” 场面话还是要有的,不然突然的转变实在太过突兀,此人有疑心病,肯定能猜出自己的意图出来。 傅斯昂迈着步子走到床边,饶有兴趣盯着他那双闪烁的眼睛,“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你说我能玩什么花样?在公司时你不还要求回家吗?这么快就忘记了,还是说你当时想来个权宜之计,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杨子谦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种场景他还是有些慌张,两人住在一起几个月,他知道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 傅斯昂看着他喉结上下蠕动着,不由分说扑向了他,将他压在身下,靠近他耳旁低沉道:“我肾好不好,医生说了不算,不如你来评价一番?” 说完就直接冲向他的唇,这次不仅是唇,慢慢想一点点攻占他,当他靠近自己脖子时,杨子谦一面回应着他,一面用手摸着他耳位使劲戳了下去。 傅斯昂只觉耳后有一丝痛感袭来,他停下动作一把抓住他的手,嘴角扬起,“看来你还是不大情愿啊,点穴这招难不成也是叶师傅教你的?下次真要点穴可就找对地方。” 完了,这次真的是逃不过去了,自己今日本来就很劳累,平时都反抗不过,更何况舟车劳顿后,今晚怕是躲不过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放在前方桌上的香薰,想起之前杨桐总共给了他两个,一个误用在了他和那个女人身上,这次穴位不管用,香薰应该能管用。 “等等……”他推着他隔开一段距离,“我,我有些紧张,听,听说香薰能够让人平心静气,我想打开上熏香再……再说。” 傅斯昂跟着他的视线也望向静静放在他桌上的那盒粉色香薰,他带着一抹不知其意地笑,“杨子谦,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杨子谦没弄懂他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怪吓人的人,拼命点头,傅斯昂起身让他过去点上,他扭动瓶盖打开,一股淡雅香气开始席卷而来,等下看你怎么神气。 可好像有点不对劲,自己浑身有些发痒,一直痒到心里面,难道自己对这香薰过敏,他挠着胳膊,越挠越痒,这股痒不是限于皮肤上的,而是来自心里的躁动。 他想可能是自己离香薰比较近的缘故,就一直往后倒退着,结果也没看到后面床的位置,脚后跟提到一下就瘫倒在傅斯昂的怀中。 自己的胳膊和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碰撞像是被点燃了一堆柴禾,火苗从心里窜到头顶。 他手不听使唤搭上他的脖子,“傅斯昂,你,你对,对我的香薰做过什么手脚?” “我看它外形独特,就拿来研究了一番,正好我有客户是做香料生意的,只不过加了点让人不那么嗜睡的东西,你在岛上不也是这么期望的吗?” “你,你太卑鄙了,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杨子谦极力用最后的理智压制着手和心的躁动,“你,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这玩意儿这么邪乎,那客户难不成是电视剧看多了,也制作出了催情散一样的东西。 傅斯昂一粒一粒解开自己衬衫纽扣,靠近他身边闻着沐浴露和香薰的香味,轻而易举翻身将他压倒在席梦思上,“我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心?你的心对我来说犹如破铜烂铁,你不过就是我报复的工具,看你挺聪明的,应该不会蠢到找不准你的定位。” 杨子谦耳畔出现了耳鸣,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给自己安上什么病症,此刻他还真有些头晕眼花,但脑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不太安分的状态中。 32、失身 也不知道这个被动了手脚的香薰有没有副作用,分明整个屋子都飘散着那股清香,为何只有自己有如此大的反应,在他面前那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不科学。 傅斯昂看出了他眼中露出的疑惑目光,“你不会不知道泡热水澡会让人的血液加速,会加速新陈代谢?” “那,那你能不能说说其中的道理?”杨子谦额头都冒出汗来,他声音有些抖动。 都这个时候了,他已然成为砧板上的肉,可杨子谦还依旧抱有一丝希望,还在拖延时间想让他在这躁动的氛围中讲解科学依据。 傅斯昂将自己的衬衫脱下随手一扔,结实的几块腹肌突显在他面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身腱子肉,但还是将余光投射过去,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尽管此刻已经将气氛烘到这里,但还是略微有些害怕紧张。 “既然你这么爱学,那不如实践一回岂不是更明白里面的道理?” “什么……” 杨子谦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一阵风席卷而来,从脸上呼啸而过,如同沙尘暴带着掠夺性质,黄沙粒粒敲打在身上每一处肌肤上,砸得有些生疼。 在这场狂风中,他的体温随着黄沙颗粒摩擦之间骤然升高,风把他体内的燥火给引发至最高点,点点星火落在令人身心舒适的席梦思上,火光将身陷其中的两人笼罩。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只听得雨打窗户的声音,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显得十分暧昧,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床榻有些许抖动。 屋中的那场狂风也伴随着一场大雨,杨子谦只觉雨滴渗透在皮肤里,他躺在水泊里和它融为一体,声声喘息享受着大雨带来的刺激愉悦之感。 几番折腾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杨子谦汗如雨下,将香薰带来上头的气味全部随着汗液挥散出去,他侧头带着鄙夷和后悔的眼神瞪着看向躺在他身侧之人,一字一句道:“傅斯昂,你会遭报应的。” 傅斯昂抬起他修长的手指摸着他脸上的汗滴邪魅笑着,并不在乎他会不会遭到报应,只反问道:“现在还要给我看补肾的广告吗?” 杨子谦用力将他的手打掉,心中气愤难挡,可想起刚才的话语,既然他以为自己是个冷面无情的铁人,那就在他最薄弱的地方打出一个洞,掏空里面的东西,让他痛彻心扉夜夜绞痛不得安生。 但今夜他实在做不到转变策略,浑身都带有他的气息,想冲到外面酣畅淋漓的淋一场大雨。 在他身边逃不掉只好侧身不想看到他,可这个位置就很尴尬,翻身时不小心蹭到了他身上的某一处,顿时脸一红往旁边挪着身体。 可刚往前就觉得腹部有一阵暖意袭来将他往后拉扯回去,傅斯昂的头搁在他的颈处,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还想再来一次?” “不想!”杨子谦立即正面朝着他大声吼着,两人第一次在床上这么坦诚相见,也终于不再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此刻好想来电视剧里的那一套,管他会不会受伤致死,只想尽快让他闭上眼睛不要再看自己,但林洛森的话让他恢复理智过来,要是自己以故意伤人罪锒铛入狱岂不是正中他下怀,不值当。 刚泡完澡还差点把自己泡白都还是没能躲过去,杨子谦坐在浴缸旁边呆呆盯着水池里的水,要不是手机临时震动起来,就要水漫金山了。 “哥!”电话对面那姑娘一声吼叫将他神游的思绪拉回来,“你怎么了?被绑架了?谁?傅斯昂吗?” 林洛森之前接到他的电话询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接连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只好打电话给他的妹妹,整个晚上他们都隔一段时间给他打电话。 杨子谦这才看到手机上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和消息,那场大雨太大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聆听外界的声音。 本来是要有一个当哥哥的样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和他妹妹开口,可就怕突然之间的关心,一下击破了他心里的防线,听到对面焦急的声音,他一下被绷住,“桐桐,我失身了……” 电话那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半晌后对面开口道:“我不是给你香薰了吗?不管用?” “他动了手脚,我还主动迎合了他,没有脸面了。” “哥哥,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古代,什么贞洁道德被毁就要浸猪笼全是扯淡,更何况你们还是合法夫妻,单这一点就不构成,连唐僧那样的冷清寡欲的人都对女儿国国王动过一丝情,他那么馋你身子,我就不相信傅斯昂不会有这种感情,以你这般英俊潇洒和温暖的性格我就不相信还捂不化他的心,最后再拍拍屁股走人,让他后悔到下辈子。” 杨子谦啧啧嘴,分明自己是穿书而来的天选之子,虽说剧情不熟络,但好歹也知道大概的故事线,这怎么还倒成了杨桐来教导自己了,他猛地拍着脑袋,什么小白兔,她可懂得比自己都多。 “你怎么把我台词抢了,这一段应该是我的内心独白。” 杨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哥呀,你太弱了,知道你妹妹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她以前可是个心理咨询师,后来因为在一次咨询过程中发生和咨询者情感共鸣犯了严重错误,让咨询人从容赴死后她的职业也终止在那一天,事后还差点抑郁走不出来,还得多亏了杨子谦的悉心照料。 听到她没有一丝心理负担的提起以往经历,看样子也算是真正放下了,杨子谦也如释重负了些。 这一番对话让他重振旗鼓,狠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改到了该实行阶段。 “桐桐,你说林洛森会接受二婚吗?” 杨桐早就看出他从城郊回来后就有不一样的改变,尤其那晚在海边见到那位医生,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从言谈举止上看都是个人间小天使。 “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但从今天他对你的担心程度来看,对你还是挺上心的,不过会不会接受还真没法保证。” 林洛森去国外交流学习半年,这半年时间一定要让自己全身而退,等他回来就不会存在什么道德败坏的言论了。 杨子谦匆忙之间给他回了消息,不想打电话让他听出自己颤动的声音,林洛森也几乎是秒回,他还以为他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故,平安就好,其余的话题一字未提。 对于已婚男士最起码的避嫌还是要有,他们之间只是介于朋友之间的相互关照。 于泽着急到报警,那个呆头呆脑之人打了电话才知道自己并不明白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人在何处,为此还被警察教训了一回,看到他没有事的消息还和他吐槽自己被经常训得差点上黑名单。 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撑着,杨子谦顿时满血复活,既然自己已经身陷囹圄,那还在乎什么沼泽之地。 他将浴缸的水放掉起身回到屋内,傅斯昂已经熟睡过去,他裹着睡袍静悄悄钻进被窝可还是惊醒了他,不等傅斯昂问起什么话来,便主动往他怀里钻去,像是需要爱抚的小猫。 杨子谦声音委屈,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里,“下次温柔点,不然我还真走不动道。” 这是第二次见他这般小鸟依人,上次是在海岛被人打了他主动示好,可这次似乎要比上次还要委屈,声音比平时温柔许多,同刚才状态相比,不禁怀疑他有人格分裂病症。 傅斯昂面对一会儿一个样的人,冷笑几声,从怀里把他薅出来,那双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借着床头灯左右端详着,“故意示好让我放过你?” 杨子谦这次不用眼药水眼睛都能起着涟漪,他微微摇头,“我累了,认命了,我不奢望你能放过我,只求你能高抬贵手不要刁难我的亲人朋友,至于我的舅舅,我们可以资源共享一起找到他,你有你的目的,而我只想找回我的亲人。” “你就不怕我找到他会杀了他吗?”傅斯昂脸上表情阴冷,那双手力道加重。 杨子谦只觉脸腮有些疼,双手握住他的手,眼神无比坚定看着他,半晌才回:“你不会。” 他之所以能如此笃定,见过那场家宴排场和这些时日对傅家的进一步了解,此人恨得不过是傅家的人,比起当年那场爆炸元凶,他更恨他父亲,更恨整个傅家。 如此行事也不过是想证明给那不知道是不是含冤而死的傅老爷子他存在的价值。 傅斯昂手上力道减轻,移到他眼角处,从那浓密的睫毛上抹掉没有滑落在他脸上的水珠,轻笑一声,“我现在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放了你,你之前不是还嚷着互不相干吗?” “你照样可以一南一北,我不计较,我比较传统不会介意会出现小几,当然现在法律不允许重婚,你可以在外勾三搭四,作为正房夫人,该有的大度我会保持。不过,还请给我留点颜面,不然媒体八卦爆出来的样子不好看。”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受之辱,他杨子谦照样可以忍受成为富家太太的屈辱,更何况好吃好喝伺候着自己,甭管糟不糟心,至少自己是坐在劳斯莱斯上哭,总比在外忍受风吹日晒要好,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庆幸此人是个豪门子弟。 该有的现实还是要有,不然到时候人财两空都找不到人诉苦。 杨子谦猜不中他的心思,只好为此一搏,赌他到底会不会答应。 33、年少过往 傅斯昂看着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禁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他吊儿郎当提出婚前协议,一副骑驴看唱本不服气的模样,和眼下这副受尽委屈的憋屈样可完全不同。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想一直占据着他,哪怕他的心不在他身边也无所谓,他一直觉得真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还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就如同以往那段青葱岁月,他的弱点导致他无力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并没有回答杨子谦的话,而是直接侧头在他耳边呢喃反问道:“五好青年也会用赌这招吗?” 杨子谦听到他这么问悬着的心也落地了,凡是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话都是半推半就,这半就中藏着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就赌这一半的胜算。 他迎着那双看不透心思的眼睛,神情自若,最怕的事已经发生,反正此刻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反而是这件事促成了他下定决定要反击的策略。 不过有时间还是得向杨桐讨教怎么才能看懂他到底在想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你答应这样的筹码吗?” “你……” 这次换杨子谦主动吻上他的唇,先前在海岛上只是蜻蜓点水在他脸上,可这回是动真格的,没有一丝犹豫。 傅斯昂居然有点发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他,以往都是被迫,哪怕刚才也是在香薰的作用下,可此刻他很清醒,不知他是受了刺激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定了才没有反抗。总而言之,他的态度转变了。 这一夜混合着外面的大雨缠绵,两人在此夜完全属于彼此。 杨子谦也终于得知医生当初说不会影响正常夫妻幸福指数是什么意思,不过此人还是听听医嘱,不然今晚他可没有这等力气。 第二日一早,杨子谦就已经做好早餐放在桌上,要当好家庭贤夫从早餐做起,虽然面包被烤糊,鸡蛋一面生一面糊,能喝的也就只有牛奶了。 傅斯昂起床出客厅就看到桌上摆放着黑色的东西,他皱起眉头看着正在厨房拿着餐具的走路有些晃悠的身影,“家里有保姆,不需要……” “保姆做的哪有我亲手为你做的有心意,不是说好你在外好好打拼事业,我在家给你解后顾之忧吗?” 杨子谦立马打断他的话,端着速冻包子放在桌面上,一脸笑呵呵的。 还没有等傅斯昂讨论他亲手做的早餐就已经被他推到餐桌前坐下,手按压在他肩头上,“总裁应该不会食言的,这餐是我的投名状,你要是不吃……” 话还没有说完就响起了门铃声,杨子谦扭动着步子前去去开门,小安送着陈老夫人上来,她听说昨天他刚回来就杀回公司处理了一批人,业务方向她不懂,知道以他的手段在公司也不会吃亏,就是想过来看看他们两人,新婚时看得出来杨子谦有些勉强,怕生出事故过来一探究竟。 陈芬目光锁定在餐桌上,傅斯昂正有些伤脑筋的看着面前的面包,她慈笑着拉着杨子谦的手一同走到餐桌前,“子谦啊,以后斯昂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低头瞟到他的脚上,可并没有出现什么毛病,她心领神会拍着他的手背,“好,好!我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她放心什么,为了避免祸从口出,杨子谦也不好多问什么。 傅斯昂起身问候着陈老夫人,他的态度终于软和了一些,毕竟在整个傅家也只有他奶奶是真心待他,“奶奶,公司还有事,我先行一步。” “不急……”她挥动着手示意他坐下来,用眼神示意餐桌上的早餐,乐呵道:“子谦难得做一回早餐,你要是不吃,是不是说不过去?” “小安,将这些东西打包。”傅斯昂见她执意自己吃下去,只好唤来在一旁等着的小安。 他刚走几步就捂着腰,小安赶紧过去搀扶,一脸担忧问着:“傅少,你的腰没事吧?” 陈芬笑出了声,又颇为无奈,“到底是年轻人,斯昂,你可得注意点,你这是旧疾,要是牵扯到可就不划算了,这种事来日方长嘛。” 傅斯昂轻咳一声让小安扶着他下楼了,要是再待下去昨晚的事都怕要抖出来。 杨子谦这才知道原来他肾不好不是一时的事情,这件事可以追溯到他少年时期。 傅老爷子对他从小要求严厉,凡是出现一点错就要逼他立马改正过来,尤其是学业和项目上的事,他从高中起就开始学着跟踪项目。 有时连熬通宵,到了夜间几乎靠着咖啡续命,怕耽误时间还一直不敢上厕所,精神压力和生活不规律的恶习导致他从小肾就出现问题,陈芬先前还为此伤脑筋,眼下这颗心就放进了肚子。 “子谦,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药的。”陈芬从她包里拿出几副中药,这些都是补肾调养身体的,“斯昂他妈妈走的时候我答应过要好好替她照顾好他,可惜我那不省心的儿子做事总是太苛刻,也是我的纵容,后来趁我不在的时日还出去拈花惹草,回来就是一场噩耗……”她说着自顾自地叹息,对傅斯昂她一直都心存愧疚。 傅斯昂的母亲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唯唯诺诺,从来没有对傅老爷子说过一句重话,有时候对她拳脚相向还连带打骂傅斯昂,陈芬在家时有所收敛,她不在家里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 “奶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杨子谦停顿半刻还是没摁住心中的疑惑,他太想知道这场因果了,“您可知道林洛森?” 陈芬手不自觉颤动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及此事,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人的存在,既然他问起话头来,坦言告知说不定还能促进二人感情,便也不再隐瞒。 林洛森、莫辰阳和傅斯昂三人曾就读同一所高中,说来也是命里的巧合,莫家和傅家算是世交,两家孩子在一所高中也没什么稀奇之事,但林洛森是莫琳当时外出出差遇到的一户人家。 林洛森是单亲家庭,他母亲是老师,为救莫琳出了车祸导致双腿瘫痪,莫琳自当承担责任,第一次见到林洛森就很喜欢这孩子,再加上他的年岁正好和莫辰阳相仿,一来二去两家也熟络起来,还特意将他们接到南州来。 两个孩子也很投缘,没多久就成了好友,因为选科不同,林洛森就不跟他们是同一个班级,但以莫辰阳和傅斯昂的关系也认识了他。 那时莫辰阳带着林洛森来串门,傅斯昂就是那时和他相熟起来的,后来听说傅斯昂还在学校为他打过一架,只因当时有人说了一句玩笑话,说他妈妈是个成功的跛子。 傅斯昂回家后还被傅老爷子关了禁闭,还打断了一根藤条,林洛森就翻墙进来给他送药。 这种微妙的关系瞒着其他人,可一日被陈芬撞见,她见两个孩子心性投契,又不忍心看到傅斯昂再被打,叮嘱只要他们不要耽误学业,好好隐藏,她也不会多加生事。 后来傅斯昂被迫安排出国,两人也就匆匆分开,每年他放假都要回来,说是回来看陈芬,不过是为了能和少年之人近距离说说话,大四最后一年得知林洛森的母亲去世瞒着家里人请假匆忙回来参加她的葬礼,陈芬去寺庙的途中要不是碰到他们,也不知道他回来这件事,那也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莫琳突然决定要把林洛森送去国外好好学医,行程安排的很着急,差不多两人见面的第三天就催着林洛森赶紧出发。 学医本就是林洛森最大的心愿,自从看到他母亲双腿不得治的时候就暗自下了这个决心。 可就在他乘坐的那趟航班在中途遇上台风天气导致坠机,后来新闻报道在一处礁石上发现飞机残骸,百十名乘客都未见一人生还。 傅思昂从那年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一年前得知傅老爷子在轮船中遭遇爆炸的事故才回来调查此事,其实陈芬知道他之所以不肯回家就是因为他爸的缘故。 这件事总共只有几人知道他对林洛森的感情,外人只道他们是朋友同学罢了。 “子谦,奶奶知道斯昂可能对你不会太好,我也不奢求你们能够相敬如宾,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心底都有一处柔软脆弱的地方。 婚姻是需要两个人相互扶持、谅解、包容和尊重,要是日后你们做不到,以后你要是想走,奶奶也不会拦着你。” 陈芬说着还倒感伤起来,她看着傅斯昂从小长大的习性,自家人还是了解自家人的心性。 杨子谦心中有一丝愧疚,不是对于傅斯昂,他对自己所做一切都不值得原谅,而是对于这个年近七十多岁的老人,她句句肺腑,希望傅家一切安好,希望他们两人夫妻和睦,可终究会落空。 他眼下所做一切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不过对于陈芬的感情还是真挚的,他拉起她的手,“奶奶,谢谢您能够谅解,先给您说句对不起,我和斯昂……” 话至此处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陈芬见他难以开口,便沉重叹了口气,拍打着他的手背,接着刚才未说出口的话答道:“小两口过日子免不得要磕磕绊绊,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这话我也跟斯昂说过,婚姻不过是柴米油盐的事,傅家可以不考虑这些,但柴米油盐可不仅仅是生活,它还是一个人的心呐。好好过日子,奶奶护着你。” 34、策略 那是杨子谦第一次在傅家感受到温暖,居然会是一个七旬老人说着要护着自己,此刻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妈,过去抱抱陈芬,其实不过是想掩饰快要兜不住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豪门里能有一个说话有分量还愿意护着自己的本就不多见,自古婆媳之间难平衡,他运气好,没有摊上一个恶婆婆,即便傅斯昂母亲还在世,只怕受欺负的也会是她,眼下陈芬还如此掏心掏肺的护着他,也不至于在家中站不住脚。 陈芬是个信佛之人,也喜欢清静,送药只不过是顺带的事,她来此处就是想看看他们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傅斯昂性子要强,说不定会逼迫他,可今日见他状态不错,两人还履行着夫妻义务,她自然也就放心多了。 送奶奶回去后,杨子谦赶往千千结甜品屋,今日顾客不多,杨桐在后厨捣鼓着甜品模具,看到杨子谦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不顾手上的奶油就冲过去拉着他的手旋转一圈看有没有受伤。 杨子谦除了腿有些哆嗦,脖子处有红印,其余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杨桐捂嘴笑着指着他的脖子,“哥哥,这个草莓力道这么足,你也不注意自己形象,好歹也围个围巾啊。” 啪叽一掌拍打在她后背上,杨子谦带着嫌弃的目光看着她,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一块面包啃了起来,“我本以为你是个纯白的小白兔,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这战斗力对抗傅斯昂那可完全不在话下。” 杨桐双手摊开在两边,围裙上都沾染上白色的奶油沫,晃悠地走到他跟前,用过胳膊蹭着她身旁之人,“只怕我现在想换人家还不想要呢,而且你们两人这么配……” 她说着带着八卦的眼神盯着他,“哥哥,你这腿这么了?看样子不像是磕着伤着的啊。” “吃你的东西……”杨子谦嘴里咀嚼着面包,一手往她嘴里塞了块面包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他不想换?难道他已经开始中计了?” 其实并不是傅斯昂对他情感发生了变化,只是人的感情很微妙,一个久待在自己身边的人,常常拌嘴以各种方式对抗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关注感,会出现一种错觉,就好比一个经常陪自己聊天的人,被关怀一方会莫名喜欢上对方,然某一天中断会面临失落的情绪。 其实这种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被关注的好感,充其量算是一种依赖,可很多人都分不清楚依赖和喜欢的感觉。 “你在傅斯昂身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管你之前反抗还是现在的投顺,他都会习以为常,所以想要让他真正爱上你,道阻且长。” 听着这一套套文绉绉的话语,杨子谦皱起眉头,他知道感情一事是急不来的,可眼下还真想走捷径,要是有教恋爱速成法的班他一定会去报名。 “桐桐。”于泽见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就知道她在后厨,刚进来就喊着杨桐,完全忽视在其身后还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今天出外勤的吗?” “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你看你最近都累瘦了……”于泽说着捏着她的脸,手还搭在杨桐腰上。 从背后传来一阵轻咳声,于泽立马将杨桐拉到他身后护着,这才看清楚后面那人的样子,嬉笑着松开拉着杨桐的手,“子谦,你也在,嘿嘿……” 杨子谦撑着脸看着他那笑得一脸心虚的样子,用手敲着桌子,“我在的不是时候呗,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在专吃杨桐豆腐呢。” “哥哥,我们都是正常的男女朋友了,还不允许亲亲抱抱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 杨桐嘟囔着嘴,别看以前自己是心理咨询师,可在他们两人面前无疑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其实并不是杨子谦封建,只是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得小心护着,更何况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多吃亏一些,稍不注意就没法找地方说理去。 “亲亲抱抱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们……” “我们有保护措施……”于泽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次数也不多。” 杨桐听到直掐他胳膊,虽然对面是她哥哥,可还是会害羞。 于泽龇牙吸着凉气揉着胳膊,他态度极其认真看着坐在前方之人,“子谦,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便也索性把话都说出来吧,于情,我对桐桐绝无二心,从小我就喜欢她,很喜欢; 于理,我能照顾好她,和你同学多年,也很了解你能帮助你,亲属关系也会和睦。所以,子谦,请让我娶杨桐!” 之前他也提起过此事,不过都是嬉皮笑脸的状态,可今天他完全一改之间安静的样子,眼神无比挚诚。 杨子谦起身走到他们两人中间,一手牵起他们两人的手,将杨桐的手放在于泽手掌心里,拍着他的肩头道:“我把她交给你了,找个日子见见双方家长就定了吧。” 于泽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下来,连杨桐都觉得奇怪,之前还在跟她说要考察于泽一番,也不想她那么快就嫁入,今日倒没有一句反驳的话。 “哥哥,是不是傅斯昂他要有行动了?”杨桐有些不放心地问起。 “不是……”杨子谦抱着胳膊,一手摸着下巴思索着,“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人给你们送来了一封勒索信吗?我怀疑是舅舅。” 他们两人同时震惊,即便那照片上的人像周伟,但也不能确定他就是此人,更何况只有一个侧脸,就算是他,为何不直接出来相认拿钱,而是要以敲诈勒索的方式来索要钱财,还没有指出交易地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份勒索信。 “可是信上不是舅舅的笔迹,就算他知道你嫁进了傅家,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索要两个亿,这分明就是为难我们呀。”杨桐说着从包里掏出那封信递给杨子谦。 “所以要借你的订婚宴来引出他,之前我结婚周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舅舅牵扯到莫傅两家中,想必是不会那么轻易出来的,他从小就很疼爱你,你要是订婚他绝不可能不露面。” 上次自己是主角观察不到周边异常情况,这次自己当个看客总会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对于于泽也算是知根知底,同学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格如何,他可不想棒打鸳鸯当这个恶人。 在店里一直待到中午时分,直到收到小安发来的消息他才匆匆离开。 说傅少因处理公司的事务大发脾气,心情沉闷,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可能也只有他能劝得动。 杨子谦抱着保温盒打车去到公司,心里一直在嘀咕,什么叫只有他能劝得动,分明就是把自己往冲天火炮上推,他不发脾气看着都吓人,这要是发起脾气来,指不定就被当成了炮灰。 反正他也不吃自己煮的东西,先还是把贤夫的戏码做足,等他没有力气也自然不会急着跟自己叫板。 刚到公司就看到他们人人自危,起先还有些人动静的办公室此刻变成了一滩死水,哪怕到了饭点所有人都不敢动。 杨子谦示意他们先下去吃饭,还让项目经理带头出去,昨晚已经见到傅少对他这位夫人的态度,他说的话傅少能听得进去,既然傅少夫人都开口了,他们自然要赶紧逃离这个随时要爆炸的场地。 其实杨子谦此番做法也不全是为了他们,他可没有那么高尚伟大一心顾着他人,只不过不想傅斯昂等下冲自己发起脾气来被他们看到,昨晚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风就很容易被摧毁了。 他敲响的办公室的门,小安静静站在一侧不语,傅斯昂正在桌前看着一堆资料,眉目紧锁,连鼻梁上眼镜都被抬高了一些。 杨子谦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站在一侧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里面是饺子,还是他亲手包的饺子,甭管好不好吃,至少心意是到了。 盖子打开瞬间,整个办公室都飘荡着饺子的鲜味,光闻味道就知道是白菜肉馅的。 傅斯昂放下手中的笔侧头看向他,瞟了一眼放在他身旁的饺子,颜色看起来还算正常,至少没有一个露馅儿,只是这饺子皮看着有些厚重。 杨子谦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便笑着用筷子夹了一个递到他面前,“这个是我亲手剁的馅儿,亲手擀的皮,里面还有虾仁儿,就是皮不太好擀,稍微厚了些。” 傅斯昂盯着他面前的饺子,看到他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终于开口道:“只是厚了一些?早上的面包是糊的,这个饺子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不等杨子谦解释,他便喊着小安前来试餐,好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做古时的皇帝了,居然还有专人伺候用餐和试毒。 小安打量了一下饭盒中的饺子,夹起一个塞到嘴里慢慢嚼着,脸上没有任何难看狰狞的变化,他放下筷子吞咽下去,“傅少先生的饺子做的挺好吃的,还有一股米糊香味,很别致。” 小安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撒谎骗傅斯昂,这让傅斯昂感到好奇,此人还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刚说完他不想吃,就听到肚子咕咕的声音,杨子谦不由分说直接将那一个饺子塞到他嘴里。 傅斯昂脸上的表情很难捉摸,他用舌头抵着脸颊,“杨子谦,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35、饺子事件 他这话没有引起杨子谦的恐慌倒是让小安害怕起来,他刚才吃到的分明就是正常的饺子,除了些许带着虾仁儿壳,也确实有股米糊香味。 傅斯昂从嘴角处扯出一根红线丝出来,杨子谦带着无辜的眼神看向他,小安则是一脸惊恐,吃饺子怎么还吃出了粽子的既视感。 杨子谦的面和得实在是太干,他之前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也出现了和他同样的和面问题,便实践了一番,用粥熬出浆糊,不仅黏性强还有股米香; 可有些皮擀得实在太厚连浆糊都粘不上,只好买来可食用的红线穿过饺子皮封起来,不过也只有几个,傅斯昂的运气不太好,少数几个都能被他吃到。 “有没有找到吃饺子的新技能?”杨子谦满脸堆笑准备往后移动,可脚还没有迈出去就被傅斯昂拉了回来,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你还没尝尝自己做的东西。” 他用眼神示意他吃掉桌上的那盘饺子,本来是想整他,结果反被他将一军,转动着眼珠思索着对策,正好余光瞟到小安那张有些不明所以的脸,便笑着抱着傅斯昂的胳膊说道:“小安每天跟着你这么不辞辛劳,想必三餐也不怎么规律,不如这一盘饺子就先让他垫垫肚子吧,你这东家应该也不会这么没人性的吧。” 此刻好像没有人性的是他自己,小安带着哀怨的眼神望着他,傅斯昂斜瞟了一眼小安,笑着挥手让他先出去吃饭,既然这么不辞辛苦,当然要吃一顿好的才能彰显他这个东家没有太亏待他。 杨子谦看着小安难以抑制住想要尽快往外跑的腿,也想趁这个时机跑,可说了一大堆理由傅斯昂就只是笑着看着瞎编出其他什么话来说服,从身体有病说到家里的煤气没关,能找的理由都找了个遍,实在说不出来也只好认命了。 他乖乖搬了个板凳坐下来,拿起手中的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嫌弃自己。 其实味道也并不是多难吃,就是吃的时候比较费力,还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把红线狼吞虎咽下去,他艰难挤出一个微笑,“没想到我厨艺还不赖,要不要再尝尝?” 他说着趁傅斯昂正望着他思索的空隙,夹了一个塞在他嘴边,结果手一抖将饺子掉落在一旁还没有盖上盖子的墨水中,溅起的墨汁直接扑在了傅斯昂的衣服和脸上,自己也未能幸免,脸上被黑色的墨点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 傅斯昂本来今天被公司的一堆破事弄得头昏脑涨,眼下看到杨子谦正顶着一张大花猫脸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擦着脸上的墨点,居然那股怒气被他这样子给击散了,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了,看来是有心情吃东西了。”杨子谦的手停留在他脸上,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傅斯昂手缓缓抬起用指尖抹着他脸上的斑点,“你还真有贤夫良母的样子,你就这样投诚会甘心?” “本来不甘心,可眼下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以后我会好好相夫教子,成为你的贤内助,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会食言呢。” 杨子谦反手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望着,用衣服擦着他一侧的脸。 傅斯昂拉着他去到厕所进行清理,衣服可以不要,但脸上的墨汁却不太容易被清洗掉,杨子谦提着一瓶洗洁精来到还在不断揉搓脸的傅斯昂跟前。 他将洗洁精倒在手上搓着泡沫拉着他往脸上慢慢抹着,“听桐桐说过洗洁精功效不错,你要是再抠,你那张英俊的脸就毁了。” 傅斯昂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对他百依百顺还如此温柔的杨子谦,总觉得不太真实,就一直盯着他,此人温顺的样子倒还真像某个人。 他的余光瞟到他脖子上的那个红印,其实那个红印并不是像杨桐所说是种下的草莓,而是昨晚在制服他时弄上去的。 杨子谦转身拿放在身后的纸巾时,傅斯昂从背后揽抱着他腰,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面前镜子里的两人还真是般配。 傅斯昂侧头轻轻吻着他脖子上的印子,上次这般还是在舞会上,但那次太过于强迫,这次比较心平气和。 杨子谦有个比较敏感容易起鸡皮疙瘩的地方那便是脖子,被人动武倒没什么,就是不能太过亲昵靠着,尤其还有气息在脖间游走,他浑身都会颤动起着一圈圈的鸡皮疙瘩。 上次那个吻太匆匆,很快就从他脖间离开,事后才有一点反应,这次不同,他的气息缓慢吐在上面,痒痒酥麻,忍不住想要去挠。 傅斯昂感受到他不自觉的颤动,看着面前的那面镜子,嘴角上扬低沉道:“原来你最敏感的地方是这里,可昨晚你……” 杨子谦耸着肩膀将头往他方位倒了一下,昨晚怎么能比,那是熏香迷了心智,身上各个机能都失去了知觉,只留下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傅斯昂,我们休战好不好?就算是合约婚姻,你也不想家里公司都乱成一锅粥,这样活着岂不是太憋屈了?”杨子谦柔声细语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喊他,语气中没有戾气也没有祈求,就是夫妻之间平等的对话,可这一句像是有魔力一般砸进傅斯昂的心里,好似击溃了一道防线,可他还是没有应答,他或许忘了自己可是个没有心的人。 傅斯昂将头从他身上移开清洗着自己的脸,冷不防丁道:“那岂不是很没有意思,这好像也不是你的作风。” 杨子谦在心里翻着白眼,自己这么温柔同他说都不管用,难道是因为自己魅力不行,还是方法有问题,可电视剧不都是这么上演的吗? 不过有一点他算胜了一局,自己让公司员工下去吃饭,还把他的衣服脸弄脏,这些傅斯昂居然都没有生气反而还带着他出去吃饭,可见也并不完全是没有效果。 傅斯昂因公司一堆事,眼下傅东不在南州正好可以将放权给下面的权力收回来,也趁这个时候树立威风。 杨子谦还在埋头吃着东西,这么多山珍海味要是浪费那可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莫辰阳此刻也正好来这家餐厅吃饭,大老远就看到熟悉的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还以为斯昂至少会陪吃饭,看样子不过也是独守空房。”他讥笑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杨子谦不经意间露出自己脖子上的红印也没有回答他,只顾低头吃东西,起初是想用他来换取自己自由之身,可这货实在太弱,完全得不到傅斯昂一个正眼,看来靠人不如靠己,再说自己一脚踢开傅斯昂会更让人开心。 莫辰阳看到他脖子上的印子愣了一刻,随即倚靠在椅背上,“我今日来索性就挑明话题,只要你答应从他身边离开,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五百万够吗?” 杨子谦这才将筷子放下,要是搁平常绝对会痛快答应下来,谁会跟钱过不去,可眼下不行,他舅舅的消息还没有一点着落,傅斯昂还没有在半夜里徘徊痛哭,他可没有什么菩萨心肠,能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一笑泯恩仇。 “莫少爷你可真够抬举我的,本来之前我有想过和你做笔交易,可现在……” 他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晃动着脑袋,“我突然觉得当个富家太太其实挺好,吃喝不愁,你那五百万只能算作我们当时举办婚礼的零头。” 想起陈芬告诉过他关于林洛森和莫家的牵连,要不是他妈当年的行径,林洛森头上怎么会留下那么一道疤痕,都说莫辰阳很孝顺,难保不会在他妈面前嚼过舌根。 他推着椅子起身走到他身侧停住了脚步,“对了,下次找流氓记得专业一点,不然打的不痛不痒的,到时候只怕还会自己摊上事。” 莫辰阳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捏成一个拳头,可脸上却带着微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杨子谦拍着他的肩头道:“不懂最好,反正我们都回不了头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做敌人了,不过看你的身份,想必也应该会是个正人君子的敌人吧。” 他说笑着瞟了一眼他的拳头后转身离开,说不定能利用他来拉拢和傅斯昂的关系,只要他对自己的恨意够大,一定不会就此作罢。 这几日也算过得安生,没有人前来闹事,傅斯昂经过上次柔声细语一事后貌似也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也可能是他最近一直抽不出身来管他。 这夜下起了秋雨,雨势很大,外面还吹着阵阵凉风,杨子谦一个人在家忙着筹备杨桐订婚宴席的相关事情。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起身关窗,看着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拍打着窗户,脑中突然想起之前那个下雨的夜晚,双手揉搓着胳膊,那个夜晚打破了他想全身而退的美好计划。 小安打来电话,听声音有些焦急,“傅少先生,傅少有打电话给你吗?他回去了吗?他去城郊巡查项目,但是按照以往的速度,这个时间差不多应该回来了,但眼下电话关机,车子也没有任何定位显示……” 还没有见过小安话多的时候,平常就只觉得他有些呆,比于泽还要呆,不知道是跟在傅斯昂身边过久压抑到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反正话少,脸上也很少有什么表情,而现在居然一口气说这么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傅少先生,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你个头,他不见才几个小时又死不了,他去的哪个城郊?” 36、有难同享 傅斯昂所去的城郊正好就是之前诬陷傅氏食品事件的王氏集团地盘,自从那件事之后,王氏集团几乎濒临破产边缘。 眼下他孤身一人在雨夜闯入敌家阵营,虽说现在是文明社会,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怕是会出事。 杨子谦将头看向玻璃往下淌的雨水,像是倾灌的水柱往下流着,今夜的雨居然会下得如此大。 他犹豫半刻,要是傅斯昂就此出意外,对自己来说未免不是一件乐事,可他一死自己在傅家可就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想到奶奶对他的期许,她已经年过七旬,有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了,要是事故再此上演,恐怕也经受不住打击。 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只好无奈咬咬牙找了把雨伞开车出去找寻。 他和小安两人分开行动,让小安接着留在公司随机应变,以防有人趁乱伺机而动,这也是傅斯昂给他的任务,自己则前去寻找接应。 雨刷一直左右摇摆在车窗前,夜里下着大雨只好缓慢前行,要不是看在之前奶奶那么护着他的份上,他才不想在如此冰凉夜里还冒着大雨找人,不过这也不失一个好的时机。 在那条城郊道路上找寻两个小时,突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辆宝马车倒翻在地,虽然大雨冲刷着车身,可还是从车里面还冒着青烟出来。 小安说傅斯昂随便开了辆宝马车就出去了,眼下四周无人,这里又这么偏僻,平常几乎就只有少数车辆在此通行。 杨子谦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如同自己心中所料出了车祸,可是他不是男主嘛,怎么会这么草率就杀青了? 这是一条没有太多路灯的马路,杨子谦赶紧撑伞下车,用手电筒从侧面照过去,仔细找着里面是否还存在生还之人。 前方不远处好似传来棍棒挥动厮杀的声音,他缓慢起身朝着中间那段没有路灯的马路走去,心中其实也忐忑不安,但双腿不停使唤的往前迈着。 他晃动着手中的电筒,前方有一群人将一个人团团围住,中间那人手中拖着一根铁棒划拉着地面。 那人果然是傅斯昂,杨子谦淡定从兜里正准备掏出手机报警,却没想到后方居然还能有人过来,直接上前就把他手中的手机打翻在地,其中一个流氓看向他,“哟,这不就是之前凭一己之力挽回傅家食品的杨记者吗?是来凑热闹的还是来练身手的,不过看来还真是夫妻情深呐。” 眼下他们人多势众不能来硬的,前方那人就是来硬的,怕是已经负伤了,杨子谦嬉笑着双手撑伞站在原地,只听得豆大的雨滴砸在伞上像是一颗颗冰雹。 这群人还真是不打自招,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地痞行为,可眼下手机被摔碎,身上也无其他可以录音证明的东西他们群殴这件事。 那带头地痞推着他往前方那群人中间走过去,喝止住了周围想要举着手中的棍子上前和傅斯昂动手。 杨子谦立马跑到他跟前,他胳膊处有血流下来,被雨水淋着滴落在马路上,一手还紧紧握着一根铁棒,尽管只有他一个人,可也没让自己吃多大的亏。 “你来干什么?”傅斯昂冷不防地问着,很显然对于他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吃惊。 杨子谦为他撑着伞,一脸担忧拉着他往下流血的手,“打你电话关机,这个时间也不见回来,我担心就来找你了。” “既然你们夫妻二人都在这里,那就甭说废话,要么找人来送钱,要么今晚都不太好过,你们自己选。” 那地痞裹紧了衣裳,从一旁助理手中抢过伞来自己撑着,语气听着倒不是很凶狠。 杨子谦冲他们嬉笑着,“冒昧问一下,要多少钱?” 那地痞伸出两个手指头,还甩了一下额头前的头发,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楚他染着一头橘黄色的头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非主流那一套,不过嫌弃归嫌弃,他的发量还挺多。 “早说嘛,两千多大点事,大哥,借你手机一用,我找人过来送钱。”杨子谦嘿嘿笑着,那模样看起来很欠揍。 “两千?你打发要饭的呢,两个亿!” “两亿!大哥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当这钱跟着雨一样好弄下来啊……” 杨子谦惊呼大声嚷嚷起来,傅斯昂扶额在一旁听着,那眼神也十分嫌弃他。 两边谈判失败,他们手机都已经光荣牺牲在这场战役中,看来也只有第二条路能选,双方正准备动手时突然听到有警车的鸣笛声。 地头蛇还是怕猫头鹰,听到这个声音他们明显有些慌张了,杨子谦就趁着他们四处打探的空隙拉起傅斯昂急速奔跑起来,他一走警笛声也跟着消失。 这是小时候所学的一项技能,那时放学路上总能碰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不良青年,他经常用这招安然经过那条无人小路,不过也只会模仿这一种声音。 那群人一见是被他们耍了就赶紧抄起棍子追赶着,他们迎着风雨从大马路上逃窜进了侧方位的空草地,那是一片还没有怎么开发的树林,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和一些灌木丛。 本来是想往车子方位跑去,但钥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黑灯瞎火也不太好找,更何况后面还有一群追兵。 他们二人躲在草木丛中,看到一群人打着手电往面前径直而过后才舒叹一口气。 “你……” “嘘,别说话,等下他们会发现的……”杨子谦还没等傅斯昂开口就打断道,所幸自己带着手电和伞,虽然伞骨被吹断几根,奔跑时浑身也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遍,但漫漫长夜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间能停,能遮一点是一点。 他们安静待立二十分钟左右,见对方确实没有发现才谨慎从草堆中起身,这还是傅斯昂第一次这么乖乖听杨子谦的话。 “你没事吧?”杨子谦用手电筒照着他还在流血的胳膊,扯出自己的衬衣用枝条划破一道口子撕下一道下来包裹在他胳膊上。 “眼下还在下雨,你这伤口可不能再次感染了,说不定整条胳膊就容易废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包扎着,还好自己穿了两件衣裳,不然真要衣不蔽体了。 傅斯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目不转睛盯着他,他的眼镜上有一层水雾,微弱的手电筒光线斜着着一半的光在他脸上,尽管如此英俊的脸,在这等环境和光线中也会显得格外恐怖。 杨子谦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从他手中拿着手电筒往下照着,“你不会真是想要恩将仇报吓死我吧,刚才没被那群地痞打死,要是被你吓死岂不是太亏。” “你难道不希望我刚刚被那群人打死?” 傅斯昂始终不相信他真的会有所改变,总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可自己也猜不透他。 要摸着良心说话的话,他这话确实是出自自己的肺腑之言,可眼下要骗他首先就要让自己也相信,否则怎么能圆回来。 杨子谦搂抱着他腰,往他怀里蹭蹭,“我要是不救你可就真成二婚了,我确实有利可图,图你的钱还有你的消息,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 傅斯昂一手将他揽抱着,两人在那破烂不堪的雨伞下空间有限,虽然身上全打湿了,可不想再次湿身。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上瘾了。”他脸贴着他的胸口,从里传来沉闷的响声。 大哥拜托你搞搞清楚,自恋也要分清一下时间场合和地点,凭之前所做所为,谁对他上瘾就是有被害倾向体质,杨子谦翻着白眼无声嘀咕着。 “谈感情多伤钱,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他在他怀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在此长待也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回到车里避雨,否则必定会被淋成两个大傻子。 可摸索回去的途中,杨子谦踩在石头上脚一滑就扭伤了脚踝骨,他不等傅斯昂问起一个纵身跃到他背上,双手抱着他的鼻子,靠近他耳边道:“我要是拖着脚走的话,只怕会走到天亮,万一那群人杀一个回马枪回来岂不是直接送人头给他们,鉴于上述情况,你背我好不好?” 傅斯昂本想说着让他下来的话,可话还没有开口就被他说了一连串的各种理由,更何况他现在确实又冷又累,也不想多浪费口舌。 他低声笑了一下,“你都自觉跑到我背上了,还在乎我答不答应?你说要是我直接把你扔在这里喂狼,或者直接把你送给那群人,会不会对我更有好处?” “傅斯昂,你不会是想做农夫怀里的那条蛇吧,会被雷劈死的,说不定你现在扔下我,等下你就先被天收了。”杨子谦抓起他肩头上的衣服扯起嚷叫着。 傅斯昂此刻还真有点舍不得松手,游戏还没有怎么进行就要让他没有回血的机会,自己一个人玩岂不是落寞了些。 杨子谦也正是猜中他这样的心理才会肆无忌惮往他背上跃去,除此之外还想验明一下自己这几日来是否有一些成果。 傅斯昂背着他往大马路上走去,杨子谦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手电筒,谁说被人背能轻松一些,此刻他依旧是个工具人。 一路上杨子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东拉西扯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傅斯昂知道他是个话痨可没想到他的话简直比女人还要多。 “闭嘴,再说废话我可真把你扔出去喂狼了。”傅斯昂耳朵被他吵得生疼,皱起眉头停下脚步低声说着。 37、候补人员 杨子谦将头靠近他头旁边,用脸轻轻晃动蹭着,语气软糯,“你一定不会忍心的,不然只留你一个人很孤寂的。” 傅斯昂脸上一阵暖意袭来,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态度居然转变这么快,还是说他在演戏。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来到杨子谦开来的车前,他们用手电筒直接敲碎了玻璃用暴力打开了车门。 所幸这车有自动拨号功能,杨子谦拨打了小安的号码,让他赶紧再开一辆车前来搭救他们。 至于傅斯昂怎么出的这场意外,他不愿多提起,以他的车技应该不至于翻车,可能就是半途中车子没油还遭人堵截,总之就是有人前来特意找茬。 杨子谦将外套脱掉,准备将后座上的毛毯披上,可他刚把外衣脱掉,傅斯昂就直勾勾盯着他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隐约看出皮肤的颜色来。 虽说他没有像傅斯昂那般有八块腹肌,可平时好歹也有健身,腱子肉不多但总归也是有的,他头发上的水滴从脸颊流下,滑过下颚处,有些滴落座位上,有些顺着脖子往下流着。 杨子谦手拿着毛巾刚好侧头就迎上了身旁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神,傅斯昂用手将头发往后撩成一个大背头的样子,这副模样更加具有攻击性。 “你……你不会想……”杨子谦自觉往后缓慢挪动一下,“傅斯昂,这里可并不是家里,你……” 傅斯昂嘴角一抹笑意,单手揭开身上的扣子,这番动作像极了那晚的样子。 杨子谦还在往后退着,在家里那么大的地方都没有逃脱过去,而车里位置空间就只有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让他躲过去。 可傅斯昂并没有动他,只是从他手中抢过毛毯披在自己身上,侧头看着身着贴身冰冷衣物的杨子谦在吮吸着鼻头,他扬起嘴角,用手推着眼睛框,“冷就过来。” “我,我挺好的,车里暖和。”杨子谦勉强笑着,实则已经蜷缩成一团了,语气还故作轻松,“年轻人身体人身体就是好,这点风雨算什么。” 他一直哆嗦着看向车窗外,心里祈祷着小安赶紧前来解围,秋天的雨可是真的凉,眼下还有一场伴随大雨而来的秋风,车窗被砸了,风一直往里倒灌着。 傅斯昂手搭在车窗前露出他骨相极好看的手腕,他盯着外面的大雨陷入沉思当中。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杨子谦实在冻得有些撑不住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钻进了毛毯中,但还是与傅斯昂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可以把周伟的消息共享给你,那你要拿什么交换?” 傅斯昂看他撺掇着毛毯,还不时防着他靠近,莫名说了之前两人谈及的条件。 杨子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人居然会主动愿意和他共享信息,难道明天的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可刚等他欢欣雀跃时,才想到他后面还有一句,这是比买卖,自然得要拿东西去交换,毕竟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关系。 “你想要什么?先说好,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和杨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傅斯昂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你之前在城郊医院待过几天,这个人你见过吗?” 杨子谦眼光呆滞在那张照片上,上面的人正笑得很温暖,那人正是林洛森,难道他来城郊就是为了寻找他的踪迹?他知道他还活着? “听说当时你的主治医生也是叫林洛森……”傅斯昂说着侧头看向他,眼神十分凌厉,那种高压的的凝视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见过吗?” 杨子谦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指尽量保持镇静,他睁着无辜的眼睛仔细看了一眼照片后摇晃着脑袋,“没有,我那主治医生是个……是个老头。” 可他心里发虚,小安可是和林洛森碰过面,这要是回去傅斯昂问起,迟早要兜不住。 “他是谁?林洛森?”杨子谦此刻一定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知道他下一步将会如何。 可傅斯昂并没有回答他,摸着照片上的人又收进兜里,还是望着外面的大雨,跟以往冷漠阴沉的情况不同,此刻他是沉默。 杨子谦咬着指甲在一旁思索,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了,林洛森就只有他和杨桐还有于泽见过,而且才刚到市区没几日就调遣去国外交流学习,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测,傅斯昂可能只是听到过这个名字,并不是真的知道他还活着,不然就算林洛森被调往医院,那也是会存有他的档案,以他的手段和智慧不可能套不出来东西。 眼下一定要让他转移对这件事情的注意力才行,杨子谦挪动着身子朝他靠近,“不如我们来等价交换信息,你帮我找舅舅,我帮你找林洛森。”其实这话也是在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 傅斯昂侧头看着靠在他胳膊上的脑袋,用手挑起他的下巴,“他可是你情敌,不怕?” “笑话,我说过,只要你给我这正房留点颜面,别说情敌,就算你要纳后宫,不过那要看你的肾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傅斯昂邪笑几声松开他的下巴,嘴里喃喃说了句,就算语气很轻,可还是被竖起耳朵的杨子谦捕捉到了,他说此人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这也让杨子谦心中舒叹一口气,自己已经被困于傅家,要是再把失了忆的林洛森送进来,双重悲剧,到时候制定逃跑计划都不容易了。 小安终于在一个小时候到达了他们跟前,还给他们带了换洗衣裳,两人从破车里转换到一辆全新的保时捷,空气瞬间暖和起来,后座也舒适的像是坐在棉花上,比起杨子谦开来的那辆奥迪,舒适度又上了一个等次。 杨子谦在后座上找出药箱,傅斯昂不肯去医院包扎,只好先大致给他消毒处理一下,所幸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一层皮。 “这几天还是不要沾水了,虽然眼下已经到了深秋,可万一伤口感染发炎,到时候这胳膊可就溃烂了。” 傅斯昂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刚说什么?” 杨子谦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语气给吓到,脑子蒙了一圈后大致知道这话应该以前林洛森也对他说过,看来这货怕不是想要让自己当他的替身。 小安在前方欲言又止,可还是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傅少,傅二爷已经回来了,他听到你之前的决策在公司大发了一通脾气,还说要找你。” 傅斯昂松开杨子谦的手腕,冷笑几声,“去公司,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能让傅成文回来。” 这次跟上次不同,杨子谦直接在公司地下停车场等他,小安也留下来照砍车里的人。 “小安,你知道林洛森吗?”杨子谦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眼下只有他们两人在,这样方便打探出一些消息出来。 “没有,不过之前在傅少醉酒时听到了这个名字。”小安在前方玩着消消乐,Unbelievable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停顿一刻说着:“傅少先生,我从傅少大学时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这几年来他一直郁郁寡欢,很少和他人有过什么深层次的交流,尤其去年没事就老灌酒,可遇到你后就没有见他借酒浇愁过。” 杨子谦觉得好笑,在后面摊开毛毯躺了下来,“小安,要是你发现了有其他刺激好玩的东西,你还经常会玩消消乐吗?” “会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消消乐更好玩的东西,它简直就是无敌好玩。” 说到消消乐,小安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振奋起来,还在一旁不停安利给杨子谦,还说着以后也可以多请教他,毕竟现在他已经玩到三千多关了。 杨子谦将手耷拉在额头上,这东家脑子有病,保镖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现在不能让傅斯昂问起小安关于林洛森的事情来。 他想的迷迷糊糊就这样睡着过去,等他醒来发觉已经到了夜里两点,他怎么还在停车场,这里一片寂静,小安还不见了。 杨子谦脑子发蒙起身,望向车窗外,发觉这里的停车场好像并不是公司的,更像是家里的底下车场。 “靠,这群没良心的,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停车场里。”杨子谦看到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周围空旷无比,静的有些让人汗毛倒立,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他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停车场本来就是至阴之地,常年累月见不到阳光,尤其是夜里凌晨的时候阴气更重,加之今天又大了一场大雨,夜里更加凉,自己八字又轻,这可要怎么踏出车门。 眼下手机也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见不到,心里更加害怕。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他哆嗦着嘴里振振有词,想蹑手蹑脚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22楼,可刚一踏出车门就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自己身侧。 “我,我不怕你,你有,有影子就一定不是鬼,我,我有,有护身符,小,小心收了你……” 杨子谦浑身都在打着寒噤,听到后面有风呼啸的声音刮过,他双手握拳一闭眼一咬牙往后旋转一个飞腿。 可自己脚步没站稳直接倒在了身后的那个鬼身上。 38、中计 是不是以为后面那装神弄鬼之人会是傅斯昂,当然不是,他可没那么无聊,不过跟他同姓之人倒是无聊至极,毕竟自己现在成了个空架子,有大把时间可以装神弄鬼藏匿在妖魔鬼怪当中。 傅成文见他被吓成快要语无伦次的样子,还瘫倒在他身上,就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一手嘲讽道:“原来你的胆子就这么小,还是亏心事做多了怕有人半夜收了你。” “原来是你,我还不如碰到鬼呢,你居然连鬼都不如,也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该可怜你。” 杨子谦挪动着受伤的脚站好,一手撑着旁边的车子,一手叉腰还摆了了pose,在一旁上下打量他后啧啧嘴。 傅成文本来性子就比较冲,听他这么说话还这般嚣张,冲他吼道:“别以为你能仗着奶奶和傅斯昂的羽翼耀武扬威,要不是大伯看在莫姨的面上,你以为你能有好果子吃?” 虽说莫琳确实和傅老爷子是同学,但只是同学关系又不是亲戚关系,更何况又不是傅东的同学,而且傅老爷子现在人都走了,傅东居然还对她的事这么上心,这要是没点猫腻在里面都没人相信。 正好借他的口来得知一些八卦之事,杨子谦揉了下鼻头,甩了个白眼不屑道:“噢?我只听说过拖人照顾好亲近之人,这莫琳又不是大伯同学,他跟着瞎凑什么热闹,难道之前爸在的时候也照顾的很好吗?” “胡说八道,大伯不过是心里……”傅成文话说到一半突然熄火,他恢复激动气愤的心情,讪笑一声,“杨子谦,你可是一名记者,知道诽谤的严重后果吧。” 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即便他没有将那话完整的说出来,杨子谦也能猜出了大概来,突然想到之前看到傅斯昂U盘里的那段监控视频,当时傅东确实去找过莫琳,还被她硬生生给推了出来,这件事傅东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杨子谦抱着胳膊盯着他,“傅二少爷,眼下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大半夜不睡觉你不会是专程来堵我的吧?” “这回还真被你说对了,你不是想要知道周伟的消息吗?他人此刻在来华路……” “你说什么?”杨子谦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处怒目而视,“你怎么找到他的?” 傅成文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拍打着他的肩旁,“你算是我嫂子吧,虽然我也不太想承认,不过你总是有个名分挂在我们傅家的家族里的,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亲手送你舅舅进去,你可别指望奶奶,到时候她也帮不了你。” 没有来得及思索他说的有没有诈,当时那张照片出现在傅东巡查之地,不管有没有联系都要去一趟,光天化日之下他应该不会公然对自己动手。 杨子谦上了傅成文的车,一路上他都保持高度的警觉,他们去到来华路街角的一个酒店,里面有几个保镖站立门外,看样子里面确实是有人。 傅成文示意保镖打开房门,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背影有些憔悴,头上还冒出几根白发出来。 “舅舅……” 杨子谦才刚喊出声来就突觉脑子一阵痛感袭来便栽倒在地,果然深夜不适合做决定,尤其是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痴呆和给他人留下把柄。 天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睡了很长时间,总觉得空气中还飘散出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等他揉着眼睛醒来时,手不经意间打到了旁边的人胸上,他缓慢侧头,看到一个嫩模男人躺在他身侧,皮肤白皙的像是雪山上的水,一张清秀的脸上有着一双看似很无辜的双眼,正巧也在回望着他。 杨子谦感觉被打了鸡血坐起身来,下意识将头钻进被子,果然还真是,这么下三滥的招数确实很配傅成文这样的小人。 旁边的那个男人往他身侧挪了一下,“都是我不好,昨晚你喝太多的酒,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没想到……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推开你的。” 杨子谦从一旁扯出一床被子裹着跳下了床,支棱起手阻止他接着往下的信口雌黄,“这位弟弟你脑子瓦特了,谁他妈昨晚喝酒了,我分明是被人打晕的,你就算收了人钱也不带这么扭曲事实的吧。” 他这话刚说完,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那人缓慢走进来,刚好看到露着膀子的杨子谦裹着被子站在床口边上。 这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自己设计让人营造惊喜,这回倒变成自己带着满床的惊喜给他了。 傅斯昂双手插兜看了一眼杨子谦,又转头看向床榻之人,他推着眼镜走向那个超模嫩男,单手抬起他的下巴摇着头,“昨晚谁主动的?” 这话看似平淡没有一点动怒,可屋子里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压正往下不断压缩,和他靠得越近就感觉越不容易呼吸。 可那超模一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满带委屈的腔调说着:“傅少,我知道他是你夫人,可昨晚确实是喝多了,你知道喝醉酒的人都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这么说是他主动的?” 杨子谦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是说我反受为攻了?我强迫的你?” 傅斯昂回头瞪了他一眼,松开紧捏着床上之人的下巴,在桌角扯出纸巾擦着手指,起身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扔在床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滚出南州,要么……” 他笑了一声,“你要是喜欢男人,我可以满足你,到时候吃不消的可是你自己。” 那超模瞬间就傻了,他裹着被子看向一侧的杨子谦,“哥哥,你真的要让他如此对我吗?我们本是无心之过,你情我愿的事犯法了吗?” 傅斯昂虽然表里不一,但有时候还是会说到做到,这个超模估计也就是傅成文收买的一个炮灰,说不定他们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自己身体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杨子谦清咳一声,这声哥哥叫得他胃里直抽抽,他在一旁低声说道:“傅斯昂,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做可是犯法了。” 傅斯昂转身走到他面前,有些嫌弃道:“你最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否则我会连带你一起扔出去。” 真是失策,当时就应该带部手机还能拍照录音以证清白,顺便揭露傅成文的卑鄙手段,日后要是有事发生还能当个呈堂证供。 不过他们两人还真是兄弟,表面和和气气,实则就是一头狼。 但以傅斯昂的智力应该不难看出这是着了某人的道,傅成文并不足以当他的对手,最难缠的恐怕是莫辰阳,此事一出他们绝不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来炒作一番,到时莫辰阳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傅斯昂拉拽着他去到另外一间房间,他坐在沙发上拿着打火机点燃手中一根香烟,但是并没有抽,只任凭烟头的火光往他指尖缓慢延续着,淡淡的烟味蜿蜒飘散在他身旁。 杨子谦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他拖到这个房间里来洗漱,可这个浴室没有给他留干净的浴衣,只好又裹紧被子从浴缸中出来呆愣站在原处,不等坐在沙发上的人开口,他移动的步子朝他走去,可被子实在有些太过碍事,加之自己的腿还没有怎么好,这一行动,摔倒的几率是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几可以说是他故意为之。 果然按照预料一个踉跄就连人带被子闯入他的怀中,仰头看着傅斯昂,想到昨晚只剩他一个人的那段时间,结果越想越委屈,心中憋屈便朝他吼道:“傅斯昂,好歹我也算是你红本本上的合法妻子,大半夜你独留我一个人在车里,要是碰到其他心怀不轨之人,你今日见到的怕就是我的尸骨了,你还真不怕我成厉鬼前来找你索命!” 傅斯昂将手中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中,直接拦腰抱着他完工床上扔去,还没等杨子谦挪动位置他就扑了上来,挑着一侧剑眉道:“昨晚你主动了?” “这种把戏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分明就是那人栽赃陷害,我是因为听信谣言才上当的。” 杨子谦说着眉头皱了一下,用手轻轻扶住他。此刻不能和他在此过多纠缠,否则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 “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傅成文并没有说谎,只不过人被我截住了,当然还得多亏你的办法,要不是他从滨海回来看自己外甥女的婚礼,想必也不会轻易被我发现。” 杨子谦心抽了一下,要是他舅舅被傅斯昂扣住,只怕会比傅成文还要难对付,自己想要找寻出来的真相只怕也会被他就此掩埋掉。 “你不用这么紧张,舅舅可比想象中要配合听话,不过他说他想先见你。”傅斯昂说完笑着用手指刮着他的脸后起身。 杨子谦立马弹坐起身拉着他的衣裳,语气极为认真,“傅斯昂,我们之前可是定下过君子协议的,你对我要怎样对都行,放过我的家人。” “我要你的心,你给吗?”傅斯昂侧头看着他,即便他没有戴眼镜也无法从他的眼中猜出半点他的心思。 杨子谦脑子还是有些发蒙,难道之前的招数这么快就奏效了? 不过既然周伟被找到,该是给这场计划换一个主人公的时候了。 39、导火索 傅斯昂被一个电话急匆匆叫走,看样子对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向都很从容淡定,这次显得有些慌张了。 杨子谦在房中焦急的等着小安给他送衣服来,他眼下没有手机就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周伟不管是落入傅家谁的手中,想必都没有好日子过。 一个半个小时后终于把小安盼来,三下五除二随便穿好衣服就拉着他赶紧去欣莱酒店,傅斯昂把周伟安置在那里,与其说是安置之所,倒不如说是专门找人看着。 关于昨晚一事,小安向他解释傅斯昂处理完公司的事物就找人收拾了城郊那帮孙子,他喜欢当日事当日毕,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回来稍晚了些,以为他会回家,可半夜发觉家里没人,还是傅成文打电话过去说有一场好戏在上演,天还没亮他就开车杀过来了。 杨子谦此刻一点也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现在比较关心他舅舅的事,他身上有太多秘密想要弄清楚。 他三步跨作两步往周伟所在房间奔去,尽管没有正式和他见过面,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虽然眼下他更沧桑了些,头上还冒出些白丝出来,想来在外躲藏的这一年多时间没少受苦。 “舅舅……” 周伟此刻在窗户边上站立,迎着光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身看了他一眼,老泪纵横,“子谦,好好照顾妹妹。” 语音刚落便一头朝着面前落地窗外栽倒下去,杨子谦不顾还没有恢复的腿伤喊叫着冲过去想要抓住他,可一切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周伟从他面前跳了下去。 只听得地面传来微弱轰然一声,从32层阳台上看下去,地面已经被染红一大片。 杨子谦瘫坐在地,小安当时也蒙了,完全没料到周伟会在他们面前跳楼自杀。 与此同时傅斯昂后脚踏入房间,正好目睹周伟跳下去的瞬间,这个出乎意料的事故也让他呆愣在原地。 杨子谦回头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门口站立之人,没有半句言语,此刻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语气同他说话,要是可以,他选择带着他一起堕入窗户外面的世界。 小安见状觉察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扶起坐在地上的杨子谦,“傅少先生,此事和傅少没有关系,你也看见了,他也是才上来……” 杨子谦伸手阻拦他为其开脱之词,迎上傅斯昂那双没有一丝情感看似和他毫无干系的眼神,踉跄几步走到他跟前,“傅斯昂,你够狠!”说完跛着脚去到楼下,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种煎熬。 底下的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来,杨子谦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用医生的手机通知了杨桐。 从32层的楼上摔下来,可想而知肯定是一命呜呼,连抢救时间都不可能有。 他们看着躺在太平间用白布遮挡一半身子的周伟,花白的头发和周围的冷白色相得益彰,脸上也看不到一点生的气象,几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冰冷躺在此处,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系。 杨桐在于泽怀里低声哭泣,于泽眼眶也有些红,他不知道再次见到他居然会是一具冰凉的尸骨。 杨子谦呆愣无神盯着面色惨白之人,四周静悄悄的,他舅舅虽说好赌成性,可能还存在作奸犯科之举,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娘亲舅大,更何况他们兄妹两人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哥哥,舅舅为什么会跳楼?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跳楼的,之前欠下那么高的高利贷都没有轻生,现在怎么会……” 杨桐啜泣着,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都怪我,要不是我要结婚,舅舅就不会回来,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 于泽在一旁安慰,此事不怪她,要不是自己求婚在先,此事也绝不会是如此,要论起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你不是,我才是……”杨子谦淡淡说了一句,“我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一起将舅舅送了下去。” 谁都不知道在那一个半小时里周伟发生了什么,傅斯昂虽说是在他出事故的瞬间才到,但那一通电话一看就是有人在和他商量筹码。 傅家的人那么想要他认罪伏法,傅斯昂的心情更加迫切,以他的手段定是查出什么东西出来再来胁迫他。 周伟最后应该是猜到杨子谦会尽快赶来见上他一面,临走前只让他好好照顾杨桐,没有留下其他的只言片语。 事后杨子谦再次去过那间房间,还调了当时的监控,除了门外的几个保镖和打扫房间的保洁外,没有其他人进出过。 傅斯昂从来华酒店回来后还上去了一趟,在里面待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才出来,此事要说跟他没有半毛线关系,恐怕只能蒙骗三岁小孩子。 本是想举行一场喜事,眼下白事先行。傅斯昂身着一袭黑衣站在灵堂上并没有开口,自那日起他和杨子谦就只有今日才见上一面。 他们没有什么其余亲人,顶多只有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参加葬礼的人数不多。小安过去低声让杨子谦去到院中,傅斯昂在那里等他。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舅舅的面说,是怕自己的话圆不回来,晚上会做噩梦吧。”杨子谦语气冰冷,一点也不同往常那般。 傅斯昂折断身旁栅栏中的一朵花闭眼嗅着,“我承认我不是个正人君子。不过,杀人越货这种勾当我也没那个兴趣。” 他转身看向杨子谦,缓慢走到他跟前将花举在他面前,“你是个记者,应当知道万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我是杀人凶手,证据呢?” 杨子谦抿嘴冷笑着,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花后一把捏碎扔在他面前,“在酒店的四十分钟里,你和舅舅说了什么?你又找到了当年的哪些线索?为什么我刚到他就要跳楼?” 傅斯昂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那就要问你舅舅了,为什么他不在我询问他的那段时间跳楼,反而是当着你的面跳?” “你的意思是我舅舅自尽是为了栽赃陷害你?” 杨子谦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这人实在太可怕了,虽然自己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他这副盛气凌人又将此事撇的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样子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傅斯昂,我们离婚吧,我不可能跟一个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害死我亲人的人在一起。” 杨子谦很平静说着,和在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接近一年之久,可感觉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这件事当做催化剂,以前还能装模作样和他演戏,可现在再也不想看到他这张脸,自己的不幸就是从认识这张脸开始。 傅斯昂一步步逼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揽抱着他腰将他拉扯到自己跟前,眼神凌厉,“这就想要走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你这辈子休想逃离。” 杨子谦扭动着被他抓住的手腕,低声冲他嚷着:“这里是灵堂,被你害死的人还躺在里面,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本以为他会顾及死者为大,也会尊重死者,可他却将杨子谦拉到一侧角落,还让小安在外把守,直接硬生生推着杨子谦靠近身后的墙壁,杨子谦重心没稳往后倒去,头撞在墙上,还没等他揉着脑袋就被傅斯昂摁住双手强吻上去。 那是杨子谦第一次对他动粗用武力来解决,手被钳住,可脚此刻还灵活着,直接一脚踩在他脚上,趁着他力度稍微轻缓些,临门一脚朝着他的胯部踢了过去。 “傅斯昂,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小安见他急冲冲冲出来,还没有上前询问就直接被他一拳打在他脸上,小安捂着往下流血的鼻子拧着脸很委屈道:“傅少先生,其实傅少今天是来和你讲和的……” “我看在你只是他打手的份上,赶紧带着你家傅少滚出去!” 杨子谦说完便用袖子摸着自己的嘴角径直走向侧屋,背靠着门缓慢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这是个傅少先生谁爱当谁当,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参加完周伟的葬礼后,没等傅成文找上自己便主动打电话约了他出来,还有莫辰阳,他要和他们交换一个筹码。 几人约在一个很少有人光顾的公园一角,这里人迹罕至无人打扰,环境清幽,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 傅成文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自己,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眺望湖水的杨子谦,手搭在膝盖上问道:“你到底想谈什么?都来了半个小时了,你就一直盯着这湖水发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赏湖。” 杨子谦回身看着他们两人,倚靠在背后的栏杆边笑道:“我知道你那晚找人把我打晕其实是莫辰阳的主意,以你的头脑只会打打杀杀,不过我不追究,那视频你们现在就可以放在网上,最好加大宣传力度。” 本来傅成文听到他这话想跳起来反驳,好歹他也是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居然敢藐视他只会大老粗那般手段,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莫辰阳抢先问道:“既然你猜出来我也没有好隐瞒的,不错,就是我在成文耳旁吹着风,怎么?这回又想玩弄什么把戏,是想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来让斯昂保护你?” 杨子谦没有回答他的反问,只是说着他会和傅斯昂离婚,但眼下需要一个契机,“你不是很想回到他身边吗?我在,你就成了小三,这个称呼可不太好听,想必你妈也不希望你当第三者吧。” 40、离婚前奏 杨子谦这回可不是说着玩玩,他手中有关于傅斯昂最近一个招标的项目资料,当时也多亏了以前的伪装技术,本来是想要找关于轮船爆炸一事的相关资料,正巧看到他电脑中的一个机密文件,正是关于一个旅游景区的招标。 这个旅游区不同以往,它牵扯着两座城市的交界处,带动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城市的GDP,而且还会以旅游产业带动饮食行业的发展,这个投标要是拿下,在业界可就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傅成文,你不是想要让自己掌权吗?这个筹码够吗?” 傅成文起身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番,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之前不是那么和我哥相爱的吗?难道就是因为你舅舅的事背叛他?” 这个词眼还真是让人不舒服,但杨子谦此刻并没有像以往冲他奚落着,表情严肃,“你能接受和杀害你亲人的人在一起吗?装作无事发生?” 这个理由确实能够说服,傅成文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反正他早就看杨子谦不顺眼,尤其是当着陈芬的面给他下马威,还让他在公司失了颜面,本是想再给他一点苦头吃,但转念一想他刚死了舅舅,还是和傅斯昂有关,没有什么比看到这个更让他解气的。 莫辰阳整理着衣裳起身,像他伸出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本以为多了个仇敌,世事难料,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杨子谦笑着不屑道:“这虚伪的礼节就免了,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合作人,你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是利益,何必美化它。” 他说完双手插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这场事故将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包括傅斯昂对他的感情。 自从周伟跳楼后,杨子谦就搬离了傅家,虽然小安去找过他多次,但每次都被他拒之门外,陈芬也上门找过他,带着恳求的语气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子谦,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斯昂,但此事其中缘由总要弄清楚,你和斯昂生活了将近一年,对于他的品性你应该清楚,他即便再狠,也不会去杀一个人的,何况那人还是你舅舅。” 杨子谦给她倒了一杯茶赔罪,“奶奶,其实之前我没有跟您说实话,我跟傅斯昂没有一点感情,我们只是利用关系,眼下我舅舅死了,想必他应该知道了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我对他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说实话,要不是看在我舅舅和妹妹的份上,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陈芬是过来人,要是对方真心都能从眼神中看出,可这些日子她并没有看到杨子谦对傅斯昂的绵绵情意,摇头叹息,“算了,有因必有果,不强求了,斯昂他太过执拗,这是傅家欠他的,你要走,奶奶也不拦你,只是没想到这话居然这么快就兑现了,人老了,来不及护着你了。” 杨子谦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唯一对奶奶心怀愧疚,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带着各种礼品来安,有时还当着面说叨傅斯昂护着自己,傅家其他亲戚看不惯自己,她便硬拉着自己挨家挨户显摆嘚瑟,说她有个好孙媳。 可眼下终究还是让她的期许落了空,她不怨任何人,或许这是命里该有的劫数。 其实傅斯昂这些时日看着空荡的屋子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又开始喝酒,那是陈芬第二次见他那般颓废落败的样子,第一次是知道林洛森出事。 当时她就劝过他要是心里真有对方,一定不是以强权的手段逼对方就范,可傅斯昂笑着否认,他只是把杨子谦当做某人的替身品,眼下这个替身品不听话,怎么可能不用点手段。 可还没等他使出卑鄙的手段,外面八卦新闻就漫天飞了,傅氏集团的傅少和他的小娇妻记者貌合神离,都婚内出轨,还有图有真相,还有视频爆出。 傅少在外找女人,傅少夫人在外找嫩男,这段扭曲的婚姻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利益关系,又听闻傅少夫人的舅舅周伟和两年前的轮船爆炸一事有些关联,眼下跳楼自尽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自省还是有人蓄意谋害,其中又有何种曲折,这些都已然成为了媒体八卦议论的头条。 杨子谦在这风口浪尖终于选择踏进了傅斯昂的家,手中抱着一个文件袋,小安正头痛的联系公关部将此事影响降下去,见到他来那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曙光。 “傅少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傅少他……” “小安,以后还是叫我杨子谦吧。”杨子谦很客气,像是外来的客人,这次很礼貌没有上前动手,“我来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傅斯昂正拿着高脚杯站在阳台处往下俯瞰着整座城市,他情绪好似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只是在他脚边散落了几个空酒瓶。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看,抿了一口酒,“你就这么想拉着我一起同归于尽?”说着便回身过来望着身后之人,眼神没了往日的犀利。 杨子谦将手中的离婚协议递到他跟前,可他迟迟没有接,便放在一旁的桌上,“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签,按照离婚法,你不签字,我们先分居,只要你耗得过这些舆论,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而且我又不打算再当记者,顶多被人炮轰一时,可你就不一样了,年少成名的傅少,商业界的大鳄。” 傅斯昂讪笑几声走到他跟前,“你觉得你有那么轻易脱身吗?” 杨子谦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杯,耸着肩道:“不如试试?” 这次傅斯昂没有对他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强迫将他留下来,看着他那般决绝的眼神,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或许就是他倒生长出来的刺。 看着杨子谦离去的背影,傅斯昂弯腰拿起桌面的离婚协议,都没有看上一眼便将其撕个粉碎撒在阳台外。 雪白的纸在夜空下缓慢飞舞着落下,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雪。秋天将近尾声,严寒的冬日就要来了。 这股有关傅氏集团的八卦之风吹得极其凶猛,好多之前被傅斯昂打压过的对家都纷纷落井下石,此刻只有莫家全力维护着。 至于莫辰阳会以怎样的方式取得傅斯昂的信任和正眼,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只要有关傅氏的一切杨子谦丝毫不想多看一眼,除了找出他舅舅真正的死因外。 辞掉记者的工作后,杨子谦捡起烟花设计师的本职工作,还搬离到了城东,傅氏在城北,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中间距离隔了好几个区,还横跨一条江。 杨桐的店也搬离到了城东,只是可怜于泽每日见她都要多花一个小时的路程了。 看着在店里聚精会神设计着烟花形状的杨子谦,杨桐不由叹息,“哥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某人之前来找过我……” “他去找你干什么!”杨子谦立马放下手中的画笔,声音高昂,发现店里还有顾客便微笑着压低声音冲他们笑着,等到顾客走后拉着杨桐坐了下来,“他对你动手了?你说你饭量见长这脑子怎么不见长呢,你不会真去了吧,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吗?” 那次其实是小安来找她的,听闻她之前是个心理医生,最近傅斯昂一直失眠,白日还要处理公司和媒体八卦,已经连着好多天都没有合眼,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就只有让她过去看看。 “行啊,看不出小安还挺会背地里使阴招的,他失眠找你?干嘛不吃安眠药!” 杨子谦手指扣着桌面,可还是担忧傅斯昂对她动手,便拉着她去医院。 “哥哥,我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杨桐有些无奈拉着他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耸着鼻子,“他现在对我一点都不感冒,虽然我说过以后不碰心理咨询和催眠,但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对舅舅说了什么,所以我就……” 然而事实证明,傅斯昂是不会轻易被催眠成功的,他的心就没有对谁打开过,之前好不容易有人温暖了他,但飞机失事让他那扇门又被牢牢紧闭,还加了把密码锁。 “不过这次也不全然没有收获,你好像报复成功了,虽说傅斯昂表面上没有太多变化,情绪也没怎么外露,但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比起之前要空洞许多,而且我一提到你,他的微表情和动作告诉我,他好像对你有感觉了。” 杨桐觉得有些欣喜,毕竟他伤害了自己哥哥那么久的时间,可那双眼睛看着有点可怜。 杨子谦转动着手中的笔,心中舒叹一口气,从未有过的开心,许是之前在傅家被压的太久,自己提防的太久,好想亲眼见见当时那双可怜的眼睛,不过这才饭前点心,他还没有真正的还手呢。 近端时间他空不出心思来想别的,他还没有离婚,还没有拿到离婚赔偿,总得先要填饱肚子,还要继续寻找周伟的死因和隐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正当他烦闷之际,林洛森打来电话,其实他一直关注着国内的商界新闻,不久前看到那一则八卦新闻,本想想安慰杨子谦,却没想到杨子谦情绪激动说他是被人冤枉诬陷的,类似仙人跳,不过一个是为了钱,一个是为了逼他离开。 “你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吗?傅斯昂他应该没有对你动手吧?开新闻发布会时你为什么不上去解释,即便没有证据也可以让局势有另外一个走向。” “洛森,其实我之前就刚跟你说过我们是利益关系,眼下岂不正好,反正都是要离婚的……” 杨子谦拿着电话沉默半天,带着玩笑的话问道他可有交到心仪的对象,走前说他当医生很忙,眼下作为交流学习应该是有自己的个人时间的。 对面只说依旧忙得昏天黑地,这件事他或许觉得需要等回国以后再考虑,说不定他的对象会在南州某一处。 41、报复 这话让杨子谦的心狂跳不止,刚想问他难道记起了以往的事,可那边有一个会议需要他参加便匆匆挂断电话。 不过这招确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傅氏请来公关部门大力压制舆论八卦走向,吃瓜群众都在看着这场豪门婚恋当以如何结局收场,不少人都在谩骂着杨子谦为了钱嫁入豪门,甚至有人编撰他一早就在外养了小白脸,这才导致傅斯昂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 看着网上流言蜚语席卷整个电脑页面,于泽都不敢跟他提一个字,以入行记者的经验来看,这事一定会将风头瞄准杨子谦的。 可杨子谦一点都不在意,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画着图纸帮着杨桐做着生意,也趁着眼下这团乱劲儿打探周伟的情况,毕竟那些娱乐记者为了冲业绩,说不定连人祖坟里的东西都可以深挖出来。 他全副武装地混入那群记者当中,蹲守在傅斯昂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和周围一群人交换着信息。 “哥们儿,你都挖到了什么?我们都在这里蹲了几天了,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一旁的记者看他墨镜鸭舌帽还有口罩全副武装在身上,拉着他的衣袖说:“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你又不是主角。” 杨子谦清咳几声,装模作样往四周环顾几眼,压低嗓子说着:“这你们就外行了吧,有些娱乐记者一看就是狗仔队里训练出来的,不穿成这样要是暴露了气质,人家主角能出来吗?” 他擦着相机不经意问道:“听说这还是场大三角关系,那个杨子谦怎么斗过莫氏集团少爷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哥们儿,你新来的,这都已经不算是八卦秘密了。” 他们将这场旷世歧恋说了好几个版本,有说杨子谦未婚先孕带球跑,最后以孩子为要挟后又堕胎; 要不就是说傅斯昂为找到两年前的真正凶手答应娶杨子谦的时候引出周伟,而周伟想要借故敲诈,最后抖出两年前的事情后失足跳楼。 这群人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不然又有七八十的苦情戏要演,不过貌似最后一个版本跟现实情况还有点沾边。 果然跟这群人打好关系后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看似不太靠谱的消息,但将整个信息资源整合就会得出一条比较清晰的线索出来。 周伟当年确实以傅氏集团的名义进行贷款,当时的理由便是他会和傅家成为亲家,说自己的外甥女不久后一定会嫁给傅少,当时还立下字据。 而后赌债越欠越多无力偿还便监守自盗偷了公司的机密文件,借以慈善晚宴当天要挟敲诈傅老爷子。 难怪在视频当中看到他出来时手中抱着一个文件袋出来。可既然公司已经帮他还了债,还给了他一大笔钱,文件也退还给他们,那为何还要继续追查他,难道还有一帮人也在找他,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今日又是扑空的一天,其余人想到傅斯昂的别墅区等待,说不定他会回去避避风头,更说不定会遇到金屋藏娇。 杨子谦本就是来打探周伟情况的,也不跟着他们凑热闹,假装接了个电话说家中有事,这个头条就让给他们了。 看着几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自己也低头收拾着打道回府,可刚走到路中央,就有一束远光灯照射过来,让他连忙闭上眼睛,这情景跟第一次绑他去见傅斯昂的路数一模一样。 他用手遮挡着光,在那道光里走来一个人,身穿深棕色风衣,双手插兜,带着金丝眼眶,一看就知道是某人。 杨子谦推了一下墨镜,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却被身后之人叫住:“你不就是蹲点来找八卦的吗?怕了?” “重申一遍,我来这里不是找你的,再有我已经不是记者了,就算是也不是一个狗仔队里的娱乐记者,我没有他们那般有本事。”杨子谦语气冰冷地反驳着。 傅斯昂朝他不断靠近,取下他的墨镜随手一扔,冲他微笑道:“既然这位记者这么想要夺得八卦,不如我成全你明天就让你上头条。” “傅斯昂,你要是再敢动我……” 没想到这次傅斯昂也是动真格的,谁说他一副颓败的样子,小安居然还说他酗酒,酗酒颓废之人哪有这样大的力气,他比之前的力道还要大,完全不给杨子谦一点还手的余地。 小安自觉给他们开着车门,站在一侧静静守候在外面,只听得车子里面传来乒乓作响的声音,还有杨子谦的谩骂声。 虽说之前他也没怎么温柔过,即便笑脸相迎那也是对外,对内完全是个禽兽。 “傅斯昂!你今天要是真动了我,我这辈子下辈子就算赔上性命也要你下地狱!”杨子谦额头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呼吸还有点急促。 “你不早就是我的人了吗?想要离婚……”傅斯昂咧嘴一笑,“那也得我说了算,之前是我太过愚蠢,心要着有何用,我要的是人。” 诚如所见,这晚,杨子谦终于还手了,尽管他依旧不是傅斯昂的对手,不过也幸好此刻是冬天,衣裳穿的厚,更为庆幸的是他的偶像真的是叶师父,虽是只会生拉硬拽,但最为致命的一招掰住了他的小拇指。 男人一旦碰到强劲的猎物,定是要驯服才能罢休,这点傅斯昂就很好的诠释了,他似一头野狼般啃食着杨子谦,灼热和痛感从每一个毛孔传递上来。 不过和以往被动不同,今晚是两败俱伤,傅斯昂身上的每一处都有杨子谦的牙印,血迹斑斑,一拳打过去还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整个车身晃荡着,里面有怒吼和倒吸凉气的喘气声音传出。 小安从紧靠车身到退避三舍再到相隔十几米,皱着眉头还是依旧听得到里面不知算是凄惨还是算是正常的声音。 傅斯昂终于败下阵来,他浑身带血地从杨子谦身上离开倚靠在后座上,手有些颤动的点燃一根烟,不到一分钟,整个车子里都弥漫着这股淡淡的烟草香味。 他胳膊上的血顺着手腕处滴在后座上,用手扶着额头看着身旁正在穿衣服的男人,他低声浅笑几声,“这次够温柔吗?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杨子谦用手抹着沾血的嘴角,他的口腔里有一股血腥味,但这股味道可不是他自己的,他现在宛若一个吸血鬼刚吸食完一餐的样子。 他不再对傅斯昂放狠话,这招对他免疫,不如后面用行动告诉他,让这个人渣在十八层地狱里赎罪吧。 小安见杨子谦踉跄着从车里下来,赶紧上前扶着他,看到他衣服上带有血迹,担忧道:“傅少先生,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杨子谦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不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对他竖起一根中指,“你还是滚去送你家禽兽少爷去医院,小心失血过多而死,那岂不是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他说完双腿打颤着撑着一旁栅栏往前走,刚过转角处,从身后跑来一人扶住了他,正当杨子谦想下意识推开时,发觉来人是于泽。 他刚好收工回来,看到傅斯昂朝一个记者走过去,打开设备就要拍摄,发觉此人居然是杨子谦。 “你脸怎么了?”杨子谦侧头看到他脸上有伤,眼睛还整成了熊猫眼,没有力气地问道。 于泽摸着脸上的伤,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我当时想救你来着,但是我打不过他身边的保镖,所以就……” 他看到他身上满是血迹,仔细检查他到底哪里受伤了,还要送他去医院但被杨子谦阻挡下来,“我,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被桐桐看到,我去你那。” 回到于泽家中泡了个热水澡,他浑身都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泽在浴室门口一直等着他出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时,于泽这才发现自己的设备没有关,从傅斯昂下车开始就一直开机拍着,幸亏当时担心怕把相机砸了只得只身前往,不然也拍不到这段证据。 杨子谦看着那段视频,恨得牙根痒痒,既然他想上头条自爆,那就学他的口吻成全他。 第二日一早各个媒体平台被一条热点霸屏,直逼娱乐板块的热搜第一,硕大的标题写着:震惊!傅氏集团年少成名的高材生傅少夜会娱记,情到浓时直接在车里为爱鼓掌,保镖在外保驾护航。 尽管当晚只是一场武力对决,但要将这场武力述说成背叛桃花新闻才能更有看点。 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这个娱记就是傅少夫人,眼下也没人能够证明,那段路没有监控,夜深人静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此处闲逛。 风向直接从杨子谦移至傅斯昂,先前都在谩骂自己为了嫁入豪门不惜手段,而今自己成了被害人,傅斯昂玩弄感情,在外朝三暮四,不仅身边有女人,还居然不挑食的选择娱记。 因他是南州的大企业家,对于个人秉性人品也是受到政府关注,对于之前的事就已经和他谈过,这次不仅不改,居然还变本加厉。 作为企业界的代表人物,还是位很有成就的高材生,这次被南州日报点名批评,还要求一定要严肃处理此事,不然这个市的市风就要被带偏。 事件出来后,傅氏集团公关部立马发出通告召开发布会,眼下傅斯昂只好被逼着出席道歉,整件事情闹得纷纷扬扬,有多少人瞬间路转黑,粉转黑。 杨子谦看着电视上播放的道歉发布会,傅斯昂那一脸吃瘪的样子,想到昨晚他那般嚣张,恨不得拿刀冲进去,但这样实在太不明智,还把自己搭进去。 等风静一些再找他签署离婚协议,到时自己的污名也会被逐渐洗清,没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反而会得到一个贤夫的名头,于自己的事业合作还是有帮助的。 当然此事于泽功不可没,要不是昨晚他代笔写出这篇报道,今日他的报应也不会那么快找上门。 杨桐知道她哥哥在于泽这里,安心倒是安心,不过昨天她知道杨子谦以娱记的身份出去找线索的,整夜未回就知道一定出事了。 42、医院相遇 杨桐冲进屋子就看到他们一个受伤,一个脸色苍白憔悴得如同林黛玉,忙翻着药箱给于泽上药。 “有了未婚夫忘了哥,真是命苦啊。”杨子谦在一旁唉声叹气自怜自艾的趴在桌上看他妹妹给别的男人先上药。 杨桐拿着棉签在于泽脸上点抹着,回头上下打量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本来她还很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故走不出来,不过眼下发现自己好像多余担心了,杨子谦除了脸色不好,身体虚弱外,好似也没有其他症状。 “哥哥,我倒是想先关心你,可你伤的是……要不去医院?” 她轻轻吹着于泽脸上的伤痕,满眼心疼,“你说你也是,打不过还学人叶师父,当人肉沙包了吧。” 于泽龇牙吸着凉气,拧着脸说他也是见到当时情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心就想把杨子谦带走,可自己亏就亏在此处,要是练过,别说一个保镖,就是二十个……他应该会伤得更重。 他们二人上完药后看着趴在桌上发呆的杨子谦,调侃归调侃,看他这么憔悴的样子还是颇为担心,于泽用眼神示意杨桐给他披上外套,他扶着他下楼去医院检查一遍才放心。 杨子谦本身也没有什么力气,他们两人也是为自己好,此刻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口舌,只好乖乖听话跟着他们去医院。 本来挂的一位看着挺和蔼的一位内科老大夫,结果一进门就发现里面对面坐着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正半低头写着手中的病历,刚一抬头就看到两人扶着一位穿着严实的人站立门口。 杨子谦下意识摸着脸上,还好戴着口罩,拼命往后退缩着,他没想到此刻能遇到他,也料到他会回来得这么早。 杨桐扶着杨子谦往后退着,她很清楚此刻她哥哥心里想的是什么,便立马于泽架着他转身想逃离此处,可被林洛森抢先一步拦截在门口。 他接过杨桐扶着的一侧胳膊,满眼温柔看向杨子谦,缓慢将他带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板凳上。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不管你受过什么样的伤,我都会尽全力将它医治好,你不用回避,于理,作为医生在帮你治病,于情,我们是朋友,我更加会帮助你。” 林洛森其实也是昨日才回来,回来就给他打了电话,但一直都打不通,打给杨桐才知道他去找寻线索了,就一直等到晚上可依旧没有回电,听到杨桐说他在她未婚夫家里,或许太累就睡了。 本来杨桐去找杨子谦时本想将此消息告诉他,可一见面就看到他们二人这副面孔,急匆匆给于泽上完药便送来了医院,没想到话还没说就先遇上了。 于泽拉着杨桐的手去到门外等候,想必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会看病看上一段时间。 林洛森听到昨天杨桐告诉他的消息,再加之昨晚一直都打不通杨子谦的电话,再结合今天那条刷爆朋友圈的头条八卦,以他的聪慧又怎么会猜不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取下杨子谦的口罩,看到他脸色苍白,手有些颤抖的替他把脉,“先做一个X光和血液检查……” 不知为何说着自己倒先哽咽起来,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再看眼下像是被抽掉了一半的灵魂,不由伤心起来,思索半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洛森,其实我昨晚并没有吃亏,就是空间太小不好发挥,对方也鼻青脸肿的。” 杨子谦本是一个大大咧咧之人,他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哪怕之前被傅斯昂也如此欺负过,可也只是一笑置之,但眼下被他这么温暖的问及,听到他声音的颤动,鼻头一酸,眼眶中充满血丝,眼里闪着水花,冲他微微一笑,“你回来我都没有去接你……” 林洛森手举在半空中,随之只是将他的帽子取下,欲言又止,还是将心中的话给压了下去,此刻他是来看病的,不应该有这么多无关的话题。 幸好的检查项目一切正常,可能就是对方力道太强导致他的创口有点大,但休息几日便也就能恢复过来。 林洛森本来刚回来要休息几天,正巧回来交报告被同科室医生拉着帮忙照看一下,他想起家中煤气没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也是机缘巧合看完杨子谦后那老医生便回来了。 杨子谦没有伤及骨头,都是些皮外伤,打了点滴后林洛森就要送他回家,杨桐和于泽有眼力见,他们两人说着有事提前走了,走之前还让杨子谦放心,有医生在旁边他绝对会没有事情的。 林洛森扶着他慢步走在医院后面的僻静亭子处,坐在一旁陪着他吹风。 今日立冬,寒风格外嚣张,都中午时分了,依旧不见一点太阳光芒,想来今年冬天一定会非常冷。 杨子谦裹紧衣服,有些忐忑问道之前他在电话中提及的那个问题,要是他真想起以往的事,那傅斯昂对他又有何种手段要折磨,不禁替他担忧起来。 林洛森揉搓着双手,哈出一口热气在手掌,“子谦,这半年时间我在国外想了很多,不仅是学业工作上的事情,说起来,我还从未遇到像你这么一个朋友,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合时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再追问下去意图就很明显了,要是他没想起来经自己这么一问一定会好奇的。 “洛森,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觉得这个世上还真有白衣天使。”他故作轻松笑着,“送我回家吧,突然想睡觉了。” 林洛森以微笑示意回着,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矫情的话存在,既是朋友也不用担心会麻烦对方。 此处有一转角,周围树木太多,在盲区很容易看不到对面有人会走来,这里平常也就医院的医护人员偶尔过来散散心,几乎没有他人患者,林洛森也没有太过留意前方,可正往转角处走去时,对面却迎面走来一人。 他重心全在杨子谦身上,被对面之人一撞,他们二人就一起倒在地上,不过他用自己的身体给杨子谦当做人肉垫。 前方站立之人瞳孔放大,他呆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不敢相信的蠕动着嘴角,“洛森?” 林洛森甩着胳膊扶起杨子谦,回头看向喊他之人,这不正是伤人的罪魁祸首嘛,简直是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碰上。 杨子谦带伤将他护在身后,声音嘶哑义愤填膺道:“傅斯昂,我不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但你休想伤他一根汗毛!” 傅斯昂满脸不可置信,林洛森不仅没死,还真成了一名医生,最为震惊的便是他居然和杨子谦相熟,看样子二人关系也不浅,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冷漠的态度。 “洛森,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他说着停顿语气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杨子谦,经他这么一撞,刚还那么大声吼着,好像扯到了伤口,额头冒着细汗,艰难支撑着林洛森。 傅斯昂不由分说拦腰抱起他往医院处走去,后面的林洛森急忙跟上前,生怕他会再次动手。 杨子谦在他怀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推开他,但情绪莫名激动起来晕厥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发觉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在一侧坐着傅斯昂和林洛森,两人脸色都很难看,谁也不知道在自己晕睡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往的事傅斯昂有没有跟林洛森提起。 “你醒了……”林洛森见他支撑着床要起身赶紧过去扶住他的肩头,“本来可以不用住院,但刚才一撞还是要留院观察。” 杨子谦立即握着他的手,“你……” “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守在这里,你忘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从一开始便是。” 林洛森冲他笑着,看到眼前之人这般憔悴痛苦,他不知为何心中也跟着痛起来。 杨子谦无力微笑着,说着自己无事,可能就是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的缘故才晕厥过去。 他看向坐在身侧之人,他手腕处明显有被处理过的伤口痕迹,原来他也是来看伤口的,真后悔当时怎么没往他脸上挥打几拳。 “傅斯昂,要是你不介意等,我现在就让桐桐把离婚协议带来,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麻烦请从这里滚出去,我现在能这般心平气和跟你说话,不过是因我没有多余力气。” 杨子谦语气冷淡,尽管浑身无力,可那双恨之入骨的眼神却能让人感到压迫窒息。 傅斯昂侧头推了一下眼镜,大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洛森,咧嘴一笑,“杨子谦,看不出来你演技这么好,还以为你真有心。” 他起身撑着床沿边抬眼看着杨子谦,“好手段,看来我们还真算是患难夫妻。”说完整理着衣裳转身出门了。 杨子谦见他离去长叹一口气,自己要尽快离开傅家,既然林洛森已经被他发现,或许还看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匪浅,这正是给他一个有力回击的时候。 眼下他事业受到打压,内忧外患,此刻再给他一刀,一定会伤及大动脉,即便不死也能半死不活,之前所欠下的债是时候该还了。 住院这段时间林洛森也果真如他所说,平日里除了看诊查房,几乎没有离开过杨子谦身旁,小安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匆匆问候几声也便离开,或许是替傅斯昂前来打探消息的,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精力来找自己茬,除非他真的想失去他手中所有的一切。 临近出院之际,林洛森见他恢复精神才跟他提及当时傅斯昂和他说了一连串奇怪的话。 “子谦,我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傅斯昂。” 43、离婚 林洛森之前坠机时伤及脑内海马体,当时就有说他的记忆处于被雪覆盖的活火山,有可能会像富士山长年不会爆发,也有可能跟随板块运动随时处于喷发火焰的时候。只是这段记忆不知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杨子谦也没有料想到他的记忆会提前步入恢复期,有些忐忑问道:“你都想起了什么?” 林洛森用手指摸着额头上的那道伤疤,侧眼看着坐在床上等待回答之人,他的目光充满期盼和不安。 “没有,这是傅斯昂和我说的,我起先以为他认错了人,但他说出了好多关于我年少时候的事情,我想当时应该认识他,不过……” 他话锋一转,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即便认识那也是过去时间发生的事情,时间永远都只会往前走,所以我们也一定要往前看,他伤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杨子谦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话来,还以为他若是想起以前的事,他也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等你出院了,把该办的事情办完后,我想跟你说件事。”林洛森拍着他的肩头带着神秘的口吻说着。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杨子谦要是那晚没有被傅斯昂强行拉上车,也就不会有这么劲爆的八卦消息,若是没有这八卦消息,傅斯昂此刻也不至于会名声大跌,手上期权逐渐下降,还被傅氏集团其他股东围攻,尤其是傅东,知道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让傅氏集团蒙了羞,扬言要让傅斯昂滚出傅家。 眼下傅斯昂手上的项目不断被对家打压价格,还失去了竞争两城交界处的旅游开发投标资格,这么一大块肥肉转交给了傅成文。 至于莫辰阳,听说他力保傅斯昂手中仅有的项目,他眼下对傅斯昂有利用价值,也没有之前态度那么决绝,莫辰阳还以为见到了一丝希望,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认定之人一定会相信在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足以和他相配,除了陈芬他是唯一一个对他真心的人。 多亏了这条爆炸性新闻,将近大半月的时间傅斯昂再也没有来烦扰过他,正好也借着此事风头挖出傅家以往的相关事件。 周伟所偷盗的文件便是傅东口中的授权书,这不仅关系到技术研发上市环节,它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也正是这个秘密,傅家才一直要追踪周伟,或许还有一波人也在找寻。 杨子谦出院后重拾烟花设计手艺,靠着自己的烟花设计谈了几个大买卖,虽说过程曲折,起初还有很多人都不愿意和他合作,毕竟出了那档子事,总觉得他人品有问题,可设计的产品确实新颖,投放试用效果不错便也试着开始合作了。 有一句真理在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和林洛森二人没有挑破的窗户纸,以朋友身份相处,只因还有一道手续没有办,一旦越界可就变成了道德问题,杨子谦不愿他承担这样的罪名,林洛森也不愿他被扣上这样的帽子,他们很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商业舆论和娱乐圈不同,娱乐圈没事就会爆出一个瓜,吃过也就过了,可商业圈,尤其像傅斯昂这样的商业大佬,多金有才人俊,每日交易板块还会不断更新,他的流言蜚语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得下去的。 这日杨子谦开车去到熟悉又陌生的城东,踏进了那栋没有太多人情味的大厦,走向依旧有点晕头转向的22楼。 在去之前他给傅斯昂的家里打了通电话,这是提出离婚以来他主动打的第一通电话,不过是陈芬接的,近半年期间小安倒是跟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和发了无数个信息,但他就是不回,他料到那时傅斯昂没有分身乏术来找自己。 依旧还是小安开门,他表情有些凝重,“傅少先生,老夫人等你多时了。” 杨子谦进屋和陈芬打了招呼,傅斯昂还没有回来,杨子谦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再把事情闹大,最好让他从傅氏集团扫地出门。 听说傅成文眼下已经成了傅氏的第二把手,这也多亏了当初杨子谦给他的那个景区投标,不过事后他却没脑子的告诉傅斯昂是自己给他的筹码,目的就是想磨一磨他那傲性,要说傅成文也是蠢到家,这种事告诉被害人简直就是找死,果然不出所料被收拾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杨子谦进屋后看到陈芬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桌上摆放着面包、牛奶还有各式早点,一股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陈芬拉着他坐下,眼睛瞟到他手中的离婚协议,只是笑笑道:“差不多一年前,当时我记得你还做了个早餐给我吃,面包都烤糊了,今天奶奶也给你做了一回早餐,算是替斯昂向你道歉了,也权当是散伙饭吧。” “奶奶,这一年谢谢您如此关照我,以后您要是遇上什么事,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您。” 杨子谦反握着她的手,她的白发愈加明显,这么大年岁了要操持傅家,还要担心傅家子孙,可偏偏傅家的人个个不省心。 杨子谦刚喝了几口粥,傅斯昂后脚就回来了,他原是有些诧异,可看到他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明白过来,毕竟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们和平离婚,体面一点,到时你就恢复了单身,也就没有那么多唾沫星子了,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这不是威胁,这是善意的警告,不然他的负面新闻永远都会不停报道出来。 那份协议是陈芬递到傅斯昂手上的,她来此处就是为了二人能够好聚好散,也是来护着杨子谦的。 “斯昂,路走到这一步,奶奶也无能为力帮你挽留了,这是你自己选的,不摔跤就不知道痛,这个痛要是能让你回转心性,也算是善缘了。” 傅斯昂笑着接过那份协议,大致翻阅了里面的内容,“奶奶,我有件事想单独和他说。”说真拉拽着他去到外面的阳台。 “放心,奶奶在这里坐镇,我是不会再动你一根指头的……” 傅斯昂双手撑住阳台上漫不经心说着:“你和林洛森到底什么关系?” 杨子谦双手插兜倚靠在身后的墙壁边,不屑讪笑一声,“跟你有关系吗?今天我是来签离婚协议的,按照之前签署的条件,我只拿回属于我的那份,多的一分钱我都不要,你杀了我舅舅,这是无法用钱来买到的,不过我想一命抵一命应该会划算。” 正当傅斯昂转身就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把玩着,他挑了一下眉眼道:“想杀我报仇?” “杀你?哼……”杨子谦将锋利的刀刃一处收进凹槽中,面无表情盯着他,“我不会蠢到自己动手,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接过我手里的刀自裁谢罪。离婚协议可以签了吗?” 傅斯昂很清楚他若不签字将此人死死捆绑在身边,以眼下情况非常不利,只要他们关系存在一日,自己婚内出轨的八卦永远都会不断更着续集。 没想到一向都是逼迫他人的傅少,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夫人胁迫。 他没有忸怩的姿态,手起笔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走到杨子谦面前,将其中一份协议递给他,“看在奶奶的面上,此事我不和你追究,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可这一切对于杨子谦来说才刚刚开始。 杨子谦怀揣着协议走到大厅,陈芬正在捻着佛珠,看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回头望了桌上凉了一半的早餐,叹气道:“还是没有好好吃完这顿饭,凉的粥吃了容易胃疼,这可是后知后觉的事。” “奶奶,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对于一切,谢谢!” 杨子谦说完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这不仅是行礼,还包含着这一年的感激和对她撒谎的愧疚。 南风冬日的风不似北方那般粗狂,路上行人从头到脚包裹得很严实,可湿冷的风还像是刀子剜在他们的脸上,两颊被刺得通红。 两人一路没有任何言语,从民政局出来后身后还有人跟着,这些都是狗仔,尽管隐藏很深,但他们身上的气质一览无余。 林洛森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他知道今日是杨子谦获得新生的一天,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值得庆祝。 “子谦……”他挥动着手朝他走了过去,手中还拿着一条围巾,连正眼都不带瞧上傅斯昂一眼,直接围在他的脖子上,“天冷,你抵抗力差,不要感冒了。” “林洛森……”傅斯昂在他身后喊着:“我联系了国外的脑科医生……” “傅斯昂,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话早在医院就已经跟你说过……” 林洛森回头有些冷漠朝他说着:“我终于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失忆,过去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是以后你最好离我们都远一点。” 他话音刚落,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跟前,莫辰阳从车里下来,也不知他哪里听来的消息,腿跟狗仔有的一拼。 “林洛森!你没有死!”他惊愕地站在车门旁,像是大白天遇见鬼一样。 看来这几人的关系还真是颇为复杂,林洛森瞟了一眼满眼诧异莫辰阳,冷言冷语道:“见到我还活着就这么诧异吗?你要是说你之前也认识我,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多要谈的,我想你现在更愿意和傅少谈。” 都知道傅莫两家的关系,当初要不是杨子谦出现,或许此刻成为傅少夫人的就是眼前这位,以他刚才震惊程度,想必很早之前也有过牵扯,林洛森不想置身在其中。 杨子谦饶有兴趣瞄着傅斯昂铁青的脸,看到年少念念不忘之人和自己成为陌路,这等滋味让像蚂蚁咬食,可这才是第一步。 44、餐厅际遇 杨子谦本想让傅斯昂处于众叛亲离的局面,可好笑的是,在傅家他压根就是这种状态,除了奶奶护着,其余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他是傅家的长子,估计连股权都轮不上他。 傅斯昂没好脸色看向呆愣一侧的莫辰阳,“你来干什么?” “斯昂,我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他说着眼神依旧望着林洛森,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安之意。 若说杨子谦不管是贪图傅家财产也好,为调查自己舅舅一事也罢,亦或是他和傅斯昂两人之间的交易,此人顶多算是一个工具般存在,打散就好,可林洛森不同,那曾是傅斯昂年少忘不掉隐藏在角落的人。 曾还为了他傅斯昂不惜和莫家闹翻,那可是支撑他在傅氏集团最有利的一道铠甲,当时得知林洛森是被莫琳催促走的,他那日第一次没有理智地将合同撕毁,要不是莫辰阳在中间周旋,而莫琳对他这个样子异常疼爱,否则早就恩断义绝了。 杨子谦转身走到傅斯昂身旁,笑着在他耳边轻声道:“傅先生,恭喜你重获单身,接下来的日子要有准备,这不是威胁,是善意的……警告。”说着拍了他肩头一下头也不回地拉着林洛森上车而去。 他当时领结婚证时被扔在大街上还喝着西北风,可拿了离婚证后,杨子谦坑了于泽让他请自己去吃了最高档餐厅。 于泽和杨桐两人坐在靠里的餐桌前,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坐在靠窗有情调欣赏外面夜景的杨子谦,杨桐拿着刀叉发出乒乓作响的声音。 “我严重怀疑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哪有抢妹妹位置的,还是你出钱,我都没有享受过。”她瘪着嘴满带哀怨口气。 于泽低头笑着,从小到大他都被杨子谦坑惯了,小到零食文具,大到挨训购买大物件,现在好似不被他坑都觉得此人不正常。 “他一向都这样,你还不了解他啊。” 杨桐用刀叉拍了下他的头,一本正经道:“你对我哥都要比对我好,诚心的?到底谁才是你女朋友,难道……”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看向他,刚想要说话时被于泽用手捏住了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想,只是觉得子谦不容易,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心里比谁都敏感。” 要说傅斯昂是一只为保护自己不受伤而长成的怪物刺猬,那杨子谦便是一只拥有九条命的猫,就算有九条命,可谁知道这一条是不是最后一条命。 坐在窗边欣赏窗外夜景的杨子谦偷瞄了一眼正在写临时报告的林洛森,医生可真够忙的,连饭都吃不安生。 这里的夜景和在傅某人家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那里孤高凄冷,这里有着轻缓的音乐和外面满是烟火气的热闹都市夜生活,更能让人觉察自己是真实活在这个世上的。 杨子谦反复切着餐盘中的牛排,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回去,这样的氛围必须要想好措辞。 “你是想问我那件神秘的事还是问我关于对以往的事有什么想法问题?” 刚写完报告的林洛森抬头就见到对面无比纠结在想问题的人。 他们从民政局出来后,本是于泽开车,可中途他突然头痛得厉害,杨子谦便送他去医院检查,毕竟脑袋有伤可不比身体刚硬。 脑科医生说他脑中原本有一个血块压着神经导致海马体受到创伤,记忆也因此缺失,这个血块还是极有危险,不能贸然进行手术,但一旦移位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杨子谦本还在想着要用什么言辞来表达,可经他这么一问,索性自己也兜不住了,“林洛森,我觉得医生说得对,要不就去国外看看,脑子里的东西不比其他。”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先远离傅莫两家,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未发病过,可自从那日见到傅斯昂就开始有发病迹象,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没躲过杨子谦的眼睛。 眼下自己和对方正在打游击战,难免会时不时碰上,要是再受到刺激那就有危险了。 林洛森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放在面前的香槟,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为了庆祝你重获自由新生。” 林洛森无奈叹息,对于眼前这人提出的要求实在难以拒绝,想来没有谁会拒绝一个如此阳光温暖俊秀之人,连旁边有好几桌都不约而同地不时看向他们。 杨子谦举起手中的高脚杯碰响着他的杯子,两个杯子发出银铃般的响声甚是好听。 “为了自由和新生,cheers!” “子谦,看病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你此刻正需要有坚强的后盾,我不会轻易走的。” “可……” “你要是担心我看到他们会受到刺激,那你就太小瞧我了,我可也是个医生,这次交换学习也学了些脑科方面的治疗,我会照顾好自己。” 要不是现在在高端场合,周围还有很多旁人,不然他一定会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有时他就在想,上帝给自己关了一扇门的同时真的就打开了一扇窗,见到傅斯昂如此欺压他便派了这么一个温暖的小天使来到自己身边。 正当他笑着想问关于那件神秘之事究竟是什么时,突然哐当一声,杯子破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小女生正在慌乱说着对不起。 本来像这种餐厅小事故应该不值得一提,这里虽说是高档餐厅,但也有偶尔出来兼职的学生,听那么慌乱无措的声音,想必应该是刚来不久还不熟悉业务。 领班听到动静便过来说着她才第一天上班,打碎的杯子自然会从她薪水里扣,至于破坏了他吃饭的心情…… “不要紧,这姑娘一看还是个学生,应该是勤工俭学,打碎的杯子我来赔,不过我想邀请这位姑娘一起共进晚餐,如何?” 杨子谦浑身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这个声音就是之前于泽录音笔中的声音,还没等林洛森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他就转身往他身后座位走去,上前就拉着那个女生衣袖,一脸吃惊的样子,“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生一脸莫名其妙,十分嫌弃得撇开他的手,“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 “什么不认识,好你个……”杨子谦瞄了一眼她胸口的牌子,“好你个陈榕,我不就吼了你几句,你连哥哥都不认了?” 这一顿操作把他们所有人都弄懵了,那女孩躲在领班后面说着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自称她哥哥的人,领班还没有说些什么,坐在位置上的那个男人便开口了:“领班,你们这里不是高档餐厅吗?怎么还有这么不得体的醉鬼在这里生事,眼下还真是破坏了我吃饭的心情。” 杨子谦顺着说话声看过去,瞳孔瞬间放大,这人不正是那次于泽给他拍的照片上的那个手上有纹身的男人吗?他低头看向他的手背,果然就是那人。 “对不起,我家这位太惦记他妹妹了,尤其是在喝酒后,请见谅。”林洛森赶紧过来解围。 杨子谦见他来到自己身边便顺势往他身上靠,佯装伤心的样子,“她不是,不是,我妹妹不会对我这么嫌弃……” 领班见这是一场误会,瞬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碰到专门来闹事的人,差点就报警了,林洛森很有礼貌的对那男人道歉后,让领班给他开一瓶上好年份的酒就当是赔礼了。 此事就此作罢,不过在杨子谦临走前他突然喊住:“你好像是傅家的人?” “先生,我想你是看错了。”杨子谦匆匆回答后便拉着林洛森跑了,本想出去,可一看就是心虚只好往厕所方向走去。 杨子谦探头出去,还好对方没有跟过来,林洛森在一旁盯着他笑,杨子谦用胳膊蹭着他,“别幸灾乐祸的,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刚刚林洛森对那男人说了句话,吊儿郎当不断靠近他,挑着眉眼道:“你刚刚说我是哪家的?” 可能是因为他靠得太近,两人又喝了些酒,带着香槟的呼吸喷吐在彼此脸上,林洛森脸莫名有些红,抿了一下唇回:“子谦,你不会真喝多了吧……” “别打岔,你刚刚明明说的是你家。”杨子谦盯着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嬉笑着。 “我……” “洛森,好意提醒你一句,这人演技太好,小心别被他骗了。”在他们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话语声。 傅斯昂解开袖口来到他们身侧洗手,双手撑着盥洗台,看着镜子映射出来的两人,笑着摇头,“杨子谦,你以为洛森不记得就可以任你花言巧语欺骗吗?” 杨子谦本还想晚一点捅破这层窗户纸,眼下也不拐弯抹角,认真严肃问道林洛森:“本来我是想过些时日再问,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是喝了酒,但酒后吐真言,话都是真心话,洛森,你知道我的心意,从在郊区医院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你是我这辈子的主治医生,你愿意一辈子当我的医生吗?” 林洛森也无视站在一侧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人,听到他说得极其坦诚,冲他微微笑着,“子谦,你还记得我说过等你重获自由后会告诉你一件神秘的事吗?” “杨子谦,你不要趁火打劫!”傅斯昂终于收起他那份淡定,回身拉扯他到一旁,拧着脸冲他喊着。 杨子谦用眼神瞟了一眼拽着他手腕的手,“傅先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和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你要再不放手,我会报警说你骚扰我。” 45、确认 傅斯昂眼下一副吃瘪的样子,他不能用同样手段来对林洛森,或许他不想破坏年少时的固有形象和仅有的一点好感,可此刻对于林洛森来说,他无异于兽类。 他抓住杨子谦的手逐渐放松下来,咧嘴笑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反击?” 杨子谦往后倒退一步走到林洛森面前,侧头回望了身侧之人,“你以为谁人都像你那样没有人性吗?” 他说完完全不给傅斯昂一点应答的机会,拉着林洛森往外走着,林洛森行走几步停下脚步,回头对身后一直望着他们的人说:“傅先生,不管以往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情谊,此刻你要是再来伤害子谦,那我们就正常走司法程序,不过我想这对你的形象威望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们不知道身后之人听到这话会有怎样的表情和情绪,但这对他们都不重要。蚂蚁蚀心总需要一个过程,前期都是不痛不痒的慢动作。 两人出去后往那桌瞟了一眼,那个手背上有纹身的男人还在,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杨子谦拉着林洛森径直走到杨桐他们靠里的位置旁。 其实对于刚才那出戏码杨桐一直在观望,差点没冲出去拉着他认亲。 “哥哥,你到底是醉酒啊还是就是看到漂亮小姑娘都想认作妹妹?”她哼哧一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子谦,你是有什么发现吗?”还是于泽有眼力见,他知道他可没这等癖好,肯定是发现了那桌的人有什么异样状况才会如此。 此处虽是高档餐厅,环境也算清幽安静,可也更容易暴露。 这里不是相谈秘密之事的好场合,饭还没有吃完杨子谦就拉着一众人感觉逃离此地。 几人去到千千结甜品屋,杨子谦将发现之事同他们如实说来,“我怀疑傅家有着巨大的秘密,那个男人就是之前录音里的人,他之前还和傅东来往密切。” “我调查过他……”于泽漫不经心说道:“当时我就只是觉得此人看着不面善,像是道上大哥的样子,就忍不住好奇……” “于泽,原来你这么有用。”杨子谦嬉笑着一拳打在他胸口,不可否认,身边有靠谱朋友确实是幸事。 那男人名叫陈洲,是灯煌娱乐会所的股东,不过那家娱乐场所是量贩,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不良勾当,最值得一说的便是这家量贩场所是傅东投资的,两人算是合作关系,每次滨海两人都会碰面。 他们眼前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看来还是要接近傅家才能打探出内部消息。 “或许我们可以转换思路接触和傅家相关的人,舅舅生前被这个陈洲威胁恐吓过,他们之间一定会藏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说不定傅斯昂也在寻找。”杨子谦用手指敲着桌思索着,再将那段录音回放了一遍。 这刚出虎穴又要进狼窝,人家穿书都如同有神助,杨子谦却是衰神附体,碰上一个傅斯昂已经够让他喝上一壶,眼下这个手上有纹身的男人一看也是个狠角色。 “于泽,你尽快收集这个陈洲的消息资料,桐桐,你就在店里好好呆着,尤其要注意傅家的人,除了奶奶,他人一律乱棍轰出。” 林洛森将手搭在杨子谦的手背上,“那我呢,我也想帮你,不如傅斯昂交由我来应付,看样子他现在对我没什么恶意。” “不行,他就是个衣冠禽兽,要是发起疯来逮谁杀谁……”杨子谦反握着他的手面露担忧之色,“洛森,要是你记起年少之事……” 林洛森微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柔:“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时间都是往前走,我们也一样,不管以前我和傅斯昂之间经历过什么,我心里此刻以后只够容纳一个人的位置。” “你,介意二婚吗?”杨子谦还是忐忑问起。 “只要那人是你,我不介意任何事。”林洛森会心一笑,“子谦,你愿意将我们的革命友谊升华一下吗?” 杨子谦一把拉住他揽入怀中,大笑道:“我就知道老天一定不会对我太无情,给我送来了一个专属主治医生。” 面前坐着两人互相揉着各自的胳膊,还同时伸出他们的手在前面,杨子谦斜视一眼,挑着眉道:“你们干嘛?” 杨桐和于泽对视一眼,打了个寒噤,边说边抖动着胳膊:“鸡皮疙瘩应该能掉满一地。” 世间的事就是妙不可言,环环相扣,若不是遇见傅斯昂便不会去郊外打探对方敌情,更不可能会受伤得林洛森救治,也便不会有这么一段奇妙的际遇。 是日,杨子谦按照计划打探到灯煌娱乐会所正在招服务员,他便就此混入进去。 先前几天都风平浪静,也没有见到陈洲,不过还是得知了一些八卦消息。 听里面其他服务员小声议论,这位陈洲确实是道上人物,他的手以前打人受过伤因此才纹身遮掩,还有一个癖好,喜欢制服,尤其是学生制服。 难怪那日那位姑娘手忙脚乱打碎杯子不仅没责备,还请她一起共进晚餐,衣冠楚楚原来也是个人渣。 领班让他给楼上包厢送酒水,“子谦,那位客人点名要让你送进去,你可得机灵点,他可是我们的福头,不能得罪了。” 杨子谦手中端着上好年份的酒,心里琢磨着到底会是谁,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陈洲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眼下还没有正式开展线索搜集,要是暴露不仅会前功尽弃,说不定还会牵连家里的人。 他谨慎敲着门进入,屋内灯光有些昏暗,用余光瞟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按照服务生培训守则,进屋不要东张西望打探顾客。杨子谦小心翼翼把酒放在桌上,面前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先生,您的酒就先给您放置桌上了,看您是在等人过生日,这边就不打扰……”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前那个男人拿出一个礼盒放在他面前,“打开看看。” 这声音太过耳熟,只听一个字杨子谦便就知道此人是谁,他将端盘双手抱着起身抬头看过去,傅斯昂正笑着盯着他。 “还真是阴魂不散,你又想干嘛?”虽然他很想报复此人,做梦都想,可也得分清时间场合地点。 傅斯昂躬身打开他面前的礼盒,里面是一块手表,看样子是块名表,“你的生日礼物。” 他不说还真是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去年这个时候两人刚领证不久,傅斯昂在这天外出,傅家的人也没准备什么,倒是杨桐和于泽给他煮了碗长寿面。 “傅先生,我们相熟吗?这点把戏就想收买我,还是说让我拿着这点小恩小惠从此远离林洛森?”杨子谦觉得好笑至极,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傅斯昂推着眼镜笑道:“你到底和洛森是什么关系?” “不明显吗?十指相扣你侬我侬的关系……”杨子谦耸着鼻头不屑回道:“我想你应该舍不得对林洛森动手段,至少你不舍得破坏年少情谊,除非你想让洛森憎恨你。” “照你这么说,我可以对你用手段了?” 傅斯昂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走到他跟前,“我说过,你没有那么容易逃脱,就算现在离婚了。” 杨子谦此刻一点也不惧怕他,没有那一纸婚书作为法律依据,此人要是对自己动手完全可以诉诸法律,他用端盘抵着他的胸口,讪笑一声,“傅先生,我想骚扰性质的行政拘留处分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好处。” 傅斯昂侧头靠近他耳旁,“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门就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熊猫服饰的人蹦蹦跳跳进屋,笨拙跳了一小段舞蹈,气喘吁吁取下头戴,两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林洛森,在他背后还有两人端着礼品和蛋糕。 “子谦,这是我们认识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知道你有事赴不了约,那我就来找你,哪怕横跨大西洋,也会亲自将这份蛋糕送到你面前。” 尽管此刻是严寒冬日,但林洛森的头发还是被汗水浸湿,白净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看着更加俊秀。 他走到傅斯昂面前,“傅先生,还得多谢你提供场所。” 杨子谦转身就熊抱着他,将头搁在他熊套肩头,“谢谢,我何其有幸……” 傅斯昂一股无名之火冒气,他一把拉扯杨子谦和他分离开来,“杨子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子谦猛地甩开拉扯他的手,拉起林洛森的手,高傲扬起嗓子道:“我这人不喜欢喝酒,要是觉得我服务态度不佳,你大可以去投诉我,或者再用你强硬的手段使些花招出来,你不会还以为我会怕你吧。” 林洛森举起与杨子谦十指紧扣的手,很有礼貌笑道:“我想傅先生知书识礼,受过高等教育,应该知道成人之美,也应该懂得善恶终有报这么浅显的道理。” 他们二人拉着手晃悠着有说有笑地转身出门,正好碰到小安端着长寿面进来,他一脸错愕惊愕在原地,低声喊了声傅少先生,可对方并没有搭理他。 “傅少……” “扔了。”傅斯昂扶着额头拧着眉头揉着鼻梁处,“这就是你口中的办法?” 小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挠着后脑勺,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林洛森究竟是何人,有些不明白问道:“傅少,我知道我不应该多嘴问,但还是想知道你是想让林先生记起你们之间的事还是要挽留傅少先生?没有确定方向,方法会一错再错的。” 傅斯昂取下眼镜坐在沙发上,望着桌上的蛋糕和手表,心中没来由一阵落寞,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眼下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心里烦躁,尤其看到他们二人有着亲昵动作时。 46、场合不对 人是种很神奇又很莫名其妙的生物,一直坚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结果往往导致会忽略身边珍贵的人和事,一旦失去不知是不甘心或是怨念会心生念念不忘不舍得放手。 傅斯昂此刻脑子很乱,他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分明自己对杨子谦只有戏弄和报复,怎么会生出这般不甘心的念头出来,而自己对林洛森明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为什么见到他和杨子谦如此亲昵的动作,反而会对杨子谦更加生气。 “小安,你说有年份的酒和新调制出来的酒哪个口味会更好?” 小安其实见过他较为狼狈的样子,那是他刚来不久,每日看他一直想要把自己灌醉,可他偏偏一直很清醒,清醒到连梦里叫那人的名字时声音都是抖动的。 可眼下见到梦里心心念念之人,他居然会有所犹豫,更为确切的说是将这份犹豫转换对另一个人的怨念不甘。 “傅少,我不懂酒,不过有人教过我,要是两者都很重要无法抉择时,可以采用古老的抛硬币选择,这是最快最便捷的。”小安说着居然真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出来。 傅斯昂推着眼镜看着他放置在手掌中的硬币,他轻哼一声后,“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还真有人信。” 话确实没错,可他却鬼使神差地照做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选择这么弱智的方法来作出选择,简直可笑至极。 正面为陈酿,反面为调制酒,最后硬币以正面落在他手中。 傅斯昂瞟了一眼手中的硬币,不屑随手将其扔在酒瓶中,“我不需要这等弱智儿童才会相信的游戏。” 其实心中有纠结一事时,硬币只是个外助工具,投掷人在抛出硬币瞬间心中已有答案,他会更期许哪一面落入自己手中,一旦背道而驰便会无视游戏规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心中期许事情的落空。 小安站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他说不过也不能将傅斯昂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或许连傅斯昂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心里早已经惊涛骇浪。 此刻在另外一间包厢热闹非凡,高昂的歌声一首接着一首,尽管难听,也尽管不着调,可在一片笑声中显得很入流。 杨桐一早便就订下了他作为侦探工作场所的位置,本来是想等他下班后或者趁机摸鱼拉过来庆祝,可林洛森进来就看到他被叫到了另外一个包厢,也恰巧听到那个领班和其他人说起包厢里的名号,便趁着这个空隙提前给了杨子谦一个惊喜。 此刻杨子谦拿着话筒对着林洛森高喊:“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还没有吼完,门缓缓被人推开,小安站立门口,他是瞒着傅斯昂过来的。 很显然里面的人都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小安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看着杨子谦正拉着林洛森笑着跑调对唱欢喜的样子,那是他这一年都没有见到他露出这么灿烂微笑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也不知是为杨子谦还是为傅斯昂。 “傅……”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称呼早就被那一张纸给毁掉了,便改口道:“杨先生,我知道你心中对傅少有恨有气有怨言,但麻烦你过去劝一下他,他已经喝了几打酒了再喝下去只怕会出人命。” 他的声音淹没在歇斯底里的喊唱声中,无奈他只有上前抢过杨子谦的话筒,周围一见他这是要动手的节奏,一起纷纷撸起袖子准备要大干一场,可他突然跪下了。 周围人都惊愕了,这又是唱的那一场戏,这年代又不似以前还分主仆,求人还带献上膝盖的,更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 杨子谦拉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什么意思?想讹我?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我看起来很有钱吗?” “杨先生,傅少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不明白没关系,可我不能看着他如此,眼下只有你能劝的动他。”小安双手微颤,头低着,要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会如此。 杨子谦只觉好笑,倚靠在沙发上,还起了兴致吃了一块苹果,“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和他有关系吗?真是好笑,凭什么要我去劝他,他那么能喝想喝,让他喝便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我可以勉强答应你给他120。” 人心是肉长的没错,可也不能全忘了以往自己的遭遇,对于这么伤害过他的人,还害死了他舅舅,甭管是用哪种方式,他这辈子都是欠杨家的。 小安将话头转向林洛森,“林先生,我知道你受过伤忘记了以往的事情,但起码那时傅少也曾真心待过你,拜托……” “小安,麻烦你搞清楚,今日我是寿星,洛森是我家的,跟傅家没有关系。”杨子谦一听他话头就不对立即拉起林洛森的手打断道。 “你回去吧,你都说了那是以往的事,可我现在只想过好当下。”林洛森笑着拍着拉起他手的人。 于泽过来打圆场,毕竟现在谁去都不方便,他有这份心还不如回去好好照顾傅斯昂,说不定还能阻止他多喝几瓶,要真有事,这里的老板也不会允许他的客人在此发生事故,更何况还是傅家的人。 小安无奈起身,他的眼眶倒是先红了,临走前对杨子谦深深鞠了一躬,说是打扰到他的雅兴,但他来此处傅少不知道,让他切莫再怪他。 门轻缓关上,说是不影响心情那是不可能的,杨子谦抱着胳膊望着MV中的故事,脑子一片空白,就呆呆地望着。 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个熊脑袋,不用猜林洛森又戴起了头戴哄他开心,“传说寿星在过寿这天不开心的话很容易变老的,还会容易胀气,按照科学道理……” “谢谢……”杨子谦上前搂着熊脑袋,将头埋在柔软的套子一侧,他用头蹭蹭,“谢谢你能站在我这边,也谢谢你逗我开心。” 林洛森的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从熊脑袋中传出沉闷的声音:“傻瓜,说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是我的专属病人,当然想要让病人痊愈才是。” 有时杨子谦就在想为何一开始遇到的不是此人,为何一开始就不远离傅家,明明自己不是剧中主角,此刻却也被赶鸭子上架做了一回自己不太擅长了演员。 他轻轻取下蒙在林洛森的熊脑袋,刚一回头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这回轮到于泽悄然拉着杨桐走,本来她还想再吃一把狗粮,但被于泽强行拖走,即便杨子谦是个没皮没脸的二愣子,可林洛森只怕脸皮薄,人多他放不开,放不开哪会有故事。 “他们都在我们腾场地,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干点什么才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呢。” 杨子谦突然没正行起来,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还将手搭在林洛森的肩头。 林洛森看着他不禁笑了起来,上前将他扑在身下,撑着沙发道:“那你想发生点什么?” 平时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此刻居然换了副样子,不过看杨子谦嘴角上扬的幅度就知道他这个样子深得自己喜欢,摸着他的耳垂说:“这样的氛围你觉得需要发生点什么呢?”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发生点什么,杨子谦突然觉得膀胱很涨,这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他侧头在林洛森的脸上啄了一口捂着肚子起来,“人有三急,容我上个厕所,不许跑。” 看着消失在门口飞快奔走的身影,林洛森起身摸着熊脑袋摇头笑着,“来得真不凑巧。” 杨子谦急匆匆在厕所洗手,突然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些什么,本也不想八卦,可听到一个名字后停住了想要快速奔回的脚。 “陈总不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长得还行,就是性子有点暴躁,听说她哥哥以前是傅少的夫人,陈总会不会有麻烦。” “我看你就是淡吃萝卜闲操心,今时不同往日,那是他前夫了,再说陈总要女人那还不排着长队啊,那女人有点不识好歹了。” 杨子谦着急忙慌地奔向陈总的包厢,那是整个灯煌员工都知道的场所,他每次来都固定在一个包厢里面,平常除了去送酒的人没有人进去过。 首要就不能来硬的,他端着酒佯装进去送酒,可刚一打开门就看到杨桐被一个男人拽住衣领,杨子谦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拎起酒瓶猛地摔碎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破碎酒瓶抵在那个男人脖子上,大吼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哎,难道她也是你妹妹?”从一侧沙发上传来一句调侃语气。 杨子谦顺着声音望过去,陈洲正举着手中的红酒打量着他,刚才进来太着急,只光顾着看杨桐的位置,倒忘了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陈洲挥手让那个男人松手示意他退到一旁,瞥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杨桐,笑道:“酒她可是自愿喝的,我这手底下的人只不过想送她回家……” “回你大爷!”杨子谦粗鲁推开那个男人,将杨桐扶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于泽,他们俩人从来都是如胶似漆,平时只要黏在一起都不会轻易分开,此刻他不在难道也是被此人弄了? “还有一个人呢?你把他怎么了?”杨子谦奋力吼着。 不太明亮的包厢中看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手上的纹身,只是听到他在发笑,“你这么紧张这个女人,莫不是她是你马子?” 还没等杨子谦破口大骂,他便又自问自答式回答:“我看不像,这个才是你妹妹吧,杨先生,这次应该没有醉酒吧。” 47、生日 虽然一早便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可杨子谦没料到自己上班当卧底才两三天时间不到就被人识破,还是被当事人给直面说出来,看来卧底还真是不好当。 但眼下最紧要的不是打探消息,此人一看就是颇有手段,要是于泽杨桐落入他手中,只怕比傅斯昂还要难缠对付。 陈洲端起手中的酒杯走到他跟前,俯身看着倚靠在他怀里的杨桐,杨子谦谨慎往后挪着步子,另一只手死死捏住酒瓶碎片,陈洲拍了下他的肩旁,“别紧张,光天化日之下我难道还会动手不成?” “于泽在哪?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子谦如一头低吼的狮子冲他嚷着,他知道要真动起手来,自己一定干不过这么多人,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地盘,只得伺机而动。 陈洲双手紧抱在胸口,一只手一直摇晃着酒杯中的酒上下打量着面前低吼之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向问道:“你和傅少的事我听说了,他不要你,不如你就跟着我如何?” 于泽当时在调查他时发现他不仅有制服控的癖好,还有男女通吃的手段,可这一点来不及告诉杨子谦,也没料到他们兄妹两人会一起撞在他这枪口上。 “你做梦!”杨子谦冷哼一声,“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于泽在哪!” 话音刚落,门轰然一声被踹开,门口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杨子谦还仔细辨认看清楚谁是谁,其中一道身影跨步上前一脚就朝陈洲的胸口踢了过去。 “你要敢动他一指头,我今晚就让你滚出南州!”语气之凶狠,眼神之犀利,身形还有点踉跄。 杨子谦看着步子摇晃倚靠在桌前的傅斯昂,冷笑一声,回头一看林洛森便站在自己身侧,他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桐桐被他下药了,于泽不知道在哪。” “他被人打晕了,人在包厢。” 于泽和杨桐为他们腾了场地后,想再自行开一间包厢,两人本是约着一起去前台,可于泽闹肚子只得让杨桐一人前去,哪曾想正好撞上陈洲,两人洽谈了一番,杨桐知道他的底细,想神不知鬼不觉多套点话出来,居然没想到先着了他的道。 而在厕所的于泽听到有人在谈论他们的陈总轶事,刚好说看上了个小妮子,听说还是傅少前妻的妹妹,于泽当场就冲过去拽住他们的衣领怒斥问向他们人在何处,语言行动过激导致对方也动起手来。 林洛森在包厢等了许久都不见杨子谦回来便出去寻找,在厕所看到被人打晕倒在地上的于泽,将他扶回包厢后才觉察可能出事了,刚一出去就碰到傅斯昂出来,两人打着照面,林洛森以为是他动的手脚,朝他发怒吼着问杨子谦到底在何处。 这便出现了眼下这一幕,小安赶紧上前扶住傅斯昂,看他踉跄的样子酒是没少喝,样子是颓败了些,可也并没有到出人命的地步。 陈洲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撑着地面干脆支棱起膝盖靠在背后的沙发边坐起身来,他看着摇摇晃晃的傅斯昂,耸了下肩头,“傅少,原来你这么重情义,前妻也这么护着。” “陈洲,别以为你和大伯有勾当就来插手我的事,要是你敢动他一下,我想你也应该从大伯那里听说过我的手段。”傅斯昂捂着胃低沉地回着。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不过屋里的人似乎都不太想和对方成为朋友,估计也成不了朋友。 此事也就此作罢,陈洲是个什么样的人,傅斯昂想必一早也打听过,道上的人还是能不惹就尽量远离。 杨子谦扶着杨桐,林洛森扶着于泽相继拦下出租车,刚把他们两个昏沉的人塞进去,傅斯昂也便跟了出来。 “洛森,我问过你的脑科医生,为了你的性命,必须要尽快手术。” 林洛森将车门轻缓关上走到杨子谦身旁,“傅先生,以后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也是个医生,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看在刚才你帮我找到子谦的份上,温馨提示,还是尽快去医院洗胃,小心胃出血。”他说完便想拉着杨子谦坐进车里。 反观杨子谦中途一直没有和傅斯昂多说一个字,对于刚才他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表示,小安在一旁终于按捺不住了,“杨先生,你就真的没有一句话要和傅少说吗?他刚才……” “如果你想拿刚才帮我一事来说叨,为了人性主义美德,谢谢。” 杨子谦很冷漠的回了这一句后便坐着车扬长而去,都没有正眼看过傅斯昂一眼。 小安刚想要为他的傅少鸣不平时,傅斯昂撑着一侧的柱子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拧着眉头捂着胃,先前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寻人气血涌上来,胃一下没兜住真就吐血出来。 “傅少,我送你去医院。”小安着急忙慌跑去开车,从未见过他能把自己喝到吐血,哪怕以前在得知林洛森出事故也没有这般糟践自己。 他看着后座闭眼没有一句话的东家,不免叹息问道:“傅少,即便你难过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傅斯昂并非是个酗酒之人,只不过想让自己大醉一场,等到明天醒来他只管做他自己就行,可这次这酒像是故意为之,明明都是纯酿可一点也不醉人,怎么喝都喝不醉。 “小安……”半晌他吐出一口气道:“去医院帮我把林洛森的病历拿来。” 透过前排的镜子看向那苍白的一张脸,好不容易摆脱了孤寂,眼下又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杨子谦还是让于泽和杨桐去医院做了检查,所幸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杨桐体内的药效一过便也能醒过来,只是这好好的一场生日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人,杨子谦有种深深无力感,刚摆脱傅斯昂的控制,眼下又招惹了一个不知是哪条道上的陈洲,今日一事肯定得罪了他,想必日后也没什么安生的日子。 林洛森揽着他的肩头安慰道:“人生不就是这样起起伏伏充满各种挑战吗?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不管对面是什么妖魔鬼怪,总会有一天会落入法网当中。” “洛森,虽然我一点都不想看到某人,不过他有一话还是说的挺对的,你脑子里的东西要尽快终结。” 杨子谦牢牢抓住他的手,叹了口气将头埋进他的腰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想看到你有事。” 林洛森蹲下来摸着他的脸,用手轻轻抵着他两边的嘴角,“寿星不可以这么垂头丧气,等我把我手上这几个病人交代好我就乖乖听话去看医生。” 他说着就捧着他的脸不断靠近,两人鼻尖轻碰着,对方的气息倾吐在彼此脸上,杨子谦才不管什么矜持行为,更不在意此刻是在医院,直接上前就触及他那双红润有弹性的唇。 林洛森手缓缓抱住他的腰间也热烈回应着他唇齿之间的温度。 而这一幕刚好被门口的傅斯昂看到,本来他是想找林洛森好好谈谈,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透过门口的玻璃就看到他们二人缠绵悱恻,他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头状。 以为他要冲进去,可他却迈不动沉重的脚,可能是自己刚洗胃出来没有太多力气,也可能是因为某些说不出来的原因,他要是冲进去,是给林洛森一拳还是给杨子谦一拳,这好像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傅……”小安在门口刚想喊他却见他落寞的背影往前走着,他刚忙追上前方之人的脚步,经过那扇门时也禁不住好奇往里看着,傅少的刺此刻往外停止了生长,反向往里开始了。 医院到了夜里会显得格外安静,寂静的以为这里就是死神居住的地方,偶尔会听到从各个病房中传出来痛苦的低吟声,那是患者实在熬不住身上的痛才在半梦半醒间哀嚎着。 林洛森一手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一手牵着杨子谦来到医院的天台上,冬风起,寒意顿生。 杨子谦头一回见和人约会还要自带道具的,而这道具还是个电脑。 “今天你生日,知道你是个烟花设计师,我做的烟花视频肯定不及你这个设计师的妙笔生花,总得要许一个生日愿望,想来这个要比吹蜡烛许要灵验许多。” 林洛森说着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简易的工具桌,打开电脑播放那段早就准备好的视频。 杨子谦被他这么认真又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晃动着他的胳膊笑道:“你可是个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唯心主义了?” “科学有时候也是浪漫的唯心主义,比如做梦,又比如眼下这场绚丽的烟花。”林洛森将他推至电脑屏幕前,示意他许愿。 闪烁在电脑里的烟花伴随着轻音乐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各式花样颜色甚至还能形成一串字体,能找到这么多品种的烟花肯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杨子谦扬起嘴角闭着眼睛,双手握十许着心中期许的事,愿望不能轻易说出来,否则就不灵验了,所以暂时不能相告。 两人依偎在天台上看着没有月色星空的夜幕,耳畔响起的是电脑里浪漫的背景音乐,还有阵阵袭来的夜风。 “洛森,等我了结舅舅的事情后,我们能不能永远在一起?” “子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也会卷入这场不为人知的秘密中,我会帮你一起找有关舅舅的线索,再风风光光的和你走在教堂里。” 这是他们彼此给自己的一个诺言,有苍天寒风为证,想来这是浪漫主义撞上了唯物主义,竟也显得有些可爱。 林洛森夜里还要查房,杨子谦回到病房后发现在桌上放着一个好看红润的苹果,而杨桐和于泽还在沉睡中。 48、谈合作 别人过生日都是各种惊喜,杨子谦倒是惊吓一大堆,不过生日礼物却也很别致,比如林洛森为他燃放的一场专属焰火,又如桌上放着的这一个圆润有光泽的苹果。 他走过去拿着苹果闻着,淡淡的果香钻进他的鼻子里,知道他喜欢吃苹果的人不多,和他亲近之人此刻都躺在这里,林洛森刚才和自己在一起,这苹果也不可能是其他医患人员送来。 莫不是有人想要下毒,他脑子里闪现各种电视剧中的画面,触电一般将这来历不明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这苹果是傅斯昂让小安送来,本是想同他说,可当时他和林洛森在天台,便只留下一个苹果和一张纸条,纸条在杨子谦开门的瞬间被风吹到了地上。 生日宴虽就这样莫名被扰乱,可想到今晚和林洛森一起相处的时光,杨子谦心中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这是周伟死后他最开心的一日。 他端了把椅子趴坐在窗边,想起这今日看到傅斯昂的面目,心中大为畅快,不得不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作为记者还真是想上前采访他一次,看到自己年少藏在心底之人一心只在意他的前妻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以牙还牙的车轮战才刚刚一个回合,想混进灯煌娱乐场所打探消息是行不通了,陈洲一定知道当年的一些内幕,可要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 这个时候就只有找傅家看起来很草包的傅成文,他和傅东关系最为亲近,而傅东和陈洲之间一定牵扯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南洲虽说是南方城市,可一旦进入严冬依旧会下雪,而今天这场雪来得特别早,混合的湿冷的雨一起纷纷扬扬落在了这座城市大街小巷,地面的雨水瞬间将刚掉落下来的小雪融化在其中。 街角一处环境清幽的温暖咖啡厅里坐着两人,对面那人一直死死紧盯坐在他面前细细品着手磨咖啡的那个男人,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急躁的性子,用手指敲着光滑的桌面,“杨子谦,你到底想干什么?都半个小时了,就说了一句吊胃口的话,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就这半小时说不定就有几千万的生意。” 这确实不是夸张之言,富家子弟时间确实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不过这位草包应该还没有那么值钱。 而那句话就是他可以帮助傅成文坐上傅氏集团的掌门人,让傅斯昂圆润卷铺盖走人,也正是这句话才让他一直耐着性子等。 先前在公司见识过他的某些商业策略,不得不说此人是个人才,对于他的实力确实不能小觑,而且他和傅斯昂有旧恨,这一点也能说得通。 杨子谦很享受的咂咂嘴放下手中的咖啡,冲他微微一笑,“成大事者要耐得住性子,我看好你哟。” “说人话,你到底想干什么?”对面实在不耐烦了,一直看着手中的表还揉搓着手。 “我可以帮你当上傅氏集团的掌门人,但我必须在公司也要有身份,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股权人。” 傅成文冷笑一声,揉了一下鼻头,身子往前靠近,“杨子谦,你打这主意打很久了吧,是不是从嫁给傅斯昂开始就已经有念头了,我确实不如他有头脑,但我又不傻,给你股权,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杨子谦从身后的文件包中取出两份合同,一份是当地文化局签署的烟花承包设计合同,一份是地产大亨袁杰的合同。 “我手上有这两个资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想要了解一下?” 即便这话不问傅成文也会乖乖听他说下去,他目前正在弄一个文化旅游开发,也一直在和文化局在周旋,这可是他当着众股东承诺下来的事,要是拿不下来,面子可就真就丢大发了,以后只怕更加没有人能够相信他有什么威望而言。 至于地产大亨,那是傅东该关心的事,毕竟他手下的项目就是建造五星级酒店。 其实杨子谦并没有太厉害,设计烟花本就是自己所擅长的事,也多亏那日林洛森给他看的那场烟花视频让他有所启发,将各式花样融进里面,前前后后向文化局递交了二十多次材料和洽谈才拿下这份合同。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也不能让文化局的人立马和傅成文合作,不过牵线搭桥也算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之后的事自然要靠傅成文自己,他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比傅斯昂要精通。 关于地产大亨,完全是巧合所致,正巧他女儿喜欢杨桐做的糕点,年龄相仿,杨桐以往又是心理咨询师,自然能够聊到话根上,还帮她解决了困扰已久的情感和失眠问题,作为回报便让她回去在她爸面前吹吹耳旁风,不过合同确实是假的,人家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这么点小把戏要是看不出来,怎么能成大亨。 杨子谦在经过一系列事情后明白一个道理,要想绊倒资本主义,还必须要靠资本主义来攻击,赢者,吞并对方资本,输者,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死一伤。 让傅成文等那么久也是为了磨他的气性,看他不断搓手和盯着手上的表一看就知道是约了人,至于约了人,杨子谦才不关心,他用那句话来吊他胃口,让他只得慢慢陪自己等,一旦不耐烦,时机便到,合同惊现面前,成功几率便就上升三成。 果然,傅成文翻阅着面前的合同,一脸不敢相信,他知道面前之人是有些墨水,但居然能有这两尊大佛在手,这实力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不如这样我聘请你当总监,股权我确实……” “你能够做到的,否则,没得谈。”杨子谦伸出手从他手中抽出合同来,一点也不让步。 傅成文端起手边凉了半截的咖啡喝着压了下惊,“就问一个问题,你真的那么恨傅斯昂?以前你可清高的不屑和我们这群商业人来往,眼下却要拼命往里钻。” 杨子谦用汤匙搅动着暗沉的咖啡,半晌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是。”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商业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没那么多心眼去应付,要不是能够有一重保护自己的身份,还能接近陈洲打探出消息,他才不屑卷入商场上。 当然傅成文没有立马应答下来,眼前这笔买卖虽说极致诱惑,但正如他所说自己又不傻,诱惑往往就是陷阱,更何况即便他要答应下来,还要想出对策怎么将股权抛掷一些在杨子谦手中。 他前脚刚走,莫辰阳就领着傅斯昂来到咖啡馆,不经意间瞥到一角望着窗外发呆的杨子谦,他率先走过去打招呼,“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在这里都能碰到城东故人。” 杨子谦回头看着满面春风之人,不禁笑出了声,“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就是句子用错了地方。第一,我们没有什么缘。第二,我们也不是什么故人。” 他侧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斯昂,远处之人也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自己。杨子谦收拾好东西准备开溜,他可不想多与此人费口舌。 莫辰阳看他要走便上前说道:“还得谢谢你把斯昂还给我,还顺带拐走了林洛森,尽管我不太喜欢你,不过这事还是要和你说一句谢谢。” 杨子谦单肩背起背包,走到他身侧拍了一下他肩头,“好好盯住了,最好别溜走了,我可不管售后。” 他说完就径直绕过傅斯昂往门口走去却被身旁之人拉住手腕,“杨子谦,你就这么讨厌我?” 杨子谦低头瞥了一眼他拉住的手,讪笑一声,“傅先生,麻烦松开你尊贵的手,我们不相熟,或者你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要不再用以往你那套手段,放心,我会晚一点报警的,毕竟要多留证据嘛。” 他见傅斯昂并没有松手的样子,拉拽着他的手朝他跟前缓慢靠近几步,两人四目相对,在这没有太多人的时间段,没有过于喧闹的人声,柜台的工作人员在专心忙于证据手上的事,身后几步路的莫辰阳正紧张地盯着前方两人,他也不敢妄动。 “傅斯昂,你该庆幸你身边还有个人在等你,不要打洛森的主意,就算你让他想起以往的事,我也不可能让他回到你身边!”杨子谦一字一顿说着,用手指掰开他钳住的手。 可傅斯昂似乎不为所动,伸手一拦将他抱在自己跟前,两人鼻尖只有一两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扑在对方的脸上,“杨子谦,你够狠,在我心上插了一刀后拔刀就跑。” “是吗?”杨子谦咧嘴一笑,“你不是刺猬吗?别人还能在你伤及你的刺在你心上插上一刀啊,原来我这么有本事,看来我要多谢叶师父了。”说着毫无感情地推开他往门口走去。 咖啡店的门口有一串风铃,出门时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外面寒风凛冽,雨雪纷飞,路上行人打着各式的伞匆匆而行,路面的车小心翼翼开着; 而咖啡馆里却十分温暖,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气飘散在四周,一道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杨子谦此刻很想见到林洛森,他有些怕,心里发虚,并不是担心傅斯昂对他会用手段,亦或是陈洲会在半路截杀,他怕万一有一天林洛森的记忆恢复过来,他会转身离开,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他没有底气坚信自己刚才和傅斯昂所说的那番话。 49、不同身份 他出来便着急忙慌的开车去医院找林洛森,此刻正好是中午时分,他一进他的办公室就看到他正面对着窗看着病人透析的片子。 “洛森……”杨子谦上前就飞奔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温暖的后背里,“就先容我抱一下就好。” 林洛森半举着手中的片子,他不明白他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握着他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侧头温柔问道:“怎么了?没谈拢?” “你会离开我吗?” 他轻缓转过身来,将杨子谦抱入怀中,手摸在他的头发上,语气温柔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你难道不相信我?” 杨子谦用力抱住他,并非不相信他,只是青春年华的那段时日太过美好,几乎每个人都会怀念那段青葱岁月,那段纯粹的感情让多少人在午夜梦回,无一例外,这是人之常情,不受人为控制。 林洛森似乎能猜出他的顾及,笑道:“原来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恢复记忆再多说承诺也只是表面上的,所以我给自己录了一段视频,等哪天我记忆恢复过来,这段视频会提醒我的,以前那段岁月就让他埋在我心底吧,我不想让它破土重生,青春总要有些遗憾才能称之青春啊。” 杨子谦抬头望着正低头朝着他笑的人,他眼神里有无数了小星星在闪烁,哪怕是在白日里也能看得清楚,这人这么温暖明媚,该有多大的运气才能和他相遇呀。 他拦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的啄上他的唇,对于他,总是不能自已,总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他,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他了。 两人在桌前吃着林洛森自己煮的饺子,这还是他偷摸准备的一个小锅,每次到饭点总会有一两个患者过来咨询情况,说完食堂早就没饭了,外卖等的时间又长,实在饿得兜不住便自备了一个小锅,还好眼下是冬天,饺子不容易坏。 杨子谦撑着下巴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该说你倒霉还是该说有些小聪明,这么天才的想法都能想出来,你们主任就不管管你呀。” “他人还不错,有几次还过来蹭我的饺子呢。”林洛森也笑着盛了些饺子在他面前,“有种之前在学校偷摸煮东西的感觉,还经常让宿舍跳闸。” “你也干过这事啊,我们也老干,涮火锅串串,每次都能被抓个现行。”杨子谦吹着饺子蘸着醋回想起那段不良行为的校园生活。 林洛森无奈打趣他,“谁让你们吃那么重口味的,一闻味道就能抓出来,我们也只是涮羊肉。” “你还说我,羊肉那么膻,你们是怎么躲过去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要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糟心的事,日子何愁不美满。 谈合作的事推迟了一个月,傅成文将公司其中一个看不惯的股东以各种方式打压逼他自己离开,还搬出傅东来压制,傅斯昂此刻正在筹备他手中游乐园竣工的项目,这个时候不能出现差池,一开始也没打算管他要空降一个项目总监,关于逼迫走的那个股东,他的股权和其他股东也相差不大,暂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何况这件事傅东没有出面,他只是有个名头挂在上面,凡不是他请来的人拿就没什么可在乎的。 杨子谦走马上任了几天傅斯昂都不在公司,听说在外巡查游乐园的项目设施,要是出人命那可不是用钱能疏通得了的。 这日他正从厕所出来,低头整理的袖口没看到前方来人,一头撞在了迎面走来的人胸口。 周围员工都齐刷刷看向站在走廊一侧的两人,当知道杨子谦便是傅成文空降请来的总监时,顿时一片哗然,可又不敢出声,可背地里都在议论,这前妻到前夫公司担任总监,还和先前的小舅子是一派,这关系错综复杂,也不知道二人见面后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们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旁凑热闹,想比起八卦还是饭碗重要。 “你来公司来干什么?”傅斯昂刚问完就听到在他身后喊着杨总监,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字审核。 “原来你就傅成文空降来的总监,你什么时候这么低端了,和你不屑之人混杂在一起。” 杨子谦毕恭毕敬回答道:“傅少,刚才我冒犯你了,下次我会注意的,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训话的话麻烦到办公室,要是有工作吩咐,我也会听着,如果没有,我还有工作要忙。” 傅斯昂拉拽着他到自己办公室,猛地把外围的叶形扇关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子谦转动着被他捏红的手腕,艮着脖子看向面前压制自己怒火的人,“傅少,我在上班啊,难道傅氏集团有规定不允许家族前妻进来任职吗?可傅二少没有跟我提起过啊。” “大哥,他是我请来的人,既然工作上没有失误,你这么做不合乎情理吧。”傅成文闻声赶来,还没踏进屋子就朝里面的人嚷嚷。 傅斯昂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在公司,你该注意你的称呼。” “傅少总,你要是想找茬,拿出证据服众。”傅成文拧着脸极不情愿的说了句。 傅斯昂推着眼镜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合同,那是傅成文的文化旅游开发地拿下开发权限,都知道他和文化局的人一直在周旋,这才短短一月时间就搞定下来,而这一月杨子谦也正好任职总监,要说里面没有牵线那是骗人的鬼话。 傅成文也看到那份合同,其实就是他故意摆在桌面上给他看的,当时他嗤之以鼻,眼下就是要狠狠打他的脸,当着全股东的面打他的脸。 “还不走,想让我给你开庆功宴还是想看我的谢罪宴?” 傅斯昂双手撑着桌面抬眼看着在一旁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之人。 傅成文走过去潇洒拿起那份合同,“傅少总,我会好好努力,争取早点成为傅氏集团的掌门人,谢谢你平日对我的教导,杨总监,我们去开庆功宴。” 两人正往门口走,背后响起阴沉的话语,“杨子谦,你最好认真对待你的工作,我会随时检验你的项目,公司可不养闲人。” 门哐当一声关上,只听得里面有破碎的声音传出来,傅成文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平常都是他一直压着自己,不管在什么场合从来都不给自己面子,为此公司的人都觉得他没有什么真本事,尽管没有当着他的面有所表露出来,但他自己心里明白。 看来别人的眼光他是能感受到的,还不算太草包,至少有自知之明。 眼下逮住杨子谦打击报复傅斯昂的机会,他又怎可能会放过这个甜头。 “杨子谦,起初我还担心你只是说说,只是想贪图我们傅家的产业,不过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帮我出了口恶气,放心,以后在公司我罩着你,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尽快让他卷铺盖走人,我立马提你做CEO。” 杨子谦心里也鄙视他这番小人得志的模样,但为了计划还是要能弯腰则弯腰,好不容易走上了这一步,可不想像上次一样还没有几天就计划泡汤。 不过提到傅东,他环顾四周拉着他走到公司外围的露台上问道:“我这几天在跟进项目时,看到一个叫陈洲的,他在公司没有股份为什么还有红利呢?” “你说那个陈洲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大伯请来的人,还给他投资了一个娱乐场所,自己人嘛,你懂的。” 严重怀疑这货学的东西都是幼稚园里的,见过一些蝇头小利给自己人留着的,可没见过公司盈利的红利还要分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么大笔利润支出,但好似公司运转也没有太大问题,那就是资金周转确实有其他来源。 杨子谦这些日子也在收集有关傅氏集团内部情况,尽管接触不到财务方面,可也大致能知道项目流水进账。 傅氏集团其实盈利最大的还是傅东手中的酒店,但奇怪的是总会有一大笔额外的收入入账随后又流出去,这还是之前不小心打翻财务总监的咖啡看到的一角财务报表。当时她就很紧张,还将那叠报表锁了起来。 难道傅斯昂都没有发现这么大个漏洞吗? 难怪这个傅氏集团这么不景气,还想上市,只怕不下市就不错了。 而傅成文口中的庆功宴也并非说说,当晚就叫了一帮人前去庆功,无非就是吃饭喝酒唱歌蹦迪,几乎每家公司庆功都是这般套路,还不如发了千八百或者带薪放几天假期自己逍遥快活更为实际一些。 可他却偏偏选在了灯煌娱乐会所,还真是冤家路窄,刚议论他就来到了他的地盘上,不过此刻自己是傅氏带股人又有个职称,身旁还有傅成文,想必他应该不会有所行动。 陈洲知道今晚傅家二少待人过来畅玩,还特意送了几瓶价值不菲的藏酒,他们虽没有打过几个照面,但也知道傅东一直对这个侄儿偏爱有加,当成是自己的儿子,合伙人的亲侄子又怎么能有所怠慢。 本以为他会叫人送进来,没想到居然会是他自己亲自送过来,傅成文还拉着他一起喝酒唱歌。 “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他一眼便看到站在傅成文身旁的杨子谦,笑着上前打着招呼。 傅成文笑着将杨子谦推到他跟前,“你们认识啊?那可太好了,我也就不用多做介绍了,都是自己人。” 陈洲直勾勾盯着面前之人,笑道:“何止认识,杨先生先前还是我这里的员工,没想到一两月没见,成了总监,我就知道你定是有番作为。” 50、混战 他那话里有话,像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会一直按兵不动。眼下自己可算是傅家持股人之一,还成了傅成文旗下的股肱之臣,他不会没有眼力见要来惹麻烦。 杨子谦这回倒是表现的落落大方起来,举着酒杯朝他示意:“陈总,上次的事别放在心上,不打不相识,既然都是傅东家的合作伙伴,也算是朋友了,我先干为敬。” 傅成文虽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将话说明了也就当翻篇了,还在中间调和周旋,说是给他个面子大家握手言和。 陈洲让身后的工作人员打开送上来的酒,拿出两个大型高脚杯倒满,“杨总监,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说着朝他身旁靠近贴耳说道:“其实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想看傅斯昂对你到底怎么样,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如何,你现在是傅二少的人,我更不会自讨没趣。” 看来自己这招计策算是走对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将周伟的死全部归于傅斯昂身上,摆在明面上的死因和他之前的对傅家的行为,自然不会有人深挖里面的秘密,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周伟确实死于自杀,还是当着杨子谦的面跳的楼。 周围同事都在起哄说今晚有口福了,这酒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价值不菲,算是跟着杨总监沾了光。 本是跟陈洲客气一下佯装喝了小半杯的啤酒,可他居然一下将矛头抛掷给全场员工,所有人都端着酒杯一一回敬他。 生意场上的劝酒最要人命,喝了,自己身体难受,不喝,说不定就是温饱方面的难受了。 杨子谦看着涌过来的一群人,拿着高脚杯的手一只在颤抖,他可不像傅斯昂那么能喝,平常能喝凉白开就绝不喝老白干。 傅成文看他迟迟没动手,便推着酒杯到他嘴边,手搭在他肩头……” 子谦,你这就不地道了,这是陈总的一番心意,也是你团队对你的敬佩,这要是不喝可就说不过去了。“ 杨子谦挤出一个想要打人的微笑,恨不得上前猛揍这个草包憨憨,回头便看到陈洲用眼神示意他手中的酒。 他骑虎难下只得仰头一饮而尽,这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喝得了的,一杯下肚脑子已经快要七荤八素了。 傅成文领着一众人在前面喝嗨了,拿着话筒高声唱着,整个包厢在他人眼中热闹非凡,傅家二公子没有架子能和员工打成一团,可在杨子谦眼中看到的是混乱不堪的场面和嘈杂的吵闹声。 陈洲翘着二郎腿坐在杨子谦身侧,闪烁的灯光照射在他手中摇晃的红酒杯上,包厢声音太大,他凑到他耳边道:“你要是想要报复傅斯昂,我可以帮你。” 杨子谦用手揉着太阳穴,喧闹的声音和使人晕睡的酒精让人没法正常思考,他反问道:“怎么,你跟他也有私人恩怨?” 对方没有应答,只是让他好好想想便起身离开,杨子谦被酒灌得脑子直发蒙,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后便摇摇晃晃找不到包厢了,正好趁这个空隙溜回去,可脚还没有踏出走廊就隐约看到陈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一侧的尽头。 他这才发现今晚他只是过来送酒,除了将劝酒的话甩出去后就一直不见人影。 也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自顾自敲着脑袋只身一人前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走廊尽头有一扇通往还未开发一块荒废之地的门,谁能想到富丽堂皇的灯煌背后是一片荒凉地,夜里更是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要不是在酒精作用下感受不到一丝恐怖,平常杨子谦一定会全副武装上阵的。 奇怪的是分明见到陈洲往前方走,但眼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倒听到有挖土的声音,难不成真是自己喝酒喝出了幻觉,当他耸着肩头回身时,几个粗壮大汉堵在他面前。 那几人摸着下巴发出奸邪的笑声,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喊道:“小伙子,看你喝酒了,不如我们送你回家?” 杨子谦迎着不太光亮的灯光看过去,黑压压一片人,大冬天还狂秀他们的肌肉,实在有些好笑,“即便你们是在为健身房打广告也不用这么拼,搭讪方式太老土……”话才说到一半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不醒人事。 与上次被打晕嫁祸不同,这次完全是酒精作用,而且还用水特意泼醒了他。 刺骨的冷水刺激着大脑神经,杨子谦只觉身上像是压着巨石,手还被束缚着,等微微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床上,当时在荒地跟他说话的那个大汉此刻正压制着自己,一旁还有两个人,手里拿着录像机。 杨子谦有些慌了,冲他喊道:“你们这群混蛋到底要干什么!是陈洲那王八蛋让你们来的?” 大汉邪魅一笑,晃动着脑袋,“这次你可猜错了,你让我们老板上了头条,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板?头条?原来又是那个混蛋! “大哥,他给你多少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双倍三倍也行。” 杨子谦想挣脱被钳住的手,可自己在他面前宛若一只小鸡崽,丝毫用不上力气,只好用钱来引诱他们上钩,“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这种事情上不了头条的。” “放心,老板会帮你的……”那大汉转头对身后两人哈哈大笑,“小子,知道什么叫做江湖义气吗?钱?老子不缺!” “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不怕死的就尽管动手!” 杨子谦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想和他们心平气和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想到傅斯昂那王八蛋,憋屈的心一下爆发出来。 “action!虎子你动作收着点,也让我们玩玩,别被你弄死了。”前方举着摄像机的人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嬉笑着。 摄像机刚打开闪动着光点,门猛地一脚被踹开,傅斯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着一把铁锹进来,抬手就给了那个摄像师一铲子,顿时他脑袋就有血流了下来。 几铲子下去摄像机被砸得粉碎,他抄起铲子不由分说直接打在钳住杨子谦身上的那个大汉,本以为二人会扭打在一起,可没想到对方没有还手,就任凭他一直打得头破血流不止。 傅斯昂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血淌了一地,他一手撑着铁锹一手推了下眼镜,语气冰冷至极,“滚!” 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一阵哀嚎,相互搀扶起来往门口艰难挪动着步子。 他转身拉着杨子谦起来,却没成想被他一口咬住拉扯的手,血从杨子谦的嘴边一直往下流着,像极了吸血鬼在吸食食物。 傅斯昂另一只手握着拳头呆站在原地,拧着眉头看着满眼通红一直死死咬着自己手的人,鲜血滴在雪白的被单上,烫出火红的花朵来。 杨子谦一直咬到没有力气才松开嘴,用袖子粗鲁擦着嘴,缓慢起身走到他面前,恶狠狠拉扯住他的领口,“混蛋,干嘛!自导自演吗?既然你这么想要我死,来啊,不如今天就解决!” 傅斯昂百口莫辩,那几人之前确实是他手底下的人,不过刚被辞退没几天,此刻他能过来也是有人给他发了一份匿名邮箱,上面是杨子谦昏迷时几人拍的照片,让他一人前往,否则他将永远见不到他的前妻。 他抬手想抹掉面前之人嘴边残留的血迹,手才刚抬起,杨子谦就一拳朝他脸上打过去,“傅斯昂,你记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 杨子谦踉踉跄跄的扶着门走了出去,此刻他没想像往常一样去找最想见之人,而是直接拦车去了灯煌,脑中依稀还记得当时陈洲和他说的话。 小安总是在最为恰当的时候赶来,当他看到一地的血迹和床单上被染红的一大片红印,傅斯昂手掌边缘还在往下滴血,嘴边还有些红肿。 “傅少!”他惊呼出来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杨先生打车好像去了灯煌。” “那些人呢?” “去了医院,我找人打探过,他们离开后并没有和什么人见面,一直在家里,平常就健身买菜按点回家。” 傅斯昂坐在床沿边,用手抹着嘴角的血,瞥到了还在往下滴血的手掌,从未见过杨子谦那般眼神,冷到极致,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傅少,你刚为什么不解释?杨先生只怕会……”小安眼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破裂,想到一年前的日子,那时还见得到跟前人偶尔的说笑,可自从离婚后,连伪装的笑都省去了,比之前得知林洛森出事时还要严重。 傅斯昂没有言语,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奶奶说的对,喝了凉的粥容易导致胃痛,而这种拧巴刀刺的痛都是后知后觉的。 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一定不会回到最初的模样,碎了的东西再拼接也会有裂痕。 杨子谦愤然冲进灯煌,像是一只脱缰的狮子冲进去找寻陈洲,连一旁的保安人员都拦不住他。 他一脚踢开陈洲房间的大门,此刻他正吐了一口烟出来,烟雾飘荡在他头顶,顺着头顶的光线慢慢上升消失。 杨子谦一脚踢翻他面前的板凳,冲他吼道:“你他妈拿我当棋子,有种别来这种阴招。” 自己虽喝了高纯度的酒,可那一桶刺骨的水已经完全将他冷醒,在出租车上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傅斯昂确实够混蛋,可他要是打击报复一定会提前给自己说,这是以往对垒战术的总结,昨晚陈洲的那话分明是有备而来。 陈洲将手中燃起的点点星火烟头给熄灭在烟灰缸中,示意他先安静下来,“这么快就想通了,果然是个人才,想好你的答案了吗?” 51、虚假动作 都说道上的人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今日一见并非传讹,杨子谦没想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甭管以后局势对他如何,他也一定会拉着自己垫背,可眼下的境况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 他始终无法想出此人和傅斯昂之间到底有和纠葛恩怨,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不想搭理也没空理会那人。 “我没想动你,那些人只是做做样子,想看看傅斯昂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他们确实是他手下的人……” 陈洲说着随手打开面前的电脑推到他面前,上面是傅斯昂拿着铁锹打人的画面,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傅少冲动了,能想到砸相机怎么就不找找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呢。” 他那只纹着看不懂道符的手敲击着桌面,带着期许的眼光站立面前之人,“想清楚了吗?” 杨子谦看着视频中用力挥动铁铲之人,他确实恨傅斯昂,恨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伤害,但并不想让他死,毕竟杀人要偿命,他可不想也把自己搭进去。 沉默一分钟后他摸着脸上已经干了的血迹,淡然道:“让他扫地出门,但不要太过火。” 陈洲听到满意的回答后爽快大笑,起身将桌面的酒递到他手中,“我就喜欢跟你这样明事理的人合作,放心,会如你所愿。” 今日即便他不答应此人说不定他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答应下来,这里是他的地盘,先前已经着了他一次道,要是再不学着聪明一点,指不定这门还能不能顺利跨出去呢。 多事之秋,可秋天早已冻藏在冬日的雪花中,今年似乎想要过个安生的新年都算是一种奢侈了。 去年倒是挺风平浪静的,当时傅斯昂正在整顿傅氏集团留给他的,一心扑在公司几乎没怎么搭理过在家闹翻天的杨子谦,本以为他回来会修理一番在家,可他居然像是患上了睁眼瞎完全无视,当然是有奶奶再次坐镇他才会这般平和。 冬日到了深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愿意在外停留吹冷风,千千结甜品屋的风铃被寒风吹得叮当作响。 “什么!你和灯煌那陈总合作了?”杨桐惊呼起来,她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所幸此刻已经打烊无人,否则她又要成为中心聚焦点了。 杨子谦啃食着一块面包,公司聚餐自己是一点好处也没捞着,胃里不仅难受,连脑子都好似有一群蚂蚁在啄食着血管。 “我自有分寸,录音笔里的声音既然是他的,而且他和傅斯昂有个人恩怨,说不定两年前的轮船案跟他也有关联……”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热牛奶仰头猛喝着,也是为了保护胃黏糊。 杨桐看他噎住了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报你个头……”杨子谦艰难地吞咽着口中干燥的面包,用力捶打了几下胸口长舒一口气,“什么罪名?证据呢?以后你让于泽也注意点,他说不定会比傅斯昂还要狠,当心点总归是好的。” 这也是当时那么爽快答应的一个考量,之前想尽办法接近他就是为了找寻有关线索,眼下他将这个机会摆在证据面前,虽说凶险了些,但一旦错过,定会多一个棘手的对手。 “子谦!”林洛森奋力推门而入,门口的风铃纠缠在一起,碰撞的声音敲击在玻璃上发出一丝噪音。 他上前拉起杨子谦仔细检查了一番,只发现他的手腕有点红肿没有看到其他伤口,皱着的眉头松弛下来,抱着他喘了口气,“你没事吧?” 屋内两人被他这莽撞的行为给弄懵了,他一向遇事都是极为冷静,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 杨子谦双手抱着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头上笑道:“我没事啊,怎么了?” 今晚本是该他值班,在医院就听到护士们在窸窸窣窣说着一些八卦,平日他自然不会在意瓜田里的瓜是不是保熟,但直到听到傅斯昂三个字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没想到他又上了热搜头版头条,傅斯昂在外纵欲,其手下劝阻惹恼他,为了在外的情人动手打了昔日对他忠心不二的手下,经医院鉴定伤者的伤已经构成重伤级别,他这算是犯了故意伤人罪。 昔日高才生儒雅斯文的样子瞬间崩塌,先有婚外情再有暴力倾向,只怕这次不是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就能蒙混过去的,不管是他的合作方还是吃瓜群众都不会买单,这次还真成了斯文败类。 林洛森看了那段视频,以为他又去找杨子谦的麻烦了,这次和其他医生调班忙赶过来看他是否有事,还说一直打他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这不由让人心生恐惧。 “我手机丢了……”杨子谦经过来回折腾,精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闭着疲惫的双眼抱着怀中之人,“我没事,放心吧。” 杨桐听他说得勾起她的好奇心,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那版头条,还附了一条视频,傅斯昂奋力拿着铁锹砸向那几个大汉,床上躺着一名女子。 没想到陈洲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了,居然还对视频来了个偷天换日,将自己给P了出去换成一个妖娆的美女,这样的罪名足以让他从傅氏集团收拾东西滚回家中,更甚者会担上刑事罪责。 整件事的起末此刻只有杨子谦知道,剩下的就是躺在医院病床还没有醒过来的伤患,依照当时他们没有还手的情况看,多多少少是想讹诈一笔高昂的医药费。 林洛森见他说话有气无力还是不太放心,想拉着他以医院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内伤,杨子谦一把拉住他的手无奈笑道:“你还真当医院是我家了,三天两头都住在里面,医院费很贵的,我没事,就是头先喝了酒,现在有些犯困,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送你回家。”林洛森搀扶着他走向停在门口的车,出来后才忘记独留杨桐一人在店里了。 他抱歉的给杨桐开着车门,“我……” “不用解释了,知道你是太在意我哥了嘛。”杨桐看向副驾驶昏然睡去的杨子谦打断他还没有开口道歉的话。 寒冬的夜里荒凉萧瑟,哪怕是在这样一座灯火通明的大都市,昏黄的灯光总是让人不禁跟着被席卷在半空中的叶子一起感伤起来。 “洛森……”杨桐在后座思虑再三还是憋不住问着:“你以后会和我哥结婚吗?会一直爱他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林洛森专心看着前方湿漉的地面情况,夜里开得很缓慢,也是为了不让杨子谦颠的不舒服。 “你失忆之前和傅斯昂有过一段青葱岁月,每个人的青春都是最宝贵的东西,有些人甚至会用一生来寻找青春里的那种弥足珍贵的感情,你是这种属性吗?”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我知道那么肯定有以为我记忆要是恢复过来会抱着以前的情感而活,但每个时间段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专属情感,要总是执着于过去,怎么会过得好当下,不是说青春就是用来怀念的吗?” 杨桐看着前方之人回答的如此诚恳,虽没有看他的微表情,但一个的人的语气和每个字之间停顿的空隙能知道好多隐藏的信息,她虽然没有接着以往的职业,但习惯不会变。 “别看我哥平时咋咋呼呼,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可他有时就是个小孩子,虽然他常说我脑容量不见长,其实不长的是他,他有时还特能作,比我还能作,为此我和于泽经常在背后吐槽他……” 杨桐说着便笑起来,看着前方睡得香甜之人,不由叹了口气。 林洛森也顺着杨桐的目光瞟了一眼歪头靠在座椅酣睡的人,看样子是困极了,完全没有一点动静,他看着便笑了起来,喜欢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只要想到看到就一定会眉眼弯弯。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等杨子谦醒来后都已经到了下午,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的,该上班的上班,该采访写报道地在外奔波。 至于他这个杨总监偶尔偷一下懒应该也无关紧要,更何况此刻前去公司一定也是八卦满天飞,都在愁着要如何度过这场危机。 他慵懒地伸着懒腰,洗漱后正泡着多加了几根香肠和鸡蛋的泡面,门铃就响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前来慰问自己才是。 刚打开门想要调侃一番就看到小安扶着陈芬站立门口,没想到今日外面开始下起小雪来了,空中的白雪和陈芬头上的白发相得益彰,她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杨子谦。 “奶奶您怎么来了?”杨子谦赶紧请他们进屋,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在手中,“这茶比不上铁观音普洱,就是一般的茉莉花茶,但暖身。” 陈芬并没有喝下那茶,而是拉着杨子谦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她老泪纵横微微摇摇头,“我知道眼下不该来找你,也不该来打扰你的生活,可此刻只有你的话斯昂能听得进去。” 她知道此事或许不是杨子谦所为,但他一定知道些内幕,昨夜消息一经发出多家合作企业纷纷要撤掉合同,公司连夜开了股东大会,当时他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他,不过他的股份占比不多,只要其他股权人多数通过,他来不来都没什么关系。 公司一致通过决定让傅斯昂暂停职务,手上的项目全部移交给傅成文负责,公司正开着会就有警车来了,不过傅斯昂当时并没有在集团,警察直接去家里找到了他,那时陈芬刚给他熬好一锅粥,还是没有吃上一口就被带走了。 “子谦,奶奶不想逼你,只是有些话我想我得告诉你。” 52、探看 陈芬从小安大抵知道傅斯昂以往对他的所作所为,小安虽袒护他的老板,但他这人不撒谎,便按照事实情况如实告知了老夫人。 “子谦啊……”陈芬眼帘处遍布皱纹,好似比头先见到她还要年老一些,她轻轻拍着杨子谦的手背低声道:“奶奶今天不是来给斯昂当说客的,我知道他之前对你伤害至深,你不原谅他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我也听小安说起过林洛森的事,他现在是个医生,但斯昂的病他可治不好了。” 她停顿半刻后微微晃动着脑袋唉声叹气道:“斯昂的病根眼下在你这里。” 自从两人离婚后,傅斯昂整日忙于工作来让自己没有空虚时间可以静坐下来想东想西,回家后就蒙头喝酒,好几次陈芬过去都见到一地的空酒瓶。 本以为他见到林洛森活着回来会有所行动,可他却一次都没有去找过他,唯一一次还是在医院碰到两人闲聊了些,但林洛森却早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以往那段对他来说如数家珍的回忆。 在那间偌大空寂的房间,到处都有杨子谦生活过的气息,屋中的摆件一件也没有动过,傅斯昂常常一个人坐在影院房中望着前方的聊斋发呆,还放着大悲咒,好几次小安都觉得他魔怔了,甚至想要请法师来给他算上一卦; 最叹为观止的便是他居然喜欢上了吃饺子,以往傅斯昂可连饺子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小安拿出手中的黑伞,颇为伤感道:“杨先生可还记得这把伞,这是当时你只身一人去郊外寻找傅少所带的伞,虽然伞骨断了好几根,但傅少却把它当做宝贝一样封存起来,除了老夫人没有人敢碰这把伞。” 杨子谦顺着小安的话往他手上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把黑伞,这样一把残缺不全的伞可能也只有修破烂的会收了。 “子谦,我来这里并不是让你放弃对他的仇恨,他做错了事自当该有些惩罚的,有些伤不痛在自己身上就不会长记性,他眼下职位名声权力都受到了制裁,想来你心里也解气了些吧。” 陈芬说着眼泪便不自觉流了下来,傅家亏欠傅斯昂太多,而傅斯昂又亏欠他太多,一报还一报。 杨子谦看到陈芬老泪纵横心里也异常难过,这是位七旬老人却还在为自己的孙儿来回奔波着,尽管整个傅家的家务事都是由她做主,可她依旧救不了自己的孙儿,也不能阻止傅家分成几个阵营。 “奶奶……”杨子谦拿纸巾抹掉她挂着褶皱眼窝上的泪水,“您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可是您是您,傅斯昂是傅斯昂,不一样的,我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大度,我无法说服自己心里的坎去原谅他,当日我舅舅就在我面前从32层的高楼跳下去,我不知道傅斯昂是不是真凶,但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其实陈芬今日来并无他意,只是想要他前去看一眼傅斯昂,头先他被警察带回派出所后在里面呆了四十八小时,和患者双方达成私下和解后才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只是眼下他除了家里能待,在外还真有点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趋势,毕竟5G时代总是吐沫比思想先行。 杨子谦终究还是心软下来答应陈芬前去看他一眼,可并不是两人的恩怨就此消失,他舅舅的死总要讨一个说法出来。 送走陈芬后才发现他们将那把伞掉落在沙发上,或许他们就是故意留下来的,想着这伞说不定就是重新定义两人关系的一个契机。 桌上的泡面终于还是坨了,里面的火腿肠和鸡蛋被泡得失去原本的样子,尽管屋子里有空调,可面汤还是凉了,凉的东西要是再吃说不定会拉肚子,严重者会胃痛,胃痛可大可小,但痛起来也确实要命。 杨子谦大概唆了一口面后便穿衣准备将伞归还给原主,也是为了让奶奶心里好受一些,她临走前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她都已经是土埋大半截的人,想在走的时候能开心看到傅斯昂和他有个好归宿。 下着小雪的道路很湿滑,这段路程平日开车也就两个小时,可今天却用了四个小时,明明车很少却还是很拥堵,人心又何尝不如此,明明往来的人很少可就是过不去,是对面那人阻隔了前进畅通的路,没得选。 杨子谦从下午一直开到夜里八点才到了目的地,昏黄的灯光下瞟着看不清颜色的雪,只觉得寂静寒冷,刚出车门就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里不似城中的高楼大厦,富人郊区的别墅在冬日看起来确实要更温暖一些。 杨子谦手里拿着那把黑色的伞冒雪复行十几步便来到别墅门外,这里没有了以前那些保镖守在门口,小安听到门铃声便急匆匆来开门,他好似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过来一样。 “杨先生,谢谢你能来。”虽一早就知道结果,但他还是说着感谢的话语来。 杨子谦踏进那所无比熟悉又很陌生的房子,想起当时第一次来就是在这里和傅斯昂见的面,当时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手上转动着一支笔,自己也就是在这里和他签订的协议。 “傅少先生在楼上,你的房间。” 别墅有一个好处便是楼层低,即便抗不过想不通要跳楼也不会死于非命,更何况外面还有棵杨树起着弹跳作用,连半身不遂的路子都能免去。 杨子谦站在门口敲着那扇门,许久里面都没有人应答,他趴着耳朵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除了有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好像没有任何活物在里面。 “傅斯昂,你有本事欺压我,怎么没本事开门面对我,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装王八,我知道你在家。”他哐哐几声拍打着门冲里面大喊着。 可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既然这么不愿意见自己那就没必要自讨没趣,反正伞已经送来了,他爱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正准备转身走时门突然打开了。 这还真是让杨子谦大跌眼镜,原本那个看起来斯文儒雅之人此刻脸上已经生出暗沉色的胡茬出来,满身酒气,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依旧戴着那副金丝眼镜,扶着门框看向他。 “来看我如何从神坛落入地狱的,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依旧还是冷不防丁的一句,戴着苦涩的口吻像是在自嘲。 傅斯昂推着眼镜看向他手中还握着那把黑伞,恍惚一笑,一把拉着他进屋,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他将他抵在门上拧着眉头望着那张没有一丝情感变化的脸,一字一句道:“为什么!” 杨子谦不知道他这句为什么到底意指什么,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两人萍水相逢他要如此对自己,就算周伟做了对不起傅家的事情,将他交给法律又未尝不可,为什么要将仇怨带到自己身上,他在傅家受到的委屈为什么一定也要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其实傅斯昂的话并不是在怪他对自己报复的一切行为,他或许想说为什么当时一定要逢场作戏,一个曲散人终没有留下一丝眷恋,一个却迟迟走不出那段虚伪缥缈的幻境当中。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按照以往他的性子一定会对他再用强硬手段,但此刻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可能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今日要是再动手,面前这人一定会让自己痛不欲生,实不相瞒,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份痛楚。 杨子谦用余光瞥到了地上一堆酒瓶,他用手掰开他拉住自己的领口,将他推开一段距离,“我来只不过是不想奶奶伤心,她年纪那么大了,让她省点心,这伞小安落在我家了,奶奶让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要喝死,她不阻拦,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过不去而已。” 他说完转身拉着门把手打算离开,傅斯昂突然从后面冲过来在他背后抱住他,喉头上下动着,“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杨子谦用力掰着他揽抱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夜里开车稍不注意就会有危险,更何况还是在下雪天,杨子谦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追尾了,前面那个大哥下山一直骂骂咧咧,两人在路边等着交警部门过来处理,还好买了全保险自己应该赔的不多。 他站在雪花纷飞的路边,看着两边灯光闪烁,搓着手哈了一口白气,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林洛森每次都能在自己难堪危急时刻出现,有时候不得不让杨子谦怀疑他真就是一个天使。 “你没事吧?”林洛森打着伞走过来,“刚接到交警电话我就赶过来了,你呀,要是累了就直接等我过来接你就好,下次可不能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都忘记了,现在所有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就是林洛森,他已经快要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杨子谦冲他龇牙一笑嗯声点着头,林洛森一手打着伞一手揽着他的肩头安慰着。 而在这场事故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静静地看着,他站在远处没有灯光的树荫底下,看着前方一把伞下两人亲昵的举动,一只手逐渐握成拳头状,随即又松开了手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另外一只手也拿了一把伞但没有撑着。 小安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远方两人,再瞧着自己跟前那落寞的身影,他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或许此刻傅斯昂不想听任何的话。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53、情报 毫无疑问,傅斯昂又被南州市政府点名批评,还差点上了今日说法这档刑事栏目,不过傅家可能真的就穷的只剩下钱了,其集团中的法务和公关部门都是人才辈出,每次的舆论问题都能将矛盾抛掷另一个刁钻角度来规避风险挽回形象。 傅斯昂虽侥幸逃过冰冷的铁板凳,但在形象这方面算是元气大伤了,他手中的实权逐渐被公司其他股东稀释,要按照以往以牙还牙的性子定是会有新一轮作为,可眼下却一直赋闲在家,对他来说绝不会允许情场失意事业也跟着毁灭。 不过暴风雨的前夕也总是趋于风平浪静,甚至会让人遗忘危险。 杨子谦从那日见过他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那条充满明晃晃的富人之路,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属于自己的圈子还是不要硬挤,多难为人。 这段时日他在傅氏集团好似过得也比较风平浪静,但傅氏集团可一点都没有消停下来,尤其是傅东,整日见他都是行色匆匆,好像有天大的事让他一刻也停不下来,估计连喝水都是一种奢侈的动作。 反观傅成文,他可是闲得像个吃闲饭的闲人,自从应承了公司承诺拿下文化局的项目后就一直持续当个憨憨废物,眼下又把傅斯昂从公司给挤兑走了,眼下傅氏集团都是他和傅东囊中之物,那不得任性一些。 至于陈洲倒是来过公司几次,但每次都是来找傅东的,两个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可又不能靠得太近去听天命谈论的话题,但杨子谦想到一个绝妙的好去处。 “没想到傅少居然会有暴力倾向,以前看他总是斯斯文文的,生气顶多是垮着脸让人感觉害怕而已,这次怎么还动起手来,以他的条件不至于偷吃那样的女的吧。” “那视频一看就是动过手脚的,凡是懂里面门道的就懂,傅少看来是招小人了,有人嫁祸的,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也不为自己辩解,真是奇了怪了。” “我跟你们说……”他语气突然顿了顿,那人往四周扫视一眼小声道:“我刚去送材料的时候听到傅二爷要让陈总去滨海。” 本来这话题一点爆点都没有,可他接着提了一句当年傅东也是出现舆论事故后傅东家去了趟滨海,回来就发生了轮船爆炸案,这种没有任何关联的事一旦细细对比就发现跟之前的情节一样。 他们几人也只是八卦碎嘴提了几句,也不敢往深层里聊,毕竟这里是公司,多听少说是生存关键。 可他们没想到在厕所最后一间杨子谦一直卧底在里面,他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在厕所里听到一些八卦的时事热点。 众所周知,男人的八卦心不亚于女性,其个别碎嘴状况也和一些阿姨们能够不相上下,每个公司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碎嘴同事总是掌握第一线八卦新闻。其余的别问,问就是不懂事。 让杨子谦没料到的是傅东以前居然也出现过舆论问题,可他有什么好舆论的,除非是上法制日报才有看头,不然以他老古董做法也不会牵扯到情感问题吧。 不得不说厕所是个打探情报最好的地方,自古就有小巷街边大妈、草丛蹲守八卦娱记和在厕所不知吐槽哪个公司领导的小人物,这些可都是情报来源地,堪比民间故事大会。 杨子谦半晌听到厕所没有水声后在从里面缓慢走出来,这两个小时从站到坐在马桶盖上再到站,其中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麻痹的感觉从脚掌一直蔓延到大腿跟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人打瘸了腿。 傅成文便是其中一个误以为有其他事发生的人,他看到杨子谦一瘸一拐走进办公室,回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公司,面带神秘地将门带上走到他跟前仔细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他奸笑一声,“傅斯昂这几天应该是不会来公司的,你不是有林洛森了吗?还在外面偷吃?” “你说……” “我懂,下次注意点嘛,这么多人看着,不如你直接去酒店吧,床上多舒服。” 傅成文拍着他的肩邪笑一声打断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杨子谦十分嫌弃的甩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翻着白眼淡淡回着:“我拉肚子不行吗?腿蹲麻了,不过既然领导这么体恤下属,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躺床上多舒服。” 傅成文嘿嘿笑了几声,侧头看着他的腿,摸着下巴还依旧露出似懂非懂的笑来,“正好,我让陈总送你,他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和大伯谈完了,上次见你们聊得如此投机,他肯定也愿意和你再多聊聊。” 还不等杨子谦开口拒绝他就一个转身出门,脑子不好使,动作倒还挺灵敏。 上次在灯煌见过陈洲后一直都想绕着他走,对于他这样的道上人物,还是不要把自己牵扯到泥潭中,即便不下沉也会被其染上一身泥浆。 本想趁傅成文前去说这个人情时溜之大吉,刚下负一楼就碰到对面电梯下来的陈洲,真是冤家路窄好不凑巧。 “杨总监这是要什么地方?刚傅二少说让我送你一程,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人就不见了。”陈洲率先开口问着,面上看起来笑得很和善。 杨子谦一听到送一程这词心中就颤动了一下,这词搁平常好似不算太吉利,更何况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其实我没事,傅二少夸张了些,我不过就是拉肚子……” “那我送你去医院吧,顺便买点药。” 杨子谦本想说自己可以自己开车前去就不劳烦他的宝贵时间,可他上来就把自己薅走了,果真是道上的人,力气速度就是快。 他坐在副驾驶上有点不自在,车内气氛降至冰点,但又怕一个吐沫星子会点燃炮火轰然炸了。 林洛森是你喜欢的人吧……”还是陈洲率先开口问着,他也不想听身侧之人的回答便接着自己的话问着:“你说傅斯昂是在意你多一些还是对那个医生在意多一些呢?” 关于傅斯昂年少之人只有傅家几人知道,这话不是傅东告诉他就是傅成文当做笑话说给他听。 “我跟傅斯昂没有关系了,洛森和他更没有关系。”杨子谦也没有惊讶,面无表情应答着。 陈洲手上的那个道符异常显眼,他用余光瞟到杨子谦正看着他的手,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抬起来晃动了一下,“我这手差点废了,还好有这道符护着,你喜欢做选择题吗?” 说实话,选择要分情况,对于文科生的杨子谦来说,除了数学还真不喜欢选择题的,错一个就一分也没有,后面论述题横竖多写几行都会有个同情分,这话没有充分条件也无从答起。 陈洲也没有再多问其他,真将车开到了医院,还是林洛森所在的医院,他一没受伤二没病痛却挂了林洛森的号,杨子谦心立马抽搐着,赶紧跟着他一起去到林洛森的会诊室。 “林医生你平时可是个大忙人,我只能以挂号的名义前来拜访一下,放心,杨总监也没有受伤,不过他说他拉肚子,可能需要看一下肠胃问题。” 陈洲从他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出来,“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来归还你的东西的,在路上淘来的,这上面的字母想着应该是你的,就给你送来了。” 那支钢笔和杨子谦在傅斯昂抽屉中见到的成色是一模一样的,上面也刻有字母,是傅斯昂的名字缩写,鬼才信他这支笔是在路上淘来的,这种钢笔款式已经绝迹了,而且是早几年的产物,算是古董产品了。 陈洲说完只是讪笑几声便迈着步子离开了,林洛森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拿着钢笔仔细端详,尤其是看到那三个缩写字母时,晃动着脑袋,随即面目痛苦起来,他撑着桌子捧着头,手上的钢笔摔落在地上,他人也跟着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杨子谦见他这副模样慌了,立马喊着护士进来将他送去了脑科部门,他已经没空管陈洲到底是何用意,那支笔到底存在什么样的联系,又或者林洛森是否离以前记忆又近了一步,眼下他只想他平安无事。 看着一直躺在床上安稳睡过去的人,那张白净的脸上即便是在他睡着时也能看到一丝温暖,以往都是他一直在照顾自己,此刻也该轮到自己去照顾一回他了。 杨子谦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脑中回响着刚才脑科医生和他说起的话,他脑中的血块受到了外部刺激已经逐渐往外扩散,一旦发散后将会随即压着脑部神经,可能会导致很多问题,至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还得看发散情况。 关于他先前的那段记忆也有可能会随着状况发生逐渐找回,能想起多少这也是要看触及神经的程度,当然也有可能会永远都不会记起,这也是最坏的情况。 “洛森,比起你能记起以往的记忆,我更想你能平安无事,不管你与傅斯昂以前有着怎样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得过他,但我不会放弃。”杨子谦低声喃喃着,眼中已经浮上几缕红血丝。 林洛森的手摸着他的脸虚弱笑着道:“你妹妹说的没错,比起她来,你更像个像孩子需要被照顾,我不会有事,你不用抢,我已经在你身边了。” 杨子谦见他醒了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上前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将脑袋匍匐在他怀里,“林洛森,你听着,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和你结婚,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和你结婚。” 54、行动 在听到医生的那些诊断的话,杨子谦承认那一刻心里慌了,他担心林洛森恢复记忆离自己远去,并非是对他不信任,只是那段青春他毕竟咩有参与过,更不知他和另外一个人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情义,但更担忧他的病情恶化。 林洛森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摸着躺在他怀里之人的脑袋上,“傻瓜,你怎么抢了我台词,那我现在是要反问一遍还是直接答应。” 杨子谦抬起脑袋噗呲一声,点着他的鼻尖,“是我诚意不够,那我单膝下跪?” 林洛森用仅剩的力气拉着他在自己面前,微微笑道:“还是我单膝下跪吧,总是要有点仪式的。” “哥,你感觉……”杨桐急匆匆赶来,站在门口就看到他们两人靠得无比近,双方的嘴都快要挨上了,她机械转动脚步来了个标准往后转的姿势,“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 杨子谦叹着气,眼下气氛全然被破坏,他起身靠在座椅上喊住她:“你来医院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来接你吗?”杨桐十分无奈摊着双手看着座椅上像个二大爷似的哥哥。 在公司为避免遇到陈洲真的送他,就给杨桐发了个消息让她过来接自己,结果依旧还是被送来了医院还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故。 杨桐漫步走到林洛森床前和他寒暄了几句,手搭在杨子谦的肩头斜靠着,“大哥,我哥驴脑子,你得担待。” 杨子谦发觉她喊人的称呼变了,抖动着肩头一脸疑惑道:“我是你哥,你叫他大哥?” “那我叫你大嫂,大……嫂!” “闭嘴。”杨子谦一把捏住她的嘴,嫌弃地瞪着她。 林洛森在床上低声笑着,他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关于家的温暖了,尤其是在阖家团团的日子,总是能想到以往的生活,有时还莫名羡慕家中有兄弟姐妹,成为医生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团圆的日子里能值班,每次还都是他主动要求的。 杨桐察觉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信息,便龇牙冲他笑道:“大哥,放心,以后我和于泽一定会站在你这头的,要是哥哥欺负你,我们第一个打的就是他。” “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不是亲妹妹。”杨子谦虽这般说,可心中无比喜悦,不管自己喜欢林洛森,连他的家人都逐一被他折服,足以证明他就是一个温暖的天使。 他们两人小声吵吵闹闹去给林洛森买吃的东西,杨桐憋了许久才终于拉着他在路上说了出来,刚才他在医院门口其实看到了傅斯昂,以为他要冲进去,可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二人在医院的后院中简单聊了几句,比起以往高高在上的傅斯昂,他这次倒显得谦逊多了,不过整个人比之前颓靡了些,从那略微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到了他这些日子应该不好过。 “哥哥,有时我觉得傅斯昂挺可怜的……”杨桐看到杨子谦呼之欲出想要反驳她的话结果被依葫芦画瓢捏着他的嘴自顾自说着:“先别说我圣母,我是从一个心理角度来分析的,比你有理智多了。” 傅斯昂从小有一个性格懦弱的母亲和一个强势还出过轨的父亲,他们之前曾也无比相爱的走到一起,可权势利益容易让人冲昏头脑,更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在他小时候一直没有收到过来自家庭的爱,可能唯一有点温暖的就是陈芬对他的保护,可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因此对于年少的傅斯昂来说,一开始是拒绝他人帮助的,林洛森或许就是在那时闯入了他的世界,给予了他世界里的一片光,但他本身太过悲剧,这束光消失在天际,那时心就再也没人能打开过。 这次见到颓靡的他让杨桐心中泛起波澜,一个从小不懂爱也不知要如何去爱别人的人当然要用手段还让自己生存的更好,可惜等他懂得心里有牵绊的时候已经晚了。 “哥哥,他伤害过你,我之前也很讨厌他,但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不懂得如何表达内心的人一定会用他的手段来向自己在乎的人表露出东西来,等了解舅舅的事情后,和他正式道个别吧。” 杨子谦静静坐在长椅上,今日依旧刮着北风,也不知是穿得过多还是被冻得有些麻木了,他此刻感觉不到冷,后知后觉思考着杨桐最后同他说的那句话,其实他心里对傅斯昂是有一定感情的,不过这份感情究竟是恨还是其他什么,杨桐没有说,她相信自己的哥哥没有被虐倾向,更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只是希望今年能安生过了好年,每个人都能放过自己。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杨子谦,陈洲拿钢笔去刺激林洛森,还在车上问了一堆奇怪的问题,更没有想到的是傅东让他去滨海他就要去,两人又不是上下级关系,唯一有牵扯的合作就是他旗下的那个娱乐城,即便有项目那也是傅氏集团下的,怎么会让他去。 他在林洛森床前搜索着有关傅东那段舆论,但陈年往事一定会被压下去,更何况傅氏集团还有那么厉害的公关部门在,想要找有关他的八卦消息实在有些困难。 “其实我没事,就是可能低血糖引起的头晕牵扯到了脑子里的血块,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 林洛森见他耷拉着脑袋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不愿他一面工作一面还要照顾自己分走他的一半精力。 杨子谦挤到他旁边侧卧着,像一只小猫贴在他胸口处,搂着他的脖子说:“你赶紧好起来,走完仪式后咱们就出去度两个月的蜜月,我们一起是山河大川,在山顶我给你放我特意为你设计的烟花。” 林洛森低头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好啊,以后谁要是偷懒不动谁就是飞不上蓝天的红猪。” “子谦,我来……”门口响起一声欢呼雀跃的声音,于泽嬉笑着站在原地,同杨桐之前一个动作,都自动往后转,“我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 床上二人无奈对视笑着,杨子谦起身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喊住要走不走的于泽,“别装了,你这个时间点来医院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过来送资料的吗?”于泽一脸无辜耸着鼻头。 好像确实是杨子谦让于泽收集以往的新闻,当年肯定也有报道过,哪怕被压下去媒体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敲着自己的脑袋,人还没有老倒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了,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脑子确实像一锅八宝粥似的。 于泽掏出U盘,这还是他同事前女友那里换取尊严拿到的情报,谁说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同事的前女友就是刀子嘴斧头心,打击报复前男友不说,连他这个无辜人员都被殃及。 “你受伤了?来都来了,去看看?”杨子谦拉着他上下其手拍着,好像没发现他哪里有伤。 于泽将U盘插在电脑里,捂着胸口道:“有些伤是看不见的,那种不触及肉体却伤及灵魂的痛……” “说人话。” “她让我同事五体投地臣服她,我还要喊着我是狼狈为奸的狈,当着他们整个公司喊。” 杨子谦啧啧嘴,带着同情的眼神拍着他的后背,“好兄弟,你应该戴个口罩的。” 不过调侃归调侃,这次还真是对亏了他的舍生取义。二十几年前傅东还真有段情感纠葛,那是关于和莫琳传出来的绯闻,当时两人来往密切,甚至有人在滨海拍到他们两人曾同时进一所屋子,而且直到第二日才离开,在南州也有好几次私下见面,从照片和不太清晰的视频画质上看两人确实行为比较亲昵。 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有人说莫琳给傅东生了个孩子,不过那孩子夭折了,但两家都极力反驳压制了这件事情的走向,当时社会出现了自然灾害也算是变相救了他们,这场舆论就戛然而止。 已经二十几年了,知道这件事的记者越来越少,要不是于泽听到他同事偶然提到他的前女友的姑姑采访过年轻时候的傅东,还真碰不上这死耗子。 不过照眼下搜集来的情报看,滨海还真是一座非去不可的城市了,里面定是埋藏着巨大的秘密,不仅是关于傅家,可能还关于周伟,那么多临边城市不去,非要去到滨海,说不定就给他留下了什么线索。 杨子谦起身走到林洛森面前握着他的手,轻柔道:“洛森,我要去一趟滨海,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于泽都还没有搭上话,于泽在一旁啃着苹果搭腔:“放心吧我的大舅哥,在这里有我和桐桐照看,绝不会让我们的大舅大哥掉一根头发丝的。” 话粗理不粗,在南州目前最有威胁的人物就是陈洲,但他要去滨海,顶多傅斯昂前来探望一眼,但他绝不会对林洛森如何,杨子谦心中也便放心下来。 第二日一早杨子谦便比对着陈洲的行程踏上了去滨海的飞机,跟着他去到了滨海的一所五星级酒店,那是傅东手中的项目,听说就这个项目足以撑起要上市的资本,可一个五星级酒店再有资金链也不至于能充当上市的把手,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刚来这一日并没有发现陈洲有什么异样动作,只是见了一两个道上的朋友,杨子谦在大堂戴着口罩斜瞄着看陈洲是否有下来,正当他回头时,眼神正好撞上了坐在他对面陈洲。 “杨总监果然是记者出身,职业习惯没有丢。” 55、出逃 不管是按照电视剧或是小说情节,主角都没有这么快被发现,至少躲在一个角落偷听到秘密后才有所动静吧,就算被发现也会有其他主角来搭救。 杨子谦刚想说些硬气的话,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书中主角,他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而且还和主角有深仇大恨,配角关系倒是处得不错,可人远在几千公里以外,就算摇人也摇不到了。 此刻要是说他认错人这样一个谎话被揭穿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说不定还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杨子谦索性就将口罩取下,大大方方回答道:“记者习惯确实没丢,不过谁规定这酒店除了你就不能有其他顾客入职。” 陈洲笑着用纹身的手摸着额头,“是挺有道理的,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上去坐坐?” 杨子谦刚想起身就被身后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给按住了肩,正准备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时浑身就像是打了麻醉剂一样,眼中视线逐渐模糊,大脑一片空白随之便是不省人事。 实在想不通道上的人就这么喜欢让人晕沉过去吗? 不过用理智分析一下,除了此法能让对方更听话,其他的办法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 杨子谦醒来时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不过这次无任何事情发生,唯一问题就是出不去了,门口有两个保镖守在外面,手机也被收走了。 在房间等了两个小时后陈洲慢步进来,在他身后还有几个餐车,好说不说,晚餐倒是丰盛,不过看他并没有打算一起共进晚餐的意思。 “杨总监,虽然我不知道你来滨海是公干还是游玩,不过傅二少可打电话叮嘱过我,一定不能亏待你,滨海我比较熟悉,今晚就好好休息,我会让手底下的人陪你出去逛。” “陈洲你到底什么意思?”杨子谦终于将这个话题挑起了,“这么谨防我,难不成你真的有什么秘密,这年头道上的人身上不会也背负了几条人命吧?” 两人尖锐的眼神对视,几秒后一起哈哈大笑,陈洲拍着他的肩头,“难道我长了一张嫌疑犯的脸吗?滨海不比南州,有一点还真被你说对了,这里出现的道上小混混还真是挺多的,比如我。” 两人各自话里有话但挑明就聊不下去了,杨子谦瞟了一眼桌上摆满的菜肴,挤出一个笑容来,“那我可得当心了,不过陈总不至于把我的手机给收了吧,我们好歹也算合作关系,这年头没有手机可就太无趣了。” 陈洲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老人机,还是诺基亚版本,年代气息感扑面而来,他用手机一角轻轻敲了几下桌子,“不仅能通话还能砸核桃,满意吗?” 杨子谦接过他手里的手机,还挺有点分量,上下掂量了几下满意点点头,“说不定还能砸人呢,诺基亚就是牛!” 两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要谈,此趟看得出来陈洲还真是有事要办,可他这种做法无疑是自爆,将自己一直困在酒店房间里正好说明他来办的事情见不人,至少是不会让自己知道的。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留杨子谦一人,他望着桌上的菜肴心中盘算,用着记者敏锐的体感觉察此事。 陈洲和傅东的关系应该不止合作这么简单,背地里应该还有些什么勾当; 傅东和莫琳传过绯闻,而莫辰阳是莫琳领养的孩子,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个孩子不是领养的呢? 难怪傅东一直对莫琳的态度不同,想起之前在家宴时碰到的场景,他对莫琳一副献媚的样子,不过若莫辰阳不是领养,为何他对其态度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太相熟的行径,还不如平常和陈洲来往密切。 这事想着太费脑子,只好先填饱肚子后再想办法出去,今晚可是个逃走的绝佳时机,陈洲刚才离开时很匆忙,一定不会太过分心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客套的样子,一是怕自己坏事,二是担心他的秘密被揭露出去。 半个小时候,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收走桌上的残羹,杨子谦晃悠着步子离开桌子在他身后走着,佯装喝醉酒的样子把手搭在那名男服务员肩膀上,“兄弟,我请你喝82年的拉菲,你陪我说说话,哥心里难受。” 能看得出那名服务员有点鄙夷嫌弃,但碍于职业操守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他瞥着桌上被吃的比较干净的菜肴,还是很有礼貌说道:“先生,您这边喝醉了,我扶您去床上休息吧。” 杨子谦踉踉跄跄走到房间里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拉菲,这酒是陈洲特意给他留下来的,说是上次庆功宴没有喝尽兴,这酒也当是赔礼了。 服务员想赶紧收拾东西溜之大吉,碰上这样的客人就怕不讲理也怕一直讲理。 “你怕什么嘛,你们老板那里我去说,你应该知道陈洲吧,我们,哥们儿!而且你们这酒店的董事长还曾是我大伯呢,哥跟你说知心话……”杨子谦说着拉着他坐在桌边给他倒了一杯酒。 可没想到那服务员酒量比他还要差,就一小杯下肚就已经不知东南西北了,杨子谦见此法行得通,又说叨着让他喝了一杯直接倒在桌上,准备好的故事还没有开说就已经画上句号,这样也好,倒省了一堆唾沫星子。 杨子谦把他扛到床上换了他的衣裳收拾了桌面的残羹后,将帽子压得低低的推车出去,到门口时心跳估计都能上250,一旦露馅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不过门外的保镖只是大概瞟了一眼也没有细看,走廊的灯光也不如房间里的明亮便也没有发现端倪。 从后厨大门离开酒店时,杨子谦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周伟当时也是在酒店被傅斯昂困住,中途进去过的就只有服务员,自己能想到以服务员的身份逃走,那对方就一定也能想到会通过服务员的身份混入进去,那人到底跟周伟说过什么才导致他要跳楼。 可此刻不是深度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找了个手机店谎称自己的手机有问题需要维修,实则就是看陈洲有没有在里面安装窃听器。 店老板见到诺基亚还颇为兴奋,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这古董了,“这年头还有人用诺基亚,小哥你在路边淘来的?” “对,就是有个情怀,你看看里面零件有没有问题。” 果真在里面取出一块小电池容量的窃听器,当时老板都震惊了,气愤直说那小摊老板太缺德,不过幸亏没安装摄像头,不然家里进贼都不知道。 杨子谦谢过他,此刻身无分文只好取下自己戴的手表,这表怎么也得值几千,店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还给他找零了几百,毕竟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多少总归要赚一些,能返几百算是厚道人了。 回想着于泽给他的资料,傅家在滨海有一处老房子,在一个胡同巷子里。 杨子谦手里的手机没有导航功能只能凭借一张嘴问到了目的地。 这所老房子上下两层,楼身外面看起来是陈旧无比,有好几处还掉了墙上的石灰,胡同周边依旧住着当地居民,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八十年代的小巷子口。 杨子谦向周围居民打听了一番,房子每月依旧有保洁前来打扫,年迈的老人认得以前住在这里的人,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傅东回来一趟偶尔还会带上一个年轻人,看着面目凶狠,像是社会上有些帮派的人。 等到夜深人静时,里屋的灯没想到能亮起来,透过窗户上的影子确定里面有两个人。 杨子谦在房子侧后方一棵大树上蹲守着,双手哈着气,这棵大树顶端正好可以看到里面大堂的情况,就是距离比较远听不清里屋的人在说什么。 一个小时候后,居然是陈洲带着另外一个身材臃肿有点土大款的气质的男人从屋子出来,两人有说有笑,还依稀听到合作愉快之类的词。 “陈总,听说傅斯昂最近赋闲在家,你该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了吧,那就可太便宜他了。” “不急,等把这批货流出去慢慢玩儿,反正他的弱点很明显,他自会乖乖求饶。” 看着前方两人消失在昏暗灯光下的背影,杨子谦心里直发毛,他们之间果然是有私人恩怨,陈洲口中的弱点该不会就是林洛森吧? 他想得入神了,树干本就湿滑,他手上没抓住,一脚踩空瞬间就从上面摔了下来,只听得轰然落地声,连周围的狗都惊动了,一直狂吠着。 杨子谦唉哟着侧身揉着屁股,多亏这树不高,不然这出一趟差就变成三级残废了,要有多亏就有多亏,还没起身,就看到一个身影投射在自己面前,他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一口吐沫,难不成天要亡自己。 “下次上树记得戴护具。” 声音实在太过耳熟,杨子谦还没有回过身就已经被身后之人扶起,他揽着他的腰,用他身体支撑着不知道哪里受伤的怀中之人。 “你怎么来了?”杨子谦看清楚面前之人的样子后极力推开他,可自己的胳膊好像也擦伤了,痛得力道小了许多。 傅斯昂使劲儿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杨子谦,你就这么恨我?” “我……” 他正说着突然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傅斯昂抱起他从一旁的后门进入屋内,两人躲在一处暗黑的角落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56、回到起点 陈洲杀了个回马枪回来,大致扫视了一眼大堂内的情况后上到了二楼。在大堂外的一个空水缸里藏着两个人。 水缸空间本就有限,两个大男人一起钻到里面难免过于拥挤,但此刻又不敢贸然出去,谁知道陈洲此刻到底在哪里。 傅斯昂的手一直揽抱着杨子谦,二人都没有说话,就算再有天大的怨恨也要等楼上那人离去后再来掰扯一番。 两人就这样默默在缸中待了半小时,杨子谦一直侧头不看面前之人,唯一的办法只得将头暂时搁置在他肩头上,这是两人离婚后首次面对面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冬日的深夜总是有不经意间被冷气逼至角落的哆嗦感,哪怕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但只要这个空间铺于遮挡物之外,依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十分钟后终于听到庭院离开的脚步声,随即便是门吱嘎作响紧闭的动静,门上的铁索和着木头的撞击声回响在院中。 杨子谦猛地一下窜起来,要是他再不走,自己就要憋死在这空水缸中,如此憋屈的死法未免太过轻于鸿毛,太不值当了。 傅斯昂手刚扶住他就被他果断甩开了,他自己撑着水缸边沿往外提着摔得有些红肿的脚倒吸一口凉气,“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话,如果同样是过来找寻线索的,那就各自找各自的。” 可站在他旁边的人才不会听他啰嗦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直接一把抱起他往屋内楼上走去,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柔和道:“别闹,别吵,你也不想你的脚明天走不动路吧。” 从没见过他照顾一个人,样子看起来十分笨拙,不过包扎手法倒是挺专业的,杨子谦这才仔细看着他那张没有一丝颓败之气的脸,亦如初次见面那般斯文和善可又怕其中带着刀子。 傅斯昂握着他擦伤的手掌,用消毒水清洗后上药涂抹包扎,将一把钥匙丢在床边,“下次过来不用自残。” 说话还是不那么好听,但比以前要柔和许多,目光也没有之前那般戾气,连手上的力道都是轻柔的。 包扎好后杨子谦快速从他手中脱离开来,毕竟是他救了一回自己,明面上的客套话总归要说的,“这次多谢……” “你当真要和他在一起?”傅斯昂半蹲在他面前,手扶在床沿处,莫名冒出一句话打断了对面之人的道谢之言。 杨子谦往侧方位挪着身体,摸着手上受伤的地方,似乎带着一丝报复的眼光看着他,戏谑道:“你不都已经看见了吗?虽然你们年少相识,不过很可惜,你等的人此刻在我身边……” “我等的是你……”傅斯昂抬起双眼真诚的望着他,“很荒谬是吗?这件事是从你离开我以后才意识到的,从未想过我傅斯昂会有一天栽倒在你的身上。” 他声音轻微低沉,眼下的他如同一只被拔光刺的刺猬,里面倒长出来的刺扎进肉里,光溜溜的外表任由对方肆意虐待,看着满身伤痕,没有一只刺的刺猬终究是活不长的。 傅斯昂撑着膝盖起身看向阳台处,外面漆黑一片,这里不似他的豪宅灯火通明,但却比他的豪宅多了些味道。 “我和洛森在高中时相识,那时他一直照顾我,我以前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奶奶没有人愿意真心帮我,我……” 他说着声音哽咽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在杨子谦面前将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作为一个商场上的大佬,感情用事和心软都是大忌。 不可否认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但那些大佬巨鳄像是变色龙一样极其容易隐藏自己的脆弱,若是被对方抓住弱点逼迫,甚至会自断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一物来自保。 傅斯昂从口袋中掏出烟来,修长的手指夹着星火的烟头,一层薄雾散在他周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不过看在我们同查一件案子的份上,不要推开我。” 还记得之前二人在谈合作时的条件,杨子谦当时留在他身边也是为了寻找他舅舅的消息,此刻还是为了他舅舅一事,终究还是绕到了起点。 杨子谦刚想开口拒绝,可确实以自己的实力靠近陈洲太过危险,万一那人比眼前之人还要丧心病狂只怕到时找地方哭的机会都没有,理智还是战胜情感没让他立马说着拒绝之词。 他拿起床上的那把钥匙端详着,“你们商人之间有条定律,只要互利,对手也可以合作,不过事后依旧要秋后算账,这条定律不错。” 傅斯昂吐了一口烟雾出来,将手中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中,缓步走到他跟前,俯身下去,双手撑着床沿盯着他,“我会等你回来,哪怕只有一成概率我也会等。” 杨子谦也没料到自己能压住性子和他这般心平气和交谈关于同寻一件案子的线索,或许是此刻的他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之势,又或者是因杨桐之前在医院通过心理侧写透析了他一次。 总而言之,一个如同往常为了线索,一个这次是为了寻回真心而合作。 当然也如同之前一样约法三章,非合作场合范围两人不能多说一句和案件没有相关的话;不得打扰对方生活; 不能以任何方式强迫对方做不愿之事,而这种条约明显都是针对傅斯昂制定出来的。 关于周伟的死,杨子谦依旧耿耿于怀,傅斯昂并没有多加解释,他曾说过自己确实不算的上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行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可以没有人性,但也绝不会六亲不认。 这些时日在家除了颓废度日,其中也没有停下脚步寻找当年的轮船爆炸一事,杨子谦手中掌握的资料他都先一步寻到,可对于陈洲这个人,他丝毫没有一点印象,更不知道这道梁子是如何结下的。 这所老房子在他幼时待过一段时日,那时傅氏集团刚刚步入正轨,也是仅有的一段开心的童年时期生活。 两人在楼上各个房间里找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可疑现象,他们来到傅东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陈洲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又或者傅东让他过来找什么。 “傅东之前和莫琳之间真的有个孩子吗?”杨子谦拖着伤残的脚坐在一侧的板凳上问着。 “不清楚。” “陈洲和傅东怎么认识的?看他们两人的关系都要比他跟傅成文还要紧密。” “不知道。” “傅东为什么会选择不定时来滨海?他手上除了酒店项目还有其他的吗?” “不明白。” 杨子谦喷吐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恼怒,此刻要是声音过大不仅扰民说不定还会出现意外,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你还能知道些什么,一问三不知,和你合作的利在哪里?” 傅斯昂将手中翻阅的书籍放在书架上,回身朝他走过去,突然来了句:“我知道了自己的心。”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还真想头也不会的冲出去,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要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两人分开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交集了,这锅杨子谦可不背。 不过虽然他不知道,街坊有一人老人却知道的十分清楚,那时两家关系不错,后来傅家搬到了南州,她也搬到了另一个胡同。 “你送我回酒店,最好和陈洲碰上,他肯定很诧异,之前他就有说过一定不会放过你,只要你一现身,他一定会有所动作,暴露出来的破绽就越多。” 杨子谦扶着床起身,心里知道陈洲回酒店一定会发现自己逃出来,与其让他追杀不如直接将人送上门,要的就是引蛇出洞。 傅斯昂看他一点没有担心的样子,推了下眼镜笑道:“你是想找个背锅的救你还是想借刀杀人?” 杨子谦跛着脚漫不经心应答道:“都有,毕竟他想要对付的是你,我充其量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这还真是他的真心话,自己下不去手,他人要是残忍对傅斯昂自己可以睁一只闭一只,记者最大的习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傅斯昂见他一瘸一拐往楼下走着,伸手揽在他腰间,杨子谦低头看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放开,“我们可是约法三章,你要是向之前一样反悔,我……” 这次他话都还没有说完放置他腰间的手乖乖的缩了回去,站在身后看他一步步跛着脚扶着楼梯往下走着。 事实证明有时候逞强也是需要场合地点的,杨子谦本身脚踝就肿,加之深夜气候下降,手也早就冻僵,没有多少力道去握紧一旁的楼梯,脚尖比脚后跟先着地,一个踉跄直接从台阶上滚落下去,不过只有三步梯子,要是再高一点,还回什么酒店直接躺医院。 他咧嘴抱着自己的脚,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是塞牙的,还没等他坐在地上抱怨几句,傅斯昂蹲在他面前,眼神瞟到他的脚上,看似要比刚才严重了些。 “要是你再拒绝,我不敢保证明天你的脚还能下地。” “有拐杖吗?我能自己走。”杨子谦依旧不想碰到他,倔强着想要支撑走出去。 傅斯昂抱起他往门外走去,“我就是,在屋外注意你的分贝。” 人在屋檐下还是要低头,杨子谦将门锁好后在他怀里不说话,甚至闭着眼睛不看他。 胡同悠长,车子开不进来只好徒步往外走。他察觉到脸上有冰冷的水滴,睁眼一看居然下起了小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雪,这场雪逐渐下大,地面都逐渐要堆积起地面的厚厚的雪堆了。 傅斯昂的头上被白雪覆盖,连眼镜上都挂着未消融的雪花,以他这副容貌确实在塌方的时候让多少迷妹们心碎啊,可惜一副斯文败类的脸了。 “杨子谦,我们会复婚吗?” 57、等消息 小胡同巷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脚下的雪发出吱嘎的声响,大雪依旧胡乱的拍在两人脸上,傅斯昂的声音虽小,可在此等安静环境中听得格外清楚。 杨子谦用手抹着脸上的冷雪,浅笑一声,“傅斯昂,你可都是商业界的巨鳄了,怎么还能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来?按照条约,你可已经算是犯规了。” 傅斯昂这次没有像在房间里乖乖听话,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怀中之人,透过挂在眼镜片上的雪花直直望着他,“如果一开始我没有那般对你,你会将心给我吗?” “傅先生,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即便有假设但也是没有发生之前的事,已发生的事叫做回忆,命题不成立,无解。” 傅斯昂露出苦涩的笑来,或许就不该那么天真的问及这个话题,一路上也未再提半个字,能这样拥着他,已经算是幸运至极了。 他们没有回酒店,傅斯昂开车带着他去寻找早年前搬迁出去的那位老人,眼下不宜打扰人家休息,两人只得在蹲守在她家门口,能早一点知道前因后果所有的断开的线索就能连成一条线。 这次杨子谦是直接把傅斯昂当做司机来使唤,自己在后座上横躺着睡觉,谁还管前方的人以哪种憋屈姿态躺着。 可睡到一半听到几条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撺掇出来一起吠叫着,前方靠在座椅上的人明显有些害怕,即便是在车里他也变得大气不敢出,之前在墓园时原来都是逞强表现出来的镇定,被狗咬过的人不管隔了多少年,一旦听到声音还是会吓到三魂丢五魄。 门吱嘎一声居然打开了,以为满头白发的老人披着衣裳出来,她拿着棍子撵走了其中几条大狗,慢慢蹲下抱起一条小黑狗。 “李奶奶……”傅斯昂见到狗被撵走后心里舒叹了一口气,下车同她打着招呼,“还记得我吗?” 那位老人一手抱着小黑狗,一手左右摸摸口袋,从披在肩头的衣服口袋中摸出一个老花镜凑上前仔细瞧了几眼,松弛的皮肤被挤到两颊处,她沙哑着嗓子喊了出来:“你是小地瓜那孩子?” “嗯,李奶奶还记得我的绰号。” “记得记得……”老人说着激动起来,伸手拍着他的胳膊,“你小时候最喜欢到我家偷吃地瓜了,每回你妈妈都强行拖你回去,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好认。” 她说着拉着他一起进屋,傅斯昂往身后看过去,杨子谦正倚靠在车旁观望,李奶奶探出头往他所在方向看了几眼,打了哈哈,“人老了,记忆不好,你们是夫妻俩来的,快让他一起进屋吧。” 杨子谦礼貌性地跟她点着头,想说他们早就离婚了,可还没有开口她又跟傅斯昂寒暄起来,她跟奶奶年岁相近,想必以前也是好邻居吧。 他脑中突然闪现一个问题,既然这位李奶奶知道以前的事,想必奶奶更知道其中隐藏的秘密,他自己的儿子肯定更清楚,那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过来多此一举。 进屋后才发现她是独居老人,只有一条小黑狗陪着她,家里人早就在其他城市扎根,平常也很少回家,家里一直播放电视就只是想让屋里多一些人声,想必她也是在电视转播中看到他们的婚礼的。 “今天忘记抱小黑回家了,听到叫声才想起,还遇到了你这孩子,巧了。”李奶奶好客着拿出家里的牛奶递到杨子谦手中,乐呵呵道:“你是叫小杨吧,两人般配呀,你们结婚的时候陈芬还邀请过我呢,人上了岁数走不动了,只好在电视上看。” 杨子谦不想接下她这话,接下热过的牛奶道了句谢谢便直奔主题,“李奶奶,我们这么晚实在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不过确实是有要紧的事……” 李奶奶咳嗽几声打了个哈欠,回头看着墙上的钟都已经十点左右了,她无奈摇摇头叹息:“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孩子,你和小地瓜就睡在我儿子那间房吧,明天一早我给你做地瓜吃。”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为难老人似乎也不道德,今晚只好作罢,等养精蓄锐后再面对明日的未知数也未尝不可。 老人简单说了几句,用手指着靠里的一间房间,“小地瓜,我们这里可不比你的大房子,不嫌弃的话就挤一晚上吧。” “李奶奶严重了,您早点休息,晚安。”傅斯昂送她进屋休息后轻声出来。 看他这样子还真是令人讨喜,这么彬彬有礼笑脸相迎,论哪家家长遇到都会赞不绝口说着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那房间还真不是客套的话,确实看起来要狭小许多,就算打地铺好似也没有多余的被子,这个时候要是去多问打扰老人的话也不仁道。 杨子谦看着窗外还在飘着大雪的夜空不禁打了个寒噤,裹紧身上的衣服揉着鼻头刚想说一人睡屋一人睡外边的沙发,傅斯昂拉着他进到狭小空间的屋子,轻声关上门,“老人睡眠浅,不论谁睡外面都会发出动静,而且一般都会起夜,你想把她吓出个好歹吗?” 杨子谦坐在温暖的床上,他是不愿出去谁沙发的,要是让傅斯昂出去他应该也会拒绝,更何况这是在别人家里一切都不方便,对方还是个七旬老人,怎么着都得注意一些。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连多余毯子都没有,最为关键的是屋里的空调只出冷风,真是糟了罪了,南方夜里除了被窝其余边界都会陷入冰雪世界中。 起初两人约定就在床上坐立将就着打盹一晚上,可杨子谦睡个十几分钟就难受到惊醒,他恍惚抬头看傅斯昂正脱掉外衣,脑中立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清醒过来,顿时弹跳起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外衣不脱明天起来会冷,你想坐着便坐,我要躺着。”傅斯昂说着取下眼镜便钻进了被窝,“放心,在送你回酒店的时候会让你去一趟医院的,不用担心今晚重感冒。” 杨子谦撇着嘴看向躺在被窝中安然睡去之人,早知道就不出逃了,此刻在酒店大床还能翻身打滚,有吃有喝还不用担心动静过大。 坐在冰冷板凳半个小时后,他确定傅斯昂睡着才轻手轻脚挪动床边,还是向冰雪女王服了软,他屏住呼吸悄然躺下,可头刚挨着枕头就被傅斯昂一把抱住腰拖到他怀里。 “你大爷的,跟我在这玩欲情故纵,放手!” 杨子谦应激喊了出来,真是一步踏错步步错,要是自己硬气一些就感冒一回,或者去到车里谁也总比这里送入狼口要强的多,可没有假设,这还是被自己否决的命题。 傅斯昂抱得更紧了,似乎带着一丝乞求的语气道:“对不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抱着你,害怕你会离开。” 杨子谦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趁机跳下床,“傅斯昂,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你高高在上欺压我、强迫我时就应该会料到我会报复你的,不管你做什么,强制手段也好,低声下气跟我道歉也好,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说完轻声出门想躲进车里,可发现这车并不是自己的,便委屈蹲在车旁边,滴一声车被解锁的声音回荡在雪地里,傅斯昂正站在门口望着他。 这一晚注定两人都睡不好,寒雪天冻的可不仅仅手脚,还有彼此对划碎过的心。 杨子谦用诺基亚拨通了林洛森的电话后久久没有开口,对面起先礼貌问着,可一直听不到声音后突然问道:“子谦,是你吗?” “洛森,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听你的声音了。” “傻瓜,早点回来……”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护士在喊着他进去做手术了,这通电话就这样草草收尾,都甚至不能道一句晚安。 杨子谦不敢在车里睡过去,怕明天就是一具温暖的尸体,正当他搓着手哈气时,傅斯昂抱着被子走到车旁,伸手一拉车门将被子塞了进去,“前面窗户不要关,常识问题你应该不会犯错。”没有其余的话,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进屋去了。 临近天亮时杨子谦抱着被子从车里出来,本来是不想惊动李奶奶的,可老人睡得早醒得更早,她已经起床准备早餐了,打开门的瞬间正巧就碰到从外面进来的杨子谦,眼神落到他手里的被子上。 “孩子,大冬天的睡车里不冷啊,你在外面冻着,小地瓜在里屋冻着,互相折磨不疼啊……” 李奶奶昨晚就发现两人神情不太对,既然是夫妻可总觉得距离离得过远,他们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她拉着杨子谦进屋,将被子放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拍着他的手道:“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合,我以前跟我老头子也是三两天不对付,可他一走吧,心里空落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能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他了,一旦走了,连架都没得吵,屋子也冷了。” 杨子谦看到她不太明亮的眼睛里逐渐爬满血丝,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此刻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一个七旬老人面对生活的孤寂。 “奶奶是过来人,当年我老头子是在上山下乡的时候认识的我,一开始他老欺负我,捉弄我,你说怪不怪,后来我才发现他这是看上我了,嘴笨也不懂姑娘的心,就只好用欺负来引起我注意,当时他说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拿石头砸过他呢。” 她握着杨子谦冰冷的手揉搓着,“好好过日子,别奶奶一样,现在后悔哟。” 从房间传出傅斯昂的咳嗽声,总归有一人是要感冒的。 58、伤心 屋中气氛有点沉闷,偶尔听得傅斯昂的几声咳嗽声,他们也不好多打扰这位七旬老人,问及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后便离开。 傅东很早以前确实有一个女人,有一年冬天李奶奶的老伴儿腿摔断了住院,她给送饭的时候在医院见到过那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大厅输液,还见到傅东过来给她买吃的,两人不知因什么话题还吵了一架。 只是他们出院回家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女人,不过说来也奇怪,傅东从那时起便经常会去孤儿院,李奶奶先前就是孤儿院中的教工,一来二去也总能碰到他几回,不过那时他只是说自己是来孤儿院谈项目的。 两人在车里都没有说话,杨子谦看着这条路不是去酒店的方向,大抵是知道傅斯昂要去那间孤儿院问清楚缘由,虽然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有何牵连,但总觉得它是个引子。 杨子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奶奶之前是你们的邻居,她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为什么不问奶奶,她自己儿子的事情难道不清楚吗?” 半晌从前方飘来一句话奶奶当时在乡下后便也没有任何言语。真想不到有一天有人也能让这个高材生缄默其口。 这座孤儿院的教学楼都逐一翻修过,听院长说是一位无记名的好心人捐的善款,每年都会邮寄各种教具生活用品过来,也时常会叮嘱院长让她一定要让院中所有人都得到温暖和爱,也一定要导他们向善。 傅斯昂停住脚步一直看着前方一个待坐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小男孩,另一个在沙地上拿着奥特曼的男孩挤在他身边坐下,将手中的奥特曼递到他跟前,“送给你,它会发光,这样晚上就不怕了。” 有人用一生去怀念一个童年,有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一个童年,对于傅斯昂来说,他的童年屈指可数,等着他的是漫漫黑夜和不停的谩骂和指责。 杨子谦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同情他,富贵人家的苦是自己体会不到的,当然快乐也是体会不到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看到他们会想起我年少时和林洛森的相遇吧?”傅斯昂侧头正好发现杨子谦正在默默打量着他。 杨子谦耸耸肩,“无所谓,我又不能限制你的想法,你只管想好了,反正他现在又不属于你,我也不可能会为了你脑中的想法对你报复。” 话虽如此,他已经在报复了,傅斯昂看到他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没有担心没有畏惧,这种眼神才是最伤人的,也就意味着从未有任何相关的牵扯。 杨子谦漫不经心地翻着历年登记在册的孤儿信息,在最底下一排中看到一个名字十分好奇,其他孩子要么就是双亲亡故,傅立却是父母不详,也没有其他详细信息,连送来人的信息都只是备注一个蒙着头巾的女人。 “院长,傅立也是弃婴吗?” 院长瞟了一眼花名册点点头,“送她来的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当时孩子哭的真让人心碎都不见她回头看一眼,当时她把孩子放在石阶上就跑了,不过这孩子运气也好,傅东先生看他第一眼就喜欢,常常带些稀奇的玩意儿给他,本来还以为他会收养,但仔细一想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 这话也引起了傅斯昂的注意,他仔细盯着傅立那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半儿就是想不起来。 这个傅立还真是入了傅东的眼,除了时常过来看他外,还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后来还送出国留学了,院里的老师们还打趣过他们俩要是仔细看还真有父子相,不过对于他出国之后的事院长也不太清楚,只是这孩子小时候看着挺乖巧的,可长大后就变得像个地痞一样常常欺负同学,当时处在青春叛逆期,老师们也没多加刺激他。 一般看着像的十有八九一定会有点关系,更何况以傅东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对一个孩子如此上心,几乎从他幼年时期到出国上大学,要是真心喜欢又为什么不收养,商业大佬收养一个养子应该也不会被有舆论抨击才是。 在南州傅东绝不会将自己陈年旧事的东西留在那里,想必还是在胡同巷子的那个房间里,可两人还没有折返回去在半路就碰到了莫辰阳。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隔着漫漫人群他都能一眼看到两人,也不知道是他们气质出众还是他自带搜索引擎功能,能透过一堆人的大数据找到傅斯昂。 他本是笑着过来,可看到站在傅斯昂一旁的杨子谦时脸上的笑容冷冰冰挂住,比冬日的风还要冷,带着一些指责语气道:“杨子谦,你好歹也算是个商人,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你……” “我跟着他过来……”傅斯昂面无表情截断他的话来,“莫辰阳,上次我不是叫你再也不要跟着我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辰阳苦涩笑了一下,双手不知要放在哪里索性就揣在兜里,“斯昂,你知道是他把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拒绝一个对你好的人,年少时为了林洛森和我断绝来往,现在你还为了一个要害你伤你的人……” 傅斯昂头也不回的拉着杨子谦往前走,再一次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完就走。 人总是这样,对于自己追着好的人视若罔闻,反而对明知道要伤自己的人百般依顺,贱人不是矫情,是得不到的就一直在心中隐隐作祟。 杨子谦甩开他的手,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傅先生,合作可以,但别把我当抢使,你既然要央求我原谅,日后你就不怕回过头来也央求他原谅吗?” 傅斯昂推了下眼镜朝他跟前走近几步,稍微弯腰看向他,“你们不同,不如你告诉我,你会停止报复我吗?” “傅斯昂,你相信以后我们会同归于尽吗?”杨子谦问得云淡风轻,眼神也不回避就一直盯着他。 傅斯昂嘴角一抹笑意,缓缓摇头,他再往前靠近,侧头在他耳边呢喃道:“你不会,你不是想让我先死吗?同归于尽对你岂不是没有胜算了。” 莫辰阳这次发了狠,上前一把拉住傅斯昂直接吻上了他的唇,可两人唇刚碰上傅斯昂一拳打在他脸上,他的嘴角顿时红肿有血丝出来。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用手摸着嘴角看着沾染手背上的血肆意大笑着,不知是风刮得人眼睛生疼还是他笑得太过用力,眼角蹦出几滴水滴出来。 “傅斯昂,我认了,为了你我忤逆我妈,为了你我差点让莫氏集团倒闭,更为了你我低声下气就只是想跟在你身边,哪怕你多看我一眼,多听我说一句话我都能开心得一整晚睡不着觉,可是年少你没有,哪怕知道林洛森死了你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以后都不会将自己危墙之下。”他吼得声嘶竭底,额头的青筋都突显出来。 这里是个老旧的胡同,这个时间除了老人再无多余的人,也庆幸此刻没有多余的人来凑着热闹,不然他最后的尊严都被践踏在地。 其实他还带来了一个情报,他之前在医院见过陈洲,当时莫琳被车撞,司机还逃逸了,因是个无监控的死角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到底逃逸的司机。 那双腿也就是那时保不住的,当时他刚给莫琳买来午饭,结果就和陈洲擦肩而过,那时莫琳不知因什么原因情绪失控,午饭被打翻在地,也让他暂时不要去医院看她。 望着前方踉踉跄跄扶着墙走出胡同口的落寞背影,顿觉在爱情里一味付出得不到一丝回应的人真的可怜,像一只流浪犬,无人关怀。 杨子谦叹了口气,一只目送着前方之人离开,“你又伤了一个人的心,别人的真心如此践踏,你不怕下辈子得恶果吗?” “你呢?随意将别人的情感玩弄后再回看一个要死的人如何苟延残喘,不怕也有恶果吗?” 他戏谑笑笑,好似说得也有道理,都是半斤八两的人,说不定这一辈子恶果就会上门,杨子谦揉着鼻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嘚瑟,“我比你要好,至少洛森此刻在我身边,我不会孤独终老,更不会苟延残喘。” 不过两人暂时休火停战,他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陈洲又不是傻子,这地方连莫辰阳都能找过来,他自然也会想到,已经来不及按照之前部署的战略,他们决定分开行动。 杨子谦负责半路引开陈洲,傅斯昂对老房子还是颇为熟悉,他一定知道某处能藏东西,要是真有线索被陈洲半路截走只怕再也看不到真相了。 头一次见傅斯昂婆婆妈妈,他对陈洲虽不太了解,可也知道他绝非善类,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可却没有一点印象。 “你自己小心些,别蠢到用蛮力解决,我不是个好人,他也觉得会是个混蛋。” 傅斯昂不会说些矫情的话,即便是关心的话语总是能说出想打他的冲动,不过有一点他说得不错,他确实不是个好人。 他说着上前将杨子谦抵在身后的墙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追踪器放在他手里,“这个放牙槽里。” 杨子谦低头盯着追踪器,有钱人现在都喜欢这么追人吗? “看来你警匪片看得挺多的,这也是学到了精髓,但你应该知道只要放了这个东西就一定没有好下场,你是想……” “我想你好好活着,至少你不能食言比我先死吧。”傅斯昂撑在墙上的手慢慢回握成拳头,他在极力克制想拥他入怀的冲动,“杨子谦,恨也算是一种爱吧。” 59、猛虎恶狼 世上确实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不是所有的恨都是由爱转生而来,而对于杨子谦心中的恨也并不是爱。 他不太熟练的将追踪器放在牙槽中,眼前此人虽生厌,但保住小命要紧,对于诚信这方面,他这个商人还是信得过的。 “傅斯昂,我一早便说过,我们只有合作关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全部告诉你了,你记着,大仇未得报,我当然不会死。”杨子谦说完便低头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 尽管话说得很硬气,可他心中还是颇为忐忑,这个陈洲毕竟是道上的人,到时候他要是发起疯来,像之前找几个壮汉制服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从昨晚到今日这十多个小时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但似乎并没有见到一些可疑的人,只有一个原因,他有更重要的事给耽搁了。 杨子谦终于领会到什么叫作墨菲定律,越担心害怕的事就越容易发生,他刚走出小巷子口就看到陈洲下车,此时傅斯昂应该还没有动手找线索,绝不能轻易让他进去。 他便佯装低头走出去,在他视线范围内虚晃几下,两人果不其然来了个对视,杨子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拔腿就跑。 人都会有个惯性动作,这个不关乎智商,甚至都不会经过大脑思考,只要见到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撒腿奋勇直前一定会动身追赶。 陈洲是一人来的此处,不光见到的是熟悉之人,在他面前奔跑的还是个动用小聪明逃出酒店的人,对于杨子谦的动机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当一个常年混迹道上的大哥和一个常在城市各处遍访各个时政要点的前记者,这体力明显是大哥获胜,大哥不会梳中分,但一定精通三十六计中的上上良计。 陈洲上前将他一直手挽在背后像拎小鸡崽一样提到跟前,讪笑几声,“你跑什么?本来我是想把你当做上宾,你自己却要耍小聪明。” “上宾?陈总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见过有人把上宾强行困住的吗?说严重点,你这都已经算是限制人身自由了,要论起来,触碰到了法律边缘了。” 陈洲钳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掰扯,痛得杨子谦都没有力气喊出来,“法律,怎么,是想把我送进去吗?杨大记者,抓人难道不需要证据的吗?” 他对法律两个字似乎很抵触,听到这两个字时情绪波动很大,恨不得就要手撕杨子谦。本来他想动手,可啧啧嘴觉得此法太过愚蠢。 “要不我们来下一场赌注如何,两座城市两个人,要是同时遇到危险傅斯昂会怎么样选择,是舍近求远还是近水楼台呢?” 此话不用猜想就知道他要对林洛森下手了,杨子谦愤怒吼道:“姓陈的,你要是敢动洛森一指头,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 “哈哈哈,看来你要比他更在乎那个医生,既然你想替他出头,那就照你的意思来。” 陈洲扭动着脖子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将他拖拽到了车里找来绳索捆住后塞在后备厢,径直开车朝着郊区奔去。 杨子谦坐过豪车不过还真没挤过后备箱,一路颠簸都快要把他整个身体颠散了架,按照通俗剧情被塞后备箱就说明离死不远了,难道他是要把自己送到郊外后焚尸灭迹? 杨子谦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南州的几人各自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切记小心。 有时就是无巧不成书,要不是他把自己的手机没收改用从小用玩到大的诺基亚,怎么可以对于按键手机这般熟练。 可事实并没有按照他担心的轨迹发展,陈洲此刻也并没有打算动手杀他,他只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危房里面,这楼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陈洲将他捆在一个柱子上,“既然你这么能逃,给你个机会,现在要是逃出来了,你的医生也就保住了。” 这是在报复傅斯昂还是在替他出气,怎么回回都是自己在受罪,杨子谦扯着嗓子吼道:“陈洲,你不是说要和我合作的吗?不是和傅斯昂有私人恩怨吗?我们联手。” 陈洲抬手摸着他手背上的纹身,不屑哼哧一声,“我现在改主意了,和他有关的都没有好下场,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遇到一个毫无人性的人讲道理完全就是在对牛弹琴,杨子谦不再浪费口舌,望着前方消失在一片雾茫茫的身影,他扭动着手腕,手上的结是个死扣,没有利器是弄不断的。 即便楼不塌这柱子摇摇晃晃也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柱子倒了才能有办法找到尖锐的东西。 他咬牙闭眼使劲儿晃动着这根小石柱,被砸成一级残废但总能保命,可终究还是怕疼怕死,只得懦弱的仰头大喊一声,此处空旷无人,他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危楼里显得有些恐怖阴森。 正当他逼自己狠下心来时,突然听到一声牛叫,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老伯用沙哑的声音朝里喊道:“谁呀?” “救命啊!” 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可人一旦走了狗屎运,说不定就能中百万大奖走上人生巅峰,神奇而又无常的命运。 杨子谦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逐一给他们打电话,尤其是林洛森,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再三叮嘱这几天一定要格外小心。 “子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过来陪你一起寻找吗?” “我没事,就是碰到了公司的人,你也知道傅氏集团眼下有好几个阵营彼此看不顺眼,我怕他们动手,还有陈洲,你一定要警惕。” 此地不适合卿卿我我,他们也简单絮叨几句后便各自忙着生计,杨子谦想起躺在他列表里有一个是滨海人,那人是行为艺术家,自称是滨海通,滨海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略微知道一些,当时加他完全是想打探有关滨海的事情便随机加的一个,之前他还约了自己好几次都没有过去,看来这次得麻烦他了。 只是这人约的地方真是难找,悠长没有几盏灯的小巷,此刻天也完全黑了下来,雨夹雪更让道路显得又凄清又阴森。 终于在一家看似陈旧的网咖亮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才让人心安稳下来。 那名网友所说地址就在网咖楼上,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以前不良少年会来的场所,这里或许更适合陈洲。 杨子谦谨慎上到二楼,这里居然会是个宾馆,他试探性敲着走廊最里的一间房,只听到里面有木屐鞋踏地的声响,开门的是一个比自己看起来要小几岁的男青年,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裤子是夏日短裤,也不知是现在年轻人太抗冻还是这是身为行为艺术家的一种修养。 “你好,我是……” “我知道,木杨嘛,我木子李,进来坐。”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杨子谦进屋。 这个宾馆环境还真是没法和酒店相比,陈旧的设施,老化的电器,甚至还有一堆粗制滥造的毛片,这屋确实不正经。 杨子谦感觉到了尴尬,来此处一是想躲陈洲,二是为了打探消息,他也便直接开门见山问他知不知道傅东这个人物。 那行为艺术青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但没用的说了一大堆,甚至还边说边将他身上仅有的衬衣解开,摇晃着步子挑着一部片子放在颇有年代感的DVD里。 “木,木子李,我,我想起我还有事,不如下次见面再详聊。” 杨子谦慌张着想要夺门而出,却被木子李伸脚一拦哐当摔在地上。 影片中传出刺激的喘息声,杨子谦脸突然发烫,他这都是遇到的什么人,凶神恶煞的狼和虎,还有这街边二流子的色鬼,还行为艺术家,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他拿出一瓶酒,“看着片子喝酒,逍遥似神仙。” 杨子谦从地上爬起来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酒瓶破碎的声音,拿着尖锐的一端上前就抵住他的后背,有些失控道:“为什么你也要走,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陪,他们都说我性无能,我不信,你,脱了!” 这不仅遇到个色鬼,还是个脑子受刺激的色鬼,杨子谦迟疑半刻他的腰间瞬间就感到刺痛,自己刚死里逃生出来,一整晚没睡好,一天水米未进,能打赢他人的只怕只有几岁小孩子了。 还没等他想出来要如何婉拒不刺激他能尽快逃离出去,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高大轻挑的身影从门口缓慢移动进来,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那副眼镜在泛光。 傅斯昂不由分说直接踢翻那位木子李,本来他情绪就颇为激动,这一脚彻底激怒了他,直接拿着酒瓶就往傅斯昂的脑袋上敲,别看这位青年人,身体素质还真对得起他反季节穿的衣服,居然能将傅斯昂身上的大衣给扒拉下来,他的衬衣扣子还被扯掉几粒下来。 杨子谦在一旁看好戏,此刻他可一点都不想帮处在下游之势的人,也想让他体会一次被强迫到底是什么滋味,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抡起酒瓶往他身上砸,可那木子李身手矫捷,直接拉着傅斯昂当替身,那尖锐的一方就划破了傅斯昂的胳膊。 趁这个乱劲儿,傅斯昂直接抄起一拳头打在木子李的脸上,他踉跄几步撞上床头柜晕倒在地。 电视画面模糊,但里面的人像却十分清晰,最为关键的是声音确实让人头骨发麻,傅斯昂用余光瞟了一眼电视,抬头望着站在原地的杨子谦,“你是想学习?” 60、真相 之前激烈的战斗让杨子谦都忘记他身后的电视一直在播放的画面,耳中响起的也只是他们打斗吱哇乱叫的声音,谁还会留意到身后的一些画面。 此刻屋中安静下来,电视上的声音涌入耳蜗,他挤着眉头倒退着走到电视机旁,回头就看到很刺激的画面,立马拔掉了电源。 还没起身躺在地上之人突然醒过来抱着他的脚,杨子谦下意识拿着手中的酒瓶一闷头朝他脑袋上砸去。 突然门外警报声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由楼下往上传送上来,杨子谦手中半截酒瓶掉落在地,机械挪动着脑袋看向地面一动不动的人,他绝不是有人要动手,更不会去杀一个人,长这么大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要是前几次遇到这样的场面能拍摄下来一定可以当做证据,他确实是遇到了仙人跳,之前毁名声,这次是想要毁他的命啊。 傅斯昂白色衬衣的几粒扣子在相互拉扯时扯断,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出来,他左手垂在床边,血从他修长的指尖一滴滴往下落着,地面混合着被打翻的水、酒还有血液,已经分不清楚水的颜色了。 他推了一下往下滑了一截的眼镜,抬头看着面前呆愣的人,“本以为你很聪明,可居然还是笨到会相信一个未见过面的网友,下次要是再选地方,尽量选个好地方,这里,很容易被当成黄赌毒的场合。” 他话音刚落,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破门而入,喊着里面的人蹲下,其中一人看到还在淌血的傅斯昂和地面衣服被划破几处晕倒的青年,拿着对讲机喊着里面有人受伤。 那是杨子谦第一次坐警车,之前迷失道路找不到家时差一点坐上,没想到这次居然莫名圆了一次梦,可也不是这般说法,他有可能会当成杀人凶手,也有可能会涉及到黄赌毒其中的一项。 头次乖巧的如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乖乖坐在警察旁边不敢乱动一下,也不敢大声喘气,分明自己也是受害人,可自己也确实动手了,在这群人面前理亏可是个要命的事。 在审讯室问话将近三个小时,酒瓶上确实提取到他的指纹,不过人只是被打晕过去,至于自己说是被仙人跳,没有一点证据,以往也没有任何视频可以当做呈堂证供,但却在房间里搜出各种片子,这要是没有涉及到某种交易怕是信服力很低。 “警察同志,我和那个木子李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充其量就是网友关系,我只是过来和他谈论事情的,哪知道他会是那种人。”杨子谦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憋屈感。 “即便你和他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你牙槽里装有追踪器,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审讯警察将指着放在桌上的追踪器追问着。 杨子谦一脸无奈,“那东西是傅斯昂给我的,估计是怕我跑了。” “你们既然是前夫前妻的关系,你跑不跑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去问他呀!”杨子谦发觉态度有些凶狠便立马挤出微笑来,语气减缓道:“谁还没有和前任有点联系,这个你要去问他,反正我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个警察进来在审讯人耳边悄声说了句话后,那警察便收起手中的本子,让他看看笔录没有问题后签字。 “木子李的底细我们清楚了,此人这次是三进宫,都是跟黄挂边,你还真的多谢了你前夫,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了,这个木子李可是有了一定的经验,下次被再信网上的朋友,搞那些虚无主义还不如多和身边朋友聚聚,建议你下个反诈骗APP,免得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鉴于对方是以往的那一套戏码,他们这次属于正当防卫,人除了被打晕,身上有些淤伤外到也没伤到要害位置,也就当场放了他们两人。 杨子谦从审讯室出来看到胳膊上肿起一块的傅斯昂正坐在看守所的大厅长椅上,本想无事他走出去,却被他喊住:“我救了你,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以前你还害过我,难道我也要跟你一样没有人性欺压回去吗?”杨子谦双手揣兜看着门口无人的街道。 “你难道就不想听我在老房子里找到了什么东西?” 此人该骂该打时绝不能手软,不过既然是合作,没必要撕破脸连线索也不要。 他缓慢转身过去,面无表情道:“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听。” 但此刻绝不是分享情报的好地方,本来想找个安全有保障的地方,可此刻已经是深夜,能有什么好去处,不过有一个地方确实是隐蔽安全的场所。 杨子谦站在附近一家酒店门口抖着脚看着里面,有些防范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从宾馆到酒店,信不信我再把你送回去。” 傅斯昂并没有理会他,其实这次还真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钱包和手机落在车上了,身上只有一两百,夜里除了正规酒店,能有安全系数的只怕就只有派出所了。 他身上的钱只够开一个大床房,连双人床的规格的钱都不够,杨子谦这次在心中暗下决定,等打探出消息来后就直接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一晚上。 不得不说正规酒店的清洁度和灯光都会让人觉得安心一些,没有嘈杂的声音更没有乌烟瘴气的弥漫着腐烂的烟酒味道。 傅斯昂这次也确实很讲信用,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傅东和一个六七岁孩子的合照,而这个孩子就是傅立。 一开始他总觉得听到这个名字很耳熟,年幼时在他父亲嘴里提到过,好似他们还发生过口角,最为关键的是在国外也碰到过一个叫傅立的走私,当时还是被他送进监狱的。 不妨大胆推测一番,这个傅立就是傅东的儿子,所以他才经常会去孤儿院探望,甚至后来还送他出国,说不定在国外傅斯昂碰到的傅立绝不会同名之人,若是他亲手送他进去,出来后一定会心生报复,说不定两年前的轮船爆炸案和他有牵连。 “看来要你死的人不止我和陈洲,还多了一个傅立,傅斯昂,说不定你的报应就来了。”杨子谦在一旁冷眼嘲笑着。 傅斯昂侧身看着他,“陈洲带你去郊外干什么?他对你怎么了?” 当时他在老房子找东西时也时不时留意着手机上的定位,当他看到定位在一处郊区时就知道此事一定是陈洲胁迫他前去,那地方有一所危楼,本想飞奔过去救他,但老房子下留有陈洲的人,等解决院外的人后地点却改变了位置,这才循着定位找到了那间宾馆。 杨子谦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也多亏了他的追踪器,以木子李以往的战绩来看,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还真有可能吃亏。 他打开房间里的电脑,从口袋中拿出一个U盘,那是在和木子李纠缠时发现的,本来他这种人的东西应该没有一样的好的,不过有一点却被派出所的审讯人员盖了章,他确实是滨海通,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略知一二,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寻找目标。 杨子谦打开U盘,里面都是一些国外的片子,不过有一个文件夹没有任何备注,他点开里面的文件,一段音频跳了出来,也是相当刺激的声音,差点被把他耳朵给震聋,不过后面声音逐渐平和下来,像是切换了另一个频道。 “立儿收手吧,我不想你再进去……” “你现在跟我说收手,来不及了,你也别想撇清,要么让傅家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要么你就把我送进去,你知道当年我在监狱中是怎么度过那几年的吗?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声音两人听到后都不约而同看向对方,一个是傅东,一个则是陈洲。 可当年傅斯昂见到的傅立并不是陈洲这副模样,除非他回国整容连名字都跟着一起换了,难怪他对傅斯昂的敌意这么大,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如果他父亲的死真的和陈洲有关,想必傅东也会有些牵连,没想到他最后居然会是死在自己兄弟和侄儿的手里。 傅斯昂突然失声笑了起来,他万没有猜到最后要他死的是自己的哥哥,想到他小时候受过的伤和屈辱,还有他母亲承受的痛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杨子谦知道他心里怨恨傅老爷子,甚至恨傅家的每一个人,发觉他这人实在是太可悲,众叛亲离或许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难怪之前把傅家实权握得如此紧实,只有权力才能让他不受到一点伤害。 “傅斯昂,当时你到底和舅舅谈论了些什么?” 他知道这个时候问很容易击垮他心里的防线,但这说不定也是个时机。 傅斯昂苦笑几声,那时他确实有说过恐吓的话来,不过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回来的那段时间消失,既然已经把公司该还的还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躲着傅家,甚至连莫琳也在找他。 “他说想见你一面后会当着面说出之前的所有事情,但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就跳楼了。” 他说着走向了站在电脑桌前的杨子谦,鼻头有些发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杨子谦没有学过心理学知识,不过也跟着他妹妹学过一些皮毛东西,眼前此人说这话时眼神没有闪躲,语气平和,没有想隐藏掩饰的微表情和动作,或许周伟的死和他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傅斯昂,那是你家的个人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当时就算你不截走我舅舅,他也会被其他截走,下场可能都是一样的,可是我呢,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迁怒发泄的工具,我不会原谅你,死都不会。” 61、相救 杨子谦的话久久萦绕在两人的耳边,屋外很安静,关着窗的房间听不到屋外一点嘈杂的声音,这里很高,也听不到路边汽车鸣笛的声音; 可屋子更加安静,寂静得像是一个冰窖,只听得对方呼吸的声响,像是一阵风路过两人身边,让对方都不禁从心底往外流着一股寒气。 傅斯昂许久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窗边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苦涩开口道:“现在你找到了线索,是不是就要走了?” 他在说这话时杨子谦已经将电脑浏览痕迹全部删除,也准备裹紧衣服往外走,在出门前一刻拉住门把手说:“傅斯昂,桐桐跟我说等这件事有眉目了就好好跟你道个别,我们之间或许没有好聚好散,但我也觉得很有必要跟你好好道别,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这个结果已经达到我想要报复的目的了,以后为了不难堪,还是不见面的好。” 杨子谦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陈洲此人很难对付,而且他明显是冲傅斯昂来的,自己不想多事,更不想让更多在意之人也受到牵连,等他们斗得鱼死网破时再对陈洲乘胜追击报他杀周伟的仇。 目前尽管猜想得知了陈洲的真实身份,可毕竟没有证据,更何况他杀傅老爷子是为了报复傅斯昂,那又为什么要让周伟自杀呢? 他当时已经将所有东西都交还给了傅家,为什么连莫琳也要找他,陈洲更是不惜手段逼死他,除非他手上还藏着威胁到他们的东西。 不过天下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杨子谦刚走到酒店前台大厅就听到两个接待人员在闲谈,正好谈到这家酒店不久后将会被傅家收购,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出现裁员的现象。 这家酒店只有三星级别,而且也没有靠近景区或者游客人数多的场地,傅东为何要把这家酒店收购? 杨子谦将脖子的围巾绕了几圈后顺着整个酒店环顾走了一圈,唯一优势便是这里靠近港口,不远处有一个大型港口集装箱的地方,那里高塔灯光亮起,有一处还在作业着将货物送上轮船。 也不知是出于好奇心还是总觉得这个点还在装箱有问题,他蹑手蹑脚依着灯光阴影处往前方走着。 借着路灯和高塔亮起的灯光看着堆放着有几层楼高的集装箱,这些都是舶来品。 他探出头溜到正在装货的那一列车厢前,这里的东西好像都是要运出去,上面写着茶叶,各种品种的茶都有,看来都是销往海外。 集装箱的时间不太统一,有时三更半夜都有运货的可能,当然也存在走私货的状况,杨子谦没往深处想,脑中还一直困在他舅舅到底有什么东西威胁了那群人。 一般这种暗中打探情况虚实场面一定会发生点状况,杨子谦确实就出了状况,他在神游中毫无知觉就提到一侧的集装箱,那箱子两个的交错叠加在一起的,可能下方一个踢得走位移动了导致上面的直接在地上。 轰然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港口,此时本来人烟稀少,这个时间点都是在家躺着睡觉,这一动静让前方码头的人赶紧停了下来,好几人同时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大哥,好像有人闯了进来。” “先下手别太重,我要看是哪条路上的。” 杨子谦本来还只是猜疑这地方有问题,此话一出就断定里面一定藏有猫腻,但此刻并不适合在此地猜想问题所在,最为关键的是要赶紧找地方躲避他们的视线。 可这里的集装箱实在太满,连跻身进去的空隙都没有,其他地方以自己的步伐根本跑不过他们,果不其然正当自己想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对面中间过道时就被他们那群人直接拦截下来。 那些人手中还握着铁长棍,一看就不是善茬,杨子谦害怕地往后挪动着步子,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对面的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群殴起来,但自己遭遇几脚后听到背后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地面拖起一个长长的身影,在他手上也拿着一根铁根。 此刻能及时过来救他的只有傅斯昂,可对方人实在太多,傅斯昂即便再凶狠也抵不过一群人的铁棒,两人纷纷被如雨下的棍子重重打在身上,傅斯昂上前抱住杨子谦,以他的身躯抵挡住接二连三落下的棍棒。 可没打几棍子那群人突然都疏散走了,只听得远方轮船汽笛声在海面上响起。 傅斯昂低声几声从杨子谦身上侧身倒地,他嘴角处挂着血,脸着地虚弱看着躺在他前方的杨子谦,“你,没事吧?” 杨子谦除了最先挨的几棍子外其他的都让他代为受过了,不过背部和手都痛得没有力气,他趴在地上缓缓抬眼瞧着对面关切之人的眼神,“不是已经道了别了吗?你还跟来,你还真是,是个贱骨头。” 其实杨子谦走后傅斯昂一直在看着窗户,以他对他的了解一定不会那么安生待在酒店,果然便见到他走到了港口的集装箱的地方,深夜还在装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货物,高塔的灯是通行的信号,他只身前往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自己心中放心不下便跟了过去。 傅斯昂仰面躺在地上,咧着带血的嘴笑了几声,“杨子谦,你不是说要让我死在你前面吗?如果真有一天我死在你面前,你会伤心吗?” 对于这个问题杨子谦还真是从未想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他死,更不会知道他口中说的假设,杨桐说过自己心中对他其实藏有一丝情感,但至于是什么样的情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人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关系,后来为了线索故意伪装接近到此刻的报复,已经不清楚这丝情感到底是什么。 人一旦习惯身边有某人出现后,就会习以为常的以为会一直在身边,不是理所应当而是习惯,这个习惯有时会很要命,它像一样浸入骨髓无知觉,等发觉时已经无可救药。 傅斯昂如此,林洛森如此,或许连杨子谦也逃不过这种习惯。 他没有听到对面传来回答声,侧头回望一样,发觉杨子谦也仰躺在地面看着头顶洋洋洒洒落在脸上的雪花,冰冰凉凉融进被刚才一顿暴打显得有些发烫的脸上,还是头一回觉得雪有治愈伤口的疗效,冻得麻木也便不察觉到痛了。 杨子谦用手揉着鼻头,突然嗅到一股手上有些许茶叶渣子,可能是刚才那群人棍棒上粘了一些,不过这茶叶都是劣等品,闻着更像是二道加工品出来的东西,原来披着高贵名茶的集装箱都是幌子,全都是假货。 雪地里躺着终究还是太冷,他不由打了个喷嚏起身,不经意瞥到前方之人已经闭着眼睛睡去,杨子谦撑着一旁的集装箱走到他跟前用脚轻轻踢着他,“你不会真是想冻死在这里吧。” 可躺在地上之人全然没有一点反应,杨子谦起初以为他是装弱来博自己同情,可用力踢了他好几脚都没有反应,他感觉拿着手机打着120,要是他死在这里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到时候还真是拉着自己垫背了。 滨海真是个要命的地方,刚来两三天就遇到各种被人追命的事,不进一次医院估计都算是白来了这一趟。 本来不想通知小安过来,可他不飞过来两人的医药费还真是得要上街乞讨了,又不能通知傅家在滨海的公司职员,不然自己刚挂断电话陈洲后脚就能杀过来。 杨子谦伤得较轻,拍了个片子没有大碍,只是上了点药,但傅斯昂伤得过重,肋骨被打断一根,腿部骨折,身上多处淤伤,他还真是能忍住痛,当时那样的状态还不忘问自己问题。 只怕他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了,这也是让小安来的缘故,总要有人在医院看着病人。 医院床位紧张,杨子谦不需要住院就只能趴在傅斯昂床边睡着,想给林洛森打电话,可一看时间已经两点了,只好将手机揣兜睡去。 不过坐着睡觉实在太难受,没睡十几分钟就醒来一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便听到床上之人低声喊着自己的名字,硬生生把自己给喊醒了,刚想朝他发一通火,但此刻他面无血色的脸让他少了平日的冷气,这里又是医院,深更半夜大吵大闹怕是要被医生赶出去。 杨子谦无奈轻声挪动着凳子想继续趴着时,傅斯昂的手抓着自己的手,“杨子谦,能不能别离开我……” “放手……”他使劲儿掰着他的手,但用力过猛让他刚输完液的手背针眼出血了,只好先任由他抓着,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再者说他还睡着,要是刚动手直接让他进ICU。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生,临近天亮时小安急匆匆赶来,他一进门就看到头上缠着绷带的傅斯昂躺在床上还未醒过来,着急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还真不适合在医院说这档子事,杨子谦也只是大概说了几句他们遇到了地痞流氓,跟人打了一架就进医院了,他手机钱包都掉在车上,只好让杨桐把他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杨先生,老夫人病重,傅少不醒,傅家只怕以后真的会容不下他,小安请你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老夫人是他在傅家唯一能够感到温暖的人,要是……” “你刚说什么?奶奶病重?她怎么了?我走之前她不都是好好的吗?”杨子谦突然急躁起来抓着他的衣裳。 “老夫人食物中毒,上了年纪很难排解出来,她此刻还在等傅少和你回去。” 62、线索成串 陈芬日常饮食都是在家中,上了年纪后也几乎很少在外吃些东西,即便出去会客也都是高档酒店,而这种酒店食材都是经过严格重重筛选,怎么会中毒。 听小安说是在家食物中毒的,当时保姆李姐的孙子在学校晕倒便找了她的远房侄女来代班,陈芬念及她在自己家中都待了五六年了,所交代的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事后李姐也着急坏了,可她一打电话才发现她的侄女压根儿就没有去过傅家,当时她在路上被车撞成骨折被送往医院。 “你是说有人要害奶奶?”杨子谦立马紧张起来,以陈芬远居庙堂的性格不可能会招惹仇人,必定是有人报仇报到家人身上了。 小安一脸迷茫,他根本就想不出谁会去毒害一个老人,即便是公司,她没有任何权利,若是为了家族遗产,只有她委托的律师才知道到底财产是如何分配的,而这位律师他人远在海外。 “杨先生,傅少在傅家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人就是老夫人了,万一老夫人她……傅少只怕……” 小安欲言又止,他不能想象出要是老夫人就此撒手离开,傅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杨子谦回头望了一眼还未醒过来的傅斯昂,淡淡地回了句:“你太小看他了,他可是没有心的,没有心怎会知道痛,他不会经受不住打击变成疯子的……” “杨先生,容我打断你一下……”小安听到这话很愤怒,声音高了几个度,“我知道傅少以前对你确实很过分,可你见过他脆弱无助的样子吗?当时你头也不会的离开他,他几乎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天,后来被送进医院还是老夫人一直在身边劝导他,这事他一直压着让我不要告诉你,因为他说即便告诉你了你也会觉得那是他罪有应得,活该如此,现在看来傅少说得一点也没错。” 杨子谦无奈笑了一下转身出门,他不想和一个护主的保镖谈论是非,原本自己是受害人,现在居然被说成加害人,实在荒诞至极。 他见小安来了便从医院离开,陈芬不只是傅斯昂的奶奶,也是他的奶奶,但与傅斯昂没有半点关系,此刻她一定很像见到自己挂念的孙儿,便让护士告诉小安他回去照顾奶奶。 不过在临走前还是去了一趟海口码头,白天的集装箱之地没有夜里那么阴森恐怖,这里井然有序的在排着队依次验货装箱运走。 昨晚那群人运走的是一批残次品茶叶,虽说将包装弄得体面些也能卖得出去,但也不至于大晚上就匆忙运走,最为奇怪的是当时那放出话来的领头并没有让底下人的问话,见到傅斯昂后只狠狠揍了一通后转身就走,什么话也没问就只说了句不能太便宜他们后转身上船走了。 “这年头卖茶叶是真赚钱,昨晚听值班那哥们儿说运走的那批货又是价值上千万的茶叶,要不我们也回去倒腾茶叶算了,比现在不知要多赚多少。” “你说那个陈总的货?我之前值班的时候见过,他人挺好的,当晚还特意给了我一些小费,见我没吃饭就让手下的人给我买饭呢。”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笑谈着从杨子谦身边经过,大谈茶叶生意如何吃香赚钱,尤其是海外更是要赚上几番。 要是昨晚没有吃出茶叶品质倒也能被糊弄过去,可那些分明比普通茶叶还要残次怎么可能就卖出那么高的价格,杨子谦还循着昨晚存放货箱的地方找到了一些碎末渣子,几乎都是同一种茶叶。 正当思索着这批货和陈洲有什么关系时,于泽打电话来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秘密,本来他是要采访商界大佬,结果碰到一群警察从傅氏集团出来,听民众说有人匿名举报傅氏集团存在洗钱勾当,警察查了好几天都没有眉目。 于泽听到对面没有一点动静,便朝手机里喊着:“子谦,子谦你有在听我跟你说话吗?你现在是傅氏集团的总监,说不定等你回来警察也要调查你,你没帮着傅家做些不靠谱的事吧,这次我可不能像上次能找人把你保释出来。” “你不用吼那么大声,我听见了……”杨子谦换了一只耳朵接听电话,用手捅着刚才接电话耳朵,“近期你和桐桐多注意安全,我马上就回来。” 多条线索在此刻全部连成一条线,傅氏集团被举报洗钱不是空穴来风,洗钱之地根本就不在南州,或许那些渣滓茶叶才是关键,傅东一直督促修建的五星级酒店也或许就是中间途径,终于明白为何傅东也要收购这家小型酒店,看上的就是它身后的港口。 看来他们应该是听到了些风声,傅东才让陈洲来滨海一趟将货全部运送出去后,买卖转换回来的价值通过酒店往外重新定义还能高额纳税成为模范商人,真是险招赚钱啊。 杨子谦坐在海边一直反复听木子李的一段音频,前半段平平无奇,无非就是他在寻找各种目标所收获的各种心得,直到最后两分钟听到嗤嗤拉拉听不太清的声音,内容有点像是在敲诈。 “让我有份工作比保住你秘密要强得多,放心,像我这种顶多就是好赌,一般只会把话烂到肚子里……” 声音互小互大听不连贯,连人声都是卡带状的情况,压根儿就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音色。 在厚厚的玻璃墙里面有一人留着板寸身着蓝色狱服笑得很,他拿起挂式电话靠近耳边,第一句便是你是不是后悔了,等我出去第一个找你。 “木子李,我来就是想问你录过一段音频,最后两分钟有两个人在对话,说什么秘密,这两人是谁?” “原来你问这事,不如等我出去我带你去我房间把整段音频给你。”完全看不出他又悔过之意,甚至还想再犯。 杨子谦早就料到他不会那么快说出实情,便开始诈他,“是陈洲吧,你这滨海通看来还不如我这个半路的技术员,我随便修补音色就能知道,不过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技术员?哈哈哈……果然是个半路出家的,把傅东说成陈洲,傅东你知道是谁吗?那可是商业巨鳄,一点见识都没有……” 他话刚嘲讽道一般杨子谦就把电话挂断起身走了,剩下的废话他不用知道,原来周围早就和傅东相熟,就连他的保安工作都是傅东给他的,难怪要帮他还高利贷,对于这个秘密应该就是他和莫琳在外有个私生子,出事后莫琳也一直在找他。 陈洲看来是一直在步步为营报复傅斯昂,他可比自己狠多了,已经对傅家产业动手,陈芬中毒说不定也是他计划在内的,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身边的人。 杨子谦赶紧飞回南州,这次还是打算让杨桐去藏地,不过这次倒是升级了,火车票变飞机票,还让于泽请年假陪她一起出去散心。 “哥哥,你怎么又要让我去藏地啊,就算你对那地方念念不忘也不必让我完成你的心愿吧,等你接受警察调查后再去也不迟啊。”杨桐没心没肺地还在调制她的奶油。 这次杨子谦没有多做解释,杨桐倒觉得反常了,她上前赶紧拉着坐在窗边的人仔细打量,“傅斯昂又动手了?这次难道想让我替兄还债?” “桐桐……”杨子谦难得这么认真严肃,他揽着面前之人的双肩语重心长道:“舅舅跳楼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虽然他为人不忠厚,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但他和我想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生活的心是一样的,这次不要多问,和于泽去藏地,就去一个月,顺便帮我带多雪莲花回来,于泽我已经和他交代好了,等下他就来接你。” “哥哥……”杨桐将头靠在他肩头蹭蹭,“出发前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但你不许生气不许打我,其实我临危受命于陈老夫人,一直有在偷偷给傅斯昂疏导。” 自从他们两人离婚后,傅斯昂一直精神不振,患有轻度抑郁症,对于轻度患者能做的就是疏导,陈芬实在不忍心见他如此,自己的话他听不进去也嫌唠叨,也不敢去找杨子谦,恐怕两人关系会更进一步碎裂,她思量再三后只得找上杨桐,毕竟她之前也是个心理咨询师,对于疏导心理只是有一套。 “我知道傅斯昂对你做过太多错事,我也很讨厌他,不过直到我在治疗这段时间才发现其实他就是一个一直被束缚在无爱世界里太久,陈老夫人虽说对他很关爱,但两人相处时间太短,而且陈老夫人也有私心,想让他尽快接受傅家所有产业,无形之中又给了他一种压力。” 杨桐说得很中肯,她是从一个医生角度进行分析,暂时未掺杂个人情感,她晃动杨子谦的胳膊,“哥哥,傅斯昂的抑郁症不像其他人,他太过执拗了,我以为他认定的林洛森,但在做测试题的时候明显你的因素要搞很多,可能也是因为我是你妹妹他才能接受我的疏导,不过他一直让我给你留句话,我一直不敢说,他说一旦人在濒临绝望时看到一抹阳光以为就能走出去,可这抹阳光是透过石缝照进来的,最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的得到过阳光的温暖却不属于自己,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冷漠些,他这辈子要么带着你对他的恨死,要么他带着对你爱死。” 这话刚说完于泽也便进来,跟着他进来的还有警察。 63、相遇 这已经是杨子谦第三次进警局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不是常进医院就是常和警局的人打交道。 虽说他也才去公司没有多久,不过自己手头上确实持有公司股份,可能还须得进一步调查,没想到当初要股份现在还成了麻烦。 “哥……”杨桐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害怕他会出事,立马喊着他。 杨子谦笑着回头安慰着,“桐桐,别忘记我刚和你说的话,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将目光移至于泽身上,示意他尽快带她离开,“我把桐桐交给你了,不许让她少一根头发。” 对于办案人员询问流程太过熟悉,毕竟刚从滨海审讯回来,也多亏傅成文是个办事不太靠谱的人,更得益于他的私心,杨子谦手上的股份本来就少,其中还不免被其他股权人所压制,到他手上时的实际权力已经如同芝麻绿豆,也就只算是挂了个空壳子和职位的噱头,实则依旧个打工人。 家族企业岂能容一个外人伸手进去扰乱局势,不然也不可能会存活这么久,更何况这个外人还和傅家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听说滨海警局还配合南州警局去医院调查了傅斯昂,不过他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实权,就连总裁职务都被暂搁,如今傅氏集团俨然成了傅东和傅成文两人的手中之物,其实背后还隐藏着另一操行者,只不过杨子谦不能贸然行动,他此刻没有任何证据,就单凭一段录音不能确认锁定陈洲。 好在杨子谦没有涉及公司重要项目,工作年限短,问了些和傅家相关的事,包括和傅斯昂的关系后在警局待了24小时后就放他离开,等出来时天都已经亮了,林洛森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直接上前就抱着他,“没事吧?” 杨子谦太想念这个拥抱,一直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部,闻着他身上混合着阳光和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洛森,有时真想不顾一切带着你去外面看看,去走遍大江南北,去吃全世界的苹果。” 林洛森双手环抱着他,笑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吃南州的苹果?”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散步在清晨的南州街道,阳光透过阴沉的云投射下几缕温暖的光线下来,金黄色的光撒在不太郁葱的两边树木上,让人不禁伸手想抓住这道阳光。 在繁忙的都市总是见到匆忙闪现忙着生计的身影,很难有闲暇时光去享受冬日有阳光的早晨。许是今日温暖天气,杨子谦的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出警局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医院探望陈芬,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没有精神很,即便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花白的头发不知是因生病还是被医院的白墙衬得已然全部变白,连脸色都如白墙一般。 陈芬本来沉闷不乐可当看到杨子谦捧着花束进来时就喜笑颜开,她让一旁的保姆将床摇上去,杨子谦过去扶起她,“奶奶,您感觉怎么样了?胃里还难受吗?” 陈芬慈笑着拉起他的手轻轻拍着手背,“奶奶看到你就好多了,也难为你还能过来看我。” 她说着将目光移到了站在杨子谦身后的林洛森,他比小时候多了几分睿气,额头上还若隐若现有一条伤疤,没等她开口询问便听到林洛森关切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一点小毛病都能进医院,洛森,当年谢谢你照顾斯昂,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忘记了,但还是想替他说一句谢谢。” 林洛森微笑点头示意,这情义便从陈芬这里领了,想来自己也与傅斯昂没有什么关系了,那段记忆就让它永远停留在青春最美的时刻吧,总要有些遗憾。 “子谦,傅家走到这步田地,我也有一半的责任,没有教好两个儿子,我听小安说了,你们要结婚了?” 陈芬声音略微颤抖,尽管她想挽回可既定事实,也强求不得。 杨子谦另一只拉着林洛森,嗯声点头,“奶奶,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会划上一个句号,我答应你,这次我们会采用温和的形式,也会好好听他说完,只是以后为了避免尴尬,可能就不能去傅家看您了,不过到时您若想见我,在外面说一个地方我去见您。” 陈芬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她满眼心疼的摸着上面外壳上出现的磨痕,“奶奶有个不情之请,这个你有空看看,是斯昂记下的日记,这种形式也是你妹妹倡导的方式,要是不想看也不要扔了,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杨子谦见到她暗沉的眼中已经有泪花出现,不想这个时候刺激她,双手接过本子后嗯声点头,虽然他会选择后者,这个东西一定会找个隐秘的角落藏起来不见天日,对于傅斯昂的一切他都不想关心更不想过问。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杨子谦本想同林洛森说对于这个笔记本的处理,但林洛森揽着他的肩头抢先一步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决定,既然选择要和你一起共度,我无条件选择相信你。” 杨子谦开心给了他一个熊抱,这个世上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存在吗?他好怕他此刻处在梦境中。 他们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在公园老街道转悠,难得的清闲日子,也难得今日阳光这般好,不知不觉走到了游乐场,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十指紧扣跑进了里面。 进来后杨子谦才发现此处游乐园正是之前傅斯昂旗下的项目,也就是那晚在这摩天轮上没有看到那一场灿烂的烟花秀。 林洛森见他表情凝重,还以为他不舒服,便直接拉起他的手腕直接把脉,这一举动逗乐了杨子谦,他挽起他的胳膊笑称:“林医生,我现在好的很,头不痛眼不花心不跳……” “心不跳?那可是大毛病。”林洛森只要碰到症状就立马变得严肃起来,非要搭讪脉搏后才放心。 他无奈笑着摇着杨子谦的双肩,“你呀就不要吓我了,我是个外科医生,总有一天要被你送进神经科室。” 今天的游乐场人数不算多,所玩项目也不必排队等过长时间,不得不说上次单纯是为了刺激傅斯昂根本就没有体会到游乐园真正刺激好玩的乐趣,果然身边的人很重要。 杨子谦坐在一旁一个角落望着屋内排队买奶茶的林洛森,多希望以后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开心的日子,正想着一个身影遮住了阳光的照射,他侧头看过去,一副金色眼镜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头先说莫辰阳能够在人群中一眼辨认出他来,看来这招也很适用傅斯昂,能在这么广阔的区域能一眼便不偏不倚找到这里。 正好此时林洛森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出来,杨子谦笑着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奶茶,两人直接无视身旁之人,傅斯昂一把拉住杨子谦的手,“警察找你没事吧?” 杨子谦瞥了一眼他的手,往后撤退几步,“傅先生,请注意点,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以你的身份可不能再闹出什么绯闻,不然又要刷爆头条了。” 林洛森本是打算上前将杨子谦护在身后,可这回杨子谦却示意自己来解决这个残留问题,“洛森,有些事情总得我自己来。” 傅斯昂根本就没有看向林洛森,直逼着杨子谦往身后墙角走去,“你打算和他结婚来报复我?” “我们俩情投意合又哪来的什么报复。”杨子谦并没有生气,反而以微笑示意。 当一个人眼中不再有恨也不再有关心,便就此说明以后便是形同陌路毫不相干成为陌路人,杨子谦不是个狠人,看到傅斯昂如此落魄的状态倒也还了之前的种种恩怨,只想日后自己的生活能够安生一些。 傅斯昂情不由己地伸手揽抱着他的腰将他拉拽到自己跟前,贴着他的耳边说着:“这次当我求你,我一直在等你回家,我们回家,好吗?” 杨子谦低声笑了几声,也对着他饿耳边吹气道:“傅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此刻已经有未婚夫了,请你自重哦。” 傅斯昂揽抱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放下,或许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对自己有恨,连唯一牵扯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了,以后就更不可能等到他回心转意,他苦涩大笑几声,“杨子谦,不得不说你的招数真的很妙,你说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又何尝不是,我之前欺压过你,你此刻回敬给我,也把我这活生生的人推了出去,好……” 他分明语气哽咽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转身不看他,“奶奶说一步错步步会错,或许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错了,杨子谦,好好活着,你不是要看到我死在你面前吗?或许你的机会来了。” 杨子谦能串联起所有的线索,以他的观察和智商自然也能想到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谁都不知道陈洲到底最后到底想要他如何,以他道上人的手段定然不会是小痛小痒般对付曾经亏待过他的人,要论起疯子来,傅斯昂还差他一大截。 游乐园的热闹和欢笑涌入傅斯昂的耳中,他一人呆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缓缓升起的摩天轮,时间似乎回到了刚和杨子谦在一起不久的时候,在这摩天轮上他们唇齿相碰,两人带着各自的怒火怨气碰撞,杨子谦也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做到了有一天会在此地让他哭着求饶,可惜那时的傅斯昂以为自己绝无可能会跟这么一个人求饶。 64、选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神奇无常的命运有时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以前欠下的债日后总是会还的。 杨子谦牵着林洛森的手去了这座城市最想去的地方,夜里还去了一档小资高档餐厅吃了烛光晚餐,这里的餐厅很懂罗曼蒂克套路,两个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撩拨人心弦的夜曲令人沉醉。 “子谦,相识这么久,我好似还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个礼物我犹豫许久,正好借今天这场东风就把它送给你。”林洛森含笑着伸手放进口袋。 杨子谦用手指轻轻摩擦在酒杯边沿,身子往前倾仔细盯着他那张在柔和灯光下俊朗的脸,十分好奇道:“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准备礼物,看来你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林洛森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礼盒,走到他旁边,一直宠溺地看着他,“我已经等到了你的礼物。” 他说着单膝下跪,一手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纯手工定制戒指,上面还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子谦,我想以你先生的身份走在你左侧,蹉跎岁月易逝,我不想等那么久,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但我想和你一起承担,所以,我们,结婚吗?” 周围的钢琴曲也恰到好处,曼妙的音乐回响在餐厅里,此刻用餐人不多,不过在座的人都纷纷投去祝福和羡慕的眼光,当然没有俗套的吼着嫁给他这样的话语,毕竟这里是高档餐厅。 杨子谦被突如其来的求婚给呛到了,身为记者见过许多大场面,求婚现场多多少少也目睹过几场,可没想到到自己身上还是会莫名紧张,此刻他已经激动到不能言语,乖乖将手伸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地点着脑袋,搀扶起他后两人相拥在众目睽睽之下,美妙的音乐和掌声一起将他们包围其中。 而坐在餐厅对角角落里,有一个男人低头吃着饺子,即便是高档餐厅也做不出对面那人包的味道出来,分明他技术不娴熟,也分明饺子里还有虾壳,可就是对那味道一直念念不忘。 从傅斯昂棱角分明的下颚处滴落一滴眼泪在桌上,奶奶曾告诉他若真心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要是这个幸福来源于自己,她一定会排除万难将杨子谦给念叨回来,若不是那便大度一些转身离开学会放手。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要放手,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用手段夺回来,哪怕只有一具躯壳也无关紧要,可如今看来以往种种倒是成了一种笑话,还是被自己所嘲笑。 在这所浪漫餐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杨子谦和林洛森庆祝着,可唯独这个角落孤独落寞寻不到一点欢声笑语,在人群中孤寂的只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两人本打算今晚前去通宵庆贺一番,可林洛森无奈接到电话说医院有患者需要他前去查看,杨子谦抱着他不肯松手,“碰上一个医生成为先生可真是聚少离多呀。” 林洛森也舍不得松手,摸着他的头笑道:“别贫了,该庆幸这电话是在此刻来的,要是白天,我怕这一天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他们两人方向相反,杨子谦坐在顺手拦下的计程车打算回家,他靠着车窗摸着手上的戒指,想起他刚才那番话不禁笑出来,前方司机听到后座声音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看小哥这么开心,莫不是中彩票还是求婚了?” “师傅,我看你得改行当算命的了,一猜一个准。”杨子谦喜笑颜开,比中彩票还要开心。 计程车师傅也跟着乐呵起来,“小哥,说不定等下还会有场大惊喜在等着你。” 杨子谦没有理会他这番话,想着师傅也顶多是顺着他的话来说,可车子走到一半时发觉有些不对劲,分明自己家在城北,可怎么路线却开往无人的郊区了。 他拍着后座喊道:“师傅,你导航导错了吧,我家是在城北,不是在北城以外的郊区,更何况这里也没什么人住,你是不是下错高架了。” 师傅没有搭理他,而是猛踩油门直接往前冲,杨子谦才意识到这是上了贼船了,想跳车,可门都被反锁着,拿着电话准备报警,师傅从前方镜子看到他的动作慢悠悠说道:“小哥,你要是不想让你的未婚夫受到伤害就不要报警,当然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不过,到时怕警察赶不过去。” 杨子谦从后座勒住他脖子怒吼道:“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报复我,你把洛森怎么了!” 司机被勒住脖子来了个急刹车,杨子谦的头撞在侧方位的车门上也不关心,手还死死抓住那司机的衣服,可司机一点都不担心他此刻会动手,神情淡然道:“放心,我们老板想见你和你的未婚夫,你先松手我送你过去,早一点到你就能早一点见到他。” 杨子谦慢慢松开手,他或许猜到谁对他们动的手,想必他也一定会通知傅斯昂,这话他早就对自己说过,今晚要开始践行了。 这是修建到一般被停工的游乐场,周围没有什么灯光,只有一架跳楼机前有几束高光从上斜射下来,在灯光灰尘萦绕下,跳楼机上绑着一个人。 杨子谦踉跄着跑过去,上面绑着的便是林洛森,有一人坐在一侧手中在醒着红酒,杨子谦上前想动手但被他身旁的一群保镖给摁倒在地,他一直在叫骂着陈洲:“有本事你冲我来,洛森跟这件事有关系!” 陈洲摸着额头觉得太吵,还用手指捅着耳朵,示意一旁的人用胶布粘上他的嘴,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他手上的那道道符纹身格外显眼。 “他当然有关系,和傅斯昂有关系的人都逃不掉,你要怪就怪他当初就应该把我弄死,我说过我就是想看一场戏,找准他的弱点后才能更好打击,不是吗?” 他手中的红酒还没送到嘴边就看见远方一辆闪着灯的车直直冲了过来,看这架势想要把对面之人撞成肉泥,陈洲一点也不惊慌,索性还闭上眼睛张开双手等他开过来,他知道他不敢,自己手上可是有筹码的。 那车果然擦着他的衣服边上便来了个急刹车,傅斯昂愤然从里面走出来,车门似乎都要被他反手弄断的样子,“陈洲,我现在人在你面前,先放了他们两个,你想怎样随你!” 他吼得嗓子的有些嘶哑了,哪怕在这么暗的场地也能看到他脖子处凸起的青筋。 陈洲抿了一口红酒猛然一摔,他朝着傅斯昂的肚子上就是一拳,用那只纹身的手打过去的,傅斯昂倒退几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陈洲抓起衣裳指着前面两人。 此刻杨子谦被绑在跳楼机一侧的位置,在他身后就是能控制跳楼机扳手的地方。 陈洲手搭在傅斯昂肩头,有手指着前面两人,“其实我不要想有人受伤的,不过就是看谁在你心里更重要一些,平常你以为重要的可能都是错觉,在生死面前,出于下意识的东西才更加突出情真意切。” 傅斯昂的拳头已经慢慢紧握,这种压迫感和被选择感像极了小时候他父亲逼着他作出选择,他终于忍不住朝身旁之人打了一拳,周围的人准备上前群殴但被陈洲阻止了,他吐了嘴里的血水笑道:“就算你把我打死,到时间两个人你都选择不了。” 陈洲给他的选择也只能选其一,要想救林洛森就必须要撞击杨子谦身后的扳手才能让机关停止下来,若是不撞杨子谦,机关一旦被打开林洛森就会从高空坠落。 他还特意把手机递到傅斯昂面前,要是他又选择困难症的话,可以打电话让警察过来帮忙选择,当然他也不担心他是不是早就让警察埋伏在周围,只要有人有动作,这里可布满了炸药点,一旦靠近大不了玉石俱焚。 陈洲手中拿着计时器,“你没有时间考虑了,用你的第一直觉看要先救谁。” 他一直在念着倒计时,傅斯昂此刻变得格外镇静,他推着眼镜走到杨子谦身旁,他背后抵着扳手,身上是用铁链子困住,嘴被胶布贴着一直在哼唧,不时望着头顶的人,示意他救他。 傅斯昂没有撕开他嘴上的东西,而是轻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道:“杨子谦,你说过欠债是要还的,那我还给你,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说实话看到你成为他时,那时我说不定就已经死了吧。” 他说完松开手走到跳楼机下方找准位置,按照这个高度来算,如果以身垫背的话,顶上之人可能会有几处骨折的地方,但总不至于丧命。 “洛森……”他朝上空喊着:“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还愿意靠近我,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刚落陈洲便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林洛森从高空直直往下坠落,可却卡在了傅斯昂的头顶,一旁的杨子谦心都要从肚子跳出来了,急得眼泪一直往下掉,那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嚎啕大哭。 陈洲随手将计时器一扔,笑着让手下的人拿钥匙解开杨子谦身上的铁索,也缓慢放下挂在一两米高的林洛森。 他大笑拍着傅斯昂的肩,“我是真没想到一向冷清孤高的傅少有一天也会变成痴情种子,居然蠢到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看来你欠了这姓杨的很多,那就慢慢还,比起我来折磨你,我想他更适合,哈哈哈……”说完便带着手下的人开车扬长而去。 65、离开 在这烂尾未修建好的游乐场中,周围一片寂静,黑夜里只见到这里有几束灯光,看起来有些阴森,若不是新新时代的进步青年坚信唯物主义的存在,只怕很难在这地方久待。 杨子谦挣脱绕在自己身上的铁链后前去解开捆绑在林洛森身上的绳子,两人在经历此番劫难后相拥,傅斯昂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前方的两人。 有一刻他便在想,要是某一天他遭遇这种事情,杨子谦会不会也是第一个冲上前去抱着安抚他,可又觉得这个念头太过美好幼稚,说不定他巴不得自己死在跟前,又怎会拥他入怀。 他刚打算离开时,听到背后传来杨子谦焦急喊着林洛森,傅斯昂转身便看到林洛森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立即让杨子谦抱着他上车去医院。 所幸此刻是深夜,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不会存在堵车的场面,从郊区到医院猛踩油门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匆忙赶到了。 杨子谦在车上已经检查了林洛森身上,但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外伤,可这才更让人担心到底病因出在哪里。 两人坐在检查室门外的长椅上等待,他们中间间隔了一个位置,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焦急地等待着在正在给林洛森检查的医生出来。 傅斯昂不经意间看到他手指戴着林洛森送他的订婚戒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之前的婚戒一直没有摘下来过,对于这样一个小细节,连杨子谦似乎都没有发觉过,或许即便他看到了也会丝毫不关心,这枚戒指已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刚想问出话来,医生便从里面出来了,林洛森伤及的是脑部,他脑子里本身就有一个浮动的血块,加之处于高空缺氧情况下受到了刺激才导致的晕厥,但这次检查效果很不好,血块已经触及到了神经,只能尽快手术,但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0%,很容易就会变成脑瘫。 杨子谦重重坐在长椅上,他嘴唇抖动着,双手抱头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尽管他早就做好准备他可能会有出现生命危险的状况,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他的幸福才刚开始就要掠夺。 他失控拉着医生的领口喊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傅斯昂过去将他拉着医生的手放下来,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也被针扎了一下,突然想到之前林洛森的出事的那一天,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场景,当时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可今日却身处这个场面之中。 “医生,如果在国外动手术的话,几率会高一些吗?” 他眼眶有些红,林洛森于他是那段青春里的光,他不想他有事,不想这束光困于崖底。 “这我还真说不好,不过目前国外的医疗技术确实要先进一点,国内此刻没有特别研究脑内移动血块的技术,至于成功率要看他脑子里的血块移动速度。还有,经过这场刺激,他的记忆可能会恢复过来。” 杨子谦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他记忆能不能恢复,只担心他的性命会不会受到威胁,就算他会离开自己,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两人守在林洛森的床头看着还未苏醒之人,杨子谦握着他的手,眼中已有泪光,“洛森,我们还没有吃到全世界的苹果,突然就觉得好遗憾……” 傅斯昂以前觉得一个人因一个人难过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可当他看到杨子谦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时,自己心中也阵阵绞痛,有把尖锐的刀子在一圈圈划着他的心,胸口像是笼罩着一层大气压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他想伸手拍他的肩,可手悬在半空中又往回缩着,推着眼镜道:“我认识国外的脑科医生,他是专门研制脑部肿瘤和血块的专家,我相信洛森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算是给自己也给杨子谦吃一剂定心丸,谁都不确定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以前从未觉得一份鲜活的生命重新绽放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可此刻他却无比坚定林洛森某日会笑着站在他面前说着他回来的话。 被杨子谦握着的手动弹了一下,林洛森眼皮微微抬动着,他恍惚睁开双眼看到床头两人,俶尔一笑,抬起手摸着杨子谦的脸,“看来和你相邀吃全世界的苹果这个愿望要落空了,确实好遗憾。” 杨子谦的泪滴落在他手掌上,啜泣道:“总会觉得这个遗憾会变成惊喜,你的出现就是一场惊喜。所以,我等着你回来,回来带我去吃全世界的苹果。” 林洛森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见惯了别人的生离死别,可有一天到自己身上时还是会害怕,医者不自医更难自医,害怕到连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他抬眼看到傅斯昂正担忧望着自己,冲他微微一笑,“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我看到了我们以往的岁月青春,那时的你孤僻还不是现在的总裁,我知道当年你那只是害怕,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 “我知道,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也一定会好起来,上次你不告而别。这次,不要再次上演一场。” 傅斯昂说着语气加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作孽太深,身边对他好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火车是朝前开的,经过的风景再美也不可能再倒回去,因为没有返程票,错过就是错过,青春永远不可能会停留在此刻。 傅斯昂匆匆和林洛森说了几句叮咛的话后便着急忙慌地赶着联系国外的医生,要确定最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案,头一次在傅氏集团和身边的人做选择居然会这么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林洛森此刻太虚弱,没说上几句话就又晕沉睡过去,其实是被脑中血块挤压疼的不能自已,但他不想让杨子谦担心,只说自己需要再睡上一觉,也让他好好休息,想来他大概忙活了一晚都没有合眼。 可对于他这种小心思杨子谦怎能不懂,俯身在他额头吻着后便说着一直在门外,有事轻唤一声他能听到。 望着躺在床上额头都疼出细汗的人,杨子谦轻声关门后倚靠在门外的墙壁边缓慢蹲坐在地,双手枕抱着头无声啜泣着,他不能替他痛也不能替他死。 医院太多这种痛心离别的场面,没有人在意蹲在角落无助的人,或许还有比他更无助看不到希望的病人亲属。 林洛森在这所医院只待了22小时,傅斯昂连夜订了机票联系送他去国外的医院,本来他们两人要跟着一起去,可被林洛森拒绝了,他无力摇晃着脑袋,脸上依旧挂着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温暖的笑。 “傅斯昂,你说是我带给你青春最温暖的光,其实你又何尝不是我那段岁月里的光,我们两个孤寂的人是相互取暖。” 那段时间他家遭遇重大变故,他妈妈只能一辈子坐轮椅,外人眼中看起来乐观开朗,可当时他妈妈常常在家大发脾气,也经常自残,林洛森那时其实有抑郁症,可他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否则他妈妈一定会活不下去。 某日在学校角落见到了一个从不跟人说话,只埋头做题的男生,本不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也只是因为一阵风的巧合将林洛森手中的笔掉落在他脚的另外一侧,他便尝试着和他说话也只为捡笔,后来发现两人太相像,也正是看到了傅斯昂那股韧劲儿才把他从沉默灰暗的世界里拉扯出来。 只是傅斯昂的是外在表现,而他是内在沉默,这个秘密天底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不知为何就是想要把它告诉傅斯昂,或许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其实他也可以做别人的光。 林洛森手指缓缓勾着杨子谦的小指,两人的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虚弱的取下戴在杨子谦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颤动,“这戒指先由我保管,等我回来再亲自给你戴上,也有个盼头。” 杨子谦拉住他的手不松开,“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 在林洛森上飞机前给了他一封信,这封信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来写,还让他不要嘲笑他的字难看,和他约定一周后再打开,因为手术就定在一周后。 轰鸣的飞机从偌大的停机场滑行起飞,站在玻璃窗边的两人目送着飞机的离开,当年傅斯昂没有赶上那一趟失事的飞机,这次林洛森也没让他上去。 傅斯昂双手插兜看着外面阴沉的天,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再下一场雪,在温暖嘈杂的机场感受不到室外的寒冷萧瑟,总给人一种身处夏日热烈的一种错觉。 “你也买一张机票走吧,去哪里都行,我不会打听你的行程,不过自己要多个心眼被再那么容易被人骗了。” 杨子谦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有体会,洛森的这笔账我一定要想陈洲讨回来,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在这里等洛森回来。” 傅斯昂缓步回身面对着他,那样坚决的眼神不是初次见到,每次见到他对林洛森这般上心又袒护的样子,心里嫉妒又痛心的声音就会环绕着他。 可这次他没有强硬的态度,几乎是带着恳请的语气对他说道:“杨子谦,我不是个什么好人,如果真有报应我乐意接受,但我不想看到我在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下一个我不想更不愿看到你受伤了。” 66、合作队友 有些人撞了南墙就会回头,可有些人即便将头撞到头破血流也不会离开,不明所以的人说这是死脑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么撞开面前这堵墙才有生路,要么回头死在半路上。 杨子谦当然不会离开,不是不怕死,只是这个时候逃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加之他此刻也不会那么乖乖听傅斯昂的话。 “我不会走,当然我也不会死,这次就当是为了洛森,我们合作。” 傅斯昂低头笑了一声,看来他还真是为了林洛森连命都可以不要,“好,不过这次你不要再向上次一样急着推开我,毕竟我们此刻都有一个在乎的人,为了他的安全。” 陈洲不好对付,更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他这人狡兔三窟,每次都不是自己动手参与,每件事都能找到垫背之人,更有甚者他会拉着傅东垫背,与其说他是混道上的,倒不如说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冷兵器。 只是上次他绑架他们两人其实就是最好的时机,若当时报警让警察埋伏周边,光绑架罪就能判刑,只是傅斯昂并没有这么做,他当时确实一股儿冲了过去没有思量那么多,不过以他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这么明显的漏洞,只不过他不想而已。 但凭一条绑架罪只能判他几年刑期,要是他在服刑期间出现保外就医的状况就会逃之夭夭,出来会更加打击报复,傅斯昂要的是多条罪证累计叠加,要么判他无期要么死刑。 杨子谦这次终于不是坐在后座位置上,倚靠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想到他当时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过短短一两年的时间,真是物是人非。 为了缓解车里一片寂静,傅斯昂打开了电台,里面正好是一个情感类的电台节目,正好谈及一对相爱相杀的情侣,一开始对方就是利用关系,可没想到其中一方居然动了真感情,但对方已经从他身边彻底消失,此刻他想通过电台让对方能够有机会听到他迟来的道歉和真心。 杨子谦不禁冷笑一声,“要是道歉真的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原本以为这只是偶像剧里的狗血台词,可觉得说的不无道理,更何况还是迟到的道歉,被伤害过的一句道歉就能释怀的话,全世界就没有坏人和被害人了。” 一个急刹车来得猝不及防,两人被安全带拉着往后靠着,车里停靠在一侧路边,傅斯昂的手使不上劲儿,这次可不是他故意为之,他手本来就受伤了,之前在救他们两人时被陈洲打断了一根指骨,当时疼得已经麻木没有发觉,再加之因林洛森的事就算人在医院也来不及去看上一眼,刚才发觉手指疼到失去力气才来了个急刹车。 杨子谦发觉他脸色有些不对劲,眼神往下瞟到他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看到他左手原本修长白皙的中指此刻肿得要给猪蹄,连无名指的戒指都被积压着,而右手的手掌都是红肿的。 “下车,我来开。” 到医院后医生说已经骨折一段时间,恐怕接上日后也会有些弯曲,右手骨折不严重,打上石膏休养几天就能好。 傅斯昂看着左手有些弯曲的中指,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幸亏是中指。” 没人知道他这话意指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还好伤的是中指,若是无名指,连最后留给他念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杨子谦,在我手受伤的这几天,恐怕需要你来照顾了。” “为什么?要你这种大少爷又是总裁身份的人,想必随口一说都有一大群人排队来给你当护工,像我这么毛手毛脚的不适合。” “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就相当于是羽翼,你难道想看到一侧的羽翼受伤给敌人可乘之机吗?要是想尽快解决此事就期盼我早点好起来结束这一场战役。” 和会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很容易会被绕进去,杨子谦觉得话糙理不糙,有时不得不承认他即便被公司撤职不是总裁,可他毕竟是个有能力的高材生商人,对面也是个商人,只有商人才能更了解商人所需的利益。 到了午饭时刻,杨子谦端着饭盒坐在窗边埋头吃着饭,坐在病床上的傅斯昂轻咳一声,好半天才说:“作为合作伙伴,我想你应该不会打算饿死一个患者吧。” 杨子谦咀嚼着嘴里的饭食侧头看向他,不禁咧嘴笑起来,想不到昔日气焰狂盛的傅少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要看他的脸色吃饭。 他起身将放在桌上的饭盒打开推到他面前,但傅斯昂久久没有抬手拿起筷子,而是用眼神示意他双手的情况,杨子谦无奈挠着头在他病床前转悠两圈,“我去给你找护工。” “你要是想连累更多的人就尽管找来,我想你应该知道陈洲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子谦深深呼出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没办法只好自己动筷给他喂饭,刚说是看他的脸色吃饭,此刻居然还要动手喂他,也不知道是谁报复谁。 不过此刻不管如何他都是个病人,对病人太过残忍的话似乎比陈洲还要逊,这顿饭杨子谦还是悉心替他喂着,不过才一两筷子傅斯昂就开始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杨子谦起先还是耐着性子换着菜,可挑了几筷子后实在没耐心了,反手把筷子拍在桌上,“傅斯昂,你要当大少爷回家当去,我只是可怜你,你还真把我当护工了,你爱吃不吃。” “你终于对我有情绪反应了。”傅斯昂看到他生气皱起眉头的样子居然笑了起来。 杨子谦环抱着胳膊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一脸懵状,挠着鼻头疑惑道:“傅斯昂你还真有病,有被虐倾向?居然有人喜欢别人来骂自己的。” “只要这个别人是你就无所谓。” 杨子谦不知从何时起对他永远都是一副冷淡漠不关己的样子,哪怕在救他的时候,哪怕在车上看到他手受伤的时候,就想是个陌生人一样,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连愤怒都没有,他害怕这种感觉持久下去后真就变成了陌路,但就在刚刚他脸上有了其他表情,眼中也有了其他的情义,哪怕是愤怒,哪怕是在骂他,于他还是开心。 傅斯昂看着眼前这个怒气未消散的人,语气柔和道:“对不起,这个词或许你说得对,但至少能让懂得自己的心意,即便不会换来一句没关系,他还是会说,更是一种后悔。” 杨子谦没理会他这话,看向桌子上还没有吃上几口的饭菜,“你还要不要吃?” “那你喂我。” 这顿饭就在无声无息中被喂完,两人中间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可对于傅斯昂来说这已经够了,原本他们已经划清界限毫无瓜葛,可杨子谦此刻却依旧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是该恨陈洲所做的一切,还是该间接感谢他一下能让自己有机会。 可杨子谦的心并不在此,他的心早就随着飞机飞往大洋彼岸等着手术之人身上,小安在他身边陪着他,他此刻的状态很不好,每次打视频都只能说上几句话便没了力气。 傅斯昂常常在半夜醒来看到杨子谦一人趴在窗台上默默哭泣,那时他好想上前抱住他,好想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恍惚间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时才发现此刻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身份能够一直陪在他身旁,有的只是合作伙伴。 已经凌晨三点,整个医院安静得可怕,相比白日的痛苦喧闹,夜里更像是死神游走在走廊的回声,只听得到护士查房的脚步声和风的声音。 作为陪护人员在医院根本就睡不着,杨子谦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半轮月亮,想着在海另一侧的人到底如何时,听到背后梦呓的轻微响动:“对不起……杨子谦……” 他回头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傅斯昂,从他眼角处居然有泪滑落下来,他从未见过他哭,甚至一度以为像他这样没有心的人根本就不懂的哭,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他在睡梦中叫自己的名字了,小安曾告诉过他,自从他们两人离婚后,他每晚都会重复喊叫一个名字,睡着时喊着,梦醒时也低声念着,醉酒时也只有这三个字。 杨子谦居然在这一刻心跟着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究竟对他是什么感情,到底是恨还是杨桐告诉他习以为常的习惯,他分不清楚,只是看到他这样会觉得此刻好可怜,要是他能一直铁石心肠下去,说不定会生活的更好,可某一天傅斯昂告诉他自己的心被捂暖了,最残忍的是他开始变得依赖对方,可对方却已经收拾行李再也不回来了。 “或许我们的相识就是一种错误,我后悔遇到你,但又不可避免的只能遇到你,要是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严于律己的合作关系,可能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他将傅斯昂的手放在被子里,不经意间抓到了那枚带有温度的戒指,只匆匆一眼后便将他手放了进去。 反正夜里睡不着,他便拿着傅斯昂的钥匙回了他家一趟,白日他们说起有关陈洲的事,傅斯昂也一直在收集关于他的一些资料和证据,被他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床头柜中。 他又再次来到这座没有人气的高楼中,刚下车就被吓了一大跳,莫辰阳站立在他背后,杨子谦倒吸依旧凉气,“大哥我拜托你呀,大晚上的不出声你当时幽灵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话刚说完莫辰阳就拉着他跑了起来,“快跑,有人要动你斯昂。” 67、不明所以 杨子谦莫名跟着他一起躲在停车场的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刚躲进去就听到外面有几双皮鞋回荡在整个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咯哒咯哒的声响如同在拍悬疑片。 还好这个位置比较隐蔽,周围都停满了车很容易会忽略这个角落,外面的人巡视几圈后发现无人便转身离开了。 听着寂静的车库中没有任何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后杨子谦长舒一口气,他探着脑袋往外打探一番确保此刻是环境安全才从里面爬出来。 他拍着身上的泥尘看着同样弹着袖口灰尘的莫辰阳,好奇问道:“你怎么会救我?照我们这个关系你不加入他们一起来害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居然会来搭救我,简直不可思议。” 莫辰阳无奈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菩萨那么大度,说实话我确实挺不屑你的,但斯昂太在乎你了,甚至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我这是为他不是为你。” 经过种种事情后,他领会最深的一个道理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开心,至少能够无忧活着,或许他太爱傅斯昂了,见不得他受到一点伤害,哪怕他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他打探到傅斯昂在住院,这次来是想给他带几件换洗的衣物,也顺便帮着收拾一下屋子,尽管上次说了以后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可他的心做不到,只要听到有关他的一丁点消息都能彻夜失眠。 也幸好他来了这一趟,在停车的时候听到一旁的人在计划着要这里守株待兔等着傅斯昂或者杨子谦,看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陈洲的人。 两人去到屋里,这里依旧跟之前一样冷,莫辰阳游走在屋中,这里几年前也有自己和傅斯昂的身影,那时傅斯昂还能偶尔冲他微笑,可自从他知道林洛森的事情后就永远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 杨子谦想快战快决,进屋就直接冲进傅斯昂的书房掏出钥匙打开他的床头柜,里面都是他搜集到有关陈洲的资料,包括在国外送他进监狱时的案件也翻了出来。 他拿着正着急走时脚踢到了柜台踉跄倒在了一侧沙发上,头碰到了枕头,只是这枕头有点咯额头,他起身打开枕心,有个信封,里面装了满满一袋子的照片,从结婚照片到日常偷拍的样子,从佯装作势到一脸苦大仇深,还有自己窘迫的样子,在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对不起和我爱你六个字。 杨子谦匆忙将照片塞进信封里装好,他坐在床头脑中一片空白,手不经意间碰到一个盒子,那里面装着的是MP3,这东西有好些年头了,现在市场上还真没有卖这种款式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淘回来的。 当时两人因数码产品发生分歧,杨子谦就说像他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攒钱买一个上好音质的MP3要等多久才能买到,里面的歌全是那个非主流时代一天到晚哼着嘚瑟的歌。 傅斯昂从小就很少听关于非主流气息的网络歌曲,一直被家里熏陶听着国际曲目和巴赫曲,似乎他的青春只有林洛森这一点色彩。 没想到自杨子谦走后他一点点在找寻他以前的样子,想知道从前的他到底有着怎样的习性,喜欢什么曲目,有着什么爱好,他不再霸道强迫问着以往的轶事,而是用自己笨拙的方式一点点拼凑起来。 “可惜时间是朝前走的,伤口会被抹平,不是原谅,而是算了。”杨子谦取下耳机将MP3放回盒子喃喃着。 他抱着手中的资料出来见到莫辰阳已经将傅斯昂的衣物都收拾打包提了出来,“他现在怎么样?” “既然你还这么关心他,为何不去医院看看?” 莫辰阳将打包带递到杨子谦手中,摸着他手腕上的机器表,那是傅斯昂送他的生日礼物,这表从未离开过他的手上,“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看在我这次救你的份上,可以说真心话吗?” 杨子谦用手掂量着那一袋子衣服,也不知他给他装了多少,耸着双肩点头,“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会如实相告。” “你,对斯昂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除了恨还有什么?有对他一点真心吗?”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我还真回答不了你,貌似除了恨没有其他的感情,或许还有相互的利用的关系。” 杨子谦添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犹豫半刻回答着,或许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话也答得含糊不清。 本以为莫辰阳不相信,也以为他会继续追问下去,可他终究也没有再问起其他的话语,他让他尽快将衣服送过去,路上警惕有尾巴跟着,他还想在屋里待坐一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这样一个聪明的商贾大佬的儿子又怎么不懂其中的道理,可他还是困在里面走不出来,以前总觉得情一字被人夸大其词,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低估了它的杀伤力。 杨子谦觉得车里冷冷清清让人想打瞌睡,便打开音乐电台,好巧不巧正好播放刚才在MP3里听到《不分手的恋爱》:你的爱被埋葬,恨被收藏,痛应该原谅…… 天空突然飘起了白雪,星星点点落在挡风玻璃上,起初还是小水滴最后一点点堆积起来,雨刮左右摇晃着。 杨子谦眼中突然湿润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为谁而难过,想给林洛森打电话可又害怕他会担心自己,只好拨打给了远在藏地的杨桐,可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哥哥,出什么事吗?陈洲对你动手了?” “没有,哥哥就是,想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刚要挂断电话杨桐就制止道:“哥哥,你声音有点哽咽,是傅斯昂让你难过还是林洛森发生了什么?” 毕竟对方是她的哥哥,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时间,即便对方没有也没说,但能从语气中就能判定出来他困在了什么圈子里。 “洛森他,他脑部血块压迫了神经,此刻正在国外等待手术,但医生说成功率不到10%……” “哥哥……”杨桐也跟着难过起来,想着为何上天待他这般不公,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居然还要跟他开这种致命玩笑,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洛森一定会好起来的。” 都知道这话太虚无缥缈了,可此刻除了逼自己相信其他的无能为力。 杨桐依旧放心不下他的安危问道:“陈洲的仇人是傅斯昂,你会不会有危险?” “你都说了他的仇人是傅斯昂,我都和他没有关系了,怎么会有危险。”杨子谦勉强笑着掩饰着。 “可是你是他的弱点呀,以前傅斯昂手段凶残,像陈洲这样的人他一定不会手软,可现在说不定他会为了你什么都顾不上,你自己也要当心一点。” 当一个人有了弱点后就会变成优柔寡断的人,思量太多反而不战而屈人之兵,上次便是这样。 杨子谦怕再和她说下去杨桐就要飞回来了,只好找了些借口搪塞过去匆匆挂断了电话。 想起刚才莫辰阳问他的话,真是可笑,居然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情感,除了恨只有相互利用关系。 他刚下车就看到傅斯昂只穿了件单薄的病服着急得准备去拦车,杨子谦心中怒气窜了上来,跑过去吼道:“傅斯昂,你是不是嫌你命长,你都这个样子还不安生一点,你要去送死尽管去,反正陈洲的人说不定也在路上等着你……”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一包行李掉落在地,傅斯昂紧紧抱着他松了一口气,杨子谦奋力推开他,“伤成这样了还想要……” “我还以为你被陈洲又带走了……”傅斯昂面对他的指责没有生气还咧嘴一笑,看到他脚边的行李,“你回去给我拿衣服了?” “别误会,这衣服是莫辰阳收拾的,我回去只是拿你整理好的资料,顺便送达他的心意。” “杨子谦,谢谢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 杨子谦弯腰提起那袋衣服不禁笑了一声,一脸无所谓,“傅先生,我说过我们此刻只是合作关系,让陈洲伏法后我们最好也别见面了。” 他不管身后站立之人是何表情,拎着衣服就往病房中走回去,现在手中的资料算是齐全了些,他一直埋头整理着所有的线索和有关陈洲的一切事物,连傅斯昂什么时候回房都没怎么留意。 原来这个陈洲在国外就有走私的勾当,当时在国外是一位道上老大的打手,曾进了几次当地的警局,但仗着他老大的关系都被保释出来,后来是他在收高利贷时和一群混子打死了人,正好被傅斯昂看到就报警送了进去,当年被关了五年,但不知道因什么原因就被释放出来直接回国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想必傅东当时一定想了不少法子保他出来,后来他整容改头换面又用了陈洲的名字在滨海一带养伤,一年后成了当地道上老大。 原来滨海不仅是傅东的大本营还是陈洲起死回生的地方。他回来报复的第一个人就是傅老爷子,当时监控只拍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进入过船舱控制室,可画面太过模糊,加之年限又久远根本就无法判定此人就是陈洲。 “我们现在虽然有各种线索都指向陈洲,可是缺少一份致命的指控,现在连一个证人都没有,要如何解决?”杨子谦敲着脑袋犯难。 傅斯昂也在床头上看着电脑里的资料,“或许我们可以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68、情感走向 虽对陈洲了解不够彻底,但从他这几次来的打击报复看,此人生性多疑,加之之前在监狱中被虐待过,也极易善于伪装和动怒,以他部署的眼线不可能不知道两人此刻在医院,他没有选择动手,一定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打个措手不及。 傅斯昂在查陈洲时无意查到莫琳当年腿受伤的缘由,当时她一人去巡视项目,经过一个转弯处时一辆大卡车直接朝她冲了过来,那段路角只有一个摄像头,只拍到了车辆颜色和车型,并没有拍下里面的司机和车牌号。 但从拍摄下来的画面看,逃逸司机撞了人后没有一丝惊慌,反而很巧妙的绕着离开,调了好几个街边的摄像头都没有发现那辆卡车,很显然他早就已经为早就找了一条隐蔽的小道,这是一场蓄意谋害的车祸,而事故发生地点就在滨海那所离孤儿院不远的街道。 “你是说此事有可能是陈洲找人去撞莫琳的?动机呢?难道他不知道她跟自己的关系?”杨子谦转动着手中的笔思索着。 傅斯昂将手中电脑关上,推着眼镜道:“还记得陈洲是怎么被送入孤儿院的吗?” 这事牵扯到傅莫两家商业大佬的形象一直被压制下去,若不是偶然听到关于傅东的八卦新闻,谁都料想不到他和莫琳以前曾在一起过,那时的莫琳年少无知被他蛊惑,陈洲是一个意外。 在从李奶奶那里得知了关于他们两人的消息后还去当年的医院问过,那位妇产科医生已经退休,但她依稀还记得当年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求她把孩子流掉,可在手术当天却从手术台上跑了。 那孩子虽被顺利生下来,可她并不打算要承认这段肮脏的过往,因此李奶奶才会在医院见到她和傅东大吵大闹。 可就这些年在孤儿院的设备和福利,几乎都应算是托陈洲的福才能如此完备,尽管慈善机构没有寻到那个好心人,可不用猜想此事一定是莫琳所为,只不过陈洲不知道,傅东也不曾了解,甚至连她自己都半字不想提起。 虎毒不食子,可陈洲却成了毒蛇反咬一口,可怜莫琳还不知道她的双腿是被她亲儿子废的。 从傅老爷子开始,他就已经有计划在进行复仇,下个目标不是杨子谦就是莫辰阳,那个抢了他位置待在莫琳身边的养子。 杨子谦将所有的事情都列出一个时间线出来,惊奇发现和傅斯昂有关的人遇害都是在月中双数日历,和他身世有关的报复在单月月初,而那几天正好就是他被送往孤儿院的日期。 眼下是十二月中旬,正巧今日就是双数日期,杨子谦手中的笔缓落在桌面上,不是明日就是大后日。 “傅斯昂……”他刚喊出就听到坐在床头之人的电话响起,只见他脸色逐渐沉郁下去,没有多说一句话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看他此番反应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他在奶奶那里,让我要去一趟游乐场。”傅斯昂一字一顿说着,眼中的愤怒都能让床单着火。 杨子谦一听陈芬被他扣住,突然想到之前他舅舅跳楼的场景,他不会对一个老人动手,但会以她在乎的人相要挟逼其自尽,他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去找奶奶,你先拖住他。”杨子谦拿上衣服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奶奶的。” 他刚迈出一两步,傅斯昂不安喊住了他:“杨子谦,记住你的话,不要轻易死了。” 杨子谦回头笑了出来,手扶在门框上,“当然,毕竟我是要看着你死在我前面的。” 陈芬上次食物中毒在医院住了一段时日后选择在郊区的别墅中休养,也正好礼佛免得吵闹。 杨子谦加大油门直奔向郊外,已经有太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他不想连傅家给他温暖的人也惨遭那个疯子的毒手。 郊外的路异常平顺,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急速杀到了那栋别墅,可出乎意料的是周围很安静,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门口的保安也说都是熟悉的车牌号进入,这几日没有什么不正经的人出入这里。 “奶奶!”杨子谦还未进门就朝里面大喊着,他生怕他会来晚一步就会出现不愿面对的变故。 陈芬睡眠很浅,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晨练,此刻正在客厅吃着早餐,被他这一嗓子吼着差点没吓到扔掉手中的碗。 杨子谦着急忙慌跑上前拉着她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屋子里也没其他外人在,松了一口气道:“奶奶,这几天有什么人来过吗?跟你打过电话吗?” 陈芬被他不正常的行为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温暖的手拉着他那如同冰块的手,“怎么了?我这里跟平常一样安静,电话打的倒是挺多的,他们是怕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遗产没有他们的份。” 杨子谦也不知道陈洲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赶紧打电话给傅斯昂说明这里的情况,还问他那里可有什么异常,可得到的答案也是一切照旧,陈洲并没有在游乐园等他。 “你先留在奶奶那里,我去找他。”傅斯昂只留下一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杨子谦敲着脑袋缓慢坐在椅子上思考,难道陈洲的目标突然转变了不成? 陈芬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慈笑着:“刚才是跟斯昂打的电话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能这么平和的说话奶奶已经很高兴了。” 杨子谦望着面前那碗瘦肉粥,此刻他哪里还有胃口能吃得下早餐,疑团一直堵在他脑中让他没有办法思绪其他的东西。 “奶奶,你知道傅立吗?” 陈芬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这个名字在傅家几乎没人知道,隐藏了多年还是被他翻了出来。 其实当年她并没有回乡下养病,对于傅东的事情一直心知肚明,陈芬原本以为这是一段好姻缘,没想到傅东却用计策手段来毁了她的一生。 在莫琳生下那孩子后还曾找过陈芬,她执意不肯面对这个孩子,只要一看到他就能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陈芬本打算傅家来养这个孩子,可傅东那时碍于面子,不可能承认他又一个私生子,一旦媒体曝光他和莫琳两人关系,之前合作的厂家都会衡量一番,为了事业地位他还是答应了莫琳将孩子送往孤儿院。 “他不是在国外被抓了吗?听说还被判了死刑,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陈芬也不愿提起那段往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育好孩子,“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两个孩子都……” 杨子谦听她说着懊悔着哽咽起来,便上前安慰道:“奶奶,这也不能全怪您,我听傅斯昂说过你身体一直都不好,一直在清静的地方调养着,这世间的人能有几个是考验抗住名利诱惑的,当年您也不也想好好养大傅立吗?” 他没有跟她提及陈洲就是傅立,只是说在查两年前的案子时突然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怕她担心也怕她身体经受不住,除此之外的事情一个字都未开口说起。 陈芬老泪纵横拉着杨子谦的手,“这次住院医生告诉我,我年纪大了,毒素已经不能完全排除,只怕我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奶奶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斯昂,但又不想逼着你。” 杨子谦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奶奶,没事的,你一定能够长命百岁,你还要看到傅斯昂结婚生子。” 陈芬没有应答,她无法保证能活到那个时候,用手抹干眼泪后拉着他到后院,那里放着几桶烟花,难过道:“这些都是斯昂熬夜弄出来的,他不是烟花设计师,你离开后他就在自学,每天都是熬通宵,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后来我听杨桐说起你是个烟花设计师就明白过来,这些我想你看了应该会明白。” 她让一旁的管家点燃了烟花筒上的引子,嗖一声一道红光窜上了漆黑的天空,在那块黑幕下歪歪斜斜印着对不起三个大字,周围散落下来的小光点也汇成着三个字。 轰鸣声响彻上空,没有一点光芒的上空印满了对不起几个字,还好这里是郊区,眼下夜晚没有几户人家,可即便有想出来发火的人看到那三个字也会退着脚步回去。 “子谦啊,奶奶都是快要走的人了,你跟我说说心底话,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和斯昂还会走到一起吗?” 果然是半路出家的人,这场焰火除了让形成字的技术含量外没有其他可观赏性,花纹太过陈旧,没有一点新意,色彩也是中规中矩。 绽放的光彩倒映在杨子谦的眼中,傅斯昂好似真如杨桐所说一般,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意,就连道歉的方式都是在背地里说着,这些日子他总算不会像之前那样心口不一,可有时的话还是不好听。 “奶奶,我知道傅斯昂是诚心想要跟我道歉,也知道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跟他有太大牵扯,我或许现在已经不恨他了,但恐怕也不会再接受他的好意了,对不起。” 陈芬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捶着腰缓步转身进屋了,尽管傅家家事都要听她所言,可自己也终究没有教出好儿子,在乎的孙子终究也还是没能寻到他的幸福,只怕会走的遗憾呐。 69、出事 杨子谦还在后院中久久仰望着早已只剩烟雾的黑幕,冬日本就阴沉,今天看样子又是一个风雪天,耳边还依稀回荡着刚才振聋发聩的烟花轰鸣声。 正当他分神之际杨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那头很焦急的声音:“哥哥,你是不是答应陈洲什么条件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杨子谦问懵了,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电话都未来得及挂断直冲上二楼房间,哐当一声,手机从他手里摔落在地。 “奶奶……”他慌乱喊着,不经意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奶奶……” 他颤动着手逐渐靠近躺在床上睡得很安详的老人,眼泪已经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他手指所在陈芬人中处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温热的气息,猛地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转身趴在地上去拿刚掉落的手机。 即便身在陈芬旁边也未能阻止这场迫害,就算将杨桐和于泽安排去了藏地,陈洲还是没能放过他们。 在两人出游途中被扣押住,他支走傅斯昂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意图还是在陈芬。周围确实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可他早就打了通电话给她。 陈芬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不过没有告诉杨子谦,怕他担心更怕他会阻止。 陈洲用藏地两人来交换陈芬的命,他们之前那通电话说了什么无从得知,但从杨桐口中说出扣住他们后拍了一段视频,当时她以为是发给杨子谦谈条件。 但他们被扣押不到四个小时就被安全送了回去,期间没有动他们一根指头,杨桐还以为她哥哥是答应了陈洲毫无人性的条件才放了他们,实则这段视频是用来威胁陈芬。 杨子谦泪流满面看着护士在救护车上实施应急抢救措施,他手中紧紧拽着陈芬睡去之前跟他写的一段话:子谦,奶奶之前说要保护你却没能做到,斯昂伤害了你,他曾无数次想要跟你道歉,可惜已经没了原谅的时机。 这次不是他的错,反正我都已经土埋半截的人,救两个人出来也算是给傅家积了福报了,就是颇为遗憾,看不到斯昂结婚生子,更看不到你们日后幸福的样子,奶奶再求你一件事,和斯昂好好地生活,即便你们走不到一起也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傅斯昂在听到陈芬吞服安眠药时猛踩油门赶到医院,可他还是来迟了一步,只看到身上盖上白布床单的老人,再也瞧不见她婆口苦心地同他唠叨的样子。 杨子谦静静站立一旁,这个场景如同回到了他舅舅离开的那一天,一个在他面前跳了楼,一个在他面前安详离开,他不知道陈洲的心是有多狠毒,连一个七旬老人都不放过。 傅斯昂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角,双唇颤动着,“你不是说要看住她的吗?她,她现在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杨子谦眼中无光的看向他,没有挣扎没有愤怒也没有解释,这一切确实由傅斯昂引起,可陈芬的死也确实跟自己家人有关,他无话可说。 傅斯昂渐渐松开了他抓住领口的手,低声苦涩笑了几声,“我们两清了。” 病房门口一群衣着靓丽的傅家人闻声赶来,装模作样趴在床头难过一阵,之前那位卖茶叶的叔伯看到一侧的杨子谦鄙弃道:“你都已经不是傅家人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当初姑妈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该不会是想趁着她前脚刚走就要来趁火打劫吧。” 那位话多的小姑也在其中搭话道:“斯昂,以前他是傅家人倒也不说什么了,现在他站在这里想干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当时走的时候要的也不少啊。怎么,还想狮子大开口……” 砰一声,她话都还没说完,傅斯昂顺手打翻放在柜子上的花瓶,地面的水逐渐往四周淌着,瓶中的花也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瓣散落一地。 “滚,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都是傅家……”一旁的叔伯刚搭腔就迎头撞上傅斯昂那双刀子一样的眼睛,硬生生把话给咽了下去,拉着一旁还在装腔作势伤心难过的几位姑姑婶婶匆忙离开病房。 傅斯昂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拳打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还!” 从陈芬离开到下葬他们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下葬当天下着小雨,阴沉的天空下有一群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亲属围在墓地前,耳畔是经久不衰的雨声和听着牧师在一旁念着让人宁静的经文,大大小小的雨珠不断敲击着黑伞上。 那位多事的小姑又凑到傅斯昂面前,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转头说道:“斯昂,我们也不是想现在就宣读姑妈的遗嘱,只是眼下我们的生意到了瓶颈口,都是傅家人,你总不会看到我们变卖家产流落街头吧。” 傅斯昂面无表情,语气如同这场冰冷的小雨,他眼神一直前方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陈芬看着一脸慈祥。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现在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别不识趣,我给你留的面子你最好存着。” “傅斯昂,我们确实不是一家人,你从小就被排斥在外,要不是姑妈帮衬着留住你,此刻你不定在哪个桥边住着,别忘了,姑妈走了,这个家现在是大哥说了算……” 傅斯昂转身朝着前方守在两侧的保镖勾动了一下手指,那几个身手矫捷的保镖上前直接拖走了多嘴的小姑,一群人站在原地本来想为她出头,可当看到傅斯昂冷若冰霜的那张让人畏惧的脸就不敢再开口。 他推着眼镜看着众人,周围陷入一片唏嘘,“我可以当傅东是傅家人,但这个家此刻我说了算。” 牧师念完最后一句话后示意此次葬礼仪式落成,傅斯昂让身后那群只想走过程的人该回哪回哪,即便待在这里也等不到他们想要的遗嘱,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特殊待遇,那群人自然也不好在陈芬墓前大吵大闹,这要是传出去,就算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遗产,外界的人也能几口唾沫星子也淹死他们这番行为。 只觉天色渐暗,若不看钟表还真不知道此时是傍晚还是黎明,周围的树叶滴滴答答响着雨打在上面的动静,在陈芬对面就是傅老爷子和他夫人的墓碑。 杨子谦撑着雨伞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面前墓碑上的照片,想起往日种种她对自己的关怀,自己虽不是傅家人,可她却一直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 他现在很明白傅斯昂的心理情绪,就像当时他目睹他周伟跳楼那般,不同的是他和周伟没什么感情,只能算得上亲属关系,可傅斯昂不一样,在整个傅家,陈芬就是他最软肋的地方,如今这根软肋被硬生生给,不打麻药不治疗,只能任其痛得死去活来慢慢好。 陈芬留给他的话始终没有告诉傅斯昂,他之前跟她说过自己已经不恨他的话傅斯昂也未听到,甚至连那几桶烟花和他藏在角落里的照片都互相没有告知对方。 傅斯昂一把抓起他的手往回拖着,杨子谦想要挣扎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你要带我去哪?” “奶奶的遗嘱她说过你必须要在场。”他的语气依旧冷漠不堪,似乎又回到以前。 两人在车上一直都未开口,半小时后傅斯昂来了个急转弯,杨子谦的身体倾向他的方向,在等红绿灯时,傅斯昂冷不防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多么想急切报复我,这是我和陈洲的私人恩怨,我已经给你订了明早去国外的机票,去找洛森,他现在需要你,至于你妹妹,我自会找人安排。” “傅斯昂,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所有的决定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从头到尾我不过就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杨子谦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中憋闷,低声朝他怒吼着。 傅斯昂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冷静回道:“想要好好活命就乖乖听话,放心,我临死前一定会见上你一面,最后一刀由你来捅。” 他踩着油门奔向那栋高楼大厦中,以前总觉得他住的地方繁华冷清少了人味儿,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来到此处探望他,就更像是被遗忘在山顶的灯塔,层层雾气掩埋下看不到它投射出来的光线。 陈芬的遗嘱早在傅老爷子出事故的时候便找律师拟定了,傅氏集团的股权是由股东大会决定,她从来不参与自然也不会管,只是明确表示傅老爷子的股权会全部落在傅斯昂的身上,傅东无权干涉买走,家中的房产和上亿资产也都是傅老爷子一点点打拼回来的,他当时觉得愧对陈芬便许诺日后在遗产方面她有决定干预权,他出事后按照规定将所有的财产都让陈芬来决定,傅老爷子曾说过让她不要对傅成文太过苛责,两人都是傅家子孙,就算她想补偿傅斯昂,也不要太亏待了傅成文。 一半的资产陈芬打算捐献给慈善机构算是给她两个儿子还债,另一半又分出一半给杨子谦,陈芬上前不能护着他,只能用坚固的物资条件让他生活好过一些,给傅成文留下两处房产,傅东有极少数的资金,其余归于傅斯昂所有,有一点傅斯昂说对了,傅家不养闲人,傅家其他亲属别想拿走一分钱。 杨子谦拿着手中的遗嘱双手颤抖着,傅斯昂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杨子谦,有时我还真后悔当初遇到你。” 70、光散了 以往他只是说着后悔对杨子谦做过的事,从未这般明确说出一开始就后悔遇见他,杨子谦站在他面前直愣愣看着他。 他恍惚一笑,“你终于意识到我们两人相遇本就是个错误,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迟了一点。” 傅斯昂从脖子上扯出一个链子,上面串着一个一枚戒指,那是杨子谦离婚时退还给他的。 他拿着戒指端详了一刻,接上刚才那个话题:“我后悔我们的相遇不是后悔遇见了你,只是后悔我们会以这样的结局来收尾。” 佛曾说过芸芸众生中没有早到一步也没有晚踏一步,两人在某个节点相遇就是一种逃不开的缘,只是缘起缘灭宿命在自己,强求不得。 他起身走到杨子谦面前,不等他反应就直接将他揽入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能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吗?不要推开我,也不要说话。” 从未觉得一分钟的时间这么漫长,杨子谦头靠在他肩头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他双手越抱越紧,好像生怕一松手自己就要幻灭掉; 但又觉得这一分钟消逝得极其快,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外面还在下雨,玻璃上到处都是雨留下的痕迹。 傅斯昂没来由地害怕,比起死亡更让他畏惧的便是眼前之人将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他从小就没学会一项技能,他不知道要如何爱自己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爱别人。 这一分钟里两人只听着墙上钟表的流逝,滴答滴答每动一帧都像是带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傅斯昂力度松缓下来,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第一次见到杨子谦没有推开自己还不动怒的神情,“今晚先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机场。” 杨子谦喊住前方将要进房的人:“奶奶,奶奶说让你要好好的生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不要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出不来。” “来不及了,恐怕我已经进去了。”这话伴随着关门声一起合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隔着玻璃连雨声都不听到。 这一晚杨子谦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沉闷堵得慌,不是因傅斯昂的行为和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连眼皮都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亦或者是自己经历了陈芬的死还未回过神来。 分明躺在席梦思上却觉得浑身难受,索性就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走到影院间想随便放一部片子,可翻来覆去都只有几部恐怖片,居然还有一盘关于大悲咒的佛家音乐光碟。原来以前生活过的痕迹他一直都保留着。 杨子谦披了件毯子打算去门外的阳台上透气,刚看门手就被一个人抓住,他灵巧躲过,但磕碰到了手上的麻筋被反抵在墙壁边,不经意间打开了阳台的灯。 刺眼的光线猛地扎进阳台上的两人的眼中,他们都下意识紧闭了一下眼睛,当睁开时才发觉是相熟之人,傅斯昂将手移开,“你怎么来这里了?” 杨子谦并没有回答他这话而是反问他为什么不开灯,他在屋里也没听到屋外的动静还以为家中进了贼。 傅斯昂眺望着阴霾的夜空,雨下了一整晚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本是好让人入眠,但在意料之中两人都失眠了。 “刚才,还真有点像之前的情景。”他说着笑了起来,想到以往那一夜,杨子谦的神情确实好笑。 杨子谦不服搓着胳膊将毯子裹紧,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是被迫,今夜是自愿来这阳台,不过身手依旧还是这般敏捷。 “我喜欢暗沉的天空下有一点灯火的样子。”傅斯昂说着将身后的灯关上了,阳台上漆黑得只隐约看到两个身影,他点燃一根烟,手倚靠早栏杆边上,那点星火在风中渐渐闪着光。 杨子谦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自从离婚后再也没像今日这样没有半点戾气和怨憎对彼此生厌,只是多了份沉默。 “杨子谦……”傅斯昂低声的嗓音打破了固有的安静,“在你逢场作戏的那段时日里,你,你有一刻动过心吗?” 一阵寒风吹来将他吐出的烟雾瞬间吹散,手中的星火也被吹得过亮,烟火一直朝他手指蔓延上去。 不知道为何他知道答案就是忍不住想问,总觉得会在某一刻能等到他期盼已久却又不敢想的转折点。 这话前前后后总是问了些,但每次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就算撕开伤疤,还是要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的痛楚他还是想问。 杨子谦沉默半刻,暗黑天色他微微摇着脑袋没有开口,在那段逢场作戏的日子里他怎么可能会动心,一开始只把他当做最不太相熟的陌生人,即便住在一起也当是舍友关系,他从未想过会对他有过什么情感,只想快点找出周伟转身离开。 可最近他发现自己见过了傅斯昂最软肋的一面,也见过他颓废沉郁不堪的样子,甚至还目睹了他为自己丧失理智甘愿去赴死的歉疚,或许在这段分开的时日里他才更进一步了解他,小安说一只失去刺猬的刺是活不长久的,眼下他感受到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傅斯昂举着手机半晌都不说话,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何事,眼下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傅斯昂……” “洛森他……” 杨子谦披在肩头上的毛毯掉落在地,冷到没有知觉的手僵硬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道:“洛森……怎么了?” 那通电话是小安打来的,他此刻正在候机室等待两个小时后的飞机,这些时日林洛森的病每天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恶化,他为了不让杨子谦担心,索性连视频都不打了,两人最后一次视频通话还是在陈芬去世前一日,这几天忙着处理陈芬的身后事,忙里偷闲给他打了通电话,两人不过说了匆匆几句,杨子谦感受到他不舒服便让小安接的电话,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他,而明日就是该动手术的日子,明日他就能飞过去见他,可是他终究还是连他最后一面都等不到,连一句离别的话都不愿当着面说。 杨子谦这几天已经为太多的人流了眼泪,此刻他只觉胸闷难受,喉头发紧,心脏像是被人一拳拳重击着,手上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突觉胃里翻江倒海猛地一口吐了出来。 阳台上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道,傅斯昂慌张地打开墙上的开关,周围一下明亮起来,只见地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杨子谦嘴角还有一抹血珠,脸色苍白无神坐在地上,眼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芒,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对于这样的场景傅斯昂心有体会,他甚至连小安都没有告诉,在杨子谦毅然决然离开自己完全不给他任何退路的时候也曾半夜呕出血来,这个秘密只怕只有洗手间的盥洗室才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杨子谦对林洛森的感情居然这么深,望着眼前没有灵魂之人,他一面痛心林洛森的离开,一面难过此刻杨子谦的模样。 傅斯昂走过去将他扶到屋里坐着,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他冰冷僵硬的手中,两人沉默并排坐着,十分钟后杨子谦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愿等我……” 他从床上滑落在地,手中的杯子滚在一侧,温水从里面淌出来打湿了地毯,杨子谦想要扯着嗓子吼出来,但俨然成了一个哑巴叫不出声。 傅斯昂拳头慢慢握紧,几天之内他失去了至亲和曾经年少时的光,以前他极力想要保护这束光走,可现在它还是消散不见,甚至不是被困在崖底而是直接从他身边消失,杨子谦问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想要珍惜的总是毫不留情面的被夺走。 这已经是他经历第二次林洛森的离开,上次心中甚至还有期盼,幻想过某一日他能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说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这次直接把他拉扯进黑洞里,将自己揉撕成一截一截的碎纸。 这一晚注定要无眠,冬日阴霾的天气总是连绵不绝,冷空气南下,被冻住的不只有身体,还有被冰裹挟着缓慢跳动的心。 屋子静得可怕,两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彼此说一句话,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一说,可此刻他们的感受却如此相近,陈洲的目的达到了,他不仅报复了傅斯昂,还连带报复了跟他有一点关系的杨子谦。 小安下了飞机立即赶往回来,他手中抱着林洛森的骨灰,小安说他并没有打算接受手术,林洛森自己就是个医生,虽然外科和神经科天差地别,可他自己的身体总归是知道的,上了手术台尽管医生说他有25%的存活几率也总归是有风险,他的血块已经极力压迫了神经,即便能治好也会成为半身不遂靠着氧气过活的残缺之人。 他不想最后的一点尊严被无情践踏,最后一刻他让小安推着他去看了一场日落,还说看到那场景总能想到之前和杨子谦一起压马路时的光景。 杨子谦静静将骨灰盒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往下滴落在盒子上面,双唇颤抖,“他,他有什么话留给我。” 小安也悄悄抹着眼泪,“林先生希望由你和傅少将他的骨灰撒在海里,他说他在年少时遇到傅少是最幸运的事,后来遇到你,才让他懂得此生可以无憾。” 71、振作 天使总是要回到属于他的国度,或许真是因为林洛森是一束照亮温暖傅斯昂和杨子谦的光,等哪天他们从悬崖处走了上来,这束光也便回归在天际。 杨子谦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亲手将那枚婚戒戴在他手指上,傅斯昂也终究没等到他回来接收当年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林洛森曾送给他一支钢笔,他转送给他一副眼镜,这是两人少时约定好的。 小安说林洛森走得很开心,他并没有躺在医院的床头,也没将最后一丝力气留在手术台上,他是沐浴着海边的月色离去,对他而言,少时因家困住了许久,后来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只是稍许遗憾,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的人都不在身边。 他不想让杨子谦过度思念他,也不想因自己离开而忘记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没有给他留下物饰,只交由了一张歪歪斜斜的纸条给傅斯昂。 雨在黎明之际终于停了下来,可风依旧吹得人脸生疼,路面湿漉漉一片,地上飘零的树叶被早起的城市清洁工一扫帚一扫帚地堆积在一处。 小安开车将二人送至海边,在海平面上时不时从远处一点孤影中传来汽笛声,一层层海浪席卷着潮湿的泥沙。 杨子谦怀中紧紧抱着骨灰盒,他将脸贴在上面,昨晚似乎已经将泪全部流干,今天一点都挤不出来,只觉双眼似乎要失明一般漆黑一片。 “洛森,上次你说你会带国外的苹果给我,你耍无赖,戒指不给我我不怪你,只是为什么连苹果都不给我留一个,我……” 他说着极度哽咽着:“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别,别以为你走了,我,我就能要死要活,那太没出息了……” 傅斯昂眼中湿润,他果然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每次都是不告而别,每次都等不到他回来,此刻哪怕他回来将杨子谦带入礼堂,将他们的结婚证甩在他脸上他也能接受,只要他能回来。 三人在海边站立一个多小时,海风吹得他们表情麻木,多希望风也能将他们的痛苦给冻住,可风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让自己的心变得麻木。 许久后杨子谦轻缓打开盖子,手颤抖着伸进里面,原本干涸的眼睛还是有泪无声无息滴落在盒中,他握着一把骨灰缓缓张开掌心,任由风把手中的骨灰带向大海,一层烟雾缓慢飘散在前方。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美好之物眼睁睁看着从自己手中被风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在活着的时候用尽全力去呼吸,狂奔去见最想见的人,存在过、爱过也算留给自己最后一点空白轨迹的意义。 林洛森的死给杨子谦和傅斯昂的打击让他们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可陈洲不会等他们喘口气,杨子谦呆坐在林洛森衣冠冢旁一整天,陈洲这时捧了一束花前来拜祭。 望着那张英俊的黑白照时,他颇为遗憾啧啧嘴:“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走了,真是天妒英才,原本我还想让他好好活着……” “滚!”杨子谦一脚踢翻他放在墓碑前的花束,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动手。” 陈洲被他突然猛地一推往后倒退好几步,他弹着身上的灰尘笑道:“杨先生不必这么动怒,难道医生没告诉你动怒伤身吗?” 一听到医生两个字眼,杨子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怒火,直接上前狂揍了他几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吼道:“我现在就送你下去给他们赔罪!” 傅斯昂从陵园大门飞奔而来大声朝杨子谦喊道:“他伤害了那么多人,你就真愿意让他这么痛痛快快的死,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趁着杨子谦发愣的空隙,傅斯昂一个快步上前将他手中的水果刀夺了下来,他半低着头用手指划着尖锐的刀刃,“陈洲,我们俩的账慢慢算,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在说这话时很明显能感受他压在心中的痛苦,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上前就给他几刀,但这样无异于也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一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在陈洲耳边低声嘀咕着,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着傅斯昂,拍手叫好道:“傅少果然不亏是高材生,有魄力,还以为这位医生的死能让你败得一塌涂地,看样子还是没碰到你最薄弱的地方。” 他说着大概扫视了一眼正握紧拳头的杨子谦,讪笑几声后便和保镖走出了陵园。 有一点陈洲估量错了,正是因林洛森和陈芬的死让他大受打击,才让他不能就此松懈下来,这几日傅氏集团的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沉浸在两人的死当中,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杀了回去。 之前警局调查了傅氏集团所有高管人员,但没有查出任何端倪出来,傅斯昂让人前去滨海那个港口处蹲守,这个风口浪尖要么他们会一直等着暴风雨过去,要么就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火速转移。 陈洲不会将货源一直拖着,只要货物还在就必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身上,傅斯昂也正是摸透了他这临门一脚的惯性便蹲守成功截下了那批货物。 后续查证知道货源原来一直是他那位卖茶叶的叔伯提供,原以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可傅斯昂早就被他们排挤出傅家,当然他有额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傅家人,这批借由假货物走私的货足够让他的叔伯在牢狱中思考这个问题。 傅斯昂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只穿了一件单衣的杨子谦身上,他牵着他的手在林洛森墓碑前,“洛森,我会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 杨子谦甩开他的手,扶着额头踉跄着站在他跟前,“洛森,我……我看不到光了,我要如何活下去……” 他抓起傅斯昂的手,用他收起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胸口处,“我,我之前几乎让你一无所有,现在你可以讨还回来了,我不会还手。” 傅斯昂将手中的刀子顺手扔在地上,石子路上发出响脆的声音,他一拳挥打在杨子谦的脸上,“清醒了吗?谁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报复我,你以为洛森死了我不难受吗?奶奶死了我不痛苦吗? 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你倒自己先缴械投降,杨子谦,你要是想去死,现在就一头撞在这里!” 傅斯昂几乎是声嘶力竭朝他吼着,看到他如此痛苦自己也被压得喘不上气,这刻他莫名羡慕躺在这里的林洛森,要是他死了,杨子谦绝不会这般为自己痛心疾首。 杨子谦这几日茶饭不思已经消瘦一大圈,再加上情绪波动早就已经没了力气,这一拳让他彻底晕厥安静睡了过去,傅斯昂抱起他往外走向停靠在陵园外的车里。 想起那晚第一次带他来这里的场景,有时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终会转到对方身上。 杨子谦昏睡一日后恢复体力爬起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傅斯昂,他正在床头弄着公司的资料,他当日在陈芬墓碑前没有自说大话,此刻的傅家只有他说了算,傅东手上的实权已经被他稀释,还跟他说着当年的往事,傅东眼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以有事,但他绝不能让莫琳有事。 床头放着一碗温热的粥,透过落地窗户的阳光斜照进屋子,今日难得的温暖,也终于在这一刻觉得这间屋子不再是冷冰冰矗立在一群高楼中的冰窖。 傅斯昂听到床头有动静便起身过来坐在他身边,端起放在他床边的粥吹着示意他张嘴,杨子谦呆愣一刻,不知是自己这一睡睡糊涂了,还是他没睡导致脑子不太清楚,想伸手自己接过碗却被他挡住了。 “洛森给我写的纸条上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并没有打算就此松手。” 听他提及林洛森,原本恢复的情绪又变得低沉起来,还未等杨子谦开口,傅斯昂就将粥递到他嘴边,“这只是暂时的,等了结了陈洲,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之前对付我不是挺有心力的吗,一个陈洲难道就让你变成废物了?” 杨子谦不言语只是低头大口喝着他手中的粥,最后直接端碗仰头吞咽下去,他可以是废物,但至少现在不能是。 “我有一段关于陈洲的录音,那是他当时威胁我舅舅的音频,还有当时那个木子李拍摄的画面中有关于傅东和他往来的一些镜头,不过稍显模糊。”他用手背摸着嘴角,顿时打满鸡血般开始恢复战斗力。 有时命运真是太奇妙,之前互相折磨伤害的前夫妻此刻为了同一个人又聚首在一起,陈洲的出现似乎是他们彼此断不开的粘合剂,一个残害自己亲人的人居然抽空还能当一回红娘,也不知月老到底是醉酒没醒还是饿昏了头。 眼下傅斯昂身边只有杨子谦一人,他能做的便就是一直护着他,可陈洲的利害关系就错综复杂了许多,说不定莫琳便是一个突破口,他此刻一直没有动莫辰阳,或许是想让莫琳在他们两人之间做一场抉择,一场关于养子和弃子的抉择。 他们打算明日便去莫氏集团找莫琳,关于她的过往,更涉及她的安全,她的弃子很有可能会毫无人性将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傅斯昂在陵园打了杨子谦那一拳力道虽极力控制,但还是在他嘴角留下一点红肿印子,不过这次杨子谦可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 72、以身寻物 白天忙着整理关于陈洲的罪证一时忘记了痛,等夜里松弛下来时才发现嘴角痛得快要张不开嘴,杨子谦寻摸着药箱站在洗手间准备用酒精消毒后上药,刚拿出酒精傅斯昂直接上前抢过,拿着棉签站立他面前。 “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行……”可话才刚到嘴边就被他一把拉着代入他怀中,杨子谦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他用一只手拽住,“傅斯昂,你……” “我打的我负责,想要早点好就不要那么多废话。”傅斯昂说着没有任何表情地拿着棉签在轻轻点在他嘴角处。 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杨子谦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身体一直往后仰着,可傅斯昂的手一直紧紧揽抱着他腰,两人从洗手台一直缓步移到了一侧的墙角边。 傅斯昂替他上完药后直勾勾盯着他的唇,情不自禁想往上靠但被杨子谦侧头躲了过去,傅斯昂咧嘴一笑,“你躲什么?是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杨子谦将头扭向一侧推开他,来到镜子面前用手指点着嘴角,“你对我做过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我自然是担心你会再犯。” 傅斯昂推着眼镜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身后的墙壁边笑着看向面前之人,“看来你神志已经恢复过来,总还有些提防之心。” 原本杨子谦没有处于时时刻刻要提防人的习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傅斯昂还是陈洲,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总有些人如豺狼虎豹,不提防自己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食物。提防; 眼下最为要紧的便是提防陈洲会有新的动向,此刻他们都不会将精力浪费在对方身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会显得尤为愚蠢。 墨菲定律不会一直存在,但总也逃不过它随机出现的概率。 正在两人担忧陈洲会有新的计策时,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杨子谦,让他只身一人前往傅氏集团下的西餐店,他有东西要交给他,那是被周伟藏起来的东西。 为避免计划有变,他这次很听话的将这通电话告诉了傅斯昂,“上次你打电话让你去游乐园,实则是奶奶……”说到此处他哽咽着,舒叹一口气后调整心情道:“这次说不定又会故技重施,莫琳或者莫辰阳可能会有危险,我去西餐厅,你一定要让莫琳无事。” 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杨子谦不想再看到那个变态再拿其他人开刀,最为气愤的便是他都是由外力来促使他们受到伤害,就算报警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指控。 这次两人都心照不宣没和对方说着要注意安全之类的嘱托,或许他们知道陈洲不会那么快就以粗暴的方式来让他们离开,即便受伤也只是身边人,可这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杨子谦火速赶往他说得那家西餐厅,这家餐厅是傅东旗下的产业,虽说不能跟米其林餐厅相比,但也绝对是个高档消费的场所,环境优雅,少见傅东没有将他手中的一所店面装修的富丽堂皇,这里出奇的淡雅高贵。 在收集关于傅东早年间的八卦新闻时,曾拍到他和莫琳常出入一处西餐厅,说不定这里就是他们情怀所在,只可惜莫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陈洲指定的位置是在库房,这里的餐厅库房隔着后厨有一段距离,所有的冷冻食材都存放在另一侧的库房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陈洲这次在库房等着他,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见到杨子谦赴约而来不禁笑道:“我还以为傅斯昂会跟着你一起来,他难道不担心你吗?” “少废话,我舅舅东西呢?”要不是看在法制社会上,杨子谦还真想意气用事一刀了结了他。 陈洲让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设备都扔在一旁,哪怕是钥匙也不能带进去,他掏出手机播发一段视频,那是周伟当年和他合作交易的画面,他当年要偷的便是傅东现在手中的授权书,那是一项农作物食品的催化剂,若是技术成熟能让农作物在不打农药过程中国也能更安全绿色生长,只可惜技术研发有漏洞,虽能抑制农作物体内有害虫的依附,但也有其副作用,一旦投入市场长期被人们食用将会有发生癌变基因的可能性。 陈芬虽没经手过企业,但她也知道这项技术,因此才更让傅斯昂一定要拿回来不能去祸害市场更不能去伤普罗大众,这是造孽。 当年周伟遇上老千输光了所有积蓄,才被迫和他签订了这份协议,陈洲还向他保证一定会让傅氏集团来还清他的债务,说不定还能钓个金龟婿。 “你会这么好心自爆?”杨子谦始终不相信他会有这番觉悟,定是其中有陷阱。 陈洲收起手机随手往冷库中一扔,“先别急着夸我,这也要看你有没有命拿出来,傅斯昂没跟来还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你说他先后失去医生和你这前妻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手机里拍摄的不过是他藏在冷库里的U盘位置,画质比较模糊,还有几处打了马赛克,想要找到他藏的东西只怕要在里面找上一段时间,但他很有可能进去了便出不来。 陈洲见他站在原地一直犹豫不决,大笑他果真怕死,不过要真是怕现在就可以走,也没人拦着他。 杨子谦拽紧衣裳转身朝冰库进去,这U盘对他来说太关键了,一旦证实了周伟是受他胁迫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两年前他动手的证据,还有关于那项科研技术,这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果真预想得没错,他刚进去大门就被关上了,杨子谦没心思管大门此刻能不能打开,先把东西找到才能思考如何出去。 冬日本就寒冷,被锁在这零下将近二十度的冷库中用不了一个小时定会全身麻痹失去知觉,他努力让自己身体变得暖和起来,手俨然冻成了红烧蹄髈也顾不上,翻箱倒柜终于在几块原生牛肉下面找到了u盘,只是这样极度恶劣的环境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出来。 冰库大门一旦关上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更何况这里近几日都没有人过来,前几天工作人员才盘好库存,除非前面没有货才会去取。 冷气不断渗入杨子谦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哪怕他现在穿着羽绒服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所幸里面还有些黄油,用黄油来维持体内热量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找来一根铁棍撬锁,可怎么都打不开,手上被划出几道血口子,血迹直接凝固在表皮上。 半个小时后他实在没有一丝力气挪动步子,倚靠着冰库大门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眉毛头发甚至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薄冰,之前还能吐出白色的雾气,眼下连雾气都吐不出来。 杨子谦屈膝抱着双腿微微笑着,怕不是真应了陈洲的话,自己没有那个命亲手送他下地狱,他仿佛眼前出现了一道光,有道身影很模糊,耳边有急切的声音响起,还没细看那道身影的脸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还能听到心跳声,他恍惚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人怀里,那人还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洛森……”杨子谦眼中依旧有些模糊,脑子陷入一处空白,虚弱的喊出两个字。 傅斯昂喉头上下动了一下,低声嗯道,杨子谦闭眼笑道:“我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 “杨子谦,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吗?” 怀中的人眼角有滴泪滑过鼻尖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听呼吸声大抵是睡着了,傅斯昂隔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也好想你,你能回来吗?” 这话杨子谦没有听到,只有车里的小安听得一清二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位傅少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以前见到他为林洛森难过时的状态,也不过是失恋寻不回来的样子,可如今像是丢了魂。 原本以为情只是假大空的一个说辞,实在想不透为何古人会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现在从傅少身上看出了些影子,情不是伤人,而是杀人,比凌迟处死还要痛苦残忍。 “傅少,要是杨先生以后真的离开你,你会不会……”小安不敢想,以前也从来也没想过。 傅斯昂手摸在杨子谦的头上,“不会,或许不是他离开我,而是我离开他。” 被冰冻得麻木的身体不能立即冲泡热水澡,不然会导致毛细血管爆裂,只能先找来冷毛巾敷在他身上,等确定有一丝温度回暖后才泡澡。 傅斯昂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杨子谦,鼻头脸颊都有些红,嘴角微微扬起,想必是梦到了他极力想要见到的人,可那人永远不可能是他自己。 从遇见杨子谦开始,傅斯昂学会了很多新鲜事物,比如动手包过饺子,为他学过烟花设计将自己的歉意刻在上面,再如如何去照顾一个人,去爱一个人,去爱自己。 他俯身靠近他的鼻尖,两人呼吸吐在对方脸上,傅斯昂嘴角扬起嘴角轻轻吻在了他苍白干裂的唇上,只是蜻蜓点水般落在上面。 “杨子谦,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先学会爱你,我知道我找不回你的心,等事情结束后,不用你下逐客令,我会自己走,这辈子说不定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你妹妹说得果真没错,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比她还需要有人照顾,只怕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73、车祸 总有些话当面开不了口只能趁着无人时说于月光听,不是不说,而是不敢,怕一旦说出口伤心值达到顶峰会从此再也瓜葛。 杨子谦没有听到他在沉睡时傅斯昂所说的那通肺腑之言,傅斯昂迄今为止还不知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一个不说,一个不问,都没办法跨过面前那道鸿沟。 当时傅斯昂在去莫氏集团途中总觉察不对劲,陈洲若是想要报复莫琳他为何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而傅东也一直没有跟她提到过这个儿子,不然身为母亲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这次很显然是冲着杨子谦去的。 而接连打电话给杨子谦都无人接听就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几乎都快要把西餐厅底朝天翻了个遍,要不是有为极难产的客户一直不满意牛排的煎熟程度坏了多块牛排,后厨没有多余同类型的牛排也不会及时打开冷库大门发现杨子谦。 那个被杨子谦以身护着的U盘还是坏掉了,不过能够修好,只是并不能确保里面的文件不受到损伤,陈洲这人虽然变态卑鄙,但处于江湖道上的大哥,他只要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这个U盘杨子谦曾也怀疑过他是借故来让自己死在冰库的一个诱饵,但在维修时师傅说里面的的确确有个文件,时间也确实是几年前的,不像是重命名格式。 杨子谦坐在沙发上将所有能够证实陈洲的证据编辑了目录,只要U盘恢复过来送往警局就能对陈洲实行调查抓捕,只等这临门一脚就能大仇得报。 不管是国内监狱还是国外监狱,里面都会关押着形形色色各路人,不论职业年龄,那里就是一个小的江湖,陈洲几年前在国外待过他很清楚里面的生活是怎样的,所有他才会憎恨监狱法律此类的字眼。 杨桐曾对陈洲过往的事和他的性格做了一些侧写,他小时被遗弃加之性格较为孤僻,一旦环境对他松懈很有可能出现反社会人格,尤其憎恨抛弃他欺负过他的人。 叮铃几声,家中座机响起,杨子谦的手机当时被陈洲毁坏还没来得及买,修U盘给师傅留的是家中座机电话,他本以为是师傅打电话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取U盘,可没想到小安打来。 杨子谦顾不得他脚上穿着拖鞋,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夺门而出,在街边发疯似的拦着出租车,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师傅去医院,心里一直在祈祷他千万不能有事,即便要死也并不是这个时间当口。 可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排成长条的车几乎都没有动过,隔着几条路的街道,他索性将拖鞋脱掉狂奔奔向医院。 当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来到医院手术室门口时,从里面推出一个遮掩着白布的床车,杨子谦猛地一下瘫坐在地,用力所剩无几的力气拉着车子的辊子,眼泪猛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傅斯昂,你他妈混蛋!不是说好最后一刀要让我来捅吗?我没来你怎么能死,我们的帐没算清楚,你想先比我去找洛森吗?我告诉你没门儿!” 他撑着车身起来,捏紧拳头朝着躺在床上之人就是一拳,也不知道是打在了他哪里,“你给我起来,以前你那么欺压我,现在你别想把这辈子的债留到下辈子,我下辈子不想再遇到你……” “你这人怎么回事,哭错坟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打我老公,你是不是有病!”一旁的家属哭着推开他,自顾自地拉着车往前走。 杨子谦红着眼睛抬头正好看到小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傅斯昂站在他对面看着他。 傅斯昂示意小安推着到他跟前,推着眼镜笑道:“你为我哭了。” “哭你大爷……”杨子谦稳不住压在胸口的沉闷,还未从刚才悲痛的情绪里出来,上前拉着小安的衣服吼道:“你他妈跟他久了是不是也有毛病,他要死你告诉我干什么!还骗我,你⚹⚹⚹” 小安看着他口吐芬芳不留余地的骂着自己,心里并没有觉得不痛快,反而还有一丝开心,他眼下这般狼狈的样子证明他还是担心他家傅少的。 傅斯昂转着轮椅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杨子谦想奋力甩开可发现刚才已经把力气全部用光,他喘着气脸色煞白瞪着面前的人。 “你没来我怎么能死……”傅斯昂许是身上有伤,语气都变得柔和不少,“你,在乎我?” 杨子谦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深呼一口气稳着情绪,很淡然道:“没有,陈洲还没有送进去,你还有利用价值,要是死了,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傅斯昂眼睛扫到他那双打着赤脚被冻得通红的脚,身上也只穿了一层单薄的衣裳,看到刚才他那么撕心裂肺为自己哭时,心没来由的漏掉几下,这种场景连做梦都不可遇到。 “我答应你,最后一刀你来捅,只是陈洲这次恐怕送不进去了。” 他刚从莫氏集团出来,傅东便来找他,知道他一早就清楚了陈洲的身份,甚至还开出条件,他可以不要股权,可以刚给杨子谦补偿,只要不把陈洲送进去,他要是再进去一趟,不疯也会半死,这是他和莫琳唯一的牵绊,一旦失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傅斯昂不但没有答应他的条件,还收集了有关他的罪证,父子相伴也好有个照应,傅东见他铁了心要对付他们,便找人在半路开车撞了上去。 “那跟陈洲的事有什么关联?”杨子谦还是没太听懂傅东这样做的目的。 还不等傅斯昂同他解释,警察便来到他们面前要带他回去做笔录,在开车撞了他后傅东主动报警自首,坦言所有傅家的一切都是他所为,只是为了要夺得傅氏产业,也是为了报复他从小就被他弟弟打压。 此番本想和傅斯昂来个鱼死网破,但没想到他命大,撞击的时候被前面的货车挡了一下,只是伤到了腿,他明白等傅斯昂痊愈后一定会找他算账,如此还不如主动投案自首减少痛苦。 他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不管是走私还是两年前那场轮船爆炸案,甚至还提到了那项科研技术,毕竟授权书此刻在他手上,主要责任在他,其他人算是不知情的从犯。 看着被铐着双手上了警车送往另一处看守所的傅东,他临上车前对着身后几人得意笑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所有事情陈洲都没有亲自经手,而他也确实有些事情是顶着傅东的名义在操行,此刻傅东投案自首将所有的一切罪责落在自己头上,哪怕陈洲最后被判,情节也比较轻,说不定没多久就会被释放,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来疯子也是有遗传基因的,傅家的人就没有几个是正常的,以为这就是伟大的父爱,实则是包庇真正罪犯逃逸的幕后黑手。 不过经此一事,陈洲近期应该不会有大的动作,否则会让警局有所察觉,目前傅东提供的证据都是坐实自己的罪名,除了把他身旁几名经理拉着一起垫背,还没有涉及到陈洲。 至于莫琳,她确实不知道当年被遗弃的傅立此刻已经改头换面成了陈洲回来复仇,她甚至还以为傅立被关在国外的监狱里。 当傅斯昂跟她说她的腿就是陈洲她的亲生儿子找人撞的时,她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信息,随即无奈红了眼,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如今他要回头来报复自己也无可厚非,只是痛心当年应该狠心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想必傅东也是担心傅斯昂不会放过莫琳才动手找人撞了他,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场预谋的车祸只伤及了他的腿,过些时日便能好。 从警局出来的两人都沉默不言,想要治陈洲的罪只怕又得重新找证据了,可他一向谨慎还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要如何才能证实他手上沾满了无辜的人的血。 “陈洲会亲自找我们的,不过眼下他可能要躲上一阵了。”傅斯昂了解陈洲的习性,要他就此作罢那绝无可能,这一场战役不是他们死就是他自己亡。 在一旁冻得直哆嗦还不停打着喷嚏的小安搓着胳膊动着脚,“傅,傅少,我,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杨子谦此刻穿着他的外套和鞋子,看着他不停哆嗦还不断吸着鼻子心中就觉得十分舒爽,上前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你不是挺能嘚瑟吗?不是打电话说了一连串鬼话吗?这才冻上几分钟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光着脚穿过了好几条街跑到医院的,你这身体不行啊。” 小安张着嘴作势要打一个喷嚏但没打出来,鼻头红红的,他揉着嘟囔着:“杨先生原来也是这么口是心非之人,分明这么担心傅少,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穿还跑着道医院,就是打死不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啊,只是不想他在现在这个当口死,不然像陈洲那样一个变态我没有了挡箭牌,岂不是要被他当靶子。”杨子谦立马反驳着。 坐在轮椅上的人一直看着正在他面前眉飞色舞教训着小安,原来岁月安好也不过如此,身边有挂念之人,看他和他人为自己的事争执着,不管他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但见到他为自己落泪便也就足够了。 傅斯昂摸着他脖子上那根链子上的戒指,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可惜这枚戒指戴不上他的无名指了。 74、照顾 这几日难得的安生,没有莫名电话铃声响起,也没有毫无主动权被牵着鼻子走,陈洲近几日也不知道躲在了哪个犄角旮旯,傅斯昂手下的保镖一直没有查到他的位置。 于泽即便在藏地也心系杨子谦的安危,近日他找了以往大量的报道和路人摄影的作品,想从里面找寻到有关傅家有关陈洲的蛛丝马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名拍客的博客下有一段关于公司野外真人CS的战斗中,其中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一枪爆头了一名人员。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游戏,那位同事平常有低血糖状况,被打晕都觉得无关紧要,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可发现地上有一片血迹时才发现此事不同寻常,而持枪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那位被爆头的同事据悉是从国外回来的学生,根据他的姓名及一些用户账号查询到他当时和陈洲是同一个国家,傅斯昂曾在国外做笔录时见过那位海龟学子,似乎他是买手,可能因家庭状况这条罪名并没有落实。 杨子谦又满血复活,要是其他罪证被傅东一人顶下,陈洲只能算得上是个从犯的话,那这次持枪杀人必定会让他有去无回,眼下就是要激起他愤怒的情绪引他出来。 莫琳近期去了看守所见了傅东一面,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了哪些话,不过看她出来眼眶红红的样子必定是提到了往事。 小安头一次没有在傅斯昂发号指令下决定是滨海蹲守,毕竟那里是陈洲的起点,也是他最想了结所有事情的终点。 他将一个本子递到杨子谦面前,那是他手写有关要注意傅斯昂腿伤的一切事宜,包括换药和饮食禁忌,“杨先生,傅少就拜托你了,一定不要让他伤口恶化,否则很容易成为跛子的。” 杨子谦一直没有接下他手中的本子,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常照顾他知道流程,我去滨海蹲守……” “好好照顾傅少,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赶飞机了。”小安根本就不听他把话说话就把本子硬塞在他手里转身离开。 杨子谦话未脱口人就已经不见了踪迹,他低头大概翻阅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要不是看在最后紧要关头,为了照顾病患从城东到城西他是万万不会干的。 去傅斯昂家中时和杨桐打了个电话,他还是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全,上次陈洲不知是如何查到他们的行动轨迹的,这次尽管已经换到了一个较远的山区,可前几次的重创让杨子谦产生了阴影。 杨桐在山区成了老师,那里有纯净的空气,广阔的天地,成群的牛羊,还有一群眼中有着日月星辰的孩子们,以前只当是逃亡,此刻却无比享受这番生活。 于泽辞了报社的工作,在藏地创办了人间故事的工作室,搜集民间喜闻乐见的故事,家长里短却又不乏充满戏剧色彩,两人此刻在藏地过着杨子谦一直向往的生活。 杨桐今日下午没有课一直待在于泽工作室,她一直嘚瑟地给杨子谦看他们两人幸福甜蜜的日常,左一个亲亲又一个抱抱,看得杨子谦都想顺着电话线直接过去揍于泽。 “大舅哥,要不我们回来陪你一起战斗,陈洲虽狠毒,但我们人多,看他能有什么分身乏术。”于泽边说还一直边给杨桐削苹果。 杨子谦双手撑着下巴就看他们两人给自己塞一嘴的狗粮,“不许回来,既然你们此刻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就在那里好好过,等我这边事情一处理完就飞去找你们。” 杨桐还在低头备课,没头脑冒出一句:“哥哥,洛森也希望你能开心,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 在得知林洛森离开的消息时,杨桐怕她哥哥想不开,那几天几乎电话没有挂断过,哪怕不说话,也听着他屋里的动静,后来林洛森下葬后他才恢复了以往平静的生活。 杨子谦当然明白其中道理,林洛森在死前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话和东西就是在告诉他哪怕自己不在了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一直留恋世间触碰不到的人,可以埋藏在心里静静的思念,但不要过于执念。 “哥哥,你和傅斯昂……” “我们现在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暂时搁置以往的合作关系……” 杨子谦瞥了一眼放在他手边的本子,“他,应该也会好好生活的。” “等你处理完事情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看了就会明白的。”杨桐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把话说全。 以前杨子谦最烦就是说话说到一半,但此刻他没有再三追问,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即便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最后一刻揭晓,不为难他人不过度担忧自己。 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的事,既来之则安之,他好想懂得了可又似乎被困在其中。 挂断电话后他去到了傅斯昂的高楼之上,开门瞬间傅斯昂还有点惊奇,他还以为是小安回来了,没想到他会主动上门来找他。 杨子谦掏出小安的本子,一脸无奈道:“你家的小安可真会打如意算盘,自己老板受伤跑了还硬拖着我来照看,他还有工钱拿,我这算是捐献爱心?” 两人都心知肚明小安这波操作的真正意图,但都没有道破说明,傅斯昂推着眼镜笑道:“谁说你没有工钱拿,我给你按照小安的三倍工资如何?” “果然是总裁,做事一向霸气,相信这次不用写条款你也能付工钱的吧。” 傅斯昂饶有兴趣看着他,这次他可没如往常一样快速写着各种条款,“自然,你不是说生意人诚信最重要吗?” “看在钱的面子上,就当做了份兼职。”杨子谦推着他的轮椅往里走,“不过你要反悔也不行,我已经录音了。” 他看向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应该要给他换药了,他提出药箱蹲在傅斯昂面前,“提前声明,我不像小安那样力道轻缓,还细心,要是弄痛你了,你只管说,反正我也不会改。” 在傅斯昂的踝关节和膝盖处都有不同程度的口子,周围一圈红肿,伤口处红黄相间的药膏渗入皮肤中,每次上药前都需要先用酒精消毒。 杨子谦虽然话不中听,可手上力度还是轻缓,这种在伤口上用酒精消毒的痛感他体会过,毕竟对面也是个人,他也有痛感神经,要是太残忍便显得自己太过恶毒。 他用棉签一边轻轻点在他的伤口处,一边呼出凉风吹拂着,这招百试百灵能减少痛感,傅斯昂一直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他低头为自己上药,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对自己,就算双腿腐烂他也愿意。 傅斯昂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杨子谦,我们还有复婚的可能吗?” 即便已经下定决心要离他而去,即便明白自己此话也是多此一问,可看到他对自己一点好意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幻想着某一天面前之人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会回到他身边。 “傅斯昂……” “小安在厨房煲了汤,你看一下时间到了没有。”他还是害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这么惧怕杨子谦听到这个问题时犹豫的样子,分明不甘心可又害怕听到再次拒他千里之外的答案。 杨子谦收起手中的药瓶起身,他刚才看到傅斯昂眼中有过往没有的紧张,在抓住他的手时还不停的在颤抖,小安临走前说这一月来是他继他们离婚后见到傅斯昂说话最多的一个月,之前完全就像是个哑巴。 他将汤盛出放在傅斯昂面前,打趣道:“小安特意给你炖的排骨汤,有利于恢复伤口,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贤妻良母型,想不出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么言听计从还无怨无悔的。” “那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迷魂药让我眼下生活不能自理?”傅斯昂笑着接过他的话茬反打趣他。 杨子谦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这么油腔滑调的。” “从认识你开始,所以你有解药吗?” “傅斯昂,好好说话,别把你撩拨别人的那一套说给我听,我只觉得冷。” 杨子谦说着嫌弃的搓着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趁热喝汤,喝完他便要离开。 以前傅斯昂冷哼着让杨子谦好好吃饭能用力气和他继续开展游戏,此刻变成了他如同小媳妇一样要看杨子谦的情绪,真是风水轮流转,迟早到他家。 乖乖喝完汤的傅斯昂看着准备要收拾东西出门的杨子谦,他自推着轮椅堵在门口,突然忸怩起来,“你,能不能这段时间住在这里?” 杨子谦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此刻已经不知不觉十点了,他态度坚决,“傅先生,你已经答应要支付我三倍工资,我怎么还能赖在你这里不走呢,你岂不是太亏了吗?明天我会定好闹钟过来的。” 他说着推开堵在门口的轮椅,可前脚刚踏出去半步,后脚就听到屋子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他赶紧回身去检查,发现傅斯昂正侧躺在地上。 “傅总裁,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也不知道小安一天要遭多少罪。” 杨子谦说着跑到他跟前作势要扶起他可被傅斯昂拉拽着抱入自己怀中,“看在我是伤患的份上,能答应刚才的条件吗?” “你威胁我?” “不是,是乞求。” 75、预谋 难得他能降下他那高贵的姿态说着乞求的话语来,杨子谦准备将他扶起再商议此事,但没想到他一直拉拽着不肯起身。 杨子谦颇为无奈,“我发现你现在不仅油腔滑调还耍上无赖了,想讹我?” 傅斯昂低声嗯了一句,“你答应吗?” “你要再不起来我可真就不管你,今天就当白干一天了。”杨子谦可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吃硬那得硬刚,看谁能耗过谁。 傅斯昂果然认栽,他乖乖被杨子谦扶起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傅斯昂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眉头紧锁,用眼神示意他的膝盖,“好痛,可能是刚刚伤到了。” 杨子谦挽起他的裤腿,他还真没有说谎,此刻伤口处有血渗出来,他翻出一个能出天际的白眼,提着药箱过来给他重新上药,“原来你也会叫痛,你要嫌你腿伤得不重,要不我推你到楼梯口,你直接从上面滚落下去怎么样?” 傅斯昂笑而不答,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来怼自己了,居然有一天会期许着他来训诫自己,这都是什么受虐倾向的体质。 小安去滨海前再三叮嘱一定不能让他家傅少的脚感染,更何况他去找莫琳也是自己的主意,归根到底这伤也是自己间接原因造成的,杨子谦只好答应了在他腿伤没好前一直住在这里。 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平常上药搀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上洗手间和洗澡这么隐秘的事情都需要他帮着来完成,这确实让杨子谦想拿起榔头砸过去。 “杨子谦,扶我去上洗手间。”傅斯昂倒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状态,使唤人还挺轻松。 也不知小安他是如何受得了如此的劳动力,难怪他会自己开溜,将这一难题甩给自己,还以为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原本从根儿上就坏透了。 好在傅斯昂伤得是脚而不是手,否则只怕到时候扶的不是他胳膊而是别处了,虽然生理构造没什么不同,可总觉得哪里都尴尬,哪里都别扭。 杨子谦在卧室给他将药物拿出来,等他洗完澡后再上药这一天的保姆式生活就算结束了,手上的杯子还未放下就听到从浴室传来哐当一声,不用猜他定是跌倒了。 干一份职业发一份光,杨子谦深呼吸敲着浴室门问他伤得严重吗? 实在不行就送医了,再顺便帮他找个细心的看护,免得他今天磕碰到脚后天磕伤手。 可是浴室里没有半点响动,杨子谦贴着耳朵只听到水声哗啦哗啦的流着,莫不是这一摔摔晕过去了,他急忙推开门,只见傅斯昂裹着浴巾坐在一侧的凳子上,膝盖处还在流血。 杨子谦赶紧过去蹲在他面前用纸巾先擦着血迹,戏谑道:“看到你现在满身是伤,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嫌麻烦,你等着,我出去拿药箱,不许乱动。” 可那浴室门怎么都打不开,起先还以为他手上沾上水不好用力,可一顿操作都死活拉不开,傅斯昂在背后幽幽传来一句:“浴室门坏了,只能虚掩着,一旦关上就打不开了。” “傅斯昂你大爷的,你绝对是故意的。”杨子谦没好气的转头朝他吼着,说着在身上一通乱摸,但谁临时进浴室还带手机的,眼下即便要让开锁师傅来都没有办法了。 傅斯昂擦拭着起着雾气的眼镜,一脸无辜道:“又不是我把门关上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进来。” 杨子谦在浴室中找寻一圈,最有重量的就只有沐浴露,但鬼知道他这浴室玻璃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怎么砸都砸不开。 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氤氲起水雾,两人的脸都被雾气浸湿的有些红润,即便身穿单薄的衣服也察觉不到冷。 杨子谦倚靠在浴室门边,双手环抱着手臂看着正低头看杂志的傅斯昂,用手敲响了一侧的玻璃,“你是不打算出去了?还是非要等你血流干才开始有所行动?” 也不知道是动了哪里,整个浴室的水龙头开始肆无忌惮的洒水出来,刚还在庆幸里面还有温热的水汽,可眼下喷洒出来的水都是冷水,大冬天谁能经受住被冷水浇个透心凉。 “傅斯昂!” “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傅斯昂摸着他脸上的水珠没有过多为自己辩解,他此刻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落下来。 两人在浴室里找寻能够躲避冷水浇灌的死角,同时挤在一个角落,傅斯昂挡在外面护着他,“看在我以身护你的份上,你能抱住我腰扶住我吗?” 杨子谦半天没有动弹,见他实在撑不住往下倒时才伸出手抱住,将头扭向一侧,“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被淋到。” 傅斯昂咧嘴挑眉道:“为何不敢看我?心虚了?” “我怕什么,有本事你别一直盯着我看。”杨子谦不服气的回瞪着他。 可随着空间温度不断下降,冷水又猖狂肆虐着,两人从相隔几拳的距离到只有方寸之间,此刻两人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不停地在哆嗦了。 杨子谦不经意间看到他脖子上还戴着这枚戒指,将,目光移至别处,“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面等死。” 傅斯昂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他肩头,声音略微沙哑,“杨子谦,我这辈子还能听到你原谅我的话吗?” 杨子谦沉默半刻,“我……” 突然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在门口,有人敲着玻璃问里面是否有被困人员,杨子谦立马破声喊道救命。 十五分钟后救援队打开浴室大门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四周还有各种水花迸溅,好一对鸳鸯戏水的苦命鸳鸯。 救援队能够及时赶来是小安远在异地打的这通电话,当然他能这般及时打着这通电话,浴室他绝对是动了手脚,接连打傅斯昂和杨子谦的手机都没有人接,想必就是一起被困在浴室了。 杨子谦出来一边哆嗦着擦着鼻涕一边打电话骂着小安,可那边顶多就是嗯啊几声,不管电话这段再有多少愤怒,那边态度诚恳道着歉,也不顶嘴一直默默听着,杨子谦甚至怀疑他是将手机放到了一旁,这回答的话是录音。 傅斯昂的伤口还是感染发炎了,导致他一直高烧不退,又不肯去医院,只好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他打了退烧针后昏昏沉沉睡着。 一直觉得他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在外都是人人称道的总裁高材生,以往也是凭借手段一直在强迫杨子谦,可没想到他生病的样子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上次在医院也是彻夜拉着杨子谦的手不松开,这次也依旧如此。 尽管给他加了好几床被子他也一直冷到发抖,连嘴唇都发紫了,医生说退烧要有个过程,等今晚发汗熬过去就没有大碍了,但烧要是一直不退,他脚上的伤口也会跟着发炎难以痊愈。 “认识你可真倒霉,明明是你欠我的,现在搞得我像是还债的一样。” 杨子谦在一旁给他量着体温一边嘟囔着,自己还困得要死,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答应他这个要求。 “杨子谦……”傅斯昂拉着他的手喃喃喊着,“Je t。'aime,Je veux être avec toi。”(法语我爱你,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杨子谦呆愣半刻,不是因为他说了这句,而是他完全听不懂这句,谁知道他说了什么,想着指不定说着什么坏话,不然他怎么不用母语乃至英语说。 他掰扯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一脸鄙夷道:“以为就你留过学,有本事说方言啊。” 折腾了大半宿,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只是觉得眼皮太重完全睁不开,随便趴在床头就沉睡过去。 一道两眼的光线投入在自己眼中,杨子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来,他侧头看向窗外,今日阳光明媚,是个适宜外出晒太阳的好时节。 他眨了几下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下软乎乎还挺暖和,手搭在额头上往回望着,正好迎上了傅斯昂均匀的呼吸,他此刻还安然入睡着。 杨子谦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躺在了他的床上,还是被他抱着睡了一晚,分明昨晚自己没有喝酒,怎么也会记忆断片,自己是如何爬上床又如何入他的怀,恐怕只有被子才知道了。 为谨防他醒来看到自己这番状况,杨子谦蹑手蹑脚往后一点点挪动着身体,想偷摸神不知鬼不觉滑下床,时不时注意身侧之人的反应,正当他以为就此能够相安无事落地时,傅斯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着侧身支撑着手看向他。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已经发现了。” 杨子谦支支吾吾道:“别多想,我,我只是……只是太困了,我可没有占你便宜,你最好也不要有任何想法。” 他的手碰到身侧之人的胸口,温度明显下降许多,看他神色这般嘚瑟,脸色红润,说话不喘不咳,那一针还真是神效果。 杨子谦推开他的手立挺坐起身来,不等他开口,傅斯昂望着窗外阳光正好的风景说道:“你推我出去看看太阳吧,去公园,去江边,去哪里都好。” 其实他还有一句,他想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在他身边,之前见他和林洛森在一起压马路,当时就想着这辈子还能不能盼到某一天他也能牵着自己的手走在寻常的街道上,可这一句他终究也不会说出来。 他的这番提议深得杨子谦的心意,不然两人在屋中四目相对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他可不想还没和陈洲决一死战就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76、感情 临近新年是月末居然会有这么明媚的阳光,比那一日还要明亮炽热,坊间街道旁的店主闲暇时间都搬出椅子出来暖烘烘的晒着,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和远处时不时的汽车声汇合一起。 杨子谦推着傅斯昂走在一条胡同口,路上石子都是以往斑驳年代的缩影,这里是这座城市步伐最慢也是被新时代建筑所以往保留的一处角落。 迎面走来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老奶奶手中提着菜篮子,一片翠绿蔬菜中有一束极为亮眼的红玫瑰,老爷爷笑着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孙儿从他们身旁经过。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面,可两人生生被他们眼前的人给吸引住了脚,那两头白发下光芒照耀下熠熠生辉。 杨子谦低沉笑了一声,推着轮椅往前,“傅斯昂,说不后悔遇到你是假的,不过你送我的我也都还给你了,以后还是各自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吧。” 傅斯昂撑着手看向巷子的尽头,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似乎藏着失落可转瞬即逝,“这算不算暂时达成和解协议了?” 身后没有传来话语,两人的影子由短变长,从胡同巷子走到不拥挤的大街,傅斯昂吃了平时从未吃过的低价平民食物,周围人也没有异样眼光看着他,也不用担心耽误一点时间就会损失多少项目资金,这样平和缓慢的日子他从未体验过。 傅斯昂在不远处看着杨子谦手里拿着冰淇淋一脸奸笑的朝他走过来,那直冒冷气的冰淇淋看着就不禁让人想打寒噤,明知道那是杨子谦故意作弄整他,可看到那人笑盈盈望着自己时即便他手中拿着刀子过来也甘愿了。 突然一辆机车猛地朝杨子谦方向拐过去,傅斯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他,两人双双倒地,那辆机车横冲直撞拐弯嗖一声连身影都未注意到就加着油门跑了,周围人都吓得惊魂未定。 杨子谦手中的冰淇淋掉在地上,他的手掌划破了皮,傅斯昂焦急看着他身上有无其他地方受伤,刚拉着他起身,杨子谦便松开手发现异常。 他顺眼往他脚上看过去,那双大长腿直直的站在地上,丝毫没有要倒下的虚弱感,杨子谦侧身站着抱着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的脚,“不要告诉我这是医学奇迹。” 傅斯昂恍惚才反应过来他此刻站在杨子谦的面前,他当然不会找无脑借口来搪塞目前的情景,沉默半刻后推着眼镜说:“我的脚其实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 “所以,你和小安联合起来骗我?” “我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骗你,只是舍不得放你走而已。” “傅斯昂,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对你有感情吧?换个说法,你觉得我会回到你身边?” 杨子谦划破的掌心被寒风刮得有些痛,但他此刻面无表情。 这个结果从傅斯昂一开始强迫杨子谦就已经注定,他也早知道会有一天两人没有任何藕断丝连的关系,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己麻痹自己的一种幻觉。 “如果我说我真是这么以为呢?”傅斯昂语气平和,不是赌气和他抬杠,而是不甘心这段关系就这样草草了结。 “你看……”杨子谦望着地面淌了一地的冰淇淋,上面有些灰尘已经落在还没完全融化的甜筒上,“有些东西掉了就是掉了,捡不回来的。” 傅斯昂终究还是没能如愿和他一起看完日落,也没有在寒冬岁月里吃上让人头皮发凉的冰淇淋,更没有在落日余晖水面波光粼粼的江边正式的同他道歉向他求一次婚。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道歉或许是没有用的。 杨子谦回到家中没来由的气恼,但这股气闷劲儿不是出自傅斯昂欺骗他的行为上,换言之他是在气他自己,本来这个时候最适合自己一个人在家发着闷气,可杨桐很凑巧的打着电话过来。 她一是担心他有没有受到陈洲的威胁迫害,二也是担心他自己将自己锁在死胡同里不出来,一个伤身一个伤心。 杨桐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便果断走跳预言家的路数,“看你浑身没病没伤,想必是伤在了心里吧,鄙人不才,曾是心理咨询师,可以给你弱小受伤的心灵按摩,亲情价,五折。” 杨子谦一直耷拉着脑袋想整理有关陈洲的事,可一直处于游神状态中,杨桐叹气道:“哥哥,我知道你在生气,你是在气你自己为什么会对傅斯昂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也气你自己以前受到他的各种强迫和欺压此刻居然想算了,更气你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忘记林洛森和其他人说笑,对不对?” 这些猜测无不一一中招,不管杨子谦处在哪个世界里,他都很少感受过极强的安全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给自己身边的人带去安全感,想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可林洛森让他感受到温暖,让他坚信自己也可以适当软弱一回,而每次看到傅斯昂发了疯不要命的来救自己,总是对这个人藏着矛盾的心理。 “桐桐,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又很优柔寡断的人?” “哥哥,不要急着去否认,接受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洛森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他的过往中,你有自己的人生。” 话疗虽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让他明白了自己隐藏不愿面对的事情,等事情结束后或许两人都应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关于以前,涉及以后,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让两个人都备受煎熬。 杨子谦看着掌心破皮的地方,脑中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那人好像是故意前来吓唬他的,虽然身影闪得太快,但那辆机车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在机身一侧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符号,他猛地拍着脑袋,那道符号和陈洲手背上的道符是一样的。 果不其然傅斯昂打电话说小安这几日在滨海发现了陈洲的踪迹,他频繁出入一处隐蔽的山上,有一群保镖在山上留守着,看起来是有大动作。 “刚才骑机车的人不是陈洲就是他手底下的人,他从滨海跑到南州肯定是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他的目标的莫辰阳。”杨子谦还没说出他的揣着傅斯昂就截下话来。 他回去后仔细反复回想着今日那个想要撞杨子谦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事故都是巧合,根据路面监控拍出来的画面进行推测,小安的电话也正好证实了他的想法,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莫辰阳,可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那人应该是来带走他的。 他们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去莫辰阳的家里,一个去莫氏集团,可找寻半天连莫琳都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据莫琳家的保姆说她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听说是外地有一个大项目,此次她连秘书都没有带,是对面项目的人来接她过去的,而那个地方正是滨海。 本以为陈洲会等到下月初再动手,看来他是着急要在今年年底解决所有的事情,那个让他从小无依无靠的母亲,还有抢占他多年位置的莫辰阳,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开始动手了。 在得此消息后两人火速报了案,但此刻不能太早打草惊蛇,此刻还不确定莫氏母子是不是被他扣在了滨海山上,万一暴露警察行踪,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很有可能拉着一起同归于尽。 杨子谦和傅斯昂连夜赶往滨海,最令人着急的是小安电话一直打不通,虽然他说过山里信号不好,可他面对的是一对可能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对陈洲的了解,他一定不会那么快解决,但一定会折磨。 失去小安这条跟踪线路后,想要找出他们在滨海山头的哪一处是项庞大的工程,警察也在一一排查小安最后一次联系他们时发来的照片。 傅斯昂在楼道里抽着烟,手中的打火机怎么打都打不燃,他握紧拳头重重打在墙壁上。 小安也个孤儿,为了养活自己他给人打过拳,替人飙过赛车,在他被人打到半死时傅斯昂把他捡回来了,这些年一直对他忠心不二,在傅家除了陈芬只有小安一人对他好。 如今陈芬已经遭遇了陈洲的毒手,傅斯昂绝不会再允许他在傅家唯一对他好的人全部都离自己而去。 杨子谦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个几块钱的打火机递给他,“你教我的,在事情没有到来之前不要先自乱阵脚,容易让对方钻空子。” 傅斯昂接过打火机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失声笑了起来,“原来我这么令人生厌。” “再生厌的人也有人为之偏护。” “那你呢?”傅斯昂头一次声嘶竭底地抓着他的手喊道:“杨子谦,你不要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要么干脆给我一刀痛快,为什么还要给我忽远忽近的感觉让我不得翻身!” 杨子谦苦笑几声,“堂堂总裁也居然会这么自作多情……”可话才说出一句他就有些后悔,分明自己此刻内心不是想和他争吵,不想看到他难过,可为什么总是言不由衷背道而驰。 傅斯昂手上力道加重,一直恶狠狠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他将他反抵在墙头,双手一直紧紧抓着他吻了上去,像是脱缰的野兽啃食着面前的人。 杨子谦推不开他,但这次感觉的不是嘴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而是咸苦的水滴,傅斯昂的眼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滴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斯昂在自己面前流泪。 77、暴风雨 杨子谦木楞的被他抵着呆站在墙角,他没有反抗,傅斯昂双唇微微颤动着,从未觉得吻一个人可以吻得如此逼真又如此绝望。 傅斯昂见他没有任何动作来推开他,低声笑着从他身边移开,泪水滴滴滑落下来,“杨子谦,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迫你,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 他说完大笑几声拉着安全门从前方离开,那听不出一点希望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间,坠入在楼底。 杨子谦缓缓倚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他也失声抱头笑起来,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为什么此刻如愿了却这般难过,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对傅斯昂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感情,突然发现他身上的刺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潜移默化的影响可真够要命的。 从这一天后果然没有见到过傅斯昂,哪怕去警局提供线索都没有看到他,只是从警察那里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警局的工作人员将一块手表递到杨子谦面前,“按照你们提供的线索,陈洲很有可能会再次联系你,这块手表有定位功能,一旦受到重物磕碰会自动报警,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其实那表是傅斯昂找人花大价钱打造的一块手表,以前的跟踪器在陈洲眼中都是小儿科的玩物,这块表的定位器装置的很隐蔽,一旦和机器相感应就会立马坏掉不会留下痕迹,这样会更保障他的安全。 即便他抛出了狠话不再见面,可心中还是记挂着他的安危,无论如何,杨子谦都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他怎么能够怎么舍得看到他比自己先死。 但这一切他都不曾和他提及过,还再三嘱托警务人员也不要说这块表的来历,否则他是不会接受的,为了保障人民的安全,警务人员也只好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为了不让陈洲有任何察觉,杨子谦这几日都没有去过警局,但必须要暴露自己的踪迹,他每日都会在街头上时不时出现几次,按照寻常节奏一样生活。 果不其然几天后在他回到酒店时,前台工作人员给了他个盒子,说是有人送给他的,但是没有留下姓名,还说他能明白其中含义。 那个盒子里面装得是一部手机,杨子谦刚开机就有通电话打进来,“杨子谦,明天你先坐客车到最近的一个城郊,那里会有人来接你,不要给我耍花样,也最好不要报警,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会想到报警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部手机也是经过改装,它本身就带有屏蔽和信号干扰功能,只要携带这个手机在身上,在他十米以内是没有任何信号反应的。 杨子谦听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的声音,在其背后还有低声啜泣的嘶吼声,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陈洲,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莫辰阳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莫琳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身生母亲……” “正因为她是我母亲,所以有好戏我当然要孝敬给她。”对面说完这一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杨子谦摸着手腕处的表,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管用,总觉得这是把亲自去送人头的节奏,即便他想报警也寸步难行,这手机接收了他的指纹要是离身陈洲便能立马知道,看来都是高科技的弄潮儿。 暴风雨前夕的这一夜总是要失眠的,杨子谦裹着衣服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雪花依旧在肆意地拍在玻璃上,昏黄的灯光下有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错觉。 他此刻很想找人说说话,关于这一年多的际遇,关于他原本的世界,还有他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手触碰到陈洲的那部手机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落日余晖。 就这样一直呆坐到天明后按照昨天陈洲说的指令,他搭乘一班前往较近城郊的客车,自他坐上车开始周围人手机一直都没有信号,还跟司机抱怨这里又不是珠穆朗玛峰,为何一点信号都没有,这屏蔽功能都可以直接用到国家级考试当中了。 司机也纳闷儿,这条线路开了无数次,没有哪一次碰上全车人一个都没有信号的,还好路况平缓,要是中途遇上点事打电话抢救都来不及。 杨子谦缩在角落默默听着周遭人的不满抱怨,他只想赶紧到达目的地,远离无辜人群,更祈祷中途不要出现任何事故。 可中途还是车子抛锚,所幸司机当时车速不快,全车人员除了极个别没有系安全带的磕破了皮外没有其他人员受伤。 杨子谦无声叹气,这脑子是开过光,想什么来什么,他跟司机交涉一番说自己有要事要处理就不跟着他们一起等救援车辆了。 “小伙子,这里是郊区,拦不到车的,等有信号救援车马上就会赶来的。” 司机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城郊道路,还是想确保每一个乘客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 “不了,等我离开就有信号了,救援队会马上过来的,大哥,谢谢了。” 身后的司机没太明白他的话,也不能强行把他留住,只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当心些,下雪天路滑,而且这里深山老林多,一旦起雾很容易迷路。 杨子谦嗯声后加快步伐朝着前方走去,或许出了这一场事故也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在他离开后信号回来众人定会感到奇怪,说不定会提供有用的信息出去。 半小时后山中果然升起了大雾,不等杨子谦打电话给陈洲,前方一辆亮起灯光的车子逼近,此刻路上没有多少辆车,不用多想一定就是他找人前来接应的人。 那群人推着杨子谦上了一辆面包车后还将他的双手绑上,在他身旁坐了两个块头很大的彪悍汉子,想要从他们身边开溜出去估计难比登天。 车里刚开就给他蒙上了眼罩,电视剧里惯用伎俩,杨子谦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在车里打起了瞌睡,比起昨晚的担忧不安,今天居然从容了些,人到临死前不是害怕就是害怕过度从而趋于平静。 迷迷糊糊估摸着睡了一小时后被粗狂汉子喝道醒来,粗鲁地拉着他走在较为泥泞的路上,一阵光亮冲进他的眼中,杨子谦下意识紧闭双眼拧着眉头眯着缝缓慢睁开,这里是一处老旧锅炉房,青苔遍布,里面四处都漏风,屋檐处还有雪花飘进来。 陈洲正坐在一处台子上,他那只纹有道符的手撑着一根铁根,另外一只手摇晃着红酒杯,嘴角有一抹奸邪的笑意。 “杨大记者果然信守承诺,只是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来?还是你一早就料到我会再找你?” 杨子谦挣脱开押着他进来的两名大汉朝着他跟前走动几步,冷笑道:“你不是不让我有选择吗?现在反过来问我,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其实我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很可惜,傅斯昂偏要让你成为他的软肋,你也知道软柿子好拿捏,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了。” 那副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奸诈模样看了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给他几拳,杨子谦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所要寻找的人,冲他喊道:“少废话,小安和莫琳他们在哪里?” 陈洲手中的铁棒在地面摩擦着,端起手中的红酒隔空举杯,他身旁一个保镖在桌子上拿起一杯酒递到杨子谦面前,陈洲用眼神示意,“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份上,不如再喝上一杯。” 他话音刚落,保镖就硬捏住他的嘴往里灌了下去,陈洲见他拼命抗拒大笑道:“杨记者,这又不是什么毒药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总不能费劲心思让你来就为了毒死你,那我图什么。” 杨子谦被那满满一大杯的红酒浇灌下肚,鼻腔中也被高浓度的酒精堵塞住,他难受地躬腰用力咳嗽起来,这酒差点没把他呛死。 昏昏沉沉的脑子只听得铁棒敲击地面的声音,摔在地面撑着双手抬头看去,从陈洲背后的房间被拖出一个浑身血迹的人,脸上还被划了几刀,手指弯曲,脚无力拖在地上。 “小安……”杨子谦奋力爬起来冲过去但被保镖一脚踢翻在地,他扯着嗓子喊着地面奄奄一息之人,“小安,你一定要撑住,我,我会救你出去的,傅斯昂,傅斯昂他在来的路上,你一定,一定要坚持住……” 小安嘴角渗出来死死血迹出来,他脸靠在地上艰难往他对面看过去,露出一个微笑来,声音虚弱道:“杨,杨先生,傅,傅少,真的,很,很……在乎你,你,你原谅他,好……好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废话……”杨子谦哭腔立马涌现出来,他几乎都快要喊不出来声音,“小安你听我说,只要,只要你撑住,我,我当着你的面和傅斯昂和好。” 小安只是无声笑着,用尽全力点着头,他此刻忍受着极大的身体痛楚,甚至感觉多说一个字都能随时痛死过去。 杨子谦喘气咆哮着,他跌跌撞撞跑向陈洲,保镖想要拉着被陈洲挥手阻止了,杨子谦用着他被捆绑的双手抓起他的衣领,“混蛋!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陈洲的红酒杯摔碎在地,整个空荡的锅炉房中听到一响脆的玻璃声,杨子谦迅速捡起地上一块玻璃指着他的脖子恶狠狠道:“我现在就送你去给那些被你折磨至死的无辜人道歉!” “你要想他们三个人至少现在没事,就先不要那么冲动。不然,你要想清楚,他们可是因你的暴怒而死,换句话说,你,杀了他们三个。” 78、恰逢其会 杨子谦心中燃起愤怒的熊熊大火,如果可以,他想就此拉着他一起死在这锈迹斑斑的锅炉房中,可他不能,陈洲虽然是个变态,但他刚才那话不假,如果就此了结他,其余三人铁定走不出这山中大雾。 他脖子上的青筋渐渐退隐下去,紧握玻璃的手也缓慢放了下来,声音哑然,“莫琳他们在哪里?” 陈洲摸着脖子有些渗出血迹的伤口,将手指上的血吮吸着,对一旁的保镖动了一下头,在对面的台幕上缓慢拉开一道帘子,莫辰阳鼻青脸肿被悬挂在台子前,此刻他已经晕厥过去,不过伤得不重,看样子只是被打了几拳。 从另一侧废弃办公室推出一个轮椅,莫琳双手被捆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布粘着,带着恨意和悔意直愣愣瞪着陈洲。 陈洲笑着走到莫琳跟前,抬手摸着她的脸,擦干她眼角的泪痕,轻轻撕开粘着她嘴的黑色胶布,“妈,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既然你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莫琳看到悬挂在台子前的莫辰阳声音抖动,“我确实好恨,好恨当时为什么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妈……”陈洲笑着有滴眼泪落在莫琳被捆绑的手上,“一直忘了告诉你,你这腿是我找人撞的,当时我想自己撞上的。可是,你是我妈,儿子怎么让妈去死呢,可是你这妈……” 他说着挽着莫琳散落的头发在耳垂边,笑着摇头,“你这做母亲的,居然想让自己亲生儿子去死,去养大别人家的儿子。” 他笑着起身退后几步,从身后掏出一把朝着莫辰阳的腿打了过去,许是痛觉让莫辰阳暂时苏醒过来,可腿部的疼痛又让他再次陷入昏迷当中。 莫琳在一旁嘶吼着:“你恨的是我,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不恨了。” “你错了……”陈洲拿着枪点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我一开始觉得自己是条流浪狗,后来爸来找我,他跟我说人前喊他叔叔,就是为了他的形象和维护你,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甘愿让自己的儿子成了被人唾弃的孤儿!”他说完一枪打在莫琳身侧的木桶上。 可他不知道是孤儿院的一切福利费用都是莫琳暗自帮衬着,先前说她没有去过孤儿院看过陈洲一次,那只是院长对外的说辞,也是她拜托一定要帮她守住这个秘密,她每次都是躲在角落看陈洲,怕和他见面说上话后就再也狠不下心了,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就是将她捆绑在傅东身边的。 莫琳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只是抑制不住的往下掉眼泪,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自己有错在先。 杨子谦趁着他发疯的瞬间将小安扶起查看他的伤势,本想多和他说说话,可他伤得实在太重,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就一直瘫在杨子谦怀中。 “傅,傅少先生,我,我还能这样叫,叫你吗?” 小安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他送杨子谦回家的路上,面露笑容,“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他已经没有力气睁眼看杨子谦了,用被掰断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手,“傅少先生,傅少……就拜托你了,我等,等不到……” 杨子谦红肿的眼睛看着他的手指直直垂下去,满脸血迹还挂着一丝微笑,可是却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 “小安……”杨子谦微微晃动着他的肩,“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鸟语,你给我起来解释……” 砰砰几声打断了他的呼喊声,陈洲拿着枪像个疯子一样打着远处的地板,“这笔账拖欠的太久了,今天是这一年最后一天,都逃不过,哈哈哈……” 杨子谦用玻璃割断手中的绳子,直接朝前扑向他夺下他手中的枪但被保镖阻隔在一侧,几拳打在他肚子和背部后轰然倒在地上,陈洲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直接薅起他的头发,“你现在还不能死,傅斯昂还没有来。” 正好趁这个时机杨子谦捏起拳头朝着陈洲打过去可被他灵巧躲了过去,杨子谦作势将手腕上的表重重反手敲碎在地面,希望这项高科技都抵得上陈洲的手机。 “你失算了,他不会来的……”杨子谦狰狞着脸笑起来,“在你找到我之前,我们大吵了一架,他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我现在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路人,你还是没有报复得了他。” 陈洲用枪指着他的脑门,同样讪笑几声,“他一向都是口是心非的人。怎么,你这么快就被他骗了过去。” “我从来都没有口是心非。”从门口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傅斯昂挑着凌厉的眉眼进屋。 他刚踏入屋子就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安,双手紧握拳头直接一个飞腿踢向身旁的空油桶打向门口站立的保镖。 “陈洲,要谈条件报仇冲我来,放了他。”傅斯昂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 陈洲拉拽起杨子谦将他推在自己面前,枪抵在他脑袋上,“傅斯昂,你让我在监狱里生不如死,知道我这道符是怎么来的吗?是他们用嘴一点点咬破的!” 他说到此处额头青筋暴起,“今天我要让你亲眼见到你的软肋断在你面前!” 砰一声,陈洲忽然往后踉跄了几步,他的腿在往外一直流血,哐当一声一把枪掉落在莫琳脚边,那是刚才陈洲给她的一把枪,让她在亲儿子和养子之间做个决断,只是那时杨子谦的喊叫声将这起还没有说明白规则的游戏打破。 傅斯昂趁他受伤往后退的空隙立马一个脚步跨上前拉住杨子谦揽入怀中,还没等杨子谦问出什么话来,周围枪林弹雨响起,一群身着特警制服的警察迅速将这里包围冲了进来。 原本他们可以早一步到此处,但因陈洲的手机屏蔽功能实在太强大,要不是救援队赶去搭救客车,周围人议论纷纷还说着杨子谦有强大磁场能干扰信号,还有人发朋友圈微薄,警局的人利用网络快速查到了他前往的山间,当杨子谦把手表砸碎也将定位锁定在了这里。 周围响着枪声和警察喝道的声音,傅斯昂紧紧抱着杨子谦,将头搁在他的肩头,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杨子谦,你还恨我吗?” “傅斯昂,其实我很早之前就……” 可话刚开口,杨子谦就抓不住怀中人往下滑落在地,他顺着地面看去,在傅斯昂的背部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倒在地上的人已经没有睁眼再看着他,此刻耳鸣一直响彻在整个脑子,外面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回荡山间。 他甚至觉得此刻在梦境中,一切都太虚无,准备伸手去触碰地面之人时只觉脑袋发蒙便一头栽在傅斯昂的怀中。 等他醒来发现周围一片空白,头顶是还在缓慢滴着盐水的瓶子,四周静悄悄的,像是把他隔绝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杨子谦挣扎的起身,将手中的针管拔掉,他猛然想起什么,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跑到前方诊台上大吼道:“傅斯昂呢?傅斯昂在哪里?” 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正当他欢喜过来时一名身着警员制服的警察将一枚戒指放在他的掌心,“对不起,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傅先生背部中了两枪,他手里一直紧拽着这枚戒指,上面有你的名字……” 至于警察后来同他说了什么,杨子谦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刚想飞奔出医院被迎面而来的于泽拉住,“你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傅斯昂他,他已经下葬了,我们代你去过了。” “你骗人,你骗人……”杨子谦甩开他拉着的手喃喃着:“他,他说过,最后一刀要我来捅,他,他还说过,他……他从来都不会口是心非。” 杨桐在一旁抹着眼泪扶起坐在地上的人,“哥哥,对不起……” “桐桐,他,他怎么可能会死,我,我还没有跟他说要原谅他的话,他,他怎么能死!我……一定,一定是我在做梦……” “哥哥……”杨桐看到他这般破碎的样子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你别这样,我害怕……” 杨子谦坐在冰冷的导医台前崩溃无声哭着,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那枚戒指,那个他恨了又原谅的人,一直保护他为他发疯的人此刻已经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是个商人,说不会再见面,当真连一次偶然邂逅的消息都不想有。 大哭一场后杨子谦乖乖听话接受治疗,莫琳前来探望过他一次,说要谢谢他,两人谈及傅斯昂时她说了句抱歉,是非恩怨杨子谦已经不想再听,他见证过太多的人从他身边离开,喜欢的讨厌的都一一不在自己身边了,他太累了,旁人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无关重要了。 他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看陈洲,当看到他颓废不堪的样子坐在玻璃窗前没有一丝快感,陈洲拿起电话哼笑几声:“没想到角色互换了,只能说一句抱歉了,本来是想让傅斯昂……” “陈洲……”杨子谦冷漠地打断道:“你以为你能被判死刑吗?以为能痛痛快快就这样一枪了结?我会找个律师替你打官司,将你死刑改为无期徒刑,你在监狱中待过,知道里面会遇到什么事情,我要让你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每天都求死不能还没有生的希望。 还有,你不是莫琳的亲生儿子,她的儿子在送进孤儿院的第一年就夭折了,你的母亲早就在你出生的时候难产,父亲赶往医院的时候被车撞死。所以,从一开始你的仇你的怨都是你为自己编撰的一个谎言,傅东是从犯。” 莫琳当年见他可怜就一直把他当做亲儿子般的待遇对待,也是为了想弥补她夭折孩子的罪,这件事傅东知道,可他一时接受不了,又见莫琳对陈洲这般好,便索性将错就错,为他塑造了一个完美的骗局,也让他步入了永世回不了头的道路上。 陈洲在里面大喊大叫被警务人员训斥着,杨子谦转身淡漠离开,他不需要听到那扇厚厚玻璃墙后到底传出什么声音,这些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已经是新的一年,没有赶上跨年,没有看到焰火,没有祝福语,街边还挂着庆祝元旦的各种彩灯横幅,不知道什么时间头顶又开始洋洋洒洒飘雪下来,面前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撑着伞走过他身旁。 那一刻,他眼泪决堤了,不久前和他同看一个场面的人此刻将他孤零零扔在街头,以后在他危险的时刻也不会有人冲着跑上前抱住他。 杨子谦不知不觉走到了陵园,冬日的陵园更加萧瑟无比,雪落在树上和墓碑前,他提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傅斯昂碑前,上面的照片居然是他结婚时的样子。 “傅斯昂,一直来不及告诉你,其实我一早便原谅你了,可能……” 杨子谦说着笑起来,泪水冻结在他眼帘处,“说不定你再跟我求一次婚,我有可能会考虑答应,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他在小安碑前鞠躬后扫了上面的积雪,对傅斯昂好的人此刻应该都团聚了吧,想来他们应该都不会太孤单了。 回到家中后他收拾行李答应和杨桐他们一起去藏地,不小心找到了一直压箱底的一个本子,那是陈芬转交给他的,上面记录的是傅斯昂生病以来的记录和所念。 9月2日,阴,实在不知道要写什么,他们都说我病了,可我知道我只是太想念一个人所致。 杨子谦,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期望过你能原谅我,真想不到我已经这么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多讽刺。 9月18日,多云,失眠,脑中一直惊现一个人的身影,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抓不住那道身影,看到他和洛森在一起,我知道我的刺开始反噬我了。对于他,我总是无可奈何。 11月13日,晴,他们订婚了……洛森,对不起,有那么一刻我想从你身边把他抢回来,可他会跟我拼命,或许我把命赌给他,也算是还清了吧…… 在每一页日记后面都密密麻麻写着杨子谦和对不起六个字,但这些他从未开口说过,也不曾表露出来,两人都是死鸭子嘴硬。 杨子谦已经看不清面前所写的字迹,眼泪晕开了字字珠玑的笔墨,他将本子抱在胸口处,“傅斯昂,我原谅你了,你听到了吗?你的债已经还清了。” 这座城市依旧没有温度,飞机起飞的瞬间似乎不曾和它有过什么联系,那里的人那里事都在一声轰鸣中随着风和雪一起归于尘土,或许以后相遇在这座城市里也只能是遥遥无期。 杨桐本想让杨子谦多休息几日再和他说,但看到他郁郁寡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带他去了藏地一处山间,那里挂满了经幡,红白黄绿相间的经幡随着风在山中飘荡。 “这里,傅斯昂来过,这些经幡都是他亲手一一挂上去的,上面是你的名字,藏地的习俗,经幡每一次飘动都是对世人的一次祝福,他希望你能平安快乐。” 杨子谦抬头仰望着自己的名字被风吹散起来,阳光照耀在他脸上,踏着这里的泥土从山间一步步循着经幡走去,想象着傅斯昂当日悬挂经幡的样子。 他爬到系挂经幡的顶端已经精疲力尽,深呼一口气躺在被雨水风沙腐蚀过的经幡堆里,闭上眼神的瞬间,满脑子都是为他系挂经幡之人,杨子谦捂面痛哭起来。 在下山时崴脚直接从山顶滚落山下,杨子谦翻滚途中只觉得阳光刺眼,听到杨桐的喊叫声,见到了成群飞过天边的鸟后笑着闭眼。 “子谦,子谦……” 声音好熟悉,有人一直在急切的喊叫着他,杨子谦动着眉头醒来,在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样子还挺时髦,烫着短发离子烫。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地起身抱着她,“老妈,我终于见到你了。” “打住……”那妇女一脸嫌弃拍着他背,“这么大个人了撞了自行车还能进医院,还能昏睡这么多天,杨子谦,我都不敢相信这事发生在现实,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小说呢。” 杨子谦该如何告诉她自己从小说中遭遇了几次生死劫归来,但又觉得太过荒谬,更像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他醒来一直在找那部小说,可百度搜出来的名字一大堆都不是自己所经历过的,果然是南柯一梦。 既然没事还是要成为一个打工人,他回到公司时发现之前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位同事已经离职,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找不到之前她高谈阔论有关小说的蛛丝马迹。 正当神游之际,经理敲他进办公室商谈一个项目,那是关于一个游乐场庆祝开业所要燃放的烟花设计,和他对接的直接是年少有为刚归国回来的富家少爷。 “这项目你一定要拿下,这可关系到公司资金链问题。” 杨子谦翻阅着手中的游乐园资料,真是社畜的命,刚大病初愈就被下了道死命令,经理言下之意要是谈不成那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他一直和那位少爷秘书联系,说今晚会有一场烟花秀让他过去看看提提意见再修改方案。 游乐园离公司不远就坐了趟公交步行而去,在等红绿灯时突然听到一个名字让他心里落了一拍。 “洛森,林洛森……” 杨子谦机械转身看到一旁一个瘦高男人正笑着等在他身后赶来的另一个人,他声音颤抖上前道:“洛森……” 林洛森拉着身后之人冲他微笑点头,“我是,先生认识我?” 杨子谦看到牵着他手的另一个人也在打量着自己,他恍惚一笑,“不,不认识,我有个朋友也叫林洛森。” “那好巧,看来这个名字还真是大众化。” 绿灯亮起,林洛森和他身旁之人嬉笑着拉着手走在前方人行道上,杨子谦发愣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红灯再次亮起,前方两人的身影在车水马龙中消失不见,或许另一个时空的林洛森寻到了他想要的良人。 杨子谦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算是圆满了吧,如果这是小说故事结尾倒也不错。 前来接待他的一直都是秘书,还特意为他安排了坐摩天轮看烟花秀,这算是他们游乐场的一项特色吧,当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时能见到烟花绽放最美丽的时刻。 本以为这次要和这位秘书全程对接,可正当摩天轮快要开动时,秘书说等下傅总会过来和他一起商讨方案。 “傅总?你们总经理叫什么名字?” 秘书笑道:“他可不是什么总经理,这游乐园可是他自己的项目,他叫傅斯昂。” 话音刚落,傅斯昂便身着一身棕色风衣过来,他坐在杨子谦对面抱歉笑道:“实在抱歉,游乐园刚开业需要巡检,没有怠慢你吧。” 他看向眼眶湿润的杨子谦,有些慌张地从口袋递给他一包纸巾,“总觉得杨先生看着面熟,像是相识了好久一样。” “是,我有位故人,和你同名同姓……”杨子谦含笑着看着面前之人,“傅斯昂,来日方长。” “那,杨先生,来日方长。” 当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时,绚丽的烟花将天空蹦出许多不同花色的花朵来,又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两个翘楚背影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格外亮眼。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一直随文的小可爱们此文已经全部完结,下一部《我偏要拱火试试》温柔杀手医生沦陷豪门列车长少爷的眼中或者《穿越和尚诱惑了我》豪门演员少爷和穿越和尚相互诱惑,撒泼打滚求收藏—— 译制腔:哦,我亲爱的看文小可爱们,你们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鬼,想到你们看文跺脚的样子就好想给你们一个大的拥抱(隔空,疫情期间注意防护),你们可真是吸引了我的目光,哦别误会,我对你们看文的样子吸引,当然我愿意成为你们感兴趣的女人,下一部说不定会更精彩,我是说有你们看文看的我心花怒放会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