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作者：六等星之夜 文案： 受：【在外人面前冷漠自闭//假装有个男朋友天天关心自己//还定期给空气打电话//实际乖软粘人】 攻：【宠妻狂魔//表里不一//蓄意接近//想要撬墙角却撬了个寂寞】 大雨瓢泼，宋初满无处可去。 他拧着滴水的衣摆，决定去找他的心理医生。 在宋初满印象里，他的心理医生年轻英俊，温柔和善，对他永远有着无尽的耐心，且独居。应该不会拒绝收留他一晚上。 于是他浑身湿透，敲开了陆昭的门。 *** 和陆昭真正在一起后，宋初满逐渐发现，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 1、小白恋爱文，本质攻宠受，身心1v1 2、攻受确定关系时，攻已离职不当心理医生 3、作者非专业人员，有不适当的bug谢谢大家指出or2 4、有关心理医生与病患的关系，在第一章 加精评论中有科普qaq 【文案2020.7.3截图留】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初满，陆昭 ┃ 配角：下本预收《如何喂养一只小丧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有 立意：热爱生活，天天向上 作品简评： 宋初满因童年遭受不幸，长大后性格孤僻冷漠，还患有轻微的幻想症。他幼年与邻居家的孩子相识，没过多久两人因事故而分别，他在偶然的时机下，将“邻居家的哥哥”幻想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与此同时，他有了一位新的心理医生……本文讲述了宋初满在经历磨难与孤独之后，终于获得爱与被爱的故事。作者文笔细腻流畅，行文温暖治愈，剧情生动有趣，值得一读。 ============ 第1章 “最近睡得好吗？” 赵齐一边低头记录，一边询问。 宋初满坐在他对面，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视线从窗边的绿植上收回。 他微微直起腰，轻声道：“不太好。” 这几天天气差，夜里经常下雨，他睡觉从不关窗，呼啸的冷风和雨水会在半夜将他惊醒。 赵齐笔尖一顿，说话的语气更加温和：“如果睡不着，可以翻翻书，或者找一部电影来看。” 宋初满点头应下。 但做这些事会让他感觉更加孤独，他想找人说说话，可惜没有合适的对象，深夜里大家都在熟睡。 “今天愿意跟我讲一讲，你和男朋友之间的故事吗？”赵齐把纸笔放在一旁，交叠双腿摆出一副倾听的姿势。 宋初满上一次来的时候告诉赵齐，他交了一个男朋友。 此前他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性向，赵齐有些惊讶，不过以宋初满目前的状况，有个人能陪着他、照顾他，是件好事。 只要这个“男朋友”是真实存在的。 宋初满患有轻微精神分裂症，有时会将幻想与现实混淆，他上一次发病，把一只断气好几天的小奶猫带回了家，尽心尽力“养”了一星期。 冬季寒冷，宋初满给小猫裹了好几层旧衣服和毯子，依旧捂不热它僵硬的身体，他以为小猫不吃不喝，只是病了。 最后宋初满抱着小猫去了宠物医院，医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捂着鼻子冲他挥手：“这都死了多少天了，赶紧拿走拿走！” 宋初满面露茫然，在路边踌躇许久，又抱着猫去找赵齐。 赵齐十分不忍，他没有直说，只告诉宋初满，这只小猫生了很重的病，大概率是救不活了，宋初满愿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自己，他去联系最好的宠物医院。 如果能救活，再把它送回宋初满手里，如果不幸死亡，宋初满可以考虑重新养一只。 很完美的一套说辞，保护着宋初满脆弱的神经与扭曲的认知，还同时让他抱有一丝希望。 宋初满看了赵齐半晌，平静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在赵齐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诧异，与怜悯。 他带着小猫的尸体独自离开，以后也没有再提过养猫的事。 现在，宋初满抬起清澈的眸子：“一定要说吗？” 赵齐上次就问过这个问题，宋初满表现得很抗拒，赵齐便担心他口中“男朋友”的真实性。 这和一只死去的小猫可不一样，如果不加以制止和引导，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他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赵齐换了一个方式问。 “知道。” 宋初满犹豫了一下，低头摸出手机：“我有一张照片。” 手机解锁不需要密码，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伸直手臂拿给赵齐看，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腕间。 照片似乎是远景，上面有个模糊的影子，赵齐下意识起身，想接过手机仔细看看，宋初满却又忽地收回了手。 “看到了吧。”宋初满宝贝似的放好手机。 赵齐轻咳一声，摸摸鼻尖：“你动作太快……” 他连照片上的是不是人都没看清，更别提是男是女,“小宋，你……” “赵医生，”宋初满偏头看向墙上时钟，打断他的话，“时间不早了，下次再说吧。” 赵齐无奈：“好。” 他和宋初满接触的时间不到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最初宋初满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冷淡和戒备，现在虽然好多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缩进自己的壳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心理疾病的治愈需要循序渐进，急不得，但他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与宋初满交谈，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国外进修。宋初满口中的“下一次”，他是听不到了。 赵齐早在之前就向宋初满说了这事，宋初满神色微怔，随后轻轻蹙起眉：“这么突然？” “是有些突然，”但机会难得，赵齐笑了笑，“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预计要在那边待挺长一段时间。” “我这里的资料全部都会移交给其他医生，这两天在陆续通知病人，你今天过来，就当面说一声，我看看……” 赵齐翻着笔记本，“前段时间来了一位新医生，你以后就由他来负责。” 他看出宋初满不太高兴，为新医生说了几句好话：“新来的医生姓陆，我接触过几次，性格好有耐心，非常温和的一个人。” 往后宋初满要是不满意，也能随时更换。 只可惜陆昭今天有事不在，不然他能让两人见个面，正式认识一下。 赵齐又想起了什么：“你应该见过？陆医生跟我提起过你，对你印象不错。” 宋初满面容冷淡，透着一股郁气：“是么？我不记得。” 他和赵齐说不上亲近，但认识这么久了也算熟悉，现在突然要换成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宋初满不喜欢这样，他心里发闷，连带着对新医生也产生了些抵触感。 时间差不多了，宋初满起身道别，赵齐收拾好手头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肩：“以后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联系我。” 宋初满不再多言，神色淡淡：“再会。” ** 回去的路上，宋初满收到了赵齐发来的短信，是他新医生的个人信息。 陆昭，男，26岁。后面还有一些简单的资历介绍，宋初满没兴趣，随手删掉了短信。 一连下了几天雨，这时候终于露出点稀薄的阳光，宋初满下午照例不去花店，只远远地路过。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店员小邓正拿着鸡毛掸子清扫灰尘。 宋初满站在马路对面看了片刻，转身离开，一边给小邓发信息。 [安]：门边的鸢尾放歪了。 小邓很快回复，还附了一张重新摆放过的图片。 [小邓]：好的老板！[图片] 离开花店，宋初满走路去了一家超市。 他要买的东西不多，提了一个小篮子，沿着走廊慢慢往前。 尽头的货架上放着速溶咖啡，宋初满拿起一袋，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摸出来一看，是童一杭发来的消息。 [闭关勿扰]：满崽！！我重见天日了！！ 宋初满放下篮子，回复他。 [安]：恭喜。 童一杭是他前两年偶然认识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一直在联系的朋友，现在人在国外，一个月前说自己有个很重要的策划要做，现在应该是忙完了。 他提起篮子往前走去，穿过货架时，眼睛余光在货架另一头瞥见一个黑色的人影。 超市里的灯光打的很亮，各色商品一层一层地堆放，附近没几个人走动，这抹黑色的影子显得格外醒目。 等宋初满抬眼看去时，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在意，手机又响了几声。 [闭关勿扰]：不妄我熬了三个通宵！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童一杭搞不定的甲方！ [安]：你不困？ [闭关勿扰]：实不相瞒，我觉得我现在还能去荣耀峡谷大战三百回合。 [闭关勿扰]：对了满崽！最近咋样！ 宋初满拿了一把小白菜放进篮子里。 [安]：老样子。 他平时内向冷淡，童一杭虽远在国外，却也是他唯一能够倾诉的人。 宋初满打了几个字，想告诉童一杭他换了一个心理医生，又看见上面消息框里的“三个通宵”，默默把字都删了。 [安]：你先去休息吧，空了再聊。 他选好了东西，准备去收银台结账，手机一连又响了好几声。 [闭关勿扰]：不急不急，我先点个外卖，一会儿再洗个澡。 [闭关勿扰]：我觉得我都快臭了！ [闭关勿扰]：等我把这边的破事搞完，抽时间回国一趟，到时候来找你玩鸭！ “一共98.5元。”收银员双颊微红，动作利索地装好东西递给宋初满，宋初满付了钱接过来往外走，一边回消息。 [安]：好。 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是一个岁月久远的小区，没有电梯，但绿化不错，也很安静。 小区门口几个上了年纪居民坐着闲聊下棋，宋初满绕过他们，拐了个弯。 越往里走周围越安静，宋初满似有所感，放慢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后方空无一人，只有几道树枝的影子映在地面。 远处忽地传来小孩子玩闹的声音，宋初满回过头继续往前，速度却明显加快了不少。 他又拐了个弯，身影消失在树干旁，片刻后突然往回退了两步，蹲下来像是在捡起地上的什么东西。 宋初满一边抬头，果然看见一个人影迅速躲开他的视线，隐在茂密的绿植后。 人影穿着一身黑，好像还带着鸭舌帽，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只知道身量很高，和宋初满在超市里时瞥见的影子很像。 宋初满假装捡起地上不存在的东西，镇定地起身，放轻步子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身后，右手紧紧攥着手机。 他住在三楼，这里的楼梯窄小，铁质栏杆锈迹斑斑，墙体破旧脱落，透着丝丝腐朽的气息，呼吸声和塑料袋摩擦的细微声响仿佛放大了数倍。 确定楼梯间里没有别的什么人走动，宋初满才掏出钥匙，进屋后轻轻关上门，并反锁。 他靠在门口柜子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出了点汗。 放好东西后宋初满去洗了个手，悄悄拉开客厅的窗帘往外看，并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拿出手机，和童一杭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回复的“好”字上，童一杭现在应该在休息。 宋初满微信里的联系人少得可怜，赵齐给他发的短信里好像有他新医生的联系方式和微信，但他已经删了。 他喝了口水，纠结许久，还是给童一杭发了一条消息。 [安]：我换了一个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探头.jpg 这章作话有点长，抱歉or2 康康预收吧！点击专栏可见，下本就开！ 预收一：《如何喂养一只小丧尸》 文案： 【呆萌可爱战斗力爆表小丧尸受】 【走到哪都很牛逼的攻】 陶秋是一只小丧尸，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有：洗澡、打架、看星星。 洗澡是为了让自己身上保持干净。 打架是想赶走周围所有不识趣的丧尸。 星星是一个人类，叫闻星时，陶秋喜欢躲起来偷偷看他，还悄悄给他送吃的，都是自己抓的麻雀和鱼。 结果有一天，他不小心被闻星时发现了，陶秋蹲在地上抽抽嗒嗒地求饶：“你不要赶我走……不、不要爆我的头……” ** 2305年，末世来袭，闻星时成了一名异能者。 他的异能被叫做“覆灭”，是已知异能中最强的一类。 但作为代价，他时常头痛欲裂、彻夜难眠，并且极易失控，发作起来无差别攻击。 为了保证同伴的安全，闻星时只好搬到区域外围的树林，远离人群、独自生活。 ** 独居的日子枯燥乏味、浑浑噩噩，疼痛和撕裂的伤口越来越频繁，他开始记不住日子，只知黑夜与白昼。 直到他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漂亮少年。 他正在理智丧失的边缘，满腔暴戾情绪无处发泄，却在看见少年的瞬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预收二：《穿成反派的病美人》 文案： 容晓穿书了。 他从精致奢华的小房间里醒来，一个俊美的男人半抱着他，手里的碗散发着难闻的苦味，温柔道：“晓晓，该喝药了。” 容晓：OДO！！！ ** 容晓穿成了一本纯爱小说中的同名配角，这个配角虽然戏份不多，却极为重要。 他是大反派精心养在家中的病美人，肤白貌美身娇体弱，且在不远的将来早逝，从此成为反派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 但只有看过原书的容晓知道，什么白月光朱砂痣！都是狗屁！ 他不过是大反派司年手底下的工具人而已，司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表面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暗地里却给他下药，助他病得更严重。 换了个芯子的容晓不能坐以待毙，他一边应付着司年，一边偷偷把药倒掉，计划着跑路。 ** 终于，容晓找到机会，半夜爬墙出去。 待他翻上墙头，看见了底下等候已久的司年。 司年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晓晓，你在做什么？” 回忆起大反派阴晴不定的性格，极其残忍的手段，容晓哆哆嗦嗦：“我我我……在看、看风景！” 第2章 [闭关勿扰]：！怎么回事，原来的那个不好？ 童一杭隔了一天才回复，宋初满这时候在花店里帮忙，拿着小喷壶洒水，顺便摆正每一朵花的位置。 内侧墙边的木架上摆着好几排多肉，宋初满正要拿毛巾擦一擦花盆，小邓放好花束赶紧过来。 “我来吧老板！”她抢过毛巾，示意宋初满去旁边休息。 小邓对她这位老板的情况略有了解，她性格大大咧咧一个女孩子，心思倒也细腻，从不多问宋初满的事，做事也利索。 宋初满不推辞，在吧台后坐下，看见童一杭发来的消息。 [安]：不是，原来的医生要出国进修。 [闭关勿扰]：哦哦。 [闭关勿扰]：但你的治疗还没结束，换医生不太好吧，你那家医院费用那么贵，还整这一出，你得好好问问他们，这不给点补偿？ [闭关勿扰]：你把电话发给我，我来问！ 童一杭劈里啪啦发了一大串，宋初满低头看着，这两天的烦闷终于消散了一些。 [安]：不用。 他虽然不喜欢，却也只是再重复一次从陌生到认识的过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想多事。 而且对宋初满而言，心理医生大概只是用来保证正常生活的工具，至于能不能彻底治好病，他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 [闭关勿扰]：好吧听你的。 [闭关勿扰]：那新的医生你见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安]：还没，是新入职的，下周去。 宋初满想起赵齐说过，新医生好像是见过他的，但他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这位“陆医生”的印象。 [闭关勿扰]：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我去查一查。 [安]：忘了，姓陆吧。 [闭关勿扰]：…… [闭关勿扰]：新来的很有可能经验不足，到时候不满意就叫他们再换，态度强硬一点，不要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童一杭认定宋初满在这事上吃了亏，恨不得立马飞回来替他出头，又不免为他担心。 [闭关勿扰]：我这段时间挺闲的，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安]：好，谢谢。 [闭关勿扰]：你干脆来我这里算了，咱俩还能有个照应，你那后妈早就当你不存在，应该不会管你去哪儿吧。 宋初满脊背僵住，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画面已经模糊，种种堆积的负面情绪却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宋初满眼底愈发冷漠，像结了一层寒霜。 [安]：不用。 花店玻璃门被人拉开，两个女孩子结伴进来，选了几朵包好的单支鲜花，去吧台结账的路上小声笑闹交谈着，视线时不时往宋初满身上移。 宋初满抬起头，其中一个女孩子被他脸上冰冷的神色吓到，下意识收回举着手机的手，屏幕还停留在微信添加好友的页面。 小邓已经过来，宋初满垂下眼眸：“抱歉。” 他随后转身离开吧台，去整理包花纸。 忙完了一个上午，宋初满回家做饭，电饭锅按下煮饭键后，他拿了一袋猫粮和一叠碗先下了楼。 小区边缘有一处几近荒废的角落，杂草丛生，掉落的树枝横在脚下，宋初满熟练地将猫粮分到每个小碗中，摆放在空台阶上。 他退到后方耐心等待，没过多久，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只敦实的橘猫探头出来，在碗边嗅了嗅。 橘猫喵喵叫几声，很快第二只、第三只……一连又出来五只体型毛色各异的流浪猫，一只霸占一个碗。 宋初满准备了七碗猫粮，还有一碗孤零零留在原地。 他仔细查看，发现还少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等了许久也不见出来，猫粮也被其他猫瓜分干净。 几只流浪猫饱食餍足，蹲在地上舔爪子，宋初满悄悄上前一步，想靠近它们。 可他一动，为首的橘猫警惕地看过来，嘴里发出恐吓的哈气声，扭头就钻进了灌木丛里。 其他猫见老大走了，也陆续迅速离开，只留下一排空碗。 宋初满十分失落，认命地收拾了碗上楼。 下午晚一些的时候，赵齐打来电话：“小宋，我让陆医生加了你的微信，有什么情况可以提前交流一下。” 他那天给宋初满发的短信没收到回音，知道宋初满不会主动，便把他的微信推送给了陆昭。 宋初满简单“嗯”一声，挂了电话。 赵齐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他想了想，翻出陆昭的号码拨过去。 通话提示占线，他准备挂断时又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声：“前辈？” “小陆，宋初满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吧？” 陆昭靠在椅背上，书桌上放的正是关于宋初满的详细资料，和以往交流治疗时的记录，他顺手拿起一页纸：“嗯，看了。” 赵齐叮嘱了他几句，又说：“他那个男朋友，你多问问。” 说起这个，陆昭眸子微眯，他没什么表情地取下眼镜，语气如常：“好。” 赵齐没说太久，陆昭挂断电话，又有人打进来。 陆昭点了接听，神色隐隐透着不耐烦：“说。” “陆总，”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老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一趟……” “再说吧，”陆昭随意说道，“最近忙。” “好的，还有公司那边……” “小事就不用说了，”他出声打断，抬手捏了捏眉心，“处理不了的发我邮箱。” 助理不敢再打扰，电话挂了之后陆昭打开微信，宋初满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黑漆漆的头像配上一个字的昵称，静静躺在列表。 陆昭点开宋初满的头像，放大之后才看清这是一张在晚上拍的照片，正中央有一只蹲在草丛里的猫。 他返回退出，在消息框里输入“你好”两个字发送。 宋初满一直没有回复，陆昭并不在意，看着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他在上周见过宋初满一次，但宋初满可能不记得。 那天陆昭去医院，原本只是想随意看看，这家医院有他的股份，算是他的一项投资。 半路他出来抽烟，这一条走廊是露天的，中间突出来的一节摆放了桌椅作为吸烟区，宋初满恰好在此时路过，要去尽头的洗手间。 下午的太阳在陆昭背后，宋初满迎着光，皮肤白得透明，鼻梁侧面的红痣清晰可见，还有这张称得上漂亮的脸，与陆昭记忆中的小孩重叠。 宋初满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视线穿过吐出的烟雾投来，随即收回，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陆昭一直都记得，那个孩子叫“安安”。 宋初满的微信昵称是“安”，但陆昭不能完全确定，很多地方还对不上。 以他的身份与资格，当一个心理医生绰绰有余，如果认错了，这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陆昭又翻了翻宋初满空荡荡的朋友圈，将手机放到一边。 ** 加上陆昭后，宋初满也悄悄看过他的资料。 昵称是正正经经的“陆昭”，头像是普通的天空白云，朋友圈仅最近三天可见，有一张前天的照片。 照片是在医院里照的，上面的人眉眼温和带笑，看起来的确像赵齐说的那样“性格好有耐心”。 宋初满把照片保存下来，发给童一杭。 [安]：[图片] [安]：新医生。 [闭关勿扰]：哇…… [闭关勿扰]：不错，也就只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安]：我周六下午过去。 [闭关勿扰]：好，别担心，更不要被他的皮相迷惑！不喜欢就换！长得再帅也不行！ 童一杭是知道他性向的，宋初满被他逗笑，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跟他提过自己男朋友的事。 前段日子童一杭太忙，两人几乎没说过话，这时候有机会，宋初满却迟疑了。 童一杭是他的朋友，不是能随意应付的心理医生，他隐约觉得要是告诉他，会有非常麻烦的事发生。 他一定会追问许多问题，宋初满隐隐头疼。 等他回国的时候再说吧。 宋初满理所当然地想。 周六下午，宋初满按照以往约定的时间去医院。 这个点大家刚刚午休结束，电梯前人很多，宋初满默默转身去侧方的楼梯间。 他顺着楼梯慢吞吞往上，此时陆昭正拿着资料向办公室方向走去，身后有人追上来。 “陆医生！” 陆昭回头，叫住他的是个女孩子，也是医院里的员工，陆昭见过两次，她手里拿着一袋小饼干，笑嘻嘻地递过去：“这个送你。” 陆昭本不想要，但推辞不过，笑了笑：“谢谢。” 女孩子很害羞，红着脸和他道别，脚步声逐渐远离。 在她走后，陆昭低头看了一眼饼干，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落到底部发出“咚”一声闷响。 刚刚上楼的宋初满只听见这声动静，他踏出楼梯间，看见了走廊里的陆昭。 陆昭没料到他会走楼梯上来，略微有些惊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宋初满？” 宋初满见过照片，但照片里的陆昭没有戴眼镜，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陆昭没有像赵齐那样每次都着正装，而是穿了一件深色的长款外套，身量挺拔面容英俊，唇边的笑意十分无害。 看上去很温和，很好说话。 这是宋初满见到陆昭本人的第一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啾咪~ 感谢在2020-10-23 20:48:13~2020-10-24 20: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展小猫の白耗子、东郭小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郭小鱼、酉时、你是不是不行？、亡月、冷了吧唧的、飞小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是不是不行？ 10瓶；今天听觉营业了嘛、柠檬柠檬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宋初满站在原地没动，陆昭迎上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你的医生，陆昭。” “你好。” 陆昭的掌心柔软干燥，宋初满收回手，温热的触感消失不见。 陆昭打开办公室：“先进来吧。” 他等宋初满先进去，跟在后面关上门，一边道：“走路过来的？” 医院离得不远，宋初满在沙发上坐下：“嗯。” 这里的布置和原来一样，陆昭没做改动，他拿杯子倒了两杯温水过来：“赵医生走得匆忙，但他留下的资料非常详细，我对你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 宋初满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 “你呢，”陆昭在对面坐下，“你对我还不熟悉，有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闻言宋初满很意外。 以往赵齐在的时候，大都是问他的近况，最近的烦心事或开心事，遇到的困扰，从未像陆昭这样，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但宋初满不知道该问什么，他沉默半晌：“没有。” 他瞳色比常人浅一些，脸上不带表情的时候显得十分冷漠，水杯握在手里也没有喝。 陆昭笑笑：“好。” 前几天办公室里没人，门窗紧闭着空气不流通，陆昭起身去开窗，回来时从书桌拿了一沓纸。 “这里是一份试卷，”他递给宋初满，顺便给了他一支笔，“今天你可以不用说话，不用回答任何问题，但要把这些都做完，好不好？” 陆昭说话时语气轻缓，扬起的尾音温柔，宋初满眼睫微颤，应道：“……好。” 陆昭让他去书桌上写，自己则到办公室另一边的窗前吹风。 身边没其他人，宋初满放松许多，他低头看向卷子。 1、下面的水果中，你最喜欢的是： a、苹果；b、西柚；c、香蕉；d、哈密瓜。 ……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往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平时听的音乐类型，喜欢喝什么饮料等等。 虽然疑惑，但宋初满还是认认真真填写，做完前面最简单的题目，后面开始渐渐往另一个方向转变。 12、你的性向是？ a、男；b、女；c、男女皆可；d、不清楚。 13、你谈过几次恋爱？ a、一次；b、三次以下；a、三次以上；d：没有谈过。 14、你现在正在恋爱中吗？ a、是；b、否。 15、如果是，你的恋爱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a、温柔体贴；b、阳光开朗；c、成熟稳重；d、不清楚。 前三道题宋初满都填了a，到后面一题时，他皱着眉犹豫了。 是……什么样的人呢？上面的选项好像都不对。 他最后选了d，想了想又划掉改成a。 16、你和你的恋爱对象在一起多久了？ a、三个月以内；b、一年以内；c、一年以上；d、不记得了。 宋初满又停住了。 他察觉到不对劲，这些问题，赵齐曾经也想问他，但他不愿意说。 现在陆昭换了个方式，同样的目的。 宋初满不想写，但他刚才……已经答应了陆昭。 他攥着笔看向陆昭，他还靠在窗台边，低头看着手机，下一刻抬起脸与宋初满对上视线。 陆昭似乎勾了勾唇角，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宋初满转过头来不再看他。 宋初满先跳过了这一题，继续往下看。 17、你还记得与恋爱对象初遇时的场景吗？ a、记得很清楚；b、基本记得；c、基本不记得；d、完全不记得。 18、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想要恋爱的？ a、很喜欢对方；b、只是尝试；c、想找个人陪伴；d、不清楚。 …… 25、你害怕孤独吗？ a、完全不怕；b、大多数时候不怕；c、大多时候害怕；d、很害怕。 宋初满额角隐隐发紧，手心开始冒汗。 他不想写了。 陆昭和赵齐没什么区别，变着花样想让他开口，但宋初满觉得他不需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 就因为他是病人，就要毫无保留地告知一切？ 这抗拒在别人看来，几乎是在无理取闹，但宋初满不管这么多。 他甚至打算直接起身离开这里，回想起陆昭的笑容，他又迟疑了。 宋初满说不清这感觉，只知道他不想再换心理医生。 试卷还在眼前，宋初满放下笔突然站起来，椅子摩擦在地板发出响声。 陆昭被惊动，朝这边走：“写完了？” “没有，”宋初满拿起手机，撒了个谎，“我有事……要去打个电话。” 陆昭没有多问，点头：“好，去吧。” 宋初满快步出去，走廊里空无一人，他一直走到尽头，干脆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也没有其他人，隔间的门都开着，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漂□□味道。 他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两遍手，又用烘干机一点一点烤干手上的水迹。 以前他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久而久之赵齐就懂得适可而止，他一表现出抗拒就不问了，或者换个问题。 等出去之后，干脆说有急事要走，把试卷带回去写算了。 能拖多久拖多久。 宋初满想起他出来之前，看到的最后一道题。 你害怕孤独吗？ 宋初满在心里默默选了d。 他害怕，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管是童一杭还是赵齐，即使他们能够猜到。 这不是浅显地询问喜好，而是让他把长久以来的脆弱与惶恐，全都暴露出来。 或许因为这个，他才会想要逃避。 四周很安静，仿佛整栋楼只有他一个人，明明大门和窗户都敞开着，外面的阳光正好，宋初满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空荡的、阴暗的窄小房间，冰冷厌恶的目光，幼猫染血的尸体……无数回忆片段闪过，宋初满喘不过气，他拿出手机，翻到和童一杭的聊天记录。 [安]：我到医院了。 记录还停留在他发送的消息上，童一杭估计有事或是在休息，一直没有回复。 宋初满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本想再联系童一杭，看着通讯录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洗手间里虽然没有人，他还是进了尽头的隔间，扣上门锁，点开自己的微信头像。 聊天记录里有一段语音，宋初满点击播放，把听筒放在耳边。 熟悉的声音响起：“晚上好，吃饭了吗？” 宋初满神色放松，坐在马桶盖上乖巧答道：“吃了。” 宋初满离开后，陆昭站在门边，目送他进了洗手间。 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写到一半的试卷，抬脚跟上去。 陆昭认定他只是找个借口离开，果然宋初满磨蹭了很久，什么也没干。 他在门外悄悄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时，听到了新的动静。 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声音模糊不清，陆昭干脆直接进去，也进了隔间，途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宋初满正在和谁打电话，明明是他在说话，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依旧能听出其中的依赖与放松。 宋初满说：“我好想你啊。” 软软的。 陆昭呼吸一滞，心口像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拍了一下，有些痒。 医院的洗手间在白天也开着灯，头顶的光线照下来，陆昭眼底晦暗不明。 赵齐在关于宋初满的资料里写着，他性格冷漠，不易接近。包括陆昭接触到的他，也是如此。 没想到这是只小刺猬，偶尔也会收起满身的刺，露出柔软的肚皮。 ** 听完语音，宋初满面色如常，出来又洗了一次手，回到办公室。 他打开门，陆昭却不在。 书桌上的试卷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宋初满正想趁机走掉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陆昭推门进来，笑道：“回来了？” 他没说自己去了哪，宋初满也不感兴趣，“嗯”了一声，向书桌走去。 试卷还没写完，宋初满还没说出新的借口，陆昭快他一步上前，把几张卷子收了起来。 陆昭面露歉意：“抱歉，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剩下的不用写了。” 宋初满微愣，松了口气，他点头：“好。” 下一秒他又紧张起来，除去他在洗手间浪费的时间，离这次会面结束还有大概一个小时。 陆昭会不会再要求他做什么？ 陆昭却道：“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如果想离开，我不会阻止你。” 宋初满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真的？” “当然，”陆昭比宋初满高一截，低着头的时候愈发温柔，“但我希望，你以后再遇到不想做的事，能说出来，告诉我。” 宋初满莫名心虚，视线移到一旁，片刻后：“好。” “那现在，你想离开吗？”陆昭问。 宋初满很坦然：“想。” “好。” 陆昭右手伸向外套口袋，掏出一盒旺仔牛奶，递给宋初满：“回去好好休息。” 牛奶的包装是容量最小的那种，宋初满接过来，拿在手里只有半个巴掌大，还带着陆昭身上的体温。 宋初满低头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他在医院里没喝一口水，路上忍不住拆开吸管。 味道很甜，可惜两口就没了，宋初满扔掉空盒子，拿出手机给童一杭发消息。 [安]：新医生还不错。 第4章 晚上宋初满下楼喂猫的时候，依旧没有见到那只奶牛猫。 他在小区里沿途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只好暂时放弃。 它可能跑去了别的小区，这里的几只野猫生性警惕，很难被人捉住，但宋初满担心它以后有没有人喂。 家里猫粮也所剩无几，宋初满给熟悉的宠物店发消息，让这两天送一袋到店里。 [家有爱宠]：之前那款没货了，可能要等一周。 [安]：等不了，有其他的吗？ [家有爱宠]：有的，这两款卖的也不错，价格差不多。[图片][图片] 宋初满不怎么了解这些，随便挑了一个。 [安]：就第一个吧。 [家有爱宠]：好的，后天给您送过来。 关掉微信，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手机“嗡嗡”地振动，号码来源地显示D市。 宋初满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又赶紧把振动关掉没有接，丢下手机去洗漱。 等他出来时电话已经挂了，对方只打了一次。 虽然不确定是谁打来的，这个来电地址让他浑身难受，宋初满盯着看了一会儿，动手删了记录。 童一杭一直到隔天下午才回消息。 [孤苦伶仃打工人]：那就好那就好。 [孤苦伶仃打工人]：哎又被抓去做苦力了，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啊啊啊啊啊！ 宋初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干巴巴地打字。 [安]：加油。 童一杭没有再回复，宋初满习以为常，不再管他。 他到了花店，小邓见宋初满在下午过来，好奇问：“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等着取猫粮。” 已经过了喂猫的饭点，宋初满在微信催了店主，很快有人推门：“是这里订的猫粮吧？” “是，谢谢。”宋初满上前接下猫粮，蹲在地上拆开外面的箱子。 他的手机放在吧台上，有电话打进来，小邓低头看见：“老板，你有电话！” 她干脆给宋初满拿过去，途中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宋初满接过来一看，又是上次那个D市的陌生号码。 手机没有开免提，也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初满？我是舅舅……” 宋初满直接挂了电话，并迅速拉黑。 小邓看在眼里，暗自好奇，但她见宋初满脸色不太对，识趣地没有多问。 曹远一句话刚说出口，耳边响起“嘟嘟”的忙音，尴尬地拿开手机：“这小兔崽子……” 曹琦云在一旁嗤笑：“都说了，电话他不会接的。” “那怎么办？”曹远提高音量，“他好歹得叫我一声舅舅！我……” “你还有脸嚷嚷？这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曹琦云“啪”放下茶杯，怒目道，“再说了，你算个什么舅舅，心里没数？” 曹远顿时像蔫了气的皮球，挪过去给曹琦云茶杯里添水：“姐，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补救嘛……我该死，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眼看曹琦云喝了口茶，曹远哭丧着脸：“姐，我实在没办法了，这回你一定得帮我……” 曹琦云按着太阳穴，面上露出无奈与疲态：“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等找到宋初满在哪，你亲自过去找他。” 听见要他亲自过去，曹远不太乐意，又不敢反抗：“去了就能让他同意？” 曹琦云笃定道：“你去，他不敢不同意。” 那个私生子，已经被她养废了。 ** 猫粮很大一袋，足足有十斤重，宋初满抱起来准备回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邓帮他拉开门，有人恰好从外面进来。 宋初满抬头，来的竟然是陆昭。 “果真是你，我正好路过……”陆昭也很惊讶，他看向宋初满怀里的猫粮，“这是……” 宋初满认识的人少得可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和陆昭大眼瞪小眼。 直接走掉好像不太好，宋初满放下猫粮，憋出一句：“……嗯。” 小邓在背后出声：“你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在她印象里，宋初满一直独身一人，从来不和谁多说话，再加上陆昭外貌惹眼，她才忍不住开口问。 宋初满神色紧绷，生怕陆昭来一句：“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他不喜欢在医院以外的地方，提醒自己是个病人。 好在陆昭顺着小邓说：“嗯，是。” 店里有其他客人进来，小邓跟过去接待，陆昭被地上的猫粮吸引目光，俯身查看包装袋。 “这个，”他面色迟疑，“你一直喂的这个牌子的猫粮？” 宋初满不明所以，实话实说：“不是，以前常买的刚好没货。” 他直觉猫粮有问题，问道：“怎么了？” 果然陆昭说：“这款猫粮不行，吃了容易引起肠胃方面的病。” “那……”宋初满不知所措，下意识打开手机联系宠物店老板。 [安]：这次送过来的猫粮可以换吗？ [家有爱宠]：抱歉，已收货的猫粮不退不换哦。[抱歉.jpg] 陆昭耐心等他和老板沟通完，猜测道：“不能退了？” “嗯。” 宋初满很自责，是他没有提前做好功课，这袋猫粮他已经不敢再用，连带着对宠物店老板也开始不信任。 “这样吧，”陆昭提议，“我知道一家口碑不错的宠物店，你着急的话，我马上让人送一袋来。” 见宋初满犹豫，陆昭又说：“我也经常在他家买猫粮和其他用品，很放心。” 宋初满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你有猫？” 陆昭点头：“有一只布偶，一岁大。” 他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艳羡，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陆昭说了声“不麻烦”，去外面打电话。 地上的猫粮被放到了杂物间，宋初满关上门，陆昭已经打完电话，向他走来。 宋初满莫名感到别扭，他明明才第二次见陆昭，两人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陆昭走近：“宠物店离得不远，他很快送过来，别担心。” 宋初满由衷道：“谢谢。” 猫粮其实昨天晚上就不太够了，几只猫都没吃饱，冲着宋初满喵喵叫了很久才离开。 “不客气。”陆昭打量着店内，伸手碰了碰一旁的玫瑰花苞，“赵医生说过你开了一家花店，原来在这里。” 宋初满“嗯”了声，视线扫向小邓，她正在修剪花枝，没有听见两人的谈话和“医生”两个字。 他明显不想聊天搭话，陆昭便自顾自在店里逛了一圈，选了几只花让小邓包一下。 等花束包好，猫粮也到了。 宋初满仔细看了看，是他不认识的外国文字，印花和包装确实更加精致。 送猫粮的人放下东西就走了，宋初满问陆昭：“这个多少钱？” 陆昭没有推辞，说了个价格：“直接给我吧，我帮你转给店主。” 都办妥后，宋初满重新抱着猫粮出发，走出门才发现正在下雨。 雨不大，掉在地上很快蒸发不见，宋初满决定就这样走，手臂被人拉住。 花店里有一些提供给客人的备用雨伞，陆昭拿了一把，言简意赅：“我送你。” 宋初满心底的别扭又出来了，他拒绝道：“不用……” “这雨会越来越大的，”他的反应在陆昭意料之中，陆昭直接撑起伞遮住两人，“而且我顺路。” 宋初满没有深想他话里的意思，僵持在原地。 陆昭说得不错，短短时间内雨滴果然变得密集，砸在伞面啪啪作响。 小邓在店内，见他们两人还不走，好奇地看过来。 宋初满担心她发现什么，垂眸抱紧猫粮：“走吧。” 一路上陆昭没说话，宋初满也不出声，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宋初满反而放松了些。 到达小区，陆昭不停步，看样子准备直接把宋初满送到楼下。 宋初满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制止。 因为下雨，小区楼下的人更少，两人走到半路，过道旁的灌木丛响了几声，钻出一个橘猫。 “喵！” 橘猫不顾身上被打湿的毛发，冲着宋初满大声叫，尾音拖得极长，充满哀怨和谴责。 宋初满：“……” 又有几只猫陆续出来，挡在路中间，全是宋初满熟悉的毛色。 陆昭很快了然：“猫粮是为他们准备的？” 几只猫都饿坏了，淋着雨不走，宋初满顾不得解释，赶紧去了最近的单元楼下，找了块空地放下猫粮。 橘猫最心急，平日里不让宋初满靠近，这时候主动蹭过去，收起爪子的肉垫拍在宋初满手上。 宋初满心情难以形容，他来不及回去拿碗，直接拆开包装袋，把猫粮倒在干燥的空地上。 此起彼伏的猫叫这才停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陆昭一直在旁边看着，收起伞和宋初满一起并排蹲下：“你对它们真好。” 他看得出来，这几只猫都被宋初满给惯坏了。 宋初满神色难得柔和：“我想过把它们送去领养中心，可惜抓不住。” 每次吃完他的猫粮就走，很无情。 “流浪猫性子野，越大越不容易喂熟。” 陆昭看向宋初满：“喜欢可以自己养一只。” 宋初满摇头：“不养。” “为什么？” 宋初满的声音伴随着雨滴响起：“会死的。” 他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昭沉默，几只猫都吃得差不多了，他顺手摸了摸橘猫的头。 橘猫竟然安安静静地蹲在原地，宋初满瞪大双眼。 他蠢蠢欲动，伸手探向橘猫，却被它敏捷地躲开。 陆昭仿佛没看见这一幕，又摸了摸橘猫的脊背，另一只猫甚至主动过来蹭了蹭陆昭的手心。 宋初满不信邪，再一次伸手，同样被躲开，只能触到一点毛尖。 他忍不住道：“怎么回事？” 给这些祖宗投食的明明是他，陆昭才第一次过来，他怎么就能摸到？ 陆昭似是茫然，随后轻轻挑眉：“它们不让你碰。” 宋初满心里不是滋味，冷漠地转过脸没接话。 猫已经喂完，宋初满起身要走，陆昭抱起橘猫：“想不想摸摸它？” 宋初满低头，又蹲了回去。 昔日的猫老大此时像个小媳妇，乖乖趴在陆昭臂弯里，宋初满缓缓伸手。 橘猫虽是流浪猫，身上却很干净，也没有异味，厚实的毛发温暖，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宋初满摸了很久，还捏了捏猫老大的粉肉垫，直到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向陆昭感叹：“它好乖。” 他唇边的笑意来不及收回，抬头见陆昭正盯着自己。 雨还在下，躲雨的屋檐窄小，又趴了几只猫，两人距离很近。 陆昭低低应着：“嗯。” 作者有话要说：秃头作者深夜加更 猫是本文重要配角 第5章 宋初满丝毫没有意识到，仍沉浸在摸到猫了的喜悦中，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曹绮云不在，曹远拿了佣人的手机，再次给宋初满打过去。 挂了，再打提示无法接通。 他与宋初满接触得并不多，记忆中对方还是个怯弱瘦小的孩子，经常整日里都不出声。 早年曹绮云对他不太好，自己还曾忍不住说过几句，这小兔崽子怎么就忘了？ 他不信邪，又让人拿别的手机再打，无一例外全都被拉黑，直到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曹远骂骂咧咧地丢开手机，上楼补觉。 陆昭见宋初满一连挂了好几个电话，最后直接关机，状似无意地问：“和男朋友吵架了？” “啊？”宋初满茫然抬头。 这些电话不依不饶，他原本心里堵得慌，又有些害怕。 乍一听见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心情竟诡异地平静了稍许。 宋初满摇头：“不是。” 雨下得急，停得也快，橘猫从陆昭怀里出来，依依不舍地围着他裤脚转一圈，招呼着小弟离开。 陆昭站起来抖抖雨伞，发现宋初满正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 他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宋初满恢复平日的冷漠，“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他抱起剩下的猫粮，绕过陆昭离开。 陆昭在后方望着他的背影失笑。 陆昭其实对性子太冷的人不感兴趣。 纵使宋初满长得不错，且很可能是以前的安安，陆昭在最初打算接近他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但人果然不能单看表面。 现在宋初满越冷淡，陆昭就越是想起他那天打电话的场景。 他看不见画面，声音就更加清晰。 对外人如此抗拒淡漠，唯独在“男朋友”面前变得乖软听话，这简直长在陆昭本人的喜好上。 可惜对象不是他。 陆昭脸上笑意消失，拿着伞离开，路上他打开一个软件。 屏幕里是监控画面，一只成年布偶猫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睡觉。 陆昭没有骗宋初满，他的确养了一只猫。 布偶一直睡到陆昭回家，听见门锁的声音翻身起来，警觉地竖起耳朵。 大门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布偶才跳下沙发，小跑着过来。 陆昭弯腰抱起它，抚着柔顺的背毛：“想我没有？” 布偶细声细气地“喵”一声，蹭蹭他的下巴。 晚上宋初满临睡前，收到了陆昭发来的消息。 他疑惑地点开，发现是一只布偶猫的照片，它长得极漂亮，乖巧蹲着，头上放了一只手，一看就是陆昭的。 [陆昭]：它叫绵绵。 宋初满看了又看，忍不住把照片保存下来，却不想回复。 他这是在跟自己炫耀吗？今天下午的事宋初满还愤愤不平，他没有理陆昭，躺下睡觉。 陆昭这边等了很久不见宋初满回应，逐渐失去耐心。 绵绵趴在床头，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陆昭拍拍它的头：“睡吧。” ** 往后几天里，宋初满一切照旧，上午去花店，下午回家休息，一天喂两次猫。 不再有陌生电话打进来，但宋初满走在路上时，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他不能确定，因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仅仅只凭自己的直觉。 上回疑似从超市跟着他回小区的黑衣人，宋初满也没有再见过，小区里虽然装有监控，但年代久远，早已成了摆设。 这天宋初满去买菜，被人跟踪的感觉又出来了。 他没去超市，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新鲜肉食，菜市场里人又多，他环顾四周，看见的都是正常摆摊和来买菜的人，没有半点异常。 一旁的大妈催促道：“只剩这么多了，便宜卖，要不要？” 宋初满回神：“好。” 他能倾诉的只有童一杭，童一杭知道后安慰他。 [鱼香肉丝永远滴神]：别太担心，可能是想多了？ [鱼香肉丝永远滴神]：哎，我也没法帮你，不如去问问心理医生？ 他说得还算委婉，宋初满知道他的意思，这可能是他心理问题导致的错觉。 其实宋初满还有一个怀疑对象，就是D市的曹家人。 他离开这么久，对方不闻不问，现在突然联系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如果真是他们，发现自己后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而是偷偷跟踪？ 宋初满自顾自想了一会儿，越理越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最终他决定听童一杭的，把这事告诉陆昭。 第二次会面依旧在周六下午，宋初满出门后警惕地观察四周，却发现围绕了他几天的异样感消失了。 宋初满一边疑惑，一边去了医院。 他打着腹稿，斟酌着该怎么说，陆昭给他一杯温水，在对面坐下：“上次怎么没有回复？” 宋初满捧着杯子，不明所以：“什么？” 陆昭提醒他：“绵绵的照片，看到了吗？” “看到了。” 宋初满说完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为什么没回他消息。 “……” 他有点尴尬，但陆昭上次告诉他，让他遇到不想做的事时，就说出来。 于是宋初满理直气壮道：“不想回。” 宋初满以为能看到陆昭同样尴尬的神色，但没有。 陆昭只是略显无奈，随即不再多说：“好。” 他翻开笔记本：“那几只流浪猫呢，猫粮还适应吧？” 宋初满暗想，陆昭怎么总问无关紧要的事？ 他想归想，谈论起猫并不抵触，点头：“它们很喜欢。” 陆昭笑意不减：“那就好。” “最近心情怎么样？” 他终于步入正题，宋初满回答：“不好。” “因为什么？” “我觉得，”除了童一杭，宋初满极少对谁主动提起自己的困扰，他端正坐着，喝了一口水，“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陆昭目光闪了闪：“跟踪？” “其实我不能确定，只是这段时间……”宋初满眉间轻轻拧起，“感觉很不好。” 陆昭放下笔，抬起一边手肘撑着沙发：“会做出跟踪行为的人，都有某种意图，你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或者发生的事，让你觉得异常？” 宋初满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半晌后道：“没有。” 陆昭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变化，轻声反问：“真的？” 宋初满盯着水杯不说话。 赵齐留下的资料中，大部分是宋初满的治疗过程，和一些行为习惯等等，至于他患病的诱因，可能是因为童年发生的事而导致的。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记录，估计和宋初满接触的时间还太短，他不愿意说，不配合。 他心里的事藏得很深。 陆昭还在意另一点：“跟熟悉的人，或者男朋友提起过吗？” “说过，”宋初满摸摸鼻尖，“他以为我想多了。” 陆昭颔首：“这样。” 他低头在本子上写字，一边继续说：“我建议你再观察几天，如果害怕，出门时找个人陪着你最好。” 宋初满也想，可他找不到。 对面一直不出声，陆昭抬起头，敏锐地猜到几分：“男朋友不在身边？” 或者如赵齐所说，所谓男朋友根本是他想象出来的。 “嗯，”宋初满含糊道，他最近看见个新词，“异地恋。” 陆昭突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取下眼镜，靠着沙发椅背：“那这样吧。” “如果你愿意，害怕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他也可以让宋初满联系“男朋友”，只是刻意避开不提而已。 当然，宋初满也能拒绝他。 “可以吗？” 宋初满迟疑，他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这样似乎不太妥当。 “当然可以，”陆昭循循善诱，“在这里，我是你的医生，其他时间，我们是朋友。” 宋初满没有反驳这一点。 那天陆昭和他一起去喂猫，宋初满除了嫉妒，还有些别的莫名情绪。 很多人都说，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宋初满对此深信不疑。 他喂的那群流浪猫生性警惕，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挨不着摸不到，却愿意亲近陆昭。 宋初满心里一边泛酸一边想，陆昭一定是个很好很温暖的人。 和他不一样，猫都嫌弃他。 他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陆昭轻轻蹙眉：“怎么了？” 宋初满捏紧水杯，答非所问：“你家猫真漂亮。” 平时养成了习惯，宋初满说话总是没什么起伏，再加上冷淡的脸，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不像是夸赞。 陆昭却明白，他笑得温柔：“下次给你抱抱。” 宋初满眼底骤亮：“好。” 陆昭又问了些别的问题，宋初满一一回答，两人交流起来不像医生与病患，倒更像在聊天的朋友。 中途陆昭帮宋初满重新倒了一杯水，手里拿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宋初满好奇道：“这是什么？” 他拿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型摇奖机，上半截是透明的玻璃，里面装了许多各色的小圆球，下面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把手。 “玩个游戏，”陆昭把摇奖机放在茶几上，向宋初满解释，“每个球里都装了小纸条，先试一试？” 宋初满试着转动把手，一个淡蓝色的球从底部滚落，上面还印着小黄鸭。 他取出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写着：一袋小鱼干。 陆昭看了纸条，果然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大袋小鱼干，给了宋初满。 小鱼干是给猫吃的那种，宋初满比自己吃到还高兴，紧紧抱在怀里：“给我的吗？” “是，抽到就是你的，”陆昭含笑，示意他再试试，“一周能抽三次。” 一回生二回熟，宋初满转动把手，拿出第二个圆球：给绵绵买一个小玩具。 这不算奖励，而是他需要做的一件事，宋初满欣然接受，抽了第三次。 纸条展开，宋初满脸上的表情凝固。 上面写着：童年时期，你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初满都尽量避免让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因为大部分都是不好的回忆。 也有完全不一样的，他记得他幼年时，经常在晚上某个时间，趁没人注意悄悄溜到后院，凭着瘦小的身体从围栏缝隙挤出去。 对面是另一户人家的围栏，缝隙更窄一些，他进不去，只能轻轻敲击栏杆，呼唤道：“哥哥？你在吗？” 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应声出现，递给他半块软面包：“给你偷来的，快吃。”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or2 感谢在2020-10-26 02:00:19~2020-10-26 23: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霸道横行的鱼骨头 15瓶；殷馨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宋初满第一次见到少年时，正准备离家出走。 他原本不叫宋初满，而是徐正安，小名安安。 这是他母亲取的，意思是希望他这一生正直善良，平平安安。 徐婉身体不好，从宋初满记事起，家里总萦绕着一股中药味，日子过得清苦，倒也知足。 后来徐婉病重垂危，有人找上门来，说他是宋家的孩子。 宋初满当时年纪小，有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只知道母亲送进医院后没再出来，他被带回了另一个更大更气派的家，自称他爷爷的人给他改了新的名字。 初满。 洛浦花初满，嵩高雪尚寒。 他以为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却只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但他本就对父亲这个角色十分陌生，并没有太失望。 家里没有别的孩子，宋初满还多了另一个母亲，他一开始是高兴的。 后来他当然过得不好。 这些名义上的家人都不喜欢他，唯一对他好一点的爷爷，因为身体缘故不和他们一起住，偶尔才过来一次。 于是宋初满某天晚上一边抹泪，一边往书包里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平时偷偷私藏的食物，溜到后院。 他仔细观察过，每天这段时间后院没人看着，栏杆的缝隙很大，他应该能从中穿过去。 宋初满小心翼翼地尝试，他人倒是出去了，书包却卡住。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书包里的东西先拿一些出来，放到外面。 他费力拉扯书包时，身后有人出声：“你在干嘛？” 宋初满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靠在围栏边，正低头打量他。 他来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别的孩子，顿时生出些亲近感，声音还带着哭腔：“我……我想从这里出去。” 少年蹲下来，似是不太明白，重新看了看宋初满：“出去？离家出走？” 宋初满揉揉眼眶，重重地点头：“对！” 少年正是陆昭，他不以为然，以为宋初满只是和家里人闹脾气的小孩。 栏杆旁的书包拉链还开着，陆昭盯上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吃的？”陆昭开始忽悠，“我三天没吃饭了，快给我尝一口。” 实际他只是没吃晚饭而已。 单纯的宋初满被他唬住，赶紧从书包里拿了几包饼干给他，还贴心地送上自己的保温杯。 杯子很破旧，上面漆都掉了不少，陆昭觉得奇怪，问他：“你父母是这家的主人，还是佣人？” 宋初满抿唇：“佣人。” 陆昭一脸果然如此，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宋初满仰头看他：“那你呢？” 陆昭又扯了慌：“我也一样，我爸是这里的园丁。” 他没别的意思，只觉得要是说了实话，眼前的小孩可能还会问，他一个少爷怎么会没饭吃。 他要是说因为不想做课外题，和父母吵了架才赌气跑出来，有点掉面子。 “我每天都要帮着打扫花园，扫不干净就不许吃饭。”陆昭脸不红心不跳，咬了一口饼干。 宋初满听着觉得他好像比自己还惨，又一股脑拿了好些吃的给他，都是他平时偷摸藏起来舍不得吃的。 除了饼干，还有一些话梅糖、地瓜干、只剩最后一截的干硬面包，甚至还有半颗发霉的饭团。 宋初满拿出来才注意到上面起了霉，赶紧丢到一边，尴尬道：“对、对不起，我没发现。” 陆昭突然感觉手里的饼干难以下咽。 他沉默半晌，问道：“你现在饿不饿？” 宋初满摇头：“不饿。” 他做足了准备，在家里时是吃了东西的。 陆昭不打算就此作罢，起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匆匆离开，没过多久拿着一瓶奶茶回来。 “送给你，”他扬了扬手里的饼干，“作为交换。” 剩下的东西他没要，全部还给了宋初满。 宋初满从来没喝过奶茶，他拧开瓶盖闻了闻，只舍得喝一小口，随后宝贝似的放进书包里。 “谢谢你，”宋初满又替他担忧，“你从哪里拿的这个？” 陆昭不假思索：“偷的。” 宋初满：“！！！” 陆昭费了好一会儿口舌，才让宋初满相信他拿这瓶奶茶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吃完两包饼干，陆昭盘腿坐在地上劝宋初满回去：“你才多大，准备去哪里？” 宋初满倔强道：“哪里都可以。” “你现在离开，只有两种可能，”陆昭表情严肃，“要么半路就被人找到抓回来，要么被人贩子拐走。” “人贩子？”宋初满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愣愣的。 “对，他们会打断你的手脚，让你去大街上当乞丐。” 宋初满成功被吓到，又不甘心：“可是我……” 他不想待在这里了。 “听话，先回去。”陆昭只比他大几岁，说话却老成许多，“你还太小了，想离家出走，至少要等到十八岁。 宋初满似被说动了，但还是闷闷不乐地站在原地，陆昭从围栏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你现在乖乖回去睡觉，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 “真的？”宋初满顺势拉住他的手，想起两人还不知道名字，“我叫安安，你叫什么呀？” 陆昭第一次干隐瞒身份这种事，一时没想出新名字，干脆说：“你叫我哥哥就行。” 宋初满抱着他的手臂乖巧道：“哥哥。” 陆昭忍不住对着他的小脸捏了好几下，又在月光下瞥见宋初满鼻梁侧面沾了点东西，用手指去抹，才发现是一颗痣。 他又捏了捏宋初满的下巴尖：“真乖。” 彼时陆昭年纪尚小，还不能完美地伪装自己，这动作做起来流里流气的。 最后宋初满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二天宋初满按时出现，陆昭果然在远处等他，还拿了几个棉花糖给他。 陆昭父母管得严，平时极少能出去玩，宋初满更不用说，两人就这样相处了一段时间。 后来陆昭觉得宋初满太瘦，便经常给他带一些食物。 直到他在宋初满手背发现了伤痕。 时间一长，陆昭已经察觉出不对，但问起宋初满，他又不愿意说。 那段时间陆昭父母正好准备搬去另一个城市，陆昭做了个决定：“安安，不如你来我家吧，我爸妈那边我去说。” 多一个小孩又不是养不起，陆昭想。 宋初满猛地抬头，心脏怦怦直跳：“可……可以吗？” 陆昭懒得解释太多，和他指了一个方向：“你从这绕到大门，我在那里接你。” 宋初满激动地说不出话，他跑了想起什么，又折返：“哥哥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回去拿点东西。” 陆昭来不及阻止，他已经钻进围栏跑远了。 陆昭在原处等了一会儿，又去大门口等，却一直不见宋初满过来。 他没有允许不能出门，尤其是在这晚上，他担心宋初满，只能去求助父母。 陆母正在抽烟，她抖抖烟灰瞥了陆昭一眼：“你以为是养阿猫阿狗呢？以后不准再去后院。” 一周后陆昭搬家，期间再也没有见过宋初满。 ** 你最开心的事是什么？ 常人回想起来，或许都是心情愉悦的，而宋初满不一样，他的回忆里夹杂着剔除不掉的酸涩。 他放下纸条，沉默良久。 “初满？”陆昭出言提醒，“抽到了，就要回答这个问题。” 宋初满低着头：“我不想说。” “这是游戏规则，”陆昭起身，走到宋初满身旁半蹲下，拿起茶几上的小球外壳，“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做完才能获得前面的奖励。” 宋初满闻言把小鱼干扔给他：“那我不要了。” 陆昭无奈道：“初满，你答应过的……” “我什么答应了？”宋初满冷冷地看着他。 陆昭顿了顿：“你一直这样，对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宋初满蜷缩起手指，突然感到难堪。 “那就不治了。”他喃喃道，站起来往门口走。 他刚抓住门把，手腕被人紧紧拉住。 陆昭第一次收起温和的神色：“你要去哪？” 宋初满挣脱不开，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两人僵持了片刻，手腕上的温度隔着衣物传来，宋初满抬头看向陆昭。 他仍在情绪中，未能完全走出来，眼里露出些许脆弱与委屈。 陆昭顿时心软。 “好，你可以不用说。” 他妥协：“但你不能现在离开。” 宋初满缓缓眨了下眼。 他眼底噙着光，睫毛扇动时看上去像要落泪，陆昭下一刻将他拥住。 只是虚虚地环抱，陆昭微微弯下腰，掌心拍了拍宋初满的后背，又轻又缓：“没事了，我不会逼你的。” 宋初满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些，额头似乎往眼前的肩膀靠了一下，触感转瞬即逝，他小声道：“嗯。” 陆昭松开手站直，重新拉着宋初满去沙发：“再抽一次？抽到你喜欢的为止。” 那之前抽的小鱼干还作数吗？宋初满没好意思问，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他摇了第四次，摇出一个粉色的小球，印着兔子图案。 这一次的内容是：去参观灯会。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可能比较晚 第7章 “灯会？”宋初满没看懂。 “后天晚上有个展览，就在附近的广场。”陆昭解释着，宋初满不关心这些，不知道很正常，“会有节目表演，想去吗？” 宋初满还没出声，陆昭又补充：“不想去就再抽一次。” 宋初满：“……” 他好像在纵容不听话的小孩一样，宋初满莫名惭愧。 他平时不会出门玩，更别提在晚上了，宋初满对此是比较抗拒的。 可他面对陆昭，再次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只是去广场逛一圈而已，就当出门散散步透个气，而且也没规定他要去多久吧？ 宋初满放下纸条：“就这个吧。” “确定了吗？”陆昭收好小球，“我和你一起去。” 宋初满：“……你和我一起？” “不愿意？”陆昭眉间微挑，手里动作停住，“我需要保证你真的去了。” 宋初满不是不愿意，只是他几乎没有和谁一起结伴出去过，不习惯。 陆昭慢条斯理收好抽奖机，提醒他：“而且你不是说，最近可能有人跟踪你？我陪着你，路上更安全。” 宋初满心想，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 但“陪着你”三个字让他隐隐心动，他答应下来：“好吧。” 前两次抽出来的也算，陆昭用袋子帮他把小鱼干装好，叮嘱他不要多喂，零食吃多了不好。 宋初满严肃点头：“知道了。” 最后陆昭从衣兜里又摸出一盒旺仔，塞进他手里，送他出门：“后天见。” 和童一杭聊天的时候，宋初满照例跟他说了这事。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所以你明天晚上要跟他一起去灯会？ [安]：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虽然你能出门散散心是好事，但我怎么觉得？？ 宋初满心里一跳，问他。 [安]：怎么了？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这个心理医生他，单身吗？ [安]：不知道。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那他，是不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算了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没事没事！好好去玩吧！ 宋初满看着消息琢磨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 他不迟钝，即使和陆昭相处不久，也能感觉出陆昭对他很用心。 可陆昭是他的心理医生，应当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况且，他可能对每个人都是如此，温柔又有耐心。 再说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初满突然发觉，他好几天没打过电话了，他像上次那样打开微信记录，举起手机放在耳边。 ** 陆昭让人查宋初满的通话记录，很快有了回信。 记录少得可怜，那天给宋初满连续打来的电话他没有接，所以也没有记录。 陆昭粗略看了一遍，没发现通话频率高，疑似“男朋友”的号码。 他又仔细看了喂猫前后两天的记录，发现了一个从D市打来的号码，只通了几秒钟。 D市，陆昭当初就住在那里 仅凭现在的信息和陆昭的直觉，他几乎可以确定，宋初满就是安安。 他并不意外，但还有些事，他想要知道。 陆昭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 他拿过手机，给上次的人重新打了过去。 “再帮我查一件事。” 听陆昭说了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道：“陆总，这时间太过久远，恐怕……” “怎么，查不了？”陆昭语气冷淡。 “能查能查，当然能查！”那人不敢多言，“就是花费的时间更长一些……” “尽快就好。”陆昭说罢挂了电话。 宋初满提到童年时的反应太大，陆昭还不打算现在告诉他自己是谁。 先不说他当时扯谎隐瞒了真实身份，宋初满还记不记得他都是个未知数。 陆昭不着急，他有耐心。 ** 灯会晚上八点开始，宋初满吃过晚饭后提早出门，想去附近超市逛一逛。 小鱼干他给几只猫吃了一点，它们都很喜欢，宋初满便想起抽的第二个小球。 给绵绵买一个玩具。 正好晚上要和陆昭有约，他打算现在就去买好，见面的时候交给对方。 超市有宠物用品区，玩具和零食都有不少，宋初满挑了一个彩色的毛线球。 他出门前才看过绵绵的照片，忍不住又拿了一根逗猫棒，一袋冻干零食。 等宋初满去结账时，他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东西，各种玩具和零食什么都有。 他拿着走出超市才后知后觉，他买了这么多，陆昭不收怎么办。 小区的流浪猫不到饭点不出现，也不亲近他，宋初满不指望这些玩具能用在它们身上。 站在超市门口纠结了一会儿，宋初满打开袋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陆昭。 陆昭回复地很快。 [陆昭]：你买的？ [安]：给绵绵的。 陆昭沉默片刻，发来两段语音。 宋初满点开，陆昭带笑的声音传出：“怎么买了这么多？” 紧接着他说：“你现在在外面？要不要过来？” 过……去他家？宋初满下意识拒绝。 [安]：不用，我晚上给你。 [陆昭]：晚上提着这些逛灯会？ 宋初满：“……” [陆昭]：你过来，正好陪它玩一会儿。 [陆昭]：[定位] 宋初满在“陪绵绵玩”和“去陆昭家里”之间艰难抉择，最终抵不过漂亮猫咪的诱惑。 陆昭的住所就在附近，宋初满沿着定位走路过去，陆昭竟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他。 见到他的身影，陆昭收起手机，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走吧。” 进了电梯，陆昭往袋子里粗略看了一眼，话里含笑：“我替绵绵先谢谢你。” 从碰面开始，陆昭就好像一直在笑，宋初满摸摸鼻尖：“……不用谢。” 陆昭住在二十二楼，他领着宋初满开门进去，绵绵就蹲在不远处。 宋初满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绵绵看见他扭头就跑，躲进沙发背后。 宋初满：“……” 陆昭给他找了拖鞋，解释着：“它胆子小，见到陌生人就会这样。” 他从袋子里拿出逗猫棒，示意宋初满跟着他过去。 沙发靠墙，底下的半圆缝隙恰好能容纳一只猫，陆昭蹲下来用逗猫棒成功把绵绵引了出来。 它还有些谨慎，一边用爪子矜持地扑两下，一边小心打量宋初满。 陆昭把逗猫棒给宋初满：“你试试。” 绵绵湛蓝的双眼朝他看过来，宋初满屏住呼吸，晃了一下手里的逗猫棒。 它这回没跑，扒拉住逗猫棒顶端的羽毛咬了一口。 宋初满非常高兴，挪近一点想摸摸它，又碍于陆昭这个主人在旁边，不好下手。 陆昭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偏头问：“你吃晚饭了吗？” 宋初满答道：“吃了。” “那你在这陪它玩一会儿，”陆昭站起身，“我先去吃饭。” 宋初满应着，等陆昭拐弯进了饭厅，抬头环顾四周。 这里装修风格简约，也很整洁，家里不见其他人，陆昭应该是独自居住。 饭厅传出餐具碰撞的响声，宋初满终于大着胆子伸手，在绵绵头上摸了一把。 绵绵适应地很快，不但不躲，还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手心。 宋初满心跳加速，盘腿坐在地上，试着将它抱过来。 成年布偶猫体型较大，抱在怀里像一个温暖的抱枕，绵绵一点不反抗，宋初满控制不住自己，把脸埋进它后颈吸了一口。 陆昭这边吃着饭，手机打开放在桌上，客厅的监控画面里，宋初满正抱着猫不撒手。 他吃得慢，收拾好桌子才出现提醒一句：“去沙发坐，地上凉。” 宋初满慌忙松开手：“……嗯。” 快到八点的时候，宋初满恋恋不舍地和绵绵道别。 他捏着绵绵的一只前爪，轻声和它说话：“再见。” 陆昭倚在门边看他：“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来陪它。” 宋初满犹犹豫豫：“这样……” 不太好吧？ 陆昭像是没听见，带着他下楼。 广场离这里隔了一条街，外面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都朝着同样的方向去。 沿路灯光明亮，两人都外貌出众，并排走在一起很惹眼，宋初满感受到周围时不时传来的目光，越来越不自在。 陆昭看在眼里，到达广场时，先带宋初满去一旁的小商铺，买了两个面具。 这次灯会是根据当地早年一个节日演变而来，戴面具算是习俗，宋初满看向周围，果然有好些人都戴着。 陆昭买的两个面具一模一样，都是白色的猫咪，他递给宋初满一个。 宋初满接过来戴上，眼前另一个猫猫头伸手过来帮他调整面具的位置。 周围的人依旧很多，似乎还有许多视线投来，但宋初满将面容盖住只露出双眼，先前浑身的不自在逐渐消退。 广场中央有个大舞台，表演还没正式开始，外围空地临时搭了棚摆摊，连着绕了整整两圈，卖吃的玩的，猜谜的，还有各种供观赏的花灯。 “想不想吃点东西？”陆昭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 宋初满摇头：“我不饿。” 两人慢慢往里走，时间一到，舞台上响起乐器声，节目开始了。 声音吸引更多人往里走，宋初满下意识避让，陆昭在人群中握住他的手腕：“去前面看看？” 他不等宋初满回答，拉着他往前走。 前面更挤，放眼看去全是高高矮矮的人，乌泱泱挡着，宋初满看得费劲，连节目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断有人推搡着擦过肩膀，宋初满忍了一会儿，想离开了。 他扯了扯陆昭的袖口正欲说话，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似乎是在往台下送什么东西，后面的人群开始往前凑。 身边更挤了，宋初满不知道被谁撞到，身型一晃。 一旁的陆昭拉了他一把，顺手往自己的方向带，将他护在怀里，两人几乎紧贴。 宋初满是个弯的，这姿势和距离都很不妙，偏偏还退不开。 陆昭看向四周，低头说了句话，被舞台和其他声音盖住。 宋初满茫然，提高音量问：“你说什么？” 陆昭直接摘了面具，弯腰凑近他耳边：“回去吧？” 这距离太近了，宋初满像被烫到，缩了缩脖子，面具下的双眼瞪着陆昭。 视线太暗，陆昭看不清，只知道他愣着不回答，干脆直接拉着他出去。 离开舞台附近，人顿时少了许多，陆昭重新问了一遍：“回去吧？我送你。” 宋初满对刚才耿耿于怀，立刻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陆昭只道：“顺路。” “不用，”宋初满坚持，“我走得慢。” 陆昭沉默，似是才发现他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他看不见宋初满的表情，于是抬手摘了他的面具，和自己的一起拿在手里。 宋初满脸上果然有点红，陆昭不动声色，无辜地看着他。 昨天宋初满才觉得，是童一杭多想，然而陆昭今晚这样，自己也难免联想到别的什么。 他最好和陆昭保持距离，但又不能直说，如果是他误会了，更加尴尬。 宋初满想了想，委婉道：“我路上要给男朋友打电话。” 陆昭：“……” 他暗自觉得这个理由简直完美，既能不跟陆昭一路，又提醒陆昭自己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陆昭不再多言：“好，你先走，我在附近买点东西。” 宋初满松了口气，转身独自离开。 他走后，陆昭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烦躁与阴霾，他扔了手上其中一个面具，拿着另一个朝前走去。 ** 翌日上午，童一杭来打探消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昨天玩的怎么样？ [安]：太挤了，我们回来的早。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你们不会走一圈就完事了吧？ 童一杭直呼可惜，又问他昨晚具体情况，意有所指。 宋初满没打算瞒着他，况且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误会了。 他说完之后，童一杭那边沉默了许久不见回复。 宋初满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安]：但他可能不是故意的。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崽啊，你可长点心吧！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他就是想日你！ 童一杭在外呆久了，说话没轻没重的，宋初满吓了一跳。 [安]：……你别乱说。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呵，我当初一看他照片，就觉得他gay里gay气。 [安]：你只见过照片而已。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照片还不够吗？你啊就是太单纯，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童一杭越这样，宋初满反而越是有逆反心理。 他出门在外这些日子，明明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况且，童一杭根本没有接触过陆昭，却把他说成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坏人。 [安]：我不觉得。 宋初满发完最后一句话，没有再回复他。 第8章 周四下午，宋初满接到了陆昭的电话。 那晚灯会过后，他没再和童一杭提起过陆昭。 除了周六他和陆昭不碰面，其他时间更没有联系。 接到陌生电话时，宋初满以为又是曹远。 一看来源是本地，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陆昭。 电话响了好几声，即将停歇之前，宋初满鼓起勇气接了起来。 “初满，”果然是陆昭，“你这两天忙不忙？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总带着独有的温和，宋初满走出吧台：“不忙，什么事？” “我临时有急事，要离开两天，”陆昭那边有车喇叭的声音远远传来，“绵绵的猫粮和水都来不及加，你能帮我去看一眼吗？” 听他这么说，宋初满一颗心提起来：“它没东西吃？” “还有一点，但估计到中午就不够了，”陆昭笑道，“我和绵绵熟悉的人都不多，想来想去只能拜托你。” 宋初满顿感荣幸。 陆昭家用的是智能门锁，指纹和密码都能用，他给宋初满发来一串数字，再三感谢他。 [安]：不客气。 能再见到绵绵，主人还不在家，宋初满快速吃过午饭后，美滋滋地去了陆昭住所。 他中午离开后不久，小邓也准备关门去吃饭，外面走进几个面相不善的人。 为首的男人三十多岁，脖子上带着根粗金链子，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手拿包。 他取下墨镜打量着店里，出声道：“宋初满就在这？” 这人口音不像本地的，语气刻意放得平和，但仍像是来找茬的。 小邓留了个心眼，故作疑惑：“谁？我不认识。” 曹远眼睛瞪起来，回头一巴掌拍在身后的人头上：“你不是说是这里吗？” 下属一缩脖子，捂住脑袋：“可……可地址是这儿啊……” 小邓若无其事地整理花瓣，眼睛余光注意着他们。 曹远见小邓神色不像作假，也没在店里见到宋初满，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沉着脸走了。 她悄悄去门口看他们走远，给宋初满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又发了条短信。 宋初满到了陆昭家里，按下密码打开门。 绵绵在阳台晒太阳，听到声音探头出来，一边喵喵叫一边小跑着过来。 宋初满换了鞋，一把抱住它亲了两口。 陆昭跟他说了猫粮放在哪里，他添了猫粮换过水后，才看见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只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窖。 他冷静地回复：“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手机，宋初满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喵……” 绵绵抬起前爪挠了挠他的腿，宋初满抱着它去沙发坐下。 他对曹远的印象不多，只知道曹绮云自己无法生育，便格外疼爱这个弟弟。 宋老爷子临终前，本要把公司一并交给宋初满，奈何宋初满确实不会经营那一套，曹绮云便竭力争取到自己名下，让曹远来打理。 她自称在宋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将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拉扯大，理应得到回报。 宋初满不会跟她争，也不想跟她争，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遗产后离开，至今没有再与宋家联系过。 他当初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现在曹远竟找上门来。 像被人蓄意窥探着，宋初满心里很慌，还带着难言的厌恶。 绵绵凑过来，在他脸上舔了舔。 宋初满回了神，缓缓平复着情绪。 周围环境陌生，怀里还抱着别人的猫，他却生出诡异的安全感。 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和糟心事完全不相干，躲在没人发现的角落。 宋初满不想离开了。 陆昭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期间家里不会其他人，宋初满决定再多待一会儿。 他没注意到墙上挂钟中央的位置，有个镜头闪着幽幽的蓝光。 陆昭暂时关掉监控画面，将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 有人替他拉开车门，恭敬道：“少爷。” 待他匆匆推开大门，陆父就坐在客厅沙发，面色红润精神不错。 陆昭停在门口，面上露出嘲讽之意：“这就是你的病重？” 他成功被骗回来，陆父便不计较他的态度，悠闲地喝了一口茶：“不用点特殊手段，怎么能见上你一面？” 佣人过来想接过陆昭的外套挂好，陆昭制止：“不用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既然你好好的，”他才刚回来，作势又要离开，“我就不多留了。” 陆父见状气得心梗，茶杯重重磕在桌上：“你给我站住！” 陆母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拉住肩头的披风。 她神色淡漠：“他要走就走，拦他做什么？” 陆昭一双眼睛和她最为相似，面无表情盯着人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你这段时间公司都没去，到底在忙些什么？”陆父知道拦不住，气势减弱，话里隐隐透着无奈，“想跟你说上一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陆昭没有解释太多：“有其他重要的事，脱不开身。” 趁他没走，还愿意多说两句，陆父说出了这次让他回来的目的。 “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干脆明天再走，有什么事先放放，”陆父清咳一声，看了眼走下来的陆母，“明天中午跟我们一起去个饭……” 陆昭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坦然道：“我喜欢男人。” 陆母“噗呲”笑出声。 他不止一次提起过，这回客厅还有佣人在，陆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胡说什么！” “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劳您费心了，”陆昭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竟变得柔和，“我已心有所属，以后可能会带他回来见见你们。” 什么叫可能？陆父一时竟分不出他话里哪一句更气人，站起身用手指着他：“……你个不孝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想让陆家绝后吗？” 陆昭不咸不淡地接话：“是啊。” 他在临走前，又出言提醒：“你们再给我添个弟弟，还不算太迟。” 赶在陆父暴怒之前，陆昭推门出去。 门内传出茶杯摔碎的声音，还有熟悉的争吵声。 陆昭回家一趟，才待了不到半小时，又开车往回赶。 他打开家里监控，发现宋初满竟还没离开。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这季节天黑得早，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宋初满抱着猫，蜷缩着腿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 陆昭车停在路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被破坏的心情好了不少，陆昭调取监控往前一段时间的录像，发现宋初满一直待在客厅里，除了和猫玩什么也没干。 他转到微信，给宋初满发消息。 [陆昭]：吃饭没有？ 屏幕里的宋初满动了动，慢吞吞拿出手机。 [安]：吃了。 [陆昭]：你已经回去了吗？ 宋初满看见这句话，一下坐直身体。 他在别人家里悄悄待了这么久，很是心虚，但不敢说自己还在。 [安]：嗯。 [安]：猫已经喂过了，猫砂也清理了一次。 [陆昭]：好，谢谢。 小骗子。 陆昭没有戳穿。 他要是现在回家，宋初满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但这样估计会吓到他，陆昭不打算这样做。 只是宋初满还没吃晚饭，他最终发动汽车，决定先慢慢往回赶。 陆昭到达小区外时，宋初满终于动身。 天色已晚，宋初满走出小区沿路回家。 得知曹远来了这里，他走在外面总有些紧张，经过一家超市时，他进去买了个口罩戴上。 他住的虽近，但更加偏僻，越往住所走周围的人越少，宋初满无意间回头看一眼，发现远处路边有一辆黑色的轿车。 刚才回来路上，他好像也看见了同样的车，又不能完全确定。 小区就在前方不远，宋初满站在原地等待，轿车同样止步不前。 他看不清车内，但车灯开着，里面是有人在的。 宋初满犹豫着要不要折返回去看看，如果不是曹远，他就假装路过，如果是…… 问清对方的来意，也总比这样跟踪要好。 正当他打算过去时，轿车缓缓驶动，从他身边经过，一直到路的尽头消失不见。 宋初满松了口气，回家做饭。 ** 小邓第二天照常上班，搬出摆在外面的花盆，收到了宋初满的消息。 [安]：我今天有事来不了，辛苦一下。 [小邓]：好的老板。 她放下手机整理着花材，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开。 曹远看见她，冷笑一声：“竟然敢骗我？把宋初满给我叫出来。” 小邓认出他们是昨天来过的那伙人，还想装傻：“都说了我……” 曹远懒得跟她废话，抬手示意。 身后的下属立即抄起一盆花，用力砸在地上，陶瓷碎片撒了一地。 小邓吓得一颤，话音戛然而止。 “看见了吧？我这几个兄弟脾气不太好，”曹远皮笑肉不笑，，“宋初满再不出现，这店里恐怕剩不了多少完整的东西。” 他带了三四个人，门口有人守着，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小邓和她的手机。 小邓毕竟是女孩子，哆嗦着嘴唇：“我……我给他打电话。” ** 宋初满今天不愿意去花店，就是为了躲曹远。 他接到小邓的电话时异常冷静，仿佛早有预料。 “我马上就来，别怕。”宋初满安慰了小邓几句，电话被曹远接了过去。 “初满啊，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就行，我在店里等着你。”曹远面上带笑，说完电话里的宋初满沉默，随后直接挂断。 曹远心情不错，不跟他计较，在下属找来的凳子上坐下，瞥见地上的花盆残渣又觉得碍眼：“赶紧把地上收拾了。” 宋初满出门前，还受到了陆昭的消息。 [陆昭]：我已经回来了，跟你说一声。 他在家，宋初满就不用去喂猫了。 宋初满望着对话框没有回复，收好手机往花店赶去。 他到达时，花店玻璃门紧闭，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有好几个人的影子。 宋初满一路上不断产生逃避的念头，可小邓还在店里，他只能硬着头皮去。 见他果然出现，曹远让人打开门，招呼他进来：“大侄子，气色不错啊！” 宋初满走进，看向小邓：“你先回去吧。” 小邓眼神担忧，点点头拿上包正要走，被曹远拦住：“诶诶，不好意思，恐怕得再等等。” 这个店员昨天骗了他，曹远留了个心眼。 宋初满可能不敢做什么，小邓却不一定，更何况他前不久还当着小邓地面砸了一个花盆。 为了保险起见，曹远让人把小邓暂时带到杂物间，等他和宋初满说完事情才能走。 曹远吩咐好一切，亲自搬了张凳子：“来，坐。” 宋初满站在原地：“不用。” 他到现在也没叫曹远一声舅舅，曹远并不在意，左右没血缘关系，他也没把宋初满当成真正的侄子。 “你一个人出来，吃了不少苦吧？”曹远假意寒暄，装模做样，“哎，我们也不轻松，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宋初满垂在身侧的手心松了又紧，实在接不了他的话：“您找我有什么事？” 很多事情两人心知肚明，宋初满这么直接，曹远便也不多废话了。 “我知道，你不想被打扰，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愿这样。” 说着曹远面色略显尴尬，憋了憋，又说：“这年头生意不好做，竞争特别大，公司最近遇上点麻烦，资金周转不灵……” 宋初满顿时明白了，这是来找他要钱的。 曹远还在说：“公司虽然一直是我们在管，但也有你的一份，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宋家随时敞开大门！舅还能在公司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工作，可比在这小地方舒坦多了……” 宋初满觉得好笑，他不想深究曹远口中所说的真实性：“要多少？” 曹远暗道识趣，伸手比了个数。 宋初满对公司经营没概念，猜测：“五十万？” “咳……”曹远收回手，搭在膝盖上，“五百万。” “……” 宋初满沉默了太久，曹远以为他不想给。 当初宋初满不要公司，也不要房子，宋老爷子于是将宋家三分之二的可流动资金都给他，遗嘱生效后立即划到他名下的账户。 不管怎么用，五百万总是有的吧？ 他谅宋初满不敢反抗，况且他人已经被找到，想再躲开没那么容易。 “初满啊……”曹远慢慢收起笑容，话里带着威胁，“舅这次确实没办法，需要你多帮帮忙，都是一家人，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一家人？宋初满有点反胃。 他不想再看见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暂时妥协：“我需要时间准备。” 曹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堆着笑起身：“谢谢初满，以后也多回家看看……” 他说着伸手想去拍宋初满的肩膀，被他侧身躲掉。 曹远尴尬地收回手，留下一句“我过几天再来”，带着人走了。 小邓从杂物间出来，小心翼翼喊了一声：“老板？” 宋初满回神，应道：“你回去吧，今天不营业。” 小邓在里面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非常担心，想多问几句，宋初满却已经去拿钥匙准备锁门了。 在他的催促下，小邓只好先一步离开。 店外“暂停营业”的牌子还在，宋初满如自虐一般，把店里的卫生里里外外全部做了一遍，直到累得瘫在椅子上。 这样好像就能忘掉不愉快的事，宋初满恍惚了一阵，关门回家。 宋初满不想把钱给曹远，他盘算着这两天就找机会悄悄离开，再也不让人找到。 只是他还舍不得小区里的几只猫，等他走后，它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喂。 还有绵绵，他才刚刚和它熟悉起来。 等到了新的地方，又要重新接触新的心理医生，可能不会比陆昭更好。 他中午没胃口，带着猫粮去楼下喂猫。 时间比平时早了很多，宋初满等了很久不见有猫过来，靠在墙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虚弱的猫叫声，听着不太正常。 宋初满循声过去，在草丛中发现一只趴在地上的猫，毛色黑白相间。 他认出了它，是前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的奶牛猫。 它以不正常的姿势歪着，看着宋初满并不害怕，又弱弱地叫了一声。 宋初满蹲下来摸摸它的头，扒开周围的杂草，在奶牛猫后腿上发现一条深深的伤口，看不出来是怎么弄的，周围的毛发染血，草丛里也沾了一些。 他被眼前的血色晃了眼，发愣了一瞬，回神后赶紧轻手轻脚抱起奶牛猫，准备往医院送。 还没走出几步，宋初满停住。 他开始不确定起来，低头用一只手托住猫，另一只手发着抖探向它的鼻息。 上次宋初满也是这样，他以为那只小猫是正常的，别人却告诉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终于明白后，才发现家里早已有一股腐臭味，在此之前他毫无察觉。 会不会同样是他的认知出了错，眼前的奶牛猫实际已经没有呼吸了。 否则它怎么会那么多天不出现，又突然带着伤回来。 又或许，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而已，他手中连一只猫的尸体都没有。 小时候，宋初满是有过一只猫的。 非常瘦小的一只流浪猫，跑进宋家院子里觅食，宋初满不敢带它上楼，只能偷偷用剩饭喂它。 可惜没过几天就被曹琦云发现。 有很长一段时间，曹琦云不让任何人与他说话，更不让他去上学，对外声称他性格特殊，需要单独请家庭教师，其实只是一些教材和视频课程而已。 小猫被发现后，曹琦云让人当着宋初满的面，活生生把猫打死。 满眼的鲜红似曾相识，宋初满抱着猫不知所措。 他想要求助，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陆昭。 宋初满靠墙坐下，把奶牛猫放在怀里，拿出手机翻陆昭的电话。 他没有保存陆昭的号码，但通话记录寥寥无几，他很快找到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宋初满问：“你能过来吗？” ** 陆昭来得很快。 宋初满喂猫的地方他来过，凭着记忆很快找到坐在角落里的人，怀里还有一只受伤的猫。 “怎么回事？”陆昭几步上前，检查宋初满周身，见他没事才稍稍放心。 他怀里的猫伤得不轻，陆昭低声问：“在哪里发现它的？” 看见他，宋初满安心不少，抬手指了个方向，忐忑道：“它……还活着吗？” 陆昭点头：“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得尽快送去医院。” 宋初满如释重负，随即被惊醒一般：“那我们快带它去……” “我来，我的车就在外面。”陆昭从他手里接过猫，大步走在前方。 到了宠物医院，奶牛猫被送进手术室，宋初满在门外焦急等待，坐立不安。 陆昭安抚着他：“会没事的。” 宋初满今天状态看起来很不好，陆昭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只当他担心里面的猫。 宋初满失魂落魄地点头，丝毫没有放松。 直到医生出来说：“来得还算及时，情况很稳定。” 宋初满松了口气，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它吗？” “可以。” 手术已经做完，有工作人员清理着奶牛猫毛发上的血迹，医生说道：“应该是被车撵到了，后腿骨折，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宋初满愣愣地点头。 “你是主人？”奶牛猫身上不脏，体型也不算瘦，医生误以为是宋初满的猫，责备道：“以后一定要把门窗关好了，不要让猫再乱跑。” 宋初满没有出言反驳，依旧只是点头。 伤口还需要按时清理换药，医生建议把猫留在医院，等能带回家的时候再说。 宋初满应下，去付了药费，顺便买了一盒罐头，想等到猫麻醉剂药效过了之后喂给它。 陆昭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见状轻声道：“先去收拾一下？” 他衣服和手上还有来时不小心沾染的血迹，陆昭同样也有。 宋初满“嗯”一声，跟着他去洗手间。 水流冲刷着皮肤，污渍和血色迅速消失，宋初满拿了纸巾擦拭衣物，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深红的血迹已经干涸。 陆昭简单清理完，偏头见宋初满还在擦衣服，表情麻木着，动作机械。 一只手轻轻夺过宋初满手中的纸巾，他茫然抬头。 陆昭拿了新的纸，用水沾湿了一点，弯腰帮他擦拭。 宋初满乖乖站着不动，等着陆昭处理完，整理着他的衣摆：“好了。” 洗手间里没有第三个人，陆昭回想起他去找宋初满时，对方所询问的话。 他扔掉纸巾：“别太担心，猫以前被你喂的不错，会恢复地很快。” 宋初满应了一声，对上陆昭的视线欲言又止。 陆昭温柔道：“怎么了？” 猫已经成功得到救治，也证明自己没有处在幻觉中，宋初满面对自己的心理医生，忍不住想要倾诉。 “我那时候以为……”他感到自责和后怕，“以为它已经死了。” “它还会动，当然没有死。”陆昭伸手拨弄了一下宋初满的额发，缓声安抚道：“而且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你做的很好。” “它是在动，还舔了我的手，”宋初满依旧低落，“可我怕那是我的幻觉。” 有陌生人走进洗手间，陆昭拉着宋初满出去，一边道：“不是幻觉。” “如果是呢？”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宋初满钻了牛角尖，“说不定，现在也是我的幻觉。” 陆昭停下来，转过身：“我不是。” “什么？”宋初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未能抽离，眼神迷茫混乱。 “我说，我不是你的幻觉。” 陆昭低着头，慢慢将他拥进怀里：“我是真实的。”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宋初满安安静静地没有挣扎，却感觉陆昭的怀抱越来越紧。 宋初满皱着眉推开他：“我快喘不过气了……” 陆昭被他推得后退一步，下一瞬抓着他的手腕将他重新扯进怀里死死抱住，热气喷洒在耳边：“感觉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部分已经基本讲完了，开始谈恋爱 第9章 宋初满双臂被禁锢，上半身与陆昭紧紧贴在一起。 他的注意力全在耳侧，热气刺得他发痒，耳根的皮肤还碰到了陆昭的脸颊。 慌乱之中他开始挣扎，陆昭反而越抱越紧，他简直快要断气了。 “你……你松开……”宋初满仰头艰难呼吸，试着安静不动，环在背后的手臂果然松了些。 陆昭又问了一遍：“感觉到了吗？” 宋初满：“……感觉到了，你松开。” 陆昭这才慢悠悠地松手，宋初满扶着墙深呼吸，陆昭还伸手帮他整理揉皱的衣服。 宋初满退后一步，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他沉积的情绪被这么一弄，已经消失地七七八八了，他知道陆昭是在帮助他，可用这样的方式……他有点别扭。 “你……” “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陆昭打断他。 宋初满眼神警惕，生怕他突然又要抱自己：“记住了。” 走廊另一边有工作人员探头：“那边的家属，你家猫醒了。” 陆昭应了一声，和宋初满一同过去。 奶牛猫看见宋初满进来，微弱地叫了两声，宋初满上前摸摸它的头，想给它喂点水和食物。 医生赶紧制止：“现在还不能喂，至少等七八个小时，你可以明天过来看它。” 他见宋初满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劝慰道：“我们这有专门的人负责照顾，不会有事的，你要不放心可以加个微信，到时候拍点照片和视频……” 陆昭主动拿出手机：“加我的就行。” 宋初满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这样会麻烦陆昭，但陆昭在养猫这事上比他有经验，他能帮忙看看也好。 两人又在医院待了一会儿，陆昭送宋初满回去。 来的时候着急，宋初满这时候才注意，陆昭的车是黑色的。 他没有多想，坐在后座摇下一节窗户。 “今天麻烦你了，”他看向后视镜，“谢谢。” 陆昭淡淡地“嗯”了声，轿车行驶了一段路，他突然出声：“初满。” 宋初满抬起头。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之前，有没有联系过其他人？” “没有。”宋初满垂下眼睫，他知道在那个时间，小区楼下会有人在，但他不敢去。 他害怕陌生人对他产生异样的眼光。 在那样的情况下，陆昭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人，也是最合适的。 陆昭笑了一下，似是心情不错：“你要记得，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你不能分辨的，都可以交给我，你的亲人、朋友……”陆昭话音顿了顿，意有所指，“恋人。” 宋初满心想，他应该还没有病成那样。 他没有亲人，朋友只有童一杭一个，两人经常聊天，赵齐当初也知道的。 恋人……宋初满下意识伸手摸向衣兜里的手机，神情怔愣。 他每次没事做的时候，有给男朋友打电话的。 对了，他还有张照片。 这会是假的吗？ 在医院里，宋初满告诉陆昭，他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大半是因为情绪作祟，就像人在悲观厌世、慌乱激动时的口不择言。 现在仔细想想，他所有的认知里，“男朋友”并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证实。 宋初满冷静下来，隐约意识到了问题。 陆昭就在前面，宋初满犹犹豫豫，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 照片并不是用手机直接拍摄，而是冲洗出来的相片，再用手机拍下，边缘和角落已经泛黄，中间还有几道褶皱，看着有些年头，但保存得不错。 里面的少年十二三岁，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 这就是他男朋友以前拍的照片。 宋初满捏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跟陆昭提起他这个男朋友。 自陆昭说完话后两人便沉默，车内十分安静，宋初满几次都无法说出口。 他觉得陆昭好像喜欢他。 宋初满心里莫名忐忑慌张，说不清自己具体纠结什么，一直到看见小区门口。 陆昭和他一起下了车：“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宋初满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谢谢。” 陆昭安静地看着他两秒，目光柔和：“有事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他像变魔术一样，又从兜里拿出一盒旺仔牛奶。 宋初满：“……你随时都带着这个？” 陆昭直接撕开吸管喂过来，宋初满连忙接下，喝了一口。 天气越来越冷，牛奶明明是凉的，却仿佛沾了陆昭的体温，宋初满突然不舍得喝完。 陆昭弯腰凑近，漆黑的眸子平视他：“开心一点了？” 宋初满默不作声，陆昭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站直拉开车门：“回去吧。” ** 回家之后，宋初满先给小邓发消息，让她这段时间暂时不用来上班，工资照发。 不管他与曹远之间要如何，他都不想把一个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 他放下手机没多久，又拿起来点开童一杭的头像。 [安]：你在吗？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在！ 既然对着陆昭说不出口，宋初满决定告诉童一杭。 他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安]：这是我男朋友。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什么时候的事？？？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请问他今年多大？？？是我熬夜熬多了看花了眼吗？？？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等等，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应该都这个时间左右更新or2 第10章 照片的时间久远，又经过手机再次拍摄，且上面的人站得远，面容并不清晰。 童一杭说像，不是觉得长得像谁，而是这个少年的气质，让他似曾相识。 [安]：？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想不起来了……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这不会是哪个明星吧？哟满崽，追星了？ 不怪他想茬，正常人保存下来的恋人照片，哪会是这个样子的，这更像是某个明星被爆出来的童年照。 现在好多人都喜欢当什么妈妈粉，童一杭见得多了。 宋初满眉头拧起，反驳他。 [安]：不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嗯？？可是你这照片咋这么诡异。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没有最近拍的吗？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那你们认识多久了啊？他今年多大属什么的？家里几口人？有房有车否？ 宋初满：“……” 童一杭的问题太多了，他一开始不愿意说，就是因为这样。 他心里升起烦躁和不耐，低头望着手机没有回复。 而且他发觉，童一杭问的这些问题，每一个他都需要回忆很久。 认识多久了？十多年了。 今年多大？比他大，他小时候叫他哥哥。 家里几口人？ 家境如何？ …… 宋初满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他甚至开始怀疑童一杭说的才是对的，这照片是别人的，被他看见了保存下来。 根本没有认识十多年的哥哥，全都是他在脆弱孤独时，用来慰藉自己的想象。 但他又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是他幼年时仅有的一点快乐。 宋初满无法接受，他选择暂时逃避这些。 同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下意识找到手机。 他耳边回响着陆昭今天说过的话，他是绝对真实的。 宋初满没犹豫太久，给陆昭打去电话。 “初满，怎么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初满从云端踩回实地，捏着手机沉默。 电话那头只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陆昭猜测着宋初满打来的用意，一边出声询问：“是不小心按到了吗？” “……嗯。” 陆昭也不挂，主动接起话题：“感觉好些了吗？” “嗯。” “晚上准备吃什么？我也参考参考。” 宋初满才想起他午饭都没吃，竟也没感觉到饿。 “……不知道，有什么吃什么。” 一声细细的猫叫声出现，宋初满屏住呼吸：“绵绵？” 绵绵又叫了一声，这回更清晰，陆昭把它抱了过来凑到电话旁。 陆昭笑道：“它听到你了。” 宋初满莫名地鼻子一酸。 他又沉默了很久，陆昭不催不问，似乎开了免提，除了平缓的呼吸，还能听见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宋初满安静听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抱歉，先不打扰了。” “好。”陆昭应下。 电话挂断后，宋初满收到陆昭发来的微信。 是医院发来的照片，奶牛猫的精神不错，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盯着镜头。 [陆昭]：给他取个名字吧。 宋初满是个取名废，他苦思冥想。 [安]：叫奶牛？ 对话框沉寂了好一会儿，陆昭才回复。 [陆昭]：不如叫软软。 绵绵和软软。 宋初满顿感微妙，原来陆昭取名字也不怎么样。 当然比他取的好多了，于是奶牛猫有了新名字。 宋初满还没想过，等软软出院后把它安置在那里。 从内心深处，他抗拒养猫，他宁愿给软软另找个好人家。 软软还得在医院呆一段时间，宋初满打算悄悄离开这里的想法被迫搁置。 于是他干脆直接给小邓放了更长的假，近段时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曹远知道他住哪，宋初满不信他还能找上门来。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他会直接报警。 ** 周六下午，宋初满本该去医院见陆昭。 他磨磨蹭蹭不想出门，去医院的路上会经过花店，他怕碰到曹远。 这两天经常有陌生的手机打来电话，外地和本地的都有，极有可能是曹远，宋初满一概不接。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宋初满给陆昭发消息，借口有事来不了。 陆昭几乎立刻一个电话打进来，宋初满接起。 “什么事？”陆昭问，“我看花店前两天没开门，问了你但没收到回复。” 宋初满返回微信界面一看，他前两天关过机，果然有被忽略的消息。 “有一些……私事。”无关病情，宋初满不想说。 陆昭又问：“你现在在家？” 宋初满撒了谎：“不在。” 陆昭安静了片刻，重新开口：“初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初满就算有急事，花店有小邓在，也不该直接关门，况且据他所知，宋初满除了昨天去过附近超市，直到今天并没有出小区。 他有事瞒着他。 陆昭在脑海中搜寻，想要知道自己还漏掉了什么。 宋初满依旧不肯说：“没有。” 陆昭脸色越来越沉，丢下一句“我马上过来”后挂了电话。 宋初满还没来得及问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哪层哪户？ 他茫然放下手机，去窗台边拉开帘子往外看。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楼下拐进一个身影，果真是陆昭。 宋初满“唰”地拉上窗帘，难以置信。 他的心理医生因为他今天没去医院，就亲自来找人？ 过了片刻门铃按响，宋初满眼神复杂地打开门。 陆昭语气平静：“不是说不在家？” 宋初满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打算，慢吞吞道：“这是医院的新服务？” 他眼里明显有抗拒，陆昭意识到自己心急了。 “我担心你，”陆昭不见他有任何异样，态度放软，“不让我进去吗？” 宋初满不太情愿，他独居以来家里从未有人造访过，他捏着门把手，最终还是侧身让陆昭进来。 家里他上午才打扫过，房子空间不大，但他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 宋初满找出纸杯给陆昭倒了杯水：“坐。” “小邓也有事？”陆昭低头喝水。 “……”宋初满木着脸，略感不自在，“嗯。” 怎么陆昭好像什么都知道，花店先不管，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具体住在哪里的？ 小区虽然任何人都能进出，但门卫不会提及任何住户的信息，且宋初满更没有在医院或是其他地方提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多提一句，陆总做的事都挺不是东西的，特别是他现在名义上还是个心理医生 等安安发现了他就死定了！感谢在2020-10-29 23:58:27~2020-10-31 00:2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加勒比海带 2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啼 8瓶；闹闹不想起床、夏目贵志的女卡、biedescove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但你并不忙，”陆昭漆黑的眸子看过来，“待在家里不想去医院，为什么？” 宋初满身上还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根本不像有事的样子。 “我说了，有点私事。” 宋初满强调：“和病情无关。” 这里是他的家，他说起话来更理直气壮，半垂着眼神色不耐。 陆昭顿了顿取下眼镜，似乎叹息了一声：“好。” 他面上维持着温和，心底愈发烦闷。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特别是前几日发生的事，宋初满对他已经逐渐放下防备，愿意向他倾诉。 而现在，宋初满还是以前那样，什么都不说，看似顺利的进展超出了他的掌控。 陆昭不是每天都有空闲时间。 他甚至有在宋初满这里安装一个监控的念头，这样他随时都能知道宋初满在做什么。 察觉到自己情绪有异，陆昭气息放缓，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初满不知道陆昭心里在想什么，见他叹气，心里隐约产生了点愧疚的意思。 陆昭还在上班时间，就因为他一次不去医院，亲自过来找他。 他悄悄抬眼，声音低了下去：“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陆昭点点头，很是自然地起身自己往杯子里添水，“我下午没有别的预约，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不等宋初满回答，陆昭又道：“或者我现在离开，不打扰你。” 宋初满眨了眨眼：“你……回去吧，万一医院有人找你。” “知道了，不打扰你。”陆昭喝完水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指向性十分明显，“又要和男朋友打电话？” “……”宋初满莫名想起上次灯会时他对陆昭说的借口，而且他那天和童一杭说起男朋友这事，最后的发展不太令人愉快。 他脸色略沉，没回答这个问题。 陆昭敏锐地发现，多关心了一句：“吵架了？” 宋初满最近逃避这方面的问题，“电话”也没打过，哪来的架可吵，他僵硬道：“没有，你快回去吧。” 他把陆昭送到门口，陆昭临走前叮嘱：“有事一定联系我，不要自己憋着，知道吗？” 宋初满敷衍着点头：“我自己会解决的。” 陆昭对他的态度和回答很不满意，神色淡了下去，抬手在他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今天没有牛奶。” 宋初满措不及防，还没作出什么反应，陆昭已经帮他关了门转身下楼，脚步声渐远。 他站在原地怔愣，伸手在陆昭碰过的地方摸了摸，去窗边悄悄等待，隔了一会儿才见陆昭出现在楼下，往远处走。 直到陆昭离开宋初满的视线，他想起还有件事没问。 他打开微信发消息。 [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陆昭]：问了小区门卫。 [陆昭]：我说联系不上你，想上去看看。我和你一起来过，他有印象。 [安]：好吧。 ** 花店连着几天不开门，宋初满也不接任何电话，曹远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原以为曹琦云一并把宋初满住在哪儿也查清了，叫来下属一问，才知道根本没有，只知道花店这一个地址。 “那你还不赶紧问问？”曹远后悔上次大意直接让宋初满走了，不敢和曹琦云联系，便把气撒在下属身上。 下属不敢多言，没多久苦着脸道：“太太说，住址比不得商铺，不好查，让您……让您自己想办法……” 最后几个字声若蚊蝇，曹远面色难看，深吸几口气狠戾道：“去给我砸了他的店！” 他说的简单，这座城市治安良好，那花店地段不错，来往的人多，曹远几个下属大白天根本不敢做这种事。 他们一合计，打算在晚上动手，到附近空地捡了几块砖就去了。 结果发现，花店的玻璃门根本就砸不烂…… 一砖头过去动静还贼大，一些下班晚的路人纷纷停下侧目，有几个人还掏出了手机疑似报警，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钱飞了，人找不到，店也没砸成，曹远气得肝疼。 待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发现了端倪。 那天他威胁小邓叫宋初满过来，宋初满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极有可能就住在附近。 趁还没耽搁多少时间，曹远吩咐下属去再找几个人，去附近的小区从早到晚蹲点，他就不信宋初满永远不出来。 曹远这次心细了些，怕宋初满会直接换地方，让人顺便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住户要搬走。 如果真找不到人，他再另作打算。 宋初满对此一无所知，他在家当真连着待了好几天，只到楼下喂过猫，直到冰箱里所有的食物都没了。 他从不点外卖，手机里虽然还能订新鲜蔬菜肉食，但宋初满没用过，担心菜品会不新鲜。 已经过了好几天，不再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曹远说不定找不到人早就离开了。 于是宋初满决定下午去一趟菜市场。 他没有放松警惕，戴了帽子和口罩，特意绕了远路，不经过花店附近。 路上没遇到可疑的人，宋初满安心不少。 他一口气买了很多，提着大袋小袋往回走，快要到达小区时，看见外面有两个人正蹲着抽烟，一边打量着经过的路人。 宋初满记性不错，他认出其中一个是曹远的下属，那天也去过花店。 他立刻调头往回走。 曹远的手下这两天在花店附近的街道寻找，刚好发现这里还有个小区，便安排两人过来盯一段时间。 这个小区位置偏，听曹远说，应该比较符合宋初满的喜好。 其中一人吸了口烟，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明明往这边走，却突然转身匆忙离开。 小区附近除了挨着门口的小商铺，周围光秃秃的，一旦有人经过或是靠近十分显眼，他留了个心眼，用手肘推了推同伴：“那边那个，是不是不太对劲？” 看背影的确和宋初满有些相似，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宋初满还没绕过拐角，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前面那位兄弟，等一等？” 他心里一慌，下意识加快速度往前跑，手里的东西又重又碍事，被他一路跑一路往往后扔。 那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见状迅速追过去，宋初满体力不敌两人，没跑出太远被他们抓住。 宋初满的帽子和口罩被扯下，下属见果然是他，得意笑着：“宋少爷，可算找到你了。” 他让同伴制住宋初满，自己去旁边给曹远打电话。 宋初满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他动了动，另一人出声：“您别挣扎了，一会儿要是伤到您，我们可不好跟曹总交代。” 电话还没打通，宋初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不善：“那你还敢这么对我？曹远都指望着我拿钱出来帮他，你又算什么东西？” 身后的人愣了愣，似乎被他唬住，手上的力道果真弱了一些。 趁此机会，宋初满用力挣脱，一脚踹在那人□□，再次向外跑。 他这回手上没了阻碍，速度快上不少，再加上这边的环境他更加熟悉，曹远的两个手下追了一段路，竟跟丢了。 他们在电话里挨了一顿骂，又到周围转了好几圈，都一无所获，只好再往远处看看，同时安排人再去守着宋初满的小区。 ** 宋初满则躲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弯腰撑着膝盖喘息。 他靠着墙，慢慢蹲坐在地上。 小区是回不了了，曹远的人一定还会在外面蹲守。 这条巷子阴暗潮湿，鲜少有人进来，宋初满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漆黑。 他听着远处微弱的人声，陷入了回忆当中。 小时候他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慌不择路的出逃，最后被发现被抓回去，又吃了不少苦头。 可能不止一次，宋初满有点记不清了。 现在仿佛只要他不动不出声，他们就找不到他。 但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做。 他要去找哥哥。 宋初满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翻出照片，却发现手机早已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他独自待在这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捏着手机出神，感到阵阵难过与无力。 靠着冰冷的墙面，宋初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昭。 还有他家的猫，他带着体温的甜牛奶和拥抱。 这些点点滴滴，竟成了他当下唯一能记起的温暖。 良久后宋初满扶着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膝盖。 他小心翼翼走出巷子，往陆昭的住所方向去。 半路开始下起雨来，短短时间内越来越大，宋初满毫不在意，只顾低头走路。 等回过神，宋初满已经站在了陆昭的房门前，抬起冻得发抖的手指，按响门铃。 门内响起脚步声，随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外面的人是谁。 大门被打开，屋内柔和的光线照过来，陆昭神情惊讶：“初满？” 宋初满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水滴不停往下落，发丝粘在脸颊上，面色苍白：“能让我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妈妈，保护好自己 第12章 他身上穿得不厚，雨水渗透外套和毛衣，最里层的衣物紧贴着皮肤。 宋初满看着十分狼狈，抬起脸望向陆昭，脆弱与无助毫无保留地显露，如同迷失了方向的小兽，向他祈求着帮助。 陆昭有片刻的失神，他压下隐晦泛起的情绪，侧身：“快进来。” 宋初满在楼下等电梯时，其实有一点后悔。 他觉得自己太冲动，这么晚了，陆昭可能不希望被人打扰。 看着陆昭身后干净整洁的客厅，和自己脚下湿漉漉的水迹，宋初满后退了一步，有些退缩。 陆昭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 “怎么淋成这样？”陆昭拉着他，直接带着他进了浴室。 他打开淋浴喷头调试水温，“先洗个热水澡，小心感冒。” 宋初满隔了一会儿，“嗯”了声，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 浴室内很快升起热腾腾的蒸汽，陆昭给宋初满指了一下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位置：“湿衣服放在那边就好，我这里还有干净的睡衣，一会儿先穿我的。” 宋初满点头，陆昭轻柔说道：“你先洗，我去找衣服。” 他走出浴室带上门，宋初满顿了顿，慢慢脱掉湿透的衣物。 水温刚刚好，带着一点点可以忍受的烫，迅速冲淡了身上的寒冷，过了一会儿陆昭过来敲门：“初满，我把衣服放在外面的凳子上。” 宋初满应下，门外模糊的人影站了两秒，转身离开。 他洗好后拉开一条门缝，伸手把衣服拿进来。 陆昭还放了干净的浴巾，宋初满擦干净头发和身上的水，拿起衣服。 睡衣和内裤一看就不是他的尺寸，勉勉强强能穿上，宋初满把袖子和裤脚都卷了一圈起来。 他重新打开门，地上还有一双拖鞋。 浴室在内侧，宋初满出来往客厅方向走，他来时在地上留下的水迹已被清理。 陆昭不见人影，只有绵绵趴在沙发上打瞌睡，听见动静伸了个懒腰。 茶几上还放了一个吹风机，宋初满抱了抱绵绵，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他吹到一半，陆昭从书房出来：“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吹风机声音很响，宋初满没听清，停下来关掉：“什么？” 陆昭耐心地又说了一遍：“饿不饿？” 宋初满迟疑着摇头：“不饿。” 他没吃晚饭，买的菜在路上还全丢了。 但他不感觉饿，更没什么胃口。 “再吃一点吧？喜欢吃甜的吗？家里还有一块蛋糕。”陆昭自顾自起身去饭厅，不一会儿拿着一块方形的精致小蛋糕过来。 宋初满不再拒绝，陆昭就坐在沙发另一边，安静等他吹干头发，吃完蛋糕，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宋初满捧着杯子，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绵绵在陆昭怀里，他手里一边顺着毛，侧目过来：“今晚发生了什么？愿意告诉我吗？” 宋初满低头沉默。 陆昭放开绵绵，让它自己去玩。 “别怕，你可以信任我。”他坐过来，按住宋初满的肩膀让他侧身面向自己，稍稍低头：“但你如果不愿意说，我不会勉强你。” 宋初满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 “我的……”宋初满皱着眉，艰难叫出这个称呼，“舅舅，他在找我。” 陆昭神色蓦然变冷，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找你做什么？” 这个问题牵扯到太多其他事，宋初满只说：“我不想见他。” “晚上我……没回家，”他隐去了很多细节，“手机没电了，又在下雨……” 宋初满声音越说越低：“我可以睡沙发，不会给你添麻烦，明天一早就离开。” 陆昭蹙眉：“明天？” 宋初满以为他是不同意自己留宿，话语噎住：“那……那我可以充一下手机的电吗？开机了我就走……” “你在说什么？”陆昭失笑，“家里有客房，你住一个月都没事。” 宋初满呆住，望着他发愣。 陆昭揉了揉他的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客房收拾收拾。” 宋初满立刻起身：“我自己来就好。”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来，”陆昭抱起绵绵，塞进他怀里，“坐着休息。” 他态度坚决，宋初满只好抱着猫坐下，歪头靠着沙发。 陆昭收拾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宋初满：“加了糖的。”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宋初满几口喝完，陆昭自然地接过杯子拿去洗。 宋初满的手还举着，他呆了呆，默默收回来。 洗好杯子，陆昭顺便给绵绵加了水和猫粮，宋初满望着绵绵吃东西的背影出神。 陆昭在他身旁重新坐下，出声询问：“你……舅舅他，知道你住在哪？” 提起曹远，宋初满垂下眼遮住情绪：“……嗯。” 他又急忙补充：“但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好，别怕。”陆昭安抚着他，“你在这里很安全，他找不到你的。” 这句话给了宋初满莫大的安全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时所经历的仿佛成了模糊不清的噩梦，不再对他有任何威胁。 陆昭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抱一下？” 不等宋初满回答，陆昭缓缓靠过来，伸手拥住他，只要他有半点抗拒就立即松开。 宋初满没动，他身体略微僵硬，而后逐渐放松下来，靠在陆昭肩头。 陆昭像给猫顺毛一样，温热的掌心摩擦着他的脊背：“都过去了。” 浓浓的困意很快袭来，宋初满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好像有人把他抱起来又放下，温暖的怀抱更加贴近。 快要睡着之前，他感觉有个东西硌着他的腿间，不太舒服。 宋初满不安地动了动，有人在他耳边安抚着：“别怕，安安。我不会伤害你的。” 侧脸与鼻梁的小痣被人轻轻抚摸，他想睁开眼，奈何实在太困。 伴随着轻柔的说话声，他彻底放松，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干啥，就是让安安睡得更好，又抱了一会儿 上一章后半部分的剧情有修改~ 第13章 第二天一早，宋初满醒来。 房间里窗户开了一半，晨间的风顺着吹进来，他望着上方精致的灯具，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意识逐渐回笼，宋初满“噌”地坐起来，打量四周。 他的记忆停留在昨晚陆昭抱着他，然后……呢？ 一些十分模糊的片段出现，宋初满想起自己好像在沙发上就困了，看样子是陆昭把他带回房间的。 他昨晚睡得倒是不错，一夜无梦。 宋初满掀开被子下床，拉开房门。 门边有一张小矮桌，上面放着崭新的牙刷和杯子，还有软毛巾。 饭厅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拿着东西过去，厨房的门紧闭着，应该是陆昭在里面做早饭。 宋初满迅速去浴室洗漱好出来，陆昭端着两碗馄饨，招呼他过去吃饭。 “这里有辣椒油和醋，自己加。”陆昭没戴眼镜，解开身上的围裙。 宋初满没见过这副样子的陆昭，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怎么？”陆昭在对面坐下，他的袖子还挽着，露出一截小臂，伸手拿醋瓶，“不喜欢吃馄饨？” “我不挑食的。”宋初满低头尝了一个，里面还包了虾仁碎，汤汁鲜美浓郁，他忍不住问：“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陆昭回道：“嗯，这个很简单。” 宋初满平时也自己做饭，但味道一般，勉勉强强能吃。 相比之下陆昭简直处处完美，性格好长得帅，家境学识也不错，做饭还这么厉害。 绵绵跳上饭桌，闻着两人的碗，陆昭将它抱下去：“对了，你的手机在客厅充电，应该没进水。” 手机昨天被宋初满放在了浴室，忘了拿出来，闻言他想起自己的湿衣服也丢在了浴室。 宋初满当下就想去拿出来，陆昭叫住他：“不吃了？” “我的衣服……” “已经洗了，”陆昭神色自然，“晒着呢。” 宋初满：“……” 那他贴身的衣物，岂不是也…… 陆昭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快吃吧，一会儿放凉了。” “……嗯” 宋初满耳根有点红，神情微微别扭，平日里一贯的冷意淡了不少。 陆昭看了他一会儿，又想起昨晚他安静靠在自己怀里，毫无戒备熟睡的模样。 吃过早饭，宋初满主动要求洗碗，陆昭没有拦他。 陆昭上午还得去医院，他整理着外套，对宋初满说：“你舅舅还会找你吗？” 宋初满正拿起手机开机，手上一顿：“应该会。” “那再多住几天？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陆昭提议，“楼下有个小公园，可以散散步。” 宋初满犹豫：“这样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去旅馆……” “其实，”陆昭靠近一步，缓声道：“你待在这里，我才更放心。” 宋初满一时接不上话，陆昭看向他手里的手机：“快看看有没有人联系你？” 手机里躺着几条短信，是昨天晚上曹远发来的，宋初满只瞥一眼就立刻删掉。 童一杭也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在干嘛。 陆昭隐约看到屏幕界面，出声问：“男朋友？” 这句话落在宋初满耳朵里，莫名觉得奇怪，他放下手机，故意说了谎：“嗯，是。” 陆昭脸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一些，应了声：“那我先走了，你打个电话给他报平安吧。” 他弯腰摸了摸绵绵的头，拿着东西转身出门。 待他走后，家里便只剩宋初满一个人。 他重新打开微信，给童一杭发消息。 [安]：我在陆昭家里。 童一杭没回复，估计在睡觉。 他丢开手机，找到工具把客厅和饭厅都打扫了一遍，随后和绵绵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昭在监控画面中，将他所有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宋初满在他走后只回过一条信息，后来有几个电话都被他全部挂掉，最后似乎直接关了机。 根本不像和男朋友联系了的样子。 ** 快到中午时，陆昭收到一份新邮件。 同时一个电话打来，他接起。 “陆总，您上次吩咐的事都查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毕恭毕敬，“时间太久远，找当年的人花了不少时间，您见谅……” 陆昭已经打开邮件正在看，越往下翻，神色越发冰冷刺骨。 他不说话，办事的人以为他不满意，小心翼翼道：“陆……陆总？” 过了片刻，他才听到陆昭出声：“把曹远的电话给我。” 曹远这边眼看终于找到了宋初满，却又让他给跑了，气得他亲自动手，把昨天见过宋初满的两人揍了一顿。 生气归生气，人还是得找，一直守着小区的人却告诉曹远，宋初满压根就没回去过。 周围的酒店旅馆，甚至车站，曹远都安排了人去盯着，一上午什么也没发现。 宋初满这回一定有了警惕，要想再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 曹琦云得知这事，早就打了好几次电话，曹远不敢接。 公司那边也在催，曹远抽了半包烟，思索着得用什么办法把宋初满引出来。 就在他气急的时候，有个陌生电话打来。 曹远没心情接，扔给下属打发掉，下属接起来听了几句，表情变了。 他似乎不敢置信，赶紧按住话筒小跑过来：“曹、曹总，有个陆氏集团的人说，要找您谈生意……” “陆氏？哪个陆氏？”曹远灭掉烟头，突然激动，“以前D市的那位？” ** 陆昭中午准时回来，提着一些从超市买的新鲜菜品。 宋初满还以为他中午会在医院里吃，摸了摸鼻尖，上前想接下他手里的东西。 他从没有过在家等人回来的体验，动作略僵硬，陆昭没动手，轻声道：“我来吧。” 说完他提着去了厨房，把东西一一放好。 不知怎么的，宋初满感觉陆昭好像心情不太好，仔细一看又看不出太多。 陆昭从冰箱拿了几样东西出来，问站在门口的宋初满：“中午吃茄子和鸡肉好不好？” 他语气太自然，宋初满愣了一下才回道：“我都可以。” 他不好意思让陆昭一个人弄，走进厨房打算帮忙。 陆昭正准备削土豆，头也不抬：“你去客厅等着。” 宋初满蹲下来：“我……我可以帮你削皮，或者煮饭。” “不用，我来就好。” 宋初满还不走，陆昭停下手上动作，抬眼与他对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宋初满时却变得柔和，同时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昭说道：“那帮我把围裙拿过来吧。” 围裙挂在门口的墙边，宋初满取下折返，陆昭站起来张开手臂，示意宋初满帮他穿上。 他手里拿着土豆和削皮刀，的确不太方便。 宋初满拎着围裙的挂脖，帮陆昭戴好，正要转去背后系带子。 陆昭低着头，突然叫他：“初满。” “嗯？”宋初满抬头。 想抱抱他，再哄着亲一亲。 陆昭眼底的怜爱和欲望几乎毫不掩饰，也不管宋初满是否能看出来。 只可惜他手上拿着东西，陆昭站直：“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来晚了or2，从下一章开始会固定晚上10点更新 第14章 待陆昭站直，宋初满从侧面退开，默默绕到他身后，帮他系围裙带子。 说一点没察觉是假的，陆昭的眼神太专注，宋初满差点以为他要亲过来…… 他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剔除，系好带子准备出去：“那你忙，有事叫我。” 陆昭不让绵绵进厨房，宋初满离开时顺手将门带上。 自己几乎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免费的住宿和用餐，如果真要在陆昭这里多住几天，宋初满觉得他不能白嫖。 他想了好几种补偿的方式，什么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最后还是认为直接给钱最好。 陆昭做了土豆烧鸡和肉沫茄子，还有一份鸡汤，他们两个人吃分量正好。 宋初满先一步去盛饭，又给陆昭倒了一杯水：“辛苦了。” 陆昭含笑接过来：“不辛苦。” 他脱下的围裙随意搭在身后椅背上，只穿着毛衣，慢条斯理地夹菜，动作斯文安静，又沾染着烟火气。 宋初满清清嗓子：“我不能白吃白住，在这又帮不了你什么忙，要不直接付房租给你……” “我不收。” 陆昭拿起放在旁边的空碗，盛了一碗汤推到宋初满面前：“我不需要你给钱，不需要任何酬劳，你安心住，不用有心理负担。” 宋初满闻言安静片刻：“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一个脸皮厚的人？” 陆昭也给自己盛了汤，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直言道：“我想让你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好。” 这话宋初满没法接。 陆昭的确对他很好，从最初的见面开始，温柔善意的对待，病情上丝毫不强求，再到生活上的关心帮助。 现在他们之间，至少算是朋友吧？对朋友好也正常，或者是医生对病人的关怀？ 要么就是……喜欢自己。 宋初满手心紧了紧，出声问：“为什么？” “尝一尝汤的味道？应该不烫了，”陆昭提醒，顺手给他夹菜，“你先乖乖吃饭，吃完再告诉你。” 饭后宋初满依旧包揽了洗碗和收拾厨房，毕竟在别人家里，他格外卖力，桌子仔仔细细擦了三遍。 等他收拾完，陆昭人不在客厅，绵绵扒拉着书房的门缝想进去。 宋初满走近把它抱起来，陆昭刚好打开房门。 “进来？”他站在门口，“今天周六，可以不用去医院。” 绵绵和宋初满一起进去，怀里有猫在，他比以往的状态放松了许多。 书房里有小茶几和两个单人沙发，他和陆昭面对面坐下，陆昭没有拿任何纸笔，仿佛只是随意的聊天。 “我们今天聊一聊你的病情。” 宋初满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陆昭安抚道：“别怕，不谈以前的事。” 房间里有纸杯和饮水机，他起身倒水，加了一块喝咖啡用的小方糖。 “聊一聊你的男朋友？” 宋初满愣了一下，接过纸杯。 他也不想聊这个。 经过上次和童一杭的聊天，他开始有意地不去想，不主动联系“男朋友”。 再加上这段时间陆昭的出现，和其他发生的事，大多数时间里，他知道自己处在真实的世界。 就如同执迷不悟的人突然顿悟了。 他脑海中的男朋友，只是他在孤独状态下臆想出来陪伴自己的幻觉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想聊这个……他不想让陆昭知道。 宋初满猜不透陆昭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也不敢深想，他也猜不透自己对陆昭又是什么感觉。 但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孤独，竟然幻想出一个男朋友。 听起来好像他特别缺爱，特别……寂寞一样。 宋初满当下拒绝：“可以换一个话题吗？” 他经常这样拒绝回答问题，陆昭一般都惯着他，宋初满下意识觉得陆昭会同意，这回陆昭却说：“不可以。” “你不是说，不能白吃白住？”陆昭半点不松口，“这就是我需要的酬劳。” 宋初满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呆了呆：“那，我马上就走……？” 陆昭嘴角往下压了一点：“不可以。” 他甚至还抱走了绵绵：“态度不端正，不许撸猫。” “……” 陆昭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强硬，宋初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硬着头皮：“好吧。” 陆昭捏着绵绵的肉垫：“这两天有和男朋友打过电话吗？” 宋初满答道：“……有。” “他知道你在我这里？” “知道。”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应该还不长，他知不知道你的病情？” 宋初满犹豫了一下：“知道。” 陆昭顿了顿：“初满，以前赵医生也问过你，有关你恋人的一些问题。” 宋初满点头：“嗯，是。” “在这事上，你对赵医生和我，有没有撒过慌？” 宋初满又开始头皮发麻。 赵齐没走的时候，他还没察觉自己发病，虽然总是抗拒回答，但应该不算撒谎。 而对陆昭，他有过不止一次。 宋初满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陆昭轻声道：“是什么？” 他又补充：“没事，我不会怪你。” 已经被他发现，宋初满便不好再否认，想了想：“上次我们一起去灯会，我后来说，要给男朋友打电话……” “嗯。” “是骗你的，只是因为当时人太多了，我很烦，想一个人回家。” 陆昭似乎信了，果真没说什么：“还有吗？” 宋初满摇头：“没有了。” “好，”陆昭又问起另一件事，“赵医生还说，你曾经给他看过男朋友的照片？” 赵齐特别指出，那张照片他根本没看清楚，宋初满只在他面前晃了一眼。 宋初满记起这事，隐约尴尬：“嗯。” “可以给我看看吗？” 宋初满当然不给：“我……上次不小心删掉了。” 那照片上的人才十二三岁，陆昭看了一定又要问更多的问题，他回答地越多，就更容易露馅。 “真的？”陆昭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叩，“只有那一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初满只能继续圆：“是，我手机里不爱存照片。” 他以为陆昭会就此罢休，没想到陆昭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那把手机给我，检查一下。” “……”宋初满捂住放了手机的衣兜，“你……” 陆昭居高临下，挑了挑眉：“嗯？” “不行，”宋初满有些慌乱，陆昭今天一点都不好说话，他神情不自觉地带了点委屈，“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被这双眼睛这样看着，陆昭果不其然又感觉自己开始动摇。 他弯下腰，宋初满以为他准备伸手抢，推开他想离开书房，还没走出半步被紧紧攥住手腕。 “初满，”陆昭语气温和了一些，“你在害怕什么？” 是潜意识里不想接受真相，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最终陆昭决定今天先放过他。 但他没松开宋初满的手腕，握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下一次，我不会再对你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吗，陆总 第15章 宋初满后背抵着书柜，陆昭还拉着他的手，十分有存在感地挡在他面前。 什么叫下次不会对他心软？ 宋初满一点一点把手抽回来，喃喃道：“心软？” “什么？”陆昭没听清。 “没什么，”宋初满悄悄把手背在身后，飞快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问这个的目的，但其实没必要。” “你知道？”陆昭的嘴角微微勾起，问道：“那为什么没必要？” “你们，你和赵医生，”宋初满顿了顿，“是怀疑，我的男朋友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对吗？” 他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陆昭倒感到惊讶。 以往遇到宋初满不愿意开口的问题，他总是反应激烈，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抽离。 现在他却能面不改色地提起病情，有些反常。 陆昭让宋初满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点头：“对。” “所以我说没必要，”可能因为对陆昭撒了谎，宋初满底气不足，说话声越来越小，“我很清楚，他是真实的。” 虽然他在心情极度低落时，总会对眼前或是记忆中的一切产生怀疑，但他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存在的，他曾经天天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跑出去与他见面。 所以他没有说错，他很清楚。 “我们在一起不久，但是，”宋初满仿佛回到以前那段被人偷偷照顾的日子，“我和他很久之前就认识。” 陆昭的眸子轻轻眯了眯。 宋初满这样……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特别是他在说起那个人时，神情眷恋，眉眼柔软，陆昭心底的酸意与妒火难以自控。 他希望宋初满只能在他一个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骨子里的阴暗面又开始作祟，宋初满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可以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拿走他的手机，将他禁锢在这里。 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怎样。 陆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凝视着宋初满，声音很轻：“他对你好吗？” 宋初满敏锐道：“为什么……这么问？” 虽说感情状态的确会对心理问题产生影响，但陆昭…… 宋初满心脏砰砰直跳，他对上陆昭的视线，本来想随便敷衍几句，话到嘴边却成了：“也……就那样吧。” 他说完自己琢磨，感觉哪里不对味。 这话不就是等于告诉陆昭，他的男朋友对他不好？ “就那样？”陆昭眉间显出几道细微的痕迹：“你和他多久没见面了？” 话题好像在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宋初满埋着头：“我今天不想说这个了。” 陆昭安静片刻，回道：“好。” 他低头看表：“还有时间，要再聊一聊吗？” 茶几上的水已经放凉，陆昭起身去添了一点，宋初满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陆昭将杯子重新放在他面前，“你也可以问我问题。” 宋初满抱起腿边的绵绵，思索着。 他对陆昭的确不够了解，在医患关系里，他也不需要了解。 但他想知道。 他决定从最近的开始。 “绵绵你养了多久了？” 陆昭看了一眼乖乖窝在宋初满怀里的猫：“大半年。” “它比较粘我，平时在别人面前胆子很小，”陆昭眼里含笑，“倒是很喜欢你。” 这话宋初满很受用，他在自家小区的流浪猫面前几乎没有存在感，绵绵性子软糯，从来不排斥他。 想到流浪猫，宋初满坐直：“对了，我不在，没人喂小区里的猫……” 他昨天去菜市场的时间略晚，是喂了猫再走的，现在刚好是它们的午饭时间。 宋初满说着面露着急，陆昭当即道：“别担心，我让人去看看。” 他果真拿出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一边问：“它们会在哪里等，小区最右方的角落？一天喂两次对吧。” “嗯，”有他帮忙，宋初满安心了些，又好奇：“你让谁过去？” 听陆昭的口气，像要安排下属去，心理医生是不是也有助理一类的…… 陆昭顿了顿：“是卖猫粮的宠物店店主。” 他手机收到新的信息提示音，陆昭看了一眼：“好了，猫粮也先从他们家拿。” 宋初满彻底放心，还有点发愣：“谢谢。” “你舅舅的事还没解决，最好先不要回去，”陆昭放下手机，叮嘱道，“如果还有事想出门，先跟我说一声。” “嗯。” 宋初满应了声，又想起在吃饭时他问陆昭的那个问题。 当时陆昭没有回答。 宋初满揉了揉绵绵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陆昭不明所以：“什么？” “你……为什么，”宋初满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这么好？” 他其实想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又觉得说出来有点自恋的意思。 万一陆昭只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你觉得我好？”陆昭笑了一下，问他：“那和你男朋友比起来，哪个更好？” 宋初满：“……”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宋初满不敢看陆昭，硬着头皮：“都……都好。” 气氛似乎有点尴尬，陆昭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对待宋初满不能着急，他怕把人给吓跑了。 谈话的时间不长，陆昭再次看了眼手表：“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初满莫名松了口气：“好。” ** 陆昭下午不去医院，但还有别的事要忙，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中途只出过来两三次。 下午迟一些的时候，宋初满终于收到童一杭的消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你在他家里干嘛啊？现在回去了吗？ [安]：有点别的事，我需要在他这里住几天。 他本想再多解释几句，不知道该怎么说，打了好几行字都删了。 童一杭没有回复，估计又在忙，宋初满干脆等他空闲的时候再说这事。 他退了微信，才发现上午有一条短信被他忽视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里面写着：“初满啊，快到冬至了，你不回家去看看？” 短信是曹远的口吻，宋初满立刻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气息有些不稳，去倒了一大杯冷水灌进喉咙里，才稍稍冷静。 冬至……宋初满捏着玻璃水杯的指尖发白，他回到沙发，抱着绵绵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最近太忙了，有点短，从明天开始至少3000字 第16章 宋初满在陆昭家里住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最远只去过小区内的超市，买一些必需品 花店一直没有开门，期间小邓联系过宋初满，宋初满说不着急。 不上班也有工资，小邓心里过意不去，悄悄去花店附近看过，没再见到曹远那伙人。 她和宋初满说了，宋初满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让她帮自己去小区外面也看一看。 小邓特意挑了不同时间段去了三四次，回来说没看见。 [小邓]：老板，我还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可疑的人。 [安]：好，谢谢。 曹远和他的人不知去向，宋初满便有了回去的想法。 他现在有所防备，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被发现，再做些装扮上的伪装，他觉得没问题。 晚餐时，宋初满向陆昭提了这事。 “他大概率已经离开了，”宋初满实在不想叫曹远这声舅舅，“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 陆昭正耐心将一块鱼肉里的刺全部挑出来，再放进宋初满碗里，才接话：“你如果想回去拿东西，我可以帮忙，或者陪你一起去。” 鱼肉还蘸了咸香的酱汁，宋初满低头望着一时出神。 他在这里住了几天，吃饭的时候陆昭总给他夹菜，但给他挑鱼刺还是头一回。 甚至以前也没有人这样为他做过，宋初满咬了一口鱼肉：“不是拿东西，我打算回去了。” “这么快？”陆昭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至少要住一两个月。” 这么久……同居吗？ 宋初满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耳根迅速泛红。 他抬手捏了捏耳垂：“怎么能一直打扰你。” “不打扰。”陆昭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又夹了一块鱼肉挑刺，“其实我正好想让你再多住一段时间，我后天要出差，不放心绵绵。” 鱼肉又落在宋初满碗里，陆昭又道：“它不喜欢被送去寄养，容易应激，让其他人到家里来我更不放心。” 宋初满犹豫道：“我也可以每天都按时过来喂它。” “那多麻烦。”陆昭不赞同：“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而且你和绵绵，也能互相有个伴。” 宋初满侧目看向在角落里独自玩耍的绵绵，隐隐被打动。 他低头继续吃鱼：“这样……那要多久？” 陆昭说道：“还不确定，但冬至之前一定会赶回来。” 公司那边有事需要他去处理，少则一周多则大半个月，曹远本人虽已离开，但宋初满只有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陆昭才能安心。 他本想过另外安排人私底下多关注他，但宋初满太过敏锐，如果被他察觉，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宋初满许久没出声，陆昭抬头，发现他正拿着筷子在发呆。 “怎么了？”陆昭关切道，“有心事？” 宋初满回过神，摇摇头：“没……好吧，我等你。” 最后一句话极大的取悦了陆昭，他勾唇：“好。” 离开的时间突然延后，宋初满还是想回家一趟，拿点自己的东西。 陆昭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把钥匙交给他，要么和他一起回去。 最终两人收拾了餐具和厨房，在天色微暗时出了门。 陆昭开了车，几分钟后便到了小区门口，宋初满隔着窗户张望，确认没见到什么人才下车。 他还戴了口罩，陆昭倒是不需要。 往小区门口走时，后方有人快走几步与他们并肩，语气不确定道：“陆总……？” 他仔细看向陆昭，惊讶道：“真的是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宋初满放慢脚步，看见他手里提着一袋猫粮。 是宠物店安排过来喂猫的人？果然听陆昭应道：“猫喂完了？” “喂完了喂完了，您放心。”那人赶紧说，“还给它们加了点冻干，都吃得不错。” 陆昭淡淡道：“那就好，你忙去吧。” 宋初满一直安静地站在陆昭身边，下属对他很好奇，临走时不由地多看了几眼，突然感受到一阵带着寒意的视线。 陆昭眼眸微垂，冷冷地盯着他，面容隐在宋初满看不见的角度。 下属背脊冒汗，提着猫粮迅速离开。 宋初满本来还想去小区后面看看猫，但猫粮都喂完了，几只猫大概已经跑了，便就此作罢。 陆昭办事果然放心，不过刚才的人，叫他陆总……态度也不像普通的宠物店店员对待顾客。 上车之后，宋初满多看了陆昭几眼。 陆昭察觉到他的目光，发动汽车暂时没有出发：“怎么了？” 宋初满坐在副驾驶，含糊道：“就是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陆昭没说话，侧身靠过来。 略带熟悉的气息靠近，宋初满呆着不敢动，陆昭替他把安全带系好，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宋初满却不曾开口，两人一路无话，回到陆昭的住所。 ** 后天一早，陆昭准时出发。 他临走时几乎安排好了一些，细细叮嘱宋初满：“我订了一些新鲜的菜，每隔几天会有人送过来，你想吃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在家好好吃饭，不想动手的话点外卖也行，但不能经常吃。” 他事无巨细，宋初满默默听着，乖巧点头。 “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就打给我。”陆昭揉了揉他的发顶，带着行李箱离开。 屋里只少了一个人，却猛然感觉空荡荡的，宋初满闲着没事，把客厅和他睡的客房全部打扫了一遍，书房和陆昭的卧室他没有进。 他给绵绵剪完指甲，失踪了好几天的童一杭终于上线。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什么事需要你住到他家里？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安]：不是。 [安]：是因为宋家的人过来找我。 他家里的事情童一杭知道一些，顿时紧张。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找你干什么？？一定不是好事。 [安]：要钱。 短短两个字，瞬间点燃童一杭的怒火。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我***！真不要脸！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那群孤儿没为难你吧？ [安]：没事，我住在陆昭这里，他们找不到我。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那就好那就好……他们再敢来，你就直接报警，说他们抢钱！恐吓！ 宋初满也同样这样想过，曹远上次问他要钱，他就应该将两人的对话录音，只可惜当时不曾防备。 后来的骚扰电话和短信不曾提到钱的事，做不了证据。 童一杭又和他闲扯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发来一个链接。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哈哈哈哈哈哈满崽你快看这个！笑死我了！ 宋初满点开，是一条微博。 #芸南菌子打开新世界大门# 里面有一些图片和评论，宋初满粗略扫了一眼，了解了大概。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妙了吧，有机会我也试试！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满崽你生病的时候看见的幻觉，也是这样吗？ 宋初满一脸冷漠，打字。 [安]：没有，也没有自动播放的电视剧和白雪公主。 他知道童一杭没有恶意，并不管他。 这条微博热度高，讨论的人非常多，宋初满继续往下看，吃下毒菌子后看见的幻象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只有我看到的最梦幻吗？我看到了一个天使！她长着翅膀，头顶悬着发光的金环，走的时候还亲了我一口！] 1楼回复：[？我看你不是中毒，是在做梦。] 宋初满划到这条评论，停顿了半晌。 他再往下翻了几页，把手机丢到一边。 陆昭订的菜品在第二天中午送过来，蔬菜和肉类都有，还有一箱牛奶。 送菜的人很眼熟，宋初满认出他是前两天喂猫的那个。 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宠物店店员，宋初满没有多问，那人自称小张，把东西放下不敢进屋，也不敢多看宋初满。 小张对他很恭敬：“我后天中午还会给您送菜过来，或者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宋初满还真有想要的东西。 他轻咳一声，说：“你能帮我买到芸南的菌子吗？” 小张挠头：“芸南菌子？” “对，”宋初满面色不变，“吃了之后能出现幻觉的那种。” 小张这回明白了，他没有多问，只道：“好，我去给您问问。” 他临走时，宋初满又喊住他：“你……不要告诉陆昭，买了之后我单独给钱。” 小张不可能不告诉陆昭，但他并不会反驳宋初满，应道：“您放心。” 宋初满要的菌子在这边没有，小张联系了外地，在三天后，送上一袋野生菌子。 袋子里的分量极少，小张说：“这个不能多吃，只能买到这么多了。” 他来之前，自然先向陆昭汇报过。 陆昭在监控画面里，看见宋初满接下了袋子，清洗过后用保鲜袋单独包好，放进冰箱保存。 ** 陆昭离开了近两周时间，最初他经常与宋初满联系，和他聊天。 后来估计越来越忙，频率便降了一些。 直到陆昭三天没有音讯，宋初满给他发了绵绵的照片也没有得到回复。 晚上十一点，宋初满洗漱完准备睡觉，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除了小张，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更别说是这个时间。 门铃只响了一声，宋初满悄悄走到门边，从猫眼处往外看。 他几乎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打开大门。 “陆昭？” 陆昭站在门外，抬起一只手撑着门框，箱子放在脚下。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脸色看着还好，只稍显疲惫，笑了笑：“你还没睡？” 作者有话要说：陆狗：深夜突然出现 第17章 陆昭没提前打过招呼，宋初满不知道他今晚要回来。 他帮着把行李箱搬进来，靠近陆昭时他身上的酒气更加浓郁。 绵绵似乎也闻到了，蹲在不远处晃着尾巴没有上前。 陆昭回来之前可能在应酬，或是有什么别的事，宋初满过了一会儿，明知故问：“你喝酒了？” “嗯。” 陆昭换了鞋，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坐下后伸手捏着眉心，呼吸略沉。 宋初满没沾过酒，猜测陆昭现在不太舒服，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听见动静，陆昭睁开眼，笑了笑伸手接过来：“谢谢。” “你喝了多少？”宋初满看着他，“你再回来得晚一点，我就已经睡下了。” 他这话听在陆昭耳朵里，莫名带着点怨气。 宋初满就站在陆昭身边，陆昭放下杯子，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道：“帮我拿一下毛巾，好不好？” 他手心有些烫，宋初满缩回手，“嗯”了声转身去浴室。 毛巾被热水浸透，再拧干，宋初满拿着回到客厅，陆昭斜靠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宋初满走近喊了他两声，轻轻推了推，也不见回应。 他干脆在陆昭身边坐下，展开毛巾帮他擦脸。 他没照顾过人，动作笨拙又缓慢。 除了身上的酒气，陆昭面色看上去正常，只是耳根微微发红，体温也略有升高，领口被他自己解了两颗扣子，宋初满顺便帮他把脖颈和手也擦了擦。 等他放好毛巾回来，陆昭还保持原样坐着。 他外套也没穿，总不能在沙发上就这样睡过去，宋初满只好再次尝试把他叫醒。 “陆昭，陆医生？”他见喊不醒，忍不住上手掐住陆昭的侧脸。 这回陆昭醒了，他睁开眼，宋初满收回手，轻咳一声：“你回房间再睡。” 陆昭按了按额角，撑着沙发起来：“好。” 他站不太稳，宋初满怕他摔了，便在一旁扶着他，往卧室方向去。 房门没锁，绵绵跟着进来，先一步跳到床头趴着，湛蓝的眼睛盯着两人。 宋初满扶了陆昭一路，压在身侧的人越来越重，到了床边他想把人松开，被陆昭扯住手臂，不小心和他一起摔了下去。 他半边身体都被陆昭压着，翻了个身把人推开，手腕又被紧紧抓住。 “初满，”陆昭眼神逐渐聚焦，确认了眼前的人的确是他，手上更加不放：“先别走。” 宋初满挣扎了一下：“怎么了？” 陆昭也不说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叹息道：“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宋初满闻言愣住。 他一直一个人，就算是从宋家搬出来之前也是一样，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陆昭见他不答，以为他是怕，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顺势抱住：“别怕，我回来了。” “我不怕，有绵绵在。”宋初满摇头，认真回答。 “那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陆昭将宋初满的整个手腕圈住，皱着眉，“你太瘦，要多吃一点。” 两人离得太近，陆昭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宋初满心跳地有点快：“有。” “那就好。” 家里有监控，陆昭知道宋初满没骗他，也知道他没出过门。 他的手往上，或轻或重地捏着宋初满的手指：“真乖。” 这个动作十分暧昧，宋初满指尖微颤，慢慢把手抽了出来。 陆昭的目光一直放在宋初满脸上，他喝了酒不发酒疯，不胡说话，甚至像没喝过一样，但宋初满觉得他和平时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他不好形容，好像是……更加坦然。 宋初满突然出声：“你上次说，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你？” 陆昭“嗯”了声。 “那你……”宋初满仔细打量着陆昭，问他：“你现在喝醉了吗？” 陆昭眼睛都不眨：“没有。” 可是喝醉了的人，好像都是说自己没醉，宋初满判断无能，决定暂且当他是醉了。 他耳根发红，继续问：“你出差干嘛去了？” “回公司处理一些事。” 公司？宋初满心里有了猜测，但不多问，话头一转：“你做饭是谁教的？” 毫无关联的另一个问题，陆昭同样答得很快：“自学。” “你还养过几只猫？” “只有绵绵。” 宋初满一连问了几个乱七八糟的问题，陆昭都一一回答，丝毫没有不耐烦。 他鼓起勇气，语气稍快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绕了这么一大圈，宋初满唯独想知道这个答案，他还来不及紧张，就听陆昭说：“是。” 屋内一时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宋初满缓慢眨了下眼。 他不感到意外，陆昭果然是……喜欢自己。 宋初满还有些说不出来的莫名情绪，像是喜悦，又好像不是。 他低垂着眸子许久没出声，突然听陆昭问：“你呢？” “我……”宋初满抬眼与他对上视线，随即躲闪道：“我什么？” 他骗不了自己，但他可没忘，自己在陆昭面前还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要和陆昭说清楚这个，他应该先把“男朋友”解决掉，另外找个理由或者直接说“分手”了。 宋初满一边思索着，想推开陆昭坐起来，刚一挣扎就被他翻身压住。 陆昭眼神清明，丝毫看不出醉意，一字一句问：“你喜欢我么？” 他原本还在耐心等待时机，但既然宋初满主动问了。 更何况是宋初满先起的头，他问完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宋初满慌乱道：“你让我起来。” 陆昭置若罔闻，并且按住了他的手腕：“跟他分手好不好？” 他低头凑得更近，语气轻哄着：“我已经从医院辞职了。” 宋初满措不及防，呆愣道：“辞职？” 陆昭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心理医生可不能和病人谈恋爱。” 他上一次和宋初满在书房交谈时，还感觉宋初满有事瞒着他，但猜不到是什么。 想到宋初满躲闪的眼神，陆昭试探道：“你如果害怕，就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说。” 宋初满当即拒绝：“不行……” 他哪来的电话给陆昭…… 陆昭神色淡了下去，妒火逐渐燃烧：“他都不在你身边，对你也不好。” 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宋初满连电话都没和谁打过，用手机的次数也极少，且行为举止十分正常，不像是发病产生幻觉的样子。 再加上之前宋初满所说的话，陆昭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他的男朋友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或许吵架了，正在冷战。 他越是想，越是嫉妒得要命，只恨宋初满当初先遇到的不是自己。 宋初满呼吸不大顺畅，推着他：“我……我会跟他说的。” 他在挣扎，陆昭心里不快，鼻尖几乎要蹭上他的脸颊：“要怎么说？” 说他现在是如何被自己压在身下？ 心底的恶劣因子显露，陆昭隐下这句话没说出口，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些别的画面。 宋初满感觉到腿上被什么东西顶着，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表情呆滞：“你……” 陆昭气息沉重，目光犹如实质烫着他的脸，撕下羊皮露出原貌，盯着他的猎物。 他低低地喘了一声，松了手起身：“抱歉。” 宋初满不敢看他，从床上起来，逃也似地离开了卧室。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关了灯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脸。 过了一会儿实在太热，宋初满拉下被子，大脑仍一片空白。 他到底在干什么？陆昭又在干什么？ 陆昭喝了酒，估计不太清醒，宋初满冷静地想。 外面传来动静，应该是陆昭出了房间，要去浴室。 宋初满才有消退迹象的脸又开始发烫，他睡不着，听着陆昭过了许久才出来，随后是轻轻的关门声。 他在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摁亮屏幕，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微信恰好弹出一条信息。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嘿嘿！我今年过年要回国了！ 宋初满正想找他说话，坐起来回复。 [安]：陆昭说他喜欢我。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他认真的？？？ [安]：为什么这么问？ 宋初满茫然，他以为童一杭会说别的话。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不是吧他这……我以前说他的时候都是开玩笑逗你玩的，他真对你有意思啊？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而且你有男朋友了啊！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就算你单身他也不能对你有意思！！！ 宋初满顾不得跟他解释男朋友，皱着眉问。 [安]：为什么不能？ 他这话已经有站在陆昭那一边的意味，童一杭更加着急。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因为他是心理医生啊！！！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都怪我……我以前不该那样跟你开玩笑…… 过了片刻，童一杭发来一条链接。 [心理医生为什么不能和病人谈恋爱？] 宋初满点开看了一点，反而松了口气。 [安]：他说他已经辞职了。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啥时候的事？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他在辞职之前就没有过什么想法？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心理医生和病人不仅不能谈恋爱，连做朋友都不能。 就算陆昭已经辞职，也不能打消童一杭对他的排斥和怀疑。 宋初满重新打开链接接着看，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也不曾主动去了解。 页面上有一句话，写着：“一旦与心理医生有更加亲密的关系，患者极易产生依赖和其他不适当的情绪，影响治疗。”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你老实告诉我，他以前对你有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我只是开玩笑逗你开心啊！谁知道他真是gay！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满崽，你得离他远点，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辞职了，对你也不一定有多少真心。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我去帮你查一查他的资料，你从他那里搬走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 第18章 宋初满关掉页面，捧着手机发呆。 他明白童一杭的意思，他认为陆昭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或者说，不是一个好人。 宋初满回忆起以前和陆昭的每一次相处，客观来讲，陆昭的确在医院以外的时间里，像是有意和他走得很近。 至于陆昭是否辞职，他又有多少真心，宋初满决定自己来处理和判断。 他承认他对陆昭有那么一点滤镜，而且在他遇到陆昭之后，他大多数时间，都过得要比以前更加充实开心。 但经过这么一出，宋初满也冷静了许多。 他对陆昭还不够了解。 [安]：我知道了，谢谢。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他跟你表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安]：是我问的。 [芒果青团永远滴神]：你问的？？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吗？要是知道还表白，那不就是明目张胆撬墙角！ 宋初满感到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安]：时间不早了，下次聊。 他选择暂时逃避，直接关了机，躺在床上将混乱的思绪全部抛开。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风偶尔刮动窗帘，四周都很安静，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是绵绵，它似乎知道宋初满还没睡，扒拉着门缝想进来。 宋初满从来都拒绝不了它，起床轻轻打开门。 绵绵站在门口，却不进来，细声细气地“喵”一声。 宋初满把它抱起来，小声道：“怎么不睡觉？” 绵绵舔了舔他的侧脸。 宋初满想了想，穿过客厅去阳台看了一眼，猫碗里果然空空如也。 他添好猫粮，蹲下来一边看着绵绵一边发呆。 “你是不是胖了点？”宋初满自言自语，在绵绵头上摸了摸。 他决定明天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等他走了，绵绵会不会想念他。 宋初满很晚才睡下，第二天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陆昭没叫他，任他睡到自然醒，等他打开房门，陆昭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醒了？”他侧目过来，放下书起身，“早餐在厨房，我去给你热一热。” 他神态自然，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宋初满张了张口，默默去洗漱。 等他出来时，早餐已经放在餐桌上，是陆昭自己做的三明治。 客厅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陆昭看样子已经吃过了，并且今天不忙。 宋初满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陆昭昨天喝过酒，万一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也不是没可能。 不管怎样，他还是得走。 宋初满吃完收拾了餐盘，去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对陆昭说：“我打算今天回去。” 陆昭在客厅，他神色凝住，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为什么这么突然？” 宋初满心想，他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陆昭出差之前他就打算离开，再加上昨晚……这层关系捅破之后他更不能继续住下去。 “本来就打算等你回来之后就走的。”宋初满捏着把手站在房门口，目光看向别处。 陆昭放下书，起身慢慢向他走近：“是因为昨晚？” 他主动提起，宋初满开始紧张，装傻：“不是。” 陆昭在他不远处停下，声音轻柔：“初满。” “我昨天喝了点酒，脑子犯浑，”他继续往前靠近，离宋初满只有一步之遥，“你是不是生气了？” “犯浑？”宋初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昭点头：“可以这么说。” 宋初满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昨晚和童一杭的聊天内容暂不提，他在意陆昭的想法，才会想要主动问起 他知道酒这个东西，喝了会和平时不一样，却没料到陆昭会让他直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宋初满冷着脸作势要关门，被陆昭伸手拦住。 “我要去收拾东西。”宋初满皱起眉。 “我还没说完，”陆昭低声道，“你把昨晚的事都忘掉，我重新对你表白一次，好不好？” 宋初满一愣。 他的表情太可爱，陆昭抬手碰了碰他的侧脸：“初满，和我在一起吧。” 宋初满回神偏头躲开，故意道：“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 陆昭收回手，面容平静：“一直异地恋，极少联系的男朋友？” 他这么说，宋初满差点以为被他发现了什么，陆昭又道：“他不适合你。” 宋初满需要的是陪伴、关心和爱护，更何况他还是个有时需要心理疏导的病人。 宋初满不答，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真的辞职了吗？” “是。” “什么时候？” 陆昭很坦然：“出差的这段时间。” “那你，”宋初满语速很慢，“又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你的？”陆昭接了后半句话，顿了顿，“最近，或许更早。” 他说得很模糊，他承认一开始有意接近宋初满，后来的目的也不单纯。 陆昭不怕告诉宋初满，但现在还不行。 他才刚刚察觉到宋初满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感觉，在他彻底愿意接受之前，他不会允许任何不利的情况发生。 “这事是我做的不妥当，”陆昭主动认错，拉起宋初满的手，“对不起，不要生气好不好？医院那边的事我会解决。” 宋初满想抽回手，抽不动。 “初满。”陆昭低声叫他：“给我一个机会。” 宋初满脑子里还有点乱，他犹豫道：“我……考虑一下。” 童一杭说的话他不能忽略，他还需要再理一理两人的关系。 他有些后悔昨天问了陆昭，如果等陆昭主动来告诉他一切，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但再重来一次，他应该也会选择问出来。 “好。”陆昭勾起唇角，忍不住问：“那什么时候和他分手？” 最好就是现在，宋初满当着他的面给那个人打电话，断地一干二净。 否则他时常要想起，眼前的人还不属于他。 宋初满含糊道：“我会说的。” “分手”是一定会“分手”的，至于接不接受陆昭，他得再好好想想。 陆昭自己知道着急了，按捺下来：“好。” ** 宋初满决定上午就回家。 他拿来的东西不多，离开时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来收拾，最后陆昭开车送他。 路上宋初满坐在副驾驶，歪头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突然问：“除了我，你还经手过多少病人？” 他以前就有过类似的疑问，陆昭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吗？ 陆昭停顿了几秒，回道：“很少，在这家医院里时，我只为你治疗。” “只为我？”宋初满转过头看他。 他一时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得到答案后，他承认这感觉并不坏。 就好像，陆昭眼里只有他，所有的关注、耐心和重视也都是他一个人的。 下车之后，陆昭帮着把东西提到楼上，宋初满突然想起他还有个东西没拿。 他的反应太明显，陆昭察觉到：“怎么了？” “我……”宋初满有点着急，“我买了个东西还放在冰箱，忘记拿了。” 万一陆昭不知道，不小心吃了怎么办。 陆昭当然知道是什么，他不动声色：“放在哪个位置？我现在去帮你拿。” 宋初满不想让他这么麻烦：“不用，我下次自己去吧。” “我开车，来回花不了什么时间。” 陆昭坚持，说着就下楼准备折返，并且不让宋初满一起去，宋初满拦不住，只好在家等待。 十多分钟后，陆昭提着一个小袋子回来。 “这是什么？”他递给宋初满。 宋初满接过来背在身后：“一种菜，我特意买的。” 他不说，陆昭便不多问了。 只是这东西不寻常，不能多吃。 陆昭按住宋初满的肩膀，微微弯下腰：“初满，虽然我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但你是我喜欢的人。” “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让我来为你解决，不要自己憋着，嗯？”陆昭与他平视，捏着他肩膀的力道加重，意有所指：“我随时等你电话。” 等他离开后，宋初满才明白他的意思。 袋子里的菌子本来就很少了，现在又少了一大半。 陆昭已经知道了。 宋初满还不打算最近吃，他把菌子重新装好，存放在冰箱里。 买这个算是他一时兴起，因为那天那个说看到了“天使”的评论。 他虽患有幻想症，但不是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变成他脑海中的幻觉。 比如他的母亲。 大概因为母亲离世太早，他的记忆已经实在模糊，再加上是长大后才患病。 在他的幻想中，他能让一只死去的小猫重新活过来，孤独的时候让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陪着他，却无法再次见到母亲。 冬至是他母亲的忌日，宋初满决定在那天吃。 他特意不想告诉陆昭，也没告诉童一杭，因为连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不可理喻。 但，试一试而已，他保证会把握分寸。 ** 陆昭让医院与宋初满联系，询问他需不需要再安排一个心理医生，费用由他处理。 每一位候选的医生都经过严格挑选，不过陆昭更希望宋初满谁都不要。 但宋初满本人的意愿更重要，医院那边也这样建议，陆昭便同意了。 安排好后，又有一个海外的陌生电话打进来。 他这个电话是当初入职时另外办理的一个，鲜少有人知道，陆昭直接挂了没接，那个电话又打了一次。 陆昭这回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清亮的男声，说着带有奇怪口音的中文：“你就是陆昭？” “是。”陆昭眼底没什么情绪，“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告诉你！”男声似乎很愤怒，“我已经看穿你了！你离我家满崽远点！” 陆昭眯起眼：“满、崽？” 作者有话要说：[！！！]食用有毒性的食物是危险行为，请勿尝试 来晚了qaq，高估我自己了，以后还是晚上11点更新吧or2 另外明天要入v了，明天的v章之前还会有一章免费章，这本不会超过20万字，不养肥我的都是爸爸嘤嘤嘤 第19章 “别想着撬墙角！”童一杭实际慌得一匹，还要做出恶狠狠的样子。 “这一次只是警告！要是让我再听到什么消息，我就去你们医院举报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当医生！” 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响起，陆昭顿了两秒拿开手机，叫来下属：“查一下这个号码。” 他脸色无异，手背的青筋却隐隐显露，指尖攥得发白。 昨天宋初满说要睡了，就再没回过消息，童一杭放下手机越想越气愤。 他经常忙于工作，和宋初满聊天的次数其实并不多，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陆昭带宋初满去看过灯会，还有这次因为宋家人过来，让宋初满住进自己的家里。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两件事怎么看都像陆昭故意的。 童一杭知道宋初满那家医院的名字，他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一跃而起，上网搜索，在医院官网上找到了陆昭的电话。 他本来就不信陆昭会真的辞职，这下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陆昭就是个居心不良的坏人。 宋初满性格内向，平时不喜欢接触人，简单地说就是单纯，容易被骗。 所以他才打了这通电话，想跟陆昭“聊聊”。 挂断电话之后，童一杭觉得自己应该发挥得还不错。 他也没做的太绝，但陆昭要是再敢缠着宋初满，他绝对会让他在行业内混不下去！ 完事后，童一杭兴奋地给宋初满发消息。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满酱]：阿崽，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隔天宋初满才看见消息。 [安]：……你这是什么名字。 童一杭恰好在线，赶忙来邀功。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满酱]：咋了，不好听吗？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满酱]：咳，我跟陆昭谈过了，他以后应该不敢再来找你。 宋初满一脸呆滞，他翻到之前的聊天记录，没发现有什么漏掉的消息。 [安]：你在说什么？ 于是童一杭把他给陆昭打电话的事告诉了他。 宋初满既感动又无奈，陆昭确实已经辞职，在这一点上没有骗他。 医院给他打过电话，询问他关于更换心理医生的事，并且再三向他道歉，不过半点没提到陆昭。 宋初满没多想，他同意了医院的提议，随意选了一位新医生，去见面的时间暂时没定。 和当初赵齐的离开不同，他虽然不怎么想去见，但不感到排斥。 或许因为陆昭对他的影响太深，他潜意识里觉得新医生也会像陆昭一样。 但这已经不太可能了。 [安]：谢谢，别担心我，这事你也别管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满酱]：为什么！！！ [安]：还有，把名字改掉。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满酱]：……嘤。 童一杭困得不行，来不及追问宋初满，名字改到一半手机“啪嗒”掉下来，就这么睡着了。 他跟陆昭怎么说的，全都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宋初满。 好在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宋初满还是得和陆昭解释一下。 他给陆昭打去电话，却没人接。 可能在忙，宋初满不再打，提上猫粮下楼喂猫。 他回来之后，小张就不来了，他消失了这么久重新出现，几只流浪猫的反应还挺强烈，橘猫甚至在他腿上蹭了蹭，宋初满受宠若惊。 绕过一栋楼，宋初满向熟悉的角落走去，中途无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那边的灌木极少打理，长得比人还要高，几棵树歪歪扭扭种在前面，一眼过去除了叶子还是叶子。 他收回视线，蹲在下把小碗和猫粮一一摆好。 在他看不见的盲区，陆昭站在灌木丛后方，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知道宋初满这个时间会下楼喂猫，特意在这里等待，想暗中看他一眼。 陆昭手里拿的手机还亮着，上面正是宋初满的未接来电。 他不想接，也不能出现在宋初满面前，他怕自己会失控，被宋初满察觉出什么异样。 那天给他打电话的人，大概率就是那位神秘的男朋友。 原来是在国外，距离远又有时差，难怪从来不见人，也不怎么和宋初满联系。 满崽…… 这个称呼，代表着宋初满和别人之间的亲密，他默念这两个字时心脏像被人碾压着，喘不过气。 有个人能光明正大地这样叫他，能与他拥抱、亲吻。 陆昭嫉妒地要命，控制不住想要做点什么，最终来了这里。 他摸出口袋里的烟点燃，烟雾向上飘散着，直至消失不见。 宋初满喂完了猫，拿着东西上楼。 陆昭悄悄跟着他到单元楼旁，听见脚步声逐渐变小，估摸着进了屋。 他抽完了烟还没走，宋初满又打来电话。 这次陆昭接了起来。 “初满？” 他声音与平时无异，宋初满问他：“你刚才在忙吗？” “嗯，”陆昭将烟头扔进垃圾桶，“现在不忙了，有事找我？” 宋初满捏着手机靠在窗台，有些尴尬道：“前两天……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陆昭语气不变：“是有一个，他让我离你远点。” 宋初满更加尴尬，连忙解释：“他是我朋友，因为担心我才……你不要在意……” 童一杭是为他好，怕他受了欺负，而陆昭…… 即使童一杭讨厌陆昭，但他才是与陆昭接触最多的，相处时的感受骗不了人。 “朋友？”陆昭打断他的话：“还是男朋友？” 他竟然误会了，宋初满一口气梗住。 “初满，”陆昭又点了根烟，话里藏着压抑的情绪：“你说过，会分手的。” 他从小生活在外人艳羡的环境里，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还拥有一对感情非常好的父母，虽然恩爱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表象而已。 但他大体上顺风顺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憋屈。 他承认一开始是他有意图地接近宋初满，现在被人用“敲墙角”这样的说出来，像将所有不齿的阴暗面暴露在阳光下。 宋初满又是怎么想的？ “我……” 宋初满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他是个渣男？ 他背靠在窗玻璃上，硬着头皮：“我没有骗你。” 他和陆昭现在的关系，仿佛只要他说了已经分手，就等于同意和陆昭在一起一样。 宋初满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朋友说的话你不用管……他真的是我朋友。” 外面一阵风刮过，窗户另一边没有关，一截窗帘被带着飘出窗外，宋初满过去伸手扯进来。 今天太阳大，风也大，宋初满半边身体向外探出，无意间看见楼下有个人影。 这一边没有屋檐遮挡，人影就靠在斜下方的墙边，宋初满看着有点像是陆昭。 他记得陆昭也有类似的一件黑色外套，但距离太远，也看不清脸。 电话还没挂，宋初满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在楼下？” 人影没有动，陆昭在电话那头安静片刻，说：“没有。” 宋初满“哦”了声，把窗户关上一截：“那你忙，我先挂了。” “嗯，”陆昭应下：“我明天做卤牛肉，给你送一份过来好不好？” 宋初满刚想说不用麻烦，陆昭抢先一步：“明天见。”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 风已经停了下来，宋初满回到客厅沙发，莫名想去楼下看一眼。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影像陆昭，宋初满坐不住，悄悄打开门。 等他到了楼下，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宋初满绕着单元楼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难道是他刚才看错了？大白天的，宋初满背脊升起一股寒气，赶紧上楼关门。 ** 第二日下午，陆昭果然打来电话，说做好了牛肉，要给他送一份。 “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接你过来吃。”陆昭话音已不似昨天那样沉闷，他正说着，绵绵在电话那头“喵”了一声。 宋初满犹豫着：“不了……” 他倒是很想绵绵，回家之后抱不到它了，小区的猫又恢复了以前的高冷，不让他碰。 陆昭听出他的语气，退而求次：“那我给你送过来。” 宋初满有点不好意思，想拒绝：“你自己吃就好，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也能做……” 他回来的这两天，没再见到曹远的人，骚扰电话也不再有，对方可能真的回了D市。 他的生活回归正常，不过花店打算等一阵子再营业。 “不麻烦，”陆昭很坚持，微低的嗓音柔和：“我喜欢你，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这样吗？宋初满听着隐隐动摇。 他因为性格原因，外人眼里看上去高冷，即使被人搭讪，后续也不会与对方有任何发展，更别提被人追求。 在他印象里，对他好的人除了小时候的哥哥和童一杭，就只有陆昭了。 而现在，前两者都不在他身边。 宋初满鼓起勇气：“好，谢谢你。” 陆昭来得很快，牛肉切好放在保温盒里，他不进屋，站在门外递给宋初满。 楼道里即使在白天也视线昏暗，顶上的灯接触不灵，闪了几下灭了。 宋初满接了保温盒，陆昭后退了半步，面容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吃之前再热一下。” 他没有进屋的打算，只是单纯送到手就要离开，宋初满心里那股渣男的感觉又出来了。 陆昭还没走，他微微张开手臂：“初满，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这个要求来得莫名，他话里带着乞求的意味，又低又轻，尾音消散在楼道里。 宋初满察觉陆昭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手里还提着保温盒，鬼使神差地踏了出来。 陆昭往前一步紧紧拥住他，满足地叹息。 宋初满腰间和背部都被禁锢，陆昭的掌心缓缓摩擦着，明明隔着厚厚的衣服，他却感到一阵发烫。 陆昭动了动，嘴唇碰到了他的耳垂，像特意亲吻着那里的皮肤。 宋初满身体一颤，偏头轻微挣扎：“可以了吗……” 陆昭闻言反而抱得更紧，突然问：“他这样抱过你吗？” 宋初满愣住：“什么？” “你的男朋友，像我这样抱过你吗？”陆昭重复了一遍，压抑的酸涩和欲望从齿间透了一丝出来。 宋初满手里还拿着东西，另一只手推他：“……你先放开我。” 陆昭松了手，楼道的灯在这时候又突然亮了。 两人的神色一览无余，宋初满脸很红，双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慌乱地看过来。 相比之下陆昭平静许多，他抬手碰着宋初满的眼尾，抹掉一点湿润的痕迹：“进去吧。” 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宋初满以前如何，以后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陆昭深深地看了宋初满一眼，转身下楼离开。 宋初满揉了揉他刚才摸过的眼尾，提着保温盒进屋关门。 牛肉被放进了冰箱里，宋初满本来后悔对陆昭心软让他抱了一次，望着保温盒又觉得是他自己像个渣男。 他摸出手机想给童一杭发消息，打字打到一半又默默删了。 童一杭讨厌陆昭，只会让他远离，可他狠不下心。 再说陆昭……他可能是后来才喜欢上自己的，他也在第一时间离职。 宋初满又把保温盒拿了出来，打开盖子尝了一点。 ** 童一杭后来又问过陆昭的情况。 [过年不约]：姓陆的还来找过你没有？ 宋初满心虚地回复。 [安]：没有。 [过年不约]：那就好，不过你的心理医生怎么办？又要换？这不得叫那家医院承担点责任？ [安]：医院说我以后的治疗费用全免。 其实他有点疑惑，医院会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他连续换心理医生？ 可给他打电话的人半点不提陆昭，他问了一句，对方也直接把话题绕过。 童一杭倒没想太多。 [过年不约]：这还差不多！勉强可以原谅他们。 医院下午来电，想提前安排宋初满和新医生见面的时间。 宋初满犹犹豫豫，最后定在冬至之后的那个周末。 医院负责和他联系的人迟疑着，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太晚了？您放心，我们冬至不放假的，您随时都可以来。” “冬至我有事，”宋初满拒绝，“就这样吧。” 他很坚持，医院的人就不多问了，说一定会为他办妥。 挂了电话没多久，陆昭打过来。 “医院说你已经定了时间，”他询问宋初满，“到时候我来接你去医院？” 他消息这么灵通，宋初满很惊讶，况且时间还早：“你不是辞职了吗？” “辞职了也能陪你去，”陆昭说道：“我可以在外面等着你出来。” 宋初满仰头靠在沙发椅背，慢慢往下滑，含含糊糊应着：“嗯……” 最近陆昭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或是发消息，偶尔给他送一些自己做的菜。 陆昭没再问过分没分手的问题，只当做那个人不存在。 他不问，宋初满反倒不好意思主动提起。 “晚上要不要出来走走？”陆昭和他聊了几句，问道：“我想见你。” 最近天气越来越差，宋初满面露纠结：“晚上……太冷了。” 陆昭不在意，又问：“那冬至呢？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们白天去。” 宋初满极少出门玩，有些心动，但冬至…… 他支支吾吾道：“冬至不行……我有点事。” “什么事？” 陆昭问他，他又不愿意说。 最近宋初满瞒着他的，只有那袋菌子了，陆昭心下有了猜测。 “好，”陆昭叮嘱道：“不要做危险的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来陪着你。” 宋初满安静了一会儿，小声应下：“嗯。” 菌子被陆昭扣下了一部分，他肯定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如果让陆昭过来陪着他，的确更安心…… 冬至当天，宋初满一大早起来。 小张帮他买菌子的时候，说过这是毒性最温和的一种，不能生吃，也不能做的太熟，不然毒性会消失。 宋初满直接上锅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关火端出来。 菌子只有寥寥几片，他用筷子撕下一点点放进口中。 不好吃，他忘了加盐。 吃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和感觉，他索性全吃了，去把餐具洗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宋初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阵头晕目眩徒然来袭。 正在播放的电视画面变得无比扭曲，宋初满吓了一跳。 这和宋初满预想的可不一样，他关了电视，瞪大双眼看向四周。 那盘菌子他以为根本没用，或者是他弄得太熟了失了毒性，结果真的让他中了毒。 他这时候才感到害怕，摸索到沙发上的手机。 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陆昭，宋初满打过去，陆昭几乎秒接：“初满？” 听到他的声音，宋初满松了口气，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闷声道：“你能过来吗？” 陆昭就在楼下。 他本打算过一会儿给宋初满联系，如果有什么异样就直接上去。 现在宋初满主动打来，他当即往楼上走。 宋初满才挂了电话还没一分钟，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陆昭怎么这么快？ 他理智尚存，扶着墙过去，扒着门口想从猫眼处看看是谁。 陆昭又敲了两声，喊道：“初满？” 这回宋初满听到了他的声音，在门内小声问：“真的是你吗？” 陆昭耐心道：“是我，我正好要来找你。” 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啪嗒”一声解开，陆昭拉开大门。 宋初满没了支撑，一下扑进陆昭怀里。 他眼前看不清楚，只能埋在陆昭颈间嗅了嗅，鼻尖蹭到温热的皮肤，满是熟悉的气息。 陆昭抱着宋初满反手关好门，撩开他的额发：“初满，还认得我吗？” 宋初满确认了是这个人，彻底放松，抓着他的手蹭蹭：“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食用有毒性的食物是危险行为，请勿尝试 下章入v了qaq，然后因为今天停了一下午的电……v章估计要很晚才能发了，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嘤 先谢谢爸爸们qaq 感谢在2020-11-07 22:57:05~2020-11-08 23:0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到处磕磕、念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春白鳕鱼 18瓶；我啊我 3瓶；随意鬼b 2瓶；麋鹿鹿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宋初满又自顾自纠正道：“陆昭。” 陆昭已经不是他的医生了。 陆昭把他扶好, 往客厅沙发去，一边问：“吃了多少？” 宋初满刚才还能自己走路，现在陆昭来了, 就像没了骨头似的, 往他身上靠。 “没多少，”宋初满被放在沙发上，补充了一句：“都吃了。” 陆昭为他仔细检查脉搏、瞳孔和心跳，宋初满乖巧坐着，视线一直放在陆昭身上。 索性陆昭没把菌子全给宋初满, 他吃得少，只有一些轻微的中毒反应。 他用手背探了探宋初满的脸颊和额头, 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初满侧坐着和他面对面, 熟悉且鲜活的触碰让他感到安心,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向陆昭身上倒：“有点晕。” 陆昭按住他的肩膀, 又问了一次：“知道我是谁吗？” 他不是问过了吗, 宋初满疑惑：“陆昭啊。” “看清楚了？”陆昭低头，慢条斯理道：“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你男朋友。” 他骤然提起, 宋初满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想要后退。 陆昭却不允许，他把宋初满往自己怀里带，一边安抚着：“别怕。” 宋初满被这么一晃，眼前的画面更加天旋地转, 他不得不抓紧陆昭的手臂才感觉安稳。 桌上放着一杯水，陆昭拿起来发现还是温热的，低头一点一点喂给宋初满。 宋初满“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喝完还抱怨：“想喝冰的。” 他需要冰水来刺激一下大脑和神经，说不定能清醒一点。 陆昭淡声道：“不行。” “偷偷买毒菌子，还想喝冰水？”他不明白宋初满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在家吃了就算了？” 宋初满抬头看他，嘴角往下压：“是啊。” 他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谁知道小张是个叛徒。 他平日的冷漠表情消失了大半，又软又不听话的模样让陆昭无比心痒，对着宋初满的侧脸掐了一下：“你还委屈上了？” 宋初满拍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陆昭笑容淡下去，周身的低气压开始往外冒。 “不用我管？”他眸子微眯，“那你想让谁管？” 宋初满现在脑子转不过弯，没能明白他生气的点，抿了抿唇：“我没有人管。” 他说着情绪低落下去：“没有人想管我。” 以前曹琦云故意要把他养成孤僻自闭的性格，在家当他是个透明人，佣人们也不许和他说话。 伴随着他童年的几乎只有孤独，长大以后也无法完全走出影响。 “怎么没有？” 他大概又忆起了往事，陆昭火气顿消，哄道：“我不是就在你面前？” 宋初满闻言再次抬头，仔细盯着陆昭，仿佛要将他这个人牢牢记住。 他现在的状态像喝了酒一样，陆昭看向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吃完多久之后给我打的电话？” 宋初满想了一会儿：“二三十分钟吧。” “那在我之前，还有没有给别人打过？”陆昭醋意又升起来，非要知道自己在宋初满心里的地位。 宋初满老老实实答道：“没有。” “真的？”陆昭近期郁结的心情有所好转，“他也不知道你吃了这个？” 宋初满没想起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面露茫然。 他说不出来，陆昭换了个问题：“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在你这里，不知道我正抱着你，对不对？” 扭曲的满足感一言难尽，陆昭捏住宋初满的下巴抬起来，想看他脸上的表情。 宋初满明白过来，偏头：“你别这样……” 他理智尚存，知道“男朋友”这事还没解决，不敢在陆昭面前说漏嘴。 陆昭松了手，又想起那句“满崽”。 宋初满小时候说自己叫“安安”，那也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特别的称呼，但时间太久远，也不够亲密。 仗着宋初满中了毒思维不够灵敏，陆昭在他耳边道：“安安宝贝，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 他说着又觉得自己幼稚，一个称呼也要在意这么久。 宋初满当即呆滞：“你叫我什么？” 他忽略了后面的“宝贝”两个字，在他记忆里叫他安安的只有两个人，母亲和哥哥。 是不是他吃下的菌子果真起了效，他见到了想要的幻觉。 但这幻觉的长相，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陆昭没发现他的异样，以为是叫他宝贝的原因，不悦道：“我不能这样叫吗？” 宋初满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点头：“可以。” 陆昭满意地捏了捏他的侧脸：“乖。” 宋初满在他掌心蹭蹭：“想喝水。” 杯子里的水已经冷了，陆昭让他在沙发上坐好，起身去重新倒。 等宋初满喝完，陆昭抹掉他唇边的水迹：“为什么想吃这种菌子？还非要在今天吃？” 宋初满舔舔唇：“想见一个人。” “想见一个人？”陆昭不太理解，直觉有异，柔声问：“是谁？” 宋初满低着头，小声说：“是我妈妈。” 陆昭明白过来，心里泛起丝丝心疼：“那今天……” “是她的忌日。”宋初满很平静。 当年邻居家的哥哥搬走，他偷跑出来还捡到了一张照片，而他母亲走得早，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就连面容也逐渐模糊淡化。 宋初满喃喃道：“我都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如果母亲还在，他也没去宋家，两人相依为命，就算日子过得苦一些，他也一定过得比现在开心。 生病不能让他再见到想见的人，那他就借助外物试一试。 陆昭轻叹道：“傻不傻？谁说吃了就能见到？” “有人说，他看见了天使。”宋初满不容他质疑，表情严肃。 在他看来，已故的人不就是天使吗？ 宋初满思维跳脱曲折，陆昭竟然懂了，沉默半晌。 他又问：“那……见到了吗？” 宋初满失望道：“没有，她可能气我把她忘了，不想来见我。” “怎么会，”陆昭心疼，收紧手臂哄着：“她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可是，”宋初满神色越发难过，自言自语一般：“我把她的样子忘了。” 陆昭轻轻抚顺着他的脊背：“别怕，我帮你找。” “真的？”宋初满从他怀里出来，直起腰，“你可不要骗我。” 陆昭亲昵地碰了彭他的鼻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初满直觉他有，但说不上来，只好作罢。 他中毒的反应消退了一些，陆昭的五官也变得更加清晰端正，宋初满伸手在他脸上各处摸了摸。 陆昭推着下滑的眼镜：“在看什么？” 镜片边缘的金色与折射的光闪烁了一下，宋初满愣愣的：“你是天使吗？” 陆昭失笑，顿了顿，不要脸道：“我是。” 他取下眼镜，在宋初满眉心印下一吻。 宋初满没有拒绝，陆昭缓缓往下，又亲了亲鼻尖，再往下是嘴唇。 即将碰上时，宋初满一歪头，这个吻便落在他脸颊上。 陆昭不满足，捏着他的下巴扳过来想再亲一次。 宋初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拒绝的意味明显，陆昭喉结上下滑动，按捺着：“不让亲？” 宋初满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 宋初满守着摇摇欲坠的原则：“还没有在一起。” 陆昭笑了笑，压低声音：“那我要是，强迫你呢？” 这个词吓到宋初满，他往后挪着想去沙发的另一边，陆昭连忙抓住他：“逗你的，别怕。” 他哄了几句，宋初满停下挣扎，乖乖趴在他怀里。 陆昭仍耿耿于怀：“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过了许久，宋初满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不知道。” 他毒素还没完全消退，不能想这些问题，他怕自己冲动。 医院那边他还有些疑虑，想要等到冬至后去见过新医生再说。 陆昭后槽牙发紧：“那什么时候分手？”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宋初满难道要一边留着那个国外的男朋友，一边吊着他？ 宋初满还窝在他怀里，刚才也能算是亲过，陆昭带着怨念：“我现在算什么？你的情人？” 什么时候能把他扶正？ 宋初满诧异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陆昭冷笑：“原来连情人都算不上。” 宋初满莫名其妙红了脸，别扭道：“你不要乱说。” 他低头一看，自己和陆昭还抱在一起，挣扎着想离开。 陆昭轻松制住他，不肯松手：“现在反悔是不是晚了点？” 宋初满已经清醒了大半，身体却感觉更加疲惫，经不起折腾，乖乖地不再动弹。 他安静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陆昭也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宋初满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屏幕亮起，陆昭偏头就能看见上面的消息。 是一个叫[过年不约]的人发来的，通知栏里写着：满崽，你在干嘛？ 陆昭脸色瞬间黑沉。 他忍了又忍，拿起宋初满的手机。 手机不需要解锁密码，陆昭打开微信。 [过年不约]：满崽，你在干嘛？ 陆昭随意一滑，聊天记录里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对话，再往上还有什么“姓陆的还来找过你没有”之类的。 他懒得再多看，点开拍照，对着怀里的宋初满拍了一张。 角度是从上至下，一眼就能看出他正被人抱着。 陆昭发送过去，并回了一句话。 [安]：在睡觉[微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陆狗：和空气（？）斗智斗勇 第21章 发完消息,　陆昭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回原处，不理会接连响起的提示音。 对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好看，陆昭心中的不快消散了大半。 提示音又响了一声,　怀里的宋初满歪头动了动。 陆昭盖住他的耳朵,　轻轻拍着肩头：“没事，睡吧。” 宋初满潜意识里对他毫无防备，这一觉睡了大半个小时，醒来感觉身上各处僵硬酸软。 他迷迷瞪瞪坐直，歪头按着脖子。 一双手将他揽过去,　帮他揉捏着肩膀和手臂，宋初满堪堪回神,　看着眼前的陆昭。 “还在晕？”他额发被撩开,　陆昭伸手探了探,　检查他的口鼻和心跳，“去医院看看？” 宋初满拉下他的手：“不晕了……” 中毒期间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　像喝醉酒的人清醒过来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宋初满默默往后退了，和陆昭隔开一些距离。 他耳根发红：“今天谢谢你……” 感觉到中毒反应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陆昭,　他以为陆昭会直接把他送去医院。 但他应该只是自己吓自己，他吃的量少，休息休息等反应消退了就行。 陆昭戴上眼镜，起身自己去倒水：“以后不许再吃这些东西。” “嗯……”宋初满压根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他还在想他睡着之前发生的事。 他和陆昭说了些有的没的,　陆昭还亲了他。 亲了三下，差一点接吻，宋初满记得清清楚楚。 陆昭倒了水回来,　见宋初满脸颊通红，像在发烧。 他大步上前放下杯子，俯身摸向宋初满的侧脸，蹙眉道：“不舒服？” 宋初满眼神闪烁，躲开他的触碰：“没有……” 陆昭打量着他，猜测：“在害羞？” 他知道宋初满清醒过来后会在意自己亲了他，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宋初满将头埋得很低，陆昭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干脆半蹲在沙发与茶几之间，去牵他的手：“那是我的初吻。” “真、真的？”宋初满震惊，被牵住的手也忘了挣扎。 他一直觉得以陆昭的各方面条件和性格，再加上年纪，就算喜欢的是同性，也不可能没谈过恋爱。 陆昭就这么蹲着，需要抬头才能对上宋初满的视线，捏着他的手指慢条斯理道：“当然是真的，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宋初满还是不敢相信，他记得童一杭还说过，陆昭在医患关系的前提下会对他动心，说明他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底线很低，私底下估计玩得很开。 他接触到的陆昭虽不是这样，但童一杭总比他懂得多，这也是他犹豫的原因之一。 现在陆昭却说，他没有喜欢过别人。 宋初满承认有点开心。 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移开视线：“如果你骗了我，我也不知道。” 陆昭意味深长：“你可以试一试。” 片刻之后宋初满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猛地站起来和他保持距离：“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 他刚才就说过一次谢谢，陆昭听出这是赶他离开的意思，撑着膝盖起身：“用完就扔？” “……”宋初满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楼下？” “嗯，”陆昭承认了：“我担心你，正打算过来找你。” 宋初满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天看见的人影，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那天那个人真的不是你？” 陆昭不动声色：“什么人？” 多半真是他看错了，陆昭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他这里，宋初满摇头：“没事。” 时间临近中午，陆昭提议带宋初满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再顺便去检查一下身体。 宋初满本想推辞，陆昭猜到他的心思，抢先一步道：“我们aa。” 他这么说，宋初满就同意了。 两人去了附近的川菜馆，陆昭来时开了车，吃完饭又带他去医院。 医生检查了宋初满的五官和心跳，还有他的精神状态，挥挥手：“正常得很，回去吧。” 宋初满彻底安心：“谢谢。” 剩余的菌子还在陆昭那里，宋初满估计自己再也不会吃了，拜托陆昭帮他扔掉。 陆昭送他回去，开车驶出医院地下室：“早扔了。” 陆昭把宋初满送到了单元楼楼下才回去，宋初满上楼进屋，手机响了一声。 他打开一看，有好几条童一杭的未读消息。 [过年不约]：？？？你谁啊 [过年不约]：等等，你是满崽的男朋友吗！ [过年不约]：好哇都同居上了竟然都不告诉我，我一脚踢翻这碗狗粮！ [过年不约]：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咱俩聊聊啊。 [过年不约]：哦对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童一杭，满崽的好朋友，他还跟我提起过你。 [过年不约]：嘿！我都睡了一觉了也没人理我！ 宋初满茫然地往上翻，又看见了两条消息。 [过年不约]：满崽，你在干嘛？ [安]：[照片] [安]：在睡觉[微笑][微笑] 这两条消息是他发的，他对此却毫无印象，再看看那张照片，明显是他睡觉的时候，陆昭抱着他的角度。 宋初满倒吸一口冷气。 陆昭竟然动了他的手机，给童一杭发照片！他说不定还看了手机里别的东西。 他和童一杭的聊天记录全都在，还有相册里那张一直没有删的照片，如果被陆昭看见…… 陆昭一直到离开时的神色都十分正常，不确定他有没有猜到什么。 而且刚才他们出门，陆昭什么都没提过，宋初满很是气愤，他点开陆昭的号码，想到他正在开车，又改为发微信。 [安]：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手机！[愤怒][愤怒] 陆昭估计已经到了，电话在下一刻打进来，宋初满接起。 “除了回消息的时候看到几句聊天记录，”陆昭解释道，“其他都没看过。” 宋初满话头噎住，依旧不高兴：“那你也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 “对不起，他上午给你发消息，叫你满崽，被我不小心看见。” 陆昭声音低了下去，除了认错，酸意也毫无保留地让宋初满知道，“我实在不住。” 宋初满同他解释过，童一杭是他的朋友，可他就是不信，不过看他的反应，应当确实没看见别的东西。 他在电话里不出声，陆昭又道：“别担心，我不会专门看你们谈情说爱的记录，给自己找罪受。” 明明是他偷偷拿自己的手机，还给童一杭发那种照片，明摆着刺激他想象中的那位“男朋友”，这时候还说这种话。 “你……”宋初满心情复杂，生气归生气，陆昭误会了他和童一杭的关系，明知他会发现，还要干这种幼稚的事情，一点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好在童一杭也误会了，单看聊天记录，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陆昭又问：“你看到消息了？他说了什么？” 他最后一句像是在问，他很生气吧？宋初满还从他话里听出了笑意和隐约的期待。 宋初满仿佛今天才认识这个人，沉默半晌憋出一句：“分手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他挂断电话，陆昭再打过来的一律不接，短信和微信消息也不回。 [陆昭]：真的？ [陆昭]：对不起，我不该动你的手机，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昭]：今天是我鬼迷心窍，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 [陆昭]：我现在过来找你。 [安]：你别过来。 回完消息，宋初满把陆昭拉黑了。 ** 一个星期之后的周末，医院提前打电话来，提醒宋初满去医院和新的心理医生见面。 时间约在下午三点，宋初满准时出门，下楼后悄悄打量着四周。 他那天拉黑了陆昭的微信和手机号码，陆昭还真来找过他两次，在门口敲门喊他。 宋初满一开始不想回应，后来怕邻居投诉，隔着门冷淡道：“我不想看见你。” 陆昭在门外沉默，又说了些道歉的话，往后便没再来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初满下楼喂猫或是出门买东西，总能感到有人在看着他。 但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可能只是他在疑神疑鬼。 宋初满心里不免担忧，而且他发现，他第一反应想要求助的人，竟然是陆昭。 他反思了一阵，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犹犹豫豫，太过纵容陆昭，现在铁了心不想理他，更不会主动联系他。 算着时间，他拉黑陆昭也有一个星期了。 童一杭的消息他没回复，干脆就让他这么误会下去。 宋初满走出单元楼，刚绕过拐角，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着路边的一棵树干，正低头抽烟。 他脚步停住，不确定道：“……陆昭？” 在宋初满印象里，陆昭从来不抽烟，家里也没有烟缸和打火机，宋初满现在猛然看见，竟觉得他有些陌生。 陆昭抬头，把手中的烟埋进一旁垃圾桶顶部的凹槽里熄灭。 他往宋初满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不敢太靠近，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呜呜，忘了说这几天v章评论都有红包！ 第22章 陆昭在冬至之前提过,　要在今天送他去医院。 他今天不来，宋初满都快忘了。 “谢谢，不过不用了,　”宋初满客气地拒绝,　“医院很近，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他经过陆昭身侧继续往前走，手腕被拉住。 陆昭低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其实宋初满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归根结底是他先骗了陆昭，如果他当初直接坦白，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而除了陆昭私自动他手机发照片,　他还生气的其中一个原因，是陆昭在他醒来后都不主动提起,　等他自己发现了才认错。 就像在等着他惊慌失措,　想办法该怎么向“男朋友”解释这一次“出轨”。 宋初满绷着表情,　回他一个字：“是。” 他想挣脱手上的束缚，但陆昭力气更大,　紧紧握着不放。 有其他住户经过,　目光好奇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陆昭侧身挡住旁人的视线，依旧不让他走：“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宋初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心里其实很开心吧？” 他站在陆昭的角度想了一下,　慢慢说道：“你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要用这种方式来……” 用这种方式来逼着他做决定。 童一杭有一句话说对了，陆昭就是在撬墙角。 “所以呢？你就这么喜欢他，就这么不愿意分手？”陆昭话音顿了顿，“但可惜了……我确实很开心。” 他声音轻柔,　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宋初满腕间发疼，皱起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开我！” 陆昭如梦初醒般松了手,　宋初满揉着手腕后退一步。 交谈并不愉快，陆昭站在原地，眼眸低沉地望过来，宋初满莫名有些心悸，移开视线：“我得去医院，你走吧。” 他转身离开，似乎听见陆昭轻声喊了他一句“安安”。 宋初满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那天吃了菌子之后也是，陆昭叫他什么安安宝贝……但这个称呼，他已经有十几年不曾听到过。 极有可能是他中毒后的幻听，而且他现在不想跟陆昭说话。 等宋初满走到小区门口往后一看，陆昭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见他停下也同样止步不前。 出小区只有这一条路，宋初满扭头不管他，走了一段路后悄悄回头看，陆昭果然还在后面保持着距离，也不怕被他发现。 宋初满暗自叹气，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医院的方向去。 他卡着点到达，医院门口站了两个人，见他出现热情地迎上前。 “宋先生，”工作人员在前方为他引路，“刘医生已经到了，她的办公室在二楼，我带您去。” 宋初满以前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进大门之前向身后远处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好，谢谢。” 新的医生姓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看着非常面善，她做完自我介绍，和宋初满聊了一会儿。 宋初满极少接触这个年纪的中年女性，原本有些紧张，但刘医生给他的印象不错，说话温柔又亲和，他逐渐放松下来。 最后刘医生合上笔记本：“初满，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宋初满应道：“可以。” 她笑道：“其实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应该说……各方面状态更好些。” “真的？”宋初满茫然道。 刘医生点头：“赵医生和陆……陆医生留下的资料我都看过，你的情况与最初来医院治疗时相比，的确有所好转。” 任何一个病人都喜欢听见这样的话，宋初满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顺便夸了一句：“还得感谢医院。” 闻言刘医生却笑了笑：“不，应该不是。” 她翻着笔记本里夹的另一叠资料，一边说道：“两位医生治疗的时间都不长，比起医生方面的原因，我更倾向于你的个人生活中，出现了新的人或事物，才令你与以往不同。” 在赵齐的治疗记录里，宋初满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冷漠孤僻、不喜与人接触，还有些许悲观厌世，时常抗拒谈起病情，但她接触的宋初满却并不完全是这样，改变应该发生在赵齐离开之后。 她看宋初满似乎自己并没有察觉到，顺口提了一句：“应该是在陆医生经手的期间？” 宋初满心想，那这个“新的人或事物”，不就是陆昭本人吗？ 这次治疗的时间结束，临走之前，宋初满还有一个疑问。 “我的治疗费用，是医院付给你，”他问道，“还是陆昭付给你？” 刘医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宋初满和陆昭的具体关系，谨慎道：“是医院。” 但她的犹豫和表情已经说明问题，宋初满没有多问，与她道别。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又看见了陆昭。 陆昭靠在走廊另一边的栏杆上，不知已经等了多久，见他出来站直：“好了？” 刘医生正想喊他，陆昭眼神扫过来，她识趣地闭上嘴。 宋初满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陆昭靠近一步，低声道：“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的话落在刘医生耳朵里，像在哄闹脾气的恋人，她意识到两人关系不一般，迅速锁上办公室的门，从一侧悄悄离开。 宋初满平静地看着他：“我不同意，你就不会跟着我了？” 他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冷淡，陆昭动了动唇，没出声。 宋初满走向电梯，陆昭自然和他一起，等出了医院，又成了来时一前一后的样子。 途中宋初满去了一趟菜市场，这个时间人很多，陆昭不再远远地跟在后面，而是站到宋初满身边，帮他挡偶尔拥挤的人群。 宋初满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等他付了钱，陆昭动作自然地接过袋子。 他想拿回来，陆昭不给，也不说话。 宋初满争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陆昭帮着他把东西提到家门口，等宋初满一一接过去放在门内。 楼道的灯又没亮，陆昭站在门口：“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他话里带着乞求，还有些讨好和委屈的意味，宋初满隐隐心软，捏着门边：“我……考虑一下。” “好，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陆昭不追问，昏暗的视线中点点头，转身下楼。 宋初满把新买的菜放进冰箱，回想着刘医生最后说的话。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陆昭带给他最大的帮助，应该是陪着他。 尤其是住进陆昭家里的那段时间，宋初满原以为他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一起住，会不习惯。 而事实却是，那是他过得最舒适最放心的时候。 他不用担心曹远找上门，不需要动手做饭，每天和猫一起玩，晚上也睡得很好。 想起绵绵，宋初满有片刻的失神。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回神拿出来一看，是童一杭。 [过年不约]：满崽你快看这个！！！ [过年不约]：[房屋出售链接] 宋初满疑惑地点开，当场愣住。 上面挂着价格出售的房子，竟然是宋家的，底下联系人那一栏赫然写着曹琦云三个字。 [过年不约]：你快看看是不是你家？ [过年不约]：我过年回来不知道住哪，想干脆买个装修好的二手房子，放着还能升值，一打开中介网站就看见这个！还是特价！ 童一杭知道宋初满当初住的城市，也知道曹琦云这个名字，一看信息都对得上，赶紧发给宋初满看。 宋初满再仔细看了链接上的具体地址和图片，确定这的确是宋家的别墅。 [安]：是…… [过年不约]：姓曹的买房子干嘛？而且这个价格不对劲，这是贱卖。 [过年不约]：不会是缺钱吧？ 曹远早就没了消息，宋初满并不知晓这事。 [安]：不知道，可能吧。 [过年不约]：我看是今天才发布的出售信息。 [过年不约]：嘿嘿……不如…… 宋初满明白他的意思，他对宋家没什么感情，更不想花钱买下。 [安]：你想买就买，不用在意我。 半晌后，童一杭的消息再次发来。 [过年不约]：淦！已经没了！谁下手这么快！ 宋初满不在意房子，他更在意宋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是担心，仅仅只是想了解他们的近况罢了，再有曹远来要钱那样的情况，也好提前提防。 但他在网上搜了一阵，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时间不早了，宋初满放下手机准备去做饭。 他一个人在家比较随意，冰箱里还有中午剩的一些菜，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宋初满煮好饭，拿出下午买的小白菜，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他放下东西过去，从猫眼往外看，随后打开门。 陆昭提着一个新的保温盒，抬手给他：“晚上做的鱼，不小心做多了点。” 宋初满才不信他这句话，却还是接了过来。 他上次送的牛肉，保温盒还没拿回去，宋初满刚想说话，陆昭已经扭头走了。 有了陆昭送的鱼，宋初满就不另外做菜了，他等饭煮好，打开保温盒的盖子。 除了鱼肉，里面还加了一些素菜，宋初满吃了一口鱼肉，发现竟然没有刺。 要么是这鱼本来就没刺，要么就是陆昭送来之前帮他挑了。 宋初满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突然听见楼下隐约传来的猫叫。 他心里升起某种预感，放下筷子去了窗台，拉开窗帘俯身往下看。 一个人影靠在眼熟的地方，一只肥硕的橘猫蹭着他的裤脚。 这回宋初满确定没有认错人。 他盯着吃到一半的饭，忍不住悄悄开门下楼，关门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楼道里没其他人，宋初满像做贼一样，走出单元楼的大门，绕过拐角果然看见了陆昭。 陆昭正蹲下来摸着橘猫的头，措不及防看见宋初满，神色一怔。 宋初满眨了眨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陆昭往前几步，靠近他，“我过来看猫。” 但这里不是他平时喂猫的地方，橘猫多半是去哪儿玩半路看见陆昭，才过来的。 宋初满慢吞吞道：“还有呢？” 陆昭沉默片刻：“想离你近一点。” 两人只有一步之遥，他抬手撩开宋初满额前的发丝，想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又说：“你还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宋初满莫名地想笑，硬生生憋住，低着头：“我说了，会考虑的。” 陆昭低低“嗯”了一声。 橘猫自己蹲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跑别处去了，宋初满突然问：“上次的也是你吧？” 就是他给陆昭打电话解释的那次，在楼下墙边看见疑似他的身影。 陆昭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你又不上来找我，在这里干什么呢？”宋初满不太能理解。 “这段时间，”既然已经被他发现，陆昭便说了实话，“我每天都会过来。” 宋初满表情呆愣，陆昭补充道：“想看看你，但你估计不愿见我。” 晚间风越来越大，宋初满出来时没穿外套，这时候有点冷。 一楼住户开了灯，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投下来，他一抬眼，看见陆昭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底被照得发亮。 陆昭脱下外套，往前一步套在宋初满身上，他眼里的光亮忽地又暗了。 两人靠地更近，宋初满任由陆昭把他的手臂塞进外套袖子里。 他周身都是另一个人的体温，耳根被捂得发热，抬头看向陆昭：“你很喜欢我吗？” 陆昭弯着腰给他系扣子，动作一顿，与他对上视线：“想知道？” 他离得太近了，呼出的气息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宋初满轻轻嗅了嗅，不觉得难闻，只有些头晕目眩。 冷风换了一个方向吹，宋初满站的地方成了风口，陆昭抓着他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点。 宋初满还抬着头：“嗯。” 陆昭背着光，宋初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陆昭的目光逐渐向下移，最终落在他嘴唇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9号的两章只有6000字，但是8号更了5000多！嘤嘤嘤！ 凌晨还有一章，应该会很晚了，大家明早来看吧！ 这章也有红包！感谢在2020-11-09　23:18:56~2020-11-10　23:1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灼灼唐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谨　21瓶；树边花　16瓶；云雾及苏　9瓶；啊rye　5瓶；有姝shu、姒玥、冬白、大典太的仓库管理员　2瓶；蒾雾、wszhdt□□.、鎏沭、车儿宝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你是天才，：，网址 第23章 陆昭的外套给了宋初满,　身上只穿着毛衣，宋初满想问他冷不冷，却开不了口。 他看着陆昭越靠越近,　动作轻缓,　像在试探着。 两人呼吸交缠，鼻尖互相蹭到，宋初满不敢眨眼，不敢动。 陆昭微微偏头，在即将碰上时停顿了一秒,　随后吻在他唇上。 这个吻小心翼翼地，带着克制与温柔,　双唇间干燥发烫。 单元楼里有人出来,　脚步声把楼底的感应灯踩亮,　连带着这一边也亮了一块，宋初满赶紧推开陆昭,　又发现他们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 他脸上很热,　嘴唇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烟味，下意识舔了舔。 陆昭在黑暗中看见他的动作，喉间发紧,　低头又亲过来。 宋初满没有拒绝，这一次却不太一样，他感觉到一点湿润的触感，吓了一跳，扭头躲开。 陆昭以为他不愿意,　就不继续了，掌心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别怕。” 宋初满被他半抱着，伸手摸了摸他的毛衣袖口：“……你冷不冷？” 陆昭好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好意思再问一次。 陆昭体温不低，他把宋初满抱得更紧，下巴放在他肩上：“冷。” 宋初满有些迟疑，但依旧问出了口：“那你吃晚饭了吗？” 于是陆昭跟着他一起上楼。 宋初满想的很单纯，陆昭送来的鱼太多了，他吃不完，而且陆昭一个人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要让他直接离开，宋初满狠不下心。 就算不吃饭，也让他进屋暖和一点再走。 家里灯还亮着，宋初满出门前没关，吃到一半的饭菜摆在桌上，他给陆昭拿了双拖鞋，打算去把菜再热一下。 他刚刚起身，就被陆昭压在了墙边。 湿热的吻将他严严实实盖住，宋初满双手被按住动弹不得，陆昭和在楼下时判若两人，撬开他的齿关，力道凶狠急躁，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 宋初满很慌乱，可越挣扎陆昭就越是用力，他舌尖发疼，最后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到了沙发上。 陆昭抱着他，慢慢吻掉他唇边的湿润。 宋初满隐约懂了，这应该才叫接吻。 他还穿着陆昭的外套，里里外外都在发烫，抱怨了一声：“热……” 陆昭解开了他身上的大衣扣子，从敞开的外套伸手进去环住他的腰。 明明里面还穿着毛衣，宋初满却有种被他全剥开的感觉，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陆昭姿态餍足，动作像给猫顺**一样，摸着宋初满的脸颊和颈侧。 宋初满还有些呆愣，注意到陆昭下唇有个小伤口，抬手碰了碰：“我咬的？” “嗯，”陆昭指尖往上，抵开宋初满微张的唇瓣，按了按小虎牙，“还挺尖。” 陆昭虽也没经验，但隐隐察觉宋初满更加懵懂，低声问他：“第一次接吻？” 宋初满老老实实点头：“嗯。” 以前都没和男朋友亲过？陆昭没把这句话问出口，表情却藏不住。 他牵起宋初满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这就是我的回答。” 宋初满一时没懂：“什么？” 陆昭说道：“在楼下的那个问题，我有多喜欢你。” 宋初满现在知道了，他回想起陆昭亲他的这两次，耳根又开始泛红。 亲都亲了，宋初满也已经和男朋友分手，陆昭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把人抱紧：“初满，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宋初满推开他一点：“我……” 陆昭垂眸道：“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宋初满摇头，他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昭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慢慢说道：“我会对你好，每天陪着你。” “你也可以直接搬过来和我一起，绵绵很想你……”他亲昵地蹭了蹭宋初满的鼻尖，“我也很想你。” 他确定宋初满是喜欢他的，只有因为什么原因，他还在犹豫。 而宋初满既然已经分手，陆昭便不那么着急了。 他柔声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要不理我。” 陆昭宁愿宋初满对他发脾气，也不想再尝试被拉黑被拒在门外的滋味。 宋初满“嗯”了一声。 陆昭试探着问：“那黑名单……” 宋初满瞥他一眼，起身从另一边沙发角落摸出手机，把陆昭的微信和电话都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陆昭这才彻底安心，揉揉他的发顶：“去吃饭吧。” 饭后陆昭要帮忙收拾餐具，宋初满怎么也不肯，让他去客厅休息。 等关了厨房的灯出来，陆昭坐在沙发上，撑起一只手闭着眼，像睡着了。 宋初满屏住呼吸走过去，没有叫醒他。 陆昭安静的时候，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温和又无害。 一旦接触久了，又是另一幅样子。 宋初满觉得，他有一点了解陆昭了。 真正谈起恋爱的时候，还有一个坏处，他们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矛盾，吵架闹分手，最后成为彼此的过客之一。 相处起来，这可比幻想中的男朋友要难多了。 宋初满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眼前的陆昭有些不真实。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喜欢他，对他这么好吗？ 他盯着陆昭看了一会儿，悄悄靠近，手指慢慢探向陆昭的鼻息。 陆昭恰好在此时睁开眼，将宋初满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在干什么？” 宋初满猛然收回手：“没……” 他总不能说，想看看陆昭是不是活的…… 陆昭把他拉起来坐好，轻松猜到他的想法和意图：“以为我是假的？” 他抓住宋初满的手，掌心贴着自己颈侧，让他感受皮肤下的脉搏和温度。 陆昭还提议道：“不如再亲一次？” 宋初满红着脸摇头：“不用了。” 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初满还穿着陆昭的外套，循声低头。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陆昭拿了过来，起身去阳台的窗口接听。 宋初满刚才扫了一眼，号码没有备注，是显示了一个归属地。 如果他没看错，好像是……d市。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11号的更新，11号晚上就不更了，调整一下阴间作息[安详] 12号晚上照常更新 这里放一下预收文，下本开鸭！ 《如何喂养一只小丧尸》 文案： 陶秋是一只小丧尸，他每天必做的三件事有：洗澡、打架、看星星。 洗澡是为了让自己身上保持干净。 打架是想赶走周围所有不识趣的丧尸。 星星是一个人类，叫闻星时，陶秋喜欢躲起来偷偷看他，还悄悄给他送吃的，都是自己抓的麻雀和鱼。 结果有一天，他不小心被闻星时发现了，陶秋蹲在地上抽抽嗒嗒地求饶：“你不要赶我走……不、不要爆我的头……” ** 2305年，末世来袭，闻星时成了一名异能者。 他的异能被叫做“覆灭”，是已知异能中最强的一类。 但作为代价，他时常头痛欲裂、彻夜难眠，并且极易失控，发作起来无差别攻击。 为了保证同伴的安全，闻星时只好搬到区域外围的树林，远离人群、独自生活。 ** 独居的日子枯燥乏味、浑浑噩噩，疼痛和撕裂的伤口越来越频繁，他开始记不住日子，只知黑夜与白昼。 直到他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漂亮少年。 他正在理智丧失的边缘，满腔暴戾情绪无处发泄，却在看见少年的瞬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你是天才，：，网址 第24章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陆昭声音压低了，宋初满只能听见略显冷淡的音色，和低垂的眉眼。 陆昭注意到他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 原本不带情绪的眼底浮现出笑意, 冲他勾起唇角。 他说了几句挂掉电话, 重新回到沙发。 宋初满把外套还给他，他刚才洗碗的时候还挽了一截袖口起来, 他把袖子整理好，后知后觉这外套看着好像挺贵。 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要不……我洗一下再还给你吧，你可以先穿我的。” 陆昭身型比他高一点，有几件宽松些的外套应该穿得下。 “弄脏了？”陆昭接过来看了一眼, 随意搭在沙发边缘，“不用管。” 宋初满见状不再坚持。 外套残余的温度似乎还在, 屋里其实并不冷，他却一直穿着没想脱下，也不觉得热。 宋初满悄悄打量陆昭的神色，发现他并未在意, 放下心来。 天黑得越来越早, 现在不到晚上八点半, 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陆昭准备离开了。 他临走前, 问起宋初满今天去医院的情况。 “刘医生人不错, ”宋初满回道, “而且她说……我的状态比以前更好。” “嗯，”陆昭看他心情不错，也跟着露出笑容：“那就好。” 他穿上外套离开, 宋初满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问：“你辞职之后，在哪里工作呢？”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问，一直没找到机会。 据他观察，陆昭一定是有副业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而且刚才那个D市的电话，让他有些在意。 D市其实并不大，如果陆昭和D市的人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陆昭没打算瞒他，实话实说：“有自己的公司。” 宋初满面露惊讶，随即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进医院？” 陆昭沉默片刻，回道：“缺人。” 他一开始的动机和真正的理由，会全部告诉宋初满，但不是现在。 自己才刚从黑名单里出来，目前不想再进去。 “公司在这边吗？是做什么的呢？”宋初满问了一句，又赶紧补充道：“我就是好奇。” 陆昭巴不得他多问，多了解了解自己，不过公司方面一两句说不清楚，他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宋初满这边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陆昭收起手机解释道：“发了一些简介过来，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 “哦好……”宋初满还没来得及看，陆昭打开门向他道别。 “早点休息，”他叮嘱着，踏出门外，“我后天有空，想不想出去玩？” 陆昭提过冬至带他去玩，结果到现在也没去上，而且花店没开，宋初满在家挺闲的。 他闻言略微心动，陆昭没打算让他现在就答应，伸手揉揉他的发顶：“想好了告诉我。” 说完他帮宋初满关上门，脚步声往楼下去。 陆昭走后，宋初满站到窗台边，在夜色中看他模糊的身影渐渐离去。 两人似乎就这么和好了，或许也不叫和好，原先只是他单方面的生气。 宋初满察觉到自己对陆昭还是心软，如果今天发生的事再提前一些，他估计也会让他上楼来。 今晚还有那么一瞬间，就是陆昭第二次亲过他之后，宋初满差点直接答应了他，和他在一起。 还是太快了。宋初满一边冷静地告诉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动摇。 除了那天陆昭背着他发照片，宋初满觉得他平时对自己不错。 等以后真正在一起了，陆昭会对他更加好吗？ 他承认喜欢陆昭，除此之外，他也想有个鲜活的人陪着自己。 宋初满收拾了客厅，打开微信看陆昭发的消息。 他发来的是链接，宋初满点开，是一家公司的官网。 宋初满粗略看了几眼，这家公司的产业不止一个领域，他不怎么懂这些，感觉倒是比宋家以前的公司要大多了。 他翻到公司地址，页面上写着C市。 和宋家不在一个城市，但单看地址，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宋初满还是在意那个从D市打来的电话，等有机会，他得问一问…… ** 自从上次童一杭看到了陆昭发的照片，宋初满一直都没回复他的消息。 冬至一过，他工作上更加繁忙，每天日夜颠倒，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打开差点沾灰的手机一看，宋初满竟然还没回他。 童一杭震惊，宋初满竟然有了男朋友就忘了他，又转念一想，觉得反常。 [过年不约]：满崽你看到消息了吗？ [过年不约]：我没发出去？ 宋初满这次回了。 [安]：看到了。 [过年不约]：那你怎么不回我！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 宋初满心虚，他不敢告诉童一杭有关陆昭的事，怕他炸锅，也怕他操心。 [安]：不是。 [安]：不知道怎么回。 这个理由，童一杭勉强信了。 [过年不约]：你害羞啊？ [过年不约]：对了，给我看看你男朋友的照片啊，不要小时候的那张。 [过年不约]：肯定很帅吧！他家里是做啥的？ [过年不约]：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同居了！ 他不在宋初满身边，对只见过一张照片的人更加好奇，问题一串接着一串。 宋初满全答不上来，他又不想告诉童一杭那是他以前幻想出来的，让他为自己担心。 他干脆打了一行字，闭着眼睛发送。 [安]：已经分手了。 [过年不约]：？ [过年不约]：？？？ [过年不约]：你老实告诉我，不会是因为陆昭吧？ [安]：当然不是。 童一杭半信半疑，他上次看见照片的时候，两人明明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分手。 但他也是个母胎单身，不懂这些，于是安慰着宋初满。 [过年不约]：没事，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好！ [过年不约]：只要不像陆昭那样的就行。 他对陆昭的敌意依旧浓厚，宋初满不敢多说，忍不住担忧。 如果他……真的跟陆昭在一起了，童一杭一定会很生气。 宋初满决定先提前改变一下童一杭对陆昭的印象，他思来想去，把陆昭公司的链接发了过去。 [过年不约]：？这是什么？ [安]：我昨天才知道，陆昭原来还有一家公司。 至少在事业上，算是成功的吧，宋初满心想。 童一杭点开链接，关掉，再点开。 [过年不约]：我不信。 [过年不约]：说不定只是个小职员，你不是说他辞职了吗？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他能进这家公司也还算勉勉强强。 [安]：可是，这家公司叫陆氏。 [过年不约]：我爸的表姐的老公的侄子也姓陆。 [过年不约]：而且你告诉我这个干嘛？我又不关心他。 宋初满和他脑回路不同步，只得放弃。 [安]：没什么，别在意。 过了一会儿，童一杭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过年不约]：你看，这个人才是那家公司的董事长。 这是童一杭从公司官网的链接里找出来的，先前宋初满没他想的那么多，根本没仔细看过， 宋初满打开，上面是一个人的基本信息，配了几张照片，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的确不是陆昭。 他继续往下翻，看见了这位陆董的一些个人资料，其中有一条写着，早年曾在D市创办过公司，后来才搬到C市。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有用信息，官网上也没有其他相关人员的介绍。 又是D市……宋初满心情不太好，放下手机不再管。 他觉得陆昭不会在这事上骗他，这根本没必要。 要么……就是他理解错了陆昭的那句话。 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一声，宋初满拿起来，是陆昭。 [陆昭]：考虑好了吗？ 他发来两张照片，是一处游乐园。 [陆昭]：工作日人不挤。 陆昭说要带他出去玩，原来把地方都已经选好了。 可这是小孩子喜欢去的地方，宋初满有些犹豫。 [安]：成年人也能去吗？ [陆昭]：可以，成年人也会喜欢的。 宋初满从小到大还真没去过游乐园之类的地方，他又看了看明天的天气预报，是个大晴天。 [安]：好。 两人很快定下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就出发。 和陆昭说好之后，童一杭又来找他。 [过年不约]：[链接][链接] [过年不约]：行吧……那公司还真是他家的。 童一杭刚才看那张陆董照片的时候，竟然越看越觉得和陆昭长得有点相似。 这念头一起就消不下去了，他满脑子的“不可能”和“万一真的是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查一查，不然心里堵得慌。 于是他重新查了这家公司和董事长的详细信息，就看见了陆昭的名字。 陆董的儿子，叫陆昭。 他找到的这个链接里，还有一张陆昭的照片，看着像大学的时候照的。 有照片在那就错不了，童一杭一边冷哼着，一边还是发给了宋初满。 [过年不约]：行吧行吧，刚才是我说错了。 [过年不约]：但公司也是他爹的！不是他自己的！ 宋初满以为这事翻篇了，没想到童一杭还在意着，并且真给找出来了。 [安]：嗯……知道了。 [安]：你那边几点了，吃饭了吗？ 他迅速转移话题，把童一杭的注意力拉开。 出于好奇，宋初满点开他发来的链接想看一看。 这个网页里，看起来像是专门找人写的稿子，大肆夸赞陆董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有个非常爱他的妻子，和优秀帅气的儿子。 照片不仅有陆昭和他父亲的，陆母的也有。 宋初满一路往下看，视线突然凝住。 童一杭只看了前面的内容，而后面还有几张照片，看着时间更远一些，其中有一张是三人全家福。 站在中间的少年十五岁左右，穿着整洁的短袖衬衣，看着镜头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是陆总先掉马 今天都忘记搞抽奖了！！！这章抽100个100币的红包，只需要发2分评论就可以，明天晚上11点开，先玩一下抽奖再给大家发红包，口黑口黑 感谢在2020-11-11 04:40:07~2020-11-12 23:1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热夜之梦 4个；你是我身下弱受 3个；zy 2个；小玫小玫为所欲为、给我，上！、陆景和的心肝、展小猫の白耗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章鱼吃西瓜 20瓶；zy 10瓶；小奶酪 6瓶；45894824、几步。、一棵桃子shu 5瓶；卡咪、rainbowsea、小怪兽 2瓶；月亮弯弯、233333、名字神马的都是浮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正逐渐张开, 隐约能看见陆昭以后的样子。 宋初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他怎么觉得……很眼熟。 他把网页退到后台，点开手机相册，翻到最上面的一张。 这张照片, 是他当初偷偷跑出来, 在邻居家别墅里捡到的。 那个时候别墅已经搬空了, 有几个人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宋初满溜进去想找人，却被人发现并赶了出去。 临走前, 他在客厅地上捡到了这张照片，悄悄塞进衣服里藏好。 时间一长, 照片变得老旧泛黄, 上面还有几道折痕，宋初满怕放坏了，于是扫描存进手机里。 过了这么久, 宋初满早就没想过要找到这个人, 留着照片, 只是一个念想。 这是他幼年时唯一特殊的存在，后来陷入幻想当中，也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十多年了，对方或许去了更远的城市, 已经结婚生子，不记得他这个人了。 可是为什么……陆昭十五岁时候的脸，这么像他当年遇到的那个哥哥？ 回到页面, 宋初满把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保存下来, 放大裁剪至只剩陆昭一个人。 他将两张照片反复翻看对比，手有些抖。 单独拿那张他捡到的照片，来和现在的陆昭对比, 如果不说两人有关联，第一眼并不觉得像。 再用陆昭十五六岁时的来看……实在太像了。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宋初满很茫然，以前的哥哥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名字，只说他是园丁的儿子。 只从身份这一点就对不上。 但要真是普通佣人的孩子，会在客厅遗留下照片吗？还是在花园里拍的。 幼年时相处的细节，大部分已经模糊，宋初满只记得哥哥每次给他送来的食物都很好，问起来他总说是偷的。 宋初满怕他被人发现，不想要了，他又说他不会有事的，让宋初满别担心。 两人最后见面的那天，哥哥说：“不如你来我家吧。” 如果真的是陆昭，那他还记得自己吗？ 如果记得，两人重逢的时候，陆昭有没有把他认出来？ …… 宋初满越想脑子里越混乱，他点开陆昭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刚刚接通，宋初满又给挂了。 半分钟后，陆昭重新给他打进来。 铃声响了很久，宋初满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掉，接起来。 “刚刚怎么打过来就挂了？” “我……”宋初满随便扯了个慌，“我按错了。” 陆昭似乎信了：“嗯，在做什么？” 他电话那边有个远远的声音在喊他：“陆总，这个……” 宋初满主动道：“你先忙吧，我马上要下楼喂猫。” “好，”陆昭应道：“明天见。” 挂了电话，宋初满也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明天见。 临睡前，宋初满又想起一件事。 陆昭好像是喊过他“安安”的。 他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听，现在仔细想想，也可能不是。 宋初满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很晚才睡。 第二天他错过了闹钟，是被陆昭的电话吵醒的。 宋初满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过十分了，他瞬间清醒。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他先接起陆昭的电话，掀开被子起床，“我马上就起……” 陆昭笑着说道：“好，不急，我刚到你们小区外。” 挂了电话，宋初满迅速洗漱换好衣服，打开大门。 陆昭站在门口，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先吃早饭。” 他买了换汤包和豆浆油条，宋初满低头喝一口豆浆，悄悄打量着陆昭。 陆昭把油条撕成小段，堆放在碗里给宋初满：“慢慢吃，不着急。” 宋初满想直接问陆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除了长得像，陆昭的父亲也在D市待过……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陆昭看在眼里，没有开口询问。 出发时宋初满坐上副驾驶，陆昭帮他系好安全带，问道：“紧张？” 宋初满摇头，又迟疑着点点头。 “在紧张什么？”陆昭捏捏他的侧脸，“只是去玩一天，有我陪着你。” 宋初满轻轻“嗯”了一声。 去游乐园有大概半小时的车程，途中宋初满好几次张口，都没能问出来。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想先试探试探。 等红绿灯的时候，宋初满出声道：“你的公司在C市，为什么会来这里？” C市就在隔壁，这问题有些生硬，但陆昭不曾在意，回道：“过来散散心。” 这的确是他的初衷，在医院看见宋初满，又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哦……”宋初满点点头，又道：“我从来没去过C市……以前是在D市长大的。” 陆昭低低地应了一声，宋初满偏头看他：“你去过D市吗？” 绿灯在此时亮起，陆昭踩动油门，开了一段路才回道：“马上要到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陆昭隐隐察觉到些许不寻常。 宋初满极少主动问他什么问题，这样突兀的话题……他估计发现了什么。 是从医院？应该不是，医院的人嘴都很严实，没在宋初满面前提过自己真正的身份。 公司？还是那天那个D市打来的电话被宋初满听到了？ 陆昭一个一个排除，基本有了猜测。 到达游乐园，陆昭把车停下，带上宋初满去门口检票。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的时间，人果然很少，甚至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宋初满无所谓，他正好不喜欢人多。 “刚吃了早饭，不能玩太刺激的，”陆昭买了两杯热可可，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先去那里坐一会儿？” 宋初满没意见，乖乖点头。 等坐上摩天轮，望着窗外逐渐远离的地面，陆昭才回答道：“我十二岁之前，也在D市长大。” 宋初满闻言，猛地抬头看他。 “还挺巧。”陆昭坐在对面笑了笑。 十二岁之前在D市长大……那应该错不了了。 宋初满动了动唇，喝了一口饮料，缓解喉间的干涩：“那你……” 他停顿了好久，才继续开口：“那天我吃了菌子，你是不是叫过我安安？” 陆昭点头。 宋初满表情不大对劲，陆昭起身到另一边去，坐在宋初满身边。 摩天轮稍微倾斜，他接过宋初满手中的饮料放在桌上，轻柔握住他的指尖：“怎么了？” 陆昭脸上的表情太过自然，宋初满不敢置信的同时，又很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 他会这么叫，应该是记得他的才对…… 陆昭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回道：“因为你的微信名字。” “我嫉妒你男朋友……前男友，”他说：“他和你之间有亲密的称呼，我也想有，独一无二的。” 宋初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童一杭对自己的称呼。 只是……这样吗？ 只是因为一个微信名，才叫他安安，陆昭根本没认出他来。 宋初满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恢复。 他一开始，不也没认出陆昭来。 不管怎样，他都找到了以前的哥哥。 宋初满突然伸手，将陆昭紧紧抱住，脸埋进他身前。 他感觉到发丝被人轻柔抚过，陆昭拍着他的后背：“发生什么事了？” 宋初满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抬头，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你……你还记不记得……” 他这时候意识到，自己以前幻想的男朋友，不就是陆昭本人？ 宋初满心情复杂且微妙，还有些羞耻。 陆昭耐心道：“什么？” 他不知道宋初满心里在想什么，但对羞涩又投怀送抱的他毫无抵抗力，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宋初满没有拒绝，脸却更红了，眼含期待：“那你还记得，小时候在D市发生的事吗？” 陆昭已经大概猜到他要问什么，点头：“还记得一些。” 他陷入回忆当中，犹豫道：“说起来，以前……我也认识一个叫安安的，但我后来搬家了，再也没见过他。” 他这话一出，宋初满差点急得直接脱口而出。 那个安安也是我呀！ 他着急归着急，面上还是极力镇定下来，眼巴巴地望着陆昭：“你以前住在顺兴路的别墅区对不对？门牌号是146？” 陆昭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住在145号，”宋初满声音越说越小，“我就叫安安……” 他见陆昭愣住，随后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 “是我！”宋初满不住点头，喜悦冲刷着大脑：“哥哥……” 陆昭被他这一声喊得心尖一颤，低头吻住他 等两人分离，陆昭摸着宋初满通红的嘴唇：“那天，我等了你很久。” 宋初满闻言有些低落：“嗯。” 他现在不想说这事，仍然沉浸在陆昭真的是哥哥的奇妙感觉中，心跳的很快。 陆昭叹息一声，撩开宋初满的额发，在他眉间轻轻吻了一下：“现在晚不晚？跟我回家，我养你。” 陆昭原本还没有打算在这时候说出小时候的事。 他虽不知道宋初满从哪里发现的，但这样也好。 原来宋初满也一直记得他。 况且这么一来，他们就成了久别重逢，是缘分，而不是他蓄意接近后的结果。 他在宋初满心中的分量一定会更重，至于那个前男友，最好一辈子别再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宋小满：开心！ 陆狗：我也开心。 这章所有评论发红包，么么么么 第26章 宋初满不答,　把脸重新埋进陆昭身前的衣物里。 他原本就是喜欢陆昭的，即使童一杭不待见他，说他是个坏人。 而幼年时遇到的哥哥,　是他愿意一直记在心里，永远特殊的存在。 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曾经唯一的温暖，孤独时候幻想出来的慰藉，全都是他眼前的陆昭。 要是他和陆昭在一起了,　那岂不是…… “前男友”等于现男友？ 以前是他用仅存的记忆,　捏造出来的一个模糊人影，他从来没想过还会再见到邻居家的哥哥,　即使清醒过来走出幻想,　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却不一样了,　一想到自己把陆昭幻想成男朋友，宋初满就羞耻得不行。 他当初不想跟陆昭说实话，就是因为觉得在他面前感到羞耻,　事到如今更不会开口。 宋初满抱了好一会儿,　直到感觉呼吸不大顺畅，才抬起头。 他刚对上陆昭的视线，随即眼前一暗。 陆昭就在这等着他似的,　待他露出脸，细密的吻落下来。 中途他牙齿不小心磕到陆昭的嘴唇，陆昭动作停下往后退了一点，再度吻过来。 宋初满不敢再有更多的动作，他不会接吻，只能学着陆昭的样子,　笨拙地回应。 陆昭顿时更加激动,　攥着宋初满的手腕压在椅背上,　由不得他拒绝半分。 摩天轮转动不停，他们的这一节正在往下，宋初满气息微喘，手背挡着嘴唇抱怨道：“下次不要这么用力……” 下次？ 陆昭心情极好，将他揽过来：“好。” 宋初满最初不愿回忆起童年，陆昭原以为他大概把小时候的事都给忘了。 早知如此，他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与他相认。 走了一圈弯路，好在结果不变。 摩天轮回到起点，宋初满出来被风一吹，脑子里的兴奋劲消退不少。 没喝完的热可可变冷，陆昭直接拿去扔了重新买过，这次只买了一杯，塞进宋初满手里。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看附近的设施，陆昭问：“还想玩什么？过山车想不想试试？” 宋初满抬头望着绕了好几个圈的车道，连连摇头。 他还在想刚才的事，偏头看向陆昭：“你之前，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陆昭刚才的表现，就像才知道他是小时候的安安，可他又一点都不好奇。 他们约定在大门口碰面，是他食言了。 陆昭脚步停下，侧过身面露歉意：“我没想过还会遇见你。” 这是实话。 “我搬走之后想过找你，但没找到。” 这也是实话，宋初满当初跟他说，他是佣人的孩子，陆昭是信了的。 结果派去打听的人告诉他，宋家的佣人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孩子。 他那时年纪尚轻，父母管的严，不让他再操心别人家的事。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他没再回过d市，也逐渐淡忘了。 直到在医院看见宋初满。 陆昭伸手碰了碰宋初满鼻梁侧面的小痣，弯腰将他拥住：“抱歉，安安。” 他很快松开，问道：“安安是怎么认出我的？” 宋初满于是告诉他原委，从d市的电话到看见官网，凑巧发现他少年时的照片，只是隐去了里面的童一杭。 “我不是故意要查你的……”宋初满略感心虚，“就……想多了解你。” 陆昭仔细听他解释，隐约感觉其中还有一丝不对劲，但他没多想，且宋初满最后一句话深得他心。 “嗯，”他牵着宋初满继续往前走，“没生气吧？都怪我……” 宋初满摇头，他当然不会生气这个，只是…… 他低着头，捏紧陆昭的指尖：“你没骗我就好。” 这一切说起来，确实太巧了点。 但他发现陆昭的身份，又是因为童一杭。 陆昭神色不变：“我怎么会骗你。” 他喜欢宋初满，也有自己的私心。 就是因为太喜欢，有些事他暂时不敢说，但在其他方面，他绝不会有任何欺瞒。 宋初满轻“哼”一声，歪头瞥他：“你没骗过我吗？园丁的儿子？” 陆昭脸上表情出现丝丝裂痕。 他迅速恢复，解释道：“是我的错……我当时和父母吵架了，不想说。” 再后来是不好意思说，而且他从小受到父母的影响，出门在外面子最重要。 宋初满只是随口一提，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应道：“知道了。” 游乐园里陆续进了不少人，大部分都带着孩子，或者带着女朋友来玩。 陆昭和宋初满两人在其中就格外明显。 宋初满不太自在，有人看过来便埋着头，陆昭见状带着他去角落没人的地方坐下。 等手中的饮料再次冷掉，陆昭带他去游乐园别的地方玩。 太刺激的项目宋初满不敢尝试，两人走了一圈，最终停在“鬼屋”门外。 陆昭捏捏宋初满的手心：“怕不怕？” 宋初满深吸一口气：“不怕。” 游乐园里多是小孩子，这种鬼屋一般不怎么吓人，况且还有陆昭陪着他。 踏进去走了一段路之后，宋初满心里最后一点忐忑也消失了。 这里面只有忽明忽暗的灯光，偶尔冒出来的假人，和时不时发出的音效，一点都不恐怖。 宋初满慢慢朝里走着，好奇地四处打量，伸手想摸一摸墙壁。 陆昭拦住他的手：“别碰，有水。” 他就在宋初满身后紧跟着，走路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宋初满收回手：“……哦。” 前后都没有其他游客，宋初满越走越慢，突然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他一路过来都等，但陆昭什么也不提。 在宋初满的设想里，陆昭或许会问，他姓宋，是不是也撒了谎，自己并不是佣人的孩子。 还有他为什么要离开d市，独自来到这里。 他当年说回去拿点东西，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 其实陆昭不问，他心里更加放松一些，又怕他突然开口。 “问什么？”陆昭停下来，从背后环住宋初满腰间，“安安，我已经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了，你希望我问吗？” 宋初满迟疑着摇头。 他只是纠结陆昭为什么一点不好奇，等陆昭真问了，他应当也不会说。 “你不说，我就不会问，”陆昭把下巴抵在宋初满肩膀前，偏头对着他的侧脸亲一口，“我等你愿意的时候，主动告诉我，好不好？” 这下宋初满安心了，轻轻应着：“嗯。” 陆昭松开他往前一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今天出来的目的是玩，不提别的了。” 出了鬼屋，他们继续去别的地方玩。 游乐园不算大，还有一些项目宋初满不想尝试，最后两人没能玩一整天，中午在外面吃过饭后就离开了。 但宋初满还是很开心，他上车系好安全带：“我们下午去哪里？”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陆昭平时也极少出来玩，对娱乐活动并不熟悉，“下午还有很长时间。” 宋初满苦思冥想，眼前一亮：“我们去医院看软软吧？” 软软上回伤到腿骨，恢复地不错，早就能下地走路了。 但它性子野活泼好动，宋初满怕它不小心又伤到，干脆让它留在医院，彻彻底底好了再接走。 医院后来得知软软其实是一只流浪猫，而且宋初满不准备养它，打算发布领养信息时，又把软软留了下来。 据医生说，软软是唯一一只在他们医院待了这么久的猫，大家都对它有了感情，恰好医院缺一只院宠。 软软也在医院过得不错，宋初满上回看它的照片，感觉又胖了一圈。 约会去医院看猫？陆昭沉默片刻，调转方向盘：“好。” 到达宠物医院，宋初满推开玻璃门，一只膘肥体壮的奶牛猫闻声朝他们奔来。 宋初满惊喜地蹲下，软软却直接掠过他，冲到陆昭面前喵喵叫，蹭着他的裤脚。 医生探头出来，认出他们两人，也没见他们带别的宠物来，了然道：“来看软软的？你们先随便坐，我这里还在忙。” 陆昭笑着应下：“好。” “它为什么只记得你？”宋初满还蹲在地上，不大高兴，伸手戳了戳软软的尾巴尖，“明明是我们一起送他来的。” 陆昭把他拉起来，往休息室走：“它也记得你。” “不，它不记得。”宋初满很失落，指着软软控诉道：“你看，它都不理我。” 陆昭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醋意。 他第一次帮宋初满喂小区流浪猫的时候，宋初满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只不过更加隐晦。 软软长得虽胖，动作十分敏捷，轻轻一跃跳上陆昭膝头蹲好。 它洗过澡，毛发更加柔软顺滑，摸起来又敦实。 宋初满在一旁眼神怨念，却盯着陆昭，像另一只需要宠爱的小猫。 陆昭当即放下软软，转而将宋初满抱进怀里，哄道：“它不乖，我不抱它。” 他是不是理解错了？宋初满感到茫然，心情倒真的好了一些。 软软逛了一圈，去了别的地方。 陆昭松开宋初满，替他整理着衣摆，垂眸道：“我家里有一只粘人的猫，想不想去看？” 第27章 去他家看猫。 宋初满第一次和陆昭拉近距离,　就是因为猫，不管多少次，他都拒绝不了这种毛茸茸软乎乎，浑身都带着治愈细胞的小动物。 而且他接触的所有猫里,　只有绵绵才肯亲近他了。 他隐隐心动：“只是去猫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　陆昭多半是找了个借口,　想带他回家独处。 陆昭面不改色：“只是去看猫。” 有陌生人带着宠物进休息室，宋初满赶紧直起腰,　发现别人没在看他,　压低声音悄悄问陆昭：“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陆昭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小声道：“现在？” 宋初满犹豫：“要不要等医生出来，给他打个招呼再走……” “医生还在忙,　”陆昭看了一眼门外,　“我去跟他说一声？” 猫已经看过了，活蹦乱跳膘肥体壮的,　又不跟自己亲近，确实没必要再待下去。 宋初满点头：“那好吧。” 陆昭起身出了休息室，没多久折返回来,　在门口喊他：“走吧。” 回家之前，陆昭去了一趟小区外的超市，宋初满在车里等他。 他本想和陆昭一起进去，帮他拿东西，陆昭说不用。 车里开了暖气，宋初满依旧开了一点点窗户，丝丝冷风从玻璃缝隙渗进来,　刚好不会冷的程度。 陆昭不知道要去多久,　他就这样等着,　也不觉得无聊。 车门很快被拉开，陆昭上了车，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宋初满：“饿了就吃一点。” 袋子里是一些小零食，还有其他的日用品之类的已经放在了后备箱。 宋初满拉开袋子，又合上：“我不饿。” “嗯，”陆昭发动汽车，“那就先放着。” “时间还早，我没有买菜，”陆昭路上说着，“有没有想吃的？晚点我叫小张去菜市场看看。” 宋初满还是拆了一袋零食，随口应道：“什么都行。” 但他不是只去看猫吗，现在成了留下来吃饭了。 宋初满咬一口手里的芝士脆，问了一句：“我上次穿过的睡衣还在吗？” “在，”陆昭正转弯驶进地下车库，目不斜视地答道：“已经洗过了，你上回住的时候留下的东西也还在。” 车停好，宋初满提着零食下来。 进了电梯，他慢吞吞道：“那你要留我下来过夜吗？” 宋初满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一点。 他还没有正式答应陆昭呢，怎么两人说起这些来这么自然。 陆昭没接话，直到打开门锁进屋。 宋初满左看右看，绵绵从阳台跑出来，准确朝着他的方向。 他这回没有蹲下，生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绵绵停在了宋初满的脚下，用前爪扒拉着他。 宋初满换了鞋，这才抱住它往沙发去。 “还是你好，”宋初满在医院被伤到的心得到抚慰，“想我了吧？” 陆昭把买的东西都放好，回到客厅坐在宋初满身边。 宋初满正埋在绵绵的脖颈，身旁陷下一块，同时怀里的猫被人拿走。 宋初满不明所以地抬头。 陆昭坐着也比他高一截，挡住了身后大半的阳光，垂着眸子望向他的目光忽明忽暗。 宋初满莫名感觉到一丝危险，想往后挪离陆昭远一些。 陆昭比他更快，倾身过来将他压倒在沙发上。 宋初满两只手腕被握住了，陆昭力道不大，但很强势。 他低头蹭了蹭宋初满的颈侧，沉沉地呼出鼻息。 不知怎么的，宋初满感觉……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了猫一样。 他轻轻挣扎了一下：“你干什么？” 果然他就不该答应陆昭回他家，这是在看猫吗？ 陆昭微微起身，但没松手，就用这样的姿势问：“安安，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在问宋初满问题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末尾总会加一句好不好，又轻又柔，就算原本是拒绝的，也会因此而动摇一瞬。 更何况宋初满没打算拒绝。 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耳朵和脸上逐渐染了一层绯色。 “好不好？”陆昭又问了一遍，再次俯身，对着宋初满的唇亲一下，一触及离。 宋初满镇定道：“你先让我起来。” “不，你先答应。” 陆昭又亲了一下：“答应我。” 这总归是宋初满的第一次谈恋爱，开口时有些难为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陆昭靠得太近了，他使不出力气，甚至浑身软绵绵的。 宋初满偏头不敢再看陆昭，找了个借口：“……答应了，你就让我起来吗？” 陆昭应道：“嗯。” 宋初满鼓起勇气：“那……好，我答应你。” 他和陆昭今天已经很亲密了，即使不点明这层关系，也跟情侣一样。 但说出口来，又多了一层仪式感。 这是他的男朋友，真正的。 宋初满下巴被捏住，轻轻正过来，他看见陆昭笑了一下，低头又将他吻住。 这次亲的时间最长，陆昭在即将失控之间松开宋初满，把他拉起来。 宋初满回过神微微喘息，唇边靠过来一只杯子，里面是陆昭刚才去倒的温水。 他喝了一点，揉着被捏出浅浅印子的下巴：“你说话不算话……” 明明说答应了就放开他的。 陆昭放下杯子，把宋初满整个人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不喜欢？” 宋初满不习惯这样坐，局促地想起身。 “让我抱一下，”陆昭不肯放，“乖一点，宝贝。” 宋初满的脸比刚才更烫，支支吾吾道：“你怎么……这、这样叫我……” 陆昭看了一会儿他害羞的样子，为他解开外套扣子散热，一边道：“因为你是我的。” 他顿了顿，接道：“宝贝。” 陆昭又补充道：“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这样叫了。” 宋初满趴在他肩头没出声，过了许久才含糊地开口：“嗯……” “什么？”陆昭明知故问，“不喜欢吗？” 宋初满声如蚊蝇：“喜欢。” 陆昭勾唇：“好。” 他轻抚着宋初满的脊背，从上至下：“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要说出来，告诉我。” “我都会答应你。” 宋初满坐直看他：“真的？” 原来有一个男朋友，这么好吗？ “当然，”陆昭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答应你。” 宋初满心里高兴，搂住陆昭：“好。” 他样子太乖巧，陆昭心痒难耐，捧起他的脸又要亲。 宋初满偏头躲开了：“不……刚刚不是才……” 他嘴唇现在还红着。 陆昭耐心哄着：“再亲一次，好不好？” 他说着压过来，宋初满抬手捂住他的唇，认真道：“你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 陆昭沉默片刻，拉下他的手：“这不一样。” 宋初满警惕道：“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是情侣，对不对？” 宋初满点头：“是。” “成了情侣，就有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陆昭神色不变，“拥抱，接吻，上丨床。” 第28章 宋初满愣了一下。 他是个天生弯,　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陆昭说的，他也曾经了解过一些，但他们今天才在一起,　宋初满哪里想过这么多。 而且被陆昭这么直接说出来,　宋初满受到不小的冲击。 他恍惚觉得自己入了狼窝,　推开陆昭想起来。 陆昭把他按住：“跑什么？” 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眼里含笑：“我说的对不对？” 他非要听到答案,　宋初满只好应道：“对。” 陆昭满意了：“我们是情侣，做这些是理所当然。”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陆昭面上还算冷静,　内里的愉悦与激动不比宋初满少。 他试着凑近，再次亲吻宋初满,　见他不躲,　才逐渐深入，比刚才要温柔地多。 宋初满却有些心不在焉，陆昭回来之前……会不会去超市买了什么东西？ 不怪他想歪，是陆昭自己提起的…… 如果真的……那肯定不行,　他们今天才确定关系。 等陆昭松开他,　宋初满委婉道：“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我们……还是不要进展太快。” 陆昭以为他还在纠结那个吻,　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尖：“我想亲自己的男朋友,　都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初满吞吞吐吐道：“接吻,　可以。” 陆昭这才懂了,　神色微微凝滞：“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他又去捏宋初满的脸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是有些把持不住，但也不至于这么急不可耐。 宋初满稍稍安心,　胆子也大了一点,　推开他的手：“那你去超市……买了什么？” 原来是这里误会了。 陆昭言简意赅：“没买套。” 宋初满：“！！！” 他抬手捂住陆昭的嘴,　弱弱地瞪他一眼：“别说了……” 陆昭笑了一阵，拉下他的手：“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的，而且现在……太早了。” 他说着视线一寸一寸扫过眼前这个终于得到了的宝贝，压低声音：“以后再弄你。” 宋初满再次捂住了他的嘴。 他后知后觉，陆昭有些地方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退货是不可能退货的……宋初满绷着表情：“不许再说了！” 陆昭怕他真的生气，哄道：“好，不说了，是我的错。” 他抬头看向时钟，把怀里的宋初满放到沙发上坐好：“我去书房一趟，绵绵在这里陪着你。” 宋初满应下，没问他要去做什么。 陆昭摸了摸他的侧脸，起身：“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宋初满刚说完，又小声道：“想吃鱼，可以吗？” 他是喜欢吃鱼的，也喜欢陆昭做的鱼，还帮他挑了鱼刺。 以往他还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陆昭成了他的男朋友，他就能更理所当然地接受。 不过……陆昭应该还会帮他挑鱼刺吧？ 宋初满心里忐忑，看了陆昭一眼。 陆昭没察觉，应下：“好，那就吃鱼。” 他顺手打开电视机让宋初满自己看，独自去了书房。 绵绵刚才自己玩去了，现在陆昭一走，扬着尾巴跑过来，跳上沙发。 宋初满把它抱进怀里，用指尖顺着厚实的毛发。 陆昭是他的男朋友，以后他就有正当的理由过来看绵绵了，虽然他不是为了陆昭家的猫才和他在一起的。 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现在的心理医生还不错，以前瞒着陆昭的那些，也看似圆了过去。 童一杭还不知道……等他回国再说吧。 至于曹家人，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过。 宋初满隐隐担心，一直以来，曹绮云都是一个目的性非常强的女人。 她卖了宋宅，多半真的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就更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曹远能安排人四处蹲守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可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宋初满担心归担心，倒也不怎么像上回那样害怕了。 不就是要钱吗？ 他不会给。 或许因为身边多了一个陆昭，宋初满底气足了些。 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许能求助陆昭。 想到这里，宋初满又开始担心。 万一陆昭嫌他麻烦怎么办？即便是男朋友，也不一定愿意出手帮忙。 宋初满刚刚攒起来的底气泄了一丝。 但他态度坚定，并且做好了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宋初满看了会儿电视，摸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宋家公司的名字，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 页面加载完毕，第一条信息是某家报社的新闻。 “融资失败！xx公司或将宣布破产。” 破产？！ 宋初满目瞪口呆。 他点开那条新闻，里面没什么更多的实质性内容，信息都写在了标题上。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不过曹绮云的公司要破产，宋初满承认自己挺幸灾乐祸的。 只要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们过得越惨，宋初满心里就越开心。 他翻了翻别的消息，没有发现更多，关掉页面又给小邓发消息，让她再休息一段时间。 白给的工资都是小事，曹远找不到他，或许以为他搬了家，但他的店铺还在。 小邓差点不收他的钱，工资砍一半也不收。 宋初满劝了很久，最后截图自己的存款余额发给她。 [小邓]：…… [小邓]：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陆昭处理好公司的事，走出书房。 他倒了杯水，坐在宋初满身边：“在聊什么？” 宋初满面上笑意未收，并不瞒他：“我让小邓再休息一段时间。” 陆昭知道花店最近一直没开，“嗯”了声不再多问。 他不问，宋初满也不主动说，收起手机。 晚上的菜由小张买好送过来，他知道宋初满在家，低头送了菜就走，不往里多看一眼。 宋初满对他一直挺好奇，借机问道：“他是你的员工吗？” “嗯。” 陆昭提着菜去厨房，宋初满跟在身后：“你以前还说，他是宠物店的人……” “我要是说了实话，”陆昭套上围裙，示意宋初满帮他系带子，“你还会同意吗？” 宋初满认真想了想：“不会。” 他绕到陆昭身后，利索地系好围裙带子，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如果不在，你的围裙找谁系呢？” 陆昭转过身：“自己系。” 这种反手就能完成的动作，他让宋初满帮忙，只不过是想和他更亲近一点，上一次也是。 宋初满打量着身穿围裙的陆昭，和以前他给自己做饭的时候相比，感觉又不一样了。 围裙是干净的，他主动抱住陆昭，仰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他从小就是独立的，不管在宋家的时候还是搬出来自己住，唯一的朋友童一杭远在国外，忙起来的时候几天不回消息。 除此之外，让他觉得被人贴心照顾着的，一次是小时候的陆昭，一次是现在的陆昭。 缺什么就在意什么，宋初满喜欢这样，关注和宠爱会让他不再感到孤独。 “不用，”陆昭对他的主动有些意外，回吻他的唇，“在外面等我就好。” 晚餐的时候，宋初满故意没有动手夹鱼肉。 这鱼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大块的肉段比较多，看着刺也少。 他要是还让陆昭帮他挑刺，会不会太矫情了？ 宋初满纠结的时候，陆昭夹了一块鱼肉，开始挑刺。 他眼神余光一直注意着，直到陆昭把没有半根刺的鱼肉放到他碗里。 宋初满一颗心落到实地，又暗自好笑，这点小事他也要纠结这么久。 他想了什么没让陆昭知道，默默吃了鱼肉，晚饭途中基本没自己动手夹过菜。 等收拾完餐具，已经是晚上八点，并且开始下雨。 两人坐在沙发一起看电视，陆昭望向窗外，说道：“晚上就在这里睡？” 吃饭之前，他跟小张打过招呼，让他去帮宋初满喂猫。 下雨倒不是什么大事，宋初满不愿意的话，他就开车送他回去。 宋初满靠在陆昭肩头，内心挣扎。 陆昭的怀抱太温暖了，他不想起来。 绵绵还在他旁边睡觉，肚皮朝上，一条后腿大咧咧地伸了过来。 陆昭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客房昨天才打扫过，睡衣都是干净的。” 他一只手从背后搭在宋初满身上，轻轻捏着他的耳垂，缓声道：“毛巾和牙刷也没丢，还缺什么，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 耳根有些痒，宋初满往陆昭怀里缩了缩：“好。” 陆昭本没抱多大希望，在一起第一天就留人住下，宋初满多半也不会同意。 他这么快答应下来，陆昭很是惊喜，低头就要亲：“宝贝好乖……” 宋初满这个姿势仰着头不舒服，推开他继续看电视。 一直到宋初满洗完澡躺上床，陆昭还是挺规矩的，至少没进他的客房。 可宋初满却睡不着了。 夜里雨声越来越大，宋初满照例没关窗户，被子很厚，倒也不觉得冷。 今晚月亮大概都被云层遮住，等双眼适应了黑暗，还是看不清屋内。 宋初满毫无睡意，回想着今天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想到最后，他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悄悄拉开房门。 绵绵躺在客厅的猫窝里，听见动静无声抬起头，宋初满对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有些冷，一点声音没发出。 陆昭卧室的房门紧闭着，宋初满小心一拧，没锁。 他像做贼一样，推开门进了卧室。 陆昭侧躺着，应当熟睡了，宋初满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想确认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抓住，陆昭声音微哑：“安安？” 他坐起来打开台灯，果然是宋初满。 宋初满抽回手，结结巴巴道：“我、我……” “睡不着？”陆昭低头看一眼，直接把他拉过来塞进被子里，语气轻柔：“半夜跑过来干什么？” 宋初满不回话，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陆昭耐心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出声，干脆也埋进被子，找到他的唇亲上去。 宋初满十分配合，伸手勾住陆昭的脖颈回应。 他又是深夜主动跑过来，陆昭脑子一热，指尖顺着衣摆往上，摩擦着细腻的皮肤。 宋初满这时候慌了，用力将他推开。 陆昭没有防备，直接被他一把掀到了床下。 第29章 陆昭都不知道宋初满哪来这么大力气,　措不及防地摔下去。 他反应迅速，反手勾住了床边，依旧发出不小的动静。 宋初满进来后没关门,　绵绵循声而来,　蹲在地上舔爪子。 陆昭长这么大，头一回从自己床上摔下去,　还是被人推的。 他缓缓站起来,　没出声。 “你……没事吧？”宋初满也懵了,　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虽然陆昭刚才……但是他先半夜偷偷溜进别人的房间。 刚才摔的那一下听着不轻,　陆昭肯定会生气。 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惹男朋友生气……宋初满很慌,　还有点难受。 他低着头,　打算现在就起身离开。 床边凹陷了一块，陆昭靠过来：“没事。” 他抬起宋初满的脸：“怎么了这是？你也掉下去了？” 宋初满喉间梗住，攥住陆昭的睡衣袖口：“那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陆昭好像又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　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陆昭的手肘关节处：“疼吗？” “不疼,　”陆昭说着亲了亲宋初满的侧脸，“刚刚吓着了？” 他当真没有生气,　也不在意宋初满推了他。 宋初满心里稍稍放松，红着脸老老实实道：“有、有一点点。” 他以为只是亲吻，谁知道陆昭会突然伸手…… “嗯，是我不好，”陆昭当即承认错误,　说着话头又一转，“但以后相处的时间久了,　我也会这么做,　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宋初满眼神微微起了变化,　像在看一个流氓，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夹杂着雷声和闪电，陆昭试探着问：“就在这里睡？” 人都来了，就没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宋初满其实也不想自己睡。 但他又觉得在陆昭这里……不安全。 陆昭看出他的犹豫，保证道：“我不乱碰。” 外面恰好打了个闷雷，宋初满缩了缩脖子：“……好。” 绵绵被抱了出去，陆昭关好门，回到床上。 床头的灯没关，陆昭拧到最底的亮度，成了一盏小夜灯，能看清屋内，又不会影响睡眠。 两人躺下后陆昭果然很规矩，侧躺着伸出手，先询问宋初满：“抱？” 宋初满一点一点蹭过去，搂住身前人的腰，几不可闻地轻声叹息。 陆昭的体温略高一些，他感觉非常温暖和安稳，先前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也消失了。 “你还没回答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陆昭还没那么自恋，宋初满一定不是想和自己一起睡觉才跑过来。 他声音低沉柔和，捏着宋初满手指：“有心事？” 宋初满沉默了很久，陆昭快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见他说：“我想……再确认一下。” 他有时的想法很是离奇曲折，就像上回非要吃有毒的菌子。 陆昭知道他的病情，应该……不会觉得他奇怪吧？要换了别人，他还真不敢轻易说。 “那现在确认好了吗？”陆昭没问他想确认什么，只道：“要不要再试试？” 宋初满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一只手慢慢往上，放在了陆昭颈侧。 这里的皮肤温度更高，脉搏稳稳地传到掌心，宋初满顺手摸了摸陆昭的下颚线：“嗯。” 这是他喜欢的人，他的男朋友，真的。 虽然有时候像个流氓，一点都不符合以往的印象和气质。 陆昭半阂着眼应了一声。 已经很晚了，宋初满却半点睡意都没有，担忧和顾虑消失不见，他甚至有点兴奋，这时候好好打量起眼前的陆昭来。 时不时碰碰他的头发和皮肤，呼吸声忽远忽近。 陆昭睁开眼：“还不睡？” 宋初满收回手，无辜道：“我睡不着。” 他明天可能还有事要忙，宋初满怕吵到他：“我现在就睡……要不我回去？” 陆昭当然不会让他走，调整了一下睡姿：“睡不着，聊聊天？” “聊什么？” “你跟前任男友，这样一起睡过吗？”陆昭面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宋初满：“……” 他哪来的前任？ 不对，他的前任不就是陆昭吗？ 宋初满表情难以形容，没回答。 陆昭见状眼底微沉：“睡过？” 他知道不该问，尤其他们才刚刚开始恋爱。 宋初满也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最初他在医院洗手间听到宋初满给男朋友打电话时，大概知道他是个表面冷漠，在熟悉的人面前会软些的性子。 直到他今天和宋初满确定关系，真正成为了可以光明正大亲吻他的人，宋初满让他有些惊喜。 他害羞是真的，偶尔的主动也是真的，甚至有一点点不自知的粘人。 陆昭很喜欢这样的宋初满，越是喜欢，就越是嫉妒以前和宋初满在一起的人。 他早就告诉过自己无数次，前任不过是前任，宋初满现在是他的。 可他从小养成的性格，让他不能忽视这一点，就好像心里缺了一小块，不完美。 宋初满赶紧摇头：“没有！” 陆昭脸色顿时好看不少，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是想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宋初满却诡异地在其中听出一丝委屈。 气氛凝滞，大半夜的聊这个也很奇怪，好在宋初满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前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还反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没有。”陆昭眉头微挑，“我只喜欢你一个。” 这一句表白让宋初满措不及防，又听见陆昭说：“只亲过你，也只跟你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宋初满是他的初恋。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恋人，虽不能预测以后，但至少现在，他显得认真又专一。 宋初满暗自开心了一会儿，突然板起脸：“你没骗我吧？” 两人接吻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不知道陆昭的技术算不算好，反正比他的好，万一他是说谎哄骗自己的呢？ “没骗你。”陆昭后槽牙发紧。 “那以前，都没有人追求你吗？” 陆昭各方面条件优渥，宋初满不信没人喜欢他，别人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心动？ “以前为了学业和工作，没空想这些，”陆昭顿了顿，“我也不喜欢那些人。” 还有一点他没说，他父母在大部分事情上十分□□，在有能力反抗之前，他绝不会有恋爱的念头，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而宋初满，是在对的时间，出现的对的人。 宋初满暂时信了，轻咳一声：“我也只亲过你。” 陆昭抬眼：“真的？” 他上回在宋初满家里时，听他说过是第一次接吻，但当时没仔细问。 难不成，宋初满和前任一直异地？这不就相当于网恋？ “我也没有骗你，”宋初满认真道，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又闭上了，憋了一会儿：“不说这个了，睡觉吧。” 他怕自己说漏了嘴，被陆昭察觉。 宋初满话题转的太快，陆昭心里还有些疑虑，却也没往别处想。 他“嗯”一声：“睡吧。” 雨似乎停了，风还很大，宋初满很久没有在不开窗的房间里睡过了。 有陆昭在，他并不害怕，听着耳边另一个人的心跳，睡意袭来。 屋内一片寂静，宋初满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微信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他过来的时候手机就装在睡衣兜里，睡下之后就拿出来放在了床头。 宋初满睁开眼，发现陆昭也还没睡着，正看着他：“有人找你？” 现在都快凌晨3点了，能给他发消息的，只有童一杭。 “可能是我朋友，”宋初满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光，“他在国外有时差。” 国外？ 陆昭知道宋初满的确有个一直有联系的朋友，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在国外的……只有他认为的“前任”。 抛开身份不提，即使有时差，也不该大半夜的给人发消息，陆昭十分不悦，又很在意：“你不看看？万一有急事。” 宋初满闭着眼，含糊道：“应该不会，明天再说吧。” 他说着，提示音又响了一声。 陆昭按捺不住，很想亲自动手去拿，又怕惹宋初满生气。 提示音很快响了第三声，再加上陆昭浑身的气压太低，宋初满无法忽视，只好把手机拿过来。 宋初满正困着，没多想，况且童一杭平时不会给他发什么特殊的消息。 他按亮屏幕，身旁的陆昭也看见了微信的消息提要。 [过年不约]：啊啊啊满崽！我的过年假期批准啦！ [过年不约]：机票也买好了！ [过年不约]：嘿嘿嘿！激动！ 第30章 看见“满崽”两个字,　宋初满瞌睡没了大半。 他记得……陆昭曾经提起过这个称呼。 他扭头，果然见陆昭正从手机屏幕收回视线，脸色很臭。 除了对发消息来的人产生误会,　还有大半夜被吵醒的不悦,　陆昭忍着怒意：“他想干什么？” 宋初满暗道不妙，赶紧解释：“他真的是我朋友！” 陆昭幽幽道：“分手之后交的朋友？” 宋初满：“……” 当初童一杭给陆昭打电话的时机太巧，宋初满不知道他俩怎么说的，也基本能想象得出童一杭的语气。 以至于他解释过一次，陆昭依旧不信。 宋初满没了睡意,　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再管,　想趁此机会好好说清楚。 他侧身抱住陆昭的手臂：“不是的，他……不是我前男友，他就是我朋友，叫童一杭,　最近两年一直在国外,　那个称呼……他平时都这么叫我。” 童一杭是个自来熟,　最开始给宋初满取这个称呼的时候,　宋初满还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对周围所有人都这样,　就渐渐适应了。 宋初满甚至想直接给陆昭看聊天记录，但他们上一回的聊天里还提到过陆昭，童一杭的态度…… 他可以等明天清理一下聊天记录，再给陆昭看，这时候肯定来不及了。 “童一杭？”陆昭拧起眉，“除了他,　还有这么叫过你吗？” 宋初满摇头。 那给他打电话,　叫他离宋初满远一点的人,　真的只是宋初满的朋友？ 宋初满表情不似做假，人又乖巧躺在他身边，陆昭面色缓和了一些。 难不成真是他理解错了？陆昭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给他打电话的是宋初满的朋友，叫“满崽”的也是他，如果宋初满说的都是实话…… 那宋初满的前任呢？ 抛开这位朋友的一切，宋初满的前任竟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也难怪他之前会误会，他还在意了那么久……竟然是个假想敌。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还有另一种，宋初满没说实话。 陆昭短短时间内想了很多，还回忆起他在书房里和宋初满交谈的那一次。 他隐隐觉得，宋初满还是有事瞒着他。 还有那次他用宋初满的手机拍照，是发给了这位朋友，宋初满却没反驳，并且顺着他说，分手了。 不过，陆昭还不着急，等两人相处久了，他自然会让宋初满告诉他。 陆昭许久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初满抿了抿唇：“你不相信？” “我信，”陆昭回过神，扣住宋初满的腰把他往自己方向带了一点，低声道：“那一直是我误会了？” 他话里还有股酸意，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宋初满往前一凑，主动亲他：“嗯，等他这次回来……” 宋初满本想说，等童一杭回来，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又突然想起童一杭非常不喜欢陆昭，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卡了一下。 陆昭静静地等待着，宋初满最后说：“……等他回来吧。” 比起被陆昭发现，他更该想想怎么跟童一杭说…… 他对陆昭的意见那么大，要是知道他和陆昭在一起了，不得气死？ “嗯，”陆昭应着，意味深长道：“我等他回来。” 宋初满没注意他的语气，又听他说：“我不喜欢他那样叫你。” “嗯？”宋初满茫然，“满崽那个？” 他不明白陆昭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称呼，是觉得……太亲密了吗？ “对，让他改掉。” 身为宋初满的男朋友，陆昭现在底气很足：“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这么亲密地叫你。” 宋初满眨了眨眼：“可他只是我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陆昭低头蹭蹭他的鼻尖，“但我会吃醋。” 朋友的醋也吃……宋初满一边觉得不可思议，另一边又有点隐晦的开心。 他暂时把童一杭忘掉了：“那……我明天跟他说。” 童一杭没再发消息过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初满临睡前胡乱想着，他要不直接跟陆昭说实话算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是他自己觉得太羞耻，还偷偷捡别人小时候的照片保存下来。 但他总归，也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宋初满望着陆昭的眼神太专注，陆昭怕他熬夜久了明早起来头疼，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快睡了，宝贝。” 宋初满听得耳热，乖乖合上眼。 第二天宋初满翻出和童一杭的聊天记录，悄悄删掉一些。 陆昭却没再问过，宋初满找不到提起这事的机会，主动说起来又很奇怪。 他便暂时放下，手机也一直没有设开屏密码，表明自己很坦诚。 下午陆昭陪着宋初满回了一趟小区，拿了些衣服和自己的东西，准备在陆昭这里多住几天。 宋初满一开始是拒绝的，他再住下来，不就成了刚恋爱就同居吗？ 可是陆昭又说，他过几天要回公司一趟，估计得两三周才能回来。 在这段时间，宋初满可以像之前那样住着，帮他照看着绵绵。 他这么说，宋初满就同意了。 几天后，陆昭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没事也可以打。” 他又不情不愿地发了个号码给宋初满：“这是小张的电话，你存一下，万一我没及时回复你，也可以找他。” 宋初满乖巧应道：“好。” 这次陆昭离开，宋初满的心情和上回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不舍，拉着陆昭的袖口，绵绵也在旁边，似是知道陆昭要走，轻轻挠着他的裤脚。 陆昭差点想干脆不去了，弯腰抱住宋初满：“我尽快回来。” 他最终还是走了，宋初满送他到楼下，目送他上车离开。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一人一猫，宋初满找不到事做，就开始打扫卫生，洗了个澡出来靠在沙发上打瞌睡。 临到做晚饭的点，陆昭给他打来电话，才把他吵醒。 宋初满揉着眼睛接起电话：“你到了吗？” “到了，”陆昭在监控里看着他，“时间不早了，饿不饿？” 宋初满刚睡醒，还没什么感觉：“不饿。” “你中午就没吃多少，晚上多吃一点，”陆昭叮嘱道：“不想做饭的话，冰箱里还有饺子和馄饨，蘸料都是现成的。” 他即使不在，也很会照顾人，宋初满点头，又想起陆昭看不见，“嗯”了声。 陆昭没说多久就挂了电话，宋初满望着开了一下午的电视发呆。 他关了电视，给绵绵添了猫粮，再去厨房。 明明已经独自生活了不短的时间，才和陆昭待了几天，宋初满竟感觉不习惯起来。 一定是陆昭对他太好了，在家什么都不让他做，连最初的洗碗也不让宋初满再碰。 他在的时候还好，现在一走，对比就更加明显。 宋初满煮了水饺，打开冰箱找蘸料，竟然发现了三个碟子，底下都压了便签，分别写着微辣、中辣、重辣。 宋初满“噗呲”一声笑出来，捏着便签，突然想落泪。 这情绪来得太突然，他冰箱门都没关，跑去客厅拿手机，给陆昭打电话。 陆昭这时候没在忙，很快接起来：“宝贝？在吃饭了吗？” 宋初满隔了一会儿，才道：“嗯，马上就吃。” 陆昭说了声“好”，他那边突然变得嘈杂，后面又说了句什么宋初满没听清。 “你先忙吧，我去吃饭。”他攥着手机，不等陆昭回答就按下挂断。 这个时间，陆昭应该也在要吃饭了，宋初满不知道他过去之后晚上有没有要忙，也不敢打扰。 他默默吃完晚饭，收拾了厨房去客厅坐着看电视。 好在还有一只猫陪着他，宋初满翻出逗猫棒和绵绵玩了一会儿，最后抱着它蜷缩在沙发上。 晚一些的时候陆昭发来微信，宋初满和他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就说自己要睡了。 实际他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很晚，才打着哈欠回房。 早晨，宋初满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拿起来一看，是陆昭。 “喂？”宋初满昨晚睡得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还没起床？”陆昭那边很安静，“我已经到了。” 宋初满茫然：“到了？” 下一秒，他听见外面大门被人打开。 陆昭的声音在电话和房门外同时响起：“到家了。” 宋初满呆住，急忙下床跑出去，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置信：“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昭离开时，可是说要去大半个月的。 陆昭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外套，关了门过来掐一把宋初满的侧脸：“有件重要的事。” “什么？”宋初满愣愣的。 “我想你了，”陆昭抱住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第31章 宋初满睁大双眼：“什么？”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陆昭耐心重复了一遍, 顺手整理宋初满睡乱了的发丝，“我想了想，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 原本家里只有客厅装了监控, 是为了能看到绵绵，后来他为了宋初满, 抽时间在别的地方也按了。 除了宋初满睡的客房。 在他离开后，他感觉宋初满……不太开心。 而且竟然晚睡，说了晚安之后还偷偷看电视看到凌晨一点多。 宋初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陆昭的视线下，既惊喜又开心：“可以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的。” 陆昭说这低头想亲他, 宋初满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我马上去洗脸刷牙……” 他急急忙忙去洗手间,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 再换好衣服。 “要去多久呢？我要不要多带些衣服……”宋初满打开衣柜翻着。 “先随便带点，缺什么过去再买。”陆昭找了个手提袋，帮他整理了一些贴身衣物装好。 绵绵过来凑热闹, 宋初满摸着它的头, 想起一个问题：“那绵绵怎么办呢？” 他们都走了，岂不是要让别人来照顾。 陆昭沉默了一会儿, 说道：“带它一起。” 宋初满更加惊讶, 跟在陆昭身后，见他去书房找出一个宠物包。 他还是疑惑：“那岂不是要带很多东西？” 猫粮、猫碗、猫砂、猫砂盆什么的都要带上, 又不是搬家，这太麻烦了。 陆昭却道：“不用, 那边东西都有全套。” 他那边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养猫的用品齐全，过去的车程也花费不了太久, 只需要带上绵绵就行。 宋初满看着他打开宠物包, 绵绵十分自觉且熟练地迈腿进去。 两人很快收拾好要拿的东西, 陆昭提着猫，宋初满提自己的衣物，负一楼有司机等待着。 等上了车，宋初满琢磨出不对劲来。 他大概猜到，陆昭在C市也有房子，那他的东西，是临时让人准备的，还是一早就有？ 如果一早就有，陆昭还以让他照顾绵绵为由，留他在家里…… 不过宋初满现在不计较这些，他还处在要跟陆昭一起去公司的兴奋当中。 他和陆昭两人坐在后面，前座的司机不知道是陆昭的下属还是别的什么人，宋初满压低声音，小声和陆昭说话：“为什么突然要带我去呢？而且我自己去也可以的，你不用回来接我。” 陆昭也没提前跟他说过什么，这太突然了，宋初满甚至还想到会不会是陆昭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要见他…… 宋初满记得陆昭是独子，像他这样的家庭，父母会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他一个人在哪胡思乱想，陆昭侧过来搂着他：“让你一个人去，和亲自过来接你，哪个更开心？” 那当然……是陆昭亲自来接他更开心了。 宋初满悄悄看一眼司机，半趴在陆昭怀里，仰头亲了亲他的侧脸：“那你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不惜丢下工作，大清早回来接他。 “我不哄你还能哄谁去？”陆昭垂眸，抬手掐宋初满的脸：“而且我不在，你不好好吃饭按时睡觉怎么办？” 闻言宋初满略有心虚，含糊道：“我当然有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他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陆昭帮他擦净眼尾的泪花，没有拆穿：“我让司机去前面买点早餐，吃完再睡一会儿？” 宋初满点头应下。 怕吃多了晕车，宋初满只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几口豆浆，靠在陆昭身上闭上眼。 绵绵的宠物包放在他脚边，也安静地趴在里面打瞌睡。 一个多小时后，轿车停在陆昭公司的地下一层。 宋初满被叫醒，陆昭问：“你想跟我一起上去，还是让司机送你去家里？” “你先过去的话，我中午回来带你去吃饭，”陆昭又道：“要是想上去，办公室后面有隔间，可以休息。” 宋初满是想和他一起的，但犹豫道：“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当然不会，”陆昭拉着宋初满下车，往电梯口走，“不过，楼上会有一些陌生人。” 他看出宋初满想跟着他，这也是他的打算，又担心宋初满不自在，提前给他做个预警。 陆昭安抚着：“别怕，进了办公室就好了，不用管他们。” 司机跟他们一同上去，提着宠物包和宋初满的东西。 宋初满穿的外套有帽子，陆昭替他拉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低头亲了他一下。 直到走出电梯，宋初满才体会到陆昭所说的话。 陆昭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一路上经过的员工全都停下，喊道：“陆总。” 他一直牵着宋初满的手，宋初满的身份不言而喻，再训练有素的员工，也忍不住侧目打量他。 宋初满低着头，还隐约听见了抽气声。 他确实有些不自在，但可以忍受，且戴着帽子，挡住了大半的面容。 而且这也说明，陆昭是头一回这样带人来公司。 到了办公室，陆昭把门一关，宋初满以为没人了，松了口气把帽子一摘，抬头看见办公室里还坐着一桌子人，齐刷刷地看着两人。 宋初满气息一滞，硬生生被看红了耳根。 陆昭蹙眉道：“来这么早干什么？” 秘书小方抱着文件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陆总，他们也才刚到，时间正好差不多……” 陆昭不多言，带着宋初满去后面的休息室，小方把手里的文件夹在腋下，一手提一个包跟在身后。 他刚才一出声，会议桌前的员工便全都转过脸去坐好，直到他和宋初满进了休息室，才互相窃窃私语几句。 休息室比外面的办公室还大，有床有沙发还有一个小浴室，几乎是个小单间。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宋初满缓过神来打量着四周，竟然在角落看见了猫碗和猫砂盆。 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小方打开宠物包，绵绵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准确往猫碗方向奔去，估计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陆昭还要出去开会，让宋初满在沙发坐下，无视小方的存在，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在这里等我，困了就睡一会儿。” 小方很有眼力见，已经为宋初满倒来一杯温水，转身退出了休息室。 陆昭还没走，蹲下来拉着宋初满的手温声道：“刚才吓到了？是我没考虑周到，下次不会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宋初满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快去吧。” 绵绵吃完东西，跳上沙发舔着爪子，陆昭见宋初满神色无异，转身出去。 待他走后，宋初满靠着沙发，把绵绵抱过来，轻轻捏着它的两只耳朵，自言自语道：“你也是个走到哪跟到哪的粘人精？” 他把自己也说了进去，说完又觉得羞耻，把脸埋在绵绵身上叹息。 ** 陆昭开会只花了半个小时，散会后他打开休息室的房门，示意宋初满可以出来。 宋初满不敢去打扰，独自玩了会儿桌上的平板，见绵绵竖着尾巴跑出去玩，才起身轻手轻脚出了休息室。 陆昭正在看文件，绵绵卧倒在桌子上，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见宋初满出来，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对宋初满招招手：“来。” 办公桌前没有第二张椅子，宋初满走近，十分自觉地坐在陆昭腿上。 他帮陆昭摘下眼镜，低头亲一口。 陆昭就喜欢他粘人又主动的模样，摸摸他的侧脸：“在这里无聊吗？” “不无聊。”宋初满埋头在他脖颈，过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好喜欢你。” 他到现在，还没对陆昭说过什么表白的话，希望不会太晚。 陆昭却道：“那你以后会更喜欢。” 宋初满梗住，半晌后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候有人敲门，陆昭扬声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宋初满措不及防，他还坐在陆昭腿上，下意识往下一缩，蹲在桌子与陆昭的腿之间。 来的是小方，他当然看见了宋初满的动作，顿时停在原地不敢上前，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陆昭忍着笑，“宝贝，你在干什么？” 宋初满：“……” 他反应过来，简直想钻到地缝里，慢慢捂住自己的脸。 陆昭把他拉进来重新抱好，哄着：“没事，没人看见。” 他一边眼神示意，小方赶紧踮着脚过来放下东西就走。 宋初满没回头，但也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哭丧着脸：“他看到了……” 他怎么突然犯蠢，要是被人说出去，陆昭的员工会怎么想他…… “他会当自己瞎了，也聋了，”陆昭一本正经道：“什么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宋初满心里稍稍安慰。 他想从陆昭身上下来：“我还是去后面吧，不打扰你了……” “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陆昭拦住他，“再过一会儿带你去吃午饭，我定了附近一家餐厅。” 到了午休时间，陆昭带宋初满下楼。 餐厅步行几分钟就能到，中午人多一般没有停车位，陆昭便和宋初满一起走路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穿戴不俗的中年女人站在前台：“你好，请问陆总在吗？” 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却难掩疲态，前台公事公办：“您有预约吗？而且现在是午休时间。” 来的是曹绮云，她当然知道现在午休，就盼着这个时间陆昭有空，说不定能同意见她。 “没有预约，”她拢了拢颊边发丝，“你就说是一位姓曹的女士，有正事要说。” 前台面露歉意，递上一张名片：“不好意思，您需要先与陆总的助理预约。” 曹绮云先前安排别人过来找过，也是同样的回答，可陆昭根本不见她。 她今日是亲自过来，也是同样的态度，心中气闷，忍不住放高姿态：“助理？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音量不低，吸引了周围大部分人的目光，前台见状悄悄按下桌边的按钮，通知安保过来。 “实在抱歉，”前台还是同样的话，“您需要预约。” 曹绮云深呼吸，正欲再说什么，恰好瞥见陆昭从电梯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人。 她当即想上前喊住陆昭：“那不就是……” 安保接到前台的警报，从门外过来，见状手疾眼快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后方。 等陆昭走后，安保才松开手，警告道：“请不要在公司闹事，再下一次，我们会直接报警。” 像曹绮云这样的人，安保早就见得多了，正常人哪会用这种的方式来公司堵陆昭。 曹绮云气得发抖，指着他：“你……” 她已不如以前，出门连个提包的人都没了，现下也无可奈何。 陆昭已经走远，曹绮云只能回去，等下次再做打算。 但她刚才看见的那一眼……陆昭身边的那个人，面容有些眼熟。 第32章 曹绮云只远远看了一眼, 陆昭身边的人似乎与他十分亲密，带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陆昭几回，以往不怎么关心公司方面的事, 怎么会对他带的人感到熟悉？ 回去路上, 曹绮云终于想起来像谁。 她坐在出租车上，咬牙切齿道：“怪不得……” 怪不得陆氏突然开始针对他们。 她将公司交给曹远打理，谁知他染上了坏毛病，甚至开始挪用公款，导致资金周转不灵，但曹家好歹有些家底，就算曹远没有找宋初满要到钱, 也能撑一撑。 但是陆昭……是他假意与他们合作，实则背地里设圈套，硬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原来都是因为宋初满, 他抱上了这条大腿, 报仇来了。 宋初满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正在餐厅找到位置坐下, 和陆昭一起点菜。 陆昭定的是二楼小包厢，环境安静些, 推开窗还能看见后面的风景。 他对这里的菜品不熟悉, 也没什么想吃的，便全交给陆昭。 服务员先上了几道餐前甜心，宋初满看这架势，担忧道：“你没点太多吧？我们只有两个人, 吃不完会浪费的。” 陆昭的确点了不少，他想让宋初满都尝一尝。 他推开包厢的窗户：“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打包。” 待菜品一道一道上齐, 宋初满不赞同道：“太多了，下次不要这样。” 就算打包回去，他们两个人又能吃得下多少，隔了夜陆昭又要扔。 陆昭顺着他道：“好，我的错。” 他说着给宋初满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试试这个。” 这里的菜品做的很精美，有好几道宋初满差点舍不得动筷子。 他极少到外面来吃饭，拿出手机想留几张照片。 正巧童一杭给他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陆昭微微侧目。 这次宋初满很淡定，打开消息回复他，并且附上刚刚拍的图片。 陆昭自然地凑过来：“你朋友？” “嗯。”宋初满拿给他看一眼。 “他不是有时差？”陆昭回过头，继续夹菜，“怎么这个时候找你？” “他经常熬夜做什么企划，”宋初满回完消息，放下手机，“整天过得日夜颠倒，我都习惯了。” 上次凌晨3点发来的消息，才是不正常的。 [过年不约]：哇可以啊你！ [过年不约]：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嘿嘿嘿……跟谁在一块儿呢？ 宋初满回消息的时候，陆昭也在看。 陆昭看出童一杭的语气，不过他真是宋初满的朋友，宋初满谈了恋爱，和他说过也正常。 [安]：和男朋友[开心] 反正童一杭不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宋初满今天的确开心，还带上了表情。 [过年不约]：哟哟哟！ [过年不约]：既然这么巧，你再给我看看你男朋友长啥样啊，快！发张合照来！ 宋初满才不会给他看，冷酷拒绝。 [安]：不给。 [过年不约]：…… 陆昭在一边催促道：“赶紧吃饭，一会儿再聊。” 他替宋初满夹菜的功夫，低头看见聊天记录，挑起眉：“想看合照？” 他放下筷子：“可以，发给他。” 宋初满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不敢说童一杭认为的男朋友，根本不是他。 陆昭还在等，宋初满硬着头皮打开前置摄像头，突然眼前一亮。 他凑到陆昭身边，拍了一张合照，角度却很低，只能看见两人的衣服和下巴，姿势倒是挺亲密的。 宋初满不等陆昭反应，迅速发了照片，放下手机吃饭。 陆昭望着他：“怎么不把脸照进去？” 他是不在意的，只是宋初满明显不想发。 宋初满咬着筷子：“我……” 他对上陆昭的视线，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宋初满反思了一下自己，陆昭都带他来公司了，他却一张照片都不肯给他朋友看。 可他是有苦衷的，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小心翼翼蹭过去：“你生气了？” 陆昭回道：“没有。” 宋初满不信，拉着他的袖子解释：“我就是……不想给别人看。” 他有苦说不出，神色逐渐委屈：“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昭看他一阵，轻叹着拥住他：“没生气，不想发就不发。” 不过比起照片，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上次在你家，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过去的照片，他是不是以为是你男朋友发的？” 宋初满“啊”了声，下意识点头。 陆昭又道：“那他没问你什么？” “没、没有。”宋初满没转过弯来，只知道回答。 “嗯，”陆昭揉了揉他的发顶，“乖，吃饭吧。” 可是当时，他还没跟宋初满在一起。 童一杭只会认为是宋初满的前任，而宋初满和前任一直都是异地恋，突然发一张合照，他一点都不意外？ 还是说，童一杭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异地恋？ 这事虽有疑点，硬要解释也能找出理由。 陆昭不再多问，暂时记下，面上丝毫不显，动手帮宋初满剥虾。 ** 下午宋初满依旧跟着陆昭回公司，在休息室里和绵绵一起玩。 晚上七点，陆昭忙完手上的工作，带宋初满去了另一家餐厅吃饭，再回家。 他的东西和绵绵一并带了回去，陆昭这边的房子还要更大一些，已经提前请阿姨打扫过，绵绵的用品也各自摆放好。 宋初满仔细观察了一下，绵绵一定是来过的，它对猫碗猫砂盆的位置都十分熟悉，刨完猫砂在软垫上磨磨爪子，轻车熟路地跳上墙角的猫爬架。 晚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宋初满便问陆昭：“你以前出差的时候，也会带着绵绵吗？” 陆昭知道瞒不住，实话实说道：“会。” 一方面因为绵绵的确更依赖熟悉的人，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只要路程不算远，他都带着猫。 绵绵每次也很听话，路上从不闹。 他知道宋初满想问什么：“不这样说，怎么能让你留下来？” 宋初满不解，陆昭不在的时候，两人又见不到面，为什么还非要留他住下呢？ 他没深究，更不会往监控这种变态的方面想。 两人看了会电视，时间差不多了，陆昭催宋初满去睡觉。 除了上回，两人规规矩矩的没再同床共枕过，宋初满选了一间客房，收拾好躺下。 临睡前，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除了运营商和垃圾短信，一般不会有人给他发短信息。 宋初满没看，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才摸出手机看时间，自然也看到了那条短信。 [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罢休。] 宋初满莫名其妙，动手删了短信。 第33章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被宋初满当作是别人误发，直接删了不管。 删掉之后，宋初满还想着, 是不是应该先给对方回一条, 告诉他发错了。 但短信已经被删掉，他没有号码，只得作罢。 曹绮云来过公司的事，陆昭已经从小方那里知晓。 前台和安保不认识曹绮云是谁，小方是知道的，他调取了监控确认是她，便抽空在陆昭不忙的时候说了。 陆昭头也不抬, 说道：“以后别让她靠近大门。” “是，陆总。”小方应下，转身离开。 宋初满刚睡完午觉, 睡眼惺忪地打开休息室的门出来。 陆昭向他伸出手, 宋初满打着哈欠，坐进他怀里。 “你不困吗？”宋初满又打了个哈欠, 在他领口蹭掉泪花。 陆昭这几天更忙些，早晨六点就起床, 收拾好来公司工作。 宋初满以前去花店帮忙的时候, 都没起这么早过，陆昭想让他在家继续睡，他又不肯，非要跟着来。 “不困, ”陆昭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饿了？今天想吃什么？” “都行。”宋初满伸手, 轻轻为他按着额头和太阳穴。 他天天跟着陆昭，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尽量不打扰他，偶尔给他端茶倒水，按摩按摩。 陆昭拉下他的手，凑近吻他。 松开的空档，陆昭问：“要不要换个手机号码？” “为什么？”宋初满不解，这个号码尾数是他的出生年份，而且用了好几年了，他就算离开 d市，被人骚扰的时候，也一直舍不得换。 陆昭沉默半晌：“我打算买一对情侣号码。” 宋初满：“……” 真幼稚……宋初满挣扎片刻：“好吧。”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公司地下车库，接到消息的小方立刻拨通了陆昭办公室的电话。 “陆总，董事长和夫人过来了，刚刚进电梯。” “就说我不在。”陆昭说完挂了电话，带着宋初满打算从另一边电梯离开。 宋初满拿上外套：“有人找你？” “我们先去吃饭，”陆昭话音顿了顿，“不用管。” 等找到餐厅坐下，陆昭才说：“刚才找我的，是我爸妈。” 宋初满刚刚点完菜，闻言茫然抬头：“什么？” 他下一秒反应过来，手足无措：“你……你爸妈？刚刚？” 父母来公司，陆昭都要躲着他们，宋初满觉得多半是因为他。 果然是他之前想的那样，陆昭的父母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宋初满心情有些低落：“那他们……” 他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别多想，”陆昭牵过宋初满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前段时间吵过架，不想见。” “可是……”宋初满还是闷闷不乐，他很早就没了亲生父母，父亲更是面都没见过，连陆昭口中的吵架都体验不到。 陆昭虽不想让宋初满操心，但也没全瞒着他：“难道你想见？他们可不太友好。” 宋初满是他出柜后的第一个对象，陆昭基本能想象得出他的父母是怎么看待宋初满的。 他可不愿意让宋初满受半点气。 宋初满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即使有心理准备，也会感到慌乱。 他听陆昭这么说，又犹豫了：“我……但总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吧？”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他和陆昭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这时候谈以后，怕是还太早了点。 陆昭没有注意到宋初满的异样，眯起眼想了一会儿，安抚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他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办法，宋初满默默点头。 菜品陆续上齐，宋初满盯着碗，突然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其他亲人，就没有想过这些。” 他家属的大概情况，医院的资料中有，陆昭应当是知道的。 陆昭拿起一个空碗，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揉揉他的发丝：“以后有我在。“ 宋初满勉强勾起唇角：“嗯。” 午饭过后回到公司，小方过来悄悄说陆董和陆夫人已经离开了，不过临走前的脸色……看样子是知道陆昭故意不见他们。 陆昭把宋初满送进休息室，在办公桌前坐下，淡声道：“所以，是谁告诉他们的？” 陆父和陆母已经基本不管公司的大小事务，他们来这里，只有可能为了宋初满。 小方埋着头：“陆总，这几天……看见的人太多了，难免……” 宋初满虽不会出来闲逛，但他每次进出公司，都跟着陆昭。 陆昭心知是他没有考虑全面，可他也不可能把人藏着掖着，宋初满是他的恋人，不是底下情人。 他抬手示意小方出去：“知道了。” 忙完手头的工作，陆昭起身拧开休息室的门。 宋初满背对着门半躺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电影，手里的平板屏幕却早已灭了，连陆昭进来都没发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安？”陆昭在沙发上挤着坐下。 宋初满回神，手忙脚乱放好平板：“你怎么进来了？” 沙发窄小，陆昭还非要挤着躺下，和宋初满紧紧贴在一起。 “刚刚在想什么？”他对着宋初满的额发吹了口气，“这么出神。” “没什……” 陆昭咬了一口他的唇，吻继而落在他脸上各处。 实在太挤了，宋初满几乎动弹不得，哪哪都挨着陆昭，躲不开他。 宋初满最后生气了，轻轻推了他一把：“挤死了！” 陆昭这才推开，调整姿势让宋初满趴在他怀里。 “是不是无聊了？”陆昭问。 公司比不得家里，而且他的父母突然过来，中午又提起宋初满的家人，或许因为这些，宋初满心情才不怎么好。 他跟着过来，这两周也不能见心理医生。 宋初满摇头：“不无聊。” 他双手搭在陆昭身上，歪头看他。 陆昭用指尖梳理着他的发丝：“怎么了宝贝，不开心？” 他第一时间察觉，宋初满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继续摇头：“没有。” 他粘过去主动亲吻陆昭，一边含糊道：“你不忙吗？” “这会儿不忙。”陆昭抱紧他，低声说着：“像小猫一样。” 他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宋初满还在他腿上，只是变成了被动的姿势。 “宋小猫，”陆昭和他咬耳朵，把手伸进他衣服里：“给你顺顺毛好不好？” 他最近总喜欢这样，宋初满不让他乱碰，只能捏一捏腰间的软肉。 大白天的，沙发背面就是落地窗，虽然从外面看不见，宋初满还是羞耻地埋着脸，拉住陆昭企图往上的手：“等等……” 陆昭充耳不闻，宋初满的手机铃声突然在这时候响起。 宋初满得以逃脱，拿过茶几上的手机一看，竟然是童一杭。 童一杭一般很少给他打电话，还是这个时间。 他接起来，童一杭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穿来：“满崽，我后天就要上飞机啦！” “……”宋初满看了眼时间，“知道了，你不睡觉的吗？” 童一杭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咳，我睡不着……这不是，太激动了。” 身边一股低气压袭来，宋初满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 陆昭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明显不高兴。 童一杭还在说话：“我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只能找中介租了一间，离你那边很近，到时候一起出来玩啊……”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宋初满那边一直没出声，童一杭停下来疑惑道：“满崽？听得到吗？我信号不好？” 宋初满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离手机似乎有段距离，听不太清楚。 “真是信号不好？”童一杭嘀咕着，去了阳台打开免提，把手机拿高找着角度，大声问：“能听到吗？” 下一刻电话里头清晰地传来几声响动，像是谁被堵住了嘴，发出细微的挣扎和呜咽声，还有一些奇怪的动静。 单身狗童一杭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 他气愤地挂了电话，骂道：“狗男男！” 第34章 宋初满推开陆昭, 慌忙夺过他手里的手机，一看童一杭已经挂了电话。 他不好意思再打过去，收好手机, 瞪着陆昭。 陆昭神清气爽, 面上不怎么显露，凑过来：“生气了？” 宋初满又推他：“你干嘛这样？” 他也不是生气，但这实在太羞耻了，童一杭又不傻，一定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除了羞耻，宋初满竟然还……觉得挺刺激。 他怎么能这样想！宋初满赶紧把这念头抛出脑海，并把这一切都怪在陆昭头上, 都是他害的！ 陆昭不依不饶，再次靠近，沙发就这么大点, 宋初满想起身离开, 被陆昭拉住不让走。 “宝贝，我错了, ”他低眉顺眼道，“是我不好, 我刚才不该那样做。” 陆昭帮宋初满整理着上衣, 一边认错：“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吃醋了……下次不会再这样。” 他倒是坦诚，宋初满叹气：“可他真的只是我朋友……” 陆昭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他还叫你满崽。” 上回宋初满答应他，要让童一杭不再叫他这个称呼, 陆昭其实并没有再关注后续。 但今天让他听见了，他就是不爽。 “你……”宋初满心虚了一秒，尝试和他讲道理, “这两个字怎么了？他能叫的你也能叫，你能叫的他又不能。” 他一句话说得绕来绕去，陆昭懂他的意思，“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有些称呼，你也只能叫我。” 宋初满问：“什么称呼？” 他平时和陆昭在一起，用不着喊他，最多叫一声“陆昭”。 陆昭反问他：“你说呢？” 宋初满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想了什么，默默脸红。 他转移话题：“行了你赶紧去工作吧，我要看电视了。” 陆昭这次先放过他，没再说什么，确认他心情好了不少，起身捏捏他的侧脸：“好，无聊的话就出来找我。” 他近期的忙碌似乎已经接近尾声，晚上下班的时间比平时早很多，小方提前帮他们预定了一家火锅店，下班后两人一起过去。 火锅店离公司这边不远，步行大概十分钟，宋初满在公司里闷了一天，想顺便走一走透透气，不想坐车去。 陆昭自然由着他，让小方先把车开过去，自己和宋初满一起走路。 宋初满来了c市之后，还没怎么好好逛过这里，他打量着附近的街道：“等你忙完了，我们要不要玩两天再回去？” 陆昭悄悄拉住他的手：“想去哪里玩？” 宋初满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但有陆昭在身边，哪里他都可以去。 “都可以，”宋初满说着，“不过，我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昭不悦：“他怎么了？要跟我们一起？” 宋初满一噎：“不是，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 陆昭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彻底忙完，如果要回去的时候童一杭已经到了，那他就不好抛开他先和陆昭一起去玩了。 陆昭才不管这些，抓着宋初满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明天应该不忙，下午我带你去看电影？” “明天下午吗？”宋初满闻言很心动，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 以前是去不了，后来是不想一个人去，平时就自己在家里看看电视之类的。 “嗯。”等红绿灯的空档，陆昭站在马路边，低头看着他：“想去？” 宋初满点头，双眼发亮。 “就是电影院的人太多了，”陆昭不知怎么的，好像又有点后悔，“还是在家看算了，电视机够大。” 前后左右都是人，头上还有监控，想接吻都觉得不自在。 他突然改口，宋初满愣了一下，不高兴道：“我不想在家。” 陆昭没说话，宋初满撇撇嘴，面露失落。 他已经被陆昭勾起了去电影院的念头，消不下去，赌气一样说道：“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不行，”陆昭直言道：“你只能跟我呆在一起。” 逐渐了解陆昭的脾性，他说出这句话，宋初满一点都不意外。 他愤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陆昭停下脚步，挑眉问。 他看出宋初满不是真的生气，比起闹脾气，又更像在撒娇。 这个点周围的人都忙着下班回家，没什么人注意路边的他们，陆昭弯下腰靠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样吧，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带你去。” 宋初满迅速脸红，瞪着他。 “或者，”陆昭又提出另一个条件，“今晚跟我一起睡，怎么样？宋小猫。” 他喊出白天那个称呼，意图十分明显，宋初满脊背被他碰过的地方升起一股颤栗，红着脸踹了他一脚：“不要脸！” 他骂完自顾自往前走，陆昭几步追上来，话里带笑：“好了逗你的，想看什么？我一会儿就让小方订票。” 宋初满这才面色缓和，恢复两人之间的正常距离：“……都可以。” 他只是想和陆昭一起去而已，去看什么都无所谓。 陆昭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这一点，把他往怀里带，温柔道：“好。” 吃晚饭的空档，宋初满还是在手机上选了一部片子，不用小方帮忙，自己就选好时间和位置下单了。 陆昭欲言又止，他本打算让小方直接包个场。 宋初满已经订好，他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晚上临睡前，陆昭也不再提什么让宋初满和他一起睡的事。 他回了自己房间躺上床，没过多久房门发出轻响，宋初满溜了进来，钻进他的被窝里。 陆昭抱住他：“过来干什么？今天是谁说我不要脸？” 宋初满哼哼着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缩进陆昭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小声喊道：“哥哥。” 在他看来，这个称呼才更亲密，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 陆昭喉间发紧，缓缓吐出一口气，捏捏宋初满的脸：“我的乖宝贝。” 他把宋初满仔仔细细吻了一遍，松开后问：“有没有这样叫过别人？” 宋初满一口气没顺上来，在被子里踹了他第二次，转身背对着他。 陆昭贴上来：“我不问了，我错了……” 宋初满差点想要跟他坦白，他从前的“男朋友”，也是陆昭，他只喜欢过他这么一个人。 说出来的话，陆昭是不是就不会在意这些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昭把他翻过去，一边亲一边哄：“宝贝不生气，睡觉了好不好？明天还要早起。” 宋初满应了一声，将念头暂且搁置了。 ** 翌日，宋初满一上午都在要去看电影的兴奋当中。 他已经有所收敛，还是被陆昭看出来，既想笑又有丝丝心疼，他半开玩笑道：“以后给你买一整座电影院，天天看。” 宋初满笑嘻嘻地：“别瞎说。” 他们吃过了午饭上楼，陆昭回到办公桌坐下，宋初满打开休息室的门。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现在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打扮华贵些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身边还站了个人，对着宋初满做了个“嘘”的动作。 沙发上的中年女人偏头看过来，宋初满顿时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关了门。 如果他没猜错，这位应该是陆昭的母亲。 她这一双眼睛，和陆昭太像了。 看样子，他们是瞒着陆昭过来的，为了见他。 宋初满走上前，低声道：“您好。” 陆母上下打量他几眼，抬了抬下巴：“坐吧。” 茶几对面放了一个椅子，陆母身边的人退到了房门口站好。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不错，正常音量说话，外面的陆昭根本听不见。 面对陆昭的母亲，宋初满很紧张，端端正正坐着：“抱歉，让您久等了。” 陆母“噗呲”笑了一声，双手交叠搭在膝盖：“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今天来，主要是想见见你。” “我这个儿子……”陆母说着神色淡下去，“好不容易恋爱了，还藏着掖着，我也是没办法。” 宋初满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捏着手指。 陆母靠着沙发，一直盯着宋初满：“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们是不会同意陆昭和你在一起的。” 没想到这问题来得这么直接，宋初满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沉默许久：“为什么？” 陆昭就在外面，宋初满没闹出声，陆母对这点还是很满意的，好心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作为父母，我们希望陆昭能找一个门当户对并且合适的人。” 陆母并没有查到宋初满太多的信息，只知道他父母早逝，没有亲人。 至于性别，她其实无所谓，但陆父绝对不允许陆昭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对他来说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宋初满一直没出声，陆母有些不耐烦了，从包里拿出支票和笔：“这样吧，虽然我很不想这样做，但总得在你身上试试。” 她一边写一边道：“我给你五百万，和陆昭分手。” 宋初满一阵茫然，他好像……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个剧情。 他看着陆母在支票上写好，递给他。 宋初满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打量。 见他接了，陆母正要满意地起身，又听宋初满道：“五百万就能让我离开陆昭？” 陆母以为他嫌少，嗤笑一声重新坐下，打开包。 “那……”宋初满把支票还给她，小心翼翼问：“我给您五千万，能和陆昭继续在一起吗？” 陆母：“……” 她回过神，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宋初满神色认真，不似作假：“不够吗？再多的话，我……” 陆母很意外，这才第一次好好打量宋初满。 看来情况和她预计的有些偏差。 “其实，”她突然又笑了，“我大概知道陆昭为什么喜欢你。” 陆母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支票，一边道：“昨天下午，我看到你们一起去火锅店吃饭。” 她离得不远，但两人都没注意到她。 “你是个很内向的性格，对吧？”不等宋初满回答，陆母自顾自说，“你从一进来，就带着防备的表情，也不笑。” “但你和陆昭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让我想起了……”她话音顿了顿：“绵绵。” 宋初满当即愣住。 他跟一只猫有什么关系？ 陆母继续道：“其实陆昭以前，养过好几只猫，后来都被送走了，只有绵绵留了下来。” “他喜欢粘人的猫，又不喜欢自己的猫去粘着别人，非要只亲近他一个人才行。” 宋初满愣了好久，反驳道：“绵绵也喜欢粘着我。” 绵绵来公司的那天，的确不和小方亲近，但绵绵愿意亲近他是真的。 陆母表情凝固一瞬，很快恢复如初：“你还不懂吗？陆昭是我儿子，他什么品性我最清楚，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言下之意，宋初满不过是他一时喜欢的宠物而已。 第35章 陆母语速很快, 比起刚才多了几分盛气凌人，和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习惯性藐视。 她看过来的眼神，仿佛真把宋初满当作是个不起眼的物件。 宋初满听完, 继续沉默。 他并没有太激动或是太意外, 除开陆母所言的真实性，其实他自己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陆昭会一直这样喜欢他吗？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呢？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分手的理由。 已经感受过被人呵护陪伴的滋味，他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砰”一声，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陆昭面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小方，低着头不敢说话。 宋初满扭头看去, 陆昭走近拉着他起来，上下打量他周身：“没事吧？” “没……”宋初满摇头，下意识看向陆母。 陆母丝毫不慌乱, 她知道被陆昭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目的已达到。 她坐着没动，微笑道：“好久不见。” 陆昭冷冷地看她一眼, 对小方说道：“送董事长夫人下楼。” 小方硬着头皮上前，不等他开口, 陆母自己拿着包起身：“看来今天这一趟, 谁也不欢迎我，。” “算了，”她视线在陆昭和宋初满脸上依次扫过，丢下一句：“你高兴就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 带来的人和小方一同跟在后面，小方出去时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屋内只剩陆昭和宋初满两人，陆昭神色柔和不少, 拥着宋初满重新坐下，捏着他的掌心：“真的没事？” 宋初满摇头：“她又不会吃了我。” 陆昭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叹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只要宋初满第一时间让他知道，他不会让陆母和宋初满说上话。 “我……”宋初满犹豫着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或者说，他也想见一见陆昭的家人。 “嗯，没事了，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陆昭大概能猜到陆母跟宋初满说了什么，他眯起眼：“她是不是挺凶的？” 宋初满倒觉得还好：“也不怎么凶……” “反正，不要听她的屁话，”陆昭搂过宋初满抱好，“她管不了我。” 宋初满“嗯”了声，回想起刚才，又觉得挺好笑，抬头：“你妈妈说，要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陆昭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这的确是陆母会干出来的事。 “别理她，”陆昭毫不留情地评价：“她电视剧看多了。” “你就不问我？”宋初满趴在他身前，视线随意落在某处，“万一我收了呢？” 他没提起过自己的经济情况，但陆昭调查过宋家的事，是知道的。 陆昭一点不担心，再说宋初满要是真的收了，自己替他还给陆母就是。 “才五百万，瞧不起谁呢？”他抓起宋初满的手亲了亲，“哥哥我有钱，可以给你更多。” 宋初满被他逗笑，撑起下巴：“我才不要那么多钱……” 他情绪似乎没有受到陆母的影响，陆昭也放松下来：“不要钱也可以，想要什么就说，都买给你。” 宋初满笑了一会儿，微微坐直：“哥哥，你要包养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包养是有条件的，”陆昭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就怕你做不到。” 宋初满问：“什么条件？” 陆昭就等他这句话，暧昧地捏起他的下巴：“随叫随到，让暖床就暖床，让脱衣服就……” 最后几个字被宋初满用手捂住，瞪着他：“不许乱说……” “好好好，”陆昭嘴上不说了，手却不大老实，撩开宋初满的衣摆，“小猫长脾气了……” 宋初满猛地推开他：“不要这样叫我。” 陆昭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很快哄道：“好，我不这样叫了，别生气。” 宋初满也迅速缓了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大了些。 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喃喃道：“没生气……” 陆昭看了他一会儿，没多问，重新将他抱住：“想不想喝奶茶？我让小方去买。” 宋初满把脸埋进他衣物里，点点头，闷声道：“要全糖。” 陆母来过的事，似乎谁也不在意，下午等陆昭忙完，两人早早吃完晚饭，踩着时间去电影院。 宋初满挑的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爱情电影，虽不算火爆，大厅里也坐得七七八八。 电影开始之前，宋初满张望四周，来的基本都是情侣。 灯还没有灭，陆昭旁若无人地牵着宋初满的手，一起搭在扶手上。 经过中午的小插曲，宋初满的兴奋略有消退，但依旧很开心。 周围都是人，他不好和陆昭说太多，只偶尔压低声音交谈几句。 然而看到一半，宋初满情绪却越发低落。 电影还不错，有甜有虐，可两位主角再怎么波折，宋初满都知道，他们最后还是会解决一切困难，携手共度一生。 现实却无法保证，他有多希望和陆昭一直在一起，当下就有多害怕。 还有陆母今天说的话，宋初满承认对他有影响。 陆昭喜欢叫他小猫，不让别人叫他过于亲密的称呼，总是在意他的“前任”…… 宋初满忍不住胡思乱想，任何事情仿佛都能与陆母所言有关联。 电影还在放，他扭头抓住陆昭的手。 陆昭倾身过来：“嗯？” “我不想看了，”宋初满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他声音发颤，语气像在哀求，陆昭意识到不妙，当即起身：“好。” 出了电影厅，走廊上空无一人，陆昭按着宋初满的肩膀，弯下腰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宋初满动了动唇，只说：“先回家吧？” 陆昭来时开了车，回去路上宋初满一言不发，直到开门进屋，他一把抱住陆昭，把脸埋进他身前。 他情绪明显不对，陆昭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是不是电影院里人太多了？” 宋初满摇头。 陆昭手上用力，就这样把他抱离地面，往沙发去。 宋初满如同一个人型挂件，一点不撒手，陆昭坐下后调整好两人姿势，问了另一个猜测：“那是因为中午？” 他早该猜到，陆母不会只单单给钱让宋初满离开那么简单。 果然宋初满不再否认，默不作声。 “宝贝，别听她瞎说，她根本干涉不了我的生活。”陆昭揉着宋初满的头发，一边柔声道，“要不然她怎么会背着我跟你见面？” 靠着熟悉的身体，宋初满稍稍放松，又无法彻底安心。 和他朝夕相对的总归是陆昭，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陆母，宋初满隐约想通这一点，慢慢抬起头。 他以为自己已经努力冷静了，表情却还是比哭还难看：“她说，你其实没那么喜欢我。” 陆昭言简意赅：“她放屁。” 宋初满被这一句镇住，眼神愣愣的，陆昭语气放缓：“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陆昭的确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很好。 “那以后……”宋初满依旧担忧，“你会和我分手吗？” 陆昭脸色沉下来，“她到底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宋初满撇撇嘴：“会吗？” 陆昭闻言盯着他，忽地笑了，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捏住了宋初满的后颈，凑近低声道：“分手？想都别想。” 宋初满脊背一软，趴在他身上。 他脑子里思绪很乱，一边是陆母的话，一边又是陆昭，天平时不时倾斜。 陆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宋初满的视线落在绵绵身上，有些难以启齿。 他鼓起勇气，艰难道：“她说，你只是把我当宠物。” 具体的话，他已经记不完全了，只知道陆母是这个意思，还列举了绵绵作为例子。 陆昭气笑了：“宠物？” 他抱紧宋初满，一想到他今天在陆母面前受的气，心疼又愤怒。 而宋初满一定是信了几分，今晚才这样反常。 “我只怕对你还不够好，”陆昭深呼吸几下，蹭着宋初满的侧脸，“怎么会把你当宠物？” “分手更是不可能，”陆昭唯一庆幸的，是宋初满愿意告诉他这些，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宋初满低低“嗯”了一声。 陆昭把他的脸捞起来，有些急切地吻过去，仿佛在证明自己的心意。 宋初满几乎喘不过气，他的外套敞开着，陆昭的手伸了进来，热度与热度紧紧相贴。 直到陆昭快要控制不住，及时松开宋初满，喉间滚动：“我先去洗澡。” 他起身离开，宋初满红着脸整理好衣物，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选台，想转移注意力。 没过多久，浴室内水声响起，宋初满放下电视遥控器，突然听见一道短促的手机铃声。 声音是从沙发上传来的，他扭头寻找，最后在坐垫缝隙里摸索出一个手机，是陆昭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刚才的声音是短信提示，手机屏幕还亮着，内容显示了前半截。 [陆总，事情已办妥，曹远果然上当，只等……] 第36章 短信后半截戛然而止, 需要解锁手机，才能看见。 宋初满平时对陆昭工作上的事务不感兴趣，也不关注他的手机, 这是第一次无意间看到别人给他发的信息。 他不知道解锁的密码,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印在脑子里，凭着仅有的信息推测每一种可能性。 或许因为太突然了，宋初满虽然懵，但很冷静。 短信上说，“曹远已经上当”。 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可陆昭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初满从未跟他提起过曹家。 还有他以前看到的零碎信息, 宋家的公司濒临破产危机，曹绮云贱卖宋宅。 这些……会和陆昭有关吗？ 如果真的和他有关，也有一种可能, 陆昭并不知道曹家和宋初满的关系, 只是因为商业上的一些原因，碰巧而已。 宋初满发了好久的呆, 浴室开门的声音把他带回神，赶紧手忙脚乱把手机塞回原位。 陆昭在浴室用过吹风机, 发丝不往下滴水才出来, 他在宋初满身旁坐下，带着水汽的手指伸过来：“还有没有在胡思乱想？” 宋初满面对他，短信的事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得摇头：“没有。” “今天是我疏忽了, 才让她找到机会进来，”陆昭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再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宋初满乖巧应下，陆昭又想起了什么：“你不愿意我叫你小猫……就是因为这个？” 难怪宋初满之前都好好的，突然产生抗拒。 宋初满不出声，默认了。 陆昭在心里把自己也骂了一顿，低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他这句话苍白又无力，陆昭干脆道：“这样好不好，你以后就叫我陆小狈。” 宋初满睁大双眼，“噗呲”笑出声。 见他笑了，陆昭开始不正经：“陆老狗也可以，我只认你一个主人，随叫随到，让……” 宋初满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陆昭没跟他开玩笑，他穿着浴袍，带子系得松松垮垮，也没戴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痞气：“叫一声听听？” 他那天让宋初满叫他老公，宋初满都没感觉这么羞耻，就好像他们在搞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陆昭不依不饶，宋初满只好答应他，眼神闪躲：“陆……小……狗……” 最后一个字几不可闻，陆昭不再勉强他，应了一声，压过去与他接吻。 宋初满推开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心想，这哪是狗，这是狼吧。 时间不早了，宋初满也拿上睡衣去浴室，一边洗头一边又回忆起那条短信。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陆昭有事瞒着他的可能性最大。 直接问，他会说实话吗？ 宋初满决定再等等。 临睡前，宋初满到陆昭房里，要和他一起睡，陆昭当然不会拒绝。 陆昭还有几件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 宋初满跟他聊天：“你后来，还回过d市吗？” “回过一次，”陆昭看着电脑，一边答道：“不过待的时间不长。” 宋初满极少主动提起以前相关的东西，陆昭偏头问：“怎么？” “没……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宋初满望着他，“你还跟那边的人有联系吗？” 他问这个实在奇怪，但陆昭瞒了这么久，当下不可能突然坦白，他沉默片刻：“没有。” 陆昭没说实话。宋初满应声道：“哦……” 他不再多问，却躺在旁边悄悄看陆昭。 直到陆昭中途拿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解锁。 指尖的轨迹被宋初满牢牢记下，他才闭上眼睡觉。 他心里藏着事，一大早就自行醒来，陆昭抱着他还在睡。 宋初满轻手轻脚从他怀里挪出去，陆昭觉浅，被他的动静弄醒，撩起眼皮：“怎么醒的这么早？” “我去洗手间。”宋初满随口糊弄过去，见陆昭重新闭上眼，悄无声息地拿上他的手机离开。 他都想好了，他和陆昭的手机看上去挺像，如果被陆昭发现，他就说没睡醒不小心拿错了。 进了洗手间，宋初满锁好门，蹲在地上拿出手机。 他心里还有些愧疚，像在背着陆昭窥探他的隐私。 可是，陆昭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宋初满按照昨晚看到的，试着输入密码解锁。 ——密码错误。 宋初满呆了呆，继续尝试。 他记得陆昭就是这样按的，结果一连解锁好几次，都密码错误。 眼看只剩最后一次机会，再按错，手机就会完全锁定。 宋初满很气馁，难道是他记错了？陆昭就是这么解锁的啊。 他指尖在屏幕上虚虚比划着，突然发现前面的三个数字021……跟他的生日有重合。 他可能记错了最后一个数字的位置，如果真是他生日，那密码应该是……0210。 宋初满试着输入，手机竟然真的解锁了。 他心情复杂，又有点开心。 但他没忘记目的，先找到短信的图标。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宋初满点开短信。 昨晚的那一条陆昭看过后没删，完整的内容是：[陆总，事情已办妥，曹远果然上当，只等时机成熟，曹家和宋氏的公司再无翻身的余地。]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陆昭这么做的原因先不说，宋初满看到曹家倒霉，还是挺高兴的。 发这条信息的号码没有备注，以前还给陆昭发过别的，陆昭都没有回复过。 宋初满默念了几声对不起，往上滑动，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关于曹家的消息。 有好几条的内容都没头没尾，有时候只有一句“已办妥”。 宋初满再往上翻，表情僵住。 [陆总，宋家当年的情况已查明，连同宋少爷的相关资料已全部发您邮箱，抱歉让您久等了。] 发来的时间，大概是自己最开始住进陆昭家里的那几天。 宋初满看见这条短信，比刚才还要震惊。 这人口中的“宋少爷”，他确信，就是自己。 陆昭以前就让人调查过他。 宋初满脑子里混乱一片，他暂时串联不起别的信息，唯独一件事。 陆昭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安安。 外面的陆昭已经起床，宋初满听见动静，连忙收起手机。 他见厕所门还关着，脚步声遍先往厨房方向去。 宋初满送了口气，忍不住再次将手机解锁，把仅有的几条短信都仔细看了一遍。 其余的他没多管，退出短信后，他本想看看陆昭的手机有没有下载邮箱。 果然有一个图标，但宋初满犹豫着，还是没有点进去。 他已经冷静下来不少，并觉得……陆昭对付曹家，会不会是为了他？ 可是，陆昭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宋初满想不通，轻轻叹了口气，打算先出去，把手机放回原位。 在按灭屏幕之前，他被右下方一个奇怪的图标吸引了视线。 图标底下的名字写着，“家用监控”。 任何事物的前缀加上“家用”两个字，似乎都变得平常合理，但宋初满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他忍不住点开。 里面果然是监控，屏幕分为几个小榜子，不同角度的室内图像呈现在宋初满眼前。 他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他住饼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吗？ 沙发、去往饭厅的走廊和拐角，吃饭的餐桌和厨房也有…… 宋初满惊呆了，手上没拿稳，手机“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陆昭正好路过去房间，听见响声走近敲门：“安安？怎么还在里面？” 宋初满迅速捡起手机站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马上出来……” 第37章 门外的陆昭站了一会儿, 似乎没在意：“好。” 他转身走了，宋初满松了口气，飞快洗漱好, 悄悄打开门。 陆昭还在厨房, 宋初满赶紧回到卧室，把手机放回原位。 明明一直瞒着他的是陆昭，现在心虚的反而是他…… 宋初满还在发现监控的震惊当中，他在床边坐下，回想起以前在陆昭家里住的那段时间。 监控如果一直都有，那他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处于陆昭视线之下。 他住的客房里也有吗？宋初满一阵慌乱, 但他刚才看到的那些位置，是没有房间的。 陆昭也去洗漱，厨房的早餐已经煮好, 他进来叫宋初满：“宝贝, 吃饭了。” 宋初满魂不守舍的，应了一声站起来。 陆昭还在门口等他, 宋初满突然有些怕他。 他们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陆昭。 他站在床边没动, 陆昭拧起眉, 走近。 “不舒服吗？”陆昭伸手探向宋初满额头，又摸向他手心，“起早了？没睡好？” 他神态和语气带着一贯的温柔，即使刚刚看到了那些, 宋初满还是因此稍稍放松。 陆昭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他没拿，也没看过一眼, 带着宋初满去饭厅吃早餐。 等两人都换了衣服准备出门，陆昭替宋初满整理外套，顺口问：“中午去吃日料？我们开车去。” 宋初满点头：“嗯。” 他一直想着怎么跟陆昭提起在他手机里看到的东西，或者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宋初满在许多事上的处理经验都为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况且陆昭的手机是他偷偷拿的。 他正心不在焉，陆昭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打算先让小方去餐厅订座位。 从起床到现在，他一直没在意手机的位置，换衣服的时候拿上就出来，还没打开看过。 陆昭动手解锁，神色微凝。 宋初满莫名心慌，下意识低头，在陆昭手上看到了熟悉的界面。 ……他刚才急急忙忙拿着手机出来，忘了退出那个app。 陆昭记得很清楚，他睡前绝对没有看过监控。 他迅速明白过来，宋初满今天突然起的这么早，在洗手间待着不出来，是为了干什么。 陆昭很冷静，他抬起头：“安安……” 宋初满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的……” “没关系，”陆昭语气放柔，丝毫没有生气，“那个只是平时用来看家里宠物的……” 他这么说，宋初满茫然：“真的？” “真的，”陆昭一边靠近，一边伸手想碰他，“不骗你。” 闻听此言，宋初满反而冷静了。 他甩开陆昭的手，眼睫微颤：“可是你以前都不说实话，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谁，也认识曹远……” 陆昭脸色一变。 他张了张口：“你都知道了？” “我昨天……”宋初满别过头，“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短信。” 难怪……宋初满能解锁他的手机，陆昭也不感到意外，他看了昨天那条，也一定看到了以前的。 至于监控，应该只是无意间发现。 陆昭轻声叹息：“安安，我可以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宋初满望向他，“别再骗我了，我想听实话，可以吗？” 说出实话，那不就等于告诉宋初满，他的男朋友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连相识都是他刻意安排的结果。 陆昭的沉默和犹豫被宋初满看在眼里，他神色失望：“算了……” 他今天不想和陆昭一起去公司了，宋初满扭头跑去沙发，抓起抱枕缩在一角。 “安安……”陆昭跟过去，头一回露出无措的表情。 宋初满正生气，不想让他靠近：“你别过来！” 陆昭只好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他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陆昭只看了一眼就挂断。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直到陆昭开口：“好。” “安安，别生气，”陆昭低声解释，“我的确很早就知道你是谁，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宋初满当时看着不过五六岁，长大后不记得他很正常。 “至于曹家，我不想让你再回忆起从前那些事，所以才没有告诉你。”陆昭说完沉默片刻，继续道，“还有最后一个原因，我一开始接近你，就动机不纯。” 如果他最初就知道，宋初满没有忘记他，陆昭或许就直接与他相认了。 但他太信任自己的判断，再加上宋初满以前不愿意说，他一边用其他手段调查，一边习惯性隐藏，永远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宋初满面前。 撒的谎不多，但确实瞒了很长一段时间。 宋初满努力消化完，愣愣地问：“动机不纯，是什么意思？” 陆昭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这样自己扒自己的底细，他略微不自在，抬手把领带扯松：“安安，我早就喜欢你了。” 陆昭仔细想来，换做是别人，仅凭位置相同的一颗痣，他多半是不会做那些事的。 就算他认错了，宋初满不是当年的孩子，他也想要接近这个人。 宋初满一直以为，陆昭是喜欢上他才会辞职，现在看来应当不是。 他出声问：“有多早？在你辞职之前。” 陆昭已决定彻底坦白，轻轻摇头：“应该是一见钟情。” 这么俗的四个字，他说出来也不怕宋初满笑话，并且他还留有一丝余地，没有说第一次见到宋初满是什么时候。 宋初满脑子发懵，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昭早在最开始…… 所以他才会说，是动机不纯，他的温柔和超出正常范围的关心，都是有目的的。 童一杭说的没错，陆昭就是个坏人，偏偏他还中了招。 宋初满不说话，陆昭心里越来越沉。 他按下焦躁，慢慢靠近：“安安，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宋初满一缩腿，抓起手边的什么东西朝他扔过去：“叫你别过来……” 他扔的是遥控器，陆昭也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遥控器磕在他眉骨上，“啪”一声听得宋初满心里发颤。 宋初满隐隐心疼，又别扭地转过头，不想看他。 陆昭把遥控器捡到一边，跟没事人一样：“好，我不过来。” 他轻柔道：“安安，我知道你不高兴，你有气尽避往我身上撒，别不理我就好。” 还有，别跟他分手。 该解释的，陆昭都已经解释地差不多了，宋初满又问：“那监控呢？” “我们在一起之前，你有没有……”他听着自己的心跳，“有没有……用来看过我？” 听到这句话，陆昭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最终答道：“有。” 这个答案宋初满竟不意外，他脊背一阵发麻，收紧环抱着的手臂。 “安安，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瞒着你，”陆昭继续说着，垂下的眸子晦暗不明，“是怕说出来，你接受不了。” 如果宋初满知道一切，大概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迟早要坦白，或是在朝夕相处中暴露。 他们在一起时间还不长，陆昭怕只怕宋初满无法接受，会产生分手的想法。 陆昭已做好最坏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宋初满离开自己。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概是公司有人找他，他依旧直接挂断。 宋初满抿了抿唇：“你先去工作吧。” “安安，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宋初满的情绪比他想象中的稳定，陆昭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试探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中午我们还是去吃日料，好不好？” 他怎么还提起午饭，宋初满瞪他一眼：“我不想看见你！” 陆昭肉眼可见地失落，看上去有些可怜，仍旧妥协：“好。“ 宋初满这样说，陆昭便打算离开，暂时给他独处的时间。 陆昭撑着膝盖站起来：“那我先去公司，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本想再说一句，中午会按时回来，担心宋初满不耐烦，就不多说了。 宋初满默默等陆昭走到门口，突然出声：“这里有监控吗？” 陆昭脚步顿住，实话实话：“有。” 他又补充：“只在客厅有。” 他怕宋初满不信，拿出手机要给他看，宋初满不搭理他，当下跑回房间，并且锁了门。 外面的陆昭站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宋初满侧靠在门上，心里五味陈杂。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直接坐在地上，回忆起和陆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真正接触到陆昭的另一面，这个人隐藏得十分完美，处心积虑地和他拉进关系，说不定那时候绵绵，也是陆昭用来引诱他的办法之一。 他还会在监控里悄悄看自己……宋初满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他头皮发麻，又觉得羞耻和不自在……幸好他以前不知情的时候，没在监控底下做出什么事来。 但这是不是更加说明，陆昭很喜欢他呢？ 宋初满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陆昭的毒。 还有……陆昭说怕他不接受。 宋初满生气归生气，却没想过分手，这两个字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宋初满突然想起，陆昭刚才走的时候，都没说把监控关掉，任由他跑回房间。 那他现在会看吗？ 宋初满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拉开门。 第38章 客厅空荡荡的, 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再缓缓落下，绵绵闻声抬起头, 立刻跳下猫爬架朝宋初满跑过来。 宋初满手一抖, 又把门关上了。 绵绵停在原地，疑惑不已，上前在门外绕了两圈，开始扒拉门缝。 宋初满不忍心，重新打开门让它进来。 房门没有关，宋初满蹲下来摸着绵绵的头，看向对面的客厅。 他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 入眼全是熟悉的布置，现在却添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绵绵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没找到好玩的东西, 又扬着尾巴跑了, 去阳台吃猫粮。 宋初满远远地看着它，目光又在客厅四处扫过。 这里也按了监控, 但他过来之后天天都跟陆昭在一起，陆昭没必要为了他才装这个, 他说用来看宠物, 应当不全是骗他的。 其实监控还好说，他让陆昭关掉就好，至于陆昭瞒着他的那些。 宋初满觉得刚才他太温和了，应该再凶一点, 好好骂陆昭几句，虽然陆昭被他砸了一下，但那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的。 大部分人吵完架或是争论过后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宋初满也不例外，他都算不上和陆昭吵架。 还是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才行，宋初满自顾自想了半天，又把视线投向客厅。 宋初满一直蹲在门口，腿都麻了，这时候站起来，揉揉膝盖。 他现在……有点想出去了。 他进来时匆匆忙忙，手机还放在茶几上没拿。 一个人在房间里好无聊，他还想去看电视。 宋初满纠结了一阵，最终说服自己，踏出门外走了两步。 真正走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像往常一样走到沙发前，拿起手机塞进衣兜里，站在原地没动。 陆昭这时候会在看他吗？ 宋初满随后又自己否定了，陆昭每天在公司都很忙，应该……没这个闲工夫。 那监控，会被按在哪里呢？ 宋初满环视一圈，没发现可疑物品。 他回忆起在陆昭手机上看到的画面，基本都是高处往下照的画面，宋初满又往墙上看，目光被挂在电视机斜上方的时钟所吸引。 他凑近打量，还真在时钟中间的位置发现一个黑色的圆圈，中间闪着光。 这距离还是不够近，不能完全确定，宋初满去餐厅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踩上去。 这回他看清了，的确有个镶着摄像头的小孔，隔着时钟镜面幽幽泛着蓝光。 原来在这里，宋初满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碰了碰钟面。 幽深的镜头如同一只陌生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陆昭说，这间屋子只有客厅有。 而之前的家里，宋初满亲眼所见，除了房间和浴室这样的私密区域，其他地方都有。 他一个人缩在沙发看电视，独自煮饭吃饭，穿过安静的走廊和拐角，都有一个同样的镜头，始终在看他。 宋初满应该生气，他虽在别人家里，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陆昭也不该用监控看他。 可宋初满此时，却感到诡异的满足感。 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他孤独了太久，也知道自己想要陪伴，却不曾想到这样的方式，也会让他感受到别人关注。 他果然是病了吧。宋初满默默收回放在时钟上的手。 突然，中央的摄像头似乎闪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微微调整了方向。 宋初满差点被吓到，再仔细看去，又没什么异常，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陆昭？”他试着喊了一声。 当然不会有人应答，宋初满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下来把凳子放回原位，和往常一样打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大门锁芯“咔嚓”一声。 现在还远远不到陆昭中午下班的时候，待宋初满坐直，陆昭手里提着印花小纸袋进来。 “安安，我回来了。” 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口，提着袋子过来：“安安，我买了些饼干和牛轧糖。” 宋初满早上有心事，的确没吃多少东西，他问：“你没去公司？” 说完想起他还在生陆昭的气，扭过头：“不吃。” “去了一趟，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陆昭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很识趣地不靠近，“安安，别生气了。” 宋初满语气生硬道：“被骗了的又不是你。” 陆昭继续认错：“我这就把监控关了，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太喜欢你了，”他专注地看着宋初满的侧脸，声音低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想无时无刻看着你，想得到你。” 宋初满怀里抱着抱枕，耳根渐渐染上粉红色。 陆昭不知注意到没有，继续说着：“你生气是应该的，你再打我几下都行。” 宋初满没想打他，倒是被提醒了，悄悄瞥他一眼，犹豫半晌忍不住问：“早上……严重吗？” 他说的含含糊糊，陆昭听懂了，轻声道：“还在疼。” 真的还在疼？不会是装的吧。 宋初满半信半疑，再次偷偷打量他，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 陆昭见他态度终于松动，眼底勾勒出笑意，语气依旧轻柔：“安安，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明知他多半是在哄骗，宋初满还是有几分担心，他早上砸的那一下没留手，说不定会起淤青。 他又不想就这么顺了陆昭的意，凶巴巴道：“你把眼睛闭上！” 陆昭听话地合上眼，听他缓缓挪近，眉骨传来温热的触碰。 宋初满凑近一看，还真的青了一小块，就在眉峰处。 如果再往下一点，就会砸到陆昭的眼睛，宋初满有些愧疚，手上无比轻柔。 家里好像还有药膏，可以给陆昭抹一抹…… 陆昭突然睁开眼，握住了宋初满的手腕，把他往怀里一抱。 宋初满措不及防，呆愣了片刻，随即挣扎起来，气愤道：“谁允许你动的！” 陆昭力气比他大，两人倒在沙发上，宋初满双手被压住，陆昭低头在他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宋初满躲不开，委屈地“哼”了一声，自暴自弃般卸了挣扎的力道。 陆昭很快松手，拉他起来：“宝贝别怕，别生气……” 他彻底抱着人，才终于把高高吊起的心落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宋初满的反应，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你就是个混蛋……”宋初满闷声闷气地骂了一句，他下次绝不会再心疼陆昭。 “嗯，我是混蛋，”陆昭试探着亲吻他的脸颊和嘴唇，“再多骂几句？消消气。” 他这话仿佛在说，你这也太小儿科了，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还是他就喜欢受虐？宋初满更气了，张口咬在陆昭下巴上。 他力气不小，牙齿又尖，松了口看见两排牙印，最深的地方已经破了点皮。 陆昭居然还笑得出来，伸手顶了顶宋初满的虎牙，半是欣慰半是赞许道：“出息了。” 宋初满又去捏他的脸，然而在陆昭看来，他就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最后宋初满拿他没办法，推开他去沙发另一边看电视。 陆昭追过去，顺手拿了一颗牛轧糖，剥开喂给他。 宋初满没拒绝，张口吃了，陆昭问他：“甜吗？” 牛轧糖是偏软的，加了坚果碎，甜而不腻，宋初满不答，吃完了才说：“其实，我也有事骗了你。” 陆昭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不告诉你，”宋初满瞥他一眼，“是关于我前男友的。” 他知道陆昭有多在意他的“前男友”，宋初满说出来，又偏不告诉他，让他自己难受。 第39章 陆昭脸色僵住。 宋初满那个前男友, 他的确还有些疑虑，但前段日子两人过得安安稳稳，宋初满晚上还经常跑来和他一起睡, 陆昭就把什么事都忘在了脑后。 现在宋初满主动提起, 确实有事瞒着他，但不肯说。 他原本见宋初满比预料中的好哄，心情放松不少，这时候又沉了下去。 许久后，陆昭笑了笑：“安安，你在故意气我？” “是啊。”宋初满理直气壮地承认。 陆昭的表情果然不大好看，宋初满得逞, 还特意强调：“但我没胡说。” 他只为了气陆昭，让他难受难受，没想过后面要怎么收场。 宋初满同时也低估了陆昭的醋意, 他手里的遥控器被夺走, 整个人被陆昭抱过去。 陆昭只抱着他没做别的，脸色看上去还算正常, 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 “是什么？”他猜测道：“你前任回来了？” 宋初满心想，我前任就在我面前。 他不说话, 陆昭以为他默认了, 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果没猜错，宋初满的前任应该是他的初恋。 第一次或许总是特殊的，陆昭对此很在意，却毫无办法。 况且当初, 算是他把宋初满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如果宋初满前任不甘心，回来找他复合。 宋初满恰好在和他闹别扭, 万一…… 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宋初满皱着眉推他，推不动：“你松开点……” 陆昭半点都不放，眼底黑沉：“安安。” “不管怎样，”他忍不住，还是把话说出口，“都不能跟我分手。” 分手？宋初满挣扎的动作凝固。 陆昭怎么想了这么多？ “你只能……”陆昭怕吓着宋初满，咽下后半句话，神色放柔，凑过去亲他，一边断断续续道：“不要分手，好不好？” 宋初满偏头，吻便落在他侧脸和颈间，他顺势仰头，缓缓眨了眨眼：“我……我没说过要分手啊。” 陆昭吃下半颗定心丸，低低“嗯”一声。 他的状态似曾相识，宋初满想了一会明白了，这不就是他前段时间，老担心他们会分手的时候吗。 原来……陆昭也会害怕分手。 宋初满不停盯着他看，又刷新了一次对他的认知。 陆昭又伸手拿了颗糖剥给他，宋初满张口咬进嘴里，状似无意地问：“如果我们以后，真的要分手呢？” 感情这事最难预测，说不定哪天就变了味，宋初满经常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不过因为陆昭再怎么忙，也不会拒绝他，只要在陆昭身边，这情绪就会很快消失。 既然是他主动说不要分手，宋初满这么问他，不仅仅是想问，也想要顺势看一看陆昭的态度和底线。 陆昭安静片刻，轻声道：“不会分手。” 宋初满以为他没明白意思：“我是说，以后遇到了什么别的事……” 陆昭打断他：“不会的。” 怎么不会呢？结婚多年的夫妻还得吵架呢，宋初满无奈，又换了个说法：“那要是，我一定要跟你分手呢？” 陆昭周身气息一凝，还是那三个字：“不会的。” 他又说道：“我不会让你，跟我分手的。” 宋初满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会……是什么意思？” 陆昭看着人模人样，难不成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就是……”陆昭靠在沙发扶手，手上早泄了力道，松松环着宋初满，神色就像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偶然聊起一些不经意的话题。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我，”陆昭尽量用了最温和的词，“实在不行，我就把你……藏起来。” 宋初满面容呆愣，陆昭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唇角：“宝贝，你只能是我的。” 他眼中流露的占有欲如潮水一般，宋初满莫名感到呼吸不畅，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要藏起来？” “因为喜欢你，不想放你走，”陆昭表情不变，“还想天天和你上丨床。” 这还不算完，陆昭抬手，拇指指腹往宋初满眼尾一抹，语气威胁道：“再提分手两个字，就把你弄哭。” 最后两个字话音加重，结合上一句，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晚上一起睡的时候，陆昭都规规矩矩的，极少越界。而且明明是他先提起分手这回事的。 宋初满顿时受到惊吓，隔了好一会儿才通红着脸去捂陆昭的嘴，眼尾也是红的，憋出一句：“变态……” 陆昭眉眼一弯，拉下他的手：“逗你的，不会藏起来的，我也舍不得让你哭。” 不管舍不舍得，先哄了再说。 他满嘴不正经，宋初满抬脚踹他，陆昭等他踹完再把人抱好。 “你还没回答我，”陆昭仍耿耿于怀，“是不是你前男友来找你了？” “……不是，”宋初满推他，“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陆昭再这么问下去，他瞒不瞒得住都成问题。 他不肯说，陆昭只好闭嘴。 看样子今天是问不出来了，但他还能自己去查。 陆昭看了眼时间，转移话题：“饿不饿？要不要早点去吃饭？” 宋初满还真饿了，慢吞吞点头。 “还是去吃日料好不好？”陆昭替他整理稍稍凌乱的发丝，“我已经让小方订好了位子，直接去就行。” 宋初满“嗯”一声，又觉得这么快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太没立场了，补充道：“你规矩一点，我还在生气！” “嗯，知道了。”陆昭笑笑，想捏他的脸，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 关掉电视，陆昭去给他拿来外套，一边给小方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他回来的时候没开车，并且那家店他不熟，正好让小方送他们去。 临走前，宋初满塞了几块牛轧糖进衣兜里，换好鞋和陆昭一起下楼。 小方来得很快，到达负一楼时正好遇见出电梯的两人，他打开后座车门，待陆昭走近时明显愣住。 陆昭早上去公司的时候，眉骨上就带着伤，现在下巴还多出一个牙印。 绵绵性格温顺，绝不会是它干的，小方视线不由得往宋初满身上飘。 第40章 宋初满注意到小方的眼神, 疑惑地摸了摸脸。 “走吧。”陆昭淡声道，小方赶紧收回视线，去前面开门上车。 日料店是小方为他们推荐的一家, 环境不错, 照例订了包厢。 宋初满见小方为他们忙前忙后，悄声问陆昭：“你助理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叫上他一起？” 包厢很宽敞，再多坐一个人绰绰有余，现在比一般午饭的时间早一些，宋初满猜测他应该没吃。 而且这次小方开陆昭的车送他们过来，估计得自己打车或是坐公交回去。 陆昭眼睛都不眨：“他吃过了。” “……这么早？”宋初满将信将疑，“你都没问他。” 下一刻他明白了, 留下小方，不就等于留下一个电灯泡？然而现在陆昭越是不想，宋初满就越想和他反着来。 他和小方不太熟, 不好意思问, 便硬拉着陆昭的衣袖：“你快问问他啊。” 陆昭无法，只好对着小方出声：“你中午吃过了？” 他语气还算正常, 背对着宋初满的表情却很冷，小方熟知他的性格, 赶紧回道：“吃过了吃过了……” 宋初满看看小方, 又看看陆昭：“你这么早就吃午饭了吗？” “对对对，”菜品在陆续上了，小方不敢多留，“那个, 陆总和宋先生慢慢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转身出了包厢并带上门，宋初满还有话堵在堵在喉咙里，来不及说出口。 等菜上齐了，包厢里又恢复成以往两人独处的时候。 宋初满轻轻“哼”了一声，低头自顾自吃饭，陆昭眼里透着丝丝怨念：“不想和我一起？” 其实也不是……宋初满盯着自己的碗，皱起眉。 他还没有原谅陆昭，却又拒绝不了他，就好像……他从来没和谁闹过矛盾，不知道生气了该做哪些事。 咬了陆昭一口算是吗？宋初满悄悄看向陆昭的下巴。 陆昭正在给他夹菜，发现他的目光，抬手自己摸了摸牙印：“竟然还在。” 现在还能摸到往下凹陷的痕迹，他出门前没注意这个，那刚才小方也一定看到了。 陆昭对此无所谓，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初满咬了他一口。 “下午和我一起去公司好不好？”陆昭又给他夹了一块三文鱼，凑近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可以回家把绵绵也带去。” 那他还不如就在家里……但宋初满没拒绝，含糊应了一声。 吃饭吃到一半，陆昭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放下，迟疑片刻开口道：“宋家破产了。” 宋初满先是一愣，随即震惊：“这……这么快？” 昨天的信息才说等待时机，今天这就…… “嗯，”陆昭倒是一点不觉得惊讶，“曹家也一样。” 宋初满哑然，半晌后问：“你做了什么？” 陆昭模糊道：“顺水推舟而已，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支撑不了两年。” “他们谁惹到你了？”宋初满知道陆昭大概率是为了他，但仍想听到确切的答案，“还是……公司之间有冲突？” 陆昭目光投过来：“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宋初满，这样的小鲍司他根本不会在意。 宋初满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轻轻“嗯”一声。 除了曹远那次找上门要钱，自己已经和那些人断了所有联系，也没什么利益纠葛，陆昭这样做，只是为了给他出气。 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陆昭多半全都知道了，宋初满当初一提起来就情绪激动，时隔这么久，恍惚发现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 “那他们现在……”宋初满犹犹豫豫出声。 “总之，过得不怎么舒服就是了，”陆昭放下筷子，“想不想……去看看？” 宋初满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我去看他们做什么，不去不去……” “看他们过得有多惨。”一想起宋初满幼年时的经历，陆昭只觉得还太便宜他们。 “不了不了……”宋初满还是摇头，突然想起曹绮云把宋宅都给买了。 他把这事和陆昭一说：“你知道吗？” 陆昭手上动作一顿：“知道。” 他当然知道，现在那栋房子姓陆。 宋初满还在暗自唏嘘，没注意到陆昭的神色。 他没能把房子和陆昭联想到一起，也没问，陆昭心想这不算欺瞒，应该是惊喜。 但他还是提前问了一句：“那房子，你想要吗？” 宋初满想也不想：“不要。” 他在那里几乎没有值得回忆的东西，要来干什么……不过，那里是他和陆昭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隔壁的房子现在不知道是谁在住，如果能一起买下来……宋初满不考虑价格，陆母不收他的五千万，他正好没处花。 陆昭看出他后来的迟疑，当下明白了几分，转移话题：“嗯，先吃饭吧。” ** 下午去公司的时候，牙印丙然还没消，陆昭就这样顶着痕迹去开会，在公司里各处走动。 最后他把某个部门的经理叫进来，抬头指指脸上：“拍一张。” 经理不明所以：“陆……陆总？” “不拍下来怎么跟你的主子汇报？”陆昭似笑非笑，“赶紧拍，拍完给她发过去。” 大冬天的，经理背上冷汗都要下来了，他不敢多言，摸出手机对着陆昭的下巴拍了一张，想赶紧离开。 谁知陆昭还没完，拿了他的手机检查，确认照片高清无误，才放他走。 宋初满闻声探头出来：“怎么了？” “没事，”陆昭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陆母，免得惹坏心情，他低头看表，“今天得迟一点下班，要不要吃点蛋糕之类的？” 下午时间长，午饭又吃得早，他担心宋初满会饿。 实际上宋初满中午吃了很多，现在还撑着呢，他白了陆昭一眼：“你在喂猪吗？” 说完关了休息室的门。 陆昭失笑，起身追过去，和宋初满一起挤在沙发上。 “被你发现了，”他轻轻捏着宋初满的侧脸，“宋小猪。” “你才是猪，”宋初满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陆老猪……” 陆昭也不生气，凑近想亲他，宋初满按住他的脸往外推：“不准你亲。” “为什么？”陆昭很受伤。 宋初满一板一眼道：“因为我还在生气。” 陆昭心里只觉得他可爱，顺着他的话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 他还算规矩，宋初满摸摸他头顶的发丝：“看你表现。” 陆昭表现了一下午，也没能亲到他。 明明在家的时候，他强硬一点，宋初满不会拒绝，但在公司，陆昭还是什么都顺着他来，没有半点强迫。 晚上快八点钟，陆昭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带宋初满回家。 家里还有些菜，两人就不准备在外面吃了，打算回家自己做。 不去别的餐厅，公司到小区只需要步行几分钟，陆昭便不开车，和宋初满一起走路回去，路上还去了趟超市。 到达小区外时，宋初满看见了一个人，是曹绮云。 时隔多年，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只觉得似乎眼熟，等靠近了见她整理外套向他们走来，才想起这是谁。 陆昭最先反应过来，把宋初满拉到身后，朝不远处的保安室喊道：“保安。” 曹绮云面露尴尬，很快恢复神色：“陆总，不用这么紧张吧，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知道陆昭的住在哪里并不难，但她不知道具体的单元和楼层，也不是住户，进不了大门。 宋初满在陆昭身后低着头，心想果然是一家人，都喜欢玩堵人那一套。 陆昭才懒得搭理曹绮云，等保安过来示意曹绮云骚扰他们，让人把她赶走。 保安认识陆昭，客客气气应下。 曹绮云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眼看陆昭带着宋初满要走，急忙上前：“陆总，我只想和初满说两句话，您……” 保安拦在她面前，语气不善：“女士，您再这样，我们会报警的。” 曹绮云不甘心，却听到一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话的是宋初满，他停下脚步回头，眼神冷漠。 “我好歹……”曹绮云再怎么憋气也不敢反驳，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整理耳边的发丝，“我只求你不要赶尽杀绝，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满意吗？” 宋初满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他脸上表情太过诧异，曹绮云目光在他与陆昭之间打转：“难道不是吗……你……” 宋初满想了一会儿，明白了。 敢情他们以为，那些都是他做的……说不定曹绮云还觉得陆昭是他抱上的大腿，就为了对付他们。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那条短信，说什么到底怎样才肯罢休之类的。 那短信没头没尾，也没署名，宋初满当时以为是别人发错了，现在看来，估计是曹绮云发的。 宋初满沉默了许久，陆昭也站在他身旁安静地等待着，曹绮云以为他态度松动，趁此机会道：“我不求你的原谅，可我弟弟阿远是无辜的……你帮帮他，不然他这次……” 无辜？宋初满不想再听下去，打断她的话：“抱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身边站着陆昭，说话底气很足，“其实，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你们的近况。” 曹绮云愣住，看向陆昭。 “你想多了，不过，”宋初满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到你们遭报应，我挺开心的。” 他最后低声道：“你一定要比我想象中的，过得更惨才行。”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正在被人爱着，捧在手心里宠，过去的一切他可以放下，但绝不会原谅。 说完宋初满拉上“大腿”的手，转身回家。 第41章 曹绮云在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宋初满头也不回，和陆昭一起进了小区。 保安见他们走了，拦着曹绮云不让她跟过去。 周围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喧闹, 路过时扭头打量, 曹绮云低下头，拉进薄薄的外套独自离开。 她今天也是一个人来的，为了知道陆昭住在哪个小区，身上仅有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来之前，曹绮云想过，她以前那样对宋初满，他大概率不会松口, 但她已经走投无路，再怎么不可能也得尝试尝试。 她还得回d市，天色已晚, 最后一班车早没了, 出租车更是坐不起。 曹绮云数了数兜里的钱，找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馆, 打算先对付一晚。 小旅馆便宜是便宜，各方面条件都极差, 连电梯都没有, 从楼道至房间内部都蔓延着一股怪味，曹绮云捏着鼻子，支着两根手指头捏起被子一角。 她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活了大半辈子也算顺风顺水, 何时来过这种地方。 这小单间里不仅没空调，窗户还坏了，死死卡在半路合不上, 冷风大股大股往里吹，曹绮云于是下楼让前台给她换个房间，前台白她一眼：“住满了，换不了。” 曹绮云深呼吸两下，转身离开，临走时还听见前台嘀咕着：“有得睡就不错了，挑三拣四……” 但凡手里再多两个钱，都不会到这儿来，楼上几乎所有房间都有点小毛病，前台可不愿伺候这个。 曹绮云就当没听见，直着腰往楼梯走，进了房间把门砸得砰一声。 窗帘拉上以后，风小了很多，曹绮云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看见未接来电。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去，电话又打了过来。 “姐，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是曹远，他语速很快，话里带着焦急。 “我在旅馆，刚才下楼了一趟……” 不等她说完，曹远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去找过宋初满和陆昭了没？他们怎么说？” 曹绮云喉间梗了半天，吐出一口气：“能怎么说，你还指望他们拿钱救你不成？” “可、可我这……” 曹远近两年不知在哪染上了赌、博，一直挪用公司资金，曹绮云骂了他好几次，次次都说自己错了再也不犯，下回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前段时间公司愈发困难，曹远又起了歪心思，叫上几个狐朋狗友，打算自己做“庄家”。 眼瞅着还算顺利，不知谁把他给举报了，一伙人当场被抓住。 这一回和以前可不一样，他多半得进局子。 曹远慌了神：“姐，你得再去求求他们，现在只有宋初满能拿得出钱了，他不是还搭上了陆昭吗，我不能进去啊……” “我尽力了……”曹绮云自己无法生育，最疼这个弟弟，既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你当初偷偷拿公司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曹远在电话那头胀红了脖子，忍不住回怼：“你别说我，你以前又是怎么对宋初满的？他不愿帮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曹绮云自己何尝不明白，却没料到这话会从曹远口中说出来，她直接挂了电话，死死捏着手机 良久后她抹了抹眼角，连洗漱都懒得去了，就这么穿着外套裹紧被子躺下，在阵阵难闻的味道中睡去。 ** 宋初满这边才刚刚吃了晚饭，躺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昭收拾好厨房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拉他起来坐直：“刚吃完饭不要躺着，这样看电视对眼睛也不好。” 宋初满“嗯”一声，看着电视屏幕目不转睛，顺势往另一边倒，靠在陆昭身上。 陆昭轻轻揉着宋初满的小肚子，侧头亲一口。 宋初满在看电视，没什么反应，直到陆昭挡住了眼前，才动手把他推开。 一集电视完了，宋初满才有空搭理陆昭，和曹绮云说的那些话，他吃饭的时候都还一直想着。 “她让我帮他弟弟，她弟弟怎么了？”宋初满疑惑地问。 陆昭想了想，说道：“她弟弟，可能会比她还惨。” 宋初满也懒得深究了，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在意一点：“我在门口说的那些，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陆昭说道，“你再骂她两句会更好。” 可惜宋初满不会骂人，他又皱着眉问：“我是不是有点幼稚？就应该不理她，直接走了好。” “一点都不幼稚，”陆昭耐心回道，“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勇敢且毫不怯懦，和他最初见到的宋初满截然不同。 “好吧……”宋初满终于不再纠结，趴在陆昭身前，过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 “谢什么？”陆昭笑了笑，“我是你男朋友，为你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 他掌心顺着宋初满的脊背：“宝贝别怕，以后有我在。” 宋初满哼哼两声，捧着陆昭的脸亲一下：“你以前没瞒着我就更好了。” 要是他自己没发现，曹家人也就此悄无声地消失在他面前，陆昭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开口。 陆昭半垂着眼：“嗯，知道错了。” 他认错归认错，又想起了宋初满的前任：“你前男友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宋初满心虚：“这才多久，你就忍不住了？” 他不愿意说，陆昭就换了个问题：“那他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宋初满几乎天天都和陆昭待在一起，真有这种事，又怎么瞒得过陆昭。 但直接说没有联系吧，好像也不对。 宋初满看了陆昭一眼，含糊道：“算是没有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陆昭眉头拧起：“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 他只在以前动过一次宋初满的手机，就是误给童一杭发了照片的那回，后来没再做过这类事。 两人在一起后几乎形影不离，除了童一杭，陆昭虽没见过谁再联系宋初满，但直接拉黑更让他安心。 宋初满眼角微跳：“拉……拉黑？” 陆昭沉着脸：“不愿意？” 看宋初满的反应，他果然还留着前男友的联系方式。 别的他都可以先不在意，联系方式今天必须拉黑。 宋初满张了张口，点点头：“行。” 他摸出手机，低头捣鼓了几下，陆昭的角度看不到手机屏幕，但没多想，更没想过宋初满会骗他。 宋初满翻到陆昭的微信和电话，全拉黑了。 反正他俩天天在一起，陆昭不会面对面给他打电话或是发微信。 等他发现了再说，而且这是陆昭自己要求的，不能怪他。 拉黑完，宋初满抬头：“好了，高兴了吧？” 陆昭毫无所知，满意地捏捏宋初满侧脸：“以后都不许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宋初满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 ** 第二天上午，童一杭终于下了飞机，第一时间给宋初满打电话。 宋初满早就跟他提过，自己还在c市走不开，过两天才能去见他。 “哼！见色忘友！”童一杭愤愤地挂了电话。 来接他的还有其他几个朋友，童一杭提着箱子去了临时租的公寓，放好东西先好好睡了一觉。 等到陆昭这边彻底忙完，才开车和宋初满一起回去。 绵绵自然也一起，车里没有别人，它胆子大了起来，不停挠着猫包拉链想出来玩。 宋初满打开拉链，把它抱出来。 两人离开时，只有小方送他们，宋初满顺着绵绵的毛，突然问：“你爸妈知道我们回去了吗？” 陆昭在前面开车，回道：“知道。” 他不主动说，也会有人告诉他们，他都习惯了。 只要他们不干涉自己的生活，陆昭便不在意这些。 宋初满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依然期望陆昭的父母能接受他，接受他们的关系。 他已经没有别的父母和亲人，其实还挺羡慕陆昭的。 天气越来越冷，车内暖气开的足，宋初满抱着绵绵打瞌睡，等快到了才醒。 家里这段时间没人，很多地方落了灰，但陆昭提前让人安排打扫过，尤其是猫砂猫粮准备好。 所以一打开门，家里还和刚走时一样。 放好东西后，两人去外面超市添了点日用品，和一些菜。 陆昭付钱的时候，宋初满站在柜台前，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上面的商品。 他迅速转移视线，耳根微红。 以前他每次来超市，好像就没注意过这些……宋初满偷偷打量陆昭，发现他并没有在意，付完钱提上袋子准备离开：“走吧。” 宋初满如梦初醒般：“哦……” 出了超市，陆昭碰了碰宋初满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宋初满镇定道：“里面有点闷。” “嗯，冷不冷？” “不冷。” 陆昭没怀疑，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宋初满心情莫名复杂，像是庆幸，又有些空落落的。 没走两步路，身后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喊道：“宋初满？” 宋初满下意识回头，竟然是童一杭。 童一杭见果然是他，兴奋地几步跑近：“满崽！真的是你啊！” 他知道宋初满住哪，特意想离他近一点，所以选的公寓也在这附近，下午刚补完觉起来，想出来买点东西吃，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走过去。 “你是说你今天回来吧？怎么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童一杭轻轻锤了一下宋初满的肩，看向他身旁，“这位就是你男朋……” 他脸上笑容卡住，慢慢变得震惊和呆滞，转头看看宋初满，又看看陆昭，伸手指着这张熟悉的脸：“他他他……他是不是陆昭？” 第42章 宋初满背上直冒冷汗。 他怎么给忘了, 童一杭还不知道他和陆昭的关系。 不仅不知道，他还讨厌陆昭。 这座城市就是这么小，他才刚回来半天, 出个门买东西, 也能碰上童一杭。 但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要是他早点跟这两人说清楚…… 宋初满很是懊恼，他看看童一杭，又扭头看向陆昭。 陆昭神色不变，把手上的袋子全提到一只手上，向童一杭伸出右手：“你好。” 童一杭暂时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下意识伸手：“你好我叫童一杭……” 两人松了手, 童一杭五官慢慢皱起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给陆昭打电话叫他离宋初满远一点，和宋初满给他发来的陆氏集团公司简介。 眼前这情形, 他一定是漏了什么…… 果然他见宋初满侧身向陆昭挪了一步, 略显尴尬地笑笑：“他是我男朋友。” 童一杭轻轻抽气，仿佛不能接受一般：“什……什么、你们什么时候……” 这两人什么时候背着他勾搭上的！ 他当初电话里强硬得很, 见了真人倒说不出那些话，他抹了把脸：“满崽, 你过来一下, 我有话单独想问问你。” 他说着伸手想拉宋初满的胳膊，被陆昭拦住。 陆昭反手把宋初满护在自己身边，语气温和道：“他还没同意。” 言下之意，别动手动脚的。 童一杭面容微微扭曲, 又无法反驳，看着宋初满。 陆昭的目光也放在宋初满身上，全当童一杭这个人不存在, 柔声道：“你要跟他说什么？连我都不能听？” 宋初满动了动唇，还没能出声，陆昭又看了看周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整理着宋初满的围巾：“这里太冷了，不想回家的话，就去前面咖啡厅坐一会儿吧。” 短短两句话，让童一杭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 他还从陆昭口中注意到“回家”这两个字，而且他知道宋初满住哪，他们刚才走的方向，和宋初满住的小区完全相反。 童一杭想到这里，嘴角抽了抽。 他们，不会，已经，同居了吧？ 当初这两人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陆昭就把宋初满往他家里拐，在一起后拉着宋初满同居，完全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童一杭十分痛心，再看向宋初满时，像在看自己地里水灵灵的小白菜，可惜已经被猪拱了。 街上的风呼呼地刮，宋初满的确有些冷，前面几步远就有一家咖啡厅，他望向童一杭：“那我们过去？” 童一杭自然没意见，他去哪儿都行，只是陆昭不跟他们一起就更好了。 然而陆昭不仅一起，还牵着宋初满的手和他靠得很近，童一杭想使眼色都不行。 进了咖啡厅，三人找了一处安静的位子坐下。 服务员拿着饮品单过来，陆昭让童一杭先点，又熟练地点了两杯咖啡，并叮嘱多拿一些糖块。 陆昭自始至终没有要起身回避让他们交谈的意思，童一杭也不好意思提。 而且他之前和陆昭仅有的一次沟通很不愉快，陆昭今天看见他，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应当知道他是谁。 那他也不躲着问了，宋初满亲人都不在了，他身为朋友，了解了解情况总没什么问题吧？正好他也能看看陆昭的反应。 三人中唯有宋初满最紧张，生怕童一杭说出什么针对陆昭的话，但童一杭并没有，而是像正常朋友一样和他叙旧，询问近况，还吐槽起自己的工作。 咖啡送了过来，陆昭帮宋初满的那一杯加了糖，才递给他：“小心烫。” 童一杭看看两人，轻咳一声：“那个，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陆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疑惑。 看童一杭的反应，完全不知道宋初满和自己在恋爱，他可是宋初满最好的朋友。 是宋初满没说，还是这之间有误会？ 宋初满抢先答道：“没多久……” 他微微侧头，在陆昭看不见的角度对童一杭面露歉意，意思是很抱歉没能提前告诉他。 童一杭看懂了他的意思，暗自叹气。 在他眼里，宋初满单纯得很，又没什么恋爱经验，况且他原先的确对陆昭有敌意，宋初满估计也是怕他生气…… 难道这个陆昭就这么好吗？让宋初满不惜瞒着自己，也要和他在一起。 气氛徒然尴尬起来，童一杭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干脆直说：“陆先生应该也知道，我一开始，是并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的。” 他放下杯子，又说：“不对……那个时候，满崽是有男朋友的！” 宋初满心里一慌，只想叫他别说下去了，陆昭也皱起眉，却是因为他的称呼。 他收敛神色，平静道：“他们分手以后，我才和安安在一起。” 宋初满和前任分手的时候，是和童一杭提起过，童一杭回想起来，那他们应该是还没在一起多久。 他憋了憋：“那你以前……也不能……” 还有，安安是在叫宋初满？ “你是安安的朋友，知道他的情况，”陆昭说话温温和和，态度却十分明确，“他不适合异地恋。” “异地恋？”童一杭懵了，片刻后反应过来，陆昭说的是宋初满的前任。 他看向宋初满，惊异道：“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要真是这样，那确实不太合适，宋初满得有个能照顾他的人在身边最好。 宋初满勉强笑了笑，紧张地攥着衣摆，身旁的陆昭突然伸手过来，在桌子底下轻轻扳开他的手指牵住，又安抚地捏了捏。 他顿时放松了不少，他其实也没和童一杭说太多，今天应该还不会露馅。 他刚这么安慰自己，就听童一杭说：“怪不得你那时候给我看照片，都只有小时候的……” 宋初满：“！！！” 他还握着陆昭的掌心，瞬间捏紧，陆昭扭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初满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对面的童一杭一脚，“都分手了，就别再提了。” 现任在这里，说这些是不大好，童一杭只得闭嘴。 陆昭似乎没注意到，并不多言，抬手看了眼时间，问宋初满：“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吃点东西？这家店还有巧克力小蛋糕。” 宋初满摇头：“不想吃。” “那吃一块糖？”陆昭从兜里摸出一块牛轧糖，撕了糖纸喂进他嘴里。 宋初满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吃下，陆昭才对童一杭笑笑：“抱歉，只有一块了。” 童一杭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 他原本对陆昭的印象很差，今天亲眼见到之后，又觉得比想象中好那么一点，也看得出来对陆昭对宋初满应该不错。 但他们在一起没多长时间，热恋期殷勤一点很正常。 他重新打量陆昭，问他：“你现在已经从医院辞职了是吧？” 陆昭点头：“是，安安现在有新的医生负责，已经见过面。” 宋初满安安静静在一旁没有反驳，看起来对新医生没有意见。 “那你现在，是有自己的公司？”童一杭补充道：“上次听满崽提起过。”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查过他的所有信息，还把以前的新闻都给扒了出来。 “父母没有精力，让我代管罢了，”陆昭说得很直接，“算不得自己的。” 闻言童一杭倒是又多看了他两眼。 他提到父母，童一杭还有个最关心的问题：“你是独子吧，你爸妈知道你在和满崽恋爱吗？” “你别怪我话多问的也直接，我对你一直不太了解，”童一杭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不怎么待见，“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太长时间，满崽是我在这边最好的朋友，他要是受了欺负，我……” 他说着卡了壳，陆昭接了下去：“他们都知道。” 童一杭有些意外，摸了摸鼻尖：“知道啊……” 陆昭也不喜欢童一杭，尤其是他对宋初满的称呼，简直阴魂不散。 但他也知道，童一杭很关心宋初满。 所以他没打算瞒着，实话实说：“他们不同意。” 童一杭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咳了几下，表情一言难尽：“那你这……” 这陆昭跟他想象中的着实不一样，他这么直接且干脆地说出来，难道是要叫他帮他们想办法怎么过父母的那一关？ “我会尽力，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向任何人妥协，”陆昭神色不变，“我有自己的人生，不是谁的附属品，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他垂眸，把手里捏的糖纸扔进纸篓：“我有房有车有钱，还有猫，安安跟我在一起，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说得倒是不错……童一杭还有点纳闷，好端端地提起有猫干什么？ 宋初满默默听完，这些话陆昭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但他一直以来所做的的确如此，他怕童一杭不信，弱弱地开口：“在家都是他做饭。” 童一杭看过来，宋初满还补充道：“他洗碗。” 童一杭：“……” 谈恋爱有这么好吗？他也去找个1算了？ 第43章 童一杭喝一口咖啡, 压下这诡异的念头。 他这时候再看陆昭，已经顺眼不少，但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几样资本, 再加上陆昭这张脸, 绝对不乏各式各样的追求者，他如果还是个深情专一的好男人…… 这不仅仅是好男人了，这得是百年难遇的绝版好男人。 童一杭虽是个母胎单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又开始用另一种目光审视陆昭…… 他很不想承认，除了以前老觉得陆昭对宋初满图谋不轨之外，陆昭这个人在很多方面都称得上完美。 人不可能没有缺点, 而陆昭这样的人，他的缺点会是什么呢？ 等等，宋初满说都是陆昭在家做饭洗碗……他们果然是同居了吧！ 童一杭又喝了口咖啡, 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 还是得单独问宋初满。 宋初满见话题不再围绕他的“前男友”，松了口气, 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几人又闲聊起别的来，大部分是童一杭问, 宋初满答, 陆昭在一旁偶尔出声说两句。 时间不早了，陆昭主动邀请童一杭和他们一起回家吃饭，这样他和宋初满还能再聊聊天。 宋初满点头附和：“你晚上没什么事吧？” 在今天之前，他还觉得陆昭这个人不怎么样, 现在就要去他家吃饭了……童一杭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想起还没有着落的晚饭，最终答应下来：“那就太谢谢了。” 到了陆昭的家, 童一杭才发现他住的地方和宋初满的也很近。 房子装修环境都不错，一看就比宋初满租的那个小区好多了。 童一杭曾经对宋初满提起过，让他去租一个贵点的房子，直接买也行，他明明有钱。 宋初满却说没必要，而且他喜欢偏僻一点的地方。 现在住在陆昭这里，倒没有那些考虑了。 绵绵发现有陌生人进来，老早躲起来了，宋初满帮童一杭拿了干净的拖鞋，陆昭提着东西去厨房准备做饭，才在沙发底下发现它。 童一杭弯腰看了一眼：“这就是陆昭的猫？胆子可真小。” “它都不怕我的，”宋初满反驳道，“一定是你的问题。” 他和童一杭认识得久，说话也没太多顾及，陆昭这时候不在，童一杭也不再拘着：“我有什么问题？我这么英俊帅气温柔可亲……” 宋初满不搭理他，拿玩具和零食哄了一会儿，绵绵渐渐放下防备，探头出来。 它在童一杭鞋面上嗅了嗅，终于不再害怕，蹲在地上甩甩尾巴。 童一杭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不错，长得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绵绵，”宋初满抱着猫起来，坐在沙发上，“快两岁了，陆昭养了它一年多。” 童一杭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目光在客厅打量一圈，厨房那边传来隐约的声响，童一杭用胳膊肘推了推宋初满：“咳那个……需不需要去帮忙？” 宋初满摇头：“不用，陆昭不喜欢别人在厨房里。” 童一杭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满崽，他对你真的好吗？” “嗯……”宋初满弱弱地说道：“我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对不起，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你道歉干什么……”童一杭摆摆手，歪头看了眼客厅拐角，小声道：“你和前面那个分手，不会是因为他吧？” 异地恋，喜欢的人总是不在身边，还会有很多其他的矛盾，这时候身边出现一个处处关怀的另一个追求者…… 宋初满却摇头：“不是的。”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关系，但那是他幻想出来的男朋友，迟早会破灭。 童一杭看了他半晌，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还有，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同居了？” 他恨铁不成钢：“男孩子也得好好保护自己，你这身板……平时多注意点！一定要做安全措施！不然对身体很不好的！” 宋初满很茫然：“啊？” 他想说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就住到了一起，看见童一杭的表情，又闭了嘴。 “你啊什么啊？”童一杭压低声音，“我迟早得回国外，万一生病了陆昭又忙，谁来照顾你？” 他觉得两人既然已经同居，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年轻人总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除了毛病才知道后悔。 宋初满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跟打哑谜似的。 两人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来回几次鸡同鸭讲，童一杭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感到诧异，委婉问道：“你晚上，都睡在哪个房间？” 宋初满隐约懂了，抬手指向一个房间：“客房……” 童一杭嘴角一抽。 原来是他误会了啊……同居是真的同居了，却什么也没干。 “行吧，”童一杭靠在沙发椅背上，又蹭得坐直，严肃道：“那我刚才说的你也得听着，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不多，你抽空多看看资料。” 他觉得自己坚持像个操心的老母亲。 宋初满这回知道他在说什么了，脸上微红：“知道了，谢谢。” 电视机被打开，宋初满让童一杭选台，童一杭一边按遥控器，一边说：“你别嫌我啰嗦，我是真担心你，不然以前也不会叫你来国外和我一起了。” “我知道。”宋初满想了想，把曹家最近的情况说给他听。 他隐去了陆昭一开始瞒着他，只说在陆昭的帮助下，曹家人现在过得很惨，不仅公司破产，房子也没了，钱更是所剩无几。 童一杭惊呆了，好半天才点着头：“这不错，这是真的不错。” 宋初满估计不太懂，童一杭是了解一点的，就算曹家的公司本身遇到问题，要想彻底搞垮，可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陆昭是上了心的。 童一杭对陆昭，又有了新的印象。 他感叹着，突然八卦：“陆昭在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啊？” 宋初满小声道：“他说，没有。” 童一杭：“……” 他怎么听着，这么不真实呢。 “别是骗你的吧，”童一杭半信半疑，“他比我还大两三岁吧，这不能吧。” 宋初满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道：“他骗我干什么。” 童一杭没接话，心里越想越奇怪。 人无完人，陆昭不可能处处都完美，他一定在某方面隐藏得很深。 他皱着眉，拉着宋初满的手，把他的袖口推上去，再看他脖子四周，有没有伤口痕迹之类的。 什么都没有，宋初满皮肤上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童一杭松了口气，把宋初满的袖子放好。 陆昭把排骨炖上，出来倒杯水的空档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出来喝水也正是为了看看宋初满和童一杭在聊什么，当即压下嘴角，在客厅拐角处停下脚步。 “安安，”他出声喊道，对宋初满招招手，“过来。” 宋初满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起身小跑过去：“怎么了？” 陆昭一只手搂住他，一边理好他刚才被童一杭弄乱的外套，随口问：“在聊什么？” “没什么，”宋初满有些不适应在别人面前和陆昭这么亲昵，耳根泛红，“在看电视。” 陆昭“嗯”了声，低头亲了亲宋初满的唇：“我这边有点忙，过来帮我一下好不好？” 宋初满当然不会拒绝，点头如捣蒜，陆昭牵起他的手，临走前对童一杭笑道：“你随意，就当在自己家里。” 他皮笑肉不笑，眼底冷漠，转头迈开步子走了。 童一杭被独自留在客厅，裹紧外套挠了挠头。 进了厨房，陆昭反手把门关了。 宋初满还没察觉，锅里的排骨正炖着，他走近看了一眼，环顾四周：“要我做什么？” 陆昭从后方靠近，取下围裙伸手搂紧他的腰：“不做什么。” 宋初满不解，转过身，背后靠着柜子边缘：“不是你说……” 陆昭眼里的醋意和不悦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刚才他在对你做什么？” “刚才？”宋初满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他突然拉我的袖子。” “然后呢？”陆昭把宋初满的袖子重新拉起来，仔细检查，“有没有碰你哪里？” 宋初满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虽没懂童一杭的意思，但知道绝对不是陆昭想的那样。 陆昭握着宋初满偏细的手腕，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 他轻笑一声：“这是对我有多大的成见？” 宋初满面露疑惑，陆昭捏了捏他的鼻尖，解释道：“他怕我对你家暴。” “家、家暴？”宋初满惊讶道。 “今天就算了，”陆昭怒气消了，醋劲还在，“下次不许他再碰你。” 宋初满知道他在意，歪头靠在他身前：“他也是好意，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谁叫你出来得这么巧？” “那是我的错？”陆昭神色淡淡，垂眸看向怀里的宋初满，“你就不怕我真的会欺负你？” 宋初满眨了下眼，丝毫没有防备，下一刻他的下巴尖被陆昭捏住，陆昭打量了片刻，视线落在他光洁的颈侧。 锅里的排骨还在“咕噜咕噜”地响，宋初满好不容易推开陆昭，摸着脖子上的红痕瞪他：“你属狗的吧？” 疼倒是不怎么疼，但陆昭停留了太久，印子一定留下了，他今天没穿高领毛衣，一会儿出去童一杭一定会看见…… 陆昭充耳不闻，重新抱住宋初满，在刚才的痕迹上方一点又弄出来一个。 宋初满当真生气了，踢了他一脚：“你好烦……” “这会儿嫌我烦了？”陆昭冷哼一声，“下午在咖啡厅，我还没问你。” 宋初满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听陆昭说：“你是不是还留着前任的照片？” 第44章 宋初满当即反驳：“什么、什么照片……” “今天下午, 童一杭提起过，”陆昭说道，“你当时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陆昭神色无异, 语气也十分平静, 但宋初满感觉他一定生气了。 “有吗，”宋初满有些紧张，他攥着陆昭衣服下摆，努力圆着：“因为……我怕你听到不高兴。” 陆昭沉默半晌，轻声道：“真的吗？” 宋初满心虚，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该怎么跟陆昭说呢？把照片给他看？ 宋初满以前不想说，是觉得羞耻开不了口, 后来是为了故意气陆昭。 可是他发现，他看见陆昭疯狂嫉妒猜测和吃醋的时候，自己并不那么高兴。 宋初满低着头不知所措, 陆昭突然轻声叹息, 弯腰抱住他。 温暖熟悉的气息袭来，宋初满心头一松, 以为陆昭和往回一样，不再计较了。 “安安, ”陆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以前瞒了你那么久，你还在生气吗？” 宋初满迟疑着摇了摇头。 陆昭却道：“没关系，你气我多久我都能理解。” 他直起腰，低头望着宋初满：“我不想让你知道, 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我怕会吓到你，但是安安, 我只对你一心一意。” “我第一次谈恋爱，缺乏经验，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我改，但是……” 陆昭话音顿了顿，有些无奈和憋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好不好？” 他承认他很在意自己不是宋初满的初恋，可他既然接受了，就不会表露地太明显，只是不希望宋初满心里还想着别人。 陆昭不想用最坏的念头来猜测，但如果……他还是不会放开宋初满。 他轻柔抚着宋初满的侧脸，眼底复杂的情绪透出来，夹杂着浓浓的占有欲。 宋初满彻底慌了，他站在陆昭的角度想了想，自己这不就是对前任念念不忘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欲哭无泪，慌忙摸向衣兜，发现手机没带过来。 他想出去拿，干脆直接坦白算了，陆昭看出他的意图，拦住他：“不用……照片不是重点。” 陆昭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宋初满露出这样的表情，又忍不住心软：“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越是妥协，宋初满反而越慌，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你不知道……我、我没想折磨你，我也是第一次恋爱……” 宋初满垂着头，越想越难受：“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他想解释，根本没有什么前任，都是他骗人的，突然听陆昭问：“你说什么？” 宋初满抬头，陆昭神色有一阵的恍惚，一字一句道：“你也是，第一次恋爱？” “……”宋初满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行了，他还没准备好坦白的陈词，就自己给说漏了。 他在陆昭的注视下脸上越来越红，扭头想跑。 陆昭轻松将他禁锢，气息不稳：“跑什么？给我说清楚！” “你不都听到了吗！”宋初满的声音更大，眼神躲闪，“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微信！” “微信？”陆昭一愣，手上力道不由得松了些。 宋初满趁机从他怀里溜走，迅速跑出了厨房，连门都没关。 陆昭没追出来，他揉揉自己的脸，调整呼吸走进客厅，童一杭正动作僵硬地调整姿势。 宋初满默默走到沙发坐下，找到自己的手机捏紧。 童一杭轻咳一声，凑过来压低声音：“吵架了？”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看宋初满脸色好像也不太对。 宋初满面无表情道：“没有吵架。” 他的心跳还有些快，抱过绵绵埋在它厚实的毛发上深呼吸。 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他是打算坦白不假，可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犯蠢…… 陆昭还在厨房里，估计念着还有外人在，才没有追出来问到底，宋初满尴尬又紧张，不停揉着绵绵的耳朵。 童一杭把他的神态动作都看在眼里，皱着脸：“……怎么了你？” 宋初满不接话，仰头的时候童一杭眼尖，瞥见了他脖子上的两个红印子，嘴角抽了抽，转头看电视去了。 没过多久，陆昭过来喊：“吃饭了。” 饭菜都已摆上桌，比平时两个人在家吃的时候丰盛不少，宋初满慢吞吞过去，悄悄打量陆昭。 童一杭两眼发光，又有些不好意思，矜持地拿起筷子：“陆昭手艺真不错啊……” 陆昭笑了笑：“千万别客气。” 他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跟刚才在厨房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宋初满不停往陆昭身上瞟，突然对上他转过来的视线。 陆昭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轻声道：“快吃。” 宋初满措不及防，猛地低头盯着自己的碗。 童一杭看出两人之间气氛有点不对，不过似乎不像吵架，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言，安安静静吃饭。 宋初满平复下呼吸，心想陆昭难道没明白？可他是听见了的，还口齿清晰地反问他。 实际上陆昭仅凭那两句话，根本串联不起整个始末。 他只是疑惑，宋初满为什么说自己是第一次恋爱。 是异地恋不算恋爱的意思，还是他……前任这个人压根就没存在过？ 还有微信又是怎么回事…… 陆昭在厨房拿出手机看过，微信里什么都没有，宋初满没给他发过什么东西。 童一杭还在，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两人之间的事，便想等到童一杭走了之后再好好问问宋初满。 他向来擅长隐藏，此刻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吃饭，时不时给宋初满夹菜。 反倒是宋初满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神经紧绷。 饭后陆昭照例去洗碗，童一杭看着他动作娴熟地收拾桌子，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 等他洗好碗整理了厨房出来，童一杭向两人道别。 “我这几天都在这边，大家一……”他原本想说一起出来玩，半路拐了个弯，“常联系啊！” 他一个单身狗，还是别当电灯泡了。 童一杭打算自己走路回去，顺便路上买点东西，把他送走后，陆昭关上大门。 屋里就剩两个人了，宋初满往后退了半步。 陆昭在他面前站定：“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宋初满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先说哪一个。 他鼓起勇气：“我、我没有前男友……” 陆昭还算冷静，从头到尾迅速想了一遍：“以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那童一杭说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微信，我看了，什么都没有。” 宋初满还站着，像犯了错的小孩，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在质问，这事搞成这样，先前还被陆昭误会，宋初满心里也有些委屈。 他抿了抿唇：“都好几天了，你都没发现我把你拉黑了吗？” 说完他转身跑回房间，锁芯“吧嗒”扣上。 拉黑了？陆昭茫然地拿出手机，给宋初满发了一条消息，果然看见了红色的感叹号。 陆昭在原地站了许久，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收了手机，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找到客房的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第45章 宋初满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 捧着手机发呆，门锁突然从外面被人转动。 下一刻陆昭打开门，把钥匙随意丢在门边的矮柜上。 宋初满站了起来：“你……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陆昭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又反手关上, 向他走来。 “……”宋初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往墙边缩。 陆昭一定已经知道了，他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宋初满却感觉像是山雨欲来前的短暂平静。 陆昭在半步之遥站定，宋初满背后抵着墙退无可退，硬着头皮往旁边挪。 “怕什么？”陆昭伸手把他抓过来，禁锢在怀里, 说出的话隐隐有些咬牙切齿，“还想跑到哪里去？” 这屋里，所有的门锁他都有钥匙。 宋初满怯怯道：“你生气了？” “有一点, ”陆昭顿了顿, 补充道：“你再不好好解释，我会更生气。“ 他松开宋初满, 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站在前方：“说吧。” 从哪里开始说？宋初满很不适应这样仰头看着陆昭, 伸手拉他：“哥哥……” 陆昭抽回手, 随即弯腰吻住宋初满，两人一起陷进狭窄的沙发里。 两人分开后，宋初满成了压在陆昭身上的姿势，陆昭捏了捏他的侧脸, 没舍得下重手：“为什么拉黑我？” 他刚才发现被拉黑了微信之后，又试了电话，也被拉黑。 宋初满说, 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前段时间没闹过矛盾，只有……他让宋初满拉黑前男友。 陆昭脑海中有个念头隐约浮现，想到捕捉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宋初满还不怎么愿意说，看起来想逃避，但实际上并不十分抵触，更像是……害怕他知道后的反应。 陆昭只好强硬一点，今天非让他解释清楚不可。 他抱着人，习惯性地哄：“别怕，我不生气。” 刚才不是还说有一点吗？不过宋初满的确放松了不少。 陆昭身上好像还有炖排骨的香气，宋初满埋头嗅了嗅，才吞吞吐吐开口：“哥哥，我没有前男友……以前是骗你的。” 这个他说过了，陆昭仍有疑虑：“不仅骗了我，也骗了赵医生？” 宋初满点头：“嗯……” “为什么要这样？”陆昭皱眉，又问，“那你以前电话是打给谁的？” 他亲耳听到过，宋初满也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的真实性不低，且宋初满当时的状态不像陷入幻想当中。 “电话？”宋初满想起来了，他那时候看了个电影，里面的主角每天都会在日记本上和自己对话，像有了一个特殊的朋友，无时无刻事无巨细地关心着他。 宋初满觉得很有意思，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在微信上录语音，没想到后来竟成了“男朋友的电话”。 他老老实实地说了：“电话也是假的，我病了，后来才……” 也就是说，他所谓的男朋友，一开始的确是幻想出来的。 陆昭听着很心疼，尤其是宋初满平静地说出“我病了”这三个字，他抚过宋初满柔软的发丝：“后来自己想通了？” 宋初满点头：“嗯。” 那段时间其实也有陆昭的缘故，他总是问“男朋友”相关的问题，宋初满的病情并不严重，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察觉不对劲及时清醒过来。 “什么时候？怎么不告诉我，”陆昭无奈道，“还让我喝了这么久的假醋。” 他舍不得怪宋初满，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说开了就好。 而且这么一来，他才是宋初满的初恋，他虽早已不在意这个，但知道后心里还是会高兴。 宋初满闻言又开始支支吾吾，耳尖微红。 他这样子一看就有异常，陆昭微微眯起眼：“安安？” 还有一个问题差点漏了，陆昭一并问道：“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陆昭最开始知道照片的存在，是从赵医生口中得知，今天下午听童一杭话里的意思，他也见过照片。 他当时说，什么小时候…… 宋初满脸更红，紧张道：“你想看看吗？” 要是以前，陆昭才不会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恋人的前男友长什么样子。 现在陆昭应下：“想看。” 于是宋初满慢吞吞调整了姿势，从衣兜里摸出手机。 他翻出了那张照片，抬头看向陆昭。 陆昭伸手想拿过来看，宋初满突然护住手机，把屏幕扣在身前。 他既紧张又羞耻，本能地想要寻求陆昭的安抚，小声喊他：“哥哥……” “藏什么，不是你问我看不看的？”陆昭以为他反悔了，“叫什么都没用，今天别再想混过去。” 宋初满别无他法，终于下定决心，把手机拿过去。 他不敢看陆昭的反应，被抱着又走不掉，把脸死死埋进陆昭颈侧。 陆昭拿到了手机，屏幕已经灭了，他重新按亮。 宋初满一直没设置手机密码，一打开就是照片的界面，陆昭终于见到了“前男友”的真容。 他怎么也想不到，照片上的人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除了泛黄的颜色和老旧的折痕，这张脸和身后的背景，他太熟悉了。 d市的房子他从小就住在那里，虽然时隔许久，他依然一眼认出来。 更何况，照片上的就是他自己。 陆昭终于想明白了。 宋初满一直以来的“前任”，他幻想中的男朋友，是他陆昭本人。 难怪……难怪宋初满会把他拉黑。 更多的陆昭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他是怎么让宋初满把“前任”电话和微信都拉黑，宋初满又是怎么跟他保证的。 还有今天在厨房，问宋初满是不是还留着“前任”的照片。 照片有些年头了，应当是后来发现保存地不够好，才存进手机。 陆昭不清楚这张照片是怎么到宋初满手里的，但他基本能想通，宋初满的意识在构造这个虚幻的“男朋友”时，用了这张照片上的人作为原型。 比起“前任”是假的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前任”就是自己。 他还想了许多别的，比如宋初满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张照片，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幻想出这样一个男朋友。 陆昭的心情复杂且一言难尽，像心脏被人用力揪起，再丢入甜甜的蜂蜜水里浸泡。 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蠢事？ 宋初满许久等不到动静，按捺不住想看一眼陆昭在干嘛。 他悄悄抬起头，正好与陆昭对上视线。 陆昭情绪莫名，因为离得近，宋初满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明明刚才都没有，宋初满睁大双眼，屏住呼吸看他。 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无法接受吗？ 陆昭放下手机，喉间干涩：“安安。” 宋初满忐忑应道：“嗯。” 他的下唇被轻轻按了按，陆昭低声说着：“想亲你。” 宋初满来不及回答，也回答不了了，两人从沙发去了床边，宋初满轻微的挣扎完全没有作用。 呼吸新鲜空气的间隙，陆昭垂眸看着他，眼神像要把他整个生吞了。 宋初满意识到危险，翻身想跑，被陆昭拦住。 陆昭把他抱起来，慢慢给他顺毛。 “安安，”他又喊了一声，轻声叹息：“你这个小骗子。” 背后顺了前面也顺，宋初满说不出话，仰头小口呼吸着，陆昭又低头与他接吻。 两人在客房待到晚上快十一点才出来，宋初满眼圈红红的，迅速跑去洗澡，洗完出来陆昭再去。 他回到房间时，床单已经换了新的，窗户开到最大，屋里和白天没什么两样。 陆昭没买东西，所以最后没发生什么。 即便如此，宋初满还是收到不小的冲击，他的掌心和腿仿佛还在发烫。 他羞耻地快要窒息，被子突然被拉开，陆昭洗完澡出来，站在床边。 宋初满扭头就想躲，陆昭抓住他：“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等宋初满情绪稳定些，陆昭抱他下来：“去我那边睡好不好？我还有话想问你。” 宋初满看他一眼：“可以不去吗？” 陆昭失笑，亲了亲宋初满的额间：“为什么？” 宋初满不好意思开口，陆昭回答了他的问题：“不可以，必须去。” 他容不得宋初满拒绝，带着他去主卧。 宋初满提防着他，好在陆昭说到做到，规规矩矩的，真的只是聊天。 陆昭有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问起，他按着宋初满的手心，先认错：“我刚才太激动了，吓着你了？” 宋初满迟疑着，小幅度点头：“嗯……” “是我不好，”陆昭声音压低，“腿疼不疼？” 宋初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背对着他。 陆昭又把他翻过来，问道：“那张照片，在哪儿找到的？” 他仔细回想，脑子里只剩一点零星的印象，那时候应该还没有碰见宋初满。 “我……过来找过你，”宋初满隐去了许多细节，“那个时候你已经搬家了，我偷偷进了大门，在客厅里捡到的。” 原来捡到的。 陆昭搬走时，家里很多东西嫌麻烦都没带走，估计不小心遗落了这么一张照片，恰好被宋初满看见。 而没带走的东西，很快差人全部收拾了，也就是说，他才刚走几天，宋初满就来找过。 他当初，要是能再晚几天离开……好在他还是重新遇见了宋初满。 陆昭安静了一会儿，出声道：“现在可以把照片删了，重新拍一张新的。” 宋初满却不愿意，这张照片对他的意义不同，他想一直留着。 他不想删，陆昭便不提了，只不过一想起“前任”的来龙去脉，他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陆昭还想起了什么：“你上回说，关于前任有什么事瞒着我，也是这个？” 宋初满缓缓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嗯……” 事到如今，陆昭什么话也说不出，他一直当“前任”是真实存在的别人，哪里会想到这层。 他抱紧宋初满，问道：“想不想回去看一看？” “回哪里？”宋初满想了想，“回……宋家吗？” “那里已经不是宋家了，”陆昭说着，“就是个空房子而已。” 宋初满犹豫片刻，点头：“好。” 第46章 陆昭说的是回去看看, 宋初满没想太多。 那房子已经卖了，他们去了也只能在周围转一转，而且那边是在当地比较高档的别墅区, 还不一定会让陌生人在附近随意走动。 童一杭好像有中介的联系方式, 宋初满准备明天让他帮忙问问，新主人现在住进去没有，同不同意卖给他。 顺便还能问问隔壁的房子……能一起买下就更好了。 他没抱太大的希望，只能先试试。 房子买下以后总能升值，以后不在那边住也算不上乱花钱。 宋初满没和陆昭说自己的打算，他们确定关系以来，什么事都由陆昭一手操办, 他也想做点什么。 如果能把房子买下来，他就可以给陆昭一个惊喜。 宋初满独自想了一会儿，越想越兴奋, 他藏不住事, 很快被陆昭察觉。 两人还没睡，陆昭更是睡不着, 他把床头的壁灯拧亮一些，重新躺下：“在想什么？” 宋初满只摇头：“没有。” 陆昭没追问, 他不知在想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那天我让你把前任联系方式拉黑，你拉黑的就是我？” 现在回想起来，宋初满的反应明显有些怪怪的，同意拉黑的时候又那么干脆。 宋初满又把脸藏进被子里, 不好意思道：“嗯……” 陆昭把他捞出来：“没事，我不生气。” 他嘴上说着不生气，抬手去掐宋初满的侧脸：“你拉黑的时候, 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笑我呢？” 早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宋初满就认出了他是谁，自然也知道“前任”就是他，这么久以来，他都在自己吃自己的飞醋，宋初满全看在眼里。 他们是关系亲密的恋人，说丢脸倒也算不上，更何况宋初满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陆昭看得心痒，也舍不得欺负得太狠。 脸上的力道并不重，宋初满顺势抱住陆昭的手臂：“绝对没有！”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肯说？” 承认自己的男朋友是幻想的就好，陆昭不会深究一个虚幻的人到底是谁。 “我……”宋初满埋下脸，声音越说越小：“我不想让你知道……” 现在想想，他能够清醒过来，也有对陆昭产生了好感的原因，他不想让陆昭知道，他因为孤独和寂寞，幻想出了一个男朋友。 即使陆昭知道他的病情，男朋友和小猫之类的可完全不同。 他初中的时候开始去学校上课，接触新面孔不能让他感到开心，他已经变得孤僻自闭，老师还曾给曹绮云打过电话，说他在学校都不说话，也没个朋友，整天独来独往。 包括后来也是，但宋初满并不怕别人觉得他孤僻或是来冷漠。 他只怕被人看穿，他害怕孤独，渴望获得关心和关注，想有个人能在身边陪陪自己。 归根结底，宋初满怕的是别人的怜悯和施舍。 和陆昭隐瞒他的原因一样，他也想藏住自己不怎么好的一面。 至于后来，他是感觉实在太羞耻了……仅仅凭小时候的那些回忆和一张陆昭十二三岁时的照片，就把他幻想成自己的男朋友。 他解释得含含糊糊，陆昭认真听着，再加上宋初满越来越红的脸，基本猜得七七八八。 陆昭适时转移话题：“嗯，不说这个了。” 现在两人已基本坦诚，再没什么关键的东西瞒着对方。 令人讨厌的前男友就是自己，除开其中的波折和最初得知的复杂心情，陆昭想通之后，简直神清气爽。 他和宋初满亲昵了一会儿，临睡前只开了小夜灯，突然想起一事：“安安，我还没把监控拆掉。” 软件也还在，前段时间他说要拆掉，最后忙起来忘了，宋初满也没提过。 现在想起来，他便和宋初满说了，免得再产生误会。 宋初满缓缓眨眼：“哦。” 陆昭亲了亲他的唇：“不生气吧？” 宋初满没说话，他下意识以为陆昭说的是，监控就这么留着，不拆了。 陆昭一开始安装监控的目的是为了关注绵绵，其实……其实留着也行，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万一绵绵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及时知道。 他不回答，陆昭试探道：“真生气了？” “没有生气，”宋初满解释着，缩进陆昭怀里，微低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那你以后……以后不要总看我。” 如果要知道他在做什么，看一眼就好，老是盯着他，他会感觉难为情。 不过……陆昭在看他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宋初满预想了一下这情形，脊背发紧，可是他并不厌恶。 以后？陆昭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捏住宋初满的下巴让他抬起脸来，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宋初满不明所以，在他手上蹭了蹭：“怎么了？” 陆昭喉结轻微滚动，不多言：“没事。” 他忍不住凑过去吻着宋初满的颈侧，低声道：“再过段时间，我们去把东西买了，好不好？” 宋初满竟然秒懂，张了张口，脸颊迅速飞红。 陆昭也没说具体过多久，宋初满不回答，默不作声。 “别怕，我不会强迫你，”陆昭哄道，“你不愿意，就不做。” 但是，准备还是要有的。 许久之后，宋初满小声应了。 ** 再过半个月就是除夕，回d市的时间大概定在了年后。 宋初满抓紧时间，让童一杭帮他问问。 童一杭很快答应他，去询问中介。 [在家养老]：你真想买啊？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价了，肯定会贵不少。 [安]：没事，价格不是问题。 只要人家肯卖，都算运气好了。 童一杭知道他有钱，就不多问了。 没过几天，童一杭带来消息。 [在家养老]：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在家养老]：奇了怪了，中介说那房子现在还空着，新房主自己不住，也不卖。 宋初满早有预料，还是难免失望。 [安]：好吧，那隔壁的房子呢？ [在家养老]：隔壁的房子！也被那个人买了！ [在家养老]：他！也不卖！ [在家养老]：不过隔壁最近好像在装修，估计要住进去了，我再去帮你问问宋家那套。 宋初满回了句谢谢，童一杭隔了很久才回复。 [在家养老]：……没戏，中介也不敢直接给我联系方式，现在咋办，干脆我找个离那边近点的朋友，过去当面问问？ [安]：算了算了，别问了。 别人不愿意卖就算了，新房主买下相邻的两套，应当也是有特殊用途的。 宋初满想到这里，眉间微微皱起。 恰好陆昭从书房里出来，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回完消息放到一边。 他在沙发上坐下，扭头发现宋初满正看着自己：“嗯？” 宋初满丢下手机，靠过去：“没什么。” 第47章 宋初满猜测……那两套房子会不会是陆昭买的？ 他没问, 如果陆昭说不是，那岂不是很尴尬。 如果是，陆昭没告诉他, 一定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宋初满不敢多想, 怕自己猜错了到时候又会失望。 不管房子在谁手里，他能和陆昭一起回去一趟，也很开心了。 童一杭在这边待了一周，期间和宋初满闲聊过几次，他还想单独约宋初满出来玩。 他再过段时间得回老家，过完年估计要和别的朋友去旅游，不会待在这边。 宋初满就把这事和陆昭说了。 陆昭最近也天天在家, 偶尔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点事，有时出门去超市，宋初满也跟着一起, 两人基本形影不离。 “最近天气这么冷, ”陆昭正用手机看邮件，取下眼镜抬头, “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宋初满想了想，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他在这边住了这么久, 还是上回和陆昭一起去过游乐园, 别的地方根本不熟悉，童一杭更不用说。 游乐园……他也不可能和童一杭去游乐园，这种地方要和陆昭一起去才对。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要和童一杭去哪里，找个咖啡厅随便坐坐？ 这么一想, 他和童一杭还不如就这样在微信上聊聊天……他本质上很宅，比起出门更喜欢窝在家里。 宋初满暗自反省了一回，他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以前希望有人能经常陪着他，现在希望有人能在家里陪着他。 陆昭见状思索片刻，替他做了决定：“不如让他来家里？” 宋初满也想过，可是……童一杭跟他说过了，陆昭最好不在。 童一杭已经对陆昭有所改观，他说不是讨厌陆昭，而是不想当他俩的电灯泡…… 宋初满犹犹豫豫，陆昭又道：“你俩在家，我出去就好。” “怎么能让你出去呢？”宋初满睁大双眼，“我们就在楼下公园里散步也行啊。” 陆昭笑了笑：“我正好打算这两天把你的花店重新打理一下，关了这么久，该开业了吧？” 宋初满很惭愧，他身为店主，差点把自己的店铺都给忘了。 现在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了，的确可以开门，他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陆昭把他抱进怀里，“都交给我，你在家就行。” 宋初满忧心忡忡：“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他以前每天上午还会去帮帮忙，现在重新开业都不需要他，他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也太舒服了点。 而且陆昭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要抽空帮他看着店铺。 “我的意思是，童一杭要来家里的话，我就去看看花店，”陆昭解释道，“等他走了，你也可以过来陪我，好不好？花店里很多东西都放坏了，一两天估计还开不了。” 宋初满安静听完，勉强应下：“好吧。” “以前那个员工，你还想留下吗？”宋初满还一直在给小邓基本工资，陆昭是知道的，但没多说什么，“快过年了，不如再招两个人？” 陆昭的意思是花店过年也照常营业，人手足够了，换班什么的更方便。 “都行，”宋初满都听他的，突然叹气：“又要让你替我操心。” 他也想帮陆昭做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他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喜欢吗？”陆昭低头亲他，“我是你男朋友，做这么是应该的。” 宋初满不说话，但内心很诚实，他喜欢这样被人照顾着。 ** 宋初满和童一杭约好了时间，童一杭来的时候，陆昭当真提前出了门，并说晚上回来给他们做饭。 童一杭一进门就直奔绵绵，拿着逗猫棒和它玩：“它是什么品种来着？我也有点想养一只猫了……” “布偶。”宋初满走近坐下，绵绵就跳到他膝头趴好，不搭理童一杭。 “你得回国外之后再养吧？”宋初满提醒道：“不然怎么带过去？” “是哦，”童一杭眼里露出艳羡，“我也一定要养一只猫！” 宋初满不太信任他，毫不留情道：“养了就要负责，每天都得喂猫换水铲屎，你忙起来日夜颠倒饭都来不及吃的时候，能记得它吗？” 童一杭喉间梗住：“我……那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云吸猫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在客厅看电视，闲聊了一会儿，童一杭问：“对了，今天陆昭忙啥去了？” “他去花店那边了，“宋初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会回来做饭。” 童一杭“啧啧”两声：“他对你还真是不错……算了，以前是我鲁莽了，希望陆昭别介意。” “嗯，”宋初满悄悄勾起唇，又压下去了，“他就是对我太好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想买房子给陆昭一个惊喜呢，结果不仅买不到，新房主还有可能就是陆昭。 童一杭不懂他的烦恼：“啊……那他最近缺什么，你给他买？” 宋初满摇头：“好像不缺什么……” 况且宋初满更想为他做点什么事，而不是买礼物。 童一杭提了好几个点子，宋初满都摇头，他抚额道：“我看，你干脆把自己洗干净送给他得了！” 他可不是为了吃狗粮才过来的！都是同居的人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宋初满红着脸，又看了一眼时钟，紧张道：“你闭嘴。” “不是，我认真的，”童一杭说着又八卦了起来，“你俩天天住一起，当真分房睡啊？” “嗯……”宋初满含糊道，“有时候，一起睡。” 童一杭震惊：“那他能忍住？” 他音量有些高，宋初满差点想捂住他的嘴：“你小声一点！” 万一陆昭能听见怎么办！ 童一杭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干嘛，这里又没别人。” 不过他还是放小声了些：“算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吧。” 他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要买东西就赶紧想，正好我今天可以陪你去看看。” 被童一杭这么一打岔，宋初满想了一会儿，陆昭还真有缺的东西。 前几天陆昭不是说，要买那个什么…… 估计因为自己太犹豫，陆昭这段时间并没有去买。 如果他主动买了，是不是就代表同意两人关系更近一步。 宋初满不是不愿意，只是因为没经验，有些紧张，还有对未知的害怕。 眼前只有童一杭在，宋初满小声和他说了，童一杭更加震惊：“什么？你们还没准备这个？” 他拉起宋初满就往门外走：“走走走，现在就去买。” 开什么玩笑，同居怎么能不准备好这些，万一哪天没忍住，可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穿好衣服下楼。 童一杭已经认定宋初满是下方的那个，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自然更担心他的身体。 宋初满无法，穿上外套换好鞋和他一起出门。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两人在楼下的公园里逛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外走。 小区外面就有两三家便利店，宋初满去了最远的一家，在门口犹豫着不进。 童一杭揣着手，明确表示不会帮他买：“你怕啥？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买来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宋初满：“……” 再磨蹭下去陆昭都快回来了，宋初满硬着头皮，用围巾把半张脸都遮住，才走进便利店。 他先去里面随便拿了包零食，在柜台付钱时，几乎是闭着眼睛，飞快拿了两盒东西。 收银员目不斜视，没什么表情地替他装好。 宋初满付了钱提着袋子出门，把零食给童一杭，再把袋子和里面的东西团成一团，塞进宽大的外套兜里。 童一杭撕开零食包装：“我跟你说的那个，也买了吧？” 他已经科普了一路了，宋初满忍不住道：“你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我……”童一杭觉得这话听着怎么不大对劲，“我当然是帮你看的！” 两人回到家，宋初满脱下外套挂在门边，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自己房间抽屉里。 他合上抽屉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打开陆昭的卧室房门，放在他的床头柜里。 以前总是陆昭主动，他这回先把东西买好，为对方和自己都准备妥当，也算是关系更亲密的一个证明。 至于真的做不做……陆昭不是都说了，他不会强迫自己的。 下午差不多到了做饭的点，陆昭提着菜准时回来。 童一杭同样留下吃饭，他比上回答应地更加爽快。 晚上陆昭做了鱼，吃饭时童一杭对他又加深了一份印象：陆昭挑鱼刺很熟练。 他明明不想吃狗粮，却还是被塞了一嘴，童一杭悲愤地吃完饭，迅速道别，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 陆昭收拾了厨房，过来和宋初满一起看电视，他安安静静的，并不问起白天。 他多半没看监控，也不知道自己下午出过门。 或许知道，只是没问。 渐渐的宋初满放松下来，专心看电视，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去洗漱好出来准备睡觉，最近几天宋初满都和陆昭一起睡，习惯性推开陆昭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看见床头柜被打开了，陆昭拿着袋子，另一只手拿起里面的东西正在看，神色认真。 宋初满转身就走，陆昭叫住他：“安安，过来。” 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宋初满重新转过来，慢慢往里面挪动。 陆昭耐心十足，等宋初满到了跟前，才伸手把他拉过来：“今天去买的？” 宋初满小幅度点头。 “真乖，”陆昭亲他一口，把手里的一盒拿起来，话头一转：“但是……” 宋初满顿时紧张：“怎么了？” 难道是他买错了？他当时急急忙忙想走，的确没仔细看。 陆昭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是真不知道，笑了半晌。 他拿起另一盒，说道：“这个没买错，可以用。” “这个……”陆昭再重新拿起刚才的那盒，让宋初满再仔细看看，话里无奈：“安安，你买小了。” 宋初满：“？？” 宋初满：“……” 他从陆昭手里夺过盒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对对对不起……” 陆昭止住笑，把他重新拉进怀里：“买的时候没注意？” 他几乎能想象得出，宋初满是怎么红着脸去买这些的，陆昭亲吻他通红的耳尖，声音压低：“还是不知道尺寸？” 宋初满察觉到危险，想要挣扎着躲开，却被握住了手腕。 陆昭比上回更加激动，除了最后一步几乎什么都做了，两人后半夜才换到客房睡下。 花店很快开始营业，宋初满过去看过几次，店里人手充足，不需要他帮忙做什么，他待一会儿就走了。 小邓也重新上班，她见宋初满身边每次都跟着陆昭，两人言行举止亲密，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她还记得陆昭，对他印象还不错，她觉得宋初满比起以前，变化挺大的。 小邓不是多话的性格，都默默看在眼里，暗自为宋初满高兴。 ** 眼看除夕越来越近，宋初满又有了新的心事。 他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过，童一杭知道有陆昭陪着他，昨天就回老家了。 而陆昭不是，他过年……应该也得回家吧？ 上一次和陆母见面，他们不欢而散，陆家是绝对不会欢迎他去的。 陆昭要是回家了，他还是只能一个人过除夕。 宋初满难掩失望，又一边安慰自己，不就是过年吗。 以往他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现在有了陆昭，他已经很满足了，陆昭只是过年那几天会不在而已。 他自认把情绪藏得很好，没有透露半点，结果还是被陆昭敏锐地发现。 晚上临睡前，陆昭问他：“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宋初满惊了一下，连忙否认：“没有啊。” 他表情细微的反应都被陆昭看在眼里，陆昭才不信：“不喜欢过年？还是最近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宋初满见瞒不过去，抿了抿唇：“都不是。” “那是怎么了？”小夜灯的光线昏暗，陆昭眼底暗淡，“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宋初满凑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我就是在想……” 他说到一半停住，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懂事。 过年回家陪亲人再正常不过，他不能再这种时候，还黏着陆昭。 但他又实在忍不住，想要贪心一点。 “就是……”宋初满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在意，“你回家过完年……早点回来好不好？” 陆昭却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宋初满刚刚升起来的情绪又落下，茫然道：“……啊？” 陆昭耐心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宋初满想得不错，他过年是得回去一趟的，但没打算把宋初满一个人留在这边。 “可是，”宋初满心跳加速，又担忧道：“你父母……” “不用担心他们，”陆昭缓缓顺着宋初满的脊背，解释道：“我本来打算明天问问你的，我们除夕晚上回去吃一顿饭就好，吃完就回来，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陆昭的话给了宋初满莫大的安心，他赶紧点头：“想！” “好，”陆昭又柔声安抚着，“别怕，有我呢，没人敢欺负你。” 他也不想留宋初满一个人在这边，哪怕只有一顿饭的时候。 前段时间，陆昭就联系过家里，陆父自然是坚决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反倒是陆母把他说动了，让他和宋初满一起回去。 他们两人既然已经松口，当天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如果有什么状况，他立马带宋初满离开。 宋初满应下，满足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有点不敢相信，顶着凌乱的发丝跑去找正在刷牙的陆昭。 “你昨天是说，除夕要带我回家的吧？”宋初满扒着门边，眼神希冀。 陆昭放好杯子和牙刷，过来抱住他：“反悔了？” “没有没有，”宋初满摇头，“没有反悔，我要去的！” 不管陆昭的父母欢不欢迎他，除夕可以不和陆昭分开，还能去陆昭家里吃饭，宋初满非常开心。 陆昭低头想亲他，宋初满捂住嘴把他推开，先去刷牙洗脸。 除夕就在宋初满的期盼中很快到来，他早早地就从床上爬起来，兴奋不已。 陆昭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他放下手机，对上宋初满发亮的双眼：“睡不着？” 宋初满不好意思道：“嗯。” “睡不着也睡，”陆昭把他按进怀里，“时间还早，下午才回去。” 宋初满老老实实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悄悄翻身，再翻回来。 他昨晚就这么闹腾，陆昭没睡好，现在还困着，他忍无可忍，捞起宋初满的脸。 宋初满很有包袱，不让他亲：“不行，我还没有刷牙……” “那就亲别的地方。”陆昭偏头，一口咬在宋初满脖颈上。 等宋初满终于老实了，陆昭满意道：“八点再起床。” 宋初满乖乖“嗯”了声。 陆昭也重新合上眼，片刻后宋初满凑得更近，伸手抱住他的腰，小声说：“我就是太开心了。” 以前在宋家，头两年过年的时候，宋老爷子还会回来看看他，不过也就只有除夕那么一天，其他时间都不在。 后来宋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大半时间都在医院里，就算强撑着回家一趟，也待不了多久，于是宋初满的除夕又变了一个样。 一直到现在，他很久都没有好好过一次年了。 陆昭睁开眼，在宋初满后颈捏了捏：“傻宝贝。” 第48章 八点钟, 宋初满准时起床。 中午还得在家吃饭，材料昨天就买好了，陆昭打算包饺子。 皮是去买的手擀皮, 陆昭自己做馅, 准备了虾仁和猪肉玉米两种，宋初满帮着剥虾，一边看陆昭忙里忙外。 “你以前过年在家，也会包饺子吗？”宋初满放好虾仁，把剩下的虾壳扔掉，问陆昭。 “不会，”陆昭低头和馅, “在家有别人做。” 陆家有两个负责做饭的阿姨，平时还经常让外面的饭店送些菜品过来，他在家的时候从来不进厨房, 做饭这项技能是后来才开始学会的。 父母知道他会做饭后倒是挺惊讶的, 但从来没吃过他做的菜，并不了解他真正的水平。 “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过饭。”陆昭袖子挽起一截, 开始包饺子。 “你胡说，”宋初满轻哼, “还有童一杭呢？” 陆昭慢条斯理道：“他那是沾了你的光。” 他包了几个饺子, 手法逐渐熟练迅速，包出来的形状整齐好看，宋初满在一旁也想试试。 饺子包了不少，留着后面几天还能吃, 多余的饺子整整齐齐码好放入冰箱，冻得差不多了就拿出来装进袋子里保存。 等饺子全部包完，宋初满自告奋勇收拾了桌子, 跟在陆昭后面看他煮饺子、调蘸料，感叹道：“你好厉害，什么都会。” “包饺子而已，有什么厉害的。”陆昭轻笑道。 宋初满摇头：“我就不会。” 他大概是在做饭这事上没有天赋，包的饺子也不如陆昭的好看，锅里那些看起来丑一点的，准是他包的。 陆昭控好火，侧身搂住宋初满：“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他更想说的是，宋初满不需要会，他来就好，恋人不就是用来宠的么？ 宋初满微微仰头，亲他的唇：“今天不学。” 午饭过后，宋初满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买多少年货，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陆昭好像也不打算去买。 “我们等下就这样空着手去吗？”宋初满抱着绵绵，不停捏它的前爪肉垫，“不如路上买点？” “不用，他们什么都不缺。”陆昭伸手过来揉宋初满的发顶，“别担心。” 宋初满能和陆昭一起回家，开心归开心，仍旧十分忐忑：“你妈妈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会喜欢你的。”陆昭亲了亲他的额头。 差不多该出发了，陆昭亲自去衣柜给宋初满挑了一件浅色的大衣外套，是他买给宋初满的。 出门之后宋初满才发现，陆昭身上的外套样式也差不多，颜色略深一些，两人走在一起时，说是情侣装也有人信。 陆家的地址在c市，离陆昭的公司不太远，和上回开车去花费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坐电梯下了负一楼，有个人正在电梯外搓着手等待，见到陆昭连忙站起来：“陆总，董事长派我来接您二位。” 宋初满扭头看向陆昭，陆昭似笑非笑道：“他怕我反悔了，不回去？” 来的人半句话不敢多说，只尴尬地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昭掏出钥匙给他：“开我的车去。” 这样也行，不需要他在路上开车。 陆昭便和宋初满一起坐到了后座，汽车发动后，宋初满压低声音问：“他是谁？” “我爸的司机，”陆昭挨着宋初满，低头道：“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宋初满摇头：“我不困，不想睡。” “我困了，”陆昭把半边身体的重量压过去，“我想睡。” 宋初满心虚又自责：“那你靠着我睡会儿吧？” 陆昭不推辞，调整姿势把头放在宋初满腿上，合上眼。 车程还有近一个小时，玩手机容易晕车，宋初满没事做，渐渐地也困了，靠在车窗边打瞌睡。 迷迷糊糊之间，陆昭好像醒了，把他轻柔抱进怀里。 最后宋初满路上比陆昭睡得还久，直到被叫醒。 陆昭抬手帮他整理发丝：“快到了。” 这三个字让宋初满瞬间清醒，“蹭”地坐直：“到了吗？” “还有大概十分钟。”陆昭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手上拧开保温杯盖子递给宋初满。 宋初满接过来猛灌了好几口，揉揉脸深呼吸。 “这么紧张？”陆昭含笑看着他，“上次见我妈都没这样。” “上次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和这次不一样。”而且还是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陆昭的父母就接受他了。 车驶进了住宅区，一栋一栋的别墅从窗外掠过，拐了个弯后放慢速度，在目的地大门前缓缓停下。 陆昭牵着宋初满下车，宋初满望着眼前的房子，临到头了想退缩：“我……我干脆就在外面等你吧……车库里也行……” “别怕，有我呢，”陆昭直接拉着他进去，“你要是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他这么说，宋初满就闭了嘴，老老实实往里走。 进了大门，陆昭的父母都在客厅里，电视声音放得很大，陆昭喊了一声：“爸，妈。” 沙发上的两人都看过来，陆母手上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小。 宋初满第一次见到陆昭的父亲，和以前看过的照片上相比，除了脸上的皱纹和隐约的白发，气质好似也不太一样。 照片上陆父表情严肃，看起来很凶不好说话，眼前的人穿着毛衣宽脚裤，气质更加温和。 宋初满也喊道：“伯父好，伯母好。” 他手心紧紧攥着，心想他是不是应该再说句过年好什么的？ “回来了，”陆父点点头，视线在宋初满身上停留片刻，又淡淡地收回，“过来坐吧。” 陆母也应了声，放下遥控器站起来：“我去看看厨房的菜炖的怎么样了。” 陆昭带着宋初满坐在侧面的沙发，有佣人过来倒茶，宋初满拘谨地将手搭在膝盖上，端正坐好，也不敢多瞧。 陆父面前的茶杯被添满，他端起来抿了一口，重重地“哼”了一声。 宋初满听得心里一抖，又听他说：“怎么晚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陆昭靠着沙发椅背，低头拉过宋初满的一只手轻轻捏着，言简意赅：“堵车。” 他们吃完午饭没多久便出了门，这几天日子特殊，比起平时整整多花了四十分钟在路上。 陆父闻言面色缓和了些：“你要是住得更近些，不会这么麻烦。” “不麻烦。”陆昭只道。 陆母从厨房回来，端着两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晚饭还早，先吃点水果填填肚子。” 一盘放在宋初满和陆昭面前，宋初满小声道：“谢谢。” 陆母嘴角含笑，垂着眼不知看没看宋初满，径直回了沙发坐好。 陆父偶尔和陆昭闲聊几句，问问公司的事，或是陆昭的近况，突然话头一转：“小宋是吧？” 宋初满挺直腰，应道：“是的，伯父。” 陆父这才认真打量了他几眼：“看着年纪真小，刚毕业不久？” “嗯……”宋初满应了声，还想说点什么，陆父已经将视线收回，看电视机去了。 陆昭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管他。” 宋初满轻微点点头，他感觉……比想象中好一点，陆昭的父母对他虽不怎么热情，但也没为难。 再加上陆昭在身边，时不时从桌上拿些水果和糖给他吃，宋初满很快放松下来。 晚餐非常丰盛，摆了一大桌子，宋初满坐下后，来之前兴奋和开心逐渐涌上。 陆父要喝酒，叫人拿杯子过来，也给陆昭拿一个，陆昭拒绝：“晚上还要开车。” 陆父看他一眼：“你晚上还要回去？” 陆昭“嗯”了声。 “还说再留你几天，”陆父说完想了想，又道：“算了。” 陆昭带着宋初满，他留下宋初满也会留下，他虽同意了陆昭带人回来，却还不想天天看见他们在自己眼前，无时无刻提醒着陆昭的性取向。 陆母开口道：“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几次，回来了也急急忙忙要走，以后再想见你，是不是还得先预约？” “我为什么不想回来，你不知道吗？”陆昭头也不抬，一边给宋初满夹菜一边道。 每次在他面前念叨的无非就是恋爱和结婚，他说了喜欢男人，却只当是在胡闹。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宋初满埋头默默吃饭。 陆母没再说话，陆父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生硬地打圆场：“这道菜味道不错。” “是么？”陆昭接了话，转动玻璃桌面，给宋初满夹了一块，“你尝尝。” 陆昭以前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恋情，他这么照顾一个人，陆父和陆母都是头一回见到，可对象又是个男的，两人皆是心情微妙。 除了这点小插曲，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饭后陆昭带着宋初满在房子里和花园各处参观，宋初满还去了陆昭的房间。 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即使陆昭很久没回来住饼，也不见一丝灰尘，宋初满轻轻抚摸着书桌面和墙面的书柜，想象着十几岁的陆昭从d市搬过来之后，是怎么在这间屋子里长大的。 床头柜里有一本相册，存放着陆昭从小到大的照片，陆昭翻找出来，拿给宋初满看。 小时候的要多一些，后来手机用得更频繁，洗出来的照片便少了。 宋初满坐在床边，每一张都看得很认真，连陆母悄悄来过都不知道，他爱不释手地捧着相册，很想带走。 最后他拍下几张觉得最好看的相片，存在手机里。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两人还得开车回去，就向陆父和陆母道别。 临走前，陆母拿着两个厚厚的红包，一个给陆昭，一个给宋初满。 “行了，”她抱着手臂，“路上小心。” 宋初满很惊喜，接过来眼神发亮：“谢谢伯母。” 陆母轻轻点头，目送他们上了车，才关上大门。 回去路上，宋初满忍不住拆开红包，数了数里面的金额，整整一百二十张。 这么多！宋初满孤陋寡闻，感觉像是把二十几年的红包一起收了。 他兴奋了一会儿，又拿出陆昭的那一份帮他数，也是一样的。 宋初满把钱重新装好，喜滋滋道：“你妈妈一点都不偏心。” 陆昭正开车，笑道：“今晚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宋初满把两个红包都捏在手里，点头：“嗯。” ** 除夕后的几天，两人都闲得无聊，花店也不需要太操心，陆昭便带着宋初满去周边玩了一圈。 因为是临时决定，就没有走太远，四五天的时间玩了个遍，爬山泡温泉逛街，等到回家后，这个年也就完美过去了。 再等半个月，陆昭就得回公司一趟，两人便打算在这段时间，回d市看看。 去之前，宋初满故意试探道：“那边的房子应该有新主人了吧，我们这样过去可以吗？” 陆昭只道：“没事的，交给我。” 宋初满心底的猜测笃定了几分，不再多言。 两人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开车过去。 宋初满当初离开时，没想过还会再回来，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离开了两年多，也不知道变化大不大。 陆昭一路上都在观察宋初满的神色，只要他露出半点不情愿，立刻掉头返回。 好在宋初满很平静，偶尔还有心思说笑，陆昭放下心来。 即将到达d市时，陆昭突然问：“想去看看曹绮云吗？” “她？”宋初满一愣：“她现在在哪里？” “在一个小地方，做超市收银员。”陆昭让人打听过，“你想去看的话，我们就先去她那里。” 他们今天早早出门，还有多余的时间，去一趟，也不耽误。 宋初满没考虑太久：“去。” 为什么不去，他就是个俗人，也会喜欢这种场面。 于是陆昭重新定位了导航，向曹绮云所在的地方驶去。 曹绮云卖掉宋宅后回了曹家，后来公司破产为了还债，曹家的房子也卖了，她只能带着父母去偏僻一些的地方，租便宜的房子，一个人工作养家。 她没有孩子，两位老人身体过得去，没有什么太严重的病痛，但卖了房子后债务还有一部分，日子过得艰难，和以前还有着天差地别，以她的性格，这等落差在心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曾有人给她建议，让她再找一个嫁了，可她自身条件差不说，即使有勉强看得上她的，手里也没几个钱，曹绮云又看不上人家。 眼看这辈子，就要这么憋屈窝囊地过了，曹绮云偶尔想起以前，也曾后悔过。 宋初满和陆昭一起走进超市的时候，曹绮云正在给人结账，抬头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手一抖，有两枚硬币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她赶紧蹲下去捡，顺势用柜台挡住自己。 宋初满和陆昭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来找她的……但也不一定，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被他们看见。 她蹲下来的时间过长，顾客抱怨道：“能不能快点？” 曹绮云悄悄抬头，没看见宋初满，不知是走了还是去了更里面，她拿起硬币起身，神色僵硬地继续结账。 又送走了一位顾客之后，曹绮云正想去找店长请假，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帮我拿一个大一点的袋子，谢谢。” 宋初满站在收银台前，把选好的零食放上去，身边是陆昭。 离得近了，他仔细打量曹绮云，发现她变了很多，刚才第一眼他差点没认出来。 变得更苍老，更显疲态了，脸上应当只简单描了眉毛，黑眼圈很重，套着旧工作服，头发倒是梳得整整齐齐。 曹绮云见他面上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明白过来，扯了扯嘴角讥讽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宋初满很平静，指了指收银台上放着的东西。 店长在另一边的办公室，现在不是换班时间，曹绮云不能离开收银台。 她深呼吸几下，把宋初满当成正常的顾客，迅速帮他结账。 临走前，宋初满才说：“我不是专门来看你笑话的。” 曹绮云猛然抬头，又听他道：“只是路过而已，恰好知道你在这里，才想过来看看。” 陆昭接过宋初满手里的东西，催促道：“走吧。” 宋初满和他一起转身离开。 ** 零食在路上被拆开吃了些，见过曹绮云后，宋初满心情似乎更好了，到达宋家时也没有被破坏。 宋家的大门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他在原地站定望了一会儿，陆昭出声问道：“是进去还是？” 宋初满扭头看他：“能直接进去吗？” 他眼中的怀疑明显，陆昭笑了笑：“猜到了？” 果真是他买的！宋初满故意绷着脸：“说，你又瞒了我多久？” 陆昭立刻坦白：“几个月前，曹绮云刚刚挂上，我就买了。” 竟然这么早，但那时候，他们都还没在一起。 陆昭又解释道：“我怕你不喜欢这里，提起来你会不高兴，就没有说。” “好吧，”事到如今，宋初满不会再怪他，他抬头看向大门，下定决心：“进去吧。” 陆昭打开门锁，两人一同进去。 房子里一段时间没人来过，各处都堆积着灰尘，家具已经被搬空，乍一看过去，宋初满很是陌生。 这座房子，和当初那个留下了诸多不好回忆的，仿佛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宋初满慢慢往里走着，权当是在带陆昭参观，偶尔跟他说一说小时候的事。 比如他那时是怎么把食物偷偷藏起来，晚上怎么绕过佣人，跑到后院去和陆昭碰面。 路过他经常待的小房间时，宋初满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绕过。 房子里基本空了，而且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剩下不能带走的，多半早就被曹绮云给扔了。 宋初满又带着陆昭去了院子里，他还记得每晚的路线，要绕好大一圈，才能顺利到达边缘而不被人发现。 “你还记得吗，我每次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宋初满指着栏杆，当年这边的灌木丛有一块很大的缺口，他身材瘦小，刚好通过。 陆昭眉眼柔和：“记得。” “安安。”他拉过宋初满的手，喊了他一声。 宋初满问道：“怎么了？” 陆昭一时没出声。 宋初满还以为陆昭会问他，当年两人约定好后，他为什么没有来。 估计陆昭也猜得到，他被人发现了。 其实后来他去捡到照片的那次，同样是偷偷跑出来，想去找他，陆昭却已经搬家了。 宋初满失望之下，想要就这样离家出走，可惜没跑出去半天，还是被宋家的人给找到。 他情绪有些低落，陆昭轻声道：“想不想去隔壁看看？” 宋初满猛然抬头：“隔壁？” 他差点给忘了，这两套相邻的房子是被同一个人买下的，也就是陆昭。 宋初满隐约期待：“可以吗？” 陆昭牵着他往外走：“不是说好带你回家吗？” 宋初满当下还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直到站在隔壁的门前。 大门没有关，门口有人守着，看见陆昭向他打招呼：“陆总。” 宋初满被陆昭牵着进去，过道两边的草坪铺得整整齐齐，院子里的花都是新栽的，不止外面，屋内的家具齐全，就像有人一直住在这里一样。 他正发懵，听陆昭说：“有的地方和以前还是有区别，部分家具买不到完全一样的，只能用相似的代替。” 还有他可能会记错一些细节，不过整体上，这里和当时的布置已经很像了。 宋初满呆呆地打量四周，明白过来。 陆昭这是带他回了自己“以前的家”。 “我来履行当初的承诺，”陆昭低头吻在宋初满眉间，“跟我回家，我养你。” 宋初满眼圈泛红，低着头。 他今天见了曹绮云，在宋家的房子里走了一圈，那里到处都充斥着他回忆里最黑暗的部分，可他并没有觉得难受，那些对他来说，都过去了。 唯有陆昭这句话，让他想落泪。 宋初满飞快抹了一下脸颊，伸手紧紧抱住陆昭：“好。” 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但他如愿了。 第49章 陆昭还请了几个佣人, 刚才进来时，宋初满就看见有人在院子里打理花丛。 他低声询问：“去楼上看看？” 宋初满抱着他不撒手，许久后才抬起头：“嗯。” 陆昭轻柔抚过他的眼角, 几不可闻地叹息：“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我们回去？” “不是的，我喜欢，”宋初满蹭蹭他的掌心，强调：“很喜欢！” 陆昭放心了：“好。” 他牵着宋初满在屋里走动，带他去自己以前的房间。 外面的公共区域只需要购买相同或类似的家具，房间就不行了，除了铺好的床, 书桌和书柜上都空荡荡的。 但宋初满竟然有印象，他过年去陆家翻过的那本相册里，就有几张陆昭在这间屋子里拍下的照片。 他记得屋内的布局和现在基本一致, 右边原本挂着一墙的奖状, 陆昭还站在前方合过影。 陆昭只布置了这一间房，其他房间他以前不怎么去, 这时候也不大重要，他便没有管。 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宋初满躺在上面滚了一圈, 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吸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真的跟着陆昭来了他家里。 看过了这里，陆昭又带他去别处, 宋初满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 二楼有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种了一圈花草，中间还放着躺椅。 阳光正好朝着这边, 躺椅很大，陆昭坐上去，宋初满紧跟着靠过来。 宋初满主动亲着陆昭，像只粘人的小猫：“哥哥……” 陆昭“嗯”了声，捏住他的下巴深入，松开后问道：“想在这里住几天吗？以后再想来随时都可以，不喜欢了就卖掉。” 他暗中准备这些，只为了给宋初满一个惊喜，这边离公司更远，终究不太方便，陆昭不打算长住。 当然，如果宋初满想留下，他可以另作安排。 “好，”宋初满乖巧点头，他在四周看了看：“这得花很多钱吧？” 隔壁宋家的房子先不说，曹绮云当初是贱卖的，可这里不一样，而且过了这么多年，所有的摆设一定和当初早已大不相同，要想恢复原貌，费时费力又费钱。 “花不了多少，”陆昭只道，“原来的屋主本来就打算卖。” 宋初满不太相信，但也无从取证：“好吧……” 他很喜欢这里，不想卖掉，隔壁倒是无所谓。 “那就住几天，”宋初满一根一根数着陆昭的眼睫毛，盘算着时间，“你二十七号要去公司，我们可以二十五号离开，还能在这里玩三天！” “嗯。”陆昭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他们是上午开车过来的，这会儿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陆昭一并请了做饭的阿姨，这三天放个假，不打算下厨。 但他虽不亲手做，具体吃什么也要逐一安排，中午去饭厅时，宋初满看见桌上的菜，一眼望去全是偏清淡的。 宋初满还以为是阿姨不知道他们口味的缘故，在餐桌前坐下：“我晚上想吃辣子鸡，凉拌的也可以。” 陆昭却道：“这几天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宋初满迷茫：“为什么？” 他一直挺能吃辣的，陆昭也经常做口味重一些的菜，为什么这几天不能吃？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陆昭抬眼，意味深长道：“晚点再告诉你。” 宋初满没多想，阿姨的手艺很不错，他尝了几道菜，就把这事给忘了。 下午两人在花园里闲逛晒太阳，宋初满找到了陆昭以前照过相的长椅，让陆昭坐上去重新拍了一张。 他新建了一个单独的相册，名字叫“哥哥”，把相册里所有陆昭的照片都移进去。 宋初满这才发现，他手机里陆昭的照片少得可怜，除了刚才照的，其余全是对着相片拍的。 他摆弄着手机，趁此机会又给陆昭拍了好几张，全部保存下来。 陆昭走近：“好了？” 宋初满拿给他看，摸了摸鼻尖：“我们好像……都没有合照。” 虽然他们整天在一起，抬头就能看到对方，但保存下来的照片意义不同。 陆昭还拿着他的手机在翻看照片，当即点出前置摄像头抬起手，宋初满连忙站直做好表情看向镜头。 陆昭把他搂过来一点，两人姿态亲昵地靠在一起，再按下中间的按钮。 宋初满想伸手拿过来看，陆昭突然侧头亲在他脸上。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陆昭的吻继而落在他唇上。 等他拿到手机，陆昭刚才亲他的画面果然也被拍下，宋初满还能看见自己微微睁大的双眼，和泛红的耳尖。 他脸上更红，像在看什么奇怪的照片，宋初满弱弱地瞪了陆昭一眼，低头还是把照片存好。 陆昭大概不怎么喜欢拍照，或是不喜欢用手机，除了处理工作和发消息打电话，宋初满从来没见他用手机做过别的。 宋初满的目光往陆昭上衣口袋里瞟。 他都专门新建一个相册，保存他和他们的照片，陆昭看见了，就没有半点表示吗？ 宋初满现在坦诚的很，有什么就说什么，一般不憋着，因为陆昭总能满足他的要求。 再加上他今天高兴，宋初满抱住陆昭的手臂，眼神期待又含着一丝怨念：“你都不存我的照片吗？” 陆昭捏捏他的脸颊：“你怎么知道我没存。” “嗯？”宋初满站直，伸手去摸陆昭口袋里的手机。 密码没有改，还和以前的一样，宋初满打开相册翻了一圈。 陆昭保存的照片少的可怜，并且还有一个私密相册，需要密码。 他很自觉道：“也是你的生日。” 密码输入，宋初满点开了这个私密相册，看见里面的照片目瞪口呆，脸颊和耳根渐渐红透了。 这里面足足有几十张照片，全部都是他，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仔细看，这些都是他不知情的时候拍下的，大部分是他的睡颜，沙发上的、被窝里的，还有靠在陆昭怀里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陆昭悄悄拍下的，宋初满往前翻，竟然还有他在大街上的背影。 一看时间，是他刚认识陆昭不久的时候，但具体哪天宋初满不记得了。 陆昭从背后环住他：“被你发现了。” 他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下巴靠在宋初满肩头，和他一起看。 宋初满退出相册，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慢慢把手机还给陆昭。 照片……照片也不管了。 他不出声，陆昭担心他不高兴，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朝自己，才发现他的脸很红。 相处这么久，陆昭已经隐约猜到宋初满特殊的小喜好，当下更是明白了，宋初满没有不高兴。 陆昭也不多问，拉开外套罩住宋初满：“风有点大，上楼吧？” 今天天气虽不错，太阳被遮住了还是冷，宋初满应下：“嗯。” 晚餐依旧是比较清淡的，吃过饭后宋初满还想去附近逛一逛，又因为晚上太冷不想出门，于是就在家里看电视。 周围的摆设陌生，宋初满却无比放松，和陆昭一起靠在宽敞的沙发上。 他今天尤其粘人，时不时向陆昭索吻，陆昭逐渐有些激动。 他本就有别的打算，亲吻着宋初满：“宝贝，你上次买错的，我重新买了。” 宋初满意识回笼，结结巴巴地重复：“你、你重新买了？” 他这下也知道，为什么陆昭白天说不要吃辣的了。 原来他是早有预谋，宋初满深感危机，转身就要跑。 陆昭把他拽回来：“别怕，我不强迫你。” 只要宋初满不愿意，他就不会做什么。 他又安抚了几句，宋初满才放松了些。 晚上两人自然是一起睡，这里的房间要稍微小一些，床也是单人床。 虽然并没有和原来的差多少，但躺上去后宋初满还是觉得不一样，尤其是他睡在靠墙的里侧，陆昭只要侧身逼近，压迫感十足。 临睡前，宋初满被按在墙边接吻。 宋初满能够感受到他急切的念头，又因为强行压下，再温柔的吻也透着股狠劲。 最后陆昭不得不去浴室冷静一下，宋初满坐在床头反思。 他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也喜欢陆昭，特别喜欢。 虽然……但是陆昭大部分时候都很顾及他的感受，应该…… 陆昭就在房间单独的小浴室里，宋初满做好了心理建设，掀开被子下床。 他站在浴室门前，拧开门把手。 ** 他们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陆昭喂宋初满吃了点午饭。 陆昭还专门安排了补身体的菜品，宋初满被照顾地很好，没有别的不适，也恢复的很快。 两人在这边待足了三天才回家，因为宋初满还不怎么舒服，陆昭便找了个司机，没有自己开车。 他和宋初满一起坐在后座，让宋初满靠在自己身上。 回到家后陆昭推迟了一天去公司，等宋初满彻底活蹦乱跳了，才重新出发。 时隔大半个月，宋初满再次来到陆昭的公司，里面好些员工都有些惊讶。 虽然陆昭以前从没带别人来过，但他终究是个男的，就算再怎么喜欢，陆董他们能同意？ 尤其是那回陆父和陆母一同来公司，结果陆昭不见，悄悄带着宋初满走了，很多员工是知晓的。 所以有人私底下猜测，两人迟早得分手。 结果不仅没分手，看着感情好像还更好了。 宋初满对此一无所知，他早晨起太早了，刚去休息室补了觉出来，被陆昭抱着醒眠。 小方恰好进来送资料，宋初满现在已经不害羞了，打了个哈欠一动不动。 陆昭揉着宋初满的发丝，顺便对小方道：“中午订口味清淡一点的餐厅。” 小方刚要应下，宋初满不高兴了：“怎么又吃清淡的，我已经全好了。” 陆昭沉默片刻，妥协：“好，那我们回家吃好不好？我给你做。” 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更加放心。 宋初满点点头，重新靠在他身上。 小方见没自己什么事，默默离开。 第50章 过完了年, 宋初满的生日就快到了。 新历和农历是两个时间，陆昭不知道他平时过的哪一种，便抽空直接问他。 宋初满愣了半晌, 期待道：“你要给我生日礼物吗？” “当然, ”陆昭说道，“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宋初满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想要的。” 他最近什么都不缺，没有特别想买的，最近陆昭比较忙，也不好丢下工作带他去哪儿玩。 而且，生日礼物应该是单独准备的惊喜, 提早知道是什么，感觉就不一样了，宋初满歪头靠着陆昭：“什么都行, 你买的我都喜欢。” 过生日的时间就定在了二月十号, 宋初满其实都没怎么过生日，一般多炒一个菜或是买一个小蛋糕就行, 甚至有时候会忘了。 认识童一杭后，童一杭倒是有一年给他发过红包, 说自己在国外买礼物不方便, 还不如直接转钱。 以前母亲还在时，家里没什么钱，也不会给他买礼物。 所以宋初满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他没和陆昭说，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没必要再说出来让陆昭心疼。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初满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陆昭的动向。 虽说生日礼物是惊喜，但他还是不免想知道陆昭打算给他准备什么东西。 然而陆昭每天上班下班, 该干嘛就干嘛，也没见他特意关注什么东西。 直到二月九号那天，两人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滚到了一起。 宋初满有些抗拒：“监控……” 陆昭按住他，一边亲吻着：“怎么了？” “那个，有……”宋初满脸上通红，“有录像功能吗？” 陆昭神色自然道：“有。” 宋初满：“！！！” 他想起身回房，陆昭不让他走。 宋初满指尖紧张地蜷缩着，又拗不过陆昭，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客厅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是不会冷，可宋初满刚经历这事不久，陆昭居心不良，还故意说些话刺激他。 两人在外面玩了很久，宋初满被欺负到哭出来，陆昭一边哄他，又一边毫不留情。 时针过了十二点，宋初满正当失神时，陆昭把他抱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两只手表，一只替宋初满戴好，另一只戴在自己手上。 宋初满愣愣的：“这是什么？” 陆昭精力旺盛，压着他继续，抽空解释：“生日礼物。” 宋初满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送，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空想别的，陆昭似乎还在他耳边说了句：“还有别的。” 最后洗完澡，陆昭抱着他认错：“宝贝对不起，我忍不住。” 他活了快二十八年才谈这么一次恋爱，已经很克制了。 宋初满小声骂他：“禽兽……” 他这时候才有空注意手上的表，抬手打量。 这只表是手镯样式，看不出什么材质，带着不重，纯黑色的表身扁平较宽，不显女气，大小也合适。 样子很特别，陆昭手上戴着一模一样的。 搭扣那里做了设计，镶着钟表的一面总是朝着上方，宋初满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旁边还有另一个小指针，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莫非是指南针？宋初满晃动手腕，指针果然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他抬起头，就看见陆昭。 他似有所感，去看陆昭手上的表，发现他的指针朝着自己。 果然，陆昭说道：“它会指向另一只手表的位置。” 而且还不止，陆昭拿过宋初满的手机，帮他下载了一个软件，一边道：“还有这个，能看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有多远。” 宋初满探头一看，距离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这手表，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定位器了。 陆昭试探道：“喜欢吗？” 他本来没打算买两只，但怕宋初满不乐意，两个人都有的话，至少显得公平一些。 事实证明陆昭多虑了，宋初满很喜欢这个手表，摘下来爱不释手地打量：“喜欢。” 宋初满不想动弹，又想看看定位，就让陆昭在屋里别的地方走动。 指针果然一直跟着陆昭的方向转动，手机上的距离显示也没有半点延迟。 他们平日里形影不离，这个东西应该很少用到，宋初满就像得了一个新的玩具，玩了好一会儿。 直到陆昭过来给他重新戴好，才说：“宝贝，生日快乐。” 宋初满蹭过去抱住他：“谢谢哥哥。” 看样子陆昭只打算在零点时送他礼物，生日蛋糕应该是明天吃吧……宋初满正想着，又听陆昭说：“还买了别的，在房间里。” 宋初满惊讶道：“也、也是生日礼物吗？” 陆昭亲了亲他的唇：“对。” 他带着宋初满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 箱知道陆昭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宋初满仍在惊讶当中，站在箱子前不敢打开。 这么大……陆昭到底买了什么？宋初满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可能性，都被否定了。 箱子没有封口，他伸手推了推，很重。 陆昭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没有要帮他打开的意思。 宋初满看了看陆昭，又看了看箱子，屏住呼吸伸出手。 在看清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宋初满愣住。 箱子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盒子，用漂亮的礼品纸包装好，还绑了蝴蝶结。 这不是一份礼物，这是很多份礼物。 陆昭碰了碰鼻尖，破天荒地有些紧张。 他没这么认真地给谁准备过礼物，前几天问小方，怎么才能给恋人一个最难忘的生日，小方便给了他这个建议。 今天是宋初满二十三岁生日，加上手表，他一共准备了二十三份礼物。 这做法陆昭原本觉得有点俗气，但小方说了句话：“大概是，遗憾没能早点遇见，错过了的时间已经没办法找回，但生日礼物可以补上。” 即使宋初满不说，陆昭也能猜到他以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 过个年都那么开心，生日又能有几个人记得他呢？礼物大概也是没收到过什么。 于是他采纳了小方的意见，认认真真地挑选了这么多礼物。 手表是二十三岁的，他想先在第一时间送出来，再把其他的拿给宋初满看。 就是不知道……宋初满喜不喜欢这样。 宋初满手足无措，扭头看向陆昭：“怎么……这么多？” “这里面还有二十二份，”陆昭拥住他，和他一起站在箱子前，“要是困了，可以明天再慢慢拆。” 宋初满顿时明白过来，他说不出话，既高兴又想哭，用力点头：“嗯……” 然而他根本睡不着，便拆了一些，陆昭在这空档把屋子里收拾干净。 礼物的种类很多，宋初满搬了个凳子过来，先拆比较小和轻的盒子，有衣服、鞋子、相机、耳机等等，竟然还有一把轿车的钥匙，看标志价值不菲。 陆昭到底花了多少钱……宋初满拆了十一个，实在困了，靠着衣柜门打瞌睡。 恰好陆昭搞完了卫生，轻柔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开，抱他去睡觉。 中途宋初满迷迷糊糊睁开眼，陆昭哄道：“睡吧，明天再拆。” 宋初满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翻了个身安稳地闭上眼。 第51章 宋初满实在是又累又困,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 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望向上方的灯具，意识回笼。 他的生日礼物！ 宋初满“蹭”地坐起来, 一扭头, 却没在衣柜旁边看见昨晚的箱子。 ……是他在做梦吗？ 宋初满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没有。 他正不知所措，陆昭打开房门进来。 “醒了？”陆昭在床边坐下，掀开被子去探宋初满的手心，“早饭热好了，我去给你端出来。” 宋初满反手拉住他：“我……” 黑色的手表就戴在他手上，证明昨晚发生的是真的才对, 那……他那么大一箱子的礼物呢？ 难道是他后来在做梦或是出现了幻觉吗？宋初满又不敢直接问陆昭，要当真是他弄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他表情迷茫, 视线不停地往衣柜前方瞟, 陆昭见状解释道：“礼物我都搬到客厅去了。” “啊……”宋初满松了口气，“哦……” “瞎想什么？”陆昭抬手轻轻捏他的脸颊, 把他从床上抱下来。 宋初满去浴室火速洗漱好，想去客厅看他的生日礼物, 被陆昭半路拦住。 “先吃早饭, ”陆昭也还没吃，等着宋初满起床和他一起，“吃完再去拆。” 公司那边陆昭没去，今天就好好在家陪着宋初满。 早餐陆昭煮的馄饨, 放了紫菜和虾米，闻着鲜香十足，宋初满惦记着他的礼物还没拆完, 埋头迅速吃完，丢下碗跑去客厅：“我吃饱了。” 等陆昭收拾好去客厅，宋初满又拆了好多出来，笔记本电脑、平板、手机全都有，还有一个暖手的小抱枕，印着两个卡通人物，宋初满拿起来看着，感觉上面的人像他和陆昭。 他拿出手机，翻出上回和陆昭在陆家旧宅拍的合照，姿势和衣服果然和抱枕上的两个小人一样，表情也画得很到位。 宋初满赞叹不已，把抱枕抱在怀里，继续拆别的盒子。 竟然还有一个中间镂空的小坐垫，宋初满拿到手第一眼差点以为又是抱枕。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但依旧很喜欢，当即坐了上去。 拆到最后，宋初满从一个长方形盒子里拿出了两本相册。 相册的封面一本是新的，一本是旧的，旧的那个宋初满看着眼熟，一翻开，是陆昭以前的照片。 是他过年去陆昭家里看过的那本，宋初满非常惊喜，扑向身旁的陆昭：“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他那天就很想把这本相册抱回家，又不好意思提，没想到陆昭竟然把相册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了。 陆昭轻笑道：“好歹是你男朋友，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会不会太失职了。” 宋初满开心地亲他一下，把相册小心放在一边，打开了另一本。 这本是新的，虽然更厚，但放的照片更少一些，里面的人都是宋初满。 是他在陆昭手机里看到过的，陆昭没有全洗出来，应当是挑了一部分最好看的，还有两人的合照，也在里面。 虽然电脑和手机也能存照片，还不会泛黄，但相片拿在手里，感觉和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以后再慢慢往里加，所有照片都保存下来。”刚好陆昭还买了相机和家用照片打印机，方便得很。 “嗯嗯！”宋初满应着。 所有的生日礼物拆出来后都放在沙发，看上去颇为壮观，陆昭帮着把空盒子和包装纸收进大箱子里，暂时扔到门外。 宋初满起得晚，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到了饭点也不饿。 他挨个打量所有的礼物，挨个拿起来碰一碰，心里无比满足。 这些全部是都是他一个人的。 陆昭正拿着手机翻看，凑过来问宋初满：“你看看喜欢哪个蛋糕？” 他已经选了几个觉得好看的，还不能确定。 宋初满接过来一看，陆昭选了三个，样子都很漂亮，只是大小不同，一层双层和三层的区别。 他只要那个一层的，今天生日没别人来，蛋糕只有他和陆昭两个人吃，而且还得吃饭，根本没必要买太大的。 陆昭还有些遗憾，他觉得三层那个最漂亮，但确实会浪费。 蛋糕现在订好，差不多晚上送过来，两人吃过午饭就待在家里，宋初满不想出门。 他窝在陆昭怀里看电视，腿边爬着睡觉的绵绵。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比过年的时候还开心。 那陆昭，又是什么时候生日呢？ 他也想给陆昭准备礼物…… 宋初满才发现他还不知道陆昭的生日是哪天，他很惭愧，暗自反省。 直接问陆昭好像太直接了，宋初满去洗手间的时候，先悄悄去陆昭的公司官网找了一下，结果没有。 他想起自己还有小方的电话，于是发短信问他，并让他不许告诉陆昭。 小方很快回复，是五月份。 那还有三个月左右……宋初满正上头，恨不得明天就是陆昭生日。 这样一来就得等好久……宋初满失望地翻着手机日历，突然看见一个日期。 二月十四，情人节。 就在四天后！ 宋初满兴奋不已，一个人在洗手间搜了好多关于情人节怎么过和买什么礼物的信息，直到陆昭在外面催他才出去。 宋初满赶紧应了一声，收好手机出去。 他今天一直很兴奋，所以并没有被陆昭看出别的意图来。 除了买什么礼物，宋初满还要考虑该怎么买 他想给陆昭惊喜，就得背着他偷偷去买，这有点难度。 或许……他可以找小方帮忙。 晚上蛋糕送过来的时候，宋初满已经吃不下了，陆昭也不吃，他尝了几口放进了冰箱。 所有的礼物被一一摆放好，至于陆昭送的车，宋初满还没考驾照，暂时由陆昭代管。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虽然只有陆昭陪着他，两人也没出过门，但宋初满非常满足。 童一杭还抽空给他发了祝福短信和红包，宋初满顺便把他收到的礼物拍下来发给他。 [安]：这些都是陆昭送给我的[开心][开心] 但童一杭一直都没有回复，估计在忙。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初满一直捏着陆昭的掌心和手指，再和自己的做对比。 第二天跟着陆昭去了公司后，宋初满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想买一对戒指，昨晚悄悄摸过陆昭的无名指，心里大概有数，趁陆昭去开会的时候，悄悄出了公司，去最近的一家珠宝店。 宋初满临走时，把手表摘了下来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 他犹豫着，还是把手表戴上了。 陆昭在开会，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小方已经为他安排好了车，来回接送，至少路上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如果宋初满选不到满意的，就再送他去别家看看。 宋初满从休息室的后门离开，坐货梯下楼，几分钟后便到了珠宝店。 司机在外面等他，宋初满踏入店内，店员热情地迎上来：“您好，欢迎观临！需要看点什么呢？” 宋初满把围巾往下拉一点，露出脸来：“有男士戒指吗？” “有的，您这边请。”店员把他带到一处柜台前，为他介绍和推荐。 宋初满很快看上一款戒指，样式很简约，银色的光面戒身，中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方型钻石。 他戴在无名指上试了试，叫店员再拿大一号的尺码，一并装起来。 店员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为宋初满包装好。 买好了戒指，宋初满再悄悄回去，他把袋子扔在了楼下垃圾桶，两个盒子装进上衣口袋里，他外套厚实，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回到休息室没多久，陆昭开完了会，过来找宋初满。 小方站在门口，偷偷朝宋初满比了个“ok”的手势，宋初满放下心来。 陆昭似乎真的没发现，问他：“今天有点忙，得迟点回去，晚上就在外面吃？” 宋初满点头：“好。” 晚上回了家，宋初满把两个戒指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万事俱备，只等情人节了。 十三号晚上，陆昭对宋初满说：“宝贝，明天情人节。” 宋初满眨了眨眼：“嗯。” “我明天不去公司，想不想去哪里玩？”陆昭又问，“我还定了电影票，晚上的场次。” 宋初满都随他，于是两人第二天去了游乐园。 但这个日子，游乐园实在太挤，到处都是情侣，没玩多久宋初满就拉着陆昭去人少的地方，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坐着休息聊天。 晚上吃过饭后，再去看电影。 宋初满上午出门前，把两个戒指都装进了口袋里，却一整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回到家，准备洗漱睡觉了，他才拉住陆昭，红着脸道：“我……给你买了情人节礼物。” 陆昭早就知道了，现在还是面露惊讶和喜悦：“真的？” “你把手给我。”宋初满神神秘秘的，把陆昭的手拉到自己身前，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往他无名指上套。 ……套不上，小了。 宋初满慌乱之下，才发现自己可能是拿错了，赶紧换了另一个，这回戒指正合适，戴在陆昭的无名指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陆昭愣住了，他是知道宋初满买了情人节礼物，却不知道他买的是戒指。 宋初满见他的表情有异，忐忑道：“你、你不喜欢吗？” 陆昭回了神，伸手用力将宋初满抱住，轻叹着：“喜欢，特别喜欢。” 宋初满放心了，拿出另一枚，邀功一般：“我也有一个，我们是情侣的！” “嗯。”陆昭接过来打量，果然是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一号。 他亲手帮宋初满戴上，亲了亲他的手背：“乖宝贝，我也给你买了一样东西。” 在宋初满期待的目光下，陆昭拿出了一个扁扁的正方形盒子，摆在床边示意宋初满打开。 这个形状的盒子……是围巾吗？ 宋初满打开盖子，僵在原地。 他抬眼看向陆昭，脸上开始冒热气。 盒子里有一个猫耳发箍，还有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第52章 宋初满和陆昭恋爱快一年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闹别扭。 起因是陆昭在家里安了一面落地镜，出门时照一照倒也方便。 后来……就有了别的用途。 陆昭有几天非常忙，都没怎么和宋初满好好亲昵过, 等到周末休息的时候, 两人玩的有点过。 不管多少次，宋初满只要在卧室以外的地方，都会特别害羞。 陆昭最喜欢他别过头不敢睁眼，又一边往他怀里缩的样子，他还拿出以前的监控录像给宋初满看。 宋初满这才知道，这个家用监控功能强大，不仅画面高清, 音质无损，还能放大缩小屏幕。 他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听到不断传来的声音, 与当下重合。 宋初满受不了, 带着哭腔委屈道：“删、删掉……” “好，都删掉。”陆昭嘴上答应着, 却还拿着手机，把两人做的事录了一段, 再放给他看。 宋初满更加难以接受, 但他逃不开，而且他害羞归害羞，实际上心底最深处也觉得刺激。 陆昭眼里满是迷恋，用力吻他：“宝贝好乖, 好爱你。” 几轮下来，宋初满回过神睁开眼，看见地上有一滩明显的水渍。 等他想明白这是什么, 差点哭出来。 他不敢面对陆昭，自己爬起来去浴室，陆昭想抱他去，宋初满十分抗拒。 “你不要碰我……”宋初满抹着脸，进了浴室反锁上门。 客房那边还有个没怎么用过的小浴室，陆昭便先过去洗澡，再把客厅收拾了。 他做完这些，发现宋初满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陆昭察觉有异，敲门喊他：“宝贝洗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回应他的只有宋初满微弱的一句：“滚开。” 陆昭默默在门口站了会儿，去找钥匙。 很快浴室的门被打开，宋初满坐在浴白里，环抱着手臂。 陆昭担心他是哪里受了伤，走近蹲下来查看：“不舒服？” 他衣服上沾了水也不管，想把宋初满抱起来。 宋初满用力拍开他的手，一言不发。 “怎么了宝贝？弄疼了？”陆昭去碰他的额发，也被躲掉，他回忆起刚才，宋初满好像并没有表现出疼的样子。 那就是…… 陆昭笑了笑：“害羞？别怕，我已经收拾干净了……” 宋初满闭上眼：“别说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还觉得羞耻和丢脸，控诉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虽然……他也没有不舒服，但就在房间里不行吗……一想到陆昭还亲手擦干净，宋初满简直快要窒息了。 他开始胡思乱想，表情委屈可怜：“你不爱我了。” 陆昭：“……” 宋初满越想越觉得是，陆昭最近好像对他敷衍了一些，不怎么在家里做饭了，经常就在外面吃，晚上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看电视，只想把他拉到床上。 推荐下，【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今天还不顾他的感受，非要刺激他，最后把他弄成这样。 “怎么不爱你了？”陆昭还没意识到宋初满生气的点，无奈道：“都是正常反应，我又不嫌弃，宝贝别多想。” “这不正常！”宋初满别过头不想再理他，“你出去。” 陆昭只得继续认错：“我以后不这样了，别生气，先出来好不好？小心感冒。” 宋初满闷声道：“不用你管。” 他坐着不动，陆昭干脆直接上手，强行把他抱出来，给他洗澡。 宋初满身上没力气，挣扎不过，别别扭扭地靠着陆昭。 陆昭身上衣服打湿了，他干脆和宋初满一起再洗一次，洗着洗着，宋初满低头瞟了一眼。 他瞪着陆昭，骂他：“禽兽！” 陆昭附和：“好好好，我是禽兽，宝贝不生气。” 洗完出去穿好衣服，宋初满还是不高兴。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额头，陆昭从背后一并将被子抱住，柔声道：“视频我都删掉了，刚才那真的没什么，也没别人知道。” 被子边缘往下拉了一点，陆昭吻着宋初满的耳尖：“而且一点都不脏，宝贝怎么样我都喜欢。” 他心里甚至隐隐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宋初满所有的失控，都是因为他。 宋初满却在纠结另一个问题，他失落道：“你就是不爱我了。” 陆昭把他翻过来，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了。” 宋初满看他一眼：“你把我当玩具一样。” 陆昭：“……” “我说了不想，你每次都不听……”宋初满又道：“只顾着自己高兴。” 陆昭：“……” 陆昭后槽牙发紧，想要为自己辩解：“我……” “而且，”宋初满打断他，“你都不做饭给我吃了……” 大概是没以前那么上心了，以后陆昭说不定也会腻了他，去找别人。 宋初满越想越难受：“你不在乎我了，你只想跟我上床而已。” 陆昭：“……” 陆昭反思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忙于工作，虽然还和宋初满天天在一起，但确实不如以前细致和关心他了。 至于两人的亲昵，他素了二十八年，当下正是热恋期，和他独处时总难以自持。 而且宋初满以往并没有太过排斥，他就以为…… 陆昭叹着气：“是我疏忽了，我错了。” “没有不在乎你，我太爱你了，才会控制不住，”陆昭一边亲宋初满的侧脸，一边哄，“以后都听你的，晚上我给你做糖醋鱼好不好？” 宋初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他有些累，迷迷糊糊想睡觉，陆昭还在他耳边道：“安安，生气可以，不要不理我……” 宋初满歪头睡着了，没有回应。 晚上陆昭果然做了糖醋鱼，鱼排没有别的小刺，陆昭依旧帮他挑出鱼肉，放进他碗里。 宋初满心里好受了点，低头默默吃饭。 晚饭过后宋初满缩在沙发上，视线总不由得往镜子前面瞟。 他忍无可忍，干脆去客房自己用平板看电影。 陆昭洗了碗出来不见人，喊了几声，在房间里找到他。 “还在生气？”陆昭在床边坐下。 他厚着脸皮掀开被子一起进去，试探着伸手搂住宋初满，为他轻轻按摩腰间。 宋初满没躲，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扭头道：“你以后不许再碰我。” 陆昭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了“碰”字的含义，张了张口：“……安安，我真的错了。” “不可以吗？”宋初满绷着脸，“不能做，你就要跟我分手吗？” “怎么可能，只是……”陆昭当即否认，神色微妙：“宝贝别这样，以后不做这么多了，都听你的意见，好不好？” 宋初满沉默半晌，也觉得这话是有点不可理喻，于是退了一步：“那就一周一次。” 这在陆昭看来也十分困难，但宋初满现在还在气头上，陆昭没有反驳：“好。” 宋初满说到做到，往后一连几天，他都在客房睡。 白天他依旧跟着陆昭去公司，在家路过镜子时绕地远远的。 他看似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不让陆昭碰。 陆昭按捺不住，半夜进了宋初满的房间，却被轰了出来。 宋初满知道锁门没用，陆昭有钥匙，他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就搬出去。” 陆昭盯着紧闭的房门，解开领口上方的扣子，压下焦躁的火气。 没过两天，宋初满在公司的时候，收到了小方的短信。 [小方]：您最近是不是和陆总吵架了？ 他怎么知道？不过也算不上吵架……宋初满纠结了一会儿，回了一句：“算是吧，怎么了？” 小方很快回复，话里难掩苦闷。 [小方]：陆总最近很可怕，一看就心情不好。 宋初满：“……” 难不成是因为他？ 陆昭此时正在外面开会，宋初满悄悄走到门边听了一会儿，那边安安静静的，偶尔听见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心翼翼。 等散了会，宋初满开门出去，陆昭正捏着眉心，桌前摆着一大堆资料。 看见他走近，陆昭神情放松了些，露出一个笑容：“过来让我抱抱。” 自从那天过后，两人很少这么亲昵了，宋初满在陆昭腿上坐下，乖巧趴在他肩头。 陆昭嗅着他发间的气息，情绪逐渐平缓。 宋初满抬起头看他：“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陆昭措不及防，沉默片刻：“有一点点。” 宋初满“哦”了一声，没问原因。 陆昭把这当作是彻底和解的信号，低头试探着吻宋初满的唇。 宋初满很乖，慢慢回应着，很快有个东西硌着自己。 “你……”现在还在公司，宋初满小声道：“收敛一点！” 陆昭很无辜，他都憋了好几天了。 他紧紧抱着宋初满不放，语气竟有些委屈：“那今天可以吗？” 宋初满条件反射般：“不可以。” 他怎么尽想着这些！宋初满推开他，独自回休息室。 晚上自然也分房睡，宋初满无视陆昭紧随的目光，回了房间关上门。 而今晚，宋初满却有些睡不着。 他还想着小方发来的短信，和最近几天的陆昭，思索着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当时他正生气，又难以接受被陆昭弄成那样，才会胡思乱想着，觉得陆昭对他不够好。 后来仔细想想，陆昭除了在这方面偶尔强硬一些，其他时候几乎百依百顺。 现在气也消了，宋初满想起白天坐在陆昭怀里时…… 过了这么几天，他其实也在想念着陆昭。 宋初满翻来覆去，最后起床开门。 他慢慢往陆昭的房间走，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突然他听到些动静，隐约从门内传出来。 宋初满脑子发懵，第一反应是陆昭背着他带了别人回来？ 房门没锁，他直接开门进去。 里面只有陆昭一个人，迅速扯过被子，错愕地看着他。 宋初满尴尬到脸红，陆昭是在……自己解决。 “对、对不起……”他转身想走，瞥见陆昭手边拿着自己的照片。 宋初满：“……” 更尴尬了。 他们明明是情侣，住在一起，陆昭竟然还要用这种方式。 就在他沉默站着的空档，陆昭套好衣服走近，忍不住把他拉进怀里。 “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陆昭半是祈求道：“我不强迫你。” 只要能抱着宋初满一起睡就行。 宋初满彻底心软，红着脸抱住他：“好，那个……也可以。” 陆昭眼神微变，透着危险的意味。 第二天，宋初满中午才起床，委屈着又骂陆昭：“你就是个禽兽！” 第53章 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而且宋初满有次去店里的时候，被人拍下和陆昭在一起的照片。 两人只露了小半张侧脸，也能看得出颜值十分出众, 照片流传到了网络上, 莫名地火了一阵子，那段时间天天都有人慕名过来，倒是带了不少人流量。 陆昭对店铺的生意更上心，提议再开一个分店。 但宋初满不想开，他觉得一家店就够了，他手头别的钱有些做了理财，另外还有一点点陆昭公司的股份, 不愁钱。 不过，他最近有些其他的想法。 他天天这么跟着陆昭去公司，基本上算是无所事事, 陆昭忙的时候顾不上他, 他就特别无聊。 于是宋初满就想着，去学点什么东西。 他从小到大成绩平平, 因为性格和病情的缘故没去找过工作，也从来没培养过什么兴趣爱好。 宋初满想了两天, 跟陆昭说他想去学画画和钢琴。 陆昭当即点头：“好。” 有了陆昭的支持, 宋初满开心不已：“附近有绘画班吗？琴行我倒是看见过一家，就是不知道收不收我这个年纪的……” 陆昭意识到他的真正想法，微微皱眉：“你想去门店里学？” 宋初满茫然：“对啊。” 他没了解过这些，一般应该都是在门店里跟着老师学习的吧？ “不如报个网络班？”陆昭搜了一些广告出来给宋初满看, “很多可以学习的类型，时间上比较自由，更适合成年人。” 他只是作为兴趣, 不需要太专业的课程。 宋初满看了看，也有些心动。 去了门店，班上肯定会有很多别的同学在场，宋初满觉得自己算笨的，学起来估计也慢，到时候被人围观，想想就不自在。 线上学习，他准备好材料在家就能跟着画。 陆昭又道：“你想学钢琴，我也可以教你。” “你还会弹钢琴！”宋初满翻身搂住他，眼神发亮，“你都没跟我说过。”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陆昭说道，“谈不上多厉害，但教你没问题。” 陆昭速度极快，第二天就定了一台钢琴送到家，准备空闲时间教宋初满。 至于画画，宋初满挑来挑去，报了一个q版兴趣班。 陆昭以前送给他的那个抱枕上就有两个q版小人，看着特别可爱，他要是能学会，以后就可以自己画。 宋初满买好了工具，开始跟着课程学习。 几节课下来，宋初满发现他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天赋的，也喜欢画画。 他很兴奋，逐渐开始沉迷。 报的班一周只上四节课，宋初满嫌太少，便自己去找些别的课程或是绘画直播，除了q版，其他的风格也尝试着自己学一学。 一来二去，就冷落了陆昭。 有天宋初满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抱着平板看视频，吃得心不在焉。 陆昭提醒了好几次，最后干脆没收了他的平板：“吃完再看。” 宋初满自知理亏，赶紧吃饭。 等吃完了，去沙发继续看视频。 他的课今晚就有一节，陆昭陪着他上完课，看他认真地画作业。 宋初满一边画，一边问陆昭：“这边画成这样好看吗？” “好看，”陆昭不假思索道，偏头亲了宋初满一下，“宝贝最棒。” 宋初满还是个新手，有些比例看着还不太协调，但他神态画的不错，陆昭盯着逐渐成型的小人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个……画的是我？” 不是他自恋，这个小人身上穿的衣服，和他的睡衣很像，表情也有些神似。 宋初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等我以后再给你画更好看的。” 陆昭凑近打量，越看越喜欢：“可以单独发我一份吗？” “好啊，”宋初满埋头继续，“等一会儿，我还没画完。” 最后q版小人存进了陆昭的手机里，两人终于要回房睡觉了。 陆昭意图明显，拥着宋初满亲吻，正欲更进一步时，宋初满猛地推开他：“糟了……” “怎么了？”陆昭被迫停止，把被子拉上来。 宋初满急急忙忙翻出平板：“我怎么给忘了，今天晚上有x老师的画画直播……” 陆昭：“……” 宋初满没注意到陆昭的神色，还在自顾自懊恼：“都已经开始半小时了，看我这记性……” “没有录屏吗？”陆昭臭着脸，把这位x老师记了下来。 宋初满摇头：“就是没有。” 直播果然已经开始，宋初满穿好衣服，坐在床头认真听讲。 到了这份上，陆昭无可奈何，只好再跟着他一起看。 x老师是位男性，直播里只露了双手，一边画一边讲解，宋初满还跟陆昭说：“他特别厉害，基本都是自学的，他发的所有视频我都看过了……” 宋初满说着说着察觉身旁气压不断降低，扭头见陆昭面色不豫，视线冰冷地看着屏幕里的人。 他忍耐下来：“还要多久结束？已经很晚了。” “才刚开始没多久呢，”宋初满看了眼时间，他知道陆昭铁定又在乱吃醋，讨好地亲亲他，“等我看完了就陪你，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 先睡？他还憋着火气呢。 直播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陆昭突然道：“留着明天再看。” “嗯？可是……” 宋初满想说明天就看不了了，陆昭从他手里拿过平板，点开录屏功能，再扔到一边。 “诶……”宋初满没能制止住，“至少还有一个小时，都能录下来吗？” 陆昭没试过，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语气冷硬，宋初满主动靠过去：“你生气了？我就是不想错过……” 陆昭重新解开宋初满的睡衣扣子，低头细细亲吻：“我也不想错过。” “这几天你都这么忙，”陆昭俯身，“我很想你。” 宋初满一边哼哼，一边说：“昨天不是才……” “你还提昨天？” 说起昨天，陆昭心里也有气，昨天宋初满画到很晚才回房，才弄了一次就喊困，陆昭心疼他，就这么算了。 结果今天又要看什么x老师的直播，等到明天会不会又有c老师、b老师…… 宋初满还算乖，没有抗拒，但心里还惦记着画画的事，小声嘟囔着：“我就是喜欢画画而已……” “喜欢到觉也不睡了？”陆昭对着他的肩头咬一口，“再说这只是兴趣而已，不要让自己太累。” 等到陆昭终于满足了，宋初满趴在他身上：“录好了吗？我想看看。” 陆昭这时候不再计较，伸手去拿平板，宋初满接过来一看，直播已经结束了，他没看到的部分已经完整躺在相册里。 这下宋初满也满足了，他放心地关了平板，准备明天空了再拿出来看。 陆昭抱他去洗澡：“以后晚上都不准搞这些。” 宋初满撇嘴：“为什么？” “白天的时间还不够吗？”水温调试好，陆昭帮宋初满摸沐浴露。 宋初满没力气，勾着陆昭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一边不满道：“只许你搞我，不许我搞别的，这算什么？” 陆昭动作停住，默默看着他。 两人在一起久了，宋初满有时说出的话十分大胆，不过他在别人面前还是安安静静，只和陆昭独处时会这样。 陆昭冲着泡沫，慢条斯理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搞你的？” 宋初满红着脸瞪他：“变态……” “是这样吗？”陆昭声音轻柔，抱着宋初满调整姿势，在浴室里又弄了一次。 中途他还让宋初满把两人现在干的事画下来，让他满意了，他以后就可以不再管宋初满。 宋初满气得在陆昭脖子上咬出一个牙印，但也没拒绝他的提议。 第54章 陆昭情人节送给宋初满的猫耳和猫尾, 两人用过几次。 但这两样东西是装饰品，猫尾带过就拿出来了，耳朵也固定不住, 弄到最后要么歪歪扭扭地挂在头发上, 要么直接脱落。 陆昭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总是捏住宋初满的后颈喊他小猫，似乎真的希望他能长一双猫耳和一条尾巴出来。 后来有人送给陆昭一盒香薰，说是从某个鲜为人知的小柄家带回来的，不仅助眠，听说还有个神奇的作用，睡前点上一支, 就能梦到自己所希望发生的事情。 虽然只是梦，也足够令人感到神奇，宋初满却不怎么信：“我从来不做梦。” 陆昭也不信：“多半是个噱头。” 不过香薰的味道很好闻, 而且价格不便宜, 宋初满打算点上一支试试。 淡淡的烟雾向上飘散，宋初满放好香薰回到床边。 时间还早, 陆昭轻轻咬住宋初满颈侧，一边猛撞。 他喜欢从后方, 如同两只失控的兽类, 毫无顾忌与理智，只剩当下的愉悦。 真正躺下后，宋初满几乎秒睡，而陆昭靠在床头轻柔抚着他的发丝, 不知在想什么。 没多久，他关了灯睡下。 第二天一早，宋初满是被闷醒的。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盖得密不透风, 呼吸逐渐不顺畅。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想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却感觉哪里怪怪的，动作和身体都有些僵硬，不大自然。 宋初满睁开眼，想喊陆昭，问问几点钟了：“喵？” 宋初满：“？？？” 他这才发现他是趴着的姿势，一低头，在被子里看到了一双毛茸茸的猫爪。 宋初满呆滞地动了动“手”，眼前的猫爪也跟着动。 宋初满：“！！！” 他再扭头往后看，半截猫**和尾巴长在他身上。 宋初满慌了神，一张口却只能发出猫叫，夹杂着发颤的尾音：“喵呜……” 他在一个方向看到微弱的亮光，撑着厚重的被子站起来往光线处走，然而两条腿突然变成了四条，宋初满四肢很不协调，磕磕绊绊地往外挪动，艰难从被子里出来。 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还是熟悉的床铺和家具，只是放大了许多，而陆昭就在旁边的枕头上睡觉。 看见熟悉的人，宋初满心里的焦急和慌乱稍稍放缓，本能地想要靠近陆昭，在即将用爪子碰到陆昭的脸时又半路停住。 宋初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他不是人类？要是被陆昭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怪物。 而且他现在不能说话，说不定陆昭根本认不出他来。 宋初满再次低头打量自己，入眼都是纯白色的毛发，他试着翻身露出肚皮，肚子上也是白色的。 那他的性别还是对的吗？宋初满赶紧低头看，随后松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宋初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窗外的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宋初满看向床头放着的闹钟，才五点半。 变成猫之后，他的视力比以前稍好一些，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变化。 他要不要先躲起来，等恢复了再……念头刚出，宋初满又立刻打消，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而且，他又能躲到哪里，他看起来似乎才三四个月大，还是只小奶猫。 家里有绵绵，有现成的猫用品，就算不和陆昭相认，他赖在这里不走，陆昭也应当不会把他赶出去…… 就在宋初满冥思苦想的时候，陆昭动了动，有要醒来的迹象。 宋初满不知所措地趴在枕头上，看陆昭侧过身，伸手往旁边的被子里一探。 身旁空荡荡的，且没有人躺过的体温，陆昭皱着眉睁开眼，看见枕头上有一只陌生的小白猫，正盯着他。 宋初满心里一紧，弱弱地出声：“喵……” “哪来的猫……”陆昭坐起身，一边喊宋初满：“安安？” 没有人应，陆昭掀开被子，在床上发现了宋初满昨晚穿过的睡衣。 他眉头紧拧，先把小白猫抱下来放在地上，打开房门去找人。 陆昭找遍了整间屋子，都不见宋初满的踪影，打他的手机，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 宋初满就像凭空消失了，而且没带任何衣服，也没拿手机。 宋初满本人更加焦急，他很想告诉陆昭他就在这里。 他迈着小短腿跟在陆昭身后，奈何陆昭腿太长，他完全跟不上，最后只好趴在客厅地上。 陆昭神色凝重，正要报警，低头瞥见地上的小白猫。 他半蹲下来，仔细打量。 宋初满见陆昭终于有空管自己了，站起来朝他走去。 他抬着前爪，想碰一碰陆昭的腿：“喵……喵喵……” 绵绵被动静吵醒，小跑着过来，在宋初满身上嗅来嗅去。 宋初满呆呆地看着眼前硕大的猫头，不敢动弹。 绵绵似乎闻出了他的气息，高兴地“喵”了一声，舔了一下宋初满的侧脸。 小白猫支撑不住，当场歪倒在地。 陆昭推开绵绵，把小白猫单手拿起来。 和宋初满恰恰相反，这只猫是凭空出现的。 陆昭记得很清楚，他昨晚关好了门窗，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小白猫明明三四个月了，走路却还不大利索，歪歪斜斜的，刚才还顺拐了。 回想起昨晚睡前的香薰，陆昭有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查看了小白猫全身，是公的。 肉垫和鼻头是浅浅的粉色，浑身无一丝杂毛，唯独在小小的鼻梁侧面，有一小撮红色，乍一看像长了颗红痣。 这位置，和宋初满的如出一辙。 陆昭试探着喊了一声：“安安？” 宋初满竖起耳朵，睁圆眼睛看向陆昭。 他刚才……是在叫他吗？ 看见小白猫的反应，陆昭心头的想法越发强烈，他调整姿势，把小白猫重新抱好，挠挠小猫的下巴：“安安，是你吗？” 宋初满这下确定了，陆昭真的是在叫他。 他简直快哭了，他都变成这样了，陆昭竟然还能把他认出来。 他顾不得之前想的那些了，激动地往陆昭身上蹭。 宋初满：“喵呜……喵喵喵……” 宋初满：是我！是我呀哥哥…… “安安……真的是你，”陆昭松了口气，仍旧担忧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昨晚睡前，的确想了些东西，但当下的场景不像是在做梦。 陆昭拿起手机，先给小方发了条短信，说今天不去公司。 小方很快回复：“好的，陆总。” 陆昭抱着宋初满进了卧室，找到昨晚点的香薰。 香薰已经燃尽，剩余的灰烬沉在底部，闻着还有些余香。 这一切看上去都无比真实，陆昭又开始怀疑刚才的判断了。 但宋初满的确莫名变成了一只猫，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宋初满见陆昭眉头紧锁，看着桌边不知在想什么，他“喵呜”一声，用收了爪子的肉垫拍了拍陆昭的侧脸。 陆昭回过神，带着他去了客厅沙发。 他把宋初满小心放在膝头，问他：“宝贝，现在不能说话？” 宋初满点点头：“喵……” 陆昭轻轻揉了揉宋初满的耳朵：“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要是宋初满真实身份是只猫妖，那他也能接受。 宋初满摇晃着脑袋，表示不知道：“喵……” “你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陆昭猜测道。 果然，宋初满点头。 但陆昭把他认了出来，他安心不少，宋初满笨拙地蹲下，尾巴乖巧绕在脚旁，蹭了蹭陆昭的掌心。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定吓坏了，陆昭心疼地把小白猫抱在身前：“别怕，有我在。” 陆昭拿出手机，翻找着可以联系的人。 他的猜测尚不能被证实，他不能坐以待毙，再匪夷所思的现象，只要发生了，就一定有存在的理由。 陆昭找了一个可信的人，让他去帮自己询问各方面领域的专家，看看是否能有帮助。 安排好这一切，他才放下手机，凑近亲了亲宋初满的额头：“我会找到办法的，宝贝别担心。” 宋初满低声叫着，舔了舔陆昭的下巴。 陆昭靠在沙发上，一边顺着宋初满的背毛，一边询问他的情况，如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饿不饿之类的。 宋初满一律摇头，伴随着陆昭轻柔的说话声和温暖的掌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被自己这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放松身体，继续眯起眼“咕噜咕噜”。 睡意逐渐涌上，宋初满歪头靠着陆昭，在熟悉的气息中睡着了。 宋初满睡得快，醒得也快，他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伸长前爪踩在陆昭脸上。 “醒了？”陆昭在他肉垫上亲了亲，小心翼翼护着他。 绵绵一直趴在沙发的另一头，见宋初满醒了，一跃而起。 它似乎对宋初满非常感兴趣，不停嗅着，企图用爪子碰一碰宋初满的脑袋。 陆昭冷着脸把它挥开：“自己玩去。” 宋初满不满地出声：“喵！” 宋初满：你不要凶绵绵！ 他转了个方向，主动和绵绵打招呼：“喵？” 绵绵歪头看他，半晌后轻声回道：“喵呜……” 宋初满努力分辨它的叫声，发现……听不懂。 他只好放弃想和绵绵交流的念头，即使变成了猫，还是只有陆昭更了解他。 陆昭也对这种形态下的宋初满很感兴趣，刚才宋初满在睡觉，他不便吵醒他，现在他捏着宋初满身上各处，时不时碰一碰肉垫，摸一摸毛茸茸的肚子。 他的手往尾巴根部试探，被宋初满一脚蹬开。 宋初满轻轻咬他的手指，发现有点饿了。 他把陆昭的指尖咬住舔了舔，再吐出来，眼神期待。 陆昭果然懂了：“饿了？” 宋初满“喵呜喵呜”地点头。 两人同时想到了猫粮，陆昭朝阳台方向看去，那里放着绵绵的猫碗。 宋初满当即摇头：“喵喵喵！” 宋初满：我不要吃猫粮！ 陆昭当然不可能让他吃猫粮，冰箱里正好还有昨天买回来的鱼。 他起身回卧室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刚好能把宋初满放进大大的口袋里，再去做鱼。 鱼肉分成了两份，一半直接蒸熟，压碎后用勺子喂宋初满，另一半做成鱼丸，陆昭拿在手里，让宋初满一点一点啃。 宋初满看着很小只，胃口倒不错，鱼肉没什么味道，他却吃得很香。 吃了一小碗鱼肉和五个鱼丸后，宋初满推开陆昭的手，表示饱了。 他舔着唇，陆昭扯了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又给他喂了些温水。 吃饱后宋初满露着肚皮躺在陆昭腿上，任由他给自己顺毛。 当一只猫，好像也不错？ 但他要是一直这样……以后该怎么办？ 宋初满仰着头，惆怅道：“喵呜……” “怎么了宝贝？”陆昭挠着他的下巴，“无聊了？” 他打开电视，按到宋初满经常看的频道，还拿了绵绵的逗猫棒。 原本宋初满觉得，他都听不懂绵绵的叫声，或许和普通的猫不一样。 事实证明，就算不是普通的猫，他也会收到逗猫棒的诱惑。 宋初满目光跟着逗猫棒，圆圆的脑袋也跟着转来转去，看准时机拍出爪子，却因为腿太短，差点栽倒。 陆昭及时护住他，一边笑：“小心一点。” 宋初满十分不悦，一口咬在陆昭下巴侧面。 陆昭“嘶”了声，轻声哄：“我错了我错了，宝贝别生气。” 他把逗猫棒顶端的毛球拆了下来，拿在手里让宋初满玩。 过了一会儿，宋初满又把目光投向了绵绵的其他玩具。 他还不能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玩了会儿毛线老鼠就不想动弹了。 绵绵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见陆昭不怎么防备它了，小心翼翼靠近。 宋初满扭头，觉得它是想和自己一起玩。 他跌跌撞撞朝沙发边缘走去，伸出前爪晃了晃：“喵……” 绵绵站在沙发前，用鼻尖碰了碰宋初满的爪子。 宋初满还没有这样看过绵绵，以前能被他整个抱进怀里的布偶猫，现在比他大了好几倍。 他凑近绵绵，舔了舔它的侧脸。 一嘴毛，而且感觉……怪怪的。 宋初满还没来得及收回脑袋，一双手把他抱了过去。 陆昭脸色很臭：“不准舔它。” 这个人连一只猫的醋都吃！宋初满“喵呜——”一声，尾音拖地老长，拍拍陆昭的脸，勉为其难地也舔了舔他。 陆昭表情缓和，捏着他的耳朵和前爪。 到了饭点，陆昭随便弄了点菜自己吃，宋初满就在桌子上打滚。 昨晚的玉米排骨汤剩了不少，陆昭拿出来热了热，宋初满闻到香气，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饿，就是想尝尝。 一颗毛茸茸的猫头探了过来，试图喝一口碗里的汤。 陆昭拦住他：“不准喝。” 虽然宋初满不吃猫粮，但他现在总归是猫，最好不要尝试有味道的食物。 他越不让吃，宋初满就越是馋，拼命往碗里凑，可惜力气在陆昭面前完全不够看。 于是宋初满用两只前爪抱住陆昭的手，开始撒娇：“喵～呜～” 陆昭很是冷酷：“你不能吃这个。” 上午的鱼肉和鱼丸还有剩，陆昭火速吃完收拾了碗筷，把鱼热好端给宋初满。 宋初满正生气，看都不看一眼，用**对着陆昭。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尾巴被陆昭勾住，轻轻握了握。 这条多出来的尾巴，宋初满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他试着甩了甩，没能挣脱。 随后陆昭把他抱了起来，亲亲他的头顶：“你想喝汤，我可以专门去给你做。” 宋初满也就气那么一会儿，摇头表示并不饿。 陆昭抱着他往沙发走，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小奶猫了，下意识喃喃道：“有点轻。” 能再重一点就更好了。 下一刻，他手里的小白猫似乎当真重了一点。 陆昭脚步顿住，低头看向宋初满，眼神震惊。 宋初满毫无察觉，尝试着自己舔爪子，发现不好玩，就此作罢。 陆昭冷静下来，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试着证实自己的猜想。 他心里希望宋初满长大一点，怀里的小白猫就真的明显大了一圈。 宋初满趴在陆昭身前，疑惑地看着他的衣服扣子。 刚才这个扣子好像要更大一点？ 突然，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缩小，他的四肢伸展开来，猫爪变成了手掌。 这一切来得太快，宋初满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发愣，半晌才兴奋地回神：“我变回来了！” 陆昭脱下外套给他穿上，喉结动了动：“嗯。” 如果他猜的不错，他应当是在梦里，他心里所希望的，都能够实现。 只是这梦太过真实，不论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触感，都与现实一般无二。 宋初满还在高兴当中，搂着陆昭的脖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还想着干脆躲起来，等变回来了再出来找你……” 陆昭又发现了他话里的奇怪之处，宋初满说的这些并不是他所想或是所希望的，更像是他本人面对这一切的真实反应。 “躲起来干什么，”陆昭掐他的脸，“对了宝贝，你记得你点的那根香薰吗？” 他突然提起这个，宋初满不明所以：“记得。” 于是陆昭便简单跟他解释了一遍，意思是怀疑他能变成猫，是因为香薰，他或者说他们，现在在他的梦里。 陆昭摸着宋初满的侧脸和小巧的下巴，低声道：“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实的。” 这原因说起来太匪夷所思，但宋初满都在他面前大变活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宋初满很懵，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当然是真的，但我不懂……” “没关系，”陆昭抱紧他，“不管怎样，都有我在。” 宋初满点点头，依赖地靠在陆昭肩头。 他感觉头顶有些异样，随手抓了一把，呆住。 他的耳朵怎么还在！ 宋初满不敢置信，手伸向后方。 果然，尾巴也在。 陆昭发现了他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哄道：“别怕，这样很漂亮。” 这样确实比之前要方便许多……宋初满勉强接受下来，想回房间穿衣服。 陆昭抱着他去，到了卧室，却不给他拿。 “安安，”陆昭揉着他的耳尖，“我刚才说的，你是不是都没怎么听？” 宋初满很冤枉，他听是听了，可陆昭说得云里雾里的，他没怎么懂。 什么梦境什么心中所想……宋初满再仔细琢磨了一下。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陆昭低声道：“我再试验一下。” 很快，宋初满感觉身上越来越热，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和反应，逐渐抬头。 他哼了一声，抓紧陆昭的衣领：“我这是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陆昭撩开他的额发，半垂着眼：“发丨情期。” 原来，这样也可以。 ** 一晚过后，陆昭再次睁开眼，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同。 梦境应当已经结束了。 宋初满躺在他身边，恰好也在此时醒来，茫然地睁开眼。 陆昭拥他进怀里，试探道：“宝贝？” 宋初满呆呆地看着他，片刻后一言不发地推开他下床，把抽屉里剩下的香薰全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