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咋这么你为啥(GL) 作者:假大骗子 文案: 一个是粗放、悠哉的真·豪杰·小超市小老板 一个是矫情、上进的伪·直女·大公司小白领 当她们住处仅隔一道小斜坡…… 当她们相识相认居然算发小…… 耿直: “你咋这么记仇?” “你咋这么矫情?” “你为啥想嫁给他?” “你为啥不喜欢我?” 何田叶: “我就是记仇!快找我钱!我不要糖也不要巧克力!” “我这怎么能叫矫情?你再说这个词儿我生气了啊!” “我是绝对要嫁的!我说真的!我真的是要结婚的!” “我,我才不会摸你!才不会亲你!才不会喜欢你!” —— 【且看这一对冤家怎样修成正果 ⊙ε⊙】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耿直,何田叶 ┃ 配角:耿叔,胡浪,炮灰两枚,伙伴若干 ┃ 其它:日常,粗放VS矫情 ================== ☆、你咋这么虚?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家了。 何田叶在床上滚了两圈,抱着枕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好像很长时间没联系【她】了?何田叶滚到床边拿起手机,一个月多。准备房子忙得一直闲不下来,根本没想起【她】。 何田叶嘴角翘着,发短信道:我有属于自己的家了,是不是很棒? 放下手机,她心里忽然有一丝淡淡的预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叮叮叮! 有短信。 有短信……?何田叶坐起来,心跳有些不稳。 【她】:你真棒。你谁啊? 何田叶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不死心地查看号码,没有错。 何田叶:请问你是新办的电话卡吗? 【她】:是啊,办一个月了 何田叶:不好意思 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何田叶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笑了下,自言自语道:“福兮祸所伏,有得必有失,没关系。我有家了,真好。” 虽然抽空来看过一两次,不过刚搬来,附近的商店饭馆还不是太熟。累了一天,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到处走一走吧。何田叶拿上睡衣走向浴室。 出小区,下走半个斜坡,就是这片地方所谓的“大路”了。在市中心,这只能算是“小径”。 斜坡边上的喜福超市也是何田叶选择这房子的原因之一。别看名字又土又俗,商品种类还是能够满足日常生活的,从家到超市只用两分钟,省时省力。不过,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买每月必备物品的时候……会有点尴尬。 何田叶在周围走了一圈,大概都记住了,回到喜福超市。虽然尴尬,但总不能不买吧,再远点倒是有个大型超市,可她不喜欢囤东西,每个月走二十分钟去买那个?太浪费生命。 进门左边是收银台,何田叶瞥了一眼,发现不是上次的男人,换了个年轻的男孩,翘个二郎腿,低着头剪指甲。 买好东西,何田叶到柜台去结账。 这时候一个穿一身黑的痞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冲那男孩嚷道:“小子,耿直在哪?叫她出来。” 男孩把指甲刀搁下,开始扫条码。“找我啥事儿?” 嗓音相比于同年龄的女孩要低,不过还是能听出来,这确实是女的。何田叶有点惊讶,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胸前——哦,真的有小小的突起。 痞子冷哼:“还真是不男不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我了,没错,我就是胡浪,你小浪爷!” 耿直笑了下:“我还小浪底呢。一共八十九块七。”耿直抬起头,看何田叶。 浓直眉、大圆眼,面相稍凶,线条稍硬。这是何田叶对耿直的第一印象。 但是笑起来就不显得凶,颇为俊朗。这是何田叶对耿直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胡浪皱眉,偏头问何田叶:“小浪底是啥?” 何田叶:“大坝。” 胡浪大笑:“你居然说自己是大坝哈哈哈!” 耿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胡浪突然停住笑声,怒道:“别以为我不懂你是在骂我!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一决胜负的!让底下的人知道,谁他妈才是老大!” “反正我妈肯定不是。”耿直从柜台走出来,说,“去后院。” 何田叶手上一张红票子:“结账……” 耿直回头对她说:“等我一下。” “……哦。”何田叶觉得,这家超市有点不靠谱。举着钱,何田叶站在柜台边等耿直回来,一阵儿极其复杂难以言表的响动过后,耿直掀开门帘从后院走回到柜台,看了眼屏幕:“八十九块七。你刚搬来的?以前没见过。” 何田叶穿的是平底鞋,自认身高不低,但耿直比她高了半头,只能抬头说话:“是的,昨天搬的。” “来例假了?” “呃,是的。” 耿直弯腰拉抽屉:“捎袋儿红糖吧,我妈在家自己熬的,加了姜。” 哦?这么好?何田叶笑着说:“好的,谢谢你。” “客气啥,邻里邻居的。”耿直从柜台上的大塑料桶里拿出一块金币巧克力,连同十块钱和小包红糖一起递给她。 “这个……”何田叶把金币巧克力捏出来。 “没吃过?这挺好吃的。顶你三毛,不找零了。” 何田叶憋不住想问能不能找零啊?这时胡浪从后院窜出来,一手捂眼一手捂腰大喊:“你给我等着!”奔出了超市。 耿直接着说:“你刚来,有啥不知道的可以来问我,我门儿清。” 何田叶把问话咽了回去:“嗯,谢谢。” 耿直多看了一眼何田叶的背影,想道:这要评个啥“小区之花”,这女孩妥妥的。 摸了个金币巧克力剥开整个塞嘴里,耿直继续剪指甲。 即使在假期,何田叶的时间仍然被工作占去大半。人生三大目标已经实现了一个,剩下两个更要加倍努力才行。 住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好处是房子便宜,坏处就是交通不便。分明是朝九晚五,却要七点半就出发。 何田叶本以为这么早,超市不会开门,没想到下了斜坡,看到耿直坐在门口椅子上吃苹果。 “早,去上班啊?”耿直打招呼。 “是的。”何田叶正饿呢,早上冲了杯红糖水,用耿直送的红糖。别说,那红糖水喝了之后,小腹暖热热的特别舒服。原打算到公司楼下买个面包,最便宜的那种只要三块五,想起超市里好像也有面包,就进去看看价钱。 两块钱?! 何田叶拿着面包走到门口:“结账。” 耿直看了一眼:“有零钱没?” “有。” “钱放柜台上吧。” “好的。”果然是小超市,流程一点不严谨。何田叶放下两个硬币,走出一段路,看四周无人,就拆开包装开始吃。没办法,地铁上不允许饮食。 挤完地铁,到公司还要挤电梯,好巧不巧,竟然在电梯里遇到阴阳怪气的马主管。 “何主管,听说你从公司的单身宿舍搬出去了?买房子了呀?” 何田叶微笑道:“马主管早上好。前不久买的房子,趁假期就搬了。马主管如果想申请的话,我想,一定会通过的。” 马主管瞥了她一眼,哼道:“我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何田叶诚恳道:“毕竟租房子住,也不是那么方便。您既然是单身,不妨考虑一下。当然,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我们到了,马主管先请。” 马主管面色不善地迈出电梯。 何田叶对其他层的同事们点头问好,才走出电梯。 有的人,长得方头圆脸一副好人相貌,细看那脸上每根汗毛都是奸猾的。何田叶在公司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马主管,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了,对象没有,房子没有,工作能力普通,性格差得没边没延的,忒招人厌。还总是仗着资历老,抢她的功。切~ “对了,何主管哪,我节前给你的方案,你看了吗?”马主管突然转头。 何田叶表情自然:“看过了,有一些地方我作了修改,您现在看吗?” “哦。不了。我是想说,有一个原始数据我弄错了,可能……要全部重做。劳烦你修改,不过用不上了。”马主管笑。 何田叶心里不屑,完美地微笑:“谢谢您告诉我。不过,那个错误我已经发现,并且找总监问了准确数据。等下就要交给许经理了。” 马主管脸色变了变,冷淡地说:“那很好,你去吧。” 小美抱着一摞资料走过来,小声问:“主管,老马又难为你了?” 何田叶摇头笑说:“没有。” 小美打抱不平:“你真是太心善了,他那个样子,就该找总监参他一本!” 何田叶轻斥:“不要乱说,总监怎么会管这种事。” 小美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女人可不能这么迟钝哦!” “什么呀?”何田叶作不解状,赶她,“快去工作。” 小美抱着资料一溜小跑走了。 看来……效果还不错?但是小美都能看出来的话,进度要放缓一些了。何田叶思考着,朝经理室走去。 下班回到家里,何田叶刚躺下,肚子就咕噜叫,只好爬起来煮菜汤。 做饭?她不会。不过煮个菜汤,这就简单了——把几种菜洗一洗丢进开水里,加点盐,煮个十分八分钟,戳戳都是软的,就能吃了。每晚一碗菜汤,养颜又健康。 吃完“饭”,何田叶开始工作。一工作起来,她的精神绝对是高度集中,因此直到工作完成,她才感觉到胃痛。 一意识到,就再也忽视不了。 何田叶有点捱不住,看表已经九点了,超市恐怕关门了吧…… 在椅子上窝了一会儿,实在痛得厉害,何田叶抱着一丝希望,换鞋下楼去看喜福超市还开不开门。 看到超市门前被照亮的地面,何田叶笑了下,幸好。 耿直坐在柜台吃老冰棍,问:“来买零食啊?” “嗯。”何田叶没力气地点了点头,走到饮品货架找了找,“没有娃哈哈吗?” “货架上的卖完了,后院有,”耿直抬头看她,“……你咋这么虚?你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Hello~ ☆、你为啥有话不能直说? “胃疼你买啥娃哈哈?”耿直觉得稀奇,“应该喝米汤吧?不过现在有点儿晚了……你先喝杯热水,脸色太白了现在。” 耿直侧身从饮水机下面抽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半杯热水,兑上半杯凉的,拿给何田叶。 “哦,谢谢。”何田叶接过杯子,有些讷讷。对于别人的热情,她常常应付不及。 “有药吗?对面药店关门了已经。” 何田叶点头。 “那你早点儿休息吧,有啥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说。” “谢谢你,我好多了。杯子?” “你拿走吧,不要了就扔外面垃圾桶里。” 何田叶拿着空杯子回到家,才想起娃哈哈忘了买。 胃痛的毛病,很早就有了。小时候一生病,妈妈就会给她买一瓶娃哈哈,在那个时候这一瓶她可以喝一整天,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咽,因为舍不得。后来……胃饿出毛病以后,每次痛得狠了,她就去买一瓶,喝完就不痛了。 何田叶把纸杯子洗了洗擦干净,放进厨房壁柜里。 喜福超市后院,一张矮桌,四个板凳。 “对儿二!嘿嘿。” 耿直:“过。” 宋斌甩出大小鬼:“炸。” 毛三儿叫道:“斌子你个混蛋!” 宋斌不理他:“一个四。” 麻团儿:“正好跟上,五。” 毛三儿咬牙:“过!” 耿直出了一张六,笑道:“斌子好样的!” 宋斌笑了笑。 毛三儿:“诶,耿姐,大哥想叫咱们去喝酒呢,耿叔他啥时候回来啊?” 耿直:“快了,再过一俩星期。” 麻团儿问:“姐,你知道胡浪吗,就咱这片儿新来的头?” 耿直:“我赢了。他来过了。” 毛三儿惊道:“我操!他啥时候来的?” 耿直放牌:“别慌,这局我赢了。斌子撂了个炸弹,翻倍,一人两毛拿来。” 麻团儿急问:“胡浪呢?他来挑事儿了?” 宋斌说:“肯定被耿姐教训过了。” 耿直:“那必须啊!好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了,打一场还挺爽的。” 毛三儿顺势劝她:“那就回来吧姐,没你领着,我们都打不起劲哪!” 耿直摇了摇头。 麻团儿问:“你这超市都开了大半年了,真收啦?” 宋斌插了一句:“女孩儿家,做个生意挺好的。” 耿直笑道:“斌子你这话跟我妈一样。” 毛三儿心里憋得慌,站起来说:“我出去拿包辣条。” 麻团儿小声问:“姐,你真?” 耿直拢了拢牌,洗了两下,被宋斌接过去继续洗。 “嗯,”耿直笑了下,“真。” 毛三儿在外面喊:“耿姐,有人买东西!” 何田叶买了一盒钉书针,走了。 回到后院,毛三儿吃着辣条,问:“刚刚那女的,新搬来的?” 耿直拽了他一根辣条:“嗯,咋,你看上了?” “我敢看上吗?那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我跟人不搭。” 耿直笑他:“啥年代了还用‘知识分子’这词儿。我听她好像是南方人,在市中心上班儿,起码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吧。” 毛三儿一合掌:“斌子,哎斌子你要不试试,挺漂亮的,你也是大专毕业,差不多嘛。” 宋斌说:“我没兴趣。” 麻团儿:“那拉倒,咱继续打牌。姐,我伙计那儿弄了一批音响,你要不要,我叫他给你装一套?” 耿直摸牌:“别影响人休息了?” 麻团儿摆手:“没事儿,你把声音调小点儿,早中晚人都睡觉的时候你就给关了,绝对不扰民。你不一直想要一套吗?我帮你看了,质量特好。” 耿直有点心动:“那行吧,等你伙计得闲了来装。” 麻团儿出了张小牌让耿直随了一张,凑近问:“姐,你啥时候开始做凉面啊?” 毛三儿骂道:“不得等耿叔回来啊!就你哈喇子流得长。” 耿直笑说:“想吃我明天做呗,你们明中午过来。” 毛三儿缩了缩脖子:“去年比耿叔先吃,被他削的那一顿,我可忘不了。” 麻团儿也跟着缩脖子:“我不提了,等耿叔回来吧。” 耿直大笑:“他一回来我就叫你们,行了吧?” 宋斌看了她一眼,低头甩出四个七:“炸。” 毛三儿愤愤:“哎哟我操!斌子你是想干啥?” 宋斌:“三个三。” 麻团儿:“没。” 耿直:“三个圈儿,我走啦,炸翻倍,一人两毛来来来。” 麻团儿的伙计趁周末跑来把设备都装上,音都调好,喝口水就走了。耿直绕着音箱转了一圈,食指屈起蹭蹭鼻尖。 何田叶出门买菜的时候,走着走着节奏就变了,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立即停下来。喜福超市门口的音箱,正放着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何田叶在心里调整好节奏,重新迈步。 先天教育不到位,只能后天补足了,为了练出优雅的行走姿势和从容的步速,何田叶付出的精力不亚于模特训练班的女孩们。 所以路边的音箱对何田叶来说简直是仇敌般的存在,因为她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如果是小资流行的歌曲,那还好说,但如果是这种……太影响她气质了不是? 买完菜过马路,超市换了首动感十足的歌——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了解聚散之间的定义……” 何田叶走了进去。耿直正在玩电脑,何田叶笑着问:“你的音响是新买的吗?” “啊,是,刚装上,音质不赖吧?” “挺好的……你平时喜欢听些什么歌呢?” 耿直把显示屏转过来一点,指着播放列表说:“就这些,都是老歌。” 何田叶看了一眼,居然还有《好汉歌》?!这如何能忍……“你有没有考虑过,播放附近居民比较喜欢的歌?” “啊?你说凤凰传奇?这附近的大妈好像都挺喜欢的。”耿直看着她问。 何田叶语塞:“倒也不是……” 耿直最不耐烦别人说话磨磨唧唧的,眉毛皱了皱:“那是啥?” “没啥。”何田叶提着菜走了。确实她觉得耿直长得很俊,但那只限于耿直笑的时候。耿直的眉毛一皱,那张脸凶的吓人,有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耿直嘟囔道:“奇奇怪怪的。南方人也说‘啥’?真逗。” 周一早上何田叶去超市,耿直坐在外面啃黄瓜,见她又拿面包,说:“这东西没营养,天天吃哪能行?路口不是有早餐店吗,那儿包子还不错,豆浆也是现磨的。” “吃那些东西会有味道。”何田叶说,“而且我比较习惯吃面包。” “哦。”耿直咔嚓咬了一口黄瓜,心想道:南方姑娘就是矫情,讲究老多。 何田叶走远,拆开包装,这面包闻着一点味道都没有。她莫名觉得耿直刚才吃的黄瓜特别诱人,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晚上煮个黄瓜白菜汤吧,豆角好像降价了,再加两根豆角。 早上没听到歌声,何田叶就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下班回家路过超市——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何田叶原地停下。耿直竟然真敢放《好汉歌》这种完全没有格调可言的歌曲,这个人对音乐的感知力为零吧? 她抬腿走两步,又停下。不行,这首歌的威力实在难以抵抗。 ……算了,等它放完再走吧。 好了,到尾声了。何田叶继续走。 怎么回事!这个前奏? “大河向东流哇……” 耿直捧个玻璃杯走出来,见何田叶站在门前,打招呼道:“嘿,下班啦?” “请问,这首歌你设了单曲循环吗?” 耿直笑着说:“你咋知道?我好长时间没听,今天一听浑身舒坦,就多放几遍。” 我究竟还要站多久?如果走,每一步都心里膈应,如果不走,这穿耳魔音也够难受。何田叶勉强微笑:“可不可以换一首歌呢?” “咋了?”耿直问,“你不爱听?” 何田叶不想直接对耿直的音乐品味提出反对意见,以免招致不满,于是转了个弯:“也不是不喜欢听……” 耿直说:“你就是不爱听,对吧?” 何田叶噎了一下,快速思考怎么说比较恰当:“我其实……” 耿直皱眉:“你为啥有话不能直说?” “我其实不是不喜欢听这首歌,我同样认为《好汉歌》是一首非常经典的歌曲。但我觉得,如果你连续不断地听一首歌,很容易对这首歌产生腻烦的心理。既然你听这首歌会感到舒服,我个人建议,你不妨一次少听几遍,这样的话,你下次听,或者隔一段时间再去听,也仍然可以感到舒服,那么这首歌对于你的价值,会比现在这种方式更高一些。你说呢?” 耿直听得云里雾里,大概明白她是从自己的立场考虑的,可是总觉得哪怪怪的。 “哦,谢你啊。可我既然现在想听,我干嘛不听啊?” 何田叶微笑:“所以,这个只是我们观念不同而产生的小问题。没什么,你听歌吧,我回家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嗯,努力日更!昨天是立夏,所以……嘿嘿嘿嘿~ ☆、你咋这么逗? “耿直,出来!” 何田叶无奈,她的运气真是差。 耿直抬眼:“你咋又来?伤好了?” 胡浪很有威胁意味地敲了敲柜台:“上回是我轻敌,小子,你别得意,咱这次公公平平、堂堂正正打一场!” 耿直斜眼看他:“说的好像上次我拿刀拿枪欺负你了似的。” 何田叶没忍住笑了一下。 胡浪瞅了瞅何田叶,问:“诶我上回是不是见过你?你叫啥啊?” 耿直皱眉:“别罗里吧嗦的,后院走!” “你别狂!”胡浪恶狠狠瞪了耿直一眼,甩开膀子往后走。 耿直对何田叶说:“你先走吧,钱回头再给。” 何田叶犹犹豫豫地出了超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何田叶秉持的一条重要人生准则,但想到刚才胡浪气势那么盛,假如耿直被打坏了,自己就是第一证人…… 何田叶轻轻地走近后院与超市之间隔着的门帘。 胡浪突然嚎了一声,何田叶吓得退了一步。 然后听到耿直大笑说:“再来!”声音透着一股兴奋。 ……真是多此一举。何田叶踏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的节奏慢悠悠地回家了。 忙完工作,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全身关节,何田叶这才舒了口气。八点五十,超市还开着,她把钱包翻了个遍,实在找不出零钱,只好拿一张二十块去结账。如果今天不把钱付掉,她晚上会睡不好觉,睡不好就要影响明天的工作效率,所以这来回一趟非常有必要。 音响已经关掉了,何田叶自在了许多。 “这个点儿还出来。我又不急,你隔天给也行啊。”耿直问,“多少钱来着?” “……你没有记录吗?” “你要记着我就不查了呗。那我看看……十二块八。”耿直找给她七块钱,指着塑料桶说,“水果糖你自己挑一个吧,好多种味儿呢。” 金币巧克力桶与水果糖桶紧紧挨着。何田叶问:“这些你零卖吗?” “卖啊。” “巧克力零卖是多少钱?” “五毛一个。”耿直笑着说,“你是不是吃了以后也觉得好吃?那你就拿个巧克力呗,都行。” “呵呵,谢谢,是蛮不错的。水果糖零卖多少钱?” “三毛一个,咋了?” 何田叶委婉地说:“我不是很喜欢吃这两种零食。” “哦……”耿直想了想,“那这样吧。” 何田叶看她弯腰从柜台下找东西,忽然猜想道:难道她有零钱收集癖?所以把一毛一毛的都藏起来了? 耿直掏了个彩色玻璃罐子出来,食中二指一叠一弹,“嘣”的一声脆响,然后打开盖子。 “私藏!我兄弟托人从国外捎回来的,酒心巧克力,特好吃,你拿一个。” ……为什么还不是零钱?何田叶简直郁卒。 不过,一听是国外的东西,再看那罐子就值好多钱,包装纸更是精美得让人心痒,她迟疑了一下,从罐子里拿了一颗。 “尝尝看?”耿直立刻说。 何田叶拆了一下,又把包装纸捏好,说:“晚上吃会胖,我明天再吃。谢谢你。” “何田叶,这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文件夹被摔在何田叶的办公桌上,办公室立刻静默下来。 何田叶镇定地站起来:“总监。” 总监笑道:“怎么都吓不到你。这次的方案做的这么好,你有什么话说?许经理可是只看一遍就交给我了,我也只看了一遍,就给了通过。” 何田叶微笑说:“谢谢总监。其实初步方案是马主管做的,我只能算是接了个好班。” “嗯,”总监转向马主管,说,“马主管做事稳当,是有目共睹的。这样很好,以后也要好好合作。” 何田叶和马主管一起点头。 “那后期就交给你了,没有意见吧?”总监问何田叶。 何田叶郑重道:“谢谢总监,我会努力的。” “好。”总监说,“对你,我放心。加油!” “谢谢总监。”何田叶眼睫半垂,下颌微收,略带羞涩地微笑,状似不经意地向他展露个小风情。 “哎?”总监拿起桌子上的酒心巧克力,靠近一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问,“你也吃这个牌子?还有吗?我的正好吃完了,新买的还没有运送到。” 何田叶悄悄憋气,把脸颊憋得红一点,说:“那,这个就送你吃好了。” 总监不客气地把巧克力放到西装口袋里,又问道:“明天再拿给我一个,好吗?” “啊?”何田叶抬头看他,愣了愣。 “这么小气啊?”总监打趣她,想了想说,“明天下午公司中层餐会,你带我一颗,我就带你入场,怎么样?” 何田叶考虑不到半秒就做了决定。但她面上犹豫了下,问:“中层餐会,我去合适吗?” 总监问:“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要为了一颗糖放弃?” 知道这时候火候刚好,何田叶仿若咬牙下决心般点了下头:“好,我去。” …… 机会。 机会这个词的固定搭配,就是稍纵即逝。潜台词,不抓住的人是傻子。 但是如何再拿到一颗酒心巧克力呢? 何田叶瞪着电脑,恼怒地叹气。真是的,店面需要预订,三天才能到,网上又只卖整罐的,那么贵谁买得起啊! 这是要把人逼到绝路吗?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伸手就能够到,如果错过……不! 她何田叶,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啥?他昨天又来了?”毛三儿蹦起来,“不收拾他是不行了啊!” 耿直:“坐下,别想赖牌啊!多大点儿事儿。” “他要以后天天来找茬,你不烦啊?” 宋斌也说:“如果他再来,你直接叫我们。” 麻团儿:“是啊,我们仨虽然没你能打,但让他以后不敢走到这条路,那还很一贼的。” 耿直:“很啥?” 麻团儿笑:“一贼啊,哪里不会点哪里,步步高打火机。英文,斌子肯定懂,是吧斌子?” 宋斌:“……嗯,easy。” 毛三儿啧啧道:“两天没见还拽上英文了,你咋不出国拾破烂儿呢?可比你在这儿赚钱。” 麻团儿挤眼:“我这不是舍不得咱姐吗。等把胡浪收拾服帖了,我放心了,保准出国。” “拉倒吧,耿姐还用你操心。诶诶你慢着!你大鬼还想走了?把你那四收回去,炸!对儿九,我走~啦,嘿嘿,耿姐出过一个炸,一人四毛啊!” 何田叶听后院有人说话,叫了一声:“耿直,你在吗?” 毛三儿仰脖子探身瞅了一眼,说:“那美女来了!斌子你不出去看看?” 宋斌洗牌:“我没空。” 毛三儿嘘他:“你跟扑克牌结婚算了。” 耿直掀门帘问:“结账是不是?” 何田叶甜甜地笑着说:“不是的。” 耿直忽然感觉牙有点软。 “那,咋,找我?” 何田叶很认真很缓慢地点头:“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耿直坐上柜台:“你还没说呢,我咋会知道可不可以。” “是这样的。”何田叶酝酿情绪…… “先前我也说过,你知道的,我对巧克力和水果糖都不是很喜欢,所以,我几乎是不吃这些甜食和小零食的。我的生活中,没有多种多样的滋味,也少了很多新的体验,显得非常单调,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我心里,这样的生活是不完整的,多多少少会让我感到有一些遗憾。” 何田叶稍作停顿,转换语气:“但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幸运地,我遇到了一种能够让我爱上的东西,而它又恰好地填补了我人生中的空缺。就在我以为我只能带着缺憾走完一生的时候,我遇到了它,一切都圆满了,今后的全部人生都会因此而变得不一样。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耿直听得脸都快皱巴成一团了,果断摇头:“不懂。” 何田叶温柔地笑,虽然没达到感动的效果,但绕晕也是OK的。“昨天,你送给我一颗酒心巧克力,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咋了?你吃完醉了?” 啊呀这人把话都听到哪去了?何田叶说:“吃了它以后,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那种味道。这是我人生惟一一次对这类东西产生好感,我觉得很新鲜也很幸福。” “哦——哎呀我总算明白了。你是来谢我的啊?哈哈,就一个酒心巧克力还值得你特地跑一回,话说得文里文气的,我这大半天都没听懂一句。” 何田叶咬牙,这人怎么回事,都煽情到那个份上了,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不会是装傻吧? 微笑:“呵呵,我的确是来感谢你的。不过呢,也不只是感谢。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吃完之后就上网查了,但是现在买,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所以我想……” 耿直笑了:“哦,这回是真明白了。你想再跟我要一个,是吧?那你直接说不好了?我听你绕这么一大圈,脑壳都疼了。你咋这么逗?” 被她这么一说,何田叶也觉得自己挺逗。不就借个糖嘛,对不对?难道会比曾经去找伯父拿钱更艰难? ……可是没办法,就是放不开啊。 作者有话要说:呀呀呀昨天给笔记本一键还原结果出了些意料之外的小问题,这是昨天的~ ☆、你为啥非要让我换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加了一段,字数补齐~ 拐上坡,小区大门近在眼前,何田叶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松懈了还是实在走太多路,就这么几步路却怎么都走不动。 新买的高跟鞋不合脚,磨了一整天,她就生生忍了一整天,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她不舒服。 到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扶着斜坡边上的一扇木门,抬起一只脚晃了晃,疼得“嘶”了一声。该死的,这鞋是昨天中午没吃饭跑到商场,冲进一群疯狂女人中间拼了命抢来的特价名牌。特价商品不退不换……特价还那么贵,混蛋! 她放下脚换另一只晃。 “啊!” 门突然被拉开,何田叶直接歪着身子掉了进去。 “你咋在这儿?”耿直抱着她问。 何田叶惊魂未定,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你咋…你怎么在这里呢?” 为防止踩空,台阶最高一级是和外面齐平的。耿直右腿迈在那上面,左腿还在下一级台阶上,仰头说:“这我超市后门啊,进去是我后院儿。你刚站在门边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何田叶拢了下头发,捎带地朝门内看了一眼。门后单独砌起来的几级水泥台阶,下边竟然是土质地面,院子只摆了张桌子,挺宽敞的。 耿直走上最后一阶,恰好和穿着高跟鞋的何田叶平视:“你还有事儿吗?我要出去。” “哦,不好意思。”何田叶点了下头,转身往小区走。 耿直抬腿跨出门,伸了个懒腰,手插口袋靠在墙上。也没有故意要看什么,方圆里只有何田叶这么一个移动物体,耿直就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远。 看了一会儿,耿直皱了下眉:“哎!” 何田叶转头看了看:“叫我吗?” “你是不是脚疼?” 何田叶愣了下,没有回答。 “你等着。”耿直转进门去。过了半分钟,她拿着一双大红软塑料拖鞋走出来,见何田叶真的一动没动,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下。 耿直走到她旁边,弯腰把拖鞋放在地上:“这洗澡拖鞋,我舅买多了一双,一直放着。你穿走吧,在家也能穿,挺舒服的。” 何田叶胸口堵堵的,平时能说会道,现在几次提气想张口,结果半个字都吭不出来。 耿直见她不动,问道:“咋了?你是不是嫌难看啊?” 何田叶立刻摇头:“不是。嗯……谢谢你啊。这双拖鞋多少钱?” “要啥钱啊,你直接穿走吧。哦!你再等下。诶你先换鞋,我马上过来。”耿直又跑回后院。 何田叶看着耿直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弯身把高跟鞋慢慢从脚上拔下来,穿上拖鞋。说实话,这拖鞋真是有够难看的。不过,也真的特别舒服。 耿直这次拿了个黑塑料袋:“你把你鞋装进去吧。” 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至少何田叶想不出来除了谢谢她还能说什么,于是她又说了一遍这两个字。 耿直不解地问:“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爱谢来谢去的啊?” 何田叶笑了一下,带着点不明意味,然后摇了摇头。 “那行吧。”耿直偏了偏头,“那我回超市了。” “好。”何田叶点头,忽然想起……“等一下!” “咋了?” 何田叶问:“耿直,你真的不能换些歌放吗?” 耿直纳闷:“你为啥非要让我换歌?” 何田叶顿了一下,问:“你觉得我气质怎么样?” 耿直:“很好啊。” 听到她语气平淡却显然是真心话的评价,何田叶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脸。她平了平心跳:“如果我总是踩着‘大河向东流’或者现在的这个‘不要坏我大义我会倚天屠龙’的节奏走路,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耿直设想了一下……笑了:“哦,是噢。” 突然地,何田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这些话本不应该,也不必要对一个外人说。 “但是,”耿直说,“偶尔跟一下,也不影响啥吧。你又不是老在我门前坐着。” 何田叶扬嘴角,点头道:“嗯,也对。谢谢你的鞋,拜拜。” 耿直:“掰。” 回到家,何田叶把塑料袋放在鞋架上,今天穿得她脚那么疼,她才懒得再把鞋拿出来擦干净摆好当宝贝一样供着。 ……要等她心情好了,再这样做。毕竟又好看又充排场,就算是疼,下回再有什么场合,免不了还会穿它。 趿拉着红拖鞋走进浴室,犹豫了一下,何田叶调好水温放洗澡水。 今天算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关键点,下午餐会上她的表现可圈可点,不止认了脸,还让中层领导们都对她有个很不错的印象。所以奢侈地奖励自己一个泡泡浴! 而且,总监对她的态度,也终于有了些想要超越朋友关系的苗头。何田叶叹了口气,立即又把嘴角翘起来,在心里想道:这是好事是好事是好事…… 泡完澡,何田叶套上在地摊淘的五块钱的棉睡裙,走到镜子前做晚间护肤。 一边涂着面膜,一边想耿直对她说的话——“偶尔跟一下,也不影响啥吧。”怎么会不影响? 仪态问题,她上到大学才逐渐重视起来,等她上到研究生的时候,她才能够做到随时随地展现出最好的仪态。就像是安装软件一样将“保持仪态”安装在系统盘。可是一听节奏明显的歌,就忍不住跟节奏走,这毛病始终改不掉。 终究是后天练出来的,底气不足,保证不了稳定性。说她杞人忧天也好,斤斤计较也罢,她就是怕每天这么路过超市,跟着跟着,就把费劲装上的软件给篡改了。 看着镜子里白刷刷的脸,看了许久。 “加油!努力!”何田叶大声对自己说。 总不能强行让别人改变爱好。再者说,她也没有本事逼耿直换歌,感觉耿直一个拳头过来,自己的脸就见不了人了。 那就当作是考验吧!如果能安全闯过这一关,兴许就稳定了呢!那今后就再不用担心,可以随便听自己想听的歌,可以随便跟自己想跟的节奏。 今天还被夸气质好了呢。可怖的白脸对着镜子笑,总的来说,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以后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么大的喜悦,应该找人来分享。 何田叶洗干净脸上的面膜,躺到床上拿起手机,点开和【她】的短信。 啊,不行了啊。 看到【她】的回复,何田叶发了发呆,点下删除。 确定删除? 手指移向确定,按上去。又慢慢滑开,在取消的选项上点了一下。 舍不得。陪伴自己那么久,现在就算消失了,也舍不得就这样删掉。反正不缺这点存储空间,还是留下【她】吧,这样心里好像还有点安慰,好像【她】还在那里。 给刘采打电话?不知道她回国没有。电话卡是公司统一发的,话费每月报销,何田叶没什么顾虑,拨通电话。 嘟…嘟…嘟…您拨的用户忙,请…… 没人接啊。 何田叶蹙眉,又翻了翻电话簿列表,最后只得放下手机。朋友,她只有这一个。 翻身趴了一会儿,何田叶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唉。 返回到电话簿,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她】。这也是当初用字符的目的。 要不然……试试? 上次对方的态度也还不错。 何田叶:嗨,今天我在工作上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很开心。一切都会更好的,对不对? 过不多久——叮叮叮! 【她】:又发错了?祝贺你啊,对,会更好。 何田叶心底一暖,在此时真心地感谢这个陌生人的善意。 这种感谢是不用以语言的方式说出来的,何田叶放下手机,翻回平躺。 圆满的一天。 不知道,【她】会长什么样子呢? 下意识地,何田叶将对方想象成了女性。 在周末,何田叶会比工作日多睡一个小时。七点钟,起床洗漱,做脸部按摩。 整晚没有做梦,昨天的好情绪成功延续到了今天,想起耿直提过的早餐店,何田叶决定去尝尝看。 两个包子加一碗豆浆,一共才两块钱,比什么都不加的干面包好吃多了。何田叶满意非常,考虑以后周末都来这里吃早饭。虽然包子有点油,豆浆有点甜,不过她因为胃不好,吃不胖,倒不用在意这些,好吃便宜就万事大吉。 旁边桌的人吃完离开,隔着那张桌子,何田叶看见一个人。 一个只见过两次,但印象深刻的人。 “我咋回回来,回回都能见你?”胡浪一抹嘴,端着豆腐脑过来,坐到她对面,“你是诸葛亮身边儿的孔明?” 何田叶一脸茫然。 “不懂?耿直是诸葛亮,你是孔明,耿直有你就能打赢,是不是?” “……”慑于胡浪的肱二头肌,何田叶明智守口,坚定摇头,“我和她不熟。” “那好,待会儿你跟我一道去喜福超市,你今天就站边儿上看我俩打,给我喊加油!” 何田叶目瞪口呆,这枪躺的,太无辜了。 胡浪稀里呼噜地喝光豆腐脑,重重放下碗,笃定道:“我觉着,我没把她揍趴下,是因为她在自己窝里啊!要有个人给我加油,那肯定能扭转风水。” 何田叶无话可说。这个人的脑回是被熨平了吧…… ☆、你咋这么晚? 胡浪大喇喇地撩开门帘闯进后院。 院里围桌而坐的四个人动作统一地抬起头,四张油乎乎的嘴,四双油乎乎的手。 胡浪的眼睛落在方桌上,逐样看过去,一盆冒热气的小米稀饭、一盆葱花鸡蛋薄煎饼、一碗醋辣蘸汁、三碟小咸菜——酱黄瓜、辣白菜、甜萝卜。 “咕咚”一声,胡浪咽口水。 毛三儿手里抓着煎饼,骂道:“你还敢来?还没挨够揍啊!” 胡浪横眉倒竖:“谁揍谁可还说不准呢!” 毛三儿冷笑:“鼻孔插葱,还真当自己是大象啦?就你那点儿能耐,老老实实趴窝里糊弄手下的黄毛痞子就得了,我劝你趁早别出来丢人现眼。要让人知道你敢来找耿姐单挑,不笑掉大牙都鬼了,分分钟一撮人削你一顿,你信不信?!” 胡浪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怒吼道:“你脑子呛屎了吧!” 耿直眉一皱,瞪了他一眼:“吃着饭呢,嘴放干净点儿。” 胡浪竟然真的住了口。 宋斌凉凉地说:“你真要打,等两个小时之后再来。我们这正吃饭呢,刚吃完就运动,对胃不好。” 耿直听的直乐。 麻团儿趁机夹了两大筷子辣白菜卷进煎饼里,忙着吃,也不忘朝胡浪哼两声表明阵营。 在这一秒,胡浪蓦地感到了一丝寂寥,就如同武侠小说里,漆黑雨夜破庙躲雨的孤独侠客。然后垮叽一声,屋顶还塌了。 胡浪突然又想起来,他是带了人来的啊!急火火撩帘一看,啧,人早跑了。 本来早上就为了揍耿直,连包子都没吃只喝了碗豆腐脑,现在这群气死人的还大大方方坐着吃饭,这他妈太憋屈了!哈,让这四个人在他眼前大吃大喝?做梦吧!胡浪大步走到桌边,手一伸—— 端起麻团儿的稀饭呼噜呼噜喝了半碗。 麻团儿嘴里的煎饼都忘了嚼,呆滞地骂:“我操……” 耿直也被吓了一跳:“你干啥啊?” “我吃饭!”胡浪四处看看,跑到墙角搬了个板凳挤到麻团儿边上,抢过他的筷子和碗,居然就不避不忌地开吃开喝了。 麻团儿悲愤地看耿直:“姐!” 耿直也错愕不已,她倒是想为他出头,可为了一顿饭……真有点不值当。她起身到厨房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给麻团儿,说:“吃吧。” 麻团儿忍气吞声,把板凳挪的离胡浪远了点,给毛三儿使了个眼色。 毛三儿又给宋斌使了个眼色。 宋斌:“倒真是啊,从没听过这种事儿,一边喊杀喊打的,一边把脸皮一撕就能坦荡荡坐下蹭人饭吃,还是人亲手做的。不知道这撕了皮的脸肉上,新皮长出来没有?” 跟宋斌好几年的交情了,耿直稍一寻思就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她没阻止。容胡浪留着吃饭,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排斥。 过了好一会儿,胡浪才反应过来,抬头说:“你小子,拐着弯儿刺我是吧?我告诉你,打从我头回输着回去,我就打定主意长期抗战了,只要没赢,我就还会来。你们啊,呵呵……” 麻团儿现在烦他烦得透透的,拧着眉说:“你笑屁啊?我发觉你这人咋这么欠揍呢?” 宋斌道:“如果不是欠揍,他也不会来了。” 毛三儿嘿嘿笑:“说得对。” 胡浪猛不出溜端起宋斌的碗喝了一大口放回去。 四人再次惊呆,宋斌气得脖子都粗了:“你真恶心死人不偿命啊!” 胡浪狂笑:“哈哈哈!叫你说!你再说?” 耿直默不吭声地站起来,走过去抓着胡浪的后衣领,硬是把他一路拎到超市大门口,抬脚一踹,胡浪嗷嗷叫着骨碌碌滚到台阶底下。 耿直站在门口的台子上,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妈的,胃口都给败没了。” 门口台阶统共没几级,胡浪三两下爬起来,也没受伤,就是硌得身上到处疼,指着她想放狠话,最后什么也没说,咬牙切齿地一瘸一拐走了。 “大哥在哪?” “练武房。耿姐好。” 耿直笑道:“好。” 走进练武房,一关上门,就听大哥喊道:“耿猪!过来打一场!” 耿直脱掉外套,只穿着背心短裤跳上擂台,热了热身,摆好架势,笑着对大哥勾了下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来了!”大哥猛冲前来。 勾拳、格挡、横踢、肘击、腾空……高手过招,动作之快、组合之多,若有旁观者定会看得眼花缭乱。 数不清多少回合,你来我往似是胜负难分,耿直状态渐入佳境,双眼因兴奋而亮得发光。 “啊哟!”大哥哀嚎一声,跌退数步,面色痛苦地捂着腹部,“耿猪饶命,我认输!” 耿直汗流浃背,大口呼吸几次,笑着说:“你演技越来越好了啊,打算啥时候去北影报到?” 大哥直起身来,笑着走到她面前:“给那些个明星一条活路。我要是出道,他们哪还有饭吃?” 耿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爽了没有?”大哥问。 “痛快!”耿直又对着空气挥了两拳,叹道,“真想啊。” 大哥在她头顶轻拍了一下:“得了。去洗个澡,出来喝酒,衣服给你放里头了。” 宅子里有一间专门用作和耿直喝酒的房间,大哥穿着男式家居服,见她进来,摆手让其他人出去,自己倒酒。 耿直对于自己穿的女式家居服没有任何意见,实在是已经习惯了。盘腿坐上榻榻米,先喝了一杯。 “你是不是给我舅打电话了?我舅一回去就赶我出门。” “怎么着?你还不想来见我啊?” “没有。就问你这么急,是不是有事儿啊?” “想见你呗。”大哥说,“不过也有件事儿。你生日礼物,我不是一直拖着没给吗,今天给你。” 耿直叨花生米:“哟,过了快俩月了,我都忘了。肯定是大件儿吧?是啥?” “喝完再带你去看。” 耿直笑道:“行!敬你!” 从天微微蓝喝到天深深蓝,耿直打了个酒嗝:“不行了,看不清了。” 大哥放下酒杯:“那就停吧。走,我带你去看你礼物。” 下楼,穿过院子,拐个弯。“到了。” 耿直左右看了看:“啥呀?” 大哥笑了下,拽着她的胳膊,往前又走了几步,把一个东西放到她手上。 “钥匙?”耿直抬头再看眼前,“我操!摩托车?” 本来有点小醺,这下直接清醒了:“大哥你真送我这个?” 大哥笑着不说话,任她激动地乱跳,像个小女孩儿。 “太帅了!大哥!太帅了!” “你那地方不是偏吗,以后你闲没事了可以骑上去兜兜风。” 耿直绕着摩托车转,这摸摸那摸摸,喜欢都快要从眼睛里满的溢出来了。 “别转了,明天大白天你再好好看。”大哥顿了一下,“你今天喝了不少啊,知道你没喝多,但骑车不安全。你是明天再过来,还是今晚住这儿,睡醒直接骑走?” 耿直的视线一刻都不舍得离开摩托车,说:“真想直接骑回去。我明天再来吧。” 大哥眉峰动了一下:“哦?” “我舅刚回来,想他了。” 大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多长时间没见我,就不想我?回吧,个没心没肺的。” “嘿嘿……我明天中午做凉面,你来吃不?”就算酒精冲了脑子,耿直也清楚记得大哥对每年第一顿凉面的执着程度和她舅舅不相上下。 “好,那明天我骑过去算了。” “嗯。”耿直跨上摩托车,拍拍引擎盖,对它说,“明天见啊,伙计!” “舅,我回来啦!” 耿叔皱眉:“又喝这么多。他留没留你住他那儿?” 耿直:“留了,我想你了,就回来了。” “回来好!”耿叔笑说,“那你今天早点儿睡吧,这也快九点了。” “我不困,我高兴。大哥今天送我一辆摩托车,超他妈帅!” 耿叔:“你再说一遍?!” “……超帅。” “我没在的时候就算了,这个可是我现抓的,没啥说的吧?” “……没。” “好的很,现在困了没?” “……困了。” 耿叔慈善地微笑:“去睡吧。” 耿直请示:“但是明天大哥要过来,能不能后天再罚我?” “那就后天。他过来干啥?” “把摩托车骑过来,然后吃凉面。” “行吧。诶,那车骑过来放哪?” 耿直一呆:“是噢,前门后门都台阶。” “唉,行了行了,我明早叫人过来在门前台阶用水泥铺个坡,晚上推超市里,白天放门口台子上。” “好,这样好。”耿直憨笑。 耿叔笑她:“傻不愣登的。” 何田叶就是这个时候走进超市的。她看到眉毛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话,都在笑着,像兄妹也像父女,便猜测耿直旁边那位就是她提到过的舅舅。 耿叔瞥了何田叶一眼,没大在意。 耿直笑着问:“你咋这么晚?” 听语气像是挺熟悉的人,耿叔于是又仔细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皱了眉。 何田叶想道:这甥舅两人皱眉的模样也一样的凶。 耿叔语带迷惑地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突然变了个人? 何田叶说:“四月的时候我来过一次,当时是您在这里。” “哦……”耿叔点了下头。 何田叶去货架拿东西,耿直说:“她五一搬来的,住在半坡那个小区。” 耿叔问:“她叫啥名字?” “不知道啊。” 耿叔也不感意外:“我还是觉得在哪见过,眼熟。” 耿直不在意道:“估计你上个月见她,觉得漂亮,就留了印象呗。” 耿叔乜斜她:“我是那种人?” “嘿嘿嘿,说不准。” 何田叶过来结账,耿直扫条码,耿叔拧着眉头盯着何田叶的脸使劲看。何田叶被他看得有点害怕,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有东西吗?” 耿直痞笑着捣了她舅一肘子。 耿叔低头想了会儿,在何田叶走到门口的时候,抬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姓何?” 何田叶讶异地转回身,问:“您认识我?” 这一想起来,再看她的脸,怎么看怎么熟悉,耿叔笑着说:“你是田田吧。” 猛地听到这个称呼,何田叶一阵恍惚。 耿直疑惑地看着耿叔。 耿叔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姐夫,就是耿直她爸,以前在柳树坡和你爸是对街修鞋的。你小时候我总逗你,好些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何田叶的思绪顺着他的声音被拉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到她时常梦见的一家三口的日子。 耿直在脑袋里扒拉半天,问:“啥时候的事儿?柳树坡不就我爸一个修鞋摊子吗?” 耿叔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何田叶回过神,微笑着说:“我记得您,耿叔叔,那时经常给我买糖吃,还给我讲笑话。十几年了,您还记得我。” 耿叔说:“你长得很像你妈妈。” 耿直睁大眼睛问:“舅,你咋没给我买过糖啊?” “那是你牙蛀了,你妈不让你吃糖!” 耿直:“你也没给我讲过笑话啊。” “我倒是想讲,你一见我就扯着我腿要听帮派厮杀,我有机会讲吗!” “……哦。” 何田叶脚底窜过一股凉风。厮……杀? “诶?”耿直忽然反应过来,吃惊地说,“那你是本地人啊?!” 何田叶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在南方沿海生活了七年,去年才回来的。” 耿叔:“在南边儿上的大学啊,那以后是要在这不走了吧?” 何田叶点头说:“不出意外的话。” “那你以后没事就来找耿直玩儿吧,随时来随时欢迎。”耿叔笑道,“耿直你肯定更不记得了,她小时候皮得很,都没法在摊子上安生待一会儿。” 何田叶答应道:“好。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哎,再见。”耿叔笑吟吟。 耿直看她走了,问耿叔:“我咋觉得她虚花花的?” “哪儿?” “她明明是在咱这儿长大的,跑南方一趟,回来也一年了,咋还是南方口音呢?”耿直想不通。 耿叔想了想:“估计南方口音难改吧。你别挑人毛病,田田挺好的,一个人不容易,你以后多照顾她点儿,听见没?” “知道,我也没说她不好。咋?她爸妈没了?” 耿叔叹了口气:“十四年了。” 何田叶回到家里,靠着门发了一会儿呆,才开灯换鞋。 那个时候爸妈都还在,家里虽然不富裕,却从没有少吃短穿,每天和和美美的,任谁都说她家幸福。 一晃眼,都这么久了。 趴在床上,控制不住地回忆过去,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鲜活起来。 她记起耿叔叔,当时还很年轻,他讲的笑话能让自己笑得像只小母鸡,咯咯咯不停。 至于耿直……她翻身看着天花板。 看着看着她就困了。 半睡半醒迷迷蒙蒙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何田叶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了! 八岁那年,爸爸的修鞋摊刚迁到柳树坡。那天放学妈妈带她去看爸爸,她站在路边,穿了一件白色小碎花连衣裙,那是她最喜欢的裙子。忽然柳树坡变得闹哄哄,几个大人扭送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走过来,她瞧着稀奇,就打量那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一道一道黑印,头发短短的像刺猬。他们从面前经过的时候,男孩瞪了她一眼说:“看啥看!丑八怪。” 这句“丑八怪”,直到今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才知道,那个总被别人家长扭送到对面修鞋摊的毛小子,原来和她一样,是女孩子。 何田叶关了灯,盖好被子。 呵,居然说她是丑八怪? 六点整,耿直起床,嚯嚯哈哈在院子里蹦跶一圈,到厨房做饭。 耿叔闻着香味儿起来,饭上桌刚好开吃。 “哎呀,还是家里的饭香啊,在外头不管吃啥都不得劲。” “那你别老出去了呗,让宏叔卫叔他们去。” 耿叔笑了笑:“我不去,备不住哪天就叫人给顶了。” “有大哥呢。”耿直说道。 “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 耿直忙问:“为啥?他阴你了?” “他就是个阴货。”耿叔不想多说,“吃你的,赶紧开门去,马上有学生过来了。” 上早自习的学生们呼啦啦来,买面包买牛奶,又呼啦啦去。 耿直在门口溜达,见马路对面来了个提篮子卖樱桃的,就去买了些,洗了一盆坐在门口吃,学裘千尺“piu-piu”发射樱桃核。 看到何田叶下来,耿直笑了下:“早上好。”昨晚听耿叔说她们小时候常见面,虽然没啥印象了,但现在看她,莫名就有种“发小”的感觉。 “早上好。” 何田叶买了面包,放两个硬币在柜台上,出来看耿直吃的欢,叫了她一声:“耿直。” “嗯?”耿直转头,“piu”一下。 眼看那颗樱桃核奔跑着打在了何田叶的脸颊上,耿直张着嘴呆住了。 何田叶:“……”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拿纸擦擦。”耿直急忙跳起来,没忘了把盆放在椅子上,跑进超市。 何田叶低头,看盆里红红圆圆还沾着水的樱桃。 耿直跑出来,递纸:“给。” “piu!” 何田叶施施然从愕然瞪眼的耿直手里接走纸巾,擦擦脸颊,再把纸巾塞回她手里,若无其事扭身离去。 耿直愣了会儿,用那张纸巾也蹭了下脸颊,迷茫无语地抱着盆坐回椅子上,伸手抓樱桃。 “诶?咋少了这么多?”耿直奇怪道。 中午,毛三儿和宋斌先到,麻团儿有事不来,加耿直耿叔,四个人凑一桌打牌。 耿叔问:“麻团儿干嘛去了?平时不就属他最念叨着吃,今天咋不来?” 毛三儿:“还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不跟我们说。” 耿直笑说:“比吃还要紧,得是终身大事了吧?” 毛三儿坏笑道:“就他个三寸钉,哪找对象去?” “笑话人家生理缺陷是不对的,”宋斌说,“不过他确实太矮了。” 耿叔:“你们这群!” 宋斌:“炸。” 毛三儿叫:“斌子你又炸我!” “呀哈我车!”耿直撂牌冲了出去。 毛三儿:“我咋没听见?” 宋斌:“被音响盖过去了吧。我也没。” 耿直眉开眼笑地跟着大哥走回到后院,钥匙在手里一抛一抛的。 “大哥。”毛三儿和宋斌一齐站起来。 “嗯。麻团儿没来?”大哥坐在耿直的位置上,拿起她的牌。 “他有事儿。”耿直说,“我去做饭,你们打吧。” 大哥理好牌,抬头笑道:“耿叔。” 毛三儿和宋斌面面相觑。 耿叔扬眉:“当不起,还是叫我耿二吧。” 大哥:“难得聚一起,你们到外头搬两箱酒来。” 两人自觉离桌。 耿叔:“说是舅舅,我比耿直也就大十岁,比你,只大一岁。你这声叔,我当不起。” 大哥慢慢地把手上的牌拢成一叠:“那行,等酒席那天,我直接叫舅。” 兹拉兹拉——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擦出激烈的火花! “咦?他俩呢?”耿直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醋不够了,舅你帮我到前面拿一袋儿。” 火花迅速消失,大哥含笑看着耿直。 耿直:“咋了?” “围裙不错。” “哦,进酱油送的。”耿直指着胸前的标志说。 小风呼悠呼悠地吹着。 耿直舒舒服服地坐在门口,执行耿叔的醒酒命令。一激动,不小心喝多了点,千不该万不该最后贪嘴沾了白。 欣赏着台阶下的摩托,耿直忍不住感慨:我车咋这么帅呢? 何田叶踩着“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铿锵有力地从下面走过去。 “哎,何……田田!” 耿直招小狗似的招招手。 “什么事?”何田叶蹙眉,走上前仰头问。 “你上来。”耿直又招招手。 何田叶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嫌恶地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你说吧。” “你看我车,”耿直骄傲地问,“是不是超帅?” 何田叶回头看了看:“你的?骑这么悍的车,你还是个女的吗?” 耿直愣愣地说:“我是啊……你为啥突然变了个人?” 何田叶道:“因为女人都是善变的。你除外。”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眼尖? 看到门口的椅子空着,何田叶觉得喜福超市的门脸都不完整了,很是不习惯。 耿叔坐在柜台喝茶:“田田去上班儿啊?” “嗯。”何田叶笑了笑,拿面包去结账,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院门帘。 “早上就吃这个?能吃饱吗?” “能的。” 耿叔问:“你下午饭是吃过了回来,还是回来再吃?” “回来再吃。” 耿叔说:“那你今下午在我这儿吃吧。让耿直多做点菜,咱们聊聊天,行吧?” “耿直会做饭?”何田叶吃一大惊。 耿叔笑道:“看不出来吧?嘿嘿,你吃过就知道了。” 看样子还做得不错呀,何田叶暗暗咋舌,果真人不可貌相。 一方面,机缘巧合遇到一个了解自己过去的、而且对自己施以善意的人,何田叶愿意去亲近,另一方面……省一顿饭钱呢!所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初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随着下班时间的逼近,何田叶对晚饭的期待越来越收敛不住,甚至开了小差。 耿直晚上会做什么呢?何田叶不负责任地想着:西红柿炒番茄?马铃薯炒土豆?鸡蛋炒鸭蛋?这才像是那家伙能做出来的菜嘛。 “何主管。” “何主管?” 马主管用力咳了一声:“何主管,上班时间,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着可不像是在想正事啊。” “对不起。”何田叶立刻道歉,“我有些不舒服。” “哟,不舒服还笑的出来?我看你不会是恋爱了吧?这种事情可不能藏着掖着呀。” “你想多了,马主管。”何田叶脸色沉了沉。 马主管笑着说:“我想什么不打紧,你想什么才重要。要是一边惦记着总监,一边偷偷谈着恋爱,这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你说呢?” 何田叶看到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竖起了耳朵,咬牙在心里把他诅咒了千百遍,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第一,请你把工作和个人分开,作为同事,我没有义务承受你工作外的情绪。第二,请你讲话注意分寸,没有凭据不要随便说出口,以免造成误会。第三,请你不要草率地作出结论,如果你认为我的行为有失妥当,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余光瞥见总监朝这边走过来,何田叶悄悄掐手心,逼出两汪浅水含在眼眶,表情更加坚强不屈。既不露怯,又让有眼珠的一看就知道是她受了欺负。 总监皱了下眉,站在何田叶身边说:“我和何田叶是一起从分公司调来的,论时间,我和她相处最久。如果因为这个,让造谣者有机可乘,那么对于听信的人,我只能说,EQ太低。” 总监状似无意地瞥了马主管一眼。 何田叶在心里比了个V。立威、损敌,一步到位! 就是太疼了……何田叶躲到卫生间的隔间,心疼地对着手心的指甲印吹气。唉。 心头那一点隐隐约约挥之不去的委屈,在听到“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的歌声时,瞬间啪嚓啪嚓碎成粉末。 耿叔站在门口对她招手:“快来快来,就等你呢!” “做了什么?”何田叶忍不住好奇。 “等下,”耿叔停住问,“你现在口味还和小时候一样吗?” 何田叶点头。 耿叔笑着掀门帘:“那就来吧。” 何田叶第一次走进喜福超市的后院,带着点新奇和小心,但眼睛还没来得及落在桌子上,就“唰啦”一下被牢牢吸到另个地方。 她发誓,此刻她的眼睛是她二十五年来瞪的最大的一次——不,二十四年零十个月。 “我天哪……”何田叶喃喃。 耿直不爽地说:“看啥看!没见过裙子啊!” “见过,但没见过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裙子。”何田叶说。 啧,这宽肩带! 啧,这蓝白小格子! 啧,这简约至极的做工! 只有小学生穿才顺眼的手工连衣布裙,穿在耿直瘦而有型的身上,露出结实好看的手臂和小腿,既有男人穿裙子时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却又神奇般地……很适合。 幸好裙摆还算大,不然以耿直走路的豪放步幅,一步就撑杈开了。 耿直几步走到桌边坐下,把裙摆捏巴捏巴压在屁股底下,抬头说:“愣着干啥?坐下吃吧。” 何田叶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式几乎都是酸甜口味。她先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这是她从小最爱吃的。 耿直说:“我这道菜是跟我妈学的,听我舅说,你妈也是跟我妈学的。咋样?像不像?” “像。”何田叶低着头说,吸了吸鼻子。 知道她满意今天的菜,怕她太伤感,耿叔转移话题,问道:“田田,谈对象了没?” 何田叶摇头:“没有。”只能说,这其实也不是个好问题。 耿直:“舅,你咋变八卦了?” 耿叔道:“懂个屁!这是关心。” 何田叶笑了出来,自己挑了话头问:“耿直今天为什么穿裙子?”根本不用想呀,这绝对不是自愿的。 耿直哼哼两声。 耿叔说:“惩罚。我不准她说脏话。” 耿直不满道:“咋这也给人捅出去啊!” “嘿!不止,我还要让田田帮我监督。”耿叔说,“田田,你要听见她说脏字儿,你就跟我说,啊?” 何田叶忍着笑,认真地答应:“我会的。” 耿直横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何田叶想,这人虽然看着放荡不羁,还挺听话的…… 跑到人家后院享用一顿丰盛可口晚餐的后遗症就是—— 何田叶戳着煮烂的菠菜叶,一丝丝一毫毫的胃口都没有。 梗着脖子咽下一口汤,何田叶投降,满怀怨念地去把菜汤倒掉了。这还不如不去吃呢,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起对门今天送来的半碗大米,说是自家乡下亲戚种的,何田叶重燃希望,米汤应该也很好做吧?如果能行,以后晚上喝米汤也不错。 上网查了查该放多少水,何田叶信心满满地开火。 等修改完方案再想起这茬,米汤全都粘锅底了。何田叶摸摸肚子,再不吃饭又要胃痛,今晚只好买一袋方便面应急了。先把锅洗掉。 蹲在垃圾桶边,拿汤勺把糊成一层新锅底的米糊糊清理出来,闻着还挺香呢。 清到最后,何田叶对着锅底的洞发起了呆。地摊货就是信不过! 袋装方便面两块五,桶装三块八,一只小汤锅十五块。一共损失十六块三,加半碗大米。 何田叶叹了口气,换鞋出门。 “这么晚还没吃啊?”耿直把四个硬币划拉到钱箱里,“糖和巧克力你随便拿吧。” “你能找钱……” 耿叔走了出来:“田田来啦。哎,你买方便面干啥?还没吃饭?” 何田叶笑笑:“嗯,耿叔叔。” 耿叔皱眉:“姑娘家的,咋能吃方便面啊,对身体多不好!耿直,咱冰箱里还有东西没?” “有。” “去给田田做点饭吃,做快点儿啊!” “哦。”耿直把泡面放回货架,对何田叶说,“跟我过来吧,看你想吃啥。” ???何田叶半天摸不清状况,糊里糊涂地跟着她到厨房。 “我看看啊……”耿直弯腰扒着冰箱门,“有根黄瓜,俩西红柿,一捆小青菜,还有鸡蛋,这几样熟的快。” 耿直抬头问:“拍个黄瓜行吗?” 何田叶点点头:“行。” “再弄个西红柿撒白糖好吧?” 何田叶点点头:“好。” “诶不行!你胃不好,晚上不能吃凉的。” “……”这是在逗我? “西红柿炒鸡蛋,炒小青菜,行吧?” 何田叶谨慎地点头。 “那就这,我再给你拌个面汤吧,米汤来不及了,怕给你胃饿坏。”耿直拿出这几样,洗手做饭。 何田叶坐在凳子上,看着她流畅麻利的动作,一股崇拜之情幽幽升腾起来。 这厨房可比她家的小厨房齐全多了,好多东西她都不认识。何田叶扭头四处打量。 咦?墙上有字。何田叶眯着眼睛辨认,一个一个字念道—— “世上最好看的女人是,”转第二行,“徐百花。” 耿直笑道:“你咋这么眼尖?那是我妈。我写给她看的,她每回跑来找我都要进厨房溜一圈儿。” 何田叶原本以为她父母也过世了,所以才和舅舅一起生活,现在看来竟不是这样。“你爸爸呢?” “还在柳树坡啊,他就爱修鞋。” 何田叶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在柳树坡开超市,那样就能和爸妈住一起了啊?” 耿直看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炒菜:“我是我舅养大的,从十二岁就和我舅一起住了。” “哦……”何田叶没有多问。 嗯?为什么她妈姓徐,她舅姓耿?何田叶看了看耿直的后背。还是不问了吧,打听别人的家事容易引起反感。 “好了,去外头吃吧。我端菜,你端汤。” 左手勺子右手筷子,何田叶忽然想到,耿直没找那两毛钱!所以她是花了四块钱,吃了一顿饭。 喝一口汤,尝一口菜。 嗯,赚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不算我发小? “这么小一袋儿?精致生活啊?” “没有。我一个人吃,没有必要买太多,这些就够了。” “我知道你胃口小,可这点儿面粉,才三两顿的量吧?” 何田叶微笑。 耿直:“不知道你们上班族咋想的。” “反正和你们开超市的不一样。”何田叶回了一句。 “那肯定。”耿直没过心地笑了笑,何田叶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啥意思啊?” 何田叶握着汤勺,等锅子里的水冒泡。 昨天看耿直拌面汤,似乎很简单,何田叶觉得她已经掌握了方法,但为防万一,还是先少买一点试验一下,如果顺利,再去买也来得及。 咕嘟咕嘟,面汤大作战开始! 那么,成果如下—— 第一次:淤锅。第二次:糊锅。第三次倒是出锅了,但这个味道……嘘,不提。 何田叶丧气地洗锅碗筷勺,唉,做饭好难。 吃泡面的路子被耿叔断掉了,蹭饭也非长久之计。何田叶沉思良久,终于决定放下脸面,去向耿直讨教一二。 “耿直,”何田叶甜甜地笑着说,“你告诉我怎么做面汤吧。” 耿直嘴里戳着根冰糕,抬头问:“啥面汤?” “就是昨天你做的那个。” “……啥也不加的?” “还可以加别的东西?”何田叶惊喜,那就不怕单调了,可以考虑长长久久地吃下去,“嗯,你先告诉我不加的怎么做吧。” 耿直愣愣地说:“就那样做啊,面粉加点水搅搅,水烧开倒进去……你不会?不至于吧?” 何田叶有点笑不下去了:“是呀,我不会。能说的详细一点吗?” “……这咋说啊,这就没步骤啊,随便呼啦呼啦就好啦。” 何田叶脸拉了下来:“我不会,我做了,没成功。” “哦。”耿直咬了一大口冰糕,边吃边想这么简单的东西该咋给她说。 “你把面粉,放在碗里,加点儿冷水,拿筷子搅和成糊糊,水烧开以后,把碗这样斜着,”耿直叼着冰糕,两手比划着,然后把冰糕拿开,冰糕又缺了一个角,吃掉继续说,“一边儿搅和一边儿往锅里慢慢转着圈儿倒,倒完,就等着吧。” 何田叶认认真真地听完,再想想自己的操作,好像也没什么出入呀? 耿直好奇地问:“你连面汤都不会做,那你会做啥?” “啥都不会。”何田叶不高兴地说。 耿直诧异道:“那你平时咋吃的?” 何田叶不想多说,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耿直耸肩,吃自己的冰糕。 何田叶又装了一点点面粉来付钱。 “你刚买的面粉用完啦?” 何田叶拉长着脸不理她。 耿直看着她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半晌站起来说:“你在我这儿做吧,包教包会。” 何田叶瞥她:“把你厨房烧掉怎么办?” “有我呢,怕啥,来吧!” 喜福超市后院厨房,迎来了自它存在以来的第一个安全危机。 “搅大圈儿,不然搅不开,夹生。” “……太大了,你搅的那是碗边儿。” “行了。筷子搅着,倒匀。” “……算了别搅了,你手捣腾不过来。” “倒慢点儿。” “……不用那么慢,断了都。” “手往上一点儿,别让水汽烫着了。” “……也别太往上,一会儿迸出来溅到你。” “嗯,行了,火关小。” “……灭了,重开。” “勺子挨着底搅一下。” “……不用刮锅底。” “行了,锅盖不用盖,放边上吧。晚上啥都没吃呢?” 何田叶紧紧盯着锅:“没。” 耿直拉开冰箱看,问她:“胡萝卜炒肉,吃不吃?” 何田叶立刻扭头笑道:“吃!” 耿直笑了下:“你坐边上等着吧,很快就好。” “那,面汤熟了你叫我过来看一下噢。” 耿直无语地切萝卜片:“你咋活到这么大的?人类生存力还真是顽强。” 何田叶驳道:“一个人一个活法。” “呵呵,行吧,你活得比较特别。汤好了,来。” 何田叶过去看:“这样就行了啊?” “嗯,时间再长就没味儿了。等你面汤做顺手了,我再教你加东西,估计你看网上菜谱也学不会吧。”耿直开始炒菜,滋啦啦的声音盖住一句谢谢。 何田叶撇嘴,听不见拉倒。 天气好的让人想打架啊。耿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到墙脚捉了只蚂蚁,坐在门口,看它在胳膊上爬。 “咳,哼!” 耿直抬头,眼睛一亮:“真贼啊你,你咋知道我舅今儿不在?” 胡浪感觉自己的威风好像没耍起来,不爽地走上台阶说:“我手下的人多得很,耿叔出不出门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走!”耿直吹掉蚂蚁,一跃而起。 ……咋弄的我像个送快递的?胡浪郁闷地跟着到后院。 “今天多打会儿,你撑住。” 胡浪怒道:“你他妈才给我撑住!” “你说脏话。”耿直指着他,笑了下,一个直拳捣上去。 胡浪连着接了她几招,好算觅得一个空当,抬脚踹向她肚子—— 麻团儿:“姐我来啦!诶哟我操毛三儿快来!” 耿直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眼瞅这三人打成一团,想拉开又实在是觉得无聊……就挥着拳加入围殴小分队。 “嗷嗷不带这样的操!你们给我停下!我来单挑的啊啊啊噗!” 宋斌绕过这坨物体及其扬起的尘土,到杂货间去准备药酒、药棉、医用纱布和胶带。这次怎么说也是他们没理,料理个“后事”是应该的。 看打得差不多了,宋斌叫停,指挥毛三儿和麻团儿把怒骂不休的胡浪按在凳子上,撩起他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有句话讲: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他们这叫:好打好包,再打不孬。 胡浪骂骂咧咧:“你们太他妈没种了!打不起你别打!群呲算个屁英雄!” 耿直这个时候还在笑,简直没心没肺:“得了吧你,我还没教训你老跑来影响我生意呢。” “屁个生意!我来几回总共才几个人买东西?你这超市早晚倒闭!摊上你这么个混子老板,不赔钱就怪个屁了!妈的个……呜呜!” 宋斌用一大坨脏药棉堵住他嘴:“废话一箩筐,打都打完了你还想咋样?” 胡浪憋得眼都红了,舌头用力顶出药棉,咆哮:“打都打完了你他妈还不让我骂两句!你小浪爷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气!妈的!你们就是群流氓!” 宋斌在他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说的好像你不是流氓一样。” 麻团儿问:“那你下回还来不来啊?” “来!不揍趴耿直,我名字倒过来写!” 毛三儿:“浪胡?这名儿也不赖。” 宋斌:“包好了,滚吧。再见啊浪胡。” 胡浪气得手直抖,指着他们一一指过去:“你们,给我绷紧皮等着!” 耿直:“知道了,浪胡。” 麻团儿看着胡浪拐拐瘸瘸的背影,问:“姐,用不用叫人盯着他?” “盯啥啊?他又不使阴招。”耿直笑着说,“挺好的,没事儿还能给我解解手痒。” 麻团儿:“手痒我给你挠挠?” 宋斌踹了他一脚。 毛三儿骂:“你笑话太冷了,我腿毛都冻掉了!” 耿直:“诶,你上次咋没来?” 麻团儿嘿嘿笑:“撞好事儿了。” 三人齐问:“啥?” 麻团儿故作高深地摇头:“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将来你们自会知晓。” 毛三儿踹他:“装个屁!爱说不说!” 宋斌:“但见施主春情满面,定是与谁家娇娥结下渊源,自嫌身短,欲待事成再亮于人前。” 麻团儿挠头:“他说啥?” 耿直:“你一看就是发春,肯定遇见哪个姑娘喜欢上人家了,怕自己个矮追不上,想等到手了再来跟我们得瑟。” 麻团儿的脸居然慢慢地红了。 吃完喝完,一伙四人你闹我我闹你,歪歪斜斜地走出来。 毛三儿勾着麻团儿的脖子:“混小子,嘴够紧的!半个字儿都不吐。” 耿直揉他头顶:“早点儿带来给咱几个见见,听见没?” 何田叶从门前走过,转头看了看他们几个。 耿直挥手:“嘿!田田!” 何田叶蹙了下眉。 耿直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对他们三个道:“这,我发小!” 毛三儿愣问:“咋突然成发小了?” 宋斌笑道:“你好。” 毛三儿凑近他:“我说斌子,之前不说没兴趣吗?咋着,见人麻团儿都快有对象,你心急了?” 麻团儿不愿意,扔开他的膀子:“啥叫‘麻团儿都’啊!” 何田叶也丢开耿直的手臂:“我怎么成了你的发小?” 耿直没脸没皮地又搭上去,手顶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你为啥不算我发小?咱是不是从小认识?是不是现在还熟?” 她嘴巴里的啤酒味道近距离直接喷到何田叶脸上,何田叶气恼:“从我八岁到十一岁,见你三年才说不到三句话,哪里算了?” 耿直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笑:“记这么清,还说不是发小?”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太困了就没有写,补上。现在怀疑明天早上还能不能再发一章…… ☆、你咋这么记仇? 耿直在电脑上搜出大力水手,有滋有味地看着。 虽说“从良”是件好事,可确实无聊得有点像慢性自杀,难怪一群群人都抢着进帮派。 看见何田叶进来,耿直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儿,就是“阴云密布”。 岂止啊!何田叶的内心正在刮飓风!昨天隔壁部门的经理,非拉着自己去逛街,为了充面子,她就买了条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既衬身材又衬肤色的连衣裙,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但是,也贵得一塌糊涂!一千九百九十八!刷卡的一瞬间她差点想掐死那个服务员! 结果今天一算账,非常好,下个月就准备喝整整一个月的面汤吧,连鸡蛋都加不起了! 这还怎么阳光灿烂?! “还生气啊?我认错,我不该未经你允许就搭你肩摸你脸。我不知道你不愿人碰你,我以后都不动了呗?” 当然,这也是一小部分原因。何田叶:“这是常识好吗?除了自来熟,谁愿意被别人轻易碰触?还是个一身酒气不修边幅的人!” 耿直:“哎,人身攻击就免了吧。” 何田叶咄咄逼人:“有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耿直无奈道:“都三天了吧?你咋这么记仇?气性忒大。” 何田叶恶狠狠道:“我就是记仇!快找我钱!我不要糖也不要巧克力!”终于说出来了…… “行行行,三毛是吧,”耿直拉开钱箱,“没一毛的,给你个五毛吧。” 何田叶不接硬币:“我不要!就要三毛!” 耿直没办法:“那行,你等着。” “你干嘛?”何田叶看着她从柜台出来,难道一言不合就要打她?何田叶有点小怕怕。 “去后院给你拿一毛啊。” 何田叶等她回来,把自己的三毛钱放进包里,问:“你干嘛把一毛钱都放后院去?” 耿直没进柜台,靠在外面说:“嘿嘿,和我兄弟打牌用的。” “就上次的那几个?你们……打一毛钱的?” 耿直点头:“是啊,咋了?” ……看你们像一次一百甩出来装阔的。何田叶没说,又问:“你把零钱都收走了,别人如果不想要糖,想要零钱,你也不给吗?” “为啥不给啊?我这是刚把零钱收到后院,平常放有十来个的。”耿直说,“想要找钱的,说一声我就找了,我一般都先问一句。” 何田叶惊讶地瞪着她:“那你怎么没问我啊?” 敢情这快一个月,她损失的零钱都是因为她没说出口?! 耿直说:“看你穿的衣服那么靓,哪会在乎这一毛两毛啊,估计还嫌拿着不方便,我就没问呗。咋,你一直想要零钱啊?” “……嗯,我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吃巧克力。”谁会嫌钱拿着不方便,那一定是脑子被梗住了。 “哦,你不早说,那我以后找给你呗。”耿直说,又笑了一下,“诶,我冰了绿豆汤,刚去后院我给拿出来晾着了,现在应该不太冰,你喝不喝?” 何田叶纳闷,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记仇?心真够大的。“喝。” 耿直把耿叔赶出去看门,和何田叶坐在桌子边。 “爽不爽?” “嗯。”何田叶评价,“很凉,又不冰。” “嘿嘿嘿,消火的。你火消了没?” 何田叶白了她一眼。 耿直感叹道:“你刚搬来的时候,天天跟春风似的,见你就舒服。” 何田叶身体和心里的燥热都退了下去,有些放松,说道:“那是因为拿你当外人。那现在呢?” “现在啊,像暴雨,脾气说来就来,还特别凶猛。” 何田叶被逗笑了:“你才暴雨,你海啸!又打架又喝酒,我哪凶得过你?” 耿直说:“你看,还是笑起来好看。” 何田叶笑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淡淡的,喝掉最后一口绿豆汤,放下勺子说:“我回家了。”没给耿直反应时间,挎着包就走。 “哦。”耿直仰头把碗底剩的绵绵的绿豆倒进嘴里嚼了嚼,“……我又说错话了?夸人也不行啊?” 好看又怎么样,将来也只能给不爱的人看。 大概是绿豆汤凉进了心底,把她埋藏的心事也触动。这种感觉真是糟糕,情绪忽的翻上来,招架不及只能任其笼罩了自己。 何田叶在床上滚了两圈。啊,怎么办,连工作都提不起劲。 拿起手机看时间,顺手解锁之后就忘记初衷是看时间了。 何田叶:伤疤被不小心撞了一下,现在周围都在痛,祝我早点复原! 【她】:早点复原 何田叶:伤疤是永久性的,怕以后还会撞到,怎么办? 【她】:包扎呗,纱布又不贵 ……心里的疤怎么包扎啊?何田叶放下手机。相比起来,现在手机另一端有人回应,比以前自说自话好受多了,至于对方回复什么,也没办法强求。 对这个号码,何田叶有很深的感情。 当初考到南方去上大学,接着保研留校拿到硕士学位,又凭自己的实力争取到在分公司工作的机会,这一步一步,她就是奔着在南方安家落户的打算走的。一切都十分顺利,她以为她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 工作期间她认识了总监——当时还只是经理,后来发生许多事情,令总监对她青睐有加。她看得出总监对她只是纯粹的欣赏,于是成为朋友。说是朋友,其实并不交心。后来机缘巧合,她发现竟总监是总公司董事的儿子,又经过多方了解打听,这个人在各个方面都完全符合她曾经设定的标准,那就没有异议了——将总监选为目标。 由于早作准备,铺垫及时,在总监调回总公司时,她作为唯一的伴随人员,一并调了回来。 而那个号码,就是她回到这里,办的第一张电话卡。不久之后,公司实施了一套方案,每位员工发放一张手机卡,内部联络免费,每月还有一定额度的报销。何田叶换了号码,原先那张卡自然弃之不用——因为有月租费,用了还要白交钱呢! 现在再想起,何田叶也分辨不清,回到这里的决定,是不是丝毫没有自己内心的意愿呢?这里有很多她避之不及的东西,有她最艰难岁月的回忆,有失去、有迷惘、有痛苦、有咬牙承受的委屈……可这里,终究是她的家。 住在单身宿舍,看着别人三五一伙出去玩、到处逛,她只能伏案工作忙到夜深。第一,为了优秀她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第二,她怕。这里她太熟悉,怕不经意看到什么,勾起回忆。 独自咬牙奋斗,在别人听来最多赞一句坚强,但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子,心中的苦楚又有谁能明白呢? 对谁都不能说,对谁她都信不过。信得过的只有自己,所以,她只能对着一个无人应答的号码,说—— “我好累,一定会有回报的对不对?” “要加油!别气馁!努力!” “忘记吃晚饭,胃痛……” “升职做主管了哟!为我庆祝吧!” “如果我天生喜欢男人就好了。” 还有—— “我有属于自己的家了,是不是很棒?” 这一次,终于被回应,那个号码也不再属于自己。 “耿直,西瓜你吃完了?给我买一个去!”耿叔在后院喊道。 “就在马路对面儿,你自己跑一趟呗,我这正吃豆豆呢!”耿直盯着电脑。 耿叔出来走到柜台,手在显示屏前面晃了晃:“吃个屁的豆豆,快给我买去!” “呀!死啦!”耿直瞪他,“有种你以后别玩儿游戏,我捣死你!” “混丫头!”耿叔在她头顶弹了个脑瓜崩儿,“快卖西瓜去!破记性吧还捣死我,下个台阶指不定都忘了……真是,我看看。” 耿叔坐到电脑前,点了重新开始:“哟,这还怪好玩儿的么。” 耿直一手托一个西瓜回来:“你现吃还是拿凉水泡一会儿?” “泡着。”耿叔头也不抬。 耿直往后走,突然又转回来,大笑三声:“哈哈哈!” 耿叔吓一跳:“干啥啊你?” 耿直扬起下巴指指电脑:“死了。” “哎我说你……个混丫头!” 甥舅俩一人抱半个西瓜,凉凉快快坐在后院边吃边聊。 “麻团儿是不找对象了?” 耿直:“你咋知道?” “真的啊?我在街上见他追在一个女人后头走,看着像是闹矛盾了。” “嘿,他正追人家呢。那女的长什么样啊?” “高个儿,长腿,露半个脊背,挺白的,脸没看见。” “……高个长腿?”耿直有点吃惊,“麻团儿这是准备改良下一代啊?” 耿叔白她:“矮个咋不能找高个了?潘长江比麻团儿还矮一公分,都能娶着漂亮老婆呢。” 耿直笑着说:“我们肯定不嫌他,就怕人女方嫌打个啵还得弯腰,多麻烦。” “喜欢咋会嫌麻烦?等你啥时候有个喜欢的人,天天给他皮鞋打油都不觉得烦。” 耿直摇头:“那我可干不来。叫我天天做饭那没问题,我反正爱做饭,你说那皮鞋打油,去拉倒吧,他又不是没长手。” 耿叔笑话她道:“那我可得做好你嫁不出去的打算喽!” 作者有话要说:咩 ☆、你为啥总在意别人? 自上次在众人面前折了马主管的面子,小美是更崇拜何田叶了,洪明也积极抱大腿,交了文件后赖在何田叶的办公桌旁。 “主管,我以前觉得你温温柔柔的,没想到一发起威来——哇,把全场都镇住了。真厉害。” “是吗?”何田叶微笑,对于手下的投诚,她十分乐见。 洪明点头道:“然后我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你,发现你真的不是我原先想象中的弱女子。主管,你现在是我的偶像了。” 何田叶递出和平信号:“谢谢,偶像就不必要了,大家都是同事嘛。” “嗯。”洪明说,“而且啊,我发现你最近走路也变得潇洒了,风风火火的,越来越酷。” “……哦,是吗?”何田叶撑住脸上的微笑。 洪明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何田叶咬牙笑:“好的,回去工作吧。” 潇洒?风风火火?酷?……她练那么辛苦,可不是为了这几个形容词!何田叶慢慢把一张广告单捏成团,丢进废纸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何田叶打开音乐播放器,在上班时间悄悄处理起私事。 一回去何田叶就直奔超市,从包里拿出一张清单:“耿直,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耿直玩的专心:“等会儿,我吃豆豆呢,马上赢了。” 何田叶站在边上看她玩,顺手从塑料桶里拿了颗柠檬糖剥开吃。 “好嘞!”耿直点了暂停,问,“啥事儿啊?” 何田叶嘴里含着糖,蓦地想起她对耿直说过她不喜欢吃这个,而且说了不止一次。 耿直看着她一字不发地走到门外面,摸不着头脑,自语道:“咋又不说了?” 何田叶是想把糖吐掉再进去,但是舌头把糖顶出来的时候,她又觉得可惜——她最喜欢吃这个柠檬味了。想了想,她就把糖纸塞进包里,嘎嘣嘎嘣几下咬碎,快快吃掉,转身回去。 “我列了张单子,你看一下。” 耿直接过来看:“这是歌单?给我这个干嘛?” “是这样的,我挑了一些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的歌,你觉得怎么样?” “好些没听过,咋了?” 何田叶说道:“我想……拜托你在我下班回来到你关掉音响的这段时间,放这些歌,你看可以吗?你可以先试听一下,再自己筛选。” “哦!”何田叶拉开包,“如果你觉得麻烦呢,我的U盘给你用,这些歌我都放在U盘里了。” 耿直接了U盘放在柜台上,问她:“为啥突然又说这个?我还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呢。” 何田叶烦闷道:“是啊,我也想过就算了,我尽量适应。但是,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 “记得啊,影响你气质。” 何田叶看着她说:“现在我的走路仪态已经出现问题了,如果不及时纠正,将来就很难改了,你懂吗?” 耿直费解:“为啥,非要按着特定节奏走呢?你走着舒服不就行了?要是不舒服,你也不会在别处也那么走路了,是不是?” “但是舒服不代表好看啊。你如果看见大公司的女白领天天顶着,”何田叶指着门外的音箱,“顶着《精忠报国》的气势蹬蹬蹬走来走去,不觉得突兀?” “我觉得你走路挺好看的啊。” 何田叶急道:“那能一样吗?你一个女人天天像个男人一样粗鲁放肆的,看我奔来奔去的当然不觉得奇怪,别人可不会都像你这么想!” “……”耿直被她说得有点郁闷,“你为啥总在意别人?我是粗鲁、是放肆,可我活得一点都不屈啊。你老这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活着不累吗?” 没来由地,何田叶眼圈泛了红,她深吸了口气,强硬道:“你就说,你换不换吧!” 耿直斩钉截铁:“不换。” “你,你……”何田叶指着她,“混蛋!” 耿直目送她气咻咻地走出去,小声说:“就不惯你的毛病,心累久了就老了,这笔帐都算不过来,笨。” 耿直忽然皱眉,叹气自言自语道:“唉,为啥我有点难受?” 手机响起,耿直接通问:“大哥,找我干嘛?” “想你了呗,喝酒来不来?” “……不去了,今天心情不爽快,改天再喝。” 大哥笑问:“怎么着,谁敢招惹你?要不要找人削死他?” “没谁。”耿直说,“可能是例假快来了,情绪不稳。” “哦……哦,”大哥逗着鱼,感觉手指好像被鱼嘴亲了下,一痒,手一抖,不小心把鱼给戳死了……看着小金鱼肚皮翻起来,大哥咳了一声,说,“那什么,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啊,等你那个完了,咱再喝酒。就这样,不说了。” 匆匆挂了电话,大哥把小金鱼捞出来,放在手心看了会儿,笑了下:“嘿,小玩意儿。” 何田叶回到家里,鞋也不换,冲到床边扑了上去,脚用力甩两下把高跟鞋甩到地上。听着“咚咚”两声,何田叶立马爬起来去把鞋捡起来,心疼的放回鞋架上。 这个耿直,真是气死人了!不就是换几首歌,这难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亏她还说自己是她的发小,有这么对待发小的吗?简直不通情理!油盐不进! 混蛋! 越想越愤怒,何田叶拿起手机写道:蛮不讲理的人简直太讨厌了! 耿直收到短信,脑子里先浮出刚才田田气急败坏的模样,笑了笑回道:还好吧,有的人不讲理也挺可爱的 何田叶看到回过来的短信,想想耿直那无赖的痞子样,顿时更气愤了,狠狠戳着手机屏:但有的人,完全和可爱不沾边,她就是气人! 耿直回道:气大伤身 何田叶放下手机,【她】说的对,气大伤身。生气是美丽最大的敌人,何田叶硬瓷瓷地弯起嘴角,要微笑,要微笑。 饿了,做饭。 何田叶煮好面汤,配上剩的半袋榨菜,边吃边思考对付耿直的方法。哼,别让我抓到机会! 耿叔遛弯回来,见柜台放了张纸,拿起来看:“这是啥?好像是歌单。” 耿直:“嗯。” “拿来干嘛用的?” 耿直说:“看看就行了,不干嘛。” “那我拿走吐西瓜籽了。” “哦。”耿直随口应道,过两秒又改变主意,“别拿走,我有用。” 耿叔道:“你有啥用,这歌你都不爱听。” 耿直:“放着吧,别管了。” 耿叔放下,抽了张旧报纸:“随便你。明天跟我见个人噢。” “谁啊?帮里的?” 耿叔大气不喘:“我小学同学的邻居儿子的二表妹的同事结婚时候的伴娘的三堂哥。” 耿直反应了好一会儿:“见他干啥?他惹你了?你们打算私下解决?他有帮手没?咱俩人总共打几个?” 耿叔拍她的头:“净想着打架!” 耿直委屈:“我不想打架还能想啥啊?” “想想你准备嫁个什么行当的,你舅我好去打探打探,把好货色给你截住啊。” 耿直瞥他:“这还早得很呢,你急个屁。” “你当我想急啊,还不是那阴货……”耿叔住口。 “你说啥?” “没啥。见不见,你快说!” 耿直翻白眼:“见个屁,不见。” 耿叔没说话,自己想了好半晌,最后道:“算了,我这突然抽了一下,你当我没提这茬。这事儿本来也急不得,得看缘分,以后不提了。” “嗯,这才对嘛。”耿直点头。 耿叔伸手在屏幕前晃了几下:“我吃西瓜去了,冰箱里就剩最后半个,你想吃自己去买。” “哎哎你手快拿开!” “死没?”耿叔瞅了一眼,幸灾乐祸道,“哈哈,死啦。” 又是一人抱半个西瓜—— 耿叔说:“明中午做凉面吧。” “行啊。” 耿叔想起来:“诶?田田还没吃过你做的凉面吧?” “没有。” 耿叔:“啥时候给她做一回,让她也尝尝。” 耿直想想她记仇的小脾气,笑道:“过几天吧。” 耿叔算了下日子:“过几天就端午了是吧?” “嗯,快了,你今年粽子想吃啥馅儿的?” 耿叔坏笑着说:“难道不每样来几个?” 耿直斜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每年过节都这样,忒贪心。” “嘿嘿嘿。对了,把田田也叫上呗,咱今年三个人吃,你多做几种也就不亏了,是不是?” “歪理!”耿直乐了会儿,又问,“她是不是没别的亲戚了?” 耿叔想了想道:“有吧,好像有两个伯伯,她妈也过世之后,听人说她去找她伯伯了。” “哦,那她端午会不会要去她伯伯家?” “不知道……你问问她吧,不过别提起她伯伯,就问她愿不愿来咱家过节。” “行。”耿直答应道。“哎,舅,我咋觉着你对她特别上心?” 耿叔啧了一下:“她家出事儿的时候你还小,不了解,我当时是个大人,感触肯定比你深多了。过去这么多年,能再遇见,得是多大的缘分,不帮衬着点儿说得过去吗?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你也多上点儿心,记住了没?” “知道。”耿直点头说,鬼使神差地添了句,“我也乐意照顾她。” 作者有话要说:求给点建议和意见!≧ε≦ ☆、你咋这么矫情? “三十三块六。” 何田叶拿了张五十,说:“找零钱噢。” “我记得呢。”耿直把她买的东西装进购物袋,抬眼问,“还板着脸哪,我都这样了,也该解气了吧?” 何田叶瞟了眼她身上的裙子,忍着笑意,高傲地说:“这可不是我故意报复你,谁让你管不住嘴巴。” “嗯,是我的失误,不该让你听见。”耿直另外放了个东西进去。 “你放了什么?” “红糖啊,你不是例假么。” “哦。”何田叶说,“别指望一小袋红糖就原谅你。” 耿直无辜道:“我没做错啥啊。” ……何田叶瞪她,这家伙真是气人! 耿直弯腰从柜台下面摸了一颗酒心巧克力递给她,说:“加个糖,原谅我呗。” “哼。”何田叶抢过来,“当我是什么?小狗啊?” “呵呵,小狗才不会向我舅告状呢。你直接吃吧,天热容易化。” 何田叶边剥包装纸边催促道:“快找我钱!” “哪,十六块四。”耿直给她看一眼,放进购物袋。 “哎,这个还真的是很好吃,加了榛子呀?”何田叶说道。 “嗯?”耿直问,“你不是吃过吗?” “……啊,”何田叶尴尬道,“被同事拿走了。” “两个都?” 何田叶又羞又恼:“你这咋记这么清楚!” 耿直说:“没剩多少了,我自己都不舍得吃。” 何田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耿直又弯腰拿了两颗,笑道:“既然被拿走了,我就再补给你吧。你同事也真够小眼的。” “你都不生气吗?”何田叶没有接。 “这有啥的,我还至于为俩糖跟你计较一回啊?你高兴就行了呗。” 何田叶表情柔和下来,有了些笑模样。 耿直估摸着她应该过了气头了,问:“明天端午呢,你来我这吃粽子吧?我和我舅,加你,我们三个人一起。” “啊,我,再看吧。” 耿直歪了歪头,把脸凑上去问:“还看啥啊?你明天又不上班儿,干嘛不来呀?来呗来呗~” 何田叶被她耍无赖的样子逗得笑起来,答应道:“好啊,那我明天上午过来。” “明天我教你包粽子。” 何田叶拎上购物袋,抓走两颗酒心巧克力,说:“我要是学不会,你不准笑我啊!” 耿直连忙摇头:“不笑不笑。” 翌日,太阳正当空,喜福超市的后院里搭起一个遮阳篷,把桌子凳子罩起来。 三人坐在桌边齐齐动手包粽子,气氛端的是“和睦温馨”。 耿直哈哈笑道:“我舅还能像模像样地捏出个三角锥呢,你看你,长得那么细巧,手也漂亮,咋就这么笨拙呢?” 何田叶狠狠剜了她一眼,顾及有耿叔在,不好发作。 耿叔打圆场:“脸巧手也巧的姑娘,那毕竟是少数,我们田田这是享福的命,你懂个屁。” 何田叶得意地对耿直扬眉。 耿直笑说:“行行,你俩都是享福的命,快歇着吧,让你俩帮忙还拖慢我进度呢。” 耿叔一听这话立刻撒手:“那你动作麻利点儿,我饿了。田田你也别弄了,咱就等着吃吧!” 何田叶犹豫一下,说:“我把手上这个包完。” 耿叔夸道:“你看,人家田田做事也有头有尾的,多好。” 啪嗒! 骨碌骨碌—— 何田叶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粽子挤掉在了地上。形状怪异的小白粽子滚了几圈,变成了土灰灰的小脏球儿。 耿直、耿叔:“……” “咳,”耿叔说,“田田呀,这个,人各有所长,没事儿,咱进屋里凉快凉快。” 耿叔和何田叶悠悠闲闲地聊天,粽子出锅后,耿直端到院子里,不用喊,耿叔闻见味道就叫何田叶一起出来了。 “自己剥啊。有甜的有咸的,碟子里是白糖,想吃了蘸。” 何田叶伸出拇指和食指,捏走一个小粽子放到面前的碗里,解开绳子,再翘起后三指,小心地剥开粽叶,最后用筷子夹起来,小口小口一点点地吃。 耿直看不过去,说:“你吃药呢?老鼠都比你吃的大口。” 何田叶说:“我怕脏脸脏手。” 耿直:“我们又不是在外面,在自家屋里你还讲究啥?指头都快翘上天了,你咋这么矫情?” 何田叶皱眉,不高兴道:“在南方我一直是这样吃的,这很正常啊。” 耿叔在耿直头上拍了一下:“小姑娘吃饭讲究点儿又咋了?非得都像你,大大咧咧没点儿形象?” “舅!你这是偏心啊!”耿直瞪眼叫道。 “偏个屁!”耿叔也瞪她,“你老实点儿,多跟人田田学学,看你那坐相,腿岔的都能骑大象了!” 耿直顶嘴道:“我舒服啊!舅,我发现你最近有毛病,老让我学那娘们儿唧唧的动作,我要真摆个弱柳扶风的模样,还不得吓你个心肌梗塞啊!” “混丫头,净胡说!” 耿叔翻了她一眼,转头对何田叶笑呵呵道:“田田啊,你不然以后都在这儿吃早饭吧?我见你每天都吃面包,那能有营养吗?耿直反正是每天早上都做饭,往后推半个小时,你七点过来刚好吃,你看行不行?” 何田叶连忙说:“不用了,那太麻烦你们了,我吃面包习惯了的。” “哎呀,咱是北方人,这身体肯定是吃北方的饭食才舒坦不是?看你这瘦的,肯定是不好好吃饭,身体才虚。”耿叔又转向耿直,“再说,这多做一个人的饭,顺手不费事儿,是吧?” 耿直点头说:“嗯,来吧,我也觉得你老吃那个不好。” 何田叶还想推辞,耿叔说:“你要是因为说嘴里有味道啥的,我给你拆一副牙刷,你吃完刷个牙不就行啦?” “真的不用……” 耿叔:“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拿一副来,粉色的行吧?” 耿叔说着就起身出去。 “不……” 耿直说:“你就在这儿吃吧,别废话了,我俩都乐意,你还犟个啥?” “可是……” 耿直皱眉凶道:“别可是了,快吃你粽子!” 何田叶吓得立刻夹起粽子,咬了一小口。舌尖尝到蜜枣甜丝丝的味道,心里的感动这才一浪一浪地翻涌上来。她想道:耿家的甥舅俩虽然面相凶,但确是真真切切的好人。 正在想着以后克制住,不对耿直发脾气了,就听耿直笑着问:“你明明是个北方糙丫头,整天装啥江南细妹子啊?” “……”何田叶抬起头,瞪着她道,“说谁糙?说谁糙呢!看看我的毛孔再看看你的!” 何田叶说着,凑近去看耿直的脸。“……诶?你毛孔还挺细的么。” 耿直冲着她笑得灿烂:“是嘛?好看不啊?” 何田叶缩回去,不服气地瞥她:“没看出来你这粗糙的性格还会保养皮肤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个月花有小一千吧?” 耿直耸肩:“没啊,我都用大宝。估计平时运动的多吧。你这脸一个月都花一千哪?” 何田叶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骂道:“混蛋!” “咋了?耿直你又欺负人家!”耿叔拿着一整套粉嫩嫩的牙刷牙膏口杯走进来,说,“田田,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啊。” 何田叶笑得花开一样:“嗯,谢谢耿叔叔。” “谢啥,别见外了。我跟你说,以后耿直再欺负你,你就上手掐,她不敢还手。” 耿直:“我没呀!” 何田叶摇头道:“不会的,耿直没有欺负我。” 耿叔笑了笑,心里高兴这两个女孩能相处得愉快,对何田叶开玩笑地加了句:“别手软。” 见何田叶阴森森地笑着打量自己,仿佛在考虑哪块肉比较好掐,耿直浑身一冷,忙说:“吃粽子,吃粽子……” 何田叶如战胜将军,优雅地小口吃起来。 耿直剥了个肉粽,一口就是一半,咽下去后说道:“昨天我妈来了,给送了一兜咸鸭蛋,咱明天早上吃吧?” 何田叶还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回答:“可以呀。” 耿叔走过来坐下:“我姐还记得你呢,叫我跟你带个好。” 耿直嘿嘿两声:“还夸你从小乖巧漂亮,说你现在肯定温柔大方。” 何田叶眯眼……什么意思? 耿直果然不负她的期望,问道:“你是不是到南方待了几年,性格才长歪了的?” “怎么说话的这是?”耿叔气得直发笑,“你这嘴里就吐不出个好!” 何田叶微笑:“没什么,耿直是心直口快,我能理解。” 耿叔说:“她就这性子,直来直去的不招人喜欢。” “舅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耿直反驳道,“我咋不招人喜欢啊?我那么多兄弟,谁不说我性子好啊?宏叔卫叔他们一见我就笑的跟朵老雏菊似的。你可还夸过我呢,别不认账啊!” 耿叔笑骂:“得了吧,不爱见你的要么绕着走,要么被你们一帮崽子收拾服帖了,谁还敢跑你眼前?” 耿直浑不在意:“管他们爱见不爱见呢,你爱见就行,我爸我妈爱见就行。” 在一旁听着的何田叶不由怔忡。 耿直转过来说:“田田,虽然你脾气差,性子别扭,不过我和我舅都爱见你,嘿嘿嘿。” 何田叶:“……” 这混蛋还真的是,不招人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现在才回来? 吃完早饭刷完牙,何田叶看时间还早,就在院子里转悠。 耿直从杂货间出来:“田田,我给你找了个小狗的瓷杯子,等会儿洗干净我放外面饮水机柜子里,你喝水用啊。” “小狗的杯子?”何田叶过去看,“史努比的呀!真可爱。” 耿直笑道:“进牙膏送的。柜子里的玻璃杯是我的,大茶杯是我舅的,你用这个,行吧?” “好。”何田叶笑着答应。现在都有自己的专用杯子了,感觉……像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耿直:“你晚上回来在我这吃吧,我做凉面。” “凉面?你会做的东西还真多。”何田叶问道,“你从几岁开始学做饭的?” “十二,和我舅一起住以后就自己做了,边做边学的。” “哇,真厉害。”何田叶感叹。 耿直笑了笑:“这就厉害了?各有所长呗,你会的东西我就不一定会。” 何田叶扬眉:“那是。” “啧,净爱听些好听话,忠言逆耳知不知道?” 何田叶撇撇嘴,看时间说:“我去上班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耿直看着她拎包走出去,低头弹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笑着说了句,“小狗。” 耿叔早上吃过饭就出门了,耿直从上午守到下午,正觉得无聊,宋斌三个挤在一辆摩托车上过来了。 “姐!打牌!” “走着!”耿直一下子振奋起来。 麻团儿:“连牌,四到十。我现在有困难,组织赶紧帮我。” 耿直:“说。” 毛三儿:“是兄弟不二话,肯定帮到底!” 宋斌:“炸。” 毛三儿:“……你跟我有仇吧?麻团儿咱俩换个位置!” 麻团儿换过去:“我奶奶不同意我和芦花,你们帮我说说。” 耿直:“芦花?你看上的姑娘?半个月就追到了?” 麻团儿:“还没,但我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想着这关总要过,就先跟我奶奶说了。” 耿直:“你奶奶抽你了没?” 麻团儿:“抽了,背都青了。我感觉这事儿我自个儿扛不过去。” 毛三儿:“哟,老太太身手还这么利索。她为啥不同意?” “因为芦花以前做的工作不太好。” 宋斌:“过日子是要看以后的。” 毛三儿:“就是,你以前还是混混呢,现在不也准备转正道?只要那芦花不是窑姐儿,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麻团儿幽怨地蜇了他一眼。 宋斌小心地问:“……真的是?” 麻团儿不说话。 耿直:“那你干嘛给你奶奶说啊,这种……瞒着也行啊。” 麻团儿:“你们不知道芦花的脾性,她觉着只要是她心里认定的人,就必须接受她的过去,不接受就啥也不说统统拉倒,不然我咋会提早去做我奶奶的思想工作?” 毛三儿:“这……有点儿困难吧?” 麻团儿瞪他:“是兄弟不二话,肯定帮到底!这话谁说的?” 毛三儿心虚:“那我不是不知道你看上的是个……” 麻团儿怒:“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耿直:“行了行了,麻团儿,我们先帮你去劝着你奶奶,但你得抽空带芦花来给我们几个见见。” 宋斌:“让我们看是她真有那么大魅力,还是你一时迷了心。” 麻团儿:“行,你们等着。” 宋斌:“炸。” 麻团儿叫道:“斌子!你同情心去哪儿了?” 毛三儿:“看来不是我的问题,嘿嘿,随一张。” 耿直:“忘了我剩最后一张?我赢了,两个炸弹四毛啊。” 打得正尽兴时,耿直手机响了,拿出来点了一下放回口袋。 宋斌随口问:“不接吗,谁打的?” “没,闹钟,这局打完我做饭。” 麻团儿:“刚刚问你咋不做,非等现在?” “管的宽!”耿直笑笑,“我发小,你们还记得吗?” 毛三儿:“记得嘛,南方口音的那个美女。” 麻团儿:“咱混这几年都没见过她呀,也没听你提过。” 耿直:“她去年才从南方回来。要不是我舅,我也记不起她来,这几天我才模模糊糊有点儿印象,小时候是经常见她来着。” 宋斌:“那你们的关系也不算好了?” 耿直摇头:“我想起来的那些,都是她乖乖站着要么坐着,我从小就这性子,哪会耐烦跟她玩儿啊。” 麻团儿:“你现在对她这么亲热,又是咋回事儿?”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见她吧,我这眼睛就不听使唤,自己就笑了。可能我小时候没啥朋友,突然遇见这么个人,心里感觉不一样吧。” 毛三儿奇道:“谁用眼睛笑啊?你笑不是该脸笑吗?” “不知道,我就是眼睛先笑的。”耿直说,“三个尖子,有人要没?没人要我走了,来,一人一毛。” 毛三儿嘀咕:“咋感觉斌子老给你送牌一样?” 耿直把硬币收拢起来数了数,起身说,“我去买面条,斌子你帮我烧半锅水。” 何田叶走到后院,掀开门帘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响亮的、中气十足的打嗝声,顿时囧得迈不出步子。 宋斌拍了一下麻团儿的胳膊。 打嗝声戛然而止。麻团儿:“咋了?” 宋斌打招呼道:“你好,我是宋斌。” 毛三儿:“哟,来啦,那个,我是毛三儿,这个是麻团儿。幸会幸会。” 何田叶点头微笑了下:“你们好。” 耿直在厨房喊道:“田田来了不是?坐着等一下啊。” 宋斌拿抹布擦了擦桌子。 何田叶坐下,虚虚地微笑着。 毛三儿:“你是耿姐的发小,那咱就是朋友了,以后有啥事儿可以叫我们帮忙,不用客气。” 何田叶道:“谢谢。” 毛三儿唏嘘:“咱这团伙里头可算来一个细致的了,对了,你爱打牌吗?” 何田叶:“不是很会。” “哦。”毛三儿觉得跟她搭不上话,就不再说了。 耿直端着碗出来,递给她筷子:“尝尝。” 何田叶愣:“啊?就这样吃?” 耿直也愣:“不然咋吃,给你截成小段儿?” 何田叶眨眨眼,含蓄地环视一圈这几个酒足饭饱闲坐着的人。 宋斌先明白过来,站起来说:“吃完了我们就先走了。” 麻团儿:“急着走啥?我还没歇够呢。” 毛三儿也明白了,把他拽起来说:“人姑娘吃饭,你个爷们儿在边儿上看着,多不好意思,赶紧走吧。” 麻团儿挥着胳膊:“回见啊!” 耿直嚷道:“骑车看路啊!别再撞路灯了!” “知道知道……” 耿直“嘁”地笑了声,坐下道:“吃呗,现在没人看着了。” 何田叶斜她:“你不是人啊。” “噢!忘了我还没吃呢。” 何田叶看她进厨房……这是专门等她来再一起吃吗?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天哪! 怎能如此奇特又美味! 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出这碗超级挑逗味蕾的凉面! 仅仅是入口的一瞬间,何田叶的口水就被刺激得快要滴出来,眼睛幸福地眯成两条缝! “糖少不……”耿直看到她的表情,莫名咽了咽口水。 吃过一次耿直做的凉面以后,何田叶是念念不忘,做梦都会梦到,馋得不行。可惜耿直以“吃多了对肠胃不好”为由,坚决不肯满足她的需求,让何田叶怨念不已。 除了耿直的凉面,还有一种晚餐同样是何田叶梦寐以求的,那就是——与总监共进的晚餐。 因为别人的失误,何田叶加班到八点多才解决问题,手指敲键盘敲得关节僵硬,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何田叶?” “总监!” 总监笑着说:“不赶着回家过周末,还在公司加班,想做劳模吗?” 何田叶把表情放柔和:“恰好我没有其他事情,帮别人做一下也不麻烦的。” “不如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现在应该叫做宵夜了。我请你。” “怎么能让您破费呢?”何田叶表现出一点小雀跃。 总监某种虚荣心得到满足:“犒赏我们公司最认真的员工,有什么不可以?走吧。” 何田叶拿捏语气:“恭敬不如从命喽。” 婉拒了总监送她回家的邀请,搭上夜班公交车,何田叶头靠在玻璃窗上,淡淡地看着窗外闪过的树影。 这称得上是突破性的进展哪。 但是,为什么忽然觉得累。 下车后还要走很长一段,风吹过,有梭梭的声响。路灯隔很远才有一盏,黑漆漆的有些渗人,何田叶加快脚步,看到喜福超市门口亮着的灯,稍稍感到心安。 转上斜坡,突然从阴影里冲出一个醉汉,不怀好意地笑:“小妞,要不要哥哥来温暖你呀?” 何田叶几次都绕不开他,只得后退:“快走开!” “来嘛,过了今晚,哥哥让你不寂寞。”醉汉摇摇晃晃地伸出手逼近她。 何田叶心里害怕,下意识大喊:“耿直!”喊完才想到这个时间,耿直早就睡下了。 超市后门猛地拉开,耿直凌空跃起踹翻那醉汉,又照着他的胃狠命跺,骂道:“你妈了个巴子!操!” 那醉汉不再动弹,耿直光着脚走到一边把拖鞋捡起来穿上,回头皱着眉训斥道:“你为啥现在才回来?我等得都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越来越晚了呀…… ☆、你咋这么爱粘人? 耿直:“走吧,送你回去。” 何田叶问:“你刚才说,在等我?” “是啊,”耿直语气还是很不好,“你不是想吃凉面吗,我下午做了,但是没你电话没法给你说,就坐门口等,结果等到关门都没见你回来。我想着你今天晚上是不回来了?可是躺在床上又死活都睡不着。” 何田叶抿了抿嘴,说:“谢谢你啊。” “谢个屁!”耿直又来气了,“你一个漂亮姑娘大晚上在外面走,不知道不安全?要不是……算了,不说了。你没吓着吧?” “没有。”何田叶轻轻摇头。 “没吓着还叫那么大声,”耿直扫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了。” “嗯。”何田叶说,“我到了。” 耿直打了个哈欠,眼睛水汪汪的,看了眼门牌号:“那我回了,快点睡啊。” 何田叶看着她走下楼梯,开门进去,撅嘴想:你是我的谁啊,这么管我。还“漂亮”姑娘,真是的……就没把自己当女的吧? 倒确实是受了点惊吓,何田叶喝了杯热水权当压惊,脱掉衣服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趴在床上。 脑中不知怎么的浮现出耿直凌空一脚的英姿,还有光着脚捡拖鞋的场景,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心里忽然有些感触,便拿起手机来。 何田叶: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很久没有过了 发出去才看到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连忙又发了一条:抱歉,打扰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她】:没,正要睡 何田叶:好像吃到酒心巧克力呢 【她】:睡了 ……什么人啊,真没耐心。何田叶丢开手机,抱着枕头蹭了蹭。还像偷到了宝贝,心情好得要飞。 何田叶脸上带着笑,沉入梦中。 伸个懒腰,起床,从衣柜里随手拉了条棉绸裙子套上,长发扎成普普通通的马尾,穿着平底凉鞋吧嗒吧嗒走到半坡。 超市后门开着,何田叶走进去,耿直正从厨房端东西出来。 “来的刚刚好。”耿直笑着转头,看到她的打扮,愣了下说,“裙子,好看。” 何田叶翻了她一眼:“什么呀就好看,你的眼光真差,这只能在家穿穿,不过图舒服罢了。” 耿直不在意:“我就觉得好看。来吃吧。” “今天做了什么啊?”何田叶坐到小板凳上看了看,“白粥啊。这个是什么,菜饼吗?” “嗯,早上炸的,面粉裹着鸡蛋、豆子、菜叶。还有小咸菜,等我给你拿。” 何田叶闻了闻菜饼,这东西看着一点都不精致,味道却香的很。 耿直拿着筷勺出来:“咋不吃?” “等筷子。” “直接拿着吃呗,你手脏?” “不脏!” “那还矫情个屁,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何田叶抢过筷子:“这怎么能叫矫情?手油乎乎的多难看。” “行,那你吃大口点儿。” “大口就大口。”何田叶不服气地瞥了她一眼,把嘴巴张得大了点。 耿直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嘴巴张不开呢,你说你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何田叶瞪她道:“你再说这个词儿我生气了啊!” “啧,儿化音也出来了。” 何田叶不理她了,专心吃饭。 耿直看她吊着个脸,心里说不上来为什么,特别的不是滋味,说道:“行了,我错,我不该说你。别气了,好不好?” 何田叶想到昨晚她才帮过自己,现在自己还在吃她做的饭,觉得再给她脸色看也不太合适,但还梗着一口气,就说:“那你给我拿个咸鸭蛋。” “行,等着。”耿直起身就去了。 何田叶忽然有点羡慕她的个性。 “耿叔呢?” “明天才回来。”耿直看着她用勺子吃咸鸭蛋,想说她,怕她不高兴就忍住了。 何田叶问:“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这样吃?” 耿直惊讶:“啊,你咋知道?” “……你脸上有字!”何田叶放下勺子,剥开蛋壳,一口吃掉蛋黄,再一口吃掉蛋清,把耿直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满意了吧?”何田叶挑衅地斜看她。 耿直无话可说,半晌:“也不用这样,当心噎着。” “话都让你说了。再给我拿一个来。” “……哦。” 耿直帮她剥了壳,递给她,说:“你以后要是加班晚了,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去接你。” 何田叶低头吃着没应答,表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过了会儿才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哎,这可不是能置气的事儿啊,你得答应,不然我不放心。”耿直擦了擦手,拿出手机说,“你号码多少,报给我。” 倒真的不是置气,而是何田叶觉得她受不起,耿直他们帮自己已经够多了,她不想欠太多情意。 “你不说,我就告诉我舅了啊,到时候咱俩都要挨骂,你掂量着。” “帮别人还带威胁的啊!怎么这样。”何田叶鼓着嘴,又想气又想笑,“那你记着吧,我号码是15……” “耿直诶——”就在这时,外面超市突然有个颤巍巍的声音拖慢腔叫道。 “在呢,李奶奶!”耿直揣回手机往外走了几步,回头说,“你也来。” 何田叶跟着她走出去,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站在收银台边,眯眼笑着对耿直说:“我来买一袋儿大米。” “好嘞,”耿直到米面区拎了一袋子走过去,放下说,“李奶奶,是不是又把我号码忘了?我这回给你写到袋子上,别再忘了啊!” “哎,好,好。” 耿直找了支记号笔,在袋子顶上空白的地方开始写。 何田叶起初没有留心,但随着一个一个数字写出来,她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最后一个数字落出,耿直把笔扔抽屉里,对她说:“你回后院吃饭吧,帮我顾一下门,我把米送到李奶奶家。” “哦,好,好。”何田叶呆呆地说。 耿直笑道:“咋跟李奶奶说话一个节奏?” 何田叶呆站了不知多久,突然出门跑下台阶张望,但什么也看不到。她走回到后院,喝了一勺绵软香滑的粥,胃口却提不起来了。 “田田,我回来了。你站着干啥?……饭呢?” 何田叶笑容满面,殷勤道:“我收到厨房去了。” “啊?我还没吃完呢,那我到厨房吃去。” 何田叶:“我想起来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先回家了。” “行,那你中午来我这吃吧,我舅说下午才回来,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好的。”何田叶急匆匆拉开后门。 “哎!”耿直拿着手机问,“你号码?” 何田叶嫣然一笑:“下回说!拜拜!” 裙角一飘,马尾辫一甩,木门“砰”一声被关上。耿直眨了眨眼,轻声说:“笑得那么好看,有点晃眼呢。” 这究竟是什么缘分! 耿直,居然就是后来的【她】?! 何田叶翻看她和【她】的来往短信,心情愈来愈狂躁。不行!不能让耿直发现这件事情!必须毁尸灭迹!何田叶咬牙,一定要速战速决! 啊啊啊耿直你这个混蛋! 无故被骂的耿直打了个喷嚏,继续吃饼。 躺在床上耗费了整个上午,十一点整,何田叶重新梳了头发,踩着凉鞋吧嗒吧嗒绕到超市正门。 耿直在玩蜘蛛纸牌,看到她来,关掉游戏问:“吃西瓜吗,我去买?” 天赐良机!何田叶笑道:“好啊。手机留下,我把号码存进去。” “哦。”耿直没什么防备,掏出来放在收银台上,拿了钱去马路对面买瓜。 何田叶堂堂正正地拿起手机,点开短信,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她的号码。果然没有存,一串数字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可怜。以耿直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记住这个号码。 再点开,一条都没有删,何田叶不由得逐条看了一遍。从对方的视角看这些短信,有一种她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何田叶撇嘴,把号码存成“何田叶”,然后删除全部对话。 OK! 不知道是不是大功告成心情太欢快,本想直接退出短信界面,不小心手一碰,竟点开了排在最上方的短信对话。何田叶记得刚才一眼扫过去的时候,第一位是“舅”。 偷看别人隐私当然是不可以的,何田叶立马就要返回,但是有意无意地一瞟—— 弯弯,把我三月份拿回去的大砍找出来,我下午回去拿 耿直回复是:嗯 最夺目的不是“大砍”,而是…… 弯弯? “田田,这次挑到好的了,绝对超级甜!”耿直走进来。 何田叶慌忙退出,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我都迫不及待想吃了。” “存好了没?你别忘了存我的号啊。”耿直往后走。 “我现在打过去。”何田叶跟着她,怕时机太巧惹她怀疑,何田叶换了话题问道,“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你想吃啥?” 何田叶:“凉面!” “……我昨天下午刚吃啊。” 何田叶:“就是想吃。” 耿直无奈:“行吧。” “那个,你有没有小名啊?” “咋突然问起这个?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耿直回头说,“你咋这么爱粘人?去外面帮我看门吧。” 看来是不想说啊,何田叶挑了下眉毛。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非要知道? 早上起床就觉得天气阴凉凉的,很舒服,何田叶心情也很不错。 超市后门虚掩着,何田叶推开走进去:“早上好,做了什么呀?” 胡浪刚好走进后院,看到她,诧异道:“你?你不是说跟耿直不熟吗?” “啊,这个,”何田叶愣了下,解释道,“当时,确实不熟。” 胡浪接着问:“你那次咋跑了啊?不是说好给我喊加油?” 何田叶:“呃,我,肚子疼,就回家了。” 耿直端着一盆小包子从厨房出来,问:“大早上的你来干啥?” 胡浪理直气壮:“我来蹭早饭。” 耿直:“出门右拐到路口有早餐店,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田田来吃吧。” “我都白白让你打了,吃个早饭都不行?呸个英雄!”胡浪不管不顾地坐下,伸手去拿包子。 耿直皱眉:“去洗手去。” “我出门前洗过了。” “去!” “哦。” 耿直:“田田你过来吃吧,不用理他。” 何田叶想了下,有耿直在,胡浪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坐下问:“包子是你自己蒸的?” “嗯,”耿直笑道:“今天起早了。有豆芽的和肉的,你饿了先吃,我去盛粥来。” 何田叶拿起一个,从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馅,从底下掰开一道口子,看到是豆芽,悄悄放回到盆里,把盆转了转,让那个包子正对耿直。又拿一个,肉的,开吃。 耿直盛了三碗粥,胡浪洗完手回来,喝了口粥:“咦?你里面加了啥?” “皮蛋。” 胡浪又咬了口包子:“真是,你个男人婆,做饭还怪好吃的。” “废话少说点儿,上赶着让人给你扔出去不是?”耿直把朝着自己的那个包子拿起来吃了。 何田叶眼睛弯了弯。 “哦,对。”耿直想起什么,把盆里的包子都往边上堆堆,从最底下拿了个不一样的递给何田叶说,“糖三角,小时候吃过吧?近几年都不卖了。” 耿直也拿了一个吃。胡浪往盆里瞅了瞅:“没了?我的呢?” “就俩,你个蹭饭的就别多话了。” 何田叶两手拿着下面两个角,在顶上的角咬了一小口。全是面。再咬一口,还是面。 耿直:“糖三角的皮厚,不然糖就流出来了。你这小嘴巴再咬两口还是吃不着糖!” 何田叶瞥她一眼,跟她作对大口咬,糖汁被这一下挤得满出来,立刻就流到了手上,何田叶反射性地在手上吮了一下,随即意识过来,尴尬地抬不起头。 耿直哈哈大笑。 胡浪说:“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以前吃,也是老流到手上。耿直你啥时候再做啊?” 耿直无语:“你还想来蹭饭?你这脸比我这糖三角的皮可是厚多了。” “你爱咋说咋说,我就来蹭顿早饭,又不是啥大事儿。” “不愿意见你。” 胡浪:“你揍我的时候可没说不愿意见我啊!” 耿直纳闷:“那你为啥老来让我揍啊?” “不是说了吗,我得打败你,才能在手下人面前有面子!” 耿直:“你打不过我。” 胡浪有点受伤:“打不过也得打。你是不知道,我整天听底下人说‘耿姐是英雄是神话’,我心里多膈应啊!” 何田叶趁着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小口小口迅速把糖三角吃完了。真甜,真好吃,还想再来一个! “这帮人……”耿直笑了下,无意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何田叶吮手指。 何田叶:“……” 耿直憋着笑:“没啥,没啥,你想吃我明天再做。” 胡浪赶紧说:“那我明天再来!” 耿直说:“明天我舅在。” “那……还是算了,我怵他,我跟他不是一个级别。” 何田叶不阴不阳地撒气说:“您还知道级别这个词儿呢,真难为你。” 胡浪:“嘿!你别仗势欺人啊!” 耿直:“瞪啥瞪!吃你的饭!” 胡浪不服气地嘀咕:“我就打输你一个,你身边儿一群都能对付我了,啥道理么……” 何田叶忽然问:“耿叔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就回来了。你中午来不来,我做卤面,我妈专门叫我给你做这个,说你妈妈以前也是跟我妈学的。来吧?” 胡浪问:“前些天还不熟,现在都叫人过来吃饭了?” 耿直说:“你跟她也不是一级别。” “好呀。”何田叶笑着说。正好可以把那件事问一下。 中午天灰灰的像要下雨,但也一直没下。 吃完卤面,耿叔打发耿直切西瓜,何田叶抓紧机会凑近耿叔,亲昵地问道:“叔,耿直有没有小名啊?” 耿叔的反应和耿直差不多:“咋想起问这个,你叫她名字就行呗。” “你看,你们都我田田,但我叫她就是‘耿直耿直’的,多别扭呀,您说是吧?”何田叶撒娇,“您就告诉我呗,我想知道。” 耿叔心一软,说不出拒绝的话,叹气投降道:“行吧,我告诉你,但你别在人前叫啊,她不愿意别人知道。” “嗯嗯嗯!”何田叶点头。 耿叔:“她小名啊,叫弯弯。” 好在是有心理准备,何田叶勉勉强强才收住了笑,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问:“为什么起这个小名呀?” 耿叔说:“耿直这个名字是她爸和她爷爷奶奶取的,她妈妈说:‘女儿家名字咋能取这么硬,将来直愣愣的还咋嫁呀?弯点儿好!’就给她取了个弯弯。这个小名也就我们在家里喊喊,十几岁以后她就不愿人叫了。” “哦,这样啊。”何田叶点了点头说,“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耿直切完后,自己先吃了一牙西瓜,然后才端着两盘出来,于是错过了这段关于她小名的讨论。 何田叶笑得甜甜:“弯弯呀,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耿直一呆,扭头看耿叔,耿叔撇头看西瓜,耿直哀嚎:“舅!你咋把这也说了!” 耿叔继续撇头不看她:“哎呀,早晚田田也得知道不是?快把西瓜放下。” 耿直一脸憋屈,问何田叶:“你为啥非要知道?”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呀,我只是求证一下。何田叶笑眯眯道:“因为叫小名比较亲切嘛,不然总觉得隔一层是不是?” “……不觉得。”耿直终于放下盘子。反正都知道了,再纠结也没啥意思,耿直很快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 耿叔吃得满嘴西瓜汁,突然问:“大哥这几天找你没?” 耿直也是满嘴西瓜汁,回答说:“找了,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去看电影,你不在我就没去,说改今天晚上。” 耿叔问:“在哪看?他宅子里?” “电影院。不知道他咋想的,家里那么贵的设备不用,说要去感受气氛。” 何田叶暗暗地想,这怎么有点像是追求啊? 耿叔又问:“几点到几点的场?直接去看电影?看完还喝酒不喝?” 耿直奇怪道:“你咋问这么清?八点场,两个小时吧,下午吃完饭我骑车去,不喝酒。” 何田叶吐舌,又是骑摩托又是喝酒,那个大哥口味真够重的。 耿直刚骑到路口,大哥的电话就打来了:“耿猪啊,我有事去不成,改下回吧。” “知道了。”耿直也不觉得遗憾,正要掉头,突然叫道,“哎等下!你票没退吧?” 大哥说:“没,作废就行了。” “那你给我留着,我和别人去看。” “谁呀,毛三儿还是宋斌?” “我……好朋友。”耿直想到何田叶说出这个词时认真又可爱的表情,不由笑了一声。 大哥顿时警觉:“男的?” “女的。咋了?” 大哥笑道:“随口问问。那我留个人在这等你。” “行嘞。”耿直挂断电话,给何田叶拨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莫名有点眼熟,但脑子里半点印象都没有。 何田叶单手接电话:“喂?” “田田,看电影去不去?我大哥有事儿不去了。” 何田叶停下打字的另一只手。看电影?她上次看电影还是半年前升主管的时候,痛下杀手大出血,请部门去集体看的一次。免费去看电影? “好啊,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那我在路口等你。” 耿直挂了电话,熄火坐在车上等。 可怜的耿直并不知道,“正常”女人所谓的“换衣服”,并不止换衣服这么简单,何况是何田叶呢? 何田叶先把后半句补完保存关电脑,接着束起头发清洁面部颈部,然后化了个清水芙蓉式淡妆,接下来才是换衣服。 耿直算算时间,再怎么慢现在也该出来了啊,回头看看还是没见何田叶的人影。 电话打过去,何田叶刚挑出合适的衣服。不止要考虑天气和环境,还要考虑到耿直这个陪衬的风格以及她的车,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五分钟,五分钟就到。”何田叶回答道。 耿直就这么相信了。 但是“正常”女人的五分钟和手表上的五分钟是有时差的,何况是何田叶呢? 十分钟过去了,耿直回头望望,无奈打电话:“你出门了吗?再不走就晚点了。” “出门了!”何田叶最后在镜子前整理了下发型,提着包,踩着小高跟,嘚嘚嘚一路小跑。发梢的卷卷在空中弹弹,好像把风都染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会打扮? 耿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跑向自己,等她到了身边,耿直把她上下端详了一番。 何田叶喘了口气,两手张开转了个圈:“怎么样,等的值不值得?” 耿直笑道:“你咋这么会打扮?” “当然~身为职场中人,穿衣打扮是基本技能。” “上来吧。”耿直戴好头盔,把摩托车侧了侧,方便她跨上来,“哎等等!你要侧着坐?” 何田叶:“不然怎么,叉着坐啊?太毁形象了我不同意!” “啥时候了还讲究这个。”耿直说,“那行吧,你抱紧我,我怕把你甩下去。” “我才不抱!”何田叶立刻果断拒绝。 耿直无奈:“抱我也毁形象?那你抓我衣服,自己当心点儿。” 何田叶侧身坐上去,上身歪过来,两手抓住耿直的两边衣角:“好啦,走吧。” 猛地一声巨大的轰鸣,摩托车“噌”的就窜了出去,疾驰如飞! 何田叶差点被掀翻了过去,吓得一声大叫!启动时的冲击力一过,她毫不迟疑地牢牢勒住耿直的腰,紧紧闭着眼,整个人如同黏在耿直的背上。 感觉到她的依附,耿直愣了一下,感觉脊背好像麻麻痒痒的,又难受,又舒服。 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着穿过街道,快到电影院停车场才逐渐减速,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耿直摘掉头盔,拍了拍何田叶的胳膊:“到了。” 何田叶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两条手臂僵硬着放开耿直,抬脚下去,踉跄了一下。耿直赶忙扶她站好,跨下车,看到她的头发,眨了下眼:“……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车还会带人,没给你准备头盔。” 何田叶摸了摸自己的脸,被狂风吹得木木的,看她的表情有点怪,问:“我脸有没有不对劲?我怎么觉得哪怪怪的。” 耿直说:“啊,头发乱了。” 何田叶半信半疑,从包里拿出镜子来。 耿直忐忑地盯着她微微抖动的手。 突然何田叶愤怒地把镜子摔在地上,朝她咆哮道:“会打扮顶个屁用!我头发被吹成这样子!鸡窝都比我好看!我的假睫毛都被刮掉了你知道吗!” “……你不学南方腔了啊?”耿直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 何田叶气得跺脚:“你还说!混蛋!” 耿直弯腰把镜子捡起来吹了吹,讨好地笑着递给她:“没摔坏。” 何田叶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通,发型因为临出门喷了定型水,没办法救回来了,只能拿皮筋全扎起来。至于妆,倒是可以补救一下,在淡妆的基础上再淡一些,几乎是素颜。 耿直在一边耐心地等着。 看着自己又变美起来,何田叶心情好了点,瞥她一眼:“废话,要是能摔坏我会摔这个吗?” 耿直笑了下说:“这样也好看。” “哼。”何田叶看了下时间,惊呼道,“电影要开始了!走快点!” 显然耿直没什么着急的情绪,但何田叶可不想难得来看一次电影还看不完整,急得拉起耿直的手转身就走。 相握的一瞬间,耿直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眼睛里蹦出来。这是一种怎样奇异的感觉?被她牵到的整只手臂都不像自己的了,又好像自己这个人——全部的身体和感官,都托付在了这只手臂上。 耿直不由想道:我操,难道刚刚被马蜂蜇了? 在大厅拿到票,两人就往放映厅走,经过爆米花机时何田叶闻到奶油香味,虽脚步匆匆仍不由自主瞟了一眼。 耿直:“你想吃就买一桶呗。” 何田叶咽了咽口水:“买什么买!又贵又油的!” “明明就想吃啊。”耿直停住,拉着她过去买了一份,单手拿着。 急不急的也只有三两步路,其实这时已没必要再牵着了,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没有人放开手。 找到位置刚刚坐下,灯光暗下,电影开始。 何田叶放开手,一手抱着爆米花桶,一手抓着吃。 何田叶看看荧屏上鲜血直流的场面,再看看耿直要翘不翘的嘴角,边吃边说:“这是科幻动作大片,又不是家庭情景喜剧,你总笑什么?不会心理不正常吧?” 耿直:“我笑了吗?” 何田叶:“哎呀呀果然是心理不正常,变态才会看到这种画面不由自主地发笑。你悄悄跟我说,你是不是杀过人?” 耿直没应答。 何田叶越嚼越慢。原本只想开个玩笑,可是现在…… 她慢慢地转头,然后抬眼,眼睛映入耿直别有深意的笑,猜不透的眼神,泛冷光的牙齿。 “啊——!” 耿直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叫啊!我逗你的!” 何田叶惊魂未定地瞪着她。 耿直小声说:“真的,我没杀过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何田叶呜呜两声。 “不叫了啊?”耿直忍不住笑了下,松开手,“你真不禁逗,什么都信。” 回家不赶时间,耿直骑得慢了些。耿叔坐在柜台打瞌睡,耿直把车推进去放好,说:“舅,我送田田回家。”耿叔应了一声。 走在路上,耿直问:“还生气啊?那你说,想咋样处置我?” 何田叶本来不想理她,但想了想,还是说道:“糖三角,我明天要吃两个,你不准吃。” 耿直松口气,笑道:“没问题!” 何田叶问:“刚才耿叔睡没睡着呀?” “这,该咋和你说呢,如果外界没动静,他就是睡着的,如果有动静,他就算醒着的。” 何田叶惊叹:“这么神?就像武侠小说里武功高的人一样,一有刺客就醒了?” 耿直笑了下:“差不离。不过我们这是练出来的,不管你功夫厉不厉害,反应必须得快。” “不然就被砍了?” “啊,可能会。”耿直把短袖的右边袖管拉起来挂到肩上,指着说,“这个疤就是当年没睡醒去干架,挨了一刀。” 何田叶凑近去看了看:“好深啊看起来,很疼吧?” 耿直不在意,笑说:“那肯定啦,登时我就清醒了,把那孙子胳膊抡折了。” “……”何田叶默默往远处挪了一步。 耿直一愣,伸手把她拽回来:“干啥啊?不准这样啊!我现在又不……” “不啥?” 耿直嘿嘿一笑:“听你说‘啥’我就觉得特别好玩儿。我现在不随便抡折人胳膊了啊,还天天给你做饭,算良民了吧?” 何田叶说:“良不良民,还要看心理健不健康,像你这样看到血腥场面还笑得出来的,我看啊,还需要再改造。” 耿直接口道:“那行呗,你帮忙改造我。”话一出口,耿直心里就有点别扭的感觉,再想想又觉察不到哪里说错。抬头看了眼门牌,道:“你到了,那我回了啊,明早见。” “明早见。” 何田叶又上两阶到门口,看了眼耿直的背影。 ……啊,这个混蛋。何田叶又想起她那对被风吹掉的假睫毛,那可是牌子货啊! 洗完澡躺在床上,何田叶举起左手对着灯。 从看电影一直到现在,这只手始终都热热的,而且什么都不想碰。这是干嘛,一只手还能生病是怎么着?闹什么脾气,真是的…… 麻团儿:“我奶奶那边儿有进展没?” 毛三儿:“这才一星期,哪有这么快。” 麻团儿:“唉,我这不是心急么。” 耿直:“炸,对儿七。你这是打算闪婚?” 毛三儿:“对儿八。哎,你还没说过你们咋认识的?” 麻团儿羞涩道:“还能咋认识,狗熊救美呗,老天爷开眼了。” 耿直笑道:“你啥时候能把人带来啊?” “再等等,再等等……” 宋斌:“耿姐,你最近这段时间比以前开心了。” 麻团儿:“就是,我也觉得。” 耿直:“有吗?” 毛三儿:“真有。” 宋斌问:“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麻团儿:“对儿二,要不要?” 耿直:“不要。我自己没发现都。” 毛三儿坏笑:“是不是遇见啥人,春心萌动了?” “滚你的吧!”耿直笑着给了他一脚。 宋斌:“耿姐今年二十四,年龄其实差不多了,没有中意的人吗?” 麻团儿:“这年纪都能生娃了。” 毛三儿:“耿姐,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耿直骂道:“一群欠收拾的,自己娶老婆生去,别在这儿撺掇我,我就没打算生。” 宋斌:“为啥不想生?” 耿直说:“混了几年出来我还活得好好的,生个孩子我死了,我屈不屈啊?” 麻团儿劝道:“虽然说吧,我们都没拿你当女的看,但你既然长了那么个构造,不怀孕生个孩子,多亏呀。” 毛三儿也说:“有个小玩意儿围着腿转,没事儿掂起来揍两下,多有意思。” 耿直皱眉:“我发现你们今儿一个个都不正常啊!再啰嗦我今天不做饭了啊!” 麻团儿赶紧表态:“姐,您这身手,这气魄,那就该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真的。” 毛三儿唾弃他:“墙头草,有吃的就忘原则。姐,做炸酱面行不行?” 宋斌试图挽回局面:“有了家庭以后,想法会变的。” 耿直:“再多一句?” 宋斌:“那个酱里面多加点儿花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不让省心? 因为手头工作赶着收尾,何田叶回到家先做完了工作,才准备做饭。发现面粉用完了,就拿上钱去喜福超市。 何田叶:“叔。” “来吃香瓜。”耿叔招招手,“来买东西,还是找弯弯?” 何田叶挑了一牙切的比较宽的香瓜,说:“买面粉。” 耿叔关心:“没吃饭哪?吃太晚了不好。” “嗯,今天有点忙。”何田叶笑笑,问,“耿直呢,没在?” 耿叔撇着嘴,不怎么高兴地说:“去喝酒了。” 何田叶吃完香瓜,说:“叔,我去称面粉啦。” “噢……”耿叔头点了一半,突然道,“诶?你等等!” 耿叔擦擦手,拿起手机。 “耿直,快回来!” 何田叶不明就里,站在一旁,听电话里耿直说:“我这跟大哥才喝到一半儿,叫我干啥啊?” 耿叔:“田田没吃饭不舒服,你赶紧回来给她做饭。” 何田叶睁大眼睛看着耿叔。 耿直不信道:“你说真的假的啊?” 耿叔大声道:“我骗你干啥?不信我让田田给你说!” 耿叔点开了扬声器,冲何田叶使了个眼色,何田叶只得硬着头皮说:“嗯,耿直,是我。我胃有点痛,你……” 何田叶实在说不下去,看向耿叔,耿叔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关了扬声器放回耳边:“她疼得说不出话了。” 耿直急忙问:“严不严重?吃药了吗?用不用去医院?你先给她倒点儿热水喝!” 耿叔说:“不严重,就是突然疼,现在好了。你还废什么话啊?赶紧的!” 耿直:“可是我离得这么远,回去还得好半会儿,她等的了吗?马路对面还有开着的饭馆儿吗?” 耿叔:“你说米线还是饺子?你不怕她吃了难受啊?你回不回,不回我给她做了啊!” 耿直跳下榻榻米,边穿鞋边喊说:“你别!我回!你十分钟以后把水给我烧上。” “好嘞!”耿叔满意地放下手机。 何田叶到门口看了下,摩托车不在,回来问耿叔:“她会不会骑车回来呀?” 耿叔说:“听她的声,急得不行,估计是自己骑车。” 何田叶皱眉:“她不是喝酒了吗?那样多危险啊。” 耿叔拿着香瓜吃:“没事儿,她还清醒着呢,要是她感觉骑不成,她不会硬骑的,别担心。” 何田叶还是放心不下,但除了等着也没别的可以做。 “叔,你是不是不想让她喝酒?” “喝酒没啥,我就是不想……跟你说也没事儿,我就是不想让她和大哥待在一块儿。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从帮里出来了,要再跟大哥搅一起,这辈子还能安定得下来吗?” 何田叶问:“那个大哥对她有意思吗?” 耿叔笑了笑:“是。你别给弯弯说,她个驴脑子,还没看出来呢。” “嗯,我不告诉她。” 耿叔叹气道:“我啊,就希望她这下半生,能安安稳稳的,晚上睡个好觉,别的啥事业啥富贵,我都不强求。” 耿叔看看时间,说:“我烧水去,你坐这等着。我这双手就沾不得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能直接当耗子药使。呵呵,估计她快到了。” 水烧开不多久,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直吓得何田叶心怦怦跳,走到门口,被迎面奔上来的耿直撞个正着,“哎哟”一声。 耿直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咋了?胃疼是不是?药吃了没?” “……被你踩的!” “哦,哦对不起。”耿直退了一步,“胃现在还疼吗?” 何田叶心虚:“不疼了。” 耿直责备道:“又不吃饭,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为啥这么不让人省心?” 被忽视的耿叔:“赶紧去做饭吧,等会儿送田田回去啊。” 耿直:“知道。” 回到家门口,何田叶转身说:“谢谢你。” 耿直按着额头:“啊,头晕……” 何田叶:“嗯?刚才不是没事吗?”还很清醒地给她做了顿饭呢。 “那不是心急么,一松下来就撑不住了。今天混着喝的。” 何田叶看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问:“你要不要进去歇一下?” 耿直摆手说:“几步路,爬也爬回去了。” 摇摇晃晃下了几级,何田叶蹙眉叫住她:“歇下再走吧,我打电话给耿叔说一声,你这样要是一不小心滚到马路上爬不起来了……” “行行,”耿直忙打断她,走回去说,“我听你的,别咒我。” 何田叶瞥她一眼,哼了一声,开门。 耿直这是第一次进她家里,大致扫了一眼。房子不大,一眼也就扫完了。进门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长条厨房,往里走左边是双人床,床尾对着长条储物柜,既做梳妆台,又做办公桌,分区整齐有条理。再往里,左边贴墙大衣柜,中间一张沙发正对飘窗,右边一小间洗衣房。 耿直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没坐稳“哐当”一下仰了过去,上半身躺着,腿还翘在椅子上。 何田叶大笑,看着她狼狈地爬起来,说:“你躺床上去吧,怎么回事晕成这样?” 耿直说:“我喝一种酒,一般不会晕,但是白的啤的混着喝,喝的时候没啥,但过个一二十分钟就懵了。今天这白的后劲忒大了,大哥还灌我。” ……那如果她今天不赶回来,岂不是要在大哥家过夜了?何田叶心想:这个大哥真够阴险的,难怪耿叔讨厌他呢! “哎呀,躺下更晕了。”耿直闭着眼睛说。 何田叶:“那你别躺了!坐地上吧!” 耿直笑道:“别呀,我说错了,还是躺着舒服。哎,我刚看你家里啥都没有啊,简约?” 何田叶坐到床边:“没钱。” “你不是白领吗?大公司的,还是主管呢,咋会没钱?” 何田叶说:“我要还房贷呀,每个月还要添衣服,衣服很贵的你知道吗?” 耿直:“不知道,我衣服都不贵。” 何田叶:“所以你衣服不好看。” 耿直抬头瞅了瞅:“不好看吗?挺清爽的啊。没你好看倒是真的,你穿啥都好看。” 何田叶仰头:“那当然!” 耿直笑了会儿,说:“你买好衣服没啥,但是你把饭钱都扣走了,身体咋办啊?少一两件儿又不能要你命,这不合算。” “你懂什么?”何田叶翻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有些白,双手叠放枕在脑后,眼睛轻轻闭着,嘴角噙着似乎是温柔的笑意。也许是她的样子太无害,何田叶压抑了太久的往事,此刻竟然有了想要诉说的欲望。 “我有两个伯伯,你知道吗?” 耿直:“嗯。” 何田叶冷笑:“我在他们家寄住时遭受的白眼,比我其他时候加起来都多。初中高中我都考到了最好的学校,免掉所有费用,包括住宿费,就这样,他们给的那点儿微薄的生活费,让我饿了六年都吃不饱。” 耿直皱起了眉。 何田叶眼神飘远:“考上大学,他们说没有义务再给我钱了,但我那时候才十七岁,打工人家都不要我,只能去找他们。从他们家走的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绝不再受任何人的眼光!我没家没底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吃的用的都捡最便宜的买,这才熬过来的。” 耿直睁开眼,看着她。 何田叶笑了一下说:“现在好多啦,名牌的衣服我咬咬牙也能买下来,不像大学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都充不起来。哎,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吃豆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们大学,食堂里最便宜的菜就是炒豆芽,我吃了四年。” 耿直撑了下胳膊,但是力气还散着,起不来身。 “对了,你不是说,少一两件儿衣服不要命吗?对我来说还真跟要命一样。我最怕的,就是让同事看出我寒酸,‘寒门女子’听起来励志,在现实中可是会被别人低看一头的,那我还怎么往上爬呢?” 耿直撑起身子抱住了她。 何田叶愣了愣,随即微微笑起,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午饭时间,何田叶独自坐在卡座吃简餐,许经理看到她,笑着说:“你拿给我的方案我看过了,很棒。” 何田叶站起来说:“谢谢经理。” 许经理拍了下她的肩:“都相处这么久了,就别这么生分了。” 何田叶刚坐下,总监走过来问:“被表扬了?” “总监。”何田叶不好意思地笑。 总监有几秒没说话。“一起吃晚饭吧。” 何田叶眨了眨眼,“好的。” 总监对她笑笑,走了。 单独约会?重大进步呀!何田叶插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晚上要说什么话题比较好呢? 点完餐,何田叶问:“总监,我们部门……” 总监:“吃饭就不要谈公事了,我们可爱的‘努力小姐’。” “好的。”何田叶低头,本来也只是试探一下。 “最近我多了一个兴趣,养花。尤其是那些名贵花卉,极难养,不接触还真的不知道花卉有如此多的讲究。” 何田叶别说名花,就是普通的月季花她都不懂,这个话题完全搭不上话,只好不停地微笑,暗自决定回去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何田叶?田叶?” “嗯?”何田叶猛然回神,笑了下说,“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薄脸皮? 唉,这么好的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就被自己白白地荒废过去了。 何田叶慢慢地走着,包在手里抡来抡去,想打到自己的腿出出气,但终究没舍得。 走过了一棵树,再一棵树,又一棵树,何田叶眉毛蹙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已经走到喜福超市门口,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可是看不出哪里不一样。何田叶低头想,可能今天自己的精神状态真的有问题,所以才会在和总监吃饭的时候一直跑神,现在还恍恍惚惚的。何田叶忽然又转头看,发现耿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托腮对她笑。 “笑什么啊。”何田叶皱皱眉,走过去。 “笑你不高兴啊。”耿直说。 何田叶不爽地问:“我不高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耿直问:“你在外面吃了吧?” “吃了……你这转移话题,也太神速了吧?” 耿直嘿嘿笑了笑:“那你为啥不高兴啊?” “要你管。”何田叶翻了她一眼。 耿直问:“你和谁一起吃的啊?” 何田叶气道:“你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跳来跳去的?” “啊……”耿直不知道说什么,突然一笑,“我去给你拿西瓜。” 何田叶无语地坐在椅子上等她。坐在这门口的椅子上看台阶下的人啊车啊树啊,角度变了,感觉还真不同。何田叶环视着,脖子缓缓转动一百五十度,猛地又转回原点。 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耿直一手抱盆一手拎板凳出来,把板凳放在椅子旁边,盆放在板凳上,从裤兜拿出一张报纸展开,铺在何田叶腿上,然后把盆放上去,自己在小板凳上坐着。 “吃吧。” “这么周到,不像你啊。”何田叶拿勺子转个小圈儿挖了一块儿,插出来吃,“怎么一点都不凉啦?” 耿直说:“我提前拿出来的,等你下班儿结果你回晚了,就不凉了呗。反正你胃不好,吃凉的容易难受,将就着吧。” 何田叶吃了几口,听到音箱里换了首歌,是比较熟悉的粗犷风格。“诶,刚才那首是日文歌吧?怎么,你终于想换换口味了啊?” 耿直:“没有。” 何田叶叹了口气:“唉,我看我这苦心练成的姿势,是要毁在你超市门口了。” 耿直:“你姿势挺好看的。我说现在。” “得了吧,就你的审美?”何田叶吃了口西瓜,“你真不考虑换歌啊?那你干嘛今天突然放一首日文歌……不会是放给我听的吧?” 耿直应了一声:“昂。” “真的啊?”何田叶惊讶道,“那你,那你干嘛还不答应我?你明天能换一首歌吗,就我之前给过你的单子,还在吗?” 耿直干脆果断地说:“不换。” 何田叶:“……” 耿直看她又要生气,解释说:“这个歌,我今天刚从网上搜的,叫《给世界最努力的你》。” 何田叶愣了一会儿没出声。 “西瓜籽……”耿直伸手在她嘴角抚了一下。 “哦,哦,谢你啊。”何田叶耳朵根有点热,慌忙低头继续吃西瓜。 耿直道:“呀!忘了你不喜欢人碰你,不好意思啊。” 何田叶很快地摇摇头:“没事。” “哎,你脸红了。”耿直笑道,“你脸皮咋这么薄,碰一下就红?” “天太热!”何田叶突然站起来把盆放到耿直腿上,“不吃了,我回家了。” “哎?……哦,再见啊。”耿直对着她的背身自言自语,“吃不完不早说,剩这一半儿是给谁啊。” 隔天,毛麻宋三人组来打牌,恰巧胡浪来找耿直。 麻团儿叫道:“你又来干啥!” 胡浪板着个脸:“吃饭。” 宋斌:“那你该去饲料厂啊,管够。” 胡浪指着他:“你嘴上有把门儿的吗?” 毛三儿阴笑:“有啊,你啊。” 胡浪搓手:“本来我今天不想动手的,我……” 耿直:“闭嘴。不嫌天热啊,打得一身臭汗还咋吃饭?” 几个人立刻消停下来,但还是互相瞪眼。 胡浪去墙角拿凳子,耿直道:“多拿一个来。” 麻团儿:“耿叔要回来?” 耿直:“不是,我发小,她想吃凉面了。” 毛三儿:“哦哟!那咱还沾了光!” 耿直笑道:“你们那次来说想吃,我不给你们做了?” 胡浪夹在耿直和宋斌中间,问:“凉面?好吃吗?” 毛三儿没好气道:“废话!不好吃我们还惦记着干啥?我们耿姐做的凉面,那是一绝啊!这方圆一片儿没人敢夸口比耿姐做的好吃。这就是我们耿姐不愿意开饭馆儿,不然还不给挤爆了啊?你今天可真是运气好,赶上这么一次,保证叫你以后别的地方的凉面,尝都不想尝一口!” 胡浪说:“你这么说就吹牛了,我妈给我做的我肯定还是会吃的。” 麻团儿:“哎呀呀,你这傻不愣登的,到底是咋当上头儿的?” 宋斌:“一定是运气好。” 胡浪:“嘿,你们仨要是跟我单挑,可都打不过我!” 毛三儿:“我们为啥要单挑?明明知道打不过你,还不仗着人多欺负你人少,那不是傻,是啥呀?” 耿直听得发笑,插了一句:“一群打一个确实不地道。” 胡浪:“你知道不地道,为啥上回还合伙打我?!” 耿直:“但是一群打一个,它确实爽啊!” 三人组哄然大笑,胡浪恼道:“耿直!你算狗屁英雄!你就是个流氓!” 耿直皱眉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我退出来都有一年了,而且英雄俩字儿也不是我自己封的啊。你以后别再提了。” 胡浪道:“别人给你这个名头,就算退了你也该……” “打住。”耿直说,“咋说我也是个女的吧,是我让他们叫我英雄的吗?我可不是为了当英雄才进帮拼闯的。凡事儿,只要爽快、舒坦,我想做就做了,凭啥非得为了别人,反倒让自己憋屈?我不在乎别人咋看我,你要是看不惯我这样,你趁早别来。” 何田叶推门:“我来啦……呃,呵呵,你们好。” 耿直起身笑道:“来啦,我这就去做饭。” 胡浪刚被批了一顿,心头有气,怕一打招呼嘴里喷出火来,就闷不吭声地坐着。要不是为了凉面,他这一气之下拔脚就走了! 毛三儿呢,从本心来讲,是不太想和她搭话的,感觉这不是个爽利性子,但因为她和耿姐关系毕竟亲近,怕冷落了她,就开口问:“你还记得我们几个叫啥吗?” 何田叶在口腔里卷了卷舌头,然后微笑着一一看过去:“毛三儿、麻团儿、宋斌、胡浪。” 毛三儿笑起来,说:“记性真好。以后咱见面机会多着呢,既然都是朋友了,我们不方便叫你小名儿,给你省一个字儿,叫你何田,行吗?” “好。”何田叶点头,心想道:这个毛三儿还挺会起名的,没给她省出个“荷叶”来。 一边的胡浪听到自己的名字放在一起被念出来,心头平了平,对何田叶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吧……挺丑的。 耿直端了两个碗出来说:“自己去端。” 何田叶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了,实在馋得慌,接过来就开始吃。 耿直见胡浪站着不动,问:“干啥?你不吃啊?” “有我的?好!”胡浪高兴地拔脚去厨房。 六个人围一桌。 胡浪吃得欢实,舍不得抬头,何田叶吃相倒是好很多,但话也是没空搭的。三人组对这副场景是绝不陌生,因此也不见怪。 麻团儿说:“姐,过几天就是我和芦花相识一个月纪念日了,你们咋样了呀?” 三人面面相觑。耿直问:“相识一个月,还要弄个纪念日?” 毛三儿感叹:“这,个儿矮的啊,一陷入爱河,连头发丝儿都找不见了。” 宋斌深沉点头:“没想到麻团儿爱的那么汹涌爱的那么深。” 麻团儿苦着脸:“你们就别逗我了,到底我奶奶那边儿咋样啊?” 耿直和毛三儿都笑,看宋斌。宋斌道:“一星期之内,保证你奶奶点头。” 麻团儿:“哎呀!兄弟!你们真是……” 毛三儿:“啥也不说了,来!干了这碗凉面!” “噗!咳咳……”何田叶边吃边笑,呛了一下。耿直赶紧给她拍背,麻团儿去拎了瓶水来,何田叶喝两口水顺了顺气,摆手说:“我没事了,谢谢。” 耿直顺嘴嘟噜道:“啊呀真是不小心,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笑嘛,常识都不懂。呛进鼻子里没有,要不要卫生纸啊?” 何田叶摇头:“不用不用。” 这次换毛麻宋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经过眼神的碰撞激战,由麻团儿来顶炸药包,小心地问:“姐,你咋突然这么老妈子,还学上南方腔了呢?” 耿直和何田叶双双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耿直眨了眨眼,便立时有温暖的笑意从眼睛开始层层染染地漾了出来。何田叶突然一个激灵,端起碗来埋头吃凉面。 耿直又是呆了下,但这种突然的怪反应,次数多了耿直也就习惯了,没太在意,扫了他们一眼说:“废啥话,快干了这碗凉面!” 作者有话要说:就...就一章好了.... ☆、你为啥不告诉我? 上一项工作收尾后,何田叶才只清闲了一个周末,新任务就派了下来。这次任务对于何田叶的意义,来得比以往都要重大,因此她着实是昏天黑地,忙了好几天。 无知无觉中,五个工作日就悄没声息地溜过去了,何田叶身心都非常疲惫,精神却仍保持着高度的紧张。虽然明天就是周末,但何田叶回到家后打算再工作一会儿。 刚打开文档写了没几个字,何田叶手机响起。 从门外看到耿直坐在柜台后愣神儿,何田叶悄悄走进去。 “嘿!”何田叶故意吓了耿直一下。 耿直抬头笑:“干嘛?心情很好?” 何田叶撇嘴:“怎么没吓到你。是呀,难得心情好,嗯……” 耿直:“咋啦,有话就说呗。” 何田叶抿了抿嘴,拎起袋子晃了两下:“我买了卤味,你想不想去我家,一起吃呀?” 耿直问:“咋不在我这儿?” 何田叶说:“你后院儿开始有蚊子了,我胳膊上都被咬了一个包,我还得穿无袖衫呢。耿叔不在吗?” “在,你等着我去叫他来。”耿直站起来,问,“你有啥开心事儿不是?” “嗯!”何田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唯一的朋友要回国了!” 耿直笑问:“唯一的?那我是啥?” 何田叶噎了一下,两手推着她的背,让她继续走:“你是我的好朋友弯弯呀,哎呀你这么粗糙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复杂的关系划分的,我们快去叫耿叔。” “我是好朋友她是朋友,那我是不是比她厉害啊。”被推着走过饮品区,耿直反手轻松地抓住何田叶的两只手腕,停下来问,“喝不喝酒?” 何田叶想了想,反正明天周末,早上多睡会儿也可以,就说:“拿一瓶吧。你手真大。” “个子高呗。”耿直一手拎了两瓶,扫了眼何田叶的手腕,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说:“你是不把油蹭我衣服上了?” “啥油?”何田叶看看耿直后背,再看看手里装卤味的塑料袋,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忘了。” 耿直笑了下说:“还整天说我粗糙。等我换件儿衣服。” 耿叔在后院摇着蒲扇思考人生,耿直把他赶出去看门,带何田叶进自己房间,放下啤酒拉开柜子,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揪了一件白T恤出来。 何田叶走到柜子前看了看,惊奇道:“你的衣服都是怎么买的?” “花钱买的啊。” “谁问你这个了……”何田叶转头,耿直正在穿衣服,未及掩盖的腰部在视网膜“咔嚓”一声留了张照片,立即被宽大的衣服遮住。 只那一眼,何田叶就看得呆了。 耿直莫名其妙地红了脸:“你不是在……干嘛突然看我?” “你以为我愿意看啊!”何田叶喊了一声,冲出门站在院子里不停地吸气呼气,默念着:不近女色不近女色不近女色…… 耿直拎着瓶子出来,看她气得脸红彤彤,道歉说:“我说错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耿直其实还想说“都是女的看了也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来。 何田叶瞪了她一眼:“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了。” 耿直立刻笑答:“谢谢你宽宏大量。” 进到何田叶家里,耿直问:“你平时坐哪吃饭?” 何田叶说:“就我办公的那一块儿,电脑挪开就直接吃了,哪还用专门找个地方吃。你等着我收拾一下。” 耿直在一边看着,说:“你整理东西还挺在行的。” “必须的啊,不然找东西还要费时间。”何田叶腾出地方,铺了几张纸,到厨房壁柜拿了两个盘子两双筷子,说,“洗衣房里还有个椅子,你搬过来。” 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两人坐下把卤味倒到盘子里,耿直问:“晚上吃了没?” 何田叶:“没,吃这些就行了。” “咋会行啊,你吃饭真够随便的,我给你煮个粥算了。”耿直说着就去厨房。 “哎!哎耿直!”何田叶叫了两声,耿直已经拉开壁柜。 “你这做饭盛饭的东西也忒少了吧,一个格子就放得下。咋还有个一次性纸杯?”耿直又拉开旁边一格,没说话,关上瞅瞅旁边、瞅瞅下边,“没了?” 何田叶:“没了。” 耿直又问:“就只有面粉,和榨菜?米呢,大米总该有吧?” “没有就是没有嘛!” “……你晚上都吃啥啊?”耿直眉头皱了起来,“可别说你天天晚上拌个面汤就着榨菜就解决了?” 何田叶夹了块鸭胗,淡淡地说:“我不会做,也学不会,还浪费时间。” 耿直走过去,在她腿边蹲下:“你为啥不告诉我啊?难怪你胃疼了,你这吃了和没吃没啥差别。” 何田叶低头看她:“告诉你干嘛?我每天蹭了早饭再去蹭个晚饭?那我都不好意思去超市了。我这样吃,我自己挺习惯的,我的胃也很习惯,你用不着多管,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耿直听得心堵,不想继续在这待着,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何田叶看着被关上的门,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把可能出现的萌芽掐死在摇篮里,就不用时不时担心越过界了。但是心里又隐隐后悔,刚才的话太伤人了,其实……也不需要说得那么过分吧?是不是应该挽回一下?确实程度太过了对吧? 对呀!何田叶眼睛一亮,她还要去蹭早饭呢,这么损伤感情可不行,至少要维持着平和的友谊!她拿起手机,不知道耿直还生不生气,先发个短信试试。 “砰砰砰”敲门声。 何田叶短信还没写完,疑惑地去开门,她家除了耿直还没人来过呢,会是谁? 透过猫眼,她看到耿直抬手擦汗,突然像是感应到她的窥视,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何田叶一惊,随即想到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调整了下表情,门打开一半,侧着身子不看她:“你怎么又来了?” 耿直一把推开门,也不理她,把门外一个大黑袋子搬进来往里推。 “呀!”何田叶退了半步,关了门跟在她屁股后面连问,“你干啥?这啥东西啊?你咋不说话呀?你不会杀人了要藏尸吧?” 耿直突然直起身子,转过来抱住她,不平稳的呼吸带动胸腔起起伏伏,传递过来让何田叶的呼吸也乱了节奏,只觉得她身上的浅浅汗味也特别好闻。何田叶听到她说:“咋没有关系啊?我他妈的不是你好朋友弯弯吗?” 何田叶吃着鸡爪,问:“你真要每天来给我做饭啊?” 耿直吃着鸭板肠,说:“每天来你就别想了,我舅不在我还得看门呢。” 何田叶问:“耿叔会不会怀疑啊?” 耿直说:“他巴不得我跟你黏在一块儿,最好潜移默化也变成个正统女孩儿。” 何田叶喝了口粥,眯了眯眼笑:“好喝。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 耿直笑道:“你这是吃人嘴短吧?你不整天说我糙?” 何田叶瞥了她一下:“凑合能看,不过你审美能力是该好好提升一下。” “天生的,没法改。”耿直仰头灌了半瓶酒,“不说这个,你那个朋友,是咋回事儿啊?” 何田叶喝了杯啤酒:“刘采啊,我高中同学,高中班里就她和我关系算是好的,不过我到高三才拿她当朋友。她家里挺有钱,大学到国外上的,回来待了两年又出国去玩儿了。” 耿直:“那为啥她是唯一的啊?你小学初中大学呢?” 何田叶:“小学的那只能叫玩伴。初中吧,我爸妈刚没了,我又穷酸的不得了,成天低着头不说话,哪能有朋友?至于说大学,一门心思发光发彩,我心态也越来越现实,更不可能真心对别人了。” 耿直摸了下何田叶的头,有些疼惜。 “手!”何田叶吼道,“你刚是不是碰过鸡爪!” 耿直:“我拿卫生纸擦过了……” “擦过也不干净!”何田叶白了她一眼,“本来想明天再洗的。” “……洗个头你也要计较这么多。” 何田叶:“洗完还要护理呢!护理液很贵的!” 耿直倒了一杯:“好吧好吧,我的错,我罚酒。” 何田叶也喝一杯:“喝酒对你来说是奖励还差不多。心情好,原谅你。” 耿直撇嘴:“她要回国你就这么高兴啊?” 何田叶笑了笑:“她离得近,心里就感觉想见就能见,多个安慰吧算是。说真了,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唉,她一说回来,我一下就想起好多高中时候的事,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商店,夹心的面包才一块钱呢!哪像现在啊,什么都不加还要两块。” 耿直笑说:“你可真够俭省节约的,一块两块一毛两毛都记着。” 何田叶又喝了杯酒,道:“这算什么呀,我给你讲个事儿。高三的晚自习之前有一个小时是吃饭时间,她打包红烧肉盖饭,我买的面包说减肥,结果她嫌腻,吃几口就不吃了,问我吃不吃。我那时候可是每天都饿得胃疼啊,虽然想有骨气,但是那个香味一直往我这边飘,我就……然后她提醒我说放在边上的那块肉,上面有根猪毛没剃掉,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只要一开始吃就根本停不下来,吃到最后,我真的忍不了,就悄悄把那根猪毛拔下来,肉吃了,然后赶紧把饭盒扔掉。” 酒喝得快了,何田叶眼神有点晃,用油油的手在耿直脸上抹了一下,笑着问:“是不是超可怕?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梗着,我觉得自己特别特别丢脸。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红烧肉了。” 耿直又摸了摸她的头。 “混蛋!”何田叶大叫,“你这次连手都没擦!” “反正都要洗喽。”耿直耸肩摊手。 作者有话要说:╮( ̄▽ ̄)╭ ☆、你咋这么作弄人? 耿叔站在耿直房门口问:“弯弯呀,这个菜卷儿还要蒸多长时间?” 耿直吆喝道:“三分钟!” 耿叔问:“你在屋里干啥呢?” 耿直开门:“我这身儿衣服咋样?” 耿叔随随便便瞟了眼,探头往屋里面看:“你床上咋堆那么多衣服?” 耿直道:“我试衣服呢,舅,我衣服是不是都不好看?” 耿叔说:“还行吧,你衣服不都一个样吗?” 耿直默了一下:“我想买好看衣服去。” 耿叔:“想买买呗,可你那三分钟买完一身儿的速度,咋能好看得了?” 耿直问:“那咋办?你和我去吧?” 耿叔:“嗨哟,我也没比你好哪去。你叫田田呗,她肯定会挑衣裳。” 耿直立刻笑道:“好。” 耿叔:“神神叨叨的。菜卷儿好了没?” 耿直:“好了,我去关火,拿出来晾一会儿。” 何田叶穿了纯白中袖上衣、牛仔七分裤,踩着红拖鞋就出门了。到后院儿的时候恰恰巧巧菜卷不烫了,稀饭也不烫了。 耿直夸赞道:“真漂亮。” 何田叶愣了下:“啊?衣服裤子都是淘来的便宜货,鞋是你送的啊。” 耿直:“哦,那也挺好看的。” 何田叶看了看耿直的白色宽短袖、牛仔肥短裤,还有和她一样的红拖鞋,其实吧……也别有一种感觉,毕竟人长得俊。“你穿修身的衣服会好点。”她提了个中肯的意见。 耿直问:“你上午有空没,陪我去买衣服?” 何田叶想了一下,工作并不紧急,点头说:“行,我等下回家换个衣服。” 耿直可是怕了何田叶的“换衣服”,道:“我去你家等你换。” 何田叶眼神怪异:“你要看我换衣服?” “别乱想!”耿直忙说,“我就想看看你是咋样一换半小时的。” 耿叔插道:“这有啥可乱想的?” 耿直与何田叶俱是一怔。耿直被这么一问,还真弄不明白究竟哪里可以乱想了,但反正,这里头肯定是有个啥可以乱想的。何田叶低头喝稀饭,装哑巴。 耿直坐在床边上,看何田叶来来回回收拾打扮,从清清透透的水莲花变成精致迷人的木芙蓉。 “转个圈儿呗。”耿直说。 “啧,上瘾了你?”何田叶抬手转了一圈,裙摆飘起来像花开一般,“不夸两句?” 耿直呵呵地说:“好看,很美。” 何田叶:“除了这几个词儿你还会说点儿别的吗?咱可说好了啊,今天坐地铁,不准骑车。” 耿直点头:“看你穿裙子就知道了。” “那就走吧。”何田叶选了双细高跟鞋,扶着墙提鞋跟,问,“中午在街上吃还是回来?回来吧?” “嗯。”耿直心想,难怪说女人站着提鞋跟的样子很诱惑,连她看了都想去……去干啥呢?耿直也不知道。“你穿这个会不会脚酸?” 何田叶拎包出门:“不会,早就练出来了。哎你怎么长这么高呀?是不是因为你特别能吃?” 耿直笑说:“可能吧,大哥给我起了个外号就叫耿猪。不过我妈我爸都高,我又爱跑爱跳。” “耿猪?”何田叶斜了她一眼,“这个外号起得不好。” 耿直问:“为啥?” 何田叶道:“反正就是不好。除了能吃,我看不出你哪像猪。” 耿直:“行吧,你说不好就不好。其实我……” 何田叶:“啥?” 耿直却摇了摇头:“没。” “吊我胃口啊?”何田叶瞪她一眼,“才不上你当呢。” 耿直笑了笑,正好到超市门口,对她说:“等我下,我抓把糖来放你包里。” “会蛀牙的……”何田叶看她两步跳上台阶,又朝她叫道,“多拿几颗柠檬味的!” 何田叶带她来的大厦,堪称市中心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耿直只曾听说未曾来过,今日有幸见识到了这种繁盛景象——一整幢楼的女装,一整幢楼的姑娘。 “你想买什么价位的呀?”何田叶问。 耿直有点吓着了,问:“为啥人这么多?” 何田叶不以为意:“周末不出来逛逛街花花钱,多没意思啊。如果我有钱,我也想一手几个袋子拎回家。” 耿直说:“我没经验,你帮我定吧。” 何田叶慢慢地把她全身看一遍,嘴角一翘:“没问题。” 跟着她走进一家店,耿直脚一转就要出来,何田叶拉住她的胳膊:“哎哎哎,你说了要我定的。” 耿直没挣开她,由着她把自己拉进去,说道:“但这不适合我啊。” “没试你怎么知道不适合?哎呀来嘛来嘛。”何田叶扫了几眼,抬手一指,“帮我把这件,拿一件给她试试。” 导购员笑道:“对不起小姐,这件衣服没有她的号。” 耿直松了口气,太离谱了,咋能让她试穿裙子呢? 何田叶皱眉:“是噢,忘了。” 导购员善解人意:“小姐,你看那一件,只要身材瘦,一米八的个子也能穿的。” 耿直赶紧道:“别!我真穿不了裙子,咱换一家吧,好不好?” “不行!”何田叶挑眉,“买不买由你,但我帮你选的,你就必须得试!” 耿直皱着脸:“你看我这样子,哪像是穿裙子的人啊?” 何田叶小声说:“又不是没有穿过。你试不试?不试我就走了啊!” “诶你别……好好我试。”耿直无奈地接过纯白长裙,问导购员道,“你这小妹妹动作可真快,看我俩这样就不会买,还这么积极干啥?” 导购员捂嘴笑:“买不买没关系,我就图一乐呵。” 这下耿直彻底没话说,进了更衣室。换好后,耿直把门推开条缝,正愁怎么出去,何田叶伸手就把她拉出来:“我看看我看看……哈哈哈哈哈!” 何田叶笑得直不起腰,店里的导购员和顾客们也都忍俊不禁,有几个甚至像何田叶一样大笑出声。耿直被各色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上汗都沁出来了,摇了摇何田叶的手说:“哎,别笑了,快让我换回来。” 何田叶抓着她,直起身来说:“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急啥呀,来,转个圈儿!” “你!”耿直眉毛皱了起来。 这一皱眉,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被她的凶相吓住,转过头不敢再看她笑话。但何田叶早已经不怕她了,扬着下巴说:“你不转,就别想换衣服。” 耿直气得瞪眼,道:“放开。” 何田叶这时心里也有点没底,怕是把她给逼急了,道:“干嘛,你要打我啊?” 耿直看了她几秒,忽然却绷不住表情笑了,朝她呲了呲牙说:“你不放开,我咋转啊,要不咱俩一块儿转?” “凶什么凶啊。”何田叶撇了撇嘴,放开她的手。 耿直架着手,像长了两根树杈的木桩一样转个圈,学她问:“怎么样?” “太难看啦!快换掉吧!”何田叶把她推回更衣室。 换回宽宽大大的衣服,耿直感觉半条命又回来了,在何田叶脸上轻轻掐了一下:“你咋这么能作弄人呢?没看出你这么坏呀。” 何田叶觉得这一手仿佛直接掐在她心尖上了,板起脸孔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哦……”耿直拖了个半死不活的长音,莫名地感到非常不痛快。 何田叶:“走吧,正事儿还没办呢,不捉弄你了。” 走了几步,耿直说:“你刚才那样笑多好看,别总拘着自己了。” 何田叶没说话。 “哎!对了!下午我带你去河边儿兜风吧?那儿路灯是新修的,橘黄色的,车少树多还有个花园儿,挺好看的。”耿直兴致勃勃地问。 “下午……”何田叶微微敛目,声音低了下去,“我要和总监去看电影。” 耿直的声音也跟着低下去:“哦。那就下次吧。” 中午在后院儿吃了饭,何田叶没有多留,回家准备下午的约会。 可是,妆容似乎没有必要重新打造,衣着似乎没有必要重新搭配,何田叶对着镜子发呆,对着衣柜也发呆,最终只是补个妆、换副耳坠就去赴约了。 看到总监,何田叶露出微笑。 “田叶,没见过你这条裙子,很俏皮哟。”总监笑着说。 “谢谢总监。”何田叶应答后,便不再主动挑起话题。 电影是一部法国原声文艺爱情片,昭显品位、彰显格调、凸显深度。然而这三者对于何田叶来说,品味是死命培养的,格调是费劲假装的,深度是确实没有的。装作认真地熬到电影结束,站起来那一刻真是轻松不已,这一个半小时的艺术熏陶对何田叶产生的影响唯有塞了满脑子的“咕噜咕噜噗突突”听不懂的鸟语。 好在,餐桌之上,当总监再谈到名贵花卉时,经过了好一通恶补的何田叶能够顺着话畅聊一番,否则今天这次机会就又报废了。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总监问。 这是第三次拒绝了。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何田叶明知道不妥当,偏偏仍是婉谢。 微笑着目送总监的车驶走,转身后嘴角就掉下来。头也不虎,尾倒是挺蛇。 如果让总监知道她的住处,等于是在总监面前露了穷——是这个原因,她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的,是这样的。 唉…… 何田叶站在地铁站口,看着牌子上显示的时间。最末一位变了,然后,倒数第二位变了,再然后,旁边的乞丐叫她:“哎嘿,说你呢,没钱回家啊?叫你朋友来接呗!你站这儿影响我生意知不知道!” 何田叶愣了下,蓦地眼睛亮起,嘴角一勾,于是难得大方地丢了个硬币给他,转回身走开,打电话:“喂,我的好朋友弯弯,你在哪?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想嫁给他? 大哥独自放下酒杯。 这回耿直又是奔出去的。才刚刚开始喝。 身为大哥,自然不可能和一般小青年儿一样,没事就约出来喝个酒吃个饭,况且耿直已经淡出帮派,她那小超市还得时时有人守着,更没道理整天叫她出门,再有耿二明里暗里地阻拦作梗—— 可以说,他这每一次跟耿直相处,不管是比拳比腿还是喝酒聊天,都他妈的非常珍贵。 所以,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好朋友”牙痒痒,简直合理到姥姥家了。 然而让大哥牙痒的那个“好朋友”,这会儿可是欢心地很哪! 听见“轰——”的声响,何田叶就知道耿直来了,下一秒,凶悍的摩托车急刹停在她的面前,带起呼呲呲的风刮在她脸上。 何田叶揉了揉脸颊:“来得好快!你喝酒了没?” 耿直摘下头盔:“不到一瓶啤的,去哪儿,回家吗?” “嗯……”何田叶一双眼睛弯起来,“去兜风吧!” 耿直笑道:“好。” 何田叶把裙子整理好,侧着坐上车,自觉抱紧耿直的腰,感觉到她的腰部肌肉似乎集体紧张了一下。 “给你买了头盔……”耿直递过来。 “咋是粉色啊?”何田叶一边嫌弃一边戴上,“你啥时候买的?” 耿直:“那次看电影之后,没多久吧,记不清了。” “那有一阵子了。”何田叶接了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抱上去贴着她的背,用自己的粉头盔磕了一下耿直的黑头盔,喊道,“出发!” “嗯。”摩托车“轰”地冲了出去。 耿直想啊,她的两边儿嘴角肯定给人拴了氢气球,要不咋老不听话地往上飞呢? 路灯都已经亮了,真的像耿直说的那样,整条马路都是橘黄色的往远处铺过去。左面是粼粼河水,右面是不高也不矮的绿化小树林子,树林后面是一栋栋别墅。路上很少有车,偶尔对向的摩托车过来,车灯闪一闪,打招呼似的。 何田叶扣紧十个脚趾头,生怕她的高跟鞋被风刮走。 起先为了照顾她,速度还比较慢,后来她一直叫“快点儿!快点儿!”,耿直就不断提速,现在连喊话都听不到了。坐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强劲的风,不知道前面的耿直顶风是什么滋味,何田叶把胳膊勒得紧紧的,有点幸灾乐祸。 就在何田叶以为她们要这样疾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摩托车渐渐地慢了下来,越跑越慢,然后保持着散步状态,晃悠悠地走。 何田叶问:“到哪了?” 耿直:“快到花园儿了。你看河面上。” 何田叶看过去,发现河面并不平静,除了一道道的波纹,还有一圈圈的涟漪泛开。“喔!是鱼?” 耿直:“嗯,要去看吗?” 何田叶:“算了吧,大晚上的又看不见。你说的那个花园儿好看吗?” 耿直笑了一声:“不好看你还要去吗?” 何田叶说:“当然去啊,都快到了干嘛不去。” 耿直:“那还管它好不好看,到了你就知道了。” 何田叶哼了声,转头看另一边:“这儿的树好高啊,后面还有别墅吗?” 耿直说:“没有,这片儿不住人。” 何田叶问:“那为啥还有花园儿啊?” “可能以后就住人了吧,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才发现这儿有个花园儿的,就想带你来看。到了。”耿直停车。 “这儿可真清静。”何田叶松开手臂,上半身侧回来,“哎哟!我腰疼,扭太长时间了。” “我给你……”耿直说出口,语气才有些犹豫,“按按?我会一点儿按摩。” “不用!”何田叶立刻道。按摩这个词实在是……太容易想到歪处了。 “那你自己捶捶。”耿直说道。其实她在说按按俩字儿的时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觉得碰到何田叶的身体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何田叶扶着耿直挪下车,伸个懒腰,转转脖子,说道:“看来啊,骑车兜风还是叉着坐舒服。” 耿直锁了车,说:“不然等会儿咱回去的时候,你就叉着?反正晚上谁也看不见,你把头埋我背上就行了。” 何田叶教训她道:“你知道有个词叫慎独吗?不说旁边有个你,就算我真是一个人,我也不能叉着呀!” 耿直叹气道:“唉,那你回去不又得扭断腰?能走了没?这儿不太好走,我拉着你吧。” 何田叶伸出手说:“回去我换个方向坐。” 耿直拿手机照着路,牵着她往里面走,笑了好一会儿:“这话说的,往哪边儿扭不是扭?” 何田叶反驳的语气稍弱了点:“那……那也不能叉着坐啊。” “得了吧你,我不信你小时候没穿着裙子坐过跷跷板?你那裙子叉开也照样能包住腿。还是你愿意腰疼一晚上?”耿直说着说着,又觉着不对劲了。嘿真是奇了怪了,咋最近好多话都好像有别的意思了呢? 何田叶考虑了一下,心里差不多有决定了,说:“我再想想,回去的时候再看吧。” 耿直问:“你觉得兜风有意思吗?啥感觉?” 何田叶说:“还能有啥感觉?一个字儿,爽!” 耿直笑道:“你现在这北方话说的是越来越溜了。” 何田叶控诉:“这还不是被你带的!我原来说的好好的,都撑了一年没改,认识你才多长时间呀,就成这样了。你以后别老跟我说咋咋啥啥的。” 耿直清清嗓子,细声细气道:“请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正常说话呢何小姐?” 何田叶:“算了算了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耿直侧头看着她笑的样子,自己也笑了。 何田叶说:“这里面的灯太少了,有灯的地方还算茂茂盛盛挺好看,没灯的地方都模模糊糊的,应该白天来才好吧?” “别急。”耿直举高手机往四周照了照,“跟我来,不知道你运气咋样。” 何田叶好奇:“啥运气?你要带我看啥呀到底?” 这条小径两边枝桠繁多,耿直帮她一一挡开,耿直牵她走出小径:“到了,你看。” 眼前豁然开朗。 洁白如玉,清香四溢。 耿直笑着说:“昙花开了啊,这一大片全都是。月下美人,你喜欢吗?”耿直侧头看灯下的何田叶。 何田叶凝视大朵大朵几乎连成片的昙花盛景,如痴如醉。 回到超市,耿叔早关了门。 何田叶仍沉浸在思绪中。耿直见她不下车,问:“还想呢?赶上花开不是好事儿吗?你难过个啥?” 何田叶趴在她背上轻声说:“我今天才想明白,原来我还是不甘心哪。” 耿直问:“你不甘心啥?” 何田叶不出声。 耿直道:“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何田叶下车。耿直拉起卷帘门把车推进超市,摸了两个金币巧克力出来给她。看她剥开吃了,耿直问:“那你今天高兴吗?” 何田叶先点头,再摇头,又点头。 耿直束手无策,只好也不说话,陪着她走。 到了家门口,何田叶忽然问:“耿直,你有人生目标吗?” 耿直:“有啊!让我爸我妈我舅和我一辈子都不烦心,这个是我心愿。不知道算不算目标。” 何田叶笑了一下:“真够笼统的。”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何田叶拿钥匙,耿直试着下了一个台阶,问:“我走啦?” 何田叶就那么看着她,又不道别又不挽留。 耿直没招,和她互相瞪了半晌,貌似有点悟了:“要不我进去坐一会儿吧?你想和我聊天儿吗?” 何田叶嘴角抿了一下,像是想笑的样子,终于打开门。 耿直感叹:“没猜过人心思,我瞪得眼珠子都酸了。” 何田叶换鞋、摘首饰、卸妆、换衣服,干干净净地盘腿坐在床上,说:“我其实不是太想说。不太想对你说。对别人根本不会想说。” 耿直光是听她说这三句话,就觉得累的不行:“你说吧。” 何田叶问:“你知道昙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耿直:“这我咋会知道……一开就死?” 何田叶:“……” 耿直:“嘿嘿嘿,你别绷着脸,显老。” 何田叶笑了出来,语气轻松了些:“差不多吧,昙花一现,霎那惊艳。我今天心里难过是因为,觉得可惜,我连开一次花的机会都没有。” 耿直问:“为啥没机会?你不是才二十五?” “没到二十五呢!”何田叶立刻纠正。 “噢我错了,你现在二十四,你继续说。” 何田叶翻她一眼:“刚才不是问了你的目标吗,我的人生目标有三个。知道是哪三个吗?” 耿直摇头:“不知道。” “会接话了,不错嘛。”何田叶笑着道,“第一个已经实现了,我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第二个是升职,目前呢就是当上经理。第三个啊……” 耿直:“第三个是啥?” “嫁给我们总监。” 六个字,耿直愣了六秒。“嫁人也算人生目标?” 何田叶道:“你不会懂的。” 耿直:“你不说,咋知道我不懂?” 何田叶:“因为你名字叫耿直,你就不会懂。” 耿直皱眉反驳道:“我还能叫耿弯弯呢,凭啥就不能懂了?” “……你咋突然这么较真儿啊?” “那行吧,我不较真儿,不管我懂不懂,我就想问一件事儿,”耿直认真地注视着她,“你为啥想嫁给他?” 顷刻间,四目坦诚相对。 何田叶却很快避开了她的视线,回答道:“因为他人品正,能力强,有背景,相貌也好,而且他对感情的态度不轻浮,还有他……” “我听明白了。”耿直打断她的话,“他样样都优秀,所以你想嫁他。但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何田叶怔住,讷讷不言。 耿直问她:“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再优秀有啥用啊?你会高兴吗?” 何田叶拉开被子躺下:“我困了,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重口味? 睡不着。 耿直双手枕脑后。 二十五岁也不算晚呀,为啥现在就计划着要嫁人了? 为啥一定要嫁人呢? 耿直晃了下神。这段日子她的想法越来越往偏路上走,原来虽然没考虑过结婚成家这些,但也不会想这辈子不结婚了,可是现在一想到将来要和别人成家过日子,就立马从心底里排斥。 真怪。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何田叶,她每次笑的样子,一碰就脸红的样子,拉长脸生气的样子,口是心非的样子。要敢换个别人这么对她,随随便便挑刺发脾气,还不趁早踹出去了?也只有一个何田叶,又矫情,又记仇,还整天计较,可就是奇了怪了,不仅不烦她,还老想见她。 真是怪。 睡不着。 何田叶抱膝侧卧。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且无日久生情的可能,怎么会高兴? 为了爱情去面对异样的眼光? 不,她不要!何田叶被突如其来的念头惊吓到,立刻不断地否定抹杀,坚定信念。她不要再被别人看不起,不要被指点议论。只要不去看女人、不去想女人,就不会爱上、不会动摇。 要钱,要个人成就,要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家庭,这些就够了。就算生命中缺失了一种情感,以后不知道快乐欢愉的滋味,她也……终究还是不甘心。何田叶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可是能怎么办?人都选好了,鱼都快咬钩了,难道把饵收回来吗?等她再投下去,什么都没了。 混蛋!何田叶气耿直总这么赤.裸裸地戳她伤疤,让她难受,害她犹豫。 太混蛋! 早上,耿叔趿拉着拖鞋到厨房门口:“田田打电话说她去喝路口的豆腐脑,不来吃早饭了。” 耿直顿了一下:“哦,知道了。” 没到午饭时候,耿叔就出门去了。耿直心里说不出来的闹腾,什么也不想干,坐在门口发呆。 估摸着点儿,耿直进超市看表,十二点半田田快该下来了,就把后门打开,坐后院板凳上等着。等到一点还不见她来,心怕她又是忙工作忘了吃饭,耿直给何田叶打了个电话。 嘟一声,耿直没什么感觉。嘟两声,耿直扭了扭屁股。嘟三声,耿直心跳有点快。嘟四声,耿直眉头皱起来。 “喂。” 耿直笑问:“田田啊,你饿不饿?” 何田叶:“我……不饿。” 耿直:“你是不是在工作呢?这都一点了你还不饿?我现在做浆面条,你快下来,一来就能吃。” 何田叶道:“我吃过了。” 耿直愣了愣:“你吃的啥?” 何田叶说:“我自己煮的面。”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耿直答话,何田叶看了眼手机,通话中,咬了一下嘴唇:“喂?耿直?” “嗯。你吃了就行。”耿直停了几秒,“我心里不舒服。” 何田叶又咬住了嘴唇。 耿直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的猜不出来,你要是觉得我哪做错了,你直接跟我说吧,骂骂我出气也行,别不理我。” 何田叶张了张口,这事不能全怪耿直,可是要她说,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耿直:“再说你做的饭哪能吃啊?万一你胃再疼了咋办?别因为跟我置气,搞坏身体,多不划算啊。” “……噢,我下午去。”何田叶挂断电话。这混蛋,前一半还感动呢,紧跟着就损自己两句,她做的饭怎么啦?就算她中午把一锅面条全煮烂了,能吃饱不就行了吗?又吃不死人!真是的…… 红霞满天。 耿直跟着音响唱道:“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霎那之间只想和你……哎田田你来啦!” 何田叶看到她脸上明亮的笑,纵是想习惯性地刺她几句也开不了口,斜着瞥了她一眼:“下午做什么饭呀?” 耿直问:“你想吃啥?我还没想呢。” 何田叶:“没想你还叫我来。番茄鸡蛋菠菜面片儿汤,做不做?” “做!没西红柿了,我去对面买,你坐这等着吧。”耿直把椅子腾出来,拿钱买菜。 何田叶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跟着音响唱:“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哎呀怎么是这歌。”何田叶跑进去换了一首。 耿直拎着一袋西红柿走回来,就听音箱传来了《忐忑》——嗯嗯嗯嗯哦~昂昂昂昂哦诶~啊呔贼~啊呔贼~ “田田,你喜欢这种歌啊?口味咋这么重?”耿直不敢相信。 何田叶仰头瞪她:“你才重口!专门放给你听的,听完再进去!” “我汗毛都哆嗦了。”耿直说归说,却站着没动,“你胃没事儿吧?现在不难受吧?饿不饿?” “没事儿!咋说我也一个人活到二十四了,基本生存能力我还是有的,别整天拿我当低能儿看。” 耿直呵呵笑了笑:“你说啥就是啥吧。我是想让你活得长一点儿,好一点儿。歌完啦我去做饭啦!” 何田叶撇嘴,听音箱里又放起了《沧海一声笑》,也懒得去换了。 耿直做饭,不论做什么都很快,而且质量绝对没话说。 何田叶其实早就饿了,中午的烂面条实在让人没胃口,所以胃还没满足呢,心理上就赶紧说饱了饱了。现下闻着简简单单面片儿汤的香味,口水洒出来都能灌溉大地了,顾不上什么形象,左勺右筷一齐开弓,吃了半碗才舒坦。 这时候再妄图重建形象已经晚了,耿直边吃边笑,明显就是在笑她!何田叶哼了一声,说:“喝点儿酒吧。” 耿直:“嗯?为啥想喝酒啊?” 何田叶:“想喝呗,哪那么多为啥,心情不好。” 耿直笑说:“你那酒量,一瓶晕两瓶倒,要排解心情还不如看看电视剧呢,别喝了吧。” 何田叶怒:“耿直!你不损我能死吗?” “我……”耿直深感无辜,她只是实话实说啊,“我错了。要不我开一瓶,给你倒一杯算了?” 何田叶:“我给钱!你难道还不让我买吗?” 耿直无奈道:“好好好,别说钱不钱了,真喝多我送你回去。我先炒俩菜来。” 酒瓶一开,白色的雾气从瓶口冒出来,何田叶伸手要拿,耿直挡住说:“这是凉的,你喝常温。” 知道是为自己好,何田叶也不犟了,只说道:“越来越婆妈了你。” 耿直笑了下说:“认识你以后才这样的。” “是吗,那你以前什么样?”何田叶喝了口酒。 耿直没多想:“差不多你第一次见我那样吧。” 何田叶先想到的,却是她八岁耿直七岁的那一次见面,还有那句“丑八怪”。一杯喝完,何田叶叫:“哎,弯弯?” “干啥?” 何田叶问:“我长得怎么样?” 耿直眨了下眼:“你听真话假话?” 何田叶:“还跟我来这套?你啥时候说过假话啊!” 耿直笑了笑,道:“假话是,除了我妈你最漂亮。真话是,你比我妈更漂亮。” 何田叶蹙眉:“看你这样,你妈长得应该不错,但我又没见过你妈,咋做比较呀。” 耿直笑而不答。 “算了,都过去了。”何田叶小口啜酒,“都是我跟你说我的事儿,你也跟我讲讲你自己呗?” 耿直:“我?我没啥好讲的,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毕业以后进了帮派,去年收手,开了超市。” 何田叶:“然后?” 耿直:“然后遇见你了。” “不是,你这二十四年用一句话就概括了?那我讲那么多岂不是亏了?你短话长说不会吗?” “我想想啊……”耿直抿嘴想了两分钟,“我七岁上小学,之前都是野着到处疯跑。十二我妈工厂倒闭,爷奶久病走了,家里穷得没法,我舅那时候已经闯出点儿名堂了,就把我接走,养着。十八正式进帮,自己开始赚钱,到去年刚夏天的时候,有天突然……不知道咋说,就想退了,然后找工作吧没合适的,九月开的超市,五月咱俩见的面。这回真没法再长了。” 何田叶一晃一晃地点了点头,吃了几口菜。“对了,你舅为啥姓耿啊,你妈不是姓徐吗?”这时她才想起厨房墙上的那句话,再一想耿直刚才说的,垂下头,笑意扩大至脸上的每一处。 耿直:“我妈当年是带着我舅嫁给的我爸,我舅还上着学呢,等于是我爸家白养着他,我爷我奶就提了个条件,说要他跟耿姓。所以我舅也叫耿二。我爷奶人挺好,把他当二儿子养,后来他们过世,我舅也就没再改回去。” 何田叶:“哦,那你家亲戚也够少的。” 耿直:“就剩我家这四个了。” 何田叶:“说了这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你性格为啥是现在这样。” 耿直笑道:“揪那根源干啥,我反正现在就这样了,哪不对,哪不好,你说,我能改就改呗。” 何田叶摇头说:“没不好,除了说话太太太直,其他的,都比我好。” 耿直诧异:“这说的哪话?我可没觉得你不好。毛病谁没有?你就是有点儿别扭。跟我别扭倒没啥,可你还跟自己别扭,这个得改,不然活太累。” 何田叶冷笑了下:“不是跟自己别扭,我也不会在这儿喝酒了。” 耿直不语,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说通,以后再慢慢劝导她吧。“我看看再给你炒个啥。”耿直站起来。 何田叶突然抓住她的手。 “咋了?你想吃啥吗?”耿直蹲下来问。 何田叶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闭着眼倒在她身上。 风停,树静。 一手相牵,一手怀抱,闻着她发丝的香气,耿直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宁且柔软。 忽,风又起了,树又摇了,何田叶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田田。田田?”耿直温柔一笑,“这么快睡着了。走吧,背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为啥越来越凶? 毛三儿:“何田呢?” 耿直:“昨晚喝了点儿酒,可能起晚了吧。” 麻团儿搓手:“那咱先吃?” 耿直:“你们去舀汤,我等她来再吃。” 宋斌:“我也等吧。” 毛三儿和麻团儿吃吃喝喝,宋斌等了几分钟,抵挡不了诱惑,向食物投降了。 左等右等不见来,耿直打电话看看她是不是睡昏过去了?电话嘟嘟了好一阵子才接通,何田叶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你还没起?七点半了。” “哦……啥?!天哪!”通话突然挂断了。 耿直吃完早饭,麻团儿把桌子收拾干净,毛三儿拿来扑克牌,宋斌洗牌。 “砰”一声后门被推开,何田叶一身漂漂亮亮的冲进来,耿直惊道:“你还没走?这都……” 何田叶拽走耿直,往前门跑:“你快骑车送我!” “哎这……”耿直被拉得颠了两下,朝后院叫道:“帮我看着门儿!” 三人傻眼,互相瞅瞅。 毛三儿:“就走啦?” 麻团儿:“你听,摩托车。” 宋斌:“还打不打?” 毛三儿:“打,我先。” 麻团儿:“耿姐跟何田,俩人性格又不像,关系咋这么好?我老觉得哪不对呀。” 毛三儿:“管这干啥,好就好呗。” 麻团儿:“那她们意见合不拢了谁让谁啊?” 毛三儿坏笑:“你跟芦花合不拢了,谁让谁?” 麻团儿羞道:“那肯定是我让她呗。” 宋斌:“应该是耿姐让着她。” 麻团儿:“你看,所以我才觉得不对么。” 毛三儿:“你这一说还真是,没见耿姐让过谁啊。” 宋斌:“也许是因为何田能帮耿姐挑衣服?” 毛三儿点头:“有可能,耿姐今天衣服真挺好看的,有点儿像女的。” 宋斌瞥他:“耿姐本来就是女的。” 耿直停车:“几点?不迟到吧?” 何田叶摘头盔,笑着拍她肩膀:“没呢。谢你,我走了。” 耿直提醒道:“别忘买早饭。” 何田叶:“知道了知道了。晚上见。” 一进公司,何田叶的生活模式立即关闭,工作模式完全开启,中午也不休息,五点钟下班才能让自己喘口气。 经过喜福超市时,耿直挥手,指了指斜坡,进门去了。 难道是……何田叶有些期待地走上坡,还没到后门就见耿直拎着一袋子菜出来。何田叶:“真要给我做饭呀?” 耿直:“菜都拿来了,还能是假的?” 到家后,耿直一句话不多说,洗手洗米洗菜,汤锅烧水,炒锅热油。 何田叶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继续去工作。 刚理了思路出来,耿直说:“把你桌子收收。” 何田叶:“这么快!要我盛汤吗?” 耿直笑道:“算了吧,我怕你烫着手,我给你端过去。” “嘁,你也太小看我了。”何田叶闻着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唤。 耿直打趣她:“这么饿啊?你邻居听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你又不是我妈,虐啥待呀。诶哟饿死我了……”何田叶拿起筷勺就狼吞虎咽起来。 耿直坐一边看着她吃,心里面涨的满满的,觉得再多夸奖也不如现在的成就感多。 第二天下班,耿直又来给她做了顿晚饭,看她吃得嘴不停,问道:“你中午在公司都吃啥啊?” 何田叶噎了一下,真噎了一下。耿直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接了杯水给她。“别吃这么急,我又不跟你抢。” “敢抢?”何田叶白她一眼。 耿直问:“你中午不会是不吃饭吧?” 何田叶低头喝粥:“哪有,没,我吃了。” 耿直叮嘱道:“不能不吃饭啊,饮食不规律对胃的伤害特大,自己注意点儿。” 何田叶:“知道知道,啰嗦鬼。” 耿直笑说:“算我啰嗦,那你也得听。咦?你不会是……二度发育吧?站起来我看看,你是竖着长了还是横着长了,还是凸着长了?” “你个流氓!”何田叶又羞又气,“没错!我就是在长胸,咋了,你羡慕啊?” 耿直摇头:“我不羡慕,随身带俩球,打架多不方便。” 何田叶挺胸:“这可是女人的标志!像你这样的思想,真是给女人抹黑,哪有二十多的女人还动不动就想打架?你嫁不出去了我告诉你!” 耿直乐呵呵道:“那正好,我正不想嫁呢,干脆你也别嫁了,我给你做一辈子饭,不也挺好?” 何田叶愣住。 耿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里有个隐隐绰绰的想法正在成型。 “呸!”何田叶道,“我是绝对要嫁的!我说真的!我真的是要结婚的!真的!” “噢。”耿直有点失落。她已经能肯定了,她不希望何田叶嫁给别人,连谈恋爱也不行,但是为啥呢?她还不是很明白。 何田叶懊恼:“你可真烦。” 耿直:“嗯?我咋了?” 何田叶瞪她:“就是烦!没原因!” 耿直联系上下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因为我没胸?” “扑哧——”何田叶一下笑了出来,说,“对!因为你是耿扁扁,我是何圆圆,圆扁不可共存!” “哎哟喂,这可咋办?”耿直脸上也带着笑,“我这胸是起不来了,不然我把你的削了吧,咱俩做一对儿扁扁,谁也不嫌弃谁。” 何田叶抱胸:“去你的!我才不要做扁扁,这可是我的资本。” 耿直诚恳道:“那你资本还需要加大呀。” 何田叶拍桌而起,上手拧她胳膊:“耿直!你这个混蛋!” “嗷!何圆圆!我错了!” 如果把何田叶所有的时间,按照开心指数做一个排列,那么从大到小的顺序—— 和耿直在一起时、发工资发奖金时、工作取得成果时。 然而,何田叶拟定的本阶段任务,按照紧要程度排列—— 稳住总监、搞定工作、攒够嫁妆。 二者的统一之处,让何田叶充满干劲。 二者的矛盾之处,让何田叶举步维艰。 总监知道她接的新任务有些难度,最近一阵子除了在周末请她看电影吃晚餐,没有来打搅她。何田叶忙的昏天暗地,表面上没有时间考虑情情爱爱,其实在偶尔闲时,却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的不是地方啊……何田叶暗自检讨。凭她这一年多的钻研,再有总监对她的暗示,假如真的想要和总监拉近一下距离,“忙”这个字,构不成任何理由。换句话说,她只不过是打着“忙”的旗号,以掩盖她对于这项人生目标的施行日渐犹疑、摇摆不定的事实。 不能想了。 不能再想了。 地铁到站,何田叶叹气。半口气才叹出来,何田叶突然捂住胃部,屋漏偏逢连夜雨,心情糟糕的时候身体也来捣乱,真是没人性啊。 皱着眉一步一步挪到超市,耿直站起来要进去,何田叶忙叫:“耿直,拿瓶娃哈哈给我。” 耿直回头看她,何田叶皱眉道:“快啊!” “嗖忽”一阵风吹过,吸管已经戳进了何田叶嘴里。耿直举着瓶子给她吸了半瓶,何田叶抬头说:“不喝了,想上厕所。” 耿直晃晃瓶子,一口气喝完,扶她到后院去解决生理小烦恼。 何田叶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耿直腋下夹着的大布袋子,肩上扛着的小木桌子,问:“你这是要干嘛呀?” 耿直眨眼卖关子:“到家你就知道了,案板上的菜,拿上走吧。” “真是,还搞啥神秘,万一里面装的是作案工具,到家你一榔头敲死我咋办?”何田叶帮她把门拉开。 “我哪舍得呀。”耿直问,“你刚才又胃疼?中午是不是没好好吃?” 何田叶不耐烦道:“哎呀你别啰嗦了,我都说吃了嘛。”吃呢,确实是吃了,但却是一小块面包,一杯纯净水,随便打发掉的。也不知道打发的到底是谁? 耿直叹道:“现在就嫌我啰嗦,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田叶掐住她侧腰的一块肉:“你再贫!” “哟哟快放手,桌子掉下来砸着你!” 何田叶顺嘴道:“砸死我才好呢,你就可以去找新欢了。”说完,何田叶一愣,像被螃蟹夹到似的慌忙放开手,低头不说话。 耿直反应了会儿,不识趣道:“那你是我旧爱?” “呸!我呸!” “……你这是要往泼妇发展啊?” “闭嘴!混蛋!” “……啧,越来越凶了。” 进了门,耿直把小木桌放在床上,解开布袋,何田叶惊呼:“地毯!” “铺你床前了啊。”耿直弯着腰把半圆形的地毯铺开,“嘿,大小刚刚好。” “这,你……” 耿直说:“你这房子里啥也没有,看着就不像个家。前天我跟他们几个说起来了,斌子就从他爸店里拿了块儿地毯,桌子是毛三儿他爷爷以前打的,麻团儿奶奶说给你绣两条枕巾,绣好了给你。” “他们……”何田叶眼眶微热。 耿直:“你是我……是我……是……反正他们当你是朋友呗,不然也不会专门给你起个名儿。” 何田叶沉默片刻,问:“我是你什么呀?” 耿直想了想,说:“是我发小,是我好朋友,是我旧爱?” “呸!”何田叶说,“我是你的好朋友,记住了吗?是好朋友。” 耿直道:“可我觉得都是,也都不是。我不知道咋说,我觉得你是唯一没法被替代的人,但我又一想,我舅也没法替呀,毛三儿他们也没法替呀,那我就又不知道该说你是啥了。你说呢,除了朋友发小,咱还能有啥别的关系吗?” 何田叶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耿直看着她的眼睛,又往下看她润润亮亮的嘴唇,再回来看她的眼睛,然后,凑近了一点点。 何田叶猛地回了神,大喊道:“你要饿死我吗?快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很忧愁这个进度问题…真的…我我我…加油… ☆、你咋这么不听劝? 终于因为胃病被遣送至医院。再被医院遣返家中。 何田叶躺在床上遵从医嘱,静养。 下午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没见耿直坐在外面,不知道她在干嘛。不对,不能想她!还是安心养身体吧。 想想也是后怕,今天忙得狠了,中午连一点点面包渣都没吃,开始疼的时候还忍着,等到真疼起来,真有一口呕出血的感觉。何田叶这次总算得到了教训,以后就算用钱逼她这么虐待自己,她也不敢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身体才是本钱。 一个人带病卧床,虽说这小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也不显得很空,但总归有点凄凉。 唉,听说人生病的时候会变得很脆弱呢。所以她现在的心态和平时大不一样,非常想被人呵护,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唉,别人生病都有人悉心照顾,她却要可怜巴巴地躺着,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就不说了,她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在医院只是挂挂水,这都快五点了。 唉,人一生病啊,就想吃点心头上的好东西,她这么一病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吃凉面。这可怎么办?一个需要卧床的病人,难道撑着病体专程跑出去买凉面?未免太残酷了吧?万一病上加病就不好了。 唉,就算她冒死到外面买一份,它也不一定合胃口。生病的人对饭菜的口味可是很挑的呢,尤其胃病,一定要吃到令人心满意足的食物才舒服。这就为难了呀,又要合口,又要干净卫生,还要能尽快吃到,不然这股劲头一过去,不想吃了,岂不是委屈自己? 唉,其实吧,想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还真是有那么一个可能呢,论距离长短,论手艺好坏,论关系远近,各方各面,真就有这么一个人能完完全全满足需求。只是,叫人到家里来照顾,会不会有点过分?她们只是朋友而已……但她们和普通朋友是不一样的呀!她们可是彼此唯一的好朋友!怎么不能叫了? 就这么决定了! 何田叶利索地翻起来打电话。 耿直接电话:“田田?你下班儿了?” 何田叶:“我下午没上班儿,我在家呢。” 耿直放下酒杯:“嗯?咋回事儿?” 何田叶:“也没什么,就是……病了。” 耿直立马跳下榻榻米,弯腰穿鞋:“病了?!啥病啊?胃疼了?现在咋样了?吃药了没?现在还难受……” “哎哎,少问几句行不行?我已经从医院回到家了。”何田叶皱眉玩着头发。 耿直吼道:“都进医院了?你到底是想干啥啊?都说了让你好好吃饭了,你咋就不……” “安静!”何田叶凶道。 耿直应声定住,站在房间中央。 何田叶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还一直没吃饭呢,我现在想吃凉面了,你说咋办呢?” 耿直:“你等着!我现在回去!” 何田叶笑着问:“你来我家做啊?” “嗯你等着,我马上到!”耿直挂断电话都已经窜出老远了,留下一声喊,“大哥下回啊!” 全程不被放在眼里的大哥,咬牙捶桌。 三回了。 奔得跟撒鹰一样!这是想咋啊?喝个酒能比登天还难吗? 开弓箭似的窜回超市停了车,拿了东西就往何田叶家跑,门敲得像砸一样。何田叶被砸门声吓得不轻,透过猫眼一看,开门道:“你是要抢劫吗……哎哟!” 耿直狠狠抱了她一下,放开她上下一瞅,没啥大碍,蹲身一把箍住她的大腿把她抱回到床上:“看你生龙活虎的,还有精神骂我呢。行了你歇着吧,我给你做饭。不是我说你……算了,我就是得说说你,都病了还惦记啥凉面啊?嫌你胃不够疼啊!” 何田叶拉上被子:“凶啥凶啊?病人不能挑剔一点儿吗?做你的饭去。” 耿直洗菜:“我这回真觉着,我栽你手里了。回来的时候急得差点儿给货车撞了。” 何田叶扑到床尾,探头看她:“你没事儿吧?” 耿直笑道:“速度那么快,要有事儿现在就是魂儿在这给你做饭了。” 何田叶撇嘴躺回去:“你也不用那么赶……” “能不赶吗?我快急死了。诶?你说的也是噢,你都看过医生,躺家里了,我还急个啥?” 何田叶嘴撇得更歪:“谁知道你急啥,脑子锈了吧。” 耿直:“嘿你可真不讲理,我赶死赶活地跑回来给你做饭,你还一通骂。” 何田叶哼哼:“那你走呀。” “我走了你咋办啊,你倒是不担心自己。”耿直用平平常常的语气说,“我也够奇怪的,要是不照顾你,感觉像是给人砍了一半儿。啧,这比喻用的忒没水准,我也不知道咋说。” 何田叶:“那别说了,凉面多放点儿糖。” 耿直又加了勺糖拌了拌,分成两碗:“你少吃点儿,解个馋就行了,粥正煮着呢,等会儿你喝粥。” “少就少吧,快把桌子搬上来。”何田叶迫不及待地坐起来。 耿直把碗筷放到小木桌子上,再稳稳地把桌子搬上床,罩着何田叶的大腿:“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何田叶一看,多的那碗有七八分满,少的那碗才铺了个碗底,抗议道:“这也太少了!一口就没了!” 耿直说:“你按你以前那个小口吃,能吃五六口没问题。” “混蛋你!凭啥你吃那么多啊,你是来给谁做饭的?不行我不同意!” 耿直耍无赖:“不管,就这么多,不吃拉倒。” 何田叶憋得一肚子怨气:“那你粥里必须放肉!” 耿直笑道:“你这病号可真难伺候。” 何田叶:“哼~” 耿直盛好粥,放到小木桌上,回超市给耿叔简单做了饭,马不停蹄再去何田叶家。 “你带了什么?” “我看你这儿没有水果,给你拿了点儿,你明后天再吃。” “有苹果吗?” “有。” 何田叶:“我要吃。” 耿直愣道:“你刚犯胃病,还刚吃完饭,不能吃。” 何田叶倔道:“我就要吃!” 耿直皱眉:“你咋这么不听人劝呢?你不爱惜身体,我还替你爱惜呢。” 何田叶抱着膝盖缩起来:“我就是想吃个苹果而已。你可真狠心。” 耿直没奈何:“你看我都拿来了,你明天吃不行吗?” 何田叶摇头道:“你对我实在太坏了。” 耿直叹气:“你这是咋了啊?平时矫情归矫情,一生病就变神经了。” 何田叶暴喝道:“耿直!你竟然敢说我神经?我为了你都……”瞪着眼睛说到一半,何田叶卡壳了,暗自思量,那后半句是怎么出来的?她没有为耿直做过什么呀。 耿直问:“你为我咋了?” 何田叶:“没咋,啥都没有。你给不给我吃?不给你就别再来见我了!” “难怪都说女人不可理喻。”耿直深感头疼,“我给我给,别闹了啊。”说完,觉得语气还不够,就又添了个字:“乖。” 何田叶哼哼两声,摊平躺着。 耿直洗了一个苹果,切四瓣去核去梗去蒂,削了皮放碗里端过来。何田叶第一次见这样的削法,不由觉得贴心。 “我爸以前就这么给我削的。”耿直说道,“你只能吃一瓣,知道吗?” “不行!” “不行你别吃了,我一个人吃完。” “蛮子。”何田叶恶狠狠地说,“吃吃吃!行了吧!” 耿直笑了会儿,说:“你现在对我啊,简直凶死了,和我妈有一比。” 何田叶:“你妈很凶吗?” 耿直道:“我野天野地的,不凶管不住我。她性格本身也要强。” “这倒是实话。”何田叶啃掉四分之一个苹果,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耿直:“遵命,佛爷。” 喝完水又出事了。 何田叶蹙眉:“弯弯,我肚子疼。” 耿直惊道:“啊?要不要紧?” “不要紧,就是有点不舒服,好像被苹果顶住了……你帮我揉揉?” 耿直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肚子:“你这到底是图个啥呀?不让吃非吃,最后还是你疼。” 何田叶:“哎呀好好揉你的吧。” 耿直:“我揉的是你的。” 何田叶:“那就好好揉我的!” “噗——噗——” 绵长、悠扬的气声从被子底下传出。 耿直默默地收回了手。 何田叶面红耳赤地叫唤:“不是我!床垫嘎吱响!” 耿直笑道:“你床垫成精了,都能嘎吱出噗噗声来。” 何田叶恼羞成怒:“你给我滚蛋!” 耿直:“哟,真发飙了?我错了,就是你床垫响呢,我听出来了。” 何田叶撅着嘴生闷气。 耿直哄道:“别气了,气大伤身。看这是啥?” 何田叶瞟了一眼:“扑克牌嘛。” 耿直:“来打牌吧,你说打啥咱就打啥。” 何田叶瞥她:“两个人能打啥?” “那能打的可多了,吹牛皮、接竹竿,七鬼五二三,或者分出一摞来玩儿交公粮也行呀。” 何田叶有点想玩,又道:“我技术不好,跟你玩儿太吃亏了。” 耿直洗牌:“这都没难度,不分新手老手,一教就会。” “那行。”何田叶想,如果能赢了耿直,那也算挺有面子的事儿,“不准让我啊。” 耿直坐到床上:“嗯,不让。” 十局过后,何田叶:“你就不能让让我吗?玩儿啥都输,还让我玩儿个屁呀!” 耿直:“不是你说不让的吗……” 何田叶摔牌:“不玩儿了!” “你脾气可真是……” “啥?” “好啊!”耿直看着她皱眉耍脾气的急样,觉得还挺可爱的,“咱再玩儿一局交公粮吧?你只要输三张牌以内,就算你赢。” 何田叶瞪她:“什么话呀?我就不能赢你了是吧?” 耿直忙说:“能!绝对能!” 何田叶拢牌:“再来,这回我洗牌我发牌。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儿。” 耿直:“这惩罚忒不爽快,我们都是做俯卧撑,或者爬树。” “我哪能和你们粗人一样啊?说好了啊,我剩三张牌以内就算赢。” 耿直“嗤”地笑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节日快乐 ☆、你为啥不喜欢我? “不行不行!”何田叶把耿直的牌推回去,抢回自己刚出的牌,说,“我再看看。” 耿直:“行,你看吧。” 何田叶抽了两张K出来,瞟了她一眼,慢慢放下。 耿直出两张三。 “不行不行!”何田叶又一推一抢,“再看看,再看看……” 耿直放下牌,道:“别看了,你悔了好几次,手里啥牌我都知道。不管你咋出都剩不了三张。” 何田叶把耿直的牌拿过来和自己比对半天,才终于肯相信已是无处逃生了。 耿直笑问:“认输还是打完?打完也……哎你干啥?想耍赖啊?” 何田叶把牌全都搅在一起呼啦呼啦,说:“你有证据证明我输了吗?” 耿直瞪大眼睛:“你还真耍赖啊?我又不会真叫你干啥,那惩罚还是你提的呢。” 何田叶:“是你输了。” 耿直惊讶:“我?你这颠倒黑白啊。” 何田叶气势高昂:“你不肯承认吗?” “你让我承认啥啊?”耿直哭笑不得,“就一局牌,你赖就赖了呗,算平局,行吧?” 何田叶:“不管!就是你输了!” “那行……”耿直顿了顿,本来是想答应了的,突然却改变了主意,“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儿,就算我输。” 何田叶一呆:“你输了,应该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啊!” “不管。”耿直把牌整理好放回盒子,“你答不答应?” 何田叶皱眉:“你不是说你不会真叫我干啥吗?” 耿直往后一倒,舒舒服服躺着:“是啊,那你就答应呗。” “你敢耍赖!”何田叶把桌子挪开,扑过去掐她,“你认不认输?” “哎哟,轻点儿!”耿直抓住她的手,大叫道,“绝不屈服于恶势力啊!” 何田叶两手齐上,气愤道:“混蛋!你就认输能咋样!” “嗷嗷疼!”耿直边喊边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何田叶踹她一脚:“看看谁才是老虎?” “你说呢?”耿直猛地翻身骑在她身上,任她掐拧也不管了,在她腰间挠起痒来,“你就是个小赖皮狗!” 何田叶大叫一声,一下就泄了气,哈哈笑个不停。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部,这可要了命了,何田叶使劲扑腾:“别挠了,哈哈哈别挠了,你是老虎,你才是老虎啊哈哈哈哈!” 耿直盯着她的脸,脑子忽然安静了,手下动作放轻,问:“认不认输?” “我……哈哈哈,不认!有种你挠死我!”何田叶英勇高呼。 “我没种。”耿直温柔地笑,停了手,细致认真地端详她的脸,一寸一寸,一厘一厘。 何田叶笑出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模糊不清,感觉到耿直忽然的安静,她也不再出声,平复呼吸,眨了眨眼。 看清楚了散碎的刘海,看清楚了微敛的目光,看清楚了直挺的鼻梁,看清楚了离她嘴唇愈来愈近的……她的嘴唇。 何田叶不由地,屏住呼吸。 鼻尖相碰,耿直微微晃头,蹭了两下,偏头错开,缓缓地低下去…… “噗——” 不绵长但依旧悠扬。 耿直顿住了。距离太接近,视线已经虚化,但仍能清楚地观测到一秒变通红的脸蛋。 “哈哈哈哈……”耿直控制不住,笑趴在她的身上,“你床垫又成精了,咋办,咱去请个大师来收妖吧?” 何田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境复杂变幻让她招架不住,更分析不出究竟现在她应当是什么样的情绪。 耿直笑了一会儿,又静下来,脸对着床单:“我刚才为啥想亲你啊?” 何田叶犹自混乱,沉默不语。 “田田?”耿直撑起身子,低头看她,“我觉得我喜欢你。” 何田叶看着耿直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 耿直问:“你咋能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何田叶说:“我不喜欢你。” 耿直愣怔片刻,道:“你为啥不喜欢我?” 何田叶面色平静,一字不发。突然大吼:“混蛋!我不喜欢你!” 耿直吓了一跳,点头道:“那行吧,我知道了。也对啊,咱俩都是女的,没法……”耿直失语,怔怔地看着她。 “你咋哭了啊?” 何田叶双手捂着脸,抽泣不止。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今天以前还能骗自己说是好朋友,但是在她亲过来的时候,心跳的那样快,满心都是期待,半点不想躲闪,还骗得了谁?怪自己贪心,全怪自己贪心! 耿直看她流泪,慌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发现自己还骑在她身上,赶紧滚下来,说:“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别哭了啊。” 何田叶坐起来,哽咽道:“纸巾。” “啊?哦!好!”耿直飞快递到她手边,小心地看着她。 何田叶静静地哭了几分钟,擤擤鼻子:“垃圾桶。” “哦!”耿直马上拿过来。 何田叶盘腿坐,说:“你放屁。” 耿直说:“我没啊。” 何田叶眼睛红红的,瞪她道:“我说你说你喜欢我,是放屁。” 耿直觉得她就是喜欢何田叶啊,她对这方面本身就不敏感,加上何田叶是女的,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现在她发现了,不管何田叶的性别,反正就是喜欢,真喜欢,那为啥要她否定呢? 何田叶:“你走吧。” 耿直:“我不放心。你情绪不对。” 何田叶说:“我是要结婚生子的,你如果不喜欢我,我们还能相处,不然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去见你。” 耿直感到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眉皱起来,说:“我难受。” 何田叶视线低下来,看着耿直垂下的手发呆。 耿直问:“田田,我喜欢你是不是不对?” 何田叶说服自己硬起心肠,嗯了一声。 耿直道:“你这才是放屁呢,喜欢人哪有不对的?我……” “噗——” 耿直住口。 忍了忍,忍了再忍,忍到内伤,还是没忍住:“呵呵哈哈哈,你真应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笑话你,那个……我继续说,行吧?” 何田叶气得差点又哭出来:“滚蛋!笑个屁啊!” ……那不就是笑个“屁”吗?耿直不敢再挑战她的底线,绷了绷脸,说:“你非要我说我不喜欢你,那我说给你听也行,但就算我说了,我照样喜欢你,有啥意义?” 何田叶无力地说:“你可真够烦人的,我为啥要认识你啊?”她都拼着一口气逼自己悬崖勒马了,这混蛋还使劲在后面抽马屁股,非得要她勒不住了掉到崖底下才肯罢休吗? 耿直:“因为咱俩有缘分。” “唉……”何田叶深重地叹了口气,“随你便吧,又臭又硬的混蛋。” 耿直慢半拍反应过来:“嗯?你接受我了?” “接你个大头鬼啊!”何田叶骂道,“我说了不喜欢你,你话都听到驴耳朵里了?” 耿直嘿嘿笑道:“那你别老想嫁人了呗?你又不喜欢那个总监,我觉着我没比他差哪儿去啊。噢,除了我是个女的。” “哎呀你烦死了!”何田叶拍床,“快走!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行行行我走,你别烦我,我马上走。”耿直把东西都归回原位,站到何田叶面前。 何田叶抬头:“干嘛呀,还不走?” 耿直问:“你明天上班儿吗?” 何田叶:“当然上啊。” “哦。明早上别不来吃饭啊。”耿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想抱你一下,怕你烦,算了。明儿见。” “知道了。”何田叶撇着嘴坐着,不看一眼。 听见门响,何田叶爬到床尾探了个头,又爬回去自言自语道:“走了好,走了清静。唉……混蛋。”骂她一句,何田叶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嘴角抽了一下,被压回去,又抽了下,何田叶想起她说的话,嘴角就翘了起来。 不对不对,我是要嫁人的……何田叶绝望地躺成“大”字,这还咋嫁啊,心里乱成这样。好不容易把自己伪装成直女,几年来一直很成功,没想到,行百里者半九十,栽在成功的前一步。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还有吗? 以她此时的状态去应付总监,不差于自取灭亡,不止会把先前的根基毁掉,甚至可能连朋友、同事都做不成。而如果吊着总监……何田叶闭眼,呵,借口只要想找就会有很多,但事实是,就算还有挽回的余地,她也不情愿了。 已经坍塌了。 她费尽心力建立的围墙——其内是婚姻与艳羡,其外是爱情与非议,这座围墙,已经坍塌了。 可是,正如她不甘心一辈子连一次花开都未曾有过,要她轻易放弃为之努力已久的人生目标,她也不甘心。她立下的三大人生目标,相当于信念和动力,支撑着她不怕苦不怕累走到今天。只为了一个人,打破、重建,值得吗?未来的发展是谁也没有办法估计的,若败,就要一切重头,那时她承受得起吗? 现在谁也没有答案,所有的虚拟和设想都不能代表真实,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么就随心而走吧,哪怕一败涂地呢,至少曾有过一次,为了幸福做场豪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新~ ☆、你咋这么没羞没臊! 何田叶推开后门,停了一下,深呼吸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后院没人,何田叶眨了眨眼睛,难道她来早了?不会啊,她特意比平时晚了一分钟出门的。何田叶到厨房门口探了眼,饭都做好了,拿网纱罩着。她皱皱眉,耿直去哪了?走到旁边耿直的房门口,房门是关着的,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耿直!”何田叶边喊边拍门,没想到门一下就被拍开了。 耿直站在衣柜前,刚把头套进衣服里,转头一看,慌里慌张地把衣服穿好。 何田叶红着脸骂道:“你真是没羞没臊!” 耿直也有点难为情,说:“我又没想到你突然就开门啊。” 何田叶:“怪你自己不锁门。再说你衣服为啥不提前换好啊?” 耿直道:“我见你还没来,就想先换件儿衣服,你给我挑的衣服都卡肩卡腰的,穿不方便。家没人我就没锁呗,你来了也不出个声。” 何田叶眯眼说:“那下次你自己去买吧!” 耿直张了张嘴:“……我错了,你衣服挑的好,是我动作太慢。” 何田叶神气地哼了一声:“快来吃饭。” “你端出去了?”耿直稀奇地问。 “没。”何田叶改口,“快来端饭。” 吃完饭何田叶去卫生间刷牙,耿直跟过去问:“下午来这儿吃吧?我舅这几天都不在。” 何田叶一嘴牙膏沫,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耿直眉尖一蹙,眼神居然有些可怜:“你不来啊?” 何田叶漱口,转过身说:“没见我正刷牙吗?没眼色。我们部门下午聚餐,不回来吃了。” “哦。”耿直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那个总监去不去?” “说了是部门,总监管的又不止我们一个部门。”何田叶推开耿直,到院子里拿了包去上班。 耿直跟在她后面:“你几点回啊?在哪吃?” 是要来接我吗?何田叶作高傲状,说:“七点半吃完,在久典大酒店。” “哦,那还挺早的,也不远,我不去接你了啊?我舅不让我关门出去,毛三儿他们今天没空来。” “谁说要你接了!”何田叶回头,凶巴巴地瞪她。 耿直嘿嘿笑了笑,跟到超市正门口,停住说:“你要是晚了,赶紧给我打电话啊,我把胡□□来看门。” 何田叶头也不回地下台阶:“把你超市都搬空!” 耿直说:“诶哟,咋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你要薄荷糖吗?” 何田叶扭身又走上台阶,伸手。 耿直笑着说:“你真可爱。……别掐别掐!我去给你拿!” 六七点太阳一下去,耿直就坐到门外去,拿杀虫剂喷蚊子玩儿,喷一会儿,搬着椅子挪个地方,继续喷。 □□点天黑了,耿直把门前的灯开开,摇着蒲扇,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等何田叶经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耿直站起来往路口方向望。 何田叶是三步一顿、五步一停,缓慢地沿直线行进过来的。 耿直看着不对劲,搁下蒲扇跑过去,凑上鼻子闻闻,有酒气。“你喝白酒了?”耿直扶着她问。 何田叶立时像被抽掉力气,倚靠着耿直,表情委屈:“白加红。” 耿直感觉她偎过来,心跳就不齐整了,嘴咧的合不住,一蹲一起,稳稳一个公主抱。耿直看过别人结婚,新郎都是这么抱新娘的。 何田叶反应比平时迟钝,发现自己离地了,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搂住耿直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肩膀上不管了。 耿直把何田叶抱到自己床上去,拎个凳子坐在床边,见她还嘟着嘴,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又把手比成数字二,放在她两边嘴角,往上撑成个笑的形状。 何田叶挥手打掉她的手,笑道:“你真烦。” 耿直低声问:“我咋烦?” 何田叶睁眼看她:“就是烦。” 耿直说:“你不烦。” 何田叶:“我当然不烦。” 耿直说:“我昨晚上梦见你了。” 何田叶:“你梦见我啥了?” 耿直闷笑。 何田叶掐她的手腕,但是没有使力气,就成了握着:“说呀。” 耿直捂住她的手:“梦见你说要娶我,我舅就欢天喜地把我给嫁出去了,咱俩正要拜堂,你突然放了个……” 何田叶狠掐,耿直说:“放了个气,喜堂里的红蜡烛全都灭了,我妈说不吉利,改天再嫁。” 何田叶说:“我才不娶你呢。” 耿直笑着说:“那你嫁我呗?” 何田叶想了一会儿,说:“我又不喜欢你,才不嫁你呢。” 耿直:“我知道。没事儿。” 何田叶皱眉:“‘没事儿’是啥意思?” 耿直摸了下她的头发:“你喝晕了,不说这个了。” 何田叶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耿直看着她,咋看咋喜欢,哪儿哪儿都喜欢。何田叶突然瞪眼,道:“马主管!我跟你势不两立!” 耿直一愣,何田叶转脸对她说:“你跟我一块儿说。” “说啥?” “说,马主管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不认识他啊。” “你说嘛!” 耿直无奈:“马主管,我跟你势不两立。” 何田叶点头:“就是他害我喝多的。” 耿直皱眉道:“个混球,用不用我让人套他麻袋?” “不用了。”何田叶笑着摇头,“等我升了职,都不用使绊子,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难受死。哎呀,一摇就晕,难怪你是海量也不敢喝混酒。诶?你试没试过三种混着喝?” 耿直立刻笑了出来:“试过,妈的,晕的死死的,给人扎针都不知道疼。” “扎针?”何田叶惊讶,“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那你有没有套那个人麻袋?” “没,”耿直说,“大哥扎的,这麻袋套不起。” 何田叶蹙眉不满道:“他扎你?他为啥扎你?” “没啥,喝多了。”耿直说。这事儿耿叔不让给任何人说,连她爸妈都不知道。 何田叶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女人的第六感啥都没法阻挡,她问:“是不是你犯错了?还是他是虐待狂?” 耿直:“不是。” 何田叶:“你不说,我再也不理你了,我明天就和总监约会去!” “你!”耿直又是惊异,又是无奈,还有点儿好笑。亏得她能想出这种威胁来,倒是一掐一个准。“他有个癖好,纹身,那次他……” 何田叶“呼”的坐起来:“他给你纹身了?纹哪儿了?你腰以上腿以下我都见过了!没有啊!” “嗯……”耿直突然心虚,不想告诉她。 “你不说我真去嫁总监了!”何田叶握紧她两只手腕,盯着她说。 耿直犹豫了下:“我要是说了,你就不嫁他?” “嗯。”何田叶认真地点了头。 耿直咬牙,道:“左屁股。” 何田叶仍然盯着她。耿直等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介意吧?” “啊——!”何田叶大吼一声,抓着她的手腕猛力一掀,直接把耿直连人带凳掀翻在地,站起来咆哮道,“他看过你屁股!他居然看过你屁股!啊啊啊让他去死吧!耿直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让他看你屁股!我都还没看过呢!你还想让我嫁给你,做梦去吧!我不要你了!混蛋!” 何田叶在床上走了几圈,气得肺快炸了,骂了还不解气,见耿直爬了起来,何田叶又去推了一把,这次耿直有防备,没倒下:“你听我说……” “说个屁!还有啥好说的!连屁股都给人看过了,还有哪儿没看过啊?你还敢来说喜欢我!呸!去跟你大哥过一辈子吧!别管我了!” 耿直:“不是……你听我说啊……” “滚蛋!咱俩没啥可说的了!我要回家!”何田叶说着就要下床。 这时候捆也得把人捆住,可绝对不敢真让她走,这一走以后还咋说得清啊?当然耿直是不舍得用绳子捆的,于是用手臂代替了。“你听我说啊,他没看,真没看,就把我裤子后头剪了个洞纹的!那纹身还没个一毛硬币大呢,真的!” 何田叶被闷在怀里,拧来拧去就是动弹不得,累得不行,喘了口气不动了。 耿直放开她:“你没事儿吧?我怕你走。勒疼你了没?” 何田叶狠狠瞪着她,命令道:“裤子脱掉!” “啊?”耿直大惊。 何田叶:“让我看你的纹身!” 耿直蹙着眉,眼睛亮汪汪地看何田叶:“这……” 何田叶踹了她一脚:“咋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看个纹身都不行?” 耿直为难道:“屁股总不好随便给人看呀……” “你啥意思耿直!”何田叶嚷嚷道,“他能看我不能看是不是?你真不想和我在一块儿了是不是?” 耿直丧着脸:“我不是不让你看,可是现在咱俩不是还没……” 何田叶:“可是个屁!现在咋了?我告诉你耿直,过着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你要是现在不让我看,你以后永远都别让我看了!我数三下,你要不脱,咱俩以后就不会有朋友以上的关系了!三!” 耿直:“你别这样……” “二!” 耿直:“田田……” “一!” 裤子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要忙起来了,不能日更啦,隔日~么么哒~ ☆、你为啥不帮我说话! 沉…… 脑袋沉。何田叶皱眉,眼睛动了动,睁开。 这是哪儿? 何田叶转头看了看,惊得坐起来,她怎么睡在耿直房里了?这一猛起,头晕了好一会儿,何田叶扶着额头回想昨晚发生过什么。 昨天马主管不停劝酒,她喝的多了,回来以后…… 脑海中出现公主抱的画面。 接着出现耿直被掀翻在地,她站在床上咆哮的画面。 再然后……何田叶捂脸,缓缓倒下。老天哪,她看了耿直的半边屁股,这不是真的…… 越是想否认,回忆的画面就越清晰,尤其是——她还照着那个憨憨小猪脸的纹身,使足了劲,呼了一巴掌!当时手掌的疼痛感总不会是假的吧……那一巴掌下去,耿直整个人都跳起来了,那个惊骇的眼神…… 不,不能再想了! 何田叶悔得肠子都青了,酒真是害人的东西!还好最不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想到这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耿直的睡衣,宽宽大大的,她推开薄被跪坐起来,左右端详自己。 这身材,这反差,这随随便便都能瞄见春光的诱惑力,这耿直咋连个印都在她身上留下呢?何田叶沉思片刻,跑到镜子前。嘴唇也没有肿,再转过去撩起衣服看后背,真的没有痕迹。……莫非是自己魅力不够?不可能! 肯定是在她睡着以后,耿直偷偷抱着她睡了。何田叶撇嘴,这样才合理嘛。不过,这人去哪儿了?何田叶看墙上的钟,八点半,估计在外面看门吧。 耿直没在前面超市,她坐在院子里,也在想。 昨天田田的表现,咋不像是对她没感觉?又是撒泼又是吵闹,这是吃醋了?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咋想的,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耿直独个乐了会儿,田田睡着的时候真乖,文静,秀气,漂亮,柔顺,感觉所有好词儿都能用在她身上。不过,醒着的时候,也招自己稀罕,嘿嘿。 看看手机,这个点也该起床了,再晚吃早饭就不好了。 “田田。”耿直敲门,“你醒了没?” 何田叶赶紧往被子里缩,突然一想,她为什么要躲呀?她又没有做什么心虚的事情,一切都可以有正当理由!“我醒了。” “那起来吧,我饭都弄差不多。” 何田叶竖起耳朵,听耿直走了,钻出被子换衣服。收拾清爽,涂上大宝,饭香味就飘进了鼻子。昨天喝酒多了,吃也没吃好,现在胃里空荡荡的,还说不出的难受。何田叶一闻见味,立刻到院子里坐好。 耿直端了两只大碗,看到她就露出微笑。何田叶虽然心里还有点点别扭,但饿字当头也管不了那么多,吸鼻子:“好香啊,你做什么了?” “羊肉汤,暖胃的,头天喝酒第二天喝这个最舒服。昨晚我叫你别睡等我,结果我做好了解酒汤,咋叫都叫不醒你。” 汤面上漂着枸杞、香菜和小葱圈儿,油都撇掉了,汤浓浓的几乎是白色,何田叶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从嘴巴一直暖到胃里面,果真舒服了不少,趁底一捞,还有木耳、黄花菜、羊肉和羊杂,难怪要用大碗了。 这时候耿直把撕成条的抓饼、切成块的烧饼也都拿了出来,何田叶想尽早跟耿直说白,奈何一吃就停不下嘴,边吃边喝出了一头汗,浑身都热热的,从里到外的舒坦,没留神就打了个非常不优雅的饱嗝。 耿直没笑,但何田叶仍然白了她一眼。“我有话要说。” “嗯。”耿直还没吃完,点了个头。 “我昨天喝多了……”何田叶瞟了她一眼,“唉,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去追究了。” 耿直睁大眼睛:“你把我看光了,想赖账啊?” “我没!”何田叶话一出口,就知道露馅了,索性不装了,说,“我就看了一半儿,你内裤都没脱。” 耿直问:“那你还想看多少啊?” “我……我没想看!”何田叶又急又羞。 耿直说:“昨天明明是你让我脱裤子的,还说不脱就不往朋友以上发展了,我是被你逼的,又不是我非要给你看的,你还有啥好抵赖的。” 何田叶恼怒道:“我那是喝多了!” “喝多就能耍流氓啊。”耿直低头喝羊肉汤。 何田叶:“我都没觉着吃亏,你还委屈上了?干嘛,想让我负责啊?” 耿直道:“没委屈,也没让你负责,咱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但以后要是你摸了我,眨个眼说没摸,你亲了我,反过头说你没亲,虽说我乐意给你占便宜,可这样我就弄不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我,我,我才不会摸你!才不会亲你!才不会喜欢你!”何田叶叫道。 耿直嘿嘿笑了几声:“我听你这话吧……啧,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呸!”何田叶提高声音,“你少自作多情了!” 耿直想了想,说:“行吧,你不愿意承认,我就当你啥也没做,你也不准因为大哥给我纹身这件事儿置气,昨天那一巴掌把我屁股都扇肿了。不过,你说过的话,得算数吧?不能一推六二五,啥都不认账。” 何田叶皱着眉,她昨天答应啥了吗?真记不起来了。“我说啥了?” 耿直:“你说不嫁给总监了。” 何田叶吃惊:“我说了?” “说了。” 何田叶沉思,这么关键重大的一个决定,自己随口说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说了之后就忘了,这怎么回事? 耿直眼神立马变了:“你这个也不打算认了啊?” “想啥呢。”何田叶瞪了她一眼,“不嫁就不嫁了。” 耿直笑起来:“好。” “傻子。”何田叶骂了她一句。 耿直说:“哎,麻团儿中午带他对象过来吃饭,你干脆就留这儿等中午饭吧?” 何田叶站起来道:“那咋行啊,我衣服都皱了,场合也不衬。我回去换个衣服,中午再来。” “行。我给你配了把后门钥匙。”耿直递给她,笑着说,“打扮好看点儿。” “知道。”何田叶嗔了她一眼。 麻团儿几个到的早,耿直总算见着了芦花本人,整天听麻团儿念叨,耳朵都起茧子了。跟耿叔描述的一样,高个,长腿,不过没露半个脊背,这次露了半截胸脯。妆不算浓,但很亮眼。整体给人感觉是个高调但爽快的女人。 芦花见了耿直就笑着说:“耿姐,闻名不如见面,你可真俊。” 耿直笑了笑:“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麻团儿站在两个高个子女人之间,有些压迫感:“耿姐,这是我对象。” 毛三儿:“你这不废话吗。斌子呢,说买个东西,咋还没到?” 麻团儿瞥他:“问我干啥?” 正说着宋斌就进来了,后面跟着胡浪。 毛三儿:“你咋跟来了?” 胡浪不答,对耿直说:“蹭个饭。”又对芦花说:“你好啊,我是胡浪,这片儿归我管,有事儿尽管开口。” 麻团儿瞪他:“你想干啥?” 胡浪:“不干啥,我头回见弟妹……” “打住!”麻团儿道,“谁是你弟妹?谁是你弟?” 芦花道:“谢谢胡浪哥。” 胡浪哈哈笑:“不用,叫我名就行。” 麻团儿没敢再提出异议,毛三儿哼唧两声厚脸皮也不说什么了。 耿直看气氛挺融洽,就去张罗饭菜。这回得做丰盛点儿,芦花是个不沾阳春水的,何田叶更不用提,所以一扎进厨房耿直就没出来。 何田叶拿钥匙打开门,一推,院里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你们好。”何田叶大大方方地笑着打招呼。 麻团儿对芦花介绍道:“这就是耿姐的发小,我们叫她何田,跟你提过。”转头对何田叶自豪道:“这是我女朋友,芦花。” 芦花“哦”了一声,点头说:“你好。” 何田叶微笑:“你的鞋子不错。” 芦花:“谢谢,三百块钱,没你裤子贵。” 何田叶愣了下。 芦花笑着说:“你衣服穿得比我有品位。” “谢谢。”何田叶眨眨眼,有些找不到说话的节奏。 芦花摇头道:“话我提前说了。我不讨厌你,但我没法跟你好好相处,所以你以后再见到我,不用忍着脾气。” 何田叶皱眉,笑了下:“可以问原因吗?” 四个男人也摸不着头脑。 芦花:“咱俩合不来。” 何田叶抿嘴,这女人实在是莫名其妙。“我去看看耿直。” 等何田叶进了厨房,麻团儿问芦花:“你为啥对她那么坏?” 芦花说:“不是说了吗?合不来,一眼就看出来了。” 毛三儿:“我们几个也觉得跟她不在一个调上,但她人还是挺好的。” 芦花一笑:“我也说了,我不讨厌她。女人之间的气场是很难解释的清的,我是绝不会忍,所以提前说了好。” 胡浪点头:“弟妹说的也有道理。我倒是觉得,何田的性格跟我能合到一块儿去。” 宋斌:“算了吧,你心思粗得能撑起一间大宅了,跟谁合不来?” 胡浪:“你们啊,见面儿就挑刺儿。” 宋斌:“我们要是不挑你刺儿呢?” 胡浪:“那就……还真是。” 何田叶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试图大度地包容这个女人的冒犯,但是…… 当芦花直指何田叶学南方腔的时候,何田叶脸色拉了下来。 当芦花直指何田叶矫情不实的时候,何田叶脸色青白交替。 当芦花直指何田叶虚伪做作的时候,何田叶脸色彻底黑了,起身丢下一句抱歉就走。耿直立刻要去追,却被芦花拉住,耿直皱眉瞪了她一眼。 虽被这个眼神所慑,芦花却没有放手,拉她到一边问:“你喜欢她?” 耿直先是一怔,后是诧异,最后冷淡,说:“和你没关系。” 芦花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会被她吃死。” “那又咋样?”耿直反问,转头叫道,“麻团儿,你是不是被芦花吃死了?” 麻团儿一呆,随后不好意思地点头。 耿直:“那我问你,你啥感觉?” 麻团儿老实回答:“开始有点儿不甘心,现在觉得挺幸福。” 耿直对芦花说:“如果我和她能在一块儿,我这辈子也就宠她一个,我愿意被她吃死。要是我争取不来,你这话就没意义。” 芦花放开她,道:“对不起,我多管闲事。你去追她吧,但是我不会向她道歉。” “随便你。”耿直追出两步,又回头问,“你对我和她的事儿,咋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芦花:“有啥好奇怪的?俩女人结成一对儿的,我见得多了。你赶紧去吧,去晚了她不高兴,那就难哄了。” 耿直屁股一紧,哧溜奔出去。 一边跑,一边在想芦花的那句话——俩女人结成一对儿的,我见得多了。 这对耿直的观念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但当下有啥能比田田的情绪重要?她可不想再被扇肿半边儿屁股了! 门没关。 耿直进门,关门。 何田叶坐在床上生闷气,听到她来了,闭上眼睛不理她。 耿直:“田田,你生气啦。” 何田叶:“废话,没长眼睛?” 耿直:“我给你做好吃的,行不行?” “我又不是猪。”提到猪,何田叶就想起那个纹身,一脚踹过去,耿直侧身躲过抱住她的腿,轻轻柔柔地放回去,何田叶“哼”了一声。 耿直坐她身边,说:“别气了呗?你说咋样才能消气?” “哼。” 耿直没法子:“你看看我呗?” “看你干啥?见你那猪脸我就来气。” “为啥,我没得罪你呀。” “还敢说?”何田叶睁开眼睛,瞪着她,“她指着鼻子骂我的时候,你为啥不帮我说话!” 耿直:“她没指你啊,也没骂你,她要骂你我早封她嘴了,但她说的不都是实话么。”耿直越说越小声,因为何田叶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何田叶皮笑肉不笑:“她说的是实话?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矫情虚伪的人?” 耿直说:“矫情,你得承认吧。至于说虚伪,你对着毛三儿他们笑的时候,那笑明显就是虚的。其实你就算不给他们好脸色,他们也不会说啥。” 何田叶不说话了。 耿直摸着她的头发,说:“田田,你矫情,你虚伪,这话不假,可是我也说过,谁没毛病啊,对不对?不管啥毛病,总有人看得惯,也有人看不惯。你别看芦花跟你作对,她不讨厌你,她就是看不惯你的毛病。而我呢,心里清楚你都有啥毛病,可是我喜欢你,我就觉得你那些毛病也特别可爱,我连你毛病一块儿喜欢。所以你没必要在意她说啥,或者别人说啥,你只管做你自己就行了。” 何田叶听完她这一席话,半晌没有吭声。 在耿直甚至怀疑她睡着了的时候,何田叶忽然抬起头,正正地对着她的嘴唇,“吧唧”亲了一下。 然后一脚把她踹下床:“滚回去!晚饭之前不准让我见到你!” 耿直摸着嘴唇,脸颊噌噌地飞上红晕,朝她迈了一步,又退了半步,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定了两秒,飞快地窜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晚了,不好意思…于是字数多了哟~ ☆、你咋这么没脸没皮! 送走毛三儿一群人,耿直傻乐了一下午,早早到后院儿等何田叶。后门大敞,耿直一看见何田叶就站起来:“你来啦。” “我没来。”何田叶装着一副面无波澜的样子。 耿直看她这样,心里知道她是又想把那件事轻轻揭过了,不由无奈道:“你还真爱耍赖。” 何田叶一仰头:“谁耍赖啦?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这有啥的。” “没啥?”耿直一瞪眼,“那我能亲你么?” “不能!”何田叶果断地拒绝。 “嘁……”耿直笑了下,说,“那以后见面先亲一下,你亲我,我肯定不反抗。” 何田叶:“呸!美得你。你当我稀罕亲你呢?那只是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 耿直厚着脸,问:“你现在想不想再表示一下?最好能多表示一会儿,我中午都没尝出味儿。”说着,耿直还光明正大地伸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何田叶气得快冒烟儿了,骂道:“滚蛋!你咋这么没脸没皮的!满脑子没个正经思想!” 耿直只管嘿嘿嘿,也不反驳。何田叶暗自郁闷,她咋会看上这么个人,以前爽爽朗朗的俊俏样子也就算了,现在发现居然还是个没脸没皮的流氓! 自从被亲了一口,耿直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儿——啥时候能再亲亲?她已经认定了,田田对她绝对是有点儿“那个啥”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啥”有多大点儿。耿直有时候能看出何田叶的真正想法,但叫她去猜这么细腻的心思,就像是盲人摸象,知道大象存在着,摸一摸也能摸到,不过想摸出来大象到底有多大那还是别想了。 耿叔匆匆回趟门,又要出去好几天,耿直虽然不舍得,但这小日子过的倒是逍遥。每次拉住何田叶就不想让她走,吃个饭都是浓情蜜意,常常言语调戏之,偶尔手痒了趁其不备摸上一把,就算被掐被打也认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舒畅,何田叶在公司见到马主管也没那么计较了,就连洪明都问:“主管,你最近是不是有喜事啊?” “嗯?”何田叶笑问,“怎么这么说?” 洪明:“我和小美都觉得你气质变温和了。” 何田叶:“以前不温和?” “那倒不是。”洪明摇摇头,又小声问了一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何田叶张口就要否认,这几乎是条件反射,却话到临头变成了一个微笑。 微笑便是默认了。洪明惊讶掩口:“真的?恭喜主管!” 何田叶带着笑瞥了他一眼。 这时桌子上的办公电话响起,总监让她到办公室去一下。 洪明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何田叶。 “别乱猜。”何田叶说完,觉得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补充道,“不是公司的。” 洪明点头,犹豫了下,说:“之前我和小美打了个赌。她赌你和总监能成,我赌的是不成。”洪明眨眨眼,“谢谢主管。” 何田叶:“有打赌八卦的时间,不如多做点工作。昨天让你做的表格呢?” 洪明立刻回到他该在的地方。 何田叶一笑,起身去总监办公室。 何田叶曾经研究过一厚摞关于男女关系的书。可惜……或者应该说可喜,她努力掌握的技能,完美地运用到一半,被自己拦腰斩断。反而如何婉拒和如何抽身,这两件事她现在做的既用心又费心。要让总监自然而然并且心无芥蒂地把她摆回到朋友的位置上,从技术层面上来说,难度和钓到总监相差不多。但是,从心理层面来说,选择放弃之后,每一步都走得释然又轻松,整个人的心境也比以前开阔许多。 然而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能推掉的。 答应明天给出答复,何田叶走出总监办公室。当她坐在位子上时,已经把这件事想了个透彻,抿抿嘴,到茶水间给耿直打了个电话。 耿直声音透亮,尾音拖了一拖:“田田呀~” “又喝酒了?”何田叶嘴角微弯,“干脆去买个酒桶架起来,再装个水龙头,想喝了就拧开龙头喝几口。” “嘿嘿……”耿直笑道,“胡浪拿了几个西瓜来,特好吃,回来你也尝尝。” 何田叶略一想,这机会给的恰是时候,说:“下班你来接我吧,我们还没在外面吃过饭呢,让胡浪帮你看门吧。” “咋突然想起这茬?”耿直有点意外,不过也觉得这主意挺不错。 何田叶温柔和顺地说:“从我搬家有俩月多,你帮了我好多忙,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你,今天就想请你吃顿饭。” 耿直听得别扭,说:“咱俩啥关系啊,有啥可谢的,照顾你是我愿意。你要真想谢,赶紧别磨蹭,从了我吧。” “耿直!你再敢说这话,我揍你了啊!”何田叶哼哼,这几天耿直没提过这事,没想到忽然提起,刚好是这么个节骨眼儿,她心里有点虚呀。诶?“胡浪是不是还在你边儿上?你刚说的话他听见没?” 耿直扭头一看,胡浪正专心听着呢。“哦,他在,应该是听见了。” “那他……啥反应啊?”何田叶问。 耿直问胡浪:“你刚才听我打电话,有啥反应?” 何田叶在电话里听耿直这么问,真是一头黑线挂上脑门,这混蛋肯定是掺着白酒喝了!现在她对于坑胡浪看门,半点愧疚心都没有了。 胡浪:“好奇。” 耿直:“想知道啥?” 胡浪:“你跟何田啥关系?” 耿直:“好朋友。” 胡浪:“那从了你是啥意思?” 何田叶不忍心听下去,在电话里大声喊停,但耿直话已经出来了:“我想跟她在一块儿。噢,我听芦花说,这叫百合。” 胡浪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问:“我弟萌百合,下回能带他来见你们吗?” 耿直笑呵呵:“行啊。我咋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叫啥?胡荡?” 胡浪撇嘴:“胡荡忒难听了吧。是我堂弟,叫胡浪漫。” 何田叶听见了,扑哧一声笑,耿直接着讲电话:“咱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今天下午接我下班儿,咱俩去吃饭,我请客。” “噢,行,那我先不喝了,下午见。” 挂断电话,耿直把杯子清底,嘀咕:“找零一毛两毛都记心里的人,咋突然请我吃饭?” 胡浪:“可能今天是个啥特殊的日子?” “特殊……今天几号?” 胡浪仰脸想了一会儿:“七月四号吧。” 耿直自语:“哦,那还有几天啊。” “啥?” “她生日快到了。” 何田叶请耿直吃饭,和她生日没有半毛钱关系。 进了装潢精美辉煌的西餐厅,耿直问:“你要在这儿吃?” 何田叶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维持自己的仪态。 耿直:“你拉倒吧,这一看就贵的要死,刀子叉子我也使不惯,还不一定好吃。” “少说话!”何田叶道。 菜单翻开,耿直扫了一眼,直接合上:“几百块钱吃顿饭,我傻啊?走,回家对面那排小饭馆你请我吃顿饺子吧。” 此刻何田叶对耿直的节俭真是爱死了,反正新地方是耿直提出来的,她的心意算是已经递到了。 回到超市把车放好,耿直让胡浪继续看门,自己和何田叶去吃饺子。 酸汤水饺,小份七块钱,何田叶的。大份十块钱,耿直的。 何田叶心里悬着事儿,没吃完就放下筷子。“弯弯啊,我后天要去出差。” “后天?星期天啊。去哪儿?”耿直问。 “凤仙花市。” “哟,挺远。啥时候回来?要我去车站接你么?”耿直饺子吃完了,但还没饱,这家饺子做得确实好,不然她也不会说来这家。“你不吃了?” 何田叶:“不吃了。我要去四天,不用接了。” 耿直点头:“噢,知道了。那我把你这几个吃了啊?” “那是我吃剩的……” 耿直:“嗨呀,饺子又不是别的,再说我不嫌你口水。刚好,不浪费。” 何田叶看着她把碗挪过去,心里其实还有点小开心,道:“那个,这次出差我们公司只派了两个人。” “男的女的?”耿直立马抬头,又一想,“哦,男女都得防。” 何田叶笑:“你说啥呢,真是。嗯……公司派出的主力是总监,随行一个主管去长长见识,所以……” 耿直没站起来怒吼不行你别去!只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何田叶:“你醋……倒了半瓶了。” 耿直道:“没我心里酸!” 何田叶不敢搭腔。其实这次出差,于情于理都是马主管更合适,第一马主管的能力比较弱,需要多看多听多见识;第二马主管是男人,两个男人出差,住宿、交通等等都更方便些。可要是孤男寡女一去四天,对名声就不划算了。但有一点,何田叶虽然已经放弃了一人生目标,另两个当然是尽早捏在手里才能安心。只不过,总监毕竟对她更看重些,命令刚下,就把她叫办公室去了。 这事儿不跟耿直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何田叶觉得……既然自己心里有决定了,就不该再遮遮掩掩。两个人相处,还是坦诚点儿好,免得留下隐患。 想到这儿,何田叶不得不信了一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嫁给总监这项目标原本是最耗神的,当初做下这个决定,十分冷静理智,但在黑暗中将睡未睡时,她总是能感到心如寒冰,却没曾想到因缘际会,竟然还有再被焐热的一天。 其实说来,所有的决定,何田叶觉得其实都有坚持的可能。但是当一旦有了一瞬间一丝一毫的迟疑、怀疑、退意,这一切就完了。或快或慢地,就会全部崩塌。她对耿直,她对总监,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有进展了吧…远目… ☆、你为啥不是我媳妇! 耿直不痛快。 她当然不痛快。但是知道这是工作,她虽然心里不高兴,看在何田叶特地给她说一声,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何田叶出差那天,耿直去送她,看着她和总监进了车站,心里比醋溜白菜还酸。 回到超市,胡浪正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耿直看他没烦没忧的样子,再一想麻团儿不来的原因是陪芦花逛街,毛三儿找到对象了整天绕着人家转,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耿直凉拌了一盘莲藕,跟胡浪对坐喝了多半瓶白的,叹了口气。 “咦?你咋了?舍不得她啊?”胡浪问。 耿直又呷了一口,说:“她跟别人一块儿去的,那男的对她有意思。” “嘿,”胡浪笑道,“你这是不放心?” 耿直摇头:“那倒没有,田田不喜欢那男的。” 胡浪啧啧两声:“我看你平常挺心大的啊,咋在这事儿上磨磨唧唧的,你也说了不是不放心,就出个差,有啥好郁闷的。” 耿直道:“心大也分对啥,喜欢的人要是不看紧了,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胡浪叹道:“唉,女人真麻烦。” 耿直:“别说了,我心里梗得慌,起来咱打一架。” 胡浪两手一摆:“我今儿可不是来打架的。” “来都来了,还由得你不打,赶紧的。”耿直活动活动手腕,扭扭脖子。 胡浪嘀嘀咕咕地站起来:“先说好,不准出手太重!” “行!” 风萧萧,叶飘飘,乌云笼罩,喜福超市的后院里展开一场精彩绝伦的PK。胜者为王,败者……吃凉面。 胡浪青了一只眼睛,脸色比臭鸡蛋还臭,抱着盆吃得呼噜呼噜的。耿直出了气之后,心情爽快了些,抱着西瓜吃得吸溜吸溜的。 俩人都吃饱了,就清了桌子打牌。 胡浪问:“我上回和宋斌一道来,见他买了个珠串儿,他是不是也看上哪个姑娘了?” 耿直:“没有吧,那珠串儿他给我了,我说我不戴那些,他说见着好看,没别人送才给我的。” “哦。”胡浪点个头就没再想,问,“跟你家何田一块儿出差那人,是不是还挺有本事的?” 耿直撇了下嘴:“年轻有钱的总监,听说还喜欢个啥花花草草,装个犊子的情调。” “你看你这样儿。”胡浪嘲笑她,“人俩是出差工作,又不是谈情说爱去了。再说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以后打算吃多少干醋?” 听他这么一说,耿直觉得自己是有点儿过,笑说:“吃他个十壶八壶的。” 胡浪乐了会儿,道:“要我说啊,你干脆追过去算了。” “这不好。我去了打扰她工作。”耿直说。 胡浪:“要不我说女人麻烦吧,你想见她,那就去呗,万一她也想见你呢?” 耿直想了想,以何田叶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心里念着,嘴上远着。 胡浪:“咿呀,别磨叽了,又不老麻烦,你想去就去呗。女人一遇见感情的事儿,真是拖拖拉拉的。” 耿直一拍桌子:“我去。” 胡浪:“我嘞个去,这掌风,牌都给你掀地上了。” 耿叔明天就回来了,让胡浪帮着看一天门也不多麻烦,耿直交代了几句,查了车次,就收拾东西,踏上了“寻妻之旅”。 小心应付了一天,何田叶有些累,却睡不着,躺在床上想事情。 门被敲了三下,何田叶愣了愣,已经快十一点了,总监这时候来,不应该呀……她皱皱眉,起身把衣服整理整齐,扣子扣好,为防意外先扣牢防盗锁,才把门打开条缝。 何田叶透过门缝看出去,是个背着包的人,穿得很随意。这时,门外的人对上她的视线。 良久,耿直说:“别张着嘴了,把灰尘都喝进去了。” “你咋来了?”何田叶砰一声关门,开了防盗锁,再把门打开,脸上全是惊喜。 “想你了呗。”耿直抱了她一下,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没敢太放肆,就只亲在脸颊。 何田叶激动地说不出话,没心思计较这个吻,把她拉进去。“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 “你怕是贼啊?”耿直一看,哟,两张床,正好。把包扔床头,换鞋坐在床上 何田叶正处于兴奋中,默认总监为贼了,挨着她坐下问:“你来了,超市谁管?” 耿直:“胡浪。明天我舅就回去了。” 何田叶:“哦,那你啥时候走呀?” 耿直转头看她,说:“你想让我留几天,我就留几天。” “那你……”那你跟我一起呗?何田叶终于有点清醒了,撅嘴道,“腿长在你身上,你愿意走谁也拦不住啊。” “那可难办了。”耿直眉心一蹙,耸了耸肩。 “咋了呀?”何田叶也蹙眉,难道她有什么急事,不能多待? 耿直一回身把她扑倒,头在她脖子间蹭了蹭,吸了口气,香啊!笑道:“我不想走呀,你说咋办?你把我拴在腰带上吧,出门也带着我。” 何田叶象征性地推了两下,说:“拴在腰带上的那是脑袋。压死我了你,快起开。” “不起!我想你了。” “想个屁,才十几个小时没见。你是狗啊?别蹭了好痒!” 耿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闷笑:“我是耿大狗,你是何小狗。” “呸,我才不是狗呢,你起外号能起好听点儿么?”何田叶被她的头发蹭得笑个不停,忽然想起耿直还有个耿猪的外号,抬手“啪”一巴掌。 耿直:“哎哟,这脆响。你告诉你啊,打了我屁股,你就是我的人了。” 何田叶又打了一下:“不对!你是我的人!” “你说的啊!”耿直反应快,立刻撑起身子看着她,“我是你的,你可不准耍赖。” 何田叶反悔道:“口误!我才不要你呢!我警告你,不准抓我话柄当证据,这是流氓的行为。” “流氓?”耿直翘起一边嘴角,那笑容让何田叶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坏人,瞪着她试图起到一点威慑作用。可惜,徒劳。 “那我就流氓给你看。”耿直说着,俯下去,堵住那张总是口不对心的嘴。 房间的的温度在不断攀升,吻到深处,两个人的身体都热了起来,何田叶大脑白白一片,不知不觉环上耿直的腰。耿直的手越来越不守规矩,一只手爬上柔软的小山,另一只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慢慢下移,又一颗…… 掌心贴着滑嫩的肌肤,几乎让耿直醉在这样的手感中,何田叶无意识喘了两声,耿直的眼睛里冒出火来。在这种事情上,人类向来是无师自通的。 唇稍稍分开,耿直留恋般地轻吮,徐徐向下,吻上何田叶的下巴,呵出的热气几乎烧掉了何田叶的理智,再也想不到旁的事情,投入地感受着那双嘴唇,吻在颈项,在锁骨,在胸前,从沟壑之间滑过。耿直指尖带着火种,缓缓抚摸她的腰,何田叶嘤咛一声,全身都软了下来。那只手从何田叶的腰后伸进去,往上钻,解开搭扣…… “啊呀!嘶——”耿直哧溜收回手。何田叶眼中笼着情.欲的雾气,朦朦胧胧地睁开,看到一根手指头。正在流血的手指头。 所谓十指连心,刚才一刹那的动作,在生物学上有一个名次可以解释,叫做缩手反应。所以它真的只是一个条件反射…… “我,呃……”耿直看着身下充满诱惑的女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停得很不是时候。一回想自己刚才做的事,在开着二十六度空调的房间里,她的脸以肉眼可见之速度映出了火烧云。 “对不起,我,我……”耿直是头一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指还流着血呢,总不能不管不顾地进行下去吧,摸得何田叶一身是血,哪还有情调呢?耿直把手指含进嘴里把血吸掉,拿出来一看,又流了,脑子一团浆糊地,就戳进了何田叶嘴里。 何田叶的理智渐渐回来,嘴里含着手指,也省得她再费尽心思地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找理由。只是看着耿直的那个眼神,似乎很不善呐。 反正事情是做不下去了,耿直去处理了伤口,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等候发落。 何田叶:“你是狼吗?” 耿直:“嗷呜——”面子啥的先不管了,得把人安抚好! “色狼!色胚!色鬼!”何田叶顿了一下,“混蛋!” 耿直赔笑:“只对你色。” 何田叶觉得她的话被堵了,其实她确实是说不出什么,但真的气不过,拧住耿直的耳朵:“你是仗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对我……混蛋!” 耿直认罪:“是是是,我是混蛋,我错了。” “哼!”何田叶放开手,“你哪错了?说不出个一二三,你就趁早滚回家吧!” 耿直答道:“我停下来,停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停了。” “以后个屁!还想有以后?做梦吧你!”何田叶大声怒骂。 耿直嘿嘿笑:“那不行啊,你是我媳妇儿啦,咋能不让我……是吧?” 何田叶一下一下用力点她额头:“谁是你媳妇儿?我才不是!我烦死你了!混蛋!” 耿直被点得前后晃:“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不承认?田田,我爱你。” 何田叶怎么都说不出那句“我不爱你”,瞪了她一会儿,捂脸道:“凭啥我是你媳妇儿?你才是我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喵…忐忑…一定要评论哟! ☆、你咋这么欲求不满! 手机闹钟一响,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各自躺在床上,都没有说话。 何田叶悄悄侧头看过去,耿直恰好也转过来,对上视线。何田叶脸一红,白了她一眼。 耿直笑了下,咬咬嘴唇,又笑笑,问:“你舌头上是不是放□□了?” “哪有?!”何田叶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她。 耿直一本正经:“那为啥我梦了你一夜?你看我这黑眼圈儿。” 何田叶的脸“轰”一下着了火,大骂:“脑子里就没正形!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事儿。诶?你要不要早安吻?”耿直坐起来。 何田叶瞥她:“牙都没刷,早个屁安吻,你赶紧去收拾先,我等会儿要出门儿了。” “哦。”耿直揉了揉头发,伸个懒腰,拿上要换的衣服去卫生间。 何田叶拿起内衣。 后面沾了点血,现在已经变颜色了。这件才买没多久,还崭新崭新的呢,但是一想到昨晚耿直被搭扣戳进手指尖,有些心疼,进而迁怒,利索地把内衣扔到垃圾桶里,从行李箱拿了个新的出来。 “我好了。”耿直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头上搭着毛巾边擦边走到何田叶面前,在她嘴上啾了一下,笑眯眯,“早上好。” 何田叶含嗔带笑地瞪她一眼,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去洗漱。 耿直一个人傻笑,觉得这样的小日子真是美呆了! 就是那个总监有点碍眼。 何田叶向总监报备了耿直的事,把房卡交给耿直,就和总监去工作了。临走还留下句话——下午就回来,别乱跑。弄得耿直总觉得自己像是何田叶家养的宠物。 算了,不想那么多,等着也是干等,耿直把房卡、钱包、手机都塞进裤兜,出门闲逛去了。 何田叶没给具体时间,耿直逛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就回到了酒店。 不到四点的时候,何田叶打电话,说在门口了,耿直蹦着去开门,一手把人捞进来。 先熊抱一个!再狼吻一个!结果新手上路,没把持住,靠着门吻得何田叶差点断气。 “唔唔……”何田叶狠踩她一脚,才把耿直推开,大喘几口气,骂也没力气骂了。 耿直搓搓手:“嘿嘿,你没事儿吧?” “快死了!”何田叶抡起包砸了她一下,“以后不准搞突袭,先打报告!” “以后?你不跟我别扭啦?”耿直惊喜地问。 何田叶一窘,又砸她:“别抓我话把儿!” 耿直接过她的包放到一边:“行行,你说啥就是啥。你还出不出去了?” “不出去,咱吃啥啊。”何田叶换了拖鞋,坐在床边抱怨,“累死,今天一直走走走,脚都酸了。” 耿直道:“我给你捏捏呗?” 何田叶:“你还会捏脚啊?” “会,学过点儿。”耿直找了个桶,接来热水,“先泡着。” “真的假的……”何田叶脚尖碰了一下水面,缩回来说,“烫。” 耿直蹲下来,握着她两只脚直接按进水里,何田叶惊叫一声,想缩也缩不回来:“混蛋!烫死我了!” “没事儿没事儿,马上就不烫了,我手不也在里面吗?给你捏完脚,带你吃好吃的去。”耿直安抚道。 “谁稀罕。”何田叶揪她的头发解气,过了不久,脚适应了这样的温度,才觉得从脚到腿,再到全身,都热热的、烫烫的,挺舒服。 耿直看她表情开始享受了,笑道:“好了吧,我还能害你?来。”耿直坐在地上,把何田叶的一只脚拿出来,一手扶着脚腕,一手在脚底的穴位上按揉。 “疼。”何田叶又想缩脚。 “疼完就舒服了。”耿直说完,手上一顿,闷着笑了两声,继续按。 何田叶脸颊羞红,腿伸直了踹她肩膀:“认真点儿!思想真不纯洁!” “遵命,媳妇儿。”耿直还是笑,何田叶气闷,又去揪她头发。 耿直不在意这点子疼痛,说:“我上午去逛了逛,找见几家小饭店,好像不错。你想吃鱼吗?” “可以啊。” “那咱就去吃鱼。今天第二天了,还有两天,回去是……星期四,你休假吗?” “休一天。” “那你来我家,咱们俩和我舅一起吃一顿。”耿直按完,放回热水桶里,换另一只出来。 何田叶问:“你想跟他说?” 耿直抬头笑:“说啥?” “哎呀你真混蛋!”何田叶弯腰掐她脸。 耿直嘴被掐歪,说话漏风:“你到底承不承认你是我媳妇儿啊?” “不承认!” 耿直用漏风的歪嘴艰难地问:“那你承不承认我是你媳妇儿啊?” “勉强承认吧。”何田叶挑起眉毛,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眼神很是得意,放开手,在耿直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要乖啊。” “嘿,看你这矫情的。那我就跟我舅说,不用怕我嫁不出去了,我找着人要我了。” 何田叶心里有些担心,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过家长那关,如果耿直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想啥呢?”耿直问。 “没。”何田叶摇摇头。 “我舅不同意,就让他抽我一顿呗,我妈不同意,也让她抽我一顿,我妈同意了,我爸就没意见了。”耿直把她的脚放回去,站起来,“媳妇儿,咱们的未来是光芒万丈的,别闷在心里瞎担心啦!” 何田叶瞪她:“说的轻巧,两顿把你抽死了咋办?” “哎,哪有这样咒你媳妇儿的。我说的是最坏的打算,你知道我从小是放养的,这事儿不难,别担心了啊。走,吃鱼去!”耿直去倒泡脚水。 何田叶叹气,仍然有点隐忧。希望真如耿直所说,能一切顺利吧。 吃完了鱼,耿直拉着何田叶悠悠达达地散步回去。 先后洗了澡,两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各坐一张床。何田叶做着简单的拉伸动作,双眼轻闭,眉尖轻蹙,耿直瞟了一眼,跑到何田叶床上。 “田田,我不止会捏脚,我还会按摩,你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何田叶睁眼扫了她一下,想想下午捏脚还挺有效果的,点头说:“要是按的不好,你可得小心了啊。” “我媳妇儿可真霸道。来,你趴着。” 何田叶依言趴好,从腰到臀的曲线看得耿直一阵心旌荡漾。咽了咽口水,耿直跪在一旁,开始为她按摩。从肩颈,肩胛骨,脊柱,背部到腰部,何田叶舒服地闭着眼睛直哼哼,耿直猛咽口水。 “动啊,怎么放着不动了,手酸?”何田叶问道。 “哦,哦。”耿直重新忙活起来,但是这双手不听使唤,它们犯了懒,留在这儿不肯走了,流连啊,流连…… 何田叶感到腰部慢慢开始变痒,痒到心里去了,耿直的手上带着电,让她的身体越来越酥麻。 “你这,混蛋,嗯……”何田叶敏感地呻.吟一声,双手抓着枕头,“你不怕,再被扎手……啊……”尾音颤了颤。 “不怕。”耿直跪在她的双腿两旁,从她的睡裙下摆摸进去,“昨天是意外,今天从背后解开,保证一次到位。” 何田叶扭了下腰,配合她把睡裙推上去:“呸,你咋这么……欲求不满,我明天……还嗯……工作呢……” 耿直呼吸粗重:“啥时候了还想着工作。不是我欲求不满,是你对我诱惑力太大,扛不住。”一边说,一边隔着内.裤在何田叶屁股上一拍,这弹,这手感! 睡裙从头顶脱了下来,耿直心跳加剧,嘭嘭嘭快要破开胸腔一般,她捏了捏拳头,把手伸向那排神圣的搭扣…… “铃铃铃——!” 啊!多么欢快的手机铃声!何田叶仿佛看到一队小学生唱着“小呀么小二郎呀”蹦蹦跳跳地从面前经过。 耿直气愤道:“不管它!”利落地解开搭扣,胜利就在眼前! “铃铃铃——!”手机喊得更卖力了,像是在对她们宣战。 何田叶紧闭眼睛,头埋在枕头里吼道:“滚去关掉!” 耿直在她背上摸了一把,跳到自己床上拿起手机。 “铃铃铃——!” 何田叶叫道:“耿直!” 耿直:“那个啥,大哥打来的,怕有急事儿,你等我半分钟吧……” 何田叶抓起枕头丢过去:“滚蛋!” “田田,我……” “铃铃铃——!” 何田叶绝望了,扣上搭扣,套上睡裙,拎起枕头闷在耿直脸上,直把她压倒在床,怒吼:“我去你的大哥!耿直你别想再碰我!”吼完,气得呼哧呼哧去洗澡了。刚才一番逗引,弄得她出了一身薄汗。 耿直拨开头上的枕头,颓败地接起电话。 “耿猪,来喝酒!” 耿直没好气道:“不在市里。” 大哥:“你在哪儿呢?” 耿直:“没心情,不说了。” 大哥:“什么事不能和大哥说?” 耿直对着电话喊:“我喜欢上一个人,她闹脾气了!”喊完直接关机,郁闷地听着卫生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何田叶一出来,耿直立刻端正坐好:“我错了。” “认错没用。”何田叶目不斜视,躺到床上。 耿直厚着脸皮蹭过去:“田田,咱再来一次呗?我关机了,这回肯定一举得胜。” 何田叶一巴掌拍开乱动的爪子:“滚开,没心情。” 耿直问:“那你啥时候有心情啊?” 何田叶凶恶地掐着耿直腰上的一块肉:“等你舅同意你当我媳妇儿!在那之前,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总算报了一次仇… ☆、你为啥不早告诉我! 别胆怯别紧张,要端庄要大方,何田叶拍拍胸口,深呼吸,拿钥匙拧开喜福超市的后门,推开条缝,探头往里面瞄。 “进来呗。”耿直呼啦把门拉开,猝不及防之下,何田叶一个不稳就倒进耿直怀里。 这一幕有些熟悉,何田叶怔了下,忽然又想到什么,赶忙挣出来站直了看院子。 “我舅不在。”耿直摸摸她的头发,“他去路口吃豆腐脑了。” 何田叶白了她一眼,推开她走进去,立刻看到了一进门的墙脚边上种了一大片狗尾巴草,长得还挺旺盛。何田叶惊讶地问:“这啥时候有的?” 耿直答道:“前天。” 何田叶:“耿叔弄的?从哪弄的?” 耿直摇头:“胡浪带着带着几个兄弟,上小南山铲过来的。” 何田叶无语:“他铲一大丛草过来干嘛?” 耿直嘿嘿笑了两声,转了话题说:“吃饭吧。” 何田叶点了点头。 如以往一般非常合口味的早饭,何田叶吃的舒心,却也有一点忧心。如果耿叔知道了……会不会不让她来吃饭?会不会不让她们见面?耿叔的脾气那么好,对她处处照顾用心,应该……不会吧? 耿直边吃饭边看她,忍着笑不说话。 吃完后,耿直站起来说:“来,看看我的草。” “狗尾巴草有啥好看的?随便哪个土路边、小山坡都有。”何田叶嘴上不在意,却跟着她走到小草丛边弯腰看。 耿直蹲下来:“这可和一般的狗尾巴草不一样,这是特地从小南山之巅优选的长势良好的——狗尾巴草。” 何田叶撇嘴:“不还是狗尾巴草。” “兄弟的心意嘛。”耿直说道。 “嘿,心意?一丛野草就算心意啦?”何田叶也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长的是挺壮。你这院子不会哪天被狗尾巴草铺满了吧?到时候我们就坐在草上吃饭?” 耿直一击掌,转头看着她夸赞道:“有意境。” “呸。”何田叶笑了起来。笑一会儿,何田叶轻抿嘴角,眨了下眼睛:“看我干嘛?” 耿直做出严肃的样子:“报告领导,你媳妇儿想亲你,批不批准?” 何田叶嘴角止不住地翘,清了清嗓子,也严肃道:“准了。” 耿直眼睛里透出笑来,慢慢挨了过去,何田叶轻轻闭上眼睛。 突然—— “咳,吭!” 威严的声音震醒了两个人,何田叶一睁眼看到耿直挨得那么近,急的推了她一把,耿直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到地上。 耿直蹦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笑着叫道:“舅,回来啦。” 何田叶手足无措地站着,胡乱点了个头。 耿叔一脸不赞同,皱着眉、斜着眼,对她们说道:“大白天的,要亲去屋里亲。” 何田叶猛地抬起头,满眼的难以置信,瞪着耿叔。 “诶,知道了。”耿直连忙答应。 “我……我到外头看门去。”耿叔扫了何田叶一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脚步沉重地出去了。 何田叶看着耿叔的背影,恍恍惚惚像在梦里,直到耿直在她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耿直。 “傻啦?”耿直贼笑着。 何田叶伸手掐了一下,耿直:“诶哟!” “他……”何田叶感觉脚下轻飘飘的,晃了一下,忙抓住耿直的手臂站稳。 耿直洋洋得意:“同意咱俩的事儿了呗,看你这傻样儿。” 何田叶忽然在耿直身上乱摸了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不放过,然后不容反抗地把她拉进房间,砰的甩上门,不由分说开始扒耿直的衣服。耿直惊道:“干啥?干啥?你今天咋这么热情?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何田叶在她屁股上一拧:“看你是不是被打了!” “不正在被你打么,家庭暴力,媳妇儿你手轻点儿呀!裤子就别扒了吧!” 何田叶该看的都看了,放手把她推到床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咋回事儿,说吧。” 耿直把衣服勉强拉扯整齐,展开手臂躺着,小腿在床沿下慢悠悠晃荡:“嘿嘿嘿,惊不惊,喜不喜?” “少废话,老实交代!” “真凶。”耿直撅了撅嘴,道,“昨天晚上咱回来,我不是见那狗尾巴草了吗?我舅说,那是胡浪铲来的,胡浪还给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舅就问我喜欢谁,那我就说了呗。” 何田叶追问:“然后呢?他没反对?” “嘿嘿嘿……”耿直笑得见牙不见眼,“过程不重要,结果他同意了不就行了?来,媳妇儿,抱!”耿直两手抬起来,作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何田叶磨了磨牙,阴森森地笑:“那你为啥不早告诉我?看我着急忙慌的好玩儿是吧?” “是挺好玩儿……”耿直见感觉形势不对,忙说,“我错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啊呀!手下留情啊哈哈哈……” 两只枕头抡得虎虎生风,嘭嘭啪啪砸得耿直连连求饶。 院子里,耿叔背着手,叹了口气。打从自家外甥女从帮里退出来,就很少有这么闹腾的时候了,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没精神。罢了,各有各的福分,能在一块儿不容易啊。 中午时分,毛三儿、麻团儿和胡浪先后来到超市,耿叔和他们三个打牌,何田叶钻到厨房,坐在小板凳上看耿直做饭。 何田叶对摆的一堆堆的东西没兴趣,耿直知道她的水平,估计递个菜都能递错,也没打算让她帮忙,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宋斌呢?”何田叶问。 耿直郁闷道:“突然给调到外地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何田叶:“他们是你叫来的?” “嗯,”耿直不问自招,“给你过生日,也庆祝一下咱俩成一对儿。” 何田叶心里美滋滋:“我还当你不记得我生日呢。”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耿直切胡萝卜,“你是不是早几天就盘算着,存心不给我透口风,看我要是敢把你生日忘了,就狠狠收拾我一顿?” “知道还问。”何田叶哼了声,“你敢忘,今天两件事儿就都不用庆祝了。” 耿直:“忒狠心了你,你说我用不用把你生日纹到手背上,每天一抬手,诶,就看见你生日,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真想纹呢,就纹你心里面。”何田叶撇头,嘴角一弯。 “矫情。”耿直笑她。 “我就矫情,不服气?”何田叶没出息地咽口水,“你做的啥?这么香,刚刚还不饿呢,一掀锅盖我就饿的不行。” 耿直笑道 :“猜。” “猜个屁。”何田叶过去看了一眼,一时无言。 耿直放了点佐料进去,搅一下,红烧肉的香味直飘到院子里去,麻团儿当即就嚎起来了。耿直对她说道:“毛我都仔细拔过了,保证半根都没有,你放心吃吧。” 何田叶吸了吸那气味:“为啥做这个啊,你不知道我不爱吃吗?” “以后就爱吃了。”耿直转头亲了她一下,“绝对的五星级大厨水准,让你吃一口想两口。可不能不给面子啊,我练了好长时间了。” “那你……等做好了,我要第一个吃。” “没问题!”耿直对她笑。 菜上桌,酒倒满,六个人围着大圆桌坐下。 耿叔:“我有两句话。” 众人静听。 耿叔:“田田,叔祝你生日快乐。” 何田叶感激道:“谢谢叔。” 耿叔拿起酒杯:“你和耿直,好好过,叔这杯干了。”说完,仰头,亮杯底。 何田叶眼里飙出泪花,执杯道:“我会的。”耿直只给她倒了半杯,所以她也一饮而尽。 毛三儿和麻团儿脑袋当机。 胡浪和何田叶坐对角,这时也端起杯子,铿锵有力地吐出两个字:“嫂子!” 何田叶一呆,看了耿直一眼,耿直拿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兄弟!” 两人干杯,亮杯底,同时大笑。 毛三儿摸了摸下巴上最近留起来的小胡子,定定神,问:“姐,你跟何田好上了?” 耿直坦荡荡:“是。” 麻团儿默默喝了一口,咽下去:“芦花跟我说过,我没敢全信,还真是真的,有点儿神奇。” 耿直:“神奇个屁。你俩认不认这个嫂子?” 何田叶悄悄咬着下唇,看着坐在她左手边的这两个人。 “认!”毛三儿举杯。 “认。”麻团儿举杯。 何田叶露出笑容。 耿直在桌子底下握住何田叶的手。 下午打打牌,聊聊天儿,何田叶感觉到自己真的被接纳了,不由地心情十分开朗。 胡浪三个人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天都黑了。耿直和何田叶坐在后院,一人一把小蒲扇摇着,吹着小风。 何田叶扇蚊子:“为啥今天蚊子特别多?” 耿直:“天热?” 何田叶:“我看是因为你那丛草。” 耿直:“有可能。” 静了一会儿。 何田叶:“诶?我突然想起,你都没追过我吧?” 耿直想了想:“好像是。” 何田叶:“那不然……你追我吧?” 耿直用蒲扇随手一指:“那你跑吧。” 何田叶打她:“我说真的!我觉得我吃亏了,这么随便就答应了你。” 耿直睁大眼睛:“这还随便?我全身都被你看过摸过掐过了,你还能不答应我?既然我爱你,你也爱我,直接在一起不就挺美,做那花哨干啥?” “啥花哨啊!这是应该有的,必须有的!再说,”何田叶赌气道,“我可没说过我爱你啊。” 耿直笑了,逗她道:“你就矫情吧,我知道你爱我都爱到骨子里了,我都知道。” 何田叶:“才没有!” “还嘴硬。”耿直放下蒲扇,挠她痒,“爱不爱?说你爱不爱我?” 何田叶乱扭着躲她的手,咯咯笑:“不爱!就不爱!” “我心碎了。”耿直捂胸道。 “哼。”何田叶撇头仰下巴。 耿直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空气安静着,她好像听到了风吹过狗尾巴草的细小声响,挠在心上。 “田田,我爱你。”耿直说。 何田叶转回头,看进耿直的眼睛。星光似乎映在其中,还有她的面容。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何田叶说:“弯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你为啥 ≧ε≦ “干嘛去?”周末何田叶刚下了小斜坡,看到耿直从超市出来。 耿直冲她笑:“买菜,一起呗?” 何田叶偏了偏头,示意超市:“用我看着门吗?” “我舅在呢,来吧。”耿直拉了她就走。 “别拉拉扯扯的。”何田叶说着,也不反抗,牵着手过马路像小学生一样。 耿直挑菜,何田叶就在旁边看,看到溜光水滑的西红柿,放一个进去,看到青绿新鲜的小黄瓜,放一个进去……等耿直把菜篮子给菜摊老板算钱的时候,里面的种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菜摊老板拿出一根笔直可爱的小葱,问她们:“这是放错了吧?” 何田叶撇头看天。 耿直:“算上吧,有啥就算啥。” 回到后院,耿直把短豆角放到桌子上,其他的菜都放进厨房,何田叶坐在凳子上,拈起一根短胖短胖的豆角,坚信这是她挑的。 耿直洗了手出来,问:“择豆角会不会?” 何田叶:“宅?” 耿直乐道:“二十五了,择菜都不会。你看啊,像我这样,把头一掐,别掐掉,注意别把有豆子的地方掐了啊,然后带着一边的筋,择下来了,再掐另一头。会了吗?” “应该会了,我试试。”何田叶开启了向厨房能手进化的第一步,“呀!头掉了!” 耿直接过来,两下掐头剥筋,放到一边:“没事儿,你换一根儿。” 第一步之第二次尝试:“呀!筋断了!” 耿直再接过来,择好放一边,分出一小堆给她:“多练练就会了,咱俩一块儿择吧。” 当耿直择好的豆角整整齐齐码成一座小山的时候,何田叶仍然在与几根豆角奋斗。 “……你掐得全都剩半截儿了。” 何田叶:“我不是想着,省得你返工嘛,谁知道老是择不好。” 耿直心思一动,挪板凳坐到何田叶身后去,左手抓左手,右手抓右手,拿起一根豆角,手把手教她。 “会了吗?” 何田叶嘴角噙着笑:“不会啊,你再教一次。” “罚你。”耿直在她脖子上吮出个红印子。 何田叶小声说:“流氓。” “谁让你就爱流氓呢?”耿直握着她的手,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根一根慢慢择着。 何田叶有点害羞,想着她坐在身后也看不到,便翘高了嘴角,笑得十分明艳。 忽然,何田叶问:“你爱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啊?” 耿直道:“废话,你身体有啥好爱的。” 何田叶弯了弯眼睛,倏地,表情变得很是凝重,侧头瞪她:“你啥意思?说我没身材?” “啊?我没说啊。”耿直呆道。 何田叶提高声音:“我身体咋没啥好爱的?我哪儿不‘好爱’了?啊,你说!” 耿直立刻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我要是不爱你,你的身材就……就是这根凹凸分明的豆角。”耿直拿起一根豆角晃了两下,然后又拿另一根,说:“别人的身材就是这有缺陷的豆角。……懂了吧?” 何田叶一撇嘴,夺过两根豆角从中折断:“没懂。” 耿直叹气,扔下两个无辜牺牲者,说:“别人身材好不好关我屁事儿?我媳妇儿是你又不是别人。我爱你的人也爱你的身体,要是哪天你一不留神嘎嘣了,变成个魂儿,我也照样爱你。” 何田叶心满意足。 这时,耿直的手机响了,在何田叶的干预下,她已经换了一个比较有格调的铃声。 “大哥,啥事儿?” 何田叶脸又拉了下来,恰巧她的手机也响起来,一看竟然是刘采,何田叶惊喜不已:“你回来啦?” 两边唧唧呱呱讲电话的声音混在一起,谁也听不清谁的,但始终维持着前后拥抱的姿势没有分开。 同时挂断。耿直说:“大哥下午要来喝酒。” 何田叶说:“刘采说下午来看我住的地方。” 耿直:“刘采,你那个朋友?” 何田叶:“嗯。我跟她说,我谈恋爱了。” 耿直傻笑:“我也跟大哥说了。让他俩都来这儿吧,一次见了算了。” “好。”何田叶笑着点头。 大哥是骑车来的,金灿灿的摩托车,何田叶正坐在门口抱着小盆吃桃子,看到第一眼就在内心表示了充分的鄙视,暴发户做派,没品位的大老粗。 看得出,大哥心情不怎么美好,只扫了何田叶一眼就进去了,何田叶张大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甜甜的桃子,用鼻孔哼了一声。 “何田叶?!”一声更像是惊诧的招呼。 何田叶赶紧擦嘴,把小盆放下,微笑站起来已经恢复成一位气质美女。“刘采,好久不见。” 刘采姑娘脸小嘴小鼻子小,如同雕刻得十分精致的细腻瓷器,拎着名贵的小包包,抬头看着招牌上的喜福超市四个字。 两个美女一起进门,刘采看到柜台后的耿叔,点头道:“叔叔好。” “哎,你好。”耿叔对她印象不错。 大哥独自在院子里喝冰啤酒,看见何田叶进来,问:“你是耿直的好朋友?” 没等她回答,大哥瞪着她后边进来的刘采:“是你?!” 刘采也是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冷笑道:“呵,路真窄。” 何田叶不多话,跑厨房里跟自家媳妇儿一起待着,她才不管闲事呢,反正刘采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耿直:“你咋不陪你朋友?” 何田叶:“她和你大哥好像认识。” “哦。”耿直点了点头。 何田叶挨近她,问:“你大哥要是不支持你和我在一起咋办?” 耿直笑道:“他支不支持是他的事儿,咱俩在一起难道还要管别人咋想啊?” 何田叶:“那……要是你妈或者你爸不同意呢?” 耿直放下菜刀,凑过去和她互相蹭蹭鼻尖:“你别想太多了,过阵子你和我一块儿回柳树坡见我爸妈,好吧?” 何田叶郑重地点了头,在心里提前做好了被指着鼻子骂的准备。 耿直端菜出去时,大哥和刘采正在隔空甩眼刀,一个甩的是厚背大砍刀,一个甩的是柳叶小飞刀,不相上下。何田叶到前面叫耿叔吃饭,耿直看看他们俩,先叫了一声“大哥”,后对刘采说:“你好,我是耿直。” 刘采狐疑地打量她一番,问:“你是何田叶的朋友?” 这时何田叶跟着耿叔回到院子,看了眼耿叔的脸色,还算舒展,于是对刘采认真地说:“耿直和我,是恋人。” 两位“眼刀发射器”一齐转向她,何田叶感觉自己被残酷地甩中了,咕咚咽了口口水。 耿直说:“嗯,她是我媳妇儿。噢,我也是她媳妇儿。来吃吧。” 耿叔去洗手,仿似不在意地说了句:“今天菜做的挺香的。”这就是在人前应许她们的事了。何田叶眼里露出笑来,看向耿直。 耿直眨眼,撅嘴抛了个飞吻,何田叶一颤,羞答答地嗔了她一眼。 大哥一口气梗在胸口,笑了笑,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喝。” 刘采:“笑得像坨屎一样,快走,有你站的地方,空气特别难闻,本小姐都要吃不下饭了。” 不止何田叶,连耿直都惊呆地望着刘采,记忆里敢这么对大哥说话的人,现在都不是人了。然而出乎意料地,大哥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刘采笑嘻嘻说:“四个边的桌子,还是四个人坐比较好。” 耿叔笑说:“姑娘说的不错。” 何田叶有点担心,问:“刚刚那个很厉害的,你不怕他对你……?” 刘采挑眉一笑。 耿叔道:“我要没记错,你是刘七爷的女儿吧?” 刘采点头:“耿叔,我听我爸说起过您。” 何田叶:“你爸啥时候成七爷了?” 刘采:“这几年做大了呗,现在和那个大哥有生意往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何田叶劝道:“还是小心点儿好。” 刘采:“不说我了,你呢?我出一趟国你怎么改变取向了?” 何田叶不太愿意谈论这些,但在座几个都是最亲近的人,因此坦诚道:“我一直是,不过,遇到耿直才第一次有了爱的人。” 刘采缓缓点了下头,又笑道:“祝福你们。” 饭后,耿直、何田叶和刘采三人一同到何田叶家,耿直给她们榨了两杯西瓜汁,自己抱着西瓜吃。耿直吃完,刘采就告辞了。耿叔的电话仿佛掐着点儿来,说他今天想一个人睡,耿直愣了下,随即欢呼一声,聒得耿叔立马撂电话。 前两天因为耿叔有意无意地阻拦,房中趣事没能开展,耿直也不好明明白白提出来,俩女人的事跟个大老爷们儿说,耿直再怎么豪放也有点害臊,只得忍着。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耿直:“田田,那个啥,今天月亮挺圆的。” 何田叶:“噢,可能这两天是阴历的月中。” 耿直:“我血液有点儿沸腾,特热。” 何田叶:“噢,我也觉得有点儿热。” 耿直:“咱俩不然干点儿啥发发汗吧,你觉得咋样?” 何田叶:“我觉得,挺好的。咳,那个,今天晚上你要是伺候的好,我就……啊!” 未等她说完,耿直已然凶猛地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你为啥 ≧ε≦ “五魁首啊,六六六!” “输了,快喝!” “再来再来……” 何田叶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下酒小菜,温柔地放在桌子上,软软的手轻轻放在耿直的手上捏了一把,神色暧昧,昭示今晚可以有“好事”。 以上,是耿直内心中感觉最完美的小日子。 但它暂时只能在梦里发生。 早上七点,何田叶把耿直掐醒:“我饿了,快去做饭!” 耿直揉揉屁股,从床上爬起来。夜夜饱餐的人对自家媳妇儿的命令是绝对没有二话的,耿姐这位从不向谁低头折腰的曾经响当当的人物,如今俨然化身为一只忠心耿耿的……那啥。 耿叔充分理解年轻人刚开了荤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干脆就把耿直扫地出门,寄放在何田叶家了,这项英明的决定于是促成了——何田叶每天被耿直翻来覆去折腾得腰酸背痛。 何田叶被耿直抱到卫生间去洗漱完后,又躺回床上,耿直把小桌子一搬,碗筷一摆,这俩初尝肉味不知节制的人开始吃早饭。今天不上班,她打算躺到九点再起来。 吃完饭,何田叶刚躺下,就收到一条短信。 何田叶看着那条短信,想了一会儿,喊了正在洗碗的耿直一声,问道:“如果有人给你一百万让你离开我,你怎么办?” 耿直关掉水龙头,边擦手边快步走过来:“谁啊,你总监?我蹬死他!” 何田叶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假设,假设懂吗?暴力分子。” 耿直点头:“懂,没人会为你花一百万。”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何田叶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我下午出去和总监喝茶,你送我呢还是我自己去?” 耿直:“他约你干啥?” 何田叶:“不是说了吗,喝茶。” 耿直一脸不情愿:“我泡给你喝啊,我还会功夫茶呢,你跟他有啥好喝的。” 何田叶忍笑道:“怎么没有,我和总监能聊的话题可多着呢,花草啊,人文啊,金融啊,我们行业的发展啊,说不完的话呢。” 耿直郁闷不已:“非要去啊?咱俩在家讨论讨论我那片儿狗尾巴草的发展不行么?” 何田叶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哎呀,我这次去,会和他把话说到位的。” “那行吧,我和你一起。”耿直捏捏她的脸,回去洗碗了。 茶馆对面,耿直跨坐在摩托车上,晒得心烦意乱,看旁边的花店遮阳篷下面有个椅子,把车推到树荫,走过去问:“能坐吗?” 花店小妹坐在店里吃冰淇淋,瞟了她一眼,说:“你买朵花,就给你坐。” 耿直坐下来道:“椅子不就给人坐的吗?你又不坐,空着也是空着。” “你懂啥?空着的椅子表示我们欢迎客人的到来,这是一种象征,知道吗?”花店小妹振振有词,走出来看清楚耿直的模样,一字不发又走回去,把椅子也拎了出来,和她坐在一起。 耿直问:“还用不用买花了?” 花店小妹细声细气地说:“不用了,你长得好看,坐在这儿可以当活招牌。” “哦,谢谢。”耿直继续眺望着对面的茶馆,何田叶和总监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上去聊得很愉快。 花店小妹略带羞涩地问:“那个,你有女朋友了吗?” 耿直笑着点了下头,指着对面二楼的何田叶:“那个,漂亮吧?” 花店小妹的声音立刻又变粗了:“看不清。你在这儿是抓奸还是盯梢?” “我等她出来,一块儿回家。”耿直嘴角勾着。 “走的时候记得买朵花。”花店小妹拎着椅子回店里去了。 耿直错愕,这人变脸跟翻书一样。 看着何田叶和总监都站起来,耿直进店里买了一朵玫瑰,让花店小妹包装好,一转身却看见在茶馆门口,那个挨千刀的总监竟然抱着何田叶。 花店小妹往对面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捂嘴笑,然后问耿直:“你考虑一下我呗?” 虽然那两个人已经分开了,耿直心里还是蹭蹭地冒火,难得刻薄了一次:“你太丑了。” 花店小妹羞愤跺脚。 何田叶走过马路,站在阳光里,笑着对耿直招手。 耿直没有和她说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着走向摩托车。何田叶却是心情很好,挎上她的胳膊,脚步都是轻快的,看到她手里捏的玫瑰花,问:“送我的吗?” “啊,是。”耿直递给她。 何田叶却不接,停下脚步,把脸凑到花旁边,问:“花漂亮还是我漂亮?” 耿直嘴角抿了一下,眼里带了笑意:“你漂亮。” 何田叶又问:“那,刚才那个女孩漂亮还是我漂亮?” 耿直说:“你漂亮。” 何田叶:“在你见过和没见过的女人里,谁最漂亮?” 耿直抱住她说:“你最漂亮,在我心里你永远最漂亮。” “这话真俗。”何田叶弯起眼睛笑了,说,“我这么漂亮,你以后不准对别人心动哟,不然我就掐死你。” “凶婆娘。”耿直小声说。 “你说啥?” “我说我爱你。何田叶我爱你!”后一句耿直用尽力气大喊了出来。 “你疯了!快走!我可不想上新闻!”何田叶拉着她跑起来,两人跳上车迅速逃离。 疾驰飞奔,何田叶畅快至极,不顾形象地大吼大叫,耿直听着她发泄般的喊声,负面的情绪也被狂风刮散成渣,半道突然拐弯,冲下一个大坡,穿过几条颠簸的小路,来到她们曾来过的河边,缓缓停下。 何田叶摘下头盔走到河边,深吸口气,说:“他要走了。” 耿直:“走?去哪儿?” 何田叶:“出国半年。” 耿直愣了一下。 何田叶转头看她,突然拍拍手,然后张开双臂:“来!” 耿直走近她,笑了一下,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抱离地面,原地转起了圈。 何田叶大惊失色,抓紧她的肩膀:“呀!快放我下来!掉河里去了!” 耿直放下她,朝着河面“啊——”大喊一声,舒了口气,道:“太他妈幸福了。” “注意文明,小心我报给耿叔。” “遵命,媳妇儿!咱回家吧?” “嗯,走吧。” 耿直:“我是说,咱们回柳树坡吧,见我爸妈?” 何田叶一呆。 耿直琢磨着她是不是因为感动才傻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见你个头啊!”何田叶PIA一巴掌拍在她头上,“有你这么空手去见家长的吗?没点儿脑子。” 耿直摸摸头:“啊,你说的对。那明天吧?” “明啥明,下星期再说吧。”何田叶转身,“回家,我饿了。” 耿直问:“你是不是有点儿害怕?” “才没有!”何田叶语气铮铮,但背对耿直,表情很是忧心,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咋办,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啊,怯的慌呀…… “咳,耿直,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不准笑。”何田叶咬牙,问出了那个千古名句,“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不准笑啊!认真回答!” 耿直:“掉水里?嘿,我妈游泳超级厉害,她肯定会把你捞上来的,我是个旱鸭子就不添乱了。” 何田叶:“……中看不中用。” 耿直说:“我别的没啥,就是游泳,死活学不会,没办法。你要是掉山沟里,我估计还能爬下去把你捡上来,水里就不行了,我一见水就沉。” 何田叶:“唉,算了,快回去吧,我今天要吃浆面条。” “好嘞,媳妇儿。” “我还要喝麦仁儿汤。” “得令,媳妇儿。” “我明天早上要吃小花卷儿。” “明白,媳妇儿。” “我明天还要吃……” 耿直笑:“你是猪托生的吧,就惦记着吃。” “呸,你才猪,哎我说,你那个纹身能弄掉不能?” “不能吧。” “哼!” “……我错了,你随便吃,想吃啥我都给你做。” “我明天还要吃一品豆腐糖醋里脊蒜泥茄子清蒸鲫鱼麻辣龙虾……暂时就这些吧。你不给我吃,你也别想‘吃’!回家啦,嘚儿~驾!” 耿直望天:要弄齐这些东西还真是得费一番工夫,要不然从外面买来凑数?虽说弄虚作假这种事儿不太上台面,但是晚上不性福可不行啊……罢!做就做呗,为了媳妇儿受点儿累怕啥?田田每天晚上可都累得喘吁吁的呀…… “轰——” 一对儿恩恩爱爱的小情人儿回家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没感觉,难道是月球运动影响潮汐变化进而影响了我的状态?哎呀呀脑袋里的东西都被吸走了 ☆、你咋这么你为啥 ⊙ε⊙ 艳阳高照嘞,回娘家。 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娘家。 从柳树坡拐进小道,有个双开木门的小院儿,那就是耿直家。两扇门都开着,院子里有一只老母鸡在蹦跶,耿直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何田叶,进门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徐百花女士从屋子里出来,斜着眼睛看了看她们,没说话。她的眉毛和耿直、耿叔都是一个样子,又浓又直,穿着暗花上衣和九分裤,刺绣布鞋,整整齐齐地盘着头,精神抖擞, 气氛有点怪异。何田叶捏了下耿直的手,耿直:“妈,这个是田田,我说带来见你们的。” 何田叶有些紧张:“阿姨好。” “进来吧。”徐百花没多给一个眼神。 耿直感觉自家妈态度不对劲,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她没多想,但是今天见了面……这个冷淡程度绝对有问题啊,她还没说她俩关系呢。 何田叶忐忑不已,好像哪里被漏掉了?但又想不起来。 耿家渐渐有钱了以后,院子没怎么动,房屋都翻新装修了。徐百花不是个思想落后的人,因此里面的陈设可以称得上现代化,电视还是大液晶屏,门里门外的鲜明反差让脑袋里还停留着一只老母鸡的何田叶一时愣住了。 耿爹坐在布艺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体育频道,转头说声“来了”,又把注意力放回电视上的比赛。 耿直站在门口盯着她爸看,耿爹挪了挪,耿直继续盯,耿爹又挪了挪,耿直心里有数了。 握了握何田叶的手,让她放宽心,耿直把买的一堆礼物放在茶几上,拉着何田叶坐在沙发上。这时徐百花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手里提着一柄铮亮的太极剑,一抖——唰唰唰!何田叶心里一紧。 耿直站起来,对何田叶说:“你跟我爸聊聊。” 何田叶看着她跟着徐百花出去,神情十分担忧。耿爹忽然说:“没事儿。” “啥?”何田叶转头,想起还没和他打招呼,道,“叔叔好,我是何田叶。” 耿爹显然对电视上的内容根本没兴趣,徐百花一出去就再没看一眼。他笑着说:“我知道。其实耿二来过了。” 何田叶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耿二就是耿叔,顿时恍悟,惊讶又带点尴尬地问:“耿叔已经告诉你们了?” “嗯,说了。”耿爹点了点头,“你跟弯弯是……是那个,我们早几天就知道了,她妈就等着她来呢。” ……等着耿直来收拾一顿?何田叶强烈怀疑提前帮她们做了说服工作的耿叔会不会也被收拾了一顿。 这个怀疑是正确的。 何田叶心情复杂,蹙眉听着院子里——唰唰唰!心一跳一跳的揪着。 耿爹:“没事儿,顶多在胳膊上划两下。” 何田叶惊悚地瞪着他,耿爹似乎见多不怪,道:“屋里有药,伤了也不打紧,还有防结疤的。” ……行了吧,这安抚还不如不安抚,何田叶心悬得更高了。 耿爹:“听耿二说,你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那个时候我家也苦,一个孩子都顾不住,也没打听打听你过的咋样,唉……”耿爹拍了拍她的手。 何田叶从那一声叹气中听出了许多意味,无一不让她动容,不由自主对这个厚道的男人说了声:“对不起。” 耿爹没有应她,而是说道:“耿二当时有一句话,说‘跟谁过不是过?咱家闺女是个死性子,认准一个就栽到上头了,挡着拦着有啥用?’我后来想了想,是这个理儿,虽然弯弯是我闺女,可我和她妈都拿她没招。不是有句老话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既然拦不住,那也没办法。” 何田叶眼眶有些湿润,多么通情达理的人。 耿爹又气恨道:“划她两下活该!我耿家还没出过这样的!” 何田叶:“……” 父母对孩子的心思,总是这么复杂又诡谲,难以说清,但总之——还是深切地爱着的。 ——唰唰唰! 徐百花提剑进来,耿直捂着胳膊紧随其后,俩人进了刚才那个房间。 何田叶徒劳地伸长脖子。 耿爹劝慰道:“不会多深,还得用她帮着做饭呢。” 果然,不久后母女两人出来,耿直胳膊上缠着绷带,冲她笑笑,就去厨房了。徐百花面如寒冰,在何田叶另一边坐下,何田叶立刻绷直脊背。 “你俩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徐百花扫了她一眼,暗暗叹息,说,“你家住这儿的时候,我和你妈关系好,我见你也喜欢的紧,乖乖巧巧的,我就想生个这样的丫头。弯弯说和你遇上了,我还高兴的很,让她多关照你,谁想到,关照出别的来了。” 何田叶规规矩矩地双手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 徐百花道:“别的我不说了,但你听好,你俩的事儿我们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一星半点儿都不想答应。” 额头上沁出细汗,何田叶想道,婆媳矛盾不愧是千百年来无法解决的难题。 徐百花:“我问你一句。” 何田叶赶紧点头:“您问。” “弯弯和外人打架,你是站边儿上看呢,还是干啥?” 何田叶想起了来之前她问耿直注意事项的时候,耿直是这么说的——我家人就一个毛病,特护短,自家打起来不客气,可要是外人敢碰一个指头,甭管对错,抡着锅上去不带打商量的。 ——这个事儿是真发生过,耿直九岁那年,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打架,一身青紫回来,胳膊腿流着血,头上豁个口子,徐百花心疼得肝都颤了,结果那家估计没听过耿家人的恐怖,竟敢找上门要医药费,因为耿直把人半口牙砸飞了。还有啥话?徐百花抄起菜锅把那男孩儿和家长全照着脑袋抡了一遍,耿爹和耿叔闻讯赶来,把那男孩儿剩下的半口牙也给崩了。 何田叶咽了咽口水,义正词严:“备好武器,叫来帮手,万一弯弯输了,蹬死那兔崽子!” 徐百花看她顺眼了点儿,点头道:“既然你俩愿意,你俩就过着吧,过的好了就不说啥了,过的不好咱就有点儿啥可说了。” 何田叶断定,要是过得不好,徐百花的“有点啥可说”,肯定不止“说”这么简单。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不管怎么说,何田叶在徐百花眼里就是标准的好女儿,虽然不乐见她和自己闺女搅合,但总归讨厌不起来。念及她这些年的遭遇,对她的怜惜也多上几分。 临走,徐百花给了何田叶一个小木盒子,话懒得说,不留情面地把这对小妻妻赶走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手镯,耿直瞅了一眼:“我妈的陪嫁呀。” “真好看。”何田叶轻轻摸了一下,珍重地收起来。 耿直笑着揽了她的腰,两个人慢慢走着。 “你妈真好,你爸也好。”何田叶忆起早逝的父母,有些感慨。 耿直:“觉得好,以后就多来几次。” “他们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你又漂亮又懂事儿,他们肯定越来越喜欢你。” “要是我来的多了,他们烦我呢?” 耿直无奈:“我的田田哟,镯子都收了,还不安心啊?是不是被我妈吓住了?来,我背你。”耿直半蹲下来,两手张开。 何田叶不客气地扑上去,打了下耿直的屁股:“走喽,八戒!” 耿直:“猪八戒背的是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吗?” 何田叶:“我不是。” 耿直:“那你是啥?” 何田叶:“我是孙悟空!” 耿直笑道:“行,你是孙悟空,我是猪八戒。猴哥,坐稳,俺老猪要跑了!” 何田叶搂住她的脖子,咯咯直笑,风擦过耳畔,响起的都是幸福的声音。 感谢自己,曾做出了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分分钟都是完结的节奏……但是目测还有三章,应该会日更,基本上就是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么么哒 ☆、你咋这么你为啥 ⊙ε⊙ 太阳下去,风凉凉的。后院儿牌桌—— 毛三儿:“四。” 胡浪:“五。” 麻团儿:“六。” 耿直:“尖子。” 毛三儿:“咦?二。” 胡浪:“炸。” 毛三儿:“滚蛋!你跟我一班儿的你炸个啥?” 胡浪:“哟,忘了。那我收回来?” 耿直:“落地开花啊,胡浪出。” 胡浪:“仨七。嘿,我听说大哥最近被一个女的缠上了,俩人走哪儿都不分离。” 麻团儿:“啥样的女的?胸特大吧?” 耿直:“看你那猥琐样儿,你咋知道人家胸大?” 麻团儿:“大哥is tall and strong,肯定配个胸大的好呀。” 毛三儿:“这句我听懂了,我也觉得是。” 耿直笑道:“啥歪理啊。胡浪,那人叫啥你知道吗?” 胡浪:“好像姓刘?” 耿直:“哦,那我估计见过……” 麻团儿立刻问:“大不大?” 耿直:“大哥听见不一拳给你捶趴下才怪,这是你能问的?不小也不大吧。” 麻团儿:“你不还照样说了。” 毛三儿:“那能一样吗?耿姐是个女的。” 麻团儿一呆:“忘了。” 胡浪:“这你都能忘,你能忘了吃不能?” 麻团儿嘿嘿笑,拍拍肚子:“那指定不能。” 耿直:“饿了不是?也差不多了,一对二,我赢了,一人两毛别赖账啊,我去做饭了。” 耿直刚进厨房,大哥掀门帘走进后院:“都在啊。”朝厨房喊:“耿直,多做一碗!” “知道了!” 前一分钟还在八卦的主人公突然出现了,桌上出现了一小会儿寂静,大哥看看桌子角的硬币:“耿直赢不少啊,来一盘儿。” 麻团儿赶紧洗牌。 一局结束,大哥赢了一块二毛钱,眉头舒展开了些,笑道:“没让着我吧?” 三人齐齐摇头。 大哥:“再来。今天耿直做啥饭?闻着挺香的。” 毛三儿:“炒糊饽,这局打完就能吃了。” “好,”大哥吐出一口浊气,“来!” 牌桌上呈现出三人艰难挣扎无效被大哥逐渐完全压制的局势,耿直在厨房喊:“自己来端饭!” 大哥哈哈大笑:“先放着,这儿马上能赢!” 话音还没全落下,大哥的手机“哔哔”地响起来,大哥表情变得很怪异,像是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你又有什么事?” “我逛街呢,脚崴了,你过来接我。”话筒传出一个挺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三人立马在嘴上装个拉链,低头默默把牌洗了又洗。 大哥脸色一沉:“你家司机都残废了不是?” “都好好的,我就是要你来接我,你亲自来!哎哟我脚踝好疼啊。”最后一句根本是用“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的。 大哥起身走了出去,耿直见没人来端碗,到厨房门口一看:“大哥呢?” 毛三儿指指超市。 由于后院的绝对沉默,隐隐约约竟能听见大哥压低了的咆哮声,耿直略有些惊讶,这几年没啥人跟大哥作对,大哥很少波动这么剧烈。听了几句,什么都没听清,大哥掀开门帘对耿直说:“突然有事儿,下回再……先走了。”想起他和耿直好多回都不能安安宁宁坐下来吃一回饭、喝一回酒,大哥愤怒地咬牙,太他妈憋屈了。 何田叶是擦着大哥的肩膀进的超市,两人同时一停回头,对视一眼,大哥皱了下眉,快步走了,何田叶撇嘴,哼,她可是赢家呢。 进了后院,扑克牌已经收起来了,四个人一人一碗冒着热气的炒糊饽,桌子中间放了一碟酸白菜,醋壶也拎出来了。 耿直仿佛心灵感应,一抬头就看到她,笑了下,到厨房去给她端饭。 耿直的凳子旁边放着另一个凳子,这是何田叶的专座。 三人朝她点个头,因为是“自己人”就没避讳,毛三儿问:“你俩也让了吧?” 麻团儿和胡浪都点头,麻团儿:“大哥今天打的真烂,手气也臭。” 胡浪:“给他打电话的应该就是缠着他的那女的。” 毛三儿:“怪凶的,我以为是个娇气的,软乎乎的那种。” 麻团儿耸肩:“我爱上芦花之前也不知道我喜欢这个型号,缘分真说不来。” 毛三儿的对象吹了,不发表意见。胡浪问何田叶:“耿姐跟你以前想的梦中情人儿一不一样?” 三人都看过来,何田叶有些受宠若惊,笑了笑说:“我在她之前没想过理想型是啥样。” 耿直顺便拌了个萝卜丝,一起端了出来:“我在她之前也没想过这。” 麻团儿好奇:“那你俩咋对上眼儿的?” 何田叶开始认真地想,她是咋看上这个人的…… 耿直:“王八看绿豆,就那么对上了呗。田田你快吃吧。” 何田叶心道:那我是王八还是绿豆啊!? 耿直没接收到何田叶飞来的白眼,笑呵呵道:“田田,你那个朋友好像看上大哥了,一直缠着。” “居然看上那个阴货?”何田叶脱口而出。 耿直问:“你对大哥印象不好?” 何田叶在耿直屁股上狠狠拧了一下,微笑:“没有的事。” 耿直闭嘴了。 何田叶低头吃饭,心里想道,刘采这个人从不吃亏,凡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这次……嘿嘿,嗯哼! 吃个七分饱,麻团儿收拾了桌子,摆上酒,毛三儿和胡浪买来现成的涮菜烧烤,耿直炸了一盘花生米。何田叶照旧坐在耿直身边,眼珠溜溜一转,起了坏主意。 “哥俩好哇!六六顺!八匹马!” “胡浪输了,快喝!” “再来再来……” 耿叔不在,四个人没了拘束,吵吵嚷嚷的。一杯见底,何田叶温顺地帮耿直倒酒,耿直呆了呆,小声问:“媳妇儿,你咋了?” 耳朵被酒气一喷,何田叶心跳快了一拍,定了定神:“伺候你还不好啊?机会可就一次哦。” 耿直心头甜丝丝的,说:“不用,我又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委屈媳妇儿的人,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真的啊?”何田叶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她一眼,似害羞般地低下头,软软的手轻轻放在耿直的手上捏了一把。 耿直咽了咽口水,这……不是做梦? 毛三儿:“你俩!不要目中无人!” 耿直笑骂:“欠收拾,来战!” 过一会儿,何田叶起身走开,不久回来,继续帮耿直倒酒。 在划拳方面,耿直水平属于中上等,三五轮下来也得喝上一次,但比其他几个都喝的少。 “我咋有点儿看不清了……”耿直晃晃头。 毛三儿大着舌头说:“你不行了呀,这才喝多少?有媳妇儿的人都是软蛋。” 一边,麻团儿已经趴着了,抬起手挥了两下:“等我,嗝,歇会儿。” 胡浪是最清醒的,从他筷子始终没停过就能看出这一点。他摸着肚子说:“我去趟厕所。” 毛三儿弓着背,把头搁在桌子上,闭着眼休息。 耿直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半晌,转头对何田叶说:“明天是晴天。” “嗯。”何田叶点头。 “媳妇儿……”耿直咬着嘴唇笑。 “干啥?” 耿直捧起她的脸,左边脸颊亲一下,右边也亲一下。何田叶撅了撅嘴,耿直坏笑,双唇贴上去蹭了蹭,何田叶主动把舌头探过去看望它的伙伴。 耿直吻得心无旁骛,何田叶没有喝酒,却像被她的酒气熏晕了,昏沉沉的。 “呀嗬!我的个老天!”胡浪出了卫生间,惊得大叫。 何田叶推开耿直,双颊酡红垂着头。 “那啥,不好意思啊。”胡浪搔搔头,推毛三儿和麻团儿,说:“走了,再喝回不去了,赶紧起来。” 毛三儿不满道:“才几瓶?再喝会儿。” “行了,别影响人俩交流感情。” 麻团儿伸手一挥:“Agree!” 毛三儿:“啥意思?” 麻团儿晃晃悠悠站起来:“我想我家芦花了,回吧。” “呸。”毛三儿摸摸身上,没东西落下,冲耿直摆摆手,“我们走了。” “滚吧。”耿直说,“胡浪把我卷帘门锁上。” 人都走了,门也关了,风吹过去狗尾巴草摇了摇。 何田叶:“回房间去吧?” “嗯,你别走了,太晚了。”耿直拉着她,踉踉跄跄回房,嘀咕道,“不应该啊,今天咋喝这么点儿就晕了,我没喝白的啊……” 何田叶扶着她,让她躺下,关上房门,握了握拳。“你自己能脱衣服吗?” 耿直很听话,利索两下一扒,只剩内衣裤,一骨碌滚到床里侧,又骨碌回床外侧,迷迷糊糊地咕哝:“我睡外面,别让你掉下去。” “蠢家伙。”何田叶拨弄了下耿直的头发,站在床边脱衣服。 耿直掀开眼皮……上衣……裤子……真好看啊,痴痴道:“咋不继续脱呀?” “色鬼,你先脱。”何田叶弯腰看着她,神情有些得意。倒酒的时候趁耿直不注意,她偷偷混了白酒,今天晚上一定能让耿直乖乖的。 “你脱掉之后,我们就在你的床上,做一些爱做的事,好不好?” “好。”耿直乖乖照做。 何田叶将手放在耿直的胸口,本来就小,一躺平更抓不住了,但这不妨碍她对耿直身体的热爱。就在今晚,她要在耿直的床上,占有她。 慢慢爬上床,她在上,耿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神清澈。 耿直哼唧一声:“媳妇儿?” “乖。”何田叶志得意满。 然而,世事不总是尽如人意。旋转!颠倒!只在一瞬之间! “媳妇儿,来做吧!”耿直性致高昂,目光炯炯。在这种事情上,酒精怎能瓦解耿直的主动性? 很快,何田叶的呻.吟声如水般流淌出来……可以预见,今晚将是十分激烈和漫长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咋这么你为啥(结) 七月八月暑假期间,学生们光顾喜福超市的次数变得频繁。耿直和何田叶两个,喜欢坐在收银台后面吃西瓜、吃香瓜、吃各种各样的瓜,然后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出来进去。 何田叶经常被小学生叫阿姨,由此对年龄增长感到了一点小恐慌,话说起来女人过了二十五好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何田叶摸摸脸,反倒比原来滋润了许多。 被爱情灌溉的女子大约都是容光焕发的,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温暖而甜蜜的气息,于是吸引来一小波雄性的关注。在表面矫情的性格之下,何田叶从骨子里继承了她母亲的贤惠和传统,虽然在伴侣选择上出现了一个天生不可逆转的小误差,但她有从一而终的贞洁思想。算着时机恰当,何田叶大大方方地公布了名花有主的消息,这些耿直都毫无所觉。 九月学生开学,何田叶终于不用对叫她阿姨的小姑娘笑脸相迎了,天气苟延残喘地热了一阵子,秋风一扫,温度渐渐降落下来。 也许是被耿直悠哉的生活态度传染了,何田叶对于升职这件事不像以前那样过分在意,努力还是依然很努力,却没有为了工作不顾身体的事发生,当然就算她想拼一把,耿直也绝对不会允许。 而人事调动消息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在何田叶看来是这样,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甚至有点茫然。全心全意盼它的时候,感觉每一天都过的艰辛,如今好像顺水推舟般不费力,很自然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今天可是要好好庆祝一下!何田叶第一想法是让耿直做一些平时不常做的美食,然后才想起,哦,要先和同事们庆祝,紧接着就想:要大出血了!好心疼! 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何田叶才有了明确的意识,她马上就做经理了!今天周五,等过了周末,周一一来她就换办公室了! 不甘心。 要耿直。 何田叶躲到茶水间,给耿直打电话,胡浪说今天去找耿直,现在应该还没走。 甜腻腻的嗓音:“喂,在干嘛呢?” 耿直哆嗦了一下:“吃西瓜。” 何田叶:“别吃了,来我公司,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耿直:“你怀我孩子了?” 何田叶:“呸!你快点来啊,到了给我打电话。” 耿直:“嗯,行。要给你带啥东西吗?” 何田叶想了下:“充电器,别的不要了。” 挂断后,耿直找出充电器,骑上车就走,留下苦逼的胡浪独自守着超市。 响铃一声,何田叶挂断手机,神态从容地走出办公室,就好像是去楼上开个会。到楼下大堂后,何田叶一眼就在人群中挑出耿直,步子稍稍加快,拉她走到避人的角落,小声欢呼着扑上去紧紧抱住。 “咋了咋了?”耿直觉得好笑,何田叶现在的样子像只小猫咪似的,还发出了“嘤嘤”的声音。 何田叶说:“以后我就不是何主管啦,我是何经理!” 耿直为她感到高兴:“媳妇儿,你真厉害,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吧?” 何田叶放开她,眨眨眼,天真无邪地看着她:“我今天得和同事庆祝,下班后要去酒店。” 耿直:“……那你叫我来,就打算只说一句话啊?” 何田叶拍拍她的胸:“我不是还抱了你一下吗,差不多得了,别贪心啊。而且也不是只说句话,我不是还让你带充电器了么,拿来拿来。” 耿直捉住她的手:“你就这样对我的?你行,晚上你死定了。充电器我没带。” 何田叶一脸鄙视:“别骗人了,以为我会信吗?” 耿直耸肩:“真没带。” 何田叶还是不信,伸手乱摸:“不给我就搜身了啊……” “慢着!”耿直一笑,“我没带,但是,我能给你发电。” 何田叶双手抱胸:“那你倒是发个试试?风力还是水力呀?” “等着啊。”耿直闭上眼睛。 诶?不会是暗示我亲她吧?何田叶想道。 唰——耿直双眼突然睁开,凝视着她,眼神含着点笑意,十足的认真而情深。 咻——眨眼的动作也仿佛和平时不同,上下睫毛交错再分开的过程像慢动作。 耿直嘴角翘起:“充上了没?” 何田叶有些看呆,回过神又好气又好笑,轻掐了她一下:“混蛋吧你……满了!” 耿直蓦地凑近,把两人唇间的距离抹为零,浅尝辄止,迅速地退开。 何田叶小小地惊了下,反而更觉得有刺激感,嗔道:“干嘛呀你。” 耿直摇头:“我干啥了?我不知道呀,哦,估计是你太好看了,把我的心给迷了,我不记得我做过啥。” 何田叶:“你这嘴越来越甜了呀,跟谁学的?油嘴滑舌,没正形。” 耿直腆着脸笑:“有人爱听呗,近墨者黑。何墨墨,我稀罕你。” 何田叶笑得半点也不优雅,说:“我也稀罕你,耿黑黑。” 升职之后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很大的变化,依然是——工作、工作、工作,吃耿直做的饭,做某件她们都爱做的事,有时候和耿直一起待着什么也不做也会感到满足。 喜福超市门口的音箱,传出的歌声终于转换了风格,从《好汉歌》、《精忠报国》,转为了《甜蜜蜜》、《最浪漫的事》。 何田叶认为还不如维持以前的狂霸风格,反正已经习惯了。忽然变得柔情似水黏黏腻腻的……虽然心里很受用,可是走起路来步子都是软的,忒没气势了。 “知足常乐”这句话有一种难言的魔力,何田叶曾经觉得它会让人丧失上进心,这是五十岁之后的人才会说的话。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有点不同了。在某些方面,人应当学会知足,这种知足代表着珍惜,珍惜现行的生活方式,珍惜身边的这个人。 说通透了吧,何田叶时常会暗自心想,假如她没有和耿直在一起,她此刻会是什么样子?固然,生活是没有假如的,但一个矫情的女子喜欢胡思乱想是再正常不过了,根本无法阻止。何田叶觉得,百分之百不如现在快乐,哪怕与丈夫琴瑟和鸣,也比不上和耿直吵嘴斗气快乐。 非常知足,真的。 何田叶看了眼门口鞋柜边,坐在小板凳上给她每一双皮鞋打油擦亮的耿直。嗯,真的。 耿直喘了口气,转头问:“饿不饿?” 何田叶:“要吃青菜肉丝汤面。” 耿直答应道:“好嘞,你起床吧,我还有两双就擦完了。” “嗯。”何田叶从床上爬下来,洗漱干净,弯腰给耿直一枚薄荷味的香吻。 今天穿什么衣服好呢? 何田叶站在衣柜前,严肃地斟酌着。 昨天穿什么,明天穿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耿直心目中第二好看的徐百花的生日,就在今天。往年徐百花的生日都是随便吃顿饭当过,今年她四十七,不沾六不沾八,不是整五整十年份,但是!徐百花要求办得隆重一点。更重要的是!徐百花指明要何田叶送份礼。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婆婆认媳妇!如果说送一个镯子可以看作家长对女儿的女朋友的认可,点名送礼就不一般了,何况以徐百花的个性,没啥关系的人,她完全不在乎别人咋做咋想,这点耿直和她一样。 很贵的裙子当然是不能穿了,毕竟耿直父母都是穷人家出身,媳妇节俭才是好事。一味节俭也不可以,如今耿家条件不错,吃穿不愁开始追求生活品质,媳妇的品味不能低。 何田叶扒拉扒拉,看到了她那条一千九百九十八的裙子,很久没穿过了。她拿出来在身上比了比,有些心痒,于是脱掉睡衣,将它穿上。呃……咋好像有点儿紧了?何田叶皱皱眉,吸一口气,继续拉拉链。一半了,继续……呼,拉不动了。何田叶盯着镜子,慢慢转了一圈,没有胖吧? 她又细致地看了看镜子,胸、腰、臀、腿,比例没有变呀,型挺好的。 ——不对! 比例确实没变,但是每一处都比原先胖了一点点!虽然看不出来,可是这条原本贴身的裙子,即便是费劲穿上了,也不再好看! 何田叶怒吼道:“我的裙子!一千九百九十八的裙子!现在穿不上了!耿直你这个混蛋!我要节食!” 正在炒菜的耿直立刻说:“别!我给你买新的!”心想:好容易喂胖了点儿,可不能再瘦回去。 何田叶:“那我这条裙子咋办!” 耿直:“你放着吧,我明天剪了当抹布使。” 何田叶:“滚蛋!一千九百九十八的抹布!你个败家子儿!” 耿直:“放着不是给你添堵吗?乖啊。” 何田叶:“我乐意!就放着!” 耿直想,这可不行啊,一天看一眼,这不是坚定减肥信念吗?道:“我喜欢你现在的身材,你要是瘦了,手感就没现在好了。田田,咱把裙子拿走吧,行不行?” 何田叶蹙眉,打量自己的身材,会吗?如过瘦一点不是更好看吗? 耿直机警地说:“你现在特别美,全身上下都美,我爱死你了。” 何田叶瞥了她一眼,这人越来越肉麻了。看看镜子,现在的模样好像确实比以前更有质感,其实还是很不赖的。 耿直:“不是挑衣服呢吗?快脱了好好挑吧,马上能吃饭了,我给你少盛点儿,行吧?” 何田叶闷闷不乐地把裙子脱下来,说:“我要四分之一碗。” “行!” “中午去你家吃饭的时候,你不准多给我夹菜。” “行!” “我真的,比以前好看呀?” “真!” 何田叶叹口气:“算啦,你喜欢就好,以后要是敢嫌我胖,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耿直:“哎哟,我媳妇儿是个小泼妇。” 何田叶问:“那你爱不爱小泼妇?” 耿直说:“爱,我爱你,哪怕明天人类断粮,后天世界灭亡,我也爱你。” 何田叶微笑着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没看错!有点仓促但是…完结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