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再见！》作者：慕容风轩 文案 两个相爱的人，一人因为世俗结婚，一人远走他乡。 多年后重逢，一人想要重新开始，一人避之不及。 两个相爱的人何去何从。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寒，韩盛明 ┃ 配角：韩若，李言 ┃ 其它： ☆、第一章 “张叔，真的不能说谁是捐献者吗？我想要当面感谢他”。 走廊上，韩若和医生走来，一边交谈。 医生姓张，和韩若的父亲是世交。 韩若的弟弟韩寒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直到现在，才找到匹配韩寒的心脏。从手术开始到现在的痊愈，韩若无论怎么求张叔，他没有透露一句关于这个捐献者的事情。 韩若去查那晚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消息。 “抱歉，家属要求保密。”医生一如既往的回答到，犹豫了一下，真的是被韩若执着的精神打败了，稍加了一句：“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抢救了……是枪伤，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韩若诧异地问道：“枪伤？是警察？” 医生不悦的停下，严肃的望着韩若，“你不该想这么多，家属要求保密，自有他的考量。小韩呢虽然做了手术，但是日后的情况谁也说不好，现在重要的是照顾好他……不过不用太过于担心，他目前恢复的很好，回去之后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千万不能过于劳累了”。医生说完，先走了，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把底给兜了，作为医生要有职业操守的。 韩若紧走几步，跟了上来，“谢谢张叔，韩寒承蒙您的照顾才恢复的这么好。” “你客气了。你爸身子骨还硬朗吧”。医生有意将话题岔开。 “我爸挺好的，就是希望您呢能常去跟他喝茶，整天在耳边念叨张叔这周又不来，忙啥呢……” “哈哈，你爸才不会这样呢。”医生哈哈大笑的说道，“你爸是个闷葫芦，我认识他三十多年，每次都是我给他打电话，他就没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就是除了有大事才来找我。” 两人说着到了韩寒的病房门口，医生推门先进去。 韩寒双腿盘坐在床上折叠好衣服放进包里。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迫不及待的想出院。当然，也是想见一个人了。 “张叔！”韩寒看见医生进来高兴的叫道。 医生打量韩寒，“小韩，恢复的不错，身子骨行。” 韩若跟在医生后面进来，看见韩寒在折衣服，自然而然的从他手上拿过衣服折叠整齐放进他的黑色大书包。 手里的衣服被夺走了，韩寒愣了一下。 “都好了，张叔。”韩寒怕他不相信似的，自己下床还蹦跶了几下，被韩若一掌拍到后脑勺去了。 “不要命了。”韩若凶道。 韩寒摸着被挨打的后脑勺躲得远远的。 “要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意。张叔现在要去查房，就不能送你了。”医生可惜的说道。 “您忙您的，韩寒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路上注意安全。” 医生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回头，“对了，告诉你爸，这个礼拜我就去看他。” “好！”韩寒和韩若异口同声的说道，此时的医生已经走远了。 韩寒不悦的皱眉盯着韩若手里的衣服，心疼地：“那是我的衣服。” “给我我也不要啊。”韩若回了个白眼，继续手里的活，衣服好像有点多，随便折折就算了。 韩若折衣服是又快又乱，对折两次然后就塞进书包了，塞进去之后跟没折是差不多的。 韩寒不禁怀疑韩若会不会做家务，转身进了浴室去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很多不要的东西，像沐浴露洗发水这些都送给了隔壁的病房的病人，也是经常串病房然后某天串到了韩寒这间病房，韩寒不爱说话，但是有个热闹的人在旁边也不错。浴室没什么收拾的，有一条一直用着的手帕折叠好放到书包的外层。 衣物不多，韩若很快折好了。 “张叔怎么说？” 韩寒问道。 韩若摇头，无奈地“不行，家属要求保密。” 韩寒失望地说道：“猜到了，张叔嘴硬，爸出马也搞不定。” “以后会有机会的。对了，爸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没跟他说你今天出院，过几天你回去看看他。” “嗯！” 收拾完毕，韩若背起大书包，径直出去了。 韩寒在后面张了张嘴，他是想自己背的，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但是在韩若面前，他似乎只是个弟弟，永远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你跟韩盛明还是住一起？”韩若假装不在意的问起。 两人乘电梯至一楼。 “姐！我的事你别管了。”韩寒率先出了电梯门，加快脚步不想听韩若的叨叨。 韩盛明是他的男朋友，是的，他也是男的，两个男的在一起。但是这事在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韩若面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两个男的在一起了。只是奇怪的是，韩若不待见韩盛明，从韩寒带韩盛明去见韩若的那天起，韩若就没给过韩盛明一个好脸，还总是催促两人分手。 “我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动物还是人，总之他韩盛明就是不行。”韩若在背后气喘吁吁，却还是强势的口吻。背的东西太重，韩寒走的又快，又太久没锻炼了，体力跟不上从前。 韩寒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韩若，“姐，你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两人在一起七年，目前处于同居状态，无论韩若说什么，他韩寒从来没有想过分开。 韩若逼近，抬头望着高了她一头的韩寒说道，“我是你姐，我不管你谁管你。韩盛明，他不适合你。” 韩寒直直的望着韩若，看到韩若脸泛红，额头细汗密布。 “逞什么强，不能背就别背。”韩寒直接从韩若背里取下背包。 “我先去办出院手术，你在这儿等着。这有凳子，你先坐会儿。你要是乱跑，我收拾你我……”韩若威胁道。 韩若到前台办出院手续。 韩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韩盛明一直有敌意，第一眼看见自家弟弟带着他出现自己面前，有一种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发生。知道韩寒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认定的东西不肯撒手。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没有用“武力”拆散两人的原因，心力交瘁，一方面还要提防父亲知道这事。 韩寒听话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转着手机玩。 手机铃声响，韩寒急忙打开手机，失望的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响起后面坐着的胖子粗犷的声音，旁边怀孕的妻子打了下他手臂，示意他别那么大声。 韩寒的心情似乎更不爽了，下定决心再次拨通电话，“韩盛明，快接电话啊！” 传来的却是10086移动的甜美的女声。 医院门口，韩盛明“全副武装”，戴着压得很低的帽子，还有口罩出现在医院门口，活像个深受重病的病人。 走至走廊，远远的看见韩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闭目修养生息，像是睡着了。 韩盛明带着雀跃的心情走到近旁，轻拍了下韩寒的肩膀。 韩寒一个机灵，坐直身体“谁？” “是我！” 韩盛明拉下口罩，在旁边坐下。 “吓死我了！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贼啊？” 韩盛明直直的看着韩寒，“是啊！偷着去看佳人呢。” 韩寒是不经闹的，中规中矩的像个老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手臂。“别闹！谁要你看。” 韩寒摆正身体，靠在长椅上，再次闭目生息。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韩盛明拿出手机来看，一拍额头“我最后一节有课，调静音了，好几天没见你，于是下了班马不停蹄的过来了，忘了调回正常的状态。” 韩盛明是一所公立高中学校的数学老师。 “借口！” 韩盛明的话有些让他心疼，自从他开刀动手术住院这三个月以来，两人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是怕被韩若撞见。 “你不在病房，在这儿做什么？ ” 韩寒忽然起身拉起韩盛明的手臂往外走。 “去哪？”韩盛明不明所以还是跟在身后。 “回家！” “你可以出院了？”韩盛明诧异道。 “少废话，被我姐抓到就走不了了。”韩寒加快了脚步。心里默默的骂了句傻子，没告诉韩盛明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章 韩寒和韩盛明两人来到停车场。 韩寒看见一辆白色的跑车后，眼睛放光，小跑几步到面前。开心的叫嚷着：“我的车……” 像个孩子，韩盛明笑了一下。 韩寒爱跑车跟爱命一样。 “上车!”韩盛明打开副驾驶的门，韩寒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韩盛明坐到另一边，关好车门。 “韩寒!”韩盛明沙哑的声音。 “嗯？”韩寒系好安全带。 韩盛明忽然倾身轻轻的温柔的吻了他嘴边一下，抚摸着韩寒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想不想我？我很想你。” 耳边痒痒的，一股热气，韩寒拱了拱背，受不了这种痒，想要后退。 但是韩盛明直接捧住了韩寒的后脑勺。这次的吻来的有些凶猛、粗暴，韩寒快呼吸不过来了，想要后退，喘息，但是被固定住了后脑勺，退不了，只能被迫张开嘴。 韩盛明放开他的时候，韩寒气喘吁吁，怨恨的看了韩盛明一眼。 韩盛明倒是挺悠闲的，半点不喘气，手抚摸着他的耳垂来回的摩擦。 “想不想我？” 韩寒邪魅一笑，靠近他的耳旁，“想你——做的菜了。” “好啊你。” 韩盛明气的要去挠韩寒痒。 “想我做的菜，不想我是吧？” 韩寒被咯的笑个不停，身体乱颤，“别闹了，痒。” 韩盛明威逼利诱地，“说，想不想我？” 韩寒转过头看着他，“不想！” 韩盛明加重了手里的力气“不想？嗯？不想，是吧……” 韩寒被咯吱的受不了，只得投降。 “想！想想……” 韩盛明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心疼地说道，“瘦了。” 韩寒身体偏廋，又高，181cm,看起来就很瘦。 韩寒不乐意了，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瘦。 “你之前不是还嫌我胖嘛。” “小性子，这么记仇？”韩盛明小力的刮了下韩寒的鼻子。 这边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发现韩寒不见了的韩若气的冒烟，周围找了一圈，一问才知道自家弟弟一转眼就跟人跑了。 韩若气的跺脚拿出手机，给韩寒打电话。 韩若气急败坏地在：“在哪呢？” 手机传来韩寒有些迟缓，吞吞吐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 “我……坐出租车……先回去了，姐，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家休息……” 韩若更气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呢，你姐夫跟星星都在饭店等你呢，你确定不来？” “你这怎么不早说啊，我这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韩寒可惜的望了一眼韩盛明。 “不来是吧！” 韩若从医院出来，上了自己的车，打了好几次引擎都没打着，更是直接把气撒在了韩寒身上。 “韩寒，我今儿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什么事都别找我……” 韩若气的把手机摔在了沙发的后座上，接着电话铃声响起，蓝色显示屏亮着的名字是王阳。 王阳是韩若的丈夫，两人结婚多年，有一个六岁的在上一年级的女儿星星，大名叫王星馨。 夫妻两人恩爱，女儿乖巧懂事。 韩若看见是王阳打来的电话，想往前座塞进后座去，奈何手有点短，拿不到手机。越是心急烦躁，越是拿不到。 韩若恨恨的地剁了两脚，下车，爬到后座，拿出手机接听再坐回前座。 马路上，车水马如龙，韩盛明塞车了，一辆接一辆的望不到头，像蜗牛似的爬。 两个归心似箭的人被阻挡了，也有点烦躁不安。 车内，韩盛明开车。 韩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上拿着手机，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 韩盛明转过头看了一眼气色不好的韩寒。 “你姐生气了？” “发了一通脾气，挂了！”韩寒转过头坚定地望着韩盛明的侧脸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听我姐的，我的人我自己决定……“ 韩盛明的右手用力地握住了韩寒的左手。 “谢谢你！我找个时间把你姐约出来，我们大家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她可能对我有点误会。” 韩寒疲惫地闭上眼睛。 “先回去吧，累了。我姐这人，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是一次两次，七年了，韩若始终不认可韩盛明，得不到家人的祝福的爱情，很累。而且父亲至始至终还不知道他现在跟一个男的同居，不知道知道消息之后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 韩寒一想到这些，脑壳就疼，心脏也开始跟着痛。 韩盛明是高二的数学老师，进的是公办的学校，工资虽然没有韩寒高，但也轻松自在。 每天下午不用上晚自习的时候，韩盛明打完卡开车去菜市场，买菜。 一个大男人去菜市场虽然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如果吃的人是韩寒的话，他不介意。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自己随便吃点，但是有了韩寒就不同了，喜欢看韩寒吃他做的菜，做韩寒喜欢吃的菜，喜欢照顾他。 而韩寒是一家出版社的副主编，做事拼命，加上事事亲为的性子，每天都会忙到晚上的□□点才到家，这还是算早的了。晚了，能在公司熬个通宵。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韩盛明这几天没有买菜，冰箱只剩下一些青菜和几个鸡蛋。 韩盛明做了两碗面，青菜放完了，还煮了两个荷包蛋给韩寒。 韩盛明回房间叫韩寒的时候，韩寒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平稳，侧颜美好。 韩盛明不忍心叫醒韩寒，给他盖好被子出去了。 原本是给韩寒布置的惊喜，因为韩寒的缺席，变成了一家三口的聚餐，本该是高兴的场景变成了气氛低迷。 韩寒没去，韩若是无所谓，自家弟弟，只能疼着。但是王阳不同，全程摆着一张黑脸，推掉了多少个客户，费尽心力来给韩寒惊喜，只是主角没出现。， 韩若看出王阳对韩寒有意见，也有点不高兴，最后以星星第二天还要上课为由，早早的散场，连后面安排的情节都给取消了。 ☆、第三章 早上韩盛明会熬粥，再弄一些配菜。快好的时候，韩寒也准备起床洗漱，端出来之后，韩寒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吃完，两人各自开车去上班。 周末天气好的时候，韩寒会跟韩盛明去楼下跟别人打篮球，分组的时候，韩寒是一定要跟韩盛明一组的，猜丁克也是两人提前作弊的。韩盛明篮球打的好，韩寒跟着他基本都是躺赢的。 韩寒喜欢看电影，韩盛明会陪他一起看，虽然他看的昏昏欲睡，到最后是直接靠在韩寒肩膀睡过去了。但是韩寒看完之后会跟他讨论剧情，韩盛明这时候会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差不多吧，应该是……”诸如此类的答案搪塞。 韩盛明喜欢逗弄韩寒，吃饭的时候，会夹一筷子菜给韩寒，待他张口时却自己一口吃了，气的韩寒要伸手去打他。 韩盛明做菜的时候，是不允许韩寒去帮忙的，每次要去帮忙都会被他轰出来。 两人一起打网游看书……陪着对方做对方想做的事情。 平淡如水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七年，岁月静好。 这七年时间两人也发生过不少的争吵，关于房租费用以及其他的生活费用以及一些其他的很小的问题，因为被情绪放大，而变成大问题，发生争吵。 韩寒觉得自己挣的多，就应该多出一些，而韩盛明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应该多出。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房租和生活费这方一人付一半。 两人都能互相体谅，吵完之后，隔天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韩寒出院之后上班的第一天，在他的再三要求下，韩盛明放弃了接送他上下班的计划。 这一整天下来，韩盛明过的心不在焉、无法聚集精神，讲课的时候讲错了好几个知识点，被同学笑话了一番。担心韩寒，电话打多了，韩寒又嫌烦，不打，自己在一边揣揣不安，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打卡下班，韩盛明打电话给韩寒，问他几点下班，得到确切的时间后。韩盛明先是去了菜市场，买了韩寒喜欢的海鲜，骨头煲汤。然后又去了超市，买了韩寒喜欢的酸奶、小零食以及日常用品，然后开车回家。 韩盛明回到家，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倒进水盆的螃蟹还是活蹦乱跳的，虾倒进另一个水盆，去虾线……忙得不亦乐乎。 两人租的房子是公寓，两房一厅一厨房两卫。 韩盛明在韩寒快到家的时候，把菜端上餐桌，色相味俱全，全都是韩寒喜欢的，海鲜大餐，坐在餐桌边等着韩寒到家。 只是时间过了八点，原本韩寒说好八点到家的，现在过了，还没回来，韩盛明担心起来。 韩盛明急忙找手机，打韩寒电话，只是对方没有接，韩盛明更加担心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韩盛明一通一通电话的接着打，对方还是没有接，不安逐渐在心里放大。虽然之前韩寒经常加班，但是很少没有不接电话的。但是如果贸然闯到公司去，被其他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的话，韩寒的事业肯定会受阻。 韩盛名急了，拿起放在电视柜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门口，韩寒推开门进来，脸上尽显疲态，鞋都没有换，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现在都九点了，不是说八点的吗？”韩盛明指着墙上的钟说道。 韩寒翻了个身坐起来，撒娇的说道：“累死我了，下午新来了个实习生，把排版弄错了，弄得大家都跟着加班，说几句还辞职不干跑了，现在的小年轻都是玻璃心。” “是你把人给说哭了吧。” “不是……吧。”韩寒余力不足的反驳道。 “过来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海鲜，我去把汤端出来。”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大餐。 韩盛明去厨房端汤放在餐桌上，一转身看见韩寒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按在左胸的心脏的位置，脸上痛苦的神情，眉头都皱在一起。 韩盛明心脏骤停。 “韩寒，你怎么了？韩盛明三步作两步跑过来，声音带颤，“药呢，药在哪……包……” 韩盛明着急忙忙慌的打开韩寒的公文包，拿出里面的一瓶药，手有些抖，药片大部分都洒在地上。 韩盛明扶起韩寒，让他把药吞下去。 韩寒气色好转，过了一会儿，韩寒才缓过来，忽然对韩盛明笑了一下。 “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哎。” 韩盛明起身倒了杯水过来。 “谢谢！”韩寒接过，猛灌了一半的水。 “还有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医院。”韩盛明说着起身去拿车钥匙，被韩寒拉住了手臂。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现在去医院更累了。” 韩盛明一听这话火了，敢情是拿身体开玩笑啊，大声的斥责。 “你动的是心脏手术，不是什么阑尾炎手术、肠胃手术，我拜托你重视自己一点好不好，我刚才……要不……”韩盛明急得语无伦次。 韩寒捂住韩盛明手臂转而捂住了他的手，拉他坐下在旁边，韩寒依旧躺在沙发上。 “要不你再休息两个月吧，你这样我会担心的，你看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出现这样的问题。” 韩寒白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去上班，你养我啊？” “我还养不起你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像今天这样的，我承受不了第二次。” “放心吧，我现在随身带着药呢。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我向你保证。”韩寒说着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别胡说。”韩盛明把韩寒另一只手捂在手心。 韩盛明有时候真希望韩寒不那么优秀，不那么拼，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多了，韩寒的身体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差。可是他知道，韩寒要强，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对于自己的事业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好了，别担心了。”韩寒见韩盛明忧心忡忡的样子，起身拉着他坐在餐桌上，“我都饿了，你去盛饭好不好？” “先喝汤。” 韩盛明给韩寒盛了一碗汤。 第二天，韩寒还是被韩盛明带去了医院检查身体。 ☆、第四章 秋天已远去，冬天已到。 夜幕降临，寒风好似一个醉汉，在这个城市闹腾，放开喉咙狂怒地咆哮，时而疲惫地喘着粗气。 本来在这样的周末的夜晚，韩寒早早地爬上床用手机看电影了。但是因为韩盛明发了工资，硬拉着韩寒去商场，说要给他买大衣。 韩寒不忍推掉他的好意，便只得答应下来。 韩盛明开车开向最近的商场。 两人到了商场卖衣服的专区，韩盛明很兴奋，拿了好几件在韩寒身上比划。 韩寒对他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几件都不错，穿着暖和。”韩盛明说道。 他挑衣服，一般都是看暖不暖和的。 “这件最好，是你的风格，你去试试合不合身，应该合身的。”韩盛明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一件大衣递给韩寒。 韩寒接过来，摸摸大衣的质量。一边假装不在意的瞄了一眼价格牌，太贵了。 不是他买不起，而是韩盛明付钱，这一件就去掉了韩盛明半个月的工资。 这件他挺喜欢的，长款的黑色大衣，里面是毛绒绒的，摸着质量就很好，但是价钱太贵，对于韩盛明来说。 韩盛明家里穷，他知道，每个月的工资还要寄一半回家。剩下的钱还得跟他分摊房租、水电费、生活费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 他也曾提过，房租水电生活费这些他可以支付，但是韩盛明死活不同意。 所以在韩盛明说要给韩寒买东西的时候，韩寒会特别注意价钱，不能太贵也不能太便宜。 贵了，韩盛明得发愁；便宜了，又起疑。 “你看这件都掉毛了。”韩寒故意的拽了一点毛在手心里给韩盛明。 下次再回来买就好了。 韩盛明咂咂嘴放了回去。 韩寒一排排的看过去，先是看价钱，再看质量，最后买了两件还不错的大衣。 韩盛明付的钱。 接着，两人还去逛了别的专卖店。 韩寒给韩盛明买了一件驼毛的灰蓝色的围巾和一双跑步的鞋。 韩盛明还买了一副织线手套给韩寒。 两人从商场走出来，韩盛明提着几个装衣服的袋子走在后面，韩寒两手空空走在前面。 韩寒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天空。 天空三五成片的雪花飘下。 “初雪，冬天的第一场雪。”身边有女生尖声激动地喊道，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因为下雪的原因，不少的人等在门口，等着人来接。 韩寒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掌心。 “下雪了。”韩寒转头对韩盛明说道。 “你在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车停的有些远，太晚来，周边的车位都被抢光了。 “我们走路回去吧，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韩寒提议道。 “你开玩笑的吧。”韩盛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韩寒先冲进了雪里，而后转身挑衅的望了一眼韩盛明，继续向前走去。 韩寒一直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在下初雪的时候，怎么可以就这样搭车回家呢，当然是两个人在雪下慢慢的回家，一边欣赏这雪景。 相传，只要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韩寒打了个寒噤。 雪下的不大，三三两两的飘，就是冷。 冷风徐徐吹来，树叶抖动，狂风大作。 韩盛明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冒着雪往家赶。 韩盛明蹦蹦跳跳的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暖和起来，有些抱怨地说道：“车冷，人也在这儿冷，这大冬天的，阿嚏……”韩盛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韩寒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们快点走，你这样那么慢，回去都冻死了。”韩盛明催促道。 韩寒也浑身发冷，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但是自己选择走的路，他拉不下面子。既然有韩盛明这个台阶下，他就顺势而为好了。 韩寒从口袋掏出钥匙，塞到韩盛明的手里，没好气的说道：“开车去，你去，真的是，冻坏你算了。” 韩寒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韩盛明从身后碰了下他的手臂。 “干吗？”韩寒不悦的回到说道。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的，不断地有情侣手牵着手打着伞，说说笑笑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走啦，开车去。”韩盛明将东西换到一只手，另一只手拉着韩寒的手臂。 韩寒半推半就的跟在后面。 第二天，韩寒就一直打喷嚏，流鼻涕，难受起来，头晕晕的，还想吐，一量体温，发烧了。 韩盛明什么事也没有，想载韩寒去医院看医生。 韩寒死活不同意，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韩盛明气得想骂人，但是看到韩寒这个可怜的样子，无奈的熬了姜汤给他喝下去，去药店买了退烧的药回来。 韩寒中午没什么胃口，灌了药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临近三四点的时候，韩寒才有点精神，从床上坐起来懵了几分钟，被子捆在身上裹住了全身，裹的紧紧的下床，拉开窗帘。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建筑物都堆积了厚度不一的银雪，电线上也裹上了雪花。 下了一天一夜的初雪。雪还继续下着，比昨天大多了，纷纷扬扬的，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你看什么？”韩盛明从身后连同被子抱住了韩寒，抱不密实。 “看雪呢，初雪。”韩寒说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那是欠的，发什么疯，下雪天的走回来。”韩盛明习惯性的将下巴搁在韩寒的肩膀上，“还闹脾气不肯去医院，现在难受了吧。” 韩寒的脸瞬间阴了，还拿话怼他。用手肘碰了下韩盛明，“放开！” 韩盛明没有放开韩寒，脱下了外套，钻进被子里面去了，被子将两人裹的紧紧的。 “你干吗？”韩寒惊呼，挣扎起来。他有裸睡的习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韩盛明轻易的控制了韩寒，从身后结实的抱住了他的腰，很细，一只手就可以环一圈了。 两人静静的看雪。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在一起七年了。”韩寒感慨着。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似的，我们竟然在一起七年了，真希望我们可以这样永远的生活下去。”韩盛明抱紧了韩寒，时间静止在这一刻那有该多好。 “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韩寒满脸幸福的说道，每一年的初雪他都是韩盛明一起度过的。“据说，只要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雪，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你早不说，昨天就应该和你一起冒着初雪走回来的。”韩盛明追悔莫及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一定可以携手走一生。” “放开！”韩寒又怒了。 “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可得要在一起好几辈子了。你看，我们是在初雪的时候在一起的，现在又一起看初雪。” ☆、第五章 韩寒和韩盛明是在大三上半学期在一起的，同样的下雪天，晚上。 韩寒在图书馆看书，快到宿舍熄灯的时间，急忙将书装进书包跑下楼。 楼下，韩盛明撑着把伞，站在图书馆的门口。 外面大雪纷飞，初雪，冬天的第一场雪。 韩寒看见他愣了一下，没在意，径直饶过他，不料，韩盛明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说他有话跟他说。 韩寒和韩盛明在一起了。 两人大四下学期的时候搬了出去，就是现在住的公寓，一住住了六年。 房子是韩若找的。 韩寒说想搬出去，韩若便找了这样一处房子，缴了一年的房租，还大方的买了一切的家用电器。 她是以为韩寒一个人住的，哪知道……她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应该找一室的房子，看韩盛明怎么搬进去。 韩盛明一直记得当初两人搬进来的那天，那时候的韩寒还很阳光，虽然话不多，腼腆害羞。在韩寒离开以后，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那时候年轻气盛还带着眼镜的韩寒，一脸的书生气，意气风发。 韩若买了很多的电器，商场的人亲自开车送过来，还大方的帮忙搬进屋内。 工作人员搬电器搬的气喘吁吁，还要听从韩寒上传下跳的瞎指挥，一会儿将冰箱放到客厅的角落，一会儿又要搬进厨房，洗衣机搬到阳台好呢还是放进浴室好，热水器装在浴室的哪面墙好，电视柜、电视怎么放…… 最后，工作人员都怒了，放话再瞎折腾，他们就走了。其实他们也不敢走，老板下了命令，一定要给摆放好，热水器得装好。 于是韩寒被韩盛明赶到房外去了，暂时不准他进来，还把他钥匙给拿走了。 韩寒咬着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门就开了，工作人员准备离开了。 “小兄弟，你这儿纠结症是病。”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走了。 韩寒进来，一脸郁闷的坐在沙发上。 韩盛明倚在电视柜边，看着他突然笑了。 韩寒本来就郁闷，看见韩盛明还在嘲笑他，更加郁闷了。顺手抄起沙发的抱枕扔向韩盛明。“笑什么？” 韩盛明接住抱枕，抱在怀里，一脸宠溺的看着他。 “你这样子好笑。” “我什么样子好笑？” “把他们惹恼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纠结的人呢，我之前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个属性。” “还来是吧。”韩寒咬牙切齿，他就是有一点小纠结而已。 “我不想用你姐的钱。”韩盛明忽然说道，“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姐付的钱。” 韩寒一愣，“那等我们有钱了，我们就还给她呗。” 一天，韩寒忽然问韩盛明是否愿意跟他一起搬出来，在外面租房子，反正毕业之后也是要出来的，于是韩盛明同意了。 “我觉得以我们目前的情况，租一套便宜的的挺好的。” “这地方好，有阳台，还有落地窗，最重要的还有个天台，远方可以看到山，一杯咖啡，看夕阳西下，这美景多好啊。”韩寒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想象着自己在看夕阳，眼睛都在放光。 “你这么喜欢这里？” “嗯！”韩寒点了下头，“装修也好，干净，等我们以后工作了，再把钱还给我姐，行不行？”韩寒哀求道。 “好吧！”韩盛明看着他无奈的说道。 “我饿了，上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家汤粉店，我们去吃汤粉吧。”韩寒对着韩盛明伸出一只手，懒洋洋的说道。 韩盛明走过来，“走吧！”一把拽起韩寒。 韩寒走在前面，韩盛明从电视柜台拿了两把钥匙，递给韩寒一把，“你的钥匙。” 韩寒接过一把揣进口袋，“吃完我们就回学校，周末再搬过来好了。” 韩盛明反锁大门。 周末，天有些阴暗，浅灰色的云层低低的浮动。 男生宿舍楼下，韩盛明拖着个行李箱背了一个很大的书包站在门口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搬家用的专用车。内心八匹马跑过啊，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韩寒站在宿舍门口，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员工将尘封好的纸箱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搬。 在韩盛明发愣的时候，八个纸箱，两个行李箱，一个电脑包已经搬上了车。 韩寒两手插兜的下来，看见还没走的韩盛明，脸突然阴沉下来。 “你还没走啊。” “现在走。” “你们竟然同一天搬出去了，胖虎也搬出去了，这宿舍只剩下我了。”韩寒后面跟着的一个男生满脸哀愁的说道。 “快毕业了，找好房子先，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还不清楚呢，可能会回老家吧。” “济南吗？” “是啊，来济南的话来找我。” “嗯，我先走了，他们催了。” 韩寒说着上了车，一边不断的回头向他们道别。 韩盛明看着他的车走远了，收回视线看向李言。 “我也走了，再见，李言。” “再见!” 李言和韩盛明挥手道别。 韩盛明和韩寒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跟任何人说他们是住在一起。 李言，是韩寒的朋友，也是知己。 两人从大一开始就看对了眼，一个好动一个喜静，一个喜欢科幻小说一个喜欢古书，一个喜欢打游戏一个喜欢看电影，本该没有共同爱好的两个人因为韩若有了交集。 韩若会经常来大学找韩寒，给生活费或者是找他吃饭，有一次去了李言兼职的餐厅吃饭。韩寒碍于两人是舍友的身份，对前来点单的李言打了声招呼。 于是韩若给经理打了声招呼，李言跟他们一起吃了这顿饭。 这一顿饭拉近了李言和韩寒的距离。两人一聊，才发现两人的三观相近，在很多问题方面看法都一致，能互相理解。最重要的是李言自来熟，韩寒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听他说就好了。 李言懂韩寒的沉默。在以后也是唯一一个懂他的人。 韩寒理解李言话多背后的孤独。 后来，每次韩寒回家或者是去见韩若的时候，都会带上李言。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成了知己。 ☆、第六章 韩盛明和韩寒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韩寒找了一家出版社当实习生，而韩盛明留在家里备考考编制，进学校当老师。 那时候两人的生活费基本靠的大都是韩寒微薄的实习工资，或许是因为亏欠吧。从那时候起韩盛明便承包了一切的家务，再到后来他进入学校当了高中的数学老师，两人有了各自的事业，韩盛明还是承包了一切的家务。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韩寒和韩盛明都很少一起出去，在别人看来，他们就是两个合租的朋友而已。 其实一开始也是像朋友一样相处，两人各自有一间卧室，晚上各回各自的卧室睡觉，大部分的时间虽然是待在客厅，但是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身体接触，直到那一次发生关系之后。韩盛命才搬进了韩寒的卧室，两人同床共枕，是有实名的夫夫。 屋内没开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快燃尽的红蜡烛亮着，桌角放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22：15，韩盛明坐在餐桌边等的有些着急。 成绩出来了，他进了一家公办学校，看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韩盛明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就是韩寒，只是对方怎么也没打一个电话过来问一下。为了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早早的去了菜市场，买了鸡肉和各种海鲜，龙虾、花甲、螃蟹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大都是韩寒喜欢吃的，韩寒喜欢海鲜。从八点等到现在。 韩盛明抬手看表，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现在还没回来。 这时候，韩寒开门进来了，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韩寒换完鞋走来：“今儿什么日子？弄这么丰盛。” 韩寒夹了几筷子的菜大口吃起来。 韩盛明：“没什么特别的，你自己想。”韩盛明有点不高兴，自己准备这么久，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两人一起备战的。 韩寒愣愣的看他：“你等多久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韩寒起身：“怕打扰你，菜冷了，我去热一……” “我在公司吃过了。”身后韩寒的声音。 “吃过了？吃过了，吃过了，那没事，累一天了，你先休息一下。这些我放冰箱，明天还可以吃。” 韩寒在韩盛明奇怪的注视下进了房间，他确实累了，从早上忙到现在，要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睡觉。韩盛明有点不高兴，他知道，自己没有及时回来吃饭，也没有打个电话……忽然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今天成绩公布了，韩盛明，弄这么一桌子菜，也就是…… 刚洗完头的韩寒急忙关掉水，下身围了个浴巾就出来了。 “这么……快。” 韩盛明在收拾碗筷，转头看见裸露着胸膛的韩寒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水滴还在胸膛上划过。 “你今儿……过了吧……是不是？”韩寒走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对不起，我忘了。” “我知道你忙，忘记就忘记了，只是你每天都加班啊。”韩盛明有些抱怨道。 “我是新来的，自然要多做事，多听，少说话……” 韩盛明打开电视柜的抽屉，拿出吹风筒：“过来，我帮你吹。头发，这么湿，这么睡觉。” “不用，我头发这么短，很快就干了。”韩寒低头一看自己，就围了一个浴巾就出来了，霎时红了脸，不知所措。 “我……我去换睡衣。” 韩寒要走，被韩盛明拉下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坐下，浑身僵硬。 韩盛明给韩寒吹头发。 “是过了吧？” “别动！有两个学校给我发了面试通知，我明天去看一下。舒服吧，像个大少爷一样。”去摸韩寒的胳膊、肩膀 “你怎么这么瘦啊。” 韩寒生气的转过头去，看见韩盛明的眼里染上了□□，一时愣住了，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韩盛明倾身靠近，轻轻地亲了一下韩寒，还没有从这个吻反应过来的韩寒，韩盛明压在了他身上，托住韩寒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默默地关掉了手里的吹风筒，一把抽掉了韩寒的浴巾，压在了沙发上…… ☆、第七章 周末无事的傍晚。 韩寒习惯性的上到天台，眺望远方。 远方是山，夕阳西下美不胜收，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只是现在是冬天，深冬，没有太阳，也没有夕阳，有的是白茫茫的雪。 周围的树光秃秃的，还偏要和狂风起舞，舞动着那干枯的树枝，刮的吱吱响，落在树枝上的雪便抖落下来，堆积在前面的雪里。周围的建筑物的屋顶大都是白色的，远远的看着有些反光。 冷风吹来，冻红了韩寒的鼻子和脸颊，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手还拿着罐装的啤酒喝着。 忽然韩盛明出现在韩寒的身后，“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 韩寒没理，望向远方，继续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冻，很冷，好像能冷到心里去了。 韩盛明抢走了韩寒手上的啤酒，倒光了酒，只剩下一个空瓶子放在地上。 韩寒没回头生气地说道，“干吗？” “别喝酒，不像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人在外面牵手让你很难看。”韩寒转过头望着韩盛明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韩盛明偏过头，躲避韩寒严厉的视线。 “什么关系？”韩寒逼问。 “韩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寒低头冷冷的笑了一下，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下午四点的场，韩寒订了两张电影票。 两人去看电影。 整个放映厅熄了灯，很黑，只剩下大屏幕播着的电影透露出点灯。 韩盛明坐在韩寒旁边，看电影的时候韩寒忽然伸进了韩盛明大衣的口袋，捂住了他的手，很暖和。 和心爱的人去看电影，都会想和他手牵着手看电影的吧，他没法像前面的那个女生一样，把头靠在爱人的肩膀上，只能在私底下牵着他的手。 因为是中间的位置，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但是韩盛明就是紧张，不断的挣扎，想把手缩回去。 一次两次，韩寒冷了脸，缩回手去，电影也没看完，出了电影院，开车回家。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韩寒失声笑道，眼里竟是嘲讽之意。 韩寒转身要走，韩盛明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臂。 “放手！”韩寒冷眼看他。 “我们都冷静下来，新年也快到了，我买了一些礼物，你带给伯父。” 韩寒一扯，羽绒服很滑，韩盛明的手滑了下来。 韩寒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在一起七年，韩盛明从来没说过，今年我去你家吧，把我当成朋友介绍给你爸。也没有说过，你来我家吧，我爸妈是个很好的人。 甚至在打电话，也会躲得远远的。 去见韩若，还是他拉着韩盛明去的。 矛盾在日积月累中爆发。 韩盛明保持着拉韩寒的手势没动，大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他的思想观念太陈旧了，两个男人怎么可以……遇到韩寒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农村出来的韩盛明，上大学，回家找份过得去的工作，找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婆，幸福的度过这一生。只是他遇到了韩寒，打破了他二十多年来的理想。 对于同事朋友来说，韩寒只是韩寒，只是他的朋友。不能在大街上手牵手，不能光明正大的吃烛光晚餐，不能介绍给亲朋好友说这是我的爱人。只能是朋友，朋友。 在一起七年，双方家长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有这样一个朋友。 之后的两天，韩寒都板着一张脸。 早上，早早的去上班，晚上，吃了晚餐回来，回来之后直接回房间，还把门锁了。 韩盛明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累了，不想去解释，这几天他的烦心事也一大堆。想着过几天，过几天韩寒气就消了。 ☆、第八章 “王阳，你体谅我一下，我最近太多事要忙了。”韩若蹲下摸着小孩的头“星星乖，是妈妈不好，下次妈妈不会忘记了。” 王阳厉声质问，“你答应好你去接的，结果呢，你把孩子一个人晾在一边，她在大冬天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要是忙，你可以跟我说啊。” 新历的年三十下午，公司临时召开会议，王阳打电话给韩若让她去接一下孩子，而韩若也答应了。 等到会议结束，王阳打开手机发现十几个电话是星星学校老师打来的。 星星一个人在大冬天门外等了两个小时，哭肿了眼睛。 保安发现了她，把她带进了保安室，倒了杯热水，打电话给星星的老师，还好星星记得老师叫什么。 老师匆匆赶来，疯狂的打电话给这两位家长，只是这两位不负责任的家长都不接电话。 最后接到王阳的电话的时候，这老师都快感动哭了。 王阳怒气冲冲的带着星星进来质问韩若。 两人一直吵架，星星害怕的握紧王阳的手。 “我现在跟你说了，我忙过头了。”韩若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就是这个态度，我、孩子对你来说，忙过头就可以忘了？” “我只是……”韩若一时语塞，是她答应去接人的，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 “星星，我们走。”王阳拉星星要走。 “王阳，别像个孩子。”韩若的声音在王阳背后响起。 王阳转身，指着韩若，“家庭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别给我断章取义，我很烦。”头疼，她刚才在会议上刚被否定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因为之前对手公司抢走了一个楼盘，她得想办法补上。于是她紧急召开会议，和他们讨论目前该怎么解决，但是手下人似乎都是无能之辈，没一个人给出意见。 两人争吵的声音逐渐增大，星星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韩若和王阳瞬间懵了。 “哭了，你哄吧。”韩若上前碰了下王阳的肩膀，和他并肩站着，一起看着星星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哭。 王阳也没了对策，看着韩若无措的小声说道，“怎么办？” “刚才还没哭，就是你在这儿嚷嚷的没玩没了。” “韩若，你就是这个态度。”王阳压低声音愤恨的说道。 “哭上半个小时应该能停了吧。” 韩若转身上前抽了几张纸递给王阳，王阳愤懑的接过。 “还半个小时，心可真狠。” 王阳蹲下身，擦干星星的眼泪，“别哭了，我们不是在吵架，我们只是……只是在商量问题，声音大了点，你知道你妈的嗓门大……” 韩若抬脚踢了下王阳的屁股。 王阳回头瞪她。 “别哭了，星星别哭了……” 王阳哄的让星星哭的越来越大声了，王阳无措，搞得自己都快哭了。 韩若上前直接抱起星星坐到她的位置上，把一盒纸巾塞给了王阳。 这时，韩寒敲门进来，看见星星哭的抽噎。 “你们怎么了？星星怎么哭了。” “舅舅！”星星一看见韩寒，抬手擦掉鼻涕眼泪，蹦下来，跑到韩寒面前，跳到韩寒的怀抱里。 韩寒抱起孩子，“重了。” 韩寒和王阳傻了眼看着。 韩寒抱着孩子上前，“你们怎么了，骂星星了？” 王阳尴尬的说道，“没有，你姐忘记接孩子了，拌几句嘴而已，然后星星就哭了。” “不哭就好了，走吧，爸都等着急了。”韩若催促道。 四人下了楼。 王阳载着星星，韩寒开车载着韩若回家过年。 本来星星要跟韩寒一辆车的，但是韩若跟王阳刚吵完架，坐同一辆车，韩若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两人又吵起来。 韩若选择跟韩寒一辆车，星星便被迫的推给了王阳，怕他一路上太孤单。 车上。 “你们刚才吵架我都听见了。”韩寒说道。 “所以呢？要跟爸说。”韩若一开口就是□□味，估计是被王阳气得够呛，韩寒在心里这样猜测。 “姐，我知道你呢事业为重，姐夫呢重视家庭，都没错，所以都别生气了，现在孩子也没事，你们就别膈应在心里，矛盾是日积月累的。”韩寒语重心长的说道。 “别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韩盛明的事，你要跟爸说吗？”韩若忽然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不结婚，没有孩子，你让爸怎么办？” “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你了。” ☆、第九章 大年三十下午，韩寒开车回家了。 他买的东西，没有被带走。 韩盛明一个人留在了公寓，一个人很轻松，晚餐一桶泡面就解决了。 去楼下买了两瓶啤酒上来，打开电视，找了一个唱歌还不错的跨年卫视看着。 靠在沙发上看着节目喝掉了一瓶酒。脑子一直闪过韩寒的影子，拿起手机、放下，来来回回的，就是想跟他说声新年快乐。 忽然，手机铃声响，韩盛明急忙拿起手机，然后失望的放下，仍由铃声一直响，响了一遍又一遍。 韩盛明受不了对方的执着，接通了电话，烦躁的口气。 “爸，我最近很忙。” 对方还没有开口，韩盛明先开口说道。 电话那边又是来催婚的。 这几年父母一直打电话来催婚，之前都是一个月一个月打一次，现在几乎是每天一通电话。 三十岁，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他在乡下的亲人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异类。 父母最近真的动了真格，发动了七大姑八大姨帮他找合适的人选，看上眼的让他妹妹将照片发给他，一遍一遍的劝。 真的是烦了，累了。 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是乡下人，对传宗接代观念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会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时候和韩寒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是先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是转眼间，以后就变成了现在。 现在，他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你二十九了，该成家了。”父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跟你同年纪的达子、晓芳他们孩子都上学了。” “爸，我真的没时间。” “你出去这么些年，外面找不到，你就回家，你是大学生，不信在老家还能找不到。”父亲固执的以为他是找不到。 “爸，我不想回去。”如果毕业的时候让他回去他会回去，现在让他回去，他不可能回去。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怎么忍受得了乡下的孤寂。 “孩子，我知道你有傲气。但是，做人得认命，你妹没这个命上大学，她认了。” 每一次，都拿妹妹的问题来压他，妹妹和他只差了一岁，因为家里穷，他读书晚了一年，便和妹妹同一年级。高考那年，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只是家里只可以供一个人，妹妹主动退出了。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痛。 韩盛明想着事，电话那边继续传来父亲的声音。 “难道你还不想让她嫁人吗，你不想结婚，别耽误你妹，你妹为你做的牺牲够大的了。” 父亲愤恨的挂断了电话，再听已然没了声音。 长子没结婚，弟弟或者妹妹也不能结婚，这是乡下的习俗。只不过近几年，乡下并没有很可以的去遵守了，开放了很多。 只是父亲固执死板，他没结婚，也不让妹妹出嫁。 一想到妹妹，父亲说的并无道理，是他一直耽误妹妹。 相比之下，韩寒这边比较热闹。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很丰盛，有鸡有鸭还有海鲜。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跨年节目，明星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星星觉得无趣，不断的换台，想找一个动漫节目，奈何节目都是关于跨年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动画频道的。 桌子摆着很多的零食，韩父和星星一边玩，韩寒不时的和王阳说些什么。 王阳递烟给韩寒，“来一根？” 韩寒忙摆手：“姐夫，我不抽。”他不会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但是韩盛明会抽烟，在他的胁迫下，把烟给戒了。 王阳自己点了一根，烟雾缭绕的。 韩若从厨房端出两盘饺子放在桌上，“吃饺子了。” 韩若盛了五碗饺子，一人一碗。 “别熏着孩子，星星过来妈妈这儿。”韩若向星星招手。 王阳随手把烟给灭了。 星星小跑过去，扑在妈妈的怀里，大口的吃着饺子，有什么咯牙，拿出来一看，是一枚小的硬币。 全家人都在祝福星星的好运气，似乎在这儿新的一年真的会有很好的运气。 “韩寒呢，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带回来看看，姐夫帮你把把关。” 韩寒笑道，“没呢，等着姐夫你介绍。” 王阳豪气万丈地，“行啊！你条件好，年纪轻，重点是长得还帅，事业有成，27岁就是出版社的主编。你跟姐夫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公司刚来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要不都先处着，看谁合适再交往？” “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有你这儿上司，员工也不见的有多正经。”韩寒摆手。 王阳转头看了韩父一眼，“我看爸早几年就盼着抱孙子了，就是不好意思讲呢。” 韩若不满的看向王阳，“王阳，你有完没完。” 王阳在韩若的注视下乖乖地闭上了嘴。他是真的想要关心这个小舅子，虽然两人平时没什么联系。 王阳提到孩子这个词，韩若和韩寒有点不知所措的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真的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不知所措。 韩寒对家里是有愧的，对父亲、对姐姐深抱歉意。从小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父亲不得不多打几份工，赚钱给他看病，好几次累的自己进医院。 韩若也因为这件事，从小到大没有一次有过正常的暑假，寒暑假都在外面打工，赚学费生活费，给他赚药费。直到她大学毕业，进入房地产销售这个行业，再到后来成为销售总监，自己开公司，过上了现在的幸福小日子。 “爸，你想抱孙子吗？”韩寒带着害怕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他就后悔了，如果说想要孙子呢，他会怎么做，父亲想要他结婚呢？他会放弃韩盛明吗。 韩父连连摆手，“这是你的事我不参与，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你就给我发张请柬我就去了。不想结婚，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就好，好好的报答你姐，你妈走得早，要不是你姐，你……”韩父忽然泪目。 韩若抽了几张纸巾，擦掉韩父的眼泪，“爸，大过年的不说这个。“转头瞪向王阳，“都是王阳的错，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个。” “你自己活得好就行了。”韩父认真的看着韩寒。 王阳举手投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爸，你放心好了，韩寒明年肯定得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韩若瞥了一眼王阳，“孩子困了，带她回去睡觉。” 王阳愣了一下，本来准备打算晚点和韩寒小酌几杯的，但是韩若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啊。 “行！我送回去。”王阳起身去抱孩子，孩子在韩若怀里睡着了。 “我带孩子回去了，你呢，是留在这儿住一宿还是怎样？” 王阳抱起孩子。 “我明天有假就留下陪爸，你明天上班之前把孩子送到补习班，别忘了。” “知道了，啰嗦。”王阳嘀咕着。 韩父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要是有事，你就回去，不用特意陪我。” “爸，我明天没事。”韩若回头望了一眼韩父。 “你开车小心点，别让孩子着凉。”韩若加了件衣服盖在星星身上。 “那好！爸、韩寒，我先走了。”王阳向他们摆手再见。 “姐夫！路上小心！”韩寒说道，切时电话响，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来电是韩盛明。 王阳抱着着星星离开，韩若送到门口。 韩寒回房间接电话。 韩若回来坐在韩父旁边，挑拣了一些比较软的糖果给韩父。 韩若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爸，韩寒要是一辈子都没结婚，你真的不介意？”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弟弟。” ☆、第十章 大街上，春节气息浓烈，商店门口都挂着灯笼，圣诞树圣诞老人的装饰品还没来得及整理便匆匆忙忙的迎接这个新年——2013年。 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落在人们的伞上、头、肩膀上。 天空一阵响过一阵的烟花盛开的声音。 街上的大电视放着不同电视台的跨年节目。 成双成对的情侣相互依偎着，手牵着手，搂着腰，说说笑笑地从韩盛明旁边经过。 韩盛明站在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一阵茫然，对着电话说道，“我想你了。” “你怎么了？喝多了？” 与韩盛明通电话的韩寒此刻躺在床上，盖着棉被，一边讲电话。 对方一阵苦笑，“还真是爱怼人啊。” “挑刺吗？” 韩盛明没回答，韩寒也没说话，两人就保持着通电话的姿势，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韩盛明先开口，声音带着悲伤，“韩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韩寒心尖一颤，换了另一只手，故作轻松的“有！怎么想起说这个话题了。” “就是 未来？他很早就想过，确认关系的那天以及后面在一起的七年时间里，他想了上百次。唯一能确定的，韩盛明会在他的未来里。 父亲也好，姐姐也好，他都不会放开他的，这个第一眼就让他心动的人。 街上，因为烟花盛开，众人停下那匆匆往家赶的脚步，抬头看向灿若美丽的烟火，脸上不自觉的洋溢幸福的微笑。 韩盛明回头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感到一阵悲伤，心钝钝的痛。 “他们能手牵着手的走在街上，可以相互介绍给亲人、朋友，我们……”韩盛明苦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牵着你的手走在大街上。” 韩寒愣了一下，不知道韩盛明怎么了，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的，只要你想。” 在这段关系里，韩寒的态度一直是明确的，他不怕任何人知道，和韩盛明在一起之后，李言曾问起过两人的关系，韩寒直截了当的回应了。 但是韩盛明不同，他怕任何人知道，他觉得这段关系是不正常的，会被世俗所排斥他怕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我们以后会变得怎么样？”韩盛明问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未来如何，真的不知道怎么走。 长时间的沉默，韩寒拿着手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未来会怎样，只能取决韩盛明的态度。 他想问一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如果是，那他绝不会提前离场。 但是他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怕答案是他想要的，但是韩盛明的选择不是他想要的。 “新年快乐！”韩寒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2013年，新的一年，新年快乐！”韩盛明说道，说完挂断了手机，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两人的感情驶向何方。此时，在韩盛明的心里，家庭的位置大过了韩寒在心里的地位。 韩寒望着手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一滴眼泪忽然从眼角滑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韩盛明，韩盛明，我们在一起七年，你现在才想问我这个问题。”韩寒在心里说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韩若进来了，手里拿着两瓶罐装啤酒。 “起来，过年，陪姐喝一杯。” “我现在没心情。”韩寒背过身去，不理韩若。 韩若自己开了一罐，坐在床头。 “韩盛明的电话？” 韩寒不理她，闭上眼睡觉。 韩若接着说道，“我都听见了。” “韩若。”韩寒不悦的的转过身，紧皱眉头的看向韩若。 韩若喝了几口说道，“韩寒，你从小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嬉笑打闹，你在看书。你从小要强、犟、有主见。大学没毕业，就拿到出版社offer,你做的任何选择，姐都会支持你，但是我怕，韩寒，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像我们这样的，是不是只能是这样了。一辈子见不得光，注定在黑暗里潜行。” 忽然，天空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窗外，烟花在远方盛开，各种颜色，美的不似人间物。 “快到零点了。”韩若抬手看了下手表。“2013年，新的一年，十、九……” 韩寒坐了起来，跟着倒数，“八、七、六……” 热闹非凡的市中心街道，街上行人也都抬头望向远方。 顶楼的大显示屏上显示着时间的倒计时：八、七…… 众人激动地跟着倒数，“……六、五、四、三、二、一。” 零点，天上开了一场烟花盛宴。 天空下的人们跟亲朋好友激动的拥抱在一起，然后说新年快乐，道一些吉祥的话。 韩盛明没有人跟他说新年快乐，没有人给他拥抱，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市中心。 韩寒和韩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 韩若张开双手抱了下韩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姐的光。” ☆、第十一章 韩盛明在父母的压迫下，对于妹妹的愧疚，答应了母亲的相亲。 本该是一场普通的相亲，见一面，说声不满意，这场相亲就结束了。 只是，这一声“好！”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去了，后来，后来就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失去了韩寒，永远的失去了他。在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想他想的心疼，想的睡不着，日日活的煎熬。 约定好的地点是咖啡厅。 那是一个下午，天气晴朗明媚。 韩盛明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门口挂着风铃，推开，风铃叮当响，很悦耳的声音，屋内的陈设简单别致。 韩盛明点了杯美式咖啡，两个小时快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来，便明白了对方也是被逼迫的吧。 在起身离去的时候，一个长得温柔可人的年轻女子在对面坐下了。背着一个亚麻色的包，坐下之后把手上的书塞进包里。 “你是韩盛明吧？我是林倩。抱歉，公司临时加班，害你久等了。”女子带着歉意的笑说道。 韩盛明瞥了一眼女子手里拿着的书，很眼熟。 “喝点什么？”韩盛明问道。 “拿铁。” 韩盛明招手，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和一杯拿铁。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想起来了，那本书，在来的路上，顺手帮韩寒还的那本书的封面很像。 “也没有等很久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韩盛明笑着问道。 “我是《星火》杂志的编辑，刚才来的时候主编让我编辑一篇文章，所以这才耽搁了。”林倩笑着解释道。“听阿姨说，你是教数学的，学的是数学与应用数学？我是杂志社的编辑，我是中文系的。我们两个真的很互补哎。” “是吗？” 韩盛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你是从图书馆赶过来的吧。” 林倩一怔，来的路上想好的借口就这样被识破了？ “你……在那看见我了？” 借着相亲的借口，请了一天的假，在图书馆那看了一天的书，要不是父母打电话过来再三催促，她才不会来呢。临走的时候，看见还书旁边的箱子里放着这本还没来得及放回原位的书，封面很漂亮，是枝裕和的《下一站，天过》，便借了过来。在公交车上看了一路。 “崇山图书馆！”韩盛明说道。 “你在那看见我了？”林倩疑惑的问道。 “看是没看见，不过，你手上拿的这本书是我来的时候还的，上面不小心弄上了点……咖啡。”韩盛明支吾着。 林倩恍然大悟，脸色一变，“我还在想那个没道德心的把书书封面给弄……”抬头瞥见对面不太好看的脸色，把后面的几个字吞咽了回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失礼了，看书看的入迷，忘了时间，郑重的说声抱歉。不过，书里夹的东西是你写的吗？真的很有见地，跟我的观念一样哎。” 韩盛明一拍脑袋，把这茬给忘了。韩寒喜欢看书，也喜欢做笔记，写一些自己的见解在一张纸上，还的时候忘了抽出来，幸好，不然回去又被怼了。 “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朋友，我代还的，可能是他写的。给我吧。”韩盛明开口索要。 “我还以为是你写的呢。”林倩不太愿意把书中夹着的几页纸交出来，支吾着找借口，“你可以约他出来介绍一下，交个朋友呗。 “有空的话。” 韩盛明伸手索要。 林倩不太高兴的打开包，把夹在书里的几页纸交给韩盛明。 韩盛明抽了张纸巾擦手，擦掉不小心弄上去的咖啡后，才接过来放进书包里，里面装着学生的作业，夹在里面。 林倩也喜欢看书。她大学本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毕业之后进了一家杂志社当编辑。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接触大量的书籍，于是在那之后养成了喜欢看书的习惯。 “你也是被父母逼着来的吧。”韩盛明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倩喝着咖啡被韩盛明呛到，猛咳嗽几声。 “你说什么？”林倩咳嗽不止。 “既然我们都是被父母逼着来的话，我们可以成为对方的借口。” “什么意思？”林倩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我们假交往，打消父母的逼迫，甚至是假结婚也行，互不干预对方的生活，怎么样？”韩盛明想了很久，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让父母放心，又能和韩寒继续住在一起的两全的方法，来之前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现在，他有点把握对方会答应这个提议。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对你没兴趣呢？我之前不想来是没想到跟我相亲的人长得这么帅。”林倩笑着说道。 韩盛明一瞬间冷了脸。 林倩看着他也没说话。 良久。 韩盛明打算起身离去，林倩开口了。 “放心吧，我现在对你那个朋友更加有兴趣。” 韩盛明听到这话脸更加黑了，敢打韩寒的主意，真的是活腻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韩盛明不悦的说道。 “结婚了？” 韩盛明迟疑了一会儿，“没有。” “这不就行了，他没结婚，我就还有结婚。不过，你那个朋友长得帅吗，他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韩盛明气结郁闷。 不过，林倩还是答应了韩盛明的提议，目前答应，假扮男女朋友。 晚上，韩寒回来的早，刚进门就听见厨房传来韩盛明那五音不全的歌声。 换好鞋，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边看韩盛明在炒菜。 韩盛明穿着居家服，围着围裙忙碌，似乎很开心，嘴边一直挂着笑。 韩盛明一直没察觉身后有人。 “发生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开心。”韩寒倚在门边低头笑着问道。 “你回来了。”韩盛明转过身，看到韩寒灿烂的笑，不免征了一下。顿时感觉春光明媚，宛如人间四月天。 “汤好了，要先喝汤吗。”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韩寒松掉领带，扯开，又脱掉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一连串帅气的动作，韩盛明看呆了。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会被这样的动作弄得心跳漏停一拍。 菜都糊了，赶紧盛好。 “这个青菜是要切吗？”韩寒指着砧板说道。 “行了，你在这儿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了。”韩盛明推着韩寒到门口。 “你今天真的很开心哎，是不是中大奖了。” “没有，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了。” 韩寒扒在门口不肯走，撒娇道，“我是真的想要帮忙了啦，我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 “真的？” 韩寒点了点头。 “那我没办法了。”韩盛明转身把煲汤的火关掉，把煤气关掉，做好的菜用一个很大的篮子罩着。 韩寒见状撒腿要跑，晚了，被韩盛明拽住了手臂，一拉，撞进了怀里，打横抱起。瘦的好处，抱着不累。 “你要做什么？”韩寒惊呼。 韩盛明抱着韩寒进了屋。 ☆、第 12 章 韩盛明有了这个“女朋友”之后，父母那边再没有打电话来让他相亲了。只是偶尔会问一下两个人的进度，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什么时候结婚，而每次韩盛明的答案是看什么时候有空。 韩盛明把林倩这个“女朋友”介绍给了同事之后，他们也没有要把谁谁介绍给他，同一个办公室的那些女老师也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便不再把目光放在韩盛明身上。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韩盛明发现林倩跟韩寒在某些方面很像。比如一样的固执，喜欢去图书馆看书，看书的时候做笔记，同样是个工作狂。有时候也会恍惚，林倩好像就是韩寒的翻版。 韩盛明跟韩寒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跟之前一样，不，比之前更加和谐了，对于两人一起在外面吃饭、看电影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心情也不会烦躁，整个人开心了不少。 和韩寒生活了八年，八年的厨房生活，八年的平淡如水的日子，八年的躲躲藏藏，让他急需想找到一个出口，在后来林倩的一句话，让他心动了。 那天，林倩拉着他去参加了一个表姐的婚礼，在邻省，两人当夜赶回来已是深夜了。 马路上的车很好，只有零星的几辆。 林倩喝的有点高，一直在后座昏睡，醒了吵着要走走。 韩盛明在路边停下车，跟在林倩后面。 林倩在前面张开手沿着一条平衡线走，脸上红彤彤的，像是两个苹果。 两人走了很久。 林倩没开口，韩盛明在后面也没开口。 “韩盛明！” “嗯？” 林倩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的打量韩盛明。 韩盛明被她盯的发毛。 “韩盛明，你觉得我怎么样？” “人挺好的，温柔体贴，人长得也好看。”没有遇见韩寒之前，喜欢的女生就是林倩这样的，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待人接物落落大方。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真的，我想跟你发展成真的男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吧。”林倩认真的说道。 这句话韩盛明有点心动。即使知道了林倩的心意，还是没有彻底断绝这份关系，由它自然发展。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关系忽然就膨胀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韩盛明拉起林倩的手臂往回走。 “我没醉。”林倩就势握住了韩盛明的手。 林倩的手很软，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跟韩寒骨节分明的手不一样。 韩盛明送林倩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之前来过几次，通下水道，换灯泡之类的小事，还记得门牌号。 刚才风一吹，林倩的酒醒了不少，本就没有喝多少，只不过是仗着喝醉了表白，而对方好像没有拒绝。在今后的日子，林倩正式开启了追韩盛明的道路。 林倩下车踏着自信的步伐噔噔的上楼。 韩盛明开车离去。 回到公寓，打开客厅的灯，进屋，转身发现韩寒穿着灰色的睡袍躺在沙发上。 韩寒眠浅，一点响动就醒，看到韩盛明回来，坐起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你怎么睡在这儿了。”韩盛明心疼的说道， “我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上前握住韩寒的手。 “谁等你了，我看电视睡过去了。” 韩盛明一惊，“你手脚这么怎么冷。”低头一看，韩寒什么没盖就睡在客厅里，虽然是四月天，天气还没热到睡觉不盖被子的，火气不打一处来，生气的吼道，“你是不是傻，睡觉不会拿床被子来盖啊。”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韩寒身上。 “你再吼一句，你再吼一句试试。”韩寒大声的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电话不接，万一你……都这么晚了，我能回床上睡觉吗，啊？你这不感激算了，一回来就……干脆就别回来了。”韩寒说着起身，打啦着拖鞋回房间。 过了一会儿，又开门出来了，在沙发上坐下。 “不过你这表弟也太难缠了吧，结婚仗着自己大了不起，把你留这么晚，这表弟不要算了。” “那是我表弟呢。”韩盛明好气的说道。 “什么表弟，让你去参加婚礼。要么就留你住一晚，要么就早早的让你回来，弄到现在这么晚，算怎么回事。真的，太气人了，我还帮你挑了这么贵的礼物，想想我都心疼。” “别想了，先去冲个澡，明天别感冒了。”韩盛明推着韩寒回屋。 次日清晨，因为是周末，韩寒睡到九点才起，醒来，旁边的人已经空了，韩盛明已经起床了。 大厅时不时的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又是在打扫什么东西了吧，真是个爱干净的。韩寒不知觉的嘴角上扬。 门响，韩寒闭上眼装睡，有人进来，米粥的香味飘来，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 “还睡，我都看见了。”韩盛明的声音越来越近。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睁眼，韩盛明坐在床边，床头柜上用一个托盘盛着一碗米粥和两碟配菜，咸菜和炒肉。 “好香啊！” “还不赶紧起来吃早餐，又犯胃痛的话又得吃药了。” 韩寒坐起来，换上放在旁边的灰蓝色睡衣。 “我昨天穿的那件条纹睡衣呢。” “昨天脏了，洗了。” 韩寒顿时红了脸，赶紧跳下床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韩寒洗漱完了，从浴室出来。 “你要出去？”韩寒问道。 韩盛明穿的睡衣已经换下了，换上了的衣服。 韩盛明点了下头。“朋友约我去打球，今天我就不陪你了，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冰箱里，中午记得热来吃，晚上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韩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出声，韩盛明已经走了。 坐在床边，尝了一口粥，吃起来的味道也就一般般，没有之前的好吃，还没有闻起来的时候香呢。 ☆、第 13 章 韩盛明喜欢和林倩一起去看电影，手牵着手在大街上走，两人的烛光晚宴，喜欢和林倩做情侣之间做的事情……就是这样才产生了错觉吧，错以为自己爱上了她。在韩寒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只是把林倩当成了韩寒，把不能和韩寒做的事和林倩做了。 韩盛明一边享受着林倩的温柔体贴，一边和韩寒同居，这样的日子没有了之前的焦虑没有不安。有女朋友，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在别人眼里也不会看到那种异样感，不会被别人看作怪物。和韩寒在一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想斩断这种感情，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抽身，直到这种感情寄托在林倩身上，在韩寒说离开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离开。 ☆、第 14 章 韩寒躺在床上睡着了，韩盛明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来，看了韩寒一眼，发现他没醒，脱掉外套进了浴室。 忽然，韩寒睁开了眼睛，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 是从什么开始发现的呢，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衬衫上会有残留的长发？下班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个本该忙活的人不见了踪影，还总是晚归？总是背着讲电话？说不清了，太明显了。 韩寒曾跟踪过韩盛明，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女人手牵手的逛书店，约会……很多次。韩盛明脸上的笑是他不曾见过的，和他在外面，韩盛明永远都带着惶恐，害怕别人看出来。 后来，韩寒请人调查过那个女人，是杂志社的编辑，家境也不错。有次那个女人带着摄影师来采访他，他是不接受采访的，很多家杂志社都想要采访他，都被他拒绝了，只是听到了那个名字，林倩，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叫林倩，就这样同意了林倩的采访。文章写的很好，性格也很好，在这次采访里，他性格恶劣，挑三拣四，而林倩都从容应对了。 那个女人应该会是很好的妻子，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如果自己不喜欢韩盛明，应该会喜欢林倩这样的女人，韩寒想。 对于韩盛明，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指责，只是等着，等着他回来，只要他不说分手，那么他永远不会说分开。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大方，他嫉妒，嫉妒林倩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嫉妒林倩配的上他。 韩寒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不好，容易动怒生气，在公司里发脾气，下属得忍着，回到家发脾气，面对的是韩盛明多次的离开。在事实面前，他选择了逃离。 就像这次一样，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因为坏情绪而放大。 “韩寒，你不要无理取闹。” 韩盛明大声的斥责。 韩寒半靠在沙发上，对着电脑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字。 韩盛明从外面回来看见桌上放着残留的没吃完的外卖，这时的心情就有点不好了，家务凭什么都是他来做，连吃的外卖自己都不扔，有时候做久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推开房间门，床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脏衣服，肯定是回来之后换的衣服随手扔在了床上。 韩盛明忍不住奚落了几句，这种时候，一般韩寒都会说几句软话应付过去。 韩盛明也知道，韩寒工作一忙，东西都会乱放，本没有责备之意，只是习惯了说上几句。 韩寒心里的刺忽然就爆发了，说了句“不关你的事。” 韩盛明最近被韩寒拿话怼的本就心里有刺，再加上这次被韩寒这一激，狠话就这样出来了。 韩寒本不想吵，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情绪失控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只是最近情绪越来越糟糕。 “韩盛明，我看你是训学生训习惯了，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没有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看不惯，就别看，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韩寒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抬头看他。 韩寒站在面前，气急败坏的想说什么，张了张嘴。 “我……” “别烦我。”韩寒起身进了房间。 韩盛明摔门而去。 那一天，韩盛明未回，彻夜未回。 韩寒坐在客厅等了一晚上，四月的温度不是很高，韩寒任由凉意在身体韩盛明还是没有回来。 数次拿起手机，最终也是放下。 韩盛明正在批改试卷，一学生拿着作业端正的放在他的面前。 “韩老师，作业齐了。” “好的，辛苦了！” 学生离开。 手机响，是韩寒打电话过来的，接听。 还未来的及开口，手机响起了韩寒的声音。 “你爸妈来了，我不会做饭，你回来。” “我现在就……” “你妈让你把女朋友带回来，说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 一愣，手机那边传来断线的声音。 韩盛明的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吗？火急火燎的回到家，发现父母像在调查户口一样问韩寒各种各样的问题。 “韩寒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家出版社的副主编。”韩盛明嘴快，替韩寒回答问题。一边做晚餐，一边观察着韩寒的脸部表情，全程黑脸。 “有女朋友没有？听盛明说你是本地户口。” “他工作忙，暂时还没有女朋友。”韩盛明怯生生的回答。 忽然韩寒关掉了电视，起身回房间拿了件外套。 “我有事，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吃。”门砰的一声响。 完了，韩寒知道了，事情终于到这一步了，韩盛明想。 父亲打下手小声的埋怨母亲：“吃你的葡萄，这么多话。” 韩母尴尬的走过来：“是不是因为我们……他不高兴了。我们就知道这地方，其他的……” 韩父用手肘碰了下韩母：“别说了……” 韩盛明一顿：“没事，他性子就是这样。” 街上，韩寒走过两人走过的地方，去过两人常去的快餐店、图书馆，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两人一起常去的。一个人走在街上，望着十字路口，成百上千的车辆开向不同的地方，茫然失措。 他不想点破，就是想着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如今，脸皮被撕破，事实放在面前，他要怎么办？不想回家，却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从外面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应该睡了吧。打开灯，发现韩盛明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你回来了。” 韩寒没答，冷脸的看了韩盛明一眼，转身要回卧室。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办，脾气暴躁。 韩盛明三步两步过来，拦在了面前。 “韩寒，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那是骗他们的……” “你还在骗我？”下意识的一句话，彻底的撕破了脸皮，韩盛明直直的望着他。 韩寒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句话，想说什么缓解气愤。 “你父母住哪？” “附近的一家酒店。” “那就好！”韩寒转身回了房间，韩盛明也接着进来，端着杯水推门进来，走到他面前。 “先把药吃了吧。”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盛明支吾着不肯回答，其实韩寒知道，他们两个人一切，他都知道，变态的执着吧。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韩盛明低着头回答。 韩寒忽然想吐，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原来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你们做了？”韩寒直白的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韩盛明，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她怀孕了。”韩盛明避开韩寒的视线，不去看他。 那个晚上，和韩寒吵架之后，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可找，约林倩出来喝酒，后来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怀孕了。”韩寒苦笑，这世界真的很恶心。“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话吗？你说我不离你不弃，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不结婚，没有孩子，即使我们可以，他们呢，是我们一开始想的太天真了。” “你喜欢她吗？” “她……很好。”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吧，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那种光明正大谈恋爱，应该是喜欢的吧，他想。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韩寒，你别这样。” “哪样？”韩寒直直的望着韩盛明，眼里的怒气喷薄而出。 “你让我怎么办？真的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没有孩子没有……不能介绍给朋友同事，不能带回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韩寒，你别傻了，你以后也要结婚生子。” “那是你，不是我。” “是你活得太理想。” 韩盛明激动的站起来。 “你从来没想过我们的未来。”韩寒望着他摇头。 短时间的沉默，韩盛明开口。 “曾经想过，两个人努力赚钱买一套房子，就我和你两个人，永远这样下去，老了就领养几个孩子。但是我们不能天真的想法，我们活着不能为了自己，我们还有亲人、朋友…… ” “我想问一句，要是我一直没发现，你爸妈没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结婚前一天？你这样对我公平吗？韩盛明，你就是个王八蛋、懦夫，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韩寒气的拿枕头砸向韩盛明。 韩盛明没有躲，仍由枕头砸在脸上，一顿：“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第 15 章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 天气很好，秋天微风凉凉。 工作人员在清理韩盛明的卧室，大量的高考书籍和试卷被装进一个个尘封的箱子，有人在抬书桌、衣橱…… 韩寒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电视，不时的来回换台，心里的不安伤心已经达到崩溃的地步，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真正的喜怒。 两个工作人员从卧室抬出衣橱，很重，不稳，不得不放下。其中一个胖子模样的人转过头对看着电视的韩寒说道。 “哎，哥们，搭把手？ ” 韩寒听见了，但是他装没听见，继续看着电视。 胖子怕他没听见，提高了音量，“兄弟，搭把手。” 韩寒故意把电视的声音调高了，胖子的声音模糊的听不太清楚。 胖子意识到他听见了，脸色变了变，像是看见了一只死蟑螂的恶心。 韩盛明听见胖子的话，看见韩寒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帮忙把柜子抬到电梯门口。 东西不多，很快搬完了。 最后韩盛明的卧室空了，工作人员散场。 客厅只剩下韩盛明和韩寒。 韩盛明拖着个行李箱从卧室走出来，站在沙发旁边没动，看着韩寒，好像在期待他说什么。 韩寒转过头也看着他，忽然想要挽留他，想示弱，想求他不要走，可是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他说要分开的，是他说不要成为朋友的，此生只是陌路人，是他将他赶了出去。 半晌，韩盛明开口了。 “我走了。”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嗯！ ”韩盛明点头应道。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韩寒忽然关掉电视，起身看着他。“走吧，别让搬家公司久等了。” 大方的举动，没有丝毫的留恋。韩盛明瞬间寒了心，推着行李箱出了门口。 韩寒亲自送到门口，韩盛明还想说什么，韩寒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韩盛明面对着面前的大门，红了眼眶。 韩寒像是没有了力气，沿着门滑下来，泪水滚落，无声的哭泣。 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此生真的是陌路人了，韩盛明站在门口下一步怎么都跨不出去了。一走，真的没法了。 韩盛明吸溜了下鼻子。 走到这一步，谁都不能怨，是他对不起韩寒，是他先背叛了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父母的到来，没有母亲的摊牌，自己也许会让林倩把孩子打掉，只是林倩告诉了父母，于是韩寒知道了，事情变成现在的局面。 韩盛明咬了咬牙，深呼吸，抬脚走出了这一步，越走越远，走出了韩寒的世界。 很多年之后，韩盛明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样放弃了两人八年的感情。林倩说她怀孕了父母说结婚吧，韩寒说走吧。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 这世界离了谁照样会转，韩盛明离开韩寒之后，找了一间出租屋，没有了韩寒，少了忙碌，有了林倩，生活很悠闲。 不用再照顾韩寒，不用操心他要吃什么，怎样才营养均衡，不用花心思哄他开心，只是在午夜的时候会想起他，想他过的好不好，想他在做什么。 林倩不同，她会做饭，会做家务活，每个周末都会过来住两天，出租屋的一切家务活都包了。 一个人似乎不用操心吃的方面，早餐楼下有卖包子的，午餐学校解决，晚餐一杯泡面解决或者到楼下吃个面食。 林倩不加班的时候，两人也会约个会，吃个饭，然后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只不过，韩盛明对这些事没了兴趣，在工作方面倒是越加的上心了，早早的去，晚上尽量加班，给学生出题，补课，因为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韩寒的影子在脑海挥之不去。 十月份，林倩的肚子突起，结婚之事迫在眉睫。 韩盛明抗不下去了，同意了婚事。 家长双方确定结婚日期。 林倩是独女，父母拿出了大部分积蓄给韩盛明付了首付。 在这座城市买了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两人的名字。两人以后共同按揭还款。 孩子不久后即将出生，幸福美满的日子来了。 妹妹也在别人的介绍下，确定了明年的婚期。 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只是韩盛明不开心而已。 ☆、第十六章 在结婚前这段日子，每个周末两人都会一起去家具店看家具，电器，买床、沙发、冰箱等等。 或者是到商店卖需要的东西。 一点点的布置新房，林倩开心的不得了，激情满满。 韩盛明什么都没说，只负责掏钱，林倩做主。 林倩老早看中了一款冰箱，只是价格太贵了，一直在犹豫，韩寒明催促既然想要那就买下来。 林倩想的更过的是两人以后的日子，坚决要省钱。 一个周末的下午，两人去国美电器城逛了一圈，发现之前看中的冰箱打折，林倩喜不自禁，高兴的买下来。 买下冰箱，帮忙运到新家，再赶回出租屋，两人都累的不轻。 韩盛明本意是打算在楼下吃的，林倩担心吃的不卫生，毕竟现在她是两个人，于是韩盛明陪着林倩到了菜市场买菜再赶回来， 最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出租屋。 韩盛明累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林倩尽管是个孕妇，但是精神十足，看不出一点疲态。 “你先坐着，我去煮饭。”林倩把菜拎进厨房。 “先坐一会儿吧，都逛一天了。” “等着，很快的。”林倩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很熟悉的对白，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 门铃响了，韩盛明还在穿鞋，林倩已经从厨房出来开了门。 门外，是快递人员。 “ 韩盛明先生是住着吧？” “我先生。”林倩害羞的介绍道。 “这有个快递，请在这里签收。” 林倩接过笔签收，之后快递人员离开。 “这有个很大的快递。” 韩盛明搬进这个大快递——很大的箱子。 林倩找了把剪刀剪开胶纸。 打开，里面大部分都是书，新旧程度不一，还有些礼物之类的……很眼熟。 林倩看见这些书，一脸开心的说道，“好多书啊，还有笔记，谁送你的。” 林倩说着就要翻开书。 “别碰。”情急之下，韩盛明大声的喊道。 林倩尴尬的缩回手，抬头不解的看着韩盛明。 韩盛明黑着脸说道，“我来整理，你去做饭吧。” 林倩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韩盛明的样子太奇怪了。 林倩走后，韩盛明拿出手机拨下一连串的号码，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怎么了？”是韩寒的声音。 “我送你的礼物……” “收到了？抱歉，有些东西太久了，找不到，你见谅一下。” 不在乎的腔调，似乎这些礼物对韩寒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而这里每一件礼物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韩盛明动怒，“韩寒……” “不是这点东西你都跟我计较吧。”韩寒愉悦的语气，让韩盛明内心更加恼火。 韩盛明压制着怒气，小声地，“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又来了，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约了人，就这样。” 电话已被挂断了，很急迫，对方是什么人，这么快就…… 这一刻韩盛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走出了韩寒的世界，韩寒不再需要他了，他说的离开是真的离开，自己以为的离开即使是结婚，他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巨大的悲伤袭来，心里像是被刀划过，隐隐作痛，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不想林倩看见自己的失态，拿钥匙出了门，急切的想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番。 韩盛明离开之后，韩寒的日子很平静，上班下班，回到家吃个快餐，看书写东西。一天天过下去了。 周末，回去看看父亲，带他出去玩，再带上星星，三人玩上一天，再住上一晚。 偶尔，韩若有空的时候会把韩寒叫出来，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很多很多的菜，再一起去看父亲，带上星星，给他们做上一顿饭。 王阳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一家人吃一顿饭。 日子很平淡，少了爱情，多了亲情。 只是喝酒越发的频繁了，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瓶红酒，才能入睡。 没了别人的提醒，药有时候也会忘了吃，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已经分辨不出心疼还是心脏疼，喝多了就不会觉得疼。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因为太疼了。 十一月份的一个晚上。 韩寒下班回家，刚出电梯，就看见门口有个人蹲在门边睡着了，脸埋在膝盖上，看不清脸，不知道是谁。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 韩寒放慢了脚步走近，打量着门边的人。有点怕是坏人，走近了发现脑袋圆滚滚的有点眼熟。 “李言？”韩寒轻声说道。 李言闻声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韩寒，喜从天降，像是看见了亲妈一样激动的说道，“韩寒，你终于回来了。” 嘴一咧，笑了。 起身却因为蹲太久，腿麻了，一边捶着大腿艰难的站起来，一边不停的叫唤着。 “蹲得久了，腿都麻了！” 韩寒在一旁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几年不见，怎么想起我来了。”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行啊。”李言终于站起来了。 韩寒拿出钥匙开门。 “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啊，是不是傻。” 李言把一只手搭在韩寒的肩膀上减轻身体的重量，让脚底没那么麻。 “就想着等你下班，谁知道一觉就睡过去了。哎，你这么晚下班呀。” 李言靠着韩寒的肩膀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 韩寒在门口换上暖鞋，倒出去将李言的行李箱推进来，放在客厅的一个角落。 “喝点什么？” “开水，谢谢！” 韩寒转身白了一眼李言，“矿泉水、可乐、红酒、啤酒，喝什么？” 李言还没来得及感慨韩寒的生活如此高端的时候，韩寒替他做了决定，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扔给他。 李言没接住，砸中沙发的顶角，因为弹性的原因，矿泉水又滚回了韩寒脚边。 李言一脸幽怨的看着韩寒，韩寒低头看了一眼水瓶，回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 “自己捡。” 李言：“……” “我一下了车，就奔这里了。幸好毕业之前来过几次，不然都迷路了。”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来了？”韩寒盯着李言。 半晌，李言忽然站了起来。 “好冷啊，我先去洗个澡，我都累一天了。” 空的卧室，没什么物品摆设，床垫还在，只是没有床被。 李言洗完澡，坐在桌子前，用毛巾弄干头发，看着韩寒抱着床棉被进来，铺床，整理床铺。 “好贤惠啊。”李言打趣道。 铺好之后，韩寒坐在床边，看着李言。 “这房间都空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将就一下，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不过这棉被是新的，还没用倒便宜你了，明天我再出去给你换新的，今天太晚了。” “不用那么讲究，这就好了。” 李言走过来，在韩寒旁边坐下，欲言又止。 “韩寒！” “嗯？”韩寒不解的转过头看着他。 “楼下的东西太难吃了，要不现在出去再吃一顿。”李言眼睛放亮，满脸期待。 “不去，太冷了。”韩寒翻了个白眼。 李言脱掉鞋，盘坐在沙发上，一边观察韩寒的脸色。 “你和韩盛明……怎么了？他……给我发了张结婚请柬。” 韩寒一顿，“他要结婚了。” 韩寒说完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一脸不解的李言。 李言郁闷的翻来覆去，想问的详细一点，又怕伤到韩寒，毕竟韩寒对于韩盛明的喜欢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绝对不可能变心的。 结果很明显，是韩盛明背叛了韩寒，李言在心里这样认定。韩寒一夜无眠，脑海里闪现的都是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看来还是要酒啊，酒才能入眠。 韩寒没敢溜到客厅去，跑吵醒李言，忽然想起房间还有半瓶威士忌，被子卷着身子，从橱柜头顶拿下半瓶威士忌。 威士忌浓度高，韩寒喝了一点，很快就睡着了。 ☆、第十七章 韩盛明一身笔挺的西装，在镜子前整理衣服，系领带。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邀请了大学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过来当伴郎，胖子、瘦子和老虎这三个人都是他大学的哥们，都来了当伴郎。 换衣服的房间，四人正在搭配衣服，等下就要开车去接新娘了。 “可以啊，韩盛明，都快三十多人了，这身材还保持的这么好。”胖子穿好西装之后，过来打量着镜子的韩盛明，拍了拍韩盛明的肩膀。 胖子穿着西装很怪，肚子突出，快把西装撑破了，像只□□。 “你以为都像你胖子一样，肚子凸出，中年发福，像只□□。”瘦子也站在镜子前换好伴郎的西装，无情的嘲笑胖子。 胖子是韩盛明在大学里除了韩寒之外，玩的最好的朋友，和李言、韩寒他们都是舍友。 “我那是有福气。”胖子不甘示弱的反驳。 “娶了嫂子确实是你的福气。”韩盛明转过身，一脸羡慕的看着他说道。 胖子结婚之后比以前更胖了。 其他人以为韩盛明是在嘲笑胖子，都大笑起来，韩盛明没笑，他是认真的，能够跟爱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胖子讪笑的挠挠后脑勺，转移话题。“韩寒呢，他还没到吗？” 韩寒，这个名字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听到了。韩盛明听到韩寒的名字时，心里漏了半拍，背过身去，不让大家发现他的情绪。 “他……不来。”。 “不来？”胖子诧异，“大学的时候，就数你们关系最好了。毕业后，你们又是在同一座城市，这都不来。太不仗义了吧，亏你那时候还这么照顾他。”胖子替韩盛明愤愤不平的说道。 韩盛明继续解释着，“他忙，当上副主编之后，更忙了。” 结婚，他没敢告诉韩寒，也没指望他能来。 “忙也不能好兄弟的婚礼也不参加吧，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忙，都忙，听到你结婚，谁不是放下手头的活就飞过来了，照我说呀他就是头白眼狼。”胖子说的有些激动。 “胖子，闭嘴。” 韩盛明黑了脸，他不容许任何人说韩寒的坏话，是他对不起他先的。 “不过李言怎么也没来，你们也是同一个寝室的。”瘦子问道。 坐在角落不起眼，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等他们出发的老虎抬起头，疑惑的说道，“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他说他不来，他让我跟盛明带句话。” “什么话？”胖子替韩盛明问道。 老虎看向韩盛明，“问你还记得八年前你在他面前说的那句话吗？然后是新婚快乐。 ”韩盛明扣扣子的手一顿，继续扣完。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其他人听的云里雾里，纷纷追问起老虎来，老虎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说的是什么，韩盛明还记得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那时候，搬离宿舍的第一个周末。 韩盛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韩寒的关系，自然不会邀请朋友来家里。 但是韩寒邀请了李言过来吃饭，两人聚一聚。 李言一直以为韩寒是一个人住的，到了之后，意外的看到了韩盛明，虽有些意外，也只是以为韩盛明同样是受到邀请的，但是看到韩盛明如此熟悉韩寒住的地方，晚餐也是韩盛明亲自弄的，李言狐疑起来。 晚餐期间，三人的气氛尴尬，沉默不语。李言一直暗中打量他们。 李言带着疑问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们……是住在一起？” 韩寒头也没抬，从容淡定的说道，“我们在一起了。” 李言和韩盛明两人被呛到了，拼命咳嗽。 …… 李言忽然石化，呆愣着。 韩盛明有些生气。 韩寒很淡然，抬头看着李言，伸手抓住了韩盛明的手，认真的说道。 “李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瞒着你。” 迅即，韩盛明反手紧紧的捂住韩寒，拉开凳子，站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他，保护他，不会让他受任何伤害。” 虽然，后面跟韩寒吵了好几天的架，但是也明白了李言对于韩寒来说是亲人的存在。 后来，韩盛明找到李言，郑重的向他解释了自己对韩寒的感情，承诺着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世俗如何看待，都会护韩寒周全。 时间差不多了，韩盛明在三个伴郎的催促下去接新娘。 胖子开车，韩盛明坐在后排，后面的两辆车分别跟着瘦子和老虎。 韩盛明默默的看着窗外发呆。 天空很蓝，只有几朵云在移动。 “我刚给韩寒发了一条微信，问他为什么没来，你猜他怎么做的？他直接把我拉黑了……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胖子的声音拉回了韩盛明的思绪。 原来是拉黑了，难怪看不到他的朋友圈了。 好像习惯了这种心脏麻麻的感觉，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接了新娘之后，开车往教堂的方向驶去。 教堂是韩盛明选的，靠近海边的基督教堂，大学的时候和韩寒来过一次海边，韩寒一眼喜欢上了这个教堂。 韩盛明和林倩在高高竖立的十字架下交换了戒指，在各自的亲朋好友下结成夫妻，众人纷纷站起来鼓掌。 新娘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幸福的笑。 新郎和新娘拥抱在一起。 突然，十几个身穿西装带着各种西洋乐器的人闯了进来。 还未停歇的掌声被打断，众人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局面。 新娘害怕的挽住新郎的手臂，新郎轻轻的拍着新娘的手以示安慰。 带头的人指挥着他们摆放好乐器，大提琴、长笛等，好像是演奏团一样。 带头的人指挥他们做好自己的位置，摆正好自己的乐器后，走到韩盛明面前。 “这是韩寒先生送您的结婚礼物。” 韩盛明还没反应过来，指挥人一挥小棍子，那些人演奏起来，音乐悦耳动听，《婚礼进行曲》。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点着头微笑。 新娘也放松下来。 韩盛明听着听着，泪滑落下来。 “在这里结婚肯定很幸福，还有演奏乐队。”韩寒当初的话在耳边回响。 ☆、第十八章 拥挤的火车。 李言推着行李箱首当其冲的撞开旁人，为身后的韩寒留出一条路。 “跟紧点，别丢了。”李言说道。 韩寒显然没见过这情形，有些懵。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紧紧跟在李言后面。 两人卖了上下铺的票，李言上铺，韩寒下铺。 两人放好行李箱，回各自的床铺。 李言躺着在玩手机，韩寒看着窗外发呆。 不一会儿，火车轰隆隆的启动了，往前开去，周边的景物逐渐加速倒退。 韩寒放下帘子，半靠在床上。 “你真的不打算去了？他也是你朋友。”韩寒忽然问道。 “我人都在这儿了，还去啥呀。我这人就不怕得罪人，赶紧睡觉吧，还要一整天呢？” 李言忽然坐起，从上往下望着韩寒， “你说你有飞机不坐，偏要坐火车，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这不是没坐过火车嘛，想坐一次，有点兴奋。”韩寒解释着。 “不会吧？你都没坐过火车啊。”李言又躺下，手枕在脑后。 “我很少去外地的。” “我天啊，当初来这里上学，每次坐的都是火车，所以我现在特别抵触坐火车，暗自发誓，有钱了一定要坐飞机，再也不坐火车了，没想到为了你，我还是要坐火车，你看我多仗义啊。” 手机滴了一声响，打开手机，里面有一条是来自老虎的微信。 “是韩盛明？”韩寒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不是！” “我没事，顺便帮我说声恭喜。”韩寒躺下，背过身去。 “韩寒，我发现你就个臭毛病，犟，太犟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李言回了几个字，关掉手机，放到旁边。 火车轰隆隆的向前开去，周围的人都躺在床上，睡觉或玩着手机，还有的人坐在床上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 上床的李言睡得很熟，呼噜声阵阵。 韩寒睡不着，掀开窗户的一小角帘子，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不断的倒退。 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有些感伤。 离开韩盛明，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伤就会慢慢好的吧。 一个人的日子很孤单，得知心爱的人要结婚了，太过伤心，才会在李言说：“要不你来济南玩两天吧。” 韩寒答应了，请了半个月的假，远走他乡，逃离这座悲伤的城市。 这几天，脑海里一直都有韩盛明的身影。 两人一起打篮球、在家看电影、在宿舍的“偷情”，在下雪那天他那耀眼的笑…… 一点一滴的生活逐渐清晰起来。 也会出现在梦里。 第二天下午，两人才到了济南，再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到了李言住的地方。 李言和韩寒拖着行李箱经过大路小路曲曲折折的路，才到家门口，推开院门。 李言家很漂亮，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的边角种着花花草草，中间彻了一个圆石桌，四个圆凳子，上面摆好了棋盘。旁边放着同样摆设的木桌木椅，摆的是茶具。 “你家好漂亮啊。”韩寒赞叹道，这是他梦想的生活，在退休以后，和韩盛明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走完余生。 “看着还行吧，这些花草都是我妹种的，象棋和茶具都是我爸的，经常约几个朋友同事到家里来喝茶下棋。”李言解释道。 李言转身帮韩寒的行李箱提高一个阶梯进来。 没人在家，李言正要掏钥匙。 “哥，你回来了。” 声音是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回头，一个剪着齐肩短发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嘴都列到耳后根去了，很明亮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两袋菜。长得跟李言很像，大眼睛，鼻峰高挺。 小姑娘忽而跑上前，抱住李言，开心的说道，“哎呀妈呀，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李言嫌弃的一把推开，“行了，又是缺钱花了吧。”连忙摆手，“您还是别找我了，我这月的钱都用作车费了。” 小姑娘看见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这是是韩大哥吧，你好，我是李言的妹妹，李语。”李语把手上提着的菜全都塞在了李言的手上，上前一步，伸出手。 韩寒伸手李语的手，“我是韩寒，我常听你哥说起你。” “说我什么？是不是他经常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李语转头白了一眼李言。 “说他的妹妹最漂亮、最好看，是天下最好的妹妹。”韩寒说道。 李语羞红了脸，傻傻的笑着。 李言看了看韩寒，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红了脸的丫头。“别想了，这话能是我说的吗？” 李语瞪了一眼李言，“是韩大哥说我好看，关你什么事。” 拿出钥匙开门，气冲冲地进去了。 “爸妈呢？”韩盛明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进屋，韩寒在最后面。 “爸去二姑家了，妈买菜回来的路上撞见几个朋友在聊天呢，我可是特地提前下班，回来看你同学的，不错，长得比你帅多了。” 过了一会儿，李言的妈妈回来了，看见韩寒这个小帅哥，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手问了半天东西，大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关于李言的事。 李言和李语在旁边傻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忙催促母亲赶紧做饭。 李言妈妈不乐意的进了厨房，顺便将李言和李语捉进厨房打下手。 韩寒一个人被留在客厅，想帮忙还是被赶了出来，和随后回来的李言的爸爸在客厅尬聊了几分钟之后，两人也没在说话，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李言的爸爸是个不善于社交的人，韩寒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陌生人熟络起来，于是两人都没说什么。 晚上八点，客厅的餐桌摆满了菜，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 深夜。 闹了一天的婚礼终于停歇了，亲朋好友散去，独留一地的哀伤。 新房的客厅没有开灯，屋子很黑。 喝了一晚上的酒，韩盛明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西装还没有换下，领带也只是扯松了。一张张翻看着和韩寒的合照。照片里，韩寒笑得都很灿烂，有搞怪的，有生气的，傲娇的样子……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林倩端着杯蜂蜜水走过来，听到韩盛明的笑声，以为对方很高兴，自己也忍不住娇羞的笑了，害羞的忸忸怩怩的在沙发上坐下。 “我给你冲了杯蜂蜜水，解酒的。” 林倩扶起韩盛明坐起来，杯口递到韩盛明的嘴边。 韩盛明的脑海里，林倩的话跟记忆里的男声重合了，“喝杯蜂蜜水，解酒。” 也曾有人这样喂他喝过蜂蜜水的。 韩盛明有些恍惚的接过蜂蜜水。 “今天喝这么多，以后不许喝这么多了。”林倩拿纸巾擦擦韩盛明喝蜂蜜水两腮流下的液体。 韩盛明一口喝尽，放下杯子，林倩的脸逐渐和韩寒的脸重合一起。 韩盛明凑上前，抱住了林倩，细细的吻着林倩，温柔的放平她的身体…… ☆、第十九章 李言的卧室，不算大，摆着一张床、柜子、书桌…… 李言倚靠着桌角，抱着胳膊，悠闲的看着韩寒收拾床铺。 “不好意思啊，你邀请我来你家玩，让我住你家，我还以为你家会有好几个房间呢，把你房间给占了，我明天……”韩寒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言低头沉默了一下，抬了下镜框，“那个，我还没跟你说呢，我结婚了，搬出去了，然后还有个孩子，三岁了。” 韩寒转过头石化当场，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李言。 李言有些心虚，闪躲着韩寒的视线，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被韩寒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支吾着开口解释。 “那不是……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也没有啥联系了，也就觉得没必要。” “那我不还年年给你寄贺卡嘛。”韩寒生气的吼道，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李言的小腿，“你这是把我当兄弟吗。” “你这心脏不是刚换的呀，搁我以前，打死我都不敢带你来东北走。”李言拍了拍被韩寒踢过的地方，小声的回嘴道。 “……” 李言讪笑着上前，拦过韩寒的肩膀。“其实主要是心疼你，舟车劳顿的，我真的是为你着想。” 韩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手肘撞开李言， “你就是个傻子，现在你可以滚了。” “亏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让我滚，我真的是太伤心了……” 韩寒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李言伤心绝望的表演。 李言看韩寒冷漠的表情，顿时没了兴趣，“那行吧，我就先走了，早点休息。” 李言双手插兜走到门口，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韩寒，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又不希望韩寒生气，就这样慢悠悠的踱到门口。 “等等！”韩寒开口叫道。 李言一脸期待的转过身。 “你就不担心我……” 李言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韩寒：“我倒还想呢，你不知道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的妹夫，配得上我妹妹。” “滚！”韩寒顺手抄起床边的枕头砸向李言，被李言轻松接住。 李言把枕头扔回床上。 “走了，有空就去我那坐坐，不远，几分钟的时间，回去我给你发个定位。你也别想这么多了，该玩玩该喝喝，有啥的。安心的在这儿住下，我爸我妈、李语，他们都欢迎你，看见你比看见我还高兴，我走了。” 李言走了。 韩寒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朋友圈里大都是韩盛明结婚的照片、视频。 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男才女貌，很般配的站在一起，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旁边的乐团还奏着音乐。 韩寒很专注的看着视频里的男主，情绪随着他而变化。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韩寒床上李言的拖鞋去开门。 门外，是李语买了洗漱用品回来给韩寒。 韩寒洗漱完之后，躺回床上，没有了想看的兴趣。 累了一天，早早的熄了灯，爬上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韩寒盯着两个熊猫眼被李言拉去家里吃饭，随后的几天，李言和李言的妻子许君以及李语带着他在济南四处转，到处玩。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韩盛明停下还没解完的数学题，将粉笔放回原处，在同学们站起来说老师再见之前走出了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被人叫住了。 “韩盛明！” 韩盛明回头，韩若站在树下喊他， 韩盛明惊讶不已，又有点心慌，韩若从未对他和颜悦色过，怎么会来找他呢，出了什么事，是韩寒么。 韩盛明带着自己的疑问走近。 “韩若姐。” “韩寒呢，他哪去了？”韩若直截了当的问，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听到韩寒这个名字，韩盛明的心隐隐作痛。 “他怎么了？”韩盛明关切的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打电话没接，公寓没人，公司说他休假了，他到底去哪了？ ” “我不知道。”韩盛明苦笑，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分了。” “分了？怎么回事？”韩若诧异，还未等韩盛明解释，接着说道，“韩盛明，韩寒要是有半点闪失，我绝绕不了你。” 等韩盛明反应过来的时候，韩若已经离开了。 韩寒不见了，韩盛明此时心里就这一个念头。本来是回办公室的，现在直接拿着上课的书去了停车场，开车去了公寓。 公寓里都是一片白，苍白的让人觉得荒凉。 家具都用白布盖起来了，没什么灰尘。 一点点的看过去，带着贪恋和怀念，小心的摸着这些带着两个人回忆的家具。 推开韩寒的房间门，也是一样的白色，盖着白布，床底下少了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柜子里常穿的衣服少了一半，枕头也不见了一个，手提电脑、耳机也不见了…… 看这情况，是出远门了，但是去哪了，为什么会离开，是因为他吗，韩盛明禁不住这样想道，随即又摇摇头，不知道，脑子很乱，一切都是乱的…… 韩盛明在床边坐下，坐了很久，忽然想起什么，快速的走到床头边，旁边摆着一个床头柜，打开，里面放着两本相册，颤抖着手拿出来，第一本的封面写着毕业照，下面一本是封面是两个人的相册，翻开下面一本相册，里面大都是韩盛明的照片，两人的合照很少，韩寒的独照更少，只有几张。 韩盛明的照片都是韩寒抓拍的，韩盛明不热衷这些，没有正儿八经的给韩寒照过照片 韩盛明在租房坐了好久，从白天到傍晚，再到深夜。 韩寒离开了，离开了他的世界，离开了他所生活的城市，他再也找不到他了。 傍晚，夕阳西下，已是暮秋了。 院子里落了一地的落叶，树枝是从外面的树伸进来的，快要挡住这半个院子了。 刚下过雨，落叶湿湿的黏在地上，很难扫进簸箕里。 李语弄了两根棍子，夹着树叶放进簸箕去。 李言吃着橘子，往地上吐核，坐在用书本垫着的石凳上，孩子抓着他的衣角走路。 李语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盯着李言。 李言挑衅的望着她，掰下一瓣放进嘴里，又往地上吐了几个核。 韩寒原本是在跟韩若通电话的，看见李言作死的举动，替他默哀了几秒钟，好奇的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韩若的话听得都不真切了。 屋内传出炒菜、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还混着动画的声音。 李言妻子正在厨房忙活，李母和李父在客厅看电视。 手机传出韩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死哪去了，这都多少天了，不接电话，不回微信，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韩寒撇了撇嘴，“姐，我都听到你跟李言讲电话了。”来到这儿的第一天晚上就听到李言跟他姐讲电话了，汇报他的行踪，真是狗腿子。 李语深呼吸了几口气，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接着把簸箕塞进李言的手里。 “弄不干净，我就把你私藏银行卡的事情告诉嫂子。” 李语说完拍拍手一脸得意的回屋了。 李言愣了一下抬头看韩寒， 韩寒小声的说道，“活该，狗腿子。” 李言听见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若在那边，苦笑了几下。去找韩盛明就是为了给韩寒打抱不平，得让他知道，韩寒走了，离开了，不知道去哪了，得让他心里不好受。 而此时的她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打着点滴，王阳在旁边照顾。 “我就知道是韩盛明那家伙，什么和平分手，去他大爷的。韩寒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比他强。”韩若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知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吧，就是想出来走走。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毕业之后又忙着工作，我竟然是第一次坐火车哎。”韩寒用愉快的口吻说道。 李言在旁边白了他一眼，“装，继续装。” 李言乖乖的用夹子将为数不多死死黏在地上的落叶放进簸箕去。 孩子跌跌撞撞的来到韩寒的脚边，拽着他的裤子绕着他走，韩寒无奈的望着李言，李言也望着他。 “活该。”李言用唇语说道。 “那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想玩就玩，爸这边有我呢。如果有看中合适的，就带回来过过眼，在哪边定居都可以……” 韩寒瞥了一眼埋头干活的李言，“要不，我把李言带回去吧。” “李言？李言也行，这靠谱。”韩若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手机一定要开着，微信要回，你胆敢不回，你就别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韩寒应道。 “韩若姐，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李言上前揽过韩寒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大声的说道。 “好，那就先这样。”韩寒说完，挂断手机。 韩寒一手推开李言，转过身望着他，上前两步，故意的将韩盛明好不容易夹了半天的树叶到落在地，然后转身回屋，听着身后李言的咒骂声，笑了。 “哎……”李言在身后连连呼叫，奈何韩寒故意装听不见。 韩若挂断电话，王阳倒了杯热水给她。 “他怎么样？什么时候回？” 王阳在韩若旁边坐下说道。 韩若接过水，抿了一口。“暂时不回……” “不回？那你爸那边他要怎么处理？” 韩若不明所以的望了他一眼，有点害怕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感受着热水传来的温度。 “我是当姐姐的，自然要……” 韩若的话没说完，王阳像炸了毛一样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他是儿子，他不管你来管？你这已经累的病倒了。” ☆、第二十章 可能是韩若安慰的话，或者是逃避什么，韩寒打算在济南住一阵子，待到新年再回去，临近农历的新年还有四五个月。 韩寒这样打算着，找了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写广告文案的，这跟他之前的工作有很大的不同，工资不高，但是对他来说，这工作简单。 在公司的附近找了一间不错的单身公寓，朝南，阳光充足，准备过段时间搬进去。现在不搬就是怕李言李语他们不乐意，连借口都想好了，路途太遥远，所以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这样不会太累。 周末，双休，不用上班。 韩寒躲在房间酝酿着台词，是发微信给李言好呢，还是当面说呢，有点小纠结。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其实李言还好，怎么跟很依赖他的李语说呢，又是一件纠结的事。 “韩哥，你的快递，你买了什么呀，好重啊！”李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韩寒听到声音，急忙下床开门。 门外，李语拖着个大包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额头布满了细汗。 李语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韩寒折回来，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汗。 “很重吧，应该等你哥过来，让他替的，以后有重活，留着给你哥干。” 李语僵硬的站在原地，浑身动弹不得，想抬头看一眼眼前温柔的人，却不太敢抬头，平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似乎在韩寒面前消耗殆尽了。看他一眼，就会越来越热，心跳加快，像是在打架子鼓一样。 “谢谢啊！”李语害羞的低着头说道。 韩寒接过手，提起包裹放在桌子上，李语跟着进来。 李语找了一把剪刀过来，递给韩寒。 韩寒用剪刀划开胶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摞的书，十几本书。 “买这么多书。”李语诧异的说道。 “我对广告文案不太熟，所以买几本书看看，另外的都是你哥的。 ”韩寒拿出三本书摆在桌上，其余的书扔留在箱子里，合上，放在一边。 李语用期盼地眼神望着韩寒，“所以……过了？” “已经上了两天的班了。” 韩寒没有多大高兴的劲头。 反倒李语兴奋的手舞足蹈，韩寒在济南找到工作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会留下来，然后……这样代表着她是有机会的，就算以后韩寒回去发展，在那天到来之前，她还是有机会的，李语想到这儿都异常的兴奋。 “不过，我哥买了什么书啊，我从来都没看过他看过书呢。”李语反应过来，还是要关心一下自家哥哥的，好奇的打开箱子，翻着剩下的书。 “都是科幻小说，还有胎教音乐，胎教读书，这些都是……” “你哥很喜欢看书的。” “哎呀妈呀，”李语想到什么，捂住了嘴，望着韩寒，“我嫂子不会是有了吧。” 韩寒点了点头，“应该吧。” “那我要告诉我爸妈吗？他们肯定很兴奋的。” “不过，你哥没说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那好吧，我先不说了。” “不过，你哥变化挺大的，大学的时候他挺较真的，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不拘小节。” “我哥一直是这样的，等下我们出去吃吧，叫上我哥他们，好好宰他一顿，让他有秘密瞒着我们，还可以庆祝你面试通过了。”李语义愤填膺的说道，眼睛放着光。 “这好像没什么好庆祝的吧。”韩寒托着下巴说道，“不过，这主意好，反正你哥发工资了，顺便探探他的口风。” “嗯嗯！”李语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催促着韩寒出门。 “我打电话给他。” 一通电话，李言被李语坑出来了。 李言妻子有事回娘家去了，李言在家里带孩子，百无聊赖之际，接到了李语的电话，听到韩寒面试成功，已经在某某公司上班了，找他出来给韩寒庆祝庆祝。 李言原本还在犹豫着，一想到刚发的工资，就心疼不已，这顿饭意味着就是他买单啊，韩寒买单他还丢不起这个人，李语那是绝无可能的，不找他要钱就是烧了高香了。 犹豫着抬头看到孩子喝着早上妻子弄好的粥洒了一地，拿着勺子在洒粥，衣服上蹭的都是，嘴角还不停的在留口水……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拿起车钥匙，马不停蹄的开车回父母家，把孩子扔给他们不管了。 接了韩寒和李语直奔餐厅吃饭，吃完饭之后，李言一想到妻子不在，自己要带孩子一晚上，想想就可怕，于是拉了韩寒去酒吧，狂欢。 酒吧，灯光昏暗，台上的歌手唱着低沉的悲伤音乐。 三人坐在吧台边，喝酒。 韩寒喝的是啤酒，他喜欢啤酒。 李言喝的是威士忌，浓烈够呛，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真男人。 李语喝的是鸡尾酒，浓度基本为零，有李言这个哥哥在，也只能喝鸡尾酒了。 李语接了个电话，跑出去讲电话了。 不一会儿，李言脸微红，脸微红，显然喝多了。 韩寒低声的跟着音乐哼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李言都喝好几杯了，韩寒一瓶啤酒还没下去，有点不高兴了，举起被子对着韩寒说道，“恭喜，在东北的第一份工作。” “谢谢！” 韩寒举起酒瓶碰杯。 李言一口喝完，余光撇着韩寒，韩寒碰了杯之后，又把酒杯放下了。 细看之下，还剩半瓶。 这时候李语带着一男生过来了。 “哥，韩哥，这是我小学同学，林大海，我们刚才遇见的。这是我哥李言，我哥的朋友韩寒。”李语分别介绍给他们认识。 “哥，韩哥，你们好。”林大海和他们打招呼。 林大海在李语耳边说了几句话，走开了。 “哥，韩哥，我等下回来。”李语跟着林大海走进舞池。 “你心这么大？你妹跟别人走了。” 韩寒望着舞池里的两人，李语跟着林大海在学跳舞，华尔兹。 李言顺着韩寒的视线望过去，“林大海，我林叔的儿子，他们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都是同学，这缘分也是没谁了，” “早说啊，你知道他？小语怎么还跟你介绍他啊。” “我妹身边的几个朋友，什么来路，谁喜欢谁，我都门清，想要娶她，得让我满意先，我一直怀疑林大海喜欢我妹，你觉得呢？” 李言转过头望着韩寒，等着他的答案。 “应该吧。”韩寒摸棱两可的回答。 “有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韩寒不明所以的看着李言。 李言回头看了一眼舞池边跳华尔兹的两人，支吾着， “韩寒，这应该是病……这病……能治吧，你看韩盛明，他不是跟你一样，现在他也结婚了……” 韩寒还是不懂的望着他，“所以呢……” 李言猛地灌了好几口韩寒的啤酒，接着说道，“你觉得……你有没有可能成为我妹夫。” 接着，李言感到左边的下巴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人施加了一个外力，轻易的把他推到在地。 韩寒上前打了李言一拳，李言喝多了，没什么重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倒在地上了。 周围的人怕惹事迅速让出一片空地将他们两人围住了。 李语和林大海看到这边出事了，急忙赶来这边，挤进最里面，看见地上躺在的是李言。 李语和林大海担心的扶起李言。 李言喝的像一滩烂泥，脚底打滑，好几次才扶起他坐在椅子上。 “哥、哥，你没事吧……” 李言摸着伤口哎哎的叫唤着。 韩寒未说一句，看到李语和林大海赶来扶起李言的时候，转身离开了，脚步有些打滑，身体也是摇晃着的，却不是喝多了，他的酒量他自己知道，而是瞬间没了力气，狼狈的逃离。 华灯初上，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周围的行人脚步匆匆。 城市都是一样的，陌生而又无情。 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预感到两人的关系即将借结束的时候，那种无助，不舍，迷茫的无措感又重新回来了。 站在一样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韩寒忽然崩溃了，蹲在马路边，脸埋在膝盖上，放声痛哭。过往的行人从旁边经过，没有人上前安慰一句，没有人递一张纸巾。 心脏传来阵阵的钝痛，让他不禁揪住衣服，哭的撕心裂肺，韩盛明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没哭，得知道他结婚的时候，没哭，现在似乎要把之前所有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身后，五六米的距离外，因为担心韩寒赶来的李语停住了脚步，望着脆弱的韩寒的背影心疼不已，这个她默默喜欢的男人，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第二十一章 隔天，李语气冲冲地跑到李言家来兴师问罪了。 客厅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耳朵贴在门边，听着里面铿锵的声音，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走来，拉起她的手，指着房间的门。 小孩拉着妈妈的手要往门那边去，“爸爸、爸爸……” 李言的妻子抱住小孩低声地：说道，“小宝乖，别进去，你姑姑正在发飙呢……” 小孩不理解妈妈在说什么，望着门边，嘴里还喊着，“爸爸、爸爸……” 李言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啊……” 言妻抱紧了孩子，双手合住了小孩的耳朵，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一眼门。 房间内，李言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听李语奚落。 “你跟韩哥乱说什么，我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语双手叉腰，像个泼妇，怒气腾腾。 李言委屈地，“我不就是想帮你嘛！我……这喝多了，说话没把门……” “少来，你那是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 “……再说了，你拉着大海去跳舞，不就是给我个机会向韩寒挑明吗？ ”李言辩解道。 沉默了一会儿。 “你也别生气了，话是我说的，我跟韩寒说去，不关你的事，说错了，我去道歉。” 李言说着起身往外走。 “回来！坐下！” “哎！” 李言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好。 “你知道去哪找他吗？” “韩寒怎么了？”李言关心的问道。 从昨天晚上看到韩寒离开时候受伤的表情他就后悔了，虽然他喝了不少酒，但是那时候他是清醒的，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才会把人拉去酒吧喝酒，以醉酒的名义问出口，没想到韩寒的反应会这么大。 “行了，这事我自己解决。”李语不耐烦的说道。 “语儿，你别傻了，有没有这事，韩寒他都不会喜欢你，你别……错付真情……他、他是……”李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妹妹。 李语忽然脾气就上来，什么叫韩寒不会喜欢她，真是乱说，上前几步，挥舞着手提包，砸向李言。 “要你管。” 李言没有躲，用手臂挡着脸，“别砸脸。” 李语气冲冲地从房间出来，看见嫂子抱着孩子在看电视，喊了一声。 “嫂子。” “啊？”李言妻子打了个颤。 “嫂子，我哥偷藏私房钱，存进一张卡里，卡在枕头下面。” 李语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李言追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我那是……”看见妻子脸上的不善的神色，话锋一转，“我那是准备给你买礼物存的……” 妻子刷的站起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李言，你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你说不清楚，你就别出这个门了，我跟你说……”她怒不可遏地吼叫着。 后来李言三天没出门，一个月没搭理李语，都是通过韩寒来传话的。 李语在楼下等了很久，等韩寒下班，之后两人去了奶茶店。 奶茶店不大，但装修的很精致。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李语咬着吸管，一脸纠结，不知道怎么切入昨天的话题，昨天晚上的那个让她心疼不已的男人经历过什么，李言又跟他说了什么。 韩寒看着一脸纠结的李语，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对不起啊，韩哥，我哥这人吧，他脑子轴，一根筋的，说话不过脑子，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今天找我就为说这事？” “啊……”李语用吸管下意识的戳着珍珠，“我看你那天……他吧……确实喝多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见过你哥耍酒疯的样子，我已经见怪不怪了。”韩寒平静的说道，对于李言，生气的是他不理解自己，那不是一种病，他也不是非得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韩盛明而已，喜欢记忆里的那个干净的少年。 李言的否定，李言的不理解，否定了他的过去，他和韩盛明的过去。 曾以为，全世界都反对，还有一个朋友在身后默默的支持着，可是转身后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韩盛明走了，李言也不见了。情绪卡在一个点上，莫名的就爆发了。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工作怎么样？还考编吗？”韩寒先打破沉默。 “还在想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考考看吧。”李言欲言又止，“韩哥，我……” “对不起……”韩寒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出口打断了。 “你这……一开口道歉的，我都不知道你对不起我什么？”李语讪笑着问。 “昨天晚上你看见了吧？” “啊？” 李语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指看见他崩溃的样子？还是指他吐了，狼狈不堪的被带回来？ 昨天晚上，韩寒蹲在马路边哭累了，没了声响，然后吐了，这时候李语出现了。 韩寒直视李语，“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喜欢。” 那一刻，韩寒有想全盘托出的倾诉。 公司的天台上，可以清楚的望见远方的群山。 太阳下山，远方有一片黄色的余晖。 韩寒望着落日归山，拿着瓶罐装酒，迎着晚风，李语坐在旁边的墙头上，背对着夕阳，咬着可乐的吸管。 秋天的风阵阵的吹来，很凉爽，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那你……还爱他吗？”李语转过头望着韩寒的侧脸，坚硬的脸庞笼罩在光的余晖下，温柔又帅气，是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人啊。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么刻骨铭心的爱着另外一个男人，被伤的这么深。 韩寒把一切都告诉了李语，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拒绝的理由吧。 “爱情这东西没那么重要，真的，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的人，你爱的人往往不是陪你到最后的人，在一起只是看合适不合适而已。合适就走下去，不合适就分开……”韩寒望着远方，眼睛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可是你不爱那个人的话怎么在一起，这是一辈……” “习惯！”韩寒打断李语的话，停顿了一下，望着她，“你习惯了他的存在，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李语不认可的摇摇头，“可是一辈子很长啊，一生都要面对一个不爱的人的话，那不是太痛苦了嘛。” “你不懂，你长大一点就……”韩寒苦笑了一下，很爽朗的笑，“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呀，你还这么小，不过希望你都不用经历这些吧，好好的结婚生子，终老一生。” “嗯！”李语点头，“韩哥，你喜欢男的，那你怎么没喜欢我哥呢？我哥这人毛病虽然很多，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长得还帅。” 韩寒被啤酒呛了一下，咳嗽几声。 “你认真的？” “怎么样我哥，要不要考虑考虑，不过，他结婚了哎，要是他离婚了的话，你再……“ “你哥那时候他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朋友，不过你别告诉他，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韩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语从墙头跳下来，站在韩寒旁边，一起望向远方。 “没事，我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一起走下去的人。” 天空一群大雁飞过。 韩寒宠溺地揉了揉李语的头发，“小丫头长大了……” 李语低头笑了，抬头乐观的说道。“虽然有点小伤心，但还是有点小庆幸吧，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但你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输在性别上。” 韩寒望着李语没说话，他只是喜欢韩盛明而已，而那个人刚好是男的。 李语忽然转过身抱住了韩寒，安慰似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 韩寒明白李语的安慰，伸手回抱她。 ☆、第二十二章 几天之后，韩寒从李言家搬了出来，虽然李父李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他留下来住，即使李语百般不愿，韩寒还是搬了出来，搬进了之前找好的房子。 李言得知韩寒要搬出来，没说什么，在李语来找他出注意阻止韩寒搬走时，反而劝李语不要阻拦。因为他知道韩寒要做的事是谁都阻拦不了的，也了解他是个好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周末的时候，韩寒、李语和李言三人把东西搬了出来，其实也是两人。 李言带着孩子来的，理由是妻子还在生气，直接把孩子丢给他了。 李言开车把韩寒的行李什么的都运过来了，李语和韩寒负责搬上楼，三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李言拿过韩寒的钥匙，背着他的一个手提电脑一手牵着孩子上了楼。 韩寒和李语合搬一个纸箱，里面装着的是一些书籍，好不容易搬上楼，放在门口，看见李言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逗着孩子。 韩寒和李语下楼把另一箱书搬上来，李语拖着韩寒的枕头和被子。 李言坐在原位屁股都没挪一下。 “哥！”李语在李言面前桌子坐下。 李言抬起头：“嗯？” 韩寒看见李语在跟李言说着什么，原本打算下去把沉重的行李箱搬上来的想法打消了，有人干了。 房子的家具都是全的，拎着包就可以入住了，房费贵了一点，一房一厅的房子，好在干净，房子向南，阳光充足。 “你就这样坐着，你觉得好意思吗？” “姑姑……”孩子要往姑姑身边凑，李言想去拉，李语抱起孩子。 “你看，孩子都看不过去了，快给我起来。” “我开车好累啊，又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李言顺势躺下看着韩寒忙碌着，韩寒在收拾书，一本本的把书摆好。 “都是因为你乱说，韩哥才搬出来的，你快去帮忙。”李语瞪着李言。 “我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就让我歇歇吧，上次都是因为你告密，害的我这个礼拜痛不欲生，你还想怎样啊，算哥……”李言话还没说完，感觉屁股一疼，挨了一脚。 韩寒手里拿着书就过来了，一脚揣在李言的屁股上，“起来，你车上还有我的行李箱，搬上来。” 李言看了韩寒几秒，一个礼拜了，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屁颠屁颠的跑下楼，把韩寒行李箱搬上来，提到房间，然后又被李语指使着把玻璃擦了，把要洗的东西也都扔进了洗衣机。 李语用抹布擦着桌子， “都是我哥不好，要不是他说些鬼话，你也不会搬出来了。 “我听见了，这都能赖到我身上。”传来阳台李言愤愤不平声音。 “就是你。” 韩寒打来一盆新水，放在脚边，“别想这么多，我搬出来不是因为你哥。其实早就想搬出来了，一直打扰你父母……” 李语一顿，转过头看着他，“可是我家人都很喜欢你呀……” “傻丫头，好了，再抱怨下去，我们天黑都收拾不好……”韩寒拧了一条湿毛巾用来擦餐桌。 孩子在旁边看着李言扫地、拖地，高兴的蹦蹦跳跳，来来回回的在李言和李语身边跑。 三人忙完之后也差不多天黑了，去了一家海鲜餐厅，本该是韩寒做东的，在李语的怂恿下，这冤大头又落在了李言的头上。 韩寒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租房里，或许是因为孤独还是什么。 最近，失眠更加严重了，酒好像掺了水，越喝越没劲。 下班回来，看电影，总是会觉得身后有个人随时会拿着薯片和可乐出来，然后两人靠在他身上看完整场电影。虽然旁边的人总是会睡过去，会流口水，醒来之后问他剧情，他那仓促支支吾吾的回答，让他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感觉。只是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一个人住，韩寒学会了做饭做菜，虽然不太好吃，但总的来说还能下咽，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韩寒这样想着。 跟着李言父母学了那么久的厨艺，也只能达到还能入口的程度。 一个人买菜做菜煲饭，一个转身，总会想起韩盛明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想要帮忙，总是会被他的话暖到心窝，他常说：“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做这些家务，我要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今想起来，心头酸涩钝痛，好几次切菜炒菜的时候，突然就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不起来了，很久之前，或许是在分开之后吧，会觉得韩盛明就在那，一开始自己还能控制，后面就越来越难以忍受，会无端的觉得难受，心痛到崩溃，在无人的夜晚放声哭泣。 转身，回头，韩盛明就在那里，上前，人就消失了。 耳边也会想起他的声音，寻着声音找过去，声音消失不见，人也不见了。 久而久之，韩寒习惯了，对眼前的韩盛明熟视无睹。 心理医生说这是抑郁症。 心内科医生说这是心脏衰竭。 孩子的哭声从房间传出，林倩忙着做晚餐没有时间搭理，任由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林倩生了孩子之后，就把工作给辞了，专心照顾孩子。 起初，韩盛明是有些反对的，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找到生命的意义。 久而久之，林倩生活的重心都是围绕孩子和丈夫转，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没了当初的锐气和满身的才华，韩盛明也习惯了这样的林倩。 一开始的林倩是有点像韩寒的，现在的林倩没了锐气和才华，就真的只是林倩了。 “回来了！”林倩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韩盛明说道。 韩盛明在门口换好拖鞋进来，林倩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很重，是把作业也带回来了吧，对学生的在意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她们母女。 林倩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挂好公文包回头笑着问道，“怎么每次都这么晚回来。” 韩盛明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林倩，心气郁结，“跟几个朋友喝了几杯。孩子怎么一直在哭。” 韩盛明皱眉。 “我忙着做饭呢，饭快好，等一下就能吃晚餐了。孩子哭可能是要肚子饿了，你冲一下奶粉吧。”林倩带着乞求口吻说道。 “好！”韩盛明淡淡的应道。 林倩回厨房继续忙活。 韩盛明不太熟练的冲了一杯奶粉，然后推开房间的门，孩子躺在婴儿摇篮里，嘴巴一张一合，哭的很响亮。 “是不是饿了？”韩盛明用手指刮了下小孩的鼻子。孩子随即露出笑容望着头顶上的人，咯咯笑。 孩子长得很像他，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宽阔的额头，剑眉，高挺的鼻子，薄唇…… 看着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孩子，韩盛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幸福也有悲伤，更多的是痛苦，如果没有孩子，韩寒也不会走，如果没有孩子，他们就不会…… 如果两人还在一起，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呢，一遍一遍的想，想不出来了，因为没有在一起，因为想的很痛苦。 韩盛明正要抱起孩子，手机铃声响了，蓝色的屏幕上显示是一串十一位数字的号码，有些激动。 “喂……”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韩老师！”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上了年纪的女声。“韩先生这个月还是没有回来，下半年的房租打过来了。”韩盛明喜悦的表情被失望代替，“不过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人会过来拿钥匙，显示地是济南。” “谢谢你，李姨！” 对方挂了电话。 李姨是房东，两人之前同居的那套房子的房东。自从知道韩寒离开了之后，他每个月都会打电话向李姨问韩寒的情况，因为除了问李姨，他找不到任何人来告诉他韩寒的行踪，韩若是不可能的，其他的人，他不知道，对于韩寒的圈子他从未想过加入进去，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唯恐避之不及。 这次是一个收获，韩盛明难得的笑了一下。 每次打这一串数字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都是租金打到卡上来了，不知道他在哪，没他的新手机号码。每一次抱着希望打过去，答案都是让人绝望的。 不过，每次听到房租还在交的时候，心里也会有小小的雀跃，韩寒还是会回来的，回到这个城市。 如果这一生都看不见韩寒的话，自己是否有勇气撑完这辈子。 济南？想起来了，大学有个舍友李言就是住在济南的。应该早知道的，李言会说这样的话，就是他带走了韩寒，还是韩寒去投奔李言了。 两人从大学开始关系就很好，曾一度跟李言争风吃醋，现在呢？他们的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 韩盛明打了个寒噤，心头有股若有若无的火在烧。 挂断电话之后，韩盛明在床边坐了很久。 “吃饭了。”林倩推门进来，看见韩盛明坐在床边发呆，孩子在旁边哭的响亮，急忙抱起孩子哄着。 “你没冲奶粉啊，孩子一直在哭，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韩盛明匆匆起身，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钥匙，又回到房间，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装着一个铁盒子，掀开盖子，盒子装着一串钥匙。 韩盛明匆匆的下楼梯。 林倩反应过来的时候，韩盛明已经走了，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的声音。 韩盛明开车开的很快，好几次都闯了红灯。 刚刚，听到韩寒的新卡是在济南，有一股冲动，特别想买一张机票飞去济南，李言的家。 韩盛明拿着钥匙站在韩寒的房门口，两年了，分开两年后这是他又一次重新回到这里，之前不敢来，是因为没有这个资格了。现在来，是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了那股思念，想见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不能去见他，只能饮鸩止渴，回到两人之前的地方。 房子像之前一样，入眼的白，一片白色，不同的是白布沾满了了灰尘。 一一走过两人生活的地方，韩寒的身影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时隔两年，记忆是越发的清晰了。 两人在餐桌吃饭，两人一起看电影…… 走进卧室，想起给韩寒吹头发…… 还记得之前来的时候，在床头柜上翻出了两本相册，是放回在抽屉的。 拉开抽屉，两本相册安静的躺在里面。 两年了，韩寒都没有回来过一次。 忽然，一滴泪水落在照片上。 “韩寒，这两年了，你过得好不好，我很想你。” 最后，韩盛明抱着相册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又是一个冬天，暮冬了，窗外的大雪下的纷纷扬扬，路上的积雪堆了几层厚。 韩寒刚下班到家，屁股还没坐热，这泡茶的水还没开呢，李言的电话打过来了，美其名曰是给孩子买新衣服。实际上，是怕他一个人呆着，乱想些什么。 韩寒本不想去，在李语的再三要求下，穿上羽绒服出门了。 在商场上逛了两三个小时，韩寒和李语什么都没有买，两人两手空空。 李言买的最多，两手都提着东西。 给两个孩子和妻子买了一整套的新衣服，还给韩寒买了一套特别厚的羽绒服和毛衣，因为记得韩寒特别怕冷，因为韩寒的生日在临近新年。这半个月的工资就这样下去了，出来商场之后，李言整张脸都黑了，抱怨着韩寒的生日怎么就挑在临近新年的时候呢。 李言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给韩寒买的衣服的价格绝不含糊。 李语虽然没有买什么，但是林大海给她买了很多，首饰、包、衣服，左一袋右一袋的。 林大海成功的把李语追到手了，在半年前，李语答应说试试看。 六人从二楼下来，李言和妻子牵着孩子走在前面，韩寒和李语和林大海走在后面。 “李言，你看看你妹夫，你再看看我。” 李言的妻子看到林大海给李语买了这么多礼物，有些眼红了，想到自己嫁给他这么多年，年年只有一套新衣服，气不打一处来。“包、首饰，结婚之前你都没给我买过，现在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买买，明儿就买行了吧。你说你跟一孩子计较算啥呀。”李言默默的把林大海记在心上了。 李言和妻子两人小吵小闹的，孩子嫌烦了，挣脱他们的手，跑到李语旁边，握住她的手。 “姑姑，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李语转头看了韩寒一眼。 “是啊，你以后就要叫我姑父了。”林大海抢先回答到。 刚出商场门口， 韩寒不禁打了个寒噤，抬眼望去，周围都是一片白色，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想去了前年的时候，和韩盛明一起逛商场的境况。 “哥，嫂子，天气冷，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林大海说道。 “我跟你一起。李言，这天气你别开车了，我送你们回去，还要回你妈家孩子是吧。” “也好！”李言应道。 韩寒来这儿不久便买了一辆白色的跑车，和之前的那辆车差不多。 韩寒和林大海冲进大雪里，跑向停在不远的车。 雪花落下，钻进皮肤里，脖子有凉凉的湿意。 韩寒忽然停下了脚步，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冬天，同样的大雪纷飞，韩盛明说：“我们在一起吧。” 韩寒和韩盛明是大学的同学，也是舍友，两人学的专业不一样，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人。因为韩盛明报道来的迟，将他分在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宿舍里，也就是韩寒的宿舍。 那是一个下午，晴天，宿舍的人都出去凑热闹去了，韩寒没去，躺在床上看书。 “哎，同学，你躺我床上了。” 韩寒听到声音，移开书，面前站着一男子，午后阳光正好从玻璃窗户射进来，在他身后，万丈光芒。只此一眼，韩寒便动心了，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男还是女。 “我是数学系的，我们学院没床位了，把我派到这个宿舍来了。”韩盛明见他没反应，便自报家门。 “我还以为这宿舍就三个人呢，这床我都铺好了。”韩寒铺了两张床，一张是睡觉的，一张是打算放东西的。“你也别去买了，这现成的送你了。”韩寒说完爬上了上床。 韩盛明收下了他的东西，但还是把钱还给了韩寒。韩寒拒绝了好几次，奈何韩盛明太执着，三番两次的来到他面前把钱塞给他。韩寒坳不过，便把钱接下来了。 喜不喜欢一个人，时间久了，总会察觉出来的。韩寒喜欢韩盛明，便把整颗心都放在了韩盛明这里。韩盛明参加活动，韩寒不喜也会跟着参加，总喜欢往他身边凑。 别人不知道，只当他们是兄弟。 时间久了，韩盛明察觉出了异样，刻意的避着他。 一次，两次，韩寒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韩盛明那些故意避开的举动，也就明白了。 大一处的相当好的舍友，忽然之间形成了陌路。 一开始还好，韩盛明在面子上还是会给一些，舍友的聚餐，一起活动这些还是会参加的，后来，两人在其余的两人看来就好像成了死敌。 只要有韩寒的活动，韩盛明就不会参加，尽可能的避着他。 因为两人选的专业不同，交集大都是在宿舍，韩盛明每天晚上都待在图书馆里，在熄了灯之后才回来，这时候宿舍的人都睡了。在韩寒还没有起床之前出了宿舍，周末打工，打一天的工，自然没有时间见到了。 韩寒明白韩盛明动作的背后的意思，那段时间好像也是这样的痛苦，还没有说出口的告白就这样被人拒之千里之外。 韩寒为了打破目前的僵局，找了一个女朋友，会弹吉他，长头发的女生，长相腼腆。 只是韩寒交女朋友的事彻底的让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之前是默默的避开，之后，韩盛明没有刻意的避开了，只是会冷冷的看着他。 说几句话，总是会炸，每次都是韩盛明刻意找茬。 宿舍的聚餐，韩盛明会给韩寒的女朋友甩脸色，当场怼人。 这样乱七八糟的日子过了两个月，韩寒终于忍受够了，赖在宿舍不搬，就是为了能够有时间多看看韩盛明，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够了。只是人家根本没有把他当成朋友，再不搬，只怕连同学都没得做了。 韩寒自己拿着生活费去外面租了一套一房一厅的房子，打算周末搬进去，脱离了宿舍，两人就不会有一点交集，以后各自安好。 那时候也正是冬天，周四的晚上，韩寒因为想到即将要搬离宿舍，再也见不到韩盛明了，心里难过不已，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然后就晕倒了，后来的事情都是听李言说的。 这时候的韩盛明在图书馆里学习，李言也在图书馆里看小说，只剩下胖虎一个人。 胖虎发现韩寒晕倒之后，先给李言打的电话，因为在他看来李言和韩寒的关系是最好的。 而他自己没有这个本事，把人拖去医务室，打球把脚给扭伤了，要不晚上能闲的住待在宿舍里。 韩盛明看见李言脸色都白了，急匆匆的往外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匆忙的把书塞进书包，追上李言，得知韩寒在宿舍晕倒了。 两人一起跑回宿舍，李言边跑边打120。 韩盛明之后说李言跑出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跑的这么快的李言。但李言还是落在了他后面。 “先把人送医务室”两人还没进宿舍，韩盛明先说道。 韩盛明放下书包，就要背起韩寒。 胖虎跳着脚从韩寒的床上拿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药，找药。” 李言跑进来，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韩盛明回头注意到韩寒床边有一盒救心丸，胖虎上前残暴的撕开盒子，给韩寒塞了几粒药丸。 “救护车快到了，去门口等。” “医务室近……”胖虎问出了韩盛明想说的话。 “他有心脏病，去医院，救护车快到了。”李言语气强硬的说道。 “你说什么？”韩盛明转过头望着他，听见了李言的话，只是对那几个字不明白。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韩盛明跟着上了救护车。 幸好李言，韩寒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周末，韩寒没有搬出去，还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韩寒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韩若才会极力拉拢李言的吧。 韩寒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才又回学校上课，周五晚上有两节课《外国文学史》的课。 下课之后，出来，才发现下雪了，很多人都被困住了，纷纷打电话向舍友求救。 韩寒咬了咬牙，将书包举过头顶冲进了这漫天大雪，未走几步，雪忽然停了。抬头，面前站着韩盛明，撑着把伞。 韩寒傻楞的着看他，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下雪的原因，同学们撑着伞急匆匆的赶回宿舍去。 大雪纷飞，韩盛明和韩翰两人一起撑着把伞也往宿舍赶。 “你这几天去哪了，你一声招呼没打就消失了，他们很担心你，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自从韩寒住院以来，李言带来的消息都是韩盛明翘课了，班长都亲自找上门来了，再不去上课，都没有人替他喊到了。 韩盛明沉默着不语。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韩盛明低头赶路。 “谢谢你啊，听李言说是你背我到医院去的。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韩寒讪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擅长打破尴尬啊。 “这个周末你要搬出去？”韩盛明开口了。 “啊，在外面租了房子，这样对我们都好。” 韩盛明忽然停下，转过身面对着韩寒，“韩寒，我们在一起吧。” ☆、第二十四章 农历的新年，显得格外的热闹。 大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户户热热闹闹起来，放鞭炮，放烟花，孩子们喜欢放爆竹。 鞭炮、烟花、爆竹声混在一起，敲响了新年的晚钟。 鞭炮爆炸声此起彼伏，烟花也加入进来，在天空中爆炸成美丽的事物，五颜六色。 天空下的孩子兴高采烈的看着光彩夺目的烟花，拍手叫好。 韩寒在李言家吃的团圆饭。 之后，李言带着孩子和妻子串门去了，韩寒跟着李父李母和李语三人在客厅里看着春节晚会，看到高兴处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不少的左邻右舍的后辈来拜访两老，给红包，送礼。看到有小孩的，李语也会发红包。 然后坐下来，喝茶，唠嗑，这些都是韩寒之前不了解的，也不曾经历的，因为一到春节这个时间，韩若带着星星跟着王阳回家，韩盛明也回乡下了，只剩下父亲和他，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般都是看春节晚会打发时间了。 身处这样热闹的场景，韩寒还是觉得孤独，独自一人在尘世里的孤独，身边没有人理解的孤独。 乡下的年味很重，热闹，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韩寒有些想家了。 来到院子里，打开手机和韩若视频，韩若旁边挨着星星，身后的背景很熟悉，微微诧异。 “姐，你今年没跟姐夫回去？” “他有事出差了，我们打算后天大年初二回去。” “舅舅，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星星隔着屏幕向韩寒星星作拱手状。 韩若噗呲一声笑了，手机随着手机的晃动晃了几下。 相较于两年前，星星长高了，八岁的小女生，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 “舅舅离你这么远，怎么给你红包呀”韩寒学着星星的语气问道。 “可以让妈妈给的，你……你把钱转给妈妈，然后妈妈给我就可以了，这样你就给了星星压岁钱了……”星星歪着头认真地说道。 韩若听闻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星星的屁股，“小坏蛋，古灵精怪的。” 星星嘻嘻的笑了两声。 “你那边好热闹啊。”韩若听着手机屏幕传来的烟花爆竹声说道。 “北方人过年就是这样。” 韩寒透过窗户看向屋内，一大群人在客厅聚在一起看春晚，唠嗑……院子门口，好几个小孩在那里放烟花爆竹，脸上洋溢着不知愁的笑。这样单纯的快乐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星星好想你啊。”星星装委屈样说道。 “舅舅也很想星星，舅舅很快就回去了。爸呢？” “他去送张叔了。” 这时候，李言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了，看见韩寒坐在石凳上跟别人视频聊天。 李言轻声地问，“是韩若姐？” 韩寒点了下头，“嗯！” 李言让妻子和孩子回屋，自己坐在韩寒旁边，开心的向韩若打招呼，“韩若姐，你还记得我吗？” 韩若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出现的人，“是李言吧，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帅。” “那是当然的。”李言高兴的扬起嘴角，注意到韩若身边的一个小女孩，疑惑的问道，“这是……” “我女儿，星星。”韩若介绍道。 “叔叔好！叔叔新年快乐!”星星坐着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李言嘴边的笑容凝固，消失，“新年快乐！”随即又高兴起来的胡扯。 李言妻子带着孩子进屋，被韩寒叫住。 “嫂子，等会儿，我前几天买了个礼物给孩子的。”韩寒说着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孩子。 “你看看你，给孩子买什么礼物啊，他爸买的够多了。” “那不一样的。” 孩子看了一眼妈妈，妈妈点头，他才敢接过来，“谢谢叔叔。”高兴地跑到客厅找爷爷奶奶拆礼物去了，爷爷暴力拆开里面是一个变形金刚。 李言妻子满足的望着孩子说道，“你看他玩的多高兴。” “嫂子，这个给你的。”韩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物给李言妻子。 “我？你今儿买彩票中奖了？”李言妻子接过，打开，上面是一对做工精美的耳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说着就要塞回给韩寒。 “李言都告诉我了，他跟我说我和李语都是你出的主意。谢谢你，把我当成一家人。” 李言妻子瞟了一眼和别人聊的正欢的李言，讪笑道，“他话可还真多啊。” 韩寒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喜欢你姐吧。”李言妻子忽然说道。 韩寒震惊的转过头望着她，李言妻子对上他的视线，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有别人，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你还嫁给他？” “我现在也不错啊，真的，”李言妻子郑重的点了下头，“有多少没有嫁给爱情，但是我嫁给了我喜欢的男人，这就够了。”脸上的笑有些得意但更多的是一层抹不去的哀伤。 韩寒震惊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一直都知道李言喜欢韩若，只是自己不去点破而已，而那时候的韩若已经跟王阳在一起了。 李言妻子忽然往前几步，和李言并肩站在一起，微笑着打招呼，“韩若姐你好，我是许君，李言的妻子。” “你好你好！” “韩寒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当初你那么照顾我，我说啥也会把他照顾好。”李言拍胸脯保证。 “你们什么时候来这边玩，我带你们在这转转。” 这时候，韩若这边门铃响。 韩若听到门铃响，回头看了一眼，“可能是我爸，我去开门。”韩若把手机递给星星，自己去开门。 星星也不怕生，大大方方的跟他们问东问西，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韩寒从他们手里夺回手机，跟星星聊天。 韩若开门，门外站着年过半百的韩父。 “爸！” “我忘带钥匙了。”父亲尴尬的笑着解释。 韩若扶着父亲坐会沙发边，从星星手里接过手机，“我爸要跟韩寒说会话，我们下次聊。”说着把手机递给韩父。 “爸，韩寒视频。” 韩寒看着视频里的老人，一顿心酸，老了，脸上的皱纹多了，两鬓角的头发也白了，哽咽的喊了声，“爸！” “是韩寒啊，你在那边好吗？” “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韩父不迭的点头。 “爸，不能回去陪你过年，对不起啊。” “你好就行了，出门在外……” 韩盛明老家的客厅，坐在靠窗的餐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抬眼满天烟花。 旁边，韩父韩母和林倩在逗弄孩子，让孩子看向天空，灿烂夺目的烟花让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 韩盛明对这样热闹的场景，麻木了，每年的春节都是这样的过。 总是会在热闹的场景想起韩寒，想他在哪，想他会做什么，想他如果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会做些什么，想不出来，因为两人在一起七年，竟然没有一起过一个新年。 ☆、第二十五章 李语出嫁的那天，小雨多云，一如她的心情。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婚纱，坐在石凳上，望着韩寒直掉眼泪。 韩寒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她对面，很帅，像个来迎接她的王子，只是他是别人的王子，不是她的，韩寒是她爱而不得的人。 李语望着他难过的哭了，只是他们都以为她是开心的落泪。 “你哭什么呢，傻丫头，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韩寒前倾着身体，温柔地用纸巾揩去李语的眼泪。 李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韩寒走到李语的身后，整理她头上的白纱，“我的傻丫头终于要嫁出去了，应该要笑才是。” 李语抬头恋恋不舍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心意，“谢谢你，韩哥。” 李言和林大海从屋里出来，后面跟着李父李母，李言妻子牵着孩子跟在身后。 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或者落下不舍的泪水。 林大海走到李语身边，李语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起身，转身面对着家人。 韩寒在后面，看不见李语和林大海的表情，只看见两人的背影。 韩寒忽然想哭，周围的一切都很眼熟，就像是他偷偷的看了无数次的视频一样，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新郎穿着笔挺的西装，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一一扫视周边的人，这好像是韩盛明的婚礼，周围人那么热闹，伴郎和伴娘像是一对冤家一样在旁边吵着嘴，身后的人都在闹腾、起哄。 片刻之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李言过来拽着韩寒的手臂回到原位，和亲人站在一起。 韩寒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了韩若，韩盛明的婚礼，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婚礼。韩若的婚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两个人单纯的扯了证，一桌酒席也没有。 李语对着亲人鞠了一躬，新郎也跟着鞠了一躬。 “爸妈，谢谢你们，生我养我，供我读书，教我做人……” 李母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说这些干啥，大喜的日子，别误了吉时。” 李父木讷，张了张嘴，“好好的。”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林大海握住李语的手说道。 李言指着林大海说道，“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进监狱我也认了了……” 李言妻子略显责备的打了下李言的手臂，“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别说。” 李言摸了摸被打疼的手臂，韩寒看了他一眼窃笑。 李言妻子上前拉过李语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小语，有空多回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你比嫂子强多了，有林大海照顾，你会幸福的。” 李言闻言，抬莫名其妙的看了妻子一眼，又转头看看韩寒，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韩寒躲避他的视线，转过头去。 “姑姑，别怕，小宝会保护你的。”小孩挡在李语面前，做着超人的姿势，被李言一把拉回一顿屁股打。 “爸、妈，哥，嫂子，韩哥，我走了……”李语回头看了一眼养了她二十多年的家，她爱的喜欢的人都在这里，即使再不舍也得往前走。 门口停着好几辆小车，林大海开车门让李语上车，自己再跟着进。 车还未启动，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上。 林大海和李语先去教堂，在牧师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傍晚，热闹的喜宴开场了，所有的人闹着、喝着。 林家包下了四五层的酒楼楼。 林大海家虽不及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家庭，毕业后父母就买好了房和车，只等着他结婚。 林大海很高兴，终于娶到了心上人，牵着李语的手一张桌一张桌的敬酒。 林大海喝的有点高了，奈何人太多，未到一半，便醉的昏昏沉沉的。 李语还好，只是开头喝了几杯，后面别人过来向她敬酒的都被林大海挡了下来了。 “我媳妇不喝酒，她的酒我喝了。”林大海醉醺醺的说道。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能够嫁给一个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李语紧紧的握住了林大海的手，扶着他一张桌的走过去。 只是不知道嫁给自己爱的人幸福还是嫁给爱自己的男人幸福。 韩寒不喜热闹，在晚宴开始的时候，和李语喝了一杯，就逃出来了，在阳台上吹风。站在四楼的高度往下看去，风景很好，万家灯火，只是有点落寞。夜间的风不错，吹的凉爽，夜间的安静和晚宴的热闹揉杂在一起。 “韩寒！”身后有声音传来。 韩寒回头，是李言的妻子端着两杯酒出来了，一杯递给了韩寒。 “嫂子！” “今儿嫂子跟你喝一杯。”李言妻子说完，不容韩寒反驳，咕噜一声，高脚杯盛着的红酒见了底。 韩寒也学着她的样子，一口气喝完了。 “好酒量。” “嫂子才是酒量好呢。”最近喝酒，喝一点点就能感觉到胃部像火在烧的疼。 “李语大婚，你高兴吗？”李言妻子话锋一转。 韩寒别过脸去，望向远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今天她走的时候她哭了，你知道吧。”李言妻子没等他搭话，继续说道：“你们都以为她哭，是因为她舍不得，不是，我了解她，她是……放不下你，她还是喜欢你，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还以为自己演的有多好。” “嫂子，你喝多了。” 韩寒不悦的皱眉。 李言妻子侧过头严肃的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和李语没成，原因李言他也不跟我说。韩寒，我今儿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李语她喜欢你，她到现在都喜欢你，即使她结婚了，她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你要永远记住这份愧疚，你负了她。” “你和李言呢？他喜欢的是我姐啊。”韩寒迎上她那冷冽的视线。 “跟他结婚的是我，伴他终老的也会是我。”李言妻子坚定的说道。 两人默契的转过头望向远方，沉默不语。 韩寒拽进拳头，全身都在发抖。原本是想躲避韩盛明，才逃到这座城市，却不曾想在这里伤了一个女孩的心，无法得到的爱痛苦，无法给予的爱同样痛苦。 “一眼爱上的人，真的很难忘记。”李言妻子忽然说道。 “一眼爱上的人，真的很难忘记。”韩寒低声的重复她的话。 “知道你要回去了，一路平安。”李言妻子说完要回屋，迎上了在找韩寒的李言，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你在这儿啊，妈刚才找你呢。”李言说道。 李言妻子的视线落在手上拿着的两瓶啤酒上，皱眉，“注意点，别喝多了，要不然你今晚就别进门了。” 李言妻子说完进屋了。 李言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是，警官！” 李言现在已经有喝多的迹象了，站都站不太稳。 “大学的时候没跟你喝过，现在怎么也得陪我喝一杯啤酒。” 李言说着递给韩寒一瓶酒。 韩寒接过来，碰了一下李言的酒瓶，直接灌了一口，大半瓶空了。 “识相啊！”李言笑着赞叹。 风吹来，吹乱了韩寒的头发，韩寒往上撩了一下。 “你真的要走了？” “嗯！” “也对，逃了三年，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胡说，我只是……就是想来济南看看，老舍笔下的济南，初看本书，便心生向往。”韩寒嘴硬着。 李言白了韩寒一眼，“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 两人碰杯，喝酒。 时间过去了很久，两人默默的喝着酒。 月亮藏进云层里，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打了一个响雷。 “韩寒，放下你的执念，你执念太深，想要的想方设法发得去得到，得不到的就成了心里的刺，夜夜不能眠，时时惦记……” “对他，我早就放下了。” 李言转过头怀疑地看着他，几秒钟过去了，“那就好，什么时候，我去送你。” “算了，你还是别来了。你长得够丑了，到时候你要是哭了，就更加丑了。” ☆、第二十六章 傍晚时分，天空出现了美丽的晚霞, 一架飞机划过天空。 李语结婚的五天后，韩寒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济南，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发了条微信给李言：“我回上海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麻烦你帮我告知你的家人，谢谢你们这三年的帮助，再见！ ” 那时候的李言还在睡梦中，被手机滴的一声吵醒，打开手机一看，一句粗话差点爆出口。睡在旁边的妻子以为他发神经，给了他一枕头，继续睡过去。 韩寒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了，没有人在机场接机，下了飞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往出租屋赶。 韩寒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阔别了三年的公寓，这就是他的家啊，所有的青春爱情幸福都在这栋楼的见证下。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 韩寒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从电梯出来，一边讲电话，手机那边传来的是韩若的声音。 “回来了？你跟我说是17号的飞机，也就是明天。”韩若带着蓝牙跟韩寒童话，开车往家里赶，听到他的话，猛地刹停了车。 而韩寒来到门口，从身后背着的包翻找出钥匙。 “知道你会去接机，所以定了前一天的票，你也忙，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时间，你多陪陪星星。挂了，不和你说了，好累啊，我要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早早的休息。”未等韩若搭话，韩寒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开门进屋。 屋内一片漆黑，空气里有着灰尘的味道。 开灯，屋子一下通透起来。 刚转身，看见一个人影从沙发上坐起，吓他一跳，定睛一看，是韩盛明。 韩盛明被被突如其来的灯光一闪，醒了，坐起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韩寒，没反应过来。脚边放着好几个空酒瓶。 韩寒看着他愕然，震惊，显然没想到韩盛明会出现在这儿。 韩寒先反应过来，拖着行李进来，“你怎么在这儿？” 韩盛明还是呆呆地望着他。 韩寒走到窗边开窗通风：“一屋子的酒味，也不知道开窗，自己不在住这儿就可以随便了，我还在这儿住着呢。” 待他走近了，韩盛明踉跄着脚步冲过去抱住了他：“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这三年你去哪了？我好想你……”起身的瞬间，抱在胸口的相册掉落在地上，相册翻开的那页正好是韩寒的独照。 韩寒首先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推开了韩盛明。韩寒虽然瘦弱，但是韩盛明喝醉了，韩寒又拼尽全力，两人挣扎一番，韩盛明被推倒在沙发上。 “韩寒，我……” “你喝多了。”韩寒拖着行李箱要回屋。 韩盛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你刚回来，我去给你煮点吃的……”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韩寒拉住了他的手臂。 韩寒生气地：“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算什么？别忘了你结婚了。” 韩盛明就那么看着韩寒，好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喝多了，我帮你找个代驾。 ”韩寒说着拿出手机要叫代驾。 韩盛明起身再次抱住了韩寒，头埋在他的脖子上，韩寒被韩盛明这么一撞，手机脱手，直接摔在了地上。忽然，脖子凉凉的，低头一看，韩盛明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脖子。 他看见过韩盛明这么多面，讲台上侃侃而谈的韩老师，菜市场上的讲价高手，篮球场上的灌篮高手，做家务做的头头是道的他，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个脆弱的样子。 韩寒一下心软了，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扶着他坐在沙发上休息。韩盛明双手抱住了韩寒，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地上躺着一本相册，拿起，打开，一页页的翻过去，都是两人七年来生活的点滴，合上放在桌上。 韩寒推开韩盛明，才有机会打量离别了三年的屋子，自己也是够犟的，苦笑了一声，三年没住，硬是交了三年的房租，转过去看了睡着的韩盛明，不就是因为这曾是两人的家吗。 不知什么时候，屋内家具盖的白布不见了，但是没落下什么灰尘，冰箱电视DVD都通着电，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食物和饮料——可乐。 将行李拖进房间，房间的盖着的白布也不见了，床上也没什么灰尘，细看之下，会发现枕头有隐隐的水迹，衣柜放着几套不是他的衣服。 韩寒急忙放下背着的包，拉开拉链翻找出两小瓶药，倒在手上一口吞了下去。只要他情绪激动，会出现胸闷、心率加快的现象，医生告诉他要避免情绪激动。 韩寒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旁边躺着睡着的韩盛明，三年没见，眼角多了几条皱纹外没多大的变化，韩寒看的入了神。 手机滴的一声响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一点，其余没什么大碍。 打开手机，有韩若的微信语音信息：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韩寒发送：去哪？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韩若的微信：明天你就知道了。 凌晨一点，韩寒忙完所有的事情，上完厕所准备睡觉，经过客厅，看见韩盛明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紧抱着手臂蜷缩着，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入秋了，天气逐渐转凉。 韩寒从房间拿出上次给李言盖的被子扔到他身上，想了想还是上前把他盖好被子。 之后，韩寒回房间睡觉。 早上，韩盛明是被饿醒的，肚子在打雷，一声响过一声。 醒来，有些发懵，韩盛明以为昨天晚上的都是梦，不禁懊恼起来自己怎么醒的这么早，忽然闻到后面传来一阵香味，激动的回头，韩寒端着两碗米粥放在桌子上， “醒了！过来吃早餐。”韩寒接着端出了两盘子的荷包蛋和热狗。 韩盛明一瞬间恍惚，不是梦，是真的回来了，韩寒回来了，昨天晚上的都不是梦。激动的站起，走到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听从他的指挥。 坐下，看着他忙碌。“你回来了。” 韩寒盛乐一碗粥放到韩盛明面前，“礼拜一，你要上课，赶紧吃，不然赶不上了。” 韩盛明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很稠。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原来没有他，韩寒也会活得很好，自己能照顾自己了，以后也不需要他的照顾了。 “你会做饭了？” “这三年，我要是不会做饭，我不得饿死我自己啊。” 韩寒又从厨房端出几盘小菜摆在面前。 “很不错。”韩盛明夹了一筷子，转过头看着韩寒。 “以前总是想着有一天一定要给你看看，我韩寒也会厨艺的。”韩寒苦笑了一下，“现在这顿饭，算是还上了。” 韩盛明夹菜的手一顿，接着就听到韩寒说：“走的时候，把钥匙留下，毕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韩寒解开围裙的手指修长，又白。 “我们……不能是朋友吗？”韩盛明没有抬头，他怕自己看向韩寒的时候，泪水会流下。 “你觉得可能吗？” 韩寒解开围裙，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门碰地一声响，走了。 韩盛明一个人在那坐了很久，他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看着眼前的食物，忽然没了胃口，可是即使没有胃口，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吞咽，因为这是韩寒给他做的第一顿饭。 泪水混着食物进了嘴里，很涩又咸。 ☆、第二十七章 养老院门口。 韩寒跟在韩若身后提着很多东西走进门口，大厅的长椅坐满了老人，有些老人表情呆滞，有些老人活泼好动的跟着旁边的人手舞足蹈…… 韩寒看着他们不明所以，迷惑的问道：“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韩若没搭话也没回头继续向前走去，韩寒见她没回答也没再问了。 两人经过大厅、走廊，在一间房间停下。韩若深呼吸了一口气。 “姐？”韩寒有些奇怪的看向韩若。 韩若推开房间门，不常笑的脸瞬间扬起了笑容，“爸，我来了。” 房间内，韩父坐在轮椅上扫地，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看见韩若进来，连忙要放下手里的工具。 韩若说着上前拿过韩父手里的扫把和簸箕打扫。 “不用了，等下社工会弄。”韩父嘱咐韩若道，忽然看见韩若身后的韩寒，眼睛亮了一下。“韩寒？韩寒回来了。” “爸……”韩寒看到坐在轮椅的父亲震惊的的说不出话，记忆里那个做事要强身体硬朗的父亲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记忆里父亲高大的印象远去。 “韩父看见韩寒难堪的声色，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首先安慰道：“爸好着呢，你别担心，这次回来还走不走？” 韩若看到韩寒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低语低：“爸问你话呢。” “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韩寒将东西放在地上，拉过韩若的手腕就往外走。 “行了，你想问就问。”韩若一副知道他要问什么话的样子看着他。 养老院门口，韩寒放开她，韩若顺势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姐，你怎么没跟我说爸，他……怎么会进养老院呢？他不是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吗，你送他进来的？”韩寒压低声音，语气里有明显的怒气。 韩若边揉着被韩寒抓疼的手腕，边说道：“爸不让我说，我一说他就跟我急。” “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韩寒双手叉腰，盛怒。 韩若没搭理他，自己说自己的，“你走之后三个月左右吧，爸就中风了，然后瞒着我进了养老院，后来还是张叔偷偷跟我说的。我说把他接到我家去，他就急，他说要么就住在自己的家里，要么就住养老院，还不准我告诉你，就是怕你回来。” “不行，我去把爸接出来。”韩寒说着就要往房间走去。 “没用的，他不听。爸他就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韩若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韩寒停下脚步。 “那我陪爸住家里。”韩寒转过身面对着韩若，激动地说道。 “韩寒你要是这样做，他就更不乐意了，他就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才自己搬进养老院，他那么要强的人……” “那就让他一直住在这里？”韩寒质疑。 “我想过了，这里也不会坏到那里去，这里有专人照顾，他们不比我们少用心。” 韩若起身无奈的看着韩寒，“你别任性了，你接回家去又能怎样，你不用工作？爸也是一个人在家，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就是病发……”韩若忽然鼻尖发酸，话哽在喉咙里。 “我们可以请人照顾……” “你别天真了，爸不会愿意的，你看他现在在这里事情基本都是亲自亲为的，你让他……算了。韩寒，你听也好不听也好，爸的情绪不能受激动，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留在这里，如果你真有心，你就每天下班之前开车来看他。”韩若一字一字的说道，说完擦着韩寒的肩膀进去了。 韩寒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很久，韩若说的是对的，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袭来，在韩盛明离开的那天，他经历过。 随后韩若带着韩父去外面吃饭，韩寒没有跟去，他怕父亲看出自己的情绪不对。 韩寒一个人跑到酒吧去了，喜欢酒，喜欢那种眩晕的感觉，忘记忧愁，忘记一切。年少时不懂，明白了酒的好处，便迷上了酒这东西。 “这杯算我的，喝完这杯回家。”一杯 “ 韩寒从酒吧出来有些醉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公寓，坐电梯上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房子，开门进来，换鞋，抬眼看见韩盛明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忙着拖地。 桌上放着早已做好的饭菜，用一个红色的篮子盖着。 韩寒脸色变了变，“你在这儿做什么？” “饿了吧，饭刚做好。”韩盛明讨好的笑了笑。 “我让你离开，你是傻了吗。”韩寒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尖锐又刻薄。带着怒气过来，直接揪住了韩盛明的衣领，有一肚子的气要发泄，怒火中烧，不是因为韩盛明出现在这儿看着碍眼，而是对父亲的愧疚，痛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生自己的气罢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照顾你罢了。”韩盛明望着韩寒说道。 “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不希望你再缠着我，我不想看见你，不想想起被狗吃了那七年的青春…”韩寒大声的叫嚷着。 “这三年我很担心你，我看不见你，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药？我……你不想看见我没关系，我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给你做饭，我帮忙你打扫，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佣人行不行？”带着乞怜的神色的韩盛明。 韩寒有一瞬间的动摇了，他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只是，现在他不需要了。 韩寒放开他，退后几步坐在沙发上，转过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韩盛明，你走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韩盛明自从被韩寒赶走之后，便再也没有找过韩寒，因为他知道，韩寒是真的不需要他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韩寒比以前更加成熟，会照顾自己照顾别人，他不再需要他了。 下午，学校五点下课，韩盛明会在下课之后，开车停在韩寒公寓楼下，看见韩寒进屋，看见他三楼的一楼房熄灯，他才肯开车离去。 韩盛明觉得不是非要和韩寒在一起就是幸福，现在对他来说，能看见韩寒就觉得心满意足了，知道他在哪，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第 28 章 经过几天的心理斗争，在韩若的劝告下，韩寒接受了父亲住进养老院的事实。 通过好友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出版社当副主编，工作性质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现在的他不再以工作为重，到了下班时间，无论工作多重要他都不会再选择加班，因为没有人会等他了。 傍晚去酒吧小酌一杯再回家，其实也就是每晚喝到十点多再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好活的，每每想到这儿，就要从包里拿出药来吃，抗抑郁的药，在济南的时候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韩寒也会时不时的去看父亲，带些礼物，或者就是去那坐坐，说说话，帮忙干些杂活。 韩寒折叠好老人的衣服放进橱柜里。“爸，你指甲长了，我给你剪指甲吧。” 韩父坐在轮椅上打瞌睡，未听真切韩寒说的话，就道了声：“好！” “我去端盆暖水来。” 不一会儿，韩寒端着盆水进来放在桌子上，把韩父的手放进热水里泡一会儿。 韩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愣，直到双手浸在暖水里才醒悟过来，儿子要给自己剪指甲，有欣慰有心酸，孩子终于长大了。 “用热水泡一会儿，活血，把指甲泡软一些，这样会比较好剪。”韩寒拿出出去端热水找前台借的指甲剪，在角落拿过一个簸箕来装碎指甲，开始给父亲剪指甲。 韩父看着韩寒认真地侧脸，欣慰地说道：“我家韩寒也学会照顾人了。” “人长大了就要学会照顾自己，照顾亲人，因为……”因为没有人会永远照顾另外一个人，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敌不过时间。后面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韩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韩寒专注手里的活，因为是第一次给别人剪指甲，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剪，生怕剪到肉。 时间一一点一点的过去，良久。 “以后要是我不在的话，要好好照顾你姐。”韩父平常的口吻，完全不像是交代临终遗言。 韩寒一滞，差点剪到肉。 “爸，你胡说什么？”韩寒不悦的说道，抬头责备的看了一眼父亲。 韩父忽然睁眼，盯着韩寒，眼里闪着精光。 “你一生下来就有心脏病，你妈也在那时候走了，是你姐把你带大的，你可不能……”韩父激动地拍在轮椅的把手上。 “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韩寒坚定的说道，对于姐姐的这份恩情，他从未忘记过，就算没有父亲的嘱托，他也会定当竭力的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别人欺负，虽然也没人敢欺负她。 “你姐脾气燥，不懂的……你们……”韩父一时语塞，想在人际方面，韩寒还不如韩若呢。韩寒木讷，不善言辞，韩若虽脾气不好，说不出好听的话，但也懂得维持，也就指望不上韩寒能帮忙处理韩若的人际交往。 韩父想了想，说道：“这么些年，你姐太苦了，你回来了就好好帮你姐，互相照顾。我不在的话，你们是彼此的亲人……” “我会的。” “这就好，这就好……”韩父低声的说了好几遍，安心的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爸，你会长命百岁，看星星上大学，结婚生子……”韩寒剪完最后一个指甲说道。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 韩寒起身将垃圾倒在走廊的垃圾箱里，回去看到父亲闭着眼苍老的容颜，一阵心酸。 “爸，你想抱孙子吗？”韩寒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身边的朋友同学都早已成家，甚至有的孩子都快上初中了。父亲虽然思想比其他人开放一点，但也是喜欢孩子的。记得姐姐生孩子的时候，一家人守护在病房外，父亲看见生下来的星星比王阳还要高兴。 父亲日渐衰老，长命百岁只是一句空话，谁也不知道一个老人什么时候就走了，有些后怕，怕父亲再也没有机会看见自己的孙子，带着遗憾离开。 “韩寒，爸还是那句话，这是你自己的路，你要为自己负责，婚姻、孩子不是儿戏，这是责任，你得明白你能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韩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答案，摸不透他的想法。“我……不清楚。”韩寒说着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将来，他都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一个较年长胖胖的的护士进来。 “李姨！”韩寒看见来人叫了一声。 “是韩寒啊，又来看你爸，真孝顺。韩叔，您可真幸福，有这么两个孝顺的子女。” 韩父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没说什么。 “晚餐时间到了，我来推你爸去餐桌吃饭。”李姨解释道。 “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走了。”韩父说道。 李姨推着韩父往外走，走至门口，韩父轻轻拍了下李姨的胖手，示意她停下。 “一年前，你姐找到了给你捐献心脏的家属，是警察，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受了枪伤，你姐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有心理负担。既然你回来了，你就去看看，上柱香。” 韩父说完，李姨推着他消失在拐角。 韩寒看着抽屉里放着一张手写的地址，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几乎都忘了自己这几年是借别人的命活下去的。 墓地很荒凉，在黄昏的余光下更显得凄楚。周围有十几座坟地，杂草很高，看来有一段时间没人来清理了。 不由地想起了倩女幽魂里的场景，黄昏，墓地，三两成群的乌鸦尖叫着飞过。 韩寒献上一束百合。路上开车经过花店，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就买了一束百合过来。 一名警察英姿飒爽敬礼照贴在墓碑上，原来延续自己生命的人是这么伟大的一个人。为国为民，造福百姓，想想自己什么都没有，没给这个社会做出什么贡献，没帮助过什么人，倒是连累了不少人，真是枉费了这颗心脏。 ☆、第 29 章 韩寒下午六点从公司下班，坐电梯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去领取自己的车。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喇叭声，回头，韩若拉下车窗，探出半个头在打招呼。 “姐！你怎么来了？”韩寒走近。 “上车，找你有事。”韩若不用质疑的说。 韩寒上车，做到副驾驶旁边的位置。 “姐，怎么了？”韩寒问。 韩若没有搭话，开车扬长而去。 “看来我明天只能达地铁上班了。”韩寒急忙系好安全带，“是要看爸吗？我自己开车也是可以的。” 一路无话。 路是往自己住的公寓开的，韩寒有些犯怵，虽然上大学的时候，韩若经常开车来接他，可自从和韩盛明在一起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韩若开车接他下班。这破天荒的一次，路上韩若沉默不语，无论他问什么，都没回一句。 “姐……”韩寒张了张嘴，看到韩若冷若冰霜的脸，欲言又止。 车直接开到韩寒住的楼下，就在他犹豫是不是直接上去的时候，韩若开口了。 “韩寒，姐没有求过你一件事。” 韩寒认真地想了想，长这么大还真是没看过韩若求人，都是别人求她才对。 “怎么了？”韩寒关心的问道。 韩若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转过头望着韩寒，“明天，你陪姐去一趟民政局吧。” “民政局？” “我和你姐夫……要离婚。” 韩若笑了一下，立即转过头去，一滴泪水快速的划下。 “离婚？你和姐夫怎么了？” 韩寒诧异道，激动地：“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他在外面有人了，这几年我知道，只是没想过他会……”韩若吸溜了一下鼻子，长发挡住了大半的脸，韩寒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得她声音闷闷的。“如今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谁，他要找顾家的，我选择我的事业，频率不一样罢了，姐只是有点怕，你陪姐去一趟吧。” 韩若拼命的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丝笑容。 “姐……”明明很难过，却拼命强忍着泪水的韩若让他不心疼不已，记忆里的韩若强势的，倔强孤傲的，从不把自己的脆弱示人，能在他面前掉泪，可想而知，韩若被伤的有多深。 “姐，你想哭就哭。”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韩若作势生气的打了一下韩寒。 韩寒忽然解开安全带，侧身抱住了韩若，韩若的下巴靠在韩寒的肩膀上。 “我是你弟，不是外人。” 韩寒的话像是一剂催泪药水，打进了韩若的心里，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流，隐隐的哭泣着。 时不时的传来抽搐的声音，肩膀跟着抖动。韩寒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拍着韩若的肩膀。 他明白那种感觉，被人抛弃的感觉，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碎玻璃，动一下割一下。 “没事的，我陪着你。” 韩若哭了很久，把韩寒大半个肩膀的衣服都打湿了。哭的累了，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着了。 后来是韩寒开车送韩若回去的。 很晚了，城市的霓虹灯早早的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明亮夺目。 川流不息的道路，每辆车的人都是赶着回家的上班族，三十分钟的路程能塞出两个小时来。 韩寒送韩若回家，开门进去，在门口换拖鞋，将高跟鞋放在鞋架上。 客厅里，一个约莫四十岁的阿姨和星星在看动画片。 听到开门声，阿姨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走到门口，“太太，这次怎么这么晚回家，吃了吗？我去煮点——” “不用了，已经让您等这么久了，您先回去吧。”看到阿姨的视线落在韩寒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知道她是误会了，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弟弟。” “哦，不好意思，星星吃了晚餐，功课也已经做完了，我才给她看电视的。那个，我就先走了。”阿姨倒回客厅拿了包出来，开门离开。 韩寒和韩若进来。 “我工作忙，找了个阿姨照顾星星，手脚挺勤快的，对于一般的功课也能做。”韩若解释道。 “舅舅！”星星看见韩寒眼神一下亮了，立马从沙发上蹦下来，冲着韩寒跑过去，一把抱住。 韩寒被星星冲力弄退了好几步。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你啊。”星星昂起头问道。 “舅舅也想你啊。” “空调开这么低，小心感冒。”韩若从桌上拿起遥控器，提高温度。 “妈……”星星一换之前洋溢笑容的脸，拉着脸，不太开心似的叫了一声。 “妈有事，回来晚了，没带你到外面吃饭，抱歉。” “嗯！”星星低低的应了一声，拉着韩寒在沙发上坐下，拿过遥控器塞到韩寒的手里。“你想看什么？” 韩寒接过遥控器，放在桌子上。 “下次，我们和舅舅一起去吃海鲜大餐。”韩若看着女儿生气的侧脸，有些讨好的说道。 “真的？”星星看了看妈妈，又转过头去看舅舅，眼神带着希冀。 “真的！”韩寒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今天舅舅是不是在我们家睡。”星星问韩若。 “是啊！十点了，睡觉了。”韩若催促道。 还在未舅舅留下来手舞足蹈的星星，笑容还未展开便消失了，可怜兮兮的望向韩寒。 韩寒接受到星星求助的神情， “姐，时间还早呢。” 韩若瞥了一眼韩寒，警告他别多管闲事，对着星星生气地说道：“王星馨，你明天还要上课。” “听妈妈的，不然舅舅也被你妈削了。”韩寒摊开两手，无奈的说道。 “睡就睡。”星星生气的昂起头，憋着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舅舅，明天你送我上学。” “好！” 星星关掉电视，不情愿地上楼睡觉去了。 韩若过来坐在星星刚刚坐过的地方，头靠在韩寒的肩膀上。 “姐夫……不是，他搬出去了？” “三个月了。” “爸知道吗？” “没让他知道，王阳折方面做的挺好的，每个月都会去看爸。” “星星呢，她知道吗？” “也不知道，我跟王阳很少吵架，即使是吵架也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她以为王阳不在家是出差了。” 半晌。 “累了。”韩寒闭着眼睛说道。 “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第 30 章 韩寒陪着韩若来到民政局，远远地看见王阳的车停在旁边的门口停车道。 韩寒和韩若走进来。 王阳早已等在那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份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来了！”看见韩若旁边的韩寒，“哟，韩寒回来了，好几年不见了，终于舍得回来了。”又转过头去看韩若，“之前拟定好的协议书，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在这儿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王阳说着递给韩若离婚协议书。 韩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手仍然有些颤抖的接过文件，翻开几页，抬头看着王阳，“星星归我，把这条加上去，正好你律师也在。”韩若说着瞅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律师。 “不可能，无论在哪方面，我比你更符合当这个监护人。”王阳立起身，走到桌子面前，和他们面对面。 “想离婚，星星归我，否则这婚就别离了。”韩若随手把这些文件拍在桌子上。 韩若强壮镇定。 王阳抬了下眼镜，看着她没说话。 韩若打了个寒噤。 韩寒看见韩若泛红的眼眶，拽成拳头的手。 韩寒跨步拦在韩若面前，正好把韩若都挡住了。“王阳，是你出轨在先，有什么资格争孩子。” 王阳不屑的瞥了一眼韩寒，“韩若，我知道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们离婚跟孩子跟谁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她想跟谁。我们今天把婚离了，孩子的事有法庭来判。”随即望着韩寒，眼里的轻蔑溢于言表，“韩寒，你说这句话，脸红吗？我们感情破裂都是因为你。” “你什么意思？”韩寒问道。 “王阳，你想做什么？”韩若怒瞪着王阳，警告他别做出格的事。 “什么意思？”王阳轻笑出声，“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韩寒你真不是一个男人？你姐是你姐，不是你的佣人，她为你付出了多少。自从我认识你姐，她所有的重心都是围着你转的，可你呢，一声不吭的跑去东北，三年，把一切……” “王阳，你够了！”韩若打断王阳，不想他再继续说下去，辛不辛苦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需要韩寒知道，不需要他心怀愧疚。 “让他说！”韩寒制止韩若。 韩若从韩寒背后出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你就会护着他！”王阳愤恨的说道。 “韩寒，你顺风顺水惯了，什么事都有你姐罩着。把中风的爹扔给你姐，把报恩的事让你姐去做，别忘了她也是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还有事业。为了你那中风的爹，为了你那该死的报恩，星星生病发烧不管，我每晚回去面对的只是一幢冰冷的房子，我是人，我需要感情，需要一日三餐。”王阳激动的口水横飞，像演讲似的，做着手势。 “我和你姐走到这地步，都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指责别人吗？” 韩寒一下子征住了，踉跄着退后几步，哑口无声。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离开给韩若带来不幸，给家人带来痛苦。 “别听他的。”韩若拉了下韩寒的手臂，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拿出一支笔，在两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纸上。 韩寒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韩若。 韩若看到韩寒的举动，暖心的笑了，深呼吸了几口气，默默地抹掉眼泪。 “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怨谁不得。我们离婚跟韩寒没有一点关系。现在，婚也离了，孩子的抚养权我们上法庭解决。” “好！”王阳答应。 韩寒和韩若并肩而行，王阳和律师跟在后面出了民政局门口，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王阳！”韩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王阳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对你好吗？”韩若迟疑的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正常的夫妻是怎样相处的。 王阳一愣，抬了下眼镜，“很好，她可以做全职太太。”停顿了一下，“韩若，你不适合结婚。” “这个不劳你担心。” 韩若挽住了韩寒的手臂，上了韩若黑色的车，扬长而去。 餐厅的包厢，韩若叫了十几瓶啤酒，摆在了桌子上。 韩若一个人吹了好几瓶酒，叫的各种海鲜，筷子都没动。 一个伤心的人还是顾着他。 两姐弟默默的喝着各自的酒，混着往事下酒。 韩寒望着伤心的韩若痛苦不已。 韩若本该是情绪不外露的人，现在多次在他面前落泪，可想而知是被伤到极致了。 韩寒吹完了一瓶酒，将空酒瓶放在地上，看着韩若欲言又止好几次。 “姐，对不起，我不应该一走了之的，害你和王阳变成这样。”韩若对于王阳的喜欢，他是看在眼里的。 “你还真信王阳的？他那是为自己想离婚找借口呢。”韩若喝多了，白嫩的脸泛红，说话的时候，头一晃一晃的，大着舌头。“我告诉你，他就是想找一个居家型的老婆，你也知道你姐是什么样的，家务？根本不存在的事。” “姐，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心怀愧疚，但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哭了。” 韩若忽然脑袋扣在桌子上，脸埋下去。 “谁哭了，臭小子。”韩若抬手挡掉了韩寒的手。 “姐，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他还要好的人。” “那是当然的。”韩若直起身子，又开了一瓶啤酒。 ☆、第 31 章 酒醉了人，还是本性如此。 韩寒坐在看守所的床上里，思考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守所里有两张拼在一起的床，硬板，一样的被单。 昨晚的记忆像是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昨晚他两人都喝多了，韩若喝的醉倒在桌上，韩寒还是比较清醒的，只是走路会晃，有点晕。 韩寒叫了一辆代驾，一起和代驾送韩若回家。 后来代驾骑着折叠的自行车走了，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酒清醒了大半，开车回家的路上，顺路拐进了一家护肤品公司。 在公司楼下，韩寒停好车，看见刚下班的王阳，原本只是想找他谈谈韩若的。只是看见了王阳搂着一个三十岁左右不及韩若漂亮的女人，他们迎面走来，在他的车旁边经过。 或许时间太久了，或许王阳一直在跟那个女人说话，没有认出旁边停着韩寒的白色跑车。 脑子就在那时短路了，脑子有点晕，胸口闷闷的，怒火在心里叫嚣着。 韩若因为离婚伤心不已，在饭店喝的昏天黑地。反观王阳，风花雪月，美人相伴。 心中的怒火越少越旺。 旁边是开咖啡的店，在店外设置了几张桌子，无人。 下车，一张木制的椅子砸向了王阳的后背，王阳往前倒去，趴在了地上。瞬间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店内的客人往这边瞧来。 韩寒酒醒了，扔下残断的桌子腿，转身大步离去，脚步有些踉跄。 打了好几次引擎，才打着。 王阳那边已围了一堆人。 韩寒打了个寒噤，退车然后调转车头离去。 旁边几个男人的笑声拉回了韩寒的思绪，他们围坐在一堆，坐在另一张床上。 韩寒坐在床边，抱紧双臂，感觉到丝丝的冷意，昨晚的自己超出了自己所认知的范围，明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酒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我这头一回进监狱，就是为了这酒。”一个瘦瘦的剃着板寸头的男子说道。 韩寒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头回进这监狱算不算因为酒，还是自己身体里藏着暴虐的因子。 “酒驾呀？”旁边靠近韩寒的一男子问道。 “不是，我代驾的，偷了车主一点现金。”瘦子说道。 “不是，你小偷？怎么跟酒扯上关系了，我就是酒驾进来的的。” 瘦子无语的瞅了一眼韩寒靠近韩寒身边的一男子。 “他要是不喝酒，他就不会叫代驾是吧，他不叫代驾那我就不会看到他的钱包，要是我没有看到他的钱包，那我就不会拿他三千块钱。”停顿了一会儿，“我看那男人也不像好人。”末了，瘦子补充一句。 “哎，你是怎么进来的？”一瘦子转过头，望向韩寒，其余的几人也都转头看向他。 “谁是韩寒？”这时，一名年轻爆满青春痘的警察哥哥走过来。 “我是。”韩寒下床。 “有人找。” 韩寒跟着这警察到外面的会客厅，是一间很小的房间，沙发上坐着韩盛明，紧张的搓手。 “我可以选择不见吗。”韩寒看见韩盛明转身要往回走。 韩盛明看见韩寒进来，立马起身，“韩寒。” “来都来了，见一下。”警察哥哥劝慰道，走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来做什么？”韩寒坐在单人的一张沙发上，斜靠着，抬眼看他。 “我今天刚出来的，听刚才这位警察说，有人来自首了……我就是想帮你，你怎么连我帮都不要了。”韩盛明的笑带着一丝凄凉。 “你没必要这样，是我打了人，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来帮我这罪责。”韩寒话锋一转，怀疑地看着他“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韩盛明沉默不答。 在昨天的回忆里，韩寒开着车回了自己租的公寓。 第二天早上，韩寒回忆起自己昨晚做的事情一阵后怕，暗中打听了王阳的情况，到医院去看他伤的怎样时，无意听到了护士之间的八卦，说警察来过取证，确认犯人是一所公立高中的老师打了人。 韩寒转身去了警察局，在警察局里看到了戴着手铐的韩盛明。 “你知道你这样会留案底的，严重的话，你要坐牢的，你的未来怎么办？”韩盛明激动的站起来说道，恨他辜负了自己的好心。 昨晚，在韩寒的公寓楼下，久等他没回家，开车去了韩若那里，看到他送韩若回家，自己喝的也有点多了。开着车跟在他的后面。忽然，韩寒驶向了一条别的路，不是回家的路，韩盛明跟上去，于是看到了韩寒打人，开车离去的场景。 那时候想的最多的不是韩寒为什么要打人，而是他被发现怎么办，被留案底，可能还会被□□，葬送前程。 高价买通了王阳身边的女人，自己打电话报警自首，计划很完美，只是没想到，韩寒会回来自首。 “不管你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韩寒淡淡的说道，脸上云淡风轻，内心波澜壮阔，只是他伪装惯了。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不能想韩若知道了会怎么样，父亲呢，他知道了吗？ 又要给家人带来麻烦，懊恼不已。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我累了。”韩寒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显示自己真的很累了，站起身要离开。 “王阳没事，脑袋绑了两圈，但是他说要告你。你别担心，我会跟他协商的。只要不走法律，不用负刑事责任。”韩盛明在韩寒身后说道。 韩寒没搭话，什么都好，只希望自己尽快出去，别让韩若知道，别让父亲知道。 韩寒跺了跺脚，有点别扭的说道：“谢谢！” 刚才那个警察哥哥闯了进来，面有难色的瞧着韩寒，手里拿着未挂断的电话的手机。 “电、电话。”警察哥哥递给韩寒手机，转过脸去不看他。 韩寒虽有奇怪之意，但还是接过手机。 “喂，你好——” “爸走了。”手机传来的是韩若的声音。 “爸走了？什么意思？”韩寒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来得及细想韩若为什么知道了。 “凌晨三点……爸走了……在睡梦中离开的，早上，早上，护士去叫爸——”韩若抽泣了一下，吸溜鼻子，“……爸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咱爸再也不会醒来了。” 手机那边传来悲痛的哭声，韩寒踉跄着退后几步，手机掉在脚下，身体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往后倒去。 身后，韩盛明及时的接住了韩寒，韩寒倒在了韩盛明的怀里。 “韩寒，你怎么了，别吓我……”韩盛明都快哭了。 韩寒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人，只看见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没有声音，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警察见状撒腿跑去叫人。 ☆、第 32 章 室内的墙上中间摆着韩父黑白相框的遗像，旁边是一字摆开的花圈，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木，旁边燃烧着蜡烛。 韩若着一身丧服，右手手臂绑着一条黑色的绸带。面色苍白如白纸，耳边有碎发掉落下来。 来来往往的客人前来吊唁，大都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和同事。 韩若一一向他们致敬道谢。 张叔给韩父献上一束百合花。张叔，给韩寒做手术的主治医生。 “若儿，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忽然站在韩若面前，戴着眼镜，还是能看见眼眶泛红。 韩若点了点头，“谢谢！” “韩寒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他有事没来。” “什么大事，连……”张叔原本想痛斥一顿韩寒的，看到韩若苍白的脸，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定当竭力。” “谢谢！”韩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眼角的余光看见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韩盛明，右手手臂也绑着黑色的绸带，站在了韩若的旁边。 韩盛明站定之后，同样鞠了一躬。 张叔离开。 “你来干什么？”韩若压低声音。 “ 韩寒让我来的。”韩盛明说道。 韩若一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韩盛明也看向她。 韩若在他眼里读到了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仍由他站在旁边。 也没有人会觉得突兀，韩若身边站着的不是韩寒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父亲生前的好友都没见过她的丈夫，主要是两人都忙，没有太多时间回家。 大家都是把他当成她丈夫了吧。 有人前来吊唁，韩若和韩盛明同时鞠躬道谢。 这时候，王阳一身黑色的西装，头上还缠着几圈白色的绷带，和旁边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手挽手走进教堂。 韩若冷眼看着他们进来。 王阳走到中间，拍了拍旁边女子的手，上前一步，献上一束百合花。 “爸，走好！” 推后一步，女子挽住了他的手，莞尔一笑。 王阳带着新女友在韩若面前停下。 韩盛明一时不知所措，想要上去发问，被韩若拉住了手臂。 韩若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韩盛明见过王阳，以韩寒的合租舍友的身份。曾经和韩寒去接在幼儿园读书的星星，或者都忙的时候，他自己一人也接过几次。晚上王阳下了班会把星星接回去，或者是韩若来接。 如今物是人非。 韩寒因殴打王阳被关进了看守所，而王阳带着新女朋友前来吊唁前岳父。 新女朋友看见韩盛明愣了一下，随即报以微笑。 韩盛明是私下跟她沟通的，警察问话时，让她指证他的，只是没想到韩寒自己跑到看守所去自首了，是为了他吗？韩盛明不敢想，怕自己失望。 王阳不知情，倒下去的时候没有看见身后的人，他自然不知道凶手是谁，警察说是韩寒，那就是韩寒。也忘了那么多年前见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是谁？”王阳眯起双眼打量韩盛明，说不清此刻什么感觉，有点嫉妒吧。这么快，韩若又找了一个，原来他在韩若心里这么微不足道。 “放了韩寒，你要怎样才肯和解。”韩盛明说道。 “和解？”王阳冷笑了一下。 “这事，你想怎么样？”韩若问。 “我要让他坐牢。”王阳指着脑袋的伤，一字一句的说道。视线来回的在韩若和韩盛明身上，最后停在韩若身上。 韩盛明一腔怒火。 韩若走近几步，贴在王阳的耳边，低声地，“王阳，我告诉你，谁要是敢动我弟，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吗？”王阳退后了几步，“我等着。” 王阳带着新女朋友走出去。 几天后，韩寒出来了，王阳放弃上诉，选择和解。 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韩寒抬手遮住额前的阳光，不禁眯起了眼睛。 韩寒在派出所关了一个星期，囚首垢面。 “韩寒！” 韩寒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叫他的人是韩盛明，正从车里下来。 韩寒朝他走过去，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你不用上班？整天请假，学生会对你反感的。”韩寒偏过头去看他。 “先回家吧，好好的梳洗一下。”韩盛明转头征求韩寒的意见，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韩寒先别过脸去，看窗外。 韩盛明一时有些心疼，自从韩寒回来之后，还没好好的看过他。 如今，一打量，韩寒沧桑了许多，三十岁的人了，眼角有了皱纹，眼神比之前冰冷忧郁了许多，胡须也有了，总的来说整张脸变得更加的严肃，不苟言笑，有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们和王阳怎么说的，他怎么同意协商了。” 韩盛明没搭话，，开车离去。 走了韩寒最熟悉的路，回家——回公寓的路。 韩寒看着路边的景物不断的倒退，然后消失不见。 两人一路无话。 韩寒回到家后仔细的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下的衣物扔进了垃圾桶，洗澡，刮胡须…… 韩盛明打开冰箱，里面没有任何的食材，放着几乎塞满冰箱的各种酒，红酒， 韩盛明匆匆的跑到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袋的面和一袋的土鸡蛋，简易的做了一碗汤面。 韩寒从房间出来，焕然一新，韩盛明一时看呆了。胡须剃了，颜值精致了不少，头发没有之前乱糟糟的，很精心的弄了一个发型。一身的黑色西装更是衬托其身材的挺拔， “我爸葬在哪儿？”韩寒一边走近一边扣着西装的最上面的一个扣子。 韩盛明有些别扭的收回自己炙热的视线，“明三街七十六号，墓地。” “好！”韩寒哽咽了一下。“我姐怎么样，她还好吗？” “韩若姐很担心你。” “我做了面，吃点吧。”韩盛明煎好最后一个荷包蛋放在弄好的汤面里，一共是三个荷包蛋，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陪我去看我爸吧。”韩寒的声音在韩盛明身后响起。 ☆、第 33 章 一场秋雨，拉开了秋天的序幕。 枯黄的落叶遍地，踏上去，落叶粘在鞋底，断枝残骸咯吱响。夕辉似金的傍晚，一个人，一瓣飘零飘然而下，俯身拾起，一切都是那么静。 鸦雀在树上鸣叫。郊外的坟地格外的凄凉。 韩寒从坟地赶回来，一路红灯未停，怒气冲冲的闯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对不起，韩若姐，他去找你了。”韩盛明站在空无一人的郊外打电话。 周围都是坟地，面前的一座坟是韩寒父亲的墓地，放了些果子，一束百合花。 车已经被韩寒开走了。 鸦雀又叫了起来，真烦人。 “我知道了！”韩若说完挂了电话。 前台，韩寒闯了进来。 “你们韩总在哪？”韩寒问。 “韩总吩咐谁都不见。”前台的小姑娘直白的传达领导的意见。 韩寒没有理睬，直接往办公室冲，被门口守着的两个保安拦住。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去。”一个教高大的保安说道。 “我找韩若。”韩寒说着拿出了手机。 适时地，前台的座机电话响了。 一会儿，前台小姐姐走过来，对着韩寒说道，“韩总说请您上去。” 两个保安愣了一下，随即让开一条路。 韩寒猛地推开了韩若办公室的门，厉声质问道：“你要放弃星星的抚养权？” 韩若在办公室里收拾着开会要用的文件，韩寒进来，眼也没抬，继续翻着下层柜子的资料夹，一边打着电话。 “lilies，我找不到开会用的文件，蓝色的文件夹装着的……” 韩寒气急了，一把将韩若刚才找文件翻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一扫落地。 韩若依旧镇定的讲着电话，退后了几步，离那些文件远一点。 “你那边还有备份吗……好，你打印好，直接带到办公室去……行。” 韩若挂断电话，看向韩寒，控制怒气，指向门口，“你闹够了没有，出去！” “为什么？” “不管你的事。” “你们做了交易？是不是……”韩寒小心的求证答案，王阳会答应协商不告他，是不是就是因为……韩寒太想知道答案了，从韩盛明那里知道韩若放弃星星的抚养权，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就是想知道答案，如果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我要放弃星星的抚养权，我太忙了，我没办法照顾她，这答案满意了？你也看到了，上次我忙没带她去吃饭，她就生气了，一次而已，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止只有一次，会有无数次。我没空陪她吃饭、玩、参加学校的活动。”韩若激动的说道，停顿了一会儿，“韩寒，我不想养出一个怪物。” “你疯了，她是你女儿。”韩寒斥责。 “你就当我疯了行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韩若哀求道。 敲门声传来，lilies在门外说道：“韩总，开会了。” “知道，我现在过去。”韩若抹了一下脸，手有些湿。 门外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 韩若转身要走，韩寒一把抓住韩若的手腕。 “到底因为什么，你要是忙，我可以帮你带……她是你女儿，你不能……放弃她，她将来会恨你的……” 韩若努力挣脱，退后了几步，“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姐，我知道你有多爱星星，你不可能会放弃她的。告诉我答案。” “你不懂，韩寒，她跟着我会不幸福的，真的，我什么都不能给她。你看她跟王阳，有父亲，有人照顾她，一家三口，多幸福不是。”韩若说着，泪水忽然断了线似的滑落下来。 “王阳跟你一样忙，那个女人照顾她还不如你请个阿姨回来。”韩寒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们从小没有妈，你知道那种感觉。如果是为了我，没必要，真的姐，我不在乎坐牢，我今天向公司辞职了。但是你知道吗？你这样我难受，从小到大，都是你为我做牺牲，我累了，我不想时时刻刻得记着你的好，不想再欠你什么。” 韩寒的双眼爆满血丝，拳头紧握，忽然转身往外走去，被韩若一把拉住手臂。 “你要去哪？”韩若紧紧的捂住韩寒的手臂，生怕他会逃走似的。 “姐，你放心，我我不会让你放弃星星的，他想告就让他告去。” “ 不行，韩寒，你不能去找他，不能，你不能……你你答应我，你不会去找他的。” 韩寒深深的看了一眼韩若，另一只手拔开了韩若的手。 韩寒走至门口，身后传来“碰”的一声。 转身回看，韩若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韩寒怒气腾腾的倒回来要扶韩若，韩若不起。 “没用的，韩寒，我已经签了。”韩若凄然一笑， “我已经跟法官说我放弃了，你明白吗，韩寒，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都挽不回现在的局面。” “那就跟法官上你是受他胁迫的，重新上诉，总之……”韩寒语无伦次，无措。 “总之，你现在去找王阳，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韩寒，我不后悔，你是我弟弟，爸、爸对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让你去坐牢，我不能眼看着你自毁前程。” 韩寒去拉韩若，“姐，你别这样，我们先起来。” “姐求你了！”韩若声嘶力竭的说道。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一步，我欠你的早已还不清了。”韩寒声泪俱下。 韩寒放弃了去拉韩若起身，退后几步。 “你不欠我什么，这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可是我在意，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韩寒，你要是去找王阳，你要是再生事端，你今后儿就当没我这个姐。”韩若抹干眼泪，抬头决绝的望向韩寒。 ☆、第 34 章 韩寒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板上，一手拿着啤酒瓶不停的往嘴里灌酒，喝的脸红彤彤的，像只煮熟的龙虾。脚边随地扔着十几个喝完的空酒瓶，桌子上一字排开十几瓶未开封的啤酒。 韩盛明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韩寒听到开门声，抬头望了一眼进来的人，醉醺醺的大着舌头说话，“把门关了。” 韩盛明忽然脸色变得阴沉，走上前去抢韩寒手上的啤酒,怒吼的说道，“别喝了，你不要命了。” 韩寒不肯松手，回头向厨房的位置喊了一声，“韩盛明，有人抢我东西。” 韩盛明愣了一下，韩寒顺利的夺回酒瓶，猛灌了一口。踉跄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韩盛明紧走几步拦在他面前，“你看清楚，我是韩盛明，我是韩盛明。” 韩寒推开他，“乱说，你不是他，韩盛明走了，他离开了，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韩寒说着忽然蹲了下来，手撑着额头，不知思考什么，低低的哭泣声响起。 韩盛明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放开我！”韩寒带着哭腔说道，不停的在韩盛明的怀里挣扎。 “是我，我是韩盛明，我在这儿。！” 韩寒好像听进去了，安静下来。 韩盛明怕他不相信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在这儿，我是韩盛明，我在这儿，别怕，我在这儿。” 韩寒安静的靠在韩盛明的怀里，“我爸走了，我很想他。” 韩盛明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臂，轻声的说道：“我知道，别怕，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的你的，韩寒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韩寒没有回答，好似睡着了，闭着眼呼吸平稳。 韩盛明横抱起韩寒推开房间的门，小心的放在床上。 刚放下，韩寒就醒了，睁着迷离的眼睛望着韩盛明。 “睡吧，我在这儿。”韩盛明抱着韩寒说道。 韩寒顺势抱住了韩盛明，用力拉下韩盛明的头，吻了上去。 韩盛明一愣，热烈的回应，熟悉的触感回来了，瞬间点燃了他的欲望。 …… 太阳带着暖黄色的光从地平线升起，像是燃烧了半边天。 天空湛蓝，云朵高高的漂浮着。 韩寒像一座石雕一样望着远方不动，昨天的回忆在脑海里上映，闭上眼还能感觉到皮肤碰在一起的触感，身后更是传来一阵阵的撕痛感。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水泥地的声音，韩寒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就能判断来人是谁。 “就知道你在这儿。” “秋高气爽，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昨天……”韩盛明挠挠后脑勺，有些害羞的提前昨天的事情。 “喝多了，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韩寒转过头看着他。 “韩寒，我……”韩盛明愠怒的望向韩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确实是趁人之危了，原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可以改善，孩子有了，离婚好像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来拆散他和韩寒了。 气温逐渐升高。 前面的几栋建筑物光芒万丈，韩寒所站着的地方太阳还没照到，依然是阴影，风吹来的时候，很凉爽，刘海翻飞，用手抓了一下头发。 “你们怎么样？她对你好吗？”韩寒笑着问道，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友好的寒暄着。 韩盛明怔了一下，“挺好的，孝顺父母，疼爱孩子。” “贤妻良母，真好，真羡慕你啊。” 韩盛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这几年去哪了？” “你还记得李言吗？” “济南？” “老舍笔下的济南，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济南的。” “记得，当时你看完这本书，吵着要去，我就跟你说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就跟李言一起去济南，毕业之后，我们都太忙了。不过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去。” 韩盛明说着紧紧握住了韩寒的手。 韩寒看了一眼握在一起的手，抬起头望着他，“我们回不去的，走到现在，谁的错都不是。” 韩寒看着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张失望的脸。 几年前，或许在济南的时候，韩盛明这样说，他会马不停蹄的从济南赶回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过去的韩寒，韩盛明也不是过去的韩盛明。 韩寒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韩盛明拉住了韩寒的手腕。 “为什么？” “过去的都过去了。” 韩盛明从背后抱住了韩寒。 “不会的，我会把过去找回来，我欠你的，我会还，但是你要给我时间啊。” 两人的衣角翻飞，太阳移动过来，照在身上很暖和，忽然发现他还是很贪念韩盛明温暖的怀抱。 两人回到客厅。 韩盛明备好了小米粥，从厨房端出来放在韩寒的面前。 “小米粥，养胃，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韩寒端起来尝了一下，还是以前一样的味道，没了以前的心情。 韩盛明在旁边坐下，安慰的说道，“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陪着你一起找工作。你这么优秀，会有大把的公司抢着要你的。” 韩寒没说话，安静的把粥喝完。 韩盛明话多了很多，在喝粥的过程，话就没断过，只是无论他说什么，韩寒没有回一句。 韩寒吃完早餐，韩盛明洗了碗嘱咐了几句去上班了。 丢了工作，无事的一天，韩寒不知道做什么，这时间拿来做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回房间，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睡觉。 中午，饿了点份外卖。 下午打打游戏，看看书，把之前丢掉的知识重新捡回来。 晚上，有人过来煮饭，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为什么不换锁，韩寒这样问过自己，想了很久，没想出答案。一次晚上，在一家餐厅门口看见韩盛明一家三口在吃饭，那时候答案出现了，他还抱有希望，还在期待韩盛明回头。 现在的局面让他矛盾，理智和情感，道德和爱情，这问题解不开。 一边推开韩盛明一边又期待着两人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明白过来的韩寒对韩盛明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没有之前那样抵抗，偶尔韩盛明也会获得留下来的资格。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先做朋友。”有一天晚上，两人做了之后，韩盛明拦着韩寒的肩膀说道。 韩寒没答应也没拒绝，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态度做着朋友。 两人有着在一起的八年时间，韩寒很快沦陷在韩盛明的朋友的提议下。 他的心越加的矛盾，感性战胜理智，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不道德丢在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