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错过的白月光》作者：张惜柳 文案： 初中时，林聪暗恋周旭整整三年，本以为中考之后，两人再无交集，谁知学霸林聪中考考砸，和学渣周旭考入了同一所高中。 两人再次成为了同学，甚至同桌。故事便由此展开。 我喜欢你之后，你终于也喜欢上了我，可我却没有勇气和你在一起。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聪 ┃ 配角：周旭，张一峰 ┃ 其它：校园，暗恋，家庭，现实 一句话简介：关于暗恋和成长的校园故事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两个小畜生 七月底，正是盛夏，刚吃过午饭，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热的，使人越吹越热，还好家里的主卧安装了一台挂式空调。 林阳关紧卧室的门窗，打开电视和空调，惬意地享受着从空调吹出的冷风。 林聪见哥哥把空调打开了，也坐到房间的床边。 电视里正放着林阳最喜欢看的篮球比赛。林聪虽然对篮球不感兴趣，但仍然坐在旁边看着。 篮球比赛结束了，林阳拿起电视遥控器，不停地切换着电视频道，换了一轮又一轮，实在挑不出他想看的电视节目。他便把遥控器丢给妹妹，说，“给你看吧。” 林聪开心地接过遥控器，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偶像剧。 百无聊赖的林阳看着窗外的太阳没那么毒了，便离开房间并随手关掉空调，“现在已经不热了，不用开空调。”说完便拿着篮球出门去玩了。他不像林聪喜欢从早到晚宅在家里。 林聪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里的帅哥美女。 房间里的冷气渐渐散去，有点热，她便打开了电扇。 终于等到播放广告的时间，她匆匆跑去上厕所，再赶紧跑回来，还好没错过剧情。 看着偶像剧里帅气的男主，她总会想起周旭——她的初中同学，她默默喜欢了三年。 中考成绩还没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林聪应该可以考上一中；而周旭成绩平平，最多只能考上二中。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做同学了，可能再也不会相见。这段从没说出口的暗恋，会被时光慢慢遗忘。 房间里的冷气已经完全散尽，林聪便打开门窗，让整个房间透透气，就没那么闷了。 可还是有点热，她便趴在床上，让皮肤尽量贴在竹子制成的凉席上，身体的热量透过竹子散掉了一点，人也舒服了些。 人是舒服了，可电视机好像有点吃不消，林聪摸了摸电视外壳，热得烫手。 她担心这台老电视会因为过热而出现故障，所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电视关了。 大门打开了，爸爸回来了，他一边在鞋柜旁换鞋，一边不停地大喊，“好热好热！”仿佛将热喊出来就不那么热了。 换上凉拖后，爸爸三步作两步地走到卧室，打开空调，关好门窗，问趴在凉席上的林聪，“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 林聪没有作声。爸爸也没有追问，自顾自地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 过了一会儿，林阳也回来了，还没打开卧室房门，他就觉察到从门缝里漏出的冷气，他以为林聪在他走后，未经他同意就擅自把空调打开，便一把推开房门，大吼，“谁让你开空调的，浪费电……”这时，他才发现爸爸也在房里。 爸爸生气地骂道，“你不吹空调，就不许别人开？个xx养的！难怪啊……”爸爸看向林聪，才意识到这么热的天，林聪不开空调的原因。 林阳没有接茬，坐到床边，拿起电视遥控器，就想换个频道。 爸爸见状，夺过遥控器，说，“就看这个！” 林阳抽了抽嘴角，生气地离开房间。 天越来越黑，妈妈回来了，她将手里拎着的菜放在瓷砖地上，打开客厅的灯，才看到客厅角落里闷坐的林阳，询问道，“阳阳，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林阳好像没听到一样，不作声。 妈妈打开房门，问，“林聪！你是不是又和林阳打架了？” 林聪委屈地说，“没有。” 爸爸接过话茬，“个xx养的，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什么都要迁就他，看个电视也要迁就他！”说着，把遥控器往床上一扔，“拿去拿去，他爱看什么就看什么！” 妈妈回头笑着对客厅里的林阳说，“阳阳，快过来，你爸把电视让给你了！” 林阳仍然生着闷气，不愿去房里看电视。 爸爸把电视让出来了，哥哥也不看电视了，是不是电视就归我了？林聪正要伸手去拿遥控器时，妈妈就对她发号施令，“林聪，过来把菜洗一下。” 林聪坐在床边不动，抱怨地说，“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洗，林阳为什么不用洗？” “每次叫你做点小事，你都要攀比他。他是儿子，不用干活；你是女儿，就是要干活！” “一点都不公平，”林聪低声嘟囔着。 见林聪坐着不动，妈妈恼了，“你以为养你容易，为了生你，不知道罚了多少钱！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都比你听话！狗见了人，都知道摇头摆尾！” 林聪仍坐着不动。 爸爸也恼了，往林聪脑袋上重重一拍，骂道，“你迟早是要给别人家的，你不做家务，别人还以为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没有教好！” 疼，真疼，林聪忍不住哭了起来。 “啧啧啧，就知道张个大嘴哭，怕你了！给你磕头！我自己洗，我命贱一些，就该伺候你们这群大爷。”妈妈闷声在厨房洗菜做饭。 听到林聪的哭声，林阳瞬间来了兴致，他马上搬了个板凳坐到林聪对面，幸灾乐祸地盯着林聪哭，毫不掩饰地笑着，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林聪不愿被他这样瞧着，便把脸往左边别，林阳便坐到林聪的左边；林聪又把脸往右边别，林阳便又坐到林聪的右边。 此时，妈妈在厨房忙碌着，爸爸在专心地看着新闻。 为了不给林阳取乐，林聪用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里渗出。 林阳不肯罢休，他两只手用力将林聪的手掰开，越不让他看，他越要看。 就在两人互相掰扯中，林聪怒火中烧，她用力将林阳一推，林阳就倒在地上，头磕到了墙壁。林阳顿时气急败坏，马上从地上爬起，抡起手臂，就要一巴掌打向呆立在原地的林聪。 幸亏旁边的爸爸及时抓住了林阳的手臂，巴掌才没落到林聪脸上。 爸爸拿出家长的权威，站在两人之间主持大局，吼道，“你大一点，让一下妹妹，怎么能打妹妹？” 林阳恶狠狠地盯着林聪，眼里满是怒意。 听到房里的动静，妈妈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锅铲，就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天天打架，别人家的兄妹俩，不知道多亲，你们两个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 林聪辩解道，“是林阳……” 爸爸用手指着林聪，厉声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有错，你也有错。没大没小，老是直接叫他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叫他哥？” “他不配！” 一阵糊味飘来。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破坏，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厨房。妈妈赶紧跑回厨房，收拾着锅里的残局，骂道，“造孽啊，养了两个小畜生，专门折磨我！” 夏日的夜晚，躁动不安，屋里鸡飞狗跳，屋外蝉叫蛙鸣。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十几年来皆如此。 ☆、夏天的噩梦 中考成绩出来了，周旭到学校领取成绩单。能考多少，能上什么学校，他心里有数，所以他一点也不紧张。其实也无所谓，成绩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远远地看到林聪拿着成绩单从校门走出，正准备和她打个招呼，结果林聪直愣愣地从他身旁走过，就像没看到他一样。 周旭来得最晚，从老师手里接过最后一张成绩单后，便和老师一起从办公室走出，往校门走去。 “你这次考得不错，二中虽然比不上一中，但也不错。” “上了高中以后，不能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 “三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要珍惜，要好好学习，还有高考呢。” “上了一中也不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上二中也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 老师一路上唠唠叨叨，周旭连连点头应付。 “林聪这次没发挥好，也只考上了二中……” 周旭吃惊地看向老师，难怪刚刚林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上课经常打瞌睡的他，居然和认真学习的学霸，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多少是令人有点意外。 得知儿子考上二中，周旭妈妈喜出望外，将麻将桌上自己刚赢的钞票，当作奖金塞给周旭，叮嘱了一句“别乱花”，就又沉迷于手里的牌了。 有了钱，周旭马上叫上自己的死党，跑网吧逍遥快活去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快到家了，林聪努力地平复心情，不就是一场考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努力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想任何人看出她内心的失落。 回到家里，林聪将成绩单递给爸妈，她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心里忐忑不安。 看过成绩后，爸妈既没有斥责她，也没有安慰她，一句话也没说，气氛有点怪怪的。 不出所料，林阳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着，林聪根本不在乎他，所以他的态度也伤害不了林聪。 你连高中都没考上，又有什么资格笑我？林聪白了林阳一眼。 晚饭是鸡蛋炒饭，林聪一边吃，一边用筷子将炒饭里面的香葱一点点挑出来。她一直不喜欢吃香葱，也曾抗议过，要求炒饭里面不要加香葱，但抗议无效。妈妈说，要想不加香葱，就自己炒。 这不是林聪第一次从饭里挑出香葱，但这是第一次因为挑香葱激怒了爸爸。 爸爸一筷子抽向林聪的头，“葱有毒吗？还吃不得了？” 头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自知理亏的林聪，含着泪把香葱和饭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爸妈一边吃饭，一边念叨着。 “挑三拣四，当自己是大小姐啊？” “动不动就哭，就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 林阳在旁边笑着，好像在看一场大戏。 晚上，林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中考考试的场景。 那天，一辆辆白色的大巴，在鞭炮声中，在家长的簇拥下，将考生们载到了考场。 考场里，她每做一道题，就反复检查，生怕哪里不小心写错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更容易出错。 夜很静，静得能听到楼下街边路人的窸窣走路声。 隔壁房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原来爸妈也没有睡着。 “你说她平时考试考得那么好，中考一下子考得这么差，她平时是不是抄的？” “估计是的。” “个xx养的，原来她是抄的！” 爸妈的话，一字一句如利剑般一刀刀捅进她的心窝，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泄洪般奔涌而出。她蜷缩着身体，用手捂着嘴，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原来爸妈是如此看她！原来爸妈是如此不信任她！她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可是她有错在先，她不该让他们失望了，考上一中本来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在亲戚面前，爸爸牛皮都吹出去了，怕是他们以后不好出去见人。 可她也不想考砸呀！莫大的委屈侵袭着她，令她整晚失眠。 天亮了，她从床上爬起，洗漱一番后，蹲在地上系鞋带，准备出门透透气。爸爸从旁走过，又折返回来，一脚踢中她的屁股，大声吼道，“平时考得那么好，中考考得那么差，我看你平时就是抄的！”说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林聪呆住了，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屁股上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口伤疤被撕裂的剧痛。“我看你平时就是抄的！”这句话反复在她耳边轰炸…… 去年，林阳没有考上高中，只上了一个中专，爸妈不仅没有责备林阳，还不停鼓励他，生怕他丧失了对学习的信心。而她呢，时隔一年，怎么父母的态度就天差地别呢，要不是遗传了一样的长相，她都要怀疑她是否是亲生的。 暑假，是多少学生快乐的回忆，却成了林聪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中考成绩公布后的整个八月，林聪就像一副抽掉灵魂的躯壳，每天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吃饱了就睡，到了吃饭的点就起来吃饭，也不看电视了，更不想出门。 她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一张成绩单吗？是父母炫耀的资本吗？是不是只有成绩好，才配当他们的女儿？ 没人关心她是否开心。毕竟，在父母眼里，给你口饭吃，给你个窝睡，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怎样？ 八月的最后一个晚上，林聪洗完澡后，穿过客厅，准备回房睡觉。 坐在沙发上的妈妈轻声叫住了她，“聪聪，过来，跟你说个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突然的温柔，让林聪有点害怕，她坐到不远处的饭桌旁，静静低头听着。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只要你上高中后，考试成绩能进年级前五百名，我们就奖励你一百块钱。” “奖励你五百块！只要你考进前五百名！”爸爸突然从房间里窜出，加大砝码。 很明显，五百块的价位没有事先通过妈妈的许可，妈妈嘴角动动了，还是没有说什么。 哼，林聪轻笑一声，整个年级差不多有一千人，只要我是中等成绩，就能得到奖励，这是有多看不起我的实力。 “嗯。”林聪点了点头，默默回房了。 躺在床上，林聪看着漆黑的夜空，久久无法入眠。爸妈刚刚的话，将她这副躯壳一下子抽醒，点燃了她的斗志，她暗暗发誓，等上了高中，一定让爸妈刮目相看。他们的女儿一点都不差！ ☆、我们又成为了同学 高中开学第一天，办好入学手续，领了宿舍钥匙和饭卡后，林聪推着行李箱，妈妈拎着被褥，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宿舍楼的林荫道上。 此时的校园格外热闹，一家家笑语晏晏，其乐融融。 林聪羡慕地看向他们，聆听着他们的笑语，多么希望也能享受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可能吗？或许可以试试。 她回头望向妈妈，想开开心心跟妈妈说说话，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女儿回头看自己，妈妈不耐烦地说，“别催，我走快点，急什么！” 算了，林聪又低下头，沉默地走在前面。 宿舍有4个上下铺，总共住8个人，床位上都贴着名字，很不幸，林聪被分配到了上铺，她很担心晚上会一不小心从上铺掉下来。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床位就在门口，离浴室和厕所最远，避免了湿气和臭气。 妈妈帮林聪收拾好床铺，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宿舍里的其他家长也渐渐离开，剩下的学生们开始互相套近乎。 王珍：“你家住哪里？” 吴琴：“长乐花园。你呢？” 王珍：“我家在蔚蓝小区，和你们小区就隔一条街。” 吴琴：“太好了，放假了到我家来玩啊。” …… 每个人都很兴奋，对新环境新同学充满了好奇，除了林聪。她焉焉地坐在上铺，默默地听着大家说话。 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下铺的黄颖看了一眼上铺床位上的名字，抬头说，“林聪，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林聪从上铺爬了下来，跟着宿舍另外七个女孩一起去食堂。 林聪走在最后面，黄颖放慢脚步，主动找话题跟她聊天。 “你办电话卡了吗？” “电话卡？” 黄颖指向食堂门口的电话亭，说，“电话卡三十块钱一张，在电话亭里插入电话卡，就可以打电话了。”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带手机了？” “当然没有。学校不是规定不许带手机吗？” “那你怎么跟家里人打电话？” 一时语塞，林聪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自己跟家人没话可说吗？ 黄颖热心地说，“我有电话卡，要是你想跟家里人打电话，我可以借给你用。” 林聪微笑地点点头。 食堂有两层楼，一行人把上上下下每个窗口逛了一遍后，决定喝粥，再加个大肉包子。 稀饭加咸菜八毛钱一碗，大肉包子六毛钱一个，算下来，今天一天目前只花了一块四。 林聪一个月有三百块的生活费，平均每天可以花十块钱。 走出食堂时，林聪又买了一根热狗，花了一块二，哈，今天的花销没有超标。 吃了好吃的，认识了友善的新同学，林聪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到达高一(2)班，按照老师已经排好的座位表，坐入座位。 座位分为三列，左右两列每排两个位置，中间的一列每排五个位置。 林聪坐在中间列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还没发课本，不能提前温习功课，又不喜欢主动找人聊天，林聪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刚收回神，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教室，坐到她右手边的位置上。简单的寸头，棱角分明的下巴，微黑的皮肤，冷漠的眼神，是他！ 林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也一副“有事吗？”的眼神回看林聪。 林聪不好意思地赶紧别过头去，用右手托着下巴，留个“不想搭理你”的背影给他。明明决定了整个高中要刻苦学习，让爸妈刮目相看的，怎么老天偏偏安排他当我的同桌。 瞧着林聪莫名其妙的举动，周旭先是一愣，后回过头，扯了扯嘴角，会心一笑。 三三两两的学生，前前后后地走进教室，慢慢将整个教室坐满。后排勾着前排的肩，左边搭着右边的背，聊着彼此都感兴趣的电视剧或者游戏或者明星，亲热得仿佛是旧友重逢，而不是初次见面。 林聪静静地用右手托着下巴，坐她右边的两个男同学臭味相投，计划好了今晚翻围墙去网吧打游戏；而坐她左边的两个男同学志同道合，聊起了中华上下五千年。 铃声响了，该上晚自习了，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姓程，是大家的班主任，负责教大家数学。开学前一个星期是军训，军训期间白天不上课，但晚上需要上晚自习。来几个男同学，帮我去办公室搬一下课本。” 坐在前排的几个男生，自告奋勇地跟着班主任去办公室搬书。 班主任刚走，教室瞬间又热闹了起来。你扯我，我拽你，在过道间跑来跑去，整个教室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军训期间上什么晚自习，干什么的？” “我向高年级的打听过了，就是自己温习课本，老师不管。” …… 过了一会儿，程老师进来了。嬉戏的同学赶紧归位，聊天的同学闭上嘴巴，大家都乖巧地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程老师看向第一排的学生，“你们帮忙把课本发一下。” “大家先按目前的座位坐，等军训结束后，我再重新排一下座位。眼睛不好，看不到黑板的，可以跟我说一声，我把你的座位排到前面去。有其他特殊要求的，也可以找我商量。” 课本发好后，程老师让大家自己温习课本，自己坐在讲桌旁，开始备课。 老师在上，下面的学生，虽然不敢太过放肆，但还是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 快乐的时光，过起来也特别轻快，感觉没过多久，晚自习就结束了。大家成群结队地回宿舍睡觉。 这是林聪第一次住宿舍，没有经验，磨磨蹭蹭的，结果22点一到，宿舍断电了，林聪的衣服还没洗好。幸亏带了手电筒，还能将就下。 洗完澡洗好衣服的其他女孩，躺在床上，开始了卧谈会。 王珍：“诶，你们说，我们班哪个男生最帅？” 吴琴：“我觉得周旭最帅！” 周晓娟：“我也觉得他最帅！” 李慧慧：“加一！” 冯露：“他太痞里痞气了，我觉得张一峰比他帅，我喜欢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张兰：“我投一票给周旭。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黄颖：“他们两个都不是我的菜。我觉得靠近教室门口坐的那个，好像叫潘什么的，最帅。” 李慧慧：“潘磊？” 黄颖：“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时，刚晾好衣服的林聪才摸上了上铺，躺了下来。她紧紧地挨着墙壁，尽量跟床的外沿保持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就从上铺掉了下去。 下铺的黄颖问，“林聪，你真幸福，左边坐着张一峰，右边坐着周旭，通过你近距离的观察，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个更帅？” 当然是周旭，但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暴露她暗恋周旭啦，想到这一点，林聪就口是心非地说，“我觉得张一峰比较帅。” 一个黑影在窗户边，冷不丁冒出一句，“早点睡！” 低沉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原来是宿管阿姨。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等听到宿管阿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家又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女孩子嘛，最终的话题不就是减肥、护肤、明星之类的嘛。 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睡着了。 ☆、拨动的弦 军训期间，天公不作美，整个星期都是晴天万里，把林聪都晒黑了一圈。 当每个人都在祈祷漫长而又酷热的军训快快结束时，只有林聪，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军训结束，意味着要重新排座位，意味着和周旭当同桌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虽然他们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 林聪刻意回避着周旭，就像远离毒品一样。不仅从座位起身，只从左边同桌后面出来，从不走右边，而且，就算在校园路上遇到，也要马上拐个弯。 林聪怪异的举动，也让周旭困惑不已，有时看着她的背影，周旭都不禁要问自己一句，我没得罪她吧？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就算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了自己心。林聪这几天晚自习，看似都在默默温书，实际都在静静地听周旭的声音，听他聊游戏、聊娱乐八卦、聊篮球……听到有趣的地方，林聪也会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最终，军训以全班同学的一张合影结束。 林聪望着照片里穿着迷彩服的周旭，默默发呆。她只能肆无忌惮地看着照片，毕竟旁人只知道她在看照片，不知道她究竟在看谁。当然，又有谁会注意，她到底在看谁呢。 周旭跟迷彩服真配，他长得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林聪拍了拍自己脸，提醒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做任何耽误学习的事情。 马上就要换座位了，梦该醒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上他的网吧打他的游戏，你规规矩矩当个好学生。 上晚自习之前，程老师将新的座位表，贴在了黑板上。 大家一窝蜂地挤到讲台，争先恐后地查看自己的座位。 等人渐渐散去，林聪才起身走过去瞧瞧。 黄颖拍了拍林聪的肩膀，“太好了，这次我们是同桌。”一边说一边指着座位表上林聪的名字。 林聪朝她笑了笑，然后看向座位表，新座位就是在目前座位的基础上，向前笔直地移动了两个位置。位置还挺不错的，不前不后，不左不右，就是…… 就是右边同桌依旧是周旭！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初中三年，曾经很渴望能和他当一回同桌，可是一次都没有，上了高中，想离他远远的，怎么就偏偏当上了同桌呢？ 唐僧能拒绝美丽的女儿国国王，我也一定能克服周旭！ 开始搬到新座位了。 整个教室，乱作一锅粥，像极了春运。有的同学，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新座位。有的同学，直接把自己的桌子整个搬到新座位…… 明明才上了一个星期的学，大家的东西却异常的多。 大迁徙加大扫除之后，大家坐到自己的新位置上，又开始与新同桌热聊。 活泼外向的黄颖，视线越过中间埋头温书的林聪，直接找周旭聊天。 “喂，周大帅哥！” 周旭慵懒地把背往后一靠，手里的笔依旧转动着，头也不抬地说，“怎么了，大美女？” 黄颖前倾身体，探过头来，压低声音，笑着说，“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单身？” 周旭手里的笔一停。 林聪的心也一下子被揪住，黄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喜欢上了周旭？还是说周旭有了什么情况？ 周旭轻笑一声，抬起眼皮，带着玩笑的意味，说，“怎么，你喜欢上了我？” 黄颖笑着回应，“哪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替别人问的。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当然没有，我可是好学生，不早恋。”戏谑的语调，让人忍不住想笑。他看了看夹在中间的林聪，接着开玩笑道，“不聊了，打扰到林聪学习，就不好了。” 黄颖收身回座位，又接着找左边的同桌聊天。周旭转着笔，又和右边的同桌聊得火热。最中间的林聪，神态自若地看书，内心却汹涌澎湃。 明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忽视他忽视他忽视他，管谁喜欢他，管他喜欢谁！他又不喜欢我！ 晚自习铃声响起，教室安静了下来，而隔壁教室却突然沸腾了。八卦的同学趁程老师还没来，赶紧溜到隔壁教室打听消息。 很快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 原来，今晚学校组织高一新生在操场看电影。 这时，程老师才姗姗来迟，说，“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来晚了，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晚要看电影了。” 大家瞬间欢呼起来。 程老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接着说道，“每个人搬自己的凳子到操场上，找个地方坐下来。”低头看看手表，“现在是六点十分，电影六点半开始。现在可以去了。” 程老师转身走出教室，又回头叮嘱“看完电影，要记得把自己的凳子带回来，还有不要乱扔垃圾……” 走道里，楼梯上，都是拿着凳子前往操场的学生。 黄颖拉着林聪的手，说，“林聪，你去操场占个好位置，我去小卖部买零食，我们分头行动。” “好。” “有什么想吃的吗？” “瓜子就够了。” 林聪拿着板凳，在操场寻觅着最佳位置，无意间看到了周旭。 周旭快步走着，一个穿着白衣连衣裙的女孩紧随其后，女孩似乎往他手里塞什么东西，周旭不肯接受而且还加快脚步，好像是要急于摆脱这个女孩。 林聪收回视线，提醒自己不要看不要看，然后赶紧找位置。找到后，站在凳子上，往小卖店方向看去，寻找黄颖的踪迹。 黄颖喜欢穿亮黄色的衣服，在人群中比较扎眼。 看到黄颖后，林聪朝她挥挥手，大喊，“黄颖，这里！” 待黄颖走近，林聪才发现她买了一大包零食，瓜子、辣条、干脆面、果冻、小面包、薯片、汽水…… 这么多，得花不少钱吧，林聪有点囊中羞涩，但还是咬牙问，“多少钱，我们平分。” 黄颖笑着说，“不用了，我请你吃。” “这怎么行。”林聪不愿意占人便宜。 黄颖噘着嘴撒娇说，“那下次你请我吃食堂的热狗。” 林聪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一边吃零食，一边盘算吃进去的这些零食，大概需要偿还多少根热狗。 电影开始了，这是一部爱情电影。 有时觉得挺搞笑的，学校明明禁止学生搞早恋，为啥还放爱情电影撩拨这群青春期的孩子呢。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意犹未尽，还在讨论着电影剧情。 断电以后，当其他女孩七嘴八舌地聊着八卦谈到周旭时，林聪仍然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有关周旭的一切。 王珍：“下午去上厕所时，郑红承认她喜欢周旭了。” 吴琴：“她亲口说的？” 王珍：“没，但看她表情，八九不离十了。” 黄颖：“很多女孩都喜欢周旭，隔壁班还有个女孩向我打听周旭是不是单身呢！” 冯露：“张一峰呢，有女孩打听他的消息吗？” 黄颖：“怎么，你喜欢他呀？” 冯露：“哪有，我就随便问问。” …… 周旭还是这么招女孩喜欢，帅气的外表，幽默中带着坏坏的气质，的确是烦闷读书生活中最好的调味剂。 初中时，他就已经引人瞩目，高中了，依旧如此。 而我，初中默默无闻，高中了，依旧如此，唯有学习成绩，值得说道说道。 ☆、情书 早自习背英语单词，上午是语文、数学、生物、地理，下午是英语、历史、物理、化学，晚自习是做白天各个老师留下的作业。 铃声一响，学习的一天结束了。 林聪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突然发现了一封信封，出现在了她的书桌里。 粉粉嫩嫩的信封，令林聪的心一阵猛跳，会是他写给我的吗？ 林聪向四周看了看，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此刻没人注意她。 她将情书揣到裤子口袋里，快速跑回寝室，抓紧时间洗澡洗衣服。待晚上断电后，躲在被窝里，摸出手电筒，打开信。 一看漂亮的字迹，就知道不是周旭写的。林聪有点失望，但她仍然认真地看完了全文： 林聪你好，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我喜欢你静静看书的样子，喜欢你看书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的样子。现在我无论是做题还是吃饭还是睡觉，脑海中都是你。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地笑了。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张一峰 竟然是他，军训期间坐在林聪左边的同桌。 喜欢右边的同桌，却被左边的同桌喜欢上了，人生真是奇妙得难以预测。 不过，有人喜欢终究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算不喜欢对方，也要礼貌地回绝。 林聪思索片刻后，认真地回复了他： 张一峰你好，很荣幸能和你成为同学。但目前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考上重点大学是我最大的目标，我实在是不想做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承蒙错爱。 写完后，她仔细看了看，确保不会伤害张一峰，便满意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林聪本来想找个机会亲手将回信交给张一峰，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干嘛，就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这么做了。 上课时，她偷偷写了一个字条递给周旭，“能帮我一个忙吗？” 周旭接过字条，看完后很快回复她，“什么事？” “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张一峰，你们住一个寝室，比较方便，记住，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周旭接过信，回复，“好。” 林聪忍不住偷看了周旭一眼，他好像没啥特别表情。 他会偷看信的内容吗？他会吃醋吗？ 林聪忍不住自嘲一番，真是自作多情，你算哪棵葱？人家会在意你？ 一天又这么滑过去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林聪，懊恼不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好的好好学习呢，说好的令爸妈刮目相看呢！ 晚上的卧谈会，不约而至地如期上演。 王珍：“你们听说了吗？” 吴琴：“什么？” 王珍：“郑红向周旭表白了！” 吴琴：“后来呢？” 王珍：“应该是失败了，她今天上课时还不停掉眼泪呢。” 李慧慧：“据说周旭喜欢校花。” 王珍：“校花？谁是校花？” 李慧慧：“就是八班的李婳。” 周晓娟：“传说她是教导主任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慧慧：“她家应该很有钱，每天穿的裙子都不重样。” 冯露：“上次看电影时，她穿的白色连衣裙，背后有一个大蝴蝶结，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件。” …… 林聪用枕头压住耳朵，她不听，她不听，她不想听到关于周旭的一切，不想知道今天又有谁喜欢上了周旭，不想听周旭今天又可能喜欢上了谁。 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好奔往教室，六点五十开始围学校晨跑。 林聪一个人在后面跑着，她就是属于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那种类型，跑步一直都是吊车尾的水平。 周旭渐渐放慢脚步，也落到最后面。他和林聪并排跑着，丢下一句话，“张一峰的回信，我夹在你语文课本里了。”然后加快脚步，融入了前面的大部队。 林聪边跑边走，以最后一名的名次，喘着粗气到达教室，再从黄颖身后，穿回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翻开语文课本，回信就在里面，趁老师还没来，揣到裤子口袋里。 今天是风平浪静波澜不兴的一天，没有想他，认真上课。 晚上，被窝里，林聪打开手电筒，拆开了张一峰的回信：只要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愿意牵起我的手。 这次该回复什么呢？算了，不回复了，让他知难而退。 周末的两天，是月考。 考完最后一门，已经是下午五点。林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考场。吃完晚饭后，还要接着上晚自习呢。 张一峰从后面追了上来，“林聪，这次月考，你考得怎么样？” “呃……应该还可以。”林聪边走边说。 “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林聪支支吾吾地说，“这……不太好吧。”一男一女结伴去食堂吃饭，要是被老师看到了，就有点那个啥了。 看着林聪为难的样子，张一峰没有强求，他笑着说，“那算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晚自习时，老师大概都在忙于批改刚刚月考完的试卷，所以没空来教室。 教室里，有的学生自觉在学习，比如林聪；有的学生在聊天，比如黄颖；有的学生竟然在睡觉，比如周旭。 晚上，寝室里，刚经历过考试的众人，明显有些疲惫了，说起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冯露：“你们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黄颖：“我已经给家里打过预防针了。” 冯露：“什么意思？” 黄颖：“就是降低他们的预期，别对我给予厚望。” 王珍：“你们听说了吗？” 吴琴：“什么？” 王珍：“周旭语文交了白卷！” 张兰：“哇！好酷！” 王珍：“听说他本来窝在宿舍不去考试的，然后被班主任抓去考场，结果他就在试卷上写了个名字，就倒在考桌上呼呼大睡了。” 吴琴：“他为什么不好好考试？” 王珍：“因为他前一天晚上，在网吧熬了整个通宵，考试时实在困得不行。” …… 客厅的电话响了，李正道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埋怨道，“你今天是不是忘记给我打生活费了？” 李正道说，“我打生活费给你，是让你好好抚养周旭，不是让你拿着钱每天打麻将！你看看 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说完，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很快，电话再一次响起。 李正道再次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愤怒地说，“周旭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你这个做爸爸的，除了给点钱，又尽过什么责任？” 对啊，我又尽过什么责任，李正道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回应。 “喂……喂……喂……”电话那头不停地响起，“家里没米下锅了，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娘俩……” “今天太晚了，我明早去银行，把钱打给你。” 说完，李正道挂断了电话。他靠在沙发上，用手按着自己太阳穴，自从在办公室里翻到周旭那张空白的试卷，他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疼。 ☆、挺身而出 许秋又被欺负了。 她什么都没干，只因她和严厉的班主任一样，嘴角都有颗相同的黑痣，就被莫名谣传为班主任的外甥女。班里的坏学生就把对班主任的怨恨，撒在她身上。 尽管她反复澄清，她真的跟班主任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可那帮坏学生，依旧不放过她，找各种机会欺负她。是不是亲戚关系在他们眼里根本不重要，他们只需要一个出气筒，来宣泄他们心中的不满。 这不，今早刚因为迟到被班主任严厉批评的赵凯，趁许秋课间去上厕所的功夫，就把她的桌子推倒在地，随意践踏她的课本。 大家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漠视着一切，毕竟谁都不想惹火上身，包括林聪。 等许秋上完厕所回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默默忍受，而是选择了告诉老师。 在大部分学生心里，给老师打小报告，是最下贱的行径，会被其他同学看不起的。可许秋实在是没法了。 班主任来了，对着全班学生问，“谁干的？” 教室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应，谁也不想空惹一身骚。 积攒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许秋哭了起来。 看着许秋，林聪的鼻子不禁一酸。这种孤立无援的哭，她太有体会了。 每次在家里，林阳总有各种理由欺负她，她也常常哭，爸爸很少管，妈妈基本不管，觉得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而已。她当时多么希望，有人能为她主持公道。 老师摇摇头，准备放弃审问这个无头公案时，林聪突然站了起来。 周旭诧异地看着这个同桌，乖乖女也有雄起的一天，尽管她的手还在抖。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得罪小鬼，以后很难脱身，林聪的操作在他看来，有点蠢。 林聪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大声地说了出来，“老师，我看到了，是赵凯干的！” 老师严厉地看向赵凯。 刚刚低着头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赵凯淡定地站起，“老师，我也看到了，是林聪干的。”说完，微笑地看向林聪。 林聪睁大眼睛，看向赵凯，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上来。 谁是好学生，谁是坏学生，谁的话更值得相信，老师心里有数。但现在两人各执一词，又不能随便断案。 老师环视着整个教室，问，“还有没有人看到？” 此时，周旭站了起来，转过身，正对着赵凯，“是男人，就敢做敢认。” 张一峰也站了起来，“老师，我看到了，是赵凯干的！” 又有同学站了起来，“老师，我看到了，是赵凯干的！” …… 慢慢地，大家都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共同指认赵凯。 许秋感激地看向大家，尤其是林聪。 林聪心中一暖。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程老师训斥着赵凯，“明天叫你家长来办公室找我！”然后说，“大家继续上课。” 许秋收拾散落一地的课本，林聪也搭了一把手帮忙。她们俩相视一笑。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老师一说下课，林聪就跟大家一样，牟足了马力，争分夺秒跑向食堂。因为如果去晚了，不仅要排很长的队，而且想吃的菜也可能没了。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赵凯坐到桌子上面，一只脚向林聪的桌子踢去。周旭立刻一只手拍在桌子上，稳住了晃动的书桌。 赵凯说，“这不关你的事。” 周旭和颜悦色地说，“凯哥，不要欺负女孩子。要撒气，往这张桌子撒。”随即拍了拍自己的桌子。 “怎么了？你心疼了？是你马子？”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是你马子，我也不给面子”，说完，又是猛的一脚。 这次，林聪的桌子周旭没有保住。 等林聪吃完午饭后，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子好像被动过，桌上课本的摆放位置好像也跟原来不一样了。 周旭看着疑惑的林聪，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摔了一跤，把你的桌子碰倒了。” 林聪这才发现，周旭脸上有伤痕，关心地说，“你的脸没事吧？” 周旭扭过头去，酷酷地说，“男人有点疤痕才帅。” 真中二，林聪忍不住笑了。 今天是周六，明天不用上早自习，可以睡个懒觉。林聪虽然是住读，但按照惯例，她每周六晚上都会回一次家。很多学生，也跟林聪一样，周六回家住，第二天早上拿点换洗的衣物回学校。 晚上21:30，下了晚自习，林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你今晚回家？”周旭问。 “嗯。” 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家长，张望着一个个走出大门的学生，寻找着自己家的宝贝。 林聪经过一个又一个别人的爸爸或者妈妈，独自向家走去，这个时候，林聪的爸妈一般都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林聪的家离学校走路需要十几分钟。走在路上，黑漆漆的，虽然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突然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她走快点，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快了起来。 她惊恐地回头一看。 “你……你回家也走这条路？” “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不能明天再问吗？” “我怕明天就忘了。” “那你问吧。” “怎么写英语作文？” “啊？哦，英语作文啊，你要多背背英语课本上的文章，一些好的句子，你也要多背背……” 不知不觉，就走到家楼下了。 “我到家了。” “我下次有问题，再问你。” “好。” 林聪看着周旭离开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有个人陪着自己走夜路，真好。 等彻底看不到周旭的身影后，她又开始有点疑惑，刚刚的场景，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吗？他怎么突然喜欢上了学英语？ 林聪用钥匙打开大门，听到了卧室传来电视声音。果然，他们还没睡，还在看着电视。 “回来了？早点睡！明天别迟到了！”爸爸的声音隔着卧室门传来。 “嗯。” ☆、又起波澜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是令林聪最头疼的课，感觉就像是听天书一样，不过再难也要硬着头皮听下去，好在高一地理很多知识都是死记硬背，只要用功，成绩也不至于拖总分的后腿。 糟糕，肚子有点反应了，莫非…… 大姨妈一向很准时，应该明天才来，怎么今天提前了一天。 此时的林聪焦灼不堪，更是无心听课了。 终于下课铃声响了，地理课结束，老师走出教室。同学们也赶紧冲出教室赶往食堂吃饭。 一向对吃饭很积极的林聪，此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她做着数学题，每做完一题，就抬头看一下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吗。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大家都去吃饭了，除了周旭。 他怎么还不去吃饭？ 他好像在看书？ 是继续等他去吃饭，还是……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上晚自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他在看书，应该不会注意我吧…… 林聪抱着侥幸，缓缓起身，然后低着头快速向教室门走去。 “林聪，等一下。”周旭突然叫住了她。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林聪的脸登时变红，她迅速地以背贴着墙，心虚地说，“怎么了？” 周旭脱掉身上的T恤，递给她，“拿着，不用还给我了。”说完就跑出了教室。 林聪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白色T恤。 他发现了。 林聪把T恤系在腰间，正好挡住屁股，然后赶紧冲回寝室换裤子。这该死的月经，丢死人了。 等林聪再赶回教室时，周旭已经穿着一件新T恤坐在座位上了。他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对啊，我们是同学，互相帮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想到这里，林聪心中坦然。 开始上晚自习，上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林聪考得不错，班级第三名，年级第三十九名。班级第一是张一峰，年级排名第七。而周旭，班级第六十四名，年级九百三十七名。 各科学习委员，分别把试卷分发下来。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对台下的学生说，“大家先看一下自己的考试试卷，看看都错在哪里了。我们班这次考试，总体考得不错，有九个同学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名，人数多于别的班。按照惯例，我们学校每年大概有一百来个考上了一本。大家心里要有个数，不在前一百名的，要继续努力，在一百名里的，也不能松懈了。” 又是周六的晚上，林聪拿着成绩单回家，希望爸妈能兑现之前许下的承诺——只要考进年级前五百名就奖励五百块。 爸妈轮番看过成绩单后很高兴，成绩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奖励呢？”林聪伸出手讨要赏钱。她都计划好了，拿到钱后，先带黄颖去小卖部买零食，再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每天加一杯带果粒的酸奶。 “给你存起来了，免得你乱花。”妈妈躺回床上，接着看电视。 “你们说话不算数！”林聪有点埋怨。 “个xx养的！你以为养你容易啊？吃的穿的不要钱啊？你懂点事！”爸爸皱着眉头，指着林聪的脑袋批评道。 “每次都这样，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林聪生气地摔上了房门。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周旭也生气地摔上了房门。 客厅里麻将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从记事起，妈妈的大部分时间，就坐在了麻将桌前。 周旭打开房间里的电视，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盖过了麻将的声音。 终于听不到麻将的声音了，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过大的声音，引来了隔壁邻居的投诉。 “怎么回事，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吗？你们不睡，我还要睡！” “好好好，知道了!马上睡！” 妈妈悻悻然遣散了她的麻将搭子，然后从抽屉里找到备用钥匙，打开周旭的房门，关掉了电视。 她拿起书桌上的成绩单，说，“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加把劲。”然后躺在儿子身边，带着一股怨气，说，“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打麻将。” 周旭翻过身去，背对着她。 她侧起身体，手搭在儿子的背上，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你同情同情我，好吗？我除了打麻将，什么都不会干。” 周旭低声平静地说，“如果我是爸爸，我也会选择那个女人。” 言语往往比利器更伤人。 周旭能感觉到，搭在他后背的手，此刻已经在颤抖。 他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说这样的话。 他很想对妈妈说一句“对不起”，可还没说出口，妈妈已经回自己卧室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红色手绳，上面挂着一个精致的玉猴子。 这是在学校操场上看电影时，李婳强塞给他的。 “奶奶特意找人定做的，还找寺庙的大师开过光。” “一共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你必须戴着，这是奶奶的心意。” “奶奶是奶奶，爸爸是爸爸，奶奶一直都很挂念你。” 周旭呆呆地看着玉猴子。爸爸、奶奶、妹妹，都是模糊的概念，他只有一个妈妈。 月亮下，窗台前，黄颖拿出课本，假装温习功课。 黄妈妈从房门经过，看着女儿这么晚还在学习，又欣慰又有点心疼，她轻轻敲了下门，温柔地说，“早点睡，别熬得太晚。” 黄颖低着头说，“妈，我这次没有考好……” 妈妈走进来，安慰黄颖，“尽力就行了，成绩不是最重要的。” “上次给的零花钱都用完了吧。”说着从钱夹里拿出五百块，“好吃的好玩的要分享给同学，要和同学搞好关系。” “嗯。”接过钱后，黄颖又接着说道，“妈，我的同桌林聪，成绩特别好，这次月考考了班级第三名，在年级前五十名里，我以后还想和她坐在一起，向她多多学习。” 看着女儿如此上进好学，黄妈妈喜上眉梢，“好，改天我向你们班主任反映反映。” 黄妈妈轻拍了下女儿的肩膀，叮嘱了句“早点睡”，便离开房间。 黄颖喜滋滋地合上课本，反锁房门，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言情小说，在台灯下，津津有味地看到了深夜。 ☆、被抓到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大家还没从午睡中彻底清醒过来，整个教室气氛低迷。 数学老师程老师扯着嗓子大声地讲解着立体几何，希望用自己的声音震醒台下两眼无神的学生。当他发现周旭居然趴在桌子上，根本没有看黑板，好像在睡觉，难免有点生气，于是将手中的一小截粉笔，扔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也跟随着粉笔，看向周旭。 林聪也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才发现，原来周旭一直都趴在桌子上，侧着头，注视着自己。 此时的周旭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啊！”周旭条件反射地用手捂着自己刚被粉笔打中的脑袋。 全班哄笑起来。 林聪赶紧扭过头去，镇定地看向黑板。 程老师继续讲着课，林聪已经听不到老师的声音了，她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他刚刚是在发呆，还是在看我？我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下课铃声响起，程老师说了声“下课”，教室瞬间从一片死寂恢复至生机勃勃。 林聪从抽屉拿出作业本做数学题。题目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就是看不懂题目，解不出答案。 这是怎么了？ 她从左边的黄颖身后走出座位，想站到教室外的走道上透透气。结果发现，周旭也在走道上，她赶紧又回到教室，坐了下来。 早恋是家长和老师眼里的禁忌，可青春的荷尔蒙，根本不受控制。上有政策，下肯定会有对策。 互有好感的男女同学，会相约一起去食堂吃饭。为了避免太引人注目，男方会拉上一个男同学，女方也会再拉上一个女同学。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就算被老师碰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帮我。”黄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聪，“跟我和潘磊一起去吃晚饭吧。” “你和他……”林聪八卦地盯着黄颖。 黄颖大方地承认，“对呀！我把他追到手了。”然后拽着林聪的胳膊，撒娇地说，“那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吃饭？” “跟！” 等到了食堂，林聪才知道给他们打掩护的男同学是周旭。 林聪和黄颖排队买粥和包子，潘磊和周旭在另一个窗口排队买炒粉。 潘磊搭着周旭的肩膀，奸笑着说道，“早就看出你对林聪有意思了，特意给你安排这一出。怎么感谢兄弟？” 周旭冷漠地说，“滚蛋。” 潘磊用拳头锤了锤周旭的胸口，笑着骂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打完粥后，林聪将自己的饭卡递给黄颖，“刷我的饭卡吧。” 黄颖还是刷了自己的饭卡，然后边找座位边可怜兮兮地说，“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林聪连忙解释道，“上次吃了你那么多零食，而你只用我的饭卡吃了两根热狗，我觉得不好意思。” 黄颖虽然不太计较那点钱，但怕林聪心里有负担，笑着说，“好吧，下次再刷你饭卡，我一定吃回来。” 林聪笑着点点头。 一个饭桌能坐四个人。黄颖和潘磊面对面坐着吃饭，林聪和周旭面对面坐着吃饭。 坐在周旭对面的林聪，吃起饭来，浑身不自在。吃快点，担心吃相难看；吃慢点又担心万一最后其他人吃完了，还要等自己吃完。 班主任程老师来食堂突袭检查了，他从黄颖身边走过时，黄颖若无其事地喝着粥。而林聪却紧张得手里的包子都掉到了地上。 程老师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上食堂二楼扫荡。 “我先回去做题了。”林聪无心吃饭，找了个借口就开溜了。 林聪走后，潘磊开玩笑地对周旭说，“肯定是因为你长得丑，林聪对着你吃不下饭，哈哈！” 周旭一脸郁闷，我有那么讨厌吗？ 上晚自习时，周旭拿出红色手绳想戴在右手手腕上，但手绳是拧扣结的，单手不太好扣上。他看向左手边正在做题的林聪，说，“帮我戴一下手绳吧。” “嗯。” 林聪放下手里的笔，向右微微转过身，从周旭手里接过手绳，慢慢地将手绳戴在周旭右手手腕上。 林聪低着头，摸了摸手绳上的小猴子，真精致。 两人从未离得如此之近。 周旭盯着林聪看，她的睫毛长长的，嘴角弯弯的，脸颊似乎有些微微发红。 林聪抬起头，一愣，彼此对视，气氛有了一丝暧昧。 情感在这一瞬，占了理智的上风。 班主任从右后面走来，在他们这排座位旁，停了下来，看向林聪和周旭。 发现班主任在看自己，林聪赶紧转回身体，拿起笔，开始做题。 周旭回看了班主任一眼，散漫地打开了习题册。 班主任围着教室走了一圈，又回办公室批改作业了。 看班主任走了，周旭主动找林聪聊天，“你一般中午吃什么？” 林聪一边做题，一边笑着说，“番茄炒鸡蛋和土豆。” “每天都吃这两道菜？” “我去吃饭时不喜欢戴着眼镜，所以看不清楚饭盆里到底有哪些菜，但食堂一般都有番茄炒鸡蛋和土豆，所以我每次都跟打饭的师傅说，我要番茄炒鸡蛋和土豆。”林聪又接着补充道，“哦，有一次，食堂居然没有番茄炒鸡蛋和土豆，但我还是跟师傅说，我要番茄炒鸡蛋和土豆，当时师傅就把饭勺往饭盆上一砸，生气地说，‘你看看，这里哪有番茄炒鸡蛋和土豆’，我只好说，那随便给我打两个菜吧。” 林聪说着说着就噗嗤笑了起来。 周旭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似乎也没有讨厌我啊。 林聪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赶紧一脸严肃地说“我要做题了”来结束这场对话。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黄颖用手肘捅了捅林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周旭？” 林聪连忙否认，“哪有！” 黄颖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说，“不承认是对的，千万别先对男生表白，我现在就后悔了。” “你和潘磊怎么了？” “暂时还没什么，就是老觉得，我先表白的，好像比他矮一截。” 回到宿舍，林聪抓紧时间洗澡洗衣服，正好赶在断电之前躺到床上。 随着功课越来越多，学习负担越来越重，大家都没什么精力八卦了。一个个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妈妈从林聪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件男士白T恤，她气急败坏地揪住林聪的耳朵，质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同时大声地喊，“林建国，过来，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 爸爸看到T恤后，用手指戳着林聪的脑袋吼道，“花钱让你上学，不是来谈恋爱的，是过来读书的。你他妈不想读了，就去乡下种田去，去工厂打工去！” 林阳在一旁放肆地笑着。 笑声越来越大，大得林聪拼命地堵着耳朵也听得见。 闹钟响了，林聪猛然从床上坐起，原来是做梦。 还好是做梦，可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试探 林聪和黄颖，周旭和潘磊，四个人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聪慢慢地也适应了和周旭面对面吃饭，但他们之间没怎么说话。 林聪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而周旭除了学习，什么都会。 一个担心另一个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书呆子。 另一个又担心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 沉默似乎是最安全的伪装。 潘磊是活跃气氛的高手，讲起笑话信手拈来。幸亏有他，吃饭的时候才不尴尬。 四个人吃完饭，从食堂往教室走，一个文静的女孩向他们走来，她手腕上系着红绳，上面同样挂着一个玉猴子。 “周旭，我有点事找你。” 软软糯糯的声音，别说男生了，就连林聪这个女孩听了，心都要酥了。 周旭看向另外三个人，说，“你们先回教室”，然后就跟那个女孩朝树林方向走了。 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林聪心中一沉，她怎么跟周旭戴着一样的手绳，而且她好像就是看电影那天在操场上和周旭纠缠的女孩。 黄颖朝潘磊手臂上重重锤了一拳，“那女孩跟周旭什么关系？” 潘磊捂着手臂，“姑奶奶，我怎么知道？” “你天天跟他鬼混，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问过周旭了，他也不说。我只知道那个李婳经常来找他。”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婳，上次月考成绩年级第一，而且还是校花。 晚自习，周旭把玩着一个翻盖手机，这是李婳刚刚硬塞给他的，还嘱咐他要多跟奶奶打电话。 手机的通讯录里有奶奶的电话号码。 手机的相册里有奶奶的照片。 有散步的奶奶，有打太极的奶奶，有做饭的奶奶…… 照片记录了奶奶的日常生活。 周旭瞥了一眼左边，林聪正握着笔，对着题目发呆。他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关掉拍照声音，偷偷将摄像头对准了林聪。 林聪突然转过头来，将周旭吓了一跳，手机都从手里滑到了桌上。 心事重重的林聪没有注意周旭的失态，微笑着看向周旭右手手腕上的手绳，“你的手绳真好看，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知道自己偷拍没被发现，周旭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 林聪强行拉出一个笑容，“哦。”果然是李婳送的。 他戴上了李婳送的手绳，是不是代表他至少对李婳有一丝丝好感？ 林聪忍不住拿自己跟李婳比，无论是外貌还是成绩，甚至家世，她都输了。 周旭有什么理由不选李婳，而选择她呢？ 周旭又不瞎！ 林聪回想今天李婳的衣着，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第一次自惭形秽。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黄颖搂着林聪的肩膀说，“我已经派潘磊去打听李婳和周旭的事了，有什么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林聪低声涩涩地说，“周旭的事，跟我没关系。” “真的？潘磊跟我说，周旭什么什么你。” 林聪瞬间抬起头，言语中有藏不住的激动，“什么？” 黄颖瞥了她一眼，打趣说，“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 林聪连忙低头掩饰自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潘磊说周旭肯定喜欢你。” 真的？林聪心中雀跃，但又忍不住有一丝丝怀疑和忧愁，到底是哪种喜欢呢，会不会是像喜欢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还是说像喜欢很多女孩的那种喜欢。 “放心，我什么都没跟潘磊说，所以周旭不知道你喜欢他。” 林聪感激地看向黄颖，她真是个贴心的小天使。 高中一个月放一次假，月底的最后一个周六，上午上完课，开始放假，第二天吃完晚饭后回学校上晚自习，放假结束。 这次放假的周六的下午，召开了家长会。 班主任动员家长，还有不到三年就要高考了，要马上重视起来。另外还着重强调了早恋的危害，希望家长要密切关注学生，及时发现及时制止。 开完家长会后，林聪的爸妈回到家中，阴沉着脸。 林聪疑惑地看着爸妈，我应该没有闯祸吧？ 妈妈说，“林聪！你在学校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聪立即否认，“没有啊。” 爸爸生气地揪住她的耳朵，说，“真的没有？你们班主任都跟我说了。” 林聪心中一惊，难道班主任看出她和周旭有什么了？不对，他们只是在食堂一起吃饭而已，无证无据，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 林聪坚定地大声说，“没有！” 爸爸将手一松，笑着说，“没有就好。” 妈妈哈哈大笑，走近林聪，拍了拍她的脸，“试探你的！” 原来只是试探，林聪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爸爸笑着说，“高中不能早恋啊，等上了大学再说。” 林聪嗯了一声，低头回了房间。 林阳打完篮球回家了，他一进门，妈妈就叫住了他，“阳阳，过来试一下衣服，看合不合身。”说着，从购物袋拿出新买的衣服，是一套运动服。 林阳不耐烦地说，“早就说了，不要给我乱买衣服。” “来，试一下，正好做活动，很划算的。” “不要。”林阳坚决不肯试衣服，“退掉。” “特价衣服，不退不换。”妈妈仍然哄着林阳试衣服，“你穿上肯定好看。” 林阳瞥了一眼衣服，“这么丑，我不要。” 妈妈拿林阳没有办法，就把衣服放回了购物袋，“待会你跟我一起去买衣服，你想买什么衣服自己挑，免得我买回来你又不喜欢。” 林聪听到他们要买衣服，马上从房里出来，说，“妈，我也想买衣服。” 妈妈把林阳不要的新运动服，塞给林聪，说，“你不用买了，这就是你的新衣服。” 林聪不肯,“这是男款。” “运动服不分男女。” 林聪翻出衣服的标签，指给妈妈看，“这个尺码是175，太大了。” “运动服大点没关系。” “我不要。” “不要算了，不要就说明不缺衣服，不缺衣服买什么新衣服！” “你偏心！凭什么林阳可以买新衣服，我从小到大就只能捡他不要的破衣服穿！” “凭他是儿子，我还指望他将来给我养老，我当然要对他好些。” 无言以对，林聪气得跑出了家门。 等林聪再回到家时，爸爸、妈妈、林阳正在主卧里看电视。 一个购物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应该是妈妈又给林阳买的新衣服。 林聪打开购物袋，是另外一套运动服，还是牌子货。 她又翻出衣服的小票，这套运动服居然要五百多，真贵！ 林聪将衣服和小票放回购物袋，然后回到自己房里。她打开衣柜，准备拿睡衣去洗澡，发现那套林阳不要的运动服，正挂在她的衣柜里。 眼泪开始打转。 早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怎么还这么难过？ ☆、难猜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中午开始放假，第二天回学校上晚自习，算起来，只有一天假。 大部分学生都抱怨一天假太短。 而林聪觉得一天假真长。 她很不愿意回家。 家似乎也不怎么欢迎她。 在学校的日子，她会想家，会期盼有一天爸妈会像爱林阳那样爱自己。 可回到家，现实会粉粹她的幻想。 活在自己的梦里，不好吗？ 于是，在放假的日子里，除了到点回家吃饭和睡觉，她都在外晃悠。 有时，她喜欢逛人多的小吃街，走在人群中，好像自己就没那么孤单了。 有时，她会在公园找个寂静的角落，坐在石墩子上，一连发好几个小时的呆。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闻言，林聪抬头，看到满头大汗的周旭。 周旭指了指旁边的篮球场，接着说道，“我刚打完篮球。”然后坐到林聪旁，问，“你一个人？” 林聪点点头。 “这里离你家挺远的，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林聪笑着说，“我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你家在附近？” 周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离这里就几百米。” 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陷入了沉默。 为了避免尴尬，林聪将头撇向一边，看向不远处的旋转木马。 周旭时不时望向林聪，发现她一直都盯着旋转木马，“你想玩吗？” 林聪回过头来，“啊，什么？” “旋转木马。” 林聪笑着说，“一个人玩一次要二十块钱，太贵了，不划算。” “我请你。” 林聪连忙摆手，“不不不，太贵了，我们玩点不要钱的吧。”刚说出口，林聪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在主动约周旭一起玩。 “那走吧。”周旭站起身，“我们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免费的项目。” 这个公园林聪逛过好几遍了，公园里根本就没有免费的项目，但还是跟在周旭的身后，和他一起找。 周旭住在附近十几年了，当然也知道公园里所有的项目都要收费，但还是带着林聪将公园里所有的项目逛了一遍。 每经过一个项目，周旭都假装失望地感叹一声，“哎，这个项目也要收费。” 林聪跟在后面，偷偷笑着，傻瓜，当然要收费，要不然人家赚什么。 “周旭！”郑红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一个蛋糕，娇嗔地说，“刚刚在篮球场找你找了半天，原来你跑到这里了。” 走近时，郑红才发现周旭旁边还站着林聪，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猜想——他们不会是在约会吧。但再仔细看看林聪的穿着，和在学校一样，不合身的运动服、马尾辫、穿得很旧的鞋子，她就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林聪也端详着郑红。今天的郑红，跟在学校里的不太一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有什么事吗？”周旭问。 郑红将手里的蛋糕拎起，递给周旭，期盼地看着他，“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周旭的生日。 周旭看了一眼林聪，然后礼貌地对郑红说，“谢谢，但我不喜欢吃甜的，蛋糕你拿回去吧。” 郑红悬在空中的手一滞，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她讷讷地说，“蛋糕都不接受吗？” 周旭认真地回答，“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吃甜的。” 郑红嘴巴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林聪也在旁边，还是选择拎着蛋糕，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生日快乐。”林聪小声地说。 周旭看向林聪，伸出手来，“我的生日礼物呢？” 林聪摊摊手，“我身上没有比生日蛋糕更好的礼物了。” “有。”周旭靠近林聪，一股气息将她包围住，弄得林聪有点晕乎乎。 头上的发圈被周旭轻轻扯下，乌黑的秀发飘散下来。 “将发圈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吧。” 林聪心中一阵慌乱，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路过一家便利店，周旭回头对林聪说，“走了这么久，应该口渴了吧，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喝。” 林聪笑着说，“不用你请，你买你的，我买我的。” “好吧。”周旭正欲走进便利店。 “等等，不要去便利店买。附近有个超市，买水会便宜一点。” “好。” 周旭跟着林聪往超市走。 林聪一边走一边说，“便利店里一瓶农夫山泉一般卖两块钱，超市里就只卖一块八；便利店里一瓶可乐一般卖三块钱，超市里就只卖两块五……” 周旭笑着说，“以前没怎么注意，以后再也不去便利店买水了。” 林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问周旭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她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李婳？” 良久，没有回复。 他怎么不说话。 林聪抬头才发现，周旭在她后面距离好几米的地方，呆立不动。 林聪顺着周旭的目光看过去，是超市门口的一家鞋店。 鞋店里，一个和林聪妈妈年级差不多的中年妇女，正耐心地帮一位顾客试鞋。这位顾客好像有点挑剔，试了好几双了，最终什么都没买。 林聪往回走向周旭，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我有点事，我先走了。”周旭落荒而逃。 周旭快速地跑回家中，推开妈妈卧室的门，妈妈不在，厕所、厨房、阳台都看了一遍，没有人。 和林聪一样，周旭也不喜欢呆在家里，他讨厌家里的麻将声。 最近几次回家，妈妈都不在家，他还以为妈妈去别人家里打麻将了，原来，妈妈在鞋店打工。从来没有打过工的妈妈，每天只知道打麻将的妈妈，现在竟然在打工。 周旭倒在沙发上，震惊得缓不过神来。 傍晚时分，林聪开心地回到家里，今天下午在公园遇到周旭，使她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爸爸和林阳不在家，妈妈在房间里看电视。 林聪走进房里，坐到床边。 电视里正播放着婆媳剧，妈妈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聪轻轻唤了一声，“妈。” 妈妈没有动。 她又用力推了妈妈两下。 妈妈依旧没有反应。 一个惊恐的念头从心底窜出。 她屏息颤抖着将手指放到妈妈的鼻下。 突然，妈妈睁开了眼睛，拍了拍林聪放在她鼻下的手，大笑起来，“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刚刚是不是把你吓死了？” 太过分了！林聪愤怒地转身离开房间，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装死吓唬她，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失去母亲更加痛苦的事情吗？ 妈妈根本就不在乎她！ ☆、情敌 一向不爱学习的周旭，破天荒喜欢上了学习，吃饭期间他不停地问林聪各种问题，林聪也乐于解答。 周旭问：“1是质数吗？” 林聪认真回答：“1不是质数，质数是只有1和它本身这两个因数。但1只有1这一个因数，所以1不是质数。” 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黄颖和潘磊，就有点受不了了。 黄颖哀嚎：“一听数学，我就生理性反胃，吃饭的时候你们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潘磊悲鸣：“凄凄惨惨戚戚。” 林聪笑着看向周旭，“那我们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饭。” “好。”周旭微笑。 为了节省出时间给周旭讲题，林聪中午不睡午觉、课间也不休息，挤出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来快速写完作业。 在上晚自习之前，林聪自己的作业已经全部做完了，然后利用晚自习的时间，给周旭一题一题地讲解。 周旭最开始真的有努力听，也真的想好好学习，但由于基础太过于薄弱，他其实根本就听不懂，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只好假装听懂了，还频频轻声“嗯”向林聪反馈自己听懂了。 虽然没睡午睡，导致林聪下午听课状态差，但一想到自己能帮助周旭提高学习成绩，她就感到由衷的高兴。 周旭的目光渐渐从题目游离到了林聪的脸上，白白的脸蛋上总带着一抹羞色，睫毛一闪一闪的，认真讲题时眉头有点皱，显得严肃又清冷。 林聪轻声将题目读了一遍：“作出函数y=4|x|+3的图象并指出它的单调区间。” 再把重点划出来，“这道题的重点是分类讨论x的范围” 然后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 “你看，这道题就这样解出来了。”林聪抬头看向周旭。 周旭这才收回神来，笑着说，“嗯。” 两人目光交汇时，林聪的心总是一阵慌乱，她赶紧低下头，继续讲下一道题。 原来只需要一点点甜，林聪就已满心欢喜了。 下了晚自习，林聪照旧和黄颖一起回寝室。 “潘磊已经打听清楚了，周旭亲口说跟李婳没什么。但至于为啥李婳老是来找他，他还是不肯说。”黄颖向林聪汇报最新战报。 林聪低头不语，难道是李婳单方面的暗恋？这也不奇怪，自己不也暗恋了周旭许多年吗？ “要是李婳喜欢潘磊，你会怎么办？”林聪小心翼翼地问。 “那就让给她好啦，谁要谁拿去！”黄颖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劲，“我才不稀罕呢！” 说完，又有点心虚，然后黄颖小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会有点着急，毕竟这个情敌太强悍了。” 林聪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男生，会拒绝李婳吗？第一天能拒绝，第二天呢，第三天呢？ 那么多女孩喜欢他，就算没有李婳，还有其他女孩，每一个他都能拒绝吗？ 林聪没有信心。 晚上回到寝室的周旭，在断电之后，拿出手电筒，开始熬夜学习。 隔壁床的潘磊见了，惊呼：“你来真的啊？！我还以为你只是找个借口故意亲近林聪呢！” 听到“林聪”两个字，张一峰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周旭头也不抬地对潘磊说，“别妨碍我学习。” 夜深人静，书上的字仿佛会动，看得周旭头晕眼花。 躺在床上的张一峰，看到周旭那边透过来的光，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有信心比得上一个小痞子，但他没信心比得上一个浪子回头的小痞子。 光没过多久就灭了，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张一峰的嘴角不禁扬起，浪子回头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然后安心入睡。 连续讲了好几天题后，林聪发现周旭每次问她的题目中，总有她之前讲解过的。 同样的考点，只是数字有点变动，周旭就不会做了。甚至有时今天问的题目，和昨天已经讲过的一模一样，周旭依旧不会做。 类似这种情况，遇到一次两次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等次数多了，她才渐渐肯定，周旭根本没有认真听，还不懂装懂。 她故意将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乱讲一通：“-8的三次方再开三次方等于-8，同理可得，-10的二次方再开二次方等于-10。” 然后抬头问周旭，“你听懂了吗？” 周旭仍然笑着说，“嗯。” 他居然不知道，-10的二次方再开二次方应该等于10。 花了这么多时间在周旭身上，而他的学习竟依旧停滞不前，林聪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林聪还是选择了不拆穿，仍然挤时间给周旭讲题。她觉得，与其他女孩相比，她的唯一优势是可以给周旭讲题，如果这个优势没了，周旭也许会考虑选择其他女孩。 患得患失的情绪，困扰着林聪，使她疲惫不已 爱情的甜蜜，才刚尝到一丝丝；而爱情的负担，已将她吞噬。 她清楚地知道，问题不在于李婳是不是喜欢周旭，也不在于周旭是否会喜欢其他女孩，而在于她自己。 她自卑、敏感、怯弱…… 她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不去想这些问题。 片刻的欢愉也好。 我用心地给他讲题，他静静地听我说，仿佛世间只剩下了我们。 ☆、鱼和熊掌 期中考试完了。 林聪从考场走出的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周旭看到林聪好像不开心，特意跑上前来安慰，“没考好吗？没考好没关系，我也没考好。” 看着嬉皮笑脸的周旭，林聪甚至产生了一点恼怒。 林聪一言不发，没有理会周旭，径自走开。 或许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他不明白成绩的重要性，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好好学习。 一连好几天，林聪似乎浑身都被乌云笼罩。除了问学习方面的问题，周旭都有点不敢找她说闲话了，怕稍有不慎就摧毁了刚冒出尖尖角的感情。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林聪成绩从上次的年级第三十九名，下滑到年级第九十八名，下滑了将近六十名。 二中每年只有一百来个能考上一本，九十八名的林聪岌岌可危了。 班级第一名依旧是张一峰，年级排名第六。 而周旭的年级排名居然还退步了两名，排到了年级九百三十九名。 各科的试卷一张张发了下来，犹如重石一般，压到了林聪的心里。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得知自己的中考成绩。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赶紧擦掉，不能被别人看到。 中午，黄颖拉着坐在座位上不动的林聪，说，“走，去吃饭了。” “我没胃口，你们去吃吧。” 看着面色不佳的林聪，黄颖也约莫猜到林聪是因为期中考试没考好而难过，便赶紧拽上周旭一起离开教室，给林聪留下点私人空间。 教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下林聪和张一峰。 张一峰坐到林聪左边的座位上，“我帮你分析下试卷吧，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了。” 林聪双手压住自己试卷，侧首对他说，“我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里，不需要麻烦你来帮我分析。” 我的问题是，我不是聪明的学生，我不能做到一心两用，做不到既要成绩又要周旭。 张一峰见林聪不领情，便笑着说，“那我去吃饭了，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便离开了教室。 晚上，当林聪把成绩单拿回家以后，爸妈非常生气。 “个biao zi养的，你最近在学校都搞什么去了？” “别人家的小孩，不知道多懂事，爸爸妈妈从来不管，成绩照样好……” 又来了又来了，父母永远能虚构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别人家的孩子，他能集所有优点于一身，他花钱少、学习成绩好、不挑吃不挑穿、不用家长管，完美得像个圣人。 林聪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问，“别人家的小孩，到底是哪个小孩，我认不认识？” “说你两句就顶嘴，大人说话，你只有乖乖听着的份，我看你读书都读到牛pi yan里去了！” “不用说了，下个月开始，生活费扣一百。什么时候成绩上去了，就什么时候加回来。” “随便你们。”林聪关上房门，将父母隔绝在外。 她将窗帘拉上，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孤独将她笼罩。 泪水一点点滑下。 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见林聪不开心，周旭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但收效甚微。 之前晚自习，林聪都是很有耐心地给他讲题，但现在有时还会发火，“这道题，之前不是已经讲过了吗，你怎么还不会做？” 周旭陪着笑脸，“是吗？忘记了。” 林聪还是给他讲了这道题怎么做，只是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渐渐周旭也不想麻烦林聪了，“我先自己做吧。”说完就自己咬着笔头，开始冥思苦想。 林聪也懒得管他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照旧是打扫卫生和开班会。 同学们将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后，班主任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大家端坐好后，他开始对着纸念了一篇文章——《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我的白领朋友们，如果我是一个初中没毕业就来沪打工的民工，你会和我坐在星巴克一起喝咖啡吗？不会，肯定不会……” 班主任慷慨激昂的声音，一遍遍敲打着林聪的心。林聪之前从未读过如此激奋人心的文章。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衣食无忧，有父母可以仰仗；有的人身后空无一人，只能靠自己前行。 你有选择爱情的自由，但你是否承担得起爱情的责任；你有选择不学习的权利，但你是否能承担未来人生的重担。 林聪清醒地认识到，放弃一切幻想，好好读书，是她唯一正确的出路。 如果之前，好好学习是为了在父母面前争一口气。 那么现在，好好学习就是为了自己。 开完班会，林聪、黄颖、周旭、潘磊，四个人坐在食堂吃晚饭。 林聪一言不发，表情冷冰冰。潘磊之前讲笑话时，林聪都会跟着一起笑。现在林聪都没跟着笑了。 黄颖看看林聪，又看看周旭，觉得情况好像不对，便向潘磊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该告别了，就别拖泥带水了。 一直低头吃饭的林聪，抬起头来，无比清晰地说，“之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黄颖有些诧异，“为什么呀？” “我喜欢一个人。” 林聪接着低头吃饭，吃完后，就一个人离开了。 上晚自习前，班主任将新座位表贴到了黑板上。 林聪和周旭不再是同桌。 林聪的新座位是中间列第三排最右边的位置，左手边的同桌依旧是黄颖，右手边是过道。 周旭的新座位是左列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林聪低头笑了笑，这样很好。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黄颖不解地问，“你在和周旭闹别扭？” 林聪面无表情地回复，“没有，我和他又没啥关系。” 黄颖更不解了，“你们真的没事？” “我们以前没事，现在没事，以后也没事。”说完大跨步向寝室楼走去。 既然选择了，就一往直前，不要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一天，祝大家五一快乐(づ￣ 3￣)づ ☆、告别 整整一个星期了。 林聪和周旭，仿佛又变成了陌生人，你不找我说话，我也不找你说话。 晚上，潘磊陪着好兄弟周旭在校园里转来转去。 周旭突然问道，“当初你怎么向黄颖表白的？” 当初是黄颖向潘磊表白的，这件事潘磊当然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他笑着说道，“很简单嘛，我就找个只有我和她在场的时候，说出来，就行了。”嗯，黄颖就是这么干的。 周旭接着问，“你怎么说的？” 潘磊有点害羞地说，“我喜欢你。”黄颖就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潘磊坚定地看着周旭，表白就是这么简单。当初他想向黄颖表白，想了一堆方法，什么蜡烛呀气球呀，越想越复杂，结果一直拖着没表白，反而让黄颖先表白了。黄颖就是这么简单表白，然后就成功了。由此可见，简单表白即可。 “你就不怕被拒绝？” 当然怕得要死，要不然也不会晚黄颖一步，让她先表白了。但这时当然不能说实话，他有点嚣张地说，“怕个毛！喜欢就要说出来！” 哈哈，潘磊内心忍不住笑了，要不是黄颖先表白，他指不定现在还不敢说出来啦！毕竟黄颖那么好，怎么会看上他呢。 人总是容易不自信，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吃过晚饭后，林聪本应该马上回教室学习的，但由于晚上吃得有点多导致肚子有点涨，便在操场附近散步消食。 快到元旦了，操场上有好几拨人在排练节目，准备学校的文艺汇演。 有舞蹈，有小品，有演奏乐器…… 林聪羡慕地看向他们，由衷地赞叹他们多才多艺。 冯露所在的舞蹈队今日排练结束了。她看到林聪一个人在操场溜达，就跑了过去。 她从后面拍了拍林聪的肩膀，“难得看到你这么悠闲地散步。” 林聪有点羞涩地笑了笑。 冯露环视四周，见附近没有其他认识的同学，便低声跟林聪说，“你知道张一峰喜欢你吗？” 林聪不想暴露别人的隐私，也不愿意说谎，便没有回答。 冯露自顾自说道，“张一峰真的很好，成绩好，人品好，家世好……” 林聪打断她，“你喜欢他？” 冯露抬头看向天空，嗫嚅地说，“是，我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 林聪愣住，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多伤自尊！这么隐私的事情，应该偷偷藏起来。 整理好情绪后，冯露真诚地看向林聪，“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他开心。他看你的眼神告诉我，他喜欢你。” 她是想撮合我和张一峰？ 爱情可以这么伟大，不为占有，只想成全。 林聪微笑着说，“我现在只想学习，不考虑其他的。” 冯露劝道，“你们两个成绩都这么好，在一起说不定还可以相互促进，更上一层楼呢！” 林聪笑着说，“说不定两个人一起跌到谷底。走吧，回去上晚自习了。”说完，便拉着冯露一起回教室了。 总算让周旭找到机会了，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林聪的字是全班写得最好的，所以每次黑板报都由她来写。 又要写黑板报了。 林聪利用吃晚饭的时间写黑板报。 以前写黑板报时教室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周旭忐忑地坐在座位上，一会看林聪沉静而又认真的侧影，一会看手里转动的笔，心里烦躁不安。 笔不听使唤，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林聪朝他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会，又各自慌忙收回。 林聪继续写黑板报。 周旭捡起地上的笔，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他看向林聪，“我喜欢你。” 粉笔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不过几秒，又从容不迫地响起。 林聪没有回答，她说不出口，既无法说出假话，也不愿意说出真话。 没有回应，在周旭眼里就已经是回应了。 周旭折断手里的笔，转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林聪了。 她用粉笔郑重地在黑板上写下了“我也喜欢你”，看了一眼，然后拿起黑板檫，一点点地擦得干干净净。 五个字，随着粉笔屑消失。 喜欢不会消逝，会埋藏在心里。 是，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我没办法做到鱼与熊掌两者兼得，成绩和爱情，我只能选一个。 当一个人学会权衡利弊作出取舍时，就是她真正长大时。 或许有一天，当我足够强大时，我会回来找你。 会有那一天吗？那时你会在哪里？ 林聪摇摇头，将思绪赶走，这些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学习，才是她目前的唯一。 晚上，回男生寝室的路上。 一直着急哥们终身大事的潘磊，终于忍不住问，“喂，你什么时候向林聪表白？” 周旭假装听不懂，“表什么白？” “你又跟我装蒜！” 周旭不打算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潘磊快步追上来，“你不表白，当心张一峰抢先你一步表白。”心想拿张一峰激你，你该老实交代了吧。 周旭冷淡地说，“随便他。” 潘磊有点困惑，“你不喜欢林聪？”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了？” 潘磊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会吧，难道我一直搞错了？” 周旭不语。 当别人上课在偷偷传小纸条时，林聪在心无旁骛地认真听讲。 当别人课间嬉闹时，林聪在专心致志地学习。 纸一张张写满，笔芯一支支耗尽，林聪沉浸于学习的世界，无所谓快乐，只追求成就感。 读书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就多扣你几分；也是最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战场，你的努力最终都会体现在你的分数上，不像感情，付出多也不一定有收获。 就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高一期末考试，林聪考了全校第一。这是她第一次考全校第一。 看到成绩单后，父母不停夸林聪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呵，懂事？ 懂事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大概是天底下最心酸的形容词了。 林聪多么想当个不懂事的孩子！ 从林聪懂事那天起，她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第二名或许是抄袭第一名的，但第一名绝对是靠自己的。此时林聪父母才真的放心，这成绩是真的，不是抄袭的。他们才真的意识到，当初的中考失利是个意外。女儿的成绩又可以帮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但对于林聪来说，父母怎么看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努力学习考上重点大学，这是她自己选好的路，她会坚定地走下去。 比起爱情亲情，一个好的成绩，以及好成绩能带来的前途，显得更可靠。 周旭，我喜欢你。但我没有勇气去义无反顾爱你。我没法任性，我也没有资本任性。比起爱你，我更想好好爱自己。 周旭，再见。 ☆、重逢 努力的确会获得回报，林聪如愿考上了重点大学。 人生开始新的篇章，过去种种，应该也已随风而逝。 上大学的前几天，林聪拥有了人生第一个手机，注册了刚刚兴起的QQ 号。 林聪在高中时，既没有手机号又没有QQ号，于是高中一毕业，便和高中同学失去了联系。 到了大学，林聪才发现张一峰居然跟自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张一峰成绩好、人品好、家世好，又还喜欢自己，难道不是最好的伴侣吗？ 没太费力，稍有表示，张一峰就顺利追到了林聪。他觉得有些奇怪，高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林聪在上了大学之后似乎变了。不过瞬间，喜悦就盖过了疑虑。 四年，张一峰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但到了第五年，他脸上的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 他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穷，但到了毕业之后工作了一年，他发现努力是没用的，他怎么努力都只是个穷人。自己的那点家世，在小城市看起来还挺不错的，等到了一线城市后，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背上巨额房贷，在大城市里苟延残喘。 此时，他在林聪公司的楼下等林聪下班，装修豪华的大楼灯火通明，每个窗户里，都有像他这样的人。其实，他有机会成为不一样的人，只是，他还有点不舍…… 快到22点了，林聪终于下班了。 “等很久了吧。” “没，我也才刚到。” “先不回家，我们去公园逛一逛。” “好。”虽然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了，恨不得立刻躺到床上，但张一峰还是跟着林聪到附近公园逛着，或许是因为内心有点愧疚，所以最近对林聪都有点百依百顺了。 公园里有少许夜跑的人，有少许遛狗的人。 “我们分手吧。”林聪微笑着说出口，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好像是已经计划了很久，“明天就是周末，这周我不加班，房子我已经找好了，明天我就搬走。” 张一峰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聪，他没想到林聪居然在他之前提出分手。他忍不住阴暗地想林聪是否背着他找了一个有房的本地人。 林聪仍然微笑着对他说，“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仍然是朋友。” 为什么分手了她一点都不难过，张一峰内心不禁有点愤怒。 他强忍怒气笑着说，“恭喜你找到更好的了。” 林聪还是笑着说，“还没呢，希望能找到吧。” “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突然和我分手？” “因为你想跟我分手，干脆我大方点主动退出。” 秘密突然被揭发，张一峰心虚地遮掩，“没有这回事。” 本来不想说破，但现在好像非说破不可。林聪仍然是冷静地微笑，“上个月我和你一起参加你们公司组织的团建。你们领导的女儿对你很有意思，而你又很积极地回应……” 张一峰迫不及待地打断林聪，“你误会了。”即使是真的，他也不想这么明明白白地暴露出来。 “就当是我乱猜的吧，”林聪抬起右手，想跟张一峰握手告别，“分手快乐。” 林聪的脸色始终挂着笑容，这笑容放在以前，会让他心情舒缓，而现在此时，只是让他愤怒。 林聪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难道几年的感情，一丁点都不值得留恋吗？ “你是不是从未爱过我？”张一峰握紧林聪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他一直觉得林聪是个大方理智的人，他也喜欢林聪的大方理智，当其他男同学在他面前抱怨自己的女朋友不懂事小心眼爱吃醋时，他还炫耀过自己的女朋友多么的懂事，他现在才明白，或许是因为林聪不在乎。 林聪平静地回答，“我早就丧失了爱的能力。” 有血缘的联系，尚且会有父母不爱子女。 没有血缘的联系，女朋友不爱男朋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天道好轮回，我曾经舍弃了别人，今日别人舍弃了我，不是很正常吗？值得难过吗？一点都不值得。所以林聪心里一点都不难过。 半年后，林聪从微信朋友圈刷到了张一峰的结婚照，娇小可人的新娘一脸仰慕地看着文质彬彬的新郎，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手机响了，是妈妈，虽然不情愿，但林聪还是接通了电话。 妈妈问，“过年什么时候回来？” 林聪不愿多说，“三十那天。” “带个对象回来。你的小学同学李慧慧年龄跟你差不多大，人家不知道嫁得多好，男方家里拆迁得了好几套房。” “别人问我女儿结婚没，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路上遇到了熟人，我都要绕路走，生怕别人再问我。” 电话那头，又开始了喋喋不休，林聪不想理会，默不作声。 “喂喂喂，你听到没有？你早点结婚，以后让你未来婆婆给你带娃，不要指望我给你带娃，我以后还要给林阳带娃……” 给林阳带娃？呵，林聪忍不住笑了，就林阳那种毕业等于失业、只知道蹲在家里啃老的人，这年头有人愿意嫁吗？ “你笑什么笑，把你身边优质的女孩，介绍几个给你哥。” “好，我讨厌谁，就把谁介绍给林阳。” 说完，林聪挂断了电话，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可手机铃声又响了，妈妈又打来了，看来今天不让她说个痛快，就没完没了了。 林聪无奈接通了电话。 “别人家养的女儿，不知道多懂事，逢年过节给家里封红包。过年了，懂点事，回来看你表现啊！” “什么表现？表现什么？” “你说呢？” “红包？” “你知道就好了。” 妈妈把电话挂断了，原来特意打来，就是为了提示林聪过年回家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那句话怎么说的，别人只看你飞得高不高，只有家里人才关心你到底飞得累不累。这句话放在林聪身上一点都不准，家里人从不关心她到底累不累，只关心林聪给的红包够不够大。 林聪真的不想回家，但今年过年她必须回到家所在的小城市，因为黄颖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了她，并告诉她三十那天中午高中同学聚会。 高中同学聚会，他会来吗？ ☆、完结撒花 林聪坐了一晚上的火车，终于在三十那天早上10点到家了。 放下行李，在镜子前收拾了一下头发，林聪就匆匆出门了。 没走多久，手机就响了，是爸爸打来的。 一接通，手机那边便骂道，“你个biao zi 养的，跑哪里去了？” 林聪解释道，“中午高中同学聚会，我吃完饭就回来。” “你给老子回来，你大伯今天中午来吃饭，他大老远过来的，你必须作陪。” 林聪仍平静地说道，“那我高中同学聚会不吃饭，我去坐一会儿就回来。” “你个biao zi养的，马上回来，听到没？” ……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林聪挂掉电话，并关机。 她早就不需要靠任何人养了，她没有一定要听任何人的话。 今天的高中聚会她必须参加。 到达餐厅后，跟服务员说明来意，服务员便领着林聪进入了一间包间。 “林聪？！”黄颖兴奋地叫起来，“你还记得我吧？” 林聪点点头，笑着说，“黄颖。” 黄颖把林聪拉到身旁坐下。 包间里除了林聪和黄颖，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虽然很多年没见过，虽然每个人的样子都发生了改变，但每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还和原来一样，林聪能马上将他们和以前的样子对应起来。 林聪看向坐在黄颖右边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冯露？” 冯露微笑着点点头，“林聪，你变了好多啊，你现在像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在外面打工，不强点不行。”林聪笑着开着玩笑，然后看向冯露右边的一个穿着黑色呢子长款大衣的男孩，“王龙？” 王龙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想当年我这个学渣常年都是坐在最后排的。” 林聪又看向王龙右边，“赵凯？” 赵凯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认得我！哈哈！” 冯露笑着对林聪说，“赵凯的老婆也是我们班的，你猜是哪个同学？你肯定猜不对。” 既然让我猜，还断定我猜不对，那肯定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个同学，赵凯曾经欺负过许秋，“不会是许秋吧？” 赵凯感叹道，“学霸就是学霸，智商就是高。她怀孕了，今天不方便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真是奇怪的缘分。 赵凯居然和许秋在一起了，那潘磊和黄颖呢？黄颖今天来了，而潘磊没来，是不是…… 林聪摇摇头，将这种不好的想法摇走。 冯露的手机响了，她接听了电话，“啊？你不来了？哦。” 挂掉电话后，冯露对大家说，“张一峰说临时有事，不来了。” 赵凯说，“我姑妈住在张一峰家隔壁，听我姑妈说，张一峰的老丈人特别有钱……” 王龙打趣道，“怎么，你羡慕啊？” 赵凯看许秋不在场，也放着胆子说，“哪个男人不想娶个白富美然后少奋斗二十年？” 实话，的确是实话。 门推开了，周旭和郑红一起走进包间，郑红怀抱一个婴儿。 黄颖大声笑道，“说好的不许携带家属，你们居然把你们儿子带来了。” 郑红也笑着说，“儿子比较黏我，一放下就哭，没办法。” 周旭和郑红坐在林聪对面，众人纷纷围了上去，逗着这可爱的婴儿。 “这孩子真会长，皮肤像郑红，五官像周旭，将来肯定是个大帅哥！” 林聪没有上前围观，她静静地坐着，看着对面幸福的一家，眼睛有点酸了。 郑红比起以前，脸圆润了不少，当妈之后整个人也温柔了不少。 周旭比起以前，好像更黑更壮了点，整个人显得很稳重。 林聪低头笑了笑，自己脸皮真厚，竟然还想着跟周旭再续前缘。 这种想法，当然只有林聪自己知道，但还是让林聪觉得无地自容，她想快速离开这里，她将手机开机，果然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等了好几分钟，手机响了，爸爸终于打来了，“你个臭biao zi养的，你到底回不回来？” “好，我马上回来。” 挂掉电话后，林聪笑着跟众人说，“不好意思，家里来了客人，我要回家招待客人。” 黄颖说，“留下来吃几口菜再走吧，马上就要上菜了。” 很好，手机又响了，林聪指着手机说，“家里又催了，真不好意思，我要马上走了。” 黄颖说，“那好吧，我送送你。” 送到餐厅门口，林聪告别黄颖，黄颖依依不舍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以后要经常联系我啊！” 林聪笑着挥手说，“好，一定。” 终于逃离了现场，林聪放慢了脚步，远远地回头看向餐厅，没想到你我竟是这样的结局。 刚刚走过时没注意，现在才看到，原来餐厅门口停着一辆车，张一峰坐在司机位置上，开着窗户，抽着烟。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怎么不进去呢？ 算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手机又响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到家了，大伯亲切地跟林聪招呼，“外面冷不冷啊？” “不冷。” 人到齐了，一家人入席，开始吃饭，菜肴很丰盛，林聪没什么胃口，可能是昨晚在火车上没睡好的缘故。 大伯关心地说，“年纪轻轻的，不要乱减肥。”说完就夹了一个鸡腿到林聪碗里。 林聪虽不想吃，但也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大伯开始对林聪进行敦敦教诲，“你虽然小一些，但你懂事些，把林阳带一带。” “你要有家庭责任感，不能自私。林阳到底还是你哥哥，你该帮的地方，还是要帮一下。” “谁都有低谷，你现在帮帮他，他以后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帮你。” …… “嗯。”林聪嘴上应付着，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人能活好自己的一生，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还有精力去管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妈妈插了一嘴，“你不要嘴上答应，要有实际行动。” 爸爸一边吃饭一边抱怨，“还不是因为你，慈母多败儿！” 两个人又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林阳自顾自吃饭，仿佛周围的一切跟他没关系。 人永远只知道找别人的原因，却永远不知道找找自己的原因。 把儿子惯成一个废物，把女儿逼成一个强者，没人想这样，但事实已经这样了。 林聪有时候想，如果反过来，蹲在家里啃老的是她，父母会怎么样对她，恐怕会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出去吧。 林聪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点事，走到沙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坐回饭桌，将红包递给妈妈。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 妈妈一摸红包厚度，立马喜上眉梢。 大伯看了，笑着说，“还是养闺女好啊，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妈妈笑着点头赞同，“那是。” 林聪继续低头吃饭，生活总要继续，吃饱饭很重要，想到这点，她食欲突然大增。 胃口好了，人也精神了。 明天肯定是阳光灿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