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点难追》作者：淏淼 文案： 宋清舟回国了，站在机场记忆回到高三那年，心口一疼。 就在这个机场，因父母突然离婚，她突然离开江北。 她打电话让好朋友过来做最后告别，竟然一个也没来，包括束北年。 她高一和高二没脸没皮地追着他。 人家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气得放了狠话，不来就绝交。 结果人家只是冷笑一声。 时隔多年回国，她对某些人某些事有了别的看法。 再见初恋，她不再是那个肆意追爱，莫名卑微的宋清舟，直接把他当空气直接走了。 高级会所里，他看着她，挽着身穿着同色酒红色缎面睡袍的鲜肉，从房间出来走在面前。 周肆觉得气氛微妙，瞅着走廊中央拦住他去路的男人，黑色西装，身材颀长，长得俊朗深刻，饶有兴趣的问：“你认识？” 宋清舟目光从束北年身上飘过去，不耐烦又漫不经心，“可能吧。” 同学聚会 宋清舟把老干部端方高冷的男人逼成绿茶，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宋清舟，微信通过一下。这么多人都加了，不差我一个。”（老干部被拒被删，突然的觉悟） 磁性低音炮的嗓音很有穿透力。 方才嘲笑她厚脸皮为了束北年回国的女生表示脸疼。 宋清舟晃了晃手机，纯良假笑，“不好意思，加满了。” …… 助理欧泉：要不，算了吧。 束北年靠着椅背，端坐着，手指敲打着桌面，倏然抬眼，微微一眯，“我知道你脑子里出现了某个没尊严的宠物，这种是正常的追求，” 不是舔狗。 助理微微躬身，虚笑，“您说的是。” 杠，就是您对！ ①：美艳做精X时而温和时而嘴毒高冷老干部总裁。 ②：双处 一句话简介：伪小白兔VS嘴贱不可一世霸总。 立意：勇敢太久会变怂，需要爱充值。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清舟，束北年 ┃ 配角： ┃ 其它：破镜重圆 第1章 “飞机马上起飞了，你到底…… “飞机马上起飞了，你到底来不来？” “我…，没办法过去。” “你宁愿参加别人的生日会，也不来见我最后一面，束北年，我们绝交！” 细碎的哭声和少年隔着电话传来没有温度的哼笑，诡异地糅杂在一起，宋清舟身体微微一颤，身体恢复知觉。慢慢睁开眼睛。 方才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时空，随着意识清醒突然盾灭。 这种突然很像两人戛然而止的交集。 她微微动了动发麻的双腿，睡得太久，颈椎也有点酸。 在飞机逼仄的座位上，简单动了动。 她靠着椅背，双手交叠在薄毯上，颈椎和双腿的酸麻感在消退，懒得再动，意识被方才梦中的情景占据，兀自发怔。 好久没梦到了，她都快忘了国内有个初恋。 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毕竟没在一起过。 这个人不知不觉在岁月中流逝，十六七岁那些与他有关的事像发生在上个世纪。 她目光无意识地望向小窗外，脑海中的画面融入眼前混沌的云雾，越来越模糊。 她轻叹口气，自嘲笑了笑。 这是回国引起的触动吗？ 又不是去江北的飞机。 她转头，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经济舱，可能快到目的地了，大部分人醒着，准备收拾东西下飞机。 下了飞机，排着队拿到行李箱，边拉着边从衣兜里掏手机。 8点45分，她从日本返回江北，又转机来山西。 到江北时国内是凌晨，现在人应该起床上班了。 她打开微信。 【我到忻州了，马上去五台山。】 江北市电视台 苏彤一身淡蓝色职业装勾勒出曲线分明的身材，坐在播报台前，手里拿着一沓新闻稿，做准备工作。 她是早间九点新闻的主播。 稿子旁边的手机响了下，手机屏幕跳出一个熟悉的备注：舟舟女神。 男主播张鑫从稿件上收回视线，侧头，瞧着她笑，“谁呀？这么开心。” 苏彤笑眯眯的回复完，抱着手机，按耐住兴奋，低声说：“我女神回来了。” 这边，宋清舟出了机场，坐上计程车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宝儿，下午回来，接你。么么！】 宋清舟盯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微翘起，目光透过车窗浏览这座陌生的城市。 忻州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城市，四季分明。 现在正值春天，不冷不热。 驶过机场前那条街，路面上不再拥挤喧嚣，车有序地流动着，街头巷尾，偶有桃花飞舞。 尽管不是江北，她感觉好了很多。 想起苏彤说，等你回国，一切就都好了。 心情，就像这句话，回了国，好了很多。 苏彤是四年前到日本的交换生，在一节传播学课上主动勾搭她才认识，毕业后她便回了国。 这两年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系。 这次来五台山，也是苏彤小可爱的建议。 她奶奶认识一位五台山的修行人，修行期间也会偶尔受委托为去世的人念经。她不信这些，只是求心安罢了。 用这种缥缈的方式，希望宋女生幸福。 这似乎也是她最后的执念。 宋清舟刚离开的机场依旧人流拥挤，喧喧嚷嚷，各奔东西。 束北年行走在人群里十分惹眼。 他穿一身灰色暗条纹定制西装，身材挺拔修长。 五官深刻俊朗，眼眸如墨染，深邃无波。 他走得不紧不慢，清贵的气质很有距离感。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恭谨地跟在男人身后。 他们走得并不很快，在一众拖着行李的归客中显得从容许多，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年轻女性不时偷眼瞧走在前面的男子。 即便是混乱的机场大厅，也能感觉到这人备受瞩目。 束北年走出机场，长腿挎着台阶，抬头微微眯眼，春日的阳光在晴天出来，晒在身上有些灼燥。 他敛下眸，踏上平地，扫了下前面的大街，私家车和计程车或停或行十分拥挤，不时传来吱吱的鸣笛声。 他面色淡淡，“他到了吗？” 声音清冽，语气稍稍慵懒。 欧泉快一步，跟上他，“到了，说在机场门口等着。” 在一众私家车中看见一辆黑色加长版的悍马，豪横地停在路边，嚣张又浮夸。 欧泉伸手指着，“应该是那辆。” 这很像范明哲的风格。 束北年已经看到了，而且他可以确定是范明哲的车。 下一秒，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白衬衣，黑裤子，踩着炫色运动鞋，操着一身叛逆富二代的范儿。 这人见到他俩，摘下墨镜，下意识伸手在额头挡了挡，似乎不适应刺眼的眼光。 很有连夜泡吧的症状。 他另一只手拿着墨镜，朝他们两个懒懒地挥挥手。 束北年见他下车时，已朝这边走过来。 “表哥，你瞧，这车多配你！我专门让我朋友开过来，送我们去五台山。”他外婆也就是束北年的奶奶，让他跟着表哥一起来这边还愿，老人信奉这个。 不知早年老人上五台山许了什么愿，说该去还了，顺带让他去消消业障。 说这话时，范明哲正坐在沙发上喝可乐，一口喷出来，喷了老远。束家在江北是大家族，下面的晚辈再混，对长辈都是言听计从。 就很巧，谁让他这边有同学呢！ 他比束北年早到几天，自然是故意的，不然跟他这个老干部表哥一起，还怎么出去浪。 此刻他表哥看他的眼神很像警察当场抓获小偷。 束北年盯了他一会。 上位者的审视带来的压迫感让范明哲眼皮一跳。 他没迟到，昨天泡吧的时候也没抽烟，来机场之前专门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今早在镜子里，明明就是一个正常好青年啊。 其实束北年站在这，也不过十几秒时间。 黑色加长版轿车的车窗降下来，男女的调笑声随之传来。 “表哥好！” “表哥好！” “表哥好帅啊！” 车内有一男两女，女孩穿着像混夜场的风格，低胸吊带，齐P短裤加黑色长筒靴，妆容艳丽，自来熟的跟束北年打招呼。 欧泉站在后面，抿着偷笑了一秒。 范明哲回头，一个劲给他们使眼色。 束北年面色淡淡，冲几个人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范明哲身上，“奶奶说的对，你确实应该去五台山消消业障。” “哈哈哈哈！业障？明哲，你上辈子是在尼姑庵犯过什么事吗？我说你一大早要吵着上五台山！” 一阵哄笑声。 范明哲回头啐道：“滚！傻逼！” “范明哲！你不会去五台山出家吧？”一个女孩把脸伸出窗外，调侃道。 “你才出家呢！你们懂什么？我佛慈悲，去五台山拜佛，这是信仰，一个个没文化的文盲。” 范明哲骂骂咧咧，撞上束北年没有情绪却有威严的目光，咽了口唾沫。 车内的几人并不在意，只笑着迎合，其中一个女孩下了车，恭敬地打开车门，直勾勾地盯着束北年，“表哥，上车，我们一道去，可不是只有范明哲有信仰，我们都是佛教徒。我姥姥每年过年都拉着我拜玉皇大帝。” 女孩笑眯眯地撩了下头发，带着几分拘谨，对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敢太放浪。 车里的男女一阵笑，一脸这你都说得出来的表情。 随后，另一个女孩符合道：“我也是，我跟我妈一起拜王母娘娘，我们都是佛教徒。” 这一侧的车窗全部打开，从里面弥漫过来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浓烈的烟味绕在鼻间。 欧泉无奈地撇开眼，在街边寻找计程车。 这下都安静下来，目光聚在束北年身上，希望他能赏光。 明明是他们要搭车，现在变成车上三人求着眼前的男人坐。 束北年微微笑了下，极具涵养，朝欧泉看了一眼。 冷淡又不失礼貌地拒绝了。 欧泉点头，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坐在计程车上的范明哲一拍脑袋。 他这几天泡吧泡傻了，他这个表哥平时身边都没有一个异性，连养的猫都是公的，怎么可能带着两个女的去五台山。 他怎么一时没想到呢。 何况来的路上，他忘记阻止这几个猪朋狗友抽烟了，车里一股子烟味，束北年肯定不会坐。 理清思路以后，低着头沉默装乖。 旁边的尊神双腿交叉端坐着，不时接几个公司电话。 他是华盛集团的继承人，平时日理万机。 清哑低沉的嗓音，不时吐出简短的几个字，更衬得车厢里雅雀无声。 刚上车时司机师傅还跟欧泉聊几句，打听他们是哪人，听见身后人简短的回答，从后视镜瞥了束北年一眼，再没攀谈。 * 宋清舟到了五台山，即便不是节假日，游客也非常多。 她无心观光，打听好路线，直接去观音洞找那位青衣僧人。 他法号慧远，很快便打听到了。 二十出头的年轻僧人怕她找不到，带着她去慧远禅修的院子。 这里头大大小小的院子非常多，怪不得年轻僧人不费口舌要带她去，不然准会绕晕。 越走越清静，一个游客也看不到了。 年轻僧人走到一间院子门口，进去又出来，告诉她稍等片刻便走了。 她站在院子门口，见旁边一颗桃树下面有个垃圾桶。 她移步到桃树下，四顾周围，没有其他人，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点燃，轻轻吸了一口，抬头看着树枝上几朵浅粉的桃花，静谧绽着，耳边拂过幽远诵经声，心莫名地静下来。 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在垃圾桶边沿轻轻掸了掸烟灰，又吸了一口，微张着唇，让烟雾自由散出来。 第2章 宋女士去世后，她开始吸烟…… 宋女士去世后，她开始吸烟。 后来演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吸两口。 一个人的时候又偏多，所以…她抽的其实蛮凶。 慧远从禅房走出来，是一个清瘦的中年僧人。 他站在院门口，看了她三秒，淡淡地说：“进来吧。” 宋清舟把香烟在垃圾桶上捻灭，丢进去。 虽然人家没有阻止，她直觉上，僧人是不大喜欢的。 她跟着他走进去，进了一间禅房。 室内的光线暗一些，不知焚的什么香，很好闻。 宋清舟窃喜，正好把她身上的烟味盖一盖。 她被请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室内简单的陈设透着朴雅的古典风，一如他本人。 他知道今天有人找她，以前的香客打过招呼。 他递给她一个本和一支笔，让她写下超度人的生辰八字、姓名和出生地，又写了她自己的姓名。 然后递给他。 慧远盯着纸上的生辰，皱着眉，不语。 宋清舟不大清楚这些流程，想提醒一句，“我母亲是……” 慧远没抬头，沉沉的声音道：“我知道。” 过了半晌，慧远抬起目光，“今后，还有出国的打算吗？” 宋清舟一怔，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 这一顿，慧远以为她在迟疑，“留在国内发展比较好。” 宋清舟微诧地点点头。 她原本也没想再出去。 他的眼神像是洞察了什么，带着一种了然的智慧，不过短短一瞬，很快恢复寻常。 他能洞察什么呢？ 换做以前活泼心性，她会刨根问底，要他讲讲为什么在国内好。 现在倒是无所谓，左右她不会再跑出去，毕竟死了想葬在宋女士旁边。 * “我是不明白，姥姥干嘛非要我来这儿？阿年你看看，这些人不都是等着解签算命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些？”范明哲指着墙根站着的女游客，好些人手里握着一根木签，不屑地吐槽。 “阿年，你就是太听姥姥话了，老人家信这些，咱们没必要跟着也信吧。” “再说，我在国外去过教堂做礼拜，我再进这种佛门寺庙，这算不算是叛徒？” 范明哲一只手把玩着墨镜，问得颇认真。 他下了车，一直叨叨叨个没完。 束北年把他的话当做噪音过滤掉了。好在观音洞到处能听见僧人诵经的声音，声音很小很幽远。 见束北年不搭理他，也不在意，毕竟从下到大他都习惯了。 而且这货开口，也不见得是好话。 “怎么老有人一直看我，真是的，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男人吗？哼！帅成这样，老子进了庙都能渡一下女香客。”范明哲说完，自恋地抹了下下巴。 欧泉忍不住在身后笑了下，那些掩饰亦或不掩饰的目光，明明是朝着身前这人。 束北年似是未觉，目光轻淡地掠过寺院环境。 这里到处是红墙砌成的寺庙，古朴庄严。 来往的游客居多，手里拿着香，见了庙进去虔诚地燃香，磕头拜一拜。 除此，还有一些青衣僧人和黄衣喇嘛。 束北年也不大明白，老人为什么要他来这。 不过既然来了，他便妥当地把她的愿还了。 这件事老人年前就在催他，从德国出差回来终于得闲。 他们的脚步慢下来，前面涌过来许多游客，像赶完庙会回家的人，若仔细看，每个人脸上多少带着悻悻的表情，仿佛庙会取消了，大家失望而归。 “大师不见人，那小沙弥说了，说有贵人来。” “也不知道又来了什么大.官和富商。” “也不见得，大师一般把有大功德的人叫贵人。” “那不还是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不一定是大.官和富商，现在普通人也有很多做公益的，给贫困山区捐学校捐物资，以前大师不也把一个捐款的乞丐称贵人？” “害，说到底，今天咱们没戏了。” 对话的是一对中年男人。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走近，掺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范明哲吊儿郎当地把玩墨镜，稀碎的听见这话，捕捉到他们口中的贵人，莫名地把目光落在束北年身上。 什么白血病儿童救助基金会，给贫困山区捐学校捐物资，这不都是他干的吗？ 有些企业家是博一个好名声，这货做公益那叫一个认真，花起钱跟钱不是钱一样。 逆向的人流过去，青石院门口站着一位青衣僧人，六十多岁的年纪，下颌的胡须雪白，个子不太高，清瘦，眉眼慈祥地笑着看过来。 确切的地说是朝束北年笑。 范明哲不得不服气，亲表哥不仅拥有盛世美颜，还有一身正派且绅士的气质，天生给人一种好感，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岁稚儿，见了他之后，惊艳之余又禁不住肃然起敬。 让徒有其表的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自己不就是带着点痞气嘛，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 贤空大师走过来，双手合十朝束北年作揖。 束北年微微欠身，“贤空大师。” 老人对贤空大师没有过多言语，眼前年高的僧人，笑容慈祥，气质宛若闲云一般，丝毫没有寻常老人的沧桑和暮气。 是位得道高僧。 “束先生，我们就到观音洞转转。” 束北年微点头，步子刻意放慢，边走边问：“祖母应该给您打过招呼，但您也没见过我，大师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在闲聊。 贤空笑了笑，“先生面相好，有福气。先前也听过你祖母说过你的事，看上去感觉像罢了。也有猜错的时候。” 束北年了然。 这只是谦辞，便不再多问。 “大师！大师！你看看我，我长得也不错，有没有福气？” 范明哲笑嘻嘻凑上来问道。 …… 范明哲的提问被贤空大师一阵大笑掩去，接下来束北年与他的谈话，‘姻缘’二字出现了三次。 一行人走出朴实的僧舍，踏上石阶。 束北年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还愿是托词，是催他的姻缘来了。 这一边，宋清舟把带来的纸钱给慧远留下，这些是苏彤教她在山下买的。趁慧远忙碌，偷摸把香火钱夹在经书里便走了。 出家人不见得乐意做这些，但既然麻烦人家就不能白白麻烦。 观音洞建在悬崖上，从崖底的下院开始，凿石为阶。宋清舟从僧舍出来，入眼便是高耸的山，山腰上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寺庙亭台。 她站了半晌，看着山和红漆砌成的庙宇，心稳稳地落了地。 大概，关于宋女士的事了了。 苏彤让她上去逛逛寺庙，拜拜菩萨，就当旅游观光，听的时候她答应的敷衍，并没什么心情，刚才短短的一瞬，她改变了想法，缓缓踏上台阶。 她闲散地逛着，没什么目的。 看到凸出的石岩上有一座亭子，横檀上，有三幅观世音救难图，她刚要进去看清楚，见里面坐着一位青衣白须僧人，闲云野鹤地坐在亭中，很像以前她看的电视剧里的住持。 她顿住脚，想要转身走，亭子里的僧人收回俯视山下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视线温和地对上。 宋清舟心一缩。 换做以前，被这么温柔的注视，她会进去给僧人打声招呼，不同于现在，她有些无所适从，想马上离开。 迟疑了两秒，僧人微笑着朝她招手。 如此，她想走都不行了。 — 范明哲大长腿欢快下着台阶，“阿年，你说白胡子大师为啥非要我们去栖贤寺拜拜？” 束北年没他下的快，一步一步有条不紊，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拜。” “哼！要不是他给你看相看的准，我才不拜呢！” 束北年哼笑一声，人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也信。 他不知道，范明哲觉得被所有人待见就是一种福气。 范明哲在石阶上站定，从裤子兜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火机，正准备点燃，突然被一道凛冽的目光摄住。 束北年站在比他高两层的石阶上，人长得又高，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范明哲咽口唾沫，他怕打开火，这个表哥一伸脚给他踹下去。 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揣进兜里，嘟囔道：“在室外都不让抽！” “贤空大师会闻到。” 范明哲冷哼一声，下了两个石阶，“我艹我艹！这，这，美女！大师在跟美女说话！” 束北年不以为然，下到范明哲所站的石阶，望向贤空所在的亭子。 亭子靠着石阶的一侧，长着一颗桃树。 桃花开得荼蘼，微风一荡，花瓣旖旎缱卷着飘落，亭子里和束北年所站的石阶上落满了。 在细碎的桃花雨中，看清了亭中女孩的脸。 范明哲神叨叨地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你说，大师会不会正在和仙女交流？这山脚嘎啦哪出来这么一个……一个……”又想了想，“会不会是桃花精？” 束北年眼睛放在女孩身上，没搭理他。 范明哲抿住双唇，准备下去看看，手臂猛然被束北年抓住。 宋清舟进了亭子，被问是不是从外面刚回来。 她确实第一天回国。 觉得还挺有意思，便攀谈起来。 “小姑娘很有福气。” 宋清舟敛下眸，掩住神色中的嘲弄。 被父亲放弃，被迫出国，在异国他乡送走母亲，这世上在乎她人都离开了。 只身回来，一无所有，可真有“福气”。 嘴角那抹浅笑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不屑的还有站在一边的范明哲，切了一声，怀疑这是不是大师的口头禅。见了好看的都这样说。 话说，这女长得真够味，美得过分了。 第3章 贤空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贤空看在眼里，并不在意，温暖的目光逡巡她，“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做傻事。一切，都会变好。” 宋女士做了傻事离开了。 宋清舟的心脏受到钝重一击，身体微微颤了下。 目光猝然与僧人撞个正着。 他口中的‘傻事’是什么，两人心里通透。 这双智慧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她想起慧远短短一瞬的目光。这就像三个吃苦瓜的人交流，你不用说，我们知道有多苦。 老人的眼神温切，像在抚看她结痂的伤口。 眼睛和鼻尖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 她在宋女士跟前都没想过嚎啕大哭，咬着牙装坚强，比她要坚强，不会像她那样想不开。 现在，她总不能当着陌生老人的面大哭，这也太可笑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我能抽支烟吗？” 贤空笑着点点头，“随意。” 宋清舟从外套兜里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根，夹在细白修长的手指中间，拿出一个卡通样式的火机，正准备打火。 “不行！”范明哲两步跳下石阶，走进亭子。 束北年听着方才的谈话，不知何时松了手。 脱缰的范明哲瞅着准备吸烟的女孩，“你这样会呛到大师！懂不懂？” 亏他上一秒还以为是仙女，没想到还有吸烟的习惯。 贤空笑着摆摆手，“不妨事，庙里也都是烟味。” 范明哲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啊大师，她这是污染空气。” 义愤填膺的架势，完全忘了方才他最想污染一下。 宋清舟偏过头，轻蔑的眼神睨了他一下。 秀气的拇指轻轻一按，蹭一声，冒出一团火，红润的唇叼着一根细长的烟，烟头冒着火星，随着淡蓝色烟雾四散。 长长的乌发被风吹得飘动，近距离看，女孩的五官更精致惹眼，眼睛微眯着望着远处，缥缈幽远。 她吐了一口烟雾，洁白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夹着举在嘴边，一双潋滟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妖娆又漫不经心。 有一种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肆意。 范明哲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吸烟这么有范。 宋清舟不想搭理他。 突然来了个人，倒是把她方才沉重的情绪驱散。 她往里走，亭子下面便是悬崖，有栏杆围着。她从小恐高，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垂着眼睛，俯看。 希望这点恐惧感能稍稍占据下注意力，不想被坏情绪带着走。 柔顺的乌发掩着侧颜，把所有情绪遮掩干净。 似乎与周围的人隔出另一个世界。 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 她单薄的身影迎风站在那，有一种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情绪，整个人轻飘飘的，像随时能被风带走。 欧泉忽然把目光放在BOSS身上，他缓缓地走进亭子里，紧紧地盯着抽烟的女孩。 以为他会上前礼貌地劝说一下不要抽烟， 他专注地凝视着女孩，什么也没做。 那姑娘是漂亮，但束先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至于…… “表哥，你来！” 范明哲一脸我管不了你来管的表情。 宋清舟听见动静，并没有回头，心里反而滋生了一种叛逆的恶意。 她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微垂着头，懒懒地垂下手，轻轻在栏杆上掸了掸烟灰。 贤空看着发怔的束北年，“先生刚才在栖贤寺许的什么愿？” 束北年匆忙地瞥了一眼贤空，又把目光放在宋清舟身上，“我……” 范明哲见束北年没说出来，笑道：“大师，我表哥肯定觉得告诉你就不灵了。” 随后，一阵范明哲声音异常明显的笑声响起。 虽然很吵，宋清舟觉得，比她一个人在这抽烟消化方才的情绪要好。 她依旧没有转头看他们。 心里有些乱，她不信怪力乱神的东西，至于这位老僧人能看出什么，或许是因年长阅人无数，在岁月中沉淀的某种经验，那些线索可能在她脸上，可能是空寂的目光，僵硬的表情，亦或气质中，带着一种常人看不见的脆弱。 她这样回国，不免要出现在以前那些同学面前，他们会看出来了吗？ 她有点烦。 贤空看了眼栏杆前的女孩，“姑娘是哪里人？” 宋清舟的唇渐渐离开烟蒂，微张着，口中的烟雾随着风散开。 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味。 束北年第一次闻见这种烟味，并不难闻。 只见红润的唇轻轻张合，吐出‘江北’两个字。 声音低低的，轻薄软糯，透着一种被风吹散的脆弱。 范明哲冷哼一声，“原来跟我们一个地方。” 转头给束北年说了句没声音的话。 口型：你倒是管管啊！就知道管我。 他心里实在不平衡，自己不能吸，却看着别人吸得爽，不是男女平等嘛！ 这明显是双标。 “跟束先生一个地方，你们可以搭伙一起回去。”贤空朝宋清舟看了一眼，“这小姑娘刚从国外回来。” 束北年顿了五秒。 欧泉看他整个人是僵硬的。 他盯着贤空大师，半晌才用沉沉闷钝的声音嗯了一声。 宋清舟没注意这边，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赵炳林：舟舟，算爸爸求你，房子的事你就听我一次，你在国外，房子你又不住，我们只是为了让小海上重点小学暂住一下。】 她思绪又一次飘远，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 “那不行，我们可不能带着她，我表哥最讨厌闻烟味。” 这话在亭子里异常洪亮，仿佛在刻意引起注意。 宋清舟脑海里强行撕裂开的画面被猛然打断，消失无踪，下意识转头，这亭子突然又多了两个男人。 一瞬，又惯性地回头。 脑袋嗡…… 短短的时间里，脑袋被强行塞入太多东西，一时混沌起来。 她不能有预谋地做任何动作，只能靠本能。 下意识再一次发出命令，转过去。 这反复的动作其实才两秒，只是久远的过去让这两秒厚重了许多。 目光重新地撞在一起，定住。 将近正午，清晨出来的太阳被大片的白云遮住，桃树、亭子和亭中的人都晕染在温和均匀的光线里，春风一荡，有几片粉色桃花瓣吹进来，从他肩上拂过，落到她脚边的地上。 没想到，束北年也会来五台山。 青涩的少年，五官逐渐深刻，轮廓变得硬朗，身材清瘦高大，端方清正的气质更厚重。 和从前一样，无论出现在怎样的画面，与谁站在一起，都能把周遭的一切衬成背景，像受到画师偏爱，是着墨最多的那个。 他不一定能认出她，她也并不在意。 范明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 气氛有些粘滞。 他凑到束北年身旁，“是吧表哥。” 男人双肩微不可察地松了一瞬，敛住情绪，“闭嘴。” 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听得见。 束北年眼神闪烁，眼睫微颤，依旧放在女孩身上。 她慵懒地举着烟，睨过来，眼神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范明哲白了束北年一眼，也看向宋清舟。 她从看过来就一直盯着表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束北年身前一站，“诶！你看够了没有？我表哥可不喜欢你这种抽烟的女人！” 贤空：“……” 欧泉：“……” 空气有一瞬凝滞。 轻淡的相视像遭了雷击，有一道裂痕扯开两人的视线。 束北年剑眉轻拧了一下，伸手推范明哲。 范明哲拂开他的手，回头低声道：“这女的眼神有问题。” 宋清舟缓缓地转过身，她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里衬竖领连衣长裙，显得身材修长纤细。 她一步一步走得急慢，接近脚踝的裙摆微荡，步伐显得愈加轻盈。 走到距离范明哲两步的地方，停住。 她敛着眉眼，吸了口眼，边吐烟雾边扯了下嘴角。 女孩的肌肤像梨花瓣，白皙娇弱，精致的五官生动起来，带着别样的风情，轻飘飘的。 随后掀开眼皮。 一双极好看的眉眼，与她整个人颓靡散漫的气质有点不符。 “像他这样的，牛郎店里，一百万日元，包夜。” 轻薄绵软的声线，不待一丝温度。 以前束北年，像他的气质一样，由内而外的一本正经。哪里能听这种话。 欧泉，不由张了张嘴。 范明哲盯着她，瞳孔张大。 想破天，他都没想到对方会给这么一句话。 想他一个响当当的登徒浪子，竟然没有去过牛郎店，也不知道她这个金额属不属实。 显然也没对方见的市面广。 气势像是要输给她。 他张开嘴，支支吾吾，转头看向被明码标价包夜的男人，被他端方的气质熏染得找回了智商，忍住笑，假模假样道：“不是，你侮辱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没想到束北年也能遇到这种奇葩。 一百万日元，包夜！ 这女的真牛逼！ 又回头，“表哥，她，她要包你。” 束北年眼神认真地在女孩身上逡巡。 范明哲有点搞不清。 怎么还不张口怼她？ 难道他就喜欢这一口？ 喜欢把他看做鸭，还是一百万包夜的那种。 宋清舟觉得无趣，对方的反应很像在辨认，也有可能认出她，并不想相认。 人生当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临走的时候喊着绝交，十年杳无音讯。再见已是成年人，这种重逢只会让人尴尬。 她想起高二那年暑假，被迫离开江北前往日本的机场，焦急地给他打电话，打了很久才接通，他声音低沉而冰冷，“我没法过去。” 她就想再见他一面，她对舍不得江北，舍不得这里的朋友，舍不得她一眼倾心的少年。 她哭着闹着，说着威胁的话。 “你不来，我们绝交！” 还是她太天真。…… 人家不把你当回事，哭闹一点用都没有。 亦如现在的尴尬。 第4章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坏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坏的，何必为难他呢？ 她垂目，吸了口烟，越过他走出亭子。 束北年转过身，看着纤细的背影，“你什么时候回江北？或者，要在这玩几天再走？” 宋清舟停下，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语气像是认出她了。 那个晚上，那通撕心裂肺的通话，那声歇斯底里的绝交，再想起她尴尬到骨髓里，对他来说，或许就像夏日的蝉叫，寻常，且毫无意义，过去就过去了。 现在的情形很像是两个学生时代毫无关联的同学，异地相遇，寒暄似的礼貌一下。 就……要不要一起回去？ 有事，暂时不回。 哦，那，再见。 再见。 他一向绅士，但这种礼貌没有温度。 “表哥，你不是闻不了烟味吗？真要跟她一起？” 范明哲凑到跟前，不满地问。 这是看上了？ 范明哲这一句无疑在宋清舟的猜测上戳了钢印。 铁板钉钉了。 他不喜欢烟味，只是随口一问。 既然这样—— 那她也没必要端着。 宋清舟转过身，表情淡淡，“我没带那么多钱，下次吧。” 依旧是轻薄绵软的声音，语气认真，反而有一种极致的滑稽。 皮相绝佳的男人一动不动，呼吸似乎屏住了。 他漆黑纯粹的目光有一瞬碎裂，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这种反差使他愣不过神也很正常。 她轻描淡写地转身往山下走。 踏出几节石阶，听见上面那个嘴碎男孩的笑声，大概方才憋久了。 宋清舟没吃午饭，随便买了点东西，坐在候机室，等了没多久上了飞机。 连日来的飞机让她身体困乏，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江北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往外跑。 遇到束北年纯属意外，虽然以后同在江北，两人见面机会基本很少，如果她刻意回避，那她和他也不会再有交集。 他的出现，也没怎放在心上。 她靠着椅背一路睡到下飞机。 睡了一觉下来，她拖着行李感觉更累。 身体明显在抗议休息不够，仍忍不住再次打量江北机场。 高二那年，她从这里出国。 现在这座机场完全变的崭新，没有丝毫当年的样子。 快走到出口时，有一面墙上屏幕里播放着一位男明星拍的手机广告。 男生一头灰发，红色上衣，桀骜的眼神盯过来。 宋清舟盯着大屏幕，无意识地呢喃：“周斯意？包装一下更帅了。” 她给束北年的估值不是胡编的，周斯意这种长相在顶级的店里算的上是魁首。周斯意的包夜价是六十万日元，何况束北年在各方面更胜于他。 屏幕炫彩的光打在她眼睛里，可能有点疲倦，她脑袋开始不受控制的玄想起来。 带着一种恶趣味。 如果束北年处于两年前周斯意的境遇，出现在牛郎店被她包夜，以他那种清高纯正的性格，会不会誓死也不受辱。 宋清舟臆想着，嘴角轻轻浮起一抹笑意。 在旁人看来，她一定是这位男明星的粉丝，对他爱慕已久。 最后她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束北年也有狼的一面。 记得以前，他们所在的高中也有初中部，不时会有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低年级的，尤其是初一新生最容易受欺负。 她刚上高一，受不了体育课太热，偷跑出去买奶茶。回操场经过教学楼间小夹道事，听到有人说话。 声线好听，透着少年气。 “不准欺负同学。” 宋清舟在路口停下，身体隐在墙后，探头看过去。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背对着她，肩宽腿长，个子很高，像高三的。 还有两个穿高中校服的，染着黄毛，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揪着缩在墙根的初中生，斜着眼冷笑盯着少年。 “你谁呀？敢管老子的事！” 初中小男孩长得瘦弱，好像已经挨了打，眼泪一晃一晃，不敢哭。 “放开他。” 少年的声音一直很平静。 两个男生相视一笑，轻蔑地看着他，松了手。 少年让初中小男孩先走。 初中小孩犹豫几秒，听话地朝顶头跑过去。 两个痞里痞气的男生直起身默契地朝少年扑过去。 他长腿一伸一脚踹开一个，接着一记左勾拳将另一个男孩打倒。…… 被打倒在地的两个男生都没他身量高，大约知道他有两下子，挣扎着起身，捂着肚子踉跄后撤，还不甘心地喊：“你给老子等着！” 似乎在挽回面子。 见两人跑远了，少年转了身，斯文地整理了下领口和袖子，神情寡淡。 只是一抬眼，与她偷窥的目光撞了正着。 两人同时怔住。 宋清舟垂眸，脸上的笑发涩。 后悔当年贪嘴非要喝奶茶，不然她和他自始至终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又瞥了眼屏幕里的男明星，心里稍稍安慰。 果然，一回国都好了，周斯意现在一定很有钱吧。 收回眼神转身往前，与身前男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宋清舟下意识后退一步。 心里只呼我艹！ 有一瞬，她怀疑是幻觉，是脑袋里刚才的画面重映了。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束北年冷瞥了一眼大屏幕，薄唇抿成直线。 这个男人，他在日本见过。 重新扫过来的黑眸深了许多，情绪难辨。 宋清舟没心思窥探他情绪，没看见他身边那个碎嘴男孩，另一个男孩站在不远处，见她看，略尴尬地扭了头。 他们以前也只是同学，她追的凶，他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现在断联十年，以他的性格，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几个小时前，在亭子里是意外。 他避无可避，随口客套一下也能理解。 现在，他站的离她有点近，明显是故意走过来的。 他到底想干嘛？ 在亭子里被嘴碎男孩激得说了几句，现在她完全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 静默三秒。 束北年漆黑的眼眸闪了几下，情绪归于平静，绷紧的表情微微松动。 傍晚时分，机场灯光很亮，打在他身上，冷白的俊脸，神色淡淡，又像是情绪翻滚后的平静。 “我送你。” 不是问句。 说的很理所当然，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断联的那十年。 他有时候也让她很佩服，居然绅士到这种程度。 不怕她再度缠上他吗？ 这种假客套真的有必要吗？ 她掀开眼皮，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机场来往的人流。 “不用，谢谢。” 宋清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在束北年眼里，非常不耐烦。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彤彤小可爱：【我到了，没有等很久吧？】 宋清舟把手机锁屏，嘴角噙着笑，那双清润的眼睛生动起来，有种别样的风情。 就短短的几秒，她的脸从不耐烦转而微笑。 低着头，越过身边的男人，就像越过机场内的陌生人一样，走向出口。 欧泉看宋清舟出了机场，转头看束先生，他一动不动看着墙上屏幕里的广告。 这种广告是循环播放，对此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他等的实在焦急，司机等在外面大半天了，过去提醒了他一声。 束北年嗯了一声，没再多留。 出了机场，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 欧泉坐在副驾上，微微松了口气。 想起被束总丢在五台山的范明哲，有点同情。 他从未见过束总生这么大的气。 其实范明哲可能没感觉到他生气。 在他说出‘你不知闻不了烟味吗？真要带她？’这句话的瞬间，束总变了脸色。 好在那位小少爷那边有朋友，可能晚几天回来。 后座的束总，头微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似乎这一趟有些疲累，但明明从德国出差回来更累一些，也不见他这样。 宋清舟坐上苏彤打来计程车，两人聊了一路。 她能下定决心回来，苏彤功不可没。 又是找房子，还一起操心她的工作。 她找到一间两居室离江北电视台很近的房子，把两个房间都租了，等她回国住进去。 宋清舟觉得再逃避下去都对不起她。 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偏偏都在她低谷的时候。看起来她整天粘着她问东问西，其实宋清舟很清楚，她很依赖这个朋友。 苏彤长得甜美，热情又可爱，像极了以前的她。 “舟舟，我太高兴了，我们住在一起，能天天见面，想想就好幸福。” “我也是。” 苏彤帮她背着包，她拉着行李进了电梯。 “我们在9楼B座，嘿嘿，有点小，这个小区安保还行，离电视台比较近，租金不便宜，房子有点小。” 说着两人出了电梯。 进了家门，苏彤拉着她走进主卧，“看，你的房间，窗户大，阳光一定充足。” 宋清舟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此刻也不淡定了。 “你找的房子，你应该住主卧。” 苏彤看她说的认真，上前搂住她，在她肩上蹭了蹭，“哎呀！干嘛啦，我就想你早晨一醒来，沐浴在阳光里，心情也会好嘛！” “行，那我不跟你客气了！” 希望她能一直保持好心情，不要影响到别人。 苏彤松笑，“这就对了嘛！我帮你一起收拾，这几天坐飞机一定累坏了，今晚好好睡一觉！” * 宋清舟休息了三天，今天周日，是签合同的日子。 在半年前，赵炳林说要住枫林小区，那是宋女士留给她的房产，还是学期房，他想住进去后，他儿子能读全市顶尖的小学，关键对口是省重点的三中，也就是她的高中。 她让苏彤找个房产中介，挂上房源卖掉。 三个月前找到了买主。 那天从机场回来，坐在出租车上，她又收到他的信息。 赵炳林：【舟舟，算爸爸求你了。】 第5章 跟苏彤说话间隙，只瞥了一…… 跟苏彤说话间隙，只瞥了一眼，事后再看，也没多少情绪。 她和苏彤到了枫林小区，一出电梯，就听到两个中年男人吵架的声音。 走廊里赵炳林气得脸色涨红，吸着烟，看起来想干架的样子。 吵架的对象是买主罗先生。 罗先生也看中了学期房的位置，家里有一儿一女，方便孩子上学。 赵炳林骂他是骗子，这房子根本没有卖出去，口口声声说房主在国外，不可能卖房子。 宋清舟冷笑一声，走到跟前。 赵炳林怔住。 看到他的脸，让她又想起不愉快的事。 高二那年暑假，她跟夏歆出去看电影回来，天已经黑了。 她悄悄地打开门，轻轻换了鞋，发现爸妈都不在客厅。 捏手捏脚往自己房间走。 路过他们的卧室，被激烈的吵闹声吓得一怔。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舟舟，舟舟只剩一年了，一年你们也等不了吗？” 宋媛撕心裂肺的哭喊，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自她记事起，宋媛一直是个温柔贤惠的妈妈，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也会提醒她不要整日咋咋呼呼。 这种激烈的情绪和声音，毫无前兆，就像之前母亲的平静和温柔是一张面具。 她下意识屏住气，双脚一动不能动。 很希望这一切是幻觉。 然后很快这种希望幻灭了。 赵炳林：“我能怎么办？她怀孕了，我总不能不管。” “她怀孕了！舟舟不是你孩子吗？她马上要高三了，这关乎她一辈子，你们！你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做这种恶心的事情！赵炳林你也配人父！” “你不要太过分！我们早就没有感情了，我是想配合你等舟舟高考完了再离婚，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谁也不想。” “舟舟的未来，不如怀孕的小三重要，是吗？” “宋媛！你没资格这么说她！反正事情就是这样，舟舟那边我来说！” 赵炳林说着就要出房间。 宋清舟几乎不受控制的拔腿跑进放间，关门。 背靠在门板上，颤抖的双手捂着耳朵。 爸妈要离婚了。 爸爸外面有了小三。 小三怀孕了。 这些信息在她脑子里不断跳动。 但她的意识还在幻觉和现实中来回游离，只要没人过来告诉她，就说明一切都是幻觉。 她家庭幸福，是爸妈放在掌心里的小公主。 刚才的对话一定是噩梦。 自我催眠被现实打破。 最终，赵炳林在她和小三之间，选择了小三和未出世的孩子。 出国的机场，她再一次被选择，被放弃。 束北年去了陈淼生日会，放弃来见她。 在当时，这两个人对她来说挺重要的。 她的手被苏彤紧紧握着，渐渐回了神。 赵炳林疾步走过来，激动地要笑出声，“舟舟！” 伸开双臂要抱她。 “赵先生。” 赵炳林的动作一顿，表情微微僵住。 十年未见，眼不见女儿长这么大了。 他仿佛丢了十年时光，这声‘赵先生’也将他拉回现实。 即便当时她还小，渐渐长大后不会轻易原谅他。 罗先生见到苏彤，走了过来，有点生气，“苏小姐，怎么回事？这不会是有争议的房产吧？这人说房子是她女儿的，而且从来没有说要卖掉，到底怎么回事？” 苏彤好脾气道：“没错，这位宋小姐就是房主，我们不是今天说好签合同吗？这不来了。” 罗先生看了眼赵炳林，松了口气。 “舟舟，你不能把房子买了，把房子买了弟弟怎么上学？小海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没见过他，你只要见到他，就一定会喜欢，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手机。 宋清舟笑眯眯地说道：“留着您自己看，毕竟是女儿马上高三时造出来的，您可真厉害！” 罗先生拿着公文包，轻咳一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苏彤也尴尬了几秒，移开视线。 赵炳林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看着三人进了家。 他突然意识到，亲情关系不是有血缘就能维系的。 内心像是被人戳了一个大窟窿，怎么补都补补齐整了。 合同事先都看过了，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很快签完。 宋清舟环视整个房子，这是外婆留给她妈妈的。 宋媛带她出国后，租了出去，这里也被重新装修，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对这个家有阴影，即便回国也不会住进来。 送走罗先生，她们也出来了。 赵炳林站在走廊上，面如死灰。 年轻时一表人才，到了中年，身上脸上都有些令人厌憎的世俗气。 看见她们，他疾步跑过来，“舟舟，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也常常后悔……但不该把房子卖了，小海是你亲弟弟！”他激动的五官有些扭曲，眼睛闪过一丝狠厉，“是不是宋媛的主意，她就是恨我，恨这个孩子，所以让你把房子卖了是不是？” 不提还好，一提妈妈，宋清舟彻底破防。 “你少自作多情，我妈哪儿能想起你，她跟自己的初恋好着呢！还有，我没有爸爸，出国那天，他就死了。我现在姓宋，出国前改的，不然看到自己的姓名就吃不下饭，恶心！” 她说话的声音不带情绪，轻飘飘的，显得尤为理智淡定。 眼前的中年人到了崩溃的边缘，眼睛发红，嘴唇颤抖。跟宋媛那天抱着她在机场哭的样子有几分像。 宋清舟舒了一口气，这口气憋了十年。 赵炳林外面有女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她当时只知道傻哭，等到了日本反过劲儿，恨得咬牙切齿。 两人从枫林小区出来，宋清舟整个人舒爽了许多，打算晚上找个酒吧嗨一下，顺便庆祝她回来就成了富婆，卖房子得了一笔巨款。 范明哲回到江北，下了飞机回到家便睡。 晚上惯性一样到了彼岸，是他两年前开的酒吧，半年前因经营不善被他妈强行塞到表哥手中管理，算是合伙经营。 扫了一眼，这个点开始上人了，一层的卡座基本没有空位。 也是他妈的神奇，这半死不活的酒吧到了束北年手里就火了起来。 他一身黑色休闲衣，懒散地坐在吧台，喝了口酒。 舞台上一个漂亮妞儿弹着吉他在清唱，声音还挺好听。 好像是新聘请的歌手，像个学生，还挺清纯。 束北年明说过，让他安分点，不许对工作人员下手。 想起这个表哥，他就来气，那天竟然把他丢在五台山走了，明明说好一起回江北，还让欧泉把他的航班都取消了。 不就是被一个神经病女的调戏了嘛！ 把气全撒在他头上。 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 束北年带着下属到的时候，吧台还挺热闹。 酒瓶和酒杯落地，噼里啪啦混乱中夹着两个女人吵架的声音。 调酒师和服务生都没上前。 范明哲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拉架，脸上还被挠了一道儿，红赤赤的。酒吧里的客人不再看舞台上的表演，而是专注起这边的动静。 一个个比看电影还有兴致。 束北年看了眼欧泉，欧泉点点头。 招呼着华盛旗下子公司的骨干到了一层的指定位置。 最里侧也是最大的U型座。 束北年见地上砸了不少东西，眉头都没眨一下，报了警。 酒吧里光线暗沉，不时有炫光掠过，束北年像一尊神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 事情大概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两个女人在为范明哲争风吃醋。 范明哲在一团凌乱中看到了那尊神。 觉得比起难缠的女人，束北年更可怕，他灰溜溜地跑过去，“表哥，这俩人我认识，我马上带她们走。” 酒吧附近就有个派出所，出警很快。 范明哲的话刚落，两位民警就到了，束北年上前没等对方开口，“我报的警，有人砸店，聚众闹事。” 束北年给了吧台调酒小哥一个眼神，小哥点头，跟上民警。 好清算赔偿。 民警看到吧台前撕打在一起的女生，走过去一人扯开一个往外走。 范明哲不想闹到警局，站在一旁干着急，却一句话不敢说。 他知道，束北年既要处理，别人的意见都没用。 前几次，束北年还说他几句，现在懒得动嘴，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他也没地说理，只要跟他妈说，那就是听你表哥的没错，你就活该！ * 宋清舟和苏彤与两位民警擦肩进了酒吧。 她们瞅了一眼，没多在意。 两人上午签完合同，中午大吃一顿，又逛了一下午街。 宋清舟给苏彤买了几件衣服，感谢她又找房子又帮她找中介卖房子，应该好好犒劳这个勤劳的小可爱。 苏彤第一次穿上五千的裙子，走路都小心翼翼。 她觉得这些事都不算什么，宋清舟不容拒绝的口吻，她只好收下。 两人都化了妆，穿着不菲的衣服，一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宋清舟的长相即便不刻意打扮也很难忽视，何况她花了心思。 吧台被人很快清理干净，里面有了新的调酒小哥。 两人坐上高脚凳，宋清舟要了两杯很贵的酒。 苏彤有点后悔带她来这，她是前段时间听同事说过这地，说这里氛围很好，歌手唱歌很专业。 当然，对女孩来说，都是被帅哥吸引来的。 票选出帅哥最多的就是彼岸。 宋清舟问的也是哪里帅哥多，她脑子里只想到了彼岸 但这里真心贵。 宋清舟瞥了一眼舞台，上面一个男人唱着抒情的民谣，很有格调，“这里确实不错，我们可以常来。” 忍不住捏了捏苏彤可爱的脸蛋，“你可真会选地方。” 苏彤觉得痒，笑着揉了揉，“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宋清舟挑眉，眉眼有几分张狂，房子一卖掉，她把赵炳林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整个人跟重新活过来一样，“就是贵才来啊，你要适应一下，被富婆包养的生活。”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色眯眯地盯过来，苏彤真有一瞬被她的美貌震慑住。 她笑着转过脸，看到进来一个女孩，从她们背后经过，径直走到最里面的U型座位。 第6章 苏彤目光一直跟着她，果然…… 苏彤目光一直跟着她，果然看到谢明宇起身拉住她的手，坐了下来。 那里坐了好些人，像是在聚会。 宋清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刚过去的女孩被一个男人揽住腰，像周围的人介绍。 “认识的人？” 苏彤的脸色冷下来，低头喝了口酒。 “你不开心都写在脸上，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愁眉苦脸？” 苏彤意识到，宋清舟难得开心。 她皱着眉，嗫嚅道：“就我朋友和……前男友。” “你好朋友抢了你男朋友？” 苏彤觉得丢脸又难堪，涩笑几声，举起杯子，发现酒没了。 宋清舟又叫了一杯。 苏彤大口喝了半杯，“我大三去日本作交换生，大四我才发现，后来我才得知，他们在我出国前就勾搭在一起了。”接着强颜欢笑两声，“其实没事，我早就忘了。” 宋清舟侧头看向那对男女，表情玩味起来。 “你朋友生日是什么时候？” “哈？”她疑惑了一瞬，“8月23号。” “那男的呢？” “10月14号，你，你问这些干嘛？” “男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或者痣之类的？对，他叫什么名字？” 苏彤想了想，“后腰有个胎记好像，他叫谢明宇。”她盯着宋清舟，“不是，你问这些做什么，是渣男标配吗？” 宋清舟笑兮兮摇头，“不知道。” 她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又想不到她有什么坏心思。 宋清舟喝了口酒，从包里掏出唇釉，把双唇又涂了一层，在暗淡的光线下像暗夜里的红玫瑰，浑身散着摄人的诱惑。 “舟…舟，你要干什么？” “你乖乖坐着，这是我跟渣男的恩怨，与你没丝毫关系。你要来搅我的局，我会生气哦！” 说着食指挠了挠她下巴，冲她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将她按在座位上。 她说的渣男不是特指谁，而是跟赵炳林和谢明宇一类的男人。 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苏彤有点担心。 束北年坐在角落里，不比工作时的模样，此刻有几分雍容懒散。这次项目比较顺利完成，他带着子公司的高层过来放松一下。这种非正式场合，大家比较随意，也可以带家属，主要是玩。 他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白色衬衣内收，露出一小截腕骨，精致性感。轻轻摇晃着，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酒杯，褐色的酒液倒映着室内暗流的光影，散着炫目的哑光。 他不参与他们的游戏，只闲坐着，不时抿一口。 与一边闹哄哄玩游戏的人完全不相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5个6。” “6个9” “7个8” “等等！开！哈哈哈！开这个！” “什么情况啊？你们逮我一个玩啊！” “哈哈哈哈……” “樊总你死——” 话就此卡主。 笑闹声戛然而止。 束北年把酒杯凑到嘴边，随着突然的安静往左边睨过去，手霎时顿住。 U型座上的男男女女齐刷刷盯着突然闯进来的美女。 流淌的音乐和很多客人的闹嚷中不免有几声惊叹声。 真他妈漂亮！ 宋清舟穿了一件吊带长裙，乌发披肩，在酒吧暗沉的光线下，肌肤白的发光，美艳惊绝，风情万种。 她看着谢明宇，脸上没什么表情。 盯了三秒钟。 “明宇，我怀孕了。” 坐在最外侧的欧泉，惊呆。 百忙之中看向中央的束北年。 在坐的其他人跟欧泉无二致，惊呆了。 他们齐齐看向谢明宇，就在方才，他刚刚给大家介绍了自己的女朋友。 而她的女朋友气得嘴唇颤抖，松开男人的胳膊，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谢明宇也被这句震得不轻，还以为听错了。 因为本身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他反应了两秒，气急败坏地说：“你有病吧！我们认识吗？” 周围的客人很欢闹，唯独他们这一桌诡秘的寂静。 宋清舟噘着嘴，委屈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在你后腰那颗胎记上，用口红画过心。现在就不认识人家了？”她边说边用双手比划心型。 他后腰上有没有胎记，他女朋友再清楚不过。 女孩蹭一下站起来，气得浑身颤抖，甩了他一巴掌。 宋清舟扯了下嘴角，还算满意。 打算功名身退，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 女孩应该在喊她。 宋清舟缓缓转过身，这女孩穿了一件姜黄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看着柔弱可怜，那双眼睛瞪过来，恶狠狠的，能看出是个厉害角色。 黄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手臂刚刚扬起，猝不及防就挨了一巴掌，比方才谢明宇挨的那一下还响。 黄裙子约有163、164左右，宋清舟净身高168，加上在日本打过不少架，身手很灵敏。 谢明宇见状，气疯了要，冲到女孩身前，“你怎么能动手打人？你他妈的神经病吧！” 他个子很高，说着话手臂伸出去，要推搡宋清舟，动作粗暴。 手眼看要落在她肩上。 宋清舟没有躲，她只要快，一挥胳膊又是一巴掌。 完全不计较，最后可能会被人推到在地。 苏彤吓得朝这边跑。 “谢明宇！” 男人的手还没挨到她，她手臂挥起，同时被这个声音呵住，定在空中。 这声音有点熟，低沉慵懒，带着一种威严。 欧泉很有眼力见，听束总开口，他距离最近，挡在宋清舟身前，好言提醒：“谢哥，束总还在呢！” 束北年带他们过来，一般纯属就是玩，很少参与，他们玩的也比较自在，但不代表他们可以当他不存在。 谢明宇才想起来，这是公司团体娱乐，老总还在呢。 宋清舟看向最里侧，也就是正前方。 他坐在最中央。 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双腿交叠，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只手臂闲闲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杯沿，手肘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放松，那个玻璃杯像要快掉下去。 室内的暗光倾泻，罩住他半边身子，幽暗中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五官却在明暗之间显得尤为立体。 她撞上男人的目光。 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在打量她。 静默中，他的存在感裹挟着神秘，使整个场子显得尤为肃静。 谢明宇忐忑地回头看束北年的脸色，表情看不真切。 今天当着华盛老总的面，被诬陷出了丑，他强忍着胸中怒意，理智地想，私事应该私下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 黄裙子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本来想教训宋清舟，结果作为‘受害者’被打了一巴掌，正在男人怀里撒泼。 “我们先回去，我回去跟你解释！” 宋清舟哼笑一声，从欧泉背后探出个脑袋，“你8月23号生日那天，我们还在一起过，他10月14号生日，我们也……” “住口！” 她的话被黄裙子撕心裂肺的骂声打断。 如果刚才是诬陷，两人的生日她都知道。黄裙子发了疯捶打男人，“混蛋！我们分手！分手！” 谢明宇恶狠狠地瞪着宋清舟，抱着发狂的女朋友往外走，忙又回身，恭敬地给束北年说了一声。…… 跑到这边的苏彤见两人走出来，立刻转身拐进了一个暗角躲了过去。 余下的吃瓜观众，俨然把宋清舟当成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尤其是女性，看她的眼神更毒辣。 这种勾人的妖精那个男人受得了。 还有些男人羡慕谢明宇，能睡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范明哲站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幕，盯着宋清舟，认出她就是亭子里调戏表哥的女孩，要不是她，表哥也不会把他丢在五台山，还取消的他的航班。 他气冲冲走下来，“欧泉，报警！这个神经病在我们店里打人，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欧泉上前挡住范明哲，“没那么严重。现在也没事了，小范总您还是先上去吧。” 范明哲见束北年也不做声，这不明显双标吗？ 同样都是闹事，他两个前女友进了警察局，凭啥这女的就没事。 宋清舟目的达到，见到嘴碎男生，白了一眼转身要走。 范明哲火气更大，“你别走，你有脸破坏人家感情，没脸待这啊！你妈没教过你……” 先不说，破坏别人感情的是谁，这个‘妈’入耳，轻巧地在她心里刺了一个洞，接着转为真实的痛感。 宋女士刚下葬，就有人惦记她。 宋清舟冷着脸，拎起茶几上的酒瓶子就砸了过去。 酒瓶砸在范明哲肩上，摔在地上，碎了。 这一声响更引周围人的注意。 听刚才那话，这酒吧好像是嘴碎男孩开的。 先砸了出气再说，她又不是赔不起。 宋清舟像个理智的疯批，逮着杯子砸杯子，逮着酒瓶砸酒瓶，就砸在范明哲脚底下。 噼里啪啦乱响。 这一桌的吃瓜群众见束总没吱声，谁也没吱声。 更多的是被眼前的女孩不慌不忙砸东西的淡定，震住了。 范明哲被砸的肩疼，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扯开欧泉，想把这女的亲自押倒警察局。才走了两步，又被欧泉搂住腰往外扯。 现场一片混乱，群众一脸懵逼。 苏彤冲过来，抱住宋清舟，牢牢抓住她手腕，吓得脸色发白，“舟舟，再砸下去，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苏彤眼睛里满是惊恐。 还真给吓着了。 宋清舟失笑，嘴碎男没骂什么，心情平静了许多，“好，不玩了。怕什么？我又不是赔不起。” 苏彤快哭了，“你还笑得出来，那个人不会打我们吧，我们两个肯定打不过啊，这下还砸人家东西，我怕我们一会回不去。” 苏彤方才没听见范明哲具体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清舟突然砸东西，她以为这边打起架了。 宋清舟哭笑不得，反手揽住她，“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他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报警。” 束北年走到两人身后，听到这话，扯了下嘴角，“你要自首？” 两人同时扭过来。 苏彤惊吓的表情婉转地变为惊艳，盯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宋清舟168的身高都被衬得小鸟依人起来。 酒吧内光线偏暗，愈加显得肌肤冷白，五官深刻俊朗，骨相深邃立体，轮廓线条流畅。 剑眉星目尤为耀眼，眉宇间有种清正之气。 看起来不好接近，这样近距离，压迫感非常强。 宋清舟有些不耐烦。 她和束北年，没有任何冰释前嫌的必要。…… 过去于她而言，翻篇了。 她不想搭理他，牵着苏彤转身就走。 “赵清舟，砸完东西就想走？” 男人磁性的声线，不带什么情绪。 第7章 闻言，宋清舟没走出两步便…… 闻言，宋清舟没走出两步便站定，狠狠吐出一口气。 今天大好的日子，一个问候她妈，一个让她想起赵炳林。 苏彤感觉她生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一脸懵逼。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正好从她们身边路过。 宋清舟抄起托盘里的杯子，转身，朝着男人的脸泼过去。 “我他妈姓宋！不姓赵！” 宋清舟嚣张至极，声音却极好听。 苏彤微张着嘴，看着被泼了一脸酒束北年，怔住。 U型座上的精英们似乎屏住了气。 服务生傻在原地，茫然又惊恐。 他一时间手足无措，之后从口袋慌慌张张掏出一片手帕走到老板跟前，递过去。 束北年没什么表情，冲服务生摆摆手。 U型座里的一个男人忍不住站起身，他是开发部总监张旭，气呼呼地走过来，指着宋清舟，“太过分了！知道你惹谁了吗？告诉你们，今天这事不道歉，你们别想走！” 座位上的人盯着宋清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清舟不气反笑。 忘了，这都是他朋友。 她今天如此下他面子，以后他一定再也不会理她这号人。 苏彤回神，扫了一眼座位上的人，男女衣着讲究，带着职场特有的精英范儿，一看就不好惹。她要哭了，后悔带她来彼岸。 她小心翼翼扣出她手中的杯子，怕她再砸人，捧在手里递给旁边的服务生，微微鞠躬，“对不起。” 她还想给束北年鞠躬道歉，被宋清舟一把扯到身边。 深褐色的酒顺着他的俊脸，有些滴在西装前襟，有些顺着流畅的轮廓流到下颌，在把下巴尖儿凝成水珠，但丝毫不嫌狼狈。 他不紧不慢从口袋抽出一张深色格子手帕，从额头、中庭、下巴，一点一点擦拭，动作从容优雅。 他视线从宋清舟脸上移开，侧头看向张旭，看他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该干嘛干嘛！” 语气带着些情绪，随后对服务生说：“老规矩，记我账上。” 服务生微躬身，“好的，束总。” 张旭敛住情绪，退回去。 束北年擦干后，把手帕丢在服务生的托盘里，收回目光，向前走了一步。 苏彤身体一抖，拉着宋清舟往后退，警惕地看着靠近一步的男人。 束北年觉得好笑，轻扯下嘴角。 “我们上去单独谈谈。” 不是商量的语气，轻描淡写的。 宋清舟哼笑一声，“有什么好谈的？多少钱赔你就是了。” 依旧是嚣张又漫不经心的语气。 束北年走到与她擦肩的位置，“不敢上来？” 他的话一向四平八稳，宋清舟却听出一股挑衅的味道。 她轻嗤一声，充满鄙夷。 苏彤抱着她一只手臂，皱着眉快哭了，一个劲摇摇头。 宋清舟笑了笑，“放心，危险也是别人危险。” 束北年踏上楼梯台阶，嘴角轻扯了一下，在暗淡的光线中很模糊，不怎么真切。 宋清舟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穿过暖光的壁灯照射的走廊，他在一个房间门口站定。 宋清舟猜测是包间之类的。 他拧开门把手，站在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进。” 宋清舟轻飘地瞥了他一眼，低哼一声，走了进去。 随后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扫了一圈，这更像是一个休息室，隔扇后面有床，外面是舒适的办公设施。 这里隔音非常好，安静的针落可闻。 他指着茶几边的沙发，“坐。” 随后，走到一侧的小吧台，从下面的柜子找出一个小盒子，往杯子里倒了什么，又端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空气中只有清脆的水声。 束北年端着杯子走过来，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 玫瑰花茶！ 随着热水冒出的白烟，她闻见玫瑰花的香味。 这让她想起束北年的奶奶，是一位中医，从前在部队待过。 大约是耳濡目染，上学时束北年就懂得很多中药材和各类茶的功效。 玫瑰花，疏肝解郁、安神、调节内分泌。 这他妈什么意思？ 给她调节内分泌吗？ 束北年回身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宋清舟把目光从花茶上移开，正撞入他犹如湖面般无一丝涟漪的目光中。 忍不住讽刺道：“这么多年你四平八稳的情绪不会是靠这茶吧？这茶，是好，还能缓解痛经。” 她毫不掩饰，声音虽好听，里面的情绪也丰富。 他垂目敛眸，唇角微微荡起一抹弧度，浅浅的。 这是他一个习惯性动作，上学时便有。 下一瞬，掀开眼皮，面色一如往常寡淡，只那一双眸漆黑幽深，“你还记得。”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宋清舟的舌僵了一瞬，想咬断舌头。 三中那点破事，又自作主张地浮现在脑海里。 自小夹道里匆匆一瞥，少年身上的正义之光深深地刻在了她脑海里，当然还有那张脸，还有*&……*（）&的身材。 她专门打听了他，这人也很好打听，大家都知道，也难怪。 他就是一进学校就听说的三中校草束北年，高一数学竞赛，拿过全国联赛冠军，长的帅又是学霸，班里有很多女生因为他选了理科。 她也选了。 走了狗屎运，分到同一个班。 同学们渐渐发现，这个清俊安静的少年很爱喝茶。 每次去接水，透过玻璃杯，里面是暗红的茶水。应该泡的是红茶。 别有用心的女同学会跟她没话找话，问他喝的什么茶。 他会简单说两句。 她也一直在找跟他搭话的机会。 有一次，见他泡茶喝，她大大方方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笑眯眯的，“同学，借我一点茶喝喝呗。” 束北年不小气，有时老师也会管他借。 她想着，这次借了，下次还，这一来一往不就熟了吗。 他抽屉有个盒子，里面放着茶包。 连班主任老徐都说这茶好，宋清舟不懂，也没兴趣，只是想跟他说话。 那是秋季午后的第 三节课，他的位置临窗，光从外面杨树叶的缝隙里挤进来，落在他身上微弱了很多，整个人被罩在一团浅浅的光晕里。 近距离看，少年冷白的脸，毫无瑕疵。 五官深刻立体，眉宇间带着英气，窄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下颌线如刀削一般。 少年垂眼，手在抽屉里摸索。 鸦色紧密的睫毛很长，时不时呼扇两下，似乎想遮住迷人的黑色瞳仁。 他拿出一个抹茶色的茶盒，打开看了看。 宋清舟也扬着眼睛朝里瞟。 少年抬眼，淡淡地说：“只剩绿茶了，铁观音。” 宋清舟笑了笑，“我不挑，都行。” 少年犹豫，“绿茶，不适合女孩子。” 性凉。 她也不知道真假，喝茶还分男女？ “那女孩适合喝什么茶？” “玫瑰花。” 宋清舟的目光又落在茶杯里，艳红的玫瑰花渐渐被热水泡开，最外层的花瓣向外卷曲，露出里面嫩红的花苞，羞答答的。 她皱了皱眉，本想讽刺他，谁知道让他从话里听出这么一层意思。 借茶那次，算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他不会以为她刻意记得很清楚吧。 四舍五入，她还没忘记他。 ——约等于她现在还喜欢他。 宋清舟轻吐一口气，不能给他这种脸。 她收起嘲讽他的嘴脸，话锋一转，“不是谈吗？该赔多少赔多少，我还赶着回家。” “这个，前台人员会清算，到时候会通知你。” 宋清舟在心里轻嗤一声，那你叫我上来谈什么。 有病！ 束北年平静地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她内心。 “你一回来我们碰见几回，却没说过几句话……有一件事，想说清楚。” “什么事？” 真是少见，还有他没说清楚的事？ 向来说话简明扼要，拒绝人的时候毫不掩饰，不喜欢也毫不作伪。 记得高一后半学期，放国庆假，她兴冲冲跑过去。 “诶！束北年，十一去看电影吧？我请客。” “不去。” 声音不带其他情绪，表达非常准确。 单纯的只是，没兴趣。 宋清舟腹诽了一番，发现对方没了动静。 休息室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室内的光线不算暗，柔光映在女人身上，她身上每种颜色都很鲜明，乌发散着暗光，肌肤白如雪，唇色艳红，像一朵妖艳的玫瑰花。 身上的刺都带着锋芒。 目光漫不经心地瞧过来，嘴角扯着一抹浅笑，似乎对他接下来说的事嗤之以鼻。 他垂眸，唇线绷直。 有些事，对方有兴趣，解释才有意义。 低落的心境让他联想起另一件事。 她在江北机场盯着广告里的男人，脸上的笑跟此刻，截然相反。 他吐出一口浊气，“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人吗？”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宋清舟冷笑，还真以为是为了他？ 自作多情。 难道先前她种种表现让他以为她这次回国跟他有关？ 脸真大！ 这个她必须解释清楚。 “为了什么人？谁呀？”她笑了笑，思考，“我这边也没什么情深义重的朋友。我回来，只是为了我自己。” 束北年紧紧看着她。 ‘情深义重’的朋友是在讽刺他。 束北年再次后悔问出来。 果然。 她站起身。 “没别的事，就不用废话，有了具体金额我会赔偿。” 话落，转身朝门边走。 束北年跟了过去，对不起三个字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伸手抓住了她手腕。 宋清舟侧脸转过来，脸上已然没什么情绪。 目光落在手腕处男人的手上，又缓缓投射过来，轻佻地笑了笑，“怎么？怕我赔不起，要肉偿啊？” 两人本身挨得很近，他高大的身体罩过来，压迫感逼近，宋清舟干脆轻倚在门板上，手轻轻覆在他心脏的位置。 歪着头，向上看他。 一个身体绷紧，一个轻佻散漫。 束北年的局促被常年的沉稳遮住，只呼扇了几下睫毛。 气氛渐渐暧昧。 空气中有一股清冽的香味，似乎是他身上散发的。 她的气息也有点乱，好像玩过了。 够骚了吧！ 还不躲得远远的！ 她强撑着，想撑到他反感推开她。 束北年一动不动，敛眸垂目，神色让人琢磨不透。 宋清舟情绪变化莫测，突如其来的亲昵，他有点应接不暇。 纤细的手搭在胸口，像捏住了他心脏，那一瞬他禁不住屏住气。 第8章 细白的手腕，皮肤细腻光滑…… 细白的手腕，皮肤细腻光滑，还能感到微弱的脉搏，他一时不想松开。 第一次试着跟着她的话走，适应她的节奏。 “倒也不必这样自轻，把整个酒吧砸烂，这种方式才合算。” 他一本正经的，仿佛真在给她分析赔偿的建议。 宋清舟愣了一秒，随即笑开。 人果然都在变。 他也变了。 “那我下去把店砸了？” — 她一走，休息室变得灰暗，没有前一秒那般鲜亮。 只留一抹似有似无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味道越来越淡。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衣兜摸出手机给欧泉打电话。 “束总。” “把两个女孩送回去，我今天不回，送完你再回家。” 欧泉一时摸不着头脑，愣了两秒，“束总，我怕那姑娘让我滚。” 几次不期而遇，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连束总都敢调戏，他怎么能应付得来。 “自己想办法。” 欧泉把范明哲拖出酒吧后，为了让他消停，编了一堆谎话。 他编了一个束总暗恋的故事，在束北年喝醉之后无意透露出来的，暗恋的对象就是今天闹事的女人。 范明哲静了半晌，还不想罢休，大意是凭啥他的女人闹这么凶没事，他前女友就不行，他可以赔偿啊，干嘛把人押到警察局。 欧泉好说歹说，暗指他前女友数不清，闹得次数也多，而束总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 范明哲哑口无言，这下，气冲冲地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回家了。 他刚走进酒吧，接到束总的电话。 见女孩从楼梯上下来。 苏彤看到宋清舟腿脚利索地走下来，松了一口气，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 宋清舟一脸漫不经心，笑着问：“能有什么事？” 说着她瞥了一眼刚才的U型座，人都走了。 环视了下这一层，没见到那个嘴碎男孩。 苏彤抱住她，“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宋清舟笑着撸了下她柔顺的头发，“没事了，我们走吧。” 她牵着苏彤来到吧台，淡淡地看着调酒师，“我的联系方式记一下，等你们清算清楚，说个金额给我。” 吧台的调酒师不知什么情况，老板没交代啊。 欧泉眼睛一闪，走过去，“为了稳妥，我来送两位回家吧。” 稳妥二字一语双关。 欧泉的意思和宋清舟理解的意思完全不同。 宋清舟认得他，在五台山他跟着束北年，应该是他助理。 扯了下嘴角，“你们也够谨慎的啊！怕我们留假电话！还要知道具体地址，不过也行，我们还省得打车呢！” 到了小区门口，宋清舟和苏彤下了车。 欧泉从驾驶位下来，笑道：“天色不早了，两位慢走。” 苏彤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总感觉这人是专门送她们回家的，这么有礼貌。 宋清舟盯着他，“等一下，说一下你电话。” 欧泉：“？” “你们还指望我把钱亲自送过去吗？先留电话，我打给你。” 欧泉点点头，报了一串数字。 他庆幸一路上这女孩没有为难他，况且还主动要留电话方便赔款，其实人家也没有那么不好接触。 一会儿他手机响了。 “行，到时候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 说清后，宋清舟挽着苏彤往小区内走。 苏彤彻底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舟舟，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赔钱。” 苏彤小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 宋清舟忍不住捏了捏她小脸蛋，“你想多了，我今天超开心，你信不信，那两个狗男女很可能分手。” 苏彤握着她手，微微用力，“他们无所谓，我就怕你受伤，眼看他就要碰到你，我都吓死了，一时又跑不过去，幸好他没碰到你，我还奇怪，他怎么突然收回手了？” 宋清舟敛住笑，默了三秒，嗤笑一声，“有人做好人好事了呗！” 束北年今天算是，路见不平拔刀助纣为“虐”。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怕有女客在他就把挨打，影响他酒吧生意。 具体到底什么，她没多余的心思探究。 “舟舟，下次遇到他们咱们就算了，当然我们以后还是不要遇见了。你千万别再为我冲动。” “我也赚到了呀，你干嘛这副表情。” 苏彤疑惑，“赚到什么？你明明要赔钱给彼岸。” 宋清舟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当着那么多人面，借气撒酒疯，伤他面子，还砸了很多东西，这种恶劣行为，如果两人还存在些微的同学关系，足以终结。 以后，束北年一定不会主动搭理她了。 虽然不想承认，她每次见到他，心里都不太舒服。 * 转眼一星期，宋清舟买了工作用的笔记本，又换了新手机，还有些杂七杂八生活需要的东西。 很久没回来，江北的变化很大，她没事会坐着地铁认站，还去了一趟三中，适应的非常好。 前天去苏彤所在的电视台面试记者，今天收到应聘成功的电话，两人都很开心。 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吃一顿再回家。 似乎被热闹的生活区所环绕，她很少再想起那么不开心的事，一切都照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和苏彤回到家，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里面播的一部偶像剧，女主在店里不小心打坏了东西，女配让她原价赔偿。 这熟悉的桥段…… 宋清舟想起来，彼岸那边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具体赔多少钱，没有任何人通知过她。 她靠在沙发背上，手支着脑袋。 或许，束北年想要切断与她的来往，连赔偿都不要了。 如果是这样，她反而过意不去。 可以老死不相往来，该赔的钱她还是要赔清楚的。 如果自己跑去问，又显得自己好像要与他有什么牵扯。 苏彤感觉她在走神，转头问：“怎么了？不喜欢这个？” “没有。女主角挺漂亮的。” “没有你漂亮！” 宋清舟发现从一开始，苏彤很像一个粉她颜值的小迷妹。 记得她们上同一堂课，她坐在旁边的位置主动搭话。 之后，她还问过苏彤，课堂上不止她一个中国人，为什么跟她做朋友。 苏彤很认真地说：“哦拿，你长得太好看了。” 在这之前，还有个人这样说过，是依沙绫乃。 宋清舟点了下她眉心，“你够了！我先洗澡了。” 说着起身。 “我想偷看。” 宋清舟扶着门，挑眉，“来啊！一起啊！” …… 翌日 宋清舟和苏彤一起坐地铁来到台里。 宋清舟穿着低调，她身材和脸蛋依旧惹眼。 两人一出电梯，杨倩和胡文静走过来。 杨倩眼睛盯着宋清舟，微眯起着，“这是新来的主播吗？静姐，这颜值有威胁到你哦。” 苏彤忙解释，“不是，这是新闻部的记者，宋清舟。” 胡文静笑了下，“杨倩你们部门的，还有就算是主播，怎么就威胁我了，我们主播里面，彤彤的颜值最高。” 苏彤呵呵笑了声，“静姐别笑话我了。”转头给宋清舟介绍，“这位是杨倩，也是新闻部记者，这位是我的前辈，胡文静。” “两位前辈好。” 两个人也给宋清舟打了声招呼。 胡文静忽然想起什么，“苏彤，年度人物栏目邀请的嘉宾名单确定了，前几位非常难邀请，你试着邀请后面几位，都试试，以防有人临时来不了没替补。” 苏彤顿了一秒，缓声道：“好。” “行，那你们快进去吧。” 苏彤牵着宋清舟走快了些，由于办公区不在一处，还有段距离才分开，她低声说：“你注意点那个杨倩，她总是半开玩笑似的拉仇恨。” 宋清舟点点头，已经看出来了。 两人分开后，宋清舟来到新闻办公区，被老员工老程安排了工位，对面是个男生，也没来几天，大家都叫他小蒋。 没一会儿她、小蒋跟老程出去采访，有个中年大叔在丹江边救了一个落水小孩，中年大叔是位退役军人，据说是丹江那边的安保人员，每年平均救几个，有的还是到那边自杀的。 宋清舟做了一上午采访记录，在日本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记者工作，做起来也算上手。 回到台里也到了下班时间。 她把采访存好，下午准备写稿。 同事们走的七七八八，苏彤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她收拾了一下往外走，苏彤边等边笑着跟出来的同事打招呼。 她们说好第一天上班到外面吃一顿。 地方就在电视台大楼附近的衣架餐厅。 苏彤一路上给她说了台里的情况，把了解到的新闻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工作确实忙，经常加班。 新闻部的方主任和组长老程都还不错，杨倩之前她提过一嘴，苏彤没再多说。 很快两人走到餐厅，苏彤来过不止一次，她提前订好了的位置。 她们刚走到前台。 “赵清舟！”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回头。 入眼的是她高中好朋友夏歆，旁边挽着她的人是陈淼。 两人的目光很一致，从最初的惊讶渐渐变得涩然。 宋清舟也是一愣。 夏歆先一步走过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宋清舟没记错的话，那天在机场，她赌气恶狠狠地跟他们三个说了绝交，到了日本手机就被偷了。 不过那时在置气，时隔多年，更不会当真。 宋清舟淡定许多，“好久不见，我这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刚安顿好。” 陈淼也走过来，瞧着她，神色复杂，“赵清舟，你变漂亮了，不会整容了吧。” 第9章 高中时的宋清舟个子没有现…… 高中时的宋清舟个子没有现在高挑，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皮肤很白，只能算得上清秀。 现在，整个人抽条了，身材变的纤细，脸上退去稚嫩的婴儿肥，五官尤为精致，加上漫不经心的张扬气质，很有存在感。 最后一句，似乎在刻意放大声音。 餐厅里的人被这边的响动引的侧目。 苏彤向来好脾气，难得遇到连她都想呛几声的人。 何况她不能接受有人质疑她女神的颜值。 只是她还没张口，宋清舟笑眯眯地说：“很成功是吧，你整的像失败案例，要不我把医院推荐给你。” 苏彤噗嗤一笑，假模假样的打了下宋清舟，“你不要听她胡说，在日本D大，舟舟是我们全校票选出的校花，我们学校这种投票相当严格，还要检验一下，以免整容的参选进来。” 她一脸痴迷的看了看宋清舟，“我当时，是她的拉拉队。” 她何止是拉拉队，简直是整个事件的负责人。 宋清舟被选进前五十才知道自己报了名。 夏歆尴尬笑了几声，完全拯救不了眼看恼羞成怒的陈淼。 不过也是她出言不逊在先。 她俩高中时就不对付。 不过那时宋清舟大大咧咧，没有当面怼过陈淼。 陈淼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很快找到宋清舟弱点，语气软下来，“哎呀！你看你，我开玩笑就当真了，我看到你变漂亮，第一感觉是整了容回来继续追校草，这不太激动了吗？” 夏歆瞪向她，“陈淼……” 她知道宋清舟以前多在乎束北年，这相当于在她伤口上插刀。 宋清舟轻笑，“你还记得？还挺难得。” 夏歆细细看着宋清舟，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也是，毕竟都过了十年。 她风情万种一笑，有种阅历千帆的从容，也有种往事遥远的恬静，似乎那个人她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 陈淼尴尬地笑了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弹性很好，又被弹回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只有她独留在那段记忆中无法自拔。旁人都在未来里精彩起来。 夏歆笑着掩去尴尬，“我们一起吃吧，难得碰面。” 宋清舟转头问苏彤，“可以吗？” 苏彤瞬间会意她的意思，“抱歉，我们是同事，还有事情要谈。” 宋清舟看着撒谎的人，抿唇笑。 苏彤这种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女孩，一旦诚心撒谎，无人敢质疑。 “没关系。清舟，我们加一下微信，下次约时间。” 宋清舟有一瞬迟疑，夏歆和刘俊辰在一起，刘俊辰和束北年的关系又很好。 这样下去，又要扯到一块？ 她很快反应过来，“刚回国，还没注册，你给你电话吧。” 其实她认识苏彤的时候就注册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 — 她俩人吃完饭回去上班。 晚上，彼岸酒吧。 吧台调酒师给顾客调好一杯酒后，看了束北年一眼，在想要不要给老板调一杯。 前几天他都没喝。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每天下班过来，坐在吧台，也不喝酒。 不过确实招人。 在他旁边，已经轮番换了好几拨女孩，要联系方式被拒后，都悻悻离开。 他一个人很少过来，偶尔来一次也是在楼上休息待一会儿。 这时，调酒师忙收回眼神。 束北年站起身，把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面色淡淡，朝外走。 “束总，要走吗？” “嗯。” 调酒师目送束北年高大的身影出了彼岸。 一个服务生凑到前台，“束总怎么了？最近天天来，搞得我都不敢去厕所抽烟了。” —— 一辆黑色保时捷驶入城东别墅区，这一代是江北最早建起来的别墅区，背靠青山，路通丹江，在风水学上这是绝佳的地段，这么多年这里的房价依旧是江北最高的。 车子掠过优美的风景，驶入自家别墅。 束北年从小就跟爷爷奶奶就住在这里，除了留学那几年。 他把车子停在车库，穿过院子进了门。 家政阿姨走到门口，接过他手中衣服，“吃过饭了吗？” “嗯。” 一只雪白的猫从楼梯上滚下来，喵喵喵叫着，声音有点激动。 “奶奶睡了吗？” “刚睡下。” 白猫跑到男人脚下，脑袋来回蹭着他脚踝，喵喵喵地叫着。 束北年浅浅地勾起唇角，向下瞥了一眼，“林姨也休息吧。” “好。” 他蹲下身将白猫抱起，缓缓踏上楼梯。 林姨目送他上了楼，不禁感慨：老太太教的好，这么好的少爷不知以后便宜哪个姑娘。 束北年走进卧室，打开壁灯，室内的光线很温柔，不明不暗。 落地窗前的薄纱随风荡起。 他抱着白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窗外蜿蜒的丹江灯火绵延，犹如一条长龙。 玻璃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材和俊朗的面庞，与夜色以及模糊闪亮的江景融合。 白猫叫了一声，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修长好看的手撸了下它脑袋。 “棉花，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他声线低沉，不带丝毫情绪。 似乎也不指望怀里的小小东西给他回应。 谁知他刚问完，棉花就喵了一声，似乎再给他回答。 束北年低眸，看了它半晌，送到隔壁房间的猫篮里。 回到卧室往浴室走去，裤兜里电话响了起来。 刘俊辰：“周五有空吗？” 他向来单枪植入，懒得废话。 “没空。” 刘俊辰哂笑一声，“这么忙？” “要出差。” “不能延迟一天再走？” “什么事？” “这不，好久没见想聚一聚。” “不能。” 刘俊辰冷嗤一声，“那算了，赵清舟回来了，人家也不一定想见你。我们吃我们的，你忙。” 毕竟当初她走时，闹都挺尴尬。 当时他心里还挺难受，那丫头说走就走了。 之后再无音讯。 “行，那我挂……” “等等！你，见到她了？” “没，是夏歆碰见的，她们约好了，我想着大家吃顿饭，聚一聚，赵清舟不是小气人，当初虽然没去送行，这么多年了这丫头估计早忘了。” 束北年神色复杂地笑了下，电话那头的刘俊辰听不见。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见面叫她赵清舟会很危险？ “我，尽量把时间调开。” —— 之所以定在周五，是因为宋清舟想周末在家好好休息，同时也是拖延见面时间。 她猜测，夏歆一定会叫上束北年。 工作本身就忙，宋清舟从早忙到晚，写完稿子，剪好视频，已经七点多。 她给夏歆打了电话说会晚一点。 夏歆接电话时三人正在包间等着。 刘俊辰瞄了一眼对面安静的美男子，“不是出差吗？还真把时间调出来了？” “嗯，晚一天两天没关系。” 夏歆瞥了眼束北年，不知道宋清舟会不会生气。 那天在餐厅碰见，听她的口气，似乎不在乎了。 不过想想，毕竟都过了十年，青春期青涩的悸动没准来的快来的猛，去的也快。 刘俊辰总感觉哪不对，想起高中时，束北年面对那个所向披靡勇敢追爱的少女还挺冷淡，赵清舟虽然没有表白过，但她所作所为毫不掩饰，明里暗里都在追求束北年。 也不知道，现在这丫头对他的执念还在不在？ 刘俊辰突然期待起来，让她看到高中时迷恋的校草，会是反应？毕竟，眼前的男人，身上还多了一份男人都向往拥有的魅力。 同时，他对束北年也好奇。 “诶！万一人小姑娘对你还念念不忘怎么办？” 夏歆不由得也看向束北年。 男人抬眸，哂笑一声，神色不明。 这时，包间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高挑的姑娘。 宋清舟穿的没有在酒吧时那般招摇，很低调。 一条修身牛仔裤，上衣是薄薄宽松的毛衣，梳着高马尾。 “抱歉，我来晚了。” 夏歆热情地笑开，“没事，快来坐。” 宋清舟坐在夏歆旁边，也就是束北年的对面。 夏歆看她脸色平静，稍稍松了一口气。 刘俊辰把菜单递给她，“赵清舟，你变漂亮了，也长高了。在日本过的很滋润啊！” 宋清舟接住菜单，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个事，我改姓了，姓宋，你们以后记得改改口。” 宋清舟走后，学校出现了几个版本不同的传闻。 有的说她妈出轨了，有的说她爸出轨了，总之，他爸妈离婚了。 他们具体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严重到要改姓的地步，一定不是小事。刘俊辰意识到宋清舟可能是被迫去日本，刚才调侃的话显得有些过分。 余下两人更是察觉到了。 宋清舟低头看菜单。 空气突然安静。 余光里，夏歆瞪了刘俊辰一眼。 其实这件事她就随口提醒。 束北年和夏歆都不是调节气氛的高手。 刘俊辰正在犹豫要不要道歉，宋清舟若无其事的问：“你们刚才点了吗？” 夏歆笑了下，“没有，想等你来点。” 宋清舟低着头看着菜单，不时揉下眼睛。 接连揉了几下，眼球和眼睑越揉越红。 束北年想开口提醒，手不自觉地摸进口袋，捏住手帕。 始终没有开口。 宋清舟点了几道菜，眯了眯眼，“我点了几个，你们来吧。看的我眼疼。” 她一下午对着电脑，眼睛本来就有点疼。 她把菜单推到桌子中央，束北年接了过去。 夏歆：“还没问你，这么快找到工作了吗？什么工作，这么忙？” 宋清舟点点头，“记者。” 刘俊辰只听着，不敢再冒然开口。 夏歆：“记者，还确实挺累的。舟舟，你要注意身体，不要累着自己。不过，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做一个漫画家，你不是从小学画画，画的还挺好。” 束北年落在菜单上的目光，渐渐抬起，落在对面姑娘脸上。 宋清舟的目光凝住，似乎在走神。 夏歆很快意识到，她也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她突然出国，很可能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在异国他乡经历了什么，至于最初的梦想是漫画家，现在成了一名记者，这中间曲折，想必多数令人心酸。 宋清舟不知道她这一停顿，三人脑补出了什么。 她只是想起了一个同学而已。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就图新鲜的，目前感觉还可以，凑活做吧。” 刘俊辰心里还藏着歉意，此刻符合道：“对，记者这工作挺伟大的，揭露社会一些现象和问题，给人民群众呈现真相，比漫画家酷多了。” 三个人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宋清舟没在意，脸上始终挂着笑。 她以前怕别人问东问西，问她在日本的生活。 最怕别人一句‘你过的好吗？’忍不住嚎啕大哭。 然而，并没有。 只是有点尴尬。 这种程度她还能接受。 点好菜，他们便闲聊起来。 话题绕开高中时期和工作，聊起了旅游。 这几年刘俊辰没少带着夏歆到处玩。 宋清舟没有刻意避开束北年，但也没有主动搭过话，只是他在说的时候，也会礼貌注视，目光偶然撞上，都默契地避开。 夏歆发现两人的古怪，但装作不知道。 菜上来后，边吃边聊。 刘俊辰掌握了不尴尬技巧，愈加游刃有余，气氛始终没有冷下来。 束北年偶尔插句嘴，多数只听他们几个说，挨到宋清舟说话，大家都注视她的时候，他才会。 趁他们说的起劲，他起身出了包间。 宋清舟没有给他过多眼神，表面装作没发现。 以前便是这样，他们四个没少在三中附近的餐馆吃饭，吃得差不多，他便出去结账。 吃完饭，又聊了没一会儿，他们打算回去。 到了餐厅门口，夏歆想起一件事。 “舟舟，上次你说没微信，现在有了吗？” “有了。” 宋清舟不再敷衍，毕竟同在江北，这件事躲不过去。 “来，我们加一下吧。” 宋清舟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界面，让她扫。 夏歆把手机拿了过去，她扫完了递给刘俊辰，刘俊辰扫完了又顺位给束北年。 宋清舟心猛地一提。 她盯着束北年。 第10章 夜色中，餐厅门口的灯光…… 夜色中，餐厅门口的灯光璀璨，映在他身上，拉出修长的影子，他侧颜轮廓精致，垂着眸，没有丝毫迟疑，接到手里，从口袋摸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点了几下，开始扫。 他竟然真扫了。 叮一声。 宋清舟很快回神，这也没什么？ 毕竟在三中时，她厚着脸皮对他各种邀约，他各种拒绝，但总归没有拒绝跟她做朋友。 或许，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朋友，就像夏歆和刘俊辰。 然而，并不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罢了。 就像陈淼生日会和她的机场告别同时进行，他会选择一个比较重要的朋友，进而再去选择去哪。 偏偏不是她而已。 倏然，一道阴影罩过来。 束北年向她靠近两步，将眼前的光线完全挡住。 他的目光在夜色中清清淡淡迎过来。 因背光的缘故，他五官和轮廓清晰分明，鼻息间飘来清冽的香气。 他沉默寡言，但天生有种即便惜字如金也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感，微微靠近，宋清舟就被他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包围。 总能让人轻易不自在起来。 就如此刻。 她面色平静，并未表现出内心波澜。 一双极好看的手握着她手机，递过来。 伸手接时才注意，这只手不是捏着一角，整个手掌都用来盛手机，导致她想握住手机就要跟他的手触碰到。 换做以前，她会觉得是机会。 接手机的时候，顺便摸一把。 现在，她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她随手接过，两个手指捏着手机一角，没有碰到他的手。 夏歆看她虽然不像以前对束北年那样热情，但也没把他当成仇人一样爱答不理。反而两人个人都有种极力按耐隐藏的不自在，还挺有意思。 她过去挽住宋清舟的手，“舟舟，你住那块？我们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早点回去吧。” 刘俊辰顺嘴说道：“那还按照以前，我送她，阿年，你送赵……宋清舟回去。” 时间静止了一瞬。 他们高中在学校附近下馆子吃饭，天色晚了，都会这样安排。 宋清舟那会每天都盼望着四个人下馆子吃饭。 单独邀请束北年他不去，但有其他人在就去。 宋清舟有一种同样的事件在不同的时空重置了的感觉。 既抗拒又感觉在被命运耍弄。 “你们先走，我送她。” 磁性的声线平缓清润，给人信服的感觉。 刘俊辰冲束北年点点头，夏歆笑了笑，朝两人招招手。 转身挽着刘俊辰的手臂离开。 高中那会，她俩虽然默认了关系，但明面上谁也不敢做出过于亲昵的举动，现如今光明正大起来，看起来非常甜蜜。 浓浓的夜色中，只留浑身僵硬的两人。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0点半，眼前的大街霓虹璀璨，来往的车辆不像高峰期那样拥挤，但也会时不时传来嘈杂的声响。 越是听到噪音，越衬出此刻令人屏气的静默。 宋清舟做了一番心里建设。 尽量让脸上的假笑自然真诚一些。 既然他把她当成同学一类的朋友，那也行。 她侧过身，看着他。 目光落在地面上的束北年下一秒就迎上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晕车，我还是坐地铁回去吧。” 束北年看着她，静静地眨了下眼睛，朝四周看了一下，“从这里走，东西两头都有地铁站，走过去起码要十五分钟，到了地铁站还要等上十几分分钟，你确定能回到家？” 他像在给路人科普此刻的现实情况。 她有一瞬后悔，应该说打车，说什么坐地铁。 束北年瞥了一眼餐厅旁边的药店，“买点晕车药。” 他说着就朝药店走，跟晕车的是他一样。 男人大长腿向前走了三步，似又想起什么，回身看过来。 宋清舟无奈地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 还怕她一声不吭跑了。 直到她抬脚走了两步，束北年才继续走。 他走在前面，推开药店门先让她过去。 宋清舟一进来，垮的步子又小又慢。 她不晕车，更不想吃什么药。 束北年两步超越她走到前台，前台值班的是个中年妇女。 “我要晕……”话说到一半回头看她，不知道她平时是哪种？‘你有平时吃的牌子吗？’这句话还没问出来。 中年妇女：“……”孕？ 她看这一对男女，年纪轻轻，进了药店扭扭捏捏，脑子里全是以往无数相似案例。 在束北年问出口前，她大方地问道：“验孕棒吗？我们有好几种，这一种是最新款，验的也最快。”说着从收银台的货架上拿了三种放在前台，指着其中一支说道。 束北年的话哽在喉咙，完全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凝结的气氛有些尴尬和滑稽。 束北年瞅着柜台上三只验孕棒，第一次在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出现懵逼的表情。 宋清舟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指着束北年，“是他要买，他要用，给他最贵的，他有钱。” 说完扭身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束北年嘴角抽了一下，“晕车药，多来几种。” — 宋清舟走到路边想打个车回家，刚站住，听到门开门关的闷响声。 想起刚才那一幕，忍不住扬起嘴角。 束北年脑子聪明，从小是学霸。大事不含糊，小事上就有点憨。 记得高一的十一假期，他们四个约着去蹬松华山，蹬到半山腰，望不到头的台阶，累死累活，出了一身汗。 要不是束北年，她才不想蹬什么山。 夏歆累到哭，那时候她比较瘦，做到台阶上气喘吁吁地撒娇。 刘俊辰哪里受得了，好言好语哄着，茶水伺候着，最后他干脆背着夏歆往上走。 宋清舟看着眼前专注爬山的少年，一身休闲衣，大长腿一步一步迈得踏实有力。额头，脖颈沁出密密的细汗，透明的汗珠从额头滑到鬓角，从鬓角滑到下巴，又从下巴滚到尖尖凸起的喉结，喉结上下一滚，汗珠落在T恤领上，那里已经浸湿一小片了。 宋清舟坐在石阶上，抹了一把汗，“我爬不动了。” 束北年停下，下了两个石阶，坐下。 他拿纸巾把脸上的汗擦了擦，“那歇会。” 宋清舟：“……” 让他说‘我背你’简直是做梦。 “舟舟！快上来，上面有个亭子，我们看谁先上去！” 夏歆在刘俊辰背上兴奋地喊，指着上面的亭子。 宋清舟蹭一下站起来，“我要比他们先上去。” 束北年起身，看了看上面的亭子，“那走吧。” “你背我！” 束北年回头，看她，漆黑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错愕，带着几分莫名其妙。 她捂着肚子，微微躬身，皱眉道：“我肚子不舒服。” 他垂眸敛目，微微抿着唇，匆匆从头到脚打量她了一遍。 低声说：“好吧。” 他屈着长腿，半蹲着。 她抿着唇笑，在他背后笑得得意，爬上宽阔的背。 热气腾腾的体温传过来。 她感觉身下的身体明显一僵，气息都重了几分。 她不断在背上给他加油打气！ 在落后刘俊辰的情况下，少年提气向上，最先跑了上去。 束北年轻轻放她落地，她兴奋过头，又蹦又跳冲着下面刘俊辰和夏歆大笑，“我们第一，刘俊辰你什么情况啊！哈哈哈！” “夏歆你还是下来吧！刘俊辰上不来了，你看你看……” 束北年没有马上坐下，粗喘着气，俊脸上汗如雨落，静静地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他那时的憨，她爱惨了。 也害惨了她。 他答应背她，让她有了自己对他来说是盘菜的错觉。 心里萌生希望，觉得总有一天会占据他心里的位置。 其实就是这样啊！ 他礼貌地关怀，真的未必有其他意思。 束北年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昏黄的路灯在周围笼住一团光，泄下来，映出她高挑的身影，长发梳起马尾，削肩单薄，脖颈修长。 黑夜的光影中，她眼睛亮如星辰，像集结了过去的千愁万绪，深处皆是陈年的悲伤。 她目光落在长街，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五台山的亭子里，彼岸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孩，与现在的她相比都浮于表面。 或许，这才是她，卸下防备和面具后真实的宋清舟。 宋清舟发现似乎跟他在一起，容易多愁善感。 把方才汹涌的情绪敛得一干二净。 侧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勾起唇角。 她耳边碎发被风吹得颤动，巴掌小脸瞬间明媚起来。 似乎前一秒的宋清舟是错觉。 “害怕跟我单独待着？所以不坐我车？” 还真是。 她冷笑一声，表示鄙夷。 “那走吧。” 罢了。 也许这种礼貌，是人家的习惯。 她跟着束北年走了两分钟，找到停车位。 车厢里流淌着轻浅的呼吸声。 上了车，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宋清舟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苏彤打来的。 “还没结束吗？” “正在路上，马上到家。” “那就好。” …… 宋清舟挂了电话。 余光中，束北年在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她转头看向窗外，彻底隔绝关于他的动静。 第11章 宋清舟急着下车，车到了…… 宋清舟急着下车，车到了小区门口，松了口气。 束北年的话被掠过，像一阵没存在感的风。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说了声谢谢，转身进了小区。 到了家，客厅的灯亮着，应该苏彤给她留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将近十二点。 她摸出手机，微信里有三个好友申请。 一对是卡通情侣头像，另一个是一只白猫全身照的侧面。 她盯着看了几秒，随手点了两下，锁屏。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关灯睡觉。 束北年的卧室壁灯还亮着，他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目光落在微信页面。 始终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一遍验证。 放下。 睡觉。 周日晚上，束北年日常在沙发上撸猫，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心一动。 发出去的验证还未通过，听到声响有几分紧张。 拿手机打开一看，是刘俊辰打开的一张照片。 是三中的校门口。 【赵清舟还挺念旧，她回三中了，你看她朋友圈了没？】 男人双眉轻拧，深邃的目光晦暗不明。 原来就是没加他。 * 苏彤上午播完早间新闻，部门开了一次会议。 台里这次对年度人物访谈的收视率不太满意，锁定了两位最难请的企业家，一位是年过六十的霍严良，荣科通讯创始人，另一位是年仅27岁的束北年，华盛集团继承人，斯坦福毕业后到公司任职，去年荣获福布斯年度商业人物跨国经营商业领袖，两位都是福布斯富豪榜常驻企业家，同时也是优秀的慈善家。 确切消息，霍严良刚到国外出差，归期不祥。 在国内的束北年从去年起就拒绝接受访谈，电视台动用了各种关系都没能取得回应。 基本在坐的同事都在他公司门口死缠烂打过。 苏彤去年年底才到台里，她好像没有参与过。 节目下星期就要播，人还没有定下来。 节目组的人各个愁眉苦脸，胡文静把目光落在苏彤身上，“苏彤好像没去拜访过。” 全员的目光集中过来，张主任扶了扶眼睛，“小苏是去年年底来的，不如你去试试。” 苏彤头大，听他们说完，一看就是难搞的事情。 “我，我行吗？前辈门都请不来，我觉得我更不行！” 胡文静笑了笑，“彤彤你真应该试试，漂亮小姑娘多少比我们管用一些，还有，这位束先生不仅有钱长得也帅，最主要的，单身！” 张鑫附和道：“没错，有一次我在一个财经节目中见过，以男人的视角来看，都很帅很有魅力。也是奇怪，他好像不像其他富豪，花边绯闻一大堆，还挺低调，不知道私下玩不玩。” 有同事又附和了两句。 苏彤虚笑两声。 如果颜值有用，那应该让宋清舟去。 张主任再次发话，“行，反正大家都去试试，小苏多去几次，拿出我们的诚意，多沟通。我们这次务必邀请他来。” — 下午 新闻部这边，一个记者恨不得劈成几个人用，个个都忙到飞起。老程出差采访，余下的人不是有稿子要赶，就是出采访，采访车都申请出去了，余下小蒋和宋清舟，两人本来要去城郊化工厂了解污水排放问题。 杨倩要去赶现场，采访邻居用窗帘托举坠楼男童的具体情况。 小蒋和宋清舟正要出门的时候，杨倩喊了一声。 “小蒋，你来跟我一起，拿拍摄设备，现在就走。” 小蒋有点懵，“杨姐，我马上要去化工厂那边，你让程萱跟你一起。” “化工厂那边不需要这么多人，而且你去了他们也不让你们拍，我这边太急了。你赶快点，程萱那边忙着呢！” 小蒋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宋清舟对她点点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小蒋想了想，“这样，化工厂污染的采访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今天下午先别去，咱们明天再去。” 杨倩走过来，“那怎么行？主任走的时候交代过，化工厂那边的采访不能拖了，” “我自己去就行。” 小蒋还想说什么，被杨倩递了一手设备，一把拽走了。 宋清舟把录音笔放进包里，准备出发。 这时，她电话响了。 “清舟姐，你先别拿设备，那边本来就不配合，先踩踩盘。去那边的路还挺复杂，这样，你坐2号线，在南华桥下来转八号线，然后在西郊植物园下来打车过去。” “好的，谢了。” 小蒋嘿嘿笑两声，“不客气，那先这样。” 她挂了电话，瞥了眼设备。 本来也没打算带着，不过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过去。 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小蒋发过来的化工厂的位置。 宋清舟看了一眼，手机放进口袋，出了办公室。 彼时，苏彤开完会，在网上搜索了下束北年。 网上没有图片，但被张鑫胡文静她们称帅，肯定外在极佳。 她大致了解下他27岁金灿灿的人生。 他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本花。从小家境优渥，品学兼优。 高一获得全国数学联赛冠军，高二又成为中国数学奥赛冠军。 他从斯坦福毕业后继承家业，这两年华盛的市值翻了两翻。 母亲在法国打理家族生意，父亲是一名画家也在法国定居。 看到他做过的慈善项目，苏彤又瞪大了双眼。 一般老企业家晚年会投身慈善，他年纪轻轻，确实难得。 难怪主任坚持邀请他做嘉宾，这样的人，确实应该受万众瞩目，凭着优异的特质和力量吸引众人走进他的内心，这简直是为《年度人物》量身定做出来的嘉宾。 当代青年楷模，非他莫属。 她突然热血起来，一鼓作气到了华盛集团大厦底下。 下了车，望着高耸的摩天大楼，想起台里那些前辈动用各种招数没能邀请成功，有些泄气。 她咬咬牙，到都到了，总不能回去吧。 稍稍整理了下衣服，推门进了大厦一层。 地面铮亮，映出她的影子。 前台站着两位貌美的小姐姐。 苏彤到了跟前，“请问束北年的办公室在几层？” 两位前台相视一笑，笑得意味深长，其中一人说：“请问你有预约吗？” 如果说没有，她今天铁定上不去。 她心一横，厚脸皮道：“有啊，我们约得下午4点，马上到了。” 前台：“我们需要确认一下，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苏。” “请稍等。” 说完，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苏彤一颗心提起来，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揭穿。 拨通的电话似乎无人接通，前台挂断重新拨了一次。 依旧无人接通。 她打了三通电话，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苏彤被请到大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前台小姐姐还给她到了杯茶。 她喝了口茶压压惊。 那个束北年很可能外出不在办公室，说不定她能在大厅拦住他也说不定。 刚放下茶杯。 “束总，那边有人找。” 苏彤蹭一下起身，看过去。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深蓝色剪裁精致的西装，不紧不慢地穿过大厅，身后跟着一个熟面孔，是去彼岸那天，送她和宋清舟回来的男生。 男人随着话落站定，朝这边扭过来。 苏彤一口气哽在嗓子眼，眼睛不由瞪大。 对方瞥了一眼，习惯性收回视线，继续走。 只迈了一步。 停下，又看了过来。 苏彤此时本应该冲过去，自我介绍，死缠烂打多说几句话。 她非常不合时宜地瑟缩起来，低下头。 这不就是宋清舟砸的那家酒吧的老板吗。 宋清舟还朝他脸上泼过酒。 怎么会这么巧？ 那她岂不是来自找羞辱？ 男人第二次回头，是不是已经认出她了？ 完了。 肯定完了。 即便她在这给他磕头磕死，人家也不会答应。 苏彤低着头，缓步走过去，鞠了一躬，“对不起！” 说完她就想跑。 前台：“这位苏小姐说，跟您有预约。” 束北年眉眼一动，有一个奇怪的联想。 “她让你找我？” 苏彤懵逼地抬头。 白天的光线将他照的明明白白，俊朗的脸，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张扬的毫不遮掩。 帅气逼人，就他这种吧。 她脑袋一团乱麻，“谁？”不由咬了咬唇，“其实，其实我……” “你跟我上来。” 甩了一句话，束北年朝转梯走过去，欧泉瞅了一眼苏彤，跟上去，“束总，我们差不多要出发赶飞机了。” “嗯。” 苏彤感觉是在叫她，跟上去，听到这番对话。 三人刚在电梯口站定，电梯门开了。 男人走进去，站在电梯中央，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扶了下领带，苏彤微微缩着身子进了电梯。 欧泉按了下楼层，电梯里安静下来。 身侧的男人存在感撑满整个空间，极其强大。 “你跟她是大学同学？” 苏彤：“嗯？哦，我叫苏彤，大三到日本做交换生，跟舟舟是校友。” “来找我，有事？” 束北年问的时候，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或许她想起酒吧的事，还没赔钱，自己又不好意思来？ 这时电梯到了32层，门缓缓打开。 男人迈着长腿走了出去，苏彤跟着出来，想把节目的事说明一下。 “我来是因为……” 男人出了电梯，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边听边走。 这时，苏彤手机响了一声。 她不想管其他的信息，手机在手里握着，习惯性看到底是谁。 低头一看，是舟舟女神。 下意识感觉应该不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点开后，脚步瞬时停住。 抬头看向前面的男人，他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 苏彤快步跟过去，“束先生，我今天来是诚心邀请您做我们《年度人物》下一期的嘉宾。” 束北年打开门，并没有进去，垂眸顿了一下，唇线抿直。 苏彤有些局促，“非常抱歉！我现在有急事要走，束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再来跟您详细说一下。” “我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旁边的欧泉低头看了下表，下面还有一个会议，开完高层会议要赶去机场。 这次出差已经延迟两天了。 苏彤低头又看下手机。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碰见束北年。 宋清舟此时在市郊偏僻的工厂，手机又快没电了。 她咬咬唇，紧紧握着手机，恳求地说：“还请束先生能抽出时间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我真的没办法，有个朋友有急事，我必须赶过去。” 束北年看她确实很急，“是宋清舟吗？她知道你来找我？” 苏彤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不像故意为难她的样子。 她只好实话实说：“对，我朋友她去郊区的工厂采访，迷路了，又打不到车，手机也没电了，我得赶快去接她。” 第12章 说完，她给束北年点点头…… 说完，她向束北年点点头，急匆匆跑到电梯口，很快按了向下按键。 束北年长腿迈着阔步跟了过去，欧泉惊愕了一秒，快步跟上去，“束总，会议马上开始了。您要去哪？” 束北年想起什么，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欧泉瞪大眼睛，迟疑地从口袋掏出车钥匙，“束总，您这会要出去吗？” 束北年接过，面色平静，“嗯，会议延迟。” “那航班……” “改到晚上，你不用跟着，通知下各部门高层。” 欧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话要出口，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去后，电梯门关闭，将他未出口的话堵住。 苏彤站在电梯里，心里焦急。 不确定束先生是不是要跟她一起？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专门看热闹的？ 听刚才的对话，下面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会议。 她抓了抓脑袋，心里惦记着宋清舟，实在分不开心想这些。 “她有给你发位置吗？” 苏彤愣住，有种梦境照进现实的幻觉。 反应了两秒。 “嗯？有，有，有的。” 她打开与宋清舟聊天框，递给他。 束北年拿在手里，手指点了两下，细细看着宋清舟分享过来的位置信息。 过了一会，他把手机递给她。 “这地方可不近，她平时经常去这么偏远的地方采访吗？” 苏彤接过手机，按耐住忐忑，“嗯，记者的工作就是这样，有时也会紧跟部队，到抢险救灾的地方采访。” 懂了吧！ 舟舟才不是无故在酒吧耍酒疯的疯批。 她是一位辛苦又专业的记者。 苏彤不自觉地给宋清舟洗白，希望这位大佬不计前嫌。 但，还是不敢相信。 他真的要一起去吗？ “束先生，您要跟我一起……” 苏彤无法形容自己的忐忑，生怕自作多情。 “宋清舟是我高中同学，碰见了，自然要一起去找，这个地方很偏僻，你不一定能找见。” 他声线极具磁性，语气平缓如溪流，不夹杂其他情绪。 苏彤惊住。 在看向他，感觉周身有佛光照耀。 这个男人变得更加神圣伟岸。 记得在酒吧他们的邂逅可不算美好，宋清舟泼了他一脸酒，还砸了酒吧不少东西。 不说是同学关系，即便萍水相逢，这种闹法也成仇家了吧。 他居然要一起去营救落难的宋清舟。 不对。 这看起来像绝美爱情。 她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一段校园男学霸暗恋叛逆女校花的故事。 又虐又甜。 一位品学兼优的校草，暗恋跋扈张扬的舟舟女神，女神看不惯他整日循规蹈矩，这不行，那不行，横竖看他不顺眼，虐他千百遍。 他呢？ 依旧待她如初恋。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苏彤渐渐收住想象，跟着束北年走到一辆黑色保时捷跟前，“上车。” 男人丢下一句话，上了驾驶位。 苏彤很自觉地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感觉副驾上已然写了‘宋清舟’三个字。 她给宋清舟发了几条信息，对方都没有回应。 可能没电关机了。 心又跟着揪起来。 束北年专注地行驶，按照导航，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 这一边宋清舟跛着腿，一步一步走上公路。 公路和工厂连接的一段是用碎石铺垫的一条路，她刚从工厂出来，路边跑出来一辆车，充满恶意地从她身后过来，嚣张地鸣笛，她往边上一闪，那辆车蹭着她冲了过去。 车胎距离她不到三十公分。 这辆车开的又猛，她仓促往一边躲闪，左脚踝扭的太快，摔在地上，膝盖被碎石的棱角刮破了。 牛仔裤破开一个洞，伤口浸着血。 一个小时前，她打车到了宏达化工厂，两个年轻力壮的门卫不让进，来之前她了解到，工厂的负责人姓王，她谎称是王先生的远房亲戚来工厂应聘，才被放了进去。 她进了工厂，找到王经理的办公室。 跟王经理见面时又谎称自己是环保局的，王先生态度依旧恶劣，对于肆意排放化工污水全然不认，将她轰了出去。 走的时候，两个门卫恶狠狠地瞪着她。 应该被那个王经理臭骂了一顿。 宏达化工在这里建厂七八年，五年前污水排放没有改道，直接排入市区内，被环保局勒令整改，后来厂子污水排放进行改道，直接顺着丹江支流向下游的村镇排放。 村镇的居民向有关部门反映多次，事情一拖再拖，对于污水排放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并且多次拒绝采访。 这一看就知道，背后有人撑腰。 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下，她被人明目张胆地威胁了。 在工厂到公路这一段碎石路上，她查看了一下，只有工厂那边有监控，既是人家的监控，那便可以说坏就坏。 台里的同事也说起过，这边的情况比较棘手。 她今天遇到这事应该是头一次，也怪她没有拿摄影设备，又一个女孩只身前来，他们才敢。 她蹒跚着走到路边，背靠在树上，屈着腿，眼前除了一条光秃秃看不见尽头的公路，就是荒野和树林。 她有点小恐慌，擦了擦额头的汗，打开手机打算叫一辆车。 公路上鲜少有车辆经过，偶尔来一辆车，还是那种大型的货车，现在犯罪率很高，她不敢贸然拦车。 只能继续等着。 二十分钟过后，还没人接单。 而她的手机还有半分之十的电量。 她想了想，联系了苏彤。 苏彤看着窗外，退去城市风貌，全然变成茂密葳蕤的自然风景，天色渐渐暗下来，心里愈加不安。 宋清舟所在的地方更加偏僻，而现在又是失联状态。 就算人没事，也吓坏了。 到了郊外，束北年的车速直飙到一百二十迈。 “还能联系到她吗？” 静默的车厢，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刚上车时给她发了信息，没收到回复，大概……手机没电关机了。” 男人沉默，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后视镜刚好映出男人深刻的眉眼，紧紧蹙着。 导航上显示马上到达目的地。 但也更让人紧张，就怕到了地方找不见人又联系不上。 四周的荒野被黑暗吞噬变得模糊深沉，这条公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偶尔风吹过，两边树上的树叶沙沙响一阵，又归于平静，空旷无人，看久了给人一种死寂的窒息感。 宋清舟蹲在树根，安静等着。 苏彤回复说很快赶过来，让她不要着急。 她应该在路上了。 只是这个小迷糊不一定很快找到这，她拿着编好的草环，放在脸前，眼睛透过草环看公路的一端，一团光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宋清舟能确定这不是一辆货车，她缓缓站起身，车子行驶过来，车灯晃到眼睛，她伸手挡了一下。 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她跟前的路面上。 很快，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砰一声，车门关闭。 借着车灯的光，男人的身形轮廓有些熟悉，渐渐走进，那张俊朗的脸愈加清晰分明。 宋清舟回神，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心猛的被撞了一下。 随后苏彤急匆匆下车跑过来，“舟舟，你没事吧？” 宋清舟发现自己没怎么样，苏彤吓得不轻。 “我没事，别担心。” 束北年微微松口气，双肩微不可查地送下来，只是看到膝盖上的破洞，双眉拧住。 — 车厢里。 “舟舟，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边？其他人呢？” “主任和老程出差了，台里本身人手就不够。” “我记得你们部门有个男实习生，你俩不是经常一起行动吗？” 束北年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小蒋被杨倩叫走了。主任也有交待，工厂这边不能拖了，我今天就是踩踩盘而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她的目光与束北年在后视镜不期而遇。 双双迅速移开视线。 在郊区的荒野里，夜幕降临，周围空无一人，正常人多少有些恐慌和害怕，宋清舟此时的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似乎对刚才自己的处境很不在意。 印象中，高中时的宋清舟表面像个傻大胆，其实怕高怕黑。 爬松华山快到山顶时，有一段陡直的锁链阶梯，她紧攥着锁链，也不开玩笑，也不调侃刘俊辰了，全身紧绷，缓缓一步一步向上，不敢往下看一眼。 还有一次，下午自习时间多媒体室放电影，看完天都黑了。 他们四个回教室的途中，宋清舟发现自己的水杯落在多媒体教室，让他跟着回去拿。 到了多媒体教室，电影播放完毕，里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教室又大，像个没有边界的黑洞。 他在门口站着等她进去拿。 宋清舟瞟了一眼里边，转头对他说：“你进去给我开灯，我去刚才的座位拿杯子。” 他走进去，在门边附近没找到开关。 宋清舟站在他背后，也没找见开关。 “我去这边找找，你用手机屏照着去拿杯子。” 她打开手机屏，只是一小团微弱的光，而多媒体教室像个黑暗宇宙，随时能吞噬他们。 她走了两步又回来，把手机递给他，“你去。” 他接过手边照明边走，把水杯找回来后，她没接过去，抓住他手腕快速往外跑，像后面有可怕的东西追着他们。 他认为这种生理性的怕高怕黑，不会随着年轻增长而改变。他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她，是不是在假装镇静。 苏彤瞅着她膝盖上的伤口，“一定很疼，这个一定去医院拍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宋清舟不甚在意，“不用，只是看着严重，没必要去医院，回家处理一下就好。” 束北年：“你又不是大夫。” 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但有一种他说了算的感觉。 “……” 宋清舟没想到，束北年跟苏彤一起过来接她，肚子里一团疑问，不好当面问苏彤。 到了医院门口，苏彤扶着她朝里走。 走到台阶前，宋清舟往上一步一步踏得比较艰难。 她左脚崴得不轻，基本不能挨地。 “我来吧。” 随后，她被人腾空抱起，整个人躺在他怀里。 心跳停了一两秒。 侧脸贴着他衣服柔软的布料，瞬时被清冽的香气包围。 她摒着气，极力拒绝这种气味的入侵，身体也禁不住绷紧。 第13章 宋清舟微垂着脸，尽量让…… 宋清舟微垂着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样走了两分钟，束北年将她放在电梯门口，手没有完全松开，抓着她手臂撑着站稳，苏彤在右侧扶着。 她左脚疼得无法挨地，被两人扶着就这样稳稳地站住了。 心里怪怪的，更多是疑惑。 到此刻为止，身侧的男人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他以怎样的心情和理由过来接她的。 想到这，还有些忐忑。 毕竟上次闹得不怎么愉快，她都没加他微信。 上了电梯后，她被扶着进了急诊室，先做了CT，医生给他上完药便出去，束北年跟着医生出去缴费。 苏彤扶着她在病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她见束北年出去，便问：“怎么回事？你跟他怎么一起来了？” 苏彤一脸姨妈笑，“舟舟，你跟束先生是高中同学怎么不告诉我？害我酒吧那次吓得半死。” “他告诉你的？” 苏彤来了兴致，“舟舟，我觉得他对你不一般，今天听说你困在郊外，他二话没说就跟过来营救你，就……还挺在乎你这个同学的！你不知道，我听他助理说，他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完了还要赶航班出差，反正根本抽不开身，结果……” 宋清舟哼笑一声，打断他，“你算了吧，我对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而已，他这人呢！确实很仗义，以前连不认识的学弟都很照顾。你呀，就不要瞎想了。” 束北年拿着缴费单，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 想进去又不敢冒然进。 “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苏彤疑惑，看到她拿手机，“对了，你今天手机没电了，在没电之前你不会只给我发了信息吧？” “是啊，怎么了？” “你这样很危险啊，万一我手机也没电了，或者我没及时看到，你不就惨了吗？应该多发几个人啊！这样保险一点。” 束北年隔着门缝，看着宋清舟低头盯着手机。 半晌后，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发给谁啊？而且我觉得你肯定会来啊！没什么可担心的。” 苏彤被百分百信任，笑得美滋滋，“哎呀，这倒没错了。不过我觉得你也可以发给束先生，他看起来很关心你。这样也保险一点啊。” 束北年紧紧地盯着她。 宋清舟垂下眼，不屑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她掀开眼皮看着苏彤，眼睛轻飘飘地转了转，笑得意味深长，摇摇头，不再辩解。 束北年像被突然触到什么开关，心渐渐凝住。 记忆来到她出国的那天晚上。 他在医院接到她电话，她说的每一字都能听懂，但当时的特殊情况，让他没办法解读什么意思。 只是惯性地说不行。 他没办法离开，只能说不行。 她哭得很凶，似乎真的气坏了，说了要绝交的狠话。 他当时还气笑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开这种玩笑耍性子。 电话匆匆挂断。 她现在得到的关于他的结论，应该都源于这件事。 他呼出一口浊气，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宋清舟看见他，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 回来以后，她看他的眼神，永远轻飘飘的，似乎从不正眼看。 他把医院的缴费单递给她。 宋清舟接过，“多谢了，这次多亏你，钱我会还你。” “好，怎么还？” 苏彤一愣，眨了眨眼，盯着束北年。 她以为他会说‘不急，你先养伤’之类的客套话。 宋清舟倒是没多意外，“那就现在，我加你……” 她想起，束北年发了两次申请，她都没通过。 对方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界面，摆在她眼前。 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宋清舟扫了一遍，发了验证过去。 很快束北年点了通过。 页面换成，你已经添加了粥粥，你们可以聊天了。 宋清舟即刻发转账，连小数点后两位都准确无误。 束北年瞥了一眼，锁屏，将手机放回口袋。 苏彤纳闷。 为什么束先生一副生怕她不还钱的架势？ 这点钱舟舟不大会赖账吧。 宋清舟低头等了会，发现束北年没有接受转账，一抬眼，他的目光落在她膝盖上包扎的伤口上。 下一瞬，掀开眼皮，四目相对。 “好点了吗？” “你怎么不接收？” 束北年敛眸，哂笑，“收了，你再删了我？” 他怎么猜到的？ 宋清舟装模作样，“你为什么这样想？” “之前我申请了两次，你都没通过。”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意这个。 早上看到第二次申请，她有点意外，很快忙别的事情，就没再想起这茬。 她瞎扯道：“我一时忘点了。” 说的还挺平静。 苏彤看看宋清舟，又看看站得笔挺的束北年，对话听上去确实像认识了很久，但又有点不对劲。 束北年直勾勾地看着宋清舟，顿了两秒，“夏歆和刘俊辰你不都通过了吗？唯独忘了我？” 她出国那天，三个人都没去，唯独不加他。 这一点，束北年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他对她来说，高中那会的特殊性一直存在。 只是现在她格外地疏远他，跟疏远夏歆和刘俊辰又不太一样。 宋清舟有点火大，他怎么知道的？ 他们三个私下还讨论这些？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对他来说不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嘛。 不给她留任何后路。 步步紧逼。 那她承认好了。 “我就是忘了你。” 空气突然安静。 苏彤坐在床位，垂下头，捂着嘴偷笑。 感觉看了一场小学生吵架。 束北年反应过来，病房还有第一个人，轻咳一声。 垂眸摸了下领带。 宋清舟说完那句略带挑衅的话，表情也松动几分。 毕竟今天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来接她，还送到医院。 自己之前说过，不会再浪费他时间。 这时，医生拿着片子走进来，大致说了下她的左腿，只要是挫伤，脚踝崴了一下，并没有骨折。现在就可以出院。 医生走后，这里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束北年若无其事道：“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你先走吧。我们自己能回家。” “……” 苏彤眨了眨大眼睛，起身走到跟前，为难地说道：“还是要麻烦一下的，舟舟你脚崴了，不能着地，我可抱不动你。” 宋清舟瞪大眼睛看着她。 怎么跟她心灵相通的苏彤变了？ — 束北年把她送到家才走。 需要走路的时候宋清舟都被他抱着。 人一走，苏彤立刻兴奋起来。 宋清舟坐在沙发上，看她倒了杯水，跑着过来，坐到身边。 她笑嘻嘻滴说：“舟舟，我觉得我们《年度人物》栏目今年能请到束北年先生。” 宋清舟对他的事情依旧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啊！” 她哼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苏彤对自己的第六感非常有自信，“如果他真的来做嘉宾，那就证明我猜的没错。你等着瞧。” 说完递给她一杯水。 宋清舟接过，喝了一口，躺靠在沙发上，“他做不做嘉宾，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可能不知道，台里去年就开始邀请他，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不过人家毕竟是华盛集团的继承人，我们台里这点人脉资源，人家也瞧不上。” 苏彤紧紧盯着他，贼兮兮地笑，“不过嘛！现在不同了，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我邀请他，他没准会答应。” “我跟他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我帮你验证一下啊！你等着吧。” 苏彤说得自信满满。 宋清舟笑了声，没说话。 她跟他保持距离，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 机场那次就够了。 现在她很能认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是怎样的结果倒也无所谓，他不答应做嘉宾她也好不意外。 * 束北年赶得晚上11点的航班，落下的高层会议，打算到美国后开视频会议。 安静的头等舱，束北年随便吃了点飞机餐，靠着椅背，手轻轻送了下领带。 坐在旁边的欧泉，凝神思考。 不知道他消失的六七个小时干了什么。 他打的第一通电话在江北西郊，第二通电话又回到江北第一人民医院。最后他和司机一起赶到宋清舟所住的小区，三人一同前往机场。 束北年一直是个自律的人，且诸事工作为先，这样抛下公事消失几个小时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他有点担心美国那边。 “束总，美国那边似乎等急了。” 华盛在美国收购了MKL科技公司，这家公司在九十年代曾是美国科技领域开发的巨头，但终归抵不住美国经融危机的动荡，5年前束北年在美国留学，跟姑姑一起参与了评估和收购工作。 昨天他姑姑束英颂打过一次电话，询问航班延迟的事。 欧泉猜想那边应该着急了。 束北年本来聋拉着眼皮，听到这话，眉眼一扬，落在飞机小窗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新能源节能开发技术是他们要跟我们合作，这就等不及了？到了那边，先去MKL，与他们的见面时间延迟一天。” 说完懒懒把头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整个身姿极为优雅，缓缓闭上眼睛。 * 宋清舟请假两天在家休息。 她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浏览新闻，扫了一圈，无聊之余，她打开了微信，目光落在列表下方的白猫头像上。 轻轻点开。 对话框里的转账仍然没有接收。 第14章 想起每次跟他接触的细节…… 想起每次跟他接触的细节，虽然都是些平常事，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尤其是加她微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在有意修复他们之间的同学关系。 可能只是出于愧疚。 宋清舟放下手机，平躺在沙发上。 觉得他大可不必。 第三天。 她的脚消了肿，走起来并不很疼，应该不耽误上班，于是回到台里继续工作。 刚在工位坐下，小蒋给她发了条信息。 【主任和老程回来了，把杨倩说了一顿，见了她离远点。】 【谢谢。】 她下意识朝杨倩的工位看了看，是空的。 可能她受了点伤，老程一上午也没让她出去采访。 宋清舟没闲着，写完稿子后开始修图。 临近中午，她嗓子干的受不了，拿杯子去茶水间接点水。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杨倩的声音。 “你们看，颜值高到哪里都吃香，就崴了下脚，搞得像个受伤的功臣一样，还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同样是女的，难道我就该让着她吗？所有男同事都仅着她用？” 被她拉住吐槽的两位同事，赔笑附和着。 大家心知肚明，工厂那边偏僻，且里面的员工并不配合采访，本来就有危险性，主任一开始就说过，不管男女不能单独去那边。 “还有，你们看看她，明明那天答应的好好的，主任一回来就偷偷告状，光在台面上装好人。” 宋清舟笑了下，恍如无人地走进来。 三人同时惊住。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撞见，几个人脸色僵硬起来。 杨倩的气势也萎了下去。 宋清舟不慌不忙接好热水，侧头看过来，“杨倩，我这人从来不告状，都是自己解决，既然你对此有意见，下次，我会当着大家伙的面向主任反应，绝对是你在场的时候。” 杨倩盯着她，哑口无言。 宋清舟这人长得漂亮，工作起来前不怕狼后不怕虎，对于旁的事又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说这话，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真的干得出来。 说完，她出了茶水间。 之后，杨倩虽然愤愤，也只敢在背后对她嗤之以鼻。 一晃眼到了周五，忙碌的工作让宋清舟很少想起别的，每天都有很多工作，到了周末只想在家里睡觉休息。 她今天回来的早，没跟苏彤一起。 跟宋女士在日本生活时，她学会了做饭，中餐和日料都会一点，但自宋女士去世，她常常凑活，有一顿吃一顿，很少做饭。 苏彤是个很节俭的女孩，偶尔会点外卖，一般买点菜回来做。这就让宋清舟不能心安理得只吃她做的，她们基本也没规定，谁想做就做，两人都不是爱计较的人。 她回家之前从超市买了食材，够吃到下周一。 她熬了粥，炒了两个小菜。 从厨房出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算问问苏彤什么时候到家。 手机还没解锁，家门开了。 苏彤跳进屋子，张开双臂，朝她扑过来。 两人倒在沙发上，宋清舟还是被压的那个。 苏彤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捧住她的脸狠狠地脸上亲了一下， 痴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秀色可餐的小鲜肉。 “舟舟，我觉得，富婆只是你的起点。” 宋清舟笑了下，单手支着脑袋撑在沙发上，明媚祸人的脸上神情懒散，“是吗？那终点呢？” “你的终点是华盛老板娘。” “……” *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苏彤把碗洗了，回到客厅追问起宋清舟高中的事，她不太想回忆那时候，被苏彤缠了一会，去浴室洗了澡。 回到房间不像往常那样困倦，躺在床上，脑子异常清醒。 想起苏彤吃饭时说的话。 “他答应做我们《年度人物》的嘉宾了，看吧，我猜对了。” 苏彤今天专门去找了束北年，没想到让前台打了个电话，她就被请进了束北年的办公室。 进去之后，她也没费什么口舌，对方就答应了。 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下上录制时间，让助理安排一下行程。 没想到事情简单到这种地步。 苏彤说她上去只是喝了一杯茶，下来的时候还晕乎乎的，不敢相信，怀疑前一秒是幻觉。 “这都是因为你，他在讨好你。” 当时听到这句，她心脏仿佛被撞了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此时想起这话，仍然让人无法平静。 她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高中时，束北年话不多，人缘极好。 除了学习好之外，也很有耐心，有人找他讲题，第一遍对方听不懂，还会拆分步骤。 但他也有让人捉摸不透的时候，只跟刘俊辰走得近，其他男女同学邀请他出去玩，他会婉言拒绝。 话很直白，声音和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他天生有种很强的存在感，长相俊朗，温良端方，被拒绝的人也不觉得怎么，即便拒绝好几次也不会责怪他，说他清高。 他其实对周围的人很有距离感。 对她也一样，但不耽误，她在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束北年和刘俊辰、夏歆以及她走得最近。 这种看在同学面上的举手之劳，他可以不眨眼地应下。 至于‘讨好’，也不见得。 感觉多少，是因为机场送行的事产生的内疚。 其实，她更希望他站得远远的，谁也不要干扰谁。 她有点抗拒，他接二连三‘好意’的存在感。 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开与他的对话框，依旧是没接收的转账。 她得想办法让他把钱收了，连酒吧的赔偿款，这样才能完全划清界限。 第二天周六，两人起的都很晚。 苏彤已经洗漱后进了厨房。 宋清舟在洗手间刷完牙洗完脸，又擦了点东西。 打开放在琉璃台的蓝色小盒子，取出一张美瞳，往左眼里放。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接着打开，苏彤伸出一直脑袋，“舟舟，吃面怎么样？” 宋清舟没回头，说了句都行。 仔细手里的活。 她好不容易贴了上去，没注意苏彤走了过来，“怎么了？” “怎么只贴一张？” 宋清舟头发有点乱，乌发遮掩着侧脸，微垂着头，只露出好看的眉眼和秀挺的鼻尖，眼睛低垂着。 她伸手将琉璃台上的盒子盖好。 苏彤看不清表情，只觉得她张扬的美貌被掩住几分，整个人有种易碎的美感。 “因为，这只眼，没有神采。” 苏彤觉得可笑，“你也太凡了，你的眼睛要是没有神采，天上星星的光也不算光了。” — 周一。 忙碌的工作又开始了。 上周宋清舟跟着小蒋没再去工厂，而是下到乡镇，顺着丹江支流的下游查看污染情况，对受害村民的进行了采访。 有的村民直言，他们耕种的田地长出的庄家，不到收获季节很多都死了，专家说水有问题，土壤的成分也发生了变化。 新闻在江北卫视播出后引起广泛关注，很多网友都很气氛，问候了一众有关部门，唾骂资本家赚钱无底线。 新闻的热度不断攀升，宋清舟决定采访一下专家，跟紧一下接下来的措施，也想跟环保局那边沟通一下，一旦措施出来实施的难度。 这期采访一直忙到周三。 她和小蒋从环保局回来，广电门口围着一群粉丝，有人拉着条幅，有的举着灯牌，上面写着：“周肆yyds！”或“周肆老公，看这里。” 小蒋瞟了一眼，吐槽道：“现在的粉丝真疯狂！不过周肆确实挺火的，我妹都是他粉丝。” 宋清舟随口附和，“他的人气确实挺高的。” 她没有刻意关注，回国这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过周肆上的唱跳节目，可以说是这两年爆火的顶流。 说着两人进了广电大厦。 宋清舟背着包，里面放了采访稿、录音笔和其他杂物，小蒋拿着设备，两人并肩站在电梯口。 “清舟姐也追星吗？” 小蒋刚问完，电梯门打开。 宋清舟盯着电梯里的人，怔了一瞬。 束北年站在电梯中央，西装笔挺，身材修长，他气质独特，总能一下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他左边是苏彤，右边是周肆。三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欧泉，另一个应该是周肆的助理。 这里面的人，除了周肆的助理，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先是撞上束北年的目光，又迎上周肆的视线。 短短不过两秒，宋清舟差点原地凝住。 空气诡异地静了两秒。 “伤都好了吗？” 束北年的目光从膝盖下移到她左脚。 宋清舟敷衍地轻嗯了一声。 苏彤冲她眨眨眼，从电梯里走出来，“舟舟，束先生的专访结束了，我们一起到外面吃点？” 她说完，几个人都下了电梯。 本该走开的周肆站在电梯口一动不动，盯着她。 男孩五官生得虽精致，偏凌厉冷感，又是天生的笑面，整个看起来有几分桀骜不驯，娱乐圈很吃这种小鲜肉。 即便成为被包装过的明星，也没有压过旁边深灰色西装，气质清贵的男人。 束北年先是看着宋清舟，又看向身侧的周肆。 目光淡漠，唇线绷直。 眼前的男人他在日本见过，宋清舟在机场盯着广告里的男人也是他。 宋清舟并不想跟束北年吃饭。 但她欠他的钱还没还清，希望这次吃完饭她把钱还了再删。 “那你等我一下，我还要上去一趟。” 说话间，小蒋按着电梯，在等她。 “宋清舟，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周肆上前一步，突然插话进来。 第15章 他今天有个专访，江北电…… 他今天有个专访，江北电视台后期会有个舞蹈竞技节目，双方正在洽谈，做完专访又聊了一会，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宋清舟。 宋清舟有点无语，刚才还假装不认识这个人。转头让小蒋先生去。 小蒋扫了一下两个男人，迟疑地点点头。 电梯的门缓缓关闭。 广电一楼大厅不时有来往的工作人员，门口负责周肆的安保人员站了两排，朝这边瞅了好几眼。 苏彤和束北年听见男人的话，疑惑地盯着两人。 气氛有些怪异。 宋清舟这一趟回来有点累，跟束北年吃饭这件事占据了她大部分心思，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 “我刚回国啊，怎么？” 周肆气笑，“你说回国会告诉我。” 宋清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没告诉你吗。” 束北年的目光沉了一瞬。 如果不是在五台山撞见她，她可能也不会告诉他回国的事。 周肆打算不计较了，“行，那我们一起吃个饭，” 表情雨过天晴，笑得还挺可爱。 宋清舟的耐心彻底用完，按了下电梯，“忙着呢！下次吧。” 周肆嗤笑一声，“你刚不是跟这位姐姐一起吗？我不介意。” 说着贱兮兮地朝苏彤笑着点头，张扬又欠扁。 苏彤脸上笑意僵化。 “介意。” 束北年淡淡来了一句，没什么情绪，却很有分量。 周肆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一直没细看，听这话就很有敌意，他丝毫不退让，挑衅地看着他。 一个高冷内敛，气场深沉。 一个张扬桀骜，狂拽自信。 两人相对而站，静静地看着彼此。 静默。 苏彤讪讪一笑，小碎步走到宋清舟身边，将她拉开一段距离， 背对着他们，低声说：“舟舟，你可要帮我，我在上面都说了，结束之后要请束先生和你，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人家都是看在你面上才来的，再来一个我怕不太好，不然……” “我没说带他。” 苏彤笑开，“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原来你还跟周肆认识，不过同在江北，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她不知道宋清舟怎么认识的周肆，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好问，只好等回家再说。 两人又走了回来，苏彤帮她又按了按电梯。 周肆刚要开口，身边的助理说：“哥，咱们跟品牌方的高层约了饭。” “你闭嘴。” 助理被噎住，没再出声。 周肆见宋清舟回来，没脸没皮地问：“怎么样？商量好去哪吃了吗？” 宋清舟：“谁要带你了。改天吧！今天没空。” 周肆清楚她的性格，没再纠缠下去，“也行，我之前手机号还在用，不过你的好像不用了，现在的号码给我。” 束北年紧紧盯着她。 宋清舟几乎毫不迟疑地捻了一串数字。 周肆还特意拨了过去，听见宋清舟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才放心。 嘴角浮起笑意，眉眼带着挑衅，“你是想跟我单独吃饭，我懂。” 看似这话在跟宋清舟说，他看的人是束北年。 这时刚好电梯门打开，她没理他，走了进去。 很快，电梯门缓缓合住，将尴尬和诡异的气氛隔绝。 她下来时，一楼电梯口已经没人。 苏彤发微信说车就在广电门口。 她出来看到路边的黑色保时捷，上了车，跟苏彤一同坐在后座。 到了提前订好的餐厅，因为这顿饭是请束北年的，苏彤把菜单推到他跟前，让他来点。 束北年没有推辞，垂眸盯着菜单，面色淡淡，没翻几页点了两道菜，把菜单又递给她俩。 虽然不大明显，宋清舟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心思点菜。 她也没在意，跟苏彤一起看菜单。 她垂着眼，感觉到束北年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宋清舟能想象到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平静且悠长。 她看着菜单上的菜，图片和名字在眼前晃过，没经过大脑，苏彤说什么，她只是惯性点头。 束北年的视线一动不动。 宋清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点完菜，两人又点了两杯果汁。 苏彤抬头问：“束先生喝什么？” “水。” 束北年并没有收回目光，直到宋清舟也看向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持续了两秒，才各自分开。 宋清舟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想起一直未了的事，问道：“束同学，你能不能问一下，酒吧那边到底要赔多少，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而且，我发给你的转账，你到现在都没收，就算再忙，点一下收款的时间总该有吧。” 束北年听完，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点点头，“我有点，只是点的时候，转账已经过期了。酒吧的赔偿，我帮你问问，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我好像，到现在还没你的电话。” 苏彤默默吃瓜，按耐不住回想，在电梯口，宋清舟给周肆电话号码时，束北年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 看的久了，又像是错觉。 这会他又提到这个，她忍不住想笑。 他好像在吃醋。 宋清舟的思维是直线，似乎并没想到太多。 “你可以微信告诉我。” “……” 束北年的神情凝住，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与她的关系，还不到互相拥有对方电话的程度。 现在，似乎在她心中，是个人都比他重要。 能给那个男人，不能给他。 苏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孤独地吃醋，对方根本没意识到。 这时，服务生上了两道菜，他们要的鲜榨果汁也来了。 宋清舟没事人似的喝了两口，还做出了一个很好喝的表情。 苏彤笑了下，“我们先吃饭吧！我听朋友说，这里的菜味道都不错。” 宋清舟没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如果三个人只吃菜，也很奇怪。 苏彤脑子极速转动找了个话题，笑嘻嘻地问道：“你们高中时关系一定很好吧，舟舟，后来你们怎么就断联了？” 束北年的筷子正夹盘子里的西蓝花，听到这个问题，动作瞬时停住。 宋清舟喝了口果汁，不假思索道：“我到了日本后，手机被偷了。” 束北年垂眸，筷子渐渐松开西蓝花，手搭在那，陷入深思。 所以，他发了很多信息，她一条也没看见。 他也不敢猜测，如果她的手机没丢。 她会不会过了几天消气了跟他和好？ 会不会很快回来？ 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没有如果，这些都无法确定。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如此抗拒，他的靠近。 苏彤又问起他们在三中时的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当时的小事，都很默契地避开了宋清舟没脸没皮追人的事。 过了一会儿，束北年起身去洗手间。 宋清舟猜到他去结账，也没说破。 束北年回来后，他们又坐了一会才走。 苏彤挽着宋清舟走向前台结账，被身后的束北年告知结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束先生，你帮了我大忙，说好我请你们，怎么……” “小事。” 仍旧淡漠无波的语气。 苏彤看向宋清舟。 束北年不懂小女生之间的小心思，淡然道：“送你们回家。” 他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才走。 宋清舟牵着她往回走，苏彤想起那个男明星。 “舟舟，你怎么会认识周肆？” 周肆应该是他回国出道后改的名字。 宋清舟沉吟片刻，“在日本的时候，他做过我的私人模特。” 苏彤跟她一起上过课，见她在课堂上画过画，画得还挺厉害。 她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舟舟，你有没有看出来，你没给束先生电话，他挺不高兴的。” 宋清舟神情懒散，“是吗？我没太注意。” 她只是不想理太多。 “你给了周肆电话，却不给他，这难免让他误会。” 她们走到一楼的电梯口，宋清舟忍不住笑，“误会什么？” 苏彤摇了摇她的胳膊，“哎呀！舟舟，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觉得束先生有点吃醋的意思。” 这时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宋清舟笑了下，“是吗？” 她的样子显然不相信，苏彤犹豫道：“舟舟你是不是对他，没感觉？” 宋清舟神色懒散，“就他这个人我捉摸不透，也不想去琢磨。” 苏彤哦了一声。 那还挺可惜的。 两人出了电梯，宋清舟把家门打开，还没有进去，里侧C座住户的门也开了。 一对年纪不大的夫妻，拿了很多东西出来，看起来像搬家。 两人没多想，进了家门。 关于束北年，苏彤也没再多说。 迟早宋清舟会看清楚。 两人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洗澡后各自回了房间。 宋清舟躺上床，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忙碌的工作后，还要应付束北年，她确实累坏了。 她躺平望着天花板，眼睛有点酸涩，脑子却比以往清醒。 束北年会吃醋？ 事情放在普通朋友层面，她给周肆不给他，他同样也会不舒服。 只是现在她不在乎他的感受。 毕竟他当年在做选择的时候，也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 不想沉浸在这种琐碎的纠缠中，等把钱全部转给他后，彻底与他保持距离。 她从床上摸出手机。 【在吗？】 第16章 彼岸酒吧。 束北…… 彼岸酒吧。 束北年坐在卡座中央，坐姿闲散，双腿交叠，右手握着酒杯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晃着杯中的酒。 不时抬起胳膊，扬首喝一口。 余下的三人更是随意，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程光耀：“反正就是，对待女孩子，就不能要脸，你觉得自己帅，自己优秀，那还有更帅更优秀的男孩对人家死皮赖脸地追，你要是女孩你会选择谁？当时是那个会缠的！” 刘俊辰喝了口酒，笑呵呵地问：“你这么会缠，都缠了多久？女朋友换的也太快了。” 程光耀得意，“新鲜感过去，可不得换下一个，哪像你，被一个女人管得死死的。” 邓凡启：“人家那叫痴情，情圣，老程你也是，不小了，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刘俊辰附和道：“老子是情圣，跟你这种渣渣不是一个级别。” 程光耀笑开，“你他妈算了吧！阿年才是圣人！哈哈哈……我他妈都怀疑他暗恋咱们当中的一个！” 这下，邓凡启都忍不住笑起来。 三个人都盯着中央的束北年狂笑。 除了邓凡启已婚，刘俊辰和程光耀都是有主的人，只有束北年，多年来身边没有出现过一个雌性。 就连养的猫都是公的。 如此闹哄哄的氛围，男人并未给出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不想好好喝就滚。” 话都说的很懒散，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三个都是他高中时关系不错的同学，来彼岸也不是第一次。 刘俊辰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开玩笑道：“咱们班赵清舟回来了，我去，变得超级漂亮，阿年，我记得高中时她追过你，要不你俩凑活凑活得了，只要你主动点，人姑娘就重新喜欢上你也不一定。” 邓凡启：“谁？” 程光耀：“赵清舟！你忘了？咱们班的，高二就转学走了。还挺可惜。” 邓凡启：“你咋记这么清楚？” 程光耀笑，“咱们班长得差不多的，你随便说一个，现在名字我都记得。” 刘俊辰无语，“你他妈上学啥都记不住，就能记住女同学名字！” 程光耀得意，“那可不，要不现在我交的女朋友最多！你有她微信不？我还挺想看看，她现在长啥样，反正以前还挺耐看。” 束北年放下酒杯，落在茶几上，一阵脆响，“你够了！” 程光耀没脸没皮，“嘿！你看上了？早说啊！兄弟看上的我绝对让步！” 束北年似乎第一次感觉被冒犯，挑眉，扯了下嘴角，“用得着你让！” 原来他还真那意思。 余下的人兴奋地笑起来，刘俊辰站起身，朝吧台喊道：“小白，快快快！上酒！” 邓凡启也来了兴趣，“老程，你要有点自知之明。” 刘俊辰：“没错，阿年太牛逼了，光靠脸就秒杀一片。” 程光耀不服气，“是，没错。阿年长成这样，从上学到现在都是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但是他性格有问题，人家女孩也要人疼不是，太高冷，遇到性格骄傲的女孩可不就不行了。” 刘俊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俩，呵呵！” 邓凡启接着分析，“你俩呢不是一个级别，还不到讨论性格的层面上。” …… 酒吧内光线暗沉，舞台上的音乐声不算太吵，混着顾客嗡嗡的谈话声，太阳穴突突发疼。 他胸口堵得厉害，喝了点酒也没好到哪里。 他并不在意旁人窥探自己的心思，甚至怼程光耀时还有一丝爽快。 不光是程光耀，那个周肆也不能！ 但是想到电话号码，她只给周肆，不给他。 心里又一阵不痛快。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喉咙里的灼热感往下直冲胃里，很快他全身烧了起来。 一想到她和那个周肆，心脏仿佛着了火，要把自己烧个干净。 脑袋里程光耀刚才的话重新播放。 “反正就是，对待女孩子，就不能要脸，你觉得自己帅，自己优秀，那还有更帅更优秀的男孩对人家死皮赖脸地追，你要是女孩你会选择谁？当时是那个会缠的！” 他不认为周肆比他优秀，但那个周肆确实难缠。 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黑色屏突然跳出三个字：宋清舟。 周围所有的噪杂声瞬间消音，灵台突然清明。 太阳穴也没那么疼了。 他点开。 【在吗？】 他回复：【在。】 很快，宋清舟发来转账。 依旧带着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 束北年靠着椅背，深邃的目光凝在虚空，有些无奈。 过了一会儿，点了一下，收款。 【宋清舟：你记得帮我问。】 【好。】 宋清舟收到消息，锁屏。 睡觉。 过了两天，宋清舟晚上睡觉前又想起这件事。 似乎只要她不主动提，他永远不会主动告诉她。 束北年一身家居服，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轻靠着椅背，腿上的棉花昏昏欲睡，头枕在他胳膊上一动不动。 他边抚着猫边想合适的金额。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宋清舟：问了吗？】 束北年盯着这条消息。 他当时在酒吧不过是想拖住她多说几句罢了。 没想过要她赔偿什么。 如果现在说这些，她一定把关系撇的一清二楚，该赔多少赔多少。 【368】 为了可信度高一点，他说的有零有整。 【你确定吗？】 宋清舟记得摔了好几个杯子，还有酒瓶子，有的里面还有酒。 况且她泼他的那杯酒，闻着味道好像是威士忌，一看就不便宜。 【成本价，没多少钱。】 她不太了解酒水的成本和利润。 觉得束北年没必要骗她。 【那你们开酒吧的还挺黑的，折合下来才这点钱。】 【是啊，所以这种地方还是少去。】 宋清舟翻了个白眼。 这种管人的口气，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爱去不去，管你屁事！ 况且，这是一个开酒吧的老板该说的话吗？ 太好笑了。 她没再废话。 直接把钱转了过去。 等了一会，对方终于接收。 她把手机放起来，准备睡觉。 躺下不到五秒中，手机又响起来。 【还记得棉花吗？】 宋清舟盯着手机屏，脑海里浮现出一只瘦弱的小团子。 有一次上体育课，在早场跑完圈之后，很多同学开始自由活动，有的玩篮球，有的玩羽毛球，还有其他体育项目。 宋清舟比较懒，她一般会找个凉快的地方喝点饮料。 夏歆在看刘俊辰和束北年他们打篮球，她也跟着看了一会，实在站不住就走到操场后面的花坛边歇着。 她刚坐在花坛边，就听见一声虚弱可怜的猫叫。 她起身朝里看，花坛里种着不知名的小紫花，还有一些小野菊，郁郁葱葱的。 就在花草堆里躺着一只白猫，小小的一只，瘦的皮包骨头，身上的毛也脏兮兮的，十分可怜。 它躺在那，瘪下去的肚子一起一伏，虚弱地喘气，似乎只剩叫几声的力气。 宋清舟觉得它要是再不吃东西，可能会饿死。 她又偷偷地跑去校门口买零食，买了点面包火腿回来，一点点掰碎，喂给它吃。 小猫似乎饿了太久，边吃边叫，凶凶的。 她喂得也特别满足，想着它不够吃再去买。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宋清舟下意识转头，见一个足球带着猛力朝这边砸过来。 速度太快，而且直冲着她身边的小猫。 她根本来不及抱着它躲闪，只好把身子挪过去。 足球狠狠地砸在她肩上，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疼得她想哭。 一个穿球服的男孩跑过来，“同学你没事吧！” 宋清舟有些怒，起身捂着肩膀，“你眼睛瞎了，乱踢球！”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刚刚明明可以躲开的。” 宋清舟瞪着他，“你还说，要不是我挡着，你的球就把它砸死了。” 男生低头一看，原来有只小猫在吃东西。 刚刚确实是她挪了一下，挡住球，不然砸过来…… 顿时没话说，看她捂着肩膀，伸手扶住她的肩，“抱歉，我没看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了。” 束北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男生顺势收回手。“我带她去。” 男生一脸不好意思，再次道歉后拿着球走了。 “很疼吗？” 宋清舟揉了揉自己左肩，“没什么事，就是砸了一下。” 说着继续蹲下，给小猫掰火腿肠。 束北年也蹲下来，“蹲这儿半天在喂小猫？” 宋清舟抬头，笑盈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蹲半天了？” 那表情，好像在说这么关注我？ 下午的阳光没那么毒辣，少年半蹲着，背着光，俊朗的脸上有几滴汗珠，眉眼透着少年气，流畅的轮廓带着几分稚气。 深邃的眼眸俯视过来。 似乎被戳透了心思，那眼神，那嘴角，都藏着些不太明显的愉悦和无措。 两人离得很近。 她微抬着头，整个视野中，蔚蓝的天空为背景，清俊的少年尤为耀眼。 她想时间静止，想把这个画面永远留住。 她喜欢猫，也喜欢少年。 那时候她雄心壮志，野心勃勃。 暗暗下定决心，猫和少年她都要。 第17章 后来，她下了课会拿着小…… 后来，她下了课会拿着小零食去喂猫，束北年有时会跟她一起。 宋清舟越来越喜欢这猫，想养回家里。 但宋媛对动物毛发过敏，不能养。 她伤心好一阵子。 再后来，她出了国。 猫和少年都不见了。 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没有出国，她就不会看清很多。 少年和猫都不会消失在生活里。 有时又觉得这种想法幼稚。 确实幼稚！ 她叹了口气，开始打字。 【不记得了。】 【睡了。】 不要发信息了。 【束北年：晚安。】 宋清舟盯着屏幕上‘晚安’两个字，笑了下。 似嘲弄，似苦涩。 她按了锁屏键，卧室陷入黑暗。 闭上眼睛，把汹涌的记忆强制收住，也不必强迫自己。 今天舍不得，那就明天删。 束北年盯着手机屏看了半晌，放回茶几上。 他隔着落地窗，望着外面浩瀚的丹江河面。 手一下一下给棉花顺毛。 室内的壁灯散着温柔的光，落在男人和白猫身上。 静谧的空间，淌着棉花‘念经’的声音和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喵~” 束北年把手放在棉花脑袋上，轻轻捏了捏它后颈，“她说不记得你了？你相信吗？” “喵~” “明明，那时候那么喜欢你，还为你哭过。” “喵~” “真的就，忘了吗？” 棉花眼睛眨了眨，闭上没再睁开，像是睡了。 大约男人的声音太过温柔，像梦中呓语。 细听，穿透低哑磁性的声线，深处藏着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 * 转眼回国半个多月，江北迎来炎热的夏季。 宋清舟专注忙碌的工作，闲暇时和苏彤胡吃海喝，渐渐灵魂都感觉轻盈起来。 周六，两人睡到中午，在家随便吃了东西，下午一起出来逛街，晚饭吃点好的，然后再看场电影。 完全是恋人标配。 正吃晚饭时，宋清舟的手机响了。 苏彤放下筷子，喝了口饮料，见她皱着眉盯着手机。 “干嘛？这副表情。” 宋清舟松手，手机落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拿起筷子边吃边说：“刚夏歆把我拉进高中班级群，还要参加同学聚会。” 苏彤眼睛一亮。 束先生和她一个班，那岂不是也要去。 “我觉得，同学多年不见，聚一聚也挺好的。” 宋清舟喝了口饮料，“我不是很想去，” 短暂的高一整个学期，她只和夏歆熟一些。 夏歆和刘俊辰是暧昧，平时本就玩在一起。刘俊辰又是束北年的好朋友，加上她那时候对束北年不遮不掩，于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和夏歆玩是为了束北年。 夏歆倒是没说什么，对她一如往常。 但她和陈淼也很好。 而陈淼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内涵她，她看在夏歆的面子，没怎么跟她计较。 这些鸡毛蒜皮都是陈年旧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吃完饭，她们进了电影院。 宋清舟选了一部喜剧电影，虽然剧情槽点有点多，好在看得很欢乐。 看完回到家，她没再把聚会当回事，洗漱完就睡了。 周一上午，她又收到夏歆的信息，聚会定在这周末。 中午刚吃完饭，她想在办公桌上趴一会儿。 刚垫好抱枕，电话响了。 “宋清舟，晚上一起吃饭。” 电话那边传来周肆欠扁的声音，带着某种愉悦。 “没空。”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对救命恩人说话的语气吗？” “周斯意！” “嘿嘿！叫我斯意，显得亲。” “滚。” “好，那明天晚上，就这样。” 他自己说完挂了。 宋清舟放下手机，趴在抱枕上，闭上眼睛。 没把这事放心上。 第二天下午，宋清舟整理了大量资料，写稿子写到七点多，眼睛酸涩，她停下，滴了两滴眼药水。 放下眼药水瓶，她想继续写一会。 又接到周肆的电话。 “我在楼下，你什么时候下来？” “……”宋清舟捏了捏眉心。 “说好的，我们今天一起吃饭。” “你有病吧周斯意，我答应了吗？” “你又没说不，那不就是答应了，行了，你快下来，你们广电下面好像不能长时间停车。” 宋清舟把稿子做了收尾，收拾了一下出了办公室。 她今天走的算早，加班是常事。 出了广电大楼，周肆从一辆黑色卡宴上下来，给她打开副驾车门。 宋清舟上了车，表情毫不掩饰地敷衍。 她回国没打算联系他，没想到会意外碰到。 有点无语。 * 江北东区内的一家公寓里，家人在小院里为女儿办生日派对。 周斯悦穿一身白色连衣裙，头上戴着小皇冠，坐在桌子前打电话。周围都是她在三中的同学，特意放学后给她庆生。 她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还没有插蜡烛。 “不可能！我哥最疼我，以前再忙都会陪我一起过生日！” “我不信，你让他接电话。” “你骗我，我哥身边从来没什么女人，怎么可能跟女孩一起吃饭。” “算了，挂了，我自己打。” 周斯悦气呼呼地挂断电话，重新拨了一个号码。 说好的陪她过十七岁生日，转眼就忘了。 她今天特意叫来班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庆祝，哥哥不在也很没面子。 周围的同学见她在气头上，谁也没敢多说。 一次一次，电话无人接听。 周斯悦越来越气，眼眶都红了。 啪一下，她把手机摔在桌子上。 “混蛋！周斯意！” 同学A：“斯悦，可能你哥真的有工作再忙，大家都知道，艺人很忙的，有时根本抽不开身。” 同学B：“对呀！你别生气了，悦悦今天是小寿星，应该笑才对。” 同学C：“好了好了！悦悦，我们插蜡烛，点蜡烛吧！我们一起给你庆祝。” 几个同学七嘴八舌哄着，周斯悦脸色稍稍缓下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还不吃蛋糕，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 一位年长的阿姨从屋里出来，端了一盘菜。 “妈，我哥不回来了，他答应过的，我恨死他了！” 周斯悦没好气地说。 “你哥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快点插蜡烛许愿，一会儿菜凉了。”叶苗安抚道。 周斯悦也清楚，再生气也没用，暂时把这件事抛开，把生日会进行下去。 周围同学附和着，气氛渐渐高涨起来。 * 两人吃完饭，周肆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卡宴后面紧跟着一辆黑色保时捷，也停了下来。 宋清舟从车上下来，“谢了。” 关上车门就朝小区内走。 周肆也下了车，喊了一声宋清舟。 宋清舟扭转身，周肆正好迎了上去。 两人距离两三步，面对面站着。 束北年坐在车里，按了下按钮，车窗缓缓下降，窗外的画面清晰起来。 男人背影几乎要把宋清舟掩住，他的车子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夜幕四合，小区门口的灯明晃晃地罩在两人身上。 宋清舟散着长发，穿了一件连衣短裙，踩着一双帆布鞋，身材纤细，曲线分明，那双长腿非常惹眼。 她的美很有辨识度。 那张精致脸，没有表情时有几分厌世，稍稍带笑，又像是嘲讽的笑，加上一贯的漫不经心，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 此时，她闲散地拢了下长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懒懒地盯着眼前男孩。 “宋清舟，你是不是忘了？” “？” “我离开日本的时候，是不是说过，等我功成名就，如果再遇见你，你得嫁给我。” 宋清舟嗤笑一声。 非常明显的不屑一顾。 “我好像也说过，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她懒得跟对方闲扯，转身便走。 周肆脸上闪过一丝坏笑，顺手抓住她手腕，重新将人扯回来。 宋清舟猝不及防又转回来，脚步踉跄了一下。 周肆力道不小，很快撑住她站稳，也趁机低下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一系列动作在瞬间发生。 宋清舟反应也很快，踹了他一脚，手腕很快从他手里挣脱，骂了一句有病走了。 周肆痛呼一声，弯腰揉了几下小腿。 保时捷车厢内，男人的气息重了几分。 等前面的男人上了车，他砸了一下方向盘。 “嘀！！！” 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周肆朝后看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掉头，与保时捷擦身而过。 束北年扯了扯领带，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背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那天程光耀在彼岸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心里淌过。 【反正就是，对待女孩子，就不能要脸，你觉得自己帅，自己优秀，那还有更帅更优秀的男孩对人家死皮赖脸地追，你要是女孩你会选择谁？当时是那个会缠的！】 【阿年长成这样，从上学到现在都是女孩主动投怀送抱。但是他性格有问题，人家女孩也要人疼要人追捧不是，太高冷的，遇到性格骄傲的女孩可就不行了。】 他紧紧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走进小区。 他从不屑于死缠拉打，这种行为大多数女孩也是厌恶的。 但就是死缠着，刚才那个男人轻易地亲了她一下。 他快速驶入小区，从她身边掠过。 宋清舟和周肆吃饭之前，跟苏彤说了一声。 苏彤那会好像也在外面，不知道这会到家没。 她在微信问了一声。 走进住宅楼，在电梯口停下，按了下上。 她退出微信页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重新回到微信，把束北年删了。她与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等聚会结束，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 她幻想着回国的日子，就是这样，自己安安静静地生活。 谁也不去招惹谁。 等了半分钟，电梯下来，门缓缓打开。 束北年直挺挺地站在电梯中央，眼神凝在某个虚空，顿了一秒，撞进她的目光。 第18章 她心虚了一下。 刚刚…… 她心虚了一下。 刚刚把他微信删除, 下一秒就碰见他本人。 像是老天在故意惩罚她。 她情绪剧烈地起伏，在束北年眼里，不过是瞳孔微微张大一些, 突然出现在她住的小区，这种惊讶说的过去。 束北年并未怀疑什么。 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宋清舟缓缓进了电梯。 没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 前后不过三秒，两人竟然谁也没说话。 宋清舟刚要按楼层, 发现9层按键亮着，其他都没亮。 她后知后觉，如果不是来找她, 他不可能到这来。 “你怎么在这？” 束北年目不斜视, 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回家。” “？” 他回哪里的家？ 这他妈是她家！ 九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宋清舟走到B座, 没有马上开门。 束北年越过她，走到C座门前，用指纹开了锁, 旁若无人地进去, 关了门。 她僵在门口，望着C座关闭的门。 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测。 上个星期，C座住户搬了家, 所以是他重新搬进来了！ 她怔了一会，开门进了家, 身体靠在门板上，一时无力消化这个事实。 知道他就住在隔壁，宋清舟有点不平静。 她删了他微信，不能线上问。但她更不想特意敲门问他这件事。导致她每次出门都有点暴躁, 想到碰见他的几率很高就头疼。 接下来几天，她早上上班，下午晚归，几乎没有碰过面。 又让她松了口气。 苏彤更没提起过束北年，很大可能她一次也没碰见他。 宋清舟没主动提及，假装自己不知道。 她删了他这件事，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或许他已经发现了，根本不在意。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束北年下班后回到小区的家，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衣，抱着棉花坐在沙发上，盯着微信里宋清舟的聊天框。 那天在门口撞见两人，盲猜两人单独吃饭了。 男人送她回来还耍流氓。 他调整了好几天才心平气和下来。 “棉花，她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我们住的近，我这样做并不刻意。” 他给宋清舟发了条信息。 【我们一起过去？】 ？？？ 【粥粥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另一边。 苏彤拿着一件裙子，站在梳妆台前，“舟舟，我觉得这件最合适，没有很浮夸，穿在身上美艳又有气场，适合聚会穿。” 说着低头看镜子里的女人。 肌肤白皙清透，巴掌小的鹅蛋脸，五官精致。 她简单地化了个裸妆，妆面干净，稍稍点缀，正好凸显她美艳的气质。 “你好适合这个色号，太美了。” 宋清舟笑了笑，“我也挺喜欢的。” 说完把唇釉塞进包里。 苏彤把衣服递给她，“你们聚会，束先生会去吗？” “不知道。” 宋清舟把包放下，接过衣服。 她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苏彤正在厨房煮粥，她走到厨房门口，“那我出门了。” “去吧，记得不要喝醉。” 宋清舟笑了笑，怎么可能。 她没打算待多久，就是应付事。 她在门口，换好鞋子，习惯性拨了拨头发才开门。 入眼有一堵屏障，她先是吓了一跳。 她平视的部位正是束北年的胸口。 男人穿着灰色短袖和休闲裤，不同于平日里西装革履，显得有几分闲散，还有一丝丝熟悉的少年气。 她怔了一瞬。 “你怎么在这？” 束北年也有一瞬怔愣。 这好像是她第二次化妆，第一次在彼岸酒吧，妆容非常精致。 今天的妆，素净通透，唇色的点缀多了几分美艳。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走吧，一起过去。” 说完便朝电梯口那边走。 她盯着他自顾往前走，也许他一出门，想起她也去参加聚会，顺便带她一程。 算了，反正也不是天天聚会。 她跟了上去。 两人安静地等了一会儿。 束北年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顺便载她。 电梯门打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进入封闭的空间，束北年的存在感变强。 他们并肩站着，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宋清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按照常理推断，他想顺便载她一起去，应该先微信上问她出门了没。 她很快推翻这个猜测，如果问了，发现自己被删，很难心平气和站在门口等她。 所以他应该没发微信，只是出门时临时起意。 电梯到了负一层。 束北年先一步走出去，宋清舟跟在他身后，感觉怪怪的。 他的大长腿走得很快，她走的有点慢，要想跟上他，需要稍微加快点速度。 这样感觉，好像她上赶子要坐他的顺风车。 明明她是被动的。 束北年找到自己的车，把副驾的车门打开，扭头看过去，宋清舟走的很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上车。” 宋清舟像个叛逆的孩子，并没有快几步走过去。 她慢吞吞地，脸上还有点不情愿。 束北年手搭在车门上，眼睛不眨地盯着她。 停车场光线昏暗，她的脸依旧莹白，表情和轮廓清晰。 宋清舟走到跟前，他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仗着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审视她。 那抹视线带着压迫感。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 宋清舟抬眼，撞入深沉的黑眸。 她几乎不由自主地深探下去。 在暗沉的光线中，他的眼睛黑如夜，清澈如辰。 细看，深处浮着忽明忽暗的情绪。 宋清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应该发现了。 这句话，很像是一句质问。 对他不满？ 她有点想笑，他真的不清楚吗。 眼下去聚会，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何必呢！ 好聚好散。 她笑了下，“你想多了。”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敛住微妙的情绪，伸手扯住她手臂，另一只手护着她脑袋，将她塞进车里。 随后，他也上了车。 车厢里一片静寂。 她感觉他有未出口的话没说。 如今的她也不想去深究了。 到了夏歆说的餐厅，束北年停好车后，两人下来一起走了进去。 包间在三楼。 下了电梯，她和束北年一前一后进入包间。 包间里有两桌，平时关系差不多的坐在一起，好长时间没聚过，聊得很嗨，随着他们进去，包间内渐渐安静。 宋清舟觉得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尤其与陈淼坐在一起的几个女同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随后跟着其他同学跟他们打招呼。 宋清舟没注意，跟刘俊辰坐一起的几个男生，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随着男同学几声调侃，笑声淹没了所有人的小心思。 夏歆朝她招手。 宋清舟过去，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 几个面熟叫不上名字的女同学夸她变漂亮了。 刘俊辰旁边的男生附和道：“真实太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怎么就转学了。赵清舟，还记得我不，我叫程光耀，咱俩还坐过前后桌。” 刘俊辰无语，“是，隔了两排的那种前后桌。有脸说。” 众人笑开。 宋清舟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融入这种氛围。 不打算纠正姓氏，毕竟这种聚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懒得计较。 只有束北年，在程光耀叫出她名字时，看了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大家又私聊起来。 很快有女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束北年身上，陈淼和她身边的几个人不时咬耳朵发笑。 没一会儿，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着。 她对其他人的生活不感兴趣，只是听着，偶尔有人询问她在日本的生活，她也只是一两句概括。 感觉陈淼一直在盯着她。 宋清舟对她有些了解，恐怕很快要出招了。 “赵清舟，我看你和阿年一起进来，你们一起来的吗？” 桌上的同学都看见了，心里估计都想知道。 目光又都聚集在她身上。 在听到‘阿年’时，她不自觉地瞥了眼束北年，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嘴角浮着一抹笑意，吃了口菜，“嗯，路上刚巧门上，搭了个顺风车。” 陈淼两边的女生笑眯眯地互相交换了眼色。 陈淼眼珠子转了转，“哦…我还以为，呵呵！还以为你还在追呢！”她两边的女生跟着笑起来。 夏歆给刘俊辰使了眼色，他还没开口，陈光耀盯着陈淼笑起来，“嘿！陈淼，你跟我们阿年很熟吗？怎么跟我们似的这样叫？” 只有束北年几个朋友才这样叫他，夏歆都没这样叫过。 被现场戳穿，她尴尬了一秒，“这不是跟你一样喊顺嘴了吗！” 程光耀兴味地笑了笑，“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对我们阿年有非分之想呢！” 贱兮兮的语气又引起一阵笑声。 而当事人，像个没事人一样，似乎别人说的不是他。 话赶到这，束北年瞥了一眼宋清舟，“以后，最好注意一下，免得引起误会。” 是他一贯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所有人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不喜欢陈淼这样叫他。 众人笑容渐渐收敛。 本来随着程光耀的话，陈淼那声阿年像玩笑一样一笔带过去，没想到正主会突然‘警告’。 气氛有些尴尬。 宋清舟边吃边欣赏，陈淼的脸色很好地诠释了无地自容。 哪里还有方才对她‘虎视眈眈’的嚣张。 跟宋清舟一样感觉不到尴尬的还有程光耀，他目光转向宋清舟，笑呵呵地问：“不是，当时我没什么印象？赵清舟，你当时在追阿年？” 第19章 话落，方才尴尬的同学，…… 话落, 方才尴尬的同学，脸上又来了兴致。 陈淼红一块，白一块的脸很快调整过来, 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束北年轻靠着椅背端坐着，偶尔动动筷子。 这时, 他抿了一口茶，盯着程光耀, “你有病？” 程光耀：“不是，我问问怎么了？不能问啊？” 宋清舟没想到又回到这个问题。 但凡她当年要点脸，就不会让人记到现在。 与其让人在背地里笑话,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她嘴角始终挂着笑, 表情漫不经心, 喝了口饮料, “是啊, 怎么了？追人犯法吗？” 她音色绵软，语气又有些微的不客气。 表情在美艳的容貌里生动，让她有种别样的风情。 那双眼睛噙着嗔笑, 暗藏似有似无的挑衅, 盯着程光耀。 程光耀一口啤酒差点呛出来，忙捂住嘴。 他咳了几声，笑道：“不不不, 我这不是替阿年开心嘛！” 他余光察觉束北年的目光，讪讪一笑闭了嘴。 在坐的同学先前还煞有介事, 没想到她会坦然承认。 反而没了先前那种吃瓜的兴头。 宋清舟无视从各个角度投过来的目光，专注地吃东西。 她来，其实纯粹也只是吃东西而已。 她偶尔跟夏歆聊几句，旁边另一位女同学也不时跟她搭话。 眼看饭局就要结束, 差不多该抽身走了。 这时，旁边的女生忽然道：“清舟，我加一下你微信吧。” “好。” 她拿手机让对方扫了自己。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说过话没说过话的同学都挺热情。 可能是处于礼貌，仿佛不加她就不合群一样。 她微信加了一堆人。 心知这些人最终会在通讯录里躺列，加就加了。 “宋清舟，微信通过一下，这么多人都加了，不多我一个。” 磁性低音炮的嗓音很有穿透力。 她低着头，很快识别出这声音是谁。 内心一阵发虚。 他发现自己被她删了。 抬眼，撞入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中。 “？” 她真的很不明白。 束北年是怎么了？ 她不想加他，表现的很明显。 之后，又删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做出方才的举动。 他一向寡言，对人礼貌疏离，甚至有时候近乎傲慢。 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件事？ 饭桌上私语的同学停下来。 动作自然地夹菜，喝饮料，目光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两人。 陈光耀内心一阵暗爽。 原来束北年还没加人家微信。 陈淼盯着宋清舟，觉得她下一秒要欣喜若狂。 其余的同学，多数也觉得她应该开开心心地加上束北年。 宋清舟晃了晃手机，，“不好意思，一回国加了太多人，加满了。” 这样说给人一种他们仿佛之前没联系的感觉。 就这样，了断也不错。 陈淼神色复杂，像突然挨了一巴掌，她们几个都没有束北年的微信，不过她早就没了别的心思，没想到束北年主动的情况下，赵清舟会拒绝。 程光耀刚灌下去一口啤酒，听到这话，呲一下，喷出口。 忙用手捂住嘴，压制着咳嗽，忍着笑退出包间。 他憋不住笑。 束北年也有今天，简直老天有眼。 包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夏歆征住，勺子从手中脱落，砸到盘子后落在桌上，叮里桄榔，一声脆响。 在一片寂静中尤为响亮。 全体愕然。 他们想破天也没想到，宋清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束北年。 这与她在高中时事事主动的态度截然相反。 即便关系疏远了，但面上至少过得去。 她居然明面上也要跟束北年划清界限。 这是连朋友都不想做的节奏。 宋清舟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盈盈站起身，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此刻的气氛，“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 出了包间，她轻轻松了口气。 从餐厅出来，夜幕罩住整座城市，不到十点，街上的车灯和霓虹交织辉映，街边流散着回家的上班族和晚餐后散步的人。 她对这种热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潜意识中或许她还是喜欢热闹，害怕死寂沉沉。 这一刻，她更庆幸自己回来了。 这一刻，她把在日本想到的顾虑都解决了。 曾经不敢面对的人和事，她都做了断。 迎着夏夜的风，她走到街边，打算叫一辆计程车。 她上身微微前倾，侧头看着街上行驶过来的计程车，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 她下意识转头，束北年已经快走到身边。 夜色中，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一截骨肌分明的小臂，比起高中那个清瘦的少年，他变得壮实一些。 愈近，他俊朗的五官和轮廓愈加清晰。 他少年时便气沉，情绪四平八稳。 现在，气质更成熟，很像女孩子口中所说的，一看就有种心里踏实的感觉。 她离开江北很多年后，想起高中遇见他的场景，可能那一瞬惊鸿一瞥，让她有种交付余生的冲动，所以她才会不遮不掩，那么勇敢地招惹他。 随着时间，随着自己渐渐成熟，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财貌双全，人品也不错，而她有什么值得一个优秀的男人喜欢，且把她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 就很幼稚。 越看这模样越好，她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长街上。 余光中，他站到她身边，像跟她一样在等车。 他们两个并肩站着，像在等两艘开往不同方向的船。 大约站了两分钟。 束北年侧头看她。 空气中流淌着城市特有的噪音，偶尔会响起车辆的鸣笛声。 “宋清舟。” 磁性的声线，有些低沉。 她微微侧头，束北年的眼睛浮着路灯罩下来的光，变得漆黑深沉。 “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 他此时端方自持的样子，很像高中时反对班主任把值日时间放在早上。 宋清舟笑了笑，把视线收回。 非常敷衍地哦了一声。 耳侧传来他沉沉的呼吸声，他整个人似乎不像外表那样冷静自持。 她有点焦躁，不断在街上搜寻计程车。 下一秒就想上车走人。 倏然，手腕传来一阵温热。 那是一只男人手掌的温度。 随着这只手轻轻一扯，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没等她挣开，男人的手便放开了。 她眉都没来及皱。 他收手的动作非常缓慢，收回后又缓缓握紧。 面上看不出什么，宋清舟感觉他有点谨慎。 他刚握过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烫。 “十年前，在江北机场，你说绝交，我没同意。” 虽然她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可笑，但她没笑。 只是盯着他，等他说完。 “现在也不同意。” 夜色中，街灯并不怎么亮。夏风吹拂她的长发，有几缕在左侧脸颊轻轻浮动。 褪去可爱的婴儿肥，这张脸更小，五官变得更精致。 皮肤像梨花瓣一样白皙。 一双眼睛清澈潋滟，在游移，始终不看他。 “你同意或不同都无所谓，即便我高中时喜欢过你，现在，你的一句话也决定不了我们的关系。” 他不过仗着那段时间她对他的偏爱和执着。 觉得自己还有救。 宋清舟很不想承认，但那个时候她明里暗里的那些行为太明显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因为太直白，束北年第一次脸红。 高二上学期，一到周五她都会约他看电影，束北年从没有答应过，但不影响每周五放学后宋清舟没脸没皮地问他。 那天，有一个女同学在最后一节自习课上问他物理题。 讲着讲着就放学了。 等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女同学才没继续缠着他，在宋清舟不友好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出了教室。 束北年穿着蓝白校服短袖，利落的短发，少年气满满。 他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桌。 垂着眼，没看她一眼。 他明明知道她就在门口等他，总是佯装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那时候的宋清舟并不在意。 空旷的教室，安安静静，他收拾书本的声响格外清晰。 仿佛整个教室都盛不下他的存在感。 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孩。 宋清舟抱着双臂，倚在教室的门框上，明目张胆地欣赏他。 少年站起身，身量高大。 他背上书包，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淡淡地移开。 就像十年如一日习惯了一般。 束北年像往常一样，视若无睹地从她身边走过。 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近，眼看就到了门口。 宋清舟的小心脏咚咚咚乱跳。 终于挨近了。 束北年刚要迈着长腿跨出教室，宋清舟先他一步，一抬脚踩在门框上，一条细白的腿横教室门口，挡住束北年的去路。 宋清舟穿着校服裙子，腿一伸，短裙退到膝盖以上，细白光溜的腿就横在束北年身前，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一向寡淡的表情瞬间绷紧，沉静的目光掠过一丝惊异，死死地看着倚在门框上笑盈盈的女孩。 宋清舟抱着双臂，迎上他的目光，“束北年，你跟别的女生说那么多话，我不高兴。” 女孩的声音轻轻软软，透着一股委屈。 束北年那双狭长的眼睛，一时掠过太多情绪，眼睫颤了颤。 冷白的脸，像点了一滴朱砂墨，渐渐晕开，染过双耳，一直红到脖子根。 诸如此类，她还能想起很多。 但凡她那时候能学一学暗恋啥的，不至于被很多同学记到现在。同样，束北年也不会自信到跟出来，给她说这么一番话。 时过境迁，他的意见没那么重要了。 经过车轿车，车灯掠过宋清舟，匆匆打在束北年脸上，他的脸和耳朵有点红，亮光一闪而过，很快隐入昏暗中，看不真切。 她瞬间后悔说出这番话。 很像间接地表白。 “束北年，我挺后悔的，后悔高中时的所作所为。” 第20章 她及时挽尊。 “…… 她及时挽尊。 “后悔了……所以, 一直不回来？不想看到我？” 宋清舟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束北年紧紧看着她，向前靠了一步, 握住她手腕，“我们……” 宋清舟甩了一下, 没甩开，“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往马路上瞅了一眼, 看见一辆空车朝这边驶过来，她招了招手，转过来忍不住笑。 束北年一直看着她, “你紧张什么？” 他墨染的眼眸像有穿透力, 也怀疑自己表面的镇静太单薄。 宋清舟轻笑, 拨开他的手, 抱着双臂, 朝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你哪只眼睛看到紧张？” 两人距离拉近, 近到她再往前就要撞上去。 她拢了下头发, 漫不经心地抬头，像极了当年倚在教室门框上那副表情。 束北年不退不让，不由绷紧身体。 宋清舟微仰头, 迎上近在迟尺的目光。 两人站的这样近以前也没几次，束北年比高中时长高了不少, 身材不像那时清瘦，健硕了不少。 她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眼神中带着吊儿郎当的色气。 这种色气放在她身上，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束北年轻轻吸了口气, 嘴角轻翘，“我把话说明白，你跟我别想绝交。” 这般近的距离，束北年下睫毛居然都这么长，根根分明。 黑眸坚毅，像少年时透露出的可信度，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这时，街上的车少了许多，也没之前吵。 宁静的夏夜，清风拂过，宋清舟的发丝被风扬起，在她脸侧温柔浮动。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 一根细长的发丝飘了几下，黏在她红润的唇上。 束北年盯着她的唇看了半晌，伸手轻轻撩开这一缕发丝，他的手并没有马上离开，蜷曲着停在她脸侧。 宋清舟心跳开始紊乱，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束北年鸦色的长睫微微颤了颤，目光从她唇上离开。 手忘了收回去，蹭着她的脸。 宋清舟被他触碰的地方，蹭一下烫起来。 她伸手挡开，束北年尖凸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移开视线。 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她忙转头，刚才拦下的计程车就停在旁边，透过车窗，司机低着头在看手机。 宋清舟走到车前，打开车门，看着束北年。 束北年朝前走了两步，也看着她。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是老娘说了算！” 说完她钻进了车里。 * 过了周末，宋清舟忙于记者的工作中，过的太充实，以至于她没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聚会结束后没几天夏歆联系过她，问她是不是束北年最近得罪了她，劝她不要放心上，希望以后大家好好相处之类的。 宋清舟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这件事算彻底翻篇了。 住在隔壁的束北年，她几乎没撞见过。 转眼又到了周五，宋清舟破天荒准点下了班，把没做完的工作拿回家，打算继续做。 晚饭后，她和苏彤在客厅看电视。 没看一会儿，她打算起身继续写稿子。 刚站起身，门铃响了。 她与沙发上的苏彤相视，“我去看看。” 宋清舟先看了下猫眼，门外站了一个男人，穿着家居服。 她不用细看男人的脸也知道是谁。 这时候过来要干嘛？ 门铃又响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苏彤问：“舟舟，是谁呀？” 宋清舟打开门，门口的男人笔挺地站着，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看到她时，他目光闪了一下，嘴角浮起似有似无的笑。 这只猫个头不小，吃的肥嘟嘟的，看样子养了不少念头。 束北年双手托着，猫见到陌生人，身子瑟缩一下，头往他怀里钻。 束北年一只手抚了抚它脑袋。 白猫被安抚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宋清舟想不到他到底要干嘛。 “有事？” 束北年撸了下白猫的脊背，“我明天要出差，你帮我照看几天。” “不方便。” “宋清舟。” “？” “上次你困在西郊，我把你接回来，你好像还没谢谢我。” 宋清舟扶着门，思索两秒，“你的热心，我很感动。可我当时并没有叫你过来，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热心肠，我就没有。” 束北年：“……” 苏彤盯着电视屏幕，往门口瞅了一眼，宋清舟刚好把门外的情景挡住，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她俩在这座小区没熟人，别再碰见什么坏人。 她起身走过去。 “舟舟，你在跟跟谁……” 苏彤话还没说完，见束北年抱着一只白猫在门口站着。 就还挺有反差。 束北年一个寡言高冷的男人居然还养猫。 内心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她凑过去，“好可爱的猫，我能摸摸吗？” 束北年点头，“它有点胆小，轻轻的摸，它不会抓你。” 苏彤笑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在撸了一下，“好乖哦！” 她看束北年穿得拖鞋，好奇道：“束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们小区？” 束北年瞥了一眼沉默的宋清舟，“我就住在隔壁，这么晚打扰，是想宋清舟帮我照看一下它。”说到这，他看向宋清舟，“如果，不方便，那我现在开车把它送到朋友那边。” 苏彤瞬间不好意思，匆匆看了下宋清舟，“不不不，我觉得我们还是方便的，对不对舟舟？” “……” “哎呀，舟舟，你当初在日本不也养过猫吗？我也很喜欢。我们就帮束先生照看一下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比苏彤更懂得知恩图报的了，这下逮住机会，可不得对束北年的要求万死不辞。 算了。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我只喜欢我自己的猫。” 她不冷不热地说道。 苏彤对束北年尴尬地笑了笑，“舟舟开玩笑的，她一定和这种只小可爱还不熟。” 束北年眼带笑意，盯着宋清舟，“苏小姐能帮我抱一下吗？” 苏彤受宠若惊，“真的吗？好啊好啊！我，我可以吗？” 束北年抚着棉花脑袋，“她们都是喜欢你的人，乖乖等我回来。” 棉花委屈地瞄了一声。 苏彤搓搓手，有些迫不及待。 束北年把猫递给她，宋清舟事不关己地要走，她松了门把，转身走了两步。 “宋清舟。” 背后束北年喊道。 她无声地会回头看他。 他哂笑了下，“你跟我过来一下，它还有些东西要拿过来。” 苏彤抱着猫，新奇又兴奋，走到她身边，“舟舟，你去拿一下，这只猫好漂亮，还特别乖，你看我们第一天认识它就这样信任我，伏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这就是缘分。” “……” 束北年转身走到自家门口，输了下密码，把门推展，走了进去。 宋清舟慢吞吞挪到门口，双脚沉甸甸的，定在门口。 她下意识抓了抓后颈，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客厅。 与她和苏彤的房子截然不同，男性风格的冷色调，简悦雅致。 客厅的东西摆放错落有致，强迫症似的整齐，与她截然相反。 这个屋子仿佛到处弥漫着这个男人的气息，她不由得想要屏气。 束北年进了一个房间又出来，手里拿着猫篮子和一袋猫粮，瞅着她，似笑非笑，“不敢进来？” 宋清舟冷着脸，“要拿什么，你利索点。” 束北年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从隔扇下面拿出一个猫砂盆，倒入新的猫砂。 动作娴熟，似乎是干管了的事。 她盯着他，利落的动作，有些讶异。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在人前有些傲慢的华盛集团继承人，铲屎官的活居然会亲力亲为。 看样子，极其有耐性。 束北年起身，下意识搓了搓手，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你改邪归正了？怎么一点也不像你？这么怕我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清舟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大摇大摆跨了进来。 男人的嘴角笑意更深，“除了装修工，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我这个家也是第一次迎来客人。” 宋清舟没心情听他啰嗦，瞅见客厅里还有鱼缸，里面养了好些奇奇怪怪的鱼，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晃悠到鱼缸跟前，瞅着里面的鱼，以此降低他的存在感。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打破很多第一次。” 波澜不惊的语气，磁性悦耳的声线藏着某种诱惑。 从背后幽幽地传来。 宋清舟俯身看鱼的姿势僵住。 心跳似要蹦出胸腔。 这句话…… 在松华山出自她本人之口。 束北年背着她先一步到达亭子，她欢欣雀跃地挤兑刘俊辰，站在一边的少年，汗流浃背，喘着粗气，盯着她的肚子。 宋清舟完全没有骗人之后的心虚和羞耻。 她挤兑完刘俊辰，走到少年跟前，“你是不是第一次背人？” 少年点点头。 宋清舟咯咯直笑，“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背，我觉得，以后我们会打破很多第一次。” 宋清舟用力地闭了闭眼。 没想到这句话转了一圈会回到她身上。 心里还有一丝疑惑。 束北年为什么要说她曾经说过的话呢？ 难道是以此控诉她，在他年少不知事的时候，赤裸裸地撩过他？让她时刻记着自己的恶行？ 他还是太小看她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 宋清舟缓缓直起身，扭过来，心微微一惊。 束北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撞上她目光之前，他就在看她。 宋清舟抱着双臂，嘴角翘起，“你刚说什么？” 第21章 “我说，我觉得以后我们…… “我说, 我觉得以后我们会打破很多第一次。” 他平淡地复述了一遍，静静地看着她。 “例如……” 束北年笑了下，“不必过分解读, 对了，我出差这几天, 还要麻烦你帮我喂鱼。鱼食放在下面抽屉里，撒一些就行。” “束北年！” 束北年俯下身, 盯着躲在水草里的雨，用手敲了敲浴缸。 “你还真是不客气。” 小雨从水草里窜出来，束北年直起身, 收回目光, 看向她, “嗯, 跟某人一起蹬松华山时学的。” 宋清舟心跳乱了几拍。 束北年居然还记得, 她厚脸皮让他背的事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猫篮子旁边。 这应该是他要她拿的。 “还拿什么东西，快点, 我还有事。” “稍等, 我洗下手。” 束北年洗手回来，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他走过来，弯腰把猫篮子和猫粮递过来, 宋清舟瞪着他，不想伸手接。 束北年轻扯了下嘴角, 塞进她怀里，低下身拿起猫砂，“走吧。” 宋清舟进了家，苏彤抱着猫从沙发上起身, “它真的好乖哦！舟舟，把东西放下，你来抱抱。” 宋清舟把猫篮子放在落地窗旁边，让束北年把猫砂放在厕所里。 苏彤走到宋清舟身边，要把猫递给她抱，她还想着跟束北年一刀两断的事，转眼间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她不针对这只猫，只针对束北年，不想抱。 “你抱着玩吧，我还有稿子没写完。” 这时，束北年从厕所出来，苏彤问道：“束先生，你的猫叫什么？” 束北年温柔地目光瞅了下棉花，看向宋清舟的背影，“它叫棉花。” 宋清舟的心猛然紧了一下。 双脚不受控制地顿住。 回忆又强行在脑海中播放。 有一次上午大课间，她想下去喂喂花坛里的那只小猫，面包和火腿提前准备了很多，她拿了一些就朝外走。 操场上有的别的班级上体育课，闹哄哄的。 她来到花坛边，叫了几声小猫咪。 可能喂过几次，小猫记得她的声音，小白猫从花坛后面的草丛里跑过来。 宋清舟感觉小猫认识她，笑得很开心。 刚蹲下撕扯面包的塑料包装，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转头。 束北年抱着篮球站在身后，“又来喂猫？” 宋清舟当时正在生他气。 那段时间，束北年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比之前更冷淡，对他爱答不理的，有时候看见她还刻意躲开。 她一度认为，自己义无反顾的追求遭到了反感。 见到他，听到他跟她说话，宋清舟有些讶异。 随即也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喂猫。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束北年好像走了过来。 她眼前罩下一抹阴影，是少年清瘦的身形轮廓。 她低着头，只顾给小猫掰火腿肠。 心偷偷地乱跳。 他在她身边蹲下，看了一会儿。 “它有名字吗？” 宋清舟努力装出爱答不理的态度，“没有。” 地上的影子动了动。 束北年转了头。 她感觉一道不深不浅的目光落在脸上。 身体不由绷紧，心颤，装出什么都没发现地掰火腿肠。 他的目光安静且持久。 “不如，你给它取一个？” 宋清舟盯着狼吞虎咽的小白猫，抱起来轻飘飘的，洁白的毛发很像一只雪团子，但抱在怀里又暖暖的。 她想了片刻，盯着小白猫说：“我觉得它像一团棉花，就叫棉花吧。” 宋清舟没有待多久，进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胸口局促地起伏，像刚做完运动。 刚才他说出棉花两个字，确实炸的她脑袋一片空白。 这些淹没在时间里的细节，她只有刚到日本那段时间，不经意的，着魔似的，不受控制地想起过，后来就渐渐想不起来了。 她以为他早忘了。 他居然还清楚的记得，三中花坛里的小白猫，也记得她当时随口起的名字。 他说起时，语气平淡，但让人感觉别有深意。 具体他什么意思，宋清舟半点捉摸不透。 不过，这些疑问和惊异很快散去。 她继续写自己的稿子，尽量把工作往前赶，不然周末也要抽出时间加班了。 第二天她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碰见苏彤，苏彤惺忪着双眼，扯住她手腕，打了个哈欠，“昨晚束先生看你不大喜欢棉花，就先让我照顾几天，麻烦你抽空去他家给他喂喂鱼。” 宋清舟无语，内心给了假想小人一巴掌，“苏彤，我们俩又不是他下属，凭什么听他吩咐？” 苏彤揉揉眼睛，眼神有些惊异，“我觉得束先生把我们当朋友才会拜托我们。”说到这，她声音低了下去，“况且，他之前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最后请客吃饭也是他付的账，这种小事，即便只是邻居，也应该帮帮他，你说是不是？” 宋清舟无言叹息，突然想起束北年之前说的话，大意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人说了不算，现在仿佛稍微明白了。 只要他不想断，两人就总会有有交集。 苏彤抓住她手腕又摇了摇，“舟舟……，束先生以前还去西郊接过你，他人话不多，但我觉得他真的好好，人长得帅，又贴心，你放心他的猫我来照看，一定不会影响你。我觉得你对他有那么一丢丢抗拒？你们以前是不是……” 宋清舟转头顶着苏彤无辜的大眼睛。 她抗拒他这件事，连苏彤都感觉到了，他怎么可能没察觉。 既然察觉了，为什么还要热脸贴冷屁？ 以往，都是别人热恋贴他的冷屁股。 到底他图啥呢！ 宋清舟纠结挣扎了半晌，“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苏彤瞳孔长大，眼里满是疑惑，“舟舟你看起来好像对他有什么误会，他对你很不一样，昨晚上，就在这个地方，束先生看着你的背影，看了好久，你进了房间关了门，他瞅着你房间又瞅了好久。”她指着脚下的地方，“我当时都不好意思打断他，还是棉花叫了一声，他才回神。” 苏彤把昨晚看到的告诉她，希望她能对束北年改观。 宋清舟歪头，抓了抓后颈，后退几步坐在沙发上，“他长得帅，虽然有点高冷人品不错，但每次见到他，我心情就好差！可能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吧。” 她想了想又说，“就像一种生理反应，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苏彤也皱眉思考起来，片刻后又问：“他以前做过什么让你反感的事吗？” 宋清舟下意识就想到机场那件事。 因为赵炳林在她和小三之间选择小三，让她有了一种想要衡量在别人心目中重要性的冲动。 一个是陈淼的生日趴，一个是到机场给她送行。 束北年却选择了前者，高一高二这两年的认知里，她一直以为她和束北年的关系更近一些。 她出国这件事，太突然了。 挂了夏歆的电话她只是失望了一下，但她得知束北年也在陈淼生日会上时，心彻底凉了。 电话打过去，对方冷淡的语气，让她绝望。 她感觉一夜之间，全世界人都抛弃了她。 除了宋媛。 大概，每次看到束北年，总能想起来机场的事情吧。 这些事说来话长，她没打算告诉苏彤。 况且这些陈年旧事她觉得不值一提。 她只淡淡地说：“忘了。” 两人没再深谈下去，宋清舟吃完午饭，抽了个时间打算去束北年家喂鱼。 站在他家门口，想起苏彤念的那一串数字。 521208 12月初八是她生日。 就……有些无语。 她对外一直说的阳历生日，宋媛习惯给她过阴历生日。 如果苏彤知道密码里面包含她生日的信息，又觉得抓住了束北年对她有意思的铁证。 怎么可能？ 她怀疑，束北年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帮她喂鱼，昨天晚上刚改的。 她懒得再去擦侧，输了密码，走了进去。 客厅很安静，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客厅的摆设和格局，忍不住脑补男人在这个空间里的活动。 空气中淌着浴缸低浅清脆的水声。 她收了心思，走到浴缸跟前，拉开下面的抽屉，有个鱼食包装的盒子，她打开，金属摩擦的声音很响亮。 她捏了点鱼食洒在浴缸里面，下面在假山后面和水草里藏着鱼都冒了上来，水面立刻热闹欢腾起来。 鱼抢食时不断翻腾的，溅出几滴水珠，还有两滴溅到她脸上。 她脑海里一副画面油然而生。 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这，静静地撒着鱼食，瞧着翻腾抢食的鱼。以他的身高，水滴应该溅不到脸上。 宋清舟看这些上下翻腾的鱼浑身是劲，应该是饱了。 她收起天马行空的脑洞，把鱼食盒的盖子盖上。 拉开抽屉，见里面躺着一部旧手机，还挺眼熟。 好像是束北年高中时使用的那部。 他竟然还留着。 手机黑色的机身几乎没怎么磨损，屏上的钢化膜也很新。明明是男孩子，他使用的很多东西似乎都能妥善的保护好。 她见过他高一时的书本，如果不看里面的笔记，像新的一样。 相反，她的手机用了一段时间后，总是有种跟她同生共死的沧桑感。 她本能想拿到手里看一下，指腹碰到冰冷的机身，又缩了回去。这样似乎不大好。 第22章 不能趁着人家不在，乱看…… 不能趁着人家不在, 乱看别人东西。 她把鱼食放在手机旁边，关上抽屉，离开了束北年家。 她进了自己家, 苏彤不在客厅，应该在午睡。 棉花躺在落地窗下的猫篮子里睡觉, 听到开门声，脑袋支棱起来, 朝她看。 这猫养的肥，圆圆的大脸，褐色的眼睛, 蜷缩在猫篮子里, 身体圆滚滚的, 像一张厚实蓬松的白色坐垫。 人猫对视了半晌, 宋清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再看它。 束北年莫名其妙住在隔壁，还养了猫和鱼，如果他经常出差, 免不了要帮他照顾猫鱼, 就避免不了接触和来往。 她心情有点烦躁。 宋清舟打开电视，希望这种心情能尽快淡去。 过了一会儿，盯着她的棉花喵了一声, 她下意识看它。 棉花边叫边朝她走过来，到了她跟前, 喵喵叫着，脑袋往她腿上蹭，蹭来蹭去，非常粘人。 她想象不到, 束北年那样浑身带着疏离感的男人，面对这个粘人的小妖精会是什么反应。 束北年淡漠的脸，淡然道：“棉花，礼貌一些，不要在人腿上蹭来蹭去。” 棉花似乎见蹭了这么久，宋清舟不搭理它，自尊心有点受挫。 帅气主人那么宠爱她，刚才的小姐姐也对她爱不释手，凭什么这个老熟人对它这么冷淡？ 它蹭一下跳上来，腿一抬，屁股一撅，卧在她双腿上，与她面对面，互相凝视对方。 宋清舟笑了笑。 不愧是束北年养的猫，自信又从容。 罢了。 虽然是束北年的猫，又不是他生的，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应该恨屋及乌，还垮了物种。 她伸手抚摸它，棉花眼睛亮了，叫了几声，脑袋朝她身上蹭，软软的猫触感非常好。 这让她想起三中花坛里那只猫，也叫棉花。 棉花被她养的终于不再瘦骨嶙峋，稍稍有些圆润，她拍了照片给她妈看，宋媛就是不喜欢。 有一次太伤心，她在花坛边抱着它还哭了。 她想给它一个家，免它流浪。 可惜不行。 学校要放寒假，她总不能放了假特意回到学校喂它，于是她把它洗的干干净净，送给了开小卖部的老板。 中年老板见小猫干净可爱，于是就留下了。 说起来，这只猫跟她的棉花还挺像。 也不知道她的棉花现在是否活在人世，那个中年老板对它好不好。 她思索着，下意识地摸它的耳朵，在那个棉花左耳朵根有一小撮黑毛。 它耳朵一闪一闪，不太愿意让她触碰。 在它躲闪，耳朵灵敏的倾斜时，宋清舟恍惚间，发现它耳朵根有黑点闪过。 她坐直身体，微微垂头，捏住它左耳朵按在脑袋上，白毛绽开，一小撮黑毛像染了墨一样黑。 她心头顿起一阵酸涩，眼睛微微冒湿意。 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送人的时候，它还那么小，此时望着腿上圆滚滚的肉团，根本不敢想，它就是棉花。 苏彤睡醒一觉，到洗手间上厕所，出了房间经过客厅，往沙发上瞟了一眼，宋清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棉花依偎在她怀里，头还枕着她肩。 她无声地笑了笑，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 束北年，为什么要养棉花？ 他把棉花硬塞进来，是不是故意让她发现？ 她发现了，他要怎样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周四晚上，宋清舟和苏彤吃完晚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瓜边看电视，中间的棉花，躺得像个大爷一样，头枕在宋清舟腿上，后爪子瞪着苏彤的腿，完全没有一个客猫的自觉性。 这时，门铃响了。 苏彤坐在外侧，起身就去开门。 她习惯性看了下猫眼，男人的身形很好辨认。 苏彤打开门，男人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衣，挺拔地站在门口，见到她礼貌一笑。 苏彤微笑：“束先生回来了。” “嗯，来接棉花。” 她下意识回头看宋清舟，束北年顺着她目光看下去。 宋清舟穿着睡衣，慵懒地靠着靠背，边盯着电视屏幕边撸猫。 她素面朝天，肌肤干净白皙，唇色像玫瑰花花瓣一样粉艳。 客厅回荡着电视里电视剧的对白。 他翘了下嘴角。 苏彤笑了下，“舟舟挺喜欢棉花的，进来吧，束先生。” 说着两人进了门。 听到响动，宋清舟下意识看过去。 看到男人走过来，撸猫的手顿住。 束北年嘴角微微翘起，“它还听话吗？有没有闯祸？” 苏彤见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清舟，没说话。 宋清舟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挠了挠头，“不知道，反正苏彤照顾它还挺累的。” 苏彤瞪大眼睛，“我？明明……” 束北年轻哂，走过去，蹲在棉花跟前，摸了下它脑袋。 “麻烦精。” 棉花跟她紧挨着，约等于在她跟前蹲下。 突然的靠近，她有一瞬屏气。 棉花脑袋靠着她的腿，束北年撸它脑袋时，他修长的手差一点就碰到她的腿。 她穿的睡裙，坐下来裙摆有点短，露出半截白皙溜光的大腿。 他摸了几下棉花脑袋，都恰好没碰到。 宋清舟心跳有一瞬停滞，推推缩腿，并紧。 不露痕迹地坐开一小段距离。 假装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尽量忽视男人俊朗的脸和手。 束北年倏然抬眼，“那我抱走了？” 试探的语气，仿佛她说不要他就不会抱走一样。 宋清舟装模作样，没看他，也没看棉花，盯着电视嗯了一声。 送走束北年，苏彤重新坐回来，“其实，养个猫也挺好玩的，你说是不是？” “……” 关于棉花，记得上次他问过她，还记不记得棉花，她说了不记得，所以现在也不好去问。 就假装自己没发现。 到了周五，宋清舟下班回到家，感觉身体快散了架，每天不是体力劳动就是脑力劳动，还挺均衡。 她有时还挺喜欢，一旦忙起来，就不会想太多事。 但身体有点吃不消。 两人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苏彤：“咱们点外卖吧。” 宋清舟想了下，“其实我们可以不吃。” 她之前在日本，想起来才吃饭。 “那不行，你这样劳累再不吃饭，身体会出问题的。” 话刚落，宋清舟的电话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周肆。 脸上一副接到领导要她加班的表情。 咬了咬牙，接了。 “说。” “啊！你居然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有点伤心。” “生日快乐。” “切，一点感情也没有，你来吧！陪我过生日。” “别整天做梦，挂了。” “宋清舟！两年前，在日本，是谁大老远冒着大雪天气跑来给你过生日的？你还记得当初说的话不？” 宋清舟揉了揉眼，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说啥来这？ “我大约有点印象，具体说什么，不记得了。”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宋清舟，你一点都不记得，我帮你记着，你说以后也要陪我过生日。” “……”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周肆的怨念。 活似被一夜情的小女生，在控诉拔X无情的男人 “我不管，我推了所有人的安排，包括我妈我妹妹，只等你来！” “你家人陪你过不好吗？” 有家人一起陪着过生日对她而言是种奢望。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华沙会所，1099。宋清舟，做人要说话算话。” 说完他就挂了。 这个混蛋！ 宋清舟极其不想去，她想赶快洗洗睡觉。 她似乎说过，好像当时还喝了酒。 谁会把醉话当真。 不过，她当时心情很丧，确实大老远陪她过了生日。 既然如此，她也陪他过一次。 她生无可恋地起身。 “舟舟，你要去洗澡吗？” “没，你洗吧，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朋友过生日。” 葛优躺的苏彤坐直身体，“什么朋友？舟舟你别喝酒，不行，你把地址告诉我，到了十点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能醉知道吗？不行我就去接你。” “没事，我不喝，行，我告诉你，叫什么，华沙会所？1099。” “反正你多注意点，饮料不离手，去洗手间回来喝新打开的。” “你这太夸张了。” “舟舟！你在新闻部，类似的新闻事件还少吗？况且你真的长了一张容易引人犯罪的脸。还是小心点。” 苏彤话是没错，确实有不少新闻，女孩在酒局被人下药性.侵的，她也没好意思说就俩人。 周肆那货，打死他也不敢给她下药。 为了让她安心，她还是认真地点头出去了。 宋清舟走了之后，苏彤还是有点担心，打算过了一个小时，给她打了电话，确认一下她是否清醒，再催她回来。 她点了外卖很快吃完，刚收拾到垃圾桶里，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束北年一身灰色休闲衣，手里捧着水果盘，里面放着小芒、樱桃和葡萄，这对于刚吃完饭的她极具诱惑。 “水果买多了，帮忙解决一下。” 说着，目光朝里看，落在客厅的沙发上。 束先生真是会说话。 明明请她们吃水国，还说的这模样客气。 “束先生太客气了。” 束北年收回目光，“宋清舟还没回来吗？” 苏彤摇头，“回来又出去了，说是给朋友过生日。” 束北年漆黑的眸沉了一下，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继续说：“舟舟十年没回来，也不知道这个朋友是谁，走之前我提醒她别喝酒，我一会还要打个电话给她，如果醉了就去接她回来。” 第23章 束北年剑眉微微拧了一下…… 束北年剑眉微微拧了一下, 面色恢复寡淡，“天太晚了，苏小姐大晚上出门也不安全, 他们，在哪庆祝？” 苏彤想了想, “好像是华沙会所，1099。” “我去接她回来, 苏小姐早点休息。” 苏彤虽然有预感他会这么说，等真正听到微微惊了一瞬。 她所看到的，宋清舟对他这个老同学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第一次在酒吧相遇, 宋清舟在彼岸又砸又闹, 还泼了他一脸酒。完了, 他助理还送她们回了家。第二次见面是他延迟公司的高层会议开了快三个小时的车去西郊接宋清舟, 当时宋清舟也没给他好脸色。第三次在广电一楼碰见, 当着他的面给周肆电话，那也是她第一次从这个面色寡淡的男人脸上看到情绪。 现在，他担心深夜出门的宋清舟, 还要去接她。 这种关切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 宋清舟对他的抗拒也超出了普通同学。 难道他以前真的做了令宋清舟伤心的事吗？ 苏彤打量他, 男人除了高冷、寡言几乎没有缺点，只外在条件就是万里挑一，何况家世教养这么出色, 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令人讨厌的事？ 她收回思绪，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必客气。” 淡淡的语气，却有安抚人的效果。 话落，他把水果递给苏彤，脚步很快地走回了家。 * 华沙会所十层。 周斯悦和一名高个男生在10层楼梯间门缝后面躲着。 两人一上一下, 脑袋凑到门缝上，死死地盯着电梯。 男生盯了一会，“真的有人会来吗？” 周斯悦低头瞅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锁屏，“当然了，凯哥说了，我哥要和一个女的过生日，凯哥每天跟着我哥，肯定清楚啊。哼！连我妈和我都不让参加，气死我了，我倒要看看什么狐狸精把我哥整的五迷三道的。” 从她出生，爸爸就不在了，她是他哥的掌中宝，她要什么，哥哥拼尽全力都会给她，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她又得了白血病，哥哥为了给她买好吃的还卖过血。 除了他出国那两年，她每年生日哥哥都会陪她一起庆祝，哥哥的生日也一样，只跟妈妈和她一起过。 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周斯意彻底改变。 楼梯间黑暗，两人偷摸着不敢大声说话，怕声控灯突然亮起暴露。 接着门缝挤进来的光，男生垂眸看着周斯悦，女孩跟他哥哥长得很像，虽带着几分稚气，依旧是一枚小仙女。那双秀美专注的眼睛清澈晶莹，气呼呼地撅着粉唇，可爱的要死。小姑娘被哥哥宠得有些骄纵，心眼不坏。 男生自己都未察觉，眼神愈加温柔，“那你见到她了，要怎么样？” 周斯悦脸凑在门缝前，专注地盯着电梯口，听到这话，低声说：“我……”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其中一架电梯门缓缓打开，周斯悦霎时住了嘴，盯住。 男孩也透过门缝看过去。 女人雪肤黑发，长腿细腰，那张脸…… 怎么说呢？ 周斯悦在舞蹈班阅美女无数，这张脸仍旧让她从心里惊艳。 宋清舟从电梯出来，右转，边走边看门牌号。 人走过去，男生低声说：“确实，挺漂亮。” 周斯悦带着几分怒意，拍了下男生肩，小声说：“哪里漂亮了？不就是皮肤白点，身材瘦点嘛！她身材真不行，胸不够大。” 男生瞅着她生气的样子，轻笑，“但腿挺长的。” 周斯悦气得又要拍他，男生伸手抓住她手腕，轻声哄道：“你不盯着了？万一搞错了呢！” 周斯悦也觉得差点坏事，另一只手拍了他一下，转头把门轻轻拉开，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身体慢慢出来，藏在墙角后面，见从电梯出来的女人果然站在1099套房门口。 她气得咬着唇，见女人敲了敲门。 这样从侧面看，女人身高168左右，下身牛仔裤，上身普通的T恤，跟她想象中的网红狐狸精不太一样。 她穿着普通，那张脸确实惹眼，气质也不错，比那些网红不知好看多少。 周斯悦试图从她身上找点缺点，盯住她的胸。 侧面的曲线居然…… 很动人。 白皙的天鹅颈，单薄的背，胸部的起伏不大不小，腰还细。 她摸了摸自己的，比她还细，狠狠地咬咬牙。 居然比例十分的好。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女人走了进去。 周斯悦收回视线，颓然地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气。 这种地方，这个时间，两人可能要过夜了。 男生看着她，“进去了，你要怎么办？” — 宋清舟进来，套房亮着无数个小型的壁灯，散着朦胧的蓝光， 房间有点暗。 还挺有气氛。 她被周肆请到落地窗前的二人餐桌，餐桌上放着精致的菜品。 弄这些烛光晚餐，搞得她像是他女朋友一样。 她扯了下嘴角，看向中间六寸的生日蛋糕，边缘用粉色玫瑰圈住，上面插了一根蜡烛，还没点。 屋内的昏暗恰好衬出落地窗外丹江江景，夜色中，江灯顺着丹江轮廓绵延，犹如闪耀的长龙，看不见尽头。 宋清舟靠着椅背，懒懒地说：“风景不错，挺会挑地儿。” 周肆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转头看窗外的江景，“那当然。” 男人的嘴角自她进来就没有拉直过。 话毕，他端起高脚杯，举过来。 “我不想喝酒。” 周肆桀骜的眉眼一挑，“我又不是要灌你酒，杯子里就一点点，你怕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对方执意要她做什么，她偏不想做。 宋清舟笑了笑，“周肆，生日快乐。” 说完起身要走，周肆伸手将她按下去，“行行行，不喝就不喝，以前无酒不欢的也是你！现在……且。” 被他按在座位上，宋清舟继续靠着椅背，伸手捏起盘里的一颗樱桃含在嘴里，“给我倒杯水。” 她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还真有点饿。 又捏了一颗葡萄。 周肆叹了口气，起身走向身后的吧台。 这时，套房的房门响了。 宋清舟见周肆正在倒水，“还有朋友要来吗？” 说着她起身去开门。 到了门口，宋清舟从猫眼看了一会儿。 周肆作为艺人，人气还蛮高的，她怕有狗仔使坏。 门口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带着黑色鸭舌帽，穿黑T恤和黑裤。 这时门外的人又敲了一下。 周肆倒完水，走过来，“谁呀？” 看来不是周肆请来的人。 宋清舟对周肆拍拍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周肆停住，笑着摇摇头，“这么关心我，还有点不习惯。” 宋清舟瞪了他一眼，让他回座位。 周肆得意笑，拽拽地回了坐位，贱兮兮地说：“宋清舟，我们好像偷情啊。” 宋清舟懒得搭理他，将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儿。 她还未看清对方，脸上一冷。 被呲了一脸冰凉的液体，她本能地闭眼，“唔……” 冰凉的液体持续喷过来，她挡着脸后退。 周肆看她用手挡着脸，从门外有什么东西喷过来，立刻朝门口跑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也就三秒钟时间。 男生在电梯口等她，周斯悦飞一样跑过来。 男生抓住她，这时电梯到了十层，电梯门马上要开了。 两人丝毫没犹豫，电梯门一开就往里冲。 走廊这点距离，两人能很快追过来。 周斯悦可不想被亲哥逮个正着。 周肆从房间出来，走廊已然空无一人，他回头看宋清舟捂着眼睛，看向走廊尽头的目光烧起一团愤怒，他扶住宋清舟，“什么东西？我们去医院。” — 男生牵着周斯悦朝电梯内冲，周斯悦带着疯跑的冲击力量撞上一堵“墙”。 把两人都撞蒙了，像卯足了劲儿朝一堵墙上撞，身体快散架了。 对方身量高大，丝毫未动，他俩人猛撞后又往后弹。 他们跑得急，虽说往后弹，脚步却定在原地，身体向后仰。 束北年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扯住两人手臂，两个小孩踉跄着几下才站稳。 周斯悦被撞的眼冒金星，鼻子都快撞歪了， 她捂着酸痛的鼻子，加上逃命未遂的愤怒，嚷道：“你他妈眼瞎……” 眼睛睁开，看轻眼前的男人。 一瞬，身上疼痛，想即刻逃走的迫切，全部消失。 她仰着头，盯着男人的脸，红色从她双颊开始渐渐蔓延，耳朵霎时烧起来，顿住一秒后的心跳开始狂跳。 男孩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她往后退，警惕地看着楼梯口的男人，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束北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看起来像读中学的学生。 又看向刚才骂人眼瞎的女孩，冷声道：“自杀式的撞人很容易承担刑事责任，以后注意点。” 男生拉着周斯悦又退了一步，嘀咕道：“少吓唬我们。” 男人和两年前没什么分别，连淡漠的表情都一样。 在没见他之前，她一直以为世界上最帅的是她亲哥。 但是两年前见到他，便不能昧着良心还这样以为。 束北年见两人让开，便走。 周斯悦甩开男生的手，轻车熟路地抓住束北年的手臂，晃了晃，甜甜的声音道：“天使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是我周斯悦，悦悦！被救助的第1285个白血病患者周斯悦啊，两年前在感谢会上，我们见过。” 束北年：“……” 不露痕迹地抽回手，“既然是第1285个，我怎么可能认得。” 男生嘴角抽了一下。 周斯悦丝毫不觉尴尬，嘿嘿一笑，双眼冒星星，“哥哥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哥哥就行。” 男生瘪嘴，哥哥叫得可真顺嘴。 束北年没了耐心，在这浪费一秒意味着宋清舟跟不知名的朋友多待一秒。 “早点回家。” 他脚步急切，跨步转出拐角。 哥哥在嘱咐她早点回家。 周斯悦双手交握成拳，对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哥哥，我叫周斯悦，请你记住哦！” 男生扯着她急匆匆上了电梯。 束北年踏上走廊，背后的声音他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没心思理会，也不觉得几千个被他救助的白血病患者需要一个个记住。 踏在走廊的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来华沙会所的VIP套房过生日，不是一群人开趴就是情侣两人过，程光耀不止一次来这里庆祝生日，多数和女朋友一起。 他希望是前者。 忽然，他顿住脚。 宋清舟从前面一间套房出来，紧跟着出来一个男人。 两人穿着同色睡袍。 第24章 走廊光线明亮，他看清了…… 走廊光线明亮, 他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她在机场对着广告墙看了很久的男人。 是她在广电一楼电梯口念电话号码的男人。 是在她的小区门口，偷亲她的男人。 也是，在她日本的家里出现过的男人。 周肆左右看了一遍, “你看清了吗？是男是女？” 幸好喷的是可乐，不然…… 宋清舟盯着走廊尽头, 一动不动。 他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男人正朝这边走来，身材颀长, 华沙精装的奢华走廊也压不住他清贵雍容的气场。 明黄的光罩在他身上，清晰地映出他深刻的五官，下颌线绷紧, 透着几分凌厉。 宋清舟怔了一瞬, 渐渐回神。 她刚才被可乐呲了一脸, 左眼的隐形眼镜差点被呲出来, 她在洗手间摘了隐形, 顺便洗了把脸。上衣前襟湿了大片，周肆让她先换上套房里的睡袍 一切妥当后她走出洗手间，周肆居然也换上了同色的睡袍。 她和周肆穿着酒红色缎面睡袍站在这里, 不可言说的意思有点明显。 莫名其妙的心虚一瞬而过, 她很快恢复自然。 掠过他锁紧的眼神，转身想要回去。 周肆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伸手拉住宋清舟手腕, 瞅着走廊中央拦住他去路的男人，轻扯了下嘴角, 饶有兴趣地问：“你认识？” 宋清舟目光从束北年身上飘过去，不耐烦又漫不经心，“可能吧。” 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河拆桥。 不说以前他们就认识, 自从回国，每次遇见束北年，实事求是地说，她真的给他惹了不少的麻烦。 但是只要她想起机场送别那件事，她成为他抛弃的一方，这根刺像扎在她内心深处，见他一次疼一次。 为了平复这种疼痛，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对她来说连朋友都不是的人。 周肆问出这句话，她几乎下意识脱口。 语气凉薄又冷漠。 她轻飘飘一句话落地。 静寂的走廊，空气凝重。 束北年冷峻的眼神盯着周肆放在她手腕处的手，眼睫微颤了下。 高中时，她没见过束北年生气是什么样子。 大体情况对很多事情不关心不在意，他几乎没跟谁红过脸。 此时。 束北年面色依旧寡淡，但她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刚刚那句可能吧，使他气息都重了几分，也让本就凝重的气氛瞬间碎裂。 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自她回来，两人的关系本就形同陌路，偶然的几次交集也并未向好的方向发展。况且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 这句话让他有这么大反应，她属实有点意外。 短短三秒他又恢复如常，如墨的眼眸看着她。 “宋清舟，我们认识……”他瞥了下周肆，“不能给别人知道？” 还是作为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不能给眼前的男人知道。 在她回忆里，他似乎成了最不堪的那一部分，连让旁人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束北年第一次强制压抑如此大的怒火。 宋清舟重新看向他。 她颇认真地哦了一声。 周肆从男人的眼神以及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个大概。 这男人应该是宋清舟的追求者，把他当成了情敌。 他贱兮兮地笑道：“没事，亲爱的，我不介意。” 说完，他伸手揽住宋清舟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对束北年挑挑眉。 笑得很拽。 “我们进去。” 她随着周肆转身，掠过他黑眸中一闪而过的隐怒。 周肆打开门，两人还未进去，宋清舟的手腕被身侧的男人抓住，力气颇大，清瘦的手背青筋凸起。 她被拽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回头。 “我有话要问你。” 束北年目光冷峻深沉，大有她不同意他就不放手的架势。 周肆转过身，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低头做作地说：“亲爱的，我们蜡烛还没吹呢！” 宋清舟没想到周肆这么戏精。 台词这么多。 她想听束北年要说什么，也想彻底跟他断干净。 即便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层，也默契到老死不相往来。 “你先进去。” 周肆敌视地瞥了眼束北年，状似撒娇地摇摇头，“你要是走了呢？”他妈，他一向自信，这男人怎么这么让人不安。 宋清舟微有些不耐烦，挣开他手臂，“进去。” 他很识眼色，立刻放开圈住她的手臂，乖乖进了房间，关门时透过门缝，笑着对她撒娇，“快点回来哦！” 在她被周肆按在怀里时，束北年抓住他手臂没用力扯。这时他紧紧握住，拽着她向电梯口走。 束北年腿长，走得又快，被他扯着往前，拖鞋与地毯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宋清舟撵不上他，“你能不能走慢点？” 刚说完，左脚被隆起来的地毯绊住，后面的右脚本能向前，力道控制不住，她整个人朝前栽过去。 束北年听她说完，双脚停下转身，宋清舟乖乖地栽进了他怀里。 宋清舟感觉一阵闷痛，额头撞到他下巴，鼻子被他胸口衬衣上的纽扣隔了一下，“唔……” 她捂着鼻子，闭着眼睛，痛感稍稍轻了。 渐渐地，脸下的胸膛上下起伏的幅度有点大，还有源源不断的热气喷在她额头，像为了给她缓解疼痛故意吹气。 清冽的香气无处不在，将她重重包围，甚至钻入她鼻息，随着氧气渗透进血液里。 不知是心脏还是身体某处有一瞬酥爽感。 她瞬间清醒，蹭一下，从他怀里弹出来。 ……向后退的时候，又差点绊倒，踉跄一下，身体向后仰。 束北年伸手抓住她手腕，往前一带，她才将将稳住身体。 她有些恼羞成怒，“你要去哪？不能在这里说清楚吗？” 顺便没好气地把他手腕扒拉下去。 宋清舟被呲了一脸可乐，她洗了一把脸，素净的脸在灯光下更显白皙娇嫩，潋滟双眸带着情绪，有异样的风情，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吐着嗔怪的娇音。 他从未见过她穿这种酒红色缎面的睡袍，衬得她更白皙。身段纤细玲珑，像初开娇艳的玫瑰花。 梦里她还是那个稚气未退的少女，仿佛突然间，少女盛开了。 再见，与高中见她时紊乱的心跳不太一样，多了强烈的占有欲。 宋清舟有点不自在，觉得他眼神里多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又捉摸不透，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找你。” 宋清舟有些意外，“你找我做什么？” 束北年鸦色的眼睫微颤，回神，向前走了一步。 宋清舟下意识屏着气两秒。 “问你几个问题，你认真告诉我。” “……” “你回来……是，因为那个男人？” 宋清舟默了一秒。 认下来，整件事其实可以变得更简单。 可以借此跟他划清界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点点头，“没错。” 男人漆黑的眸闪过一抹痛色，眼尾微微泛红。 他垂眸敛目，长且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将目光中的情绪遮掩住。 几秒后，他吐出一口气，微垂着头，长睫轻轻扇动，似乎在隐忍一种强大的难以抑制的情绪。 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 抬眼。 墨色的眼睛，眼底复杂的情绪，悠长激烈。 束北年的目光跨越那空白的十年看她。 十年前，有颜色的心跳，有声音的脸红，每分每秒，与她，悸动的，隐忍的，定在时间刻度上永恒的情感。 注定要安安静静了。 理智上是这样。 但他像个病人，接受疼痛的时候必须有一剂麻醉药。 有一段回忆，他保存的很好。 日服夜服，药效奇佳。 高二第一个学期，年底文艺晚会，宋清舟有个节目。 在这之前，她早就跟他说过，说要展示自己的才艺，要他那天认真看，不许中途离开。 当时他嗯了一声，显得没多在意，但其实他特意留意了节目单，她是第六个出场。 之后她又提醒了几次。 到了那天，节目开演前他一直没看见她。身侧的位置被很多女生觊觎，他都没同意。 等到第六个节目开始，舞台上的灯光熄灭，观众席闹嚷嚷的，夹杂着一阵大过一阵的口哨声。 嘭一下，灯光重新打开，独独一束落在舞台中央的少女身上， 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平时扎成马尾的长发散下来，手中抱着吉他。 她身上仿佛披着一层月光，空灵耀眼。 她看过来，微微一笑。 之前她特意告诉她，要坐在前面第三排最中央的位置。 大约是他坐在了她指定的位置，她很满意。 她还没开口，观众席开始尖叫吹口哨。 虽然是他们班的文艺晚会，通常外班的同学也会偷着过来看。 每次出场的女孩长得好看，男生们都是这幅德行。 宋清舟仿佛听不到，她的眼睛只注视着他。 轻轻拨动琴弦，动听的歌声随着音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她敛眸、低笑，抬眼，只冲他一人。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些调皮，那样自如，把内心不可言说的喜悦和偏爱随着歌声，随着不经意的眨眼和调皮的笑意毫无保留的流露。 黑暗的观众席，混乱的同学中间，没人发现他的身体是僵硬的，更没人发现他整个身体随着血液在燃烧，胸腔随着心跳震荡。 一曲唱完，尖叫和口哨声久久未停息。 他后排的男生说：“这个虽然是业余歌手，舞台感染力太强了，唱的老子好像在谈恋爱，她谁呀？叫什么？” …… 他注视着她，看她起身微微鞠躬，缓缓走向后台。 这时，台下有个男生起身追了过去。 男生笑得羞涩，说了几句话，宋清舟抱着吉他，笑嘻嘻回了几句。 他们说什么，他听不见。 等了一会儿，下一个小品节目开始，宋清舟才悄悄走过来。 在他身边坐下，他想夸夸她，却张不开口。 宋清舟侧头看他，笑眯眯地问：“刚刚你看到没？有个男生要我做他女朋友，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第25章 他侧头紧紧地看着她。 …… 他侧头紧紧地看着她。 女孩脸上带着调皮的笑, 暗沉的光线都掩不住她眼睛里的光。 他当时恨不得脱口而出，但答应过老徐。 只能咬着牙，沉默。 宋清舟掩住嘴笑, 似乎只是一场恶作剧，拍了拍的他肩, “不怕不怕，我想了想, 你比他帅，就没答应。” … 那天晚上仿佛就在昨日。 他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承不住清晰如刃的回忆。 宋清舟没看太懂他的反应, 也没心情揣测, “你回去吧, 以后, 我的事你不用费心了。” * 那天晚上回来之后, 宋清舟将近半个月没见过束北年，她怀疑他搬离了这个小区。 又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谬。 他为什么要搬走呢？ 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曾经的高中同学, 也不至于。 不过他在江北应该住处不止一个, 见不到面也很正常。 这也是她最舒服的结果。 她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应接不暇的工作占据了她大部分生活。 7月的江北进入雨季，宋清舟出门时手里常带着雨伞。 今天上午她和小蒋出去采访, 明明是晴天，回来下了大雨。 好在一出地铁口走没多远就是广电大楼。 进了办公室, 宋清舟用纸擦了一下落在身上雨点。 还好只淋了一点。 办公室今天有些热闹，几个同事还挺兴奋。 “周肆那个队里都是他们公司的，颜值都太高了。” “他这次是领队，听说人也是他亲自挑的。” “不是吧, 我看一个八卦说，他只挑了两个主力，其他几个也就颜值可以，都是公司强硬塞进来的。” “现在实力也不是最主要的，只要帅，综艺感强就能火，反正周肆有能力就行了。” “他何止实力最强，长得也是最帅的。” “我想看现场看他们第一期，可惜预售的票抢光了。” “杨倩不是认识节目组里的一个编导吗？让她帮帮忙，带个工作证应该可以进去。” 宋清舟听着背后同事闲聊，脑子无意识接收这些信息。 周肆这段时间很安生，约过她一两次，她都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原来台里的节目要上了。 真好。 这样忙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闲工夫了。 宋清舟开机准备写稿子。 她刚打开文档，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瞥了一眼，是周肆发来的微信。 【闲人：这周日来看我们的节目吧，我妹也来，小姑娘比较胆小，我在现场照顾不到，麻烦你了。】 【到时候再说。】 【闲人：宋清舟，不要挣扎，看个节目而已。】 【……】 事后，宋清舟没放心上，到了周日根本没想起这事。 她照常睡到中午起床，苏彤中午有个同学聚会，不在家吃，她点了份外卖，下午看了会电视。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闲人：助理带着我妹在你小区门口，你和他们直接过来，助理手里有票。】 【周斯意！你有病吧！我没空。】 她语音过去。 【没救的大病！哈哈！下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宋清舟无语。 周肆现在飘了，理所当然地自作主张。 她吃完饭，把垃圾收拾好，换了身衣服下了楼，把垃圾丢进垃圾箱。走到小区门，周肆说的助理站在轿车旁边，向她挥挥手。 她认得，那天在广电一楼电梯口见过。 宋清舟对他点点头，助理客气地给她开了后车门。 后座坐着一位少女，扎着马尾，长相明艳，轮廓和眉眼与周肆有几分像。 少女见她坐上来，笑了笑，“姐姐，我叫周斯悦，是周斯意的妹妹。” 宋清舟也笑了下，“你好。” “姐姐，你是我哥唯一邀请的朋友。” 她扯了下嘴角，“是吗。” 小姑娘脸上笑，感觉有点怪，又说不清楚。 周斯悦下一秒挽住她胳膊，“姐姐，我哥除了接我，还没从来没接过谁，还真有点意外，我哥是在追你吗？” 助理：“……” 宋清舟讪笑，“你可能误会了，你哥欠我钱。” 周斯悦笑着没说话，收回的眼神暗藏嘲讽。 呸！ 我哥这么有钱，会欠你钱？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 到了广电，她和周斯悦一起到了《舞王之争》现场。 宋清舟听到身旁的周斯悦低声吐槽了一句‘名字真土’。 宋清舟倒是没所谓，反正跟在家看电视没啥区别。 她俩被安排在中间最前排的最佳观看座位。 她们坐下没多久，节目就开始了。 酷炫的舞台和灯光随着音乐躁动起来，场内的观众瞬间沸腾。 观众席的粉丝举着灯牌嘶声呐喊，很多都是周斯悦一般大的少女。 宋清舟想起自己这个年纪没有粉什么明显，满心满眼都是束北年。也是奇怪，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现场的光线变暗，炫酷的灯光集中在舞台上，出场是一队舞者，随着音乐里舞动起来。 最后出场的是周肆那队，激奋的音乐，酷帅的舞步，台上的舞者像是每根骨头都在跳舞。 宋清舟双手捂着耳朵，隔绝刺耳的呐喊声，这一刻也忍不住放手开始鼓掌。 果然啊，成为顶流不仅仅是靠脸。 周肆有两下子。 最后周肆侧着身子酷酷地站在舞台中央，微垂着头，猛地扯开衣服前襟，强烈的光影中，那八块腹肌在光暗中清晰分明。 全场的粉丝沸腾。 接下来是几组PK赛。 * 束北年没想到这次商务应酬会这么长时间。 他和霍严良一道从西餐厅出来，霍晶挽着父亲的手臂，眼睛紧跟着旁边的男人。 欧泉有意无意盯着前面的霍晶，一身性感的紧身连衣裙，身材火辣，长得比宋小姐差一点。 呃…… 为什么突然把两个人比较起来？ 夜幕四合，这条商业街灯光璀璨，步行街上人来人往。 他们站在餐厅门口，霍严良笑得有些热情，“记得霍氏上一次跟华盛合作还跟束老爷子，束先生真是后浪推前浪，年纪轻轻在高新技术产业独占鳌头，你爷爷若还在世一定很欣慰。” 束北年淡淡一笑，“霍先生，过奖了。” 霍严良欣赏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青年才俊宠辱不惊，没有富家子弟身上惯有的浮躁和张扬，在商场上张弛有度，自然而然地占据主导地位，让人又爱又恨。 他不满三十岁便如此。 未来，了不得。 霍严良伸手亲切地拍了拍他手臂，“我听说，束先生目前还是单身？” 束北年面色平静，“我不是单身。” 霍严良和霍晶微微一怔，微不可察地对了下视线。 霍严良朗声笑了下，“看看看，我的消息都不及你们年轻人。也难怪，束先生这么优秀的青年，怎么会单身，不知是哪家千金？” 束北年微微一笑，“她刚从国外回来，您没听说也很正常。” * 送走霍严良父女，欧泉开车停在餐厅前面的街边，下车后把后座门打开，恭敬地站在一侧。束北年走过来，本想上车，被对面商场大楼墙上LED大屏幕视频吸引住。 动感的音乐，疯狂的灵魂舞者，快速精妙的剪辑，使整个屏幕的画面躁动激奋，几个特写镜头，他认出了跳舞的男人，他站在车前，盯着屏幕，画面里灯光偏暗，不时有炫光闪动，一个女孩精致的面孔在光影闪动中穿插在碎片式的镜头里。 * 节目录制结束后，她和周斯悦被请进周肆团队的休息室里，里面到处是粉丝送来的礼物。 除了周肆，还有四个年轻男孩，颜值和身材都能单拉出来做模特，但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周肆还没来换衣服，见她们进来，跟自己队友介绍了一下。 四个男孩瞅着宋清舟，眼神暧昧。 “哥，这是嫂子吧。” “嫂子真漂亮！” “嫂子这里的礼物都是粉丝送的，喜欢随便挑。” 其中一个顽皮的蓝毛，踹了下刚说话的男孩，“说什么呢！既然是嫂子，挑什么挑？都是嫂子的。” 周斯悦在心里冷哼，以前给他哥哥的礼物，那次不都全部归她。 蓝毛似乎注意到了周斯悦，忙解释说：“还有悦悦妹妹。” 周斯悦哼笑，“我早就不稀罕了，我哥的礼物不知道有多少。” “那是，我们悦悦可是见过世面的。”蓝毛接着圆。 周肆仰头喝着冰可乐，一副看热闹的德行。 宋清舟见他不解释，打开手里的饮料，漫不经心笑说：“你们不懂别瞎说，周肆要是我的，你们全都是。” 说完，仰头喝起来。 在大家怔愣间，刚才被踢的男孩一开饮料，蹭一下，饮料喷了出来。 几个男孩反应过来，狂笑。 “哥，嫂子这……”蓝毛察觉宋清舟的眼神，又开口道：“姐，是姐姐。” 说着笑嘻嘻闭了嘴，竖起大拇指。 周肆抹了把额头的汗，气笑了，蹭到宋清舟旁边，吊儿郎当地低头，“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宋清舟不看她，自顾喝了口饮料，“我给过你机会。” 那晚她吃了庆功宴才回来。 第二天，江北下起了大雨。 半夜就开始呜隆隆地打雷，她睡得不踏实，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这样也好，下雨天挤地铁的人也不少，早半小时好挤一些。 苏彤作为早间新闻的主播，一向走的很早。 宋清舟提前半小时出门也没她早，她拿把伞出了门。 锁门时，余光瞥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背影，转进了电梯口。 身形身高，以及她对那个人的熟悉感，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就是束北年。 第26章 半个月没打过照面，想着…… 半个月没打过照面, 想着跟他一起等电梯，一起坐电梯，就算加起来不到两分钟, 想想就窒息。 宋清舟深深喘了口气，定在门口没动。 她不想跟他打招呼。 算了, 等他先下去。 她听着电梯开门的动静，没过多久走了出来。 从小区楼出来, 雨滴吧嗒吧嗒砸在伞上，路面上已经有些积水，她步履匆匆到了地铁站。 雨下到中午才停。 宋清舟紧赶慢赶忙到晚上八点半, 苏彤下午去外场主持节目, 结束后直接回家, 她关了电脑下班。 走出广电大楼, 地面潮湿, 空气中还有早晨余留下来的雨的味道，她想起自己吧伞拉在楼上了。 犹豫了两秒，她决定不上去了, 反正现在也没下。 坐上地铁, 她身体里的疲倦渐渐吞噬意识，想睡又怕坐过站。 她撑着坐到站，一出来, 人傻了。 雨又开始下，潺潺沥沥的, 很随意，看起来不像下一会儿就停的样子。 宋清舟没耐心等，想早点回家睡觉 雨不是很大，从这走到家, 大约十几分钟，衣服总要湿一些，她从地铁口转弯，顺着大街朝南，走得比平时快一点。 不断有雨滴打在衣服上，她今天穿了件棉质的衬衫，估计到家就全湿了。 她一个人走得又快了一些，本来不觉得什么。 街上撑伞的路人，好些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慢慢悠悠，享受着细雨带来的浪漫。 有个似梦非梦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好像是夏歆生日，他们一群人吃完饭又到了KTV，虽然才高二，他们好些男生都开始喝酒，意外的是束北年也喝了。 她那时候正一根筋地跟紧他的步伐，吵着也要喝。 夏歆劝了几句没劝住，她喝的迷迷糊糊，望着男生堆里最显眼的少年，白T恤，牛仔裤，不时仰头喝一口，修长的脖颈，尖凸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不受控制起身，摇摇晃晃朝那个少年走过去。 感觉天旋地转，浑身使不上力气。 她手里还握着啤酒罐，打算跟少年碰一个。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稳，努力端正地站好，她双脚像踩在海绵上一样，软踏踏地，身体不稳定来回摇晃。 她闭上眼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向束北年扑了过去。 似乎是这样。 画面到了大街上，夜幕四合，小雨潺潺。 她倚在束北年怀里，被他撑着的伞罩住。 她的脸靠着少年胸口，微微仰头，少年的喉结近在咫尺。 她笑着，伸手摸了摸。 “赵清舟，你安分点。”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这些画面零零碎碎，模糊不清，她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自己的臆想。 她以前臆想了很多令人脸红的画面。 她当时觉得是真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还残留着温热的硬感，他白色T恤柔软的质感，还有他身上清冽混着酒精的味道。 现在不那么确定了。 长大后她明白，大脑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制造出最逼真的画面和触感，参考做梦。 “宋清舟。” “宋清舟。” 宋清舟回神，下意识转头。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压过来，举着的透明伞将她罩住。 男人猛然间逼近，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继续上前将她罩住。 漆黑深沉的目光盯着他，微微带着责备的语气说：“不好好走路，你在想什么？” 她眼睛却是看着真真切切的束北年，脑子还挺在模糊的梦里。 一时没做声。 凝结的沉默中，束北年的目光缓缓下移。 鸦色的睫毛呼扇几下，垂下眸。 他害羞个什么劲？ 宋清舟意识渐渐回归，感觉上衣湿濡黏腻，贴紧了身体。 智商突然上线。 她微微垂头，胸部的形状被贴服的衬衣勾勒的明明白白。 脸刷一下发烫。 没等她抬头，肩上一沉，被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罩住了身体。 “上车。” 宋清舟还未从窘迫中缓过神，跟着他到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跟前，愣了一下。 她不想坐他的车。 她应该把身上的衣服甩给他，潇洒地说‘用不着谢谢’，然后走掉。 如果脱掉，她上衣紧紧贴着身体，要怎么走回家？ 如果穿着他衣服走，又不上车更矫情。 她千算万算是怎么走到如今这种窘迫的地步。 束北年打开车门，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单独相处？” 宋清舟确实不自在，但她绝对不想被束北年看出来。 她不屑地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坐了上去。 束北年收起伞，坐上驾驶位。 他清俊的侧脸，脸上并没特别的情绪。 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似乎只是顺便带她回家。 宋清舟松了一口气，咬着牙发誓以后一定要带伞。 没一会儿到了小区地下停车场，两人下车进了电梯。 电梯里挤满了人，男多女少。 宋清舟庆幸，幸好身上披着束北年的外套，不然真是社死现场。 她旁边的男人，像一尊神，高高在上地站着，冷着一张脸。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宋清舟走到自家门口，余光看他从身边经走过，在背后叫他，“衣服我洗了还你。” 束北年未停，抬手松了松领带，“随便。” 开门进去。 关门。 宋清舟收回视线，打开门进了家。 虽然有点别扭，这样做个普通邻居也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有点不可能，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束同学又这么热心肠。 她脱掉西装外套，进了卧室，把衣服先挂起来，然后去了浴室。洗完澡她给苏彤发了短信，她已经吃了晚饭，正在加班，再晚点才回家。 宋清舟没打算吃晚饭，回房间直接睡了。 第二天下班回来才想起束北年的外套，她拿下来去洗手间手洗，洗好之后自然晾干，第三天她熨好才去送。 站在束北年家门口，她整理好表情，按了下门铃。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束北年一身灰色休闲衣，少了几分距离感，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温和的悦色。 “洗好了，还你。” 宋清舟不经意躲开他的视线，把衣服递过去。 “喵~” 棉花悄然跑过来，钻到束北年脚边，蹭了蹭他小腿，冲着宋清舟喵了一声。 记得周肆生日那晚，他说棉花生病了，现在看起来好像康复了。 一人一猫显得无比亲密，尤其像束北年这种，感觉人、狗、猫不近身的男人，这样看，却十分和谐。 束北年接过衣服，宋清舟想蹲下摸摸它，反应过来忍住了。 “宋清舟，你在我家，有没有见过一部旧手机？我好像忘记放哪了。” 宋清舟从棉花身上收回视线，蹙眉，“你家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束北年淡淡一笑，“也是。” 棉花瞅了宋清舟半天吗，看她不搭理自己，跨到门外朝她腿上蹭。 嘴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微微一软。 内心极尽挣扎，忍着忽视它的存在，想走。 “宋清舟，你抱抱它，它也很想你。” 她的心猛地被戳了一下。 是啊，它有什么错呢？ 她这样似乎真的有些冷血。 心里不自觉反复琢磨这句话。 也？ 这种口气似乎默认了它就是三中里的棉花。 要不要趁机问问？ 而且这句话还让人听出另一种意思。 似乎除了猫，还有一个想她的某某。 她听从内心的旨意，低身将它抱起来，棉花立刻亲昵地舔她手。 女孩肤白乌发，垂眸盯着棉花，双唇像玫瑰花一样粉艳，弯起一抹弧度。 自她回来，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 宋清舟突然想起，她进来喂鱼时见过一部旧手机。 一抬眼，撞上束北年凝视的目光，心微微颤了一下，脸上风平浪静，“我上次喂鱼，好像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部？” “进来说。” 宋清舟微怔。 大晚上进他家，孤男寡女合适吗？ “不敢就算了，喜欢它可以抱回去玩一会，我自己找就行。” “……” 宋清舟站在雨缸前面，脑子还在发蒙。 束北年说完那句话转身，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进来。 面上装得淡定，轻轻拉开鱼缸下面的抽屉，里面躺着那部旧手机，“这不是吗？” 束北年伸手拿出来，看了看，“原来在这。” 他幽幽看过来，眼神有些微妙，客厅的灯光映在俊脸上， 似笑非笑。 “宋清舟，你不会是看了吧？” 宋清舟抱着棉花，气笑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农夫与蛇的故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你手机里有秘密吗？不能给人看的秘密？” 束北年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 他渐渐地收回目光，盯着手里的手机，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原来没看过。” 声线低哑，更像是一句唏嘘，透着淡淡的遗憾。 宋清舟像被人敲了一下天灵盖。 他指定她来喂鱼，放鱼食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部手机，只要她来拿鱼食就能看到。 明明旧手机没有动地方，他却说找不到了，把她骗进来，是想确认她到底看没看？ 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第27章 他仿佛，希望她看到。 …… 他仿佛, 希望她看到。 彼此凝视。 空气渐渐稀薄。 宋清舟有点喘不过气。 “喵~”棉花舔着自己小爪子叫了一声。 束北年扇了下眼睫，移开视线。 宋清舟低头抓了抓棉花脑袋，心渐渐平静, 嘴角泛起一抹嘲弄，大言不惭道：“我可不是随便看别人东西的人, 而且我也没兴趣。”虽然她第一眼看见，确实想看一看, 但最终被自己的良知说服了。 束北年扯了下嘴角，拉开抽屉，把手机放回原位, 轻轻关住。 俯身看鱼缸里的鱼, “比上学时乖多了。” 他猝不及防来了这一句, 宋清舟心虚了一瞬。 一段记忆从遥远的时间里浮上来。 应该是高二。 他和一个高三的学姐参加数学联赛,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备考时两人会一起讨论题目。 那段时间束北年的手机常响，几乎都是那个学姐发来的信息。 有一回她和束北年、夏歆、刘俊辰一起在校外吃饭，束北年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刘俊辰有些好奇, “你们这是谈恋爱还是一起考试啊？” 宋清舟正在啃排骨, 一听，直起身看着他。 他朝她瞥了一眼，把手机放下, “考试。” 刘俊辰笑着摇摇头，“不是, 她都发了什么？你们这信息发的有点频繁啊。” 宋清舟放下筷子，“对呀，她发了什么？给我们看看，就相信你。”说着伸出手要他把手机交出来。 束北年看着她向上的掌心, 似笑非笑，“这种事，我女朋友才能看吧。” 伴随着刘俊辰的调侃，她冷哼一声。 不就在说她没资格吗。 没一会儿，束北年起身去结账，她偷偷拿过对面桌上的手机，快速打开翻阅。 大部分发的都是数学较难的题目，也有几次要约他去图书馆一起做题，束北年都拒绝了。 她看得心花怒放，完全没注意身后站了个人。 束北年低身靠过来，她微微禁不住缩肩，整个人僵住。 他的脸仿佛就在她耳边，“赵清舟，你是我什么人？” 他语气平缓，听不出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撩拨？ 宋清舟锁屏，呵呵一笑，双手乖乖地捧给他，“这不是好奇你们平常做的数学题目吗？我也想学习一下。” 束北年嘴角挂着一抹笑，用气息哼了一声，“怎么？数学课上做的梦不香了？” 接过手机，回到座位。 她数学成绩最烂，数学课上睡得最香，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夏歆和刘俊辰嘴里嚼着东西，差点笑喷出来。 宋清舟用眼神质问夏歆。 不是放哨吗？什么情况？ 夏歆也很委屈，明明自己嗯嗯嗯提醒过她，是她自己太入神。 — 宋清舟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那时候的她占有欲强，霸道，不太讲道理。 自己确实以前翻过他手机。 现在想想，私自看人家手机，束北年居然没生气，事情也随着他几句调侃过去了。 宋清舟假装什么都没记起来，若无其事地向他靠了一步，把棉花递给他，“我要回去睡了。” 束北年接过棉花，目送她的背影。 “宋清舟。” 宋清舟摸住门把手，听到身后的男人叫她。 她打开门，下意识转身，束北年抱着棉花站在鱼缸前没动。 “跟上次一样，你这次看了我也不会生气。” * 回到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束北年想要她看那部旧手机呢？ 翻来覆去，她也想不通。 她试图抛开，反正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琢磨透过。 不管手机里有什么，都不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她有点好奇，但无所谓。 时间来到周四，她难得下午的工作提早昨晚，终于不用加班。 她欢快地下了广电大楼，刚进入地铁口来了一条信息。 【周斯悦：姐姐，我在学校舞蹈室，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脚扭了一下，我哥出差去外地了，刚刚没联系上我妈。】 上次看节目，她加了周斯悦微信，原本就是礼貌地加一下，没想到她会主动发信息过来。 虽然她经常不近人情，但拒绝一个未成年有点不太合适。 最终她劝服了自己。 之前她为了熟悉变化后的江北，到处逛，来过三中。 广电距离三中也不是很远。 她坐了三站地到了以前就读过的高中，翻新后的三中，完全是一座新学校。 她走了进去，沿着操场边的一条小道往里走，正是放学时间，学校里的学生不多。篮球场上有几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在打篮球，挥汗如雨。 她打算找个人问问高二的舞蹈室。 正好迎面走过来两位老师，她走快了几步。 其中一位中年男老师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在努力辨认。 越走越近，宋清舟已经认出了他。 正是她高中时的班主任老徐。 老徐身材比以前胖点，头发也少了许多，看来现在的学生也不好管。 他推了推眼镜，不敢相认。 宋清舟走过去，笑了笑，“徐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老徐喜笑颜开，“看来我没看错，你真是我学生，跟束北年一届的。”他蹙眉思索，“叫赵，赵……” “赵清舟。” “对，赵清舟，跟束北年经常一起，对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宋清舟微惊。 束北年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 她笑了笑，没回答。 老徐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 提起束北年，勾起了老徐很多年前的回忆。 品学兼优的同学不多见，品学兼优长得出众的更是凤毛菱角，那一届的老师基本对他都有印象，何况他这个引以为豪的班主任。 他笑呵呵地说道：“束北年当年为了你，还得罪了语文老师，他事后跟你说过吧，” 束北年为了她还得罪过语文老师？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宋清舟虚笑两声，点了点。 希望老徐继续说下去。 “还是年轻，倒是教务处为了你们的事还专门开过会，先是找了束北年谈了一会儿，语文老师呢，也要找你谈一谈，束北年同学急了，哈哈哈！我都没见过他急过。” 宋清舟努力维持微笑，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什么事？ 她很像直接问出口，只能顺着往下说。 “他，他后来，……也说，自己当时有点过。” “束北年的意思，你们会保持距离，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不希望语文老师找你谈。”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清舟忍不住问：“我跟他，什么事？” “早恋的事啊？怎么？你们在一起后，他没跟你说？” …… 宋清舟送走老徐，静静地站在原地。 从头到尾思索这件事。 老师们怀疑她和束北年早恋，然后找到束北年谈了一下，束北年很生气，一定认为你们这些老师怎么会误会我跟她？ 于是向老师保证，两人要保持距离。 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 他们用保持吗？不一直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好像是是高二开始，束北年对她很冷淡，就像不熟悉的同学，甚至有时候还会躲开她。 除非四人一起才会显得热络一些。 但她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去操场后面那个花坛边喂猫，他会冒然出现，跟她没话找话说。 难道那会他被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约谈了？ 应该是。 看样子老徐似乎误会了，束北年不希望语文老师找她谈，大约是不想把事情挑明，两个人都尴尬。 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本身也是束北年所希望的。 她虽然追的紧，他们的关系一直是普通同学关系。 她跟他没有单独约会过，吃饭和看电影都是四个人一起。 她从始至终都是他众多同学当中的一个。 甚至在他心里，她都不及陈淼。 仅此而已。 送走老徐前，她问了一下，舞蹈室在5号楼。 她进了五号楼，一楼好像是音乐室，有的同学在连钢琴，她顺着楼梯晚上，到了二楼，她站在走廊透过窗户，里面女学生随着音乐在练舞。 她看不太清里面学生的脸，发了条微信给周斯悦，问她在哪个舞蹈室。 她站在走廊等了一会，对方没有回应。 顺着走廊走了两步，除了从舞蹈室传来低浅的音乐声外，还有一些咚咚的杂音。 这种声音传到耳朵里，竟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宋清舟很快辨认出声音的方向，她朝前走。 走到拐角处的女厕，砸东西的脆响混合着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即便听不清说什么，也能感觉十分不友好。 这事她熟悉。 她把头绳从手腕上扯下来，把散在背后的头发扎成马尾。 冷笑一声，走了进去。 天还没有黑，厕所里的光线有点暗，四个女生穿着三中校服，背对着她。 一个女孩瑟缩在洗手台一脚，被四个女生团团围住。 她身体不停摇晃着，四个分工明确，个子高的伸脚踹她，个头矮的那个扯她头发，长发的女生一直啪啪地扇他耳光，还有个棕色头发的女生扒她衣服。 女孩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连哭声都是虚弱的。 渐渐的那个女孩的脸和她脑海里依莎绫乃重合。 她举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握紧，确保镜头不晃。 她拍了半分钟，缓缓移动角度，将她们正面或侧面的脸孔收入镜头里。 坐在地上的女孩在各种混乱的攻击中与她对上目光。 女孩褐色眼睛，噙着眼泪，眼神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心头一颤。她在绫乃眼中也看到过。 这时，女孩校服上衣已经被扒下来，骨架偏小，娇瘦，皮肤在暗沉的光线中泛着白光，内衣拢出姣好的曲线。 她黑直的长发被扯得乱七八糟，松散地遮挡着精致的脸。 宋清舟转了角度，直对着几个施暴者。 第28章 高个子女生一抬头，看到…… 高个子女生一抬头, 看到她吓得叫了一声，余下的人才注意到厕所来了人。 宋清舟笑着把手机收起来。 高个女生和棕毛女抱着双臂，冷着脸将她围住, “你谁呀？进来多久了？” 宋清舟把碎发挂到耳边，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伸腿就是一脚，踹在棕发女的肚子上, 顺手扯住高个女生的头发，扔到厕所门上。 头撞的砰一声，“啊！”背搓着厕所门坐了下去。 余下的两个, 傻在原地, 瞳孔张大惊恐地看着她, 方才嚣张的气势瞬间变成怯懦的‘受害者’。 她揪住其中一个扇了三个耳光, 啪啪啪！ 在厕所里异常响亮。 坐在地上的女孩看着她, 空洞的眼神终于闪了闪。 高个女扑过来，她顺手将人砸过去，两人同时倒地。剩下一个想跑, 被她三两步揪了回来, 又往后一推，伸脚踹了她肚子上，惊叫一声, 狠狠地爹在女孩面前，痛得龇牙咧嘴。 那个女孩始终安静地看着一切, 没有恐惧，没有悲愤，面无表情地看着。 那段被她不常想起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 她到了日本，重新上了一个高二, 在陌生的班级里认识了依莎绫乃，后来才知道绫乃长期遭到班里几个女生欺负，两人成为朋友之后，她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从辱骂、殴打到羞辱，最后到把衣服拍照。 原本她只是因为是绫乃的朋友，后来却是因她长得太出众。 这些事她没跟宋媛提过，宋媛在国内赵炳林出轨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至于赵炳林什么时候出轨，宋媛什么时候患病，她不清楚。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或者她根本伪装得太好，不想让她看出来。 她盯着一脸漠然的女孩，没有人比她更感同身受。 遭遇这种事，对方低头道歉，或者被曝光受众人谴责唾弃都无法治愈内心深处被刀戳烂的伤口，只有这些人遭到同样的待遇，内心才稍稍平静。 让女孩看着，比她说几句苍白的安慰要有力的多。 她让那几个女孩滚蛋之后，给小女孩把衣服提上来，扣子一一系好，轻轻扶起来。 女孩眼里噙着眼泪，在昏暗的厕所泛着一抹冷光，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宋清舟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掰开她手心写下了一串数字，“有事，可以打给我。” 女孩垂眸看了一眼。 宋清舟转身便走，就像她上完厕所要离开一样。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女孩突然开口。 “你拍的视频……” 声音细小怯弱。 宋清舟停下，侧过头，“不会有人看到，拍这些视频，她们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她从厕所出来，周斯悦站在前面的走廊上望着下面的操场。 走了没几步，她也回头看到了她。 “我明明见你经过走廊，后来就不见了，你去哪了？” 宋清舟细细打量她，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我上了个厕所，你脚没事吧？能走吗？” 周斯悦低头看着自己左脚，“就是扭了一下，能走，你要扶着我。” 宋清舟无奈，扶住她一只胳膊，“行，走吧。” 周斯悦笑了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 那天送周斯悦回家后，晚上她梦到了在日本生活，醒来后心沉甸甸的，导致周五一天状态不佳。 下班的时候累成狗，四肢抬不起来的疲累，她没有拖延多长时间，7点下班了。 苏彤下午要去买出差用的东西先走了。 宋清舟一个人从广电大楼出来。 无力地站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江北的天变成灰色，整座城市被雨幕罩住，街上来往的车有些拥挤，路人行色匆匆，这种景象奇怪的热闹又凉薄。 她的心情被渲染的更阴沉、无助。 发了一会呆，打算上楼去拿伞。 为了方便，确切地说为了防止她忘记带伞的毛病，在单位特意备了一把。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街边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位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早上上班似的一丝不苟。 他打着一把透明伞，朝这边走过来。 男人精致的下颌渐渐清晰，眼睛被伞遮住，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窄挺的鼻梁只露出一截。 走到跟前，伞微微上移，漆黑的目光正巧撞上。 束北年抿直唇线微微弯了一下，似笑非笑，“我猜，你又忘了带伞。” * 宋清舟坐在副驾驶，眼神木然地盯着车窗，雨点不断滴在车窗上模糊她的视线。 车厢内莫名有点低气压。 束北年开着车，瞥了她好几眼。 她一动不动，像一座毫无情绪的雕像。 他每次遇见宋清舟都不太乖，让干什么偏不干什么。这次她居然没什么，跟着他上了车。 这让他还有点诧异。 束北年在后视镜看她，持续了十几秒，“宋清舟，请我吃顿饭。” 宋清舟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看都没看他，用鼻息冷嗤一声。 大约等了五六秒，束北年淡淡开口，“上学那会，我请了你好几顿。让你请你一顿，过分吗？” 宋清舟转过头，盯着男人淡然的侧脸。 她曾经好几次偷着去结账，都被他抢先了，后来想请他看电影，他又死活不去。 现在搞得好像是她占他便宜一样。 一顿饭而已。 她很快平静，也用淡淡的语气说：“上次，你大老远跑到西郊植物园接我，一直想谢谢你，今天请你。” 既然请吃饭，不如顺带着感谢他上次接她，免得以后他时不时提一嘴。 束北年微诧，转头盯着她看了两秒。 今天的她格外好说话。 不由翘起嘴角。 宋清舟礼貌地问：“你想吃什么？” 束北年假装想了一下，“火锅。” 他们在小区附近的商圈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束北年打着伞与她并肩走着。 男人身材高大，紧挨着她，挡住了侧面吹来的风。 她全然被伞罩住，束北年另一侧的肩膀被伞上滴下来的雨水打湿，显出深色的水印。 他似乎未曾察觉。 她要是开口提醒，好像多关注他一样。 忍住了。 这样走着，她思绪乱得一塌糊涂。 在广电楼底下，看到束北年那一瞬，说不清当时的感觉。 第一次没有转头就走的冲动。 内心泛起深深浅浅的酸涩，当他说上车时，她说不出任何话，乖乖跟着他，似乎也跟着自己的内心的感觉，真的上了车。 她有些委屈。 在日本发生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她咬着牙忍着，想起他这个人，总能记起那个小夹道里英勇的少年，他就像一道隐形的盔甲，能保护她，能带来力量。 但一想到，他选择了陈淼，她成为背弃的一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他就那么待见陈淼不待见她吗？ 这种情绪在宋媛去世的时候爆发过一次。 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 宋清舟走得轻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没了情绪，一切感官都调成了静音。 束北年偷偷瞥了她好几眼。 收回伞，两人进了商场一层，束北年指着一个方向。 “那个，要不要玩？我们晚点再吃。” 宋清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那是一架娃娃机，她以前最喜欢夹娃娃，好久没夹过了。 束北年理解为她是想玩的。伸手轻轻握住她手腕朝那边走。 宋清舟木然地跟着，到了跟前，束北年买了游戏币，递到她手里。 游戏币清脆的响声，让她渐渐的找回意识。 她扫了几个进去，开始抓。 抓的头上冒汗，一个也没抓着。 束北年底下身，瞅着娃娃机里的娃娃，“你喜欢哪个？” 他看宋清舟每次抓的都不一样。 宋清舟随手指了一个。 束北年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投了几个游戏币进去。 漆黑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目标，双手熟练地操作，里面那个抓娃娃工具仿佛一下子变得听话了。 每次都能到达指定的位置。 终于到了最关键一步，那个大爪子只要往下一伸，一抓。不过很多人都死在一抓上，感觉上是抓住了，只要网上一走，爪子就松了，娃娃就会掉下去。 束北年一番操作，抓住宋清舟想要的那个，大爪子紧紧抓住，再起来，居然没有掉下去。 宋清舟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毫不意外。 束北年成功抓到一个，将它递给过来。 宋清舟接在手里，看着手里的娃娃，空白的脑子里有了一个非常幼稚的疑惑。 束北年盯着她，“宋清舟，能不能笑一下？” 她面无表情，把娃娃举在他眼前，“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娃娃，我和陈淼都想要，你会给谁？” 束北年疑惑地蹙眉，“陈淼？” “嗯，陈淼。” 他看宋清舟问的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坦然地说：“你。” 宋清舟敛住眸，深吸了口气，把娃娃砸在他身上，“骗子。” 转身朝电梯口走。 束北年抓住娃娃，握在手里，追上她。 他站在宋清舟身侧，周围的女孩让开了一些，齐齐盯着他给自己的小姐妹使眼色。 几个女孩一边咬耳朵一边偷偷瞅着前面两位。 “好帅，好高冷。想要他手里的娃娃。” “这个小姐姐也好美，不过好像生气了。” “他看起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哄，好尴尬。” 空气中荡起细碎低浅的笑声。 他静静站在她身边，目光放在前面某个虚空，全部注意放在宋清舟身上。 她很爱吃醋，但这次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自觉的搜索和陈淼之间有可能被她误会的点。 就只有聚餐那次，陈淼喊他阿年。 思绪刚有了眉目，电梯门开了。 宋清舟先走了进去，他进来站在她旁边。 这会是吃饭点，电梯一下子上来十几个人。 空间狭小拥挤，每个人不敢有大动作，全都僵着身子谁也不想挨谁，但又难免不小心碰到。 宋清舟被刚进来的两个人挤了一下，身体朝一侧倾斜。 她最不想靠近束北年，偏偏…… 下一秒，没有意料中的撞到他。 束北年抓住她一只手臂，往怀里一带，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手臂挡住了随她挤过来的人。 第29章 她整个身体贴住他的，本…… 她整个身体贴住他的, 本能想往后撤，稍微动一动就能蹭到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钻入鼻息的全是他的气息。 是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他本人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衣服上也有。 她朝四周瞟了瞟，看有没有多余的缝隙空间, 发现电梯里有两对恋人，男人都把女朋友搂在怀里, 比束北年的动作夸张多了。 她脸上的温度瞬时增高。 垂着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束北年轻抚了下她长发，微微低头, 低声说：“别动, 一会就好。” 电梯走走停停, 中间下了一波人, 现在只剩下他俩和三个女孩子。 这仨人就是在电梯口对着他俩窃窃私语的几个女孩。 她和束北年分开, 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背后三双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空气中的尴尬仿佛要溢出电梯。 约过了十五秒，两人终于从电梯里出来。 宋清舟极力从刚才亲密动作的眩晕中清醒,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什么事也没法声的样子。 余光里, 男人神色如常，一贯疏离的样子，只是手里拿着嫩绿色的卡通娃娃, 有点违和。 到了餐厅，两人挑了两人桌坐下。 点完菜后, 服务生问：“要什么口味？” 束北年：“辣的。” 宋清舟：“不辣的。” 两人同时出声。 下一瞬，互看彼此。 服务生微笑：“鸳鸯锅可以吗？” 两人看着对方，敷衍地点了下头。 服务员一走，气氛尴尬起来。 在宋清舟的印象里, 束北年不吃辣，他刚刚却脱口而出要辣的。她虽然无辣不欢，这次主要请他吃饭，自然要按照他的口味。 她假装平静地盯着桌面，感觉到对面男人的视线。 心虚了一下。 他不会以为她还记得他的口味吧？ 她迎上他的目光，“这么多年，我不敢吃辣了，现在一般吃清淡点的，没想到你的口味也变了。” 束北年一动未动，“我的没变，我以为你还喜欢。”顿了一下接着说：“刚才我以为，你在迁就我。” 宋清舟笑了下，把碎发拢到耳后，“你想多了。” “……” 没一会儿她的鸳鸯锅烧开了。 宋清舟为了假装换了口味，一直在涮番茄汤。 两人安静的吃东西，宋清舟偶尔还能弄出个声响，束北年吃东西一点声音都没有，吃相也好看。 说起来，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 她觉得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明明刚才想赶快吃完，吃着吃着就慢了下来。 她垂着头，用筷子夹住土豆片，还没出锅，另一双筷子给她抢走了。 束北年无视她的目光，夹在筷子上轻沾了下酱料，咬了一口。 像没事人一样。 大概刚才那句‘你想多了’让他很不爽。 她好脾气地又夹了一片，又被他夹走。 他是故意的。 她又夹了一片，他又双叒抢走了。 宋清舟把筷子往桌上一按，“束北年！你有病吧。” 束北年终于抬眼看过来，似笑非笑，把夹在筷子上的土豆片送到她碗里。 宋清舟瞳孔微张，无语，“你都夹过了，干嘛放在我碗里。” 束北年笑了笑，“那好吧。” 他伸出长臂，重新把她碗里的土豆片夹出来，放在自己碗里。 宋清舟惊了。 她碗里还有点吃其他东西留下的酱汁，那个土豆片明显被她的酱汁污染了，他又夹回自己碗里。 这迷惑行为…… 他到底在干嘛？ 她盯着他，猜他一定不会吃。 一会儿肯定夹点别的盖在下去。 束北年迎上她的目光，神色淡淡，“宋清舟，心情不好要说出来，或者发出来，不然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夹起方才的土豆片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束北年故意逗她，让她想起了高中时，他也做过类似的事。 有一次大课间，陈淼来找她，让她去找束北年借玫瑰花茶。 她其实跟自己一样，都喜欢喝饮料，说喜欢喝茶的不过是想和束北年多说几句话。 她想笑，自己要喝不会自己去要？ 她要来的，干嘛给陈淼。 “你自己要啊。” “这不你俩关系比较好嘛。” 话里带着挑衅，意思是说，如果她不去，那表示她对两人关系根本没信心。 她笑了笑，“班里同学都管他要过啊，难道你得罪他了？” 陈淼隐忍着怒容，阴阳怪气道：“算了，我看你根本不敢，你俩关系也没那么近吧。” 这句话戳了她肺管子。 她是不确定，束北年忽冷忽热，她根本捉摸不透他。 被陈淼明晃晃地笑话快把她气炸了。 这一天她都闷闷不乐。 上体育课，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天热的像在蒸笼里烘烤。 束北年和刘俊辰去买饮料，夏歆让他们顺便带两杯奶茶。 她和夏歆在树荫下等着，没一会两人回来了。 束北年和刘俊辰给程光耀他们分发冰镇的饮料，分发完却不见她的。 刘俊辰手里的一杯奶茶递给了夏歆，往常都是束北年拿着她那一份，这时，她看向他。 束北年走过来，“忘了给你买。” 束北年和刘俊辰、夏歆、程光耀他们高一同属一班，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班她才和他们同班。 她这个后来加入者像个局外人，不管她怎么融入，似乎都没办法跟他们一样亲近。 更应征了陈淼的话。 她极力维持平静，“算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被束北年一把拽住，“逗你呢！这个是你的。” 她回头看过去，果然，他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只是她没有很高兴。 为什么要逗她？ 她患得患失的敏感神经快崩断了，他还有心情逗她。 她拿过奶茶，狠狠地摔在地上，“我不稀罕了！” 所有人一脸诧异。 奶茶落在地上洒了出来。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出来。 她回了教室，趴在课桌上，脸埋在手臂上。 脾气发出来，心里虽然痛快了。 但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束北年那种玩笑并不过分，一般人都笑着骂他几句，开心地接过去。 她怎么能摔在地上呢？ 都怪陈淼！ 刺激她神经的，是她的那句话，她却把火洒在束北年身上。 她有点后怕，以后他一定不搭理自己了。 他和他朋友一定认为她这个人有病，小心眼，开不起玩笑。 她的形象彻底毁了。 他们的关系也会彻底结束。 到时候陈淼更会笑话她。 她想着，眼睛发热，心头的委屈一阵强过一阵。 这时，她手臂被人用指头戳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惊了一瞬。 束北年坐在她对面，正看过来。 她坐直身体，躲开他的眼神。 猜测他是来跟她绝交的。 她挣扎着，要不要现在立刻马上道歉。 还来得及吗？ 她在想我错了和对不起哪个更有诚意，这两句话卡在喉咙还没出来，束北年张口了。 “我错，对不起。” 简短粗暴。 说着，放在桌上一杯奶茶。 他重新买了一杯回来。 怎么跟她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一动不动看着他。 束北年把吸管插进去，往她跟前推了推。 这时陈淼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微微一顿，进来坐到自己位置，正好跟她座位横向冲着。 宋清舟捧住奶茶，喝了一口。 她立刻得意忘形，又作起来。 “为什么我的是常温的？别人的都是冰的。” “女生，喝冰的不好，特意给你买的常温。” 她抿着唇笑了笑，“束北年，我跟你的关系是不是最好的？” 她自己都知道这个问题很幼稚很作，但就是想知道。 “嗯，我们最好。” 她朝陈淼瞥了一眼，陈淼低下头不敢看她，假装在找东西。 那杯奶茶特别甜。 自那以后，她很确定，她与束北年是很近很近的关系。 * 宋清舟坐在副驾，，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关于束北年所有的记忆中，他从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 那片浸过她酱汁的土豆片，他没吃之前，如果有人跟她打赌，她一定出高价赌束北年不会吃。 但他吃了。 她瞥了一眼束北年精致的侧脸，很快收回视线。 感觉更加不自在。 到了地下停车场，光线暗下来。 两人并肩朝电梯口那边走。 宋清舟双眼干涩发痒，她忍不住揉了揉。 这几天太忙，对着电脑的时间太长，眼睛很不舒服。 谁知越揉越难受。 右眼像是进了异物，揉了几下难受的睁不开，只惯性朝前走。 束北年到了电梯口自然地停下来。 猛地一下，她撞在男人身上。 她看不见，感觉对方低身过来，手腕被他抓住，“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疲劳。” 她揉了几下，放下手，手腕顺便从他手里出来。 但眼睛还是无法完全睁开。 不停地眨巴眼。 下一瞬，她下巴被他捏住，微微一台。 束北年的脸近在咫尺，清隽的五官清晰分明。 有团团的热气喷在脸上。 他看着她的眼，剑眉微微拧紧。 好好一双眼睛，被揉得红肿，眼球布满红血丝，睫毛湿润，似乎因为难受流了很多泪。 光看着就难受。 “你揉红了，疼不疼？我们……” 第30章 宋清舟有点慌，拨开他的…… 宋清舟有点慌, 拨开他的手，退了一步，“没事, 就是有点干涩而已。” 这时，电梯门打开, 她率先跨步进去，垂下头, 敛住眉眼。 “我们去医院看看，你眼睛需要上点药。” 宋清舟急忙按了楼层，“不用了。” 到家后, 宋清舟换了鞋急匆匆进了洗手间, 她用清水洗了洗, 把左眼的隐形摘了下来, 又洗了洗, 双手撑着洗手台，望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白皙的脸上留了几滴水渍, 头发有些凌乱。 那双眼睛红赤赤的, 像鬼一样。 尤其是左眼，很空洞。 * 束北年到家后，没有马上换鞋, 连兴冲冲跑过来欢迎他的棉花都懒得搭理。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阿年？你怎么有空找我？” “在值班？” “刚到家, 今晚不用我值班，怎么了？” “请你过来一趟，有一位病人。” “今天李医生在，直接找他不用挂号。” “需要你过来一趟, 病人不想去医院。” “什么？什么人这么作？不去医院？让医生上门？” “你说谁作？” 语气瞬间变冷。 “我作，我作，您别气，马上到。” * 她擦了擦脸，回到客厅，苏彤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你回来了。” 她没敢抬头，眼睛有点疼，嗯了一声打算回房间。 这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苏彤说着朝门口走过去。 大概瞟了一下猫眼，打开门，门外除了束先生，还站着一位男人。 男人身穿淡蓝色衬衣，下身休闲裤，带着一副眼镜，长得有点帅，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有点怪异。 束北年目光朝里看了下，没看见人。 “苏小姐，这位是顾医生，宋清舟眼睛有点不舒服，刚巧顾医生来了这边，顺便让他给宋清舟看看。” 顾卫明嘴角抽了一下。 刚巧？ 顺便？ 明明是受他威胁才来的。 他的好奇心已经爆棚，心里已经没了怨气。 让束北年亲自张金口麻烦他专门跑一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是眼前这位甜美的小姐姐，想必是她室友。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束北年这么惯着一个人，还是一个人女人。 “舟舟吗？她眼睛怎么了？” 她刚才没注意。 “两位快进来。” 她让两人坐在沙发上等会。 她走到宋清舟门前，敲了敲，“舟舟，束先生来了，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清舟闻言，从床上坐起身，捂着微疼的左眼，有种窒息感。 她拨通了周肆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她拿手机里的镜子照了照，眼珠红的有些可怕，左眼更厉害一些，捂着眼睛平静了一会儿，从枕头底下摸出眼罩走到门前戴上，轻轻开了门。 苏彤看她带了眼罩，担心地问：“舟舟眼睛怎么了？束先生带了一位医生过来。” “我没事，你让他们回去吧。” 苏彤还想说什么，宋清舟关上了门。 她顿了一秒，感觉宋清舟今晚怪怪的，有点拒人千里之外。 她转过身，束北年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她说什么？” 宋清舟明显想拒绝束先生的好意，她脑子极力搜索措辞，“她，她说没事，她……好像有点累了。麻烦你了束先生，还特意带着顾医生过来。”说着朝顾卫明点头微笑。 顾卫明礼貌地笑了笑。 他和束北年从小就认识，家住得也近，小时候常玩在一起，束北年自小不爱说话，长大就更高冷了。 说起来他是个很凉薄的人，两人上到初中分开，他上了五中，束北年上了三中。上高中这三年，他不主动联系束北年，他俩估计关系就断了。 好在隔再长时间，再见面这货一如既往的冷淡和不近人情，莫名的还有点熟悉感。 高中期间，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能看出来，他一直单身，到了大学也没谈过，也没听说他喜欢过谁。初中追他的人加起来可以绕学校三圈，估计三中也差不多。然而他像个性冷淡，对谁都没有特别热情执着。 他大学学医期间，选修过心理学，想到他这个发小，就忍不住分析。 小时候听过一嘴八卦。 父母曾经私下说过，束北年的爸妈是丁克，没打算要孩子，想过二人世界，两人也不大喜欢小孩。 束北年的爷爷奶奶比较传统，毕竟家大业大，不管男女总要后继有人，对此束老爷子非常生气。 因为生育的事，束北年的父母差点离婚，最后女方终于妥协。 束北年是父母被逼着生下来的，他两岁时，父母移居国外，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束北年在他爷爷奶奶的教导下没有长歪，很优秀，也有正义感，虽然高冷，别人请求帮忙也愿意伸出援手，但永远保持着距离感。 不知道他父母对他是怎样一种感情，但这多少对他的性格有点影响。他不会表达，不习惯别人太亲近。 是一个典型嘴上一分不说，私下做十分的人。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主动地，略显纠缠地，对一个人女人这么好。 不想上医院，就帮她请个医生上门看病。 他今天感觉自己像个送外卖的。 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还不领情。 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自己的好朋友有了喜欢的人，他还有点激动。 但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顾卫明起身走了过去，拍了拍束北年，“可能不太严重，让人家好好休息吧。” 束北年没说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女人房间门口。 站着。 似乎在想该怎么开口。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他抬手敲了敲门。 “宋清舟。” 过了大约十秒。 “检查一下，并不疼，别怕。” 男人清冽磁性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 他记得她特别怕疼。 有一次上体育课，宋清舟跑的太急摔了一跤，膝盖上磕了一个大口子，流着血，看着触目惊心。 他背着她到了医务室，她躺在病床上，校医要给她处理伤口。 她吓得脸色发白，扯着他校服一角不松手。 校医是个女人，年龄不大，看着他们拉扯，眼神暧昧起来，笑眯眯地说：“不碍事，你陪她一起上药，小姑娘都怕疼，你哄着点就好。” 他没动，站在她身边，任她扯着校服，低声说：“别怕。” 宋清舟果然安生了，咬着牙让校医上药，没再喊疼。 顾卫明大喘一口气。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哄三岁小孩呢。 闻言，宋清舟坐在床上，头转向门口。 最后两个字有些熟悉，记得她有一次摔伤，束北年在旁边给她说过。 他以为她怕疼，就站在旁边陪着。 其实她是装的，膝盖上的伤口确实很疼，但她从小到大没少磕着碰着，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那天她是想握少年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结果校医小姐姐一副看出真相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搞得她只敢扯住他校服。 她带上眼罩重新打开门。 顾卫明站在束北年身后，看向开门的女人。 肤白乌发，身材纤细。 眼睛上蒙着眼罩，鼻梁秀挺，形状姣好的唇是自然的粉色。 不难看出长得很漂亮。 束北年轻轻握住对方手腕，被女人抽了回去。 “束北年，你回去吧。一会儿有人会带我去医院。” 这时，门铃响了。 苏彤一时没明白眼前的状况，只能先去开门。 她从猫眼看了一下，好像是那个男明星周肆。 心里咯噔一下。 打开门后，周肆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对她嬉皮笑脸，表情有些严肃，“宋清舟怎么样了？” 苏彤让开道，向后指了指。 束北年转头，看清了门口的男人。 心头似乎遭到钝重一击，猛地向下沉。 他走进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宋清舟。 见她站在门口，带着眼罩，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走到跟前，轻扫了一下束北年和顾卫明。 目光重新落在宋清舟身上，“我们走吧。” 他牵着她，往外走。 记忆强行回到那次体育课。 宋清舟不知怎么摔了一跤，他当时不在，记不起自己到底因什么事不在现场，回来时，看到宋清舟坐在地上，膝盖上的伤口血肉模糊，看得让人揪心。 她那会身材娇小，细皮嫩肉，磕不得碰不得。 小姑娘疼的快哭了，嘴里仍然喊着：“走开，不让你背。” 程光耀顿觉自己的好心喂了狗，“你看看你的伤口，不赶紧处理会留疤的。” “你管我，走开，留疤了我也不让你背！” “嘿，我说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束北年伸手抓住手臂，扯到一边，“少吓唬她。” 他对上宋清舟略带湿意的眼神，闪着泪光，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蹲下身，看了眼伤口，心似乎跟着血肉模糊起来。 “能站起来吗？” 小姑娘瘪瘪嘴，“疼。” “没关系，我背你。” 她轻嗯了一声。 他背转身，握着她手腕拉上来，她轻轻伏在他背上，双臂勾住他脖颈，紧紧抱住，带着坚定的力量，就像抱住一颗救命稻草。 他当时洗了把脸的功夫，正往操场走，夏歆急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宋清舟……摔伤了……” 她还没说完，他能猜到，小姑娘不让人扶，在等他来。 夏歆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他便跑了过去。 只是。 十年以后，她信任的人，换成了别人。 第31章 束北年目送他们，眼睁睁…… 束北年目送他们, 眼睁睁看着纤细的背影离开视线。 * 宋清舟知道，不应该找周肆过来，他身为公众人物有很多不便, 但她没有选择，眼睛受伤的事只有他知道。 周肆穿着普通休闲衣, 带着帽子和口罩，进到医院没什么人注意他, 宋清舟才放心下来。 经过一系列检查，她眼球有点发炎。 因左眼以前受伤比较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这一番折腾, 上完药来到病房已经凌晨。 宋清舟让他先回去, 说是苏彤马上到。 之前在检查时, 周肆在门口接了好长时间电话。 他应该挺忙的。 周肆扯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懒懒地靠着椅背, 盯着她，“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吗。” “什么？”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怎么让你那小姐妹来？” “我现在检查完了, 也上药了。” 周肆退去笑意, 脸色变的认真起来，“所以，还是我一个人知道对不对？” — 周肆刚走, 苏彤给她打来电话，说了住院的情况, 苏彤也要来，她说周肆会留下来，对方终于略带疑惑地哦了一声。 苏彤再三逼问，确定她的眼睛只是小问题才挂断。 宋清舟躺在病床上, 轻轻抚摸左眼。 病房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她双眼微眯着，视野是模糊的，白花花一团。 原本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刻意隐瞒。 当知道束北年带着医生到家时，她下意识打给周肆。 连苏彤也被她拒之门外。 不想让他知道。 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控制不住。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 虽然是单间，换了地方她睡得不踏实。 上了厕所，顺便洗了把脸。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凑近镜子，眼睛还有点红，只是没昨天那么红了，上下眼睑也有点泛红。 不过没有昨天看的那么可怕。 她用纸巾一点一点把脸擦干走了出去。 应该今天在给大夫看看就能出院。 她晃晃悠悠回了病房。 推开门，怔了一瞬。 束北年和苏彤站在里面，听见声响转过身来，正好对上视线。 两人像是刚来的样子。 下一秒，两人一前一后凑上来，盯着她的眼睛。 苏彤差点怼到她脸上。 “舟舟，你眼睛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事，就是有点发炎，你怎么来了？不是今天出差吗？” “看起来好红啊，是不是肿了？” 说着宋清舟被拉到病床，“我一会儿就走，赶过来看看你。” “我真的没事，你别一会儿，现在就走吧。我记得是你说九点左右的高铁。” “那好，束先生给你买了早餐，你们一起吃，我就先走了。” 苏彤走后，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有些无法言喻的尴尬。 她对他有种无法面对的无措感。 束北年似乎还像高中时那样，对她力所能及的关照。 她非常不识好歹地拒绝，原因除了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还有一直以来因为机场送别那件事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在昨天那种情况发生之后，她不认为束北年还会过来看她。 就有点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猜测，或许他看见苏彤火急火燎的出门，顺便带她一程。但他真的有那么闲吗？ 就算是普通朋友，昨天那种情况也会生气吧。 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再次出现。 她有点莫名的心虚。 这静默的时间里，束北年一直在看她的眼睛，她竟然不敢跟他对视。 束北年仔细端详了好久，向前走过来，扯了下椅子坐下。 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早餐提在手里，垂眸敛目，“吃饭。” 束北年在她眼里一直很高深莫测，她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要做什么。 他说出这句话，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大有什么事都过去的感觉。 她听话地拉开床上的小桌，束北年起身把包装袋里的粥放下，豆浆、油条、生煎、小笼包。 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所有东西冒着热气，让人很有食欲。 “你想吃什么？余下的我来吃。” 这句话…… 她记得以前特别作，束北年稍微对她好点，就作天作地。 大概是高二第一个学期，有次她出门晚了，她让束北年带早餐，他起得早，来得早，来学校的路上有大把的时间，偏偏这种人在上学之前在家都吃了。 让他带早餐也迟到不了。 这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忽冷忽热了，她也是脑子一热，把这件事给忘了。 快飞喷到学校的时候，她才有点清醒。 束北年不一定搭理她这一茬。 到了校门口，没想到遇上了。 束北年提着一兜东西，站在学校门口一旁的树下，像是在等她。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高瘦的身材，那张脸沐浴着清晨轻薄的日光，值得世间最美好的形容词。 她兴冲冲跑过去，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束北年冷着脸，左右看了看，递过去。 一句话不说就走。 她当时有点气，但惊喜盖过了这点情绪。 她打开一看，是豆浆油条，追上去跟着他，“怎么是豆浆油条？” 少年的眼睫动了动，“你不是喜欢？” “我喜欢是喜欢，也不是每天都喜欢啊。” 没事找事。 “下面还有粥和生煎，你想吃什么就吃，余下的我解决。” 说着快步向前，跟她拉开了距离。 其实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当时她也没有嫌弃豆浆油条，就是想作，过分地强调自己的喜好。 这么多年过去。 他都记得。 他把这些整齐地摆好，坐在病床上与她面对面。 忽然对上视线，宋清舟不经意地移开，落在早餐上。 距离突然拉紧，有些不自在。 这种时候，她突然担心刚才洗脸的时候有没有洗干净。 还有昨晚没睡好，会不会有毛孔。 天哪，怎么办？ 过了两秒，束北年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也放在早餐上，“怎么？这些，都不喜欢了？” 她轻轻摇摇头，“我喝粥。” 束北年自然选了豆浆和油条。 宋清舟吃着，不是抬眼偷看他。 束北年这张脸如此近距离，依旧找不到任何瑕疵，反而精致的五官更清晰，皮肤很干净。 睫毛根根分明，长且密。 好下饭。 他吃的不紧不慢，喝豆浆的时候，尖凸的喉结一滚一滚的。 更下饭。 修长手指拿着一小节油条，一口一口，咀嚼的时候薄唇抿着。 吃相很优雅。 以前，她特别喜欢看束北年吃饭。 看的久了，就衍生出变.态心理。 他拿在手里的，嘴里吃着的，都变得异常好吃。 明明同样的东西，他手里的东西莫名变得高级美味。 于是她又作起来，喜欢抢他的东西吃。 就像现在，她好想夺过他手里只剩两口的油条啊。 金黄绵软的油条嚼起来一定很劲道。 束北年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眼，看她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油条，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想吃油条？” 宋清舟回神，摇摇头。 明明嘴里的小笼包也很美味啊。 她应该继续假装嫌弃他碰过的东西才对。 束北年没给，上次她好像很介意他碰过的东西。 于是把余下的送入口中。 宋清舟的瞳孔微微张大。 两人的视线莫名对上，静止了一秒。 宋清舟明面上不稀罕，等人真的吃完，她又馋的流口水。 两人吃完饭，一个护士敲了敲门，走进来让她再去一趟眼科诊室。 她点点头，下意识看向束北年。 他把餐盒收拾到垃圾袋正准备去扔，也朝她看过来。 目光短暂的交汇，他又把东西放下，似乎要跟她一起。 在这时，门又被敲了一下，探进一个小脑袋。 周斯悦惊住，身体踉跄一下，进了病房。 周肆忙着排练赶通告，没时间过来，就逼着她来，上次她找宋清舟送她回家这件事也被周肆知道，礼尚往来，她实在没话回怼，只能过来一趟。 她在门口站稳，视线在宋清舟和束北年身上来回跳转，一脸不可置信。 “你们认识？” 宋清舟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束北年亦是。 — 两人跟着宋清舟到了下面一层，到了眼科诊室，宋清舟把束北年拦在门口，“你在门口等一会儿。” 周斯悦站在他旁边，不时偷眼看，高大英俊的男人居然也跟在宋清舟屁股后面跑。 宋清舟真不简单！ 她的背一下一下点着后面的墙壁，脸上有点不服气。 身侧的男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偏偏这张脸和一身独特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走廊里来回穿梭的护士，步履匆匆，都不吝啬挤出一秒瞟他一眼。 “哥哥，你也喜欢宋姐姐吗？” 束北年的眼睫动了一下，“还有谁喜欢？” 周斯悦笑了下，似乎问到了点上。 “我哥呗！他们在日本就认识。” 她见男人不说话，继续说：“上次我哥的节目她也来了。” “对，还有上次我哥过生日，她和我哥单独过的，连我都没去。” 束北年侧头，居高临下看过来，目光沉沉。 周斯悦整个人靠在墙上，没在动。 她躲开他审视的目光，心头慌了一瞬，“宋姐姐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喜欢她的人确实蛮多的，嘿嘿。” 束北年转过头，没说话。 周斯悦窃喜，感觉上他只是外并冷冰冰，看起来不好接触，其实只是不爱说话。 她向他靠近了一步，低声问：“哥哥，你和宋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第32章 束北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束北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 宋清舟进了诊室, 刘医生用仪器照了一会，“大体上没什么事，只是你眼睛有些敏感脆弱, 平时看电脑多吗？” “嗯，有时候加班。” “平时多注意防护, 尽量不要熬夜，对, 看手机时间也不要太长。你左眼最好不要带隐形，眼球比较敏感，清洁不当很容易感染。” “……” “没想过移植□□吗？是这样, 仅靠一只眼睛, 尤其是长期对着电脑工作, 眼睛负荷太重, 很容易就感觉疲劳, 造成红血丝、发痒等症状，开些药也只是暂时缓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宋清舟点点头, “合适的□□很难找吧。” “也确实, 不过现在捐献的人也不少，你可以先在医院登记一下。” 宋清舟起身，“今天时间有点来不及, 我下次登记。” 她像没事人一样出了诊室。 束北年站在门口，见她出来, 向前走了两步，“医生怎么说。” 宋清舟抬手拢了下头发，“没事，用眼过度而已, 我们可以回去了。” 周斯悦走过来挽着宋清舟胳膊，她微微诧异，很快适应。 周斯悦冲她笑了笑，就这样挽着朝前走。 束北年放慢脚，跟在后面。 周斯悦快走了几步，低声问：“宋姐姐，你喜欢后面的哥哥还是我哥？” 宋清舟轻轻回头扫了一眼，笑得漫不经心，“世界上的帅哥我都喜欢。” 周斯悦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那最喜欢哪个？总有无法替代的吧。” “最喜欢我自己。” — 之后，宋清舟拿上医生开的药，束北年带着她把周斯悦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路过了三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宋清舟半信半疑，映入视线的三中校门，她假装没看见。 束北年不露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把车停下。 宋清舟回头看他，正巧对上视线。 “巷子里那家烤鱼店还在，我记得……那时，你还挺喜欢，要不要再尝尝？” 不知不觉又到午饭时间。 苏彤出差了，回去也是点外卖吃。 她转头隔着车窗看巷子口，虽然这条街基础设施是崭新的，但格局没怎么变，没想到以前他们经常吃的烤鱼店还在。 心微微有些触动，就……莫名其妙。 不过，她不是喜欢这家烤鱼，只是那时候她总想和束北年一起出来吃饭，每次从这家店出来，她总说，这家很好吃，我们下次还要来。 下次还要来。 只是为了他而已。 就她和他现在的关系，没必要专门去吃一顿。 理智上如此。 但情感上，有另一个答案在反驳她。 有些记忆，很温暖，也很耐人回味。 没跟他单独来这俩吃过，就像一种缺漏，即便现在无所谓也想补上，然后这种想法才会被彻底丢掉。 她点了点头，束北年翘起嘴角，利落地转动方向盘上了路边的停车带把车停好。 两人并肩进入巷子里。 今天周六，到了饭点，这条巷子并没很多学生，偶尔会碰见几个，应该是住校生。 她和束北年走的都不快，似乎在故意延长这段同行。 宋清舟一步一步，内心被一些无病呻吟的感触搞得有点伤怀。 时间很神奇。 十年前，她做梦都想与身边的男人单独一起来这边吃顿饭。 十年后，就是此刻，她和这个男人真的单独来了。 却与那时的心境完全不同。 这一段路并不长，他们很快走进店里。 笑脸相迎的还是那位老板娘。 从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能看到她有些变化，但这个老板娘天生爱打扮，这样看还是挺漂亮的。 她看着束北年非常热情，“同学，你又来了？” 束北年嗯了一声。 鲜少这声嗯不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能听出他们有点熟络。 老板娘笑眯眯的眼睛越过他，看到宋清舟，露出惊喜的表情，“终于带女朋友来了，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束北年欲言又止，看向宋清舟。 宋清舟假装没注意到他目光，笑了笑，“我们是同学。” 老板娘见过大场面，这时笑得更欢，“害，你看我，看到俊男美女，这嘴就不听使唤，主要是这位同学，每次都孤零零地来，这好不容易跟来一个漂亮小姐姐，我还以为是他对象呢。” 她和束北年的目光短暂交汇。 他淡淡地问：“有座位吗？” “有的有的，楼上请，楼上安静一些。” * 楼上就他们一桌。 非常安静，也非常尴尬。 宋清舟边吃边琢磨。 束北年和老板娘看起来有点熟，不像是学生时期那种被记住，然后猛地认出的那种熟悉，很像是他经常来，被当成熟客的感觉。 这里又不是他公司附近，也不是他家附近。 学校边上的苍蝇馆子他有必要大老远来光顾吗？ 她偷偷瞥了他好几眼，试探地问：“你经常来吗？” 束北年晃动了睫毛，抬眼，“偶尔。” 话落，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束北年吃的差不多，轻靠椅背，直勾勾地看着她，“夏歆的婚礼，你打算去吗？” 上次聚会，他能看出她有点不耐烦。 听到这个问题，宋清舟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去呢？ 夏歆上个星期跟她说了这件事，她还是伴娘之一。 婚礼有些仓促，本来是定在年底，不过夏歆怀孕了，到年底肚子大没法穿婚纱，只好提前。 宋清舟点点头，“去啊，怎么说，她也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束北年一动不动，看着她，“那我，还算吗？” * 下个月要参加夏歆的婚礼，宋清舟没再继续作，除开工作没法避免看电脑，私下手机基本也不怎么玩，把这些闲下来的时间用来睡觉，眼睛很快恢复过来。 偶尔想起束北年在店里问的问题，她总是想笑。 她回答说是普通同学关系。 这是束北年当时跟老徐保证过的。 这也是目前让她最舒服的状态。 时间飞一样的来到八月，夏歆的婚礼到了。 宋清舟这段时间作息良好，烟也不抽了。工作虽然忙，但睡的香，气色红润心情好，穿上淡紫色的伴娘装，一不小心就容易把旁边的人衬得猪狗不如。 她化了淡妆，站在伴娘团最后。 伴娘团里有两位高中同学，还有几位是夏歆的大学室友。 她们安静地站在新郎新娘后面，等一切流程走完后才陆续下来。 三三两两几乎都在说伴郎团里的束北年。 本身伴娘团里就有他的同班同学，伴娘团和伴郎团很自然地坐到了一桌。 伴娘团里的有一个女同学叫安明明，这个人宋清舟有点印象。 几乎所有班级里都有一个男女通吃左右逢源的女生，大大咧咧，跟很多同学打成一片。 所以，宋清舟连名带姓记得很清。 还有一点，安明明似乎有点不甩陈淼。 上次聚会没看见她，没想到这次她也是伴娘团之一，原来她高二走之后，她和夏歆玩到了一起。 六个伴娘六个伴郎在安明明招呼下坐了下来。 安明明坐在宋清舟旁边，热情地一一介绍起来。 到了最后一个。 夏歆几个室友暧昧的眼神，正大光明落在束北年身上。 男人轻靠着椅背，一身黑色西装，里衬白衬衣，把平时带的领带换成黑色领结，清俊的长相，修长挺拔的身材，淡漠疏离的气质，坐在几个长相端正的伴郎中间，十分惹眼。 “束北年，我们三中校草，我们班茶神！” 几个伴娘害羞地笑起来。 程光耀跟着大笑，“阿年那时候提前步入了老徐那种养生阶段，你们不知道，老徐当年还管他借茶喝。” 安明明嗤笑，“你可算了吧程光耀，我们束同学再过二十年也到不了老徐的行列，反而年纪轻轻的小哥哥爱喝茶显得更有品味。” 几个女生低笑，趁机多看他几眼。 束北年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旁人说什么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这，宋清舟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男人。 正巧视线对上。 短暂地交汇后，又各自移开。 桌上安明明和程光耀一唱一和地开玩笑，余下的人边看手机边应和。 这时，有别桌的漂亮小姐姐跑到这边，站在束北年跟前，红着脸问：“你好，可以加一下VX吗？” 束北年似乎应付惯了，一句抱歉便不再理会。 被拒绝的女孩凌乱了几秒，尴尬地离开。 夏歆几个室友面面相觑，拿着手机，气氛有点尴尬。 她们也在等一个时机，希望加上束北年。 安明明心思玲珑，扫一眼便了然。 于是，笑呵呵地说：“你看，我们能凑一桌就是缘分，不如加一下VX，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说到这，她转头继续说：“赵清舟，你当年很不够意思啊，俏咪咪就走了，上次聚会我有事没去成，也没见着你，我们加一下吧。” 当时走的确实仓促，很多同学一开始还有点不太相信，也没机会好好告别。 “好啊。” 宋清舟这次多了些真情实意。 她很喜欢安明明的性格，心思缜密，说话做事很有分寸。 夏歆几个室友拿着手机加了几个伴郎，眼瞅着束北年。 “抱歉，手机没电。” 束北年抿了一口茶水，淡漠地说。 场面陷入尴尬。 程光耀笑起来，“加我加我，我把他推给你们。” 几个女孩尴尬地笑了笑纷纷加了程光耀。 加完，程光耀盯着安明明和宋清舟，摸着下巴，琢磨半天，“不对啊，赵清舟，上次阿年要加你，不是说加满了，现在又能加了？” 安明明闻言惊了一瞬，“你居然没加束同学？怎么回事？你俩我记得高中时关系最好。” 宋清舟干笑两声，“有吗？你大概记错了吧。” 安明明和程光耀默契地对上目光，都有点不敢相信。 安明明瞅向不动声色的束北年，笑呵呵地说：“别装傻啊！我亲眼看见的，束同学的玫瑰花茶只借给你，赵清舟。我见陈淼也向他借过，他没给。” 程光耀来劲了，“啥啥……我记得，阿年只带红茶和绿茶，还有什么玫瑰花？” 安明明忍不住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没说话。 夏歆几个室友仿佛也看出了端倪。 确实，这俩人的颜值放在一起，真的绝了。 没故事才怪。 几个人有点小失望，神经瞬时松懈，没像之前那般端着了。 回味过来，这位束先生为什么说手机没电了。 程光耀闹起来不嫌事大，见没人说话，嚷道：“陈淼呢？我刚还见她了，让她过来对对质。” 安明明笑得意味深长，“算了，你可别找她对质，你要问她，她肯定会说给过，不然多没面子。” 宋清舟面上平静，内心跟着起疑。 陈淼确实来找过她。让她去向束北年借玫瑰花。 难道是束北年真的不借吗？ 她下意识抬眼，撞进束北年的目光里。 如果真是这样，这代表什么？ 如果这能说明两人的关系，那他为什么非要赶在她出国那晚去参加陈淼的生日会。 一切猜想，戛然而止。 只要想到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心情猜下去。 安明明磕着盘里的瓜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说到这，我想起一件事，陈淼高二那次生日会办的挺隆重的，咱们班很多同学都去了，我当时在旅游，没去成，后来回到学校，陈淼说束同学也去了，但也有好些同学说你没去，束同学，你到底去了没？” 第33章 安明明就是有点无语，本…… 安明明就是有点无语, 本身束北年去参加也没什么，但陈淼在班里说起来那股得意的样子让人受不了。 好些同学说她好面子，那天根本没见过束北年。 陈淼的生日会也请了很多外校的同学, 听说都是冲着束北年才来的，跟陈淼关系近的一个同学说, 陈淼扬言跟三中校草特熟，还说校草一定过来庆祝她生日。 她当时也是听一乐儿, 不知真假。 话题赶到这，突然想起来，就随口一问。 这一问, 宋清舟整颗心揪起来。 心口隐隐作痛。 知道他去了和他亲口承认去过, 是两回事。 人总是很奇怪, 越是这种杀伤力强的事, 越想亲眼见证。 她反而抬头看他。 摒着气, 有种自虐倾向，盯着他，等他回答。 程光耀笑着摇摇头, 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束北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撞上宋清舟略显严肃的目光。 仿佛一涉及到陈淼，她的神经就崩起来。 于是，回答的也谨慎了些。 “我不清楚你说的时间, 高一到高三，我没参加什么生日会。” 安明明了然, 跟自己猜得差不多。 “我猜也是。” 夏歆的几个室友玩起了手机，这些八卦她们没多大兴趣。 闹哄哄的婚礼现场，他们这桌的气氛越来越松散无聊。 “你再说一遍。” 宋清舟陡然开口。 夏歆的室友倏然抬头，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安明明和程光耀也是一愣。 束北年紧紧地看着她。 心里料定, 宋清舟对他和陈淼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眼睫颤了颤，“高一到高三，没参加过任何人的生日会。”说到这，顿了一瞬，“我跟她，不熟。” 宋清舟身体微颤，她在桌下攥紧双拳，“那你知道陈淼的生日是哪天吗？” “不熟，不太清楚。” 闻言，宋清舟嘴角抽了一下，要哭不哭的笑了笑。 他可能不知道，她出国那天就是陈淼生日。 也有可能时隔多年，他早就忘了，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 * 婚礼结束，因顺路她坐上了束北年的车回家。 自束北年说没去过陈淼的生日会，她脑子便混乱起来。 耳边一遍一遍重播当年电话里的对话。 “刘俊辰你们在哪？我要出国了，你和夏歆能过来机场这边吗？” “赵清舟，你开什么玩笑？”顿了一下，“诶，阿年呢？到了没？” 后面这句话，好像是刘俊辰再打电话间歇和身边的人说的。 “我没开玩笑，你们现在到底在哪，我这边飞机快起飞了。” “真的假的？我们在生日会啊，陈淼生日没邀请你吗？” “……” “赵清舟，你是不是跟阿年闹别扭了？咱开学就是高三，别开这种玩笑，还出国？”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几乎看着漫画书长大的，到了初中她就很明确自己将来要画漫画，爸爸妈妈很宠她，几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她这个梦想，都很支持。 在没认识束北年之前，她是打断去日本读漫画专业的，签证也早就办了。后来对他一见钟情，追求的过程也不顺利，她当时犹豫了。 就想退一步，在国内读也是一样的。 后来，赵炳林出轨，小三怀孕，他选在她即将高三的时候跟宋媛离婚，突如其来的巨变，她一下子接受不来。 宋媛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不想自己的婚姻影响到宋清舟未来的发展，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最坏的阶段。 宋媛原本就想等她去国外读书时跟着陪读。 现在想想，那时候或许宋媛就得了抑郁症，离婚后就像逃离一样，出国去了日本。 不说别人，她自己当初站在江北机场，都有点不相信。 她不想离开江北，不想离开三中，更不想离开束北年。 她好想见他一面，哪怕就一眼，哪怕就说一句再见。 冒然一通电话，她说要出国，确实有点像恶作剧。 当时她急得想哭，也顺理成章地认为束北年也在。 在得知束北年没参加陈淼的生日会，她好像能客观地看这件事了。 她没有被他遗弃，也没有被他选择。 比起在两人之间他选择陈淼，这确实让人好受了一点。 他或许在那晚刚好有事。 无论是一个同学的生日会，还是另一个同学的送别，都是暂时路径他人生的过客，他似乎不会过多关注。 他，还像高中时一样，让人觉得遥不可及，捉摸不透，高不可攀。 她这些年和回国这段时间，跟他生的那些闲气，属实有点可笑。 这一路到家，她整理好心情。 下了车，比回国时的心境更平和。 两人上了电梯，到了9层，一前一后出来。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清舟觉得有必要跟他道声谢，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包括这次麻烦他的次数挺多。 既然他在她和陈淼之间没有厚此薄彼，她想简单地以同学以朋友身份处下去。这也是没得选的事，毕竟现在是邻居。 她回头，束北年走过来。 距离突然拉近，她不得不往后退，背部将将抵住门。 他面色寡淡，高大的身影靠过来带着压迫感。 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味，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不经意间对上视线，束北年的眼神称得上逼视。 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没等她开口。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清舟：“？” “关于我和陈淼，你还可以再问。” 之前是有误会，但下午在饭桌上已经解开了。 “没有，你想多了。”她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 说着手握住门把，指纹开锁。 指腹还没贴上去，她手腕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握住，随着这个力道，宋清舟被迫转身，男人更逼近了一步。 他的直觉不会错。 关于陈淼，他一定被她私自扣了什么脑子 将她抵在门板上，微微倾身，两人形成了一个类似接吻的姿势。 目光短距离相接。 这一系列动作来的太快，宋清舟绷紧身体贴在门上，双肩微微瑟缩。 好在束北年不动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她的喘息微微加重，交融在一起。 空无一人的走廊，莫名暧昧起来。 “你说谎，那天我送你的娃娃，你为什么会问我那个问题？”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娃娃，我和陈淼都想要，你会给谁？” 宋清舟此刻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无脑幼稚的问题。 “我说了给你，你骂我骗子。我哪儿骗你了？” 她躲开他的目光，“……” 之前是有点小误会，不过就在不久前解开了。 回头想想，也确实每次提起陈淼她就容易炸毛，没想到束北年能留意到这些细节。 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挺认真的。 但也不能就这样被他唬住。 宋清舟蹙眉，“你说就说，离我那么近干嘛？” 束北年表情凝滞一瞬，不情愿地微微推开一点距离。 她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说。 第34章 束北年虽然退开了点距离…… 束北年虽然退开了点距离, 气势不减，“你问的，我认真回答过了, 宋清舟，你能不能也认真点？” 宋清舟气笑, “我怎么不认真了？我……” 电梯叮…… 响了一声。 宋清舟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朝前走。 束北年走到自家门前，利落地开锁，将她轻推了进去。 关门。 “束北年！” 他进了门, 站在门口没换鞋, 伸手不耐烦地把领结扯掉, 动作娴熟的解开衬衣第一个扣子, 尖凸性感的喉结露了出来。 安静的客厅, 有清脆浅淡的流水声。 应该是鱼缸里穿来的。 静谧的二人空间，束北年的举动，让她很不自在。 就在他做这些动作期间, 还一直在看她。 他紧接着把西装外套也脱了。 把外套挂手臂上, 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似乎在笑。 目光仿佛蒙上一层柔光，有了些暧昧不明的情绪，不像之前那样清淡。 宋清舟抿着唇, 脸上有点发烫。 不会是笑她脸红了吧。 她转过头，想起棉花, 平时不都会跑出来吗。 环视客厅一圈，没看见它。 余光里，束北年侧过身，微微弯腰, 换上了拖鞋。 他瞥过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过来。” 宋清舟看过去，他手里正拿着双鞋，像是给她换的。 这种情况靠近他，更让她有种不自在。 她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把鞋子放在她脚边，“换上，我们，好好谈谈。” 束北年起身进了卧室，把衣服挂起来。 出来时，宋清舟扶着墙，一只手正解高跟鞋的带子。 高跟鞋跟她伴娘装一套，淡紫色的带子在纤细的脚踝绕一圈系好，好像不太好解。 宋清舟脱下一只，脚钻进拖鞋里，要解另一只的时候，束北年过来，在她跟前蹲下，伸手给她解脚踝的带子。 这到了他家，对人还挺客气。 她便安心让他来解。 解开后，她另一只脚也穿上拖鞋，瞬时感觉舒服多了。 “谢谢。” 束北年把她的鞋整齐地放在鞋架上，起身时宋清舟已经到了鱼缸前面。 她现在庆幸，束北年偌大的客厅有个鱼缸来转移视线。 束北年随着自己的目光，走近。 宋清舟的背影极其动人，淡紫色的伴娘装仙气飘飘，黑直的长发逼近细软的腰部。 整个手臂露出来，细白嫩软。 脑海里不自觉映出她穿婚纱的样子。 宋清舟摒着气，能感觉后背的目光。 想起他刚才的问题，心里一阵挣扎，突然问：“棉花呢？” 想转移话题，最好能赶紧从他家出来。 专门把她扯到家里，束北年说不定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 “应该在睡。” 背后的声音刚落，她手腕再次被他握住，被牵着坐在沙发上。 束北年松手，自己坐在对面。 他们的视线几乎是平视的，直勾勾地对上。 “刚才还没说完，你继续。” 宋清舟内心翻了白眼，“刚什么问题来着？” 束北年沉静的目光看着她，似乎看穿了她在逃避。 耐心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在骗你？” 真相能给你知道吗？ 她就不要面子了？ 她双手交握，努力装出点无措，“害，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国内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传……” 她故作为难。 “传什么？” 宋清舟忐忑地挣扎了一番，接着说：“传你暗恋一个女生。” 束北年的心脏猛然戳了一下。 呼吸凝滞。 面上不动声色。 宋清舟看他，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说你暗恋陈淼。” “……” “所以，我上次就故意让你选了一下，就是开个玩笑。呵呵。” 束北年的上身离开靠背，微微躬身，双肘搭在膝盖上，“你也觉得，我暗恋的人是陈淼？” 宋清舟初听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但他这样逼问，又不得不周全地圆谎，于是顺着这句话，开始胡扯，“我那时候只是听说，你暗恋谁我怎么能知道，但我又听说，你去参加了陈淼的生日会，没准真的是呢！就有点怀疑。你也知道，没人不喜欢八卦，不过，今天你自己说了，没去过，大家应该不会再这么传了。” 束北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身体缓缓后移，重新靠着沙发背。 她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好像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对面的男人眉眼深邃，又变成高深莫测的样子。 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不确定他信不信。 “我暗恋的人，不是陈淼。” 宋清舟惯性地点头，嗯了两声，又霎时清醒。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女生。 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心微微沉了一下。 怪不得，高中那两年她那么厚脸皮地追求，他都爱答不理。 原来心里有人了。 早说啊。 说了她会收敛，会变成暗恋啊。 心头冒然一团火往上窜。 他把她当什么？ 当一个傻子吗？ 心安理得享受着自己的追求。 “宋清舟，不是陈淼，你不好奇是谁吗？” 就在刚刚，她已经把印象中三中长得好看的女生全都过了一遍，心揪在一起。 面上故作轻松，“我为什么要好奇？我早就不是十七岁的宋清舟了，也不是对任何事都感兴趣。” 意思是，她不是十七岁那个喜欢他的宋清舟了。 希望他能听懂。 束北年剑眉拧紧，唇线拉直。 默了一会儿，启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眼睫微微颤动，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宋清舟微微得意，总算掰回一局。 嘴角浮起浅笑，起身，“那就这样，我要回家了。” 她没走开几步，束北年又发话。 “那为什么问那个问题试探？不是没兴趣吗？问我会给陈淼还是给你。” 宋清舟闻言止住脚步，身体微微僵硬。 她很快反应过来，“我八卦呗，不行吗？” 没等他说什么，宋清舟翻了白眼，打算走。 刚迈出一步，被身后一股力量扯住，转了个身，两个身体几乎要贴住。 她下意识往后退，手腕上束北年的手握的异常紧，根本移不动半分，还没来得及张口呵斥，束北年另一只手伸过来，扣住她后颈，微微低下头，逼迫她与他对视。 她嘴唇张了张，没说出一个字。 被他前所未有的气场震慑着。 以往的任何时候，束北年的情绪总是四平八稳，他目光沉静，内心平和，这世界任谁疑惑任何事都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此刻这个男人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暴戾。 就像他终于有一条软肋被人捅了，毫无预兆毫无道理地炸了毛。 “那你对谁有兴趣？那个男明星？” 低哑的声线，因太用力有点颤抖。 在华沙会所，她说因为那个男人才回国。 她眼睛不舒服，她拒绝他，专门让那个男人送她去医院。 她从前信任的人成了过去，现在她心尖上最信任最感兴趣的是那个男人。 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个画面。 宋清舟坐在舞台上，穿着白色连衣裙，身上罩了一层银色月光，抱着吉他，唱着那首歌。 她潋滟的眉眼，勾人的眼眸，惹人心跳鼓噪的唇角。 这样迷人的她对着另一个男人。 他一眼认定的女人心里装了另一个男人。 这种感觉，就像从前那些美好的画面被人强行撕裂。 他珍藏多年的记忆有种恶意的力量在强行抹掉。 他一点点破防，直至失控。 她惊了一瞬，水润的眼眸含嗔带怒，粉艳的唇紧抿着，带着一种傲娇的气恼。 宋清舟她惊了一瞬，水润的眼眸含嗔带怒，粉艳的唇紧抿着，带着一种傲娇的气恼。 随后，她笑了笑，勾人的眼睛带着嘲讽，嘴角轻轻扬起， “我确实对他感兴趣，他长得帅，身材又好，还是娱乐圈的顶流，是现在女孩子理想的老公，我也有虚荣心啊，跟他在一起应该会有很多人羡慕吧！况且我们在日本就认识，本来就有感情，他性格好，人又幽默，以后我们会结婚，生三个孩子。” 她带着风情万种的色气，语气故作轻佻。 该死的诱人。 第35章 宋清舟靠着门板，身体有…… 宋清舟靠着门板, 身体有些无力。胸腔内的心脏咚咚咚，仿佛快要跳出来。 刚刚，束北年的眼睛不像以往清淡, 氤氲着情.欲，时强时弱, 隐隐的散不开，紧紧地盯着她的唇。 他周身散发的攻击性仿佛到了极致, 就像有谁在身体里放了一把火，整个灵魂都躁动起来。 他喘着粗气，慢慢靠近…… 宋清舟下意识捂住唇, 摇了摇头, 身体靠着门板缓缓下滑。 束北年是想吻她吗？ 现在不知道是她刚才精神极度紧张产生的幻觉还是他真有这个意思。 内心深处, 忍不住自作多情地猜测, 他暗恋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 高中那两年，她都那样主动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记得宋媛曾经对她唠叨过。 “你长得不错, 声音也好听。就是脾气……” 她叹了口气, 摇摇头，“我们把你宠坏了。你脾气稍微好点，性格再弱一点, 会有人像妈妈一样把你捧在手心里。” 以前她听到这话会反驳。 那一次，她没有。 因为出了一次国, 她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来。 听到宋媛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自己比谁都清楚，有时候有点任性, 又太自我。 束北年不喜欢她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日本的时候，她常想，束北年对她我行我素的主动没厌恶，已经算是很友好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心跳也不似方才剧烈。 站起身。 束北年最后一句话猝然掠过耳边。 “你们不会在一起。” 就在她跑出去时，握住门把的那一刻。 平静且冰冷一句话，从背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便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仿佛在陈述一个结论，极其冷静自信。 * 束北年久久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厚积多年的占有欲，在身体酝酿成一团火，抑制不住地燃烧。 狠狠地吻她。 当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在高中时，想做又必须忍住的事。 这次，又忍了。 他站到双脚发麻。 进了厨房，站在酒架前，随手开了一瓶酒，扬首便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灼心燃肺。 他拿着酒，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让冰凉的水从头顶往下浇。 不断地说服自己。 放走她是对的。 总不能，在她心里住着别人的时候占有。 虽然他不想做什么好人，也还未坏到这种地步。 * 那件事过后，宋清舟的生活并未有什么异样。 甚至比以前更风平浪静。 她和束北年几乎不怎么碰面，当然，这其中有她为了避免尴尬刻意避开的成分，但大体上各忙各的，似乎成了毫无交集的邻居。 她便更认为，那天在他家，他慢慢靠过来，并不是想吻她。 反正他这个人很多时候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些细枝末节随着忙碌的生活翻篇了。 最近台里几个新闻大事件反响很好，一个大栏目连续几个主题选、素材和报道受到了上面的表扬，连续两期都是宋清舟负责的，主任非常满意。 她刚转正不到两个月，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主任和老程都有点没想到。杨倩跟她不对付，奈何她很多事都喜欢放在台面上，偏偏坦荡又占理，杨倩现在也不敢招她，只会在背后酸言酸语。 今天下午，工作群里说要聚餐。 很多同事做完手头的工作边松散下来，趁主任和老程不在时，闲聊几句。 杨倩站在宋清舟工位对面的位置，跟对面的同时闲聊。 “女人啊拼事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找个靠谱的人嫁掉，回归家庭后回到职场，一般都得从头开始。” “杨姐，就算你不出来上班，你男朋友也养得起你啊，你担心什么？不像我，现在还是单身。” “哪有哪有！我男朋友勉勉强强算中产吧，我又不图什么，主要他这个人对我好。你趁着年轻赶快找一个啊，我跟你说，我们中传的校花，当时多少人围着献殷勤，她呢就一心扑在事业上，最后年纪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现在还没结婚呢！所以说，漂亮归漂亮，人啊总有年纪大被嫌弃的时候。” “男朋友哪有那么好找，我们可没杨姐你有福气，找到那种有钱又体贴的对象。” “不好找也得找啊，咱们台里单身的还挺多的，也不是漂亮就能找到好的。” 说着话，杨倩转了个头，“清舟，你是不是也单身？” 宋清舟觉得她很有意思，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对面的小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清舟，你是跟周肆认识吗？你上次给我的票，是最好的位置，可把我同学羡慕坏了。她们口口声声的老公，托你的福，我亲眼见了。啊啊啊！太开心了。” 后来的几期节目，周肆给过她几张票，她有时间就去看，没时间就给同事分了，刚好对面的小胡是周肆的粉丝。 杨倩面色沉沉，盯着她。 宋清舟笑了笑，“不认识，就认识里面几个工作人员。” 她在和周肆在日本相识，周肆在日本还有段不光彩的过去，她觉得应该谨慎点。 杨倩轻蔑地笑了笑，“也是，周肆那种顶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认识的。” 小胡面露尴尬，笑了笑，“杨姐，清舟的朋友好像跟周肆关系很好。”她看过来，笑道：“清舟，周肆那天跟我说话了，问我你怎么没来，激动地我差点变成哑巴，当时结结巴巴，就说你有点忙，他还问我是不是你朋友，我说是你同事，还让我多关照你呢！” 宋清舟轻笑，“我和他见过几次，没想到人家还记得。” 小胡调皮地眨了眨眼，“那肯定啊，你长成这样，让人记不住都难。” 杨倩听不下去，哼笑一声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主任来了，让大家工作收收尾去餐厅吃饭。 他们做新闻的，难得聚餐，一个个都兴奋得很。 收拾好以后，小胡挽着宋清舟手臂上了一辆车，后来杨倩也坐了上来，一路上都在说她和她男朋友，暗戳戳地说了些男朋友如何宠她疼她，对坐在中间的小胡和副驾上的小蒋进行了催婚，顺便科普了年龄大找对象的艰难。 到了餐厅，小胡刻意地避开了杨倩，见她坐在对面，暗松了一口气。 “我爸妈催的已经够烦了，没想到上班也能被催婚，我刚才都想跳车。” 宋清舟笑了笑，没说话。 杨倩是故意说给她听得。 她只想笑。 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宋清舟对这份工作和这个团体目前也很满意，虽平时加班频繁，身体上有点累，都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难得这次放松一下，大家商量着一会再去酒吧玩会。 苏彤出差了，宋清舟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看会电视，就跟着小胡上了车。小胡为了防止杨倩坐进来，拉了另一个同事，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到了酒吧。 宋清舟下了车，才发现来的是彼岸。 第一次来，她又闹又砸还泼酒的画面依然清晰。 算一算，她和束北年自夏歆结婚那天已经半个月没见了。 这样冒然出现在他开的酒吧里，总觉得…… 小胡下了车走过来，“清舟，怎么不进去？这家酒吧好多人推荐，歌手唱歌好听，里面帅哥也多。” 她点点头，“没什么，进去吧。” 束北年应该挺忙的，不一定每晚过来，不过也许会碰见那个嘴碎男孩，那时候，她心里多少对束北年有几分怨气，闹起来毫不顾忌，大不了赔点钱。 现在她可不想遇见他们。 希望那个嘴碎男孩也不在。 她走进去的时候，心里有一丢丢忐忑。 越过吧台，帅气的调酒师只瞥了她们一眼。 酒吧的生意很火热，放眼看竟找不到空位，迎宾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到了距离舞台较偏僻的卡座。 小胡有点遗憾，“咱们应该提前定位置，我刚走过来，上面有个帅哥在唱歌。” 宋清舟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束北年和嘴碎男孩，微微松了一口气，“这里也还行。” 欧泉坐在吧台，低着头。 刚才宋清舟进来的时候他便看见了，急忙回过头，只留个一个背影。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觉得有必要跟上司说一声。 【束总，那个漂亮小姐姐来了酒吧，小范总也在，我怕到时候两人碰见掐起来。】 健身房内。 束北年穿着黑色背心，黑色短裤，坐在器材上练臂力和胸肌。 男人精装的手臂屈起，一张一合，随着他的动作结实的胸肌显出清晰的轮廓。 他额头冒着汗，汇聚成汗珠，顺着硬朗的轮廓滴在肩上，滴在胸腔凹陷的中缝儿，顺着往下滑，进了黑色衣服里。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浸着一层薄汗，泛着光泽，更衬得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 听着男人粗重的气息，便能大致猜到，他练得很重的档次。 他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并未马上停下，继续自己的动作，直到这一组练完。 私教就在不远处盯梢，之前冒然过来搭讪的人不在少数，他让私教站前面挡着人，免得受打扰。 健壮的私教把他当神供着，来健身房的女人，只要往这边瞥一眼，几乎都办了年卡。 束北年用挂在后颈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点开微信。 【？】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来彼岸闹过的宋小姐，您还让我送她回过家。小范总就在楼上，我怕一会儿下来，俩人碰上闹起来。】 * 宋清舟坐在卡座里，谁也没见着，神经松散，跟小胡喝了起来。 抛开束北年和嘴碎男孩，彼岸这种听着民谣品着小酒的气氛确实让人很舒服。 中间她跟出差在外地的苏彤聊了几句，她那边一切顺利，今晚返程，明天就能到家。 这一刻，她觉得无烦无恼，岁月静好，又跟旁边的小蒋碰了一杯。 束北年洗了澡，换了身西装，正坐在吧台看着她。 酒吧昏暗的灯光中，那张精致的脸依旧白皙，神情放松，跟旁边的人聊得似乎很开心。 她把长发挂在耳后，美艳动人的脸完全露出来，她喝了点酒，双颊微红，近似微醺状态，那双眼睛潋滟迷离，嘴角一翘慵懒勾人。 第36章 这种状态是在他面前从未…… 这种状态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 大家玩到差不多准备要走。 宋清舟的酒量还可以, 这次也就喝了两杯，没感觉自己醉，这样一起身, 有点头晕目眩，身体禁不住虚晃了下。 小胡伸手扶住她, “清舟，这酒后劲有点大, 没事吧。” 宋清舟第一感觉自己的酒量没以前好了。 笑了笑，“确实有点大。” 老程和其他几个同事要打车走，小蒋叫了代驾, 送小胡宋清舟和另一个女同事回家。 杨倩笑嘻嘻地说：“我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男朋友应该快到了。” 说着几个人离开卡座, 准备朝外走。 宋清舟走了两步, 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双脚软绵绵像踩在海绵上。 小胡扶着她向前走，身后是小蒋和杨倩。 宋清舟猛地脚踝一软，身体陡然失去平衡, 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小蒋急忙快一步上前握住宋清舟手臂，以此撑住她倾倒的身体。 小蒋个头高，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 宋清舟总算平衡住了。 只是落在宋清舟肩膀的手没停三秒，她整个人又被一股力量扯住, 身体随着这股力量扑进了谁怀里。 硬邦邦的，味道……有点熟悉。 旁边的小胡都猝不及防。 面前的男人身量高，一身精裁的西装，直挺轩昂地站在走廊中间, 单手揽住宋清舟的腰。 宋清舟软趴趴地倚在他怀里，迷糊糊的，似乎还未从眩晕中清醒。 小胡不由嘴巴长大。 颜控的她粉过不少男明星，也见过不少，眼前的男人精致的五官和轮廓，直接让她的审美都提高了好几档。 这都不是重点，在她喜欢过的Ido里，很多只是浮于表面的精致和包装。这个男人有种独特的气场，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深刻的眉眼稍稍凌厉，身上清贵的淡漠气质让整个喧嚷的酒吧走廊都清静下来。 存在感极强。 男人侧头轻瞥了下怀里的女人，“不劳各位费心，我送她。” 小蒋和小胡面面相觑。 小胡很快清醒，传说酒吧外面那条街有所谓的‘捡尸队’，这人不会看着清舟漂亮，要假装她朋友吧。 她大着胆子问：“你是谁啊？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人。”说着，懒懒垂眸，看着怀里恰巧抬头的女人，“宋清舟，你说是不是？” 宋清舟被眼前男人的脸炸的脑子一片空白。 放松了一晚上，怎么到临走碰见他。 此时头重脚轻，完全应付不了突然的状况，“你，你……” 小蒋有一次和宋清舟采访回来，在楼梯口见过他，这个男人还跟宋清舟说了几句话，但即便认识，在她醉酒的时候丢给一个关系不明的男人也不妥。 他走上前，“清舟姐，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宋清舟猛然见到束北年，惊得胃里一阵翻滚。 天色也不早了，没必要麻烦同事照顾她。 她捂着嘴往下压，深吸了口气，“没事，你们不用送我了。” 小胡和小蒋相视一眼，宋清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男人说的话她也没否认，没准真的关系亲密。 三人从酒吧走出来。 没看见老程他们，估计打车走了。 小胡低声说：“清舟男朋友好帅啊，不过她也太低调了，之前还说自己单身。就说嘛，她人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单身。” 小蒋笑了下，“她男朋友更低调，你看着不眼熟吗？” 小胡想了想，“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咱们台《人物》里的一期嘉宾，华盛集团的继承人。人家两个都挺低调的，你可别向宋清舟打听，咱们私下知道就行。” “哦哦哦！对！我听那个节目组的人说过，就是一直没看。怪不得，他身上有种那些男明星不具备的气质。” “你呀，只看你家爱豆了。” 小胡被刚才那一幕激得有些兴奋，忽然想起杨倩还在后面。 这次倒是挺奇怪的，她居然没搭腔，平时只要是八卦她的话最多。 她和小蒋要走去停车的地方，回头问：“杨姐，你要在这等你男朋友吗？我们要往那边走，车停在那。” 杨倩回身，勉强扯出一抹笑，“好的，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你们先走吧。” * 宋清舟靠着沙发，手指轻揉太阳穴，头痛的感觉并未减轻多少。 安静中传来水咕嘟咕嘟煮沸的声音，休息室弥漫着清淡的茶香，她不懂茶，也闻不出来是什么。 她斜眼瞄了一下。 束北年背对着她站在小吧台前，他把西装外套脱了，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一截骨肌分明的小臂，修长的手指捏了几片茶叶丢进煮沸的水里，这不是他第一次往里放东西，水已经变成褐色。 他关掉煮茶器，倒了一杯端起，将要转身时，宋清舟收回视线。 他的影子罩过来，视线里，一只好看的手端着茶杯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 “醒酒茶，喝下去好受点。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宋清舟抿着唇无法反驳。 明明以前的酒量还可以，今天却…… 虽然头有点疼，脑袋还是清醒的，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抬头。 “你刚刚干嘛在我同事面前乱说话，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她当时反胃，没法张口否认。 束北年放好茶没走，站在茶几前面，居高临下看着她。 闻言，嘴角轻扯了下。 “你说，我是跟谁学的？” 她稍稍回想，久远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气浮上来。 应该是高二下学期，大课间，束北年不知道出去干嘛，回来的时候在走廊被一个女生拦住，这女生有点名气，是高一新生，好像是哪个班的班花。 可能也因为自身外在条件好，非常自信。 两人在楼道拉扯还是夏歆发现的。 坐在她旁边用手肘戳她胳膊，脸朝窗外点了一下。 透过教室窗户，那女生张开双臂，笑嘻嘻地拦着他不让过去。 看情形，应该纠缠了一会儿。 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短袖，明明那么普通的款式，在身上好看又有少年感，阳光落在他身上，少年微眯着眼睛，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紧抿的唇透着不耐烦。 目光淡淡，从女孩身上掠过，看向教室内。 那时候束北年经常对她忽冷忽热，她对他的热情收敛了不少。 这种情况她也学会了在一边静静看着。 之前这种情况，束北年会不咸不淡的拒绝对方，那些表白心意的女孩听了他的话，多数都黯然离开。 这次也一样，她只静静地盯着。 直到这一眼，隔着窗户，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凝滞了两秒。 也仿佛时间静止了两秒。 束北年匆忙地收回目光，冷着脸，拂开女孩的手臂作势要过去。 女孩哪里肯放过她，很快退后两步，夺步挡在他身前，张开双臂拦着他，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仰着头，“我没逼着你跟我好，就是要个电话而已，哥哥，求你了。”声音甜腻腻地撒着娇。 “让开。” 宋清舟看着火大。 班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高一九班班花，好粘人哦，束北年是不是要答应了。” “这么死缠，早晚的事，长得确实不错。” …… 她听着旁观人的结论，忽然慌起来。 倏然，夏歆又戳了下她手臂，“怎么？怂了？高一的小妹妹而已，赵清舟你不能怂，别跟说我什么我也没办法。” 夏歆学着她轻飘飘又无奈的语调。 “快点啦！一会儿束北年把电话给她了，你倒是上啊！” 那一刻，她真觉得束北年会被别人抢走。 再一次冲锋陷阵。 她起身走了出去。 班里立刻闹腾起来，有人吹口哨，还有人给她加油助威。 她的胆子真就大起来了。 还有种英雄救美的壮烈。 她朝束北年走过去，“阿年，你在这干什么？” 女孩回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她有一瞬得意。 女孩的手臂还没放下来，似乎在坚持最后一丝倔强。 宋清舟走到跟前，看着眼前白花花的手臂，好脾气道：“同学，我能过去吗？” 女孩警惕地瞅着她，缓缓放下一只手臂。 宋清舟走到束北年身边，不由分说，不耽搁一秒，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扣住，手心贴着手心。 她的心脏急速跳动，脸上笑眯眯地看着班花。 没说话。 女孩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嘴角的弧度垂下去，“你是谁啊？” 宋清舟羞答答地笑两声，“我是他对象。” 她侧头看向束北年。 束北年正垂着头看过来，似笑非笑，目光深邃。 现在想起那一刻。 真丢脸。 “宋清舟，我当时才十七岁。” 束北年一定觉得她傻的可笑。 一时心头尴尬、难堪轮番滚过。 最后一丝羞恼的火气扫平所有情绪。 “你，你有没有良心？我当时还不是为了你脱身？” 休息室内，均匀的光线罩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红的发粉，微醺的状态使她整个人懒懒的，目光潋滟迷离，加上情绪中有几分恼意，整个人娇气又生动。 她也不揉太阳穴了，靠在沙发上瞪他。 束北年笑了下，上身低下来，把茶杯放在一边，坐在茶几上。 距离突然拉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自觉身体往后，只能抵着沙发背。 束北年坐得闲散，轻唤：“过来。” 宋清舟蹙着眉，身体没办法往后退，脑袋往后仰，与他拉开距离，“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束北年没回答，伸出长臂扣住她后颈，往前拨。 双手搭在她肩上，拇指按揉她太阳穴。 距离太近。 如果再往前靠，她的额头能碰见他的下巴。 这个姿势也很暧昧。 她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闭了闭眼睛，目光垂下来，不看他。 束北年的按揉着她两侧的太阳穴，整颗脑袋就在他双手的掌控中，他微微往上一提，她不得不微仰着与他对视。 她想拨拉他的手。 但是，被他按得有点舒服，差点轻咛出生。 他目光有些温柔。 看起来此刻脾气很好。 很好说话。 “为了我脱身？”他轻笑出声，“今晚，我也是，为了你脱身。” “今晚都是我同事，我脱什么身？” “主动送女孩回家的男同事，有几个心思纯洁。” 宋清舟气笑了，“那你呢？全世界就你心思纯洁！” 第37章 束北年笑意深了一分，“…… 束北年笑意深了一分, “恰好相反。” 这家伙又高深莫测起来。 恰好相反意思是他不纯洁吗？ 可她这句话是反话啊，那他这句恰好相反是…… 天哪！ 脑仁疼。 他一直看她，让她更没法冷静地思考。 虽然很舒服, 她还是推开他的手，“我头不疼了。” 束北年放下双手, 顺便把茶端起来，递到她嘴边。 他是要喂她？ 如果他的意思是不纯洁, 那这茶里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束北年似乎猜到她此刻的眼神，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还是, 你觉得我需要放东西？” “快, 喝了, 喝了会让你舒服些。” 如果逼着她喝, 最后她一定不会听话。 他的声音越轻越柔, 她便越没法抗拒。 她就着他放在嘴边的茶杯，微微张口喝了起来。 她把杯子里的茶喝完，束北年看了看空茶杯, 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你休息一会儿。” 起身走到小吧台, 洗了洗杯子放起来。 上面还有一杯，应该是他先前给自己倒的。 他端起来，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啜饮。 她靠着沙发, 视线里他的背影变得模糊，意识越来越浅。 也许是束北年按摩的太舒服, 也可能因这这醒酒茶，她胃里的不适感和头疼得到缓解，困顿席卷全身。 束北年喝完，把自己的杯子冲洗了下, 跟宋清舟方才用的杯子并排放在一起。 转过身，宋清舟靠着沙发，头侧着搭在沙发背上，下巴要挨到自己的左肩，眼睛静静闭着。 她纤细的身体此刻更似没了骨头，绵软地粘着沙发，细白的长腿紧紧摒住朝着一个方向微斜。 睡梦中的女人，透着平时看不到的柔弱。 他站着，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片刻后，又觉得这样的睡姿并不舒服。 他走过去，脚步刻意放轻，像怕惊动敏感的猫科动物。 走到跟前，他轻轻蹲下，瞧她。 她头发垂在脸侧，快掩了半张脸。他伸手小心拨开，手指不由在她光滑细腻的脸上摩擦，拇指轻抚着她下唇。 指下的柔软让他身体一阵酥麻，像电流般兴奋地从身体里滑过。 他收回手，起身。 平静了一会儿，倾身将人抱起来，转身朝里走。 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把黏在她脸上的发丝一一拨开，把长发捋顺，辗转到床尾，帮她把鞋脱了。 似乎感觉舒服了，她动了动，发出轻浅的呼吸声。 他转身要退出去，不能多看。 还没出去，身后传来女人的轻咛，带着不满的娇音。 他以为她醒了。 回过头看。 宋清舟胸腔弓起来，那个部位高耸着，似乎要冲破衣服的束缚，那里的布料被撑紧，显出无比清晰的轮廓。 她双手屈着背到背后在扣着什么。 眼睛依旧闭着，双眉拧起，似乎在做的事非常费力。 他走到跟前，没看出她在干什么。 目光不受控制落在高耸的部位，就……忽然明白过来。 调整了下气息，坐在床沿，将她上身捞起，靠在自己怀里。 他将她脑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她整个人乖乖地伏在他怀里。他把她裙子后面拉链往下拉，直到看到背后文胸挂钩，用类似抱她的姿势，双手替她解。 似乎勒得太久，两条带子向两边弹开。 他喘着粗气，紧紧地闭上眼睛，隔绝视线里白皙光洁的背。 依着印象，重新给她拉链拉上去。 他身体禁不住微颤，紧紧地抱住怀里柔软无骨的女人，凑近她耳边，低沉暗哑的声线说：“宋清舟，我可以忍住，日后，你要几倍几十倍地补偿我。” * 宋清舟翻了身，脸贴着柔软的枕套，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一觉她睡得极好，还不想这样醒过来。 这个味道有意无意地侵扰她，似睡似醒的边缘，她意识到这是束北年的味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转醒，身上盖着一张薄被。 环视整个房间，脑子有点懵。 她坐起身，束北年一身灰色家居服，背对着她。 正面相敞开的衣柜，似乎在选今天穿的衣服。 她昨天睡在这里？ 束北年昨天穿的还是一身正装，现在身上的家居服是在她还在这里的情况换上的吗？ 感觉有点…… 她检查了下自己，衣服好好在身上穿着，只是…… 文胸是脱落的，后面的带子被解开了。 她的脸微微发热。 稍稍平静后，她想起自己喝了茶然后在沙发上休息，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她只是在这睡了一觉。 如果是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努力让呼吸放轻。 下一秒，束北年利落地脱了上衣。 特别旁若无人。 “束北年，你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换衣服？” 脱衣服的人，衣服还套在手臂上，闻言，动作顿住。 他转过身看过来。 宋清舟极力维持平静。 以他以往客气又绅士的习惯，下一秒应该会再穿上。 然而，他把衣服从手臂上抽下来，面色淡淡，“这里是私人空间，我为什么不能换衣服。” 眼前的男人，稍微动一动，手臂上的肌肉、胸肌和腹肌就会露出清晰的轮廓。 宽肩窄腰，精壮的身材，下面的休闲裤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人脸红心跳。 她故作镇定，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这里确实是他的私人空间。 转念一想，也不是自己要留在这里。 “束北年，你说了要送我回家，为什么我会睡在这里。” 束北年扯了下嘴角，也不找衣服换了，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走过来。 她的脸越来越热，这个房间充满他的气息。 让人极其不自在。 她下意识屏住气，脚趾在薄被里缩紧。 束北年站在床边，那自然的模样就像他依然西装革履。 他居高临下看过来。 “我抱着你回家，总不太方便。你不省人事，我就很像图谋不轨的坏人” 宋清舟气笑了，“所以，所以你把我留在这，跟你一起……” 束北年嘴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嗯，不用客气，我又不打算收你房费。” 她跳下床，觉得太好笑，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那我问你，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你睡在哪？” 束北年侧过头，下巴懒懒地一点，“托你的福，我睡了沙发。” “那，那为什么我的内衣是解开的？” 她也是顺着他的话说，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束北年的目光渐渐移到她的胸部。 宋清舟的脸已经烫了，极力维持镇定。 “我对醉鬼没兴趣。” 他淡淡的声音说。 这句话，让她身心渐渐冷却。 也是，人家打从一开始就对她没什么兴趣。 他也有自己暗恋的人。 刚才他自然而然地换衣服，仿佛这房间里没人似的，或许在他眼里，压根没把她当成异性。 如此，他赤着上身坦然地站在这，也不奇怪了。 她坐在床边，冷冷瞥了他一眼。 低身穿鞋。 她鞋子旁边放着一双拖鞋，应该是昨晚束北年准备的。 她穿了自己的鞋。 她把他当透明人一样越过，走到隔间外，看见包还在沙发上，不再耽搁，准备拿包走人。 大不了借用他酒吧的厕所，把内衣后面的挂扣扣上。 她走到沙发边上，手臂被人扯住，猝不及防一个回身。 视线里全是束北年的胸肌，她往后缩了下身体。 束北年似乎对她刚刚的反应很满意，翘起唇角，“宋清舟，你生气生的有点奇怪，你是希望……”他倾身下来，与她平视，“我对醉酒的你，有兴趣？” 宋清舟现在清醒了许多，笑着说：“你随意，跟我没关系。还有，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随后，想抽回手腕，试了试没能成功。 束北年直勾勾地盯着她，“以前，摸也摸了，现在又不好意思看了？” 宋清舟有一瞬尴尬。 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 她想甩开脑海里的画面。 “趁着给我擦汗，你摸了这里。”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腹肌。“你还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吗？” 宋清舟故作轻松，笑了笑，“都多久了，谁会记得！” 束北年轻笑，“你说，这个原来这么硬。还问我……” 他停住，似乎下面的话难以启齿。 过了三五秒。 “你身上都这么硬吗？” 宋清舟垂着眼，想咬断自己舌头。 束北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像带着温度，轻灼着她的肌肤。 “宋清舟，我那时，才十七岁。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话听起来可怜巴巴，但说话的人神情玩味，丝毫不像一个受害者。 她当时真的只是脱口而出，全是字面意思。 但现在跟他解释，似乎没多大用处。谁让她当初年少无知，骚话连篇。但向来她不甘落下风。 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挣开他的手，抱着双臂上下扫视他身体，“噢，我摸了，话也说了，怎样？你是想后期让我把费用补上吗？” 束北年气笑了，一个非常由衷的笑容。 “补偿，就这一种方式？” “那你要摸回来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束北年那时候非常禁欲，即便听到那种无知又露骨的话，也只是脸有点红，神色淡淡，说自己要上厕所就跑了。 她敢这样问，是看透了他不敢怎样。 第38章 束北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束北年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他认真地与她对视, 淡淡的问：“部位可以选吗？” 宋清舟怔住。 被这句话炸的脑子一片空白。 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凝滞了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束北年, 你，你不对劲。” 束北年勾唇, 一本正经地说：“自信点，你猜的没错。” 宋清舟此刻才嗅到一丝危险, “你，你刚刚还说对醉鬼没兴趣。” “骗你的。” 她忍不住回想，就算她半夜嫌内衣勒得慌, 迷迷糊糊解开了, 也不可能把裙子拉链再度拉上。 “我, 我内衣是……” “我解的。” 宋清舟瞪他, “你, 摸过了是不是？” “放心，我要得到你，会走正常流程。” “什么流程？” “先追, 然后在一起, 之后再行使自己的权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想得到一个人，一定会先追，如果没追就是对这个人没兴趣。所以, 他没追过她，就是对她没兴趣, 也说明他不会无缘无故碰一个女人。 她没见过他追过谁，离开后的十年里，不知他有没有追过那个暗恋的女孩。 “过来。” 束北年打断她的思绪。 宋清舟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依言靠过去。 她转身想要拿包。 倏然, 她的腰背男人精壮有力的手臂勾住，再次撞进他怀里。 她本能地推他，手不经意触到他坚实的身体，脸上的温度又升起来。 他抱着她，没松手，“我给你把内衣扣上。” “这种事你个男人动手不合适吧！”她双手抵在他胸口，使劲推，手下坚实的触感，是她手心发麻。 “这是我解开的，我负责扣上，有什么问题？” “我不愿意，你这就是X骚扰！” 束北年轻哂，俯身切切实实抱住她，凑到她耳边，“宋清舟，我十七岁时，你说的那些话，单拎出来那一句不是X骚扰。” 她的动作随之顿住。 咬了咬唇，低低的声音软绵绵的命令道：“那你快点。” “噢。你乖一点，就很快。” 他用类似拥抱的姿势，手放在她背部，拨开长发，捏住后颈的拉锁往下拉。 她心跳加速，身体微微轻颤，想象着昨晚他就是这样把内衣松开，胸腔起伏的更加剧烈。 休息室安安静静，拉链的声音异常响亮。 随后，他手指在没碰到她背部肌肤的情况下，捏住两边的带子，往中间扯进，扣上。 宋清舟胸前脱落的罩杯瞬时勒紧。 她从他怀里挣脱，转身背对着他，将罩杯准确无误地重新裹住，左右两边又重新调整了一下。 弄好之后，她没有回身，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束北年快速回身，把脱掉的衣服重新穿上，不打算换衣服了，毕竟她在，没法换裤子。 她拎起沙发上的包，要出门。 束北年拿上钥匙，先她一步开门，让她先出去。 两人刚出来，正对上嘴碎男孩。 嘴碎男孩看见两人大清早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惊住。 束北年倒是和以往无异，一副长辈的样子，“你又没回家？姑妈知道吗？” 范明哲回神，“表哥，你，你们……” “少废话，今天周末，早点回家去，晚点再过来。” 一番类似训话的语气，说完后和宋清舟顺着走廊下楼。 到了车库，宋清舟上了他的车，这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宋清舟目光放在窗外，内心并未表面那般平静。 她复盘了从昨晚到整个早上两人的对话。 她说他不对劲，有两层意思。 以前那个内敛淡漠的少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神色淡淡，不会接她的话。 现在的他，顺着她的话，总感觉在有意无意的撩拨。 如果是别的男人跟她这样说，她一定用拳头伺候。 但他面不改色地说出的话，像白开水又能适当地达到撩拨的效果。 想起那个流程，就像是一种暗示。 特别是早上他赤着上身，很像勾引她。 想到这，她及时收住思绪。 悄悄在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她从未猜透过。 宋清舟被他在后视镜捉了个正着。 束北年轻哂，“镜子里看不清楚，你稍稍转个头就行。” 宋清舟嗤笑一声，“束北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点变了。” “没人有机会发现，自然也没人说过。” 宋清舟接下来的话哽在喉间。 说了，就像她是那个为数不多有机会发现的人。 怎么这么别扭。 他等不到回答，偏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不说了？” “不要脸。” “什么？” “你有点不要脸。” 宋清舟学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 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束北年鲜少嘴唇弯起一抹生动的弧度。 “宋清舟，你以前，你不会骂我。相反，还总夸我。” 她除了说一些直白的话，就喜欢拍他马屁。 束同学，你篮球打的很好哦。 束同学，你成绩怎么那么好。 束同学，你上课怎么都不困，精神好好啊。 诸如此类。 她静静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暗恨自己，为什么以前屁话那么多。 内心懊恼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 自回国相遇，他不止一次说的话，都是她曾经说过的。 她微微得意，似乎又抓住了什么把柄可以反杀他。 “束同学，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说的话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初看他面色淡淡，眼神里隐隐带着几分悦色。 “宋清舟，唯有你记得清才会发现，我记得分毫不差。” “……” 她被噎了一下。 被反杀的是自己。 这句话，仔细听又感觉有别的意思。 不过她懒得去深想。 也不想搭理他了。 到了家门，束北年把早餐递过来。 这是他从小区附近的早餐店买的，一共两份。 宋清舟接过来，“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束北年嘴角轻扯了一下，“不用了。” 说完便往自家门口走。 宋清舟跟过去，并不像占他小便宜。 “什么叫不用了？” 束北年打开门锁，自顾走了进去。 见他没关门，宋清舟也走了进去。 束北年边换鞋边瞥了她一眼，“既然进来了，就陪我吃完再走。” 宋清舟怔了一瞬，总觉得好像中了一个圈套。 束北年换好鞋子，“把鞋换了。” 丢一下一句话，走到餐厅把早餐放桌上，进了洗手间。 她挣扎了几秒。 最后决定，一起吃完早餐把钱给他清就走。 她依言换了上次穿的拖鞋。 走到餐厅时，束北年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去洗手。” 她只好默默地放下去洗手，出来的时候，束北年正蹲在落地窗前，看棉花吃饭。 棉花跟以前一样，喜欢边吃边叫唤两声。 它睁着无辜大眼睛冲着束北年喵喵叫，不忘低头猛吃猫粮。 叫声十分委屈。 男人过于高大，棉花过于弱小。 这种反差，到让束北年少了几分拒人千之外的感觉。 他起身朝这边走，正对上她的目光。 “照顾完大的，还要照顾小的。昨天没回来，饿着它了，它还挺委屈。” 前面一句她没马上意会过来，顺嘴便问：“那你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喂它？” 束北年走到桌前停下，扶着椅子，“宋清舟，你有没有良心？我昨晚是为了谁？” “……” 空气突然安静。 原来大的说的是她。 她和猫，在他口中是一大一小。 这种语气，就好像都是他家的，莫名有些亲昵。 她坐在餐桌前，无意识地攥住早餐的包装袋，发出些声响。 束北年已经落坐，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次他吃的八宝粥和烧麦。 而她则是豆浆喝油条。 这种安静越往下持续，越带着点尴尬。 没一会儿，棉花吃饱喝足，闻到这边香喷喷的烧麦跑过来。 晃着一身软嘟嘟的肉，先是跑到束北年脚下，撒娇地蹭来蹭去。 束北年轻笑了声，没再搭理它。 棉花又跑到她脚边，边叫边蹭着她小腿，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反正每次看束北年吃饭，自己手里的顿时不香了。 剩下半根油条，她犹豫了几秒，“诶，我能喂它点油条吗？” 束北年眼睛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你也是它主人之一，不必问我。” 这这这，可以理解为歧义吗？ 要说十年前她确实是它主人，但毕竟给了小卖部的老板，之后辗转到他手里，一养就是十年，可以说是亲生主人了。 她还能算吗？ 此时此刻又在他家里，听到这种话，莫名地让她感觉，她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 她故作镇静，用塑料袋垫在地上，把油条撕成很多小块放在上面，棉花埋头吃起来。 她吸着吸管喝豆浆，低头看着棉花进食，想起以前在学校操场花坛边给它掰火腿。 过了一会儿她才察觉束北年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她渐渐收敛笑意，缓缓抬眼，眨了眨。 拿起手边的手机，“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束北年轻靠椅背，淡淡地说：“好。” 目光静静地盯着她。 她打开微信页面，突然想起，束北年这个人早被她删除了。 同学聚会时，她还拒绝了对方申请。 但眼下，要让她主动开口加，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场面陷入最尴尬境地。 空气中，只有棉花吃油条，不时弄出塑料袋的声音。 宋清舟想下一秒就飞奔出来。 面上未有太多情绪，起身，笑着说：“嗯，我给你现金吧，这就回去拿。” 说着她把手边的餐盒收拾起来，准备一并带出去。 刚迈出一步。 “宋清舟。” 第39章 她抿了抿唇，停住。 …… 她抿了抿唇, 停住。 “棉花要是知道，世界上最亲的两位亲人如今的关系僵成这样，你说它会伤心吗？” 她装作若无其事, “我们的关系很僵吗？刚刚我们才一起吃完早餐，不都一直是互帮互助的同学关系吗。” 束北年笑了下, 缓缓走过来。 随着距离越近，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也越强。 他站在她身边, 伸手接过她整理好的垃圾袋，丢在餐桌上，“既然是互帮互助, 希望我需要你的帮助时, 能随时找到你。” 他点了下手机, 接着伸过来, 手机页面正是他ＶＸ二维码。 这时她没有很抗拒。 在知道他没去过陈淼的生日会后, 她对他的怨念淡了很多。 没想到他能再一次主动加她。 她没再犹豫，打开手机，扫了一下, 发了申请过去。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我会像你帮我那样帮你的。” 她适当地表现下友好。 回身又把垃圾袋拎上，“那我先走了。” 就这几步路，束北年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 束北年又开口了。 “宋清舟。” 她礼貌地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希望我找你的时候, 不会又是，需要向好友发起验证消息。” * 宋清舟回到家，身体的紧绷感仍未松懈。 回国后她没给过他好脸色，一次又一次删除他, 当着同学的面拒绝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而且他看起来不像要计较的样子，反而每次遇到事情他都不计前嫌，能帮就帮。 如此一来，显得她有点…… 这次，她不打算删除他。 十年后再见，他的所作所为，很多时候她也看不明白，捉摸不透，但总归两人之间，没有形同陌路的感觉。 一开始回国的时候，她其实做了最坏的准备。 现在看来，并没有那样坏，反而她和他之间并没有因为那空白的十年变得陌生疏远，更多时候，束北年总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帮她脱离困境。 想起那个晚上困在江北郊外，其实让苏彤一个小姑娘来郊外接她有点不妥当，但当时她只信苏彤，也只有苏彤。 即便是在那边过夜，她也没想过找束北年。 在寂静沉沉的黑夜中，无人的荒野里，车灯映出他的模样，深刻清隽。她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瞬间庆幸回来，即便心里怨憎他，仍觉得能见到他是件不错的事。 只是这种感觉被一直困扰她的心结压住，表现出来的更多是负面情绪。 束北年一直没变，还是那样波澜不惊，连他的举手之劳都有点默默无闻。 有点惭愧，以后她也要主动点，做个能帮助他的邻居。 她洗了澡，舒服地躺在自己床上。 因为喝了醒酒茶，身上没有任何宿醉的不适。 她感觉苏彤应该到家了，于是发了信息过去。 没收到回复，大概正在路上。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醒来后苏彤发来信息，说是湘南那边下了暴雨，情况有点严重，城镇淹了，高铁停运，他们要留下来做灾区的跟踪报道。 她打开手机浏览新闻，果然全国多地下了暴雨，气象台的红预警涵盖了南方大部分地区。 没一会，接到老程回台里的信息。 看来这周末要加班了。 忙到周二，这几天江北连天降雨，街道和地铁都有些积水，束北年走之前会来敲门带她一起走，下班也会来接。蹭了几天车，托他的福，她不用从地铁淌着水回家。 今天又是一个阴天，宋清舟下午跟小蒋出去采访，宏达化工厂的新闻曝光后，其他的问题也被着重关注起来，这家工厂还存在民用土地占用纠纷问题，他们到了那边便开始下雨，找到当事村民采访完，两人都淋湿了。 风大雨大，雨伞到了郊外就被刮跑了。 他们坐上车时已经7点。 宋清舟打开手机，发现了一条信息。 她猜是束北年发的，这几天他来接她前，都会问她几点下班。 好心邻居：【在加班？】 她擦了擦手，开始打字。 【对，还要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好心邻居：【不赶时间，这路面不太好走。到了跟我说。】 他是要等吗？ 他们从市郊到市区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这也太久了。 【你先回，我一会儿坐采访车直接回去。】 过了一会他的信息才回过来。 好心邻居：【好，你路上小心。】 临近秋天，她穿着湿衣服到家，身体冷得有点麻木。 洗完澡，已经一连串打了五个喷嚏。 她钻进被窝捂了一会，困乏席卷全身，肚子有点饿，但没饿到让她起身来吃东西的地步。 手机里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好心邻居：【到家了吗？】 她顺手回了句到了。 【吃过饭了吗？我把吃的送过去。】 【不用麻烦，已经吃过了。】 【那早点睡，晚安。】 她退出聊天界面，总感觉哪里不对。 束北年有点太体贴了。 他是给她准备了晚饭吗？ 虽然她确实有点饿，但让他送过来感觉怪怪的。 她不想动，也不想让他送过来，干脆骗他吃过了。 聊天列表里还有周肆的最新消息，她点开看了看，发了一串信息，让她空出时间来看节目。 她回了句忙，放下手机便睡了。 早上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清醒的那一瞬，脑袋一阵疼，喉咙干痒，鼻子有一个不通气。 这是感冒的节奏。 她费力睁开眼，瞥了下手机，是周肆的电话。 她平躺着，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宋清舟，昨天我们聊着，你怎么突然睡了？” “嗯，你有事？” “你声音怎么，感冒了？” 她也被吓了一跳，浓浓的鼻音仿佛是不是她的声线。 “没事，可能有点小感冒。” * 挂了周肆电话，她给老程发信息，请了一天病假。 老程让她好好休息。 她放下手机，想起身倒杯水，身体一丝丝力气也没有。 就突然，想起束北年。 但她又不想连这种小事也依赖他。 心里能确定，如果她开口，他一定会来。 这种感觉，她能一直回味。 想想有点开心，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束北年早上固定时间起来，收拾完毕，出门等她的时间绰绰有余。 他一身精简的西装，器宇轩昂，像往常一样出家门，然后敲敲宋清舟的门，等她一会。 才刚踏出家门两步，一个男人映入视线，急匆匆地穿过走廊，停在宋清舟家门前。 两人粗略地对了下视线。 是那个男人。 即便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他也能认出来。 他拎着一个塑料袋，按了下门铃。 样子有点不耐烦，又伸手拍了拍门。 里面仍未有回应。 束北年冷着脸，缓缓地走过去，与他站在一起。 周肆盯着他几秒，冷笑一声，“追人都追到家了。” 束北年瞥了他一眼，默默地输了下密码。 之前跟她一起回家，宋清舟当着他的面输密码，他默默记下。 周肆脸上的笑僵住。 束北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像这家里的主人一样走进去。 周肆切了一声，跟着进来。 束北年环视一圈，客厅和洗手间都没动静。 一般这个时候，宋清舟慌里慌张正打算出门。 周肆走到宋清舟房门口，轻轻敲了敲，“宋清舟开门，我给你买了感冒药。开开门啊宋清舟。” 束北年神色沉沉，盯着周肆手中拎的袋子，兀自发愣。 没一会儿，房间的门开了。 宋清舟面色苍白，平时樱粉的唇都泛着暗哑的白。 她睡眼惺忪，看起来几分憔悴，长发散在身后有些凌乱，但不影响那张巴掌小的鹅蛋脸病态美的神韵。 大早上一个电话被他吵醒，刚刚睡着，她觉得才五分钟，这人又来敲他的门，宋清舟的起床气一下子上来了。 “周肆，你有病吧！你能不能让我睡会。” 她鼻音已经够重了，嗓音听着也让人难受。 束北年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烫手。 宋清舟正犯困，拂开她的手，“对忘了跟你说，你今天不用等我，先走吧。” 束北年低眉敛目，没搭理她。 他走到客厅，拿起宋清舟惯用的杯子，到饮水机前接水。 周肆看着两人，这段时间想必一直这样相处着，这个男人连她家密码都知道。 “宋清舟，我一大早专门给你买的，快喝，我下面还有工作，喝了我就走。” 宋清舟扶着脑袋，谁也不想搭理，只想回床上继续睡。 在这之前，得让这两人离开她家。 她从周肆手上拿过药，“行行，我会喝，你忙你的吧。” 束北年走过来，把热水递给她。 周肆冷眼看着他，哼笑一声，“喝吧，喝了我就走。” 说完，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感冒胶囊，拆掉三颗，递给宋清舟。 宋清舟看都没看，伸手要接。 束北年一把抓了过去，“饭还没吃，喝什么药？这里不需要你，我会照顾他。” 闻言，宋清舟才有一点点清醒。 束北年很少用这种冰冷带有敌意的声音。 周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束北年回过头，“你先把热水喝了。” 说完，他拿起感冒药盒，“你知道她是病毒性感冒还是因为着凉？你可能也不知道这盒感冒药针对的是那种症状，就给她乱吃？” 周肆眼中瞬时冒了火。 第40章 气笑了。 “我是不太…… 气笑了。 “我是不太懂这些, 我买的感冒药也不止一种，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没做, 只会用嘴说。” 束北年听了这话，面色明显沉郁。 他甚至不知道她感冒了。 默了几秒, 没接周肆的话。 不知为何，宋清舟读懂了他的表情。 她拿过药袋, “周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找找看一会儿喝什么, 你不是有工作要忙吗？你先去忙。” 周肆见她并未介意自己鲁莽的行为, 放下心, “宋清舟, 好好养病, 还有这药，记得吃。” 送走周肆，整个客厅彻底静下来。 宋清舟的困意也随之消散。 她跟周肆说话的时候, 束北年转身打了个电话, 想必是工作上的事，见他拿着两盒感冒药，仔细盯着, 忍不住打断他，“你也上班去吧, 我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束北年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剑眉轻拧着，漆黑的眸专注在在药盒上，看了一会儿, 把两盒药重新放入袋子里，丢在了垃圾桶。 宋清舟忍着头疼走到他身边，“你干什么？丢了干嘛？” 束北年见人过来，伸手覆在她额头。 宋清舟没料到他辞不及防的举动，身体往后瑟缩一下，站住。 刚要拨开他的手，束北年居高临下看过来，周身还带着未消的冷意，“头疼？” 宋清舟欲言又止，接着点点头。 “嗓子是不是也不舒服？” 宋清舟嗯了一声。 束北年瞧着她苍白的脸，眼下有点暗，纤细的身体立在眼前，有点弱不经风，手不自觉抚上她侧脸，“你瘦了很多。” 高中时，这张脸白皙圆润，整日笑眯眯的。 宋清舟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看了看自己，她回国后一直是这个样子，张口就要反驳，门铃再次响起。 束北年动作灵敏，似乎知道是谁。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两兜东西，很快回来。 他把两个袋子放在餐桌上，从袋里面把东西拿出来整齐摆放，“过来。” 宋清舟已经闻到空气中甜甜的粥香和小笼包的味道。 她昨晚就没吃东西。 这种饭香味将她的味蕾勾引到顶峰。 比起吃药她确实更想包餐一顿。 她走过去，坐在束北年对面。 男人看了她一眼，“吃药前要先垫点东西。” 宋清舟乖乖地噢了一声。 看他面色正常，不再多言。 以她对他的了解，刚刚周肆说的话名下惹怒了他。 他又是不易怒的性格，一旦生气，还挺麻烦。 消气的过程也有点长，现在看着仿佛也没什么。 她边喝粥边吃软糯的小笼包，突然想起什么。 “你快上班吧，不然迟了。” “今天不去了。” 宋清舟的勺子顿在半空，直直地看着他。 这是为了她吗？ 心跳猛然加速。 “为什么，不去了？” 浓浓的鼻音，沙哑的声线，能听出说话的人有些小心翼翼。 束北年收回视线，垂下眸，眼睫长且密，遮住了多半不明情绪。“不去自然有不去的理由。” 吃完饭，束北年重新给她接了杯水。 他打开另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感冒冲剂，类似中药颗粒的感冒药。 修长的手指捏开小袋子，扯开，将深褐色的中药颗粒倒入杯中，用勺子搅拌几下，放在她手边。 他一来，就在她身上罩了一层阴影，这种阴影像有重量，压在心头，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昨晚淋了雨，也没吃晚饭？” 许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他略带责怪的话很轻很温柔。 过耳入心，让人微微一暖。 她刚才一定吃的太快被他看出来了。 “宋清舟。”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嗯？” 束北年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明明他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她忍不出猜想，过了一会儿，明白自己不可能猜出什么才作罢。 喝药前，束北年给她量了□□温，39度5。 接着递给她一杯感冒冲剂，看着她喝下去。 宋清舟回房间休息。 他没在劝束北年回去上班，知道说了也没用。 喝了药困意加倍，她又睡了两个小时被束北年叫醒。 懒懒地睁开眼，视线里，男人把西装外套脱掉，身上穿着白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屈身弯腰事透过薄薄的布料，男人身形轮廓更加分明。 宽厚的肩膀与少年时大不同。 他倾身，给她测了□□温，手覆在额头试了试。 看了看温度计上的数字，稍稍满意，“烧退了。” 接着端起床头柜的水杯递给她。 宋清舟的嗓子正好有点干痒，一口气喝了下去。 束北年对此有点满意，“还喝吗？”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想乖一点，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是爸妈手心里的心肝宝贝，每次生病宋媛和赵炳林都特别紧张，情况稍稍好转，两人就喜笑颜开。 她的任何情况是都牵动着两位至亲。 只是人都会变，谁又想到后面发展成这种局面。 她收住心思，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乖乖地摇摇头。 束北年陪她吃完午饭，看她把药喝下去，叮嘱她多喝水。 等她睡着后离开了。 下午睡醒，身体明显轻盈许多，头也不疼了。 她去洗手间洗漱，瞧见镜子里不修边幅，头发凌乱的自己，有点崩溃。 以前她不怎么注意在束北年跟前的形象，一直没有收拾利索再见人的习惯。 此刻看到镜中的略显邋遢的女人，满心懊悔。 她干脆进了浴室洗了澡，出来换了身略微修身的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个线衫。 她耐心地把头发吹好，将它们松散地放在背后。 脸上擦了些护肤品。 她肤色本身就白，唇色粉艳，只是生病是颜色会淡一点。 她没擦唇膏，不想显得太恶刻意。 如此再看镜中的自己，可以说符合苏彤口中的女神形象。 她知道束北年下了班一定回来。 尽管他走的时候没说什么。 此刻竟有点期待。 她猜测，他一定带着好吃的过来。 束北年拎着一抖东西，从电梯出来直奔宋清舟家门，他先是敲敲门，先等一会，如果没人开在输入密码进去。 在他敲第二声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猛地映入视线的女人美艳动人，脸色不似早上那样苍白，有了些血色，眉眼更精神，见到他是，眼眸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丝悦色，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个女人，只要稍稍带笑，就有种勾人的风情。 这件裙子第一次见她穿，下身的裙摆略短，一双细长的腿透着性感。 可以说，她一颦一笑都带着丝不经意的性感。 他怔了一瞬，不由分说，先将一只手覆在她额头，手下的光洁的额头并不烫手。 “体温稳定了？” “嗯。”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带子，“这是什么？” 束北年勾了下唇，见她并不在病怏怏，心情也好了很多。 “外婆小混沌。” 宋清舟差点尖叫出声。 这家是她最喜欢的。 “这家，你还能找到？” 高二后半学期，这家外婆混沌因为街道整改搬走了。 当时她遗憾了好久，束北年对她说，总归不会搬出江北，以后总能找到。 当时听着，不过是一句安慰她的话 他坐在餐桌埋头吃着十年前神往的食物，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尝到原汁原味的外婆混沌。 这家混沌是一个老婆婆亲手做的，面皮和馅料都是一绝。 原来她当年随便那么一听，他居然就这样找到了。 就像小时候，她生病时，宋媛和赵炳林想尽办法给她买最喜欢的吃的东西。 吃着最喜欢的小混沌，她又有了那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她抬头偷偷瞥了对面的男人好几眼。 没想到，她那时的随口一句话他会记得，还能找到。 束北年不经意抬头，捕捉到她亮莹莹的目光。 宋清舟移开视线，“这家店现在在哪？” “有点远，想吃告诉我就行。” 她点点头。 他下班走了很远专门买回来的。 那以后，他生病了她也给他买回来吃。 吃完饭，束北年看着她把药喝了。 她把餐盒收拾起来，丢在垃圾桶。 走进厨房把喝药的杯子洗了洗。 束北年的目光一直跟着她，余光里，他也进了厨房。 宋清舟放下杯子，狭窄的书房走道，她一转身便与他面对面。 “你要拿什么？” 束北年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不答，反倒向前靠了一步。 他长的高大，在狭小的厨房存在感更强，宋清舟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他接着逼近，直接勾住她细软的腰身。 “既然病好了，咱们也该算算账了。” 腰间的手臂坚实有力，随着他手臂上的温度，腰间被他触到的地方也烫起来。 他的气息就像他人一样突然侵袭过来，将她团团包裹。 “什么账，我们不是和好了吗？哪还有什么账？” 他突然的举动让她有点懵。 束北年扯了下嘴角，倾身将她抵在琉璃台。 她几乎退无可退，他整个身体罩过来，以身高优势微微压着她。 她被他完完全全困住了。 困在方寸之间。 第41章 她不自觉瑟缩着肩膀，脸…… 她不自觉瑟缩着肩膀, 脸微微侧向一边。 对于眼前的男人，无论喜欢还是讨厌，她都不能否认对方秀色可餐, 他那致命的吸引力一直都在。 他离这么近是什么意思？ 对自己的魅力没一点B数。 气息非常不争气地局促起来。 她极力压制不安分的心跳，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束北年, 有话好好说，你靠的太近了。” 束北年微哂, 厨房轻薄的光线浮在他脸上，剑眉下，那双黑如墨的眸, 锁住她。 他没有拉开距离, 反而靠的更近。 “不能。” 滑落, 宋清舟下巴一暖。 束北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下巴, 一转。 逼迫她与他对视。 清隽的脸向她逼近, 鼻尖与鼻尖之间只一指距离。 滚烫的气息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宋清舟，我不能阻止别人追你, 但你好歹公平一些。” 她认真思考他的话。 谁？ 他指的是周肆追她？ 这跟公平有什么关系？ “什么公平？对谁公平？” 束北年轻轻吐了口气, 黑眸中的情绪深了一分。 “你生病这件事，他是第一知情人，离你最近的我, 却一无所知。你舍近求远，宁愿找他, 也不找我。” 宋清舟了然。 周肆说完那番话，他的表情不对。还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原来在这等着她。 说到公平，又感觉怪怪的。 “这跟公不公平有什么关系？” “我追你这件事，你还要装傻多久？” 一字一句砸下来, 她脑袋却不能清晰地解读其中意思。 她怔住。 时间仿佛跟着她的节奏，静止住。 追？ 她一时没办法把整个词跟束北年这种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疏离淡漠的气质，任何时候都波澜不惊。 她觉得，这个男人永远不会主动去追人。 甚至在得知他暗恋一个女孩，自己又孑然一身，她还有点庆幸，幸好他不会主动追人，不然哪个女孩会拒绝这个男人。 他居然在追她。 追溯这段时间跟他所有的相关记忆，无论她态度如何恶劣，他似乎都没什么脾气。 这样回头看，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所以他觉得不公平，她生病了只告诉周肆，没有告诉他。 四舍五入。 他在吃醋？ 内心被喜悦填满，还有无法抑制的飘飘然。 这么多弯弯绕绕，落在束北年眼里，她只是茫然了一瞬。 她极力淡定下来，带着点鼻音说：“束北年，不逼你一下，你是不是都不会承认追我？好，我不跟你计较，以后我也会公平一些，适当地给你机会，好不好？先放手行吗？” 束北年非但没有消气，仿佛比之前更气了。 适当给机会？ 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羞涩和惊喜，反而…… 把他当成追求者之一，敷衍了事。 他气息变得粗重，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宋清舟！” 看到他的情绪有了大波动，眸色深沉，她心底暗爽。 “束同学，追人我有经验，一般是持久战，我追了两年都没追到，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哦。” 嘻嘻！ 她又想作了。 谁来拦住她。 这番话竟无法反驳。 束北年的目光下移，落在张张合合的唇上。 她以前唇色粉艳，这会儿生病颜色淡了几分，是浅浅的粉色。 精致的唇看起来软糯脆弱，激起了他压抑很久的蹂.躏.欲。 近在咫尺的女人嘴角一点一点扬起。 惩罚她的念头一分更甚一分。 似乎给他难以启齿的蹂.躏.欲找到了正当理由。 宋清舟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微微得意。 察觉他的目光落在唇上，坚信他根本不会做什么。 并未放心上。 束北年喘着粗气，薄唇微微张开。 喉结上下滚了又滚。 黑如夜的瞳仁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上来回游移。 腰间的手张开往他的方向压，身体渐渐贴住。 宋清舟慌了一瞬，双臂抵住他瓷实的胸口。 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想做点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唇上有些发痒。 她身体往后瑟缩，想拉开些距离。 腰间的手纹丝不动，她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束北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漆黑如墨的眸缓缓从她唇上移开，与她目光相接。 男人近在迟尺的脸深刻清隽，一向舒展平和的眉眼轻拧着，似乎有什么那一抉择的事。 沉静如水的目光此刻带着锋芒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心里。 此时，两人的呼吸都有点不正常了。 宋清舟口嗨胆子大，真正面对一身侵略气息的束北年，平静的外表内藏着几分无措。 束北年微微向前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单手捂住唇。 他看着她，眼睫微颤了颤，敛住晦暗不明的目光，身体稍稍后移。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 他走后，宋清舟单手扶着厨房的琉璃台撑着身体，松了一口气。 这种场景在高中时她模拟过很多遍。 那时候很自恋，总觉得她和束北年以后会在一起，就控制不住会想这些。 刚刚束北年看着她顿了片刻，也许内心也没拿定主意，同时也在征求她的同意。 她下意识捂嘴的动作，似乎给了他答复。 但现在想想，她为什么会有那个动作，自己也没太明白。 明明自己是觊觎他的。 束北年回到家，靠着门板，胸口的起伏很久才平稳下来。 他没开灯，客厅一片黑暗。 庆幸自己刚才又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束北年像往常一样送她上班，接她下班。 她表面上还跟之前一样，似乎并未进入被他追求的状态。 但心里其实有点不自在，比如她会早起画个淡妆，出门之前会在镜子前照来照去，总觉得身上的衣服不太好看。 这点不自在，因为束北年些微的别扭变得更甚。 他还像以前那样寡言，但会不经意间偷看她。 除此外，他没有像上次在厨房一样的亲密动作，绕在她身边的种种更像细水长流，耐性十足。 就好像在践行她忠告他的‘持久战’。 又到了周五，苏彤终于回来了。 宋清舟本想着周末跟她一起逛街买些衣服穿，但看她挺累的，回来洗了澡就到房间睡觉了。 她没开口说。 她洗了澡也早早上了床。 脑子不经意间想起她和束北年从电梯里出来，两人并着肩走，距离家门口越近越紧张。 明天是周末，束北年应该走之前会说明天的安排。 但他什么也没说，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进门，只说了句早点休息。 她摸到枕边的手机，打开他的聊天框，想了一会儿，又轻轻放下。 她细细想，之所以有点别扭，大约是因为心态不同了。 刚回国时，她把束北年定义为交情浅薄的同学，甚至归于陌生人行列。 而现在，尤其是得知他没去过陈淼生日会，对他的定义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把他当成一个曾经喜欢的男人。 一个阔别已久的初恋。 但这个男人毕竟跟她有十年的空白。 在她努力进入被他追求的状态时，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男人。 没错，分开时他还是纯纯十六七岁的少年。 再见，已是身份不凡的成年男子了。 还记得刚回国时，苏彤说起他，好像是华盛集团的继承人什么的，那时候她沉浸在对他怨憎中，忽视了这种身份带来的陌生感。 毕竟她当年痴恋的只是那个帅气的束同学。 想起这些，她微微有点失落。 她除了外在稍微出众一点，工作以及收入都很一般，甚至还有点小残疾，家庭一般，自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为人称道的好条件。 但束北年的家世条件和卓越的外表，好的选择太多了。 为什么选择她？ 难道仅仅因为她高中时对他有意思吗？ 她吐出一口气，有些无能为力。 和从前一样，她琢磨不透他。 总之，她好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撩，口无遮拦地挑逗他了。 她把手机又放回枕头边，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到五秒，手机响了一声。 她睁开眼睛，伸手摸到手机，顿住。 她猜测是束北年，内心期待值已经爆满。 但如果不是…… 眼下，她不知道如何排解这种失望。 就有点怵。 她不太同意自己太患得患失的，但这种情绪又抑制不住。 在她挣扎的片刻，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紧紧握住手机，狠狠地下着决心。 如果两人没走到最后，她也要及时抽身，不过分伤心，也不过分怨恨投于他身上。 这样情绪平复了许多。 她解锁，点开。 好心邻居：【明天，要不要看电影？】 她心尖猛地被戳了一下。 高中时她和他看得唯一一场电影夏歆和刘俊辰都在场。 她那时一直盼望着，有一天束北年单独和自己看一场。 看什么都行。 黑暗中，手机屏特别亮，她盯着他发来的这句话，内心涌出一丢邪恶的小心思。 别人一有钱就变坏。 她只要心情好就想作。 而且自己控制不住。 想着束北年发过来，会不会像当年的她一样，给他发类似单独约会的信息后，会非常急不可耐想得到对方答复。 她一直看着，没回复。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消息。 好心邻居：【如果上午起不来，那就下午，或者不看电影也行，我们出去随便走走。】 宋清舟轻笑了声。 【上午看吧。】 回复过去，她双手捂着脸低笑起来。 第42章 【好，不赶时间，明天多…… 【好, 不赶时间，明天多睡会。】 【好。】 【睡吧，晚安。】 【晚安。】 宋清舟早上比平时多睡了一个小时, 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起了床。除了稍微打扮一下，还想给苏彤做好早餐再出门。 她一起床, 就打了热豆浆，煎了鸡蛋, 烤了面包片。 洗漱后，她先吃了点。然后给自己化了妆，比平时稍稍艳了点。 选了件适合妆容的长裙和外套, 走之前跟苏彤说了一声。 从她房间出来, 又进了洗手间, 在镜子里照了照。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估计是束北年在等他。 她边走边打开看。 【我在门口, 你慢慢来。】 她笑了笑, 走到门口开了门。 束北年一身休闲衣挺拔地站在门口，朝她看过来。 嘴角不经意浮起一抹浅笑，“走吧。” 明明语气清淡, 却能听出一丝愉悦。 两人到了附近商圈一家商场, 上到影院门口，看着最近上映电影的海报，束北年微微侧头, “想看什么？” 宋清舟喜欢那种狗血浪漫的恋爱题材，她低头看着手机上排行榜靠前的几部, 不是欧美科幻就是国内悬疑题材，她嗯了半天，也没选出来。 她向下划，看见一部评分不高, 不卖座的青春校园暗恋题材。 不禁抬头看着束北年。 她有点犹豫，感觉他应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男孩更倾向于欧美科幻题材和悬疑电影。 束北年看出她在为难，“你可以随便选一部，大不了我们下周每晚过来，把你想看的都看一遍，嗯？” 虽然她并不是都想看，但听他说这些话很开心。 她也不再纠结，手机举到他面前，“我想看这个。” 束北年看了下名字，在自己手机上买了两张票。 他们大约等了10分钟，开始检票进场。 坐在播放厅，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基本看上去都是学生。 很快播放厅暗下来，投向束北年的目光隐在黑暗中。 这些学生正是青春懵懂时，在学校或多或少会偷偷对某个人有好感，越是压抑的暗恋越会激烈的缅怀。 她盯着屏幕，余光却罩着身边的男人。 高中时期，她明恋加暗恋的人就坐在旁边。 有种无法言喻的感受。 随着电影剧情展开，她渐渐收回心思。 这部电影也发生在高中，一开始是男主视角，男主是差生，他暗恋学霸女主，却总对人家很冷傲。 中间透出男主曾经也是学霸，还是有可能被保送的好苗子，班主任不想放弃他，就让身为班长的女主帮助他。 女生一开始有点怯懦，班主任告诉她事情后她也觉得很可惜。 于是决定在自习课上抽时间给他补习。 男主并不领情，处处刁难她，还试图激怒她让她放弃。 中间掺杂了些狗血剧情，转眼到了大学。 眼见女主被很多男孩追求，男主忍不住表白了。 但两人磕磕绊绊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 男主后来又有了女朋友，但他依然在喝醉酒时喊着女主的名字。 看到这，宋清舟有一瞬窒息。 突然很害怕看结局。 这时，男主现女友哭着骂他。 男主只是用力地抱着她，嘴里依然喊着初恋的名字。 “是不是每个男人心里，无论过去多久，初恋都是一个无法抹去，无法代替的存在？XX，你回答我！” 现女友哭着，撕心裂肺地喊道。 这时，昏暗的播放厅，观众已经有人哽咽。 还有不时在光影中晃动的手臂，都是擦眼泪的动作。 宋清舟没有勇气听男主的回答，她起身，矮着上身往外走。 束北年有点诧异，起身跟在她后面。 第43章 她走出黑暗的播放厅，走…… 她走出黑暗的播放厅, 走廊上明亮的光线让她有点不适应，仿佛能照见她内心的不安。 刚刚电影中现女友问的那句话她有点触动。 扪心自问，束北年作为她第一个喜欢的人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即便之前她因误会将他视为陌生人，但心里明白, 他确实有点不可替代。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 束北年暗恋过的女孩与他又是怎样的存在。 她不敢听男主角的回答。 就像不敢知道束北年的真实想法一样。 “怎么不看了？” 她都忘了，束北年在身后跟着, 下意识回头看他。 染了露水的双眸，幽怨一闪而过。 束北年有一瞬讶然。 宋清舟很快收回视线，再看过来, 是完全正常的目光。 “剧情太一般了。” 束北年没说什么, 暗暗记下了她专属的观影口味。 两人并肩走出影院, 外面还有一条队伍在检票进场, 束北年的注意力都在在宋清舟身上, 他边走边朝她靠了靠，话还未出口，被一道声音打断。 “哥哥, 清舟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周斯悦从队伍里走过来。 两人都没注意, 周斯悦居然在长队里。 周斯悦瞥了眼他们出来的方向，“你们刚刚在看电影吗？” “嗯，你来看电影？” “是啊, 我跟舞蹈室的同学一起来的。”说着朝排队的几个女生挥了挥手。 几个女孩直直地瞅着这边，见周斯悦给她们挥手, 三个女生笑眯眯地小碎步跑过来，给两人打了声招呼。 她们边看着束北年边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胆大的女生问：“姐姐，这位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不等宋清舟回答，另一个女孩说：“不是姐姐的男朋友还能是你的？”说完捂嘴笑起来。 几个女孩神情暧昧, 笑闹起来。 “你们别丢人了行不行？别闹了。” 宋清舟没耽误多久，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影院。 周斯悦和同学准备检票进场，侧头望着两人的背影，这样看不到正面，都感觉是般配的一对儿。 她盯了几秒，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不然去下面逛逛，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宋清舟碰到周斯悦，刚才的思绪飘远，但现在有点懒得说话。 略带敷衍地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刚想拒绝，又想到自己确实想买衣服，就没再开口。 下到三楼，她随意逛了几家店，价格对她来说还能接受。 虽然卖房子有了一笔钱，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过分挥霍，既然这些价格可以接受，她便认真地挑选起来。 束北年跟在她身后，看的也有几分认真。 两位女服务瞅着束北年，相视一眼。 除了宋清舟挑得几件，服务生给她推荐了五件，上衣、裙子、外套都有，价格也偏高。 宋清舟并没有试穿他们推荐的。 她和苏彤完全不同，逛街时很喜欢听取别人意见，不拒绝服务生推荐，更多参考她这个朋友的意见。 两人逛了几次街，这种信任感更甚。 她更简单粗暴，只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且很好选，试完了没太大问题直接买。 苏彤那时玩笑说：“你不是果断，是你穿什么都好看，而且不差钱。” 所以她试了几件，礼貌性地问了下束北年。 问了等于没问。 基本上每件都好看。 不过她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建设性意见。 她选定三件准备结账，束北年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走到她身边，递过来，“试试这个？” 宋清舟与他短暂对视几秒。 接了过来。 从试衣间出来，两位服务生立刻上来，进行战略性夸赞。 她在里面看过价钱，这件还挺贵。 束北年的目光里散着大写的满意。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也确实好看。 很森系，很有气质。 这种风格她早年在日本穿过。 依莎绫乃曾说，你适合这种衣服，妆不化都美到哭。 她自己对这种风格并不迷恋，不过既然是他选的，她就勉强要了。 束北年转头问服务生，“一共多少？” 宋清舟走过去，“我自己结。” 束北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十年前亦或十年后，并不觉得十年空白阻隔了什么，他来付理所当然。 她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 没有别的，只是感觉还没到时候。 束北年很快回神，觉得她这样也能理解。 宋清舟扫了码付了账，束北年自然地拎起带着往外走。 两个服务生相视，煞有介事地低语，“还没追到。” “是啊，也不知道这小姐姐在犹豫什么。” 两人出了商场，找了家餐厅。 两人坐下后，一起点了菜。 等菜这段时间，宋清舟莫名又进到那个电影里。 对男主的顶峰，好奇心似乎到了顶峰。 束北年坐在她对面，感觉她从电影院出来，一直都有点漫不经心。 这样沉默着，直到菜上来。 两人之间又陷入诡异的吃东西的宁静中。 宋清舟终于意识到问题好像出在自己身上。 目光相接，又突然闪开。 这种尴尬和诡异的安静让两人都有点不自在。 她主动说起刚才那部电影，束北年顺口说了几句。 气氛稍稍缓缓和。 宋清舟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好像看的听仔细的，那你猜猜，最后那一幕，男主会如何回答现女友的问题？” 第44章 见她表情认真，束北年想…… 见她表情认真, 束北年想了一下，轻轻摇头，“这种关于爱情的电影, 情节一般不按逻辑，我看的不多, 猜不出来。” 宋清舟喝了口饮料。 束北年作为观影人说的很客观，并未带入角色。 表情淡漠正经, 没有回避的意思，显然没发现她的小心思。 她放下杯子，微微点点头, “那你平时会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束北年放下筷子, 想了一下, “不经常看, 都是些悬疑刑侦类的。” 倒是蛮符合他的, 脑袋里已经有了画面感，束北年一脸淡定地看着悬疑片，锐利的目光盯着电影里的每个出场人物, 不放过任何细节, 在电影未完之前便猜出了凶手。 “噢，那……这样，我们不讨论剧情逻辑, 如果你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就我们刚刚看的那一幕, 你会怎么回答？” 宋清舟尽量说的像开玩笑。 话落的一瞬，束北年深深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他垂着眼，睫毛在餐厅昏暗的光线下变成模糊的阴影, 淡然的神色看不出别的情绪。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温柔。 他启唇，“珍惜眼前人。” 眼睫轻翻，如墨沉静的眸抚过来。 宋清舟轻点头，迎上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问：“好像是这样，那初恋在你心里……？我不是窥探你隐私，我就纯属好奇，初恋对男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束北年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白瓷茶杯，指腹在杯身上轻轻摩擦，黑色睫羽扇动了下，遮住眼眸里的情绪，很快又看向她，端详了数秒，“不如你也想想，初恋对于女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午饭时间，餐厅的人不算少。 两人虽坐在窗户边，处在喧嚷边缘，仍有些低缓的噪音传过来。 随着男人磁性深沉的话一落，周遭自动消音。 气氛也为妙起来。 宋清舟轻吸了口气。 以他细腻的心思，大概看出来了，才会这样反问他。 而且，他明知道，她的初恋就是他。 这不明摆着问，我到地在你心里是啥位置？ 她想要他口中的答案，也就必须先回答他的。瞬间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她单手撑着餐桌，支着下巴，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就我个人，对于初恋，要看他当时带来的伤害程度。其他人就不确定了。” 她语气很官方，并没有以局中人的口吻。 束北年淡淡地点头，“我也是。” “……” 老狐狸！ * 吃完饭两人回了家。 宋清舟进了家门，苏彤一身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她便坐起身，“回来了？你一大早去哪了？” 宋清舟愣了一瞬，苏彤出差期间，她和束北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一切还没有定下来，不想说太多。 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换季了，买了些秋天的衣服。” “对哦，我也该买了。来！我看看都是什么样的。” 宋清舟递给她，低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做了下来。 苏彤拿着衣服，瞥了她一眼，“舟舟，你稍微化化妆就好美哦，以后要坚持。” 宋清舟笑了笑。 苏彤把每件衣服都看了一遍，“都好好看，我也想买衣服了。” 她拿起束北年挑选的白色连衣裙，反复看了看，“这件衣服的风格你好像很少穿，不过你穿上应该很好看，你好像也没有纯白的裙子。” 宋清舟懒懒地瞥了眼，轻嗯了一声，“偶尔也想穿穿这种清淡的颜色。” 她靠着沙发背，单手支着脑袋，回着苏彤的话，思绪飘的有点远。 心里的疑惑迫切想要一个第三方接待。 她看向苏彤，“最近有个同事推荐了一部电影，我逛了会街，就去看了，看完之后心里总不是滋味。” 苏彤来了兴致，把衣服重新放入袋子里，朝她靠了靠，“什么电影？” “呃，名字……没记住，就是关于校园暗恋的，你说女孩在高中时曾经追过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两人一直没好，后来成年后碰见了，这个男孩又反过来追女孩，女孩又意外得知，这个男孩很早以前暗恋过别人，你说两人应该继续下去吗？” 苏彤柳眉紧蹙，圆圆的眼睛有点委屈，“啊，这么曲折！我还是喜欢看甜宠类型的。”她想了下又说：“这个，也不好说，要看男主的性格人品，还有女主对他还有没有感觉？” 宋清舟点点头，“人品没问题，我感觉……电影里的女主对他还有点感觉。” “那肯定应该试试看啊。男主角能回头追女主，说不定之前只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思，毕竟人都会长大啊，他想清楚了，去追人也没毛病，最后怎么样了？男主和女孩在一起还是跟初恋？” 宋清舟呼吸微微一滞，“你是不是觉得男主的初恋也有机会？” “电影里不都是这样的三角设定吗？你看的这部不是？” 倒真的是。 她惯性地点头。 “那结局呢？” 她没看完。 “……是开放式结局，如果你看，你会占谁？现女友还是初恋。” 苏彤蹙眉摇摇头，拨开一个橘子，吃了一个，“怪不得你一时没走出来，爱情电影我最讨厌开放式结局，要我选啊，我选颜值高的，嘿嘿！” 说着给宋清舟嘴里塞了一瓣。 这橘子酸酸甜甜，吃着十分醒神。 吃完嘴里有点发涩，正如此刻的心情。 她没见过束北年的初恋，能被他喜欢，想必很漂亮，各方面都很优秀。 * 转眼半个月过去，束北年似乎越来越殷勤。 绕在她身边无声无息的，也有点无欲无求，到目前为止，束北年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其他更别说。 自那次吃饭时试探，他再没有问过其他的。 有一次，束北年接她下班被台里的同事撞见，一个年级稍长的女前辈开玩笑说：“清舟，你男朋友好帅啊。” 她心情气和地解释：“他还不是。” 闹到同事有几分尴尬，而当事人脸上并未出现异常表情。 有时候，她怀疑束北年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答应了谁，要全心全意照顾她，事无巨细，点点滴滴渗透在生活中的每个细节。 她对着疑问也没有过分在意。 在十年前她试图把这人从心里移除过，那是一段痛苦的岁月。 熬过来以后，那种执意要得到他的意愿淡了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当束北年挑明在追自己时，她能淡定接受。即便明天束北年重新追求初恋，她也只是会难过几天，然后像现在一样好好过日子。 所以在这段相处中，束北年是单方面付出。 她也不是没有诚心，而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没走到一起，付出少的那一方转身时也会比较潇洒。 她很享受被束北年包围着。 只要能接受最后的任何结局，她都想继续下去。 只是偶尔想起他那个初恋，心里不舒服，不管刮风下雨，她就告诉束北年想吃外婆小混沌，折腾他去买。 他从未有过二话。 有一次风雨交加，她突然想吃了。 就在微信里告诉他，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束北年丰神俊逸地站在门口，深灰色风衣上都是雨水，像是风肆虐拍上去的，斑斑驳驳，打湿的衣服颜色更深，一片一片的，稍稍有点狼狈。 这样的天气即便打着伞，也会淋湿吧。 她吃着热乎乎的混沌，想着就这样一辈子使唤他也不错。 中秋前一晚，宋清舟受到夏歆的微信，说要聚一聚。 她和束北年一起到的时候，旁人并未怀疑。 毕竟在做的是两人的共同好友。 吃了一顿饭，又到了彼岸酒吧。 夏歆的肚子已经显怀，刘俊辰本来要带她回家，夏歆难得这么出来玩，还想跟之前那样在酒吧坐一坐。 他们六七个人在卡座落座。 其中两个宋清舟不太认识，一个是顾卫明，另一个叫韩奇，是束北年和顾卫明在初中的共同好友。 好像是刚回国。 几个人喝酒难得聚在一起，喝酒不尽兴还要玩游戏。 宋清舟和夏歆坐在一起，本来并不想参与，顾卫明执意要她参加进来，玩的也比较老套，猜牌罚酒真心话。 束北年皱了下眉，“我们玩我们的，你扯她做什么？” 顾卫明气笑，“我们几个老爷们玩来玩去的多没意思，又不是没玩过！” 顾卫明和韩奇相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瞥了下宋清舟。 韩奇说：“那这样，宋小姐凑个人数，输了可以喝茶，但是喝三次茶后，再输一句就必须回答问题。” 夏歆觉得还不错，“清舟，跟他们一起玩玩，你以前可是很厉害的。” 规则是，每个人领一张牌，不能看。 再由一个人抽一张，他先猜单双数，如果猜对了指定一个人猜自己的拍，猜不对就自己认输，要么喝酒要么真心话。 玩了半小时，宋清舟发现顾卫明和韩奇每次猜对都会指定她。 她有时赢有时输，再输一次就得真心话。 她也并未太在意，食指摩擦着指派背面，随后说了个单数。 接过开牌是双数。 韩奇笑了下，“那我开始问了。” “你问吧。” “宋小姐交过几个男朋友？” 束北年眼神冷冷地看向韩奇。 初次见面，这种问题很不礼貌。 宋清舟也没想到，但看对方并未是那种对她有意思来主动了解，带着点莫名的窥伺。 她倒是无所谓，“没有。” 韩奇笑着摇头，“宋小姐这么漂亮，这怎么可能？” 宋清舟稍微能理解他的意思了。 轻轻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目光略带嘲弄地看着他，“是不是我说很多，你才觉得更真实？” 夏歆看着气氛不对，笑道：“韩奇，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清舟，在三中那会有好些男孩追她，清舟眼光高着呢！可不是谁都能追上。” 她喜欢的可是三中校草，其他人怎么入眼。 刘俊辰一开始也有点不信，听老婆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有束北年这样的初恋，再找就要向下兼容，以宋清舟的性子除非找到比束北年更优秀的，这种情况太渺茫了。 “游戏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寻开心，韩奇你这有点不尊重人家小姑娘。” 其他人玩笑似的数落韩奇，顾卫明拍了拍手，“好！咱们接着玩，下一局。” 一直没说话的束北年突然开口。 “韩奇，道歉。” 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座的人脸上的笑渐渐收敛，发现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束北年面色淡然，话轻轻出口，却很像一句令人无法抗拒的指令。 空气凝滞了几秒。 顾卫明给他使了下眼色。 韩奇对束北年的情绪没顾卫明敏感。 显然他察觉了什么。 韩奇微微一笑，“对不起，宋小姐。” 宋清舟赔笑，“没关系。我上个洗手间，你们继续。” 她没有真的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都不在乎。 对束北年这种反应倒是有点意外。 毕竟先前在坐的人都数落过韩奇，韩奇也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她没打算咄咄逼人让他道歉。 没想到让他道歉的人束北年。 她上了厕所，在洗手台前照了照。 妆容依旧精致。 镜中的女人由于最近化妆手艺有了明显精进，这张脸的优势得以最大发挥，总让人有种，这个女人一定交过很多男朋友。 唇色稍微浓些，就有种妖艳jian货的感觉，很像玩弄男人很厉害的女人。 或许在束北年朋友眼里，她是在玩弄他。 她不禁叹气，以往种种作为，都对不起这张脸。 倒是真玩弄一个试试啊，别人误会起来自己好歹不冤。 她对着镜子一阵哼笑，走了出去。 正要转角时，看到走廊里站着三个男人，正是他们卡座里的几个。 顾卫明、韩奇和刘俊辰。 韩奇表情有点吃惊，“不是，你们都不知道？阿年的初吻没了啊，具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有一回他醉醺醺地玩游戏，自己说的，他偷亲过那个女孩。” 刘俊辰有点怀疑，“不是，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卫明和刘俊辰相视，“我也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第45章 没想到让他道歉的人束北…… 韩奇洋洋得意, “我酒量好呗！大家都喝蒙了。时间，大概是我出国之前吧。” 几个男人边吸烟便边说闲话。 宋清舟看着他们进去，站了一会儿。 束北年和他的初恋, 她一直没去深想，听到这些也不算太意外, 只是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进去，重新坐下。 没过多久就散了。 她和束北年都喝了酒, 两人都没法开车，如果束北年问她是否要留在休息室过夜，她还蛮想认真考虑一下, 他没有这个意思, 而是叫了代驾。 而且是提前叫好的, 就等在门口。 到了秋天, 夜晚总要比白天气温低几度。 宋清舟没有表现出冷得样子, 束北年脱了外套要给她披上，她拦了一下，“我不冷, 你穿上。” 束北年也没穿, 搭在手臂上开车门让她先上了车。 他上来坐在她旁边，给代驾说了地址，车厢内就安静下来。 宋清舟静静地望着车窗外, 没有说话的欲望，一身勿打扰的冷漠。 他侧过头看过来, 表情颇认真，“韩奇的话如果让你不开心，我向你道歉。” 她转过来，轻笑了下, “我没放心里。” 束北年看着她，肤白唇艳，目光莹莹，笑得时候眼尾蜿蜒成微微向下的弧线，很灵动，也很有风情。 说完话，她便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车窗。 一路到家，两人没再说什么。 到了小区下车的时候，束北年再次试图给她披上衣服，宋清舟仍说了句不用了。 她不是不冷，只是不想披他衣服。 两人上了电梯，宋清舟心态有了清晰的变化。 往常她快到家快与束北年分开时，对于明天她都有种期待感。 今天反而没了。 从电梯里出来，她已经整理好心情。 既然没了恋爱的感觉那就不要拖着，不然她应付他也很累。 往家门口的脚步，她刻意放慢。 走到家门口，她停下来转过身，“我们就到这吧。明天你不用接我。” 她的话漫不经心，语气也十分平和。 束北年惯性点头，嗯了一声。 身体猛然僵了一瞬，直勾勾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宋清舟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 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你不用继续追我了，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束北年鸦色睫羽颤了颤，微微启唇，却没说一句话。 宋清舟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很僵，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你就当我我胡闹好了，以前呢，我追着你，这不没追上吗，现在你主动来追我，我就想享受一下被追的感觉。” 她耸了耸肩，“没什么感觉，突然间，我明天不想见到你了。” 随着话落，束北年的脸色沉了下去。 “因为我那个朋友？” “不是，你别瞎猜，我就是感觉不好玩了。” “宋清舟，别闹。” “你这几天不要找我，也不要见我。大家冷静一下，冷静。” 她笑了笑，随后开门进了家。 关上门，她微微松了口气。 关于束北年她不怎么拖泥带水，当初可以义无反顾的追他，现在也可以直截了当断了干系。 可能一开始就有点心理准备，她没觉得怎么。 也可能是，束北年心里藏着另一个人，整颗心从未属于过她，她放的干脆利落。 第二天她刻意早走去上班，一到台里，老程就在群里问大家这两天的工作安排，说要带两个人去出差。 她最近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了，明后两天的新闻采访可以同事做，于是她回复了老程要主动出差。 束北年还想往常一样给她发信息。 她没回。 把出差的事情确定下来，她告诉他要出差几天。 束北年低头看着简短的几个字‘我要出差几天。’ 唇线抿直。 偌大的办公室，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他轻靠着椅背，白皙好看的食指和中指轻点着桌面。 不经意间看向落地窗前饮茶的韩奇，眼神中有一丝恼火。 韩奇背对着他，并未察觉身后嫌弃的眼神。 束北年从座位上站起，走过去，“谁给你泡的茶？” “怎么？还有更好的茶叶？不用不用，这个就行了。” 束北年站在他身侧，透过玻璃窗看向丹江，冷哼一声。 他比韩奇高出半头，冷着脸时整个人气势逼人。 韩奇看着他，抿了口茶，“不对呀，谁惹你了？哦，肯定是那个宋小姐。” 束北年微微侧头，冷眼看他，“你有脸说？” “还真是因为她，怪我！对，还有顾卫明，在机场接我的时候，他说起你，说你跪……那什么，反正我听着，对她印象不太好，后来刘俊辰说，高中时她也舔过你，你现在又跪……追她，怪不得谱那么大！” 顾卫明应该把上次给宋清舟看眼睛的事情说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出去。” 韩奇看出他真的认真了，那女孩估计也没给他好脸色。 怂怂地喝了口茶，“行行行，你别气，晚上彼岸等你。别的不说，哄女孩子你要跟我取经，知道吗？” “滚。” * 这两天束北年仍不断发信息过来，都是一些日常询问，到哪地方了亦或吃饭了吗这种问题。 宋清舟回到酒店闲下来，偶尔会回一条。 这边矿山上泥石流多数人员伤亡事故已经采访完毕，现场的图片和具体伤亡资料都记录的很想起，再住一晚就返回江北。 忙到晚上回酒店，宋清舟才真正感觉累。 她洗了个澡出来，苏彤打来电话。 “舟舟，什么情况，你上热搜了。” * 丹江别墅。 范明哲坐在沙发上剥桔子。 另一边做的是庄慈，范明哲的外婆。 老人头发花白，梳得很整齐，带着一双金丝眼镜，穿着一件浅灰色线衫，姿态优雅地靠着沙发背看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范明哲剥好橘子，递给老人，“姥姥，吃橘子。” 老人接过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爱打架。” 范明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视，接着手一抖手里的橘子掉在茶几上，接着又滚到地上。 “目前，在某中学厕所内一名记者殴打中学生的视频广泛受到关注……” 范明哲蹭一下站起来，指着电视中播放的一段视频画面，“姥姥，这，这是我表哥女朋友。” 老人扶了扶金丝眼镜，身体前倾，仔细看着视频画面，“你，你说什么？你表哥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范明哲一屁股坐回去，挨着老人，“姥姥，我亲眼见的，有天早上，我表哥和这个女的从彼岸休息室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我表哥看起来还有点累的样子。” 老人轻轻咳了咳。 “我就说嘛，这女的肯定不是啥好人，抽烟喝酒还打架，姥姥你看，都上新闻了。” 老人又看向电视机，“这小姑娘身手看着挺灵活，身材也挺好。” 范明哲震惊，“姥姥，她，她在打架。别的不说，我表哥其他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从厨房冲出来的束英颂，拿着根葱指着范明哲，“你可闭嘴吧，你表哥眼光再不好，还不比你强。” 范明哲臭着脸，“反正这女的不是啥好东西。” 老人轻笑了两声，“这姑娘在哪上班？今年多大了？” * 宋清舟挂了电话，瘫坐在酒店的床上。 根据苏彤的描述，应该是在三中那栋楼的厕所里，她打了四个高中生。 她拿起手机，打开某软件，翻看了下热搜榜，从前三一直往下刷，并没看见什么‘女记者打学生’事件在榜上。 她便再软件上搜索，首条是一个营销号发的。 【女记者因上厕所与高中生发生争执】 后面放了一条视频。 点赞超过33万。 这时手机来了条信息。 苏彤：【热搜撤了！！！舟舟，你跟束先生说了吗？他动作挺快的。】 宋清舟：“……” 【你怎么知道是他？】 【除了他能这么快解决，我想不出第二个。况且……他真的，对你的挺关心的，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没告诉他。网友现在开始扒你了。】 【别担心，没事的。】 【他肯定也看到视频了，上面的马赛克没有完全遮住脸，跟你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 跟苏彤聊完，她盯着手机里的视频，弹幕上的骂声已经不堪入耳。粗略地瞟了一眼，准备睡觉。 大约是身体非常疲劳，宋清舟这一觉睡得非常沉。 意识在混沌边缘感觉身体僵硬，呼吸也越来越短，有种被催醒的感觉。 她睁开眼，酒店房间如夜般黑暗。 深吸了几口气，让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刚才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和依莎绫乃缩在厕所角落里，厕所的门紧紧关着，致使里面的光线很暗，有几个女生居高临下的围着，先是谩骂，然后就手脚并用打了过来。 很久没有梦到这些了。 她渐渐平静，打了哈欠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洗漱时，老程来了房间，想必已经看了新闻。 作为社会新闻部的老记者，老程没有网上网友那样浮躁，看见一段打人视频就轻易下结论，况且他多少对宋清舟有点了解，不是个主动寻衅滋事的人。 老程简单地问了下，宋清舟边收拾行李边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下。 老程点点头，意思是等回台里再说。 他们坐上高铁，大约十点多回到台里。 主任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问了下情况，她把实情说了一遍。 主任点点头，似乎也是预料之中，“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宋清舟犹豫了下，那个女学生被打的视频她并不想公开。即便要公开，也应该征求小女孩同意。 但是目前她打人事件已经给台里造成影响和压力，如果她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她教训的是校园暴力者，台里会为了安抚群情激昂的声讨给她停职。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主任先让她回去休息，对外会说停职查看，反正现在那条热搜已经不见了。 回到办公区，很多复杂的目光聚集过来，宋清舟没多在意，她把设备交接好，又把采访稿先发给了小蒋，他们出差跟紧的新闻事件的后续不能断，她跟老程说了下，让他安排人继续做。之后她便出了新闻部。 小胡和小蒋跟着追到电梯口，也不敢具体问，安慰了她几句。 宋清舟笑了笑，她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倒是把他俩吓得不轻。 “没事，我又不是被辞退，过两天就回来了。” 两人看上去不太信，总以为她在假装坚强安慰他俩，走入进电梯无奈地朝两人挥挥手。 刚从广电出来，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喂？” “……” “喂，说话。” 宋清舟觉得是某些网友的骚扰电话。 她的电话被扒也不是没可能。 第46章 大约身体非常疲劳，宋清…… “是我。” 浅柔的声音, 听着有些怯懦。 她一下想到厕所里被打的女生。 她笑了笑，“终于打给我了？说吧。什么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你为什么不把视频发出来？” “你现在在学校吗？我们见个面？” * 宋清舟挂了电话, 按照约定来到操场的看台上，一阶一阶空荡荡的座位, 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三中校服, 白衬衣和蓝裙子。 女孩目光沉静，望着操场。 宋清舟在她身边坐下，女孩才转过头, 微微坐直身体, 不自在地拢了下头发。 “她们之后, 有没有欺负你？” 女孩看着她, 认真地摇摇头。 “姐姐, 你为什么不把视频发出来？大家……都在骂你？” 上午第 四节课还没下课，操场上还有人在踢球。 宋清舟远远看着，听见这话, 收回目光, 看向女孩，“如果放出来，你也很容易被扒出来, 你怕不怕？” 女孩想了下，“我一开始确实怕, 但是……我看着你被骂的那么惨，情愿被骂的是她们。” 宋清舟深有同感，一开始打被孤立，当时的自己也怕被人知道, 怕被关注，其实是难以面对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直到依莎绫乃因为自责连累她而自.杀，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这个女孩能自己想通挺难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柔。” “第 四节还没下课，你……” 江柔笑了下，“姐姐不用担心，我说我来例假去医务室，历史老师就让我出来了。” 宋清舟看着害羞、稚嫩、软糯糯的小美人，也跟着笑了笑。 江柔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身道：“姐姐，我还是回去吧。” “嗯，快去上课吧。” 江雪顺着座位走到走廊边，又转过身，“姐姐，谢谢你。”说着双手交缠住，垂下眼眸，声音微微颤抖，“其实那天我不想活了，对这个世界也很失望，我想都不敢想，过了那天，我会有新生活。” 说完，江柔跑着离开了。 宋清舟沐浴着秋日的阳光，空旷的看台风清气爽，连日来的出差带给身体的倦怠一下子消散了。 这种心情，就像小学时她努力学习，帮助同学，被荣封为三好学生。 她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宋清舟，你好优秀哦。” 休息了一会，她从看台上下来。 下课铃响起，下一秒三中的学生乌泱泱从教室里出来。 她出了操场，混在学生的队伍里往外走。 身后有男生怕打篮球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前加快脚步。 上学时被篮球砸过，听到这种也很不舒服。 走了没几步，背后有人撞了一下，身体朝前面的人扑过去。 前面这人长得瘦高，被她撞的往前一步稳住身体。 宋清舟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一起站稳，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的男孩也没预料到会撞到人，冲推他的人骂句脏话，转头道了歉。宋清舟并没怎么样，也就没计较。 被她撞得人转过身，皱着眉眼，扶了扶眼睛，“怎么回事？” 宋清舟莫名心虚了下，这人不是别人，是她高二的语文老师。 记得她好像姓张。 张老师扶了扶眼睛，上下打量她，“你，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宋清舟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承认。 她略犹豫了下，点点头，“三中没翻新之前在这上过。” “哦对对对！跟那个谁同班，前段老徐还提过叫……” 她觉得她应该说的束北年。 紧接着张老师又说：“叫啥一时想不起来，听老徐说你俩还在一起，我记得你半道出国了。现在做什么工作？” “是，目前做记者。你从徐老师口中听说是束北年吧。” 他们边走边聊了起来。 张老师点点头，笑着说：“没错，就是他，因为他我对你也有点印象，那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认为你俩早恋。” 宋清舟笑了下，没说话。 “说起来，当时束北年还跟我急了，我一说找你谈谈，他脸色都变了，还威胁起人了。我当时也在气头上。” 宋清舟微微吃惊，束北年还敢威胁老师？ “威胁您？他怎么敢？” “怎么不敢，一说我要找你谈，他说，我要找你，你俩就真谈，还说下午找你表白呢！当时把我跟老徐急得。”说着张老师忍不住笑起来。 “这孩子真有意思，完了让我选，如果不找你谈呢！他就打算高考完再表白，那这之前要跟你做普通朋友。” 宋清舟感觉脚沉，一下子停住，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走出两步距离，侧头回看她，“怎么不走了？” * 她和张老师分开后，去校门口的门卫处取了行李，拉着小行李箱出了校门。 这会校门口并不挤，学生走的差不多了。 自从张老师说了那些话，她脑子有点乱。 垂着头，边走边思考，想把整件事情理清楚。 她走的缓慢，走出校门好几步，下意识抬头。 前面还有来来往往穿着三中校服的学生，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身深灰色西装，挺拔修长，十分惹眼。 他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看过来。 她屏住一口气，移开视线。 想起张老师说他高三打算表白的事，心像打了鸡血一样狂跳。 以前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现在却没法迎接他的目光。 里面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垂着眼，仍旧能感觉他的视线。 束北年缓缓向前走，在她跟前站定。 宋清舟外表装的平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这儿做什么？” 束北年的眼神深邃沉静，稍稍对视就能陷进去，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他伸手抚上她侧脸，拇指轻轻在眼尾摩擦了下，“怎么红了？” 她被这句问话噎住。 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她躲闪他的目光。 听到张老师的话，她整个脑袋是乱的，觉得这件事有点玄幻，无法言喻的滋味凝结在一起，眼睛发热，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这样的沉默似乎让他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他抚上她的肩，朝自己的方向拽过去一点，微微低下头，“哭一哭也好，余下的事我都会解决。” 宋清舟蓦然抬头，撞进他略带悦色目光里，在秋日薄浅的日光下，显得更真挚热烈。 他来这里，应该也是因为她。他看出了视频的学生是三中的。 这一刻，心底幸福的小火苗燃燃烧起来，将她的脸都熏得都有点热。 她困在西郊荒野中，他应该也是为她而来。 之后的种种，像奔涌的海水将她整个思绪填满。 宋清舟直勾勾地看着他，少有的脆弱温顺，像是终于信了他的话。 他轻笑了下，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我们回吧。” 宋清舟没动，总觉得这应该是个特殊的时刻，眼前的男人应该紧紧地抱着她。安抚她多年残缺的灵魂，只有找到了失去的那部分。 庆祝一下她和他的灵魂时隔多年，历经种种，终于可以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她仰着头，抬高下巴，像他逼近了一步，委屈巴巴地说：“我被网曝了，我被骂的那么惨，台里还停我的职，你都不抱抱我吗？” 第47章 束北年眼睫微颤了下，像…… 束北年眼睫微颤了下, 像是发现自己有点失职。 放下行李拉手，将她紧紧地抱住。 宋清舟瞬时搂住他的腰，将自己完全契合没有一丝保留地嵌进他怀里。 这种切实触碰的拥有和他真实的心意所属在这一秒融合, 宋清舟才微微感觉，她拥有了这个男人。 她脑子依旧混乱, 内心却无比踏实，就像怀里的男人汹涌有力的心跳带来她无限的力量, 她可以永远依靠这股力量。 束北年未曾想会得到如此积极的回应。 只能跟着感觉越抱越紧。 他想过遇到这种事情的宋清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鄙视网络上的语言暴力。多数又装模作样的嫌疑，她内心应该没有外表看起来坚强, 但也未曾奢想过, 这种真实的脆弱在他面前流露。 有种, 被全然信任的感觉。 怀里的人身体有点发颤, 微微啜泣着。 束北年内心某个地方瞬间塌软, 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在他耳边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宋清舟把脸埋在他胸口, 将眼泪蹭了个干净。 耳边这声低语, 似乎穿透她整颗新房，按了个摩。 通体舒畅。 她喜极而泣，笑了几声。 束北年左胸口被湿热的气息灼了一下。 再说不出半个字。 宋清舟从他怀里起身, “真的吗？那再说一次，我要录下来。” 束北年：“……” * 宋清舟被他带到小区附近一家餐厅里。 束北年见对面的姑娘情绪稳定, 啃着鸭翅喝着小酒，没影响吃喝，暗暗松了口气。 姑娘被眼泪浸过眸清澈明亮，不时朝他浅笑。 这种久违的待遇令他十分怀念。 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时被她热烈地喜欢着。 “工作的事不要急, 这段时间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出差这几天，你瘦了一圈。” 宋清舟放下鸭翅，“真的吗？” 前段时间跟他胡吃海喝她感觉自己胖了。 束北年笑了下，把剥好的虾肉用勺子送进她碗里。 吃完饭束北年跟着她回到家里，之前两人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宋清舟让他在客厅坐会，自己把东西归置到冰箱里。 束北年走进来，接过她手里的小番茄放进冰箱，宋清舟把另一半洗干净装进盘里。 忙完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宋清舟看了下时间，快两点了。 “休息会就去上班吧。” 束北年靠着沙发，侧头看她，“我才坐了五分钟不到，就赶人？” 宋清舟哭笑不得，“我不是怕耽误你上班吗？行，你可以再坐会。” 束北年坐直身子靠过来，“今天，要不然不去了，在家陪你？” 他没有完全适应她的转变，还有点受宠若惊，怕过了这一下午，施展在她身上的魔法突然消失。 再见面，又是对他不屑一顾的宋清舟。 宋清舟又感觉到一丝幸福暴击，面上不动声色，朝他微微靠近，手搭在他肩上。 束北年垂眼轻瞥肩上的手，缓缓掀了下眼睫，看过来。 “我躺平了，你还是好好出去赚钱。” 束北年嘴角的笑意愈深，“有道理。” 目光在她脸上留恋，几秒后视线对撞。 纠缠，缱卷，好像要把对方的五官细细描画一遍。 她边心跳加速边想笑场。 束北年那张脸还算稍微有点红，压着气息，耳边已经红透了。 过了几秒，他垂眸敛目，把脸转了过去。 宋清舟也坐直身体，这时电视剧的声音才渐渐入耳。 她伸手捏了一颗小番茄放进去嘴里，独有的番茄酸甜味入口，她咽了下口水。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拿了一颗，问他，“要不要吃？” 束北年又转过来，脸色稍稍正常，盯着她手中色泽红润的番茄，目光落在她唇上。 她精致的红唇因咀嚼嚅动着。 突然也想尝尝。 他伸手去接，宋清舟勾着唇，微微向前靠，伸手递到他唇边。 突然她的气息靠近，他下意识屏住气，忘了启唇接住。 宋清舟笑了下，“张嘴。” 他依言张开，一颗冰凉小番茄滑入口中，轻轻一嚼，酸甜的汁液滑入口腔。 口干舌燥间似注入清凉可口的甘泉。 紧接着，被她温热的指腹剐蹭到下唇。 那一点点的地方酥酥麻麻。 他自己伸手从盘中拿了两颗迫不及待放进嘴里。 越来越口干舌燥了。 * 束北年走后，她才开始笑。 他还是和上学时一样，外表疏离淡漠，内里敏感的很。 束北年出了门，深深吸了口气。 缓缓走向电梯口，嘴角始终扬着。 他站在电梯里，轻轻抚上下唇，被她指腹剐蹭过的地方。还有点麻痒。口齿间和舌尖浸着小番茄清甜的香泽。 他轻笑了下，不紧不慢地回味着。 出了电梯，一通电话打进来。 “奶奶。” “阿年，忙不忙？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最近，有点忙，还要过段时间。” “阿年，你交女朋友了吗？” 束北年顺着地下车库走廊，走到自己的车前，抓住车门把手，轻笑了，“嗯。” 庄慈上次听范明哲说，始终不大相信。 阿年的性子冷，有的小姑娘根本不太敢接近他，而他的性格也对谁也不热络，更不会主动去跟小姑娘接触。 他真怕这孩子一直单下去。 他的人生大事指望不上父母操心，只她和姑姑束英颂操心了。 关于自己的事，他又是不听劝的人。 老人听到肯定答案，心头一哽，没说出话来。 “奶奶？” 老人敛住情绪，喜极而泣道：“好，好，好，我们阿年长得好，性子好，总有女孩喜欢的。什么时候给奶奶带回来看看。” 他脑海自然浮现宋清舟往他嘴里塞番茄时表情，笑里带着狡黠，轻哂，“嗯，快了。” * 宋清舟看了会电视，便回房间睡觉。 她睡得太过没心没肺，直到苏彤下班。 睡饱起来，她感觉有点口干，出了房间，苏彤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没开，脸色沉重地垂眼看手机，见她走出来，站起身，“舟舟，我有一个学长是很厉害的律师，学生家长很可能是要赔偿，大不了我们赔些钱给他们。” 说到这，苏彤顿了下，“台里的事我听说了，别担心，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可以重新上班。” 宋轻舟笑嘻嘻抱住她，“看把你愁的，我倒是没放心上，放轻松。” 苏彤看着她这个样子倒是松了一口气，“舟舟，我发现你回国之后……比以前坚强。” 说着，两人坐下。 宋清舟笑了笑。 “我这就打电话给我那个学长，先进行调节。” 宋清舟起身拿起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学生家长要起诉我吗？” 她坐回沙发，随手捻了一颗小番茄。 “舟舟！你没看新闻？” 宋清舟心虚地笑了下，摇摇头。 她今天整颗心都在张老师说的那番话上，根本没有心思关心别的。 “心真大，不过也挺好，心态满分！我给你说，今天的热搜榜太玄幻了，那条‘学生家长起诉打人记者’热搜今天一早就挂上去了，然后，没半个小时就没了，一个小时后又上来了，再然后又消失了，下午还在这样反反复复，就像两个大佬在较量，一个比一个硬气。” “还有，网友还说你背后的资本非常强大，所以才那么嚣张！虽然是抹黑，看到这里，我居然觉得安心，觉得有个大佬在拼死护着你。” 宋清舟不自觉抿唇微笑。 那肯定是他了。 苏彤拿了两颗小番茄，自己吃了一颗，把另一颗塞进她嘴里，“你笑什么？透露一下呗，是不是隔壁的那位？” * 束北年关了电脑，伸手捏了捏眉心。 一下午都在赶工作，就这样下班晚了一个半小时。 这时，桌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男人轻靠着椅背，唇角微微翘起，拿过手机。 韩奇：【过来，一起喝会。】 他的神色渐渐趋于寡淡。 【不去。】 【你回家又没人陪你，来彼岸有我们啊哥们！】 束北年冷哼。 【谁说没人陪。】 【对，说到你那个宋小姐，你不是想知道今天跟你battle对家是谁吗？来呀，来了我就告诉你。】 【我劝你快说。】 束北年回复完，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朝外走。 他下了电梯才收到对方回复。 【束总，你这求人的语气不太对啊。】 束北年哼笑一声。 【酒，下一秒可能就没了。再不然，小白会赶你出去，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过了一会儿蹦出来一条。 【算你狠。】 他开车时手机才又响了一下。 应该是韩奇发来的答案，他没马上看。 不管是谁，他都没法算放在眼里。 宋清舟正和苏彤一起吃晚饭，手边的手机来了消息。 她低头看手机，苏彤止了话。 好心邻居：【我下班了。】 【吃饭了吗？】 【没有。】 苏彤眯了眯眼，“舟舟，你嘴角快翘上天了。” “我今天炒的面好吃吗？” 苏彤点点头，“挺好吃的，我看你炒得挺多，还剩下不少，我能不能明天带点做午餐？” 宋清舟怔了一瞬，显然没想到苏彤这个请求。 想了想道：“我明天给你重新炒一份。” 苏彤嗤笑，“我逗你呢！看把你紧张的！” 两人吃完饭，苏彤洗了碗筷。 宋清舟打了一杯蔬菜汁，倒入杯子里。 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点开，是一张棉花软萌的胖脸。 好心邻居：【棉花想你了。】 她看了看客厅里的苏彤，偷偷笑了下。 她拿上餐盒和蔬菜汁，尽量像平时一样，路过沙发时对苏彤说：“我出去一下。” 苏彤笑着冲她摆摆手，“去吧去吧，晚点回来。” 宋清舟哭笑不得，“那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苏彤故作可怜，“那还能怎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呗！” * 她关上自家门，收敛住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点。 她走到束北年家门前，按了下门铃。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束北年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刚洗完澡，再用毛巾擦头，看见她，眉眼舒展开来。 空气中飘着一种沐浴露的清香还有水味儿。 “家里的密码没变，以后可以直接进来。” 她想起那一串密码。 5201208 刚压下去的心跳犹如脱缰野马。 面上静静地说，“行，这个给你，晚上炒得多了，你凑活吃了。” 束北年嘴角浮起浅笑，伸手接在手里，“你先进来。” 宋清舟依言进来，熟练地换了拖鞋。 束北年把门关上，等她换好才往里走。 他家里没开电视，一点声音也没有。 安静的有点喘不过气。 她把蔬菜汁放在餐桌上，“棉花呢？” “它刚刚吃饱，应该在哪玩。” “哦，那你吃吧。” 宋清舟有点不自在，撂下话转身走到鱼缸前。 束北年坐在餐桌前，边打开餐盒目光边跟着她走。 见她立在那看鱼，“我好想忘了喂鱼，你帮我喂喂它们。” “好。鱼食还放抽屉里吗？” 束北年轻嗯了一声。 宋清舟缓缓拉开抽屉，入眼是哪部半新不旧的手机，心莫名一动。 她好想记得，束北年说这里面好想有什么秘密。 她当时还恨着他，对立面关于的他一切都不屑一顾。 即便有点好奇，也被心里对他的怨气压住了。 没想到，它还在这。 她的背不自觉僵直，总感觉束北年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轻吐了口气，拿起手机旁边的鱼食盒，将抽屉关上。 拧开鱼食盒，捏了点往鱼缸里撒。 里面的鱼翻腾起来抢食。 她又撒了几次，盖上盖子把东西放进抽屉。 满脑子都是他的旧手机，不得不把注意力假装放在几个翻跟头抢食的鱼上。 “很好吃，是你做的？” “哦。” 她听见他轻笑声，回身过来，“你在笑我？” 束北年吃了口面，看着她，“你过来。” 宋清舟朝他走过去，站在餐桌前。 束北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椅，“这里。” 她只好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他指定的位置落下来。 近距离看他，男人冷白的皮肤如少年时一般，五官张开后，轮廓英朗了些，气质变得沉稳冷感，与生俱来的禁欲感依旧浓烈，尤其是他没表情时，甚至看着有点薄情。 此时的他，脸上的内容有点丰富，看起来心情很好。 “没笑你，只是觉得，当初那个扯零食包装都不利索的小姑娘，突然会做饭了，还做的很好吃。” 宋清舟暗暗欣喜，“哪有突然，我也是慢慢学会的。” 束北年脸上的笑渐渐淡下来，目光落在她放在餐桌的手上。 沉吟片刻，没再说话。 宋清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家长起诉我的热搜是不是你花钱撤下去的？” “这些事，你不用管，也不必看。” “我是懒得看，但你也不能花冤枉钱，就让它在热搜挂着。” “为什么？” “我觉得对家太嚣张了，让新闻发酵一下，之后反噬的力量才大。” “你有把握吗？” 束北年突然严肃脸。 “你对我没把握？还有，你看到那个视频后是什么感觉？那上面我在打人，还打的学生，万一我真是个坏女人呢！欺负学生呢！” 束北年直勾勾地看过来，黑眸如曜，熠熠生光，哂笑，抚上她的长发，“宋清舟，你记住，以后在外面有理没理，都轮不到别人骂你，我亲自管教，轮不到别人插手。” * 宋清舟躺在床上，望着天护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有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也有可能是束北年那句平静无波的话。 丢下来，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高二之前，还没发现赵炳林出轨，她还是那个父母手心里的小公主，那时赵炳林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好像真的蛮爱我的，妈妈。” 她对着虚空的黑暗轻轻诉说。 她抱着被子，傻笑几声。 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进入睡眠。 脑海里不断回放在束北年的片段，知道手机的画面静止住。 她猛地坐起身，疯狂地好奇在身体里蔓延。 有种感觉，如果今天看不到，她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 她纠结着。 总不能偷偷潜入他家里偷偷看吧。 不过，他今天说了，她可以输入密码直接进来。 而且，他还放言说，她可以偷看那部手机。 最主要的，就算被他发现，他也不会对她怎样。 高中时，他最多对她冷脸，无论做什么他都没大声跟她说过话。至于张老师说，束北年急了是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 一番心里建设，她说服了自己。 她蹑手蹑脚从家里出来，像贼一样轻轻走到束北年门口，耳朵贴着门听了听，过了午夜，他应该睡了。 以他自律的习惯，一般不会超过十二点。 夜深人静，她粗喘着气，就像真到别人家里偷东西一样。 她微颤的手一下一下的输入密码。 5201208 每个数字间都停顿一下，做好有任何动静直接返回的准备。 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老天似乎在支持她的行为。 门打开后，她最怕遇见棉花。 喵一声也就完犊子了。 那她就跟赶紧跑。 客厅黑漆漆的，落地窗隐隐散着银色的冷光，将周围照出大概的轮廓。 她没见白花花的棉花跑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轻轻往前走，走到鱼缸跟前，下意识看了下束北年的房门。 深深吸了口气，把抽屉打开。 伸手摸进去，手机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 从束北年家里出来她出了一身汗。 她急匆匆往家走，喘着粗气，像个随时被人抓个正着的小偷。 她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着手里的手机，对里面的秘密又期待又有点怕。 怕看到不想看到的。 甚至此刻，她还怀疑束北年在喜欢他之前还有个初恋？ 因为偷亲这件事，主角好像不是她。 但韩奇说的笃定，又不想是假的。 想到这，又有点恐惧，万一手机里的内容打破现在向好局面呢？ 她像高中时那样，又变得患得患失。 过了一会儿，她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初恋是不是她，只要束北年现在是真心的，她都要继续下去。 她食指颤抖着点了开机键。 手机屏一亮，进入开机页面。 一段熟悉的开机音乐。 紧接着进入正常页面。 十年前，VX还不常用，更多的是Q和短信。 她记得那时候还挺喜欢跟他短信的。 她打开短信页面，全是他发给一个叫小玫瑰的。 小玫瑰？ 她从通讯录点开小玫瑰的号码。 双手抖着。 158XXXX8969 这是她的号码。 她大喘了口气，重新回到短信页面。 最靠上面的一条是两年前。 【祝你幸福！】 宋清舟：“？” 她迫不及待打开下面一条。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你改名了，为什么突然改名字？一定有什么原因，不过没关系，我来日本了，希望你过的一直都好。】 一滴热泪滴在手机屏幕上，字被氤氲的有些模糊。 【昨晚梦见你了，你还穿着三中校服，在校门口等我带早餐。我总是梦到你没走的时候。】 【生日快乐！小玫瑰。】 【对不起，去不成日本留学了，但我会找你的。】 【赵清舟，我喜欢你。】 【上一条不太好，你重新看，你的名字。】 【高考完了，你考得怎么样？我说过，高考结束会跟你告白，对不起！我没给出任何回应，没做过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我喜欢你啊，小玫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过去了一年了，为什么不回信息，我等着你，只要你说话，我都等着你。】 【日本也不算远，我可以去看你，你能不能回我？】 【是我不对，我去晚了，但你说绝交，我不同意。】 【我到了，你在哪？是这个江北西郊机场吗？你在哪？赵清舟。回话。】 【你上飞机了吗？我到了，你在哪？】 【赵清舟，等我们毕业，你做我女朋友吧。】 【赵清舟，你等等，我还有话没说。你等等我好吗？】 …… 这个信息是倒着的，宋清舟来不及底下找最早的日期，只是一直不停翻看下一条。 她看了一遍，不敢再看。 抱着膝盖，这一次放任自己哭出声。 第48章 这一晚她是哭睡的，睡着…… 这一晚她是哭睡的, 睡着后梦见了很多高中的事。 她在梦里自己切换镜头，多数是橙黄的晨光中束北年那张冷白清隽的脸，总朝她微笑。 场景瞬间转换, 来到夏歆的生日会，很多同学一起在KTV玩, 程光耀拉着束北年喝酒，她没找到机会跟他坐一起, 在女同学这边也学着喝啤酒，才喝了一罐脑袋就晕乎乎的。 可能醉酒给她壮了胆，又拎起一罐摇摇晃晃地走到邻座束北年跟前, 程光耀吹牛逼的话异常清晰。 稍稍模糊的视线里, 束北年拧着眉看她。 下一瞬天旋地转, 落入了一个人怀里。 奇怪的是, 她人不醒, 意识却是清醒的。 有双有力的手臂将她身体托起，平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她脸上粘着几缕发丝, 蹭的鼻尖和嘴唇有点痒, 她想拨开，身体却不能动。 KTV的包间喧喧嚷嚷，闹腾了一阵, 没一会儿声音渐渐消减，她听见好几拨人跟身边的人说再见。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像是夏歆。 “束北年，清舟怎么样了？实在不醒我们一起送她回家。” 身边的人似乎回头瞥了她一眼，“刘俊辰呢？” “他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今天喝得不少, 让他送你回家，她……我来送。” “行，那拜托你了，送到家记得给我说一声。” …… 包间突然安静下来。 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微微低身，轻浅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黏在鼻尖和嘴唇上的发丝被轻缓地拨开，“赵清舟？醒醒。” 他双手替她归拢了下脸侧的长发，很轻，头皮有点麻痒。 她闭着双眼，感觉少年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脸上。 就像以前没机会看，趁着这个机会要多看一会似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 她好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 唇上一阵温热，她心跟着一抖。 软软的，应该是束北年指腹。 轻轻地在她唇上摩擦。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笑，气音偏重。 “喝了酒，它似乎更红艳了，跟小玫瑰一个颜色。” 时间像是静止了。 安静的连少年轻浅的气息都听不到。 此刻更像是一种屏住的挣扎。 少年的身体压下来，压抑许久的喘息瞬间迸发，喷洒在她脸上，灼得她脸皮发烫。 身体依旧没办法动弹，眼睛没办法睁开。 少年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混合的酒精味和他本身独有清爽气味。 咫尺距离，少年的喘息微颤，胸膛沉沉地起伏。 下一秒，她唇上被湿软的温热欺压住，捻磨着。 他舌尖贪婪地舔舐她的唇。 始终没有滑进去。 猛地一下松口，像是被某种理智强制分开。 “小玫瑰，我会负责的。” 沉沉的磁性低音，带着愉悦。 * 宋清舟在窒息前猛然吸了口扬起，一直努力睁开的眼睛终于毫不费力睁开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 双手不自觉地捂着双唇。 那种带着酒精味，湿热温软的触感如此真实。 但她仍无法确定其真实性。 毕竟当年那一醉醒来，残留的零星记忆也只是与梦糅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现在亦如此。 视线里已经是白天，她渐渐平静下来。 从枕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6点多一点。 平时睡不够的她此时困意全无。 她索性起身，简单洗漱后，回到厨房给苏彤炒了一份面作为午餐，接着熬了些粥，住了几个鸡蛋。 她给苏彤盛好放餐桌，算着时间她快起了。 又盛了一份粥，拿了两颗蛋先一步出门。 走到束北年家门口，她习惯性敲门。 等了四五秒，门从里面打开。 束北年一身西装，何止是洗漱完，看样子想要出门。 他把粥接到手里，“下次给我一声，我自己端。” 宋清舟进了门，“你这会吃会不会晚？” 束北年把粥放在餐桌上，不紧不慢地坐下来。 “怎么会？” 她换好鞋后坐在他旁边看他吃。 束北年先没吃，看着她，“怎么不多睡会？” 她想起昨夜偷偷摸摸的冲动，那些倒叙的短信，字字句句在心头淌过，脸有点发烫。 束北年倾身靠过来，手背贴在她脸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宋清舟闪开一些距离，双手搓了搓脸，“我熬粥熬太久，被热气熏得。” 束北年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轻哂，“我还以为，是一大早见到我的缘故。” 宋清舟心想，跟他确实有点关系。 束北年就着小勺喝了一口粥，“你吃了吗？” “我喝了一点。还有两个鸡蛋，你一个我一个。” 手心捧给他看了看，开始剥皮。 束北年喝着粥，不是看她两眼。 女孩的眼尾有点红，像是哭过，但放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潋滟的眉意。 宋清舟心不在焉地剥鸡蛋皮，目光却在男人的双唇上留恋。 束北年的唇非常好看，薄而精致，唇形流畅，紧抿时有几分薄情。 他人中细深，更衬得双唇有立体感。 虽然单拉出来任何一个部位都很赞，但毕竟这双唇跟她有过亲密接触，虽然目前还不能证实。 她对此的兴趣依旧非常大。 他的唇动一动，她便忍不住在心里测一测软度，顺便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她仿佛痴了般。 倏然，被他抓住目光。 束北年放下勺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这样，让我想起第一次我们在学校食堂吃饭。”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什么？” “你刚分到我们理科班，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吃饭是在三食堂。” 她居然也记得这么清楚。 按耐住欣喜。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 “你就是这样，忘我地看我。” 目光短暂碰撞。 宋清舟假装抱怨道：“是啊，那时候你都不搭理我。” 说完，把剥好的鸡蛋放入嘴里。 一半的鸡蛋还未咬下来，手被束北年抓住，他低头，就着她嘴里的鸡蛋衔住，大口咬下去，在牙齿切咬鸡蛋时，嘴唇蹭了她的唇。 嘴唇一麻，整个咀嚼动作像被麻醉了，不动了。 她看着他，把咬到嘴里一半的鸡蛋，轻嚼着缓缓入腹。 “你当时，应该在吃一个茶叶蛋。而我当时，想做的就是这个，所以不看你，也不理你。” 宋清舟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黏在唇上的鸡蛋黄碎末，往下掉了一些。 束北年伸手捏住她下巴，倾身贴住她的唇，将唇上的鸡蛋黄碎末抿进口中。 * 束北年走后，她没有马上离开他家。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反应，他便出门上班去了。 她轻轻嚼着，不自觉舌尖舔唇，还有他留下的温热湿泽。 不时吞咽着。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能猜到是谁。 好心邻居：【早餐有点甜，甜得刚刚好。】 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顺手把备注改成了阿年。 她回到自己家，苏彤已经去上班了。 昨晚睡得太晚，睡得也不大安稳。 于是又回到房间继续睡。 睡梦中听到了敲门声，她披了件衣服起来，打开门收到一封法院传票。 电话跟着打进来，要她警察局接受调查。 她放下手机，洗了澡。 顺手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既然要去警察局，想干脆在外面吃完午餐直接去，于是她又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换了鞋，门铃再次响起。 她顺手打开，束北年走进来，见她要出门的架势，“吃饭了吗？” “那去吃饭。” 说着抓住她的手腕朝外走。 她锁上房门，“你怎么回来了？” 知道没那么巧。 手腕处他手掌心的温热缓缓传递给她，“让你陪我去。” 明明是他陪她去。 两人走到电梯口，宋清舟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 “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我自己去就行。” 束北年耐心地笑着看她，“知道你厉害，但我要在旁边看着。” 他们先吃了顿午餐，然后去了警察局。 警局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头型也非常规整时尚。 走进一看，是韩奇。 他朝他们挥了挥手，“嗨！宋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束北年给了他个警告眼神，看向宋清舟，“韩奇在律师界稍有名气，这次去我们终究用的着。” 韩奇不服，气得无语，“束北年，哪知眼睛看到我在业界稍有名气，除了实力牛逼，享誉在外，还一表人才啊，怎么说也是艳绝律师界的存在。” 束北年像是没听见，对宋清舟说，“我们进去。” 韩奇无声地骂骂咧咧跟了上来。 目前因视频证据宋清舟殴打未成年人已经立案。 四位同学的家长联合一起，指宋清舟对四名未成年学生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伤害向法院起诉索要赔偿。 她上午睡之前，瞟了下某平台的热搜榜。 【打人记者被四位学生家长联合起诉】这一条在热搜榜第四。 点开评论，骂声滔天。 1L：【这种无良记者应该受到惩罚，还有前两天的热搜，为什么一直撤。】 2L：【有关部门关注一下啊，这条热搜也不知道下午还在不在。】 3L：【一个记者为什么会有强大的资本保她？新闻圈难道和娱乐圈一样吗？】 4L：【告她，这么会打人，让她坐牢吧。】 5L：【暴力记者打未成年人就该进监狱。】 …… 她当时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关了手机。 已经给出这么多时间，那四名学生但凡有点良心，不主动澄清事情始末她也能理解，谁会为了还别人清白把自己黑料掀出来。 所以，无论网上不明原因的网友骂的再狠，她都可以忍着，过一段时间大家都淡忘了。 万万没想到，这些家长还要把事情搞到这一步，不给自己孩子留后路。那也怪不得她了。 至于四名学生，只要还没变成哑巴，他们都可以解释清楚。 偏偏他们没办法向父母坦白，他们被打的真正原因。 小孩子都喜欢逃避，直至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就来给他们上一课。 第49章 她被束北年牵着进了警察…… 她被束北年牵着进了警察局, 经过一番沟通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带着他们来到调解室，里面有一位穿着亮丽的女人, 旁边站着一个高中女生，还有一位穿着正装的男人, 像是律师，正在和警察说话。 宋清舟认出那个高中女生是三中厕所里的那个高个子女孩。 里面那位警察见他们走进来, 止了话。 高中生看了她一眼，忙低下头，缩着身子往女人身后藏了藏。 女人也跟着看过来, 微微惊了一瞬, “束先生？” 束北年脸上并没意外, “霍小姐。” 跟他在热搜榜较量的是霍家, 那段视频里有一个女孩是霍严良的孙女, 也就是霍晶的侄女。 霍晶轻笑了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宋清舟，最终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神色晦暗。 那位警察站起身, “你就是宋清舟？” “我是宋清舟，就是……视频中打人的人。”说着话她看向女人身后的高中生。 警察有点诧异，炸了眨眼, 他从警快十年了，还从未见过打了人还如此嚣张的人。 霍晶脸色一冷, 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束北年眼前，目光轻飘飘掠过宋清舟，笑眯眯地问道：“束先生说的从国外回来的女朋友, 就是她？” 闻言，宋清舟才认真打量霍晶。 开始只觉得他们认识。 她和束北年在一起也没多久，她是怎么知道？ 难道近期两人一直有联系？ 还是这么多年他们本就是朋友，连这么私密的事情，这个姓霍的都知道。 束北年神色疏离，目光寡淡，“霍小姐想说什么？” 霍晶笑了笑，轻蔑地看向宋清舟，“像束先生这样优秀的男人，我一直以为找的女朋友也会很优秀，没想到……” 束北年不苟言笑，“我确实喜欢优秀的女人，而她，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最优秀的。” 余下的人，韩奇和对方的律师，加上那个警察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宋清舟盯着霍晶，感觉她好想对束北年有意思。 似乎看到束北年有她这样女朋友很有优越感。 她笑了笑，从束北年手中抽出手腕，绕过他走到高中生跟前。 这小朋友吓得头也不敢抬，又往霍晶身后躲了躲。 她没在逼近，站在霍晶跟前，与她对视数秒后，勾了下唇，“小朋友，有什么事情，最好和家长交代清楚，比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视频里，又为什么来警察局，想必你家里人根本不清楚事情真相就要为你出头？你这样……会连累他们？” 霍晶死死盯着她，瞳孔微缩，哼笑一声，“宋小姐，你打了人，还敢如此恐吓受害者，她还未成年！你有没有人性！” 霍晶身后的男律师，脸色僵冷，“宋小姐，你这样伤害未成年的身心健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韩奇听了宋清舟的话，似乎拿捏了对方什么证据，那女学生的表现也心虚的很，“所有指控要拿证据，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负法律责任。” 束北年拉住他手臂，示意他不要开口，转头冷冷地看向霍晶，“我劝你回家冷静一下，把事情问清楚再乱扣帽子。我女朋友胆子小，吓出什么毛病，你也要负法律责任。” 气氛瞬间降下零下。 束北年说话时不待任何情绪，一旦以这种姿态说狠话，自带着一种压迫性的威严，有种说到做到的狠厉。 站在中间的警察有点看不过去，就没看过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宋小姐，你为什么要打人？能不能具体说一下，我们要做笔录。” 宋清舟笑着看向高中生，“要不你来回答？我为什么要打你？嗯？” 霍晶看见宋清舟嚣张的样子就火大，把侄女从身后拉过来，“霍宁，说，别怕，姑姑在这，有什么说什么。” 霍宁不敢抬头看宋清舟，向后缩着身体，哭喊道：“姑姑，你别逼我行吗？我不要报警，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儿！” 霍晶有点不敢相信，霍宁在霍家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向严厉的霍严良像疼眼珠子一样，要什么给什么，从未给过她冷脸要。 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侄女崩溃成这副模样，怒火烧到顶点，同时也很心疼，恶狠狠地看向宋清舟，“你对她做过什么？让她怕成这样？” 对于霍晶的质问，宋清舟没有丝毫动容，只看着霍丁，淡然地说：“霍宁，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只要你亲口说出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也当你改邪归正了。” 闻言，警察看向低着头吓得畏畏缩缩的女学生，还不想报警，想必真的有什么隐情，转过头问道：“宋小姐，这件事的始末请你说清楚，我们要做笔录，给法院提供案件详情。” “好。” 她收回目光，不再指望霍宁亲口说。 霍宁突然抬头，惊惧的眼神看过来，渐渐变得恶毒，猛冲过来。 宋清舟反应也很快，下意识往后退。 刹那，腰上一紧，被束北年搂在怀里，随着他身体一闪，迅捷地躲开，他伸出长臂顺带推了下霍宁肩膀，霍宁身体不稳，踉跄一步向后面仰倒，霍晶在身后托住了她。 霍晶抱住她，霍宁像发疯一样挣来挣去，哭喊道：“不许说，不许说！我们回家，我要离开这，我为什么要来这！” 她的情绪已经崩溃。 霍晶顾不上震惊，抱住她安抚着离开了调解室。 * 他们三个从警局出来，门口有三位学生家长，哭着跟着霍晶说话，看来是她把其他三位学生的家长集结起来起诉她。 三个学生妈妈穿着看起都很普通，不像霍晶看起来这么有钱有势，听着霍静说话，纷纷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们脸上不忿的表情已然到了极致，向她走了过来，走到半截，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又都停住脚步。 宋清舟反而走了过去。 霍宁已经做进车里，霍晶没料到她会过来，打开车门刚要上车，听到有人叫住她。 “霍小姐，你只有一个晚上时间，如果明天还没撤诉，别怪我。” 霍晶忍无可忍，霍宁因为这个女人快疯了，人都不正常了，她居然还敢过来挑衅。 她狠狠地关了车门，气势汹汹走过来，“你算什么东西？” 宋清舟静静地看着她过来。 她一身愤怒，双手握成拳，走到跟前一只手臂扬起来，却没有落下来。 束北年从身后跨过来，抓住霍晶的手臂。 因为太用力，她的手臂被定在空中发颤。 第50章 霍晶红唇轻颤了颤，扯了…… 霍晶红唇轻颤了颤, 扯了下嘴角，冷笑一声，用力抽回手, “宋小姐，我们法庭上见。” * 她和束北年送走韩奇, 便顺着马路往停车的地方走。 秋日午后的阳光并不太热烈，天气虽然还稍微有点闷热, 不时也有凉风拂过。 被风吹得头发有点乱，宋清舟轻轻拢了一下，偷偷瞄了身旁的男人。 束北年侧头看她, “据说霍家一直很娇惯霍宁, 霍晶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你不用太放心上。” 宋清舟点点头, “放心, 明天这件事就结束了。不过，你看起来还挺了解这个霍小姐的。” 束北年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仔细分辨宋清舟脸上的表情。 宋清舟走出两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束北年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继续向前走, “同在江北，以前见过几次。” 宋清舟等他跟上一起走, 闻言噢了一声。 随后看向束北年的侧脸，神色平常。 “她知道你的事挺多的，还知道我。” 束北年目视前方，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嗯。” 嗯？ 只是嗯！ 宋清舟停下。 束北年回头，“怎么了？” 宋清舟笑了下，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我们的事，也应该告诉一下我的蓝颜知己。” 说着边走边掏电话，被身侧的男人揽住腰，轻轻一带，她跌入男人怀里。 束北年顺势双手勾住她的腰身贴着自己，低声笑了下，一只手轻轻帮她往后拢了下长发。 她的头发从他五指缝儿中缓缓穿过，头皮有点麻痒。 随后他有捏了下她左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话拐弯抹角了？嗯？” 宋清舟躲开他的目光，“没办法现实所迫呗，像我这种不会说话的人，拐弯抹角也不一定让人多说几句，有的人可能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吧，能让男人推心置腹，什么都告诉人家，束同学，你也教教我呗！怎么样才能变成像霍小姐那样厉害的女人？” 束北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女人，神情有点委屈，声音骄里娇气，软绵绵轻飘飘的，拂过耳边，像在心头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娇滴滴地阴阳怪气倒是跟高中时一模一样。 男人的目光愈发深邃，轻轻笑了，“我说的话她恰巧听见了。” 宋清舟点点头，“那还挺巧的，而她也恰巧记住了。连我从国外回来都知道。” 束北年微诧，没想到自己的解释会衍生出这么多问题。 宋清舟抓住他放在后腰的手轻轻往下扯，“束同学，这是在大街上，何况你穿得衣冠楚楚，这样不好。” 宋清舟的语气依旧轻轻软软，但话里话外就像他在大街上对她做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他并没松手，手掌覆在她后背，蝴蝶骨中央向自己这边轻按。 宋清舟的身体完全地贴住他。 男人的胸肌坚实宽厚，像有目的一样偷偷感应她的心跳。 她下意识想屏住气。 束北年下巴搭在她肩上，靠近她耳边，“她父亲问我，我便实话实说，你不要冤枉好人。” 宋清舟脸贴着他左胸，听着有力的心跳，偷偷笑了笑。 呼吸间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无处不在。 没一会儿她抬起头，气呼呼地质问他，“他为什么问你这个？是不是看上你了，要你给他做女婿？” * 两人上了车，束北年没有马上开，目光兜兜转转又落在副驾的宋清舟身上。 她以前喜怒尽在脸上，回国后虽也常常笑，更多的只是一个表情。 此刻，日头西落，有一道浅金色的光从车窗罩进来，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暖色，微瞧着嘴角，眉眼尽是风情。 宋清舟注意到他的视线，脸上微微发热，侧过头也看他，“你一直看我干吗？” “你看，又到吃完饭的时间了。” 宋清舟看了看天色，“嗯，怎么？” 束北年似乎在反复思考着什么。 他漆黑的眸坚定地看着她，“我要回趟公司，有件事要处理。” “哦，你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家。” 束北年轻哂，伸手抓住她手腕，“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趟公司，等我忙完，我们再吃晚饭？” 就，稍微有点突然。 目前他们之间的公共领域是高中同学，其他的还未涉入，跟他一起回公司，似乎有种公开的意思。 不过公开也是早晚的事。 束北年的眼神里有一瞬忐忑一闪而过，他轻轻垂眸，似乎在想着什么措辞。 宋清舟有点小开心。 “噢，那先去你公司吧。” 她迎上束北年抬起的眸，见他笑也笑了。 “你没系安全带。” 他说着倾身过来，将她一边的安全带一扯，扣上。 她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他倾身过来的时候，她的唇正好对他侧颈，心一下子提起，不敢喘气，抿住唇。 闻见他身体和其他清香融在一起的混合味。 是专属束北年的味道。 很好闻。 洗好后，束北年侧头看过来，“怎么不喘气？” 她摇摇头，轻轻吸了口气，“没有。” 他看着她故作镇静的表情，伸手扣住她后颈，紧紧地盯着她的唇，鸦色的睫羽颤动了几下，唇微微起开一条缝隙。 宋清舟清晰地闻到他的气息。 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匆匆在她额头亲了下，并未立刻拉开距离，他用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磁性低沉的嗓音道：“你今天有点乖。” * 华盛楼底下他有专有的车位，停好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束北年牵着她往里面走。 前台两位穿着制服的小姐姐微微对着他鞠躬。 两个女孩只匆匆瞥了她一眼。 等他们走到电梯口，两个小姐姐震惊地长大嘴巴，对视了半晌，简直不敢相信。 宋清舟觉得华盛集团的前台果然职业素养比较高。 几秒后，总裁专梯门缓缓打开，束北年牵着她走了进去。 他顺手按了楼层，出了电梯，这一层没见什么员工，没走多远就是他的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定住，顺着走廊指了指顶头，“我一会儿要去那边开个会，你在我办公室玩会。” “行，你忙的你的，不用关我。” 这时从电梯口拐进来许多西装革履的男女职员，看起来很像公司高层，不乏有些上了年纪的，也有可能是股东。 欧泉从人堆里往这边走，见到宋清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宋清舟浅笑颔首回应。 “束总，会议五分钟开始。人都到了。” “嗯，一会儿招待一下。” 欧泉点点头。 束北年转头，“无聊可以在电脑上下网游先玩着。” “行，你快去吧。” 欧泉心里暗暗吃惊。 这个宋小姐太厉害。 束总的电脑的一般情况只有他自己可以使用，这样看，束总把宋小姐完全当自己人 “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进去。” 第51章 宋清舟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宋清舟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 属于束北年那种低调的精致。 两人站在当中，宋清舟扫了一圈，两相对视, 束北年嘴角挂着浅笑，“随便坐, 我大约40分钟。”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沙发上, “累了可在沙发上睡一会，抱枕里有毯子。” “知道了，你快去吧。” 他微点头, 轻哂, “等我。” 束北年走后没多久, 欧泉端着一杯茶进来, “宋小姐。” 宋清舟朝他笑了笑, “谢谢！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欧泉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好的, 宋小姐。” 人走后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宋清舟走到茶几前坐下, 沙发很软。 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下，清香四溢。 她轻轻抿了一小口, 不太懂茶，但比她平时喝得要好很多。 轻轻放下, 舒服地靠着沙发上，开始玩手游。 渐渐的她从靠着变成躺着，不知多了多久，门好像从外面打开了。 正打得火热, 宋清舟没法□□，没去看，但能听出来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感觉人站在她背后，听了下来。 她百忙之中对身后的人说：“回来了？稍等一会，马上结束。” 身后安静了两三秒。 宋清舟心思虽然放在游戏上，但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是束北年会给她回应。 她又持续完了一会，背后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下意识扭头朝后看，惊了一瞬，身体坐直。 背后的人不是束北年，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女人，浑身散着职场女强人的气质，长得也很漂亮。 仔细看和束北年长得虽不像，但身上某种气质有点神似。 她站起身，“你是……” 女人笑了笑，“打完这一局了吗？” 宋清舟尴尬地笑了下，人家站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自己刚才杀的还挺野蛮，“抱歉，我以为是……您是，来找束北年吗？” 束英颂在华盛旗下的子公司华科任董事，今天听说她侄子改了华盛下季度投资意向会议，从上午改到下午。 这种会议主要几个股东都会参与，一般不会修改时间。 她从欧泉嘴里说是有件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在逼问，欧泉也支支吾吾起来。 她便过来跟侄子碰个面。 来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她微微放心，打算来他办公室等等，聊聊几个股东的事，顺便打听一下他最近在忙什么，不怎么回家看望老太太。 没想到一进来便看见一个女孩。 宋清舟脸有点热，这位女士目光稍微有点大胆，差点受不了这种细致的打量。 她始终笑着，最后的表情还带着点满意。 “我是他姑妈束英颂，这位小姐是……” 原来是束北年的姑妈，看起来是亲近的亲人。 “我叫宋清舟，是……” 她一下子哽着，束北年有可能还没跟家人提过她。 “是他同学。” 束英颂点头微笑，“坐，不必客气。” 宋清舟往侧边退出一点距离，“您请坐。” 束英颂依言坐下，宋清舟跟着坐下。 “宋小姐之前是不是一直待在日本？” 宋清舟脑子有点炸。 束北年的姑妈怎么会知道她在日本待过。 她笑了笑，“是，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您是……” 怎么知道的？ 束英颂看她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宋小姐别看阿年现在稳重，上学的时候挺冲动的。” 宋清舟虚笑了下。 倒是没有，上学时他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不过您说就是吧。 “阿年高考完，执意要去日本留学，谁劝也不听。差点把斯坦福的offer一把火烧了。” 宋清舟心提到嗓子眼。 她实在暗示这件事跟她有关。 她垂眸，尴尬地笑了笑。 “自后还是他奶奶病了，求他去的美国。我们当时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明明之前他一心要去斯坦福，突然就改变注意了。” 束英颂顿了顿，“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想在日本一定有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宋清舟蓦然抬眼，对上束英颂温和慈爱的目光，暗松了口气。 她似乎不是在兴师问罪。 “阿年一直是个重承诺的人，只要他说的话，不管多难都会遵守。他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出了国，他一直很听爷爷奶奶的话，。那次，如果不是奶奶病重，他一定回去日本。你是他同学，阿年的性格你应该能看出来，不善表达，话少的可怜，纵然别人误会他，也不会开口解释，希望你们没有因此产生误会。” 她的心紧紧揪起。 眼眶发热。 这是再跟她解释，束北年是不得已违背诺言吗？ 但是她跟他之间没这种约定啊。 要说有这么一件事，旧手机里的短信确实提到，他要去日本留学，之后简单两句又说不去了。 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细想想，其实是她太粗线条。 之前，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束北年过的很好。 他四平八稳的性格不会为谁伤神。 看到那部手机，她就该想到，束北年那几年一直在煎熬。 而且，并不比她少。 她微微低头，不太敢看束英颂。 嘴唇颤了颤，“怎么会。” 束英颂笑着点点头，缓缓站起身。 宋清舟跟着起身。 “今天我就先回，你再等会，会议差不多要结束了。” “束女士，阿年他一会就来，您再多等等，不是有事找他吗？” 束英颂伸手怕了拍她的手，“不了，我什么都能来。不是紧要的事。”说着环视这间办公室，“这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却不常来人，尤其是像宋小姐这样漂亮的姑娘。” 她把束英颂送走后，重新回到他的办公室。 靠在门板上，穿着粗气，不自觉咬着下唇。 眼眶里轻薄的眼泪渐渐沉重。 束英颂在时，她还能勉强压住情绪，现在完全控制不住。 这些事，以他性子，就算两人一起进了棺材他也不会主动说。 他从来不会拿着自己的付出对她要求什么，哪怕要求她原谅。 细想，他又哪里需要原谅。 这个傻子，他这种嘴硬的男人总觉得说这些像诉苦，很矫情。 最后还不是自己活受罪。 死男人，活该。 她抑制不住，咬牙切齿地心疼他。 她伸手抹了把眼泪，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动了动，她忙离开门板。 下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见她站在门后，愣了一下。 男人勾了下唇，“等急了？” 这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还曾经违背长辈执意要去日本找她的男人，她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她之前还有刁难他的想法。 毕竟追他两年，这个男人也没同意，她铁了心要磨磨他。 她不知不觉已经磨了他好些年。 束北年看她有点不对劲，眼睛湿湿的，小脸有点委屈。 上前轻轻抚着她的侧脸，“对不起，会议延长了十分钟，你……饿坏了吧。” 矜持什么？ 适当给他点奖励有什么不行？ 她向前，手臂勾住他后颈往下拉，用力踮起脚，仰着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男人僵了一瞬。 宋清舟像找到一个情绪出口，轻舔了几下他的唇。 男人的呼吸瞬间加重，气息滚烫起来。 她也是第一次，想把舌钻进去，却并不顺利。 男人只是反应了几秒，微微张口，她便得逞了。 她毫无章法捻刮着他的口舌。 他先是屏了气，瞬时反应过来，抱紧怀里的女人，身体与身体不留一丝缝隙，低头迁就着她舒适的高度。 唇舌肆意纠缠起来。 宋清舟被他的气势和实力压制住，不得不反攻为守，鼻息和嗓子不是发出轻.吟。 两人都忘了，他们站在门口处。 会议室里的人正陆陆续续离开。 第52章 宋清舟迷离的视线里晃出…… 宋清舟迷离的视线里晃出一抹人影, 动作微微一滞。 束北年似乎下一秒便意会到，抱着她往前一步，跨进办公室, 伸脚把门带上，随后将人一扯, 抵在门上便更加肆意疯狂。 直到宋清舟有点缺氧，束北年最后微微用力在捻了她下唇, 缓缓拉开一点距离。 两人粗重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目光深情地黏在一起，在彼此深邃的瞳仁中映出自己的样子。 束北年微躬着上身，与她面对面, 伸手抚了下她脸侧的长发, “这么想我？” 声音因为喘息有点重, 稍微颤抖着。 宋清舟一笑, 目光潋滟, 俏皮地捏住他下巴，“就是一刹那的……见色起意。” 束北年垂眸，“噢, 到现在, 我还是靠脸？” 他上学时就不耻别人说他的容貌。可能受军人出身的爷爷影响，觉得因为容貌出众被人议论是件很丢脸的事。 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轴。 这句话带着点玩笑。 宋清舟笑着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束北年的目光越发温柔深沉, 盯着她调皮的样子。 宋清舟缓缓抬头，抿着唇笑, 脸上稍微有点不自在，“我以后，会会好好爱你。” “以前都没好好爱？” “以前有点克制。” “那怎么，突然不克制了？” “突然, 忍不住了呗。” 束北年闻言，垂眸笑。 他似乎还不太适应这些情话，耳朵开始泛红。 宋清舟盯着他，脸微微发热。 束北年早已成为一名成年男子，这时脸上的表情颇有点少年时的羞窘，与方才出去开会的深沉疏淡的男人大有不同。 她以后，是不是要多调戏他？ * 两人吃饭回来，客气又难舍地各自回家。 宋清舟没有先去洗漱，坐在沙发上登陆某平台，用自己的号@了发她大人视频的营销号。 配文：每个人都有义务让这个世界美好一点。 发完她就去洗澡了。 这条新闻需要时间发酵，洗完澡，她也没再关注。 睡到第二天中午，洗漱完，吃了点东西才又上了某品台。 热搜榜上果然出现【记者打学生事件反转】。 下面一条便是【学生家长联合起诉】 之前吃瓜群众有多见到记者打人有多义愤填膺，有多同情受害者，现在就有多愤怒。 二十几秒的视频，四个女生持续不断对一个女孩殴打扒衣。 女孩一次也没还手，当时她看到时就愤怒道四肢颤抖。 她放出的视频受害者江柔进行了脸部处理。 施暴者的脸本身就看不完全，她便没处理，这样刚好可以认出他们就是前一个记者殴打学生事件里的学生。 同样的场景，明显是一个现场。 大家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的先后顺序。 宋清舟点开评论。 她永远相信吃瓜群众在这种事上的三观。 1L：【我艹，我居然为了几个□□骂出了那种恶毒的话，感觉自己是个□□。】 +两万赞。 2L：【记者小姐姐对不起，我之前所有的骂声全部收回。】 3L：【我是谁，我在那？我去，□□居然是我自己。】 4L：【艹，骂错人了，记者小姐姐给我使劲打，打死那个四个□□。】 5L：【记者小姐姐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从未做到的事。】 6L：【记者小姐姐人美心善，】 7L：【太嚣张了，血压上来了，不行，我要去记者小姐姐打□□的视频里消消气。】 8L：【就这，四个学生的家长还有脸告？让他们的孩子坐牢去吧。】 …… 还有很多网友声讨四个校园施暴者。 宋清舟退出平台，恰好来了一条消息。 阿年：【对方撤诉了。之前看你淡定的样子还以为在装坚强。】 宋清舟回了个自信的小脸。 阿年：【一天为你骄傲好几遍。】 宋清舟故作认真，【束同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等你深陷囹圄中，我也会义不容辞地保护你。】 束北年在会议桌前，轻瞟了一眼，莞尔。 下午宋清舟接到台里的电话让她回台里上班。 说实话，她还没歇够。 不过主任亲自打给给她，就先前的事还道了歉。 她也不是给台阶不下的人，本身就说离职是暂时的，主任的态度还是很好，她没有瓜拐弯抹角，很快就答应明天回去上班。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她吃了东西后，又回到卧室。 她这两天，把他的信息又看了好几遍。 在他写的每次关于她，一字一句仿佛都能催动心跳。 本来想下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终究是没舍得，这也是为数不多抓住束北年爱她的证据。 果然，看得爱不释手。 等意识到，她还拿着这部手机，就只能等到夜深，她再俏咪咪地送还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 晚上，她和束北年在家若无其事地吃了晚饭。 吃了饭没多久，束北年没逗留多久就回去了。 沙发上的苏彤戳了戳宋清舟，“感觉在我面前，你俩有点放不开啊。其实我可以回房间的。” 宋清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舍得吗？不是磕得上瘾吗？” 苏彤笑着捶了她一下。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猜测束北年已经睡了。 像贼一样的踏出房门后，她再次后悔。 为什么不再他上班时送过去，这下好了，明后天是周末，他都会在家。 她咬着牙，谨慎地输入密码。 和上次一样，客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棉花也没有跑过来。 一切都那么适合偷偷地干点事。 她一步一步轻轻的往前跨，每一步都没有出一点声音。 但气息却非常有存在感，很强。 客厅的所有摆设都规规矩矩，只有客厅的落地窗，窗帘半拉着，皎洁的月光透射进来，银色的光线映出客厅大致轮廓。 宋清舟甚至比上次偷手机看要紧张很多。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了不要哭。 她每一步都用了搭理踩清，终于到了鱼缸前面。 拉开抽屉后，她轻轻把攥在手里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甚至不想弄出一定点声响。 她满意地笑了笑，缓缓关上抽屉。 突然，棉花跑过来，非常大胆地瞄了一声。 宋清舟感觉五雷轰了顶。 第53章 忙四周看了下，蹲下身，…… 忙四周看了下, 蹲下身，食指放唇上对它嘘声。 棉花的黄褐色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像琉璃，散着妖冶光。 见到她似乎有点兴奋, 又喵了一声。 缓缓跨着猫步，朝她走过来。 宋清舟把呼吸放轻, 待它走过来，伸手抚着它脑袋, 从头顶撸到脊背。 这家伙吃的肉呼呼的，摸着特舒服。 她低声对它说：“看在我以前给你掰火腿的份上，不要再叫了。” 棉花像是回应她, “喵…” “行行行, 不说了。你别出声行吗？” 她紧张地抬头朝束北年的房间看了一眼, 那边光线更暗更黑。 没什么动静, 他应该已经睡了。 趁她不注意, 棉花把自己那张圆滚滚的大脸朝她腿上蹭。 她蹲着身体不敢动，时刻注意着束北年的房门。 棉花蹭了一会，起身走了。 宋清舟心想, 只要它不叫, 她也可以赶紧离开。 她边一步部轻轻地迈边看棉花的去向。 棉花圆滚滚的，雪白一团，在黑暗中行走还挺显眼的。 它优雅地扭着屁股背着她向前, 前方黑乎乎的，辨不清它具体要去哪。 她也在慢慢靠近门口。 眼不见没两步, 棉花就停在了束北年门外。 宋清舟一慌，“棉…” 她又想大声呵住它，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喵~” 它还叫。 她真怕一会把束北年朝醒。 她转回身，慢慢走回来, 想着把它抱到另外一间屋子暂时关起来。 然而…… 棉花看她过来，脑袋一拱门缝儿，房门被它拱出一条缝儿，跐溜进去了。 ！！！ 所以，束北年的房间夜里都不关紧吗？ 行吧。 棉花这个白眼狼太坑了。 她认命地回身，走的又急又轻，像个入室抢劫完逃跑的贼。 她心惊肉跳站在门前，压着喘息，轻轻握住门把。 “这次，又忍不住了？” 宋清舟缩着双肩，身体微微一抖。 整个人僵住。 这磁性声线带着困倦，懒懒的。 昨天她说自己忍不住主动吻了他。 这次，她又主动半夜上他家来，这种行为没法展开开放式想象，怎么看都是她意图不轨。 客厅依旧黑漆漆的，安静中能听见鱼缸细碎的水声。 突然，棉花又喵了一声。 宋清舟脑袋灵光一闪，平静地转过身，“噢，我半夜睡不着，突然想陪棉花玩玩，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啊。” 束北年轻笑了声，缓缓走过来，腿后面跟着跟屁虫似的棉花，见他走，它也走。 宋清舟看着这个始作俑者，紧紧跟着主人的样子，脑子里不由浮出一副画面。 棉花兴冲冲进了束北年的屋子，冲着他喵（主人有人来咱家了。）一声。 束北年：“谁？” （于是出来看看。） 这个作恶多端的小东西。 她盯着棉花，想着以后趁束北年不注意，好好管教管教它。 她这个前主人的话，它怎么就不听呢。 没注意，束北年已经向她逼近，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带着莫名的压迫感欺来。 她身体不由往后靠，贴住门板。 “来你对象家，有什么不好意思？” 男人在即将挨住她时止了步。 是哦，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即便一个人不声不响来，也无可厚非。 啪一声，束北年伸臂把门边的灯打开了。 突然的光亮刺眼，宋清舟微颤了下，闭上眼睛。 感觉哪里不对，闭了几秒后，睁开眼，正对上束北年那双漆黑深沉带着情.欲的目光。 鸦色的睫羽轻轻颤动，目光从她胸口一掠而过，胸口起伏的有点大。 她刚想起，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布吊带睡裙。 束北年下意识闭了闭眼，脑海里全是她双裸白净嫩软的手臂，脖颈细白修长，沿着优美的肩颈线，双肩单薄平直，如镌刻一般的锁骨，下面被微微收紧的布料轻轻拢着。 明明穿着衣服时，那个部位中规中矩。 此刻穿的清凉，可能身体过于单薄瘦弱，显得尤其丰盈。 他睁开眼，她白皙迷人的脸透着粉艳。 垂着眼，呼吸间胸口上浮下沉，似乎在极力压着气息。 他微微退开点距离，刚才琢磨她的话，还有个疑问。 “你半夜为什么睡不着？” 宋清舟懊恼，刚才这么一说还被他逮着了。 “我，我就是……” “光想棉花了，没想我？” 她会心一笑，轻轻垂目，“想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大半夜睡不着就是想他。 看他以前给她发的信息，随便一条都能让她傻笑半天。 被爱情支配的幸福感让她没心思睡觉。 束北年身体陡然一紧。 以往这样问，她总要漫不经心开口否认，或者言不由衷地说些别的。 她本就长得明媚风情，垂着目光，将潋滟的情绪遮掩住，嘴角轻翘着，双颊的粉艳像沐浴在春风里的桃花一样羞涩。 这种表情，在高中时，她偶尔被他夸奖时会出现。 班里有人笑她数学不好，还上课睡觉。 “英语课她也睡，英语作文比在坐的写得都好。” 几个同学完全没料到他会出声。 面面相觑，又纷纷看向宋清舟。 确实，她的英语作文好像一直是高分，有一次老师还拿来当做范本让人朗读。 坐在一边尴尬的宋清舟闻言，抬头看过来，又很快垂下头，敛住目光，脸上就是这幅表情。 当时，与此刻一样，看着她会口干舌燥。 那时，他只能极力收回目光，隐忍着转过身，伏在桌上假装看物理卷子。 十年后重遇，他一直在试着靠近她，爱她，也想……占有她。 他重新靠过去，躬身与她平视，顺手将落在锁骨处的一小撮头发拢到背后，“怪不得，我也没怎么睡着，总想你有没有在想我？” 他的声音极低低沉，像用气息说出来，烘烤着她站立不稳的灵魂。 她没办法了，像是快缺氧，气息再也压抑不住，汹涌地起伏着。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乱窜四溢的滚烫气流已经分不出彼此，更像是交融冲撞后分散开来。 他将她抵在门板上，一手握紧纤柔的软腰，贴住她的唇。 不像先前那次，有点激烈但各自忙各自的。 这次，他缠，她剐蹭着粘着纠缠，迎接她的便是他天翻地覆，左右开弓的缱卷捻转，默契到不浪费一分一秒。 腰间的手掌带着温度，灼着掌下的皮肤。 渐渐的这手开始往上走，扶着她弓起肋骨，一直到…… 她换了口气，轻咛一声。 已经准备后，准备迎接着。 束北年的手要覆上去时，忽然停住，渐渐在空中握成拳。 挣扎了片刻，手掌重新回到她腰间，气息重到极致。 吮吸的力道随着加重。 他告诉自己不能急躁，一贯按部就班的准则，不允许他刻意加快节奏，况且他没法保证，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将她按在床上。 有点太快了。 她会觉得不适。 预料中的事没能发生，宋清舟一点也不意外。 他一向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 她身体离开门板，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 这个动作纯属脑子一热。 坚实的胸肌和腰腹都硬邦邦的，带着温热和独有的气味，对她有着极大吸引力。 贴住的那一刻，男人的身体微颤，呼吸一顿，轻哼了一声。 激烈之后又缓缓放慢节奏，纠缠了好一会。 * 宋清舟回来靠着自家的门，气息微微平静下来。 双唇有些酸麻。 脑海是他开灯后看到她的那个目光。 一向深沉平静的眼神带着浓重的情.欲，跟他平时四平八稳的样子挺不一样。 她笑了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好像对于她穿白色很有感觉。 这件睡衣真说不上性感，上围微微贴身，下面裙摆宽松，稍稍漫过膝盖，有点少女感倒是真的。 没想到他那么大的反应。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笑着回了房间。 躺下后也没有太多睡衣，翻开某平台搜了下睡衣，看了几款非常好看，越发觉得自己身上这款有点普通。 看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困意。 她放下手机睡了。 宋清舟回去后，束北年去了洗手间。 即便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了身体的正常反应。 出来后，朝鱼缸那边瞥了一眼。 棉花懒洋洋地卧在鱼缸旁边，下巴贴着桌面，懒懒地看他。 他走了过去，摸了摸它脑袋，随手拉开下面的抽屉。 黑色旧手机静静地躺在里面。 明明上午上班前喂鱼的时候还没有。 男人微红的脸还残留几分欲.念，想起刚才的情景，原来大半夜来送手机。 手不自觉地抚着胸口。 似乎那种柔软的触感还在，就像客厅里弥漫着她身上清浅的香味。 * 这一晚睡得晚，但宋清舟睡得很香。 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睛，金黄的日光铺了半边床。 她再次闭上，张开四肢用力地伸了下懒腰，舒了口气，又眯了一会儿。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伸手摸过去，转了个身，正看眼打开手机。 阿年：【过来吃早餐。】 宋清舟笑了笑，脸埋进被子里兴奋地滚了滚，拿起手机简单回复了下才起床。 洗漱后，她顺便化了个淡妆。 想起上次买的白裙子好像一直没怎么穿。 她穿上，外面又搭了件外套。 出门的时候，苏彤还没起床，她一向能睡，估计还要一会儿起来。 她走到束北年家门口，本来要按门铃，想了想，便直接输入密码进来了。 棉花在沙发上卧着，见她进来，兴冲冲跑过去刷存在感。 “过来吃饭。” 她正换鞋时束北年又叫了一声。 束北年把两人的早餐摆好，转头刚好看她过来。 目光上下打量，唇角渐渐翘起。 宋清舟的心微微一动。 他好像真的喜欢她穿白色。 宋清舟问道空气中的香味，笑着问：“是外婆小混沌吗？” “嗯。” “你专门去买的？” “你好像好久没让我去买了。” 第54章 宋清舟心虚地笑了下。 …… 宋清舟心虚地笑了下。 以前都是故意的呀。 现在怎么舍得。 束北年轻哂, “很早就想吃了对不对？” 说着把勺子递给她。 宋清舟接过勺子乖乖地坐在他对面，“噢。” “小心烫。” 她点点头，用勺子舀了一颗小混沌, 吹了吹，轻轻放入口中, 又薄又滑的皮，轻轻咬开, 熟悉的味道让人感动的想哭。 她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束北年做的端正闲适，吃之前也吹了吹，吃的时候不经意撞上她的视线。 宋清舟不动声色地躲开。 自从知道那个初恋就是她, 在束北年面前好像没那么自在了。 总是动不动就害羞。 尤其想起昨晚, 脸会不自觉地发热。 束北年倒是没什么异样。 两人安静地吃完混沌, 开始一勺一勺喝汤。 这家混沌的汤堪称灵魂, 每次宋清舟都喝的干干净净。 就这样一勺一勺不紧不慢。 “一会儿, 陪我去趟超市。” 束北年突然开口。 “你要买什么？” “买点菜和一些做菜的辅料。” 宋清舟和了一口汤，“你要做菜吗？” “想学。” “学这个干嘛？你工作不是挺忙的？” 束北年浅笑着点点头，“是很忙, 但这些也要会一些, 如果你以后不舒服，我随时能给你做一碗热饭。上次，那个炒面就不错, 不如……你教我？” * 两人吃完饭，棉花也吃饱喝足后, 准备出门。 束北年拎着一袋垃圾，踏出家门，随手握住她的，宋清舟眼睫颤了颤, 轻轻回握住他的，没有可以看，像平时那样与他并肩朝电梯口走，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 束北年面色平静，余光在打量她脸上的神色。 见她似笑非笑，垂眸敛目，将悦色悄悄隐去，表面看是一副温和沉稳的模样。 两人走到宋清舟家门口，门倏然打开。 苏彤背着包，出门后匆匆带上门，神色有点急。 “彤彤，这么早你去哪？” 苏彤匆忙间没注意，见一对晃眼的璧人手牵手走到了跟前，“舟舟，束先生，我爸妈从湘北来看我，高铁快到站了，我去接他们。你们要出门吗？” 宋清舟瞥了眼束北年，“嗯，去趟超市买点东西。你要打车去高铁站吗？” “嗯，没多远，一会儿就到了。” 宋清舟又转向束北年，“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束北年瞬间会意，“没事，先开车把苏小姐的父母接回来，再去超市买东西。” 宋清舟满意地笑了笑。 还挺有默契。 苏彤用力摇头，瞪了宋清舟一眼，“不用不用，束先生，好不容易周末，你们……” 宋清舟松了束北年的手，上前挽住苏彤，“你怎么这么啰嗦，一会儿你父母等急了。” “但是，舟舟……” “哎呀，快走吧。” 两人亲密地向前走。 束北年跟了上去。 到了地下车库，束北年上了驾驶位。 宋清舟刚要打开副驾的车门，被苏彤拽住，压低声音说：“舟舟，你怎么能让束先生当我们的司机呢？他，他……” 他可是他们台里请都请不来的大人物，虽然他气质有点高冷，但做节目时能感觉是个温和沉稳的人，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 而他对待工作人员，礼貌而疏离，彼此尊重。 苏彤从心里尊敬这种上位者的职业素养，他看谁都没有俯视的感觉，但就是让人能肃然起敬。 这样的人跟她去车站接父母，有点忐忑。 明明打个车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麻烦人家呢。 宋清舟一开始有点诧异，苏彤的角度好清奇。 这样看…… 她笑了笑，“你这样说，那他不得给我当一辈子司机？” 宋清舟并没压低声音，隔着车窗，束北年听到了。 他垂眸。 一辈子。 脸转向另一侧，轻笑了下。 他静静地没有催促，等着两个女孩咬耳朵。 苏彤也被问住了。 他是舟舟的对象，这种事好像也寻常。 总之都是沾她的光。 宋清舟见她笑了。 “舟舟，束先生对你真好。” 束北年开车很快到了高铁站。 转内人流稠密，站外的街上车辆拥挤。 宋清舟和束北年在车边等，苏彤去里面接。 没一会儿，苏彤领着父母朝这边走过来。 来的路上两人得知苏彤的父亲再湘北是一位中学教师，母亲开了一家服装店卖衣服。 两人笑呵呵的跟苏彤边走边说话。 苏彤有点像苏妈妈，苏妈妈看起来很爱打扮，虽然上了年纪，不难看出年轻时长得也很俏丽。苏父看起来很斯文。 他们三个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宋清舟朝他们招招手，“苏叔叔，苏阿姨好。” 束北年在旁边微笑点头，起身把后备箱打开。 接住苏父苏母手里东西放了进去。 苏彤忙介绍，“爸，妈，这是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在日本的同学，在日本我人生地不熟，她特别照顾我，叫宋清舟，现在我们住在一起，是室友也是同事，都在广电上班。” 苏母眼睛睁大，看着宋清舟又看了看旁边的年轻男人，笑着说：“听我们彤彤说过你，说你性格好又爱帮助人，长得又漂亮，彤彤一点没夸张，是真漂亮。” 苏彤知道妈妈爱说，忙接住她的话，“妈，这位束先生是舟舟的男朋友，听说你们过来，专门开车来接你们。” 苏父笑着点头，跟束北年握了下手，“麻烦了。” 束北年第一次被人介绍为宋清舟的男朋友，不常笑的脸也有了明显笑容，“不客气。” 苏母有点兴奋，瞅着两人，笑道：“这一对儿太般配了，宋小姐长得漂亮，找的男朋友也漂亮，彤彤，你的男朋友要是有束先生一半漂亮妈妈就满足了。” 余下的人都笑起来 苏彤无语，她妈从小就是颜值控，今天可是给她开眼了。 忙拽着她上车。 几人上了车朝家走，苏母是个爱说笑的人，也许是开着服装店，也很会说话。 束北年也被逗笑几次。 因束北年不怎么接话，苏母会适当地提他，不至于让他觉得置身事外。 “彤彤，你知道吗？我们做父母的就喜欢束先生这种，认真做事，话又不多，你以后要找不要那种花言巧语的，看看，束先生就是标杆。” “束先生能特意跑一趟来车站接人，是看你和舟舟关系好，束先生会疼人，你知道吗？找男人就要找这种好男人。” “当然了，舟舟是个好姑娘，难怪束先生对她好。” 苏母的话题很随机，说到哪那是哪，一路上欢声笑语。 把苏家一家送到小区门口，束北年带着宋清舟掉头去可附近的超市。 今天在车里宋清舟给后面的家长聊天，余光里束北年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果然啊，再深沉高冷的男人得到父母辈的夸奖都会开心。 说起来，苏母的话也不完全是奉承。 他确实像苏母说的那样，不习惯开口，只会做的人。 到了超市门口，男人的嘴角仍然翘着。 宋清舟突然停住，想逗逗他，伸手捏了捏的脸，“看把你乐的。” 束北年笑了下，伸手握住她作怪的手。 他一手握住一只，拉住宋清舟，目光深情，“我希望，你妈妈，也会喜欢我。” 宋清舟眼睫微颤下，敛住眼色，脸上的笑淡了些。 微微垂下头，“会的。” 两人手牵手到了超市，感觉刚才宋清舟的表情有点怪，他没有多想，宋清舟已经全身心投入到食品选择中。 挽着他的手臂，微微倾身在认真选菜，她摸了摸茼蒿又看看菜心，“阿年，你喜欢吃什么菜？” 束北年微微一动，深深地看着她的侧脸。 没再叫他束同学，而是阿年。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宋清舟侧头看过来，“问你呢。” 束北年仿佛在晃神。 他愣了一下，“都喜欢。” 宋清舟嗤笑一声，朝他靠过去，下巴抵着他上手臂，仰头问：“怎么会有人都喜欢，你看看，这么多菜，总有稍微喜欢的，一般喜欢和最喜欢的。” 束北年想了想。 小时候，爷爷奶奶说不能挑食，五谷杂粮各种蔬菜鸡鸭鱼肉都要吃，这样才会营养均衡。 他们好像没问过。 姑妈在他五岁时问他，阿年喜欢吃什么？ 他想不出来，只说都喜欢。 长大后，没人问过。 他的目光在满货架的蔬菜上游移，最后落在姑娘白皙精致的脸上，“最喜欢……你。” 宋清舟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你就逗我吧。” 他揽住她的腰，半搂在怀里，“你呢？喜欢什么菜？” 宋清舟认真了些，盯着货架上的蔬菜，“我喜欢土豆，白菜和冬瓜，余下的都一般喜欢。” 她以为他只是生活上比较粗线条，转过身搂住他的腰，“那喜欢什么饭？我们今天回去做。” 束北年想了想，“炒面和混沌。” 留下特别印象的只有这两道。 从小到大，家里阿姨做什么他吃什么，并不关注这些。 后来跟着刘俊辰夏歆和宋清舟一起吃，有一次吃混沌。 对面的宋清舟吃的很香，喝完汤都不忘夸一句，“这家混沌做的太好吃了，汤也好喝。” 他刚好送入口中一口汤，那个味道他便记住了。 可能是某人下意识催眠，他觉得这汤也好喝。 而吃炒面的时候，面入口，劲道的感觉和里面每种味道莫名的印象深刻，就像都贴着她的标签，让他下意识记住味道。 现在看，这些饭都跟她有关。 这一点宋清舟已经捕捉到了。 一个是她做的，一个是她喜欢的。 但看他一本正经认真的回答，为什么有点心疼呢。 让人想宠宠他。 她看看周围，没人注意这里，紧紧地抱住男人，下巴抵在她胸口，“我还不会包混沌，我后面学了给你做。” 束北年看着她，并没有开心地笑。 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这样低头看了她很久。 知道她仰着脖子有点酸。 就要收回去的时候，被他双手捧住脸，唇压了下来。 第55章 短短五秒便分开。 但…… 短短五秒便分开。 但他还挺用力的。 他们回到家, 宋清舟帮着束北年把东西归置到冰箱里。 宋清舟没做炒面，一般做炒面都是为了省时省力。 今天她想给束北年做点好吃的。 宋清舟让他洗什么他便洗什么，看她做菜的样子颇认真。 她把买的罗非鱼洗了下, 放在案板上，用刀在鱼身上熟练地划口, 划了三道口。 她的手白嫩纤细，握住刀, 有点违和。 偏偏动作像是做惯了的。 束北年微微拧眉，“你在日本经常做饭吗？” 宋清舟正想给他做好吃的，并未多想, “是啊, 我妈当时上班也很累, 那时候她身体也不好, 我学了不少拿手菜。” 束北年没说话。 明明出国前, 她有时连零食的包装袋都撕不开。 他静静地看着她，做了一道红烧罗非鱼，抄了两道素菜。 然后熬了一锅冬瓜豆腐鲫鱼汤。 本来他能帮得上手的事就不多, 做好之后, 他让宋清舟出去等着，把这些菜端了出去。 随后在她对面落座。 空气中荡着饭香味，还有她的气味。 他禁不住弯起嘴角, 冷冷清清的家充满了烟火气。 棉花兴冲冲跑过来，显然感觉自己的猫粮不香了。 宋清舟夹了一块罗非鱼放进它小盘里。 束北年夹了快嫩鱼肉放进她碗里。 宋清舟笑了下, 从棉花身上收回视线，也夹了块鱼肉，沾了沾汤汁放进束北年碗里，“忘了, 第一个应该给阿年。” 束北年哂笑。 “下次，记住。” “记住了。” 束北年吃的不紧不慢，不时会看她一眼。 宋清舟对他似乎恢复了不遮不掩的状态。 每道菜入口的味道都让人无法言喻。 他看着宋清舟白皙纤细的手指，想起她做菜时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心里暖意汹涌。 忽然想起一事。 “今天，苏彤在车上说要给她父母定酒店。” 宋清舟感觉到束北年的目光，一直不好意思抬头。 也是奇怪，以前她勇敢地付出，总想要点回应，束北年那时冷淡，而如今他明晃晃地注视她，她反倒还挺害羞。 闻言，她点点头，尽量自然地与他对视。 “两个长辈好不容易过来，住酒店会不会不太方便？” 宋清舟想了想，“是啊，确实不太方便，而且小区周围的酒店都不算太近。” 束北年神色自然，不紧不慢，边吃边说，“不然腾出你房间给苏彤住，让长辈住在苏彤房间，你……过来。” 宋清舟心头一紧，瞳孔微微张大。 “这里还有两个空房间，你可以住到他们离开。” “……” 束北年看她惊住的样子，怕是吓着她了。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按苏彤说的，我只是提个建议。” 说完垂眸敛目，躲开了她的视线。 他说这些没私心是假的。 想到下班回家，宋清舟有可能在家等他，在外上班的那一整天和回家的路上，都应当是最美妙的。同样，他到了家之后，想着宋清舟一会儿回来，那么一个人即便等久一点心情也是雀跃的。 最幸福的莫过于，他们一起出门上班，一起下班回家，同进同出。 每天都有她在身边。 见她不做声，他便不抱什么希望。 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好好吃饭，就当我没说。” 惊喜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她确实有点懵，又听了这话，他好像是反悔了，心里不由有点慌，“你明明说了，怎么又当没说？我又没说不合适。” 束北年放下筷子，眼睫微垂敛住眸中雀跃，很快面色又恢复淡然，“那就这样。” 两人吃着饭，谁也没再说话。 这件事有点突然，没想到这么快两人要暂时住在一起。 她有点没准备好。 属于又期待又害怕的感觉。 记得高中时，每天上学要穿校服，衣服没得选，但鞋子和帽子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跟束北年分到一个班时，她每天梳的发型都要想半天，如果头发昨晚上睡得变形，扎起来或者散着都不好看，她就选择到帽子，帽子也会选半天。 以前刘俊辰不止一次说过她。 “赵清舟，我算看透你了，表面上像个傻大胆，内心怂的一批。” 没错，就是怂。 而且妄念还多。 她特别在意自己在束北年心中的形象。 有时候半夜想起酒吧那样对他，就感觉当初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也幸好他那时不跟他计较。 典型的办了坏事回头又怂的作女。 她忍不住抬头瞄他。 其实她除了长得还行，就像亲妈说的，脾气和性格都不是太讨人喜欢，真就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碰见老徐和张老师，两人从不同角度呈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是不会信的。 也难怪束北年不会亲口告诉他。 如果他来说这件事，她真的一个字也不信。 束北年注意到她的视线，蓦然抬眼。 抿唇笑了。 宋清舟没有躲闪，见他笑也笑了。 吃完饭，束北年去吃放洗碗。 宋清舟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和棉花玩。 束北年从厨房出来，在她旁边坐下，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 “跟苏彤说了吗？” 宋清舟下意识看了下茶几上的手机，“说了，她好像还没回我。” 她刚坐下那会，把情况给苏彤说了，还没收到恢复。 束北年轻瞥了她一眼，噢了一声，轻靠着沙发，一只手臂放在她背靠的沙发上，轻轻压了下她头发，又往后挪了一点。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宋清舟倾身伸手拿起手机，本能要点开，手突然顿住。 这个角度，身后的束北年瞥下眼睛好像就能看见。 她稍微往旁边挪了下，让自己尽量面对他。 调整了下角度她才打开。 苏彤：【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和束先生，我还是订酒店吧，订近一点就好。】 【不会。我过来他这边很方便，刚好也有空房间。你让阿姨叔叔住酒店才不方便。】 宋清舟等了一会儿。 苏彤：【那我听你的，舟舟谢谢你，也谢谢束先生。】 * 现在想想，她还挺感谢束北年提这个建议。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苏彤工作忙，节假日回老家其实并不合算，都耽误在路上了，在家待的时间很短，好不容易父母过来一趟，若住酒店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不如让他们住一起，就像在家里一样。 束北年见她笑眯眯地放下手机，也跟着弯起嘴角。 宋清舟挪了挪屁股，坐回原来的位置，“好了，晚上我们过去一起吃饭，阿姨和叔叔会做很多好吃的。” “好。” “我们找个电影看看吧。” 闻言，束北年把遥控器递给她。 宋清舟连续按了几下，转到某电影频道，屏幕里的女主角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这是之前在电影院看过的那部，当时因为电影涉及到初恋问题，她还暗暗地生过某人的气。 为了不让束北年想起来，她假装没发现，要换台的时候被一只好看的手按住，“等等，这部我们在电影院看过，当时没完就出来了，我们一起看看。” 宋清舟心虚地把遥控放下，轻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他。 男人流畅的下颌线浸在眼前，“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电影吗？”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轻搭在她肩上，低头看她，“没有不喜欢，而且，以后我们一起也要看很多。这个……我想知道结局。” 宋清舟自他把手搭在肩上，身体就有点僵硬。 闻言点点头。 上次看电影在电影院，做的中规中矩。 他还是第一次搂着她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往后靠，背贴着他身体，尽量让自己放松。 她做完这个动作，束北年搂着她，手臂又收紧了些。 因他想看结局，她慢慢把注意力放在电影里。 男主喝得烂醉，胡子拉碴颓然地躺在沙发上，给人一种世界末日生无可恋的感觉。 一通电话打来，简单的对白，告诉观众他和女友已经分手。 看到这，就觉得还挺狗血。 她斜睨了下旁边的男人。 束北年神色寡淡，眼眸沉沉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像是若有所思，看久了又觉得他似乎真的沉浸在这段剧情里。 男主经历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镜头一切，他风光无限地在生活和工作中辗转，忙碌又空虚，终于在职场上与初恋相遇。 男主更加小心翼翼，胆怯却不放过任何接近女主的几乎，几番拉扯后终于表了白。 女主听到男主一段感人肺腑的话，哭了。 下面…… 就比较像电影。 男主把女主压倒床上吻。 客厅里躺着男女主沉重的喘息和接吻发出的声响。 宋清舟下意识屏了下气。 屏幕里男主百忙中在解女主衬衣扣子。 她感觉束北年也刻意把气息压轻了些。 镜头一切，把鱼缸里的两条接吻的鱼作为特写。 背景音是一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嗯嗯啊啊。 她瞄了眼遥控器，想换频道。 好在这种旖旎的情节很快结束，直接是女主穿了婚纱与男主结婚。 看到这，束北年低头头，沉沉的声音问：“还满意吗？” “嗯？” “男主和自己的初恋结婚了。” 宋清舟点点头，“还行，挺好的。电影就要有电影的样子，你说观众本身置身在现实中，若是太现实就不美好了。谁会花钱去电影院感受现实的残忍？” 束北年的手放在她后颈，身体转向她，“你觉得不现实？” 她没想到束北年还挺认真，有些讶异，“也不是不现实，就是这种校园恋爱，时隔多年，兜兜转转又跟初恋在一起的很少。” 他微微点头，“是不多，但我们不也是？” 宋清舟垂眸笑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了，但还想听他亲口承认一遍。 “我们，也是吗？” 第56章 “嗯。” 宋清舟…… “嗯。” 宋清舟无处安放的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男主牵着女主欢笑着奔跑，光影中飞舞的婚纱裙摆，镜头慢放就很美好。 “你的意思是, 你暗恋的人，是我？” 束北年黑亮的眸染了深沉的情.欲, 直勾勾盯着她。 清隽的脸缓缓靠近。 她后颈的手散着滚烫的热度，微微用力把她向前推, 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一直是你。” 沉哑的气音喷在她脸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稳，手下意识抓住他衣服。 下一秒，男人压过来将她抵在沙发背上贴住她的唇。 电视里播放着片尾曲, 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专注地迎合着她。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被束北年压在沙发上躺下来。 * 她从沙发上醒来时, 束北年没在身边。 记得一番缠绵后, 他问她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伏在他宽厚的怀里那也不想去, 摇摇头，说要继续看电影。 后来找到一部，看着看着她就睡了。 她站起身想去上厕所, 见束北年从他房间旁边那间屋子出来, “我打扫了一下，被子和床单都换了新的，今晚你直接过来睡。” “哦好。” 她说着进了洗手间上了厕所, 在洗手台洗手时可以照了照自己，脸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脖子上…… 他这次亲她, 不单亲了嘴唇，还咬了下耳垂，顺下往下，把她衣领稍稍扯开, 亲了锁骨。 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块淡淡的红痕。 禁不住靠近镜子，微微扯开衣领露出锁骨，边上也有几块深一些的痕迹。 在镜中看到这些都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今天晚上还要和苏彤一家吃饭。 别人不会多想，苏彤肯定看出来。 她试着用头发扯到前面遮一遮，但好像不太能遮住。 算了。 出来后，束北年递给她一杯温水。 “过来看看你房间。” 她边喝边跟着束北年进了他房间旁边的屋子，比她的卧室要大点，整体看起来不错。 “窗帘的颜色会不会太暗，我让人换掉。” 她摇头，“我只住几天，不用麻烦，而且这个颜色不暗。” “我记得，你窗帘的颜色是浅米色。这个深蓝有点重。” 在她的记忆中，他好像没去过她房间。 “你怎么知道？” “那次你见不舒服，我站在门口跟你说话，无意间看到的。” 宋清舟心头一紧。 他的话听上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想起那次他专门请个医生来，她偏不让看，故意打电话给周肆，当着他的面跟着周肆去了医院。 那时不知道，束北年心里有她。 现在想起，他当时应该挺生气的。 第二天，居然若无其事地带着早餐去看她。 没有追问为什么。 就像现在，无意中提及，他看上去也不打算翻旧账。 这样反而让她有点心疼他。 束北年不知她想了这么多，只是看着这个房间，还有没有什么不妥。 目光落在浴室。 “来看看浴室。” 宋清舟跟着他，浴室也蛮好。 “家里所有东西都是重置的，你可放心用。” * 从房间出来，宋清舟收到了苏彤的信息。 【饭马上做好了，舟舟你和束先生一会儿过来吧。】 她回了个马上。 “我们过去吧，阿姨叔叔做好饭了。” “好。” 苏父苏母做了很多湘北的特色菜，苏母手艺非常好，又健谈，束北年一向不大接话，被他引的说了不少。 气氛温馨又热闹。 苏母说完苏彤小时候的趣事，目光又落在束北年身上，“束先生，清舟，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苏彤坐在苏母旁边，忙给她使眼色。 她记得两人在一起没多久，这样问怕束先生觉得唐突。 宋清舟怔了一瞬。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答应接受束北年的追求，并没想过两人真的会有结果。 而她明白他的心意就在前不久。 总感觉恋爱才刚刚开始。 结婚……还没想过。 束北年坐姿端正，放下筷子，看着旁边的宋清舟，轻哂，“主要看她。” 宋清舟心中一动。 他就像随时准备好了的样子。 吃完饭，两人想帮着收拾了一下，宋清舟回房间拿了下周要穿的衣服，整理到一个袋子里，束北年接过手，她又去收拾了下自己日常用的护肤品，然后回了束北年家。 束北年拎着袋子进了她要睡的房间，“你要不先去洗澡，我来整理。” “不用，你放的我会找不到，放着，别管了。” 见她把护肤的东西拎进浴室，他出了房间。 宋清舟把洗漱的东西放好后，出来把衣服整理到衣柜里。 顺便把换的睡衣拿出来，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她睡裙外面又穿了件外套。 她把头发追的半干出了房间。 束北年也换了一套浅灰色睡衣，他身形高大，比例好，穿什么都能穿出味道。 他站在厨房的小吧台上煮茶，精致的侧脸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眼神盯着茶壶。 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脸转过来。 没有任何妆容的宋清舟，皮肤白皙清透，眼眸清亮莹润，双唇粉艳，仅仅站在那不动，就足以使他心跳震荡不止。 “过来。” 这样看似乎有点远。 宋清舟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住。 束北年伸手揽住她的肩，嘴角挂着轻浅的笑，“突然换地方，会不会睡得不踏实？” 他身上有种清淡的沐浴香，溢满了客厅整个空间。 她很喜欢闻。 顺势倚在他怀里，“有点。” 他把目光放在茶壶上，“不怕，我给煮个安神茶。” “是上次我喝醉酒你煮的那个吗？” “不太一样。” 他的声音磁性慵懒，有种安逸的温柔。 她轻轻笑了笑，“噢。” 束北年倒了一杯，端起，揽着她到沙发上落坐，把茶杯放下。 宋清舟随着他往后靠，他靠着沙发，她倚在他怀里，拿着遥控器换频道。 束北年犹豫了几秒，没想好怎么开口。 今晚在饭桌上，苏彤说起在日本时跟宋清舟约定，毕了业一起回国，后来却没能回来。 明明那时，周肆也回国了。 而她两年后才回。 宋清舟似乎找到了满意的频道，放下遥控器，头靠在他胸口，懒懒地盯着屏幕。 束北年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轻吐出一口气，“苏彤说，你们约定好毕了业本来要回国，后来她一个人回来，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完，怀里的人明显僵住。 宋清舟想到当时，屏了一瞬呼吸。 她和宋媛来到日本后，宋媛和初恋好了一段时间，但异国他乡的重逢，看似美好，只是没维持多久，两人平静的分开了。 可怕就可怕在平静，宋媛和赵炳林当初还激烈地吵过架。 她和初恋仿佛是独自飘荡在风雨飘摇的海上，遇见那一刻无比惊喜，互相取暖安慰彼此，但终究方向不同，只要风强烈一些，就无声无息被刮散。 宋媛的抑郁越来越严重。 她每天都努力哄她开心，跟她分享很多学校的事。 宋媛也努力配合着，她也会时不时提一下，毕了业回国的事，她说回国到国内努力工作养她，她当时也笑着答应了。 还说自己很有福气。 真的毕了业，她机票都买好了。 宋媛骗她说，这边还有未了的事，让她先一步回国。 因为回国这件事，宋媛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她没多想。 只是当她独自到了机场，整颗心没来由地发慌。 等她赶到家时，宋媛已经…… 束北年抚着她的长发，想让她放松下来。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说了。” 他从第一次在五台山遇见她到现在，觉得她在日本过的很不好。 即便是跟他在一起，她偶尔沉默时，眼底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悲伤情绪，一转眼又不见了。 这种情绪，很像在五台山的亭子里她抽着烟，望向远处时的样子。 整个人轻飘飘的，倔强又易碎。 宋清舟舒了口气，从他怀里起身，看着他，“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苏彤约好了，毕业后回国发展，后来……我妈，去世了。” 束北年神色渐渐凝重，眼睫颤了颤，“对不起，不说了。我……” “我觉得我妈的灵魂还留在那间屋子，我舍不得离开……” 下一瞬，她被重新扯进他怀里。 她紧紧地贴住他，严丝合缝。 束北年的气息急促又沉重，颤声道：“好了，我们不说了。” 宋清舟偶尔想起，会有些难过。 这一刻伏在他温暖的怀里，宽厚的肩膀给她踏实地靠着，他的气息无处不在，让她重新有了勇气会议那天，还有那天之后最无助最黑暗的煎熬。 都是因为他啊。 这跟她孤零零一个人不敢去想去回忆截然不同。 她侧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我没怪你，而且，现在，我敢去回想当时了。” 束北年用力闭了闭眼。 仍然觉得今夜不该提起。 * 她喝了安神茶被束北年抱进房间，他拉了被子给她盖上，静静退出房间。 明明困倦的厉害，眼皮都掀不起来，却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他一走，漆黑的房间只留她一个人。 上一秒还依偎在他怀里，被他紧紧包围着，那种安全感让她可以面对所有负面情绪。 但是现在。 他不在，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些难熬。 她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束北年躺在床上，眼睁睁盯着天花板。 深沉的黑眸中愤恨一闪而过。 他闭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高考后，他没发去日本留学，就一直托人在日本打听她的情况，但都没什么音讯，根本打不停不到赵清舟这个人。 到了美国后，大一的暑假他亲自来过，专门在华人多的地区找过，通过大使馆打听过，花钱请人找过。 纷纷没有结果。 第57章 后来他在查看那年的前往…… 后来他在查看那年的前往日本名单中发现只有宋清舟, 没有赵清舟。 而宋清舟很可能就是她。 收到具体关于宋清舟的信息时，他已经毕业回国了。 他决定再去一次。 按着收到的地址，停在一家公寓门口。 那是个秋天的上午, 天色阴沉。 周肆牵着她从家里出来，两人用中文聊着天, 但隔得有点远，他并没有听清。 他躲在电话亭里, 背对着他们，等两人走过去，他转过身, 看着他们顺着马路进了一家便利店, 出来时拎了两兜东西, 重新回到家, 再也没出来。 他在电话亭待到第二天早上, 之后回了酒店。 后悔，那时应该多待一点时间，不应该因为那个男人出现在那里就溃不成军, 无法面对。 漆黑寂静的房间,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侧过头，床头柜上手机屏短暂地亮了一会儿，又熄灭。 他伸手拿过来。 小玫瑰：【睡了吗？】 【还没。你怎么不睡？】 小玫瑰：【睡不着。】 宋清舟刚才在房间坐起身, 把台灯打开，发现手机不在那。她关了灯, 走到客厅，月光透过落地窗铺了一层轻薄的银光，她大约能看到沙发的位置，轻轻走过去, 见手机在茶几上。 她坐下来，给束北年发了信息。 束北年的房门突然打开，他从里面走出来，光线昏暗，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走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 他动作连贯迅速，她只来得及站起身。 “我在这。” 束北年放下敲门的手，转过身。 借着清浅的月光，只看得清他深沉若墨染的眼瞳，神色有点模糊，但周身似散着强烈不明的情绪。 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他吵醒了。 一时没敢上前去。 她不该作，自己睡不着又把他吵醒。 “怎么跑出来了？” 他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静谧的客厅，这句问话温柔悦耳，像山林里轻抚树叶的风。 她松了口气，“想给你发信息，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就……” 宋清舟刚才差点睡着，声音带着睡意朦胧的暗哑，慵懒中能听出点困意。 她确实有点困，可能是因为换了房间，也可能今晚束北年陪着她，多想了一会儿在日本的事，有点睡不着。 客厅又恢复安静。 宋清舟双手不由攥紧。 这一秒，她清楚地感觉，内心躁动不安，起起伏伏，就像有一个陈年的伤口，突然被人发现，偶然间某人帮她止了痛，但远远没有治愈完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继续。 大概就是这种情绪在作怪。 她缓缓走过去，朝着他的方向，那里有能温暖她抚慰她的光 束北年也冲她走过来。 两人的步伐不疾不徐，自然相拥，就像他们十年如一日拥抱了很多次。 所有焦躁不安跟着消失。他的呼吸也变得轻缓下来，仿佛也得到了安抚。 谁也没开口说话，这样抱了一会儿。 “别怕，我陪你睡。” 耳边突然想起她心里的声音。 她轻笑了下，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嗯了声。 她躺在束北年的床上，被子、枕头上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她紧紧地拥着他，脑袋枕着他颈窝的位置，他们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耳边听着他的均匀的呼吸，困意重新席卷上来。 少许的清醒意识里，束北年一动不动，不经意动一下，他的气息就不自觉加重，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轻轻收了回去。 现在，好像换他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顶不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她转了身，背对着他。 希望他能好好睡，只要在她旁边躺着就行。 她刚转了身，他便从背后拥住她，前胸紧紧贴住她后背，将人整个人锁在怀里，手臂跨过她的腰，搭在床上。 这姿势仿佛他能接受，长喘了口气，微微把呼吸放轻了。 最后的顾虑解除，她终于顶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见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她伸了个懒腰， 趿上拖鞋下了床，走到窗前，外面下雨了。 雨下的挺大。 远处的街上有了漫过脚踝的积水，好些人撑着伞淌水向前。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感觉有点冷，抱着双臂出了房间。 客厅、厨房都没人。 “阿年。” 她叫了一声，棉花从对面的房间跑出来，在她跟前站定，可怜巴巴地冲她叫唤。 很可能束北年出门前没喂它。 她低身抱起肉嘟嘟的小可怜，“你爹出门没喂你？嗯？” 鱼缸旁边就放着一小袋猫粮，她把棉花放下，给它碗里倒了一些，小家伙埋头吃起来。 她便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后，束北年依旧没回来。 她回到卧室，打算拿手机给他电话。 开锁后，手机显示时间是10点8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或者是公司有事临时去上班了。 电话还没未打出去，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疾步出了房间，脚步在房间门口顿住。 束北年背对着她站在餐桌前，黑色外套往下滴着水，他裤管也湿了一截，显然是淌过水了。 他把一个纸袋子放下，上面没有一点水溅上去。 倏然，他转过身，抹了下额头。 利落的短发也在往下滴水。 目光不期而遇。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他稍显狼狈的样子。 被雨水洗刷过的脸，眸光清亮，轮廓分明。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醒了，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醒了，就吃早餐。” “怎么淋湿了？去洗个热水澡吧。” “嗯。” 他往房间走，淋了雨却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她目送他进了房间，走到餐桌前，把袋子里面的早餐拿出来。 好像是两块蛋糕，她放在桌子上，打开外包装的纸盒。 怔住。 雪白的蛋糕，没有变形，更没有丝毫损伤。 这是她小时候吃过的雪花蛋糕。 长大后就没再吃过。 她一度挺怀念，随着年龄增大对儿时的零食很向往。 只是，束北年怎么知道？ 还是他只是赶巧了？ 他看起来淋得时间不短，要是在小区周边的早餐店不至于淋湿。除非他是专门去哪个地方买的。 她回想过去与他的种种，没有一次提到过。 一共买了两块，她把另一块也打开，放在他常做的位置跟前。 蛋糕下面还有两杯热滚滚的豆浆。 她分别摆好，静静地等着他。、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他买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挺开心。 等待时，双脚不由在地面上轻轻点着。 棉花吃了点猫粮，添了半天自己的小爪子，仿佛闻到了空气中雪花蛋糕的香味，晃荡着身上的肉肉跑过来。 宋清舟手肘撑着下巴，笑嘻嘻地朝它说：“蛋糕不能给你吃。” 刚说完，束北年换了身浅灰色休闲衣走了出来。 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好像还没干。 宋清舟还没开口便听他问：“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啊。” 束北年落座，哂笑一声。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容易感冒。” “先吃早餐再吹干。” 他能猜到，她一定等他一起。 宋清舟觉得也行，就没再催他。 “吃吧。”束北年静静地看着她说。 她噢了一声，拿小勺挖一块送进嘴里。 居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她轻轻抬眼，他也吃了一口，随后喝了两口豆浆。 在她的记忆里，束北年并不喜欢甜食，对甜点蛋糕类的，并没多大兴趣。 他好像不打算说冒雨买蛋糕的事。 宋清舟思索几秒，缓缓开口道：“我小时候还蛮喜欢这种蛋糕的，你从哪里买的？” “从东城区一家店。” 她来了兴趣，“你也喜欢这种蛋糕吗？” 束北年抿了一口，放下勺子，墨染的眸看过来，“我听你说过，专门给你买的。” 宋清舟抿了抿唇，心里窃喜，“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 她具体跟谁说过，也早忘了。 这种雪花蛋糕，如果没人提，她估计也想不起来。 就是小时候吃过。 “无意间听你说过，和夏歆聊天的时候。” 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 入腹的豆浆热乎乎的，她的脸也是。 想到跟夏歆无数次聊天，都被高冷淡漠的束北年注意着，有种跨时空回到高中被他喜欢的感觉。 越是被他爱着，她越想作。 她低头笑，不想掩饰了。 低笑的差不多，她抬头，“那你怎么知道我还喜欢，万一不喜欢了呢？” “不喜欢了，就给你再尝一次。我那时候听你说，就想高考完放暑假，去找找，让你再吃一次。” 闻言，她的笑渐渐收敛。 心头被戳了一下，不轻不重的，让人眼睛发涩。 束北年敛眸，盯着雪花蛋糕，修长的手指捻着小勺。 “作为补偿。” 这四个字有些颤抖。 “补偿什么？” 宋清舟没明白。 “补偿……我所有的不回应。我想高考结束，想给你的都给你。” “对不起宋清舟，那时候让你伤心了。” 宋清舟想笑，但眼睛已经有些湿了。 她垂下头，吃了一大块蛋糕。 摇了摇头。 不用啊，得知他那时喜欢着她，所有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些，一直是我的执念，没想到十年后，才有机会。” * 外面狂风暴雨，客厅里棉花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在跟自己玩。 另一边，束北年坐着，宋清舟在给他吹头发。 就在刚刚，她被阿年那个少年的喜欢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细想想，原来薄情的是她自己。 虽然她那时明目张胆把喜欢他放在明面上，但属实没为他做过什么，她多数都会用些小心思占他便宜，谎称肚子疼让他背她爬山，起晚了让他带早餐，故意把晚饭吃到天黑让他送回家，诸如此类，再就是语言上明撩他。 现在往回看，如果阿年当时不喜欢她，根本不会接招的。 蠢的原来也是她。 她轻抚着他柔软的短发，让热风从不同角度吹着。 这男人外表这么冷，头发又软又滑。 “阿年，我第一次给人吹头发。” 第58章 宋清舟噗嗤一笑，把风机…… 宋清舟噗嗤一笑, 把风机关掉放下，双手握成拳，在肩颈长捶打, 他的肩旁宽厚坚实，很有弹性。 “我第一次给人按摩。” “巧了, 我也没给人按摩过。” 说着伸臂勾住她的细腰将人揽到身上。 宋清舟猝不及防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抱着, 身体下意识瑟缩。 他垂头看她，“你是我对象，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 只要享受就够了。” 她心虚一下还给他看出来了。 “哦, 那我知道了。” 下一瞬, 她直起身, 双臂勾住他脖颈, 束北年呼吸一滞，神色明显顿了一下。 跨坐在他身上，男人双做.腿霎时绷.紧。 宋清舟轻颤了下, 收着些力气倚着他,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止不住地笑，“我……嘻嘻, 我太喜欢阿年了，你也只要享受就好了。” 束北年低着头, 近在咫尺的黑眸深处欲.念轻燃。 宋清舟轻笑下下，睫毛翻动，目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两人沉重微烫的气息，彼此冲撞着。 她伏在他怀里, 下巴微微一抬将唇送了上去。 她被他紧紧地拥住，不留一丝缝隙。 他开始还有点温柔，后面放肆起来。 她双臂勾着他脖子，手在他肩上不自觉揪着他衣服。 束北年手臂放松，宋清舟抽空吸了口气。 良久，宋清舟软软伏在他怀里，觉得氧气稀薄。 * 客厅只留下宋清舟一人，她靠着沙发盯着电视屏幕，表面上似乎沉浸在电视剧情里，实则心跳也才缓下来没多久。 想起束北年刚刚接到一通电话，说了没几句挂断了。 然后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臭的脸。 他自己平静了五秒钟，然后说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起身换了身衣服出来，边走边把西装的扣子系上。 宋清舟下巴搭在沙发上，目光跟着他，清隽的脸还有点红。 迈着长腿，直挺挺地在她跟前停住，伸手扶着她脑袋，“我可能下午才回来，中午……” 宋清舟笑着说：“我去隔壁蹭饭吃。” 束北年轻哂，弯下身，捏着她下巴啄了下她的唇，揉了揉她脑袋才走。 她轻舔着唇正回味那个吻，被手机响声突然打断。 下意识以为是他。 应该不是，他现在正开车才对。 拿过腿边的手机，显示是彤彤的信息。 【我看到了。/嘻嘻】 嗯？ 【看到什么？】 苏彤：【你脖子上那个。】 【……】 她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 【舟舟，看到你们这样，我好开心！啊啊啊啊啊/兴奋！/兴奋！】 【早上陪我妈买菜还碰见他了，他说要去买早餐，笑得挺开心的，所以他买的什么？】 【我小时候吃过的一种蛋糕。】 【啊啊啊啊啊！舟舟他是不是喜欢你很久了？】 宋清舟想了想。 【嗯，算是吧。】 …… 她也喜欢他很久了。 * 中午她回到自己家蹭饭吃，然后被苏彤拉着到房间八卦了一下。 小妮子字里行间都认为他们已经…… 宋清舟有预感，如果坦白说没有，对方肯定不信。 不知道怎么，话题就扯到了避孕上。 她听了这么多就想逗逗苏彤。 “你挺有经验，难道跟前男友……” “才没有，我跟那个渣男还没到那一步，不过也可能只是我觉得，所以他才找了我朋友，这些都是我在宿舍听到的科普。” 苏彤又打听了他们高中的事，想从中抓一些细节磕，宋清舟被她缠了一会后回了束北年家。 回房间睡了。 束北年接了欧泉的电话，原来是之前一位出国的材料学专家回了国，是他在斯坦福认识的一名教授，回国前他邀请过他，那时候方教授还没想好，中间这几年也有过合作，这次他有意见面，可能跟回国发展有关。 方教授来了华盛，他们聊了一会。 方教授在创新节能技术研发方向有很高的造诣，正好这也是华盛其中的一个发展方向。他先是对束北年这个人很满意，进了华盛，看了一些研发项目和研发团队，更有了信心。 不知不觉聊到了下班。 这时，束北年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回来吃晚饭吗？我熬了粥。】 方教授看着自己从来不怎么笑的学生，温柔地笑了一下。 “谈恋爱了？” “嗯。” “对嘛，你这样年轻英俊早该谈恋爱，还记得那时候你天天待在实验室，不苟言笑的，就应该跟年轻姑娘去约会，你看你，都学会笑了。” …… 方教授没再耽搁，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离开了。 束北年没再耽搁，回复马上回家后开着车往家赶。 一路上打了几个喷嚏。 昨晚没怎么睡好，宋清舟睡着后没多久，他冲了个冷水澡。 之后又淋雨去买蛋糕，下午也没有休息，大约是有点感冒了。 进了家门，客厅的灯开着，明晃晃地照着沙发上的人。 宋清舟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宽松的V领毛衣和休闲裤，抱着棉花边笑边盯着电视。 电视播放着不知名电视剧，清晰的对白只沦为背景音。 这时看，他租来的房子很有家的感觉。 他打了喷嚏，关好门。 宋清舟坐起身，把棉花丢在沙发上，走过来，“是不是着凉了？感冒药放在哪？我帮你拿。” “我们先吃饭。” 宋清舟把粥盛出来，一人一碗端出来，她回头又把一个凉拌菜和炒菜端出来，今晚刚从苏阿姨那边学来的。 简单地吃完饭后，宋清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见他把温度计和感冒药找出来，先给他量了□□温。 38度1。 她冲了一杯感冒冲剂递给他，“是不是今天买早餐时淋了雨。” 束北年接过杯子，“不是，是……” 只能说不完全是，但真实原因，又不能说出口。 “是什么？” 他盯着自己貌美如花不自知的对象，摇摇头，“没有。” 话毕，把感冒冲剂喝干。 宋清舟又靠近了他点，伸手捂着他额头，在感受温度。 “怎么样？有没有头疼，恶心？或者其他症状。” “没有。” “那既然没有，快点回房间休息。” 束北年盯着她，有点犹豫。 想早点回家跟她一起，紧赶慢赶奔到她身边，又要回房间自己待着。 有点不愿意。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理智。 这样跟她近距离待在一个空间很容易被传染。 他利落地起身，“你早点睡。” 之后一步三回头回了房间。 等他进去，才朝他房门看了眼。 连生病都是盛世美颜。 声音还带点鼻音，更性感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候，宋清舟有点不放心。 顺便又杯水，轻轻进了他房间。 第59章 束北年穿着浅灰色长袖长…… 束北年穿着浅灰色长袖长裤, 修长的身体平躺在床上，深灰色的被子一角搭在腹部。 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被子上，整体看, 睡姿很斯文。 昏暗的壁灯下，俊朗的脸五官更深刻立体。 剑眉轻轻拧着, 双眼紧闭，眼睫映出两排阴影, 薄唇紧抿着。 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沁出些薄汗。 安静中的卧室，他轻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轻轻坐在床沿，目光落在他轻拧的眉心, 有一条浅浅的竖纹, 她伸手, 用食指指腹慢慢按住。 指腹下的额头有点烫。 这男人长得高大精壮, 怎么感觉抵抗力有点弱。 看样子要拿块湿毛巾过来。 她刚要收回手, 束北年猛然抓住她手腕，力道有点重。 她吓了一跳，见他眼睛依然闭着。 “别走。” 他眉心拧得更紧了。 她任他抓着, 倾身低头缓缓靠近他, “醒了吗？你还在发烧呢。要不要喝水？” 束北年闭着眼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一点反应也没了，但手的力量丝毫未减。 “阿年？” “阿年？” “阿…” 喊到一半, 宋清舟被她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她半趴在他身上，腰间的手臂太紧, 她根本挣脱不开。 束北年的身体比往常更加紧绷，像是每根神经都进入了紧张状态，气息也重了不少。 下一秒，他侧转身, 紧紧抱紧怀里，脸埋进她颈窝，舒了一口气，像是平静了。 “你怎么能走？那天晚上，你和爷爷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他磁性低沉的声线带着点鼻音，轻颤着，听上去带着点委屈。 这是平时的束北年绝对不会用的语气。 她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轻轻在他背上抚着。 试探地问：“哪天晚上。” 他像是梦中呓语，称心地舒口气，轻嗯了一声。 “哪天晚上？” “那晚，你走了，说要跟我……绝交。” 说完，背后的手臂又紧了紧。 她有点喘不过气，手压在他胸口，使劲推了推。 男人的身体就像一堵墙，怎么也推不动。 她心里有点难过，用不出多大力气。 原来那天晚上，他爷爷走了。 她紧紧地回抱着他，又不甘心地朝他肩上捶了一下。 他似乎有点不满，身体动了动，“不许，再走了。” 这句更像是梦话，还有点口齿不清。 她眼睛渐渐湿润，抱着他的肩，向上挺了挺身体，在耳边低声说：“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说完，压着声音啜泣着。 这种情绪是不是经常在他梦里折磨他？ 人前寡言疏冷，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生了病又像个没人疼的孩子。 * 宋清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醒来，床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慢吞吞地趿上拖鞋。 想到某人还病着，神智一下清醒了不少。 出了房间，束北年还穿着昨天的睡衣，站在琉璃台前正煮东西。 锅里冒着白烟，他拿筷子搅了搅。 她走到厨房门口，束北年下意识转过来，“醒了？” 他声音已经不像先前鼻音那么重，听起来正常多了。 宋清舟没答，径直走到他跟前，踮脚，掌心覆在他额头。 温度好像正常了。 “不烫了。” 束北年轻扯了下嘴角，“我这么大的人，一点感冒而已。” 那意思好像在说她大惊小怪。 也不知道昨晚谁快烧傻了，还说胡话。 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把火关掉，笑眯眯地说：“昨天又害怕了？跑到我床上。” 宋清舟欲张口，被他一句话噎住。 不知道谁昨天可怜巴巴地说胡话，还抱着她不放。 没等她说，束北年弯下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带着不大不小的响声，“不过，我昨晚睡得很好。” 这下，被他搞得，整颗心荡漾起来。 也没再说什么。 他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总要留点面子给他。 她看了看锅里的东西，“你在做什么？” “学煮面，这个……应该熟了。” * 对于束北年第一次煮面，味道虽然有点奇怪，她没有太打击他，吃了面喝了汤，给足了面子。 之后，两人各自回房间收拾，准备上班。 不过每次束北年比较迅速，她尽量缩短磨叽的时间，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才出来。 他们出了门，刚好遇见苏彤带着父母走出来。 “早啊。” “早。” 宋清舟见苏彤表情有点不自然，开口问道：“叔叔阿姨，你们要去干嘛？” 苏母笑道：“这丫头天天催着我们过来，还以为带着我们玩呢！原来急着带她爸去医院看眼睛。” 宋清舟看了下苏彤，“叔叔眼睛怎么了？” 苏父摆摆手，“都是小毛病，是彤彤太大惊小怪了。” 这个年纪的家长，总是不把身体当回事。 她刚要接话，听束北年说：“是要看眼科吗？” 苏彤点点头，“今天调休，刚好有时间。” “我给你个电话，你去找顾卫明，他是个眼科专家，还认识国外的几个专家，他来过这边，应该记得你。” 束北年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苏彤先是看了宋清舟一眼，太多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 “太……麻烦你了束先生。” 束先生的人脉不是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小主播可以比的，能被他称为专家，肯定是专家中的专家。 在江北她人生地不熟的，能有这一层关系，她瞬间松了口气。 苏父苏母：“多谢束先生，我们彤彤有你们两位朋友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会，你记一下，我先给他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再联系他。” * 宋清舟坐上副驾，看着驾驶位没什么表情的男人。 心里有点虚。 他口中的顾卫明应该是上次来给她看眼睛的那个男人。 他这样，让她有点惭愧。 “阿年，谢谢你。” 她的语气颇认真，束北年开着车，轻瞥了她一眼，“苏彤客气就罢了，你怎么回事？” “苏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得也谢谢你吗？” 束北年轻哂，“说起来，我也要感谢她。” 宋清舟：“？” “谢谢她，把你带回来。所以这些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当初我回国苏彤功不可没，她先在国内租好了房子，我一回来，没怎么奔波就安定下来，找工作也没怎么费力气，很快在广电上了班，往后就都顺利起来了。” 束北年轻笑了下，“有我在，你以后会一直顺利。” 宋清舟跟着笑了笑。 淡淡的一句话带来的安全感无法言喻。 宋媛去世后，她就像一只随处漂泊的落叶，似乎到哪都没有归属感，莫名的焦躁和不安隐藏在平静和漫步精进的外表下，多数情况下不动声色，却会在午夜梦回时侵蚀灵魂。 他向来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想起鱼缸下面抽屉里的旧手机，被妥善地保存着。 心逐渐安定下来。 * 回到台里，大人事件的风波早已过去，同事们见到她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她没再工作坐多久，被老程叫到办公室。 他事先就说，为了舆论压力给她停职，说了些安抚她的话 这件事她后来关注了下，那几个大人的学生家长被网友骂的狗血淋头，还有网友人.肉了几个学生，期间还遭遇过网友不太友好的问候。 霍家撤诉后公开道歉，到底敢作敢当，网友骂了一顿消气后就散了。 江柔从头到尾没有牵扯进来。 宋清舟还挺满意。 老程分派了新的任务，这一天忙下了并没时间想别的。 时间过得也快，临下班时受到了束北年的信息。 【这周末，跟我回家吃顿饭？】 宋清舟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 第60章 束北年驾车刚停到江北广…… 束北年驾车刚停到江北广电楼下, 奶奶打了电话过来。 她老人家话里话外听着对宋清舟了解的有点多，那语气好像他故意把人藏着不给看。 他有点犹豫。 老人又可怜巴巴地让他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她。 这明显是反话。 这是有点责怪的意思。 他哭笑不得, 内心一松动，便答应下来。 擅自觉得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盯着两人聊天框, 迟迟没有回复。 缓缓勾起唇角，这是怕了？ 【下班了吗？】 宋清舟被这条消息震得回神, 低头看了下信息。 内心又忐忑起来。 他岔开了话题，会不会觉得她不想去。 上次在他办公室见到他姑姑，感觉人还蛮好的。 而且, 她打三中学生的视频好像流传挺广的, 如果被认出来, 那不妥妥的社死现场？ 当时, 只想着解气, 完全没想到视频被流出，还要顶着这张脸去见束北年家长。 有点惶恐。 她抿了抿唇，告诉他下班了。 【下来吧, 我在楼下。】 她关了电脑, 拿起外套和包往外走。 下了电梯，从楼里走出来，天色已经黑下来。 光影流动的街边, 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微靠着车身，虽看不清脸, 她也能认出来。 她快了几步，走的了一些，束北年眉眼清晰了些，正看过来。 嘴角闲闲地扯着一抹笑意。 她跟着笑起来, 走到他跟前，“等很久了吗？” “没，上车。”说着，打开副驾的车门。 她坐上车，束北年跟着坐了上来。 车子开出差不多五公里，他也没提刚才的事。 看表情也不像有情绪，不过他向来不把情绪放脸上。 话总要解释清楚的，她可不想他那样，能憋得住。 她侧头看他，“回家吃饭的事……” 束北年轻瞥了她一眼，“不着急，你要没准备好，我回个电话就行。” 这种语气告诉她不是什么大事。 但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回电话？” “嗯，告诉我奶奶……我对象，有点害羞。” 宋清舟转向车窗那边，轻笑了下。 抬手拢了下长发，“也不是没准备好，我就……” 束北年看过来。 “就有点担心？” 走到路口，恰巧红灯，束北年停下车，目光直直地看过来，“担心什么？” “我打三中学生那个视频看的人挺多的，听说还上了新闻，我怕……” 束北年笑起来。 刻意压着笑声，肩膀不由晃起来。 宋清舟有点挂不住。 她现在一定看起来很怂。 他还这么笑她。 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哼了一声。 束北年渐渐收住笑，眉眼带着少见的喜悦，对上她幽怨的目光，“有时候你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胆小的要命。” 有时候她色气盯着他，毫不遮掩。 就像上次主动送吻，明明很勇敢。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手不安分的时候，她下意识捂着羞红的脸。 她转过脸，娇蛮地说：“我是人啊，人有不怕的东西，也有怕的呀。” 束北年黑瞳中闪过一丝宠溺，附和道：“没错，那我还回不回电话？” 宋清舟故作冷漠，脸转过一侧，“你爱回不回。” 这时绿灯亮起。 车子顺着车流动起来，听到身侧男人说：“那……我就不回了？” 宋清舟憋着笑，不想回答。 “嗯？” “你随便。” * 晚饭后，她和束北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棉花卧在两人中间，爪子一下一下挠着宋清舟睡衣裙摆玩。 裙子被它掀上一点又落下来，宋清舟没理会它，专注地跟苏彤聊天。 苏父被诊断为青光眼，苏彤说那个顾医生建议他们保守治疗，但每年要检查一次。 棉花见她不搭理，专注搞事情。 爪子对她裙摆又抓又挠，还伸嘴咬，两只后脚抵在他腿侧，摇着圆润的脑袋撕咬。 前爪子往她腿上一点一点，越来越往里。 她打字的手突然停下，腿边作祟的小东西突然不见了。 扭头一看，束北年抓住它两只前爪丢在了地上。 嘴里呢喃：“色猫。” “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没什么。” 说完，往她身边挪了一点，与她挨近不留缝隙。 她的腿几乎触到他裤子柔软的布料。 “苏叔叔，是什么情况？” 他语气听上去平常，宋清舟觉得，他在转移视线，遮掩刚才刻意挪动的小心思。 她没有戳破，背靠着沙发，脑袋只要向他的方向斜一下就能靠在他肩上。 “苏叔叔患了青光眼，顾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说完，她脑袋斜了一下，搭在他肩上。 “噢。” 这个声节有点僵。 “苏彤让我谢谢你。” 她随口转达了苏彤说的话。 “你打算怎么谢？” 宋清舟一愣，没想到他是认真听的。 她抬头看他，还没张口，就听他说：“口头感谢不算，没有诚意。” 她垂眸，勾起唇角，缓缓直起身，手臂压在他肩上，抬起下巴亲了他的唇。 不轻不重的声响，让她不自觉抿住唇。 笑了下，低笑着说：“这也是口头上的，怎么没诚意？” “诚意，有点短。” 话毕，他喘息重了些，按住她肩膀压了下去。 良久，束北年松口。 宋清舟大口喘着气，尽情吸氧。 他双肘分别落在她脸侧，与她贴面对视。 她的脸微微侧开一点，与他的气息错开，下巴抵着肩，双肩又瑟缩着，原本白皙的脸红透了。 莹润的水眸潋滟迷离，半敛着。 白嫩的纤手扯着锁骨处的肩带，差点被他扯下来。 其实刚才已经被他扯到肩下，他抬头的时候，她又急忙扯上来。 宋清舟没敢看他，余光里，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门铃响了一声，两人瞬间跳出刚才旖旎的氛围。 束北年朝门口看了一眼，宋清舟扶着他肩坐起身，整理着衣服。 束北年起身，“我，我去开门。” 他走到门前，平静了一下，打开门。 苏彤端着一盘葡萄，“束先生，我刚洗好的你和舟舟一起吃。” 束北年接过来，“谢谢。” 宋清舟听见苏彤的声音，忙压低身子，趴在沙发上。 看不见也就不用过去打招呼。 她现在是在不适合。 脸现在都是滚烫的，被他.摸.过亲过的地方都泛着高温。 她下意识拢了拢头发，这个样子被苏彤看到，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舟舟呢？睡了？” 束北年往沙发上扫了一眼，哂笑一声，知道她躲在沙发背后面，“没有，在上厕所。” “哦，那你们早点休息，我走了。” “好。” 宋清舟听到关门上，才缓缓坐直身子。 听着他缓缓的脚步声，尽量装作最开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状态。 很快，身侧的沙发陷了下去。 视线里，他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苏彤送来的。” 她哦了一声。 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葡萄很甜，软软的很好吃。 她接连吃了好几个，感觉背靠沙发的男人在注视她。 她又拿起一颗，递过去，转头问：“你怎么不吃？” 束北年看了下她手中的紫葡萄，，目光又缓缓落在她的唇上，“好吃吗？” 宋清舟点头，含糊地说：“好吃。” 口中的葡萄还没咀嚼干净。 她以为下一秒他就会接过去，没想到…… 他伸臂一勾，将她按在怀里，咬住她的唇。 缠绵了一会，他慢慢放开她，如夜深沉的黑眸落在她唇上，拇指指腹在她下唇上摩.擦几下，重新对上她视线，又亲了她一下。 安静的客厅，声音尤为清晰。 宋清舟的脸又烧起来。 他扣住她后颈，往前一拨又亲一下，没几秒又亲了一下。 都是带声音的那种。 她推了推他胸膛，“你在干嘛？” 束北年扯了下嘴角，“就是试试，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我想亲就能亲的阶段。” 宋清舟噗嗤笑了。 “你还笑？这种时候多到你无法想象。” * 第61章 忙起来时间便过的很快，…… 忙起来时间便过的很快, 转眼到了周五。 宋清舟和束北年下午都在赶工作，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到了家门口，束北年打开门走了进去, 宋清舟跟在他后面，他的手没离开门把, 等她进来，他关门时顺带将她抵在门板上, 高大的身影将她罩住，缓缓压下来，单手抚着她的脸, 柔软温热的唇瓣贴住她的唇。 她的手无措地揪住他腰间的衣服。 经过这段时间勤奋练习, 两人的技术都有了质的飞跃。 尤其是束北年, 翻卷勾缠起来有时让她无力招架, 好在他一直在进步, 最近连节奏也把握的很好。 束北年是个很慢热的人。 现在这种程度，她还有点意外。 吻了一会儿，他双臂环住她身体, 离开门板, 紧紧地被他抱在怀里，他脑袋探入在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像是释放了些疲惫。 听着他放松的气息她的身心也轻盈起来。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棉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边叫边来到跟前, 一会儿蹭蹭束北年的腿，一会又蹭蹭她的腿。 她松开束北年，低身抱起棉花，“是不是饿坏了？嗯？” 棉花舔了舔她的手, 喵喵叫着回应。 束北年把他和宋清舟的拖鞋放在门口的地上，“换鞋。” 宋清舟换上拖鞋，抱着棉花到了客厅沙发上。 束北年把两人的鞋又放上鞋架，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 出来时，宋清舟往猫碗里放了猫粮，棉花已经吃上了。 走到厨房门口，宋清舟正在烧水。 束北年发现，宋清舟到了晚上不大爱吃东西，熬些清淡的粥，她才会吃一些。 今天她倒是主动进来熬。 他走到她跟前，“你去洗澡，我来吧。” 宋清舟见他换了衣服，没有半点疲倦的样子，“那也行，一会儿水开了，你把碗里的米倒进去，我洗过了。” 他轻嗯了声。 宋清舟洗完澡回到厨房，空气中荡着粥香，没看见他人。 估计放了米也去洗澡了。 果然没一会儿，束北年也进来了。 他看她掀开锅盖，“好了吗？” 宋清舟看着粥熬得挺黏糊，里面还放着红枣和桂圆，香甜味让人很有食欲。 “好了，感觉已经能喝。” 两人一人端着一碗粥来到餐桌上。 宋清舟不大喜欢吃红枣，桂圆肉也还凑活，但红枣放进粥里煮一煮，还蛮好吃的。 抬头看向对面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吃粥的男人，轻笑了下。 谁能想到，人前薄情疏冷的束北年，背地里不仅会煮粥，还习惯往粥里放红枣和桂圆肉。 束北年察觉她的目光，不明所以，见她笑盈盈地，也不自觉勾起唇角。 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姑姑带着范明哲有时也住家里，虽然爸妈不在，家里有时很热闹。 姑姑是个很要强的女人，爷爷身体不好的时候，华盛的担子全压在她一人身上。 奶奶心疼女儿，熬粥时就喜欢放红枣和桂圆肉，如果姑姑这段时间上火，还会专门放些百合。 有时候姑姑都喝腻了，奶奶就会笑着说：“女人多吃些红枣桂圆是最好的。” 他也不知道具体好在哪，只记住了这句话。 猛不丁，宋清舟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下意识看向束北年。 正对上他的目光。 是周肆发来的信息。 她收回视线，解锁打开聊天框。 周肆：【在你家小区门口，下来一趟，有事说。】 【什么事？】 周肆：【一两句说不清，你下来一趟吧，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余光里，束北年静静地注视着她。 自从上次找周肆带她去医院，在束北年面前她几乎不提周肆这个人。 那件事后，束北年从未过问她和周肆的事。 总感觉，一说这人就仿佛在戳他的心。 何况，她以前为了跟他断绝联系还骗过他。 骗他，回国是为了周肆。 在一起后，束北年也没有计较过，更没有主动提及。 他不提，她就更不敢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不想眼前的男人受委屈。 如果照实跟她说下去跟周肆说几句话，根本猜不到，束北年是什么反应。 束北年看着她，神色从犹疑变得纠结。 双眉都拧了起来。 “怎么了？” 宋清舟醒过神，“啊？没事，就……” 她深吸口气，觉得应该照实说。 骗他说去找苏彤，反而更奇怪一些。 “周肆找我有点事，他现在就在小区门口，我下去说两句话就回来。” 束北年闻言，怔了一瞬，长长的睫羽晃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宋清舟，“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宋清舟想了一下。 她好想没说过，而且这件事跟他好像也没必要刻意告诉一声吧。 束北年这么问，可能因为她曾经骗他的那句话。 她小心翼翼地说：“最近不大联系，应该没跟他说过。” 束北年紧绷的神色稍稍缓下来，“我胃有些胀，正好陪你下去走走。” 说着他站起了身。 “啊？” 他浅笑着说：“我又不偷听你们说什么，就是顺便下去走走。” 宋清舟被他这样看管着，有点不舒服。 感觉他有点不信任她。 如果不让他跟着，就像她和周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看来要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说到底，之前就不应该骗他。 她心一软，“哦，那你等会，我去换件衣服。” 束北年笑了下，“去吧。” 宋清舟会了房间，靠在门板上深深喘了口气。 她换了件薄款宽松毛衣，下面穿了件极普通的休闲裤。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束北年顺势牵住她的手，慢悠悠走向电梯口。 就像真的出来散步一样。 出了这栋楼，小区里饭后散步的人还挺多，一路上人来人往的，束北年又高又帅，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大妈和小姑娘的目光。 束北年走的很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慢，但她没出生，跟着他的节奏。 周肆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见小区门口出来两个人。 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女人，男人站在小区门口一边的路灯下不走了，静静地注视着朝这边走过来的女人，最终目光落在他的车上，神色渐渐变冷。 周肆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外爆。 坐在后座的周斯悦也看见了路灯下的男人。 很少见他穿着比较家居的衣服，还是浅灰色的，看起来没有穿西装时那样严谨商务，看起来稍微有点亲切。 即便是休闲衣，也不难看出男人宽肩窄腰，九头身的好比例。 闲闲地往路边一站，那么普通的路灯都能把人照得那么耀眼。 她跟着亲哥见识过太多好看的男人，但从来没有一个，长相和气质最大程度吸引她，只有束北年，何况要不是他成立的棉花糖白血病救助基金会，她根本不可能活着。 这个男人就像神一样的存在。 在她欠债累累的家庭快要瓦解时，拯救了她，也拯救了她的家，她的病治好后，他哥和妈妈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家里也变得越来越好。 她好想有机会能爱他，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反正也是他救回来的。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宋清舟身上，内心的酸涩无法抑制。 双手紧攥着，眼睛愈发湿润。 宋清舟走到跟前，周肆打开副驾的车门。 宋清舟朝里看了看，认出是周肆，便坐了上去。 往后一看，周斯悦也在，笑问：“还带了妹妹？周斯悦，好久不见啊。” 周斯悦把脸色隐在昏暗中，微微垂下头。 宋清舟不知道她闹什么别扭，看向周肆，“说吧，不是有话说吗？” 周肆紧紧地盯着路灯下的男人。 闻言，偏了偏头，“周斯悦！” 周斯悦捂着脸，想嚎啕大哭。 她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道歉。 周肆的脸色越来越冷，“周斯悦，你做不到，你就不是我妹。” 宋清舟敛住笑，感觉有点不对劲。 “周肆，怎么了？干嘛说这种话？” 后座的周斯悦啜泣着，抬起头，“清舟姐姐，对……对不起，我，我不该……” 说到这，她泣不成声。 周肆冷声道：“说清楚，一字一句说清楚！” 周斯悦抹了把眼泪，“我不该拍你，还把视频放到网上去。我当时，就是想恶作剧，给我哥看看，但是…后来……” 宋清舟稍微有点明白了。 周肆是让妹妹给她赔礼道歉。 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是谁。 那天傍晚，她从厕所出来，只有周斯悦在走廊，如果她早就在了，厕所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见。 她能被拍，好像也只有周斯悦了。 至于原因，可能一开始她确实打算一开始给周肆看。 因为周肆，周斯悦似乎挺不喜欢她的。 之所以她选择放在晚上，是想给束北年看。 她似乎习惯了，练就了一种，只要有人对束北年动心思，他变态式的灵敏感就能察觉。 不过这个原因她也只停留在猜测阶段。 周肆有点不耐烦，“说完。” 周斯悦放声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别说了，我之前猜到过。不过周斯悦，如果我没有拍视频自证清白，你知不知道，我会丢工作，同时也会是全国几亿网友一起厌恶的罪人。” 第62章 宋清舟的话听不出任何情…… 宋清舟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说也只是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以后不要再犯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原谅你。” 宋清舟深知，像周斯悦这种被家里惯坏的女孩, 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况且她也没工夫替别人教育孩子。 “对不起。” 周肆突然出声。 宋清舟透过车窗, 见路灯下的男人转了个身，百无聊赖地走了两步又回来, 映在地上长长的影子随着他动而动。 她笑了下，“都过去了，这件事就到这, 以后别提了。还有事吗？” 周肆顺着她的目光, 也看向前面灯下的男人。瞳孔微缩, 眸光晦暗, “你们, 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了。” 周肆没看她，但能听出来, 这话是笑着说的。 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实在广电的电梯里, 电梯门打开，宋清舟站在外面，目光瞬间落在他身上, 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男人跟她说话，她回的漫不经心。 气氛有点怪。 他不敢去查, 生怕这个男人叫束北年。 宋清舟喝醉时经常叫的一个名字。 偏偏他真的叫束北年。 当时他深陷泥潭，对喜欢的人，对喜欢的事更多的是无力感。 回国后，他不要命的唱跳联系, 从千人中脱颖而出，用两年时间在娱乐圈争得一席之地，然而宋清舟打人事件出来后，他也花钱撤热搜，总有人比他快。 霍家起诉她时，他亲自找到霍晶，但那时霍家已经撤销起诉了。 明明现在拥有了很多，对她，仍旧有些无力感。 无意中，听见周斯悦和同学的聊天内容才知道，宋清舟打人的视频是自己亲妹妹放上去的。 脑袋仿佛受到重击，带来剧痛的同时也有点清醒。 他有点不配。 “没事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宋清舟撂下话下了车。 车厢安静下来，又恢复冷凝压抑的氛围。 周斯悦瑟缩这身体，不敢抬头看哥哥的表情。 她能看出来，哥哥喜欢宋清舟。 现在人家有了男朋友，而她这个妹妹又做出这种背后捅刀的事，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路灯下的男人见宋清舟下来，静静看着她走过去。 清隽的脸上挂着浅笑，等人走到跟前，低身抚着她侧脸，亲了下她的唇，被宋清舟小幅度推开。 男人笑了笑，牵住她回了小区里。 良久，周肆都没出声。 周斯悦快被这种气氛搞得快炸了。 但只能忍着。 “在日本的时候，你哥我进了一个不光彩的行业，因为家里的债，我没办法好好做个人，你懂吗？” 周肆轻声到这，冷笑一声。 “蹭蹭蹭！” 火机燃起一簇火苗，周肆叼着烟放了上去。 烟雾在车厢内蔓延。 周肆吞吐了几下。 “你知道谁把我赎出来的吗？” 这是哥哥第一次用这话社会气的口吻跟她说话。 说的内容让她几近崩溃。 周斯悦浑身发抖，不想再听下去。 他哥哥很厉害，很会赚钱，在日本半工半读，因形象出众被星探发掘…… 刚才的事一定是他编的。 一定是。 她摇着头，泪止不住地流。 “宋轻舟花了一大笔钱，还骗说一起回国，我回去了，她却没回来。到现在，那笔钱都没还她，那笔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当时那笔钱到底是救了我这个人，还是救了我整个人生？” 周肆吐出一口烟雾，转过头看着她。 “周斯悦，你说我该还多少？” 周斯悦双手抱着脑袋，拼命摇头，眼泪乱七八糟流了满脸，“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周肆回过头，仰着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以后，我会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再也不会打扰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也不能。明年，你都高三了。周斯悦，该懂事了，对于束北年，你趁早给我断了乱七八糟的念想。” * 深秋的夜有点凉，夜幕下，晚风拂过小区路两旁的树，沙沙的响声更显得四周寂静。 刚才那波散步的人应该都回家了。 宋清舟被他牵着，晃晃悠悠往前走，背后昏暗的路灯映出两人拉长的影子。 她余光一直观察着他。 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说话。 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多数情况下她都摸不透他。 但这种安静有点折磨人，于是她没话找话，“刚刚，你是不是故意的？” 束北年闻言，侧过头，“嗯？什么？” 长得好看的脸连装都不觉得讨厌。 她好脾气地解释，“刚才，亲我，故意的吧？” 束北年不以为然，“你是我对象，我相亲就亲。” “偏偏是那个时候，你知道那辆车还没走。” 束北年哼笑一声，狭长的眸斜睨过来，“哦，就是故意的，之前我见他亲过你额头。” 宋清舟心中一凛，停下脚，“什么时候？” 束北年牵着她，也站住了脚，“就你第一次在小区碰见我那次。” 她想了想，第一次在这个小区碰见，他的脸特别臭。 好像就是周肆送她回来那次。 确实被他偷亲了一下。 还让他看见了。 这次他当着周肆，故意亲了她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下。 冷不丁抬眼，正撞上束北年深沉的黑眸。 他拽着她轻轻一扯，就来到他怀里。 束北年单手抚着她侧脸，她被迫抬头与他对视。 这种直上直下的视角，对她而言很有压迫感。 “不管你为什么谁回来，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只能想我，不能想别人。” 看他认真的表情，当时是真听进去了。 心里有点难受，这段时间，他是不是很在意？ 她适当代入了一下，如果束北年说为了另一个女人回国，那她…… 她双臂搂住他的腰，身体紧紧贴住他，“这个，我要澄清一下。” “什么？” “其实，我回国不是为了他，我当时瞎说的。” 她怂怂地垂下眼，“对不起……” 声音渐渐如蚊。 宋清舟被他慢慢抱住，感觉他像是松了口气。 她想抬头看他笑没笑，却只能看到他下巴和尖尖的喉结。 她抱紧他，耳朵贴在他左胸，隔着一层布料听着生动有力的心跳，“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 “我们在一起时，没在一起时，我想的都是你，没想过别人。” 他黑眸浮着一层薄光，清透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尾渐渐弯成一抹弧度，笑意荡开。 * 周六早上。 束北年睡到自然醒，慢慢睁开眼睛，宋清舟在路灯下绵绵软软的细语反复在耳边萦绕。 他笑了下坐起身，趿上拖鞋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表显示八点九分，宋清舟醒来还要一会儿。 他进了洗手间洗漱。 出来时，见宋清舟从房间晃悠悠出来，睡眼惺忪像没睡醒。 他快几步走过去，抓住她手臂，“你这样不怕摔着。” 宋清舟勉强睁开眼，“早。” “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宋清舟呵呵笑几声，“没事，醒了就睡不着了。” 说着绕过他进了洗手间。 束北年纳闷，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睡不着，反而更像一沾枕头就能睡的样子。 他没多想，进了厨房。 等宋清舟出来，他已经热好牛奶，煎好鸡蛋，又切了几片面包片端了出来。 宋清舟看着他，浅灰色家居服，带着蓝色围裙，丝毫不影响他寡淡疏冷的气场。 虽然这个星期看过好多回，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束北年在她和他的位置分别放一盘，煎鸡蛋、牛奶和面包，所有东西放的很整齐。 连筷子的位置和方向两人都是一致的。 看着还挺舒服。 束北年把东西放下，靠着餐桌，闲散地抱着双臂，“站在那看什么？来吃早饭。” 宋清舟笑着摇摇头，走过去落座。 早餐吃到一半，束北年抬头看过来，“你今天难得起这么早，吃了饭出去散散步。” 宋清舟微愣了一下。 她起这么早可不是为了散步。 中午要回他家吃饭，总要选选衣服化化妆什么的，她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慌慌张张的样子。 所以才提前这么早起。 她眨了眨眼，“我一会儿要过去跟苏彤说点事。” “噢，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别忘了中午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没忘，记着呢。” * 饭后，宋清舟回了自己家。 她大部分衣服还在这边，苏彤帮着给她挑了几件适合见家长的衣服。 宋清舟坐在梳妆台前给左眼带美瞳。 这东西专门配的和眼球一样的颜色。 苏彤坐躺在床上，拧着眉，“舟舟，你干嘛带这个，还只带一个。” “嗯，只带一个就行了。” “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你眼睛很好看。” “带上有安全感。” 苏彤忍不住笑，“这是什么逻辑？” “你说我化什么妆好看？” * 回到束北年家时，宋清舟穿了件淡青色碎花吊带长裙，外罩浅灰色线衫，清丽温婉。 白皙的脸近乎裸妆，眼妆和唇稍显心机，美到哭。 束北年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轻笑了下。 原来回去做准备去了。 以前稍稍化妆，美艳凌人，带着点攻击性。 这样一看，像是花了些功夫。 她无论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对于她如此费心准备，有点意外。 将她揽在怀里，捏着下巴缓缓低头。 他的气息渐渐将她包围 宋清舟先一步捂住他的唇，笑着说：“我妆不能花。” “嗯？” “反正，不能亲。” 束北年抱着她不撒手，噗嗤一笑，“那不亲脸。” 说着倾身亲了下她耳垂，钻进她颈窝。 第63章 “啊，不行不行。”宋清…… “啊, 不行不行。”宋清舟来回躲着，双手只能推他肩膀，束北年抓住一只抵在她背后, 手臂一按，她身体顺势贴上来, 反而更方便亲了。 * 到了束北年丹江别墅里，被他牵着进了门。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位端庄的阿姨, 冲着两人笑了笑，“阿年回来了，这位是女朋友吧。” 束北年轻哂, “这位是林姨。我女朋友, 宋清舟” 宋清舟：“林姨好。” “你好, 你好, 快请进。” 他们随着林姨穿过一个小院到了正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带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见林姨领人进来，扶了扶眼睛，笑着站起身。 “夫人, 阿年和宋小姐来了。” 束北年牵着她走了过去。 老人扶着眼睛, 仔细打量孙子身边的女孩。 “奶奶，就是她，宋清舟。” 宋清舟给了一个练习许久的笑, “奶奶好。” 她想起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奶奶，这是我给您买的茶。” 老人笑眯眯地说道：“好孩子，有心了。” 宋清舟笑着与束北年对视一眼，感觉老人的目光停在她脖子上, 表情有点古怪。 老人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说了会话，束英颂从厨房出来给他们打了声招呼。 刚才感觉束英颂看她时，目光也停在了她脖子上，很快又恢复自然。 没过一会儿，范明哲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外婆，我回来了。” 笑兮兮地一进门，看着沙发上的几人，范明哲走过来，到了老人跟前，“外婆，表哥，表嫂！” 喊完冲宋清舟挑挑眉。 宋清舟垂下头，暗骂一声，笑而不语。 余光里束北年笑得挺开心。 老人看宋清舟有点不好意思，笑呵呵地骂道：“臭小子，没规矩。”转头对宋清舟笑说：“宋小姐见笑了，这是阿年的表弟阿哲，平时也不着调。” 范明哲坐了下来，“诶？外婆，这不是你说的吗？已经成了阿年的人，就是束家的孙媳妇，我不就应该叫表嫂？” 宋清舟拧眉，什么叫已经成了阿年的人？ 她看向束北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 他到底跟老人怎么说的？ 她和束北年是住在一起，但还没有…… 束北年也听出这话有点不对劲。 看她询问的眼神，只笑了下。 老人瞪着范明哲，“越说越没边。”挽住宋清舟的手，“别理他咱们吃饭。” 束英颂从厨房出来，“吃饭吧，林姨做了很多菜。” 老人拉着她入了坐，束北年和范明哲随后落座。 老人扶了下眼睛，笑说：“清舟，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不要客气。” 说是家常菜，满桌的菜丰盛又精致，几道硬菜做的比餐厅那些大厨做的还好。 宋清舟脸上始终挂着浅笑，拿起筷子，“好的，奶奶。” 束英颂：“清舟，听说你们记者这一行也挺忙的，你刚回国还适应吗？” “也还好，偶尔会加班。我回国有段时间了，感觉没什么不适应的。” 她反而在国外很不适应。 束北年静静看着她们边吃边聊，宋清舟说话时，他唇角微微翘起。 束英颂笑着点头，“那就好。” 范明哲看她们一来一往聊得挺好，目光落在宋清舟身上，今天穿得挺像个柔弱女子，跟第一次和酒吧那会完全不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宋小姐挺适应的，当初我们在酒吧碰见，她那会……” 束北年目光一凛，“那会，你两个前女友差点把酒吧砸了。” 范明哲心里翻白眼，悻悻地住了嘴。 束英颂瞪了他一眼，“看看阿年，找到这么优秀的女朋友，人长得又漂亮，等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我看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话一出，可把老人乐坏了。 宋清舟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松了下，偷偷瞄了眼身侧的男人，抿唇笑了笑。 老太太不经意看了眼宋清舟，见她听到结婚生子没太大抵触反应，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深。 虽说她不能干涉太多，却不希望阿年跟他父母一样，被逼着生育，生下来又不能全心全意爱孩子。 阿年这样长大，终究有点孤独。 她衷心希望，他们发自内心地拥有自己孩子。 她定定地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孙子，有了这姑娘，他都爱笑了。 还喜欢盯着人家姑娘笑。 老人转头看向范明哲，“阿哲，你小时候特别想当阿年的哥哥，到底小了两岁。照你这样下去，阿年的孩子比你的孩子可不止大两岁。” 宋清舟脸有点发热，微垂着头，笑得有点欲哭无泪。 不知为什么，话题会落在这上面。 她看向束北年。 他脱了西装外套，穿着浅蓝色的衬衣，神色领带，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骨肌分明的小臂，他不时给奶奶和她夹菜吃。 做这些时，漆黑的眸浮着一层光，他嘴角就没掉下去过，笑起来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范明哲哼了一声，“外婆，上次在电视上您还夸我表嫂，身手好，那我找个比她身手更好的。” 话毕，宋清舟呼吸滞了一瞬。 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她的‘光荣事迹’老人家在电视上看到了。 束北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历任女友身手都不错，上次在酒吧，一个在你脖子上挠了几道血印子，一个删了两耳光，这还不够？” 范明哲一时语塞，脸快要埋进桌子底下，躲避着束英颂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老太太笑得笑合不拢嘴，“你呀你呀，就只能找个能打的管着你。” 宋清舟发现他们的关注点似乎不在她打人这件事上，只觉得是寻常，更没有过分解读那件事。 她深深松了口气。 心里有点窃喜。 无意间，发现束北年一直在看她。 她抬头，冲他眨眨眼，笑了下 束北年微微放心，哂笑一声。 * 吃完午饭，束北年带着她到了他房间。 和小区那边差不多，黑白灰的主色调，简悦精致。 “奶奶让我带你到这儿，休息一会儿，到时候吃了晚饭再走。” 宋清舟一进来就有点不自在，站在房间拘谨地打量房间。 闻言，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奶奶和姑姑人都很随和，只有范明哲说话有点奇葩，这都是小问题。 束北年伸手握住她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立刻传过来。 她更紧张了些。 他把她按在床上，“累了就睡一会儿。” “那你睡哪？” “我睡你旁边。” “噢。” 宋清舟虽然答应着，人并没动。 垂着的脸双颊泛着红晕，目光飘忽不定，看起来很紧张。 束北年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坐在她旁边，“你最近不好意思的次数有点多，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故意挨着她比较近，说的话还有所指。 她脑袋一片浆糊，不知怎么回答。 就，没来由的。 进了他从小睡觉的房间，浑身汗毛都有点紧酥酥的，很不自在。 她刚要往旁边挪一下，被他揽住肩，压.在chuang上。 亲热了好一会儿。 束北年从背后抱着她，让她睡。 刚刚他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现在鬼才能睡着。 见她不睡，束北年坐起来起来，找了部电影看。 看完电影后，两人下去又跟睡醒的奶奶聊天。 直到用了晚饭才回来。 宋清舟没想到这么顺利，坐在沙发上彻底放松。 除了一开始有点担心和紧张，之后越和他们相处感觉越舒服。 她担心害怕的糗事，在他们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 越想越开心。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 她挽住身侧男人的手臂，仰着头问：“你怎么跟奶奶说的，她老人家好像有点误会。” 束北年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良久，哂笑一声，“奶奶认定你了，我也认定你了，这个误会—” 墨染的眸深处尽是情.欲， “—我有义务让它不是个误会。” 宋清舟还未反应，他精壮的手臂将她托起抱在怀里。 走动间，他呼吸沉沉，英朗的眉因压抑蹙起，眉骨比平时高了些，薄唇微微分开一条缝，吐出热气，喉结上下一滚，沾染了欲.念的禁欲系的脸，竟然有些隐晦的野性。 第64章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手……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手在身体两侧缓缓握紧。 这是早晚的事，她总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没想到真来了，还是紧张。 卧室里开的壁灯, 光线不太强，淡黄色的光很温和。 空气中男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还有领带摩擦衣领的声音，他抽的有点慢, 缓缓地持续了几秒，有点折磨人。 她心脏疯狂跳动。 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她在网上买了新的身体乳, 据说那种味道超级好闻, 可惜还没到, 她今天擦的还是以前的牌子, 虽说味道也不错, 总觉得如果擦那个牌子会更好。 她把目光从天花板缓缓下移，男人站在床前，这个角度显得身材更修长, 居高临下看过来, 漆黑的眼睛，幽明深邃，压抑的情绪像燃起的火苗, 时而压制低迷，时而不受控制燃起烈火。 他屈着手臂抽出领带, 随手丢在地上。 束北年可不是一个乱丢东西的人。 这是已经非常迫切了。 他刻意把气息放轻，嘴角轻轻一扯，似笑非笑盯着她。 冷白修长的手解着领口的纽扣，从喉结一路往下, 到胸口，隐约看到胸肌中间那条深窄的中缝儿。 他的身材隔着白衬衣便能大体看到轮廓，每次被抱在怀里，被坚实有弹性的躯体包围着，透过衣料温热缓缓传过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粗。 束北年在极力收敛，床上的姑娘看着她，身体紧绷着，眼神生怯的闪烁起来，跟她之前色气地样子大相径庭。 一到关键时刻就怂。 要说怂，又不太准确。 她那张精致艳美的脸，白里透粉，咬着下唇，下巴瑟缩着，快要抵住左肩，白嫩的天鹅颈因她紧张似乎更细了些，外罩的薄衫敞着，左边肩头掀开一点，露着锁骨。 淡青色的碎花长裙上身有些修身，顺着她起伏柔和的曲线，到纤细的软腰收住，下摆很宽松。 他知道，往下的起伏弧度也是优美的。 他把衬衣扣子解到腹部，没全部解开。 这种事需要一步一步来，他不想慌里慌张，更不想吓坏了她。 他目光落掠过她白皙的小腿，看她还穿着鞋，“我帮你把鞋脱了。” 束北年轻握住她脚踝，掌心的热度似乎从脚踝一路传到心里，接着燃了一把火。 她懊悔刚刚露怯，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从容迎战。 思索间，束北年已经脱掉了另一只鞋子，膝盖跪在床.上，缓缓朝她欺.压过来。 撞上她假装镇定的目光，他勾唇笑了笑。 伸手把左侧的外衫掠到肩下，他低头吻了下锁.骨，她被他吻过那里，此刻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她身体轻颤。 他抬起头温和一笑，“别怕。” 低哑温柔的声音似乎能溺出水。 她仿佛得到安抚，轻舒口气，加上被他吻过的地方，一阵酥麻的爽感蔓延着，真就没那么紧张了。 * 第二天早上，宋清舟迷糊中被热得意识渐醒。 她被他从背后抱着，两人皆不着丝.缕，紧紧相贴。男人的体.温偏高，他又抱得紧，几乎整个人被他锁在怀里，这种热烘烘的异.性.躯.体散出的能量，还有点不习惯。 他呼出的气正好拂过她的肩，均匀有力，像是还没醒。 她不想惊动他，轻轻稍微往前挪开一丢丢距离，希望后背不要跟他前胸贴那么紧。 才稍微动了动，腰和大.腿传来细细密密的酸意。 昨晚旖.旎的画面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她脸一红，闭着眼咬了咬下唇。 束北年让她不要怕，她便放松下来。 这种温柔只维持了开始。 他到处点.火，迷迷糊糊时，他好心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 虽然他极力压制着，听声音已经耐不住了。 他气息沉重，急促到无以复加。 余光里他伸臂从床头柜拿了样东西，接着耳边响起撕.扯塑料包装的声音。 在初始那段时间，他乖乖的等她适应。 时间仿佛就此凝住，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顺畅了。 之后再没什么温柔可言。 他像脱缰的野马，不知疲.惫。 他额间、颈侧的青筋暴着，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顺着下巴在身》体剧.烈huangdong中滴在她脸上。 她和他身上早已分不谁的汗水，两人几乎没怎么分开，多数jiao缠在一起。 好在，初始的不适没多久，之后她总是无意识地从喉咙深处发出平时难以发出的声音。 这种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鼓励。 她居然一清早就复盘了昨晚整个过程。 意识彻底清醒了。 她越来越热，本来还想多睡会，眼下不能躺在他身边了。 宋清舟挪开了点距离，轻轻坐起身，衣服和内衣分别散落在床尾和地上。 她把衣服捡过来，顺便把束北年的领带和衬衫也捡到床上，捞起自己的针织外套想往身上套，反正一会儿要洗个澡，内衣什么的先不穿了。 她把身前的薄被放下来，套进去一只手臂，身侧的男人坐起身，看着他，从脸，耳朵，一直到脖子根又都红了。 束北年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下面。 上面大大小小的红.色印记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宋清舟的动作僵住，低头看了下，连忙套上另一只胳膊，扯着双襟盖住。 “疼.不.疼？” 他昨晚对它们确实不太温柔，时轻时重，那时自己有点控制不住。 宋清舟有点不自在，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他那里也有。 “你不也有吗？疼.不.疼？” 她语气像是挑衅。 昨晚束北年有点不知轻.重，她也没吃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身上同样的部位也落下了印.记。 束北年低头看了下，胸肌上也有好几块，颜色比她那里的要淡一些。 他双耳红得更厉害。 呼吸明显一滞。 平整的薄被被顶成小山丘。 * 宋清舟转过来偷笑，同时也有点惧怕。 脑海里浮现出为数不多的画面，不禁瑟缩了下。 她忙好衣服下床，脚着地时双腿酸麻，顿了一下，束北年眼疾手快抓住她一只手臂扶着，轻瞥了下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很快拨拉下来，佯装平静地说：“我去洗个澡。” 到了浴室满脑子都是他的手臂。 昨晚握着她腰，轻轻托起离开床。 持续了很久才放下。 洗完澡她换了身长袖长裤，吃完早饭受到苏彤的信息。 说他父母明天下去就走。 苏彤想给两个长辈买点衣服穿，约她上午去逛街。 她当然没问题，虽然身体有点累，不至于连街也逛不动。 见束北年从厨房出来，“我上午和苏彤去逛街给苏阿姨和苏叔叔买点衣服，他们明天下午就走。” 他站在沙发边，疏淡的神色有一阵飘忽，“这么快就走？” 宋清舟放下手机，端起茶喝了一口，“一个星期，还好吧。” 说完，才意会到束北年真正的意思。 他是不想她搬回家？ 对哦！苏父苏母回老家后，她也要搬回去住。 确实……有点快。 她假装没意会到这意思，若无其事地说：“我去换衣服一会我们就走，你要不，去健身吧。” 束北年一笑，她倒是给他安排的很明白。 上前一步揽住她，“等等。” 他黑亮的短发难得有点乱，眉眼清朗英气，嘴角轻翘着，手掌勾着她后颈，淡淡地问：“中午呢？我怎么办？” 这话就像没了她，他就吃不了午饭一样。 她低头笑，这还没有分开住，要是她搬回去他是不是要跟过来。 “要不你也去找你好朋友？” 束北年抿着唇，想了下，“你们逛完告诉我，一起吃。” * 宋清舟陪着苏彤逛了两小时，给两位家长买的差不多了，临近饭点，苏彤手机的手机响了。 她脸红了一下，心虚地看了宋清舟一眼，说：“我接电话。” 说着离她远了一点。 挂了电话她重新走回来，双颊更红了些。 她笑得羞答答的，“舟舟，一会儿顾卫明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可以吗？上次带我爸妈去医院看眼睛多亏了他帮忙，还有束先生，你让束先生也来，我一起请。” 宋清舟点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啊，我叫他也来。不过，苏彤你脸好红啊，是太累了吗？” 苏彤摸摸脸，神色更紧张，“是吗？大概商场太热了。” 她噗嗤一笑，“是商场太热还是顾卫明追的太紧了？” 苏彤甜甜地笑起来，“我本来想过几天告诉你，其实现在我也不确定人家是不是在追我。” “刚他打电话说什么？” 苏彤目光羞涩，“他帮了我很多，我之前说要请他吃顿饭，还没来得及约，他刚打电话说我等了好几天，还说我没诚意，非要我今天请他。” “那就应该是了。走吧我们吃什么？” 苏彤选了附近一家很火的烤肉店，她们到的时候，束北年和顾卫明已经到了。 四个人都认识，宋清舟虽然和顾卫明不太熟，之前他好像对她还有点意见，这次他的态度变了很多。 苏彤和他说说笑笑倒像是认识了很久，宋清舟便细细打量他。 这人长的可以，眉清目秀的，个子也高，就是特别会逗女孩笑，苏彤跟他聊天，嘴巴就没合过。 会不会经验太丰富了？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好看的手握住，转头正对上束北年略显不满的目光。 第65章 “有什么好看的？” …… “有什么好看的？” 宋清舟嘻嘻一笑, 夹了块肉放进他盘里，“我刚走神了。” 对面俩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眯眯地看他俩。 束北年抬头瞪了眼顾卫明。 顾卫明一脸莫名。 吃得差不多, 束北年起身离开了座位。 苏彤这次有了点经验，跟着起身离开。 顾卫明见苏彤追上束北年走过去, 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去看看他们。” 说完他也走了过去。 宋清舟看着他们, 她猜束北年根本没看出来顾卫明和苏彤在暧昧，所以提前去结账了。 苏彤一心想请吃饭，所以也跟着过去结账了。 顾卫明估计也会抢着结账, 这样才能跟苏彤有下一顿。 如她所料, 前台有点乱。 苏彤被束北年和顾卫明两个高大的男人挡住, 根本没法让前台扫她。 只见顾卫明在束北年耳边说了几句话, 束北年扭头看了他几秒, 说了句要上厕所便离开前台。 最后顾卫明结了账。 吃完饭，宋清舟和苏彤坐着束北年的车回家。 路上宋清舟问了下，果然是顾卫明结了账。 两人在后座嘀嘀咕咕半天, 好像都围绕着顾卫明。 束北年在后视镜看着说得起劲的宋清舟, 微微拧了下眉。 到了小区，宋清舟笑嘻嘻跟苏彤再见，随着束北年进了家。 她关上门, 猝不及防被他压在门上，唇齿纠缠起来。 肩上的包掉在地上, 两人无心理会。 束北年一只手抵在门上，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躺在束北年房间的床上, 一侧的窗帘半掩着，挡着窗外的光线，这处阴影恰好罩住束北年。 偏暗的光线里他气场冷峻，寡淡的神色显得有点薄情，紧抿着唇，黑眸中欲.念深沉，直勾勾地俯视她。 安静的卧室，淌着粗喘的气息和她短促细密的呼吸。她看不真切眼前的男人。 “宋清舟，当着我的面还琢磨别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无语。 她不就吃饭的时候多看了顾卫明一眼嘛。 “阿年，你误会了。我……” * 宋清舟半眯着眼睛，趴在床尾，侧脸贴着枕头，额头和脖颈的细汗汇聚一处往下流，有些痒。 她头发也有点潮湿了。 束北年穿好了衬衣，边打领带边看着她。 床一侧的落地窗开了个缝儿，窗帘一荡一荡飘动，影子刚好落在她洁白细嫩的背上，上面鲜.红的印.记斑.驳。 她上身起伏，有点气若游丝。 回想刚才，也确实没收敛住。 他弯下身，把腰间的薄被往上拉，拉到肩处，她长发凌乱在一侧，有些黏在她侧脸上，她的脸像石榴籽一样泛着剔透的红，上面浮一层水光，那是长时间运动出了薄汗。 他低身帮她把长发拢到脑后，将薄被掩住她脖子。 宋清舟眨了眨眼睛，想把被子扯下去，她快热死了。 “你出着汗，一会风吹了容易感冒。” 他平静淡然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她微微侧头，看他。 真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男人。 她被骗了。 被他平时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骗了。 他对这种事根本没够。 触到她的目光，男人轻哂，捧着她的脸轻轻在额头上吻了一下，“今天辛苦了，我下午去公司处理些事，晚上……不动你，我们好好休息。” 可惜她连一句话也没力气回。 宋清舟气呼呼地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听着声音，他好像出了房间。 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半分钟后，房间门轻轻打开，她半眯着眼睛，见他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把茶放在床头柜上，走回来将她连被子一起抱起来，换了平时睡觉的位置趴好。 宋清舟动了动，找了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了。 腰上一热，他在给她按摩。 她舒服的喟叹一声，“膝盖上面。” 束北年依言按了一会。 第一次时，他没有太多花招。 谁知道这次他试了试这样，又试了试那样，完了还有她没想到的花样。 这一套下来，她感觉每根骨头都物尽其用了。 哪都酸。 “小腿。” 束北年变换位置。 他手掌温热有力，按得恰到好处，绷紧的肌肉得到舒缓，她全身越来越放松，意识也渐渐浅了。 她不知道束北年什么时候走的，醒来人就不见了。 坐起身，外面的天也快黑了。 身体没像先前那样累，起身随便拿了件睡衣进了浴室。 * 晚上回来吃了晚饭，两人看了会电视就睡了。 他确实没再折腾她。 但她没预料到早上。 她昨天下午加上昨晚睡得很饱，就比平时早醒了一小时，就给他利用上了。 这次折腾的不狠，她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用薄被掩着身体，看他穿衣服。 束北年做事和穿衣服一样，有条有序，不紧不慢，尤其第一次时，她就注意到了。 看这人穿衣服有种玩俄罗斯方块的舒适感。 他微微低头，刚刚把裤子拉链拉上。 衬衫和裤子整齐服帖，下一部是打领带。 灰色领带平整地放在她腿边，她伸出小.腿，从领带下面钻进去，白嫩纤细的小.腿向上一挑。 束北年眉眼一动，扯了下嘴角。 以为这是递给他。 束北年伸手拿的时候，她小腿一荡，把领带给他挑到地上去了。连忙把腿.缩回被子里，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束北年手放在半空，顿住。 束北年紧紧盯着她，好脾气地勾唇一笑。 笑得她心里发虚。 把头也藏进被子里躲起来。 “不想让我走？” 她在被子里喊话，“你不是要加班吗？走吧。” 她没等到回答。 只觉腰被人攫住往外一扯，她趴在床上，被他从背后抱住。 * 还是那个姿势，她没动过，但又像越过了千山万水。 周日下午，顾卫明把苏父苏母送到车站，傍晚时宋清舟回了自己家，但这边的东西没收。 她舒舒服服躺在自家床上决定告诉束北年一声。 【我回家了。】 束北年关了电脑，正准备回家。 看到手机屏里跳出来信息，眉头轻皱。 起身便往走便打字。 【这么急着走？】 【怕了？】 【束北年是个骗子！】 他出了办公室，瞧见这句，翘起唇角。 【我骗过你？你倒是常常骗我？】 宋清舟看着聊天框，明明外表禁欲，性格稳重自持，就他在某些事的表现来看根本不是这样。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表里不一。】 他不由轻笑出声，想起在过程中，他来回摆弄她时，她脸上震惊又无措的表情，对这句话很容易就理解了。 时间一晃来到周三，宋清舟和小蒋要跟着老程出差去运城。 那边山区有个矿洞发生人员伤亡。 她和束北年忙起来很少见面，有时晚上都加班，都来不及见见就到了休息时间。 明天早上的高铁，今晚难得下班早，她来家里陪他待一会儿。 前两天中午吃饭，束北年给她视频，算是两人一起吃的饭。 他这个人又很奇怪，视频上又不说话，边吃还要边看着她。 似乎就为了看她一眼。 她坐在他坚实的腿上，双臂抱着他，脑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大口喘着气。 酣畅淋漓的欢愉后，她连日来的疲倦消解了不少。 束北年没给她太多喘息的时间，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拢住她细腰收.紧，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往前，贴住他的唇，直到她敲了敲他的肩，他松口顺着脖.颈向下…… 她被颠得快散了架。 最后他长长的喘息像是尽了兴，她伏在怀里，轻轻说：“我明天要出差。” “嗯？” 他翻身让她平躺在沙发上，手肘撑着沙发，将她头发拨到一边，“去哪里？” 第66章 “运城。” 束北…… “运城。” 束北年的脸凑的很紧, 黑长的睫羽微垂，很快又掀起来，黑瞳幽深, 沉沉的声音问道：“那里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他神色里明显带着担忧。 宋清舟有点心虚，“没有, 就是那边一个乡镇科学试验田很成功，我们过去报道一下。” * 第二天中午 华沙会所包间内, 束北年一身灰色西装矜傲地坐在主坐，略显慵懒地靠着椅背，举起酒杯, “欢迎方教授和诸位精英一起回国！华盛, 欢迎你们！” 上次方教授来华盛考察参观, 对于国内少有的创新公司能拥有这样庞大且实力雄厚的研发团队非常钦佩, 这些年厌倦了异国他乡的漂泊, 又恰好有华盛这样的大公司跟他的研究方向相吻合，他不想在等了。 他提出这种想法后，手下几位得意门生也有同样想法, 他便牵线搭桥向束总引荐了他们三个。 没想到束总年纪轻轻很惜才, 三人履历和成就摆在那，都是不可多得材料学人才。 他们师徒四人决定来华盛一展宏图。 今日是束北年为他们办的接风宴。 在做的四位精英纷纷恭敬地举起酒杯，眼中无比惊艳。 刚开始方教授提起华盛总裁, 他们觉得这人不说老年，也该是个中年人, 不曾想竟然如此年轻。 谈吐有物，举止沉稳，既没有少年得志的轻浮，也没有人在高位的傲慢, 年纪轻轻却有着霍严良那个年纪的城府和智慧。 说到霍严良，霍家的人倒是齐整，前些年跟华盛明争暗斗，霍严良的儿子霍明旭女儿霍晶，在商场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年愣是在江北被束北年压着一头。 前不久，还是霍严良主动示好，跟束北年合作。听说霍严良还想让霍晶和束北年联姻，不知怎么之后不了了之。 他带着几个学生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霍严良也试图招揽过，但谁不想落在高山头。 包间的墙壁上挂着电视，正播着某新闻频道的时事新闻。 不过这只是他们谈笑间的背景音，谁也没太关注。 方教授的一个学生刚敬了束北年一杯酒。 他的酒量很好，这些年应酬多，连着被敬几杯，眉毛都不带动的。 “束总好酒量。” “徐先生也不错。” 说着修长的手轻轻放下酒杯。 “近日，运城梅川镇的矿洞坍塌造成28人死亡，59人重伤，目前相关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记者随着调查人员进行跟踪报道……” 新闻播报的声音鱼贯入耳，‘运城’两个字砸在束北年脑海里，惊得他手微微一抖，酒杯霎时从手中脱落，跌在饭桌上，哐当一响，晃了晃才稳住。 束北年盯着新闻怔住。 方教授另一个学生正准备起身，见人盯着电视上的新闻发怔，身体也随之僵住，缓缓放下酒杯。 其余几人也纷纷看向电视。 屏幕里黑乎乎地，摇晃的镜头拍出的画面晃得人头晕，记者和摄像的人似乎走在矿洞的隧道里，前面的调查人员用照明灯向前照，隧道幽深漆黑，看不到尽头。 隧道里的人边走边聊，记者一路询问，调查人员科普了几个安全隐患。 画面仍旧不清晰，光线也忽明忽暗，看不清记者和调查人员的脸，只大约能看见他们带着安全帽。 听到记者的声音，束北年的心瞬时发颤。 这种新闻十几年前并不少见，现在也时有发生，方教授不太明白，束总怎么如此关心这条新闻。 回过头，被他突然冷厉的面色吓了一跳，刚要出生询问。 端坐的男人突然起身，带动周身的风都是凉的。 “失陪。” 束北年疾步出了包间。 纵然他一向冷静自持，掏手机的手禁不住发颤。 他不管会不会影响她工作，只一个劲向她视频邀请。 对方没有回应。 他持续邀请，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等得焦躁不安，在走廊来回踱步。 挂断视频邀请，给她发了信息过去。 没有回复。 束北年出来后，欧泉也跟着出了包间，他站在包间门口看着走廊里魂不守舍的上司。 记得束总刚接任华盛总裁，那会霍家正在极力打压华盛。 江北西郊那边的开发的园区，华盛拿了最大的一块地，霍家拿块小的，他们内心不平衡，就制造事端，让棚户区的原住民闹事，其中有霍家指派的人从中挑拨离间，差点在当地出人命。 束总初出茅庐面对穷凶极恶的原住民和霍家种种的恶意，也不像此刻如此焦躁不安。 束北年发完信息后，又开始视频邀请她。 明明知道她不一定发生危险，但就是要见见人，听听她的声音才安心。 他甚至不相等，如果这次不接，他立马飞过去找她。 突然，邀请铃声戛然止住。 那边接通了。 手机屏里出现宋清舟白皙精致的脸，鼻尖蹭了点灰，笑着跟他打招呼，“刚在忙，手机没在身边，你怎么突然视频啊。” 束北年抿着唇，很多话鲠在喉间，情绪极力收敛，最后从在嗓子深处挤出两个字，“没事。” 宋清舟看他脸色有点不对劲，“阿年，我在坐高铁的路上就想你了，等我回来你给我买混沌吃好不好？”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清舟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扭了个头说了句‘马上’，转过头笑嘻嘻地说：“还有几天才能忙完，先这样，我去忙了。” 手机画面重新黑屏。 刚才她好像在室外。 束北年扭转身，面色凝重，走到包间门口，欧泉让了一下。 “给我定运城的机票，最快的航班。” “现在吗？” “现在。” 欧泉有点语塞，不过不得不提醒一下。 “束总，您忘了，订好了，方教授一回来研发部要开总结大会，还要下面的研发任务的分配。” 这些会议在华盛就没有更改的先例。 “延后。” * 宋清舟从矿洞出来，抽了个孔接了下束北年的视频，还没说完，老程唤她上车去市里医院，了解一下伤员情况。 第67章 下午江北到运城只有一趟…… 下午江北到运城只有一趟下午三点的航班。 华盛一对的工作, 束北年跟方教授吃完饭没有午休，待在办公室把紧要的工作赶了赶，把几件来不及处理的事安排好人继续跟进, 及时跟他汇报。 这期间，他跟宋清舟发信息, 她回的少，但总算没有断了联系。 按说这样保持联系, 他没必要非去一趟运城。 但就是控制不住，在电视上看到那一则新闻，他整人便静不下来, 从小到大, 他最不是那种自己吓自己的人。 这种感觉是头一次。 他一定要去, 即便宋清舟那边一切顺利, 也不想冒险在江北等消息。 这一次, 他没让欧泉跟着，他接下来处理的事情很多。 欧泉坐在驾驶位开着车有点心不在焉，不时透过后视镜瞟一眼身后的男人。 后座端坐的男人, 神色微沉, 浑身散着拒之千里之外的冷肃气息，他自看了那条新闻后一直是这样，墨眉黑瞳, 紧蹙，像有永远化不开的燥虑。 沉默时, 似乎整个车厢的空气都跟着他惶惶不安起来。 他目光放在窗外。 江北的天空被一大片乌云罩住，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欧泉不禁也皱了眉。 他中午跟着他出来，只知道他跟宋小姐通了视频，但具体宋小姐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束总,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束北年一动不动，定住的眼神也未有丝毫变化。 “你留下，把我交代的事做好。” 欧泉只能点头。 束总一向说一不二，很少改变自己最初的决定。 束北年到了机场，盯着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发现下午唯一一趟去运城的航班取消了。 欧泉站在他背后，闭了闭眼，不敢看身前男人的表情。 他站着一动不动，整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像凝住一般。 他想起什么，急忙查了查高铁和火车票，都取消了。 “束总……” “运城暴雨，高铁和火车应该都停运了。” “是，是的。” * 在矿洞受伤的矿工已经转移到市区医院，宋清舟在赶往市区的路上下起了暴雨。 这里的盘山路十分难走，弯弯曲曲，狭窄惊现，到处有临路的小山丘。 下着大雨，白天还好，眼看天色渐黑，车灯的狭长的光束尽头像黑洞，带着吞噬一切的危险气息，雨点在穿过光束事愈加清晰。 司机明显放慢了速度。 刚上路时她和小蒋老程还会聊会天，这下疲倦的几人做了两个小时的车却不敢睡。 车厢内的气氛有种隐匿的紧张感。 “我们找个平坦的地方停下。” 车里光线暗，他们看不清司机的表情，这声音像是故作轻松。 这种暴雨天气走山路，最容易遇到山体滑波或碎石砸路，继续走下去，不确定的危险太多。 司机常在这一代走，他提出这个建议是形势所迫。 更是在说，他们已经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老程应和了一声，声音倒是平常，不像身临险境的样子。 司机仔细看着路标和指示牌，小心翼翼行驶了半小时，在一段两面不环山的路面停了下来。 几人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走到现在，宋清舟有点饿了。 她背包里放着平时吃的小零食，她掏出来顺便分了些给其他三人。 老程坐在副驾，转头看了眼宋清舟。 这种情况下，换做别的女孩估计都快吓哭了。 他作为老记者，这种惊险的经历自然不少，但再次遇上也会捏把汗，小蒋平时很爱开玩笑，今天话也不多了。 大家都在撑着，何况一个姑娘。 不过这个宋清舟确实给了他很多意外。 原本面试时，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漂亮，毕业院校也是日本有名的D大，这种漂亮女孩一般不大能吃苦，像这种出差的工作，女孩子也会很抵触。 恰恰令他没想到，宋清舟可以说是新闻部最漂亮的门面，也是最不矫情的女孩。做事很大胆，明知这次出来有危险性，也没二话。 明明长了一副需要保护的样子，遇到自己不相干撒个娇或者找个托词推了，也不会有人逼她去。 偏偏她做起事前不怕狼，后不怕虎，很拼。 这次收到去运城的任务，他下意识就想到宋清舟，她一般不会推辞，其实这样想想很不公平，不能因为一个人好说话，就可着她一个人用。 宋清舟吃完东西，老程让她睡一会，雨势没有减小的迹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可能很长时间会待在这，还不如休息一会儿。 宋清舟依言睡了，这一睡便到了凌晨。 没有多久就要天亮，雨也比之前小了。 车子继续行驶。 然而…… “运城矿山今日凌晨发生一起山体滑坡将一辆行驶的车辆半掩住，当地消防紧急出动，将车内受伤人员全部救出并送往医院，具体死伤不明。” 这条新闻夹在众多全国新闻中很快播报完毕。 宋清舟醒来时，只觉耳边嘈杂凌乱，很多医护人员在忙。 昏迷的前一秒，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乘坐的车子突然遭到钝重的袭击，很多石头从山体的斜坡下滚落撞在车上，被雨淋透的淤泥缓缓向下。落在地面吞噬了半个车子。 之后车子剧烈摇晃起来，顶上猛然又被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她脑袋磕在了车窗，失去了意识。 他们凌晨出发，司机开了没多久，天就亮了。 为什么她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抬了抬手，手腕处有点疼，应该是被划伤了。 但也没有疼到不能动的地步。 她忍着疼抬起来，展开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指尖下是柔软的纱布。 她好想暂时看不见了。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事，她缓缓坐起身，只能靠耳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想找到手机打电话，发现这一件小事自己都没法做到，像跟这世界完全切割了。 第68章 这种无力感并不是第一次…… 这种无力感并不是第一次。 在宋媛去世后, 她急着回国的想法被一盆冷水浇灭，她麻木地处理好她的后事，却没有马上回国。 宋清舟依旧待在那间屋子里, 客厅的落地窗下面宋媛养得绿植长得依旧很好，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她经常翻得书。 窗外的风一吹, 沙沙作响。 即便办完丧事，她依旧不觉得这人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仿佛还散落着她的气息, 但又冷清的可怕。 宋清舟知道，宋媛与初恋林先生分开后，她情绪有了很大波动, 常常失眠, 那段时间也是依莎绫乃自杀后, 她终于在母亲面前也带上面具, 装作在学校很开心的样子。 宋媛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她, 似乎也带了面具。 宋清舟咬着牙熬着，总觉得一切都会过去。 这样到了大学二年级，和苏彤成了朋友, 她状态慢慢调整过来, 不断向她提回国的事。 明明当时她很开心。 服用抗抑郁的药只是让她更嗜睡，她一有时间就陪着她，出去散步, 看电影，她的精神状态明明有了很大改善。 或许那已经是她能撑到的极限了。 她一直很痛苦。 宋清舟终于跌坐在地上, 看着满屋子母亲留下的痕迹放声哭起来。 她撑的很辛苦，有时候也很自责。 宋清舟不想离开这间屋子，总觉得人死了，不单单就这样消失了, 或许她以另一种形式还在。 过了段时间，她找了份工作，收养了附近常喂的一只流浪猫。 有一晚刮台风，宋清舟发现猫不见了。 这只猫以前就在周围晃悠，她在家找了一圈没找见，想着应该又去了房后那条巷子里。 她拿了把伞，出了门。 雨下的还不大，风刮的很狂，只见路面上唯一一个行人被风追着向前，撑着的伞扭曲着，最后从行人手里脱落刮跑了。 她把伞压低，转弯往后面的巷子跑。 地面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她根本跑不快，风雨肆虐，身体摇晃着向前，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她扶住墙面，手中的伞蹭一下被风刮飞了。 冰凉的雨砸下来，她打了个寒颤。 好在看到那只橘猫正淌着水朝这边走，它四肢被水淹没，风势太大它亦步亦趋走的很艰难。 她想在过去一点，淌水扶着墙面走了几步。 这时，刮过来的风比方才又大了几倍。 在身后街道上焦急的鸣笛声中，分辨出一道咔嚓声。 随即身后的树被强风挂断，不到三米的树从树干的半截断裂砸了下来。 …… 所以那段时间，她不光精神世界一片黑暗，眼前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经过治疗她只坏了一只眼睛。 手颤巍巍地抚着右眼，回想昨晚在车里的情景。 灾难发生在几秒之间，她只觉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不会，连这只眼睛也坏了吧。 她动了动腿，没什么痛感，微微松了口气。 放下双腿，坐在床沿，双脚在地上摸索了下，没触到鞋子，她便把脚伸远了些，双手撑在床上，有一只胳膊一阵痛感，屁股一滑，人从床上滑下来，双脚落在冰凉的地面。 这么一滑，上身不稳，往后倾斜，她本能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扶床，掌心一热，落入一个人的手中，手掌宽大温热，用力地扶住他，“谢谢。” 她温声道谢。 随后抽回手。 然而…… 没有任何回音。 面前的人喘着粗气，像是刚刚跑进来的。 看不见时，感官的会变得敏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这人身量很高，应该是个医生。 “请问，你是医生吗？跟我一起送过来的同事怎么样了？” 等到的还是沉默。 束北年瞳孔微缩，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清舟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浅淡，右眼被白纱布包扎着，左眼明明看着他，细看却稍微有点空洞。 显然看不见他。 他双唇颤了颤，不知怎么回答她的话。 这段沉默中，宋清舟渐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檀香夹杂了一些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随着这人气促沉重的喘息，这种熟悉的味道仿佛无处不在。 那么…… 眼前的人居然是他。 她微微侧头，缓缓垂下去。 他肯定发现了。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心脏不由收紧，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身前的男人身上。 倏然，听见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束北年蹲下身。 她脚踝一热，好像是他的手。 将她的脚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用掌心擦了下她的脚底。 宋清舟的脚似被他掌心的温度灼了一下，微微一颤，然后被他轻轻放进鞋子里。 另一只脚也如此这般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鞋子里。 束北年站起身，伸手扶着她，“先坐下，别乱动，我找找你同事。” 宋清舟乖乖地噢了声，重新坐回病床上。 双脚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有点凉，被他掌心轻轻擦了一下，脚底被他掌心的温热灼得有点热。 内心深处的无力感也随着他的到来渐渐消散。 有点难以想象，束北年来的有点太及时。 就像提前知道会发生事故一样。 过了一会儿，手被他握住。 “回来了？” “嗯，你两个同事都没事，只是身上有轻微的擦伤。他们给你买了份早餐。” 老程和小蒋先前来看过她，那时她没醒。 束北年边说边把床上的小桌拉出来，把早餐放上去。 “你吃了吗？” “在飞机上吃过了。” 宋清舟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如以往一样淡淡的。 但她知道，这只是表象。 “醒了？眼睛怎么样？还疼吗？”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查房的医生。 她不由紧张，“不疼了，医生，我的眼睛……” 束北年还在身边，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磕的挺严重，昨天你陷入昏迷，我大概检查了下眼球，没有明显受伤痕迹，一会儿把纱布拆了，再做一个检查。” 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下意识地双手握成拳。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手上，缓缓裹住，“别怕，先吃东西，我们一起去。” 第69章 低沉温柔的声线拂过耳，…… 低沉温柔的声线拂过耳, 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 心头的不安渐渐驱散。 右手被他的手抓住，塞了个小勺，左手被他牵着握住硬纸质的包装盒, 隔着包装感觉里面的东西有点发烫，但不至于烫手。 “喝粥, 有点烫，小心。” 接着听见掀盖子的声音。 一股香甜的热气上涌, 飘过她鼻息间。 她肚子里空空的，闻到这种香味觉得更饿。 她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就要送进嘴里。 拿勺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定在空中。 感觉他吹了几下, 扶着她的手送进口中。 “还是我来吧。” 说着从她手中扣出小勺。 “我自己可以的。” 宋清舟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听上去没什么气势。 其实她就是有点太饿了才等不及。 “嗯, 等我生病了，你也喂我。” 这句像是笑着说出来。 宋清舟禁不住勾起唇角，脚趾在鞋子里动了动。 如果她有条尾巴, 一定翘起来了。 * 吃完早饭, 她被束北年牵着到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帮她把右眼的纱布拆开，揭下来的那一瞬，医生仿佛顿了一下。 她看不到具体情况, 总感觉身旁的男人屏住了气。 可能伤口过于狰狞。 “稍等。” 医生说完开始摆弄仪器。 身侧的男人没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站着。 她看不见他, 却感觉正在被他凝视着。 “好，慢慢睁开眼。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医生轻声指示。 宋清舟心里有点慌，倒不是怕疼, 最怕睁开的那一瞬间，看不见任何光亮，仍黑漆漆一片。 这只是她心里的恐惧，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温热宽大的手覆住她右手，紧紧握住。 他仿佛蹲了下来，“没事，轻轻睁开。” 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是按照他说的，轻轻掀开眼皮，整个缓慢的过程中，眼皮有种细微撕扯的疼，就像撕扯手指头边翘起来的皮，撕得太狠，那种疼细微，但很钻心。 她皱了下眉，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有模糊的白光钻入。 她深深吸了口气，束北年的手握得更紧了。 眼前的事物渐渐成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睛前面的镜片。 目前来说没瞎。 医生正在通过仪器检查她的眼球。 大约过了五分钟。 看起来刚三十出头的男医生问道：“能看见吗？”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很幸运，石头砸破了车窗，擦着眼皮掉进车里，如果石头的菱角再锋利一些，刮破你眼皮，可就真不妙了。” 医生说着也松了口气，表情看起来放松了许多。 宋清舟心轻盈起来，不再那么沉甸甸。 眼前男人的神色依旧浓重，剑眉紧蹙，在眉心形成一道竖纹。 漆黑的眼眸幽暗不明。 她和他短暂对视几秒，勉强笑了下。 “再看看这只。” 宋清舟微仰头，侧过脸，把左眼对准镜片。 看了一会儿，医生先是沉默不语，从办公椅上起身，拿着一个小仪器，类似一种镜片，来到她身边倾身，扒开左眼眼皮，通过镜片照了照，“什么时候受的伤？” 医生放下镜片，直起身问道。 宋清舟下意识看了束北年一眼，男人似也在等着她，比医生还要迫切。 “两年前，快……三年了。” * 从医院出来，束北年陪她回了之前入住的酒店。 她坐下来，听着他收拾行李发出的细微声音。 “阿年，我行李箱里有个帽子，我想带着回去。” “好。” 束北年一点一点翻找，却没找见。 “什么颜色？” “黑色。” 束北年又找了一遍，这次没有避开内衣，伸手拿起来，棉质柔软的触感有点熟悉，这一件就在前几天他还亲自脱过。 定了定紊乱的心跳，继续翻找着。 下面果然有个一顶帽子，帽檐很深。 他拿出来，重新把内衣整齐地放好。 检查了一下，把箱子边缘的东西归置整齐拉上拉链。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抓住她手把帽子放下。 “找到了。” 宋清舟方才有了点记忆，在收拾行李时好像把内衣和帽子放在一起了。 触到帽子，她莫名有点脸热。 “谢谢阿年。” 她拢了拢头发，感觉束北年一直在看她。 “我头发是不是很丑？” “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昨天没洗澡，有点脏，肯定头发也乱糟糟的。” 束北年伸手将五指插.入她柔软的乌发中，顺着往下，毫不费力地撸下来。她发质很细很软，颜色浓黑，即便两天没洗，依旧很顺滑。 “还是很漂亮。” 宋清舟噗嗤一笑，又听他说：“那我帮你洗。” 她摇摇头，顺口说：“回家再洗吧。” 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自己没洗澡，他说的也应该是帮这个。 但她回答的意思是洗头。 不等她解释，束北年嗯了一声。 他又拿过帽子给她带上，帮她拢了下头发，接着调整了下帽子。 宋清舟能想象到他认真仔细的样子，就像他慢条斯理穿衣服一样，哪里都要整齐舒服。 “手机充好电了，我们就走吧。” * 去机场的路上宋清舟给苏彤回了电话，虽然她通过束北年得知没什么大事，但仍吓得不轻。 通上话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上了飞机，就到了午餐时间。 “你把菜夹到我碗里，我自己吃。” “我喂你，吃的不舒服吗？” 宋清舟一愣，“不是，我自己可以。”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可我，看你一个人盲吃，不舒服。” “哦，那好吧。” 听见他低笑一声。 “笑什么？” 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戳了旁边男人一下。 “有个对象，是不是还挺好的？” 宋清舟也跟着笑下来，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嗯，目前体验感还不错。” “来，张嘴。” 宋清舟被喂了一口饭。 束北年放下勺子，从外套口袋拿出棉质手帕，捏住她下巴，用手帕在她嘴角轻轻擦拭。 那里流了点菜汁。 站在头等舱舱口的空姐，朝进来的一个同事使了使眼色，下巴朝束北年的方向一点。 刚进来的空姐只看男人背影就感觉一定很帅。 坐在旁边的女孩带着一顶黑帽子，遮了半张脸，看不清样貌。 通过背影只能看出大致的身形轮廓。 削肩细腰，黑亮的长发漫过蝴蝶骨。 身材似乎不错。 “像照顾小朋友一样，好体贴。长得也超级帅。” 空姐低声说。 “你看到了？” 这声音也很低。 对方笑眯眯地点点头。 “那我也去看看。” 两人一本正经站着，用低到舱内人听不见的气音，短暂交流了一下。 其中一位空姐背脊挺直，一本正经往舱内走。 束北年：“吃饱了？” 宋清舟乖乖地嗯了声。 “吃的有点少，不然，再吃点？” 宋清舟摇摇头。 这时，空姐走到他们的座位停住，恭敬地倾身，“这位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五官精致清隽，轮廓硬朗沉稳，挺然优雅的坐姿，一身疏淡矜傲的气质。 他放下勺子，拿起桌角的暗色方格帕子，冲靠坐起来的女孩说：：“过来，擦嘴。” 声音低沉醇朗，细品，又带着含蓄的溺宠。 女孩侧过来，冲着他，乖乖地挺起细白的天鹅颈，扬起下巴。 帽檐把眼睛遮住，只露出挺窄的鼻和尖削的下巴，模样有点可爱。 束北年哑声失笑，边给她擦嘴边说：“来一杯热水。” 目光没有斜视，一直落在女孩姣好的嘴唇上。 空姐瞅着男人黑眸中快溢出的宠溺，起身，冲着舱门口的同事，做了个又哭又笑的表情，无声说了句话。 口型：他们甜死了。 接着悄悄走开。 束北年喂饱宋清舟，开始吃自己那一份。 热水送过来，不烫的时候递给宋清舟，她喝了半杯。 他吃完饭，把杯子里余下的水喝了。 “靠着我，睡会。” 宋清舟笑了下，嗯了一声，乖乖地把脑袋搭在他肩上。 她发现如果靠着窗户那一侧，她右眼很容易很容易碰到，扭过来搭在他肩上稳妥一些。 束北年也发现了。 握住她的手，“睡一觉就到江北了。” 大约下午三点，他们到了江北。 下了飞机，欧泉正等着他们，接过束北年手中的行李，没有多问，只默默地跟着。 束北年紧紧揽着她往外走，出了机场大厅，一股潮湿的寒意袭来。 “下雨了吗？” 宋清舟问。 “下的不大，不过还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伤口淋到雨。” 束北年说着，停下，把她的帽檐往下轻轻扯了扯。 打开伞将她整个人罩住，不顾身侧肆意砸下来的雨点。 “前面是台阶，慢慢下。” “嗯。” 她不怎么紧张，毕竟之前有过一次经验。 身侧的男人似乎过于小心。 束北年坚实精壮的手臂勾着她的腰，即便她踏空，也不至于跌倒。 她没有踏空，走了没多远，便走到欧泉开的车边。 欧泉先把行礼放进后备箱，接过束北年手中伞，完全地罩住宋清舟。 束北年打开车门，揽着她，扣住后颈让她缓缓低身，她一只脚踏进车里，弓着身子，下意识手寻找扶手，却落在束北年掌中，“轻点，又忘了？这只手还伤着。” 宋清舟恍然，确实忘了。 这要是碰到坚硬的车身，又该疼了。 她虚笑了下，被他扶着坐进车里。 “阿年，我都离不开你了。” 随后，他坐在她身侧，低笑了声，“这个觉悟不错。” 一坐下来，她下意识找他手，刚动了动，他的手寻过来握住她的，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手不太热，冰凉带着点湿意。 她顺着手腕往上摸，衣袖也是湿的，继续往上，他肩膀都湿了。 想着刚才那小段路，他把伞全给她当雨。 心中一暖，同时又有点自责。 下面，手重新被他握住扯到他另一个手心。 “阿年，你淋湿了。” 第70章 “嗯，有点湿而已。” …… “嗯, 有点湿而已。” 她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还有呼啸的风，不像小雨。 方才一点雨星子都没落到她身上。 “你冷不冷？”她低声问。 束北年脱了外套, “我怕你冷。” 说完重新抓住她那只没受伤的手。 “靠过来吧，衬衫不湿。” * 到了家是4点钟, 苏彤还没下班。 她重新回了束北年家。 老程和小蒋他们坐着单位给定的高铁回来，估计现在还没到江北。 主任让她好好休息养伤, 余下的报道会再派人过去跟进。 束北年家到处都是他的气息，这让她彻底安心下来，神经一松懈, 连日来的疲惫像山一样压下来。 她躺在床上, 束北年帮她把鞋子和袜子脱掉, 盖了一层被子。 束北年一直很忙, 他昨晚连夜坐飞机到运城, 这一天都在来回奔波，只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 “阿年，我好累, 估计要睡很久, 你有事就先忙。” 宋清舟说着话，已经掀不起眼皮。 “你睡吧，我陪着你。” 方才他出去倒热水时, 欧泉问他会议延迟的事，想必是很紧急的会议, 她太困也没听清。 “你不用陪我，我躺床上好几个小时都不会动，你在反而会吵醒我。” “我去客厅待着。” 宋清舟想了下，“我们把视频连上, 你拿手机看着我，不要吵到我就行。” “这样，可以吗？” 她嗯了一声，“快出去吧，不要吵我哦。” 束北年打开视频，把她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将她整个人收入屏幕里，走到窗前，低身在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拿着自己手机出了房间。 * 宋清舟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 睡得沉，醒来时身体发软。 她并没有马上起来，紧闭双眼，仔细回味着梦中场景。 梦中的宋媛一直在冲她笑，她又哭又笑地叫她。 宋媛目光带着泪花，好想站在一座桥上，慈爱地看她。 她站在岸边，一直朝她招手，不断喊着妈妈。 她不说话，一直在笑。 那是不同于她平日里极力伪装的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仿佛看到她现在很满意，很欣慰。 这种温柔又幸福的表情，只在她小时候见过。 她有点后悔从梦中醒来。 缓缓坐起身，窗外很安静，风似乎停了，雨也不下了。 房间也一片寂静。 没有一丝声音，她有种感觉，像是回到日本那个死寂沉沉的家。 她好想束北年赶紧回家，让她打消这种荒唐的错觉。 倏然，房间的门打开。 听着稳重的脚步声，能断定来人是他。 束北年走到床前，“醒了？” 他醇朗温柔的声音像温水一样拂过全身。 她伸出手，束北年握住。 掌心的温热让她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 将他轻轻扯近，双臂勾住他的腰，将脑袋贴住他上身，紧紧抱住。 束北年伸手轻抚着她脑袋，任她抱着，一下一下顺她的黑发。 他身上的味道，隔着衣服传递归来的体温，都在捶打她方才令人胆寒的错觉。 “我刚刚，以为是日本的家。那一瞬间有点绝望。” “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一直陪着你。” 他说着，抚上她单薄的肩。 感觉她的身体有点紧绷。 “我放点热水，你洗洗澡。” 宋清舟：“……” 他是要给她洗吗？ “害怕？还是害羞？” 这算是默认了。 他要帮她洗。 她确实有点害羞，但身上哪一出他没看过没亲过。 但想一下，还是有点不自在。 如果…… “你会跟我一起吗？” 她原本想着，她光着不好意思，如果他也光着，会不会好一点。 但这种邀请好像有点不对劲。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房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束北年轻笑，“以后还有机会，现在只能顾你一个。” 宋清舟松开他，重新躺下，翻身背对着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她真不是那个意思。 束北年手撑在她小腹前的床上，随着他倾身，软床渐渐陷下去。宋清舟觉的他没触到她，却被他团团围住，被他无处不在的气息包裹。 他探过来，歪着下脸，小心翼翼亲了她侧脸，“我去放热水。” 身后他一声轻笑清晰悦耳。 若是之前，宋清舟也不至于这样。 毕竟见识过他的另一面，每次他突然靠近，仿佛靠近了那股侵略气息和之后的种种体验，让人脸热心惊，无法形容。 她大概又躺了十五分钟，束北年再次进来，“可以洗了。” 宋清舟已经平静下来，缓缓坐起身。 “别动，把双臂举起来。” “嗯？” “脱了衣服，我抱你进去。” 这话听着清汤寡水，语气寻常，但逐字听，都有点…… 她左手还缠着纱布，里面的挫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确实没法脱衣服。还有右眼也包扎着，不能碰。脱衣服这件事还真要有人帮她。 到了浴室也是一样的。 她缓缓抬起手臂，举过头顶，束北年先捏着她左手袖子轻轻抽，终于左手脱离袖口，右手很容易出来，接着他抓住唯一下摆，往上翻脱。 他把双臂抽脱出来，又捻住衣领缓缓往上脱，以防衣领蹭到她右眼的纱布。 上衣终于脱了下来。 卧室开着昏暗的壁灯，不太明亮的光线落在她白嫩细腻的肌肤上，仍遮不住莹白的光泽。 他不是第一次看，却再次被她每一处美好震颤。 浅豆绿色的半杯紧裹雪峦，呼之欲出的圆润上，他两天前不知轻重留下的痕迹，红色稍褪，斑斑驳驳，随处可见。 宋清舟脱了衣服反而不冷，看不到他的目光，却能感觉到， 肌肤不时有灼热感。 束北年压了下呼吸，帮她把裤子脱下，抱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束北年把她抱出来，轻轻放在床上，不想多看一眼，起身便走。 宋清舟感觉他动作有点急，就像赶着上厕所。 她伸手抓住他手腕，知道玩笑开得有点大，低声说：“我受伤的地方都不耽误。” 此刻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沉了。 扯掉她的手，没说话走了出去。 宋清舟听见房间门关上，虽然看不见，但好像觉得这是之前他睡觉的房间。 她哑声笑了下，缓缓躺下。 两天没洗澡，这样用温水一泡简直太舒服了。 她躺在浴池里，束北年还帮她洗了头，一丁点水都没动到她脸上。 说实话，束北年洗的动作很温柔，顺便按摩了下头皮。 这番折腾之后，她最初的羞臊烟消云散，只感觉他像个专业的发廊小哥，调侃了他几句。 他却一句也没回她。 她手上的左手耷拉在浴缸外，整个身体浸在热水中，内衣内裤在浴室下水时他帮着脱了，此刻的模样尽收他眼里。 他居然还能淡然地给她洗头。 她竟有点失望，就像老夫老妻，自己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后来她也没说话。 洗完之后，束北年给她穿睡衣。 她置气似的拦了一下，说还没有擦身体乳。 对方又一阵沉默。 她又作起来，仿佛不甘心他这么平静。 “阿年，我一只手没法涂。” 那时，她感觉睡袍腰间的细带刚刚系紧。 “好，我帮你涂。” 这句低沉沉的答复，暴露出他其实并不太好受。她又有点后悔为难他。 只是涂到一半…… 她摸了摸嘴唇，稍稍有点疼。 单手拢紧衣领，他拂过的地方有点发烫。 她脸也跟着烧起来，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束北年叫有点沉，走的不是很快，似乎还在挣扎犹豫。 感觉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空气中带着水味和他身上独有的浅淡檀香味，他应该刚洗完澡。可能最近什么都看不见，脑海总不自觉浮现男人宽厚的肩膀和坚实紧致的腹肌，手臂上贲张的肌肉带着力量感。 只是她看不到，就像切实地感受一下。 他看了一会儿，宋清舟心里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睁开眼，假装自己在睡。 但他给人的感觉又像是知道她没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感觉有点煎熬。 “你刚，说什么？” 他干嘛又问？ 宋清舟：“……” 见她不说话，绷着身体一动不动，束北年坐在床沿，低身啄了下他的唇。 故意用力弄出了点啧啧的响声。 “别装睡，今天睡了一下午，这会还能睡着？” 宋清舟嗤笑，缓缓坐起身，她伸手抓住他衣服，隔着薄薄的布料，有点烫手。 她故意使坏，缓缓往里移了半寸。 手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暗暗心惊。 原来都是装的，在浴室他不动声色，其实那会应该也挺难受，他还挺能忍的。 她真不该故意让他擦乳.液，这不是折磨人吗。 束北年没等她松开，大手覆住她的手，沉沉舒了口气。 * 他在这件事上与平时四平八稳的性情完全不同，从头到尾入疾风骤雨，没有慢下来过。 不过这次他碍于她有伤不敢太狠，时间也不敢太长，但她这次难得睡得饱，而且也不是深夜，所以她精神很好。 在他打算结束的时候，还暗示了可以继续。 他笑了声，底下身贴住她后背，凑到他耳边沉声问：“你确定？” 宋清舟喘着粗气，有点羞窘，“你累了？” 她故意反问，其实前两次隐约感觉他根本没饱。 “一会儿后悔我也不会.停。” 她盯着眼前的床头上的雕花，晃得画面有些模糊。 在束北年家住了三天，她眼睛周围的刮伤明显好转，下午时到医院把纱布拆掉，顾卫明又给她上了点药。手上的擦伤也不严重，重新上了点药重新包扎好。 束北年的神经明显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看她好起来心情也不错。脸皮也越来越厚，因她的手还没康复，洗澡这件事还要请他帮忙，束北年干脆跟她一起洗。 次数多了，两人会嬉闹起来，她占占他便宜，他也会把便宜占回去，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着谁，最后都会回到那件事上。 束北年干脆在浴室也放了一包小伞。 又过了一星期，她手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顾卫明提议应该一起吃顿饭，庆祝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周六中午束北年定了餐厅。 第71章 这段时间宋清舟跟苏彤联…… 这段时间宋清舟跟苏彤联络中能感觉两人好像确定了关系, 具体到哪一步还不知道，她也没好意思具体问，正好趁着吃饭仔细观察一下。 她和束北年到了餐厅后, 顾卫明和苏彤已经到了。 与上次吃饭不同，两人看起来亲昵了很多。 四个人心情都不错, 边吃边聊着气氛很好。 顾卫明说了段子逗得苏彤咯咯直笑，倏然目光对准宋清舟, “你在阿年那边住了很久，干脆搬过去算了，这样, 我的房子正好到期, 和苏彤一起租。” 束北年瞳孔微缩。 看着顾卫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他那本来就是自己的房子, 还租约到期？ 他自然猜到了缘由, 跟自己之前的原因差不多，假装不知道。 本来他也希望宋清舟住下来不走。 他默默地把目光转移到宋清舟脸上。 这问题来的突然，宋清舟没反应过来。 要说她和束北年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了, 如果同居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种事不是应该男方那边先提吗？ 宋清舟脸一热，下意识也看向他。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 束北年以为她在犹豫，身体倾斜过去, 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苏彤突然反应过来，捶了下顾卫明,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是舟舟租的房子，你怎么能赶她走？” “我……” 他当然有他的小心思。 宋清舟回味了下束北年刚刚的悄悄话。 “你搬过来好一点，他们谈个恋爱也不容易。” 他的话异常善解人意，表情是那种特淡定的理中客脸, 仿佛一点私心也没有。 如果顾卫明没有冲他微微一笑，她就真信了。 束北年一本正经端坐着，神色淡然，像个局外人一样还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我随时欢迎你。” 意思是现在搬亦或以后搬都可以。 宋清舟想笑，明明心里很愿意，非要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他说完这句，就没再看她，像是全部由她决定。 她似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不经意扫了顾卫明一眼。不确定顾卫明和束北年是不是串通好了。 她忍不住想逗逗他们。 她把束北年给他夹的鱼肉送进嘴里，缓缓咀嚼，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我再想想，你如果记着退租，不如先住阿年家，反正你们从小就认识，住一段时间我搬的时候你也方便搬过来。” 顾卫明嘴里还嚼着东西，闻言，动作顿住，神色微微一怔。 苏彤边想边点头，“对哦，舟舟你想得好周到，这样再合适不过了。” 宋清舟冲她笑了笑，余光里的男人，也正在吃东西，动作明显慢下来，那样子仿佛味同嚼蜡。 顾卫明牵强地扯了嘴角，“也行。” * 浴室氤氲的蒸汽让整个空间旖旎模糊起来，白炽的灯光具有穿透性，细看之下，更觉得蒸汽浓稠，带着温度的水汽晕染着身体。 宋清舟的手臂上不知是薄汗还是蒸汽化了水，全身裹着一层轻薄的水光。 空气中束北年的味道掺杂在蒸汽中，异常浓郁。 急促细碎的喘息此起波伏，仔细听，感觉这人已经有点缺氧了。 浴室还荡着另一种声音，像掌心拍在水面，犀利且快速。 宋清舟单手扶着琉璃台，面前的镜子浮着一层水光，凝结成的晶莹水珠在镜面上滑落，留下清晰一道。 水珠多了，一道道清晰条妆镜面拼接出一副旖旎的画面。 束北年在她身后，单臂勾住腰，上身被另一只手臂控制。 宋清舟嘴唇颤了颤，已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微微抬头，镜子里的两人都不太清晰，偏有一处能辨认出来。 束北年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指.缝溢出的白.腻。 倏然，耳垂被他含住，轻捻了一会才松开，耳垂上还粘一条细细的银丝。 热烫的气息喷在她颈窝。 “你就这么愿意出去住？嫌我烦？” 宋清舟吸了口气，想开口说话，下一瞬被他略显粗饱的动作冲.状的说不出一个字。 “嗯？怎么不说话？” “我家不是旅馆，不能随便给人住，但有人既然住进来了，就别想走。” 镜中束北年的表情是模糊的，耳边醇朗低沉的话透着一股掌控欲，想必又是那副疏冷持重的神情。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阿年。 她想起语文老师说的那件事，束北年在办公室拿早.恋的事威胁她和老徐，当时她不敢相信，之后她偶尔想起来，也觉得当时的束北年只是有些年少气盛。 再看如今的霸道，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他没变，也不存在什么谦谦君子。 他没有刻意出传递什么，只是恰好他外在的性子就是这样的。 半个月后，顾卫明成功地搬入了苏彤的住处。 入冬没多久，下了两场雪。 宋清舟的伤恢复后便回了台里工作，化雪后气温骤降，赶在外出采访，常常冻的四肢冰凉，她回到单位没暖多久就要到了下班时间。 下楼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 阿年：【穿厚点下楼。】 他们在一起之后，束北年很少在公司加班，有工作没做完会回家里忙一会儿。 她回复了马上，很快下了楼。 出了广电大楼，路面还有点湿，积雪基本化没了。 路边黑色保时捷就在树下停着，另一边还有一位卖烤红薯的老大爷，摊位前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更显得身材修长挺拔，他正拿着手机扫码付账，手里拎着一袋烤红薯。 宋清舟心里一段，嘴角翘起来，快走了几步。 之前有几回，她下来的时候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到老大爷的摊位买烤红薯吃，没想到束北年提前给她买好了。 今天虽然很冷想立刻钻进暖烘烘的车离去，但如果闻见烤红薯浓郁诱人的香味，她还会忍不住买。 这下不用再外面受冻了。 束北年付完账一转身，看见她正走过来，浅浅一笑，把烤红薯递了过去。 卖红薯的老大爷笑呵呵地看过来，“姑娘，你这对象找的好！不错。我卖了几十年烤红薯，没见哪个开保时捷的男人专门下来给女朋友买烤红薯的！” 宋清舟接在手里，烤红薯隔着纸质袋子热烫的温度传到手心，冲老大爷笑了笑。 束北年哑声笑了下，回头给老人点点头，两人一起上了车。 老大爷直勾勾瞅着他们，自言自语道：“长得好，人也好，怪不得找的女朋友漂亮！” 宋清舟坐在副驾，捧着烤红薯暖手。 束北年把外套脱下来，刚想把衣服放在后座，瞥见她的动作，手停下来，“冷？” “进到车里不冷了。” 她穿的羽绒服可比他穿的厚多了。 “出去采访了？” 宋清舟嗯了一声，打开袋子想拿一块来迟。 束北年大衣衣领倾身过来，想把她罩住，宋清舟诧异，伸手拦住，“你干嘛？我要吃烤红薯，一会儿弄脏了。” 束北年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没啥热气儿。 他替她带好安全带，强行把大衣盖在她身上，直掩住胸口。 “脏就脏了，我缺这件衣服？” 丢下这话，坐过去系好安全带，开车出发。 宋清舟心里喜滋滋的，把双手露出来，拿出一块香甜的烤红薯，边吃边看他。 他一身精裁西装，跟出门时没什么两样，没有哪一出不服帖。 明明穿得比她薄很多，刚才他握住她的手，温软的手掌散着热气。 束北年嘴角微微翘着，专注地看着前方路面，蓦然开口，“你对象好看不？” 宋清舟美美地白了一眼，表情傲娇，却遮不住脸上的悦色，“我就是好奇你穿的薄，手还那么热。” 她穿的厚，只要在外面站一会儿，手脚冰凉。 冬天穿多厚都一样。 “明天周六，我带你去健身。” “我不要。” 宋清舟把脑袋往后一仰，“我每天外出本来就累，周末只想在家躺尸。我不要出去。” 自从她搬进束北年这边，他好像有了点安全感，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到了周末回去健身一两个小时，当然一开始他费了很多口舌让她一起。 最终谁也没法阻止她周末在家躺宅。 好在顾卫明也健身，束北年和他去的比较多。 周六上午他们约着去了。 到了更衣室，束北年脱了上衣，随手叠了下放入置物柜中。 觉察到身侧人的目光，脱裤子的手顿住，看向他，又顺着他目光所及，回到自己身上。 他锁骨以下，桃花朵朵开。 胸肌上更多。 “你们，这么激烈的吗？” 话毕，苦涩地笑了下。 束北年嘴角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懒懒地说：“这又不是一天弄的。” 宋清舟很要强，他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她也要在他身上留一下，声称这样才不亏，殊不知，她越是这样，他瘾越大。 这也是他总停不下来的原因。 顾卫明刚搬去那边，跟苏彤分房，还没到那一步。 听他这么说，就更算了，“阿年，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还不是一天弄的！你气谁呢？” 说着瞟到他整齐的八块腹肌，上面也有。 束北年失笑，没做声，脱了裤子，换上运动衣，缓步朝运动区走。 顾卫明悻悻地收回目光，随后脱了上衣。 看了看自己，就身材而言，他和束北年差的有点远， 他个子高不说，健硕的身材，骨肌匀称，这种身材令很多男人都羡慕不已。 不过，最令人称羡的是上初中那会，他俩一起上厕所，并肩站在小便池前，他自信的拉开拉链，不经意瞥向束北年，心惊了一瞬，之前他对自己一直很自信满满，看了阿年的，直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高中、大学宿舍几个人，虽也有不常见的大小，但都没超过阿年。 第72章 他快速换上运动衣追束北…… 他快速换上运动衣追束北年, “阿年，今天你练什么我就练什么。” 他们运动了一个多小时候，束北年看了看时间, 11点左右，打算回去。 顾卫明汗如雨下, 好久没锻炼，这次坚持一个多小时候还挺累, 但今天看到束北年身上的红痕受了点刺激，决心让自己的体质强健起来，“这就走？还早吧。” 束北年拿毛巾擦了擦汗, “不早了, 家里那位最近有点累, 我要给她买混沌吃, 你要不要给苏彤带一份？” “啊？混沌？” 顾卫明坐在车上, 目睹束北年越过半个城就到了一个不大的摊位上买了四份混沌，就有点无语。 回程的路上，他忍不住问：“你至于吗？跑这么远就为了跑到这种小店买混沌, 想吃混沌, 江北有名的皇味轩的混沌你不买，距离家还近。” “我对象就喜欢吃这个味，皇味轩算什么。” 顾卫明不禁又把目光落在身侧开车的男人脸上, 他疏淡的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随着年龄增长, 话似乎更少了些，比年少时多了份矜傲沉稳，但细微处还是有点变化，目光比之前更亮一些, 嘴角也不经常紧抿着，少了点肃冷的气息，现在反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尤其提起那个对象时，整个人便带着某种愉悦。 他霎时有点明白。 束北年或许没靠他那张脸，也没靠令人流鼻血的身材，可能就是这些小细节吧。有个男人出来健身都想着家里女朋友独特的口味，不嫌浪费时间，跑这么远给她买混沌，都会爱死他吧。 刚才那买混沌的老太太明显认识他，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就是最好的回应。 “人类高质量男友。” 顾卫明叹道。 束北年和顾卫明进门时，宋清舟和苏彤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正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听到开门的声响，她们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 宋清舟和苏彤相视一瞬，笑得都有点不自然。 棉花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迎接男主人。 束北年低头看了看棉花，温和地笑了下，又看向宋清舟。 宋清舟半小时前受到束北年的短信，说要买混沌给她吃，她本也懒得去厨房做饭。 “回来了。” 束北年把东西拎到餐桌，“嗯，过来吃。” 宋清舟让苏彤先过去，她去厨房拿筷子和勺子。 顾卫明：“我还点了别的，应该快到了。” 宋清舟从厨房出来，刚好听见门铃声，转了弯去开门，苏彤刚要起身，束北年已经站了起来，“我去。” 顾卫明点了不少东西，宋清舟接过快递员手里的两兜东西，没注意身边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束北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宋清舟关上了门。 “给我，你去吃。” 宋清舟勾起唇笑了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混沌。” 束北年黑眸氤氲着笑意，“昨晚说梦话了。” 闻言，她轻拍了下他胳膊，“我哪有说梦话。” 顾卫明看他们慢吞吞，“就这么点时间还卿卿我我！” * 时间来到11月，宋媛的生日快到了。 宋清舟以前无论多忙，妈妈生日那天都会在家陪她。 宋媛很注重仪式感，到了那天，早上会起得很早，第一件事是去花店买一束鲜花，她会订一个很漂亮的蛋糕，宋媛会特意开一瓶红酒，每次两人一起庆祝，气氛都十分浪漫，就像恋人一样的流程。 束北年今晚到家时，宋清舟已经到了。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见他回来只瞅了一眼。 束北年换好鞋子，缓步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红酒，不自觉勾起唇，“想要喝红酒，怎么不说一声，酒吧里有很多适合女性口味的。” 他说着做到她边上，凑过来也跟着看起来。 宋清舟周身立刻被他的气息包围，把红酒递给他，“这个牌子是我妈很喜欢的，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口味。” 束北年神色微敛，原来是给过世的妈妈。 前几天她问他周五早上能不能空出时间，她提前问，他自然能要时间空出来，委婉地问了下什么事，微信里她也没说。 看来应该是去看望妈妈。 “既然不确定，那就把所有口味买下来。” *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束北年把这个牌子所有的口味都买了。 大约有二十多瓶。 她一一打开，闻了闻味道，选了一瓶类似口味的。 她不是很懂品酒，即便喝过好几次，那个味道仍然很模糊。 不过她觉得，妈妈应该不会怪她。 到了周五，两人起得很早，先到花店取了订好的花束，带着那瓶红酒一起去了东郊墓园。 束北年穿了一件黑色大衣。 这男人真就能把黑色穿得这么矜贵高冷，尤其那张清隽的脸没什么表情时，显得有点薄情。 宋清舟反倒喜欢看他平时那种样子见宋媛。 她倒是穿得随意，专门把以前的衣服倒腾出来，因宋媛之前说过，她穿这件淡粉色大衣好看。 她挽着束北年手臂缓缓走近墓园，心情却不似以往沉重。 跟他在一起后，在日本那些阴霾早已被驱散，加上前段时间她做的那个梦，宋媛对她笑得很开心。 那之后，即便常常想起她，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在那个梦里，宋媛给人的感觉也很幸福。 到了宋媛的墓碑前，两人一起鞠了躬，把鲜花放下。 宋清舟笑眯眯地说：“妈，他是束北年，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束北年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介绍并不满意。 高大的身体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保持了一会儿才起身，“阿姨，我是宋清舟的男朋友，以后会是她丈夫。” * 说了一会儿话，宋清舟把红酒打开，到了一杯，“我买的你以前喜欢的牌子，但这个口味并不确定，你凑活喝。” 接着倒在了地上。 束北年接过杯子，“你先过去等我，我跟伯母说些话。” 宋清舟诧异，“什么话我也不能听？” 他温声道：“听话。” 宋清舟看了他几秒，点点头走了。 * 具体束北年跟宋媛说了什么她之后也没问出来。 后来猜想，多数是一些承诺类的保证。 既然他这么爱面子不肯说就算了。 束北年向来也不喜欢说些蜜语什么的，总感觉大男人说那些矫情，估计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但又想把这些话给长辈知道。 之后她没再追问。 半个月后，她看到了一篇关于华盛集团总裁的新闻。 心里大概有了谱。 第73章 新闻里并没有明确说是华…… 新闻里并没有明确说是华盛集团, 但也称得上是念身份证号了。 标题：【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现增设了一条问卷调查，引起被救助儿童的家长不适】 文章开头指出，《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每年用于救助儿童的费用上亿元, 每年救助了近千名儿童，这五年来救助的儿童数以万计。中间还特意贴了张被救助的儿童康复后, 到了高中被保送名校的孩子。 到了这，都还算正常。 下面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说之前并没有什么问卷调查，从十月份开始，达到救助条件的家庭要填写一份问卷, 关于如果出现不好的情况, 是否会捐献眼角.膜的问题。 随后就有了一系列阴阳怪气的猜测。 大意是资本做好事是不是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什么之前没有, 现在突然多了这一项？ 这是在强迫患者出现意外时必须捐献吗？ 众所周知, 华盛集团在五年前创建了《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 除了华盛注入大部分资本，还有来自社会民众的捐款，这篇文章中提的资本就是华盛。 宋清舟坐在工位上, 手握着鼠标, 指节僵硬。 看完通篇，心里沉甸甸的。 这件事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左眼失明这件事，一开始她没打算告诉束北年, 如果没有去运城出差发生意外，或许他一辈子也不知道。 在日本, 左眼失明需要移植眼角.膜，她查了很多相关内容，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是稀缺的,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她当时没有灰头土脸，反而庆幸自己还有一只健康的眼睛，而且她的眼睛不近视，从小的视力非常好。 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怎么。 她渐渐的没再当回事，至于不告诉束北年，也是不想再提及当时发生的事，但陆陆续续在和他相处中，宋媛的事也亲口说了，事后反而很轻松。 在运城被他撞见，被他发现那一刻，确实有点尴尬和难受。事后他并没有追问些什么，也让她松口气。 她认为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即便只能用一只眼睛也不影响生活和工作，她以为束北年也没多在意。 但显然并不是。 无形的压力悬在她心头。 这种指控和抹黑，对他对华盛的影响是很大的。 她本身就是做新闻的，舆论的威力有多大她比谁都清楚。 一阵手机铃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起身走出办公区，站在走廊接起电话，耳边传来顾卫明的声音。 “喂！宋清舟，你是记者，应该看到了吧。” 宋清舟闻言，心微微一沉。 顾卫明本来之前就对她有点意见，束北年又因她受到指控，想必他又想说她了。 这一次，她不想反驳什么。 “嗯，看到了。” “你不要去问阿年，也不要听新闻上瞎说，问卷不具有强迫性，而且即便不捐赠，也不影响接受基金会援助治疗。” 她微微松了口气，轻哦了一声。 “你们可别因为这件事闹矛盾，阿年决定的事不会轻易变，很快就会过去，况且本来就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阿年能解决。” 宋清舟想了想，问道：“霍家？” 顾卫明笑，“反应挺快的嘛！不过，你也别多想，霍家这种行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江北，谁不知道华盛压着霍氏一头，霍家的人早就不服气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 挂了电话，宋清舟转过身，靠着走廊的墙上，从衣兜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细白的手指间，拿出火机点燃，轻轻吸了一口。 虽然顾卫明这样说，但她心里也很清楚。 她做的就是新闻这块，华盛和霍氏的分分合合，恩恩怨怨她也了解一点，明明之前谈了合作，双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因为霍宁校园暴力那件事，因为她在晚上公开被霍家记恨上了。 可能霍家老爷不会太计较，霍晶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女人。 以她的直觉，霍晶看她的眼神还带着某种微妙的敌意，这种敌意因束北年而起。 * 束北年坐在办公椅上，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口挺阔，坐姿端正，轻靠着椅背，垂目盯着文件。 欧泉站在前面，大致说了今天关于《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的那条新闻。 他看了手中的文件，随手放在桌面，抬眸，“就这些？” 欧泉说完，没敢打扰他，以为他没在听。 “就这些。” 他今早瞟过一眼标题，没打开看，忙了一上午就忘了。 “行，我知道了。” 欧泉看他完全不放心上，忍不住说：“束总，我觉得这件事跟霍家有关系。” 束北年抬头，笑了下。 “时间一长，你也变得敏锐了。” “束总今天霍氏那边跟我们开发部有商务对接，来的人是霍晶，您要去看看吗？” 束北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端起一杯茶，“我去看什么，你告诉秦总监，之前的合作继续，其他不用再谈了。” 欧泉勾起唇，目光闪了一下，“好。” 束北年看着欧辰转身离开，抿了口茶，拿过桌面上的手机想给宋清舟发信息。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他打开她的对话框，随后说了进。 他低着头打字。 【中午吃什么？】 来人进来，一步一步靠近，听上去不像欧泉，这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他没抬头，已经猜到是谁。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便点开她的朋友圈。 “束总。” 霍晶意味深长的喊道。 束北年掀起眼皮，“霍小姐。” 淡淡的声音带着疏离感，连同他看过来的黑眸，毫无温度。 霍晶一身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妆容略浓，美艳不足，凌厉有余。 她盯着他，男人看起来很放松，但坐姿并不显得懒散，大概是与生俱来端方矜傲的气质，每次看，都禁不住心跳加速。 “束总，有时间吗？请您吃顿饭，有件事想要问清楚。” 束北年放下手机，小臂搭在办工作，一副严谨样子看她。 “开发部的事，秦升全权负责，你问我不如问他。” 霍晶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单手搭在办公桌上，“你怎么知道我打听的公事？跟开发部的对接很顺利，我没什么要问的。” “霍小姐不妨直接问，吃饭就不必了。” 霍晶僵硬的笑一闪而过，随即站直身体，略带傲气地抱起双臂，笑容有点肆意，“我今天看了一条新闻，还挺有意思，关于棉花糖基金会的。” 束北年漠然地看着她，懒得回应。 霍晶只好继续说：“我猜您是为了女朋友才增设一个问卷。” 她看起来很得意，在他面前走了两步，继续说：“说实话，我对你那个女朋友还挺好奇的，她真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记者，对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这么维护，说不定有同样遭遇呢！出于关心，我让我在日本的朋友打听了一下。” 如她所料，俊朗的男人本来面无表情，深刻的眉眼先前毫无波澜，听了这番话，隐隐的情绪在翻滚着。 她故意不说下去，引他开口问。 这样对峙了半分钟，端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优雅自持，似乎对下面的话没那么感兴趣。 她哑声笑了下，“宋小姐在SK私立高中被欺负的很惨，还瞎了一只眼。” * 宋清舟吃完饭午休后看到束北年的微信。 她回复了‘米粉’。 对面小胡定外卖，她也跟着定了一份。 之后束北年没回复，她也就忙起了工作。 快到了下班时间，她坐在工位上有点犯愁。 但凡她缺心少肺一点，估计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个男人总像一把伞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受一点风雨，所有事情都自己扛。 还总不声不响的。 他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这件事被捅出来，没有默默地进行到能够给她展露的阶段，他估计会有点挫败感。 这时候安慰他，反而不太好。 她要假装不知道，也很难。 她盯着电脑屏，修着图片，思绪越来越乱。 小胡忽然敲了敲她工位，“清舟，下班了，明天再做，别让男朋友等久了。” 束北年经常在广电大楼下面等她，被小胡和其他同事撞见过好机会。有一次小胡看见束北年买烤红薯还偷偷拍下来发给她，道歉说实在忍不住才拍的。 宋清舟笑了笑，把修好的图片保存好，退出软件，关机。 出了大楼，她快步朝路边的黑色轿车走过去。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 落日西下，只残留一丢丢微弱的红光倾泻下来。 束北年穿着一件灰色大衣，靠在车身，兀自发呆。 她把脚步放轻，走到跟前时，猛然跳在他跟前。 并没有意料中的吓一跳，束北年抬头看她，扯了下嘴角，笑容并不达眼底。 那条新闻让他不高兴了吗？ 她盲猜。 束北年转身打开副驾的门，“快上车。” 宋清舟依言钻了进去，车里的空调暖暖地将她包围住。 他绕过车头也坐了上来，并没有马上系安全带。 宋清舟正扯着安全带还没扣上，束北年突然开口，“你先靠过来。” 她松手，上身微微向他的方向倾斜，“怎么了？” 束北年扭过来，伸手将她脸上的口罩揭掉，双手捧住她的脸。 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脸颊，冷热交替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冷吗？” 宋清舟笑：“不冷，你手太热了。” 束北年看着她，一动不动，持续了一会。 黑眸幽深，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看透。 她刚想问他怎么了，束北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轻轻松开，“我们回家。” 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74章 宋清舟没说什么，只想着…… 宋清舟没说什么, 只想着到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他。 吃完晚饭，她便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整理了下思路, 打算轻描淡写的问一下。 等她从浴室出来，束北年也刚好从另一个浴室出来, 进了房间。 然后她就像送到他嘴边一样，被他横抱起放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 她目之所及的东西都在晃。 整个房间都好像在摇晃。 束北年今晚没说话，一直在盯着她看。 虽然她所处的境况让她不能想太多，但仍感觉他才是那个有话说的人。 但他不说, 也不停。 束北年俯下身, 与她扣住手, 食指交握。 她下巴抵住他坚实的肩膀, 调整了下呼吸, 想这时候低声在他耳边问，谁知他…… 她咬了咬下唇，“阿年, 有点.疼。” 她的声线已经溃不成音, 绵软凄惨。 “对不起。” “阿年……” “不要走神。” …… 宋清舟瘫软在他怀里，脸贴着他心脏的部位，心跳震荡剧烈。 腰间的手掌缓缓按摩着, 比方才任何一个动作都温柔缓慢。 “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声音略带着委屈。 束北年嗤笑了声，“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就刚刚。” 宋清舟有点不满。 他怎么还不承认了呢！ “那会, 我让你别走神。” 宋清舟抬头，下巴抵着他胸口，“反正，一到这种事, 你连我想说什么都不想听了，没什么事比这种事更重要的。” 尤其到了那个当口，她分个神挠个痒痒都不行，被他的大手攥住，不给她拖慢节奏的机会。 束北年哭笑不得，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嘴唇都撅起来了，像是不满很久了。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做什么事必须全神贯注，是有点强迫症，我以后注意，嗯？” 宋清舟哼笑一声，“你今天不也走神了，不然怎么……” 小伞被蹭掉了都不知道。 束北年翻了个身，两人电刀过来，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刚刚，烫到了？” 轻缓的气音吹的她痒。 宋清舟垂下眼，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她确实被烫的轻呼一声，身体禁不住抖了一下。 束北年那时也感觉有点不对，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沉沉喘了口气后，只能本能地释.放。 只是真正察觉后已经晚了。 那股汹涌显然没法控制。 那一瞬，束北年黑沉沉的目光有点过于愧悔。 “对不起。” 他沉声道歉。 宋清舟看他表情有点严肃，“这好像也正常，你干嘛这幅表情？” 她说着伸手去摸他的喉结。 束北年对上她的目光，抓住她作怪的手，按在床上扣住，“万一……好像，那种药对身体不好。” 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担心我怀孕？” 他敛眸，“嗯。” “怎么？不想我生？不想负责？” 宋清舟装作气呼呼地逼问他。 束北年惊了一瞬，眸如灿星，直勾勾看着她。 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不知所有女性都喜欢生孩子。 记得7岁时，父母从法国回来过年，给他带了很多玩具，除夕夜爷爷奶奶在看春晚，他拿着玩具想找爸爸一起玩，这种组装的模型有点复杂，其实他自己也可以完成，不过是借口想跟爸妈待在一起。 他拿着玩具，站在父母房间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抬手想要敲门，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倾泻，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 “我们最好赶快回去，我不想再国内做。” “我们前天刚回来，阿年因为我们回来，话比以前多了，我们就再多陪他几天。” “我能等，但是我这几天一直犯恶心，万一被爸妈发现，你认为他们会同意堕胎吗？” 房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男人问道：“我们不常回来，阿年看起来孤孤单单的，你没想过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吗？” “如果没你爸妈逼我，会有阿年吗？现在，你也要逼我？” 他敛住方才涌出来的情绪，修长的手指抚着宋清舟红晕未退的脸，指腹轻轻摩.擦着，如夜的眸浮着一层柔光，“你不反感孩子？” 宋清舟有点看不懂他，他对孩子这件事有点过于敏感。 她忍不住笑了笑，“小孩子多可爱啊，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想学画画，做个美术老师，一边教小孩画画，一边画漫画。” 宋清舟的眼睛潋滟生光，神色生动魅人。 他看着她，嘴角缓缓浮起一抹弧度，拇指抚着她下唇，沉沉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用做到？” “不是，我喜欢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偏偏你的性格、你的想法都戳中了令我疯狂的点。” “宋清舟，你是不是上天派来的……” 宋清舟瞳孔微张，他黑瞳瞬间情.欲满溢，气息像一团团火焰扑过来。 他刚才说的话还有点一知半解，但已经来不及细想。 她伸手抵住他滚.烫坚实的胸口，“阿年，我说的不是现在，要是这次中了，自然要生，如果没有那就继续做措施。” “好，我会注意。” 他几乎蹭着她的唇说的这句话，不等她回答便贴紧了。 * 第二天宋清舟来到台里，坐在工位上发愣。 昨晚到底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他沟通一下那条新闻。感觉最近沉迷男色无法自拔，她单手撑着下巴，昨晚旖旎的画面碎片式的从眼前闪过。 “不是，我喜欢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偏偏你的性格、你的想法都戳中了令我疯狂的点。” 这句话倏然从耳边掠过。 她禁不住笑了笑，他何尝不是。 从十年前惊鸿一瞥，他身上的种种都令她疯狂。 同事陆陆续续进来，她收了心思，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没修完的图片。 忙了一会儿，她上了某平台，血压蹭一下上去了。 昨天那篇新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各大自媒体开始把时间娱乐化。 之前那篇新闻暗戳戳指向华盛，指向华盛总裁。 而营销号把矛头直指华盛总裁背后的女人。 【HS大佬为了女朋友收集YJM资源，在基金会社调查问卷，资本的力量你想象不到！】 内容以视频的形势阐述了HS创立的基金会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后面便开始妖魔化，说HS大佬为了自己女人的眼睛，想要那些白血病手术失败的患者的眼角.膜。 只要涉及到资本网友很容易群情激愤。 【HS是华盛吗？我记得总裁很帅喜欢做慈善，怎么会这样？】 【有钱人就是为所欲为，那些个基金会都不是啥好东西！】 【真是红颜祸水，华盛和那个基金会名声一直很好，毁就在一瞬间。】 【那女的以为找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就能重见天日了，做梦！】 【为了个女人啊！男人也有恋爱脑？】 【用这种方式得到的眼角.膜，手术也不会成功！】 【楼上说归说，干嘛扯女性，你有证据是他女朋友让他那么做的吗？】 【郭楠真是恶心，一有事就让女性背锅。】 …… 宋清舟忿忿地退出视频，发现还有很多营销号发了同样的视频，播放量很快破十万，评论2万+。 手机突然来的条信息。 阿年：【专心工作，不要看些有的没的，相信我。】 宋清舟被激起的情绪渐渐消散，轻舒了口气。 他还来安慰她，明明自己被骂的很惨。 【哦，马上工作。】 【真在摸鱼？】 宋清舟噗嗤一笑，苏彤也来了消息。 【舟舟，中午一起吃饭。】 下班后，苏彤跑过来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两人拿着餐盘要了些米饭菜找了位置坐下。 “我要气死了，上午只能看，根本没时间回复。” 苏彤气得眼睛都睁大一圈。 “回复什么？” “谁骂你，我就骂她！” 宋清舟失笑，她也顺手骂了几个诽谤束北年的评论。 苏彤边吃边在网上骂人。 小胡打了份餐坐了过来，她之前和她俩吃过几次，都还算熟悉。 “清舟姐，下午你男朋友开新闻发布会，老程让我跟着你一起去。” 苏彤倏然抬头，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小胡又凑近了说：“台里的人都明白，咱们做的就是新闻传媒，肯定有人带节奏，给华盛澄清的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 吃完饭宋清舟本想给束北年说一声，后来没说，打算直接去。 束北年的新闻发布会2点正式开始，她在办公室睡了半小时后，跟小胡一起拿着设备赶去华盛旗下的盛世酒店新闻发布厅。 小胡边开车边说：“我记得，华盛每次新闻发布会都在盛世花园召开，一般束先生好像不大参与，每次都是项目负责人负责出席。” 小胡眨了眨眼，接着问：“清舟姐，我听说束先生是个很严肃的人，不怎么爱说话，你们……是怎么相处的？” 宋清舟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看上去有点严肃，话也有点少，人很好相处。” 小胡不敢想象，她只远远见过这个人，气质矜傲，拒人千里之外，好几次见她和束先生站在烤红薯的摊位前，都不好意思过去打招呼。 第75章 她们到达盛世花园的新闻…… 她们到达盛世花园的新闻发布厅, 门口有两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冲两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请出示记者证。” 宋清舟和小胡的记者证就挂在胸前, 手拿起来给他们看了看，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看, 又对照了下两人与证件上的照片，两人相视点头, 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走进来，小胡在她耳边低声说：“检查的挺严格的。” 说着抬眼四周打量起来，她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高新技术公司, 这新闻发布厅很有未来感。” 宋清舟轻笑, 轻扫了一眼, 新闻厅虽然简单, 却能看出是费了心思设计的。已经有很多记者站了好位置, 看来很早就扎堆来了。 宋清舟和小胡带着设备到了讲台前，把摄像机放在靠边的位置，架好机位。小胡在调试角度, 宋清舟在第三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打开笔记本准备采访记录。 宋清舟在低分贝的闹嚷中听见这一阵不友好的喧闹，抬头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女孩浓妆艳抹, 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色短裙, 这种气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平台蹭流量的网红主播。男孩穿着黑T，下身牛仔裤，左耳带着金属耳环，两人的气质很和谐。 他们跟门口两位彬彬有礼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男孩急赤白咧地喊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华盛总裁作为公众人物, 他的新闻发布会不该是开放的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心里有鬼吗？”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华盛集团的每一次新闻发布会对持记者证的所有媒体朋友开放，这完全符合行业内的规定，如果您有证件，我们欢迎，如果没有，抱歉！不能入内。” 女孩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是说我们没有记者证就没资格进入吗？” “这是公司规定，也是行业内的规则。您没必要对号入座。” 男孩面色发狠，伸手揪住工作人的衣领，“什么规定，什么规则，你们华盛集团作出这种事就该给广大群众一个交代，我今天就要进去，要一个交代，我看谁敢拦我？” 眼不见，这俩人身后多了十几个人，胸口都没有挂记者证，跟着男孩一起起哄，一时间新闻厅闹哄哄。 宋清舟和小胡隔空对视一瞬，心照不宣。 这群人估计就是网上那波黑华盛的营销号自媒体主播。 这时，新闻厅大灯亮起，白炽的光倾泻，照亮了厅里所有人的脸，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进来一位西装革履，长相端正的男人，开门后站在门边，接着又走出一位男人。 男人踏入第一步，人声鼎沸的新闻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的脚步声沉稳而厚重。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里衬黑色衬衫，领口挺阔，束着墨蓝色领带，左胸别着一枚精致的胸针，与室内的光相互辉映，慵懒地散着疏冷矜贵的光。 他长腿阔步，单手插.入口袋，表情是万年不变的淡漠。 明亮的光将他的脸照的明明白白。 男人清隽的脸清晰分明，深邃的眉眼轻扫了新闻厅的众人，目光掠过第三排的角落时微顿了下，很快恢复自然。 小胡拿着相机有点发愣，耳边咔嚓咔嚓全是拍照的声音，站在前方中央的男人身上不间断有白光闪过，她反应过来，举起相机猛拍一发。 刚才开门的小哥恭谨地跟在他身后，轻轻拉开中央的椅子，男人落了座。 门口的男女又嚷起来。 刚才吵架的男人挤进半个身体，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拉住，他朝坐在中间的男人大声喊：“束先生，我们只要一个真相，你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门口聚集的人也开始喊着同样的话。 白色的光罩下来，可以把男人脸上的微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男人轻靠着椅背，神色没有一丝丝动容，盯着门口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很快收回。工作人员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喂？警察局吗？盛世花园一号新闻厅，有人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 揽住寻衅男孩的那名工作人员闻言松了手，一副你爱进不进的样子。 男孩本就用的虚力在往里挤，接过对方一松手，他差点栽进去，身体前倾，踉跄一步，真踏了进去。 面对坐在中央的上位者，和所有持有记者证的记者们蔑视的目光，有一瞬不知所措。 门外静若寒蝉， 十几位号称拥有几百万粉的网络主播们，互相对了对眼色，与方才义愤填膺的气势简直是天壤之别。 瞬间怂了。 男孩局促地红了脸，转头看向一群泄了气的气球怂包，没一个吱声，他脸红脖子粗地冲出人群跑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门外的人陆陆续续跑了。 他们这些微妙的反应仅仅三秒多钟。 座位上的男人仍然面无表情，伸出手臂，修长白洁的手指动了动桌上的麦克风。 “关于棉花糖白血病儿童救助基金会的发布会正式开始，请举手提问。” 男人的声线通过话筒在新闻厅响起。 磁性低沉，非常悦耳。 话毕，全体举手。 束北年随手点了一个男记者。 男记者站起身，“束先生，请问您，棉花糖基金会增设的调查问卷，如果没有人捐赠眼角.膜，会影响他们得到救助金吗？” “不会。” “好的谢谢！” 众人举手，束北年又随手点一个女记者。 女记者站起身，“束先生，网络上流传，您增设这个调查是为了女朋友。而束先生从五年前开始一直致力于慈善，每年用于棉花糖基金会的资金超过一亿人民币，我个人认为，束先生增设这项调查，是想帮助很多失去光明的孩子，进行爱心传递，这样那些因为疾病失去生命的孩子只要愿意捐献自己的眼角.膜，就会有另一个孩子重见光明，这是一件非常温暖的事情，请问是这样吗？” 宋清舟双手握紧。 作为新闻工作者，她希望在采访过程中，受访者能够对问题进行最诚恳最真实的答复，但这一刻，她竟然更倾向于束北年撒谎。 这种问题，一旦否认，即便他没做错什么，只要否认，就会有人骂他。 前面有数不清的照相机和镜头，直勾勾地对着他。 束北年神色一贯的寡淡无波，“我增设问卷调查的初衷不是这个，是为了我女朋友，如果有一天真有人捐献了眼角.膜，让我女朋友的眼睛重见光明，我可以考虑这个爱心接力，并以我女朋友的名义。” 女记者怔住。 显然没想到得到是否定回答。 即便这是真相，她觉得以束北年这种公众人物，为了他自己，为了华盛这种顶级大企业的名声也会顺着她说下去。 她还想以这个为专题做几期报道，好好宣传一下，没想到…… 因束北年的回答震惊的不止她一个，余下的记者都愣了一下。 前排咔嚓咔嚓的声音更加猛烈。 小胡都看傻了。 感动的想哭。 … 记者提问：“束先生，既然您增设的这一项问卷调查，初衷不是为了爱心传递，而是为了女朋友，有没有想过大众会因此谴责您？您对大众的谴责是什么看法呢？” 束北年：“虽然这种谴责毫无道理，我却有所预见，对此我没什么看法，大家有言论自由。但是……如果这件事牵连到我女朋友，我会以法律手段维权。现在已经有人对她有人身攻击，我的律师团在进行起诉，在此，我奉劝那些在镜头前，亦或躲开镜头的人，谴责我是你的自由，牵连我女朋友，法律会带走你的人身自由。”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缓而冰冷。 小胡盯着镜头里的束北年，他直面镜头看过来，目光凛冽，薄唇小幅度一张一合，磁冷的声线掠过耳膜，不禁让她一哆嗦。 男记者被噎了一瞬，继续发问：“请问束先生，您为什么觉得这种谴责毫无道理呢？” 闻言，男人轻扯了下唇角，寒冽的黑眸中却没一丝笑意。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帮助我女朋友？我是华盛集团的总裁，有人需要帮助时，在能力范围内我可以不遗余力，而当我和我的爱人需要救助时，我便没有资格求助任何人？甚至连我每年出资一亿人民币救助的那一部分人都不行？” 第76章 很多营销号借用这件事黑…… 很多营销号借用这件事黑华盛黑当事人, 关注度也非常高。 视频画面被同步到某站，同时观看人数破十万。 束北年对着镜头，这番话刚落, 直播画面里弹幕炸了。 【艹艹艹艹艹！视频里的男人是谁？为啥我没见过！】 【束北年yyds！】 【太A啦！！！】 【华盛？总裁？我艹！】 【这回答绝了！】 【绝绝子！道德绑架的都给我去屎！】 【大家好，我就是他要救的女朋友！】 【不好意思, 老公这么帅给大家添堵了！】 【一人血书求他VB号！】 【万人血书，求他号！】 【对不起, 男朋友总是义正言辞撩大家，我这就抱走！】 【你们停止觊觎我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帅的人说话都这么带感！】 【我做错了什么？这样的男人我只能看不能拥有！】 【我一生行善积德，终于让我磕到真爱了！！】 …… 发布会现场却没有直播里那么欢乐, 这句话说出来, 记者嘴角抽了抽, 哑口无言。 新闻发布厅只听到相机不断发出的咔擦声。 半晌, 记者扶了扶眼镜, “对不起，我个人没有觉得不行，谢谢您的回答。” 余下的记者, 还在回味方才束总裁的话。 他们多数以为束北年作为公众人物, 作为华盛集团的掌权人，一切以公司名誉为重，这种新闻发布会, 除了澄清一些网上的谣言，更想继续博得大众好感, 毕竟之前华盛在广大民众心中的口碑不错，尤其《棉花糖儿童白血病救助基金会》成立之后，每年一亿以上的资金投入，惠及多少儿童和家庭。可以说华盛在业界以及民间的风评很高。 这次新闻发布会, 澄清谣言之后，一定会安抚关注的网友和民众，他们之前准备的问题也跟这些内容相关，现在座上这位，似乎完全不把之前辱骂他的网友放在眼里，也不怕华盛的名誉受损，还警告了一番，准备好的问题已经没法发问。 束北年冷漠地扫了下记者席，绞尽脑汁挠头的记者不再少数。 其中一名记者反应很快，首先举手发问：“束先生，我想请问您，这次新闻发布会旨在澄清《棉花糖》问卷调查的事，你刚才说增设问卷只是为了女朋友，虽然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错，如果大众依旧没法接受，您会取消问卷吗？” 【来了来了！我心跳加速了！】 【我好想听他说话怎么办？】 【男神，怼他！】 【虽然但是，我已经预想到记者被怼的无地自容了！】 【期待期待！为啥我有点紧张呢！】 【看大帅比说什么！】 …… 束北年黑眸冷肃，明明下颌线绷得很紧，嘴角却浮着似有似无的笑，“首先，这次新闻发布会旨在告知网友一些事。” 站起来的记者一脸懵逼。 原来不是澄清关于《棉花糖》的谣言？ “请问，您要告知网友什么事？” “告知那些对我女朋友人身攻击的网友，应该在七天之后，会受到律师函，华盛成立多年，这次是法务最忙的一次，涉案人员众多，很难有漏网之鱼。” 【谢谢老公维护我！】 【谢谢老公！】 【谢谢老公！】 【谢谢老公！】 …… 直播画面满屏‘谢谢老公’。 “至于会不会取消问卷，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棉花糖》有可能不存在，问卷也不会被取消。” 年轻记者彻底明白。 像华盛总裁这样的男人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这样做，在媒体面前无需沽名钓誉，做慈善时不邀功，基本没露过尊荣。 而涉及到自己的爱人，他可以第一时间冲出来，并坦然地做出并不受大众期待以及不能使自己、华盛获益的回答。 除了女友得到救治以外，其余都不屑一顾。 记者缕清这点，笑了笑，“您一定很爱您的女友。”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爱我爱到发疯。】 【没错，爱死我了。】 【老公太爱我了怎么办？】 【大家都醒醒，吃药了。】 【用你管吗？老公会喂我。】 【我何德何能，老公这么爱我！】 …… 宋清舟微垂着头，不敢看台上的束北年。 感觉前方一道目光直直地罩在她头顶。 只听他一本正经说：“这个问题我女朋友知道就好，你无需知道。” 原本肃静的新闻发布厅响起欢笑。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老公！】 【哈哈哈哈！老公太A了！】 【不秀恩爱却成了秀恩爱的王者！】 【哼！你们不知道吧！我老公除了我谁都怼！】 【哈哈哈！哈哈哈！XSWL！】 …… 记者笑嘻嘻地落座。 宋清舟没敢抬头，闷声边笑边做记录，打字的手都笑得颤起来。 束北年看了她，目光渐渐柔和。 “那位记者小姐！” 为数不多的五位女性记者，面色有点局促，都委婉地指着自己，表情仿佛在说问我吗？ 因为不知道他说的谁，谁都没好意思站起来。 “第三排，左边的记者小姐。” 宋清舟一直没看他，听到第三排的字眼才抬头。 这第三排好像只有她一个女生。 撞上他漆黑如墨的目光，拢了下头发站起来。 “刚才记者小姐举了几次手，好像有问题要问我？” 小胡也不看摄像机了，回头捂着嘴发笑。 宋清舟不知道束北年要干嘛？ 她压了压凌乱的思绪，表面平静地看着他，“我想请问……” ‘您’这个字眼实在说不出口。 “问什么？” 男人挺直的脊背缓缓离开椅背，双臂放在桌上，白光下，黑眸浮着一层暖色。 宋清舟无视记者席聚集过来的眼神，拿出记者的专业态度，问：“束先生为了女朋友这样付出，也可以说是牺牲，还遭到了非议，如果她有点心理负担你会怎么办？” 男人勾了勾唇角，“牺牲？目前为止，也只牺牲了做问卷的几千张纸。” 台下一片哄笑。 记者们有点纳闷，气氛怎么一下子变了？ 还如此的……微妙？ 宋清舟象征性地翘了下嘴角，等他继续说。 厅里又恢复安静。 “心理负担的话……”他眉峰一样，那张清隽俊朗的脸上少有的皮，“如果记者小姐的男朋友也做出类似的事，记者小姐会跟他吵架吗？” 宋清舟抿了抿唇，略带羞涩地笑了下，白皙的脸有一丢丢粉，“不会跟他吵，如果有人骂我男朋友，我会毒舌地骂回去！” * 【这还是我老公吗？笑得这么开心！】 【为什么他画风突然变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甜到心里的笑吗？】 【这不会就是他女朋友吗？眼神都不一样了！】 【啊啊啊啊大家从他提问记者小姐姐开始看，有问题！】 【话说，这个女记者挺漂亮，有点面熟。】 【他俩有问题！】 【笑得白牙都露出来，牙齿也好好看！】 【他们是恋人吧！好有感觉！】 【别瞎猜了，这记者又不瞎！】 【我也好想做记者采访他！】 * 这件事的发酵完全朝另一个方向走偏了。 某平台的热搜关于束北年就有三个。 【现实里总裁颜值与小说无缝对接。】 【总裁女友到底是谁？】 【华盛总裁和记者小姐姐】 评论底下全是一群CP粉。 更有意思地是，一部分磕总裁和女友，另一部分磕的是总裁和记者小姐姐。 宋清舟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刷着下面的吵得不可开交的评论，不时笑出声。就在今天上午她看网上的评论还气得骂人，现在简直不要太欢乐。 磕总裁和女友的网友特别鄙视磕总裁和记者小姐姐的网友，有个网友说，如果束北年没有女友，那可以随便磕一磕，现在人家有女友，还磕他和记者，人家女友本身就失明，知道后该多伤心。 又有网友反驳：“那既然失明了，肯定不会看到这些啊，我们也只是磕着玩而已，况且人家两人又不会当真。谁让记者小姐太美，总裁太帅太A，他俩太像一对儿了。” “没错没错，如果不是他女友失明，我都怀疑就是这名记者。”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现实里我忍不住磕他和女友，但就是忘不掉他跟记者小姐姐说话时，正襟危坐，身体前倾的样子，目光流露出的深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磕CP还磕出负罪感了。娱乐向我磕他和记者小姐姐，现实里我希望他和女友甜的齁死。” “这个男人有毒啊！我来回看了不知几遍这个视频，出不去了！” 宋清舟边笑边瞄了眼从浴室出来的束北年。 他们到家时，谁也没提及那件事。 她是觉得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没人抹黑束北年和华盛了 束北年看上去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当回事。 她一只手滑拉着评论，一只手从茶几上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束北年走过来，站在她跟前，黑漆漆的眸像被雨水洗过一样，头发尖还挂着水珠，“今天，累不累？” 他每次问这些，她便想要大喘气。 就像在测试他能尽兴到什么程度。 之前她累的话，他也就只抱着她睡。 有时会说有点，他现在也很拿捏分寸，不会折腾的太厉害。 但今天从新闻发布厅出来，她一点也不累，回到台里些采访记录，基本都能原话给他打出来。 这种实情适合坦诚的说出来吗？ 那不是明晃晃地鼓励他？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束北年笑了下，低身将她横抱起，宋清舟惊呼一声，他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不说，那就是不累。” 第77章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这句话在宋清舟身上充分发挥了效果。从束北年的新闻发布会视频走红到全网磕总裁和记者小姐姐CP, 敏锐的网友搬出来之前记者打三中学生的视频，两个视频中宋清舟更多的是背影和侧面，尤其是她侧脸精致的轮廓和秀气高挺的鼻, 很有辨识度，还有眼睛和神色, 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个视频里她扎着马尾, 露出修长的白颈，前天的视频她散着长发，细心的网友进行了截图截视频比照, 还专门找了跟她头发长度一样的女孩, 对比竖起马尾的长度。 两个视频中的人百分之百神似, 并且职业都是记者。 网友破案了。 这明显是一个人。 疯狂磕CP的网友们又炸了。 宋清舟坐在工位看着小胡给她发来的对比视频, 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网友敏锐的洞察力，还有弹幕都是夸她的。 【姐姐的肩颈线好美。】 【只看侧脸和清瘦的背影，一定很美吧。】 【又白又美, 请姐姐原地出道。】 【有谁给我一个正脸照, 好想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 宋清舟关了视频，有点担心。 她虽然足够自信，但并不太喜欢别人对她评头论足, 幸好她还没有被完全扒出来，但看这势头好像也快了。 小胡又发了一条消息。 【清舟姐, 你VB粉丝在猛涨，破五万了。】 她之前发过几篇报道宏达化工厂的新闻，还有霍宁她们几个校园暴力的视频，总共才有一千多粉丝。 她有点无奈。 【感觉自己要被扒出来了。】 小胡：【你又没做坏事, 不过网友的好奇心确实有点重。】 【有没有什么明星八卦，转移一下网友的注意力。】 小胡：【清舟姐，我倒希望你和束先生公开，安抚一下那些心痒难耐的网友。】 宋清舟还没来得恢复，又跳进来一条信息。 苏彤：【舟舟，你们干脆公开好了。偷看/偷看/】 * 宋清舟下午下班时，还有点疑心疑鬼，有点担心有好事网友蹲在广电门口。 不过也只是一时怀疑，她和束北年的关系公不公开都无所谓，顺其自然，不想刻意。 她走出来没发现什么异样，前面街边黑色轿车前，束北年轻靠着车身，清隽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 之前没想到，束北年作为华盛的总裁，是一名实打实的公众人物，恋情的公开似乎对他影响比较大。 宋清舟拢了拢围巾快步走了过去。 “好冷，你以后车里等我。” 束北年轻哂，转身打开车门，护着她脑袋扶了上去。 她进到车里，被车厢内暖融融的温热包围，最近降温，她忍不住搓搓手。 束北年上了车，把身上深蓝色的大衣丢给她。 宋清舟笑嘻嘻接住，盖住双腿，把手钻进去，大衣里还有他残留的体温，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那种浅淡的气味。 “我们去吃火锅？” 宋清舟抬头，“嗯？” “是谁以前说，天冷了就要吃火锅？” 宋清舟轻笑，高中那会，只要到了冬天就喜欢念叨这句话。 他记性真好。 只是去餐厅如果被拍到，那岂不是网友都不用破案了。 她倒是无所谓。 束北年眉眼瞥过来，正好撞上她的茫然的目光。 “不喜欢？那就换别的？” “没有，我只是在想……” 束北年每天日理万机，《棉花糖基金会》增设问卷的事告一段落，他应该很少关注八卦，自然也不知道她的马甲快掉了。 “在想什么？” 宋清舟笑了笑，觉得很有意思，“网上有个扒我的视频，我怕我们……被扒出来，会不会影响到你？” 束北年抓住方向盘，靠着椅背，漆黑的眼睛注视了前方路况，闻言，唇角温柔的笑意荡开，“影响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公众人物，我又不是。” 宋清舟说的轻描淡写。 束北年黑瞳中带着某种愉悦情绪，瞥了她一眼，“嗯，是会有些影响。” 宋清舟没看他，表情变得认真。 原来真的有影响，那看来要想想办法，怎么让网友不要继续扒皮。 前方路口红灯，束北年停下，转头看过去。 他被她认真思考的样子逗笑了。 这种懵懂有茫然的表情，在她低头解数学题的时候经常出现，他曾经近距离观察过，那会她脸上有点婴儿肥，皮肤白嫩，一掐就是红印子，当时他很羡慕夏歆有事没事在脸上捏一下。 他看了好一会，宋清舟专注地思考没有丝毫察觉。 简直跟当年一模一样。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缓缓靠过去，伸手捏她的脸。 指腹下光滑软腻。 宋清舟小一激灵，诧异地看过去，拂开他的手。 “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怎么让网友扒不到我们。” 男人手搭在她座椅的靠背，身体探过来，嘴角的笑意更深，漆黑的眸像一片深海，“以前，我想把你藏起来，只属于我一个人，现在……” 他被宋清舟拂开的手，抚上她的唇。 “现在怎么？” 宋清舟说着话，再次拂开他的手。 “现在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 他们大大方方吃完火锅回了家。 进了家门，宋清舟被他抵在门板上，男人的气息压过来，把在车上未完成的吻落实。 第二天，网友没让宋清舟失望。 她去运城出差眼睛受伤的事被人扒了出来。 她的眼睛确实受伤了，但并没有瞎，网友显然认为那次受伤导致她一只眼睛失明。 很多网友不禁惋惜，感动束北年不惧非议给她寻找□□，更多地惊讶于记者小姐姐终于符合了束北年女朋友的特征。 这条消息晚上就上了热搜。 评论区非常精彩。 [破案了！啊哈哈哈！我磕到真的了！] [这种神仙爱情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磕到的吗？] [这比磕影视剧CP爽多了，实打实的狗粮，真香！] [这种爱情是先是存在的吗？总裁为了记者小姐姐的眼睛寻找眼角.膜被黑，为了开新闻发布会警告那些键盘侠网友，然后记者小姐姐恰好到了发布会现场，啊啊啊啊啊！我把视频当电视剧看！] [大家回去看视频，总裁对其他记者都凶凶的，对记者小姐目光好有爱。] [什么时候正主回应一下？我不接受最后空欢喜一场。] [那个视频我出不去了。] 这边磕的火热，另一边则是谴责网友收集的资料太牵强。 首先记者小姐姐去运城出差眼睛受伤，并没有失明。网友硬说失明，根本就是想借这俩人蹭热度。 没想到主播这种说法一出来，也引来了不少流量关注。 [有些无脑人士这样盲目磕，让男方原配女友怎么办？] [原配女友伤心死了，眼睛看不见还要被顶替。] [这个记者也是，如果不是就出来澄清余下，让大家猜来猜去！] [首先按照常理，就不肯能这么巧，不要硬捆绑！] [劝大家多关心那位需要□□的正牌女友！] [真服了现在的营销号了，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受伤到了你这就变成失明了，那现在记者小姐姐想成为束先生女友，要不要赶紧瞎一只眼？] [明明都有脑袋，为什么大家总能轻信谣言呢！] * 宋清舟晚上吃自己的瓜吃得津津有味。 同时在想要不要澄清一下，这两派网友吵得有点凶。 如果公开，要以什么方式呢？ 直接在微博上贴两人的合照？ 话说他俩合照真不多。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VB账号。 点开看了看，评论和私信都上前了。 她大致看了看，有一半是问她和束北年是不是一对，还有一半是对他们送祝福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 网友们明显真情实意了，如果还装作看戏的姿态，看人家跳脚似乎不太好。 至于以什么样的方式公开两人关系，还是找束北年商量一下。 束北年穿着灰色缎面睡袍带着一股好闻的水汽进了房间。 男人修长的身体走过来，看了她一眼，绕过床尾在另一侧上了床。 宋清舟靠着枕头，滑拉着手机浏览网友的祝福。 她被一条‘早生贵子’的评论逗得笑出了声。 男人往这边挪，宽厚的熊当靠过来，伸臂揽住她的腰，“笑什么这么开心？” 宋清舟锁屏，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没什么？” 她惯性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没吹干？” 束北年翻身压过来，与她面对面，握住她的手抵在床.上，“一会儿出些汗就干了。” * 他近来看她状态很好，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瘦弱，就有点小放肆， 一场酣战过后，男人宽厚温热的胸膛靠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她闭着眼睛，瘫软的身体任他往怀里按，毫无反抗之力，迷迷糊糊中听他说：“有个平台的慈善晚宴，之前没参加过，如果她肯陪着，他就去。” 他声音低沉磁缓，要不是吹在肩膀的热气，她都以为在做梦。 早上醒来时，又有点不太确定。 束北年把她送到广电大楼，也没主动提及。 就还挺苦恼的，如果没有这件事，她要是问就好像…… 反正她是问不出口的，就先假装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