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你的拥抱就是我的全世界 作者:羲玥公子 文案 就是一个住在山里的少年 和一个因为失足跌下山被他救了的少年 的爱情故事。 本文走的是小清新偏文艺的路线,很平淡 当然,也会有狗血什么的,至于灵感来源, 已经忘记了,很久之前就想写这样一个短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景然、叶智宣 ┃ 配角:叶智明 ┃ 其它: ☆、深山里的男孩1 余景然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蚊帐顶,偏头看向外面,才发现这是一间竹屋,墙和屋顶是竹子扎成的,竹墙上开了一扇一米见方的窗户,窗户外面绿意葱葱。 窗外照进来的光刺得他眼睛睁不开,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他动了动身子想要爬起来,右脚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余景然双手撑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男孩,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留着清爽的碎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要是放在他们学校一定会经常被一大群女生围着。 余景然盯着他看,刚进来的男孩轻抿着唇,“你没事吧?”声音很温柔。 余景然回过神,下意识地说了一声没事。然后看着他问:“这是哪里?” “我家。”男孩说。 余景然记得自己和班上几个男女一块来山里远足,带了帐篷要在山里住两晚。三男三女,四个负责扎帐篷,一个负责打水,一个负责捡柴火。他出来找柴火的时候失足滚下了山,后来就没了意识。 余景然看了看上了夹板的腿,难怪腿会疼,他抬起头,“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谢谢。”余景然对他笑了笑,又问:“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他的回答很简单,随后又问:“你饿吗?” 说到这个问题,余景然才发觉肚子在叫,昏迷了一天,这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空了,他问:“有吃的么?” “我煮了粥。” 余景然听到粥这个字眼眼睛放光,但是脚上有伤,不能随便乱动。过了一会,男孩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粥是清淡的粥,什么也没加。余景然平时不喜欢喝白粥,但因为实在太饿,在别人家也不好挑食,就把那一碗白粥都喝了个干净。 喝了粥,舔了舔嘴,余景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智宣。”他简单地答。 余景然弱弱地问:“哪几个字?” “叶子的叶,智慧的智,宣布的宣。” 余景然明了,笑了笑,“你的名字挺特别的。” 叶智宣不说话,余景然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叶智宣吃了粥后,拄着一根拐杖出了房间,出来后,才发现这是在山里的一间竹屋,竹屋周围栽满了树,屋前种了蔬菜瓜果还有花,竹栅栏围着屋子绕了一圈,像是古代隐居诗人的屋子。 站在屋门口看出去,叶智宣提着桶握着水瓢弯着腰给菜地里的菜浇水,动作不紧不慢。他把菜园子打理的很好,脚边的那一片油麦菜绿油油的,栅栏边上的丝瓜也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引来不少蝴蝶。而他穿着白衬衫在菜地里,绿色映衬着他的那一抹洁白,看着很舒服。 余景然单脚站立,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摸了摸裤袋的手机,发现手机已经不在了,大概是滚下山的时候掉了出去。 他昏迷了一天,在这一天里,另外的五个同伴一定很着急,可能还在到处找他。余景然看了看四周,这里他并不熟悉,但是可以推断这里离他滚下山的地方不会太远。 叶智宣提着空的桶过来,看着他,“你怎么起来了?” 余景然道:“躺着有点闷,就起来走走。” 叶智宣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还疼么?” “只要动作不太大就不会那么疼。”余景然顿了顿,问:“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跟我差不多大的?” 叶智宣摇了摇头,“没有。” 余景然眼神黯了黯,这一次远足本来是大家计划了一个月的,但是因为他的失踪,想必大家一定也没有心情享受这一次的露营,说不定还在火急火燎地到处找他。 天黑了下来后,叶智宣在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本来以为他的家人会回来,但是至始至终门口都没有动静。 余景然问:“你的家人今天不回来吗?” 叶智宣回答说:“他们不住这。” 余景然诧异,“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 “嗯。” 余景然看着被煤油灯照得忽明忽暗的他,“为什么?” 叶智宣轻抿着唇,似乎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很难回答,“可以不说吗?” 余景然见他为难,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叶智宣从另外一间房捧出了几本书给余景然解闷,他自己也在客厅的桌子上看起了书,样子很专注,很恬静,像是吃斋念佛了几十年的的人。 余景然甚至想,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是不是这片林子里的一个神仙。 墙上的钟指到九点钟的时候,叶智宣说该休息了,余景然一点困意也没有,但这是在别人家,比主人家还晚睡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拄着拐杖进了刚才睡的房间。 但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我睡了你的房间,那你睡哪?” 叶智宣指了指客厅对面的房间,“我睡那边。” 余景然看过去,那边的房间他还没去看过,但是叶智宣就是从那里拿出了几本书。这个建在林子中央的竹屋是两房一厅,呈长方向分布,伙房设在外面。 余景然躺在床上,四周太过安静,外面鸟儿或者虫子叫声被放大,他听得清清楚楚。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脑海里想的不是其他同伴们,而是那个救了他的男孩。 闭上眼睛回想,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头,太过不符合实际,就像是一场梦,明天醒来的时候,这一切或许会都消失,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余景然第二天醒来,还是躺在那张床上,阳光透过那一扇敞开的窗子照进来,木板铺成的地方撒下一片光晕。余景然拄着拐杖出了门,叶智宣早就已经起来了。他拿出了牙刷和脸帕给他,都还是新的。 洗漱完后,早餐依旧是一碗粥,但是比起昨天多了一小碟咸菜。 “这里离你救我的地方远吗?”余景然突然问。 叶智宣摇了摇头,“不远,就在最近的山脚下,走十几分钟分钟就能到。” “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下?” “嗯。”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本文预计三万字左右吧,可能会将近四万字这样。大家看文的多多留言哦,短篇不能入V,纯属兴趣写哒。 ☆、深山里的男孩2 叶智宣带着余景然去了那天救他的地方,是一座比较陡的山,余景然还记得他是踩到了一片灌木丛,以为下面是平地,结果踩空失足,周围又没有可以抓的物体才直接滚了下来。 他们扎营的地方就在这座山附近,余景然对着山上大喊:“喂!有没有人在!我是余景然!” 连续叫了几声,除了被惊起的鸟儿,一点动静也没有。余景然放弃了,过了两天,他们一定已经不在这里。 余景然继续在叶智宣这里住下,他的脚受了伤,不能到处走动,有时候坐在屋门口,看看门口的菜地和开得鲜艳的话,看着叶智宣从外面提着水回来浇菜。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一天的生活很简单,早上起来做早餐,吃了早餐就会看书,或者把家里收拾收拾,中午从菜地里摘一些青菜,做一两个很清淡的素菜,搭配自己腌制的咸菜,就是一餐,偶尔煮个鸡蛋,加点香肠就是唯一的荤菜。 他还有一只白色的狗,长得很可爱,总爱在余景然的脚下穿来穿去。当叶智宣走过来的时候,那只狗就会奔向他,摇着尾巴温顺地在他脚边蹭。 叶智宣说,那只白色的小狗叫做小柒。 余景然推开了房间对面的那扇门,这是两房一厅的另外一房,房间里靠着墙摆放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旁是一张书桌,墙上挂着几幅装裱过的画,除了这些就再没有其他,很显然这是一间书房。 他这两天晚上就睡在这? “你想看书的话,在书架上拿就好。” 余景然回头,看着站在客厅里看着他的叶智宣,他笑了笑,“谢谢。” 余景然拄着拐杖进去,在书架上扫了扫,这里至少有三百本书,涵括很多方面的,大多数是文学作品,也有一些最近才上市的。 余景然瞥到一个叫做‘浅言’的作者名,抽出那本书翻了翻,还发现这一格放的都是同一个作者的书,起码有七八本。 余景然望着门口的叶智宣,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原来你也喜欢浅言的作品。” 叶智宣轻抿着唇,“其实不算喜欢。” “我很喜欢他的文字,他的书我都看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味道,但是却能直接戳中人的心窝。” 叶智宣站在门口不说话,余景然再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浅言的书,“我就看这两本。” 在这里的生活闲适,余景然觉得能在这里过日子其实也不错,但前提条件下是有人陪,他不能想象叶智宣一个人在这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伙房里有小罐的煤气,家里也有一些零食、香肠、鸡蛋之类,想来他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出去一趟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余景然无聊的时候倚在伙房的门框边,看着叶智宣在伙房里做饭,这里没有电,做饭用的是高压锅,火力由那一小罐煤气提供,伙房的另一边也有一个烧火的灶,在煤气使用完后才会用到。 篮子里的玉米和葱是刚才从地里摘回来的,很新鲜。叶智宣围着围裙,做饭的动作并不利索,大概是这人天生温顺,所以做任何事都不慌不急。 突然,叶智宣低声啊了一声,余景然忙拄着拐杖上前,看到他流血的指尖,忙道:“要快点止血。” 余景然刚伸出手,叶智宣反射性地将他一把推开,“别碰!”余景然站不稳,往后跌倒在地上。见余景然跌倒,叶智宣一脸无措,去扶他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他低着头,“对不起。” 余景然没计较,看着他流血的指尖,“快止血。” 叶智宣并没有去扶他,而是绕开他出了伙房。余景然自己拄着拐杖站起来,进了屋,看到叶智宣在给自己包止血贴。 叶智宣本来想上去帮忙,但想到他刚才的反应,又没靠近。小柒摇着尾巴在叶智宣的身边看着他,眼神里隐隐透着担忧。 叶智宣包好了手上的伤口,看了看余景然,问:“你刚才有没有伤着?” 余景然摇着头,笑了笑,“没事。” “对不起。”听得出他很惭愧。 “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余景然含着笑,试图着减少他的惭愧感。 叶智宣应了一声,出了门进了旁边的伙房,把刚才切的玉米放进盆子里,端着盆子把玉米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余景然看着他把刚切好的玉米扔掉,不解,但没多问。叶智宣把刀和砧板放在盆子里用水泡着,转身问余景然,“今天吃咸菜和白米饭,好吗?” 余景然对他笑了笑,“好啊,我特别喜欢吃你做的咸菜。” 这个叫叶智宣的男孩,有太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余景然在这里呆了几天之后,似乎也渐渐习惯了。 昨天下过一场雨,早上出了太阳,地面渐渐干了。这个时候叶智宣在书房里,余景然没去打搅他,脚上的夹板已经拆了,伤口也渐渐愈合。他在门口的空地上来回走动,试着不用拐杖。 小柒蹲在旁边看着余景然走来走去。突然,嗅觉灵敏的狗站起来,往栅栏外走,余景然看了过去,看到有一个高挑的男人挑着担子走过来,看样子不像是农民,穿得很整齐,很有气质,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 小柒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这说明来人并不是外人。 挑着担子的男人进了栅栏,看到了余景然,有些诧异,“你是?” 余景然赶紧解释,“我叫余景然,来山里玩的时候受了伤,目前在这里养伤。” 小柒兴高采烈地进了屋,前爪扑着书房的门,叶智宣出来,看到了那名高大的男子,喊了一声哥。 余景然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叶智宣的哥哥。叶智宣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余景然才知道这个男人名叫叶智明。 他每隔一个多星期左右就要过来一趟,给叶智宣送生活用品和食物,每一次挑过来的东西,足够叶智宣一个人吃十几天。 叶智明忙着把东西放进客厅,打开存放食物的柜子,里面还剩下很多,他回头,“怎么还剩这么多?” 叶智宣说:“你上次带太多了,吃不完。” 叶智明瞥见他手指上的止血贴,“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弄到的,没事。” 叶智明站起来,“以后要多注意点。” “嗯,我知道。” 叶智明走到自己挑过来的担子前,把袋子解开,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智宣,“给你买的手机,里面有两个充电宝,电量够用一个星期。手机里面话费有五百,用完了我给你充。” “谢谢哥。”叶智宣之前有一个手机,但是浸了水坏了,这一次叶智明过来帮他买了一个新的。 叶智宣再把手机双手递给余景然,“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父母报个平安?” 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事,余景然说:“等会再打。” 叶智明忙着把挑过来的东西往柜子里放,叶智宣蹲下来,“哥,你去休息,我来收拾。” 叶智明挑着东西走了二十多分钟山路确实也累了,“那好,你来收,中午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也觉得平淡过头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平淡了。 这篇文写的不好,除了平淡还有啰嗦,而且狗血,总之,凑合凑合看吧。 智宣住在山里是有原因的,慢慢会知道,也可能有人猜出来了。 ☆、有一种心情叫思念1 在这深山里面,叶智宣没有养家畜,也没去打野味,肉之类的东西都是真空包装的或者是保存比较久的香肠。这一次来,叶智明带了一只处理干净的鸡,在屋里稍微坐了会就围着围裙进了伙房做饭。 叶智宣去自己种的菜地摘了两根嫩玉米,玉米和鸡肉一块炖鸡汤会变得香甜 看着伙房里的叶智明,余景然心里莫名地安心,还好叶智宣并不是一个人,至少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哥哥。 中午吃饭,余景然跟他们兄弟两坐一块,叶智明不住地给叶智宣夹菜,叶智宣说:“哥,待会你能不能把锦然送回去。” “行。”叶智明看向余景然,“你住哪里?” 余景然答:“T大。” “那里不算远。” 余景然看了看叶智宣,在这里呆了四五天,提到要离开,他更多的是舍不得。但是自己又不得不回去,现在自己的父母和朋友一定急得团团转。 下午离开的时候,叶智宣和小柒两个站在屋前,余景然拄着拐杖在栅栏前回头,“我下次可以来玩么?” 叶智宣顿了一顿,点头。 叶智明搀扶着余景然出了栅栏,走出了一段距离,余景然回了回头,叶智宣和小柒还在那个位置,看着他们离开。 看着那门口的人,余景然眼睛酸酸的,叶智宣转身进了屋里,余景然也转身离开。 林子里面有一条小路,但是杂草丛生,说明并不是经常有人走。走了一段山路,余景然出了一身的汗。 余景然实在不理解叶智宣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么偏的山里,“智宣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山里?” 叶智明沉默了片刻,“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余景然想起问叶智宣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是很为难,于是他不再过问,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了一条马路,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是叶智明的车。 这条马路很少有车来往,蹲在这里十分钟,未必能等到一辆车。 叶智明开着车绕着像蚯蚓般盘旋在山脚下的马路,十几分钟就走出了这片山,山脚下则是城郊小镇。穿过小镇外面则是繁华的都市,这片山处于这座城市的郊区,是保存地最完整的一片森林,既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也没有过多的人涉足此地。 叶智明开车送余景然回到学校也不过用了一个小时,回到学校后,之前跟他一块去露营的同学欣喜若狂,父母也高兴地差点掉下了眼泪,余景然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是被一户人家救了,因为腿脚不灵便,所以在他家修养了几天。 父母和老师同学也没多问,人回来就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脚上的伤口去了医院重新上药包扎,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就能痊愈。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余景然躺在床上,想起那个住在山里的男孩,等腿上的伤愈合了就去看他。 余景然第一次不停歇地去想一个人,上课得时候会想,睡觉的时候会想。学校医疗室外面大花盆里种着的几颗白菜,他看到后也会想起那个地方。 过了七天,余景然脚上的纱布拆了,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基本上没有大问题。那天正好是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下了课,余景然背着双肩包,在自行车后面再绑一个行李袋,抄小路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去到那片山。 在上一次叶智明停车的地方停下,余景然把自行车上面的东西搬下来提在手上,自行车上锁搬进灌木丛里掩盖住,只背着双肩包和提着行李袋往里面走。 上一次自己的腿脚不灵便走了半个小时,这一次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 看到那座熟悉的竹屋,余景然加快了脚步,在栅栏外对着里面喊:“智宣!智宣在吗?” 过了不久,那个斯文的男孩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余景然那一刻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余景然在栅栏外对着他挥手,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八月的太阳。 叶智宣开了栅栏让他进来,“你怎么来了?” 余景然笑了笑,“明后两天是周末,没课,所以我就过来了。” 叶智宣轻抿着唇,脸上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余景然敛了敛笑,“那个,我给你带了东西。”他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手提包。 余景然带的东西很多也很杂,水果、零食、新鲜的排骨、调味料、一包干的香菇、MP4。 叶智宣看着桌上摆满的东西,“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余景然一件一件地说:“这些水果你留着吃,可以保存一个星期,零食是进口的,我挺喜欢的,你应该也会喜欢吃,这个排骨等会我们煮汤喝,还有香菇和调味料,你以后可以加点到菜里面,还有这个MP4,我在里面放了三部电影和两百多首歌,你要是无聊就可以拿出来看看电影听听歌。” 叶智宣抬头,“买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都是些便宜的东西,用不了多少钱。”余景然看着他笑了笑,“你不嫌弃就好。” “当然不会。”叶智宣说:“但是,我哥经常给我带东西,够我吃了。” “但是加我就不够了。” 听到他这句话,叶智宣愣愣地看着他,余景然用询问意见的语气问:“周六周日我想在这里住,可以么?” 叶智宣还没开口,余景然抢先说:“你放心好了,我带了睡袋,晚上我在地上打地铺。” 说着,余景然放下背后的双肩包,里面有一套衣服、一张薄毯和一张折叠席。 叶智宣轻轻笑了笑,“你都是计划好了的吧。” 余景然看着他轻笑的模样入迷,“那我可以留下么?” “嗯。”他点头。 余景然很勤快,打水洗排骨,洗锅,叶智宣从地里扯了两根胡萝卜和一根葱回来,待会跟排骨一块煮。两个人的默契配合,一点也不像是才认识半个月都不到。 晚餐是排骨汤,清炒小白菜,一碟咸菜。叶智宣总会把汤和菜分成两份,分开装,每人一份。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点起了煤油灯,豆丁大的灯火将屋里的一切照得很模糊。小柒蹲在屋里的角落,专注地啃着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吃了饭,叶智宣收桌子,余景然抢着要去洗碗。 晚上,余景然在地板上铺着折叠席,盖着自己带过来的薄毯对付一晚,第二天起来后,提着桶去附近的河边打水,叶智宣的屋旁边没有水井,平时的生活水都去离这里十分钟路程的河边打水。 河水是山上流出来的泉水,没有被外界工业废水废气污染,很干净,很清澈,冬暖夏凉。 屋门口的那几株缠绕在栅栏上的丝瓜结了果,手腕大小的丝瓜隐藏在绿叶间,要拨开叶子才能看得到。 叶智宣小心翼翼地从藤上摘下了几根丝瓜,作为今天的菜。 屋门口那一片菜地加起来的面积不到五十平方,但是却种了各种各样的疏菜。丝瓜、番薯、南瓜、马铃薯、葱蒜姜、白菜、菠菜等。每一样菜所占的面积只是几平方米,不算大的一个方块,但是对于叶智宣来说已经足够,靠着这一片菜地,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叶智宣长得一点也不像农村人,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修长的手虽然留下了一层薄茧,但是却看得出是近期才留下的。 看叶智明的穿着打扮,而且开的是名车,可以推断叶智宣的家境一定不错。 叶智宣把菜地打理地很好,余景然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看着书来做的,他的书架上就有专门种菜的书。 余景然只能在这里待两天,星期天下午就要走。临走前,他说:“你想吃什么?我下次来给你带。” 叶智宣摇头说:“你别带东西了,我这边的东西够吃。” “那怎么行,我来你这可不能白吃白喝。”余景然看着他,“要不这样,你到时候有想吃的就给我电话或者信息,还有,你要是有别的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都开着机。” 叶智宣抿着唇点头,“嗯。” “那我先走了。”余景然依依不舍地对他挥了挥手,走到栅栏门的时候又回了回头。 他把自己的薄毯折叠席和换洗的衣服留在了这里,背着空空的双肩包离开,藏在灌木丛里面的自行车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这篇文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就是感觉怪。但是我又不想弃坑,于是只能默默写下去。 ☆、有一种心情叫做思念2 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一回到学校,他又开始想回到那个深山的小屋,还有那个清秀文静的男孩。 宿舍的楼顶上,可以看到远处得那片山,在蓝天白云下,那片绿色的区域就像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特别是在下雨天,山上浮着一层白色的雾气的时候。 周一到周四的五点半到晚上九点,余景然去学校附近的一家生意火爆的餐馆做兼职,每天也能有五六十块的收入。赚回来的钱在星期五去一趟超市,就所剩无几。 余景然每个星期都去,星期五下午出发,带着吃的和一些用的,再买了一个MP4,把里面8G的内存都放满歌曲和电影给他解闷,星期天下午再骑自行车回学校。 也有正好遇上叶智明的时候,对于余景然的出现,叶智明并没有做多过问。叶智明每回过来带的都是食物一类,有时候他担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煤气罐,一袋米。 叶智明少有在这里过夜,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地方给他睡的缘故,除非是天气糟糕,不得不留下。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两个月,对于余景然星期五的到来,叶智宣已经习惯。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余景然为什么要来。 余景然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深呼吸一口,“我很喜欢这里,很像古代文人隐居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很清净,每次来都像是度假。” 叶智宣轻抿着唇看他,余景然看着他说:“真的,很喜欢。” 后来的那句很喜欢,似乎隐含了别的信息,叶智宣的心漏跳了一拍,低头看着木板。 菜地里的菜又换了一拨,丝瓜南瓜番薯等物已经过了收货的时节,现在种下的都是秋冬季节生长较好的。叶智宣在菜地旁边种上了几颗果树,荔枝、龙眼和芒果,树苗是他从外面买回来的。种在屋门口,照料的好的话,等过两年树上就能开花结果。 余景然挑了水回来,给那几棵刚种下不久的果树浇了水,叶智宣提着半桶水进了菜地,弯着腰给菜浇水。 突然,余景然抬起头看着菜地那边的叶智宣,“智宣,我们种点草莓吧,我记得草莓好像是秋天种,冬天才会成熟,这个时节正好。” 叶智宣抬了抬头,“嗯,好啊。” 余景然放下手上的水瓢,走到菜地里,双手插在腰上,四处张望,“你觉得用哪一块地来种比较好。” 叶智宣指着种着番茄的那一小块地,“要不那块吧,番茄没剩多少,这几天就能吃完。” “行,那我下次来的时候带种子过来,再带点肥料。”余景然想象了一下到时候冬天他和叶智宣在地里摘草莓的画面,很美好。 叶智宣在伙房做饭的时候,余景然进了书房找书看,却看到了桌面上的一大沓稿纸,走近了一看,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便拿起来看了看。 看清楚才知道,这是一本小说,而且,还是他最近看的那本小说的续集,无论是主角名还是故事情节都能衔接。 余景然把稿纸从头到尾翻着看,总算明白过来,其实叶智宣就是他喜欢的那名青年作家浅言!竟然这么巧! “饭做好了。”一个声音传来。 闻言,余景然从稿纸上抬头,看着门口的叶智宣,叶智宣也察觉到了余景然手上的稿纸。余景然良久才动了动嘴唇,“你,你是浅言?”询问的语气,确实已经笃定了他就是。 叶智宣过了会点头,“嗯。” 余景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没想到你竟然是浅言,我真的好喜欢他的文字,不,是你的文字,没想到你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余景然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自己最喜欢的作者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和自己是认识的,这种和偶像见面的兴奋感抑制不住。 “吃饭了。”叶智宣提醒说。 “哦哦,马上去。”余景然示意了手上的稿件,“这些怎么办?” “放那就行。” 余景然小心翼翼地把稿纸放下,顺手拿起旁边得镇纸压着,免得被风吹走了。现在终于可以解释平时叶智宣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做什么了,原来是写稿。 难道他住到这山里面就是为了有个安静的写稿环境? 吃饭的时候,余景然抬起眼看叶智宣,唇边挂着一丝笑,光是看表情就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你笑什么?”叶智宣问。 “没什么。”余景然低头扒了几口饭,抬起头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书。” 叶智宣脸红了红,他的图书出版后自己也不知道有哪些人看过,他住在山里的这两年,稿件都是交给自己的哥哥,由哥哥交给出版社出版的。 自己则从来没有和看过自己文字的人面对面交流,所以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的文字,难免会有点害羞。 余景然抽风地笑了笑,“你的每本书我都买了,图书馆也有,但是还是想自己收藏。” “谢谢。”叶智宣说。 余景然懵了懵,“别,你别跟我说谢谢,我买你的书是因为喜欢,你写出了这么好的文字,我该谢谢你才是。” 叶智宣轻轻笑了笑,“能不能换个话题?” 余景然反应过来,立即转移话题,“要不,下一次,我带你出去玩?” 叶智宣犹豫了一下,“去哪儿?” “就在山下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个公园,我骑自行车经过的时候,看着风景挺美的,我想你也会喜欢。” 叶智宣点了点头,“好。” “那行,我们周六过去,一早出发,能在那里玩一整天。” 过了一个星期,周五的下午是余景然精神最亢奋的时候,下了两节课,抱着书匆匆忙忙跑回宿舍,背着双肩包,提着手提包,下了宿舍开了自行车的锁,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那天正好降温,下了一场冷雨,第二天是阴天。 两个人吃了简单的早餐,就准备出门去玩。 余景然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开路,下过雨的地有点滑,后面的叶智宣脚打滑了一下,发出了声音,余景然听到声音后反应及时,转身把他接住。 叶智宣落入余景然怀里,微冷的天气,余景然的身子像一个暖炉。余景然下意识地把双手收紧,叶智宣察觉他收拢的手臂,急忙地把他推开一点距离,无措地后退了一小步,“我没事。” 余景然怔怔地看着他,他过了会,他伸出手,“地有点滑,我牵着你走。” 叶智宣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余景然收回手,往路边靠点,“那你走前面。” 叶智宣点头,走在了前面,余景然跟在他后面。 余景然的自行车放在草丛里,经过昨夜的雨,自行车上残留了很多雨水,为了准备今天的旅行,余景然特意在车后座上垫了软垫,待会叶智宣坐上去的时候就不会不舒服。 余景然从背包里抽出纸巾把自行车擦干,稳着车把手跨坐上去,回头对叶智宣说:“坐上来。” 叶智宣打横坐了上去,余景然说:“抓住我。” 叶智宣听话地抓住他背后的双肩包,余景然把双肩包解下来,转身给叶智宣背着,“你来背包。”双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间,姿势就像是搂着他,“这样比较安全一点。” 叶智宣没说什么,放在余景然腹间的手一直没动。自行车在马路上平稳行驶,微凉的风擦着耳边拂过,很舒服。 叶智宣把自行车踩得很慢,脸上含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状态。 “智宣。” “嗯?” “你多久没下山了?” 叶智宣想了想,“九个多月。” 上一次下山是在农历春节的时候。 余景然大概也想到他很久没下山,因为他们认识后他就没有见过叶智宣下山,他说:“那要不等会我们去吃点山上吃不到的,要是时间充裕,再去逛逛服装店。” “你安排吧,我跟着你走。” 那句跟着你走,让余景然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怎么听怎么顺耳。 作者有话要说:咦,发了几章没有一个留言? ☆、童话里的真相1 踩着自行车出了那片山,行驶在山下小镇的小马路上,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两旁种着紫荆,这个时节的紫荆花开得最为繁华,满枝满树都是,除了枝头开的,还有地上铺的。 骑着行车走在开满花的小道上,随意用相机定格的画面都能美到窒息。在前面慢里斯条踩自行车的余景然侧头往后瞄了瞄,后面的叶智宣仰着头看着头上的花,很专注。 察觉到余景然的视线,他偏了偏头,正好四目共对,余景然对他笑了笑,目光转向前方。 “附近有没有提款机?”叶智宣问。 “你要取钱?” “嗯。” 叶智宣劝说:“我带了钱,够我们两花,你别取了。” “我想买的东西怎么能花你的钱。”叶智宣坚持,“你还是先带我去提款机吧。” “我记得好像前面有一家银行。” 余景然把叶智宣带到银行旁边的提款机,叶智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输了密码,余景然不小心瞥到屏幕上的余额数目,眼睛睁大,扫了一眼那串数字,除去后面两个小数点,至少也有七位数,也就是说,他这张卡里面有上百万。 “怎,怎么会这么多?”作为家庭条件只是刚达到小康的余景然来说,这数目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叶智宣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这张卡去年的时候我哥给我的,他说稿费都打这张卡上了。” 余景然明白过来,要是稿费的话那就不奇怪了,因为浅言的书一向畅销。想到他旁边的叶智宣卡里有那么多钱,余景然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可疑人物才放下心来。 取了钱,两人进了公园逛,余景然和叶智宣并肩走在公园里的石头小道上。秋末冬初的时节,公园里的叶子花和紫荆花开得很漂亮,几乎走到哪都能看到这两种花的影子。 “我给你拍张照吧。” “怎么拍?” 余景然拿出手机,往后走了几步,“你站在那就好,可以摆一个你喜欢的姿势。” 叶智宣不会摆什么姿势,每一张照片上都是面带着微笑,很自然地站着,这样已经足够好看。 余景然拉来一个路人,把手机交给他,“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余景然小跑到叶智宣身边,和他挨得很近,手搭上他的肩膀,“我们合照一张。” 叶智宣看了看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抿着唇低着头。 照了一张,余景然还不满足,又让帮忙拍照的人多照了几张,几张照片的背景和人物动作都没变。 在公园里逛了一圈,再去湖边坐游船,两个人并肩坐在船上,用脚踩踏板来控制速度。公园里中央湖呈弧形,绕着湖游一圈就能把整个公园看遍。 将近中午时,天空渐渐晴朗,太阳从乌云中解放出来,视野更清明。 一点钟离开公园,进了一家餐厅吃饭,余景然踩着自行车带着叶智宣去了附近的步行街,逛了两个小时的街,买了衣服鞋子,折回山里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 那条通往竹屋的小路看不大清,余景然提着今天买的东西走在前面摸路,突然丛林里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余景然下意识地拉住身后叶智宣的手,低声道:“别动,可能是蛇,等它走了我们再走。” 叶智宣站着不动。 等到那阵窸窣的声音渐行渐远,余景然松了一口气,“走吧。” 手依旧牵着叶智宣的,似乎是有意不放开。叶智宣试图着抽回手,但余景然牵得太紧,他轻微的力量根本引起不余景然的注意。 那一小片种了草莓的地上冒出了嫩绿的小芽,每天浇水,偶尔施肥,明年春天就能开花结果。 余景然离开山里回到学校,每天都要给他发信息,信息内容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 吃饭了吗?地里的草莓长得怎么样?今天降温,多穿点衣服。今天我从天台上看到你那边很漂亮。你吃不吃海鲜,周五我给你带点。 叶智宣的回答更简单,一两个字,他的手机不经常开机,回复往往要延迟几个小时。 晚上,叶智宣躺在床上,看着他回复过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嗯字。叶智宣在回复框里打‘我想你。’,犹豫了好半响,始终不敢发送出去。 想了想,删除了那几个字,放下手机,扯着被子盖过头顶。过了一会,拿起手机,打开信息,咬牙输入‘我想你’,在犹豫的期间,眼睛一闭,大拇指按下去,把信息发送了出去。 这条信息,叶智宣迟迟没有回复,余景然第二天早上看的时候没有,上课刷手机的时候也没有,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 余景然想,大概是他的手机没电了,山里没有充电的地方,只能靠着两个充电宝。又或者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复。 周五的下午,余景然才收到叶智宣的信息,那时候还有二十分钟下课,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屏幕上方显示一条未读信息,余景然迫不及待打开。 上面写着:你别过来了。 余景然愣了好一会儿,叶智宣的意思是让他别去他那了么? 余景然回复:为什么? 叶智宣回复很快:我想一个人过清静的日子。 余景然看着手机上面的这一行字,叶智宣的意思是他去了会打扰到他? 余景然坐在座位上,下课的铃声响了,班上的同学一窝蜂往教室外挤,身后的女生说:“景然,平时周五你不都是跑得最快的嘛?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余景然回过神,收起桌上的书和笔,“没什么。” 抱着书出了教室,余景然回了宿舍,床上的双肩包和手提包里面有他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是今天要带过去的,但是叶智宣的那条信息却让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厚着脸皮每个星期去他那,好像从来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或许他根本不喜欢有人打搅。 舍友回来后,看见他失魂落魄地靠着床梯低头看着手机,“哟,难得星期五下午还能在宿舍见到你,今天不出去么?” 余景然抬了抬头,“今天不出去,大概。” 舍友当着他的面就把上衣脱了,套上球服,“那打球,去不去?” 余景然顿了顿,“行。” 换了一身运动装,余景然跟着舍友和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打篮球,凉快的天气里,在球场上奔跑二十分钟就能出一身汗。 余景然平时很少打篮球,空余时间都用去兼职,再不然就是往叶智宣那里跑。 在球场上,能朦胧胧地看到那片山,余景然打着打着球,眼角瞥见那片山就走了神,他一个人住在深山里,一定很孤独,很寂寞。 毫无悬念地吃了一个球饼,头嗡地响了一声,紧接着头皮发麻,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几个打球的都围了过来,“怎样,没事吧。” “你刚发什么呆,球飞过来都没看到?” 余景然摇了摇头,捂着被砸的地方,“我没事。” “那还要不要继续?” 余景然看了看远处的山,“你们先打,我还有事,先走。” 余景然离开了球场,回到宿舍,拿出手机,给叶智宣拨了个电话,电话里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余景然连续打了几次都是一样,最后没办法,换了一身衣服,背着早就准备好的双肩包和手提包,踩着自行车飞速赶去竹屋。 冬天的夜晚来的比较早,余景然走到半路时天就已经黑了,来到叶智宣的竹屋,门已经关上,但是有一点光泄露出来,说明他还没睡。 余景然来了多次,已经能手脚麻利地打开外围那道栅栏门,来到竹屋前,敲了敲门,想要喊他的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一会儿,门开了,叶智宣似乎已经猜到了是他。 余景然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包站在门口,刚才一路小跑着过来,嘴里还穿着粗气,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叶智宣先开的口,“不是让你别来了么?” 余景然的目光不曾从他脸上移开过,他鼓起勇气说:“可是,我想你。” 叶智宣心里一怔,低下头,余景然红着脸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他像是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可能还不能接受我,但是我没别的奢求,我就想能看见你,能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当我是朋友也没关系,真的。你别赶走我,让我留下就行。” “我不配被喜欢。” 余景然忙道:“怎么会,我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呢。”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叶智宣低声说。 余景然一头雾水,“那该知道什么?” 叶智宣沉默了半响,决定鼓足勇气把隐瞒了很久的秘密说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这个问题,余景然曾经问过,但是他没说后来他也没继续问,“这个你不说也没关系。” 叶智宣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有传染病。” 余景然震惊,看叶智宣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传染病?他是因为传染病才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里的?余景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有没有被传染的问题,而是问:“那为什么不治疗?” “获得性免疫综合症,就是平常所说的艾滋病,现在的医学并没有治疗方法。”叶智宣的脸色很平静,“你不该靠近我的。” 余景然怔愣住,他从没想过,一个长得这么清秀就像传说中的精灵一样的男孩会染了这种病。所以,当叶智宣说出来之后,余景然久久没回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现在大家应该知道为什么智宣会住在山里了吧。这篇文各方面都没把握好,只是想着去写一个以艾-滋病患者为主人公的故事。也许大家不能接受主角患有这种病,但是我并不是想写这种病的阴暗面,我想营造一个比较阳光一点的,虽然可能不是很接近现实,但是用文字营造一个幻境也好。 ☆、童话里的真相2 叶智宣见他良久不出声,以为他已经被吓到了,“你走吧。”他的双手握着门后的门栓,将门缓缓合上,把余景然挡在了门外。 阻断了屋里和屋外的视线。 在门就要合上的时候。 一只手握住了门沿,叶智宣关门的动作停下,余景然把那扇快要合上的门缓缓推开,直到露出门后的叶智宣。 叶智宣怔愣,余景然看着他道:“我不介意。” 叶智宣不解地看着他,余景然一口气说完,“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如果能跟你在一起,能经常看到你,就算被传染我也不介意。” “你现在说不介意,并不代表你以后不后悔。” “不会。”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后悔。” 余景然放下手指,深情地看着他,“如果不能看见你,才会让我后悔。” 叶智宣鼻尖一酸,脱口而出地骂了他一句,“笨。” 余景然的手提包啪一声掉在地上,跨了一步进门,抬手把叶智宣紧紧揽住,压低声音说:“我智商本来就不高。” 但立马察觉不对劲,叶智宣的体温高的不正常,余景然放开了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借着屋里微弱的煤油灯光,发现他的脸颊也是红的,“你发烧了?” 叶智宣后退了一小步,“没什么,这是正常现象。” 余景然着急,“怎么可能正常,你烧的都快有39度了!” 叶智宣淡淡道:“对于我来说是正常的,这样的状态就算持续一个月以上也不奇怪。” 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高烧,余景然握住他的手,“不行,烧成这样,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好。”叶智宣甩开他的手往后退时,差点就往一边倒了过去,余景然出手及时,把他稳住。 叶智宣的体温太高,就像一个暖炉,从昨天晚上一直发烧,体温有增无减,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烧的晕头转向。平时白皙的脸上被烧得泛起了红晕。 余景然把他打横抱起,进了卧室,依稀听到叶智宣说:“别碰我,你会被传染的。” “我说了,我不介意。”余景然把人放在床上,双手撑着床面居高临下看着他,“如果传染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你一块住在这里,不是更好。” 叶智宣脸上出了一层冷汗,看着余景然,“如果你被传染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余景然顿了顿,“你放心,不会这么容易传染。”转身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坐在床沿给他穿上,“我先带你去医院。” 叶智宣双手半撑起身子,“先打电话给我哥。” 余景然这才想起叶智宣还有个哥哥,可以让他开车过来接,余景然开了叶智宣的手机,上面的联系电话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叶智明,一个就是自己。 余景然拨通了叶智明的电话,接通后,他首先开口道:“是叶先生吗?” “你是?景然?” “嗯,智宣现在发高烧,烧得很厉害,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听到叶智宣发烧,叶智明的语气明显急促,“他现在情况怎样?身体有什么症状?” 余景然看了看烧得脸发红的叶智宣,“他体温很高,可能有39度,暂时还没出现别的症状。” “我在上海出差,短时间赶不回去,可能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他。” 没想到叶智明去了上海,上海回来这里搭飞机也要两小时,余景然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等会我就送他去医院。” “我叫一个朋友开车去山上接你,你先把智宣带出来,到了马路上注意车辆,待会我会把车牌号发给你。” “嗯嗯,我知道了。” 余景然挂了电话,从叶智宣的床头翻出手电筒,开了手电筒,背对着床,“来,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走。” 叶智宣下了床,执意要靠自己。余景然忙过去扶着他,“那行,你要是累了,我就背你。” 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余景然打开,上面是叶智明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是那辆车的车牌号。 余景然收起手机,一手扶着叶智宣,一手握着手电筒带着他出了竹屋。冬天的夜晚有点冷,四周黑压压的树枝像是魔抓一样向着他们逼近。 狭窄的林间小道根本不适合两个并肩走,余景然只好走上贴着旁边的灌木丛,把空间让给叶智宣。 走了一半不到,叶智宣体力不支,腿一软身子就要往下滑,余景然扶起他,绕到他面前,“我背你。” 叶智宣没动静,余景然往后看了看,“智宣,上来。” 叶智宣犹豫了片刻,贴上他的背,余景然把手电筒往后递,“你拿着。” 叶智宣接过手电筒,余景然弯着的背和双手同时用力把叶智宣托了起来,叶智宣一米七多的身高,但消瘦,体重也只是一百斤多一点。 叶智宣的手一只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握着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下巴点在余景然的肩膀上,烧得发红的脸蛋像傍晚六点多钟的太阳。 余景然背着他走了十几分钟,腰酸得已经直不起来,托着他的双腿的手麻痹得不像是自己的。走着走着,余景然脚下一个痉挛,身子往前扑过去,摔了个四脚朝地。 身子着地的时候,手电筒甩了出去,压在他背上的叶智宣忙起来,扶着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余景然爬了起来,“我没事,你呢,刚刚有没有摔到哪?” 叶智宣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余景然把他扶起来,再捡起甩到一旁的手电筒,举高手电筒往前面的路照了照,手电筒的光找不到十几米之外的事物,显得前面的小路幽深无尽头。 “还有不远,再走个两百米就能到马路。”余景然弯下腰背对着叶智宣,“来,我们继续走。” “算了,我还是自己走。” 余景然回头对他轻笑了笑,“你放心,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摔倒。” 叶智宣轻抿着唇,移动脚步贴上他的背,余景然把手电筒交给他,再次把他背起,自己身上沾了黄泥也没注意,一心只想着背着他走完这条路。 出了丛林来到马路,余景然背着叶智宣朝着下山的路走,走了五分钟,连一辆车的影子也没见到。 突然,照着前路的光源晃了晃,手电筒啪一声掉落在地,沿着倾斜的沥青马路往下滚。 余景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听到后面有回应,心里有不好预感,赶忙放下叶智宣,坐在地上半搂着他,四周太黑看不清他的容颜。 “智宣!智宣!” “没,我没事……”黑夜里传来叶智宣微弱的声音,余景然悬着的心终于定下来。 “对不起,手电筒没拿好。” “没关系。”余景然搂紧他,“你别睡,再坚持坚持,等会就到医院了。” 口袋里面响起手机来电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余景然单手搂住叶智宣掏出手机接听,“喂?” “是景然吗?” “是我。” “你带着智宣出来马路没有?” 余景然四处看了看,四周黑压压一片,“出来了,但是我没看到车。” “我叫过去的人已经到了山下,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待会他会给你打电话,你留意着。” “嗯,我知道。” “智宣情况怎么样?”叶智明问。 “他的体温还是很高,出了冷汗,而且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别的症状有没有?” “暂时没有。” “如果没别的症状,那说明只是发烧,等会我朋友会把你带到中心医院,你带着智宣去找一名叫黄泽源的医生,他知道智宣的病情。”叶智明顿了顿,“我刚才已经通知他回医院,他等会会在医院等着。” “嗯,我知道。” 叶智明最后说:“谢谢,智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咦,竟然没掉收藏,有留言好开心,谢谢每一个留言的大人(づ ̄3 ̄)づ ☆、他是我喜欢的人1 余景然挂了电话,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看叶智宣,他的眼神迷离,就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 余景然轻声问:“难受么?” 叶智宣小声答:“不难受。” “再坚持一会,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叶智宣低声地应了一声嗯,然后问:“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余景然再把他搂紧了一点,声音温柔地像山间流淌的水,“我今天就说了啊,我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所以会想要对他好。 余景然往山下看了看,才发现在这山上可以看到山下面的夜景。他抱起叶智宣转了一个方向,面向着山下,他指着山下说:“你看,山下的夜景好美。” 叶智宣缓缓偏头,顺着余景然指的方向看过去,山下的万家灯火就像是浩瀚的星海,与星海不一样的地方是他们比星海璀璨,比星海还要亮丽。 “等你好了,我们专门挑一天晚上出来这里看夜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好不好?” 叶智宣应了一声嗯。一束刺眼的光照过来,是汽车的车前灯,耳边汽车奔驰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余景然眼前一亮,举起手机挥手示意。 那辆车在他们前面停下,下来一位年轻男人,“是余景然吗?” “对,我就是。”余景然看着他,“你是叶先生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叶先生是我上司。”那名年轻男人开了车后座的门,“上车吧。” 余景然抱起叶智宣上了后座,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年轻的男人上了车,掌着方向盘在原地掉了个头。车开到山下,道路较为笔直,两旁有路灯照明,才加快了车速。 “你们两个怎么那么晚了还在山上?”年轻男人问。 余景然这才明白过来这名男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叶智明没告诉他,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叶智宣的事。 余景然临时编了一个谎,“我们两去山上露营,结果我朋友发烧了。” “这样啊。”年轻的男人也没怀疑,叶智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说他弟弟在山上,要他去接一下去医院。 他跟叶智明是上下级的关系,叶智明是他的上司,上司吩咐的事情他自然会去做,也不会过问太多。 到了中心医院,余景然背着叶智宣进了医院找那名叫黄泽源的医生。医院里还真有个叫黄泽源的医生在办公室等着他们过去,看来,叶智明是一切都安排好了。 看到了叶智宣,黄泽源便对余景然道:“你带着他跟我来。” 穿着白大褂的黄泽源带着余景然出了办公室,拐进了一间检查室。进了检查室,黄泽源拉开了帘子,现出一张床,他回过头,“让病人躺在床上。” 余景然应了一声,把叶智宣放在床上,黄泽源对余景然道:“我要给他做检查,你们先暂时回避。” 余景然再看了一眼叶智宣,转身出了去。那名送他们来医院的男人还在,余景然刚才一直忙着叶智宣的事,忘了他的存在。 余景然怕他在这里知道叶智宣的病情后会有别的看法,在感谢他之后,便让他先回去了。 余景然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冬天的夜里有点凉,氤氲着消毒水味的医院更显得清冷。裤袋的手机响了,余景然掏出手机一看,是叶智明打过来的。 “到医院了吗?” “嗯,到了,医生在给他做检查。”余景然想了想,补了一句,“等会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吧。” “谢谢。” 余景然抿着唇,开口,“叶先生。” “嗯?” 他想问叶智宣是怎么染上艾滋病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电话里的叶智明说:“我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的飞机,大概在中午之前会赶到医院。” “嗯。” 余景然收了手机,看着倒着自己影子的地板,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慢慢平息。一名护士推着一个坐在轮椅的老人家走过来,余景然抬了抬头,正好看到那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对自己微笑。 余景然紧绷的脸缓缓舒展,也回了他一个笑。 护士推着老人家走了过去,余景然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 过了不久,检查室的门打开,黄泽源从检查室出来,余景然忙站起来,问:“医生,他怎样?” 黄泽源说:“从目前的检查来看,病人只是因病毒感染引发身体炎症,也就是常说的高烧,高烧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已经利用物理方法初步给他降温。” “物理方法是?” 黄泽源笑了笑,耐心解释,“所谓的物理方法就是外部降温,用的是酒精挥发吸热的原理。” “哦哦。”余景然明白过来,“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 余景然扭开门进去,发现叶智宣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眼睫投影在下眼眶,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换上了平日里的白皙。余景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抬起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体温虽然没有完全降下来,但是已经比之前低了。 第二天早上,叶智明赶来医院时,余景然正坐在床边低着头削梨。 叶智明站在病房门口,穿着西装革履,手上提着行李袋,很明显是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叶智宣喊了一声哥,余景然跟着喊了一声叶先生。 叶智明走过去,放下公文包坐在床沿,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柔地问:“身体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叶智宣摇了摇头,“没有。” 叶智明道:“黄医生跟我说了,让你在医院留一段时间。” 叶智宣轻抿着唇,虽然没有言语上说不好,但看得出他并不愿意留在这里。 叶智明帮他提了提被子,“你一个人在山里我放不下心,我又不能天天往山里跑,你在这里我就能天天来看你。” 叶智宣小声应了声,“嗯。” 余景然把削好的梨递给他,“好了。” 叶智宣看着那个被削得很干净的梨,“一个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分一半?” “梨不能分,要是吃不完扔了就是。”余景然把梨交给他,叶智宣咬了一小口,他说,很甜。 叶智明望向余景然,“昨天多亏有你,谢谢。” 余景然取了面巾纸把水果刀擦干净,“没什么。” 过了会,余景然站起来说:“你们两个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我随便都可以。”叶智宣说。 “我也是。” 余景然开了门出去,还没走到医院门口,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景然。” 余景然回头,叶智明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怎么了?” 叶智明单手插在裤袋,“要不找个地方坐一坐?” 余景然大概猜到他有话要说,于是跟着他去了医院旁边的绿化区,坐在公园椅上,头顶上是一片开得很灿烂的紫荆花,地上也铺了一层花瓣。 “关于智宣的病,你应该知道了吧。”叶智明说。 “知道。” “你怎么看?” 余景然看着地上的花瓣,“我以前觉得这种病离我很远,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但是,知道智宣感染了,我第一感觉是心疼,然后,我就想告诉他,我并不介意。” “不介意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会因为他染了这种病而有别的看法,更不会疏远他。” 叶智明看着他的侧脸,“你不怕被传染?” 余景然偏了偏头,“那叶先生怕么?” 叶智明沉默了半响,“他是我弟弟。” 很简短的回答,但是这五个字已经包含了他所有想说的。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喜欢的人。”余景然学着叶智明语气说。 叶智明抓住他这句话的重点,“喜欢?” 哪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他是我喜欢的人2 余景然站起来,看着叶智明,“我知道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也不想隐瞒叶先生,我喜欢智宣,希望叶先生可以允许我爱护他,陪着他,照顾他。” 叶智明沉吟了半响,“这是你在知道他染了病之前的想法,还是之后的想法?” “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我说了,我不介意他的病。” 叶智明抿唇一笑,“我虽然是他哥,但是我不能替他做主,你想要爱护他,陪着他,照顾他,应该亲自跟他说。” “如果我陪在智宣身边,叶先生不会反对,我可以这么理解不?” “可以,能有人照顾他,我很高兴。”即便照顾他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谢谢。” 叶智明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染的这种病,目前为止还没有治疗方法。” 余景然点了点头,“我知道。” “黄医生说智宣的高烧可能会持续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所以这段时间他会呆在医院,我白天上班不能过来,如果你有空的话,多过来陪陪他。”叶智明说。 余景然微微一笑,“一定。” 将近期末考试,余景然还几乎天天往医院跑,他从学校过来只需要半个小时的公交,比骑自行车更方便。 为了不挂科,余景然把书捧到了医院来看,顺带从图书馆借了好几本书给叶智宣解闷。余景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叶智宣靠坐在床头,翻着他的课本。 余景然偷偷抬头看了看他,叶智宣察觉到他的视线,抿唇笑了笑放下书。余景然对他笑了笑,“那本书我已经用完了,你可以继续看。” 叶智宣摇了摇头,“就算看也看不懂。” 余景然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份伤感,他才二十一岁,在山里住了两年,按照年龄推算,他可能高中毕业就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他其实很想上大学的吧,但是因为染了病所以才…… “智宣。” “嗯?”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我学校逛逛,怎样?” 叶智宣看着他,抿着唇许久不出声,“嗯。” 余景然说:“我们学校这个时候开了很多紫荆花,你一定会喜欢。” 他还说:“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有你的书,占了差不多一个框。” “还有,我们学校的饭菜还不错。” 叶智宣指了指他的书,“不是要考试么?” “哈?”余景然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叶智宣拿起旁边的一本散文集,“考试前不是该认真看书么?” 余景然微微笑了笑,原来他是指这个意思,“那我看书了。”他低下头翻着一本项目管理书,叶智宣翻着余景然从图书馆借过来的书,夕阳从半敞开的窗子照进来,在白色的被子上撒下一片光芒。 余景然偷偷地抬眼,叶智宣的侧脸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五官很精致,皮肤很细腻,额间细碎的刘海垂在眉心,刘海下那一双琉璃似的眸子看着书。余景然屏住了呼吸,心跳声连自己都快听得到。 其实,他要求的不多,能这样看着他,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天黑下来后,叶智明带了晚饭过来,还捧着一束鲜花。 “哥,怎么想起要买花?” 叶智明把百合花一支一支插进花瓶,回过头来答话,“花香有助于养病,所以,路过花店的时候就买了。” 叶智宣看着床边桌子上的百合花,想起了自己屋门口的花和蔬菜,“我种在门口的花应该也开了。” 余景然从他的侧脸捕捉到了一丝忧虑,住在山里时,他每天都要花时间耐心打理屋门口的菜地,离开了五天,菜和花都没人浇水,会不会枯萎。 他每天吃的蔬菜都来自于那片菜地,要是过个半个月不打理,再回去的时候或许挽救也来不及了。还有那片刚长出来不久的草莓。 余景然第二天天没亮起床,骑着自行车往山里赶,赶到时才早上的九点钟,挑水,浇菜,拔草,施肥,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事情都做好了,再才匆匆忙忙赶下山,骑着车直接去医院。 关于上那一天表白的事情,就好像约定了似的。余景然没有再重复提,而叶智宣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半个月之后,叶智宣的体温总算恢复正常,继续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没有再复发,才出院。 叶智宣出院的时候正好赶上余景然的考试周,没办法去接他出院。见面也是在叶智宣出院几天后。 那天的天气很冷,叶智宣背着双肩包,提着东西来到叶智宣的屋门口,鼻尖和耳朵通红,嘴里呼出的气变成了白色雾气。 天气太冷,一路骑着自行车,呼呼的寒风往他脸上扑,像刀割一样。 叶智宣把热水壶里的热水倒在水盆里给他暖手暖脚,他问:“我在医院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这?” 余景然不否认,“你怎么看得出来?” 叶智宣指了指门口的空地,“菜地。” 余景然在那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挑水浇菜,给小柒准备好几天的粮食,打理好了又匆匆下山,来回要六个小时。 小柒刚睡醒,从椅子底下出来,绕着余景然摇尾巴吐舌头。 跟叶智宣认识了几个月,余景然来到后,无论是去菜地里摘菜,还是在伙房里做饭,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气温低到了两度,这对于南方来说,大概是全年最冷的几天。余景然在伙房里升起了火,柴火在炉灶里头噼里啪啦地响,冒出来的青烟充斥着几平方米大的伙房。 余景然在伙房里一边咳嗽一边炒着菜,刚给菜地浇了水的叶智宣站在伙房门口,看着他笑了。转身进了屋里,倒了一杯温水给一直在咳嗽的余景然,“喝点水。” 喝了点水后,余景然明显感觉到嗓子舒服了很多。 伙房里烧了火,连带整间屋子都暖暖的。 天气太冷,余景然睡的还是几个月前带过来的折叠席和薄毯,之前睡在席子上,身上多盖几件衣服还能对付,但是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冷,他穿着两件衣服,裹着毯子,身上再盖着外套,但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景然。”房间里发出叶智宣的声音。 余景然从被窝里探出头,“怎么了?”说话时,牙齿打架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漆黑的房间里亮起了手电筒,床上的叶智宣坐了起来,手电筒照在余景然身上,“你很冷吧。” 余景然说:“还,还好。” “但是我听到你在发抖了。”叶智宣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余景然扯了扯被子,“刚睡下来是有点冷,等会被窝暖了就不冷了。” 叶智宣从床上下来,握着手电筒向他走过来,“要不我跟你换一换,你去睡床,我睡你这。” “那怎么行。”余景然一口否决,要是叶智宣着了凉,可能又要发烧一次,对他而言无疑就是加速死亡。 余景然坐起来,看着他只穿着睡衣,“你快回去被窝,别着凉了。” 叶智宣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要,要不,你和我一块睡床吧。”怕余景然会介意,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介意,你别乱想。”叶智宣的话还没说完,余景然立即打断,“要是我介意的话,我早就不会来,所以,你千万别多想。” 叶智宣微微笑了笑,余景然搂起身上的毯子,“要不,这个也盖上,更暖和。” “好。”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嗯。” 叶智宣躺下,余景然再掀开被角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毯子折成两折盖在叶智宣的身上。手电筒关了,房里恢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被子里很暖和,余景然左心房砰砰地跳,呼吸比平时要重,明明很累,却睡不着。因为紧张,心爱的人睡在自己身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在这种生理作用下,大脑细胞活跃,只会越来越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一个人住在山上这个梗确实有点奇葩,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怎么说好呢,这种文风像我高中的时候写言情短篇。高二的时候写在笔记本上的故事,叫《精灵世界没有眼泪》说的是一个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和后爹生活的女孩,表面开朗,内心抑郁,总喜欢在一棵大榕树下,她说那棵树上有精灵。 后来她和男主一起出了车祸,男主活了下来,而她去世了。男主为了纪念她,经常去那棵榕树下,后来他发现那棵榕树的树干上有女孩生前留下来的字,是表白的。 我总觉得这篇给我的感觉跟高中的文风比较相像。 ☆、看一树繁花满枝1 考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两门课,余景然大三的上学期正式结束。舍友早早打包了行李,火车票几天前就已经订好,一考完试就像是被放出笼子里的鸟儿一样,一窝蜂地飞了出去。 余景然不急着回家,继续留在兼职的地方打工,能赚钱,还能在空闲时间去山里看自己喜欢的人。 考完试的第二天,叶智明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校门口。余景然握着手机,外套没穿就跑了出去,昨天就说好了的,叶智宣要来他们学校参观,叶智明开车送他过来。 余景然跑到校门口,门口停着叶智明的奥迪,叶智宣开了车门下来,身上穿着藏蓝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搭配一条黑色的围巾,深色系的服饰衬托出他那张脸更加白皙。 余景然跑到他面前,因为跑得太快,嘴里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眼睛里含着笑,牵起叶智宣的手,“走,我带你到处逛逛。” 余景然就这么牵着叶智宣走了,叶智明坐在车里,对着外面喊:“智宣,我下午四点钟过来接你。” 叶智宣回头,点了点头,“嗯。” 余景然带着叶智宣在校园里逛,这个时候紫荆花小道最美,一条几百米长的路两边整齐地种着紫荆花,树枝上缀满了紫花,偶尔飘落一两朵,慢悠悠地划过空气,落在地上,花瓣越积越多,在地上铺了一层。 这个时候学校的人不多,这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叶智宣在看花,而余景然则在偷偷看叶智宣。 慢悠悠地走完了紫荆花小道,余景然带着叶智宣进了教室,坐在教室里说着自己上课的一些搞笑的经历。 从教室出来,绕着学校的风景湖绕一圈,到了学校的咖啡馆。 建在湖边的咖啡馆今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营业,明天就要关门。余景然带着叶智宣进了咖啡馆,坐在装潢温馨的小咖啡馆里,听着咖啡馆播放着的轻音乐,慢慢品尝着浓郁的咖啡,闲适地看着窗外得湖,就这么坐着等到了中午。 考完试后,饭堂里的人也变少了,但是菜色依旧不变。排队打饭的时候,余景然身后的两个女生小声地议论,“前面那个穿藏蓝色风衣的男生好帅,你知不知道哪个系的?” “我觉得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要是我们学校有这么帅的,早就全校皆知了吧。” 余景然在他们前面听得清清楚楚,但并没做反应。轮到叶智宣打饭的时候,他就上前去打卡。 “等会,去我宿舍吧。”吃饭的时候,余景然说。 “你舍友会不会介意?” “现在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吃了饭,余景然带着叶智宣进了宿舍。叶智宣站在宿舍扫了几眼,四张床只有余景然的床还没收拾,其他的床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行李。 余景然从洗手间出来,叶智宣说:“好乱。” 余景然笑了笑,“男生宿舍都这样,习惯就好。” “这是你的桌子吗?”叶智宣指着床下的书桌问。 “嗯,是我的。”余景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书桌上的架子上的一套书拿下来,“你看,这些都是你的书,我收藏了很久的。” 叶智宣抿唇笑了笑,“要不,我帮你收拾一下。” 余景然心里一暖,“好,好啊。” 叶智宣站在书桌旁,开始帮他收拾,收拾的时候一丝不苟,一点小东西都能放的整齐。余景然倚在一旁的床梯看着他,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他想起了又一次舍友的女朋友来过宿舍,就是为了给男朋友收拾东西。 不到二十分钟,余景然的桌子焕然一新,书架上的书重新排列过,乱七八糟放的小物件被收进一个盒子里,桌面上杯子台灯移了位置,看上去很舒服,空间也大了许多。 在宿舍逗留了半个小时,余景然带着叶智宣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门口竖着一排宣传栏,宣传栏里面粘贴着预防艾滋病的公益广告,上面一句广告语很醒目,“遏制艾滋履行承诺。” 叶智宣停在宣传栏面前,看着上面相关的文字和配图。余景然站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试图转开他的注意力,“图书馆里还有好多你的书,我带你去看。” 余景然并没有骗他,图书馆里面专门有一格放着他的书,归类于青春文学。 “你看书角都有点卷了,说明经常有人借。”余景然抽出一本掰着书角说。 叶智宣轻笑了笑,余景然看着他笑,脸红了红,“我是不是很幼稚?” 叶智宣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声说:“这里是图书馆。” 余景然左右看了看,还好人不多,刚才一个兴奋就忘了控制音量。对上了叶智宣的眼睛,余景然红着脸笑了笑。 两个人各挑了几本书,坐在靠窗的桌子静读,窗外是一株开得很灿烂的紫荆花,微微打开窗子,紫荆花淡淡的幽香飘进来,氤氲在空气中。 在南方,紫荆花的花期很长,从秋天开到下一年的春天,大概,也只有在炎炎夏日才会见不到紫荆花的踪影,其他时候,就算没有满枝满树的花,在枝桠间也能寻得到几朵紫色的影子。 过了春节后,余景然背着行囊再次回到那座城市,他离开也不过半个月。回来后,宿舍的东西也懒得收拾,踩着自行车就到了山里。 春节期间,叶智宣也回去跟哥哥过年了,但只是在家里呆了几天又回到了这里。 余景然从把手提包和双肩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这个是年糕,那个是开心果,还有柚子橘子,糖果饼干,都是家里买的年货,当时来学校的时候母亲大人塞在书包里的,余景然把它全部带到了叶智宣这里。 他带过来的东西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最后余景然说:“我们元宵后才开学,所以,我可能要在你这住一个星期。” 余景然说这话也只是打个招呼,自己早就这样打算了。 过了春节,并没有回温。七八度的天气算是南方冬天常见的。 自从那一次两个人睡过同一张床,后来似乎就已经是默认了,等叶智宣躺上去后,余景然红着耳朵掀开被角躺在他旁边。 屋子里的油灯熄了后,周围一切都与这黑暗交融,寂静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孤独,因为还能听清彼此间的呼吸。 就像是深陷无底洞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智宣。”余景然轻声喊。 没听到叶智宣回应,余景然以为他睡着了,被子下的手顺着叶智宣的手臂轻轻下滑,握住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余景然加重的呼吸被夜的寂静放大,此时,叶智宣睁开了眼睛,被余景然握住的手始终不曾动过。他听到了余景然叫他,但以为只是他在说梦话,所以没有应。 身后一暖,是余景然的身体靠了过来,他温热的呼吸在脖子间拂过,背后是余景然狂跳的心。 叶智宣身体动弹不得,第一次体会到不能控制四肢的感觉,仿佛一切都被余景然所操纵。唯一的感官就是手心里余景然的温度,还有背后那颗狂跳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断点……断点,别期待这个后续,后续就是另外一个场景。 ☆、看一树繁花满枝2 去年种下的草莓终于长出了绿色的小草莓,余景然在网上搜了一大堆资料,按照上面的步骤来打理,再过个十来天,这一片小草莓地就能收获了。 新学期的开学,新闻上报道了一则相关新闻,新闻标题为当地高校男生被检测出10例艾滋病,多为男同。 虽然并没有在新闻上标明是哪所高校,但是私底下传来传去,大家心里都知道。余景然所在的学校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间是隔壁校的。 学校就这个重大的问题进行了一次会议,根据国家相关政策,艾滋病患者可以上大学,但是考虑到潜在的危险性,学校决定把患病的学生安排在别的宿舍。 那几个感染的人之中,有一个余景然认识,叫做杨光,同一个系不同专业,他们还在一起打过篮球。余景然倚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楼的他搬着东西下楼,所有人看见他都避之不及,就算是熟络的同班同学,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不敢靠近。 杨光提着行李,头是低着的,对于打招呼的人,他甚至连抬眼都不敢。 余景然能理解,他是怕看到别人眼中的嫌恶。 余景然踩着拖鞋咚咚地下了楼,赶到了楼下,来到杨光的面前,“要不我帮你提点东西?” 杨光抬了抬头,提着东西低着头绕开他,“不用。” “跟我别客气。”余景然夺过他手上的一袋东西,提在自己手上。 杨光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不怕被传染么?” 余景然笑了笑,“没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吃了我。” 杨光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余景然提着行李袋,敛了敛笑,“其实,我喜欢的人,也染了这种病。” 杨光的瞳孔稍微放大,就好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余景然示意了一下手上的行李,“你住哪?” “7栋。”杨光说。 余景然说:“7栋还挺好的。” 7栋是他们学校最偏的地方,后面就是围墙,围墙外面就是一个丘陵,要说景色,确实是挺好的。 把行李搬到了7栋的宿舍,宿舍四张床,其他三个人都还没来。余景然把他的行李放在椅子上,“这里可能蛮长时间没人住,灰尘有点多,等会我帮你打扫吧。” “余景然。”杨光突然叫他。 “嗯?” “你刚才说,你喜欢的人也染了这种病?” 余景然并不避讳,“是啊,他两年多前感染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 “喜欢,只是……我还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 “你不介意他染了这种病?” “很久之前,我以为自己一定会介意的,但是对象是他,我连犹豫都没有就接受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发现,比起他的病我更害怕不能靠近他。”余景然笑了笑,“反而我怕他会因此疏远我。”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余景然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每天过着悠闲的生活,还挺开心的。最起码,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总带着笑。” “挺好的。”杨光的眼里隐隐泛着羡慕,他看着窗外,“我也想一个人住,一个人离开,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余景然沉默了片刻,他看到了杨光眼里的渴望。这个社会太过冷漠,把他冷冻了,远离这一切,或许才是让他解冻的途径。 但是能做到像叶智宣一样不顾一切地远离,又有多少人?就算有这个想法,但是物质上也未必能支持,叶智宣能一个人在山里生活是个例外,他有为他着想的哥哥,有自己喜爱的写作,也有这个经济能力。 余景然蹲在门口洗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草莓,叶智宣浇了地里的菜,提着空桶回来,余景然站起来,把洗好的草莓往他嘴边送,“啊,张口。” 叶智宣抿唇笑了笑,抬手去接余景然手上的草莓,“我自己来。” “来,啊。”余景然不放弃。 叶智宣看着他,犹豫了片刻,微微张口咬住余景然塞过来的草莓,牙齿咬开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激起了所有的味觉。 “下一次我带奶油鸡蛋和面粉过来,我们做奶油蛋糕。” 叶智宣吃下嘴里的草莓,“你会做?” “可以学。”余景然再拎起一颗草莓,“啊,张口。” 叶智宣说:“你吃。” “我等会吃,这颗长得好看的给你。” 叶智宣抬眼看了看他,张口咬住。 春天的夜晚很热闹,山里的虫子都醒了,晚上叫的很勤快。余景然和叶智宣并肩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外面的风很凉爽,穿着两件衣服坐在外面很舒适。 “智宣,你有不开心的时候么?” 叶智宣看了看余景然的侧脸,光线很暗,只有从门口透出来的一点油灯的光,“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染了艾滋病,虽然学校允许他继续完成学业,但是他每天都关在宿舍,门都不出,我觉得他是在自甘堕落。” “如果说,是你感染了,你会怎么样?” 余景然想都不想就回答说:“不会怎样,至少,我可以陪你。” “那要是我没有感染呢?” 余景然支吾了一下,“我……” 叶智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其实,现实与理想有时候差别会很大。就拿这事来说,假如你感染了,你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你要怎么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你又要怎样去面对别人嫌恶的眼光?染这种病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结束了,就算生存在这个世上,也会承受别人的疏离。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消除这一种不公平。” 余景然第一次听到叶智宣说出这番话,有点惊讶,他以为,叶智宣不会这样去想。余景然握住他的手,“所以,你心里一直很难受。” “不会。”他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远离外面的世界,远离正常的人,自己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余景然紧紧握住他的手,“但是,在我眼里,你不是异类。” 叶智宣看了看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手,轻抽了抽,余景然意识到了他想抽离,却还是紧紧握着,“牵手不会传染。” 叶智宣抬了抬头,发现余景然已经离得很近,余景然另外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怀里,“拥抱也不会传染。” 叶智宣惊慌失措地想要推开他,“别。” 余景然双手按住他,“没事的。”像安抚不安的婴儿般,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再说,平常的身体接触不会传染。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怎样才会传染,不是么?” 叶智宣渐渐安静下来,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一般倚在他怀里。 静夜的星空很美,群星璀璨,微凉如水。 余景然握住他的手,引着他的手掌来到自己的胸口。手掌心贴着薄薄的衬衫,掌心清晰地感受到搏动的心脏,跳得很快,就好像一个不断弹跳的皮球。 余景然问:“你知道心脏为什么会跳那么快么?” 叶智宣抬了抬眼,余景然对上他的眼睛,“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就在旁边,它在紧张,又或者是兴奋。” 叶智宣琉璃般的眸子映着余景然的样子,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水光,被余景然按在胸口的手掌抽了回来,他无措地从他怀里离开,脸上的羞色未褪,“我先去睡了。” 余景然看着他往里面走,搬起外面的两张椅子,也跟着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等这个短篇完结后,就开一个流氓攻和女王受的。 ☆、一个人的等待1 那天,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正在外面浇菜的叶智宣并没有听到铃声,在里面睡觉的小柒听到手机响,跑了出来对着叶智宣叫了几声。 叶智宣察觉到它的异常,问了声:“怎么了?” 小柒转身领着他进了书房。叶智宣进了书房,手机铃声还在响。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就只有叶智明和余景然,叶智宣拿起手机一看,是叶智明打过来的。接听后,听筒里传来叶智明低沉的声音,“智宣,你等会出来,我去接你。” 叶智宣不明白为什么叶智明突然之间要来接他,“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爸他……”叶智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依旧低沉,“爸他病危,想见你。” 叶智宣愣了愣,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已经出现了晚期病症,可能挨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等会我换一身衣服,半个小时后就能出去。” “你最好收拾几件衣服,我也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嗯,我知道了。” 上一次和父亲见面是前年的过年,算来有一年多没见面了。父亲从两年半前移居国外,只有春节才会回来,而去年春节,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父亲不愿意见他,他知道,因为父亲很内疚,内疚亲手毁掉了自己儿子的一生。 两年半前,叶智宣因为一次事故失血过多,医院建议叶云翔紧急输血。但是没想到的是叶智宣救过来了,却被告知染上了艾滋病。就在他被检测出感染艾滋病之后,叶云翔也被检测出来已经感染艾滋病几个月。 自那以后,叶智宣选择在这远离尘嚣的山里生活,叶云翔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给叶智明,自己一个人移居国外。 叶智明接了叶智宣后,开着车直接去机场,他已经定了下午七点的机票,连夜坐飞机赶去加拿大。 到了叶云翔的住处,在加拿大的一个小村庄,屋子靠着一个人工湖,湖边栽满了枫树,到了秋天这里就会黄橙橙的一片。 叶智明进了里面,叶智宣在外面等,背靠着墙,双手怎么放都觉得不自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担心又或者是紧张。 半个小时后,叶智明从房里出来,他的脸色不大好。叶智宣看着他,喊了他一声哥。 叶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进去看看他吧,他有话跟你说。” “嗯。”叶智宣进了房间,动作小心翼翼,视线在躺在床上那人的身上移不开。越是靠近,叶智宣的动作越是慢。 在看到叶云翔的那一刻,他心里一紧,往前走的动作突然停止了,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愣愣看着他。 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今年才五十岁,但是看上去却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脸部消瘦,脸颊凹了进去,嘴角溃疡,嘴唇发白,头发稀疏。 叶智宣一早知道这是艾滋病晚期的症状,但是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会震惊。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和他,染了同一种病。 “智宣,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很低,嘴里的那一丝气息似乎随时都要消失,那双沧桑的眼里噙着泪水,“对不起……” 叶智宣眼眶红了一圈,他再次提起脚往前靠近,走到了床边,更近距离地看着他,他喊了一声爸。 叶云翔眼里的泪水终于滑下,“爸爸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是。”叶智宣垂着头,温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当时我失血过多,要不是爸救了我,可能我早就已经不在了。” 叶云翔含着泪的双眼看着叶智宣,叶智宣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叶云翔瘦骨如柴的手放在被子上,叶智宣慢慢伸出手,握住,他说:“爸,谢谢你。” 叶云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已经出不了声,但是眼睛还能看到,他侧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句‘爸,谢谢你’化解了他心中所有的遗憾,他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一丝杂音,叶云翔走的时候,很安详。医生说他最近这几个月被折磨地很痛苦,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叶智宣和叶智明坐在人工湖畔的公园椅上,湖对面和旁边是抽了新芽的枫树。叶智宣看着湖面,良久才开口,“哥,其实我从来没有怨过爸。” “我知道。”叶智明看着叶智宣的侧脸,“爸也知道你不怨他,但他自己怨自己,所以才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 湖面上起了一阵清风,吹得人很舒服,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四周的枫树树叶间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 叶智宣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前面得湖,“很快,我也会像爸那样离开。” 叶智明哽咽了一下,抬手摸他的头,“你别乱想,患这种病的也有可能活几十年,所以,你一定要乐观,乐观是治百病的良药。每个人到最后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时间或长或短,我们不需要去担心那一天的到来,只需要认认真真地过好当下。” “嗯。” 叶智明握住他的手,“如果你也离开了,那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你要一直留下来陪我。” 叶智宣红着眼眶看着叶智明,抿着唇,“嗯。” 余景然带着大包小包骑着自行车来到叶智宣的住处,却发现门是关着的。提着东西上前敲门,“智宣,智宣……在吗?” 回应他的只有狗叫声,是小柒的叫声,还有爪子划门的声音,余景然第一想到的是叶智宣出了事,拼命地敲门,但随后发现门是从外面锁的,这说明叶智宣没在里面,难道是去他哥那里了? 余景然拿出手机,拨打了叶智宣的手机,结果提示关机,而拨打叶智明的手机,也是提示关机,连续试了很多次都是提示关机。 余景然背靠着门席地而坐,天已经大黑,不知道叶智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了晚上□□点钟他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心里一直担心叶智宣,胃口跟着下降,只吃了一条巧克力就吃不下。 从门缝里给小柒塞了两条香肠,到了夜晚,山里变得很寂静,余景然坐在门外,能清晰听到里面小柒啃香肠的声音。 今晚没有月亮,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余景然被无尽的黑夜笼罩。这个地方一直带给他温暖的感觉,但是今天却给他带来侵入到心灵深处的寒意,因为叶智宣不在旁边。 叶智宣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也会像他一样感到孤独和凄凉么? 第二天太阳升起,叶智宣还是没回来。 余景然再拨了叶智宣和叶智明的手机,依旧是提示关机。 余景然走到菜地,发现地里的土很干燥,看得出已经好些天没有浇水,难道叶智宣已经出门好几天了? 余景然提着外面的木桶,打了水回来,耐心地给每一寸土地浇水,地里得草莓已经红透,但是叶智宣不在,余景然一点吃草莓的兴趣也提不起。 在门外又等了一天,在心里想着可能下一秒就能看到他,再下一秒就能看到他,怀着这个信念,一直等,等到黄昏落日,还是没能看到叶智宣回来。 早知道,他该问问叶智明住在哪,这样的话至少还可以直接去叶智明家看看叶智宣在不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景然在叶智宣的门口等了一天两夜。 最后,他把背包里的零食从门缝里塞了一些进去,背着包下了山。 等过两天再来。 两天之后过来,门还是锁着的,地里的蔬菜长得很好,却没有人采摘。余景然在门口坐了会,把带过来的香肠塞进门缝给小柒,一次性给足好几天的,怕它饿着。 余景然给菜地里的菜浇了水后,又回到了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谢谢密哥的地雷哒。 ☆、一个人的等待2 这个学期课程不多,一个星期两个下午都是没课的。 过了两天,他再来,结果还是一样。打叶智宣和叶智明的电话也打不通。余景然突然想起去年叶智宣发烧的时候,叶智明在上海,他委托了一个朋友来接叶智宣。叶智明那位朋友的电话他存了。 余景然从手机通讯录翻了出来,拨打后,不久就有人接听。 “请问,你是叶智明先生的朋友吗?” “请问你是?” “我是他弟弟的朋友,我想问你知道叶先生在哪里吗?” “他上星期去了加拿大,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是自己一个去的还是和他弟弟?” “是不是和他弟我不清楚,不过机票倒是订了两张。”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过几天吧。” “哦,我知道了,谢谢。” 余景然挂了电话,站在菜地前,蹲下来看着那一小块草莓地发呆。可能叶智宣是跟着他哥哥去加拿大了,难怪电话会显示关机。 再过几天打叶智明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余景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飘起来。 “喂,景然?” “嗯,我是。”余景然心情很激动,“叶先生,智宣是不是跟你在一块?” “他还在加拿大。” “怎么他没跟你一块回来?” 叶智明迟疑了片刻,“他在加拿大接受治疗。” 余景然更激动了,“找到治疗方法了?” “不是,只是尝试。” 能尝试治疗总好过不能治疗,余景然心里还是替他高兴,“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不清楚。” “嗯。”余景然心里有一点小失落,因为还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叶智宣,而这一段时间并不知道有多长。 “叶先生,你有智宣这边的门钥匙吗?我想在智宣回来之前暂时照顾小柒,它现在被锁在了屋里。” “他的门钥匙在我这,你要是在学校的话,等会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你说你的住址吧,我去拿。” 叶智明说了地址,是一个离市中心商业区很近的高档小区,余景然骑车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余景然来到叶智明说的地址,按了门铃,过了没多久门开了,叶智明站在门后,看着他说:“进来坐坐吧。” “谢谢。”余景然进了门,叶智明给他倒了一杯水。 坐了下来后,叶智明把钥匙交给余景然,“这是钥匙。” “谢谢。”余景然接过钥匙,顿了顿,问:“智宣他还好吧。” 叶智明说:“还好。” 余景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那个……叶先生,智宣在加拿大的电话是多少,我存一下,也好告诉他一声小柒由我来照顾。” “他在那边没用手机。” 余景然也知道叶智宣平时基本不用手机,他尴尬地收起手机。 “你现在是住学校,对吧?” “嗯。” “学校可以养狗?” “可以,学校也有其他人养狗。” “那这样的话,小柒就交给你了。” 余景然从叶智明那拿了钥匙,去山上开了锁,门还没完全打开,小柒挤着门缝绕着他摇尾巴蹭。余景然蹲下,摸了摸他的头,还好这几天余景然一直喂着它,没变瘦。 竹屋的客厅到处都是食物碎渣,余景然耐心地打扫干净,顺道进了书房,把里面的灰尘抹干净。 给地里的花草和蔬菜浇了水,把地里熟透的草莓摘了下来,用袋子装着,可以拿回宿舍分给舍友吃。 趁着天还没黑,余景然把小柒放进手提包,打开一部分拉链让他伸出头呼吸,挂在自行车上带着它下了山。 跟舍友商量过后,舍友也同意在宿舍养狗,小柒的毛发很长很柔软而且很洁白,很讨人喜欢,三个舍友从它进来后就开始逗它。 小柒从一生下来就跟叶智宣住在山里,很少见外面的人,在余景然的舍友面前显得很怕生,一直躲在余景然的身后。 大概是有个温柔的主人,小柒也被潜移默化,来到新的环境后一直很安静。余景然和舍友在阳台用木板给小柒搭了一个窝。一开始的几个晚上它不习惯睡在窝里,就躺在余景然的床底下。 在宿舍住了一个多星期后,它才开始和宿舍的每一个人熟络起来。 余景然上课的时候,小柒就关在宿舍,下课后余景然把饭打回来,特意多打了一个菜,分给它吃。空闲的时候会牵着他在校园里散步。 周末余景然依旧会回去山上,带着小柒一块去,去给屋门口的菜地和花草浇水,打扫房子,等叶智宣再回来时,就能立即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余景然没有听到半点关于叶智宣要回来的消息。他依旧坚持每个星期山上,打扫,浇菜。 有些蔬菜过了生长期,逐渐枯在地里,余景然把它们处理了后再种下新的蔬菜。 余景然偶尔也会在竹屋住下来,睡在叶智宣睡过的床,闭上眼睛,假装他就睡在旁边。但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只有小柒还在床边。 余景然隔一段时间打一次电话给叶智明。 “叶先生,智宣回来了吗?” “没有。” “他的病情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情况还算稳定。” “恩恩。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三个月后,大三第二个学期结束。班上的同学开始找实习和兼职来充实这个暑假,余景然查了查银行卡的余额,有将近一万,这些都是从去年开始每天兼职积累下来的。 他查了去加拿大的机票,算了一些必须的花费,如果能提前预定打折机票,在加拿大省吃俭用,一万块也能去看他了。 余景然搭车去了叶智明的住处。 “叶先生,你能不能把智宣在加拿大的住址给我?” 叶智明看着他,“你要这个做什么?” 余景然笑了笑,“我想去看他。” 叶智明看着他沉默,余景然以为叶智明沉默是觉得他太过鲁莽,所以立即解释道:“我已经办好了护照,我存了点钱,机票我会提前半个多月订,只要你告诉我他的地址就好。” “他……”叶智明尝试着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余景然看叶智明的脸色不对劲,“他怎么了?” 叶智明沉默片刻,“他病情恶化,所以才要在加拿大治疗,但是,医生并没有能力把他治好,所以……” 余景然呆愣住,他从叶智明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希望,“所以,什么。” “……他已经不在了。”那句不在了说得很无力。 余景然的全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脑海里一直循环着叶智明的那句他已经不在了,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他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叶智明沉着脸,“他在一个月之前过世了,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难过。” 余景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那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孩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的笑容很温润,他细碎的刘海罩在眉间,经风一吹便轻轻拂动。他在菜地里握着水瓢给蔬菜浇水,他在书房里坐在书桌旁提笔写着文字,他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静静地翻着一本书…… 这一些画面,再也看不到了,只能存在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多谢密哥的地雷,mua ☆、深林的孤独 余景然躺在宿舍的床上,面对着墙,一句话也不说,是什么都不想说。晚饭也没去吃,一直躺在床上。 放假后两个舍友回了家,一个去实习,晚上很晚才回来,回来时,以为余景然是睡着了,所以没去喊他。 第二天,余景然骑着自行车去到山里的竹屋,站在这里,比之前更孤独。因为叶智宣还活着,就算他一个人在这里,还能期盼下一秒能看到他。而现在,无论他在这里多久,那个人都不可能出现。 他依旧给蔬菜浇水,依旧打扫房子。如果这个世上真有灵魂,他一定会回来这里。 余景然躺在那张床上,在梦里,叶智宣穿着白色的衬衫,提着水从丛林的小道走过来,握着水瓢在蔬菜地里浇水,午后,他坐在屋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翻着书,椅子旁边趴着懒洋洋的小柒。 余景然开口喊了一声智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人回头,给了他一个温润的笑。 余景然走过去,椅子上的人化作了无数的星芒消散在空中,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疯了似的穿梭在丛林里寻找着他的影子,始终不见。 等余景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原来,他在梦中哭了。 余景然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下了山后,像其他同学一样找实习。每天一早迎着朝阳挤公交地铁,晚上披着月光回到宿舍,他一天下来很少说话,脸上少了一份曾经的爽朗。 每天公司和学校两点一线,机械地往返,就像是一个被抽掉灵魂的傀儡。 周末休假,他踩着自行车带着小柒去山里,灌溉蔬菜和花草。种在竹篱笆附近的太阳花开得很美,五颜六色的铺在地上,就像一张绣花毯。春天种下的丝瓜和豆角爬上了竹篱笆,把镂空的篱笆严严实实地裹了一层。 余景然把以前和叶智宣去公园里拍的照片洗了好几份出来,买了十几个相框,在竹屋的墙上设计出了照片墙。 每次来到这都能看到墙上得照片,假装他依旧还在世上。 暑假在每天早出晚归中度过。在暑假最后几天,余景然回了一趟家。大四第一个学期来到不久,就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杨光服食大量安眠药自杀,被楼下社管阿姨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余景然打听了杨光所在的医院。踩着自行车飞奔赶了过去。 医院里,杨光班级的辅导员站在急救室外面,握着手机不知道是在跟学校领导讲电话还是别人。 过了不久,杨光被护士推了出来,医生说已经对他进行了洗胃,不会有性命危险,现在是暂时昏迷。 后来,杨光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他们一脸沉重,坐在病房里一声不吭。辅导员问了问情况,杨光的母亲答:“他暑假这两个月一直锁在房里,也不怎么说话,吃饭也不跟我们一块,我劝了他也没听,实在是没办法。” 余景然在医院呆到晚上,杨光依旧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再去的时候,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那时候杨光已经醒了。 杨光躺在床上,他的母亲坐在一旁给他削着一个梨。 对于余景然的来到,杨光有点意外,余景然问:“好点了么?” 杨光的脸色是苍白的,“其实,我更希望不要好。” 他的母亲在一旁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余景然看着杨母,“阿姨,我想跟杨光单独说会话,可以么?” 杨母顿了顿,点头说好,把削好的梨递给杨光,杨光偏开头,“不吃。” 杨母拿他没办法,把梨放在了一旁的盘子里,然后站起来出了去。 余景然在杨母坐过的地方坐下来,过了会,他说:“要不,你去别的地方吧,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杨光脸上带着诧异,似乎没想到余景然会说这种话,“无论去到哪里,我得了艾滋病,这是事实。” “那又怎么样,难道得了艾滋病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了么?人的生命本来就只有一次,凭什么要为了这一次的不幸放弃一切!再说了,得了艾滋病又不是马上要死,有些人能活很多年,所以,不要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 杨光茫然地看着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一个人住在山里,但是我觉得一个人住在山里其实很孤独,而且会很多地方不方便。你可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反正已经大四了,你也可以工作了不是,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在一个没人认识你的环境,没人会对你有异样眼光,没人会刻意疏远你,也不会有人觉得你是异类,一切就等于重新开始。” 余景然说完之后,杨光没有回应,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杨光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不知道,就是想说。”余景然笑了笑,“话说,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我……”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你这样做,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对于周围人的排挤,再意志坚强也不可能假装没事。你没有错,他们也不是坏人,但是如果人在一个被排斥的环境,活得一定很痛苦,所以换一个环境对于你来说也许会更好。你患的病虽然能传染,但却不是随随便便能传染的,只要你不是刻意害人,那对于周围的人并没有威胁,所以,没必要去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杨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索什么。 余景然站起来,把窗帘完全拉开,窗外是一片蓝天白云,阳光从窗照进来,有一些刺眼,他看着天空感叹,“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杨光眯着眼睛看窗外的天空,逐渐适应了耀眼的光后,眼睛慢慢睁开,眸子里映着那一片蓝天白云。 余景然从医院里出来,骑着自行车穿过一条一条的街道。 大四的课程很少,很多大四学生都已经投入到找工作的氛围中,在各大招聘会中奔波。 半个月后,余景然接到了杨光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我已经决定要去丽江。” 余景然那时正在山里,坐在竹屋前翻着相册,他说:“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火车。” “一路顺风。” “谢谢。”杨光沉默了半响,“景然。” “嗯?” “谢谢你。” 听到这一句谢谢,余景然心里一暖,“去到那边后好好过日子。” “嗯,会的。” “对了,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余景然哽咽了一下,看着相册上的人,他说:“他很好。” “那就好。”杨光说:“他能遇上你,挺好的。” 但是余景然觉得,能遇上他,挺好的。 只是相遇的时间太短。 结束通话后,余景然收起手机,继续翻着相册,相册的照片不多,他后悔当初没给他多拍几张照片。 十二月份的时候,余景然拿到了当地一家大企业的offer,明年三月份上岗。 大四第二个月起,余景然为了工作方便,租了房子。租房子的地方离山上的竹屋更近,骑自行车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 小柒在这一年里长大了不少,余景然要费很大的力才能抱起他。余景然骑自行车去山上的时候,它跟在自行车后面跑,长长的白毛向后扬起。 菜地里的丝瓜和豆角到了收成的季节,余景然把丝瓜和豆角摘了下来,给附近一个靠着捡破烂为生的两个老人家送去。 不知不觉,叶智宣已经离开一年多了。六月份,余景然毕业,成为当地A公司的正式员工。 如果没有别的事,余景然雷打不动地在周末回去竹屋小住一晚,给屋门口的花草修剪枝叶,给菜地里的蔬菜瓜果浇水施肥。 短短一年,靠着翻阅叶智宣书架上关于蔬菜管理的图书,把菜地里的好几种蔬菜管理得很好。 他依旧喜欢坐在门口翻着相册,也喜欢在书房里一遍一遍看着浅言的作品,即便倒背如流也不觉得厌倦。他还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在旁边点着一盏灯,抬头看着星空。 那天,余景然正在菜地里拔草,本来卧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小柒突然站起来,跑向栅栏,抬起前脚拨弄着栅栏上的木栓,余景然意识到它的不对劲,忙道:“怎么了?” 小柒摇着尾巴对他吠了几声,再抬起前脚扒着木栓,余景然以为它想出去,于是走过去解开了木栓,让它出去。 门打开后,小柒箭一般飞快地窜了出去,余景然也跟着出了去,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从小路走过来的两个人。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两人手上都提着行李。 余景然愣住,小路上的两个人也愣住。只有小柒一直绕着那边的人转圈摇尾巴,很是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多谢密哥的手榴弹,mua 儿童节快乐,这篇文明天完结哦。 其实这篇文写了一个多月,四月份就动笔的了,每次写的很少,有时候隔几天才会写一点。有段断断续续,也有点像是写作文。一开始很担心会没人看,因为这故事有点怪怪的,有人愿意看,我很高兴。 ☆、你的拥抱就是我的全世界 余景然诧异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笑,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有露出像现在一样的笑。他就这么跑过去,不经过任何犹豫和思考,不顾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就紧紧地搂住了那人。 双臂不断收拢,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 叶智明提着行李绕开了他们,径直进了屋。 “你怎么会在这?”叶智宣的语气里带着疑问和讶异。 “我一直在这,几乎每个星期都来,像以前一样。” “为什么?” “因为这个地方是属于你的,因为这里还有你的气息,因为我跟你的回忆都在这……”余景然双臂收拢,叶智宣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他不断收拢的手臂,“智宣,我真的没办法控制不去想你,这辈子无论你在哪里,生也好,死也罢,我的心都跟着,我已经中毒了,中了你的毒。” 叶智宣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听着余景然的情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以为,过了一年,余景然已经快淡忘他了,又或者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明知道他又艾滋病,明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叶智宣说,他的声音很美,余景然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我让我哥骗你的,对不起。” 余景然缓缓松开他,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眼睛看着他,“那我问你,你骗我的原因是什么,是讨厌我不想让我靠近,还是……因为你怕连累我?” 叶智宣对上他的视线,轻抿着唇,“我不讨厌你。” 余景然脸上浮起一丝释然的笑,再次把他搂进怀里,“既然你不讨厌我,那就不要疏远我,因为这样会让我更痛苦。” 在叶智宣刚才看到余景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 “咳咳。”身后传来叶智明的咳嗽声,语气还很正经,“景然,你要再当着我的面揩我弟弟的油,我可要有意见了。” 余景然松开,回头对叶智明笑了笑,手下意识去牵着叶智宣的。 叶智明站在栅栏后,看着叶智宣说:“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你要住的话随时都行。” 叶智宣偏头看了看余景然,余景然说:“我周末会来住一晚,所以一直有打扫。” 余景然牵着他往里面走,“我在菜地里种了茄子,结了好多果,我带你去看。” 余景然把叶智宣带到菜地,弯着腰指着那七八棵茄子,“你看,一棵苗上结了四五个茄子,还有旁边这个,这一片小白菜上个月才种下的,长得很快,过半个月就能吃,还有这个,这个玉米已经可以吃了……” 余景然带着他在不算大的菜地里逛,像一个小孩炫耀自己最得意的玩具一样喋喋不休地跟他说着。小柒则在他们后面跟着,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很是欢乐。 叶智明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眼底浮上一丝欣慰的笑。他过去接过叶智宣手上的行李袋,放进房间里。余景然紧紧牵着叶智宣的手,跟他说着地里的南瓜。 带他看了菜地后,一进门,客厅里有一面墙上挂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相框。叶智宣被照片墙吸引,走近了去看,才发现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他,有些甚至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的。 叶智宣看了看余景然,余景然回了他一个微笑。 一年多前在加拿大,父亲的去世对叶智宣打击很大。父亲去世不久,他发了一次高烧,这一次的高烧持续将近一个月。他以为,自己也快要像父亲一样离开。在听到叶智明说余景然一直在等他,所以他才让叶智明骗他自己已经离世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一个谎言的背后带给余景然的是更深的伤害。 他无法想象他在这一年多里,每个星期来到这里后的心情,也没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总之,叶智宣为他心疼,所以后悔了。 下午太阳下山,余景然本来应该跟叶智明一块下山,因为明天周一是工作日。但是他却留了下来,打算明天再打电话请假。 晚上,余景然和叶智宣早早躺上床,说着这一年各自的经历。 说完了经历,余景然从背后搂住叶智宣,“智宣,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叶智宣沉默着,他明白余景然这句话的意思,一起过日子,那就是要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要相濡以沫,要白头偕老。 余景然许久没听到他应声,“人生本来就只有过程没有结果,我们只需要珍惜眼前,不去想未来怎么样,无论你还剩多少天,我们过一天是一天,只要开心就好。” 叶智宣说:“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绝对不能染上我这种病。” “嗯,我答应你。” 叶智宣转了个身,和他面对这面,小声说:“那我也答应你。”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叶智宣的唇一湿,是余景然吻了下来。 叶智宣一惊,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红着脸低下头避开他的吻,“你刚答应了我什么?” 余景然说:“接吻不会传染。” “那也不行。” 余景然把他揽进怀里,“那拥抱,行不行?” “嗯。”他轻声应了一声,房里太黑看不清叶智宣微微泛红的脸。 请了两天假,余景然不得不去上班,五点半一下班立即骑着自行车往山上赶,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赶到公司九点钟正好上班。 这样每天来回太累,但余景然为了每天都能见到心爱的人,再累也坚持。 “你每天来回太累,要不还是像以前一样,周末再过来吧。”叶智宣说。 余景然抹了一把汗,笑着说:“等过几天我去买辆摩托车,要是骑摩托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回来。” 叶智宣递了一张毛巾给他擦汗,问:“你考了驾照没有?” 余景然点了点头,“高中毕业就考了。” “那不如买辆汽车吧。” 余景然看着他,叶智宣说:“现在的汽车应该也不算太贵吧,我这还有点钱,应该够买一辆普通的。” 叶智宣的一张银行卡有上百万,余景然是亲眼见过的,“这,不大好,我先买着摩托车,等过一两年存够钱了,再买车。” “可是,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跟我一块生活,既然这样,你的钱就是我的,我的自然就是你的。” 这句话余景然听得心花怒放,这样的感觉像是两口子。他说:“那我们就买一辆十万块左右的,怎么样?” 叶智宣点头。 买车是叶智明带着去买的,买了一辆丰田,十几万。 有了车,余景然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在不塞车的情况下缩为四十分钟,有了车,平时余景然带东西上山也方便。有时候逢年过节,两人还会一块去叶智明的住处住一晚。 半年后,浅言的新书上市,连续三周占领图书热销榜榜首,版税收入达百万。 一年后,余景然因为业绩突出升为部门主管,月收入过万。 两年后,余景然用自己的积蓄和叶智宣的积蓄凑在一起,在城郊买了一块五百平方的土地,那块地上的五六棵树木几乎全部保留。在空地的中间,砌一间带阁楼的木屋,不到半年,新房子砌好,叶智宣搬离山里的竹屋,和余景然在新房子生活。 新房子不算大,五百平方的地只用了一百平方盖房子,其余的栽树种花种菜,周围用两米的围墙围起来,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就跟山里的环境差不多。 叶智宣依旧每天照料花草和蔬菜,得空时就在书房里写写文字,学学画画,偶尔坐在外面的树荫底下翻翻书,喝一杯刚泡的茶。 搬出山里后,叶智宣没有像以前一样好几个月都不出来。周末,余景然开着车带着他去超市,买一大堆吃的和用的回来。 余景然每天早上去上班前,和下班回来后,一定会记得给叶智宣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拥抱,除了拥抱不能有再近的接触。 但是,一个拥抱,就已经是彼此的全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谢谢密哥的手榴弹,么么哒。 最后大团圆的结局,他们生活在一起了,智宣依旧过着田园式的生活,但是有人陪他,景然也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属于柏拉图式的,最亲密的也不过是拥抱,但是精神上的寄托超越了肉|体,灵魂融为了一体(咦,说的好肉麻) 下一篇还是短篇,就写女王受和流氓忠犬攻,我先存存稿,因为现在工作了,每天写的不多。 如果有兴趣看下一篇短篇可以收藏我的专栏,也可以关注我滴微博。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