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你看那朵盛世白莲花 作者:芝士蜜桃 睢意,一朝被人陷害,从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被关进了禁闭室。 进入禁闭室之后,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了禁闭室建立以来第一个惹怒“王炸”的罪人。 祁.一个眼神能杀死人.旁人勿近近就是死.麒 王炸,禁闭室的最终boss,是所有罪人以及守卫者的噩梦,被尊称为这里最接近神的人,大家称之为:主神大人。 别的罪人只想狗命,睢意只想要那位冰山之上的主神大人,由此开始了漫漫作死路。 所有人都以为睢意完了,然而最后,两个人搞在一起了。 吃瓜众人:卧槽,主神大人也会有点人类正常情感了? 手里的窝窝头,突然就不香了。 #即使我的众生见我皆要跪拜,但我仍会伸出手,将我的爱人扶起,让他与我比肩# ——主神大人 #您是我终其一生不可背叛 的神明# ——睢意 内容标签: 恐怖 竞技 无限流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麟 ┃ 配角:妖魔鬼怪们哦 ┃ 其它:祁樰 一句话简介:像极了爱情的模样 立意:和气一点不好吗 第1章 #16世纪,人们提到斯宾诺莎,就好像是一条死狗 ——雪莱# 傍晚时分,夕阳从山边落下,鲜红的余晖洒在江面上。 在还算的上是平静的江面上,有一条小船漂浮在江面上,舵手在前面控制着船只前行的方向。 顺着落日余晖的方向看过去,正前方是一座小岛,小岛四面临海,显而易见,是一座令人心生恐惧的孤岛。 而这座孤岛,就是现在这条船只上,数百名罪人将要去到的地方。 船只内部,数百个人挤在一起,潮湿的船只不停的摇晃着,有些晕船的人站在栏杆处呕吐。 一股酸臭味包围着这里的每个人。 ——包括睢意。 睢意站在船尾处的栏杆上,正在眺望远方,不像是个罪人,更多的像是个诗人。 “诶,兄弟,你也晕船啊。”旁边有人关心。 睢意顺着说话声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在他的侧后方,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大汉趴在栏杆上。 看样子应该是刚吐完,现在现在晕船。 “不是。”睢意看着远方的风景,有些惋惜,“我只是过来看看风景。” ——毕竟这么好的风景,对于他们这数百号人来说,以后应该是再也见不着了。 那座小岛,被世人称作为万恶岛,顾名思义,在那里,所有的罪恶聚集。 是开始也是结束,从行为上来看,是罪恶的开始,从世人的角度来看,是罪恶之人的结束。 睢意生的好看,之前本就是个富二代,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种,自带一种优雅,美好的感觉。 而现在的他,站在夕阳之下,影子在船只上被拉的很长,他的身体线条毕露无疑。 长腿细腰窄肩,少年的轮廓变得柔和,仿佛把这里所有的不适,都尽数赶走了。 旁边那几个小混混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估计也很少接触到睢意这样的人。 有几个月小混混被睢意吸引着,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 甚至开始小声的讨论。 “我/日,这人真他妈……有气质啊。” “艹,你别说,他要是不在我们之中,一眼望过去,我会觉得他一定是个艺术家。” “不不不,我觉得是个风流人间的少爷吧。” 其中有一个小混混戳了下之前关心睢意的那位大汉,“老大,你说说,这小子应该混的不差,为什么会和我们在这儿遇到?!” “你他妈什么吊意思,进来这里你觉得很耻辱吗?”大汉给了那人后脑勺一巴掌,“妈的,老子都他妈三进宫了,你是不是也觉着我贼几/把丢你人了?” 被打的那位小老弟知道惹不起,霎时间闭嘴了,默默地站在一旁去,时不时的偷看两眼睢意。 睢意也不是什么会来事儿的人,他随意找了个位置,背靠在栏杆上,闭眼休息。 那大汉奇了怪了,他来三次了吧,哪一次这些罪人不是鬼哭狼嚎的被拖着进去的,这人也太镇定了吧。 按理说,杀了人之后,越是冷静的人,可能越是个狠角色。 可眼前这个叫睢意的人,纤瘦的身材,仿佛风一来就能吹倒似的,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很随和,哪一点都不像是变态狠角色啊。 正在大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睢意突然睁开眼睛,大汉和睢意的眼神一瞬间交汇。 “我好看吗?”睢意问道:“你看了我那么久,是想做什么?” 睢意生的好看,特别是那双桃花眼,霍霍起姑娘来,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睢意觉得很有趣,对大汉莞尔一笑。 大汉倒是别有用心,盯着睢意看了好久,半天才吐出一句,“好看……” “哇哦~”睢意眼中盛满了笑意,很有礼貌恰到好处的弯腰,“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夸奖我的外貌,但我还是要谢谢您的夸奖,很荣幸。” “顺便说一句,您也不差。”睢意补充道。 “我艹……”身后有人骂了句。 这话不是大汉说的,而是之前被大汉一个巴掌甩后面去的那小老弟。 大汉一把拎过那小老弟的衣领,其他人自觉的站远了些,准备看热闹。 睢意也后退了几步,当然,是怕打起来他被误伤。 “艹/艹/艹,你他妈艹什么呢?” 大汉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瞟一边的睢意几眼,睢意仍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你是对这位朋友的外貌有什么意见呢?还是……”大汉又给了这小子几巴掌,“还是对这位朋友说我的外貌的措辞有什么意见?” 小老弟就像个可怜兮兮的鸡仔,被人堵住了命运的咽喉,“不,不是的。” “老大,他是觉得这位朋友太好看了!” “是啊老大,我们平日里街头混着,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哥儿。” 大汉听了之后,又看了眼旁边的鸡仔小老弟。 “是啊是啊,老大,你就饶了我吧。”小老弟抓着手就开始自己打自己巴掌,“都怪我嘴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汉这才放了小老弟,垮了几步,走到睢意身前,微微有些脸红,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那个,对不住啊,我这群兄弟就是嘴糙,但是人绝对不坏!”大汉说话的语气之真诚,就差举手发誓了。 睢意不以为然,不坏?不坏谁会来到这里,谁会去到恶人岛? 但是话到嘴边,睢意就只是平淡的回了句:“看得出来。” 意思不明,随便别人怎么想,他保持支持别人的态度,自己不想和别人牵扯太多。 两人并肩站了几分钟,大汉有些忍不住了。 他想和自己旁边的这位朋友说说话,他妈的奈何自己没文化,也不懂有钱人的生活,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思来想去,大汉也没找到聊天的切入点。 睢意把大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不算笨,甚至很多人夸过他很聪明。 比如说现在,要看透大汉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对于睢意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你叫什么?”睢意问说。 大概是之前自己一直在找话题,被睢意突然问道,还没反应过来。 睢意蹙眉,“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害,没那事儿。”大汉反应过来后,霸气的一挥手,露出了之前社会大哥的形象。 “我叫于坤,罗城的老大,后面那几个啊,是我兄弟。”大汉站在栏杆前,大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睢意点头,没再多问,身旁的大汉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一群可怜的孩子”大汉道。 睢意来了点兴趣,问说:“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没有家人,被抛弃在路边的,我一个个把他们捡回去养大的。”大汉表情有些复杂,“但……我们经常饿肚子,甚至会有人饿死,我们去乞讨,却没人愿意多给一点,所以也会有为了争夺食物,把对方活活打死的情况。” 大汉看了眼睢意,感慨说:“不过,你这种有钱人应该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的。” 事情说到这儿,睢意大致明白了。 这群人是因为杀人罪被抓去万恶岛的,但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没错,因为想要活着,就必须去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在海上激起了阵阵浪花,深蓝色的海面看不清下面的景色。 睢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儿。 活着,就必须要去做一些不择手段的事。 睢意嘴角上扬,发出一身冷笑,和他那种儒雅的气质完全搭不上任何关系。 “兄弟,我都说我于坤了,江湖规矩,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于坤试探道,他不确定睢意会不会告诉他。 睢意对上于坤的眼神,“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江湖规矩,但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很愿意这么做。” “我叫睢意。”睢意怕于坤误会,特意的解释了一下,“和随意同音,但字不一样。” “行吧,文化人名字就是不一样。”于坤说这话的时候,看向远方的眼神里,有光。 说不清是对文化的向往,还是对金钱的渴望。 睢意不想去细想,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名字有多好,睢意,随意,难道给他取名字的人,对他的态度,还不够随意么? 于坤收回之前的情绪,把之前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朋友,我看你不像是作恶多端的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于坤看起来对这事儿很执着,也很有兴趣。 睢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告诉于坤道:“抱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无罪?”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在他那些亲戚看来,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心术不正,罪大恶极,上面秃头下身坡脚,比萨提尔滑稽戏里的一切丑汉还要更为丑陋。 于坤愣了下,大概是在组织语言。 “你看你说的,你长得好看,家境又好又不缺钱的,作恶干嘛,难不成还能说你是吃多了没事干的啊。” 反正于坤觉得,自己要是有睢意的家世和外貌,他说什么也不至于三进宫。 “但你错了。”睢意眼睛里满是黑暗,没有人可能看得懂他现在的所思所想。 “弑父杀母。”睢意道,“是我来这儿的,合理缘由。” 话音刚落,四周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是之前那些混混在讨论他。 “哥,我怕!” “卧槽我真没看出来,这么好看的公子哥儿原来是这么狠的一个角色。” “我顶多就是个杀人罪,杀的还是别人不屑于齿的乞丐,这位朋友直接把弑父杀母?!” “惹不起惹不起,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睢意对于这些骂名,一概都当做是耳旁风。 这些年,这种话不算什么,比这个恶毒千万倍的话,他曾在他至亲的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大汉也明显没反应过来,当即一句卧槽,然后假装自己有事,暂时离开了床尾。 谁他妈知道眼前这个人,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大汉回去的时候心里想道:谁也不知道船尾的那个人,回头还能发了疯做点什么。 他好像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恶了,毕竟人家还杀了骨肉至亲呢。 睢意在船尾一直站着,远方的最后一缕余晖落了下去。 船只停靠在岸边,几个负责掌舵的人此时此刻站在船头,吹响了号角。 之前还是一片黑暗的万恶岛,现在就已经灯火通明了。 这也预示着,他们应该下船,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接受惩罚的时候了。 很快,岸边来了几个黑衣人,黑衣人好矮都差不多,至少一米九的个子,身材魁梧,手里拿着黑色的布块。 是压抑的感觉。 船舱被打开,数百个囚犯一瞬间疯了似的扑到船头。 睢意依旧不慌不忙的站在船头,远处哄闹的人群以及失控的情况,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 “放我出去!” “我不要进去啊啊啊!!”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要,我不要被送进去?!” “卧槽他妈的啊啊啊啊啊啊!!” 起此彼伏的尖叫声,撕扯着黑夜的安宁,划开了海面所剩不多的平静。 当然,整个船只上,也不是只有睢意一个人淡定的出奇。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今天三进宫的于坤。 于坤背靠在栏杆上,斜眼看着睢意,很有兴趣的问了句:“睢意,你不怕?” “怕什么?”睢意不解。 于坤愣了下神,用手指了下那座孤岛,“里面很吓人,相信哥,哥是过来人。” 睢意看了眼那座孤岛,偏头笑道:“我家和这座孤岛没什么区别。” 于坤一听这话,这种风轻云淡的语气,当场就尼玛的差点没给跪了。 “睢意,你听我说,这几年不仅是地势和模样吓人。”于坤很没出息的心虚了一下,“还有个原因,里面有个人,不知道什么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王炸。” 于坤若有所思,“这个人,比这座监狱让人害怕千百倍。” 他还记得,当初年少不懂事,第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梦想着自己能从罗城老大变成万恶岛老大。 结果去的第一天,迎面撞上王炸,从此之后,变成了一个和憨憨差不多的可怜人。 于坤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历史简直是不堪回首。 “请允许我问一句,他好看吗?”睢意突然问道。 “???”于坤瞳孔紧缩,紧张溢于言表,“你问谁好看吗?” 睢意仍旧继续问道:“你之前说的,王炸,他好看吗?” 还特地重复了一次,可能他看不出来的于坤的不可置信,只觉得他是耳聋。 虽然很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看在睢意的面儿上,于坤觉得自己不能怂。 “当时他带着口罩,没看清。”于坤回忆道:“但是长的很有攻击性,有一点神明的威严,一米九五的身高,清瘦的背影,属于那种,上一秒镇定自若,下一秒可能就会教你做人的那种。” 本想恐吓一下睢意,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睢意学过油画,开过画展,他能通过于坤的叙述,大概描绘出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王炸”的轮廓。 “反正,听我一句劝,进去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这位王炸。”于坤善意的提醒,“毕竟万恶岛所有人的噩梦,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睢意无视了于坤的提醒,嘴角略微上扬。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越危险的东西,对他来说,吸引力就越大。 现在这个“王炸”危险等级大概是无数个s,所以这种人,让睢意来了兴趣。 “谢谢你的提醒。”睢意不慌不忙的半弯腰,“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有幸与你交个朋友吗?” 于坤看睢意主动找他,之前的那股子想吓他没成功的挫败感一瞬间就消失了。 “客气什么,来了都是亲戚,一家人嘛。”于坤傻笑着挠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船头有些危险,一直在摇晃,喧闹的人群没有得到片刻的安静,反而比之前来的更加喧哗。 “赶紧放老子出去,妈的。” “操他妈的,你放不放人,不放人,我他妈的直接弄死你。” “反正我们杀过人,还怕多杀几个不成?!” 罪犯们不肯上岸,只是窝在船头做抵抗。 几个舵手也被惹恼了,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混战。 之间一位长相魁梧的舵手,直接把面前的一位罪人随手一捞。 舵手高高举起那名罪人,在罪人的尖叫声,毫不犹豫的把罪人投到幽蓝色的海里。 海底各种各样的危险动物,说不定现在那名罪人,已经被鲨鱼给一口吞了。 但很遗憾的是,这种行为并没有完全镇压住这些几近崩溃的罪人。 他们现在就是走投无路的野兽,在危急关头迸发了他们所有的野性,冲过去和黑衣人扭打成一团。 至此,整个船只上分为两部分,船头不停的摇晃着,无数人在厮打中落入深不见底的海中。 船舱中有一部分人,胆子小,不想参与打架,落得个去海底喂鲨鱼的后果,选择在船舱看戏。 哦,对了,还是于坤和睢意,两个人独树一帜,在船尾安静的看月亮。 厮杀持续了很久,人肉的味道让深海里的怪物张开了獠牙,鲨鱼的尾巴在暗夜中撑死了船帆。 “看到鲨鱼了吗!”海岸上,从远处匆匆赶来两个人,一白一黑,“都想去喂鲨鱼吗?” 一声怒吼,率先安静下来的,是正在参与厮打的舵手和黑衣人。 “我靠,黑白双煞?!” “他们怎么来了!” “日,王炸是不是知道了?” “惨了,这次回去非得被王炸削了不可。” 黑白双煞,代号Q,K。 是王炸身边最为亲近的工作者,也是万恶岛的总卫者,一般他们的出现,也就代表着王炸的出现。 舵手停了下来,罪人却没打算停下来,什么狗屁王炸,他们不知道,也没听过。 不知者无罪,不知者胆大,一向是这么个道理。 第2章 Q看罪人不听话,一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弯刀被拿在手中,寒光从月光一路到达弯刀。 “不是想喂鱼吗?”Q将弯刀对准了船绳,“那一起去好了。” 这里没有码头,船之所以不会飘走,是因为有绳子固定在船只和岸边。 Q现在这么做,明显是想割掉绳子,让他们所有人都去喂鱼。 “艹,停下。”于坤第一个不同意。 自己三进宫,保不准过个几年能出去,他妈的好好做人,才不甘心在这里喂鱼。 “大家都冷静点,里面没那么可怕,我他妈这是第三次来了,听话点还可以早点回家。”于坤走过船舱,来到船头。 睢意看着于坤的背景,听着他的说辞,不禁轻笑,之前不是才跟他说里面很可怕么?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舵手一动不动,K也从腰部拿出了弯刀,蹙眉道:“磨蹭什么,直接割断了吧,大晚上的吵死了,快点弄完,我回去睡觉了。” 一群人一听这个K的话,就觉得这是个狠人,当即停了下来了,船只上安静的不像是有人。 “早这么听话该多好。”Q收起弯刀,退后几步,等待罪人上岸。 罪人们被Q和K两个人一唱一和吓得早就已经愣住了,现在压根都不需要舵手,一个接着一个,规规矩矩的下船了。 黑衣人在岸边等着,下来一个罪人就有对应的黑衣人给他蒙上黑布,带到万恶岛四面八方。 到了最后,黑衣人在厮打中有几个人在海中了,Q和K都临时充当了黑衣人,舵手也是。 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个人没黑衣人带路。 睢意一个人站在岸边,人畜无害的脸蛋甚至可以让人轻而易举的生出一种怜惜的感觉。 他看起来很乖,没有乱跑,也没有大叫,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岸边,等待黑衣人。 于坤被Q死死的压制住,不能动弹,K手上也带了一个罪人。 “要不要让守卫处再派一个守卫过来?”Q不放心,偏头问K。 K点头表示同意,但还没来得及行动,身后就出现一个身影。 一米九的个人,黑色衬衣黑色西装裤黑色的风衣,看起来清爽利落,但又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这个人,我来。” 男人磁性的声线在这种充满罪恶的地方,无端给人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守卫Q,K没有多管闲事,押送着自己手上的罪人,走向万恶的禁闭室。 禁闭室不是一起的,分了五个地段,里面是不同罪行以及不同程度的罪人,五个地段,依次向中央递进。 最外层,也就是靠着海岸的地方,是关押着的,是罪行很轻的罪人,以此类推,中央地段是罪行较为眼中的人。 因为大家押送的罪人不在同一个地段,所以进去万恶岛就直接分散开了。 睢意闭着眼睛,很快,那种与之前相同的黑布就完全遮住了睢意的视线。 背后的那人将睢意的双手放在他的背后,让他无处挣扎。 但其实睢意觉得,那人纯粹是想多了,就算不把他束缚着,他也不会有想要逃跑的念头。 大洋彼岸的灯光他看了二十年,也恶心了二十年。 两人走了片刻,背后那人一直没说话,睢意先开口了。 “我尊敬的守卫者,能不能劳烦您帮帮忙?”睢意道。 身后的人没有一点反应,睢意就连身后这人的半点温度和呼吸都没感受到。 他如果没看到其他的黑衣人,大概会觉得他们都是死人。 “可不可以帮忙松一下眼前的这块黑布?”睢意问道。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但出乎意料的事,竟然真的有一双手为他松了下黑布。 虽然没直接看到,但睢意能知道,这一定是一双好看的,修长的手。 但是没有任何的温度,甚至当他的手触碰到睢意眼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睢意是一个不吝啬于夸奖别人的人,比如说现在。 “你的手一定很好看。”睢意略微仰头,在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落下一个吻,“可惜,我看不见。 ” 话音落下,睢意明显能感受到,那双落在他眼角的手顿了下,随即迅速的收了回去。 睢意笑了下,“还没请教,您该怎么称呼?” 身后那人按住睢意的双手,继续向前行进。 空中暗云涌动,波诡云翳,一阵大风从前方呼啸而来,划过睢意的脸庞。 “路不远,我的名字你没必要知道。” 身后之人说话的嗓音自带六分吸引,但语气很是冷漠,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 ——睢意也在这个不能入他眼的行列之中。 不过睢意不这么想。 “能相遇就是缘分。”睢意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你……是觉得害羞吗?” “闭嘴。” 男人的语气中有些戾气,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身后的男人在这儿很多年了,睢意这种不慌不忙还有心情说浑话的人,他是第一次见。 但他不喜欢,而且对这种行为很不耐烦。 “好吧,抱歉,是我打扰了。” 睢意懂分寸,听得出来这人生气了,他也不想继续往下说。 “请问不肯告知我名字的这位守卫,这里有信号吗?” 睢意希望是有的。 但事实总是能给人一种沉重的打击。 “没有。”身后那位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睢意蹙眉,“再请问,这里允许使用手机吗?” “……”身后的人很不耐烦的说道:“没有那么多请问,给我闭嘴。” 否则,他真的不介意就在这里教教这位新人怎么做一名合格的罪犯。 睢意对这种危险全然不知,很惋惜的说道:“那就可惜了,我还想着能留个先生的联系方式,现在看来不行了。” 身后那人沉默片刻,道:“为什么?” 睢意轻笑着,“因为你好看,我很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这是人之常情,希望你能理解。” 话还没说话,睢意就感觉自己的双手传来一阵疼痛。 身后那人将睢意的双手压的更紧了,“不是问你这个。” “那我就不知道了。”睢意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这位不知道姓名的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身后那人没再说话。 睢意心里有话,而且现在这种无聊的环境下,他不吐不快。 “是这样的,我认为能够认识你这样好看的人是我的荣幸。”睢意道:“我想留住你的电话号码,也只是想留住这份荣幸。” “可惜的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睢意解释说。 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睢意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刻进去。 “这么快就到了?”睢意偏头问。 “罪行不深。” 身后那人看起来还没离开。 “哦~”睢意半笑,“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觉得跟不知名先生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 睢意最后想起了,又补充道:“虽然不知名先生不肯告诉我名字,但是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叫睢意,很荣幸和不知名先生度过这愉快的十分钟。” 身后那人没说话,随即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文官,这个,加罪。” 声音冷漠而疏远,睢意知道,这是押送他来这儿的人。 远处飘来一句:“好嘞!” 睢意觉得,这话应该是文官说的吧,默认给他加罪了。 话音落下之后,睢意被另一个人搀扶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遮挡住睢意目光的黑布被取了下来,第一眼,睢意就看到了这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处大厅,最前面有人在纪录每个人的基本信息,而在睢意前面,至少还有十多个人在排队。 排队的人并不配合,所以睢意走的断断续续的。 耳边很吵,和之前在船头的那群人一样,都在坐着一些无谓的抵抗。 但……暴力往往是最无能的办法,因为当你选择使用暴力的时候,就足以说明,你除了肌肉的力量,对眼前的困难别无他法。 “我不要进去!” “我要出去啊啊啊。” “操他妈的,我大哥呢,等我大哥来找我,你们这儿就完蛋了!” 睢意站在一群“疯子”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一群“疯子”里面,睢意是正常人,但在正常人看来,睢意却不是正常人。 旁边有几个人在交谈,听声音应该不是这些罪人,应该是这里的守卫,因为那声音清闲而又镇定。 “卧槽他妈的,你别动啊!”守卫怒吼道。 罪人也吼道:“不跑,我他妈这辈子就得老死在里面了,我要回去。” “你回个锤子。”守卫骂骂咧咧,“你看看外面,有船吗,说了多少次了这里是孤岛孤岛,你这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对孤岛有什么误解!” “我不管,我他妈就是死在外边,我也不会跟你去里面受罪的。”罪人也在不停的喘气。 守卫一边逮罪人,一边向睢意的守卫投去羡慕的眼光。 听这喘息声,应该是罪人太能折腾了。 “我下次,一定不来这儿。”守卫又哭又笑,“这里的罪人心理素质都不行啊,你看看,越往这小破岛中间走,那些人越是不会鬼哭狼嚎。” “诶,你带的这个罪人怎么他妈的就这么听话?”守卫抱怨道。 负责看守睢意的守卫者对睢意进行了毫不客气的夸奖,“随便接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运气好。” “我靠,我也想要你这种运气!”守卫委屈道:“你看你带的这个,长得这么赏心悦目也就算了,还这么听话……” 守卫看着自己拎着的这个,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罪人道:“你看看人家!” “是啊2号,我也羡慕你!”身后有几个守卫两手逮着罪人,大汗淋漓的,看起来也不轻松,“我这个,从带回来的路上就开始闹,各种闹,我都怀疑我是怎么忍住没当场把他给拍死的。” “是啊是啊,2号你运气真的好。” “何止啊,我看眼福也很好,这么帅的一小伙子,养眼啊。” “对,要不下次2号你也帮我抽签吧,说不定我能接到一个和这小伙儿一样好看又听话的罪人。” “没有没有,就是碰巧而已。” 2号守卫苦笑,每个罪人的罪行只有一对一的守卫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只有2号本人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是个弑父杀母的狠人。 虽说这里的都是杀人犯,但是,性质根本不一样。 弑父杀母和其他人不能混为一谈,而前者,明显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存在。 睢意看着眼前,用一滩烂泥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他站着也无聊,这些罪人又没一个是正常的。 所以,睢意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2号守卫。 2号守卫看睢意的眼神不太对,很别扭的抛了句:“你……看我干什么?” 睢意主动解释说:“抱歉,我太无聊了,如果方便并且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现在不只是2号守卫,就连其他几个挨得近的守卫也因为好奇纷纷看向2号守卫和睢意这个最不像是罪人的罪人。 “我靠,我没听错吧。” “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罪人想和守卫好好谈谈的。” “诶,两个不同的甚至敌对的身份,有什么好谈的。” “我靠,这人长得好看,怎么傻不拉几的。” “艹,说话之前能不能先他妈看看自己那华而不实的脑袋?” 身后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人,守卫和罪人一起,对睢意的要求进行了一系列讨论。 “你想谈什么?”02守卫低声道。 睢意打量着02守卫,一米八的个子,比他矮一点,长相很普通,脸部有些婴儿肥,看起来有些可爱。 “守卫先生,我希望你能不介意我接下来要说话。” 睢意前进了些,看着02号守卫,“我想请问你的名字。” 02号守卫明显不知道睢意会问这个问题,他当即愣了一下。 而当时在场的,能够听到睢意这句话的守卫者,几乎都停了下来。 “我的名字……”02号守卫低声重复了一句,但最后还是没能得出答案。 “守卫先生,如果不方便,那就当做我没问过。” 睢意很有礼貌的替02号考官结尾。 02号守卫脾气很好,只要不是对待总想逃跑的坏人,他都像是个邻家的小男孩儿。 “没事的。” 02号守卫挠了下头,应该还是在琢磨睢意的那个问题。 虽然他不强求02号守卫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直觉告诉睢意,这个地方很有趣。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呢? 就算02号守卫记不清,说他是失忆了也可以解释,但是在场的大部分守卫者都不记得了,那就不能解释了。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02号守卫看着睢意,不解道:“以前,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不管是同事也好,罪人也好,都没问过他们。 “我被人带过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些守卫者,他们彼此之间称呼都用数字或者字母,我只是感到好奇。”睢意耐心的回答说:“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意。” “嗯。”02号守卫不打算解释,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睢意的身边。 前面的队伍不算长,只是因为太混乱,所以看起来很长而已。 很快就轮到睢意了,02号没离开睢意,而是选择了站在睢意旁边。 负责纪录他们信息的文官是一个中年人,嘴巴旁边是黑色的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眼睛,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有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文官粗略的看了眼睢意,睢意很和善的对文官笑了。 在文官低头的一瞬间,他双眼放着光,一瞬间又把头抬了起来,并且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睢意。 随后露出一个笑容,之前在睢意看来,有些猥琐的笑容。 “文官,你别这样看着新人……” 02号守卫站在一边小声说话,“别把人给吓到了。” 睢意报之以微笑,“文官先生,我也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不过您能看我,我很欣喜。” 文官急忙点头,手脚有些慌乱的在桌上摸起一份名单。 他干咳了两声,用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从来没看到过睢意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文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了神。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文官不时的瞟向睢意。 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实在是过于好看过于清秀,文官压根不敢和他对视,否则,他怕他当场就忍不住了。 这里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前的文官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正值壮年。 可这里很少会有女人的,所以到了后来,他们慢慢的就变成了男女通吃,特别是长的好看清秀的男人。 大多数都逃不掉被他们这些人当成女性缓解欲/望的命运。 睢意没在意他的眼神,只是单纯的回答他的问题,“睢意。” “嗯?”文官疑惑,“我问你名字。” 睢意道:“睢意。” 文官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在糊弄自己,心中霎时间生出了一股怒火。 “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文官一手拍在桌上,看起来是动怒了。 “我的名字,睢意。”睢意无奈,他伸手替文官在名册上指了下自己的名字,“喏,这里。” 修长的手指划过名册,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看的人有些心痒痒。 文官低头一看,名册上还真写的是睢意,看来是他误会了。 “哦,原来真叫睢意啊。”文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看来是我的错。” 睢意不太在意这些,“没事的,我可以理解,文官先生不用自责。” 睢意笑的柔和,没有一点杀伤力,很容易当人放下心防。 乍眼一看,文官都觉得这样的一个少年,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罪名……” 文官在名册上翻找,最后定格在纸张的某个地方。 然后他愣住了…… 第3章 “弑父杀母。” 文官不可置信的吼道。 这一声的威力不小,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能听得到。 睢意一下成为了所有人的关注点,守卫者以及罪人都有,他们看着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怪物。 当然,也有少数变态,看他的眼神很崇拜。 睢意还是很安静,没有发火没有想逃也没有对文官动手。 “是的,文官先生。”睢意站在桌前,气质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文官还是不敢相信这份判决书和眼前这个人的罪行。 “自愿认罪?”文官问道。 睢意收回了笑容,眼中那种柔和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仿佛是蒙上了一层霜雪。 说不尽的寒冷,这是少有的,差点让睢意有点失控了的话。 “是的,文官先生。”睢意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状态,“自愿认罪。” 文官坐了下来,仔细的考量了一番,最终从一旁的特殊区域取出了一条腕带。 红色的腕带,上面用白色的字体标志了睢意的住处,以及他需要做的事情,包括作息时间。 02号守卫眼神有些不对劲,他犹豫道:“文官,我觉得他应该在绿区吧。” 他以前从来没带过红区的罪人,所以他并不熟悉红区的规则。 但是外界传言红区很恐怖,活着进去的人,没几个能站着出来。 不是残疾就是死,其他的一律都是精神失常。 相比之下,绿区就很平静了,只要规规矩矩得听话,赎下自己的罪恶,一般都能好好的离开。 文官很不悦的看了眼02守卫者,“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我……”02号守卫者话还没说完,文官就直接打断了。 “你负责罪人。”文官提醒道:“但是罪人的归属权归我,你在这儿工作了这么久,规矩总应该知道吧。” 02守卫者沉默了,他没继续说什么,而是退到了睢意的身后。 “手伸出来。”文官对睢意说道。 睢意看着腕带,暂时没伸手。 “文官先生,我可以自己来。”睢意委婉的拒绝说:“之前的那些罪人都没有让您亲手为他们带上腕带,我想,我也是不能拥有此等殊荣的。” 睢意委婉的拒绝,偏偏别人是觉得他谦逊。 文官有些不耐烦,一手直接拉着睢意的手腕,还顺带摸了几下。 “……”睢意试着挣扎,但文官手劲很大,睢意根本没办法挣脱。 而且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会蠢到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得罪文官。 “文官先生,我的手很好看?” 睢意不理解,就是带个腕带,这个文官怎么带了这么久还没好。 而且还顺带把他的手摸了个遍…… 文官现在很是乐呵,一边点头一边夸奖说,“不瞒你说,我可真是好久没看到你这种的男孩儿了。” 睢意垂眸,眼中的冰冷又下降了不止一个度数。 “多谢文官先生您的夸奖。” 睢意抽回已经带好了腕带的手,后退一步和文官划清界限。 “文官先生如果问完了,那请问我可以去我住的地方了吗?” 睢意恢复了之前那种笑意,看起来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文官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让睢意走完流程进去红区。 文官侧目对02号守卫者吩咐道:“你赶紧领着睢意去走完流程,然后带他去红区123室安顿下来。” 02号守卫者点头道:“好的,文官。” 睢意临走之前还特意给文官笑了下,很有礼貌的半鞠躬,“文官先生,再见。” 文官望着睢意的背影,默默地咽口水,还不忘喊了句:“再见,再见啊。” 02号守卫者带领睢意去向左边的区域,这是今天以来,第一个被分配去红区的人。 两个人走远了些,睢意随口说道:“文官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吗?” 02号守卫捂嘴偷笑了片刻。 “你还真是个什么都敢说的罪人。文官对罪人的态度因人而异,有好也有坏,但是绝对只对好看的人态度好。” 什么都敢问,02号守卫者真的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和睢意搬个奖,第一大胆奖励。 睢意要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种算是区别对待。”睢意道:“没人可以管管?” 02号守卫者笑道:“有,他们只隶属于王炸。” “王 炸?” 这是睢意第四次,在别人口中听到王炸两个字。 “那么,守卫者先生,可否请教一下,红区与绿区的划分标准是什么?我为什么是今天第一个被分配到红区的?” 睢意实在没看透。 02号守卫其实对红区和绿区的划分标准也不知道,这事儿得问文官。 “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太好看了吧。”02号守卫者道。 “好的。”睢意礼貌的道谢。 他在02号守卫的带领下,依次去了体检处和物品上交处。 他们这里是禁闭室,采用单人间,处处是监控,平日里也有听教学忏悔之类的安排,所以他们不会过的太无聊。 但这种安排的代价就是他们必须得上交所有的物品,包括身上的所有。 手表,鞋子,衣物,项链,耳钉…… 睢意全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收到了一个盒子里。 “好了。”负责收纳的人把盒子放到特定的柜子里。 这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人美心善的,脾气也很好。 她看了眼睢意的腕带,道::“123号睢意,我们将暂为管理你的私人物品,现在你可以去到属于自己的禁闭室了。” 睢意已经换上了这里的罪人专用服,不过即使是破烂的服装,也挡不住睢意的贵族气质。 小姑娘脸一红,“请一切小心,希望你能平安出来。” 睢意勾唇笑了下,“谢谢您的祝福,它一定会以太阳的温度陪着我度过这里的所有时光,我会的。” 02号守卫看小姑娘一脸花痴的样子,轻轻的用手指戳了下睢意的手臂。 “睢意,走了。”02号守卫者说道。 睢意跟着02号守卫者离开这里,沿着一条往下的楼梯,走了一段路。 禁闭室看起来像是在地下室,楼梯潮湿阴暗,看起来还有斑斑血迹,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着睢意的鼻腔。 02号考官能感受到睢意的不舒适,他自己也很庆幸以前没来管理过红区的罪人。 毕竟这楼梯就已经和绿区被打扫的很干净的楼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忍耐一下。”02号守卫安慰睢意道:“应该就快到了。” 睢意只是觉得味道有点难闻,不过和嫌弃这种味道还有一段差距。 他不仅不嫌弃这种奇怪的味道,甚至还有些享受。 地下室的铁门被打开,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禁闭室,不过大多数是大小一样的。 前面是比较狭小的禁闭室,应该是给小孩儿住的,稍微后面一点,是大一点的禁闭室,应该是给大人住的。 这里的禁闭室给了罪人相应的自由,但严格说来,也没有自由。 因为每个禁闭室都有窗户,窗户关闭之后,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不到。 如果守卫者需要进入禁闭室,也可以先直接拉开窗户,观察罪人是否正常,确认正常再进入。 睢意和02号守卫一前一后的走在禁闭室的过道里。 很快,他们走过的地方,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孩子的眼睛透过缝隙,将目光停到了睢意的身上。 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后面所有的人都已经打开了窗户,露出缝隙来观看这位他们的同伴。 睢意走在02号守卫者身旁,轻声问了句,“守卫者先生,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看你。”02号守卫者驾轻就熟的回答睢意道:“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天日了,你算是新人,所以他们都想看看。” “好吧。”睢意无奈,他不太习惯所有人的目光凑聚集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走过小孩儿区域,两个人踏进了大人区域。 大人比小孩儿要疯狂的多。 02号守卫者和睢意走在过道的时候,很多罪人直接从栏杆中伸出手来,想要触碰睢意。 更多的人是对着睢意吹口哨,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这是一种看好戏的心理外化而出的表情。 “哇。让我来看看我们新来的新人。”有人出生起哄道。 “真好看啊。” “好看又能怎么样,过了就好,还不是跟咱们没两样。” “是啊,真是可惜了呢。” 突然又有罪人大吼道:“不可以,文官先生只能爱我一个人!” “不能有别的贱人勾引文官大人,不可以!”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人群中变得异常亢奋,睢意还是之前那个表情。 很奇怪,他对众人口中说的那个文官先生根本不感兴趣,为什么众人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02号守卫者最终停在了禁闭室中间的位置。 “你是123号,不算靠后,禁闭室位置还不错。” 02号守卫者手指触碰到窗户,窗帘自动拉开,禁闭室里面的情况,两个人一览无余。 确认安全之后,02号守卫者推开了禁闭室大门。 “进来吧。”02号守卫站在禁闭室里面。 睢意在身后无数的目光的注视中,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禁闭室里面设备还算是齐全,床,被子。椅子,水壶,碗,洗漱用品等生活日用品都自带的。 虽然比不上睢意之前用的那些,但好歹也还没打破睢意的底线。 “一日三餐会有人给你送饭,洗澡的话会有固定时间,也有固定的人带你们过去。” “这里,桌上是一面镜子,我可以看到你所有的行为,所以你最好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守卫者先生,请问一下,如果我做了违规的事情,会怎么样?”睢意道。 02号守卫者一愣,问的这么直白,多半是想违规。 “我会通过这面镜子发出警报,连续三次之后我会出现,带你去领取额外处罚。”02号守卫者道。 “额外处罚……” 睢意好像对这个兴趣很浓厚。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违规。”02号守卫者叹了口气,“我手下还没出过违规的罪人。” 这些罪人已经到这里了,走过长长的走廊,看到过疯疯癫癫的前辈,再吓唬吓唬,谁还敢违规。 当然,也有一部分,但绝对不属于02号守卫的管辖范围。 “你先收拾,时间也不早了,我先离开了。”02号守卫者打了个哈欠,准备退出禁闭室。 才走到门口,只见对门的禁闭室门口,09号守卫者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掀开帘子对罪人就是一顿毒打。 “……”02号守卫者回头告诉睢意,“守卫者对于违规罪人有自主处罚权,你明白了吗?” 02号守卫者指了指对面。 睢意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位02号守卫者不像是那种人。 “好的,守卫者先生。” 睢意答道。 2号守卫者也是人,晚上出来接罪犯,走完整个流程已经很累了。 睢意说完后,2号守卫者就直接离开了。 空荡的走廊,昏暗的灯光,睢意一个人站在窗口,眼中没有一点暖意。 像是个生于天空中的神明,只遥遥的看着人世间,他是个理智的人,不会轻易插手世间的事。 天色已经很晚了,睢意一向睡得早,现在也有点困了。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躺在单人床上,闭着眼睛直接睡着了。 与此同时,万恶岛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类似于别墅的地方,是整个小岛最为豪华的地方。 “主神,您应该去探查禁闭室了。” 守卫Q,K跪在台阶下,台阶上是一个很大的椅子,上面铺着最为珍贵的孔雀羽。 被称为主神的男人,祁麒,现在正带着面罩,端坐在椅子上。 他戴的不是普通的面罩,而是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口罩,面罩是纯黑色的,和祁麒的衣服很配。 “嗯。” 祁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在旁边拿起一本小册子。 “外层,负一楼。” 祁麒说了今晚需要探查的地点,守卫Q和K在前面带路。 他们去的很晚,而且窗户隔音效果很好,他们探查禁闭室也没什么声音,吵不醒正在熟睡的罪人们。 祁麒面无表情的走在走廊里,说是他来探查禁闭室,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Q与K在探查。 禁闭室有个很小的窗口,月光从外面流淌进来,不偏不倚的打在睢意的脸上,少年的侧脸显得很是柔和。 睢意侧躺着睡觉,在月光的作用下,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祁麒打开窗帘,停留在睢意的窗口,凝望着在里面熟睡的睢意。 他的手指突然有了点温度,甚至隐约有些灼痛,抬首一看,原来是之前睢意抬头所亲吻的地方。 守卫者Q,K看了半天也没懂什么意思,难不成主神就单纯的想着在窗口看着罪人睡觉? “主神,禁闭室123,罪人睢意,是今天才进来的。” Q在一旁对祁麒解释说。 祁麒放下窗帘,离开窗口,一句话也没说。 披着月色,祁麒和守卫者Q,K继续探查监狱。 而在禁闭室123里面,睢意嘴角略微扬起,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这一晚上,可以说是风平浪静的。 第二早上一大早,睢意是被吵醒的,2号守卫者放在桌上的镜子,一大早就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 睢意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之后,才发现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中年人。 大门被推开,中年人推着送餐车过来配送食物,现在正好走在睢意的门口。 “你好,请问想吃点什么?”送餐的中年人笑道。 “请等一下。”睢意转身把放在桌上的餐具拿了过去。 餐具其实也不多,一个碗,一双筷子,一个勺子。 睢意从门口出去,大概看了眼中年人推过来的送餐车。 外面还是很客观,但里面就不太行了,几根青菜飘在水面上,只有几滴油的样子。 “冒昧的问一下,这是什么饭?” 睢意回想了下自己进来之前吃的饭,实在是没办法和这几滴青菜和水联系在一起。 “什么什么饭,你没眼睛自己看不出来吗?” 旁边一位男子突然冒了出来,伸手推了一下睢意,自己过去打饭。 睢意没注意,被推的有些猝不及防,撞到了后面的窗子上。 “你不吃就别吃了。”推着送餐车的中年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茬儿,“反正你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睢意觉得有些好笑。 分明他才是受欺负的那个,而且还是两个人欺负,怎么最后反倒是他成了“千夫所指”的人。 睢意吃饭的兴趣遭受到了食物与人的双重打击,最终一扫而空。 “好吧,这种饭菜恕我无法下咽。” 毕竟他不属于伊壁鸠鲁学派的,梦想是别人不挡住他的阳光。 睢意捂着胸口,颇有礼貌的回了句:“请慢用。” 随即,他拿着自己空空的餐具,走回了房间,然后关窗。 睢意有种错觉,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当时在高楼上看到的乞丐。 他们也是拿着这种碗乞讨,然后偶尔落空,兴趣哑然的背影…… 睢意莞尔。 他把餐具原封不动的放到桌上,准备去洗漱,但是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带他去。 睢意看那推着送餐车的中年人还没离开,他靠在门口问了句:“你好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洗漱间怎么去?” 中年人对他的询问却没有报之以同等的态度。 “我是送饭的,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走,不吃饭的赶紧滚。” 睢意无声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他本想着自己去找,结果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02号守卫者急匆匆的走向123禁闭室,也就是睢意的那间禁闭室。 “谁让你用这种态度对我的罪人说话?” 02号守卫者怒吼道。 睢意也有点意外,02号守卫者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很好,甚至有点婴儿肥的。 可发起火来,一点都不输给一米九几的大汉。 “是这个新人不懂事在先,不能怪我!” 中年人说话的态度十分强硬,大有一种不允许任何人反驳的感觉。 “先生,话不能这么说。” 睢意向前跨了几步,“我不吃饭是饿不死,但是我只是问个路,先生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耐烦的说些粗鄙之词呢。” 中年男人抵抗道:“谁说了,谁听到了,就算我说了,你们都有证据吗?” “是吗?”02号守卫者道:“那要不要我去找主神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家罪人不懂事?” 第4章 “切,主神怎么可能关注这些东西,02号守卫,我告诉你,虽然你官职比我大一等,但是你可别把我当罪人,我不是你们随意处理的。” 中年男人挺胸抬头,一脸傲然的样子,打定了02号守卫者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02号守卫者也确实只有处理守卫者的权利。 “我们的02号考官没有这个权利,你就觉得这里是你的天下了吗?” 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02号守卫者当然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至于睢意,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上次在岸边听到过这声音。 Q与K守卫者从走廊那头走来,冲破黑暗,直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中年人没想到主神身边的Q与K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直接来了个干脆利落的下跪。 02号守卫者弯腰行礼,“好久不见,Q,K守卫者。” Q守卫者一手扶起02号守卫者,随即站在K的旁边。 “守卫者大人,我……” 中年男人还在犹豫,因为他没看到主神,而Q,K两位守卫者也没有权利对他行使权利。 所以这种情况,他不能承认是他自己的错误。 “主神对你们宽容,养着你们做闲职,为什么?”K守卫者反问道:“难道是让你们在这儿狐假虎威,欺负其他需要被救赎之人的吗?” 在这里,没有绝对的恶人,所有的罪人都是等待被救赎者。 他们罪不至死,所以同样享有活着的权利,也享有与他们活着所拥有的相对平等的权利。 “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中年人辩解道:“我只是在合理的回答123禁闭室罪人的问题,请千万不要为我加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守卫K看了眼睢意,睢意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K,你别相信这个人说的话。”02号守卫者道:“你没看到他之前对我家罪人的态度,与现在简直是两个极端。” “……”中年人突然双手合一,放在心口处,慢悠悠的行了个礼,“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污蔑我,可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本没有错的,我不会加以辩解,因为我知道,我是无罪的。” 睢意听完,当即没忍住笑出了声。 中年人说这种话,很明显,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 因为他们没证据,除了这里的主神,谁都无法指认他的罪行,所以他用不辩解来做自己做好的辩解。 “不辩解,是因为本来就没错。” 睢意走到中年人身前,俯下身前行把他合在心口的双手分开,“但很明显,先生,你不配说这种话。” “谁是谁非在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衡量,而您,我奉劝一句,最好还是不要以自己为尺度。”睢意道:“我不为我自己辩解,是因为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不必要的关系,而并不是我默认以您为尺度,懂吗,先生?” 听完睢意的说法之后,中年人彻底怒了,他觉得很丢人,自己一个工作人员被关在牢狱里的罪人教训。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真的是奇耻大辱。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中年人指着睢意道:“你只不过是个阶下囚,是个人人喊打的罪人,是你家中永远不得放入祖籍的败笔,你凭什么指责我?!” 中年人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看起来很激动,面红耳赤的,伸手就要去殴打睢意。 K和02号守卫者都没想到中年人会在这里动手殴打罪人,所以反应迟钝了些。 睢意被中年人抓住胸口的衣领,狠狠地摔在后面的玻璃墙上。 中年人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给睢意喘息的机会。 睢意从玻璃窗上站稳,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不禁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其他的罪人都听到了声响,躲在自己的禁闭室里偷看。 还有几个甚至想溜出来,一时之间,触犯规则的铃声四处响起,走廊尽头无数守卫者汇合赶来,现场乱作一团。 中年人一拳过去,眼看就要打到睢意了,一时之间,睢意,02号守卫者,Q和K守卫者都准备动手。 可就在那一瞬间,中年人的手腕突然被深蓝色的绳索紧紧捆住,不得动弹。 远处走来了一个背影,他从黑暗中来,一米九几的身高,清瘦的身影,熟悉的黑色衬衣,长裤,风衣以及皮鞋。 强大的气场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的在黑暗之中露出了真容。 他站在所有人的对面,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参见主神大人!”Q,K两个人最先跪下行礼。 因为主神探查禁闭室都是在夜深时刻进行的,所以罪人们都看不到主神真容。 现在突然看到了,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窸窸窣窣的不停在讨论这位主神大人。 “这就是我们这里的主神啊。” “你妈,你别说,还真他妈帅。” “艹,我要长这个样子,我现在说不定把国内外的奖项拿了个大满贯了已经。” “我滴个神,我要和主神大人生……” 那句“我要和主神大人生孩子”的话还没说出口,罪人就已经被自家守卫者横踢一脚,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地上。 “不想死的就乖乖闭嘴。”几乎所有的守卫者都这样告诫自己的罪人。 “参见主神大人!” 这次是所有人,守卫者,罪人一起跪下说的,包括现在就站在主神身边的睢意。 被绑住双手的那位中年人已经看傻了,连跪下都给忘了。 当然,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闲心去提醒他。 祁麒带着黑色面具,眼中满是戾气,看起来整个人比之前更有威严感。 似乎是因为大早上的,被迫强行吵醒,很不爽快。 祁麒看了眼中年人,又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跪下。” 祁麒对中年人道。 睢意感慨,这个人不仅本身冷冰冰的,就连声音都是这么的,没有温度和人情味。 中年人早就已经被吓得腿软了,加之祁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又给跪了下去。 “说,谁没资格跟你说话。”祁麒道。 中年人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落在地上,呼吸很是急促。 “是……是旁边那小子。” 中年人伸出手指,颤抖着指了下跪在一边的睢意。 祁麒顺着中年人手指的指向,看到了跪在一旁的睢意。 睢意没打算忍气吞声的藏着,他抬首道:“是的主神,之前说话的的确是我。但我不认为我是在教育这位先生,我只是在叙述我的意见。人生而就应该有说话的权利,我想这应该不会成为这位先生所说的教训。” 祁麒没说话,中年人也被吓得没敢说话,整个红区一时之间,安静无比。 睢意低着头,准备乖乖听话,等候这位主神大人的处理。 片刻之后,修长的手指映入眼帘,睢意目光略微抬起,顺着手指看上去。 主神大人正站在他身前,弯下腰向他伸出手,雪白的皮肤修长的手指,带着主神大人的神秘。 睢意的手覆上主神冰冷的手掌,主神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Q与K跪在地上,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诧异。 K心想:“艹,这是什么情况。” Q也在心中暗自说道:“这他妈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从万恶岛建立以来,主神从来就没有主动伸手碰过别人。” 两个人一致得出结论:要不就是主神今天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要不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仅是Q和K两个人,在场的所有人,就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包括跪在地上的那位中年人。 罪人:“卧槽,这个人什么来头,主神大人亲自扶他起身?” “我懂了,之后这个人,我他妈绝对不能惹。” 在场的所有守卫者:“02号守卫者怎么运气这么好,接了个这么听话,不爱惹事的罪人就算了,这位罪人还有幸碰触到了主神大人!” “那可是主神大神啊!” 跪在地上的那位中年人脸色铁青。 “我这是惹到了个什么祖宗。”中年人心想。 “123号罪人没资格教训你。”祁麒居高临下的对中年人道:“我有资格吗?” “有有有,主神……”中年人匍匐在祁麒的脚下,身体不停地发抖,“请主神大人教训。” 祁麒没打算说,而是吩咐一边的睢意,“你来说。” 睢意看了眼祁麒,弯腰道:“尊敬的主神大人,在这个时候,我很荣幸能够得到主神大人的肯定。” 随即,睢意把目光转而停留到了中年人身上。 “主神大人,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儿求个神谕,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可以吗?” 睢意不习惯这种感觉,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的。 而且其他人无罪,也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没必要跪着。 “不能。”祁麒面无表情的答道。 Q代替祁麒补充说:“主神是上天的代表,众生见其,都必须跪拜,否则上天将会予以惩罚。” “……”睢意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主神是上天的代表,那为什么他现在能够起身。 睢意怀疑,这不是恩赐,下一秒可能上天的惩罚就会降落在他身上。 “先生,其一,你不尊重主神大人。”睢意解释道:“对于主神,众生应当跪拜,您之前双手合一放在胸前的动作,是其他宗教的,并不是跪拜主神应有的动作。” “其二,先生,你并不把主神放在眼里。这里所有人不得窥探,但先生您太不聪明了,主神虽然忙碌,但并不能完全避免主神看不到。您一直在抵抗,欺骗,无一不表明您在看低主神的能力,不把主神放在眼里。” “其三,先生,您私自殴打罪人。众所周知,每个罪人都有一位守卫者,只有守卫者才能对罪人出手。而我的守卫者,02号守卫者,他尚且没有对我出手,您为什么要私自对我出手?” “至于这位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罪名,我不清楚,但我说的以上三条,句句属实,还请主神大人明鉴。” 睢意退后半步,站在祁麒的身侧。 “伤口?”祁麒问道。 睢意捂着胸口,如实回答道:“主神大人,伤口在胸前。” 祁麒朝着睢意的方向过去,侧身对睢意道:“我需要确认。” “……”睢意脑海中重复了一边祁麒过的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确认?”睢意不解。 祁麒目光停留在睢意的胸口部分,“让我看。” 睢意对此表示很惊讶。 “主神大人。”睢意疑惑,“恕我直言,我的伤在胸腔部分,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不太方便。” 祁麒却没有半点犹豫。 “但我必须确认。” 睢意忙护住胸口,后退了几步,解释说:“主神大人,不然我们进去,然后我再让你慢慢确认,可以吗?” 说话之间,睢意用手指着后面的房间,123禁闭室,他的禁闭室。 “嗯。” 主神点头,表示同意睢意的想法。 睢意和祁麒一前一后的进了123禁闭室,众人则是摸不着头脑,在外面开始小声议论。 “这是……” “共处一室,啧,不得了。” “这发展,卧槽我他妈觉得太快了点。” K听着有些头痛,对着身后喊了句:“有事大声说,没事就闭上嘴。” “嗯,让我看看哪个乱嚼舌头的朋友,会被我的弯刀割下舌头。”Q在旁边附和了一句。 谁都知道Q和K两个人是最接近主神的人,就算心有不服谁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所以,走廊外面霎时间又静了下来。 123禁闭室内,睢意和祁麒两个人面对面,两个人的目光交汇。 祁麒的眼神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属于主神,属于这里的统治者的威严。 以往,没有人可以在祁麒这种眼神中与他对视五秒钟以上。 但现在,睢意和祁麒的目光相对,没有半点退缩的打算。 “主神大人,不知道您想要怎么看我的伤口?” 睢意眼中还隐约有些笑意。 祁麒只看了眼睢意的胸口,随即说了两个字: “脱了。” “……”睢意一愣,当即回了句:“主神大人,这……会不会有我有点为难。” 才第一次见面,就得赤/裸相对,而且还是睢意单方面的赤/裸相对。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很不好意思。 偏偏祁麒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对睢意现在的反应表示疑惑。 “不会。”祁麒道。 随即,祁麒伸手,朝着窗户的地方轻轻一点,窗帘自动拉上了。 123禁闭室和外界之间,隔得严严实实的。 “快,脱。”祁麒看上去,已经有点没耐心了,“你该遵守命令。” 睢意莞尔。 “当然,主神大人的命令不可违背。”睢意退后几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里面是一件暗灰色的背心,即使颜色有些暗,但睢意的身姿却在此刻毕露无疑。 长腿,细腰,窄肩,几块腹肌隔着衣物,生出一种诱惑的感觉。 “主神大人,我现在就遵从您的命令。” 睢意把最后的那层衣衫退下,放到一边的床榻上。 六块腹肌,光滑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 一时之间,在123禁闭室这种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魅惑感十足。 睢意看了眼祁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了点其他的想法。 “还脱吗,主神大人?” 睢意的双手停在裤链上,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又让人觉得,只要祁麒一声令下,他也是能脱的。 “不必。”祁麒漠然道。 有时候,睢意觉得这个主神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这种时候,竟然能做到面无表情。 睢意说过,越危险的东西对他越有吸引力。 现在也一样,这个主神够危险,也够神秘,对他的吸引力也很大。 睢意主动靠近了些祁麒,站在祁麒身前,“主神大人,其实我其他地方也有伤痕,既然主神大人要明察秋毫,不如也把我的伤,看全再走。” “你只是上身有伤。” 祁麒背对着睢意,不去看他。 睢意却没轻易的放过祁麒,他似有若无的靠近祁麒,炙热的身躯轻轻的划过祁麒的衣物。 他的呼吸声在祁麒的耳边蔓延开来,生出一种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就沉迷于其中的暧昧。 睢意绕了一圈,半跪在祁麒的身前。 “我最亲爱的主神大人。”睢意道:“你不曾看过我的全身,你怎么笃定我只是上身有伤。” “是您因为某些生理原因不想看,还是说……您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的身体?” 睢意抬眸望着祁麒,目光真诚,而又一片黑暗。 祁麒始终站得笔直,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 “主神大人若是不说话,我就只能当做是默认了。” 睢意伸手去解开自己的裤/链,但就在伸手的一瞬间,双手被深蓝色的绳子牢牢禁锢住了。 和之前禁锢中年人的那根绳索是一样的。 祁麒从床榻上拿起衣衫,递给睢意。 “伤口已确认。”祁麒宣布道。 睢意的双手被解开,他笑了下,然后迅速的穿好衣衫。 “我以为我会和外面那位先生不一样。”睢意叹气,很惋惜的说道:“但,目前看来,是没什么区别的。” 被绑住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深蓝色的绳子。 “我的众生理应平等。” 祁麒就像是上帝,冷静而又理智的告诉所有人,永恒一样的道理。 “是的,我最亲爱的主神大人。” 睢意保持之前的动作,回了句:“您理应是我终其一生都要跪拜的神明。” 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片刻,祁麒和睢意,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123禁闭室。 祁麒站在中年人身前。 从中年人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祁城修长清瘦的腿部。 “主神大人,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中年人慌乱的解释说。 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主神,主神是这个地方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也是绝对的统治者。 既然主神插手了这件事,就算不检查睢意伤口,中年人也知道,自己今天跑不掉的。 “第一百三十四条规则,罪人具有生存的权利,非主神与守卫者,不可随意欺凌。”祁麒宣读道。 随即反问中年人,“这些规定,你不知道?” “我,我清楚。”中年人回答道。 “是吗?”祁麒冷眼道:“清楚,还犯?” 到底是在质疑这里谁的权威? “啊,主神大人!”中年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不,我不清楚,我年纪大了,实在是记不住那些条文啊。” 中年人再次趴在地上,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光。 因为主神无处不在,主神无所不知。 他所看过的地方,他每一个心虚的眼神,都将成为主神判罪的,最有力的证据。 “我要你,永远记住。” 话音落下之后,祁麒不再说话,转过身去,走入黑暗之中。 “恭送主神大人。” 第5章 所有守卫者,罪犯在K的带领下,恭送他的离开。 祁麒离开之后,Q和K站起身来,其他的守卫者与罪人也陆陆续续的起身。 中年人在起身的边缘试探,最终还是决定起身。 奈何还没起身,就被K一脚给踹了下去。 “谁给予你的权利,允许你起身?”K冷冷的说道。 Q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多了一份万恶岛的规定册子。 他站在中年人身前,缓缓的说道:“你属于这里,你应当记住这里的所有条例和规定。” “你为之而生,也理性为忘记他而散。” “愿主神大人原谅。” Q和K两个人蹲下身,扶着中年人,准备离开。 中年人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开始垂死挣扎,一直不肯乖乖的跟着Q和K离开。 “太吵了。”K对中年人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Q一手搭在自己腰间的弯刀上,弯刀已经蠢蠢欲动。 K看了眼弯刀,低声道:“闭嘴,听话。” 中年人瞳孔紧缩,登时就闭上了嘴,不再挣扎。 “两位,再见。”Q对着睢意和02号守卫者挥了挥手,带着中年人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所有的守卫者也跟着陆陆续续从红区撤了出去。 罪人们获得了自由,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说睢意和主神大人之间的关系。 02号守卫者也很好奇,他靠近了些睢意,“那个,我也想问问,你和主神大人之间,什么关系呀。” “嗯?”睢意蹙眉,“恕我无法回答,守卫者先生,你为何问我这样的问题。” 02号守卫者一愣。 为什么,这还用得着问为什么,睢意在主神大人这里,起码创造了几个先例。 他从来这里开始,就没听说过谁能有此殊荣,能和主神大人并肩而立。 也没有听说过,主神大人和谁在禁闭室里单独相处过。 “你和主神大人握手了,还和主神大人共处一室了。”02号守卫者如实道:“这些,都不常见。” “哦,那我真荣幸。”睢意道。 02号守卫者又问道:“你和主神大人独处一室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主神大人让我脱衣服,说他要看。”睢意懒洋洋的回答道。 “……”02号守卫者差点没表演一个当场去世,“你脱了?” 睢意不解,“守卫者先生,你也知道,主神大人的命令无法违抗,主神大人要看我,我就只能遵守了。” 02号守卫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竖起大手指。 “厉害。”除此之外,02号守卫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睢意漫不经心的捂嘴打了个哈欠,“多谢守卫者先生的夸奖。” “守卫者先生,我多问一句,之前那位先生,会被两位守卫者带到哪儿去?”睢意有些好奇。 02号守卫者回答道:“岸边,这种违反规定并且是主神大人出面的,都会被拉去喂鱼。” 睢意有些惊讶,但也有点惋惜。 “他只是说错了一些话。”睢意甚至莫名其妙的在帮他说话,“还不至于这样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02号守卫者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你们罪人有活着的权利,除了主神大人,没有人能剥夺你们的生命,而当之前那位中年人违规并且是主神大人出面,就不会给他相应的,活着的权利吗?” 睢意摇头,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答案。 “因为他不算是人。” 02好守卫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太稳。 好像说的不止是别人,也是他自己似的。 “为什么?”睢意很想知道这里的秘密。 “没有为什么,等会儿会有一个讲会,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在外面的露天阶梯上。” “主神大人也会在哪里等候你们。” “我还有事,先走了。”02号守卫者道。 睢意朝他笑了笑,“好的,守卫者先生慢走。” 02号守卫者点头,随即慢悠悠的朝着出口走去。 睢意想着回监狱去睡会儿,起的太早了,还没缓过神。 突然又出了这么一事儿,实属糟心。 正当他转头的时候,之前推了他一把,抢了他早饭的那位罪人,正在暗处打量着他。 “这位先生,你这是做什么?”睢意有些迷惑。 那名罪人直言不讳,“你和主神大人……” “哦,不熟。”睢意答了句。 罪人有些无语,一起进去禁闭室,一个想看另一个脱衣服,一个还真的脱了衣服。 我看过我的身体,我说我和你没关系。 这话说出来,恐怕没人会相信。 睢意看人其实挺准的,比如现在这位罪人。 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想的有些多了。 睢意拍了下那名罪人的肩膀,“别想多了先生,主神大人说不定正在看着你。” 这是在委婉的提醒这位胡思乱想的先生,收回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呃……我没有。”那位罪人解释道:“我绝对没多想,你别揣测我。” 睢意笑了下,“先生,没有乱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有点困了,准备回去睡觉。 之前那名罪人却叫住了他。 “喂,那谁,我叫薛文,你呢?”薛文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其他意思,今天是我做的不对,想和你交个朋友。” 睢意愣了下,随即伸手说道:“我叫睢意,很荣幸能在这里和你成为朋友。” “随意?”薛文心里感觉怪怪的,谁会取这么一个随意的名字啊。 睢意知道薛文不解,他没解释,只是说了句:“你怎么想的,我就叫什么。” “睢哥!”薛文当即就改口了。 他觉得这个名字贼棒,睢意是个大佬,他睢哥,就是随哥。 跟随睢意,做大哥! “随你吧。”睢意不强求,毕竟只是个名字,他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薛文年纪不大,看起来应该才十七八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多半也是背着人命。 “睢哥,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听讲会吧!” 薛文主动发出邀请,他用手指了下禁闭室走廊尽头。 睢意看了过去,外面应该是出太阳了,天儿确实不错。 禁闭室走廊尽头,一缕阳光照耀进来,让长期处于黑暗的人,就想这样,一直跟着光走。 “好。”睢意答应了,不过他还是解释说:“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地方,也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还得麻烦你了。” 薛文理了下头发,笑道:“不用的,睢哥跟着我走就行了。” “嗯。”睢意答应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禁闭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阳光映射在海面上,将整个海面晕染的很好看,也很华丽。 睢意站在门口,看着大海,感受久违的阳光。 “睢哥,走啊。” 薛文站在不远处的前方,站在阳光之下,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满身罪恶的人。 他逆着光,笑着对睢意挥手,让他跟上。 睢意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走啊,一起跟着光芒。 这里的讲会其实和现实生活中的讲座差不多,都有一个主讲人。 这是一个露天的阶梯,围成了一个圆圈,四周都是阶梯,中间有个高台,台上是主神大人。 而主神大人的侧后方,是讲会的主讲人。 位置也大有讲究,寓意着没有人可以在主神之上。 睢意和薛文到达现场的时候,四周已经坐满了人,因为主神大人的原因,四周一片安静。 祁麒坐在高台之上,睢意从他正前方入场。 祁麒看了眼睢意,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主神的目光有所偏离,惹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主神大人的目光……” “主神大人在看谁!!” “卧槽,不是吧,谁又犯错了?” “不能吧,主神大人的目光好像在某个人身上呢。” 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睢意蹙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全部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诶,睢哥。”薛文扯了下睢意的衣角。 睢意偏头问道:“怎么了?” 薛文失神的看着前方,坐在高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最接近神明的人。 “哥,你看,主神大人在看你。”薛文说道。 睢意的目光转向高台,主神大人双手交错相握,正看着他。 眼神漠然,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深蓝色的瞳孔里面,主神大人想的是什么。 世界上除了真正的神明,无人知晓。 睢意迎着祁麒的目光,以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我突然很后悔。”睢意自言自语道。 薛文在一边看着睢意,挠头说了句:“哥,你在说什么?” 睢意对着高台上那位主神大人挑眉,“我知道我即将说出口的话,会惹怒我亲爱的主神大人,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 “我应该把我的全部奉献给我亲爱的主神大人,您真的是太迷人了,有比世间一切的吸引力还要大,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换句话说,半个小时前,在123禁闭室,睢意就应该拉下拉链,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献给祁麒。 高台之上的祁麒突然蹙眉,眼神仿佛锁死了睢意。 睢意对他微笑着。 “我亲爱的主神大人,你能听得到的,对吧。” “哥?”薛文晃了下睢意,“你快别说了,主神大人他能听到的!” 睢意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到薛文身上。 他慢悠悠的说道:“我并没有说任何主神大人的坏话,我在对我的神进行最真实的吐露。” 薛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人群中老远有人喊了句睢意。 “诶,睢意!”有人喊道。 睢意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眼,于坤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过来一起坐啊。”于坤拍了下自己身边的两个位置。 睢意点头,跨步过去了,薛文跟在睢意身后。 “嘶,小伙儿,你坐过去,睢意跟我坐。” 薛文本来坐好了,又被赶了过去,睢意挨着于坤,薛文坐在旁边。 从他一路走过来,祁麒的目光都没脱离过他。 睢意抬眸,莞尔一笑,“主神大人,我好看吗?” 要不就是他太有魅力了,要不就是他犯错了,可他自己觉得他没犯错。 “主神大人……” 祁麒没搭话。 负责讲会的老人低声提醒着睢意。 “主神大人,您的目光应该给予在场的所有等待救赎者。” 祁麒这才把自己的眼神收回来,还是以之前一样。 他又成为了大家口中的主神大人,对所有人漠然而又疏离。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啊,被称为最接近神明的人,俯瞰众生,众生又何尝不是在注视着他。 老人继续在高台上讲学,讲的内容大多是法学只是,还混有小部分的神学观念。 睢意在外面的时候,学的就是法学观念,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 所以,对法律和神学都不感兴趣,干脆就闭着眼睛晒太阳了。 “啧。”于坤抖了下睢意的肩膀,“怎么了,第一天来不习惯,昨晚没睡好啊。” “不是。”睢意闭着眼睛回答道:“是早上起的太早了。” 于坤道:“那行,你先睡会儿。” “不行,睢哥,这里不能睡觉的。”薛文解释说:“这里是听学的地方,主神大人也在前面,在这里睡觉会被视为对主神大人的蔑视的。” “……”于坤没好气的说道:“害,他睡着,我两又不睡,到时候咱们叫他一声就行。” 薛文仔细一想,觉得于坤好像说的并没有毛病,当即同意了。 “行,听你的,睢哥你放心睡,到时候我两提醒你。”薛文道。 本来闭着眼睛的睢意突然睁眼,端坐在位置上,望着高台,若有所思。 于坤关心道:“你想什么呢?不睡了吗?” “我想请问你们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辛苦解答一下。”睢意问道。 “当然可以了,我可是三进宫的人,你随便问。”于坤很自豪的说道。 薛文也凑了过来,“我……虽然不是三进宫,但是我也住很久了,睢哥你随便问。” 睢意道:“如果我睡觉,主神大人看到了,会怎样。” “……”于坤一听说王炸,不禁大脑顿了下,过往的屈辱还历历在目,“睢意,咱们好好活着不好吗?” “怎么说?”睢意很好奇。 于坤回答道:“第一个睡觉的人,被王炸带走了,再也没回来过,第二个睡觉的人……” 睢意笑道:“第二个?” 于坤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几次三番想开口,到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第二个人好像叫于什么坤来着,也是当场被主神大人带走,回来的时候据说半条命都没了。”薛文补充道。 “艹……”于坤瞪了眼薛文,“你他妈能不能说的委婉一点?” 薛文还一脸懵,弱弱的问了句:“不是,我就是陈述事实,于什么坤你们认识啊,干嘛这么激动。” 于坤双手捂脸。 睢意笑了下,转头轻声对薛文道:“我旁边这个人,名字就叫于坤。” 薛文一听,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苦瓜脸说来就来。 “卧槽,哥,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在我旁边,我要知道,我就不会直接说的。”薛文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对于坤道:“哥,对不住啊。” 于坤属实有点看不着去了。 “行了行了,你哥我还没死呢。”于坤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但凡我身体差一点,我也就出不来了。” 睢意听了之后,大概有所了解了。 在这里睡觉会被主神大人带走。 而且应该有惩罚,惩罚很严重,可以让人直接送命的那种。 睢意二话没说,直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头就睡。 索性也困了,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再说。 在一旁的薛文和于坤一看,都愣了神,一时之间没看懂睢意这是什么操作。 “睢意,我说,你活着不好吗?”于坤欲哭无泪。 薛文也劝道:“睢哥,你死了我可怎么办?!” 睢意只是回了句:“麻烦两位让一下,你们挡住我的阳光了。” 他想在阳光下沐浴,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梦里有他的母亲,有他的父亲,没有其他人打扰。 过了不知道多久,睢意一觉睡醒了,睁眼一看,薛文和于坤正在盯着他看。 “哥,醒了?” “要不咱别睡了。” “是啊,哥,唠唠嗑,这么好的天儿,睡觉多浪费。” “谢谢关心,但我还是很困。”睢意捂嘴打了个哈欠,“你们可以先聊会儿。” 睢意再次的睡了。 大概几分钟之后,主神大人的目光落到了睢意身上。 睢意闭着眼睛正在睡觉,梦里好像有让他高兴的事儿,他的嘴角一直在上扬。 祁麒蹙眉,站起身来。 讲师停止了他的长篇大论,Q和K两名守卫者分别站在两边。 在场的所有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 于坤和薛文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分别从两边戳了下睢意。 睢意其实是醒了,但他还是在装睡。 “卧槽,睢哥,别睡了。”薛文一边看着主神大人,一边瞟向睢意,“再睡就出大事了。” “睢意,你他妈醒醒,艹……”于坤也在小声的试图唤醒睢意。 奈何,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正如现在,薛文和于坤两个人,永远叫不醒正在装睡的睢意。 “123号禁闭室。”祁麒站在高台之上,冷声道:“带走。” 薛文:“完了。” 于坤:“妈的,不作就不会死。” “是的,主神大人。”Q和K两名守卫者直接朝着睢意的方向走去。 等Q和K两位守卫者走过去的时候,睢意碰巧睁开了眼睛。 “睡得好吗?”Q明知故问。 睢意站起身来,揉了下眼睛,颇有礼貌的回了句:“很好,今天太阳很大。” “……”Q表示很无语,他妈的他不是真的想问他睡得好不好啊。 K是个彻底的行动派,在一边道:“自己走,还是我们请?” 睢意看着K,莞尔道:“守卫者先生,我可以自己去,不管如何,我服从一切命令。” 说完后,睢意跟着Q和K两位守卫者,从后门离开了。 祁麒也离开了高台,跟着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脸色很难看,因为睢意的故意挑衅。 因为主神大人不在的缘故,现场的罪人立刻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现场一度很混乱。 所以,一分钟以后,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所有守卫者陆续到达现场。 对于不听话的罪人,该打的打一顿,该骂的骂一顿,然后把他们按在各种的位置上,继续听讲。 02号守卫者站在一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他才离开不到三小时,他的罪人,睢意,又被主神带走了…… 被主神大人亲自下令带走的罪人,还回的来吗? 第6章 睢意跟在Q和K两位守卫者的中间。 祁麒走在他们三个人前面,身形挺拔而又俊美。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光晕,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属于人间,却又这么真实的站在他的身前。 睢意心中某个地方突然疼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也主神大人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四个人走了几分钟之后,Q和K带着睢意停在一处铁门的门口处。 “主神大人,123禁闭室罪人已经送到了。” K退后两步,跪拜道:“主神大人请处理。” 说完后,他和Q守卫者就双双并肩离开了。 祁麒站在铁门门口,铁门比他高的多,让人有种被居高临下盯着的压抑感。 铁门应声打开,祁麒走了进去,睢意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个人进去之后,铁门竟然主动的关上了。 这几年很空旷,布置也很简单,四周空荡荡的,正中央的上面,有一张座椅。 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一点也不输睢意还在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刑具。 他突然很好奇,主神大人亲自行刑,是怎么动用这些刑具,让一个活人直接死亡,让另一个丢了大半条命的。 “跪下。” 祁麒站在睢意的面前,眼神中好像蒙上了一层冰霜。 睢意单膝跪地,手背在身后,抬眸抬着祁麒。 “主神大人。”睢意轻声道。 祁麒道:“藐视规则?” “不是。”睢意回答道。 “不是?” 祁麒冷笑一声,黑色的面具下,仍旧是那张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 “主神大人,是我违规在先,我服从您对我的一切有效判决。”睢意道。 祁麒的双手从白色的披风里伸出来,垂落在腰间。 “你知道来这里的后果吗?”祁麒漠然问道。 “知道。”睢意笑道:“大概率是不能活着出去的,就算能出去,也是废了。” “明知故犯?”祁麒蹙眉。 睢意也完全不避讳,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不顾及眼前这位主神大人的想法。 “我知道。”睢意解释道:“但我不怕。” “我敬爱的主神大人,我曾说过,我的伤远不止胸口。” “因为在胸腔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早就已经七零八碎了,我自己得不到解决的方法,也得不到治愈。” “它一直在折磨我,我很痛苦,您的信徒,我,很痛苦。” 睢意垂眸问道:“主神大人,你知道,我的罪名是什么吗?” 祁麒只是安静的看着睢意,没说话。 “弑父杀母。”睢意轻声笑了下,像是在自嘲,“可我如果说我没有,有用吗?” “我都进来了,您会放我出去吗?” 祁麒雪白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 睢意望了过去,祁麒修长的的指尖,某个位置有些发红。 这个位置有些微妙。 睢意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他入岛的时候,有人接他过来。 那时候,他觉得那个人的手没有温度,但是却应该很好看。 他亲吻了那人的手指。 而他所亲吻的位置,和主神大人现在指尖发红的位置,几乎一样。 睢意没来由的笑了。 “主神大人,您的手真好看。”睢意毫不吝啬的夸奖。 祁麒顿了下,随即把手又收回了白色的披风中。 “你,罪加一等。”祁麒道。 睢意不解,“请问主神大人,为什么会罪加一等?” 祁麒闭口不谈,没有回答睢意的问题。 “不会是我上次亲吻过主神大人您的指尖吧。” 睢意抬眸看着祁麒,和祁麒四目相对。 虽然祁麒没说话,但每次只要他不说话,睢意都直接认为他是在默认。 睢意笑道:“主神大人,请允许我现在亲吻您,我会认罪,即使是罪加二等。” 说完后,睢意伸出自己的右手,从祁麒的长袍里拉住了祁麒的手。 睢意的手是有温度的,温暖的。 祁麒的手,是完全没有温度的,冰冷的。 睢意拉着祁麒的手,垂眸在祁麒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位置,睢意的吻,再次印在了祁麒的手背上。 祁麒连续三天,都在被同一个人打破底线。 “你是不是找死?” 祁麒有些发怒,他用左手捏住睢意的下巴。 睢意目光正对着祁麒,“是啊,主神大人。” “不过,请允许我说一句话。”睢意道:“主神大人还是把手拿开比较好,不然我会再次忍不住的。” “……”祁麒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他用手指向另一边,大大小小的刑具整整齐齐的摆在一旁。 “选一个。” 分明是给了睢意选择的余地,睢意却觉得他现在的语气很是不容拒绝。 “抱歉,一个也不想选。”睢意收回目光,望着祁麒,“主神大人,我可以选择您吗?” “不能。”祁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睢意惋惜道:“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怎么能比得上您对我的吸引力。” “我是让你选一个进去。”祁麒有些不耐烦,又指了下远处。 睢意这才发现,原来在刑具后面,是不同的十多间小房子。 一眼望过去,那些小房子应该是铁质的,单独排成一列,门外的锁有些都生锈了。 “随便。”睢意道,“劳烦主神大人帮我选吧。” 祁麒没有选,直接把睢意带到了第一个房间外面。 “按顺序,依次来。” 祁麒打开铁门,对睢意说道。 睢意愣住了,当场呆滞在原地。 “主神大人,不公平。”睢意表示很委屈,“不是说随我选择吗?” 祁麒偏头道:“我为你选择了所有。” “……”睢意有些欲哭无泪,这还真的是多谢他的这位主神大人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让人有些作呕。 “一号厅,时长两个小时,求救无效。”祁麒在旁边说道。 像是一个游戏,祁麒就是那个游戏规则宣读者。 他记得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很多地方会有密室逃脱和鬼屋,这地儿和密室逃脱,鬼屋应该是差不多的。 “主神大人,两个小时后,我怎么出来?”睢意随口说道:“您亲自来带我出去?” 祁麒片刻后点头,“嗯。” “好。”睢意看了眼祁麒,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这是一件空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正中央有个铁质的小床,可以睡,也可以坐着休息。 窗口是一个镜子,镜子的长相睢意能记住,那是守卫者监控他们的东西。 进门不远处,有生锈了的开关,铁床一侧有一个小灯。 睢意试着用手按了开关,但小灯并没有被打开。 之前祁麒说这里是第一间,应该就是最轻松的吧。 睢意没有探索其他的地方,而是规规矩矩的躺到了铁床上。 铁床一眼看过去好像没问题,但是看久了,就能发现问题了。 它的床头床尾都放着一根根铁链,而在铁床的上端,是几把交错的大铡刀。 只要铡刀一下来,睢意恐怕立刻就会被分割成好几个部分。 睢意凝视了片刻,最终缓缓的走了过去。 像是个等待行刑的凡人,躺上去,等待着铡刀落下,然后死去。 睢意躺在铁床上,他用双手枕着自己的头部,闭眼睡了过去。 铁屋里面的场景,Q和K其实是能够通过屋里的镜子看到的。 “不对啊,是这么惩罚的吗?”Q脑子没转过来。 前面两个作死的,不都是主神大人亲自动手,一个给当场打死,一个给打到跪地求饶的? 这种铁屋子不是处置一般犯错的罪人的吗? 比如说互相斗殴,和守卫者互殴之类的啊。 睢意这种罪行,还是罪加一等的罪行,怎么想都不应该在这里吧。 K比Q看的透彻,他回答道:“怎么惩罚咱们说了有用?” 还不是只能听主神大人的。 Q安静了…… 这他妈说的真有道理,反正他们说了也没用。 不过随后的几秒钟,Q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听到之前主神大人说什么了吗。”Q惊讶道:“主神大人竟然亲自去接123禁闭室的那位出来。” “我们要失业了吗?”Q耸着肩膀,一脸失业的样子。 以前这种铁屋接人,然后下葬一条龙服务的,都是Q和K负责执行的啊。 K没回答Q,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随后拍了下Q的肩膀。 “你看他在干嘛。”K蹙眉道。 Q看了眼,回答说:“睡觉啊,这种肉眼可见的东西你问我干……” “卧槽?”Q情急之下蹦出了一句粗话。 不是,这位大哥,密密麻麻的锁链,上面是交错的,随时随地会落下来铡刀。 他在铁床上睡得一动不动的? 这他妈是在看不起谁? “是个狠人。”Q最终感慨道。 而在另一边,坐在大厅椅子上的祁麒,目光停留在铁门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的所有事物,所有人的想法他都能了如指掌。 而现在,他的想法,和Q,K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的眼神始终冷漠,只偶尔有些波动。 而为数不多的两次,都尽数给了这个123禁闭室的人。 当今世界,天下三分。分别为北方大卫,南方大齐,西方大韩。 大卫国向来草料丰富,以战马为著。大齐国善于耕织,四方贸易发达,以财物富足为著。大韩国地处西方,统治地域虽广,可蛮夷之人常年骚扰,隔几天偷粮摸鸡,好在有三座山为自然屏障,与外界接触甚少。 大卫国将军府后山的竹林里: “喂,醒醒!”莫如玉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搂着满身是血的傅银河,一只手试探傅银河是否还有气息。 待莫如玉细细查看傅银河时,便发现傅银河受的伤远远超过了自己方才所想,忍不住心里犯嘀咕。 怎么回事,小小年纪被打成这样?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啊,光是皮外伤大大小小的加起来都是二十多处! 见眼前之人还有呼吸,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把他带回房再做其他定论,毕竟眼下救人要紧,说完便将傅银河一手抬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缓缓的站起来,欲向前行走,却不想这个时候傅银河竟然醒了过来。 傅银河看了一眼一身金衣,青丝高高束起的莫如玉,一时间警惕了起来,甩开莫如玉的手,拔出笛子一手撑着笛子,才勉强让自己可以站起来。颤颤巍巍地道:“你是谁,你要对我干什么?” 莫如玉轻笑,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如此警惕。莫如玉走近些,看着他道:“本公子叫莫如玉,这是我父亲的将军府邸。方才在这里拾到你,见你伤的重,想带你回去医治而已,可惜了,才扶起来还没上手你就醒了,我倒想问问你是谁啊,为何擅闯将军府?” 傅银河道:“傅银河” 傅银河喉间又是一阵血腥味来回翻腾,胸口闷得慌,眼前看的东西也越加模糊,莫如玉见状不对,忙冲过去从背后接住了半晕状态下的傅银河。 莫如玉又问道:“你到底招惹谁了,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的,幸好发现你的是本公子,若是其他人,非得把你当做奸细处死了才是!” 傅银河这才反应过来,不久前,确实是打了一架。 半个时辰之前他追一只妖怪,追到这里,却不想遇见了自己的师兄青度仙君。 说是仙君也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因看不惯长老对傅银河过分的宠爱,费尽心思想要赶走傅银河。 每次遇见青度,少不得会被挖苦,傅银河也不想与青度有什么交集,便想着离开。还未等傅银河转身,青度便已经拔剑出鞘刺向傅银河了,一招一式直击要害,绝无留情! 傅银河修行时间尚短,自然抵不住青度这般猛烈的攻击,五招之后,傅银河的佩剑直接被劈成了两半,就连傅银河自己也被青度一掌击出了几米开外,直接撞到了一颗竹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青度这一掌起码用了八成的功力,所以傅银河这一摔,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得勉强用手臂撑住,不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青度持剑站在傅银河的面前,笑道:“你看看你,就一掌就可以让你爬都爬不起来,你不觉得说你是长老亲传弟子是可笑至极的吗?说起来那老头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不开窍的蠢货。” 傅银河这人一向重情重义,忍得了别人骂自己,但是绝对忍不了别人羞辱自己的恩师,握紧双手,咬牙切齿道:“不许你羞辱我师傅!” 听闻此话,青度像是疯了一般的拿起剑刺向傅银河,每一下直击要害,却又控制了力道,不至于让傅银河毙命。 青度红了眼眶,狰狞的看着傅银河,大吼道:“求我啊,求我放过你,哈哈,只要你求我,我就收手!” 即使这样,傅银河始终都是默默承受,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若是此刻求饶,他青度未必就收得了手,与其丢了尊严受罪,不如有骨气的受罪! 刺了足足二十一剑之后,或许是觉得消了些气,恢复了理智才收手。再看看此时的青度,本来一身青衣,竟然生生的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红衣! 青度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拿在手中摆弄了些许时候,又看了一眼傅银河,冷哼了一声,便打开了瓶盖。霎时间无数的黑团从瓶子里飘出来,围绕在竹林上空。 傅银河皱眉,青度收起剑,蹲下身,用手抚着傅银河的脸,轻声道:“大齐最英勇的太子殿下,你看看,这些玩意儿可都是在战争中死在你剑下的,你说,他们是不是恨透了你,你猜他们待会儿会怎么对你,哈哈哈” 是的,傅银河一年前还是大齐国太子之时,曾代替父王血洗战场,几乎灭了大韩一大半的兵力,光是死在他手上的就有数百条性命。 大战之后,大齐太子一战成名,使得大韩皇帝光是听闻大齐太子傅银河这个名字,就怂的不行,连夜撤了兵,回西北乖乖的待着,自那以后两国还算是和平。 大齐朝廷之上,舆论一时间倒向太子,都在讨论太子傅银河如何英勇,功劳如何之大。 傅银河心里清楚,父亲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人说虎毒不食子,放在皇家,却只会有帝王与臣子之分!出于怕父亲认为自己功高盖主,便自请跑去仙山修仙去了。 想到这里,傅银河心中一沉,若是平常的怨灵,自己尚可对付,只是自古战场之灵最为无辜,死后化为怨灵,怒气极盛! 傅银河眼睛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望着青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道:“你……你就不怕师傅责罚吗?” 青度站起身,冷笑一声,转过头御剑离开,只丢下一句话,道:“太子殿下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吧。” 这些怨灵们看见傅银河似乎异常的高兴,大笑几声之后蜂拥而上,傅银河手中没有剑,又连续中了二十多剑,倒在地上也只有任人宰割。 傅银河不停的冒冷汗,后退,本能的想要逃跑。 其中一个怨灵笑道:“这不是当初让我们闻风丧胆的大齐太子殿下吗?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要是我,早早地当个皇帝,出来修什么仙啊” 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名怨灵的应和,它大笑道:“看你现在那怂样,我呸呸呸,剑都拿不起了,太子殿下快来杀了我啊,略略略略,杀不死我吧,啦啦啦啦啦” 或许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闪躲根本没用,这里离上阳山太远,求救也等不到支援,索性便怎么高兴怎么说。 傅银河笑道:“看得出来,你文化水平是真不高” “好啊你,死到临头了,还骂你爹爹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该死,什么损样” 说完便有几团黑气紧紧的束缚住了傅银河的双手双脚,让他不得动弹,傅银河挣扎半天,身上几乎青筋暴起。 “我要保护我的子民,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你和鬼谈责任,不就等于鬼扯吗?你见过哪个战士不是他妈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我们愿意打啊,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是活腻歪了还是咋滴?” 接着,便是每一个怨灵都带着极大的怨气进入傅银河的身体,仿佛每一个都想要硬生生的撕碎他的灵魂,吞噬他的灵魂,这种痛苦不亚于用一把刀刺进自己的心窝里。 一个,两个,三个…… 第7章 才五个而已,傅银河眼眶便已经猩红了,眼泪奔涌而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是滚烫的,汗水打湿了衣衫,与血混在一起,发出一阵阵令怨灵更为兴奋的血腥味。 傅银河痛的想大叫,可他不能,他是大齐国的太子,就算死也得有自己的气节。只得一遍又一遍的说:“杀了我吧,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啊!!” 怨灵们似乎听到这样的叫声更为兴奋了,都在欢呼,有怨灵回应道:“你想的轻松,呸,给你个痛快那是便宜你” 傅银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大喊呼救,手脚也被牢牢的锁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怨灵进入自己的身体,却连抵抗的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最终在怨灵的欢呼声中痛的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眼前的莫如玉。 傅银河道:“刚才可曾是你带我到这来的?怨灵也是你收的?” 莫如玉听的一头雾水,道:“什么啊,我哪里见过什么怨灵,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里,你看,这里还有你的血迹啊” 既然莫如玉并未出手相救,那么方才又是谁出手击退了怨灵,又是谁把他丢在了这里。这到底是碰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莫如玉打横抱起傅银河,傅银河又是一惊,慌忙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莫如玉见他有所抵抗,不由得抱的更紧了,眯着笑道:“不想再摔下去一次,就乖乖的别动。” 傅银河看莫如玉应该没有恶意,便也不再挣扎,可能是方才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抄小路把傅银河带回了自己的卧室,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呼噜声。莫如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偷懒休息! 莫如玉低声道:“柳杰这家伙,看本公子不收拾你。” 一脚踹开门,这一脚动作很大,门都哐哐作响,可柳杰这家伙居然在斜椅上睡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被这动作吵醒。 莫如玉走过去对着斜椅底端又是一脚。“哐当”,整个椅子连着柳杰整个人向后倒齐刷刷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可是才把柳杰摔醒了,因为刚睁眼不太清醒,破口大骂道:“谁他妈那么大的胆子,小将军的人你也敢踹,看小爷我不打断你的腿!哎哟喂,嘶,妈的,操,小爷的屁股啊” 莫如玉走近,又是一脚,道:“臭小子,你给本公子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爷?” 柳杰瞪大眼睛,瞅了一眼,整个脸都变了色,华丽的一跪,低头道:“不敢,您是我爷爷。” 放在平时,莫如玉免不得又是一顿打闹,不过现在莫如玉却没心情跟他胡闹,这一路抱回来,手都麻了半边。 莫如玉道:“行了,快起来,给本公子拿件衣服去,最好素一点的。” 柳杰这才起身,扶起方才被踢到的椅子,帮着莫如玉将傅银河放在椅子上,一边拿衣服一边道:“这人谁啊” 莫如玉回答道:“不知道,方才后山逮兔子捡来的” 见柳杰磨蹭,还没找到衣服,莫如玉不耐烦的道:“我说你快点的。” 柳杰拿起一件底衣道:“来了来了,不过公子,我看这人伤的不轻,该不会是什么苦肉计,来观察我们将军府的吧” 莫如玉操起衣服就想一巴掌甩过去,道:“你是摔傻了?你要是用苦肉计,会在自己身上刺二十多剑,眼睛都睁不开观察个屁啊,去去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柳杰一脸委屈道:“知道了,就去。” 走到一半,莫如玉突然想起来了,又喊道:“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有人问就说是你睡觉摔了,脑子不好使,找大夫开药。” 柳杰简直就是有苦难说,走在路上,一直扣手抱怨道:“什么嘛,这还不是你一脚给踹的啊,谁脑子有病啊,真是的!” 等他走到后院,随手就拉了一个还在炒药的大夫,也没什么解释。那被拉走的大夫也是一脸懵。等离开了后院人少的小路上,柳杰才慢下来步子,估计这大夫也老骨头一把,极少运动,跑到这里就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夫道:“你个臭小子,平时莽莽撞撞的,对老年人也这样,差点没要了我这把老骨头” 柳杰自身也喘着粗气,道:“不……不好意思,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对不起啊” 大夫听到此话,给自己吓得,直道:“不会是小将军他……他他他出了什么事?” 柳杰摇头,本来想说实情的,不巧有大夫从这边走来,眼看就要碰到了,柳杰立马改口道:“那个,不是小将军,是我,我方才睡觉不小心摔着了,脑袋着地,貌似出了点问题,想让你过去帮我看看。” 走来的那位大夫听到这话,过去道:“哎呀,小伙子,下次注意点”说完便提着医药箱走了。 柳杰表面上眯着眼睛笑,内心其实是:我他妈的,真是操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说我脑子有病,想不到做人居然会失败成现在这个样子,沦落到自己说自己脑袋有病,真是操了!!! 大夫不解,道:“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毛病啊,跑那么急干什么,还非得去你那里给你治病,” 柳杰在前面带路,道:“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而在另外一边,莫如玉遇到一个大麻烦,就是给傅银河换衣服!且不说被人看到了这一身是血的模样吓人,这血弄到了自己的床上晚上都得换床,一换床必定会惹到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给他换一件衣服比较好。 莫如玉看着还在昏睡的傅银河,慢慢的走过去,吞了口口水,不停的眨眼,手都在打颤。就在手碰到傅银河的腰间,脸红的不行,道:“你别怪我啊,我保证不看不该看的,我这也是为你好。”说完便快速扯下傅银河的腰带,心中暗叹,这腰是真的细,极品中的极品啊! 正当他要脱下傅银河的上衣时,傅银河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醒了!两个人离的极近,莫如玉还两手抓着傅银河的衣服。 两个人四目相对,霎时间莫如玉涨红了双脸,羞耻,简直是太羞耻了!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最终还是傅银河开口了,道:“你在做什么!” 莫如玉迅速松开双手,后退几步,道:“咳咳,那个,我刚刚想帮你换一套干净点的衣服,你,你那个什么,别误会!” 傅银河语气倒也没有什么怒气,只是道:“你给我,我自己来就行。” 莫如玉哦了一声便将底衣给了傅银河,转过身去,傅银河接住衣服,刚脱下上衣,柳杰便带着大夫进来了,推门而进便看到了傅银河□□着上衣,莫如玉满脸通红的样子。一脸若有所思的笑开了。 想起傅银河正在换衣服,莫如玉忙跑过去把两人推了出去关上门,自己抵在门口道:“不好意思,没注意。” 傅银河道:“无事” 倒是这个柳杰一脸痴汉的站在门口,作死地喊道:“公子,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嘿嘿,你脸红什么,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莫如玉本来就脸红,此刻的他更是整个脸都快要红透了,整个将军府都拿他当个宝贝儿,哪有人放肆到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更何况还是个……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妙人! 待衣服整理好后,傅银河道:“好了。”莫如玉回头看了一眼确保收拾好了之后才去开门让他们进来。 莫如玉带着大夫走到傅银河跟前,又跟柳杰交换了个眼神,柳杰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把门关上自己在外面守着。 大夫摸不着头脑,又不好失了礼数,跪下道:“拜见小将军。” 莫如玉虽说是小将军,平时里是胡闹了些,但对别人却也是家主中难得的好。 走过去将大夫扶了起来,和声道:“大夫,实不相瞒,这人是我在后山捡来的,身受重伤,还请速速医治。” 大夫走过去把脉,一开始脸色还算是平和,越到后面脸色就越不对,突然脸色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傅银河。 莫如玉走过去,看着大夫这表情,恐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有些心忧的道:“大夫,他如何?” 大夫抽过手,转头对莫如玉道:“小将军,实不相瞒,这位公子体内陈毒未清,并且……并且这位公子的脉象着实不像是一个人的,这个老夫从医以来从未见过,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医治啊!” 莫如玉心中倒是好奇,来历不明的小公子,浑身充满警惕,体内多年陈毒,脉象不像是一个人的,莫非有鬼不成? 还未等莫如玉开口,傅银河便皱眉道:“无事,我本是修仙之人,只是不知大夫可否尽快治好我这皮外伤。” 莫如玉心中一惊,居然一不小心捡了个修仙之人!大夫望向一旁的莫如玉,莫如玉也道:“既然这位公子吩咐了,你就去吧。” 还未等大夫回话,屋外就传来柳杰的声音,柳杰大喊道:“夫人到!” 莫如玉倒吸一口凉气,平日里自己大大小小救的人没百个也有几十个,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被自己的母亲当奸细抓起严刑拷一顿,眼下的傅银河显然不能消受将军府的一套严刑拷打了。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莫如玉踱来踱去,眼睛不停的扫向屋内的每一处藏身之处,可惜自己平时不喜装饰,也不许他人动自己的东西,衣柜里面乱得根本装不下人! 急中生智,转过身去道:“快,上床!” 此话一出,无论是傅银河还是在一旁的大夫,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莫如玉,莫如玉被看到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拉起傅银河就丢在了床上,自己慌忙的脱掉鞋子和外衣,坐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道:“待会儿别动,要是被我母亲抓住了,你不是奸细也是奸细了。” 大夫楞在原地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这大夫知晓小将军的,小将军救得那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自己给开的药,跪下道:“小将军,老夫……” 莫如玉招手示意他过去,大夫走过去,蹲下身来,莫如玉侧过头去道:“你待会就说本公子温书倦了,在休息不宜被打扰,等本公子醒了再去看母亲。” 大夫会意,替莫如玉拉下链子,莫如玉侧身躺下,故意将被子顶的高一些,再让傅银河正面躺下,这样便看不出来床中有两人。 等将军夫人进来的时候,大夫退过去,跪下,道:“夫人。” 将军夫人平日里喜欢素净,所以只是一件干净的紫色衣衫,笑道:“起来吧,我儿……” 大夫忙过去拦住将军夫人,拱手作揖道:“夫人,小将军方才看兵书有些疲倦,现下歇着了。” 将军夫人皱眉,有些心疼,见莫如玉的确在床榻上休息,叹了口气道:“哎,他父亲未归,让他多休息吧,平日里辛苦这孩子了,等他醒了,再让他过来正殿用饭。” 大夫道:“是” 接着又转过头去对柳杰道:“照顾好你家公子” 柳杰看了一下床榻,拱手作揖道:“是,夫人。” 说罢,将军夫人便带着几个奴婢离开了。才刚一离开,柳杰便笑道:“爷,起来了,夫人走了,你莫非还想多睡一会儿人家公子?” 莫如玉探头确认自己母亲已经离开,才从床榻上起身,穿起鞋子道:“屁话,睡什么睡,本公子像是那种人吗?” 柳杰见状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指着莫如玉的脸道:“不是那种人,你脸红什么?” 莫如玉脸上又是一阵发烫,慌忙道:“被子捂得!” 其实,还真不是完全怪被子这个梗,而是因为刚刚把傅银河扔上床之后,才发现傅银河胸前的几颗扣子开了,胸前尽露无遗,傅银河正想去扣上扣子,这是开门的声音传来,莫如玉忙用手将傅银河扣扣子的手按在胸前,就这样在自己的手和傅银河的胸部接触了好几分钟! 见大夫还在,挥手道:“你快去配药,晚些我让柳杰亲自来拿。” 大夫作揖后便离开了。 夜晚,用完饭的莫如玉回到屋子里,柳杰已经服侍傅银河用完了药,傅银河已经睡了下去。 现在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客房睡觉,定会惹起母亲的关注,未免节外生枝,莫如玉便随手取了几本书,坐在书桌边研究起了素日里父母亲都不让看的《西厢记》。 “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傅银河梦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场景,战场上,浴血奋战,剑上鲜血直流,转眼间又在竹林,怨灵一个个的撕扯着他的灵魂,痛不欲生。 莫如玉以为他醒了,便急忙走过去,坐在床榻上,却发现傅银河满身是汗,额头紧皱,猜测他定是做了噩梦。 记得幼时每次自己噩梦,都是母亲陪着自己,莫如玉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傅银河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希望给他一点安全感。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他有用,但是毕竟每次母亲都是这样做的。 果然,仿佛是感受到了莫如玉在身旁,所以傅银河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睡了过去。莫如玉方才看兵书感觉有些乏了,随手拿了个小板凳坐着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傅银河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手臂一阵酥麻,下意识的想要活动一下,却发现被另外一双手握得死死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莫如玉躺在自己旁边睡着了。 傅银河心想,难道他昨晚一直是这么睡的? 方才自己一动,便直接把莫如玉给弄醒了,莫如玉抬头,伸了个懒腰,笑道:“你醒了” 傅银河顺势坐了起来,道:“嗯” 莫如玉站起来,整理衣衫,又从自己的衣柜里一阵乱翻,找出了一件白色的衣衫,丢给傅银河,道:“我这里素色衣衫不多,想来你们修仙之人多喜此类衣衫,你将就穿着,我去帮你弄早饭。” 傅银河笑道:“我喜欢” 莫如玉回头,有些惊讶,问道:“你说什么?” 傅银河又说了一遍,道:“我喜欢,这衣服” 莫如玉挠头,转过身,笑道:“你喜欢就行,我就怕你不喜欢。”说完莫如玉便笑着出门了,走出门发现今日的天气格外的舒服啊! 可惜,回来的时候就不是这种感觉了!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莫如玉一脸丧气的端着早饭进来了,进门之后看见坐在床榻上打坐的傅银河,将早饭放在桌上,说道:“快趁热吃了吧,柳杰去给你熬药了,等你吃完应该药就好了。” 傅银河之前还是太子的时候过的也是金枝玉叶的生活,基本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眼前堂堂将军府的小将军却有所不同,房中不仅没有下人,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也自己亲自做。真是与众不同! 傅银河下床走过去,道:“你不是小将军吗?怎么凡事都自己做?” 莫如玉本就不在乎此等身份,回答道:“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三六九等的,我也不喜太多人整天在房里晃悠,看着心烦。” 傅银河笑而不语,这粥倒是不错,果然是将军府。另外一边的莫如玉垂着头,用手拖住脸颊,看起来一件不顺心的样子。 傅银河放下碗筷,问道:“小将军有烦心事?” 莫如玉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修仙之人,每天潇洒自在,斩妖除魔的,哪里知道我忧心的这些。” 傅银河倒是不介意,毕竟没多少人知道他曾经的身份,笑道:“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反正莫如玉此刻心里面也压抑的慌,说不定说出来更好,苦笑道:“母亲方才考我温书,问我两军交战之际,何事为主。我这都好几天没温书了,我哪知道,就被骂了一通,这不,遣我回来温书了,让我看了再去回禀。” 傅银河低头思索片刻,望着莫如玉,道:“两军交战前一是估算自身的国土面积,二是估算本国物产数量多少,三是统计军队的规模,四是要对双方军事实力做细致的比较。五便是要得出胜负的判断。” 傅银河的对答如流更是让莫如玉对他又多了一层的好奇与佩服,问道:“你们修仙之人也打仗?” 第8章 傅银河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道:“非也,略有了解而已,不算什么深知灼见,也不知是否能够帮助小将军。” 莫如玉站起来,笑道:“帮得上帮得上,银河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 然而,令莫如玉没注意的是,当他说银河之时,身后的人身子一僵,转而微笑喝粥。 莫如玉出去开门的时候正面遇上端着一碗药过来的柳杰,看柳杰这一头大汗的着实不容易了。开口道:“好好侯着我这位妙人。” 接而有转过头去打了个响指,眨眼笑道:“等我回完话,带你们出去捉兔子去。” 柳杰目送莫如玉离开,自己纳闷了,这什么时候傅银河就成了妙人了? 趁傅银河喝药的时候,柳杰侧过身去问道:“公子,你是对我们这位小将军使了什么法术啊,莫不成你们睡了一觉后……就就就私定终生了?” 傅银河喝药的手一颤,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药再给吐了出来,道:“我和你们小将军什么时候就睡过一觉了?” 柳杰心底里骂道:“还没睡过,昨晚都同房了好伐。”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不能不做,道:“昨晚你们不是睡一起了吗?” 傅银河放下药碗,回答道:“他看了一夜的兵书。” 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帅哥,莫如玉能看一晚上的兵书?难怪,难怪老大不小的媳妇儿都套不上一个!太不解风情了。等等,莫如玉能看兵书? 柳杰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确定我们家小将军看的是兵书?” 傅银河头都不待抬地说道:“是。” 柳杰低声嘀咕道:“他能看兵书也是奇迹了。” 傅银河不是故意欺瞒,只是昨晚睡得沉,实在是不知道他莫如玉看的什么什么东西。 不过听柳杰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问道:“你们小将军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 柳杰双手放在桌子上,大笑道:“傅公子,你别客气啊,是我们公子,不是你们公子,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公子从小到大都没读过几本兵书,不过但凡是最新上市的春宫图,烟街柳巷传来的什么淫词艳曲,他倒读的多了去了,恐怕早都耳熟能详了吧,哈哈哈” 傅银河汗颜,心中暗道:柳杰是不是对自己和莫如玉的关系有什么误解?不过莫如玉这家伙,一脸人畜无害,没想到对这些兴趣浓厚啊,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柳杰见他喝完了药,站起身来收拾,端着餐盘,道:“公子先歇息,我将这些撤走。” 傅银河点头,继续喝茶,柳杰关门便离开了。就在柳杰离开之后,傅银河从衣袖中拿了一面镜子,用自身的灵力催动镜子。 镜子里面出现了傅银河的师傅,也就是上阳山目前的仙尊。见傅银河气色不太好,师尊开口问:“银河,你脸色不见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银河摇头,若是将师兄青度引怨灵一事说了出去,青度必定会被剔除仙骨无遗,算起来同门一场,总归要讲点情面。再者日后有了这个把柄,想必青度不敢轻举妄动。 傅银河答道:“无事,遇见了几个比较厉害的妖而已,受了点小伤,休息几日,便回山。” 师尊点头,确认傅银河无事之后,师尊便放心,傅银河收起镜子,却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些不对。 心脏部位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强行占有自己的意识。傅银河才记起昨日那大夫说自己的体内不止一个灵魂,那么……不好,是引怨灵上身了! 傅银河坐于床榻之上,强行用自己的灵力压住怨灵之气,等回了上阳山再与师尊商量。 待到莫如玉回来之时,脸上尽是得意,推开门便看见傅银河在品茶,坐过去来不及自己倒茶,直接喝了傅银河方才的那杯茶。 傅银河冷脸道:“那是我的。” 莫如玉端着茶杯,回过头来,疑惑的问:“什么是你的?” 傅银河手指指向莫如玉手中的杯子,不想莫如玉看成了他指的是自己,笑道:“银河指的是我,那可是说我是你的?” 莫如玉本想打趣开玩笑,不想傅银河却当真了,半晌才道:“杯子,我用过的。” 这傅银河生起气来怪可爱的,莫如玉继续逗他,放下茶杯,故作轻浮地笑道:“杯子是你用过的,我刚刚也用过了,四舍五入是不是也算我们亲过了?” 傅银河看这轻浮的语气便判定莫如玉故意逗自己玩儿,抬头,笑道:“若你这么说,从出生开始,你亲过的人恐怕多的数不过来了吧。” 莫如玉笑容一愣,问道:“为何?” 傅银河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风吹过你的嘴,四舍五入也说得通。” 好吧,这个举一反三,迁移运用的本事可真的是强到让人无法反驳。 莫如玉笑道:“银河还真是……极聪慧的。” 傅银河不语,拿过莫如玉桌前那个喝过的茶杯。 莫如玉自个儿拿另外一个茶杯倒水,见傅银河若无其事的拿起自己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莫如玉道:“哎呀,这个我也喝过,你干嘛还用啊,来来来,换个新的。” 傅银河品了口茶,道:“喝过的又如何。” 莫如玉端起茶杯,细细的闻了下,再品尝,极为满足的看着傅银河,说道:“你可知这茶唤作何名?” 傅银河看向莫如玉,道:“不知。” 莫如玉站起身,踱了几步,看着傅银河,道:“这茶青若翠竹,花傲若红梅,唤作竹林仙!” “竹林仙?”要说傅银河之前在太子殿也没少喝茶煮酒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茶。 傅银河问道:“这茶,我从前从未听闻。” 莫如玉哈哈大笑,道:“你当然没听说过,这茶是我自己研发的,绝无二家。” 傅银河摇头,笑道:“怪不得没听说过。”听他这么说有细细品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莫如玉坐下,翘起腿,道:“这茶名字如何?” 傅银河放下水杯,回答道:“不错。” 莫如玉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竹林有美人,美如仙! 第二天莫如玉见傅银河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心里想,你们这些修仙的自愈能力都这么强的吗?不过既然傅银河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免不得被莫如玉连推带拽的扯出去散心了。 傅银河一身白衣,腰间有一竹笛。莫如玉仍旧是一身耀眼的金衣,柳杰则是较为暗淡的黑衣。 “柳杰,你快点,我怀疑最近你是不是活动少了,钻不过来了?” 莫如玉和傅银河一个翻身就直接到家门外了,偏是柳杰没有功夫,每次都得找各种狗窝钻。此刻的柳杰就正巧卡在了狗窝里,整张脸都涨红了,憋着气道:“公子,不是我长肥了,是狗窝小了。” 莫如玉:“……” 傅银河:“不是,是狗瘦了。” 莫如玉笑点低,一听这话,来劲了,蹲下来看着卖力钻窝的柳杰,笑道:“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狗瘦了,就不需要你腰这么大的窝了,哈哈哈哈。” 傅银河一个翻身又进去了,莫如玉站起身问道:“喂,你进去干嘛。” 傅银河不语,从背后施法将柳杰给拽了出来,又单手拉着柳杰一个翻身,柳杰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落地了。 莫如玉汗颜,忙道:“银河臂力真好。” 柳杰附和,声音还有些颤抖,吞了口口水,道:“是……是很好。” 傅银河整理衣衫,说道:“多谢夸奖。” 莫如玉走到前面带路,笑道:“不谢不谢” 三人步行到皇城外的一片树林里,莫如玉,柳杰挽起衣袖就准备大干一场。这可以说是逮兔子的风水宝地了,经过莫如玉,柳杰上千场的战斗经验来说,这里就是兔子最好逮的地方! 傅银河倒是一脸镇定的站在原地,莫如玉凑过去,笑道:“修仙之人不能杀生?”然后又拍拍傅银河的手臂,道:“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三人,不会有他人知晓的。” 莫如玉虽然心善,可也不至于愚钝,以及无条件的相信他人,这话表面上是告诉傅银河杀生没关系,实则也是想说今日就我们三人,若是自己与柳杰出了事,他傅银河也就逃不了干系! 傅银河的确是修仙之人,也的确不能杀生,后退一步,笑道:“我看着就行” 莫如玉见他果然不肯,便自己走了过去,搭上柳杰的肩,道:“好吧好吧,那我们自个儿去。”说罢就和柳杰隐在了草丛之中,不见了人影。 傅银河自己找了棵桃树,一个翻身,坐了上去,半躺在树枝上,好欣赏大卫皇都的风景,亦可将莫如玉与柳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傅银河在想,若是自己还是大齐的太子殿下,如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将军莫如玉吧,可惜了,他如今只是个修仙之人,并不是什么大齐太子殿下。 草丛里,莫如玉不顾形象的和柳杰躺在草丛里,眼前有一只兔子正在向他们走过来,莫如玉悄声道:“柳杰,后面去,我先上,你在后面抓住机会逮住它。” 柳杰两眼放光,摩拳擦掌道:“好的公子,看我的吧!” 两人交换眼神,会过意之后,莫如玉悄悄地靠近,走到一半又回来了。柳杰问道:“公子怎么回来了?” 莫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指了指那边,干咳一声道:“你看它们在干嘛。” 柳杰顺着莫如玉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之前的那只兔子被另一只兔子压在下面,好一副野外猎奇图! 柳杰从身后用手遮住莫如玉的眼睛,瞬时自己闭上眼睛,慌忙道:“公子别看,少儿不宜!不是,不是少儿,哎呀,总之就是不宜。” 莫如玉挣开柳杰的手,转头对着柳杰就是一扇子敲过去,道:“你个辣鸡,本公子什么没见过,还怕见着这个?” 说完转过身就准备过去逮兔子,可是不知道手指碰到了什么带刺的草,手指被蛰出了血,莫如玉吃痛的嘶了一声,不过大概是从小到大这样在逮兔子途中受伤都习惯了,也没太在意,匍匐在地,朝着兔子爬过去。 傅银河正颇有兴趣的看着我远处的两人,突然一片叶子就像是匕首一样从另一方飞来,就连叶子的顶端都发出了属于匕首的尖锐寒光。 傅银河心下一惊,暗道莫非是有刺客?看这力道不像是普通人能够驾驭的。傅银河眉头紧皱,飞身上树,立于树梢,从腰上拿出竹笛,轻轻吹奏。 傅银河宫里长大,早就精通音律,所以当初仙山求学的武器就是这支笛子。 这笛子需要有使万物复苏之力为前提才能吹响。方才傅银河便感知到了这种力量,故此才敢吹奏这笛子。 笛声响起,万物皆安。所有的一切都会保持原有的状态不动。傅银河随手一拿便接住了这片叶子,厉声道:“谁?” 四下望望,却并无发现任何的人。 在傅银河身后,黑衣人一闪而过。 莫如玉听到这样的动静,免不得看向傅银河,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便走过去道:“银河兄,何事让你动气?” 傅银河收起笛子,放到腰间,道:“无事,可能看错了。” “哦,没事就好,银河兄,快下来,帮帮忙生个火,烤兔子。”莫如玉和柳杰两个人在树下一手逮着一只兔子,朝着傅银河笑着喊道。 “好”傅银河跃身下树,莫如玉接过柳杰的兔子,将两只兔子直直地甩到了傅银河的怀抱里,傅银河伸手接住,莫如玉则是跑到一旁道:“你先看着,我们去拾柴。” 等到拐角处的时候,莫如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正经的抱着兔子的傅银河,眨眼道:“银河兄的笛声真好听。” 傅银河紧绷的脸上忽然间轻笑,不做言语,低头看着兔子,突然便想起来了一事。方才他分明感应到了一股很强大的灵力,现在突然又没了,重要的是这个莫如玉和柳杰居然没有受到竹笛的控制,难不成他们两人就是灵力的来源? 不可能,傅银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过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将军,前几天相处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至于那个柳杰就更不可能了。 傅银河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方才出现的竹叶莫非是想逼他吹动竹笛,继而让他能够注意到灵力之源?那么是什么催动灵力之源在刚刚那一瞬间爆发了。 怀中的兔子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傅银河下意识的低头望了一眼,小声说道:“这兔子……怎么有点眼熟?”转而又想起了方才自己在桃树上看到的一切,不由得瞪大眼睛,说道:“两只公的在……” 另一边的莫如玉带着柳杰正在拾柴,柳杰道:“公子,要我说,你可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你也不能看人家傅公子长得好看,你就这样一点也不担心人家暗算你啊。” 莫如玉捡起一块柴火,抬手擦擦头上的汗珠,笑道:“方才那么好的机会,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信的话,咱们晚上再试试。” 柳杰撇嘴,转过身弯腰拾柴,道:“公子,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傅公子,想当初我入府伺候你的时候,吃个饭,喝个水你都担心我给你下毒!哎呀呀,果然是见色忘友啊。” 莫如玉看向柳杰,装模作样的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嗯,你小时候要是有银河兄一般的好看我就不会那样,我这人嘛,就喜欢好看的,不过你现在也不赖啊。”说完还故意往柳杰那边蹭了蹭。 柳杰霎时间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道:“您可行了吧,我又不是断袖,我还要讨老婆,生一堆孩子的,嘿嘿。” 莫如玉恨不得一巴掌把柳杰打飞,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道:“你说谁断袖?” 柳杰下意识的往后推了几步,岔开话题道:“那个,今晚怎么试探傅公子?” 说起这个还真没想好,这人就是看起来正经,上次喝茶那事一过,莫如玉就觉得这个傅银河完全就是闷骚假正经。莫如玉想到这,打了个响指,笑道:“有了,交给本公子吧,你在门外守着就成。” 柳杰凑过去,问道:“公子有何妙计?” 莫如玉大笑,边走边道:“帮他破个禁!” 破禁?修仙之人禁多了去了,具体要破哪一个,柳杰不知,愣了一会儿,发现莫如玉已经走远了,追道:“公子,等等我啊” 莫如玉回头,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道:“不等不等,自己跟来!” 等莫如玉回到原地的时候就发现傅银河板着脸,坐在草地上,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两只兔子,两只兔子紧挨在一起,真可谓是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啊。 莫如玉忙跑过去,放下柴火,蹲下身来,对着两只兔子说道:“你们都要被吃了,知道吗?还腻腻歪歪的。” 柳杰在一旁笑道:“切,两只公的怎么腻歪。” 莫如玉站起身,回头对柳杰道:“一公一母可以,两只公的照样可以,你方才不是已经欣赏过了吗?还好意思问我呐,哎呀,啧啧,不羞不羞。” 柳杰听这话一瞬间便涨红了脸,结巴道:“谁,谁看见了,我闭眼了的,你自己看的倒是一清二楚的!” 莫如玉操起一旁的扇子就朝着柳杰跑去,柳杰急忙躲避,两人你追我赶的,好不自在。 柳杰没练过武,体力自然也跟不上自小习武的莫如玉,不到一会儿便开口求饶了,道:“公子,我错了,我看的,我看的还不行吗别追了啊!” 莫如玉故作生气,冷哼一声,便走过去准备抱兔子。可是那兔子仿佛不但不怕他,还一个劲的围着他转悠。 傅银河在一旁道:“先别急着吃,这两只兔子有灵,你拿回去望着,说不定过个十天半个月你就多了两个儿女了。” 莫如玉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站起身道:“本公子还未及冠,要儿女岂不是让人误会?”想想十天八个月之后就会有两个兔子变得娃娃终日缠着自己叫爹爹就头痛,更何况,这两兔子还是断袖! 柳杰跑过去,蹲下身,摸摸兔子的耳朵,柔声道:“公子不要的话就给我吧,我养着。” 莫如玉大为惊讶,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以后带着两个娃娃,怎么讨媳妇儿?” 柳杰抱起两只兔子道:“我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谁会看上我这个贪生怕死的奴才,不如捡两个便宜儿子回去防老嘛。” 莫如玉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说,便也同意他将这两只兔子带回去养着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天色还早,只可惜他们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不可多留,便启程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对面的大街今日却是异常的热闹,仿佛所有的人都挤到了一家叫“福来赌馆”这个地方,这让三人驻足,莫如玉,柳杰来了兴趣。 他们两个人平日里赌馆混的多了去了,只是这么热闹的赌馆还真是第一次见,自然想进去猎猎奇! 柳杰抱着两只兔子,踮起脚尖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不想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莫如玉一手收起扇子,在另一只手上拍打了几下,大步向前朝着赌馆走去,偏头笑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杰跟上去,觉得扔下傅银河不妥,转头问道:“傅公子一起进去?” 傅银河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赌馆里,众人围的水泄不通,人群最里面传出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三人放眼望去,是一个小孩子坐在最中央的座椅上,翘腿说道:“今年谁能赢我,一百两银子免费送!” 莫如玉手气那是出了名的好,一听这口气,虽然不差那个钱,却也想着去玩一把。莫如玉踮起脚,两手扯开人群,边走边道:“我来,你若是赢了我,两百两银子我也免费送!” 小孩轻笑,拍桌道:“我三百!” 莫如玉出现在桌前,此刻坐在桌前的一位赌徒早已经让位,莫如玉拂袖坐下,挑眉笑道:“你这个小娃哪来那么多钱?到时候输了可莫要抵赖,耍小孩子脾气哭唧唧的不肯给钱啊!” 小孩子却生性傲慢得很,抬头眯着眼看向莫如玉,轻声道:“我乐意,要你管?只不过,输,对我来说不可能!” 莫如玉这才看清楚了这位小娃,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一身青衣,无比出尘,如墨的发丝随意散开,两缕斜发分于额头两侧,眉间一点白狐印记,天生红眸,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傲慢。 见他一个小娃没带怕的,莫如玉来了兴趣,打开手中的扇子,道:“五百如何?” 小娃翘起二郎腿,笑道:“好啊” 第9章 莫威见到阔别已久的莫夫人和儿子,自然心底也是高兴,不过,莫威自小便从军,自然是习惯了此等离别的,脸上也不好有泪轻弹,只得笑道:“夫人,辛苦了。” 要说莫如玉最怕的无非就是家里人问起学业,可是人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莫威转头看向莫如玉,柔声问道:“最近可还有温书?” 莫如玉低头,叹道:“温……” 莫夫人在一旁笑道:“温书了,你不在,我也不敢放松如玉的学业,常问起书本,如玉都答的甚好。” 莫如玉心中一阵轻松,还好还好。莫如玉转头对母亲报以一笑,意思是多谢母亲解围。莫夫人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便道:“不过,以后需更加用功才好。” 此时,几位婢女低头走来,跪下,领头的一位说道:“将军,晚饭已备好,请将军,夫人,公子移步清光阁。” 莫威挥手,几人会意,起身绕到身后,莫威转头笑道:“夫人,走吧。” 莫夫人莞尔一笑,点头不语。莫如玉看着父母如此恩爱,心中也是十分高兴。见府中鲜花开的正好,顺手采了一朵开的正好的红花,放入衣袖。 晚饭间莫如玉怕被问起学业,选择乖乖的坐在母亲的身旁吃饭,不做声。 莫夫人抬手为莫威夹菜,转而问道:“将军此次归来,可否会再离开了 ?” 在座的除了莫如玉一人可能都懂这句话的意思,莫威望向莫夫人,说道:“不会了。” 听这话莫夫人心中便已经有数了,问道:“那,将军可是卸了兵权?” 莫威怕莫夫人心头忧心,说道:“皇上收了兵权。” 莫夫人前几日心中就在担心自家将军功高震主,此次回京皇帝会不会对其有所行动,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圣上果真出手了。收了一个将军的兵权,就是等于直接把其推入险境,任凭他人宰割还不了手。 或许是看出来了莫夫人的忧心,莫威道:“夫人,我相信陛下。” 莫如玉不了解朝中情况,但是听说父亲被收了兵权,血气方刚的说道:“皇上既然相信父亲,又何苦收了父亲的兵权,这万一以后有人欺负了我们,我们岂不是连还手的底气都没有?” 莫威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小就被保护的太好,根本猜不透这朝廷的阴险狡诈,但是莫威觉得不懂朝政大可以不用入朝为官可有些道理在世为人却是不可不懂的,莫威道:“朋友所托,要竭尽一生护一人平安,那人金枝玉叶,正是当今的圣上,况且我也相信圣上。” 莫如玉不解,问道:“那拜托你的那人现身在何处,他为何不自己守护?” 莫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是位故人。” 莫如玉停筷子问道:“故人?” 莫威看向莫如玉笑道:“是,故人。他是前朝的开国大将军,也是我的老师。当初圣上只是个婢女所生的无权无势的小皇子,常常受到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的欺负,刚巧那段时间老师住在宫中,常保护着他,后来几个受宠的皇子自相残杀,只剩下了圣上与二皇子,二皇子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后来大齐国入侵,圣上受命平定战乱,若得胜归来必定是当朝太子无疑,可若走错一步就将会身死沙场,老师为救圣上战死沙场。” 莫如玉感叹,一是皇家之间无情面,二则是感叹这位故人与圣上之间的感情。莫如玉颇有兴趣的问道:“那位故人是如何失去的,莫非圣上没派人去救?” 若有人以性命为代价,又怎会不救? 莫威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救了,只不过迟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万箭穿心,惨死敌手了。圣上受不了打击,回去之后便疯疯癫癫的,因为我与老师相貌有几分相似,圣上醒来就把我当做了师父,说起来这将军府就是自那以后才修筑的。”说到这,莫威眼中已有几分湿润了。 虽是有几分相似,可性格总归不一样吧。莫如玉又问道:“父亲,您与您师父性格可曾有相似之处?” 莫威叹道:“不相似。” 莫如玉更不解,问道:“既然不相似,您师父为何托您,您不怕圣上会认出您,引来杀生之祸吗?” 莫威低头,眨眼,为了不让自己流泪,说道:“为父并非生于富贵之家,幼时寒冬被丢弃在将军府,命悬一线之时是老师把我抱了回去,本就才十几岁的老师竟然收了我做养子,好生养着,若有人欺负我便百般护我。自那时我便开始学他,学了二十多年的他,又怎会轻易地被识破?为父想这也是师父放心把他用性命换来的金枝玉叶之人托付于我的缘由吧。” 难怪,莫如玉又是一阵唏嘘,原来学一个人竟然可以学的这样天衣无缝。 莫威说出这番话后又过了片刻才又说道:“我莫某今生所得尽为他所赐,既然他以性命相托,那我也定以性命相交。” 莫如玉点头不做声,莫夫人说道:“那也是陈年旧事了,现在多提也是徒增感伤罢了,咱们今个儿不提这些。”说完便拿起酒杯看向莫威。笑道:“将军多年未归,想必也许久未曾喝过自家的兰生酒了吧,来,今日我便陪你喝几杯。” 莫威见此也拿起酒杯,将这酒一饮而尽,虽是自家酿造的,可毕竟多年未归,喝多了边疆烈酒,不及那一杯加了大豆的兰生酒。 莫如玉也在席上少喝了几杯,本就不胜酒力的莫如玉已经有了醉意,见父亲母亲喝的正欢,不忍心坏了气氛,便自己出来透透气。 在门口守着的柳杰见莫如玉一身酒意摇摇晃晃的出来,忙过去扶着,小声抱怨道:“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和喝!真不知道爱惜爱惜自己身子。” 莫如玉抬头望着柳杰,眼眶湿润道:“柳杰,你走吧,父亲已经被收了兵权,虽然我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可我却知道没了兵权的将军怎么样都是任人宰割的,我不想连累你。” 柳杰平日里就贪生怕死的,一听这话,心中着实有些害怕,不对,是非常害怕,因为此时的柳杰腿都软了。不过转念一想,小时候若是没有莫如玉收留他给他口饭吃,说不定自己早就已经饿死街头了。 柳杰扶着莫如玉的手不由得一紧,骂道:“亏你还是个小将军,说什么屁话啊,将军府怎么可能没了,你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呸,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什么事都没了,听到没!” 莫如玉低头轻笑,忽然又抬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莫如玉问道:“若是真的,我说的是若是,将军府没了,你怎么办?” 柳杰低头说道:“没了,我就陪着公子,公子去哪,我就去哪!”莫如玉无言,心底却是万分温暖的,抬手拍了一下柳杰的肩膀,笑道:“送我回去吧,外面入夜有些冷了。” 柳杰点头道:“好。” 等柳杰送他回到房间之后,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莫如玉转头问道:“银河兄呢?他怎么不在?哪去了?” 柳杰这期间并未注意到傅银河的去向,回答道:“不知道,要不我先伺候公子洗漱,等公子洗漱完了之后,我再吩咐人去找找。” 醉了酒的莫如玉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一听要过会儿再去寻找,整个人就急了,甩开柳杰,自己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床榻之上,还差点没摔倒。 莫如玉说道:“找,快去给我找。找到了就给我押回来,不,不是,是给我请回来,快去。” 见到莫如玉如今的模样,一向了解莫如玉性格的柳杰,忙道:“是是是,找,我马上去给你找。” 柳杰摇头转身,准备开门。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傅银河推开窗户,翻了进来,站在窗前环抱着双手,笑道:“谁方才要押我回来?” 还未等柳杰开口,莫如玉便大笑,醉醺醺的说道:“我,本……小将军。” 这莫如玉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酒味就更大了,满屋子都溢满了兰生酒的气味。 傅银河皱眉,走近一看,说道:“喝酒了?喝了多少?” 莫如玉抬头,望着傅银河,老老实实地答道:“两杯!不对,七八杯!” 傅银河轻笑,好歹也是个小将军,酒量再不好也不可能差成这个样子吧。傅银河转身对柳杰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 柳杰犹豫,说道:“这……”但是转念一想,昨晚都共处一室了,自己担心什么?想到这,柳杰立马改口,道:“那行,公子就交给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莫如玉翘腿,似乎很不满柳杰还没走,说道:“走走走,快走,别打扰本公子的好事。” 好事?柳杰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今日拾柴之时莫如玉似乎说过一句话要帮傅公子破禁,现下喝醉了,还说别让自己破坏自己的好事!天哪,这莫不是要?!!!柳杰心中暗叹:果然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柳杰离开之时,顺带帮忙关上了门。 傅银河走过去抱手靠在桌边,轻笑道:“酒量这么差,还喝啊,你这样我要是图谋不轨的话,杀了你轻而易举啊。” 莫如玉嘿嘿一笑,恍若直接忽略了最后一句话,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顺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正是今天在府中顺手摘的,莫如玉举起花,有些惋惜的说道:“给你的,不过好像……枯萎了。” 傅银河听这话,心中暗自吃惊,不过还是走过去接过莫如玉手中的花,细细的嗅了嗅,赞叹道:“嗯,还行,挺香的。不过你为何送我一朵花?” 莫如玉笑道:“我就是见这花开的最好看,银河兄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银河兄,这花配你,我,我来给你插头上!” 一听莫如玉要给自己簪花,傅银河就感觉一阵头痛,本以为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够不正经了,可是现在看来,喝了酒,更不正经啊! 莫如玉趁着傅银河发呆的时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跑过去夺过那朵花,跳起来准备给傅银河簪花,笑道:“银河兄,低一下头嘛!来来来,我给你戴上,肯定好看极了,哈哈哈哈。” 傅银河一把抓住莫如玉捏着花的手,说道:“别胡闹。” 莫如玉吃痛,耍起了赖皮,说道:“你不让我簪,我就要胡闹,这是将军府,我的地盘!”说完不停的试图挣脱傅银河的手,却不想,那手捏的太紧,莫如玉根本无法挣脱! 傅银河悠闲的看着不停挣脱的莫如玉,饶有兴趣的说道:“胡闹也可以,你若是挣脱了,你想怎么胡闹我绝对无条件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太大,还是脑子抽筋了,莫如玉灵光一现,突然举起另外一只手准备夺花,实则用了十足的力气用一只脚绊倒了傅银河,莫如玉本以为自己可以站得住,谁知道喝酒坏事,两人直接倒了下去。 幸好傅银河反应极快,在莫如玉头着地的一瞬间,一手护住莫如玉的脑袋,一手撑着地,才不至于让莫如玉脑袋着地,免得回过头来脑子摔坏了! 莫如玉自己也被这一摔吓了一大跳,心想:幸好幸好,关键时刻还有傅银河在! 可是!莫如玉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那就是他挣脱了傅银河的手! 莫如玉一脸阴谋得逞的大笑道:“银河兄,挣脱了,来,我给你簪花!” 傅银河二话不说,蹲下身来,抱起莫如玉就往床上走去,莫如玉心想这次肯定会被重重的摔下去,已经闭眼做好了摔的准备,却没想到傅银河却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傅银河坐在床榻边,笑道:“挣脱是挣脱了,不过我那是为了救你,你如今这般难道是要恩将仇报?” 是啊,刚刚要不是没有傅银河,那莫如玉自己铁定是头着地,说不定就直接摔傻了。不对,按照傅银河这么说,自己不是也救过傅银河一次吗? 莫如玉忽然感到头脑一热,酒劲又上来了。傅银河就坐在床榻上,对着他笑。 莫如玉盯着傅银河看,不小心就说漏了嘴,道:“银河兄,你好美啊。” 傅银河劝道:“时间不早了,我给你洗洗,休息吧。” 待到傅银河起身欲走之时,莫如玉一手抓着傅银河的手,往自己这边床上一扯,傅银河直接就倒在了床榻之上。莫如玉叠在傅银河的身上,一只手还不忘抚着傅银河的胸部,低头在傅银河耳边笑道:“银河兄,你们修仙之人是不是都不近女色?” 傅银河没有推开他,低声笑道:“是。” 莫如玉抬起头,看着傅银河,问道:“那……男色如何?” 傅银河问答道:“因人而异。” 莫如玉眯眼笑着的指向自己,说道:“银河兄,这个你意下如何?” 傅银河故作认真的打量着莫如玉,半晌开口道:“尚可。” 莫如玉又是心下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的鬼话,自己都听不下去,怕在这么下去自己会把自己给玩进去,便想着起身洗个脸休息了。 正想起身,却被傅银河一把搂住了腰部,瞬间自己又贴在了傅银河的身上动弹不得,莫如玉抬头道:“银河兄,你确定你这样不是在惹火?” 傅银河轻笑,莫如玉正思索该怎么脱身,傅银河直接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笑道:“不是惹火,是……对你负责!”说完用手指轻轻一勾,便扯下来莫如玉的腰带,将莫如玉的双手紧紧绑住。 做完之后又站起身来,一脸微笑的松开自己的腰带。莫如玉摇摇头试图让自己醒酒,后退,问道:“傅银河,你,你干嘛!” 傅银河走过去,握住莫如玉的不安分的双腿,用自己的腰带绑住,轻声道:“这样就安分多了。” 莫如玉:???什么,这家伙要干嘛,什么安分多了,不会是要……不会吧,我就开个了玩笑! 莫如玉大喊,哭道:“银河兄,我错了,错了错了,你饶了我吧,没有下次了,我保证!你冷静啊。” 傅银河站起身后,没有搭理在一旁哭喊的莫如玉,转过身,找了个帕子,沾水,拧干,走过来给莫如玉擦额头,说道:“你这性子,不绑住不行。” 莫如玉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想给自己去去酒味,不早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莫如玉扯着脖子凑过去,恳求道:“银河兄,你既然都帮我擦了脸,不如顺便帮我脱衣服怎么样,你看你这么绑着我我怎么脱衣服啊。” 话说完莫如玉就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傅银河挥了挥衣袖,房里所有的灯就全都熄灭了。傅银河睡到莫如玉的身旁,轻笑道:“好啊,我帮你脱。” 莫如玉忙扯住自己的衣服,其实方才真的是为了让傅银河帮自己解开腰带才这么说的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莫如玉道:“别,别当真,就这么凑合凑合,我不介意的!” 傅银河本身就不喜欢喝酒,之前在齐国当太子的时候都很少喝酒,现在修仙自然也不喜欢酒味,便道:“我介意!” 又是衣袖一挥,莫如玉的外衣直接落到了地上,只穿了一家底衣。莫如玉惊叹,修仙的脱个衣服这么方便的吗? 傅银河侧过身,将被子盖在莫如玉身上,怕他着凉,从右侧肩膀一直摸到了脚趾,确保都盖住了,不会着凉,自己才躺下,说道:“睡吧。” 莫如玉能说什么?堂堂将军府小将军被五花大绑就算了,一起睡也认了,居然还被人摸了这么久?忍无可忍,可是也没办法,只得说道:“哦。” 翌日清晨,柳杰早早地起床,打好了水准备给莫如玉送过去。 刚到门口,发现房门紧闭,里面也没动静,试探性地敲了几下门。傅银河当时也正好才收拾好了衣衫,听见敲门声,便走过去开门。 见来人是柳杰,眯眼笑道:“怎么?来这么早,看我有没有对你家公子做了什么?” 柳杰心想:切,我才不是担心你对我家公子对你做了什么,我担心的是我家公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不过,柳杰抬头打量傅银河,衣衫完好,也没有任何疲倦之感,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没干什么。” 傅银河抿嘴轻笑,绕到柳杰身侧,指着床榻方向,说道:“你家公子啊,其他还好,就是醉了酒之后爱折腾。要不你亲自进去看看?” 柳杰端起水盆,走进去,傅银河笑着关好房门。柳杰不看还好这一看到就立马炸毛了。莫如玉自己被绑了双手,躺在床榻上酣睡,衣服凌乱的散在床榻之下,发丝间还有一朵枯萎的小花。 第10章 这场景任谁看见脑袋里面绝对只会有一个反应,柳杰手一软,水盆就直接掉落了。傅银河忙抛出自己的笛子,撑住正在下落的水盆,转身过去单手接住了水盆,顺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虽说是及时接住了,水却撒了不少。 柳杰看了一眼傅银河,又望了一眼正在酣睡的莫如玉。喊道:“你们……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本来还在酣睡的莫如玉听到水盆遇到笛子的撞击声,又听到柳杰一大早的就在房里嚎叫,睁眼皱眉道:“一大早的吵死了!” 莫如玉在脑海里面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奈何他自己是个喝了点小酒就喜欢胡作非为,睡一觉之后还什么都记不住的人。 不过,讲道理昨晚貌似睡得早,还睡得挺好。 莫如玉如实讲道:“实话实说,睡得还挺香的。” 柳杰蹲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将衣服拿在手中,看向莫如玉道:“这?” 若是柳杰不提醒,莫如玉还真没发现自己的衣服掉在了床榻下。莫如玉下意识地用手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被绑起来了! 莫如玉立即瘫在床上大吼道:“这谁干的,还不快给本公子解开!” 柳杰忙走过去解绑在莫如玉手上的带子。一边说道:“昨晚房里只有你和傅公子。” 莫如玉心中暗叹,不会自己酒后真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有了这个念头,脑袋里面全都是之前看过的各种姿势的春宫图,瞬间红了脸,见傅银河站在一旁不说话,还一脸笑容的。 莫如玉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银河兄,昨晚我没对你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傅银河低头沉思片刻,望向莫如玉说道:“还行,也不能说是有多过分,就是小将军你太闹腾了,容易让人受不了啊。” 柳杰:???我多余了? 为了避免尴尬,柳杰端起水盆说道:“公子,我去换水,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 莫如玉站起身,靠近傅银河,将傅银河拖到床榻上坐着,说道:“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看情况,应该也有事,虽然我不是断袖,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傅银河偏头看向眼前满脸通红的莫如玉,轻笑道:“不后悔?” 后悔?莫如玉坐回床榻道:“睡都睡了,后什么悔。”再说了,这么好看,脑子还好使的仙君自个儿留着多好。 傅银河不语,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莫如玉看傅银河喝水,觉得自己口中也有些干涩,不过可能是起来的有点早了,头还是有点晕,整个人都有些犯懒,缩在床上不想动,只是盯着傅银河手中的水。 傅银河隔着不远的距离就把莫如玉的小心思给看透了,反问道:“想喝水?” 莫如玉点头,傅银河站起身来,往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子里倒水,接而将杯子端过去递给莫如玉。莫如玉一看这是方才傅银河用过的杯子,耍脾气道:“你喝过的,我不要。” 傅银河一听他不喝,佯装可惜,叹道:“我记得方才某位公子说过睡都睡过了,要负责的,怎么现下连杯水都不能喝了?” 说完傅银河见莫如玉还是没有反应,便说道:“不喝自己来倒水,我可不伺候。” 就现在莫如玉头还疼着,那里还能动动脚下小床去倒水,趁着傅银河并未曾走远,拉住傅银河的衣袖,说道:“我喝。” 傅银河回头,将自己的水杯递给莫如玉,莫如玉拿起水杯,一口气便喝下了一整杯。随即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将杯子交还给傅银河。傅银河笑着接过杯子,又回到了自己桌边的位置。 莫如玉也不知为何,喝了这水,不但没有半分清醒,反而更想睡觉了,坐在床榻上都恨不得立马倒下去睡一觉! 傅银河顺手拿起这屋子里为数不多的一本兵书,说道:“你昨日醉酒醉的厉害,今日起来的又甚早,不若你再躺下歇息,到了早膳时间我再叫你?” 莫如玉打了个哈切,想想今日确实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起的比较早的,按照他自个儿的作风,应该是日上三竿而起的。 莫如玉应了声:“好。”又自顾自的躺下了。过了片刻,傅银河挥了下衣袖,在房门处设下了一重结界,普通人是无法闯进来的。 傅银河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想要弄清楚昨日在竹林里催动竹笛灵气的人到底是不是莫如玉。但是又怕莫如玉本与此事有关会连累了他,才在方才那杯水里面做了点手脚,让莫如玉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傅银河从腰间拿出竹笛,用小刀取了一滴莫如玉的血,血滴落在竹笛上,很快便被竹笛吸收了。傅银河吹动竹笛,可这竹笛竟然还是像平日里那样,毫无反应。 看着眼前熟睡的莫如玉,此刻的傅银河就更为头疼了,那天在那片林子里的就他们三人,自己是没有这种灵力的,所以只能在莫如玉和柳杰当中猜测。若不是莫如玉的血,难不成是柳杰?傅银河皱眉,心想这次未成功,看来下次还得找机会试试柳杰的。 傅银河站在窗前,取消了结界。窗外的景色甚好,这将军府的建筑说来也不错,虽然不及之前大齐太子殿那般宏大,风景却是一等一的好,看着眼前的美景,特别是窗前开的极美的一棵桃树,再看看一旁睡得正好的莫如玉,傅银河不禁生出了雅兴。 自从大战辞别王宫修仙之后,每日都是做不完的功课,习不完的仙术,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看看这样的美景。一时手痒便寻了纸和笔,坐在桌边作画。 傅银河所画之物也不是别的,正是闭眼睡觉的莫如玉。不过不是躺在床上的莫如玉,而是眉间带花,躺在开遍桃花的桃树上闭眼微息的莫如玉。想到花,傅银河起身走到莫如玉的身旁,将莫如玉方才未注意掉落在枕头边的那朵小花拈起,轻轻地收入衣袖之中。 傅银河做完这一切,又将笔墨收好,将那副画用板子压住,才走到床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纯白色的瓶子,拧开瓶盖,将瓶口凑近莫如玉的鼻边帮莫如玉解了药性。 而在另一边的柳杰似乎也是够头疼的,自打抱了那两只小兔子回来之后就没消停过。就在昨晚这两只兔子突然成精了,大半夜的跳到床上,喊了柳杰几声:“爹,爹爹。”把正睡得极香的柳杰直接吵醒了。 可是等柳杰坐起来四下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在身边。柳杰自小流浪在外睡惯了破庙,这就导致了柳杰对鬼这种玩意儿极其害怕,遇上了,估计腿一软,一头撞死也总比死在鬼手里的好! 何况是这大半夜的撞鬼!柳杰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鸡皮疙瘩,确认没有人之后快速的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仔细一看的话还能发现柳杰在发抖。 两只兔子虽然有灵气,但是却还没有修炼成人形,看见柳杰怕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小孩子,玩心大起。 其中一只兔子说道:“爹,你怕鬼吗?” 柳杰身体一怔,怕是哪个恶鬼来寻仇,跑错了地方,寻到了他这里,捂着被子,声音颤抖的道:“怕,当然怕,我媳妇儿都没讨着,哪来的儿女。你要□□也莫找我!” 那只兔子故作恐怖的道:“爹,你忘了你有儿女的。” 有儿女?柳杰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抱的两只兔子,傅银河说他们有灵,之后修炼成人形就会认爹的,当时只是抱回来玩玩而已,谁知道还真的会成灵! 柳杰全身发抖的伸出眼睛,对上兔子眼睛的那一瞬间吓了一身的汗,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摔了下去!因为兔子有灵,所以灵魂在晚上是人的模样,柳杰对上眼神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墙壁上的人影,下意识的以为是鬼,一时着急就滚了下来。 柳杰喊道:“你背后什么东西?” 那兔子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人影,眨眼说道:“这是我们的肉身,爹,你莫要害怕,我们兔子不吃人。” 屁话,你们兔子要是吃人,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吗?柳杰站起身来慢慢的坐会床榻,两只兔子就靠在他的身边,柳杰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看了眼兔子,兔子也偏过头看着柳杰,柳杰立马收回目光看着前方。 一个人,两只兔子,两个人影就这样待到了天亮! 好容易天亮柳杰跑过去找莫如玉,还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出来了,去厨房里取了早饭,就洗手的那一瞬间,两只兔子已经爬上桌开始大快朵颐了。 柳杰:“……” 看着眼前的两只兔子,柳杰不说话,其实是因为怂不敢说话。等他们吃完了早饭就只剩了一点渣,不对就几个饭粒。两只吃饱了的兔子蹲在桌边开始睡觉。 柳杰忍无可忍,终于逮着两只兔子就往后花园里走。两只兔子耸拉着耳朵,问:“爹,你要带我们去哪?” 柳杰气冲冲的说道:“后花园,扔了,你们自己自求多福吧。我算是看透了,我这个是养不起两个儿子的!” 好巧不巧,扔个兔子都能看到莫如玉和傅银河。 后花园,莫如玉脸上盖了一本书,躺在栏墙之上,翘着腿睡觉。当然,如果这本书是什么不正经的书,柳杰想莫如玉是绝对不会睡觉的,这本遮脸的书准是什么兵书。傅银河则是半躺在一棵桃树的枝干上吹笛子,白衣飘飞,一副谪仙之姿。 半个小时之前,用完早膳的莫如玉拉着傅银河去后花园散心,两个寻了个背阳的阴凉处。 莫如玉跃上栏墙,看着傅银河腰间的笛子,偏头问道:“你这笛子干嘛用的?” 傅银河取下笛子,说道:“打发时间。” 莫如玉:“……”说得好听打发时间,上次竹林里突然站起身来吹笛子,又大吼一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笛子是有其他用途的。 傅银河看莫如玉的脸色,推测莫如玉是不相信的,便一个翻身,坐在莫如玉对面的一棵桃树之中,取下腰间的笛子,说道:“略懂音律。” 话必,吹奏一曲。莫如玉的确不得不佩服这笛声,真可谓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莫如玉起身,盘腿问道:“你这笛声倒是极好,不若我做一词,你来配个乐如何?” 傅银河只想莫如玉应当是想玩玩,没太当真,便笑道:“你说。” 莫如玉打了个响指,大笑道:“好咧!” 要说这作词,莫如玉着实不擅长,自己的半吊子水平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不过,也有例外。莫如玉沉思片刻,缓缓念道:“春夜喜雨来,蓬山寺门开,双人叠影绰……” 傅银河一听这词,前面两句还算是正常,可这后面却越来越不对静,傅银河会意之后整个脸色都变了。 莫如玉没注意傅银河的脸色,用更快的语速继续说道:“请君肆意怜!”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这首诗简直是妙绝,侧过身笑问:“银河兄,怎么样!能吹出来吗?” 傅银河心中早就骂了几遍的淫词艳曲了,可表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笑道:“可以。”抬起笛子就开始吹奏。 莫如玉压根没想到傅银河会答应吹奏这种淫词艳曲,这可不,一开口就差点给跪了。破音也就算了,音律完全找不到!关键是傅银河还一脸平静的吹奏?! 莫如玉捂住耳朵,喊道:“银河兄,打住,我错了,别吹了,耳朵都要被折腾破了!” 傅银河这才收手,换了另外一种音乐。 傅银河自然是看得见柳杰逮着两只兔子向这边走来,停了笛子,对柳杰低头轻笑以示招呼。 莫如玉感觉到笛声停了之后,拿起书,瞟了一眼发现来人是柳杰,手中还逮了两只耸拉着耳朵的兔子的样子,从墙上跳下来,走到柳杰的身旁,弯腰逗了逗两只兔子,笑道:“你这是带着它两去干嘛?” 柳杰低头回道:“还能干嘛,扔了,不要了。” 莫如玉道:“怎么了这是,突然就不养了?” 两只兔子也跟着一起点点头,一脸无辜的盯着柳杰。柳杰怒道:“养不起!不养了,昨晚还装鬼下我,要不是看他们有灵了,我都恨不得宰了辣炒下酒吃!” 莫如玉接过两只兔子,说道:“既然你不养,扔了多可惜,吃了吃了。” 两只兔子道:“爹……” 柳杰:“……” “行行行,我心软,真是活该受罪!” 两只兔子一听自己的爹不扔了,直接跳到了柳杰的肩膀上,柳杰将他们扯下来,提着准备离开。 不过走之前,柳杰还是不得不提醒一下莫如玉,说道:“公子,你还是有空多看点正经书,别老是看这些东西。” 莫如玉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说道:“柳杰啊柳杰,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再说,我管他什么书,能学到东西就是好书!” 傅银河不知何时也翻身下树站在了莫如玉的身旁,听这话,傅银河提醒道:“有些东西,不用从书里面学,就算是学了,也不一定会。” 莫如玉不好在柳杰面前被驳了面子,便提声问道:“银河兄,说话将就凭证,你倒是说说你说的这是什么书?” 傅银河淡眼扫过那本书,说道:“你手里那本不就是?” 手里那本……可是珍藏了多年的……春宫图。 莫如玉:“……” 柳杰不解,不过依靠莫如玉绝对不看正经书来说,这本书也定不是什么好书!便故意问道:“公子,你手中什么书啊。” 莫如玉丢给柳杰一个眼神,怒道:“还不带你的兔子回去,你放心待会儿要,我也不给!” 柳杰委屈,回答道:“回去就回去!”说罢逮着两只兔子又回去了。心中暗道:莫如玉你就是个又怂还死要面子的短袖! 柳杰离开的时候,傅银河趁机用了点小法术,柳杰腰边的一颗纽扣忽然掉了。傅银河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喊道:“柳公子,纽扣。” 柳杰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还真的是腰间的那颗纽扣,伸手过去接,但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把自己手给戳破了,柳杰吃痛忙收回手,傅银河用笛子接住了那滴血。 傅银河打量着笛子,别说什么灵力了,就连这血都不能被笛子吸收…… 莫如玉凑过去道:“接个纽扣而已,怎么还出血了?” 柳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莫如玉道:“这么不小心,这大热天的,赶紧回去消消毒,别回头再感染。” 待柳杰离开之后,莫如玉突然开窍,转头用一副若有所思,意想不到的脸色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傅银河,说道:“银河兄,你猜猜我这书里是什么?” 傅银河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没说话。这本书他也是碰巧看见的,前日,莫如玉准备家宴,傅银河早早地回房,闲着无聊,随手拿了一本封面看着还正常的书翻阅,可谁知道这神奇之处就在于这本书有着《三十六计》的封面,《极品春宫》的内容。 虽说傅银河曾经也是个俗人,对这种东西也是见怪不怪的,可是谁知道这个莫如玉口味之重,偏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本来是男女在这本书中却是男男! 这就让傅银河心中生出了一个较为大胆的想法,也正证实了柳杰的想法,那就是:堂堂将军府的小将军剑走偏锋,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 傅银河翻身上树,莫如玉也翻回栏墙之上,见傅银河不语,心想这些修仙之人莫非都是这样的古板? 莫如玉这想法还没完全萌生出来就被自己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不可能,傅银河要是古板,昨晚就应该一脚把自己给踹出去,哪里还一起睡…… 莫如玉吹了声口哨默不作声的到来那本书,翻到了一页自己认为最为“美好”的地方,看着傅银河道:“银河兄,我给你看个东西。” 傅银河头都不带转的问道:“什么东西?” 莫如玉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傅银河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间,莫如玉将这本翻着的春宫书丢给傅银河,傅银河一手接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忙过去一把拉下还在大笑的莫如玉。 莫如玉没有防备,直接被拽到了傅银河的怀里,落地的一瞬间,傅银河的手中的那本春宫图已经被一支箭穿透了! 傅银河扯下那只箭交给莫如玉,莫如玉从傅银河怀里站起来,拿起箭道:“岂有此理,谁敢在将军府公然行刺本公子!”等莫如玉看到这只箭的箭尾,霎时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只箭,是圣上心腹侍卫所特有的箭。 莫如玉拿着这把箭的箭头,心中暗道不好,丢下傅银河直接跑去将军府的书房找父亲。从来没有人敢在将军府公然行刺,如今行刺恐怕已经是起了杀心的。 傅银河见此情况,也略知一二了,只是默默地跟随,并未再做他问。 莫威此时正坐在书房中品茶,莫夫人在一旁伺候着,莫如玉拿着一支箭急匆匆的跑进去,在门口守着的侍卫也是不明所以。 莫如玉推开门,气都没喘匀,便呈上这只箭,说道:“父亲,方才在后花园有人用此箭行刺,你看这箭是不是圣上赐的?” 莫夫人也凑过去瞧了一眼,莫威接过箭,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拍桌而起,喊道:“来人!” 未等莫夫人和莫如玉回神,门口的侍卫应声而入,跪下低头问道:“将军何事。” 莫威走过去,说道:“快,带夫人和小公子离开将军府!无比要越远越好。” 莫如玉冲过去,靠近莫威,问道:“父亲,你这是何意?” 莫夫人是个聪慧之人,自然知道这箭上有问题,忙走过去,拉住莫威的衣袖说道:“将军,我不走。” 莫威看了眼莫夫人,心底一软,转而又将莫夫人的手交给莫如玉,道:“照顾好你母亲。” 莫如玉慌了神,迟迟不肯走,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说道:“父亲,圣上怎么会这样对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不会的!” 莫威也不相信这是圣上下的旨意,可是既然事到如今,先保全一家人性命最为重要!顾不得什么相不相信别人了。 莫威将莫夫人和莫如玉交给侍卫,侍卫点头应道:“属下必定拼死护得夫人公子周全!” 莫威点头,扶起侍卫,转头对莫如玉说道:“你要记住,你是我莫威的儿子!” 莫夫人早已哭成了个泪人,莫如玉见此情况也不禁心头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威则是看了眼莫夫人和莫威,挥手大步离开了书房。 皇宫中: 第11章 卫华立于床前,天上偶有几多乌云飘过,一阵寒风吹来,竟觉得多了几分凉意。苏公公手中拿着一件略微厚一点的披风走过去踮起脚尖为卫华披上。 卫华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天,半晌开口,说道:“看这天,应该是要变变了。” 苏公公站在一旁,回道:“是啊,快入冬了,前些日子还未觉得。” 卫华轻笑,说道:“前些日子,太热。现下是该降降温了。” 莫威带了几个侍从站在门口,丞相带人已经过来了。 紧接着就是将军府的门被一脚踹开,来人正是莫威手下的一名副将。 丞相站在门口,看着全副武装的将军府,心底里也是一阵惊讶,自己前些日子规划着要除掉将军府,却也并未曾出手表露心意,更未曾告诉他人自己的计划,怎的今日已经全副武装等着他到来? 不过究竟是朝堂之上的老狐狸,也不会因此就失了底气,阴笑问道:“莫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猜到本相今日会来拜访,提前迎接本相来了?” 莫威冷哼一声,并未曾回答丞相这个问题,反倒是看了一眼站在丞相身旁的那位副将,说道:“几日不见,副将原来是找到更好的出路了啊,还真是未曾辜负本将军对你的提拔!” 此话一出,处处带刺,那位副将脸上的颜面也挂不住,毕竟这个将军府里面的人都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听罢此话,心中的怒火仿佛是压抑不住的,只想着要杀人,瞳孔中都露出猩红的光芒。丞相站在原地倒也并未拦着,那位副将举起自己的刀便冲上去直击莫威。 一时间,将军府两军相交,血流成河! 那名侍卫带着莫夫人与莫如玉已经来到了暗道之中,莫如玉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不走了,你带我母亲走吧。” 莫夫人也未曾料到莫如玉会如此,走过去问道:“如玉,你要回去?” 莫如玉不语,是,他承认他从小锦衣玉食,不务正业,甚至就连一次真正的杀人都没有做过,可是这次,他不能丢下所有人就这么走了! 他应当做一些将军府小将军应当做的事情。 莫如玉对母亲说:“母亲,我是飞龙将军唯一的儿子,我是将军府的小将军!”这一次,虽说是要去赴死,莫如玉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莫夫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说,莫如玉将莫夫人交给侍卫,说道:“母亲,若我能回来,定去寻您,请母亲答应我,在此之前,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莫夫人眼眶含泪,忍痛说道:“罢了罢了,如玉长大了,去吧,不用担心母亲。”听罢此话,莫如玉点头便原路返回了。门外的厮杀声越来越张响,莫如玉脚步越来越坚定。 莫夫人看着莫如玉的背影,不禁落泪,感叹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她本来就是因为莫如玉还活着才不忍心跟着莫威一起赴死的。此次若是莫如玉能回来,她自然好好活着,若莫如玉回不来,那么她便再也无活意。 侍卫想去拦住莫如玉,却被莫夫人拉住,说道:“若是小将军想回去,你也拉不回来的,我们走吧。” 侍卫点头,在前方带路。 莫如玉暂且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从屋里走出来便是一片狼藉,两军厮杀已经死了不少的人。莫如玉随手拿起一把剑,毫无犹豫地冲了进去,和将军府的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 傅银河担心莫如玉,想前去救人,不想还未曾拿起剑,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傅银河用手按住胸口,并未见半分效果,一阵阵的剧痛使得他发出一阵闷哼。 耳边似乎有人在提醒傅银河,修仙之人不可管俗世之人。 傅银河咬牙,强行运功,闯入战场,一手拉住莫如玉沾满血的双手,莫如玉已经杀红了双眼,身上也有几道伤痕,还在不断的流血。莫如玉皱眉道:“你放开,快走!” 傅银河皱眉,道:“我不放。”说罢便用力直接将莫如玉扯到了房间里。胸口传来的阵痛越来越剧烈,使得傅银河不得不蹲下身来。莫如玉想挣脱傅银河的双手,却被傅银河反手一拉,自己整个人就直接跪在了傅银河的身前。 莫如玉彻底失去了理智,吼道:“将军府快没了,我不想连累你,你滚!滚啊!” 傅银河笑着摇摇头,艰难的向前靠,莫如玉正欲离去,却感觉到嘴角冰凉。傅银河将自己的唇贴在了莫如玉的唇上,一点点的吸食莫如玉嘴角的血,右手抚在莫如玉的心口。莫如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惊慌失措。 傅银河主动吻了他?莫如玉心想:该死,傅银河到底想干嘛! 正欲推开傅银河,却发现自己体力传来的是一点又一点的灵气,方才厮杀所带来的疲倦之感尽数不见了,反而精力更胜一筹,体内的力量暴增,使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释放出来。 过了许久,傅银河才离开莫如玉的唇,这时候的傅银河脸色已经苍白的看不出来一起血色了。却还是笑道:“一命还一命,你也救过我,现在,扯平了。” 莫如玉低头,望向傅银河,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傅银河倒在地上,极其虚弱的说道:“我,要救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杀你想杀的人。”剩下的代价,我来承受!当然,最后一句话傅银河并未说出口。 莫如玉正欲开口说话,门前却又有一堆人朝着这边冲来,莫如玉来不及多说,低头,凑近傅银河的耳边,说道:“你等我回来。” 傅银河点头,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布了个阵,让他人都无法闯入,也好让莫如玉可以放心的出去救人。莫如玉见状也放心不少,站起身又冲进人堆里厮杀。 过了不久,傅银河身上多了一个又一个的伤疤,血流不止,不一会儿便将整个衣衫染成了红色。傅银河在恍惚间,听见了师尊在耳边说道:“违逆天命,何苦如此。” 傅银河勉强能开口,只说了四个字:“有恩必报。” 莫如玉也正奇怪,为何自己在人群中厮杀,中了一刀又一刀,可自己却一点事也没有,连血都没流几滴。在回头杀敌之时,无意间却瞥见了房里不断流出鲜血,莫如玉脑中一怔,来不及多想,直直地朝着门口杀过去。 莫如玉大吼,举起手中的剑,准确无误地朝着眼前的敌人劈过去,那人应声倒地,死相极其惨烈。一看眼前之人的死相,四周的人都不敢贸然进攻,莫如玉一步步朝着房间走过去。 傅银河体内本就有数不尽的怨灵,再加上现在自己已经失血过多,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控制体内的怨灵,那些怨灵就像是久久未见天日的人,疯狂的想要晒晒太阳。 傅银河倒在地上,任由怨灵吸食自己的灵气,等待着它们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吞噬殆尽。 眼看着自己就快要没有了意识,却忽然感觉全身一暖,像是某个人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眯着眼睛一看,莫如玉正跪地抱住自己,傅银河轻笑,失去了意识。 莫如玉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吻是傅银河将他的灵气与自己的灵气融合到了一起。而自己所受的伤,傅银河会双倍受。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方才在人群里厮杀,自己不但没受伤反而灵力越来越旺盛,原来是傅银河在帮自己承受着。 莫如玉几近崩溃的大喊道:“傅银河!” 莫如玉低头,血啊,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出这么多血。记得他把傅银河捡回来的时候都没见这么多血。 傅银河就这样躺在莫如玉的怀抱里,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腰间的笛子遗落在血泊之中。 莫如玉是真的想哭了,但绝对不是矫情,不是同情,更不是害怕。 而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救他的人,而今天,有了。 莫如玉望了一眼仍旧在奋战的两军,又望了一眼怀抱中的傅银河。心中做了个决定,他要救傅银河,先救傅银河! 不能让傅银河这样无辜的人卷进来,大不了把傅银河送出去再回来。若是回来还来得及,他就继续厮杀,若是回来将军府已经没了,他就自刎于将军府。 莫如玉抱起傅银河走向密道,生怕怀里的人没了呼吸,一边走一边对傅银河说:“你等我,等我带你出去!” 怀中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好不容易走进了密道,傅银河猛的咳出了两口血,睁眼说道:“你放下,我可以,你去帮你的父亲。” 莫如玉抱紧傅银河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些许。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垂下眸子,答道:“先送你走。”说完又问道:“你一向都是这样不顾自身去救别人的?” 傅银河摇头,答道:“因人而异。” 莫如玉答道:“以前还有过?” 傅银河没有力气多说,只得说道:“无。”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莫如玉皱眉猛的转过身去。 莫威被那发了狂的副将一掌击落在密道口,密道门口被撞出了一个小口,莫威眼睛抵在小口,恰巧看见了里面抱着傅银河的莫如玉。 莫如玉慌了神,却又不能回去。莫威趴在门口,虽然满脸都是血,可是却还是在对着莫如玉笑,嘴里还在不停的说话莫如玉定睛,通过嘴型,大致可以判断出莫威说的是“走,快走。” 还未等莫如玉做出任何的判断,莫威突然口吐鲜血,原来是那位副将用一柄剑刺穿了莫威的整个身体,剑尖上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密道里,血腥味蔓延在整个密道里面。 莫威最后,留给莫如玉的是一个背影。 因为怕密道被敌人发现,莫威用尽全身力气翻身,用背部顶住了整个密道口。莫如玉握紧双手,半晌都没动。 密道门口传来苏公公的声音。苏公公喊道:“皇上驾到!” 卫华披着披风,站在不远处,莫威强撑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卫华。他还是不曾放下,想要一个交代,当时在大殿上说“朕与你一同承担”的交代。 卫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脚下已经是血流成河,卫华抬脚正欲过头,丞相在一旁说道:“皇上,这里还是交给臣处理吧。您九五之尊,不宜在此地久留。” 卫华回道:“无妨。”踏着两军的血,走到莫威的身旁,蹲下,伸手想要抚莫威沾满血的脸庞,莫威偏过头,说道:“皇上,你离远些,这里脏。” 卫华却轻笑道:“脏么?不,朕手上沾的血可不少啊。” 莫威垂下眼眸,说道:“臣惟愿以臣之死,换陛下安心。”说罢有抬起头,看着卫华,说道:“臣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卫华道:“你说。” 莫威笑道:“臣,愿陛下原谅臣,我师傅他……” “你师父他几年前战死沙场,你受他所托替朕征战四方。朕说的对吗?可是你还是不像他啊,你师父可是个可以毫不犹豫为朕献出生命的人,可你不是。” 卫华自小便野心极大,可终归母亲出生低微,不得圣宠,自己很难有出头那日。没想到半路跑出了个将军,还当了自己的老师,既然他下定决心要帮我,那自己为何不满足他? 莫威心下一惊,问道:“陛下早就知晓,为何不早早地处死臣,还留到现在?” 卫华俯下身,凑近莫威的耳旁,一字一句的说道:“没了你,朕如何除了丞相?”莫威脸上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原来他的半生做了别人的替身,更是别人的棋子。 莫威仰头大笑,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卫华用手为他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只丢下了一句:“杀了吧。” 在一旁的副将听到此话,自然是高兴无比的。只要杀了莫威,将军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副将拿起书中的剑,走过去,脸上尽是得意,一剑一剑的直击莫威的要害,而莫威师兄都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突然无比陌生的背影。 最终闭上了眼。副将凑过去,用手指确认莫威没了呼吸,才回头作揖禀报卫华,说道:“陛下,飞龙将军已死。” 卫华点头,闭上眼睛,眼角明显有一滴泪水滴落。转而卫华转过身夺过副将手中的那把剑,将剑锋一转,狠狠地刺入了副将的腹中。 那副将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卫华,卫华低头不语,手中的力度却在一点点变大。直到那名副将跪在莫威面前,方才放下手中的剑。 丞相眼看卫华杀了那名副将,心中大喊不妙。见卫华走过来,丞相低头说道:“既然飞龙将军已死,那臣等人就先退下了。” 卫华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丞相要走,卫华不语。外面的御林军大约已经把此刻的将军府围了个遍。卫华低声道:“丞相,莫要心急。我父皇今日来甚是想念丞相您,朕这就送你过去见见父皇。” 丞相下意识的一怔,猜到了圣上的心意。既然圣上敢来,那必定是备好了万全之策。之前还真的就是小看了这些圣上。丞相低头说道:“皇上这出坐收渔翁之利,本相实在是佩服。” 卫华回道:“还得多谢丞相成全,于丞相有关的人估摸着不久便可以和丞相你一起上路了。” 丞相现在原地,多少年的计谋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未等丞相开口,苏公公便走向前道:“皇上,今天这天儿太凉,还是及早回宫去吧。” 卫华点头,苏公公上前扶着。在出门的时候,苏公公回头给身旁侍卫一个眼神,将军府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朕,终此一生,定会半享荣华,半着戎装!”卫华眼眶湿润,幸好上了轿子,否则一国之君当街大哭成何体统。 莫如玉抱着奄奄一息的傅银河在你密道中听了许久,傅银河只感觉莫如玉抱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收紧,自己身上越发的疼痛。 他虽然不能体会这种看着至亲万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但是也应当是万分难过的。所以即使莫如玉的手越收越近,傅银河也始终不曾说话。 密道门口,莫如玉被一块玉绊了一下,低头望去,是一块玉佩,材料做工都是上好的。 等等,这玉……莫如玉顿时僵在原地,这是母亲出嫁时娘家人送的,平日里都不让他人碰。而现在,玉就这样掉了,而且,玉的上面还有血,那么这血定是母亲的血。 莫如玉心中现在可真是百般滋味,不知为何,现在连活着的念头都没了。 莫如玉抱着傅银河走出密道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傅银河的师尊不知何时也在密道门口这座破庙门口等着了。 经历过方才一战,莫如玉变得很小心,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莫如玉问道:“你是谁!” 来人身着紫衣,头发苍白,身量修长,倒是多了几分世外之仙的感觉。师尊说道:“你怀中的乃是我徒儿。” 傅银河眉头紧皱,偏头过去,认出了来人真是自己的师尊,便喊道:“师尊。” 听到傅银河喊了声师尊,莫如玉才放下心来,蹲下身将傅银河缓缓的放在庙中较为干净的地方。 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银河兄就交给仙尊了,我还有事,不能久配,告辞。” “你还去干嘛?回去送死吗?”傅银河语气中平添了几分怒气。是之前莫如玉从未见过的。 莫如玉回头,眼中尽是杀气,回答道:“不是,那不叫送死,那是责任。” 傅银河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师尊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可以勉强站起身来。傅银河知道,今日便是离别之期,所以最后还是出手点了莫如玉的穴,让莫如玉不得动弹。 莫如玉心有不甘,忙着挣脱,可自己也终究只有一届凡夫俗子,根本无法挣脱仙家法术。 “你给我放开!”莫如玉当真是头痛至极。 傅银河说道: “不放。”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灭门遗孤,又何必再强行把自己留下,就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银河干咳一声,嘴里传来一阵血腥味,傅银河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说道:“你要好好活着。” “活着?说的容易。”莫如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泛红。眼角一滴泪落下,莫如玉颤抖的说道:“你当真以为,我现在还有活着的理由?” “有。”傅银河看着莫如玉,莫如玉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你要活着,我会来接你,带你离开。” “离开这里又有什么用呢,灭门之子,身处何方都是凄楚的。就算我想活着,可是你看看,杀我父亲那个人会让我活着吗?百剑穿心,灭门惨案,这得有多大的恨啊。”是啊,自古以来,亡国之君,灭门之子,哪一个有好的下场。 傅银河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黑白面具,绕到莫如玉身后,将面具替莫如玉戴上,说道“遮住了,你再也不是小将军了。” 转而凑近莫如玉的耳边,压低声音,不让师尊听见,说道:“若你活着,我助你报仇,就这么死了,大仇不得报,多可惜。” 莫如玉惊愕,想想其实傅银河说的也对,这人活着要是皆有可能,若是人没了,万事也都只能成为遗憾了。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傅银河拿起莫如玉的右手,随手抽出师尊身上的剑,刺破莫如玉的右手。又将自己的右手与傅银河的右手重叠在一起,白色的灵气若隐若现。 莫如玉心中有些闷,甚至还有这……热?“这又是什么?” 傅银河松开手,捂住胸口,道:“关键时刻自保,也方便日后我来寻你。” 莫如玉:“……”你这跟随时追踪我知晓我的行踪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我死了你也知道?”莫如玉心想这东西顶多就是活着的时候给傅银河指路,自己若是死了,总该不会让傅银河知道行踪了吧。 “你死不了的,它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死的。”若说傅银河当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那莫过于让莫如玉好好的下去。 莫如玉轻笑,抬头说道:“还真是没看出来,银河兄你还有这让人不能死去的本是啊。”若是早点拿出此等本事,或许整个将军府就有救了,也或许父亲就不会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傅银河对莫如玉心里想的大致了解,解释道:“这是我的一魄,带有我的灵力,人只有七魄。” 人有七魄,你把一魄给了我?“傅银河你是不是个傻子啊!”莫如玉不敢相信,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第12章 傅银河摇头,说道:“以后,就好好活着报答我。”若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会来接你,为了我,活下去。虽然这个理由不太充足,不过也能接受。” 莫如玉心想,这哪里是不充足,简直就是威逼利诱的骗自己,现在倒好,接受了别人的一魄,想死还得看别人让不让自己死…… 傅银河说完便倒在了师尊的怀中,师尊扶着傅银河御剑离去,临走之前留了一句话,说:“银河以命相救,切勿辜负了他才好。” 以命相救?切勿辜负?莫如玉突然不想死了。去他的什么责任,死了除了对不住傅银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不死的话,若是以后报的大仇,反而是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正当莫如玉想着如何复仇之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哭泣声,那人说道:“如玉?是你吗,你回来了?”这声音过分的熟悉,却同是又让莫如玉不敢相信。 莫夫人衣衫凌乱,淡紫色的衣衫让还有未干的丝丝血迹。方才自己逃到破庙之时听见有人说话,怕是要杀自己的人,不敢出声。人走了,才出来看看,就发现了莫如玉站在那里。 因为莫如玉此刻带了面具,莫夫人不敢想人,只得绕到后面确认,等到莫夫人看见莫如玉脖间那个红狐胎记之时才敢相认。 傅银河先前点的穴也接触了,莫如玉取下面具,看到莫夫人的那一瞬间,再也没忍住,扑到怀抱里低声的哭了出来。 另一旁,黑衣人带着柳杰走在竹林里。柳杰抱着两只兔子,偏是那两只兔子还不怎么听话,惹得黑衣人没了耐心,恨不得一掌劈过去,能甩多远甩多远。 方才将军府大乱,柳杰因为没人提醒,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到一半梦见自己娶媳妇儿的时候突然就被眼前的人逮了起来,直接冲出了房门。 惊魂未醒,还没来得及问这人是谁鼻尖便传来阵阵血腥味,惹得柳杰捂住嘴巴,低头直咳嗽。 解千愁将柳杰的头转过去,说道:“你是要我救你,还是要回去和他们死在一起?” 什么?死在一起!柳杰抬首便望见了此刻的将军府,两军厮杀,尸横遍野。 “小将军呢?”柳杰下意识的担心莫如玉的安危。 “哈哈,你可真是有趣,你家主人早都逃了,哪里用得着你去担心他的死活?”解千愁觉得柳杰有些可笑,他倒是满心好意的去关心别人,而别人呢?说到底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若不是自己去把他捡了出来,指不定现在都被那个一刀杀了。 柳杰低头,心想莫如玉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怒道:“他才不会,昨日才说不想连累我,倒是你,你干嘛要救我。” 黑衣人仍旧笑道:“我救你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现在只需回答我,你要我救你,还是要回去送死?” 柳杰思量,横竖这将军府都没了,自己本就是孤儿,也无家可归,死不死都无所谓。只不过莫如玉从小娇生惯养的,若是活着,定受不了这般罪,与其回去送死还不如去照顾着他。 “你知道我家公子在哪?”柳杰抱住两只兔子,有些疑惑。 解千愁负手而立,答道:“我既然知道有人救他,自然也知道他现在何处。” “怎么,要去找他?”解千愁提醒道:“你可想好了,你家公子逃跑之时,可没半点心思是顾着你的。” 两只兔子不知何时跳到了柳杰的肩上,柳杰说道:“我对他好就是对他好,才不会管他对我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本来就是自己的事。 当初莫如玉捡他回来是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此话。后面柳杰无论做什么事都权衡记住这句话。 解千愁摇头,见他未有半分动摇,拔剑出鞘,拽着柳杰直接上了剑,御剑而行。 “喂,黑人,你慢点啊!我我我……这也太高了!”高也就算了,若是自己一个人还能勉强站得住,可是两只兔子也死死的扒着柳杰的肩膀,使得柳杰整个人都在向后倒。 “你别动!”解千愁皱眉,自己并不是俗世之人,在人世间自然法力有所削弱,更何况还要带一个完全没有灵气的人。可真的是头痛,搞不好待会儿会一起掉下去…… 柳杰摇晃不定地大喊:“不是,不是我在动,是他们两个啊!”柳杰指着肩膀上的两只兔子。 解千愁:“……”可以选择把这两只兔子扔了吗? 后来果然,两个人双双落在了竹林里。柳杰侧目问道:“你不是厉害着呢吗?怎么掉下来了。” 黑衣人:“……”是,厉害,要是你和那两只兔子稍微老实一点,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偏是两只兔子还不知死活的乱动。黑衣人自然知道这兔子有灵,见了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乃是异类,有如此大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兔子给我。”解千愁伸手,柳杰却怕他因为方才之事要扔了兔子,便抱着死死的。 解千愁内心翻了个白眼。 “本尊没那么小气!”本尊?柳杰意识到他的称呼,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本尊”。不过有这个称呼的人一定都不简单。 不过,既然不简单,想来也真不会小气到扔兔子的境界,柳杰把兔子交给解千愁。 解千愁抱起兔子,低头道:“本尊随时异类,但现在是在救你们,给我老实点!否则……”否则本尊待会鬼界把你们煮了吃了,再把你们的灵魂抽出来,给本尊当个端洗脸盆的! 事实证明,解千愁的威逼利诱还是很有效果的,两只兔子都乖乖的趴在柳杰的肩膀上。 “你到底是谁啊。以后我怎么报答你?”人人都说知恩图报,柳杰连自己恩人是个什么品种都不清楚! 解千愁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一只鬼而已。” 鬼?柳杰这个人死都不怕就独独怕鬼,特别是喜欢半夜转悠的。眼前这般模样,这是大半天的见鬼了啊! 柳杰腿软…… “行了,本尊又不害人,你这一脸要死的样子给本尊收回去。”解千愁怀疑自己是不是救了个又怂又呆的傻子。 柳杰:“……”鬼要用什么报答?金银珠宝就算可以自己也没有。 “有了!不如你告诉我,你尸骨在哪里,我去给你烧纸钱!”就是别以后半夜来找我报恩。 解千愁:???算算日子,自己都差不多死了好好几千年了,骷髅恐怕都不剩了还有尸骨? “本尊做古千年,上哪去给你找尸骨去。”再说了,好歹也是个鬼王,还缺什么钱。 两人差不多走了四五个时辰才到破庙门口。柳杰看到破庙里的人影才确定那是莫如玉,想回头致谢。解千愁却早就已经离开了。 “果然是只老鬼,来无影去无踪的。”柳杰小声嘀咕。 解千愁靠在一旁的树下,打了个哈欠。 解千愁:“……” 一旁的莫如玉正在用一些破草铺床,幸好密道里面还有这被褥,不然,可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度过。 柳杰冲过去,拍了拍莫如玉的肩膀,说道:“公子,你还好吗?” 莫如玉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柳杰,心中暗自惊讶。将军府出了事,自己一时间慌了神,都没来得及安排柳杰离开。 “嗯,我还行,看你这般模样,应当也无事。”思索片刻,为了安全起见,莫如玉问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做梦的时候有只老鬼救了我,放才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本来想说声多谢,结果一转头,人,呸,老鬼就不见了。”柳杰一路赶来也是饿得慌,拿起破庙里面剩余的贡品连洗都没洗就来吃了。 “老鬼?”无缘无故,一只鬼如何会对柳杰施以援手?莫如玉不解,问道:“你可知那鬼是何来历,为何救你?” 柳杰摇头,答道:“那老鬼什么都不肯说,还跟脚底抹油一般的,不过……” 莫如玉凑上去,问道:“不过什么?” “虽说是老鬼,我听他声音也就是个及冠的少年而已。估计是生前及冠之时死的。”怎么死的柳杰也不知道。 莫如玉点头,没有过多的追究,虽然不知这柳杰口中的“老鬼”是何人,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算是敌人。 见柳杰手中的野果子有些发烂了,莫如玉提醒道:“果子都烂掉了,你还吃啊。” “怕什么,再说,现在也比不得将军府,能吃都……”莫如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柳杰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干咳一声,忙岔开话题说道:“我小时候,没钱吃饭,就喜欢在山林里找野果子吃,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柳杰递过去一个野果子,颜色青红,很小的一个果子。莫如玉有些嫌弃,迟迟没伸手去接。 但是转念一想,柳杰说的也对,现在确实不比将军府了,能吃也就不错了。 “你不吃啊,也行,等改天去山里找点新鲜的。”眼前这个长得十分寒掺的野果子,要吃下去,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说的确是极大的挑战。 “我尝尝看。”莫如玉接过柳杰手中的野果子,放进嘴里。前一秒还抱着尝尝的心态,后一秒就被酸的睁不开眼睛。 柳杰一看莫如玉这表情,笑的七倒八歪的。好容易睁开眼睛,就看见在一旁笑的不能自已的柳杰,莫如玉真想一巴掌劈下去。 莫夫人从破庙后面走出来,脸上汗水直流,样子十分的疲倦。莫夫人端了一碗饭递给莫如玉,叹道:“以前在这里置备了些被褥,却忘记了置备些干粮。” 柳杰抬手,低头作揖道:“夫人。” 莫夫人也有些惊喜,之前以为将军府就只剩他们母子两人了,没想到柳杰也来了,还带了……两只兔子。 “快起来,别行礼了。”将军府没了,将军也没了,还算什么将军夫人。 莫如玉低头扒了一口饭,脸色一瞬间更加难看了。 能不能选择继续吃野果子? 莫夫人怕莫如玉再出什么岔子,忙道:“如玉,怎么了。” 莫如玉自然不能说这饭的问题,余光瞥见被扔在一旁的野果子,说道:“方才啃了个野果子,给酸的。” “酸的?”不知为何,莫夫人这几天对酸的东西很是喜好。前些日子莫威送橘子过来之时,莫夫人都只挑了些半熟不熟的橘子留下。 柳杰递过去一个看着稍微好看一点的野果子,问道:“夫人喜欢酸的?尝尝看。” 莫夫人虽然过惯了奢华的日子,但至少之前也是跟着莫威过过苦日子的,自然也不嫌弃这种野果子,接过来,尝了一口。 莫夫人十分惊喜,问道:“这果子味道不错,叫什么名字?” 柳杰挠头,平日里什么野果子都捡过吃过,却并未在意这种果子是什么品种。 “母亲若是喜欢吃,下次让柳杰去山里多捡一点,他可是对这些玩意儿擅长的很。”莫如玉只当是在打趣柳杰,谁知柳杰竟还真红脸说道:“公子过奖了。其实……就是能打点果子,不擅长。” 在将军府这么久了,逮兔子倒是擅长,打野果子这种小时候的本领,都忘得差不多了。 莫夫人笑道:“说来也奇怪,我素日里吃些微酸的东西都受不了,近日里却不知怎的,竟想着东西越酸越好。” 越酸越好?莫如玉皱眉,以前在书中倒是看到过,怀孕的妇人,酸儿辣女。不过现在也不敢确定,莫如玉想着等明日里乔装打扮一番,去问问大夫才好。 等吃完饭,莫如玉让莫夫人先去破庙后面歇息了,自己却迟迟没有睡意。 “傅公子哪里了?”柳杰自打来这里就没看见过傅银河,照理说莫如玉得救,应当是傅银河救出来的。 莫如玉低头,轻声道:“走了。” “走了?哪里去了?你怎么不把人给留下来!”好歹你们也是一起睡过的,就这么放跑了? 莫如玉不语,不是不想回答,是当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知道,被他师父带回去了,具体去了哪里,也没告诉我。” 莫如玉从一旁拿起面具,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手心白色的灵气久久未曾散去。 柳杰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你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看不住?确实没什么用。 莫如玉转头揪住柳杰的耳朵,说道:“你就很有用啦,连个媳妇儿都没有的人好意思说别人?” “你……”你倒是好意思,媳妇儿本来有,还被你自己放跑了。 两人打闹了一段时间,柳杰也困了,便先行回去休息了,留下莫如玉一个人在破庙的前殿。 莫如玉现下正在头疼,如何生存下去是个问题。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要说去捡破烂吧,自己都不知道哪种破烂比较值钱。 正当莫如玉出神之时,破庙突然闪过一阵红光,莫如玉心下一惊,以为是刺客,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剑。 四下张望,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又是一阵头痛,现在反而搞得是草木皆兵了。 待自己放松了警惕之后,余光扫过破庙之中供奉的那尊神像,神像发出了一丝猩红的光芒,吓得莫如玉连连后退。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座神像供奉的是一个容颜姣好的男子,眉眼如画,眉间有一只红狐标记,自成一段风流,甚至还有些妖艳。 若是平常的神像也不足为奇,说不定是常年没人供奉荒废了,而这座神像一看就是被人刻意破坏了的。 “这标志……”不对,太不对了!莫如玉猛然间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与这个一模一样的红狐的标志,仔细一看,甚至还会发现这座神像与自己竟然有半分相似,莫非自己与这神像还有什么牵连? 莫如玉缓缓走过去,却发现这座神像的肩膀被遮住了,而这被遮住的地方恰巧是自己有胎记的地方。刚想拿来这遮挡物,却被一阵红光迷了眼睛,有一股力量将他直接推开了半步的距离。 莫如玉认为这座神像有灵,忙道:“不好意思,我我我不是故意要碰神像的。”莫如玉暗叹,不会有什么报应吧,下次再也不乱动什么神像了。 神像并未曾有半分动静。 “嘶。”莫如玉捂头,方才有一个东西砸到了莫如玉的头上,莫如玉吃痛发出一阵闷哼。 “这是什么东西啊。”莫如玉在一旁的草丛里捡到了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人儿,看起来十分精巧,做这个东西的人应该也花费了不少的时日。只不过这雕刻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一位粉衣男子,被人五花大绑坐在凳子上,被无数人围着千刀万剐,整个衣服被染成了鲜红色,就连一头白发就被染成了红色,身旁还有一把红色的扇子,被人折损了。 不对,应该是白色的扇子,只不过被血染成了红色而已。 莫如玉现在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自己。头痛!当真是头痛至极。 “啊!”莫如玉方才忙着看这上面的人,却没有看到雕塑上还留有一个很小的小钉子,估计是雕刻它们的人留下的。 钉子刺破了莫如玉的手指,鲜血滴在了雕塑上面,雕塑仿佛活了一般,挣脱了莫如玉的手,连带着那尊神像也轰然而起,自行拼接被损坏的部分。 莫如玉瞪大眼睛,很快便失了神,自己进去了雕塑所刻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医馆,莫如玉心中又是一顿慌乱,拼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就像雕塑一般被紧紧绑住。 解千愁望着原处破庙发出猩红的光芒,低头笑道:“好久不见了,无间妖王!” “血,血,我要血啊!”街上一位身着布衣的百姓发了疯似的冲向某地。 此话一出,随即就有人附和,喊道:“血,哈哈,你去医馆啊,那里血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方才疾跑的那人停下了脚步,转而扒着那位附和之人的手臂,笑着问道:“剑,我还需要一把剑,只要有剑,就可以刺穿他,我家人就有救了,哦不对,三剑,我要刺三剑,我还有孩子啊!” 附和之人停下笑声,低头说道:“剑自然是有的,据说那把剑削铁如泥,好不锋利,是把仙剑,专斩妖魔鬼怪的!一剑刺入,恍若灵魂抽离,生不如死啊。” 那人跪下身来,双手紧握,就像是在朝拜一般的看向附和之人,磕头问道:“求你,给我这把剑吧,啊?给我剑啊!求你,求你了。”话还未说完,那人的双眼便变成了猩红色,嘴角有血溢出,身体开始僵化。 附和之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医馆,快去吧,有人会救你的。” 那人慌忙起身,差点没摔过去,扭动着不太灵活的身体慢慢的走向医馆。附和之人瞧见这般情景,立于街头,想来双手,望天大笑。 这是上阳山下的的一个小乡镇,叫做历乡亭。 若是放在平日里,历乡亭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繁华之地。政治清明,人杰地灵,又有上阳仙山的庇佑,在此飞升成仙的人数不胜数。 最近却不知为何,历乡亭突然爆发了某种瘟疫,中了这种毒的人都会失去意识,半人半鬼,渴血入骨。曾经熙熙攘攘,充满仙灵之气的历乡亭变得乌烟瘴气,邪灵盛行。 街道两侧的牌匾尽数被毁,尸横遍野,时不时地跳出几团黑色的鬼火,以及两只双眼猩红,发了狂的老鼠。放眼望去,整个历乡亭最为干净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小医馆了。 “啊!”随着这尖叫声望去,这座医馆门口挤满了人,恍若这个亭里所有幸存的人都挤在这座小医馆里。要说这医馆干净,其实也没多干净,只是因为这里有人施法撑住,不让外界发了疯的这些人进来而已。 而施法之人,正是莫如玉。虽然这只是雕塑里人物的经历,莫如玉却着实是感同身受。 挤在医馆的人也是十分的慌乱,没有一个人敢乱动,生怕自己被丢了出头,那定是死无全尸的。 或许是那些走尸没有人控制,战斗力也不是很强,莫如玉的阵法用来抵挡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 莫如玉只能祈求,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别半路蹦出一个人来控制走尸。 可惜,莫如玉这个人一向都是喝个凉水都能被呛的咳血的人,这车到山前必无路,船到桥头自然沉的运气也不是徒有其名的。 外面传来一阵萧声,大街上的尸体一个个都坐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在嚷嚷着什么东西,凑近了听他们都在说:“血,要血……” 紧接着便是一群走尸跟疯了一样往阵法里面撞。莫如玉上前加固阵法,挤在医馆里面的人时不时发出阵阵的尖叫声。 莫如玉抬头,只见那吹箫人一身白衣立于对面茶楼的屋顶,闭着眼睛吹箫,气定神闲,好像外面的动静他一点也知晓。 莫如玉脑袋一片浆糊,不过几乎是本能的大喊:“神君,你在干什么!” 神君?那不是人人称颂跪拜的神吗?为何会操控走尸祸害他人,那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又是谁的? 第13章 神君睁眼,停下萧声,冷冷地说道:“你可想好了,当真要救他们?” 莫如玉吃力的维持阵法,回道:“我不救他们,就是断了你的神途!” 傅银河皱眉,冷笑道:“我的神途?你是在说笑吗?”莫如玉低头不语。 也不是不想回答,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这位神君本是天宫的一位神佛,却因为这天下苍生国破家亡,神庙尽毁,流落魔道,再不得飞升成神。 风光无限的神君一夕之间被自己守护了百年的子民迫害成魔,也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是说他想报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不可能轻易原谅这些人。 不过,莫如玉太了解眼前这位仙君,本性不坏,若是过几天恢复了神识,看见自己屠城了,自己不也得杀了自己,或者做的更狠,让自己烟消云散也未可知。 神君又道:“你个妖王,本就该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现在却反过来守护天下苍生,怎么,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做个逍遥快活的妖王。 我在你风光无限之时遇见你,心悦你。在你落魄成魔之时遇见你,我仍旧心悦你。我心悦你就仅仅是心悦你,没有其他的什么决定性因素。因为一旦动了心,其他因素都不可称之为决定因素。 神君摇头,再次吹响手中的萧,闭眼不再看莫如玉。 莫如玉虽说是个妖王,当时毕竟也太年轻,撑了许久,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更何况,在神君面前,就算再怎么厉害,自己也得输。 莫如玉胸口一阵血腥味传来,吐了一口血的莫如玉倒在地上,任由走尸进入医馆,那些幸免的人在医馆之内发出凄厉的尖叫。 神君飞身下地,落在莫如玉的身前。神君蹲下身,抬起莫如玉的下巴,低头问道:“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帮?” 莫如玉不语,是默认自己会帮到底。 “那好,你若是要帮,我也不拦着你,我让你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你帮。”这些人啊,人面兽心,利欲熏心,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神君就站在莫如玉身前,萧声越来越急促,眼看着人群中已有几人因为太过于急促的萧声爆体而亡。 莫如玉咬牙夺过神君腰间的那把剑,那把剑名叫断妖剑,是万妖之身炼化而成,一旦刺入妖的体内,灵魂会被生生撕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血可以救你们,剑就在这里,你们自己动手吧!”莫如玉不是不知道这把剑的厉害,他只是觉得按照以前的交情,神君会因为自己的惨死而悔悟,收手不在残害他人。 “你要做什么!”神君皱眉,脸上有了几分焦虑的神情。 莫如玉轻笑,转身喊道: “你们还不动手吗?没有我的血你们都会死光的,你们难道都不想活了吗?” 没有了神君的萧声控制,众人总算有了几分人的意识。不过众人犹豫,都没有谁抢先下手。 莫如玉顺手抓来一个已经成为走尸的百姓,莫如玉将剑尖对准那位百姓。莫如玉问道:“想活命吗?” 那位百姓被吓得不轻,以为莫如玉要杀了自己,忙点头,跪在莫如玉身前不停磕头,说道:“想,你饶了我吧,我我还有家世,我不想死啊!” 莫如玉将剑锋一转,对准自己,直击要害,一剑刺去,血滴在那人的肌肤之上,那人身上的裂痕缓缓散去。 莫如玉嘴角血液滴落,整个身体仿佛都在颤抖,灵魂生生的被什么东西撕碎,一阵冷一阵寒的,整个大脑中就只有一个字,痛! 虽然早有预料,可却不知会如此厉害。 莫如玉躺在地上,勉强用手撑死自己的身体,用衣袖擦尽嘴角的血滴,虚弱的对那位百姓说道:“没事,我在救你。你……动动身子试试。” 那位百姓听从莫如玉的话,扭动着自己的手腕,脖子,转而站起身来活动脚腕。果然是好了!那人笑道:“我的病好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莫如玉摇头,再一次对众人说道:“都看见了吧,你们只需要给我一剑,你们就可以活命,我又不会死,你们怕什么!” 正当众人再次犹豫不决之时,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披着猎衣。看样子应该是个打猎的,此等血腥的场面应该也见过不少,身后还牵着一个小娃娃。 猎人走过去,有些犹豫。莫如玉笑着将剑从身体内抽出来,递给猎人。猎人虽说是看惯了这种血腥场面,不过从来都没有对人下过这种狠手。 旁边的小孩忽然发狂,猛的咬了猎人一口,眼睛变得猩红,脸上也开始出现裂痕。 莫如玉抬首看向猎人,喊道:“还要我帮你吗!快,不然你孩子救不了了。” 猎人颤抖的拿起手中的剑,莫如玉用手将剑锋对准自己的心脏,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手都握出了血。 莫如玉皱眉,说道:“我不怪你。”猎人见状,闭上眼睛,一咬牙,转过头闭上了眼,剑锋对准心脏,一剑刺穿。 果然,一剑刺去,小娃松开了咬人的嘴,眼眸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脸上的裂痕也在一瞬间便收住了蔓延。猎人看着莫如玉,手几乎是一瞬间松开了剑柄,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等到猎人带那小娃离去之后,人群中冲出一位较为年轻的小伙子,样子有些癫狂。 这次倒是没有半点犹豫,抽出莫如玉体内的剑,没有给莫如玉半点松懈的时间,再次刺了进去。或许那人生前并未伤害过他人,剑都拿不稳,结果,并未刺中要害。担心自己解不了毒,再一次疯狂的将剑刺入莫如玉的心脏。 莫如玉捏紧拳头,不知道为何,自己分明不是雕塑上这人,为何雕塑上的人所受的伤害却那么的真实! 可能人就是如此,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个人不敢做,做不好的事情,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成群就总是能做的很好。 被那小伙刺了一剑之后,方才还在犹豫的那些人,像疯了一样的扑向莫如玉,一剑接着一剑,直击要害,绝不手软。 神君站在一旁,就算其他人身上都被血染红了,而神君身上却依旧是洁白无瑕的。这让莫如玉有些欣慰,在自己堕入轮回之前,仿佛还能看见当初在神宫里光风霁月的神君。 “不知悔改,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你要拼命守护的人。”神君这话一半是说给莫如玉听的,一半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百年前,神君尚且还是大齐国的太子殿下孙离,征战四方,战无不胜! 大齐国的国主和皇后对他甚是倚重,将整个江山社稷的安定就尽数交给了太子殿下,甚至还有意将这大齐皇位交给太子殿下。 某日,西北边境突发战乱,太子殿下带兵前往。也不知为何军中突发瘟疫,一大半的士兵病倒,不省人事。 西北大军围剿大齐军队,太子殿下当机立断,自己带了两千领兵在沣水城突围。 打到一半之时,太子殿下的军队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而西北大军却有足足万余人。 太子殿下并没有退兵,自己拔起手中的剑,站了起来,捏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大喊道:“我大齐,此战,绝不能败!”以一人之躯抵住千百人,浴血奋战。直到最终,太子殿下身中数剑,策马厮杀,这一战,大齐赢了个彻底。 大战归来,西北碍于这位太子殿下的威名,撤兵千里之外,回了西北。大齐更是把这位太子殿下称做了武神! 可只有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回来之时已经身中数剑,根本无力回天。 凯旋而归的第一天晚上,众人庆贺,灯火阑珊,好不热闹。太子殿下因为有伤在身,并未出现。那天晚上太子殿下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恍惚间,天帝亲临指引,两人来到了城墙之上,此地是皇城中最为高大的城墙。可以将皇都之景尽收眼底。天帝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心愿未了?” 太子殿下一手执剑,一手握萧,答道:“天下未平,众生仍在苦海。” 天帝又道:“何为平天下?” 太子殿下断剑,笑道:“世间再无兵器可用。” 天帝点头,当夜,王城内歌舞升平,众人庆祝凯旋而归之时,太子殿下居住的东阁白光尽现,灵气贯天。太子殿下一袭白衣,戴着白色的面具,乘云而上,一萧在手,缓缓吹来,声音悦耳,众生皆为之陶醉,跪拜称道:“恭贺太子殿下!”恭贺太子殿下飞升成神。 太子殿下孙离成为了天宫中第一位武神,又是天帝亲自点化,一时间神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光无限。 而大齐国太子殿下飞升成神这一事一出,边陲之国也安分了不少。大齐国内更是修筑了一个又一个的太子殿,供奉太子殿下,香火从未断过。 但大齐国的子民仗着太子殿下的神威,整天无所事事,兵力空虚,不复从前。太子殿下也只能看着这种局势一天天的下去,自己也别无他法。 终于太子殿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百年之后,大齐国再次发生战乱,边陲之国暗中勾结,四面围攻大齐。 而神宫中的神只能保佑苍生并不能对苍生出手,如今的局势看来大齐必败无疑。 但是太子殿下还是出手了,冒犯天威,不顾神规,降落凡间保国救人。 可就算是神,一个人也难抵千军万马,况且面对的敌人是上千万的。 此刻的太子殿下本就是违背天威神规下界的,力量有所削减,再加上大齐军队许久不战,懒散闲适惯了,所以节节败退。 最后的几场战役,太子殿下时常都是先安排百姓撤退,想尽办法保全军队,自己一人迎战千军万马,一刀落下,哀嚎遍野。 但最终因大齐军队贪生怕死,还是败了。然而令太子殿下想不到的是,他用尽全力守护的苍生都把战败的原因归到他一人身上,各个地方皆烧庙宇毁神像,各个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太子殿下在世上再无信徒跪拜,也无香火供奉。 而作为一个神,最重要的便是信徒和香火,当一个神同是失去了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神明了,注定此生再与神明无缘。 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却被天下人剥夺了守护天下的权利,还被天下人迫害,这是何等的可悲。 所以,为了报复天下苍生,曾经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成魔了,变成了莫如玉面前这个把天下苍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 而太子殿下还是武神的时候,还做了一件极为重要的好事。 太子殿下在自己的庙宇中捡了只半死的狐狸。谁知这只狐狸竟然是世上唯一一只白狐,极难用药物医治,所以太子殿下大发慈悲每日用自身的灵气供养,最终狐狸修炼成人,后面还做了那妖界之王。 可当太子殿下堕落成魔之后,妖界之王也再未出现在人世。 而此刻的神君,便是那位大齐国的太子殿下。神君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用自己的剑一次又一次的刺向莫如玉,面无表情。 莫如玉虽说是妖王,是众人口中的异类,不会死的,可毕竟也是肉身,当剑刺入身体的时候,莫如玉也会疼,而且是那种灵魂撕裂的痛啊。 莫如玉突然后悔了,他不想救人了,眼前这些人太可怕,为了得到他的血,为了能够活命,哪怕让他一次又一次痛不欲生也毫不犹豫。 莫如玉下意识的想要逃跑,拼命向后退。众人见他似乎是要要逃走,怕自己的病不能医治,几个人扑上去按住莫如玉。 神君走过去,问道:“怕他逃走,怎么不把他绑起来,你们几个按住他的人不怕得不到他的血治病吗?这病来的快,迟一点可就会像他一样的哦。”神君手指向一旁,那里有一个哆嗦着,怕报应,还没有动手的人。 只听见“嘭”的一身,那人爆体身亡了。神君笑道:“怎么样,要不要绳子?” 众人一阵唏嘘,忙跪地求道:“请神君赐绳。” 神君仍在微笑,看着痛到睁不开眼的莫如玉,缓缓走过去,凑到莫如玉的耳边,笑道:“你看,这就是人性。就算你能让他们活着,那又怎样?你以为你在救他们吗,真是可笑。他们的心是黑的,没救的。” “我不救了,我后悔了还不行吗?求你放我走,我不救他们了不行吗,我错了,真的错了啊,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你不放我也没关系,我就跟着你。无论哪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违逆你了!”莫如玉几乎是哭着喊出这一段话的。 神君的声音有些缥缈,可莫如玉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神君说道:“你执意要救,谁能拦住你?”当初自己执意要救这天下人,就连神规天威都拦不住。 神君从手中变出缚妖绳,丢给众人,众人就像得到了恩赐一样,抢着拿绳子,齐刷刷的看着莫如玉。 莫如玉被看的头皮发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些人硬生生的把满身都是血奄奄一息的莫如玉拖到了医馆的凳子上,用缚妖绳绑的死死的。 又是不停的用剑刺向莫如玉。 本来莫如玉还因为有妖气护体,痛感有所削弱,却不想神君竟然丢给了他们缚妖绳,莫如玉体内的妖气尽数被封印,每刺入一剑,莫如玉就恨不得死了算了,可又死不掉,一次又一次遭受这种一剑穿心的痛苦。 “不要,求你们啊,啊!!”可任凭莫如玉如何祈求,如何拼命挣脱,这群人却没有丝毫的心软,就像麻木的死尸一般,没有半分的同情。 神君站在一边,只是笑,笑的脸都有些狰狞了,却也并未说话,只是默许他们这些行为。 “我要让你知道,你说的要拯救苍生到底有多么愚蠢,多么荒谬!” 被鲜血染红,折断了的扇子落在一边莫如玉被五花大绑,万剑穿心。 莫如玉也不知何时,自己竟然痛的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神君蹲在身旁为自己整理那把破碎了的扇子。 “人呢,他们人呢?”莫如玉下意识的关心,既然救都救了,不如就救到底,反正都挺过来了。 神君皱眉,道:“死了。” 莫如玉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杀的?” 神君看着他,许久,点头,算是回答,这些人最终都被他杀了, 莫如玉猛的坐起来,却因为身上的剑伤太多,胸口一阵剧痛,强行按住胸口,问道:“你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那是他们该死。”把自己拉下神坛,该死之一。把莫如玉万剑穿心,该死之二。 神君握住莫如玉的手,想为莫如玉输送灵气,好让莫如玉恢复的快些。 莫如玉抽开手,吐了一口血,拔剑出鞘,眼眶有些泛红,说道:“我要杀了你。” 神君带着面具,看不出是何神情,神君道:“你想杀我,不可能。” 说完神君起身夺剑,莫如玉强忍住心头的不适,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 虽然明知实力悬殊,明知自己会输,还是要打,因为莫如玉要的就是输。 在神君出招夺剑的那一瞬间,莫如玉用尽全身的力气抵住神君那一章。莫如玉本能的觉得神君这一掌并未用尽全力,若当真是用了全力,莫如玉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被击出几仗远了。 莫如玉抬首,看向神君,神君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莫如玉提剑冲过去,神君仿佛料定了莫如玉不是自己的对手,站在原地并未抵抗。 就在莫如玉冲过去的一瞬间,神君皱眉,将手中的萧对准莫如玉的心脏,莫如玉关键时刻调转剑锋,剑锋对准自己的胸口,两把神器同时入题。 神器之所以是神器,就是为对付妖魔鬼怪而练成的,一把神器入体便会痛不欲生。 而此刻,两把神器入体,莫如玉当即倒在地上,体内如火灼烧,灵魂撕裂,血腥味不断在喉间徘徊,最终莫如玉将自己的手放在丹田之上,化去金丹。 神君动容,蹲下身,握紧莫如玉的手,莫如玉甚至能感觉神君此刻的焦虑,因为握住手的力气太大,几乎是要把自己的的手骨生生捏碎。 “你……”神君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什么死的人却要是一心救人的莫如玉。 莫如玉苦笑道:“你还是不肯收手吗?如今屠了一座城,以后呢?屠了整个天下吗?” 神君不语…… 莫如玉眼角含泪,虽然此刻自己全身无力,可还是一把推开了神君,说道:“既然你不肯收手,那我就帮你收手。” 莫如玉轻笑,将剑抽出,一掌劈在方才剑口上,灵气在全身游走,逼断体内所有的经脉。 神君这才方寸大乱,喊道:“莫如玉你要是敢死,我就随你心愿屠了天下!” 莫如玉摇头,感受到了经脉尽断的疼痛,几乎说不出话,只得低声道:“以我妖王之躯,祭天下之灵。”说完又转头拉住神君之手,继续说道:“三生轮回,妻离子散,国破家亡,不得好死。逆天改命,散太子殿下之神识,落入凡尘,再修成神!” “莫如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等等,我有话……”神君暴怒,还未等此话出口,紧接着大脑一阵疼痛传来,抬起剑,想杀人,却又全身无力,天旋地转之间,神君又回到了大齐,太子殿下凯旋而归之的那天夜晚。 太子殿下躺在床头,眼眶有些泛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啜泣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没有杀他们,你怎么不相信我。”是啊,上百年的交情了,还是不肯相信我,我说杀了你便认定是杀了。 那天晚上,天帝仍来指引他,只不过,太子殿下装睡,并未曾飞升,整个皇都的人也没有任何关于太子殿下飞升的映象。 第14章 莫如玉有些昏沉,恍惚间有人拉住他的肩膀,说道:“公子,醒醒,喂,呸呸呸,公子,太阳晒屁股了!” 莫如玉睁眼,看着柳杰那近在咫尺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抡过去,能拍多远拍多远! 柳杰见莫如玉醒过来,自然是高兴,毕竟没中魔。 柳杰挨着莫如玉,坐在地上,说道“幸好没事,我还以为公子你中邪了,你是不知道你昨晚,那叫一个鬼上身的邪乎,整个脸都是红的,还不停的打滚,像是什么东西把你给绑住了似的。” 莫如玉自己也是半梦半醒的,昨晚到底是中邪了还是做梦了自己也不知道。可是这种剧痛自己确实是体会的真真切切的。 莫如玉坐起来,手中仿佛还握着什么东西,显得有些硌手。莫如玉低头,想开手,手中仍旧是昨晚的那个雕塑。想起昨晚的事情,莫如玉整个脸色都是苍白的,吓得忙把那雕塑甩了出去。 柳杰不解,跑过去捡被莫如玉扔到角落里的雕塑,在角落里捡起雕塑的一瞬间,抬手,变看见了另外一些东西。 柳杰看着莫如玉,有些激动,急切地喊道:“公子,你看,这里还有一尊神像!” 莫如玉对昨晚的事情有些后怕,犹豫了半天才慢慢的走过去,果然柳杰没看错,在这个神像后面还有一尊神像,不过后面那尊神像貌似是被烧坏的,而前面这座神像是被人用兵器损坏的。 莫非这两尊神像不是同是供奉于此的? 莫如玉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那尊被烧毁的神像,这尊被烧毁的神像已经有些年头了,再加上也被烧毁了大半部分,想要认出来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还真的有些难度。 柳杰伸手去扯了一把覆盖在那尊被烧毁的神像上面的草。莫如玉还来不及阻止柳杰就已经扯开了这些草。 莫如玉看着这尊神像,呆滞了半晌,惊讶的说不出话。这尊神像脸部尚未被烧毁,而脸上带着的便是昨晚见到的,从大齐国飞升的那位太子殿下所戴的面具。而且根据昨晚的记忆,那位太子殿下的神像确实是被直接烧毁的。 那么现在,莫如玉心中之前确认面前这尊被烧毁的神像就是当年大齐太子殿下的神像。 真是如此,也就证实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前面这尊损坏的神像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说不定就是昨晚那位被百剑穿心,堕入轮回的妖王的? 莫如玉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这样,那么梦中被百剑穿心的妖王也是真的,那与自己又有什么联系?莫非那妖王轮回其中的一世就是自己? 妻离子散不好说,家毁人亡倒是真的,那最后一个……不得好死究竟会不会实现。 “柳杰,取一点你的血!”莫如玉从柳杰手中夺过捡回来的雕塑,用剑刺破柳杰的手,取了一滴血,滴到雕塑之中。 “嘶,你干嘛。”从早上起来就一直不对劲,现在还取血,取血就算了,还滴到这随手捡来的雕塑上面。 莫如玉一直盯着手中的雕塑,头也不抬的低声说道:“若是出现了,那便不是我,若是没有出现,那便……是我了。” 柳杰听的是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 解千愁靠在破庙外的梧桐树下,关注着一切。 血滴落在雕塑手中,破庙在一个蓝影闪过,雕塑霎时间发出了猩红色的光芒。莫如玉警惕,大喊道:“不好。”又一次将那雕塑扔到了对面的角落里。 解千愁:“……” “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来人正是太子殿下当时在齐国的师傅,也就是齐国太傅大人。 太傅站在解千愁的身旁,也看向对面的破庙,调侃道:“怎么,只准你插手,不准我插手啊。” 解千愁不满,绕到树的另一边站着,怒道:“什么插不插手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哪去了,不过这妖王绝对是莫如玉这小子,难不成我还能看错人?” 太傅轻笑,说道:“那可不,你这人做古至少有个几千年了吧,看错人似乎也是正常的吧。” 解千愁:“……”死老头子,好意思说本尊老眼昏花,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把年纪了。 解千愁也笑道:“晚辈哪能比得上太傅大人,当初天帝命你下凡指点太子殿下,你可倒好,教出个大逆不道的笑柄,就凭这一点,晚辈也是比不上太傅大人您的。” “你这个臭小子!几天不教训,还学会贫嘴了!”太傅气的直跺脚,跑过去就是一顿打,却都被解千愁灵活的躲开了。 解千愁大笑,挑衅道:“你那老胳膊老腿,还想教训我,怕是连我一条腿都逮不住吧!”说完就跟脚底抹油一般跑了。 破庙里的柳杰已经接近炸毛了,缩写身子大喊道:“见……见鬼了,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我刚刚还拿过,公子我是不是要中邪了!要死了要死了。” 莫如玉走过去,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说道:“放心,别碰就是了。” 柳杰半信半疑的点头,转而却缩到了离雕塑更远的地方。 莫如玉看向一旁的雕塑,心中虽然害怕,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和疑惑。 欣喜的是还好他不是妖王轮回,疑惑的是若自己不是妖王轮回,又怎会长得与那妖王如此相似,还能如此真实的经历昨晚的那些事。 柳杰见刘大人心生怀疑,忙下跪,莫如玉站的笔直,柳杰伸手扯莫如玉的衣袖,提醒莫如玉看清楚场合。 莫如玉本是决心不跪的,可是也怕连累了一直为他着想的柳杰,最终还是放下自尊,跪在了地上。 “你姓甚名谁?”刘大人从方才就在怀疑莫如玉的身份,听到许大人的话,竟然也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真是年轻。 莫如玉不语,柳杰道:“草民来自东庾山,此人是我朋友,家道中落,来讨口饭吃。”见刘大人不语,又忙补充道:“我朋友天生丑陋,见不得人,性格又痴傻,方才不小心弄坏了盘子,请刘大人饶命。” 刘大人仍是不语,却无意间瞥见了莫如玉那双满是怒气的眼睛,又不得要怀疑几分此人和莫威有关了。 “你是莫家余孽。”这话说的肯定,甚至没有一点怀疑,这让莫如玉心头有些不安。柳杰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怕死怕的要命,现在这种情况怕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柳杰磕头解释道:“不……不是的。”话未说完,那位刘大人显然已经发怒了,狠狠地踹了柳杰在一脸,虽然年岁已高,可是练武之人的力气自然也是不小的,这么一踹可是让柳杰胸口一阵剧痛,不由得用手捂住胸口,又是一阵咳嗽。 “老夫在跟他说话。”莫如玉担心柳杰会出事,忙过去扶起柳杰,柳杰笑道:“没事,就是被踹了一脚而已。”莫如玉回头看了一眼刘大人,一手扶起莫如玉,一手不由得捏地更紧了。 柳杰担心再一次被看出来,忙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莫如玉捏紧的手。 “咦,还拉手,你们都是死断袖吗?”旁边那位许大人一脸嫌弃的看着莫如玉和柳杰,一边还十分傲娇的偏过头不看他们。 刘大人:“……” “愚蠢,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必定是那莫家余孽,来人,给我揭开他的面具。”今日倒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莫家那位不学无术的小将军。 莫如玉下意识的抵抗,心底里却在盘算怎么脱身。本来想带着柳杰打一架就跑,可是想到柳杰不会武功,人多势众的。一个人尚且能跑,带上柳杰那必定跑不掉。 莫如玉一边抵抗,额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的汗水,就在一个小侍卫快要扯下莫如玉面具之时,莫如玉衣袖里有一个小瓶子差点掉了出来,想到这里,莫如玉喊道:“且慢!我自己来。” 柳杰:???脱下面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媳妇儿都还没一个,就这么死了啊喂? 刘大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示意那位侍卫退后,让莫如玉自己揭开面具。莫如玉故作嘶哑的说道:“草民鄙陋之人,自小奇丑无比,脸部见风便会腐烂,若是要摘下面具,还请大人提前将那些胆小的人请出去。” 此话出口,房间里的人少了一半,毕竟有一些人是受不了腐烂的皮肤的。 “可否再给一盆水让草民擦拭一下?”刘大人改为开口,旁边的许大人站起身说道:“你这人怎么事儿这么多,真像个娘们儿死的,要摘就摘。” 莫如玉叹道:“也罢,我这病会传染,给不给水你们自己决定。”莫如玉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赌一把了,说完自己便伸手准备去摘下面具。 “来人,端水。”刘大人吩咐下人去打水,莫如玉心中松了一口气,手中接住了那瓶药。 看来今天是必定要用了。 等水上来的时候莫如玉才缓缓站起身来,虽说他是小将军,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他的,莫如玉背对着刘大人他们,捏着瓶子的那只手已经出了汗,却迟迟不敢使用。 因为,那瓶药,是之前莫如玉带着防身的,遇水,只要一点点,则能让脸部肌肤腐烂,容貌自然看不出来。 “喂,你倒是快点啊,还取不取了,不取就直接把你当莫如玉那个孽畜杀了得了。”许大人在一旁大喊,催促莫如玉。 莫如玉用指甲从瓶子里沾了一点粉末,整个手都在不停的颤动,嘴角已经苍白了。就一点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危。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只要能活着,做什么都愿意,都是值得的,这些人欠他的,他都会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是为了活命,不能再犹豫了。 莫如玉闭眼,扶住额头,实则是将粉末撒在了脸上。接而强行压制自己因为害怕而抖动的手,捧水从面具上方淋下去。 果不其然,这药一旦染上了立即有效,莫如玉咬紧牙关,因为他甚至能感觉脸上的皮肤一部分在腐烂,甚至那种声音,他都能听见。 脸部传来的疼痛使他几乎快要晕厥,勉强撑住身旁的柱子,身体都在颤抖。众人都不敢贸然行动,就怕这里面有什么端倪,只有那位许大人,自个儿冲上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摘个……”还没等这话说完,许大人手里拿着面具,一瞬间瞪大眼睛待在原地,不敢说话。 莫如玉就在原地看着他,许大人回过神来后,一把甩开面具,朝着刘大人的方向跑过去,惊吼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妈呀,我的眼睛……去去去,赶紧给我赶出去,快啊!” 众人闻言,望过去,莫如玉解开面具,整张脸的皮肤一点点在腐烂,莫如玉嘴唇发白,就连脖子上都满是汗水,样子实在是像恶鬼似的。一时间又有一大堆人走出房门了,不能看,简直让人不能看! 柳杰看着莫如玉,皱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难受,惋惜,悲痛都有。 自莫如玉出生之时便已经是极为好看了,面白如血,只要是见过莫如玉的人,无一不称赞莫如玉是块不可多得的美玉,特此夫人老爷还赐名叫莫如玉。 莫如玉自己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可如今,却为了苟且活下去,甘愿自己毁了容貌。 刘大人捂住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挥手让人赶紧打发了才好。莫如玉缓缓站起身,一点点的挪过去,又弯腰捡起被许大人甩在一旁的面具,忍痛戴上。 柳杰跑过去,扶住莫如玉,莫如玉戴着面具,整个身体都是软的,仿佛一松手就能倒下去一般。 柳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莫如玉担心,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在眼眶里。自从遇见莫如玉开始,他柳杰什么时候见过莫如玉如此狼狈不堪过! 莫如玉见来人是柳杰,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柳杰的肩膀上。 “哎,你倒是快点把他抬走啊,今个儿真是晦气,倒霉到头了。” 莫如玉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他现在动一下脸上都会跟着痛,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 莫如玉也任由柳杰扶了出去,等两人回到破庙之时已经是入夜了。 莫夫人原本端了一碗饭从破庙后面出来,不想却看到了被柳杰搀扶着进来的莫如玉,放下手中的碗便冲过去接住莫如玉。 两人合力将莫如玉扶到床榻上,莫夫人拿出手帕擦眼泪,啜泣着问道:“这怎么回事,你们出去一趟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柳杰自然不敢说实话,怕莫夫人太过于伤心,更是怕莫夫人会一时间受不了打击晕过去,更麻烦。 便随意寻了个借口道:“公子今日太过于操劳,夫人,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着就好。” 莫夫人何等聪明,哪里就轻易的相信了柳杰的话,一看莫如玉戴了个面具,猜测是脸部受了伤,伸手便准备揭开面具。 莫如玉费力的握住莫夫人伸向面具的那只手,他没办法动,只有死死的握住,不让莫夫人看到。 柳杰会意,忙道:“夫人,公子不愿意您看,您就别看了吧,你看,您这样子公子不肯收手,又休息不好,不如您明早再过来看看?” 莫夫人一向了解莫如玉的脾气,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不敢做的。看莫如玉如今这般模样,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的。莫夫人也只好收了手,嘱咐柳杰道:“那,就麻烦你了。” 柳杰忙摇头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夫人早些休息才好。” 莫夫人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有回头望了一眼莫如玉,才离开去了破庙后方休息。 柳杰看着莫夫人,心中有些怀疑,虽然自己没媳妇儿,也没个孩子什么的,可这莫夫人看起来却是像怀了孩子一般的。 “咦。”正当柳杰出神之时,感觉自己手上有一丝凉意。回过头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放在莫如玉的旁边,莫如玉的泪水滴落在柳杰的手背,有些冰凉。 莫如玉说不出话,只是偏头看向柳杰。柳杰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怎么去安慰别人,一时间也只能陪莫如玉干坐着。 坐了些许时间,柳杰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我看啊,我们就别去什么大街上了,等你好了,我就做个鱼竿,你没事还是去钓钓鱼,我啊,就上山去摘点果子。我识货,也知道那些人们爱吃,兴许还能上街去卖一点银子来。再不济,就把这两拿去卖了也行。” 蹲在角落里的两只兔子突然动动耳朵,表示这话我们听着呢! 莫如玉心下温暖,若是普通的奴才,恐怕见到主人这么落魄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吧,哪里还想柳杰这么够义气,吃苦受累跟着一起,撵都撵不走。 柳杰因为放心不下莫如玉,索性趴在莫如玉的身边睡觉。本意是想照顾好莫如玉,不过貌似自己睡得比莫如玉还要沉。 深夜之时,正在上阳仙山疗伤的傅银河,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力,导致最后练功受到了反噬,吐了好大一口血。 自从上次从皇都回来,傅银河就一直待在冰室里面疗伤,不能出去。究其原因,一是为了疗伤,二是让他不许再插手莫如玉之事。 “如今这般,莫如玉……”说要又咳了两声。如今这般,莫如玉约莫又是受伤了的。 傅银河叹气,索性他当初离开之时将自己的一魄给了莫如玉。傅银河闭眼,试着感应到自己的那一缕魂魄,又将自己的灵气从上阳仙山传送到皇城莫如玉的体内。 莫如玉此刻因为脸部传来的疼痛,尚且未眠。手掌心亮起点点白光,忽而传来一阵温润的气流,让人很是清爽,这股气流由手掌到心脏,再到脸部。 最终却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了,没过多久,莫如玉便随着这股温润的气流睡了过去。 莫如玉第二日起来的极早,心中也甚觉清爽,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昨晚应该是傅银河的一魄在为自己治疗。 第15章 “公子?醒了?”柳杰因为担心莫如玉,所以睡得也不是很死,感觉到莫如玉方才起床,便醒了。 莫如玉坐起身,道:“嗯,好多了。” 柳杰记得昨天莫如玉是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怎么好的这么快?心中疑惑,问道:“你脸上的伤好了?” 说实话,没水没镜子,莫如玉倒是真的不敢确定好了,只是感觉没有昨日那种剧痛了而已。 “不知道,不过不痛了。”过了半晌,莫如玉起身又道:“其实真毁了才好,毁了别人就不会认出我是谁,我才可以报仇。”若是能够报仇,昨天在场的那些人定是一个都不能再留着! 柳杰怕莫如玉气坏了自己,又怕莫如玉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及时的岔开话题,笑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去钓钓鱼?” 莫如玉也正想这出去走走,这张脸若是在破庙里呆的久了,不透风,恐怕辜负了傅银河的一片苦心啊。 不过,要钓鱼,没有鱼竿不行。莫如玉问道:“你做鱼竿了吗?” 柳杰:“……” 尬笑,没来得及做。 “你们把这个拿上再出去吧,我给你再带点水。”莫夫人拿着两支鱼竿,一个递给莫如玉,一个递给柳杰。 柳杰一脸惊讶,问道:“夫人怎么知道我们要出门钓鱼?” 莫夫人笑道:“当真以为我儿子躺外边,我还能安心的睡,你们去吧,剩了的也可以让柳杰拿去换点银子。” 柳杰答应的爽快,道:“好的夫人。”莫如玉也点头应和。 两人挑了个阴凉的地方,以前逮兔子,钓鱼这事做的挺多,也不生疏,柳杰在一旁的山上摘野果子,两只兔子坐在莫如玉的旁边打盹。 既然这里有水,何不就在这里看看自己的脸。 莫如玉低下头,有些犹豫,说到底还是怕看到整张脸都是伤疤的样子。不过,莫如玉最后还是得去面对,一点点的伸手拿下自己的面具。 索性,没有毁的太彻底了,除了有些伤结疤了,倒也能勉强看得出来他是谁。 这几天来来回回的折腾,很少有闲适的时刻,今日也好,不冷不热,这片湖也是难得的清澈。 “嘿,钓鱼的大哥哥,吃桃吗?”身后传来稚嫩的童声。 莫如玉转过头,发现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穿着打扮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坐在一棵桃树上,手里还拿着两个桃子。 莫如玉带上面具,回头笑道:“在叫我吗?” 小孩眨巴双眼,朝着莫如玉扔下一个桃子,莫如玉伸手接住。那小孩也笑道:“这里桃子可甜了,给你一个尝尝。” 虽然莫如玉从不吃桃子,不过看那小孩很是期待,接住还是收下道了个谢,说道:“多谢了。” “你和小兔崽子,给我下来,叫你别乱跑,转个身你就来偷桃子吃,这么高的树,你摔下来摔不断腿,我今天也得打断你的腿!”不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柳条,看起来很是凶猛。 莫如玉蹙眉,哪有这么骂自己孩子的。那孩子想来也被吓得不轻,腿一抖,直接从树下面掉下来了。 “救命啊!”那孩子大叫,离他最近的就是莫如玉,莫如玉丢下鱼竿,忙冲过去,双手接住那孩子。 不过,因为动作太大,过去的时候面具掉在了地上。脸上的伤疤弯弯曲曲的,把小孩子也着实吓了一跳。 莫如玉但也没太在意,刚放下小孩,小孩就一个劲的跑开了。莫如玉摇头苦笑,怕就怕吧,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怕才奇怪。正蹲下身去捡自己的面具,却被人喊住了。 说话的正是那位中年男子,语气有些试探性的成分,说道:“您是莫公子?” 好吧,莫如玉承认这个容毁的不是不彻底,是太不彻底了,一旦拿开面具就可以轻易被人认出。 莫如玉身子一僵,不知道是该应还是不应。 那人又问了一句:“莫公子?是你吗?” 莫如玉戴上面具,抬首说道:“你认错人了,乡野村夫一个,哪里是什么莫公子。” 其实方才莫如玉有打量过眼前这人,说起来也算是有缘。 此人是个村夫,之前自己逮兔子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人。那时候说是媳妇儿难产,没钱请大夫,恰巧遇到了莫如玉与柳杰,莫如玉想都没想直接扔了一百两银子,那人当场就跪下道谢,说什么以后一定报答。 莫如玉这人记性不太好,平日里帮这帮那的也多了去了,自然是不太记得,不过一旦见面了,还是能记住几分的。 不过,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莫公子了,能少惹事就尽量少惹事。 那人见莫如玉撇清,也没再问什么,只是道了个谢,多谢方才莫如玉对自己孩子的救命之恩。 莫如玉自然也没再说什么,坐回原来的地方,拿起鱼竿继续钓鱼。 见那小孩待在原地,仍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莫如玉有些愧疚,知道是自己的脸吓到那孩子了,转头说道:“抱歉,方才有些吓到小孩子了。” 那人忙道:“没有没有,小孩子就这样的,您别往心里去。”转而又用手拍了一下小孩子的肩膀,推搡了一下,又低声对那小孩子说道:“快去,给恩人说声谢谢,你要是不去就是不不礼貌,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那小孩还是有些犹豫,莫如玉也不好为难,摇头说道:“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小孩子跑了过来,拉住莫如玉的手。将手里另外一个桃子递给了莫如玉,莫如玉有些不敢相信。转而小孩又快速的在莫如玉的面具上亲了一口,笑道:“哥哥,我连方辞,你叫什么名字。” 莫如玉思索片刻,笑道:“哥哥没有名字。” 莫如玉倒是可以随口说一个名字,不过自己不好意思骗一个小孩子,也只想这小孩子早点忘了是自己救了他才好。 不过自己不在意的,那个小孩子但是颇为在意,憋嘴说道:“哥哥救了我,我可是要记一辈子的。” 莫如玉逗他说道:“那你想叫什么?” 没想到那小孩子竟然当真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笑道:“哥哥你带着个黑色的面具,不然就叫黑哥哥?” 黑哥哥?莫如玉啼笑皆非,不过想来以后应该也没机会再见面的,也就随他胡闹去了,答道:“那行,就叫黑哥哥。” 小孩极为满足的点点头,看着小孩子天真的笑容,莫如玉自己心情也觉得好的多。 “阿辞,过来了,咱们回家去。”见父亲在喊自己,小孩子转过身对父亲点点头,又转过身来说道:“黑哥哥,我先走了,以后一定会找到你报恩的!” 莫如玉点头,揉揉小孩的头,低声道:“快去吧。” 见小孩跑开了,莫如玉才回过头去钓鱼,见鱼钩似有动静,使劲一扯,果然是一条大鱼。收起鱼竿,取下鱼,将鱼放入鱼竿。 回过头,发现那两人已经走了,莫如玉不语,只是心情舒爽了许多。 不远处的柳杰听见方才的动静,怕莫如玉这边出了什么事,忙兜着一大堆果子跑过来,见莫如玉一脸气定神闲的钓鱼,柳杰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倒是让莫如玉有些惊讶,伸手一把抓起柳杰怀中的果子就开吃,问道:“你怎么来了。” 柳杰:“……” 想当年让吃个洗了一次的果子就跟要了命一样,今日怎么没洗的果子倒是可以毫不犹豫的抓起来就啃。 柳杰坐在莫如玉身旁,佯怒道:“你还问,刚刚那声救命,谁喊的。” 说完,自己也从怀中抓了一颗果子,随意的用衣服手擦擦就开吃。 莫如玉笑道: “谁叫的救命,也不像是我叫的吧。”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那么童真了? 柳杰倒是没理会莫如玉的玩笑话,说道:“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 “就算出了什么事,你也得自己先跑,我会武功勉强能脱身,你又不会武功,到时候我还得想办法救你。” “哦。”柳杰小声的发牢骚,撇嘴道:“我那么没用的吗?” 莫如玉当然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杰竟然会发牢骚,干咳两声,一手搭在柳杰的肩膀上,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你也别管我,自己跑就成,知道吗?” 柳杰一巴掌打下莫如玉的手,莫如玉吃痛抽回手,柳杰道:“呸,什么跑不跑的,你别乌鸦嘴,我看啊,咱们现在就挺好的,钓钓鱼摘摘果子。你呢,也没什么人逼你整天读些让人头疼,你又不喜欢的兵书了,我呢,也不用担心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就被拖出去打板子打到几天下不来床。” 莫如玉点头,算是默许,躺下身来,闭着眼,笑道:“也是。” 柳杰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还想着报仇吗?” 一听到报仇这两个字,莫如玉睁开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恨意,低声道:“当然。”家破人亡,容貌尽毁,尊严皆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柳杰不语,心里本来想着就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没什么束缚,乐得自在。 可是一想到莫如玉受得这些苦,让他放弃报仇也是不太可能的,也罢,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就算是多久吧。 过了半晌,不远处仿佛有脚步声传来,有些急促,貌似是一群人,还带有兵甲。 莫如玉警觉的起身,侧头对柳杰说道:“有人来了。” 柳杰一骨碌起身,慌忙的说道:“谁?” 莫如玉皱眉,紧而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是避开的好。” 柳杰绕到两只兔子旁边,两只兔子跳上柳杰的肩膀,柳杰道:“那还等什么,跑啊。”见鬼了,这地方也不显眼,甚至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这地方,怎么突然有官兵过来。 莫如玉拿起鱼篓,起身欲走,犹豫了一下,又转过头小心翼翼的捡起两个桃子,放入自己的布袋中,说道:“走吧。” 柳杰问道:“不拿鱼竿?” 莫如玉头也没回,说道:“逃命,这种玩意儿不适合。” 柳杰也不走到他前面去,因为太了解,莫如玉现在应当是难受的,原因当然很多,也不或许去深究。 莫如玉又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哭这种事情做在别人面前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有时候,想哭憋着实在是难受,柳杰索性就跟在身后,让莫如玉在前面哭好了,反正,哭够了,才能轻松点。 两人走到一半,莫如玉突然停步,眉头紧皱,柳杰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他又发现有官兵了。 柳杰上前问道:“有人?” 莫如玉也不打算说谎,点头实话实说道:“是,而且很多。”没错,脚步声或许急促,很容易就能判别出来人的多少,按照当下莫如玉的判断,人,起码上百了。 柳杰本就贪生怕死的,虽然自己已经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胆怯不让莫如玉烦心了,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在颤抖,四下张望,问道:“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莫如玉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这片林子树本就不多,一旦被看到了,根本没有藏身之地,只有等死,绝对不能被发现。 现在的官兵前后夹击,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出的了这片林子,除非…… “我们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只有隐蔽的地方才能拖延一阵子,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莫如玉又道:“去东边,找山洞。” 柳杰本来就已经吓得不行了,只能点头道:“好,听你的。” 莫如玉点头,自己走在前方,带路。 柳杰对这片山头不甚熟悉,这片山头树木极少,要找一个隐蔽一点的山洞很难,只有和狼群抢。 待到两人终于找到了一出比较隐蔽的山洞时,莫如玉走在前方探路,一头伸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头老虎,还在哺乳期,一见莫如玉便起身朝着莫如玉走来,大叫了一声,宣布主权。 莫如玉:“……” “你确定是这里?”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柳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说道:“这山里很少有山洞,山里的人也多半是在狼群虎嘴里讨生活,想要藏身之地,只有杀了他们。” 莫如玉身上只有一把小刀,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用一把小刀杀了这只尚在哺乳期的老虎。 该死,又是这种脚步声,约莫是官兵越来越近了,也来不及找其他的地方了,只能硬上,杀了这只老虎。 莫如玉从腰间抽出小刀,回头看向柳杰,说道:“走远些,不要被他伤到。” 柳杰拼命的点头,急忙往后退,抱住一棵树,蹲在树后面,问道:“你,你真的要杀啊。” 莫如玉点头。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选择不杀这只老虎,被官兵捉住了必死无疑。选择杀了这只老虎,或许还有生还的余地。 莫如玉拿刀直接冲向那头老虎,老虎感觉到了挑衅,发了狂似的冲向莫如玉,莫如玉几次闪躲,却迟迟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不行,得速战速决,没时间了。”莫如玉握刀,飞身正中虎背,一刀刺下去,老虎没刺死,却更加的惹怒了它,使得那种老虎直勾勾的冲向在一旁的柳杰。 柳杰见那老虎像自己冲过来,忙起身,但是因为太过于害怕,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两只兔子也被吓得四下逃窜。 老虎张大嘴巴恶狠狠的冲来,柳杰全身都在发抖,也不抵抗,因为自己的力气,抵抗了也没用。 莫如玉暗骂:“该死。”奋身冲过去,挡在柳杰的前面,那老虎一口咬住莫如玉的胳膊,莫如玉吃痛,但也只能咬牙忍住。另一只手捂住柳杰的嘴,怕他因为害怕大叫,引来官兵。 那只老虎一个甩身,莫如玉直接被那只老虎拖着摔了十几下,最终被那只老虎摔到了不远处的石壁上,不由得咳嗽两声。 胳膊上的血染红了衣衫,莫如玉捏紧双手,直接手劈断了一根竹子,咬牙冲过去,老虎咆哮着奔来,莫如玉直接用双手拿起竹子,飞身上树,又从上而下刺过去,用了全部的力量,那根竹子直接刺穿了那只老虎。 莫如玉立地,看着那只老虎低声哀嚎了几下,因为太过于疼痛就像发了疯一样的奔跑,最终失足掉下了一边的山坡。莫如玉见状自己也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柳杰见状,忙过去扶起莫如玉,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莫如玉低声道:“没事,快进去。”说完就感觉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莫如玉用手捂住胸口,又咳了几声。 柳杰扶着莫如玉进了山洞,山洞里还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老虎。 柳杰撕下自己的衣衫,因为没有水,简单的擦了一下莫如玉的伤口,帮莫如玉擦了一下伤口。 “都怪我,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了,你说得对,我就是没用。”柳杰心中万分愧疚,上次因为考虑到自己,莫如玉自己毁了容颜,这次又为了自己,伤了双臂。恐怕此等恩情,是还不清的了。 莫如玉摇头,笑道:“你打小跟着我,我总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吧。再说,我做的这些也不至死,没事的。” 柳杰抹了把眼泪,怒道:“什么没事,你看看你自己,我就贱命一条,你自小就含着金汤匙,我哪里值得你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我!” 莫如玉自己靠着石壁,望向柳杰,说道:“以前在将军府,我们是主子和属下的关系,我可以护着你衣食无忧的,那个时候你跟着我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后来我落难了,你本可以一走了之,没人认识你,你大可以过着山野俗人的生活,但是你没有,你选择跟着我和母亲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你又值得吗?” 柳杰低头,抹了把眼泪道:“当然值得,我从小无父无母的,公子待我好,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那就对了,你从小也陪我长大,我也一辈子记着。我不死,你也别想死在我前头,等我报了仇,就带你去一个繁华至极的地方,说一门好的亲事,你还要娶媳妇儿,生孩子呢。”算起来,自己以后还有好多事要做,无论如何苟且,也得好好活着。 柳杰鼻头酸酸的,又别扭的骂到:“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真烦,真受不了你这种动不动就肉麻的不得了的人。是想故意把别人弄哭还是什么目的。” 莫如玉用手捂住自己的手臂,现下没有止痛药,伤口也是简单包扎起来的,还有些痛。 柳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说道:“前些时候,我夜里总是不能安睡,服了这药才好些。逃命的时候没注意,就带了出来,没想到今日还有用,你快吃了它,休息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再叫你。” 莫如玉接过药丸,并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吞了这药,没过多久,就缓缓的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柳杰趴在石壁上打盹,不远处谈话的声音传来。 “你这老头,当真是在这附近看到莫家余孽的?莫不是框我们来这。” 此话一出,另外有人也在抱怨,只道:“是啊,这都饶了大半天了,人影都没见着,这都什么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啊!” 他们口中所说的带路人说道:“就是在这附近看到的,他救我儿子的时候还在河边钓鱼,方才过来的时候那鱼竿不是也还在原地吗?” “也是,再找找吧,只要带他人头回去,那可是几百两黄金,错过了多可惜。” “只要他们在这里,就不会错过的,这四面都是我们的人,在我们杀了莫家余孽之前,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其余的人也附和。 柳杰从石缝里望出去,山下一行人正朝着这里走开。柳杰慌了阵脚,忙把熟睡中的莫如玉拖到石洞的最深处,用一块石壁遮住。 迅速的他的衣衫和自己的衣衫换了,柳杰明白,今日这种情形,若是他不能引开这些官兵,恐怕他们两个人也只有死在这里。 既然这样能活一个算一个吧,自己在这世界上无牵无挂的,莫如玉好歹还有自己的母亲。 自己死了,也没人会伤心的。两只兔子仿佛知晓柳杰心中所想,乖乖的爬在柳杰的身旁望着柳杰。 柳杰说道:“你们别跟过来,以后没人管着你们,好吧,之前我也没怎么管过你们。不过你们以后一定得找个好地方,修炼成人最好,我这辈子活着没什么钱,死了,你们得多给我烧点纸钱啊。”说到这里柳杰有些啜泣,哭道:“我不能死了也做穷鬼,生前没取上媳妇儿,死了,有钱也得找个好看的女鬼。” 当然,两只兔子是不会说话的,只是耸拉着两只耳朵。 柳杰有些不舍,虽然是两只兔子,相处没多久,名义上也算是自己两个儿子,虽然丑了点,便宜了些,但是也没亏什么。 柳杰蹲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你们两儿子过来,让爹抱抱,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有灵,爹也没抱过你们,还动不动就想把你们给扔了,不管你们,还真不算个好爹。”说完便张开双手,两只兔子扑过去,在柳杰的怀里蹭蹭,又分别在柳杰的脸上蹭蹭。 搞得柳杰控制不住情绪,直流泪。过了半晌,才舍得放下两只兔子,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引开敌人。 走在门口又折了回来。 因为莫如玉脸上有伤,自己要代替莫如玉去死,也必须脸上得有伤,而且不能让别人认出来。 记得上次莫如玉毁容是在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来的。柳杰伸手去摸莫如玉的衣袖,果然有一个小瓶子,柳杰打开瓶子,犹豫了一下,咬牙将粉末抹到自己的脸上。 半晌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柳杰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日莫如玉使用的时候,要了一盆水,莫非这药得混着水才有用? 柳杰四下张望,这附近完全都是石子,哪来的水。 石头?若不用药用起来的代替也可以。只是,怕痛而已。 柳杰伸手去拿起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手颤抖的用石块划破脸颊,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蔓延到整个石块以及整个手掌。 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数不清多少次之后,柳杰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很痛,和当日莫如玉为了救他毁容那般的痛。 两只兔子缩在墙角,柳杰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兔子也会流泪啊。 一旁熟睡的莫如玉皱眉,但是却起不来身,也说不了话。柳杰给他喂的药哪里是什么安神的药,无非就是让他可以听到知晓一切,却连动也动不了一下而已。 若是莫如玉能动,是绝对不会让柳杰这么做的,那只有两个人死在这片林子里。既然是自己出的主意带莫如玉到这里来钓鱼,自己就得负责。 柳杰咬紧牙关,跪在莫如玉面前,磕了三个头,低声道:“你看,我也不是完全没用,也不会只会跟在你身后做个拖油瓶。我走啦,千万要好好活着,否则谁他妈的给我烧纸钱。”说完起身抹了把眼泪,转头就走。 两只兔子也在后面跟着,柳杰也不恼,毕竟它们两个又不是人,跟出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柳杰跑出洞口,拼命的向林外跑,一定要把这些追兵都带出林子去,这样莫如玉才会安全。 柳杰一出现,两个眼尖的追兵就看见了。 “你们看,那不是莫家余孽吗?” 众人也顺着那人的眼光看过去,那老头激动的说道:“对对对,就是莫家余孽,我记得,他当时带了个面具,脸上都是伤疤,你看,逃跑的那人也是。” “那就是了,快给我追!”一声令下,众人朝着柳杰追去,四面围攻,满是杀意。 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林子外了!柳杰记不清自己跑了多久了,只知道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跑不动了。 “站住!”前方突然出现了十多个官兵。柳杰后退几部,朝东边跑去,结果东边也是二十多个官兵正在冲过来,果然是四面围剿啊! 柳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进没有路,退也没有路。 横竖都是死,死在哪里也都一样柳杰闭眼,直接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个方向。 霎时间,冰凉的剑刃进入他的身躯,前后夹击,绝对不止两个,柳杰胆子小,根本不敢睁眼看现在有多少剑捅入了自己的身躯,也不敢看自己出了多少血。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没死,柳杰不敢动,怕痛。可是众人又将刺入身体的剑抽了出来,柳杰一下感觉身体已经空了,感受不到还有任何的东西填充自己的身体。 一阵阵的剧痛迫使自己慢慢的没有知觉,失去了支撑之后直接倒地,到最后,都没睁开过眼睛。 夜晚,莫如玉的药性过了之后才睁眼,可以活动身体了。 俯身捡起地上那块沾满血的石块,死死捏住,眼眶热泪奔涌。 此时,两只兔子跑了过来,撕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跟着它们走。莫如玉起身,拿起石块跟着它们过去。 两只兔子将他带到了柳杰身死的地方,即使是夜间,借着月光也可以看见那是一滩血,血迹一路蔓延,直到一出悬崖上,血迹就消失了。 柳杰死了,死无全尸,还被人抛尸悬崖。 莫如玉一手重重的打在地上,方才的话他不是没听清楚,那个自己救了他妻子,救了他儿子,口口声声说要报恩的人亲自带人来要杀了他,若不是柳杰,恐怕此刻死无全尸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莫如玉抱起两只兔子,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回了破庙。 莫夫人笑着出来迎接,见只有莫如玉一个人回来,又往莫如玉身后看了半晌,问道:“柳杰呢?” 莫如玉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答道:“死了。” “死了?怎么会,出去的时候不都还是好好的吗?”莫夫人不敢相信,平时蹦蹦跶跶的柳杰就这么死了? 莫如玉有些失神,坐在大殿中央,问答:“母亲,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救人,救人是不是就是一个错误。” 莫夫人走过去,坐在莫如玉身旁,心疼的搂住莫如玉,答道:“孩子,救人没错,错的是人性。” 莫如玉想起那日在梦里,用自己血肉之躯去救人时,那位神君也在说着人性。可人性究竟如何,贪婪,善良不得而知,不由可猜。 莫如玉眼中的神像又发出了猩红的光芒,让他的心智有些不稳。 莫如玉推开莫夫人,双目猩红,拿起一旁的剑,咬牙道:“我,要杀了他。既然当初我救了他们一家,他们负了我,我也应当让他们去给柳杰陪葬!” 莫夫人拉住莫如玉的衣袖,却被莫如玉一把甩开,转头就走,没错,他是要杀人,杀了全家,才能解心头之恨。 莫夫人摇头,哭道:“如玉!我,我怀孕了。你当真要抛下我们吗?” 莫如玉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瞬间怔住了,手中的剑落地,莫如玉回头,皱眉问道:“母亲,你说什么?” 莫夫人用手摸着肚子,声音梗咽,又说了一遍道:“如玉,别去了,我有身孕了,将军府的大夫说是……是弟弟啊。” 莫如玉站在原地,呆滞,转而问道:“父亲,他知道么?” 莫夫人摇头,苦笑道:“他不知道。” “为何,你为何不告诉他?或许告诉了父亲,父亲就会和我们一起走了。”莫如玉当初记得父亲对此事一无所知,若是他知道了,也定不会抛弃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么潇洒的去赴死。 莫夫人摇头,叹道:“如何能让他知道?他是威名赫赫的飞龙将军,也是将军府的主人,我若告诉他,才是真的对不起他。” 有些责任,不能逃避,有些人,也不能以任何理由迫使别人去逃避。 莫如玉眼中猩红的光芒逐渐散去,恢复了一点理智,走过去将莫夫人扶到破庙后面休息。 莫夫人害怕莫如玉会出去给柳杰报仇,硬是拉着莫如玉的衣袖不肯撒手,莫如玉自然也明白母亲的用意,一晚上没出门,也不曾离开半步。 第二日,莫如玉在思考自己做些什么才能养活自己这一家三口。 莫夫人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钗子,这钗子是莫夫人当时最珍贵的一个嫁妆,莫夫人有些不舍,不过最终还是递给了莫如玉,说道:“你拿去帮我当了吧,这钗子值点钱,再去购置些针线,我平日里也无事,做点针线活也好。” 莫如玉本是不肯接的,因为看母亲多有不舍,后来拗不过母亲,也只好接了过去,出门典当,嘱咐母亲在破庙里等着。 出门前,莫如玉特意检查了一番面具,提醒自己,再不为了救人这等傻事取下面具,害人害己。 皇都的集市一向都是热闹非凡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分布于接到两侧。不过莫如玉倒是无心欣赏,因为此时此刻他看到了一件深深刺痛自己的东西。 皇家贴告示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崭新的告示。 第16章 “莫家余孽昨日已畏罪自杀,时至今日莫家余孽已被彻底清除……” 告示一上,立即聚满了一大堆百姓。有些感叹,有些唾弃。 “活该,死有余辜,早就听说那莫家小余孽整天不正经的,现在死透了,真是活该啊。” “是啊,我听说他不但是对人不正经,好像还是个死断袖,我呸,恶心。” “你说起来死断袖,也是他那个爹给遗传的吧,你看看他爹看圣上那个眼神,是真够恶心的,也不知道圣上怎么忍住现在才杀了他的。” 此话既出,站在他身旁的妇人劝道:“别乱说,圣上岂是我们可以随意议论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那人一时间耸拉着脑袋,嘟囔道:“本来就是啊,还不许别人说。” 莫如玉:“……”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那把刀,若是这里没人,定会一刀过去的。 得了势每天巴结的人数不胜数,没有势,你就是个垃圾,任何人都可以站出来毫无顾忌的踩上一脚,也不担心自己是否会付出代价。 莫如玉看着告示栏上柳杰的画像,脸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活脱脱的给自己毁了容,让别人都认不出自己来,当真是傻子。 傻子,傻得彻底…… 心底有些不知名的情绪,这些情绪冲入脑海,使得莫如玉几乎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不得已握紧了双手,低头皱眉,一点点的控制现在的杀欲。 莫如玉一股脑的冲出人堆里,冷静下来以后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何自己现在的杀气越来越重,稍不加控制就会激发自己内心的杀欲? 莫如玉带着钗子来到典当的地方,那当铺老板用镜片看了半晌,最后才抬首看莫如玉,笑道:“嘶,公子,你这东西挺珍贵的,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家公子,这东西要是偷来的,我可不敢收。” 莫如玉叹气,心下却很不是滋味,这是母亲最为看中的嫁妆,能不值钱吗。 “这是家母嫁妆,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拿来典当。” 那老板憋嘴,笑道:“公子,你说这东西值多少?” 莫如玉:“……” 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莫如玉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从来就没关心过多少银子的事情。且不说平日里浪费的有多少银子,就说不久前,和一个小屁孩赌钱还直接甩出去了五百两。 “五百两怎么样?”莫如玉只是试探性的报出了这个数字,太少了显得自己傻,太多了,又不知道报多少,只能随便猜个数字。 那老板一定莫如玉报五百两,立马双眼就跟放光似得收起这只金钗,笑道:“五百两就五百两!公子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给你取钱去!” 莫如玉点头,示意老板去取钱。 看那老板一脸捡了宝贝的神情,莫如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价太低了点。 当铺后院: “师傅,这东西了值钱的很,几千两银子都不为过,你这五百两就收了,实在是对不起人家了啊。” 说话的是当铺老板新招的徒弟,方才在帘子后面看到了莫如玉当这只钗子,见着钗子甚是值钱,便继续看完了全程。 那老板用手对准徒弟脑后勺一掌劈过去,徒弟吃痛,用手揉揉脑后勺,有些委屈,低声道:“本来就是……” 自己这是拜了个什么黑心的师傅。 老板故作斯文地用手推了推眼镜,拿起旁边的一个钱袋,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轻笑道:“那小子自己不识货,与我何干?” 莫如玉见老板拿着钱袋出来,起身道:“这东西果真值五百两?” “不然呢?”不然我再给你扣一点下来?三百两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东西给人家三百两,莫说是徒弟看不起自己,自己都该看不起自己了。 老板把钱袋递给莫如玉,挥手说道:“东西收下了,钱给你,赶紧走赶紧走!” 莫如玉也不计较,甚至连看都没看一下,转身欲走。 “慢着!”当铺正门走进来个青衣小公子,那小公子生的极为俊俏,异眸,一头散发,看起来着实比普通人多了几分孤傲。 莫如玉细细一瞧,觉得这小孩很是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等等,赌场,这是上次在赌场的那个小孩! 莫如玉走过去问道:“巧啊,又遇到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小孩看了他一眼,莫如玉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着面具,旁人应该是认不出来的,这样一来倒有些尴尬,像个拐卖小孩子的人贩子一样。 小孩并没有理会一旁的莫如玉,自己直接坐在老板的对面,问道:“方才那只钗子,你买的多少钱?” 莫如玉一听与钗子有关,自然没急着走,站在小孩后面听。 那掌柜做了亏心事,自然是心虚的。但是眼前只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屁孩,有不足为惧,强撑着提高语气道:“五百两怎么了!” 小孩一听此话,点头轻笑,玩弄自己手中的扇子。 说来也奇怪,当那小孩打开扇子的一瞬间,莫如玉就感觉那扇子很是熟悉,自己的身躯仿佛和那扇子有什么联系似得,上次那场梦自己不也是拿的那把扇子? 小孩开口道:“再说一遍!”这次开口的语气不比从前,从前大多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语气,这次却有着怒气,虽然年幼,却有一种压抑感。 就连那老板也有些坐不住了,怕这小孩子惹事,回头对那几个壮汉说道:“你们还等什么,我看这小屁孩就是故意来找事的,赶紧给我赶出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小孩轻笑,这笑莫如玉再清楚不过了,当日赌场赢了别人的时候也是这种笑,完全不拿对方当回事。 果然不出莫如玉所料,那小孩用一只手将那老板的手臂牢牢扣住,稍一用力,老板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放在扇子,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桌子都好似要垮了一般。 老板也是被吓了一跳,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老板,你看我这一掌力度还行吗?”见那老板瞪大眼睛不敢说话的样子,又补充道:“你说,我这一巴掌打到你脸上,会怎么样?” 那老板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忙说道:“你……你先放下,我我我我说,我说实话还不行吗?你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小孩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一下放开了手,那老板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从桌子下面传来那老板一声“哎哟。”在当铺看热闹的人纷纷嘲笑。那小孩也坐在一旁发笑。 等那老板捂住屁股站起来的时候,看着那小孩故意给自己难堪,偏头示意那几个大汉把这小孩给抓住! 小孩摇头叹息,低声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废物!”说罢便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铃铛,对着那群冲来的人摇铃。 奇怪的是,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老板都没受到影响。反而是那几个冲上来准备动手的人,听见铃声就开始互相殴打。 在场的人无一不对这个小娃表示惊奇。莫如玉也在想,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此等不可多得的宝贝。 若说众人是啧啧称奇,那么那老板便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小孩收起铃铛,转过身,扔给老板一个钱袋,笑道:“金钗你还买吗?” 老板打开钱袋一看,是五百两银子。急忙从包里掏出金钗,交给眼前的这个小孩。 那小孩瞪了老板一眼,转过身去,低声对莫如玉说道:“你这钗子我买了,两千两银子你卖不卖。” 莫如玉呆滞了半晌,说道:“卖。” 小孩笑道:“很好。”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较大的钱袋,放了个障眼法,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放到莫如玉的衣袖里。 至于为什么要放障眼法,因为担心别人看到了钱袋会对莫如玉不利,所以放个障眼法让他们根本看不见。 莫如玉致谢,问道:“上次赌馆我还砸了你的厂子,你这小娃今日为何又要帮我?” 那小娃偏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可别想多了,看你顺眼而已,本公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还有,本公子有名字,叫苏离,你别一口一个小娃小娃的叫,搞得我跟什么似的。” 莫如玉被这苏离的神情逗笑了,心下觉得这孩子虽然是傲娇了点,不过心肠却是很好的。 莫如玉摸头问道:“我看你出手不凡,你也说你是公子,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公子叫苏离。” 苏离用手拍开莫如玉摸着头的手,嫌弃的说道:“本公子怕说出来吓死你,你还是少知道些好。”本公子可是鬼界小鬼王,说出来准吓得你屁滚尿流。 莫如玉见他不肯说,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也不多加追问,摇了摇手中的钱袋,笑道:“这个,多谢。” 苏离白了莫如玉一眼,说道:“放好些,否则有人来抢的话我可是不会帮你的。”说完便大步跨出了当铺。 莫如玉紧随其后也出了当铺。 想起母亲怀有身孕,莫如玉从钱袋里拿出几两银子,去了最近的一个医馆。 医馆的老板看起来比较慈和,叫莫如玉进来,笑问:“客官,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莫如玉摇头笑道:“家中有怀孕之人,不过不方便出门,我来取些安胎药。” 老板让他在门外等等,自己转身拿药去了。 莫如玉拿到药之后循路准备回破庙,在途中顺道给自己置办了身衣服,,素日里喜欢穿金色衣衫,此番也不必要那样鲜艳的颜色招摇过市,索性就买了身玄色衣衫。 路途有些远,想起柳杰,莫如玉回去之时特意给柳杰买了些纸钱。 回到柳杰出事的那个地方,因为柳杰自己没什么剩下的东西,只有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衫。 横竖自己已经置办了新衣,莫如玉将之前的衣衫脱下,给柳杰办了个衣冠冢。 刚巧弄完,就见着两只兔子跑过来,莫如玉蹲下身,问道:“难怪今日出门没见着你们,原来是到这里了啊。” 两只兔子自然是听得懂人话的,蹭了蹭莫如玉的衣角便蹦到一旁,趴在柳杰的衣冠冢前。 莫如玉烧了纸钱,心中不甚滋味。报仇谈何容易,就连仇人在哪都不知道。 “当真,是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了。”害得你这辈子满是遗憾。 “你想得美,我还要讨媳妇儿!” “我我,我才不死,死了我就没办法讨到媳妇儿了!” “哎哎哎,这辈子混的也忒不好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我这个怂样,还是个奴才,哪个好姑娘愿意跟我,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少爷你吧!” 这个时候,柳杰仿佛真的在莫如玉耳旁抱怨一样,让莫如玉头痛欲裂。又是这种杀欲,眼里都是猩红,四周的树叶也在不停的飘动,莫如玉手心的白点不停的闪烁。 傅银河身体前夜里才调节好,如今又是感觉一股杀气包围了自己。 “怎么回事?”傅银河也不理解莫如玉最近发生了什么,杀气一天比一天强烈,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这股杀气彻底控制的。 傅银河闭目,配合那一股灵气,说道:“如玉,是我,定下心来,配合我的灵气,控制住你的杀气!” 莫如玉脑中又是一阵恍惚,不过即使好久不见,莫如玉对傅银河的声音也是万般熟悉的。 第17章 盛夏,七月。 天气很热,太阳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肆意的灼烤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祁洛洛是被吵醒的。 本来沉睡之中的祁洛洛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像是学校下课的铃声。 铃声之后,更多的就是嘈杂的人声。 中年男人的,年轻少年的,干练女白领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都是充满着疑惑和恐惧的。 不对,她怎么还能听到声音?! 她已经死了,医院仪器发出的警报声音,父母惊慌失措的呼叫着医生和护士…… 祁洛洛这样想着,然后努力的想睁开眼睛。 睡得太久了,眼睛感觉很沉重,有些睁不开。 窗外的阳光投射过窗户,照亮了整个教室,炎热的天气,明亮的色彩都让大家感觉到了有些烦躁。 “这是哪儿?!”中年男人的声音在祁洛洛的背后响起,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交集,“我老婆还在医院,我要出去。” 话音才落下,祁洛洛又听到了清澈的少年音,像极了夏天消暑的薄荷糖。 他说:“我也在考试,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考试。” 身后有人拍了拍祁洛洛的肩膀,祁洛洛脑子里面还是一团浆糊,没有完全清醒,所以暂时没睁开眼睛。 可能是看到了自己没反应,身后的人群中就有人抱怨说:“得,这次任务新人多也就算了,看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小,估计也就是喂了鬼的货色。”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祁洛洛有些不爽,她今年其实已经满18了,但是因为自己天生的原因,长得比较小,皮肤有些过于白皙,看起来年纪很小而已。 祁洛洛睁开了眼睛,在其他人的目光下,慢慢的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个教室,偌大的窗户,蓝色的窗帘,黑板上还没擦干净的数学方程式,混杂着几个中等难度的单词。 字迹工整,看起来像是老师写的。 “喂,小不点儿?”一双修长的手在祁洛洛的眼前晃了晃,“你是新人?” 嫌弃和嘲笑的意味简直就是溢出了这句话的本身。 祁洛洛转过身,目光扫过这里的几个人,最终目光停留在了问自己话的那个人身上,那人是个少年模样。 长相和性格相符合,穿衣风格很大胆,白色短袖搭配红黄相间的外套,淡蓝色的破洞牛仔裤以及一双……花里胡哨的鞋子。 祁洛洛还没搞清楚情况,所以她选择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小白兔的玩具,一个人保持沉默,也不说话。 “嗯?不会刚进来就傻了吧。”那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祁洛洛,毫不客气的对其他人说:“这届的新人素质也太差了吧。” “这里是哪儿。”虽然祁洛洛不赞同这个少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是新人,对这里的规矩并不是很了解。 祁洛洛说话的声音不大,因为体质原因,自带了一种很萝莉的声音。 少年正打算回答他,不过还没来得及,就听到了教室广播上发出一阵电流的声音,滋啦滋啦的。 “声音好像烤肉。”祁洛洛感觉她有点饿了。 广播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反驳祁洛洛说:“小孩子家家的,怕是没去过学校,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哪来的什么烤肉。” 祁洛洛不太喜欢他身上的烟草味,所以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沉默。 “好了,都别说了。”之前抱怨祁洛洛的少年似乎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们当中的领袖。 他提醒大家说:“每次游戏开场都会有针对新人的提示,你们可以认真听。” 说完之后,少年也默不作声的等待广播了,其他人不知道规矩,都和祁洛洛一样,没有轻举妄动,选择安静等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少年说完没多久广播上就传出了一阵男声,严肃而富有磁性。 “各位玩家,你们好。”官方的开场,官方的形式,“欢迎来到逃生游戏。” 两句话结束,广播再次发出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 “没了?”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相信。 这哪儿是提示,不就打了个招呼,说了一句欢迎吗? “逃生游戏,逃生。”祁洛洛抓住了重点词语,抬眸对男人说:“没听出来吗?” 字面上的意思,此时此刻,这些人都是这里的玩家,没有任何的提示,没有任何人有金手指,这些人要做的,就是逃出去。 “有点意思。”之前还在抱怨祁洛洛的少年,现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颇有兴趣的打量着祁洛洛。 他好久都没看到过这样的新人了。 中年男人很不耐烦,“啥玩意儿花里胡哨的,这破学校连个风扇都没有,搁这儿待久了还不得热秃噜皮儿啊,还逃生,这不就是学校吗,走出去就行了啊,有啥好逃的。” 少年迎着阳光,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笑着对中年男子说:“那你出去也行。”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人,其他人都不说话,祁洛洛抱着小白兔低着头,少年半眯着眼睛对他笑。 “有人要和我一起走的吗?”中年男子还是有些心虚,所以问了问其他人。 其他人都仿佛默认了少年的领袖地位,并没有人回答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天气原因,整个人暴躁了起来,直接出门去了,留给了大家一个背影。 少年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脸上隐约有种戏谑的感觉。 “五……四……”少年靠着窗,闭上眼睛数数。 其他人被他的行为搞的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两个相互看的顺眼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祁洛洛也靠着墙,默不作声的看着少年。 当少年数到一,睁开眼的一瞬间,在场的几个人就听到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是那种临死的,想逃却又逃不掉的,堕入无限绝望的声音。 “怎……怎么了?”一直蹲在角落里没说话的女高中生怯弱的问道。 女高中生眼中的泪水很明显,估计平时胆子小,没经历过绝望。 有人担心这个中年男人,所以提出疑问说:“要出去看看吗?” 少年有些随意的接话说:“要出去看什么?” “当然是看看他怎么了。”那人回答少年说。 少年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窗外,“可以啊,外面的怪物也不介意多吃一个人的。” 此话一出,大家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恐怖的杀气。 在场的人都自觉的不说话了,有些胆子大的趴在窗口看向外面。 祁洛洛不打算出门,声音很大,来源也算是清晰,就是从窗户那边穿出来的。 从窗户看出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教学楼,两栋教学楼的设计风格高度都是差不多的。 对面是二楼,所以祁洛洛猜测,她现在所处的教室就是二楼。 祁洛洛长得不高,所以她靠近窗户,站在椅子上,才能看到窗外的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抱怨一些这里的设计,为什么教室的窗户修的比一般教室的高? 她虽然说矮了点,但是好歹也有一米五六,不可能看不到窗外吧。 之前还是眼光明媚的天气,现在从窗户口看出去已经是一片大雾了,好像是冬天的早晨,雾霾袭来,让人看不清前路。 鲜血呈喷射状沾满了窗户,滴答滴答,血液顺着窗户向下蔓延,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花。 如果要比喻的话,祁洛洛觉得这一定是一副美极了的泼墨画,不,是泼血画。 “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少年冷漠的看着喷涌而来的血液,仿佛是已经见多了似的。 除了血液,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血肉模糊的骨头,都很小,噼里啪啦的落在了窗户上。 窗户上隐约出现了一些裂缝,总是给人一种错觉,这些骨头像是有了生命,想要破窗而入似的。 之前还在窗前看热闹的那几个人,已经有人受不了干呕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血液和骨肉是谁的,所以都心照不宣的回到了教室。 “现在怎么办啊。”带着眼镜的工科男分析说:“既然是逃生,我们又不能出门,那这个游戏怎么进行?” “总会有办法的。”少年说道。 在大家沉默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些人在庆幸,庆幸死的不是自己。 有些人在担心,担心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有些人面无表情,比如说祁洛洛。 而有的人面带微笑,比如说祁洛洛身边的这个男人。 广播里面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玩家身份:普通玩家。” “存活确认:确认死亡。” “游戏进程:游戏继续。” 播放完这三条消息之后,广播归于无声状态。 都是在场的玩家脸色却变了。 “他的身份是普通玩家,那是不是预示着,我们之中还有人不是普通玩家?”工科男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不是普通玩家,那么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第18章 “对不起?”男人冷笑一声,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继续对阮娇娇进行思想教育,“说对不起我的钱就能回来了?要是不想我把你做成木乃伊的,就赶紧在这儿给我好好的挣钱。” “挣钱!”阮娇娇对钱的喜爱别人可能没办法轻易地感同身受,赚钱可以,但是简而言之这里工作环境不好,阮娇娇不喜欢。 “我有钱。”阮娇娇摸了摸自己麻布衣服的里层,然后万般心疼的拿出了几两银子,虔诚的递给男人,“你看这些够吗?不够我还有。” 当一个富婆的感觉真好啊。 男人接过银子,在手上打量了很久,又掂了掂银两的分量,最后看着阮娇娇,“你不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现在谁还用这玩意儿?” 说完后,男人把这几两银子丢在了阮娇娇的衣服上,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钞票,在阮娇娇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我们用这个。” “这个……”阮娇娇是很认真的在看着钞票,然后大脑里面正在经历一场从出生到现在都很罕见的运转。 这个世界里,什么都不一样,她没钱,这个很关键,没钱能活吗,答案显而易见,活个钵钵鸡。 她是被一阵洪水连人带猪给冲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也就是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既然是这样……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现在再去死一死就可以连人带猪的回去继续发家致富了?! 阮娇娇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可真的是太好使了,所以她决定要实施这个计划,义无反顾的朝着一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还没等到死亡的欢乐,阮娇娇就不那么快乐了,因为她被人拉住了,卡住了喉咙,挣扎不开也没办法继续向前。 太致命了…… 男人看着阮娇娇,眼角都不带抬一下的告诉她说:“想清楚了,你眼前这根柱子祁82年的红木,撞上去万一没死,一百万帮自己卖了可能都赔不起。” 但其实也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柱子。 “还有,要死出去死,别在我这儿瞎折腾。”男人说完后,当场把阮娇娇给拽了起来,毫不留情面的给拖了出去。 狗叫声在门口响起,两个前台小姐姐和工作人员看着男人拽出来的那只鬼,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干啥了啊,闹个鬼还把自己闹的全身是血的,是个狠人。 “清理一下里面,越快越好,人手不够打电话叫总部的人出来帮忙。”男人有条不紊的吩咐员工做事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运气不好,所到之处必定闹鬼,一回生二回熟,解决方案早就已经随手拈来了,这次还算好一点的情况了。 “狗……”工作人员牵着狗,想问男人该怎么办。 男人拖着阮娇娇,随口回答说:“给隔壁老王捎回去。”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然后习以为常的转身走到对你。 此时此刻,男人拽着阮娇娇,就像是拎着一个小鸡仔似的,顺手就把阮娇娇给丢到了门口。 男人看着趴在地上的阮娇娇,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阮娇娇以为他要做什么呢,结果…… 男人毫不客气的,以及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字,完美的送给了她,“滚。” 果然,还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事情都有双面性,比如说现在。 她滚了,那就不用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打工挣钱了。 “好嘞。”体质特殊的阮娇娇从地上迅速的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麻溜极了。 男人在背后打量着阮娇娇的背影,转动了他手上的黑色戒指,“真是个有趣的人。” 阮娇娇虽说是古代来的,但是之前短短的几分钟之类,其实她就已经继承了这身体主人的所有记忆。 这并不是古尸,而是才去世不久的女学生的尸体,她可能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等一系列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重生到了这具尸体的身上。 “诶,这不是娇娇咩?”身后有人在喊她,听声音挺熟悉的。 阮娇娇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的室友,大名黄舒晴,小名人称江湖一哥。 身高不高,大概156,体重可以说是泰山压顶的了。 “你怎么在这儿?”黄舒晴打了声招呼,然后抱着一只缩小版的粉红豹走到了阮娇娇的身边,“你好几天没回宿舍,我以为你英年早逝了呢,怎么,这身装扮,怕不是演戏去了哦。” “没有,就是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让我疲惫了而已。”阮娇娇总归不好说自己已经死了,又活了吧。 黄舒晴挽着阮娇娇的手,两个人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知道路?”阮娇娇脑袋里没有这段路的记忆,应该是本人没来过。 但是阮娇娇的记忆中,黄舒晴是个不靠谱的孩子。 黄舒晴一脸不屑的看了眼阮娇娇,然后拿起手机导航,“导航在手,天下我有。” “行吧。”阮娇娇低着头,现在她这幅模样,也就黄舒晴不觉得是闹鬼了。 在拥有天下的黄舒晴拿着导航,在烈日炎炎下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剁了几脚。 “咋了你这是。”两个人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前面没有公交车站,垃圾站倒是有一个。 “路在哪儿?”阮娇娇十分疑惑的看了眼旁边的黄舒晴,“你别告诉我,路在脚下。” 黄舒晴在一边,登时感觉有一股气从下而上直冲天灵盖,然后狠狠地瞪了眼阮娇娇。 阮娇娇被这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瞪的有些莫名其妙,“我脸上没地图,你别看我啊,脑子what了?” 黄舒晴关了手机,告诉阮娇娇,“我导航不喜欢你,导不出来了。” “你怕不是上天给我安排的绊脚石?”阮娇娇有些无奈,日头很热,她穿着一身破烂麻布衣服。 当事人阮娇娇:很热,现在就是很热。 “我们打车好不?”黄舒晴提议说。 阮娇娇看了眼黄舒晴,“不打,没钱,穷的发慌还敢打车。” “可是……”黄舒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打着一把黑伞过来了。 “大街上cosplay?!”黄舒晴对阮娇娇已经没有兴趣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神这个被他一眼定义为cosplay的男人。 准确来说是个男孩,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皮鞋擦的蹭亮,一把黑伞行走在太阳下。 “这是什么品种的沙雕?”阮娇娇在一边感慨,好像已经忘了现在很热这回事儿。 黄舒晴睥睨的看了眼阮娇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样看着阮娇娇,“你懂个屁,这叫禁欲。” 第19章 阮娇娇,一个想安安静静养猪致富却一不小心成为英雄,再一不小心成为笑话的女人。 地清部落地处两座大山之中,事到如今都不知道当时这个首领是不是脑子抽了觉得部落哪有冰水好玩。 明知道两山之间,初春冰雪消融的时候会引来洪灾,却还是一意孤行,把部落的都城建立在这里。 众人以为他是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计谋,带领国家走向更好的境界,可谁知道呢,这个国王他……他妈的竟然只是单纯的对玩儿水感兴趣。 一年后,这个国家几家忧愁几家欢喜,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好消息,大半夜的不睡觉没事儿干,闲出鸟儿来了的首领自己跑去山下玩儿水,没等他玩上水,水就先把他给玩上了,最后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竟然被水给玩死了。 一个坏消息,水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货在一夜之间无聊到把整座城池的下水道给打开了…… 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味的水流肆虐着都城,愣是把想攻打他们地界的天悦部落给吓回去了。 天悦部落首领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前几年出了个诸葛亮空城计,这可能是水城记,去不得去不得。 一股臭味袭来,正在喂猪的阮娇娇连人带猪的被冲走了。 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家生动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祸从猪圈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阮娇娇是被一阵香味给吵醒的。 猪肉,这绝对是猪肉的味道,肥而不腻的香味,控制得当的火候,刚好合适的香料,每一个呼吸都让人欲罢不能。 “卧槽。”身边想起了一个小男孩惊慌失措甚至还破音了的声音,“工作人员,闹鬼了,啊啊啊啊啊啊。” 阮娇娇动了动手指,然后扔到了一处十分冰凉的地方,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应该是流苏之类的东西吧。 紧接着,就是一股窒息的感觉从上半身直接冲向大脑,阮娇娇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哐当……”阮娇娇撞到了玻璃,关键还没把玻璃给撞坏,就很尴尬。 定了神之后,阮娇娇打量了一下四周,所有的环境,设定,布置都和自己身上这一件破烂麻布衣服格格不入。 而自己,正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空间里。 阮娇娇怒了,从小到大,她都是无父无母,靠着养猪过日子的,日子苦是苦了点,但是阮娇娇好在自由,所以美滋滋的。 猪还要靠自己吃饭,得看自己脸色呢,谁敢把阮娇娇关起来? 阮娇娇很不满意的抬手敲了敲眼前的玻璃,玻璃发出了一阵震人心弦的响声,吸引了很多人。 有的人在驻足观察,有的人掏出手机拍照,有的人已经因为害怕,惊慌失措的离开了。 “喂,你们的工作人员哪儿去了?” “对啊对啊,文物复活了也太可怕了吧,诈尸还是闹鬼啊。” “管它诈尸还是闹鬼,反正不吉利,我先溜为敬。” 人群中不断发出这种不同的讨论声,一时之间,博物馆内一篇乌烟瘴气。 门外的工作人员觉得很不对劲,平时这个小破博物馆没多少人来,自己守着门都觉得怪阴森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工作人员觉得不得劲,当即就打开通道,自己跑进去查看情况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的是吓到哭爹喊娘。 玻璃棺材里面的东西是本来是一具无名女尸的遗体,几百年都不带动一下,今个儿咋的还坐起来了呢。 “艹……”工作人员掉头就跑,顺着通道到达了门口,从前台的姐妹那里抢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然后又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咳嗽了几声,很慌张的看着两个一脸懵的前台小姐姐。 “你这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板又没有交房租费,包租婆过来收房租了哦。”说话之间,小姐姐又给这名工作人员倒了杯水。 工作人员四处张望着,急切的问说:“老板,老板他在吗?” 两个前台小姐姐都还没回答,就听到在不远处,一本书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没事儿干就悄悄地偷懒,找我干嘛?”被称作老板的男人,西装革履,穿着一双擦得蹭亮的皮鞋,慢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工作人员忙挥了挥手,手脚凌乱的的告诉身前可以拿的定主意的老板,“不是,是……是闹鬼了。” “闹鬼?”本来神情还很悠闲的男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什么时候,哪个展品?” “就在刚才,11号,特色女尸展品。”工作人员腿部有些发抖,站都站不稳的靠在了前台边上,默默地咽了口吐沫。 男人立刻吩咐前台的两个小姐姐,“进去打开所有通道,先把顾客疏导出来。”说完后看了眼出来报信的工作人员。 “不用,老板我懂,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去看看。”工作人员太了解他们的老板了,这些话熟悉的都差不多能原封不动的给背下来了。 “不是。”男人递给了工作人员一个名片,然后吩咐说:“去隔壁牵一只肥硕但是能打的狗过来” “哦哦哦。”工作人员接过男人递给她的名牌,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的把名牌放到工作服里,“我这就去。” 虽然不知道闹鬼了要狗有啥问,但是她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只能选择自己,乖乖的去牵狗。 男人按了个电话,自己这边没有请保安所以他想要几个保安过来镇邪,这事儿要是穿出去,今晚的热搜怕是已经预定了。 随着一声叹息,男人把手中买着玩儿的玫瑰花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快步走向了11号展。 现场一度非常凌乱。 对于惜命的人来说,现在哪里需要工作人员的疏通,现在怕是恨不得自己脚下可以凭空长一对风火轮,麻溜的跑了出去。 男人跨步,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看着展台玻璃箱中正在张牙舞爪的阮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拍什么,别拍了。”男人迅速的推开人群,靠近玻璃窗,然而就在靠近玻璃箱的时候,他惊了。 阮娇娇以一己之力把玻璃窗给打碎了,玻璃碎片一瞬间朝着人群倾泻而出,所有人的心里兵荒马乱。 “后退!”男人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玻璃渣划过他的皮肤,脸部手部,衣服上完美的西装被隔了好几道口子。 “天,动了……”不知道哪个心大的,看到这种情况还能有心情关心阮娇娇。 此话一出,就有人立刻附和说:“是啊,以后逛个博物馆,可能还要带把桃木剑……” “瞎说什么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闹鬼这玩意儿不吉利。” 阮娇娇手掌上鲜血四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奇了怪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难道她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被天王老子看上了,练就了这样一副金刚芭比之身? “我本来就是鬼,闹什么鬼?”阮娇娇无奈的坐在玻璃内,披头散发的看着眼前的人群,白色的眼睛现在已经变成了让人害怕的猩红色。 但其实吧,阮娇娇只不过是因为附身的这女孩身体不好,她困了而已。 然后这样的动作,在阮娇娇这里看起来没什么的动作,竟然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个屁滚尿流。 “快跑啊!”人群中有人尖叫,“鬼眼睛变红了,她要吸血了,大家快撤!!” 场面难以控制的慌乱,男人为他们准备的路标牌派上了莫大的用场,没有五分钟的时间,在场的就只有男人自己了。 阮娇娇看着一群人的背影,自己也跟着从玻璃箱里跑了出来,妄图和大家一起逃跑。 谁知道,才艰难的站了起来,还没跑几步,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临腿一脚,直接给踢回了玻璃箱中。 阮娇娇的背部砸中了玻璃箱,鲜血和玻璃渣混为了一起,白红相间的颜色,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想跑?”男人快步靠近阮娇娇,一把揪起阮娇娇的衣领,破烂的麻布衣服经不住大力的拉扯,纯白的皮肤暴露了出来。 男人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扯着阮娇娇的衣服,十分嫌弃的看着阮娇娇,“我他妈见过无数鬼玩意儿,就你特殊,闹鬼就不能挑个地方吗,非得赶在人前,存心要断了我的财路?” 阮娇娇刚破门而出,空气都还没来得及在鼻腔里多停留一下,这种窒息的感觉再次传到大脑中,让阮娇娇有些……脑充血的感觉。 “对……对不起。”声音不是阮娇娇的声音,但的却是从阮娇娇这个身体里发出来的。 她以前的声音可以说的很难听了,催人尿下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可是听听她现在的声音,软糯娇软,完了之后还带有一点撒娇的韵味。烟波流转之间,两个人的姿势变得很是暧昧。 阮娇娇扶额,她一个养猪的,这是重生成了一个啥玩意儿,青楼女子? 她觉得这是在故意整她。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