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迷情] 《佳偶骗成》作者:粉笔琴【完结】   她是号称“京城一姐”的大龄剩女苏柔儿。   他是号称“无双妖颜”的及冠美男叶青城。   当他们相遇后……   老天爷眷顾的他们,都栽了!   不过……   “去他的缘分靠天,你个大骗子!”   正文 第一章 无双妖颜   “有结果了吗?”惴惴不安的张员外,一边拿着汗巾在脑袋上抹,一边紧张兮兮的盯着眼前一身紫衣的姑娘。“别吵!”一旁的丫头不满的瞪了那张员外一眼,弄得张员外只得赶紧捂嘴不语。   “呼!”终于紫衣姑娘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画卷:“张员外,画我看过了,这东西……”   “怎样?”   “不真。”   “什么?”张员外一个趔趄,身后的小厮立刻扶了他:“老爷!”   “苏老板,您,您确定?”张员外的脸皮已经泛起了白。   “我‘一品行’虽然迁址京城只得两年光景,但字号却是百年!我苏柔儿要嘛就不给人瞧货,若瞧,自然是实事求是的!”紫衣姑娘说着昂了下巴,透着一份傲气。   “可是这是我从大内公公手里买来的啊,怎么会是假得?”   “诶,张员外,我可没说假,只道‘不真’,这画虽不是怪叟的亲笔,却也仿的极真,若是不从拍卖会上走,私下里成交,倒也是有个好价钱的!”   “怎么,我这个你们不接?”   “本店的规矩,‘不真不接,实事求是’还请张员外见谅!”紫衣姑娘说着一击掌,走出两个书童打扮的人来。   “送送张员外,对外就说张员外不舍此画,议价不和只得作罢,明白吗?”她这话明明是冲着书童说的,双眼却是看向张员外,那张员外闻听此言一愣之后竟是扶着小厮站直,对着紫衣姑娘躬身一拜。   “多谢苏老板遮丑!”   “张员外客气!”苏柔儿说着抬手相送,两个书童便扶着张员外出去,画卷留给那小厮捧着,待他们都出去后,紫衣姑娘则快步入了后堂,丫头也是紧随其后。   “当家的真是好心思,不戳破他,他就欠着咱们一份情……”丫头浅笑着言语,可苏柔儿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才没想那些,只是觉得他已经很倒霉了!又是宫里的货,不管真假都是寻不得源的,若是漏出来,咱们也得不上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说话间,两人穿过两院,到了后室,一进屋,苏柔儿就奔到妆台前,伸手就在下巴上抠:“四喜,快点帮我弄下来,要来不及了!”   “知道了!”丫头应着到了跟前,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来,小心的往苏柔儿的脸上一抹,继而再抠起了边一扯,一张人皮面具便扯下来,先前那张如花娇颜的脸,瞬间就变成小家碧玉了。   “还是这样舒坦啊!只可惜咱这张路人甲的脸是不见天日的!”苏柔儿说着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惹得旁边的四喜嘟囔起来:“您少埋汰自己吧,帮里也不少人追您的,您正眼瞧过谁?说真的,您可都二十二岁了,难道真打算做个老姑娘?”   苏柔儿嗔怪的瞪她一眼:“你是故意洗刷我吧,顶着那张假脸,咱都找不到夫家,换了这张脸,还能更容易吗?”   四喜撇了下嘴儿,把先前的面皮收了起来,从另外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张新的来:“其实当家的,您就是去看个热闹,干嘛非要换另一张面皮呢?如果怕人认出您来,就真颜去呗,反正除了咱们院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还不是爹说了,千万、一定、绝对不可以给别人看到我的真颜!”苏柔儿说着叹了口气:“唉,这么大的太阳,我才懒得糊着这个呢!看帅哥都不能看得大笑,真是郁闷!”   四喜笑着将药水要往苏柔儿脸上抹,此时却是门外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小姐,小姐,叶家祭祖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什么?”苏柔儿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哎呀,不抹不戴了,就这么去!”说着匆匆扒下身上套着的紫衣,露出一身鹅黄色的春衫来。   “好好好,不抹不戴,反正也没人见过您的真容!”四喜说着帮她整理了下衣裙,就陪着苏柔儿快步出了屋。   “小姐,咱们要快点,不然您可就瞧不到了!”五福伸手把一件薄纱披风给苏柔儿披上,三人便从后门出去,上了早备好的马车,急急的往郊外奔去。   马车跑了片刻,速度就慢了下来,苏柔儿伸头从车窗处往外瞧,就看到不少人涌在路上,当即丢下窗帘嘀咕起来:“至于嘛,不就是叶家祭祖嘛,犯得着来这么多人围观吗?又不是黄帝出巡!”   “当家的,这就是您不知道了,您是来瞧叶家老爷的,人家是来瞧叶家的二少爷的!”   “叶家二少?”苏柔儿挑眉:“就是那个被送进山里十几年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半个月前回来了!”五福急忙言语,一张脸上全是激动。   “他是三个脑袋还是六个胳膊?弄得这么一大群人跟去看稀罕一样!”   “小姐啊,瞧您说的,人家又不是妖怪!”五福不满的嘟囔起来,四喜则是伸手戳了她腰眼一下瞪她一眼,而后冲苏柔儿说到:“当家的,这些日子京城里传的热闹,说这叶家二少生的极美,前些日子,叶家老爷带了他出来拜访各个世家,结果不到三日,人家就得了个称号呢!”   “是不是什么‘温润公子’‘琼林新秀’?”   “才不是呢!”五福立刻答话:“是,‘无双妖颜’!”   “啥,妖,妖颜?”苏柔儿张大了嘴巴:“天啊,那得长得多吓人啊!”   “小姐!”五福激动了:“才不是吓人呢!是美人,不对,是美男,和他的名字一样,青城,倾城,美得,倾国倾城呢!”   “噗!”苏柔儿直接趴去四喜的身上大笑起来:“倾国……倾城……哈哈,好玩,一个大男人,还倾城!那得长得多娘啊,弄不好就是个万年受啊!”   五福和四喜对视起来,她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小姐隔三差五的总有她们听不懂的话冒出来。   “不行,我等下一定要好好看看,看看这无双的妖颜怎么个无双,怎么个妖!怎么把我们五福弄得这般不知羞!”苏柔儿说着掏出帕子擦着眼角,她的泪都笑出来了。   五福闻言昂起了圆嘟嘟的下巴:“小姐您就损吧!等下等您看见了,我保证您眼直!”   苏柔儿不屑的撇嘴,内心吐槽:嘁,帅哥美男的我见的少吗?帅能帅的过吴彦祖?妖能妖的过李俊基?就是比阳光,也未必压的过吴尊吧!   虽然心中无限鄙视,但好奇心这东西还是燃烧起来,随着车轮的转动,随着外面人生鼎沸,苏柔儿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叶家二少了!   “小姐,到了,到了!”马车一停,五福激动的就要下去置凳子,苏柔儿一把抓了她:“行了,别小姐了,现在我可没带面皮,没装什么千金小姐,咱们三个就是姐妹行,我是大姐,四喜是你二姐,咱们一起出去看热闹!”   “哦!”五福乖乖的应了,分别叫了声大姐二姐,三人就这么下了车,相互手牵着往人群里涌。   “不就是个祭祖嘛,不就是个妖颜嘛!至于嘛!”艰难的在人群里挤进挤出,苏柔儿越挤越冒火。她是来瞧叶家老爷的,这老头子一天到晚出入全在八抬大轿里,她就算在京城里混出名号来,也是瞧不上,难得有祭祖这样暴漏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但是,天知道一个什么狗屁无双,竟引来人潮,弄得比庙会还热闹!更害的她都快变成沙丁鱼罐头里的一只!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喊,人潮顿时更加汹涌,苏柔儿和四喜死死的手牵着手就是不放,才幸免被挤走,但是……她离主道更远了,这叫她怎么能看清自己的目标呢?   “怎么办?”四喜和苏柔儿被一道挤在了边上,只有五福还激动的扎在人堆里死命的向前冲。   苏柔儿揉着手腕子四处打量,最后盯上一旁的老槐树。   “居高临下,我从上面瞧!”她说着拉着四喜就往老槐树跟前跑,索幸大家都挤在前方没人留意这里,苏柔儿同四喜两个,便一个纵跃跳上了树杈,继而爬到了树顶上,抱着一根大树桠子,似金丝猴一般的挂在上面,伸长了脖子往那主道上瞧。   主道上,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捧着各类物件列队而出,阵仗委实不小。   “当家的,他出来了!”四喜在旁提醒:“正中那个!”   苏柔儿眯缝了双眼,只能看见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高挑之人,由于距离的关系,实在是看不清脸,当下便是烦躁的抱怨起来:“NND,这能看清个啥?”说完深吸一口气,开始运功。   四喜见状便知苏柔儿要靠天眼来看清,只得从一旁的枝桠上跳到她所在的枝桠上,将她护住,她很清楚当家的开天眼时,人就跟个婴儿一般,毫无半点反抗能力,而她的使命就是护她到周全。   左眼开始发热,苏柔儿的脑海里全是血液流淌的声音,眼前那些人群越来越淡漠,而中心的那个高挑的人,则不断的放大,放大,终于她看到了一张白面黑须的脸,上面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和一对浅薄的唇,倒显得这人很是儒雅。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啊!果然是道貌岸然!   内心才叹着,忽而眼中的人站定了身子向后一转:“青城!”   “爹!”随着一个恍惚的声音,一抹蓝色相近。   青城?莫非就是那个倾城的无双妖颜?苏柔儿立刻集中精神向那抹蓝看去,于是她看到小麦色的肌肤,看到了剑眉下如狐狸般狭长的眼,山梁之鼻,以及红莲之唇……   天啊!这,这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有喉结,是男的!可是那眼,比李俊基还媚啊!那唇,啊啊啊,吴尊,你输了啊!   “咔喳”一声响,四喜打了个寒颤,低头扫视声音来源处,竟看到是苏柔儿抱着的树干,而开裂处就在她的手下……   “当家的!”下意识的,她立刻伸手就要拽苏柔儿,但是树桠在这一刻碎裂,她使劲的把苏柔儿往上一抛,自己先跌了下去,啪的一声人刚落地,还没来的及叫疼,身上就是一个猛压,她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当家的……你没事吧!”四喜忍着疼咬牙而问,于是她听到了有些飘忽的声音:“妖啊,真妖啊……”   (换了个开头,嘿嘿,看过原本开头的,要保密哦!)快来收藏,丢票票吧!   正文 第二章 京城一姐   “啊……啊啊……”变调的呻吟声隔着屏风传进苏柔儿的耳膜,弄得她在软塌上是坐卧不安。   很快,屏风后出来两个人,将屏风撤下,苏柔儿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厚厚布条一脸眼泪的四喜,以及她身边正在收拾药箱的妇人。   “药姑,四喜她没事吧?”苏柔儿轻声的问着,一路回来四喜头上豆大的汗水已经让她意识到四喜伤得不轻。   “断了两根肋骨,所幸没伤到内脏,没什么大碍,就是至少要卧床百日了!”药姑答着话冲苏柔儿笑了笑,伸手就摸上了她的脉间。   略一号之后,她冲苏柔儿摇头叹气:“当家的,我不止一次的和您说过,这天眼之法是伤身的啊,诚然它可辨真伪,可观内像、暗间、远物,但每一次使用都会耗费您的精气神,就算要用,也需得间隔三日,以免伤了自己,可您到好,一日内用了两次,莫非您不顾身体不说,还想废了您的眼?”   苏柔儿吐了下舌头赔笑:“药姑说的是,我是该注意的,只是叶家老匹夫好不容易出来,不瞧个清楚,这不是……”   “我又不是说您瞧他不对,而是您就不该动用天眼为那张员外瞧画!”   “我也不想的,可答应了人家总得言而有信不是?何况,张员外的女儿张雪可是杨家老爷的三房妾侍,咱们既然处心积虑的要和叶、杨两家搭上,我又怎么能堵上自己的路?”   药姑闻言一时无语,看着苏柔儿愣了愣后,最终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你总有理,不过,还是节制些,我不希望有一天,你的眼会废掉!”说完不等苏柔儿言语,人便出去了。   “当家的……”四喜在床上虚弱的唤她,苏柔儿立刻奔了过去:“四喜!真是对不起,我……”   “当家的,这不怪你,不过是意外罢了!”四喜说着冲苏柔儿笑,脸上的眼泪都还在闪光。   苏柔儿摸出帕子为她擦拭,可四喜却皱了眉:“当家的,明天那件事,怎么办?”   苏柔儿一顿,明白四喜所指,也就皱了眉,可随即却又展开:“你呀,天生劳碌命吗?都这样了,还操心别的!”   “我怎能不操心?您和帮主筹划了许久,如今就要展开,这个节骨眼上,我却……”   “好了,我的四喜!”苏柔儿把她脸上的泪水与汗珠擦去:“你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休息,操心也是无用!至于谁替代你而去,我会仔细盘算的!”   “当家的,心中已有人选?”四喜还是一脸的不放心:“五福不是咱们帮里的,性子又纯,只怕不成;巧儿人是机灵,但是琴技就……”   “我去怎样?”   “您?”四喜傻了一样的盯着苏柔儿,片刻后摇头:“不成的!这太危险,万一……”   “有什么危险的?”苏柔儿昂了下巴:“又不是去叶家杀人放火,不过是去杨家制造恐慌罢了,这有什么?”说着她又冲四喜嘟囔到:“其实我真不明白,娘是死在叶家的,爹干嘛非要我从杨家开始算账!问他吧杨家到底怎么欠了娘的,他又不说!”   “当家的,您何必想那么多呢!帮主能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和盘算的!只是,说起来是去制造恐慌,让整个杨家鸡飞狗跳,可是杨家毕竟是世家啊,家丁护院的……不行不行,当家的,咱们又不是没人,去封信,请帮主从帮里调个人过来不就成了?”   “四喜!咱又不是三脚猫的本事,至于你这么不放心吗?虽然我不算绝世高手,但来去自如还是没问题的啊!再说了,杜老已经把人荐过去了,明天人家就来领人,若是等着我爹调人来,至少也是三五天,而且还要熟悉咱们的安排,就算咱们找借口拖了这些日子出来,可你保证对方还给咱们进府,尤其是进内府的机会吗?所以,还是我这个门清儿的去吧!何况这事儿,我也不想交给别人!”苏柔儿说着捏了捏拳头:“爹说了,杨家也欠了我娘的,那我总该亲手为我娘讨个公道!”   四喜望着苏柔儿严肃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您都拿定主意了,我说什么也没用的,可是,您的皮肤敏感,每次蒙上面皮,都不能超过三个时辰,不然就要起疹溃烂,如果是您去,这易容……”   “不易容不就成了?”苏柔儿不当事的摆手:“反正我的真容也没人知道,再说咱姿色平平的路人甲的脸,正好不引人注目,易于行动!等事儿成了,我溜回来糊上咱的假面,我又是‘京城一姐’苏柔儿!谁能寻得到我?”   四喜看着苏柔儿无奈的笑了下:“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要当家的您亲自去,唉,这大约,就是天意吧!”   ……   “各位,‘一品行’这几日就拜托大家了,有什么情况,就由杜大掌柜裁定!”糊着脸皮的苏柔儿将行里的事都丢给了大家。   “东家,您这次外出要几日才能回来?”   “这个不好说,人家请我去参加鉴宝大会,少不了遇上这行的高人,大家若是志同道合的,弄不好还一道去瞧瞧别的,没个准儿!当然,要是没什么好东西,可能我很快就回来呢!”苏柔儿才说罢,二掌柜王方便接了口:“虽然这话我不该说,可是东家,我们还是宁可您在外面多待阵子的!”   “怎么,王掌柜这是嫌我管的紧儿了?”   “不敢,我们只是希望您还是多花点时间把您的终身大事给办了,这才是正经!这次鉴宝,想来总能遇上个合适的。”王方话音才落,大掌柜杜德海接了茬:“是啊,东家,您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这一品行被您经营的也十分好,但是您如今可都双十有余,却还是孑然一身,这可不大好,京城里求亲的也不少,我们也都多少知道一二,还是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啊,东家,您是不是早点成亲,有个家……”   “停停停!我说你们操心生意成不成,又不是我爹,一个个管得也太宽了嘛!”苏柔儿一听到逼婚头就大,当即表态:“各位!我再说一次,成亲嫁人这是我的私事,我一定是要嫁一个令我深爱之人,否则我宁可一辈子做个老姑娘!所以,你们谁也别在催了!不然谁催,我扣谁的月钱!”   ……   “这帮老头仗着年岁大,根基深,个个都把自己当我的爷爷,如今还来催我成亲了!你说说,有下属给东家当爷爷的吗?”苏柔儿扯下面皮,用帕子擦着脸上的药水,忿忿得嘀咕。   “这是没有,可是人家也是关心你啊!”四喜躺在床上,冲五福使眼色,五福便去帮着收拾面皮。   “关心?没有爱情的婚姻能幸福吗?急急嫁人有什么好?我才二十二岁啊,大好的青春,还没玩够呢!”苏柔儿说着一把抓住跟前的五福:“五福啊,你要记住,女人啊,一定要找个相爱的人结婚,才能幸福啊,不然,宁可当老姑娘也不嫁人,知道吗?”   五福僵僵的一笑:“可是,小姐,您现在已经是老姑娘了啊!”   “喀拉”一声,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继而瞪眼:“死丫头!你竟然说我老?二十二你懂不懂?这叫青春,这叫初放的花朵,别以为你十五六的就是大好青春,我告诉你,你那叫无知的青春!是个花苞苞,开不开的了还不一定呢,懂不懂!”   面对苏柔儿的咆哮,五福机械般的点头:“懂懂懂,小姐说怎样就怎样!不过您还真打算做一辈子的‘京城一姐’啊!”   “你,讨打!”苏柔儿作势要打,五福立刻端着面皮匣子就往侧屋里溜,床上的四喜当下就笑出了声,随即又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弄得苏柔儿只能瞪她:“该,叫你笑我!”   “当家的啊,不是,不是我要笑您,您也确实,该找个婆家了!”四喜未免笑道岔气会痛,只能慢慢的言语:“京城一姐,听起来是威风,可到底还是有埋汰着您的,还是……”   “行了,我知道!”苏柔儿收敛了笑容:“等把我娘的仇报了,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用我这张真脸,找一个会真心疼我的人,带着爹和你们,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四喜听得也浅浅的笑了下,她完全了解当家的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而此时五福走了出来,一脸的坏笑:“小姐,您迟早要收拾叶家的,那叶家二少那么好看,不如你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做什么?”苏柔儿笑看着五福,五福的脸红红地,四喜在旁边接话:“五福的意思是弄出来,给她当相公!”   五福立刻嗔怪:“四喜姐,你乱说!”   四喜看向苏柔儿,苏柔儿一把抓了五福:“换了别人你要谁都成,可他不行,他是叶家的人,纵然我清算下来,不会累及于他,但是你这么在意他,我……”   五福立刻下跪:“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见他生的好看,小姐您放心,五福是您给的命,绝不会做背叛您的事,我先前言语可不是要他给我当相公,而是想说,可以把他弄出来,给您当个宠!”   苏柔儿愣了足足三秒,笑着一脚把五福蹬开:“死丫头,你才在青楼待了半年,这脑子被洗的还真可以!你当我是青楼里的恶霸大爷,他是绝世小倌儿啊!”说完脑海里却飘过那双狐狸眼,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喃喃到:“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很美型的万年受啊!”   正文 第三章 潜伏杨家   “我可提醒你,虽然说起来你是咱们请来的女先生,但小姐就是小姐,你可别真把自己当回事!教的时候要用足心思,更要顺了小姐的意!知道吗?”捏着山羊胡,斜眼看向苏柔儿的唐管家,眼里满是挑剔。   “唐管家提醒的是,金柔知道该怎么做。”苏柔儿颔首轻应,一副谨慎的模样,十足的小心翼翼。   “知道就好,我就是看准了你的知分寸,唉,说到底也是你运气好,要不是教小姐琴棋书画的女先生害了病,老爷又急着给她寻女先生,你也未必就能直接进了我们杨家,更入了内院的去教导小姐!”唐管家说着手就往苏柔儿的肩头上爬。   紧捏了指骨,苏柔儿忍住了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颔首不语的颤抖起来,一副为了生计隐忍的模样,当即就令唐管家得寸进尺的把老脸往她跟前凑,而此时一声唤却传了过来:“老唐,女先生可寻到了吗?”   唐管家身子一缩,迅速的闪开了:“催什么啊,这不寻来了嘛!”说着他作势的两手捅进了袖口里,望着来人浅笑。   来的是个年岁不小的妇人,虽然发丝已见了花白,但难得的是脸上的褶子却是极少,也就只有双眼处的鱼尾纹印证着她的年岁。   “寻来了女先生就好,老唐,这可不是我催你,是老爷那边问起,小姐那边又耽搁不得,我这才……”   “花家妹子不必客气,人在这儿,你既然来了,就领进去吧!哦,她姓金,单名一个柔字,是‘一品行’的杜大掌柜给亲自荐来的,说是他的女儿就是她给教的。”唐管家说着瞄了一眼苏柔儿,拿腔拿势的说到:“金先生,这位是我们杨家的花妈妈,她是小姐的奶妈,你可要巴结好了她!”   苏柔儿立刻福身行礼:“金柔见过花妈妈!”   花妈妈把苏柔儿上上下下扫了个够,这才笑言着上前相扶并说到:“金先生客气了,既然是‘一品行’的大掌柜亲自荐来的,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儿,还请随我来!”花妈妈说着冲唐管家一点头,便引着苏柔儿进了二门,唐管家挂着笑的看着苏柔儿随她消失在照壁后,便是脸上一冷,嘴角一撇的嘟囔到:“死老太婆,总是坏人好事!”   照壁背后,苏柔儿抬头扫了下前方,花妈妈头也不回的低语道:“当家的,您没吃亏吧?”   “再晚上片刻,估计今晚我就要送他见阎王了!”苏柔儿说着又颔首装谨慎了。   “是我来迟了,您要是心里不痛快,那我找个机会处理了他……”   “不了,虽然他死也能达到我的目的,不过我来,更想了解一些事,先留着他吧,省的打草惊蛇,而且,像他这样有弱点的人,说不定我能从他那里找到我要的答案。”   花妈妈站定了身子,回身看向苏柔儿,以手指着周围的楼阁做介绍姿态,口里却是快速轻言:“那就按当家的意思来,不过当家的,您这几日少不得要委屈一下,杨家后日上有贵客要来,只怕咱们的计划要推迟一下!”   “哦?是什么人值得我推迟计划?莫非是皇帝老儿?”   “那倒不是,不过份量也不轻,是叶家的!”   苏柔儿的眉猛然挑起:“叶家……”随即她盯向花妈妈:“真是老天爷眷顾我啊,来的正好,反正迟早也要找他清算!”   “当家的,来的人可不是叶太傅,而是他家二公子!”   “二公子?哪个,倾城?”苏柔儿一愣,花妈妈急忙说到:“是的,是叶家二公子叶青城,才回到叶家半个月罢了,若不是因为他,杨老爷也不至于这会死命的逼小姐临时抱佛脚了!当家的您恐怕也不好这么光明正大的混进来!”   “临时抱佛脚,看来这姓杨的还要和姓叶的一家永远抱在一起了!”苏柔儿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害我白高兴!不过这样也好,我正好也能借这几日把之前的事弄个清楚!”   “当家的拿主意就是,要我配合的,您只管说……”花妈妈正说着,苏柔儿神色一变:“有人过来了!”当即低了头,花妈妈也立刻转身,带着她往前走,可才进了廊口,还没见着人,就听到了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爹啊,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那些个侍妾,你那么想和叶家亲近,把你的侍妾送两个过去就是,干嘛把我往那边塞!”   “盈袖!”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苦口婆心:“你是不是想气死爹啊?爹都和你说了不下十次了,叶家和咱们都是世家,门当户对的……”   “爹啊,您也知道都是世家啊!咱们杨家哪一点输给叶家?您女儿我就是嫁个王爷也是门当户对的,干嘛非要把我贴进叶家!再说了,叶老爷不过是个太傅,这品级是高,我承认,可他又没实权!对咱们杨家能有什么帮助?再退一步说,就当是有帮助,我肯嫁进叶家,那也是该和叶家的嫡长子一对儿,您怎么偏偏就让我和他家的二爷亲近?那可是个庶子,爹不亲娘不爱的丢到深山里的人,若不是及冠行礼的回来,只怕大家都忘了有这个人!”   “你懂什么啊!爹又不会害你!爹叫你和叶二少亲近,自然是有天大的好处!何况那叶家二少生的极为俊美啊,京城里都给他起了个号,叫做‘无双妖颜’呢!”   “生的好看又怎样?汉王爷,桂侯爷也都是生的好看的,您女儿我在意吗?爹啊,我是你的亲亲嫡女,我要嫁也自然是嫁嫡子的,庶子,不可能!”   “盈袖啊!爹的好女儿,爹的乖女儿,你就听爹的话吧,好不好?用心习琴,用心记那些诗词,爹已经打听清楚,这叶二少在福明山上,每日里要温书习琴,你若能凭此和他亲近了,将来可就……”   “就怎样?”   “享福!享大福!”   “爹,您糊涂了吧?跟着一个庶子享大福?您真是越吹越没边了,哄自己的女儿也没你这么瞎吹的!”   “盈袖!哎呀,爹没法告诉你其中的因由,但是我是你爹!我绝对不会害你,好女儿,相信爹,答应爹吧啊!将来,将来我保证你会感激爹一辈子的!”   ……   廊那边的对话还是证实着这对父女的争执,苏柔儿却已经看向了花妈妈,无声的询问着这是为什么,花妈妈无奈的冲她轻摇了下头,苏柔儿便是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的天大好处,竟会叫这个杨老爷非要把亲生嫡女嫁给一个庶子?甚至还说感激他一辈子,莫非叶家世子的头衔要移位于这个二少不成?   她正寻思着,长廊尽头终于冲了个身着红袄罗裙的少女来,苏柔儿立刻颔首避让,花妈妈便已经出声招呼:“小姐,您这是……”   “奶娘!”少女两步冲到花妈妈跟前,直接就拽了她的胳膊似要诉苦,楞不防瞧着苏柔儿这个生人,便侧身瞧着她问到:“这是谁啊?”   花妈妈浅笑:“小姐,这是金先生,专门请来教您琴棋书画的……”   此时一个腆着大肚子,身着绯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追了过来:“盈袖,你就别闹了,爹是真得为你好……这是……”   “老爷,这是金先生,唐管家说,人是‘一品行’的杜大掌柜亲自荐来的!”花妈妈立刻做了介绍,苏柔儿当即上前福身:“金柔见过杨老爷,杨小姐!”   “免礼!”杨老爷立刻摆正姿态端起了架子:“你是杜大掌柜亲自荐来的,那一准没问题!听着,三日之类,必须教导小姐能弹一首佳曲,能赋两三首诗词!只要这些能给我做到,工钱好说!若是三日之后,小姐做不到,你不但要离开我杨府,这京城也就别想待着了,可明白?”杨老爷前面还说的客气,忽而的就换了口气,苏柔儿自然唯唯诺诺的应下了,心里倒是明了,这杨老爷是真的急了。   “爹!”少女再次抗议,但有丫鬟奔了过来,急急的传话,说是厅里来了人,有客要见老爷。当下杨老爷把少女丢给了花妈妈,人就离开了,少女扯着花妈妈的袖子盯着她父亲的背影,烦躁的一个劲的跺脚:“讨厌讨厌讨厌!”   花妈妈看了眼苏柔儿,见她闭了下眼,便把少女一搂说到:“我的好小姐,快别气了,咱们还是去您的院里吧!要是夫人回来瞧见您这个样子少不得又念您!”   少女立刻吐了下舌头,有所收敛,继而撅着嘴的应了,花妈妈便看了眼苏柔儿带着她一并往西苑里去了。   一进西苑,两个丫头就迎上来伺候,更有两个远远的就开始捧茶送巾,许是到了这小姐的地盘里,她更加的来了性子,一挥手就撵起了人:“去去去,看着你们就烦,下去,都下去!”   丫头们应着声的离开了,那少女一转身瞧着苏柔儿还在她身后便是叉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小姐,我是您的女先生,负责教您琴棋书画的,刚才老爷还说了,要我三日之内教出成果来,否则我前途堪忧,所以,很抱歉,我不但不能下去,还得赶紧教您习琴温书。”苏柔儿不卑不亢的言语着,那少女当即就要言语,花妈妈却拉了她一把:“小姐,您还是忍忍吧,老爷放了话出来的,您若不顺着,将来夫人回来知道了,您可就麻烦了,以我的意思,您就学学,后日里应付了那个什么二爷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把麻烦留在您身上,招着老爷夫人的和您过不去不是?”   少女似乎很听花妈妈的话,当即点点头,冲苏柔儿也温和许多:“那就学吧,不过别太狠!唉,真不知弹琴有什么好,每次弹得我都手疼!”   苏柔儿笑了下:“小姐这是在为难我,若是不勤练怎会弹曲?这手疼,可无法避免!”   少女当即盯上了苏柔儿:“你还当我先生呢,怎么就这么笨,做做样子知不知道?每天帮我弹几个曲子,让外面听见不就成了?反正是西苑,别人又不会进来!”   “可是三日之后,老爷若是考核小姐,这……”   “嗨,要考核也不会是我爹,他才不通这些呢!不就是个公子哥嘛,等他来了,你帮我弹一曲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可是要是被发现了……”   “我就说我伤了手,我爹总不能怪我吧?”少女说着得意的冲花妈妈一笑:“奶妈,我聪明吧?”   花妈妈浅笑道:“那是自然,小姐最是聪明的,大少爷不都常夸您的嘛!”   少女立刻得意的冲苏柔儿一笑:“先生可听见了?你放心,只要这事儿应付过去,我爹那里我会帮你,保证你不但没事,还能有一大笔劳资!”说着一转头冲花妈妈言道:“奶妈,带先生去安置下吧,我先回房了!”说完便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哼歌往院落深处去。   “她还真听你的话。”见人走远了,苏柔儿才轻言,花妈妈一笑:“老爷基本不着家,夫人又是个严厉的主儿,她吃我奶长大的,怎会不听我的?”说着神色暗了几分,有些不安的说道:“当家的,她其实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您可……”   “我不会连累无辜,谁有份,我就找谁算账!不然我也不会想要打听清楚这里面的事儿,总之,你安心吧!”苏柔儿明白她担心什么,就先说了出来,花妈妈果然舒出一口气来,随即却有些抱歉起来:“我也真是没用,帮主将我安插在杨家十几年,我却没能摸出当年……”   “这不怪你,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鬼,你又怎么会轻易碰触到那些秘密?”苏柔儿说着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她的左眼:“我既然亲自来了,就一定会弄清楚的!”   “当家的,您莫非是要……”   苏柔儿点点头,随即却对花妈妈笑言道:“好了,别这里站着了,快带我去住处吧!”   “好的!”花妈妈立刻领路,却又不放心的言语道:“不过,当家的,您真得要替她弹曲吗?”   “要!我只有乖乖的和这位盈袖搞好关系,将来才能便宜行事!”   正文 第四章 见其解衣   苏柔儿调试着手中的琴弦,一副认真的模样,眼却不时瞟向珠帘外,看着口子上的下人进进出出。   “啊!真烦!”身旁书案前的盈袖把手里的书笺一把揉成团丢了出去,而后就起身要往外出,却被花妈妈给出手拦住了:“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要闷死了,我要去花园里玩!”盈袖说着就要迈步,可是花妈妈却并不让开:“我的小姐啊,客人都要来了,您这个时候怎么能跑呢?应付完了再去吧!”   “不就是庶子嘛,值得本姑娘又是背诗又是弹琴吗?”说完还要迈步走,却从屋外廊里冲来一个丫头,急急忙忙又带着喜色的张口:“小姐小姐,叶家的人来了,那个二少来了呢!”   盈袖显然没好气,瞪了丫头一眼:“来了就来了呗,至于那么高兴嘛!”   那丫头立刻收敛了笑容,有些小心的言语到:“那个,小姐,老爷吩咐,叫您前去见客,还说把琴备在花厅前,倒时好弹奏一曲!”   “知道了!”盈袖没好气的应着,转头冲苏柔儿说到:“先生,请吧!”说着还冲她挤了下眉眼。   苏柔儿闻言作势一脸的无奈,抱着琴起身出了廊,自己往花厅去了。   她到杨家已经三日,盈袖这位大小姐可没一点学习的心思,她呢也乐的自在,所以装腔作势的催了两回后,干脆默写了三首诗词给这位小姐叫她背,自己则趁着午休和夜晚的时候,把这内院的布局摸了个透。   而盈袖小姐显然是个玩性大的丫头,竟还几次拽上了苏柔儿一道赏花放纸鸢的,倒让她在内院里多多少少长了点身份。以至于此刻她抱着琴一路穿行,下人家丁的见了,也都没人说什么,各自忙碌着,无人去管她。   匆匆来到花厅前,下人们正在忙着给里面摆上瓜果糕点,苏柔儿扫了一眼,便往一旁的竹亭而去,入亭才把琴放下,就有丫头喊着说叶家人来了,说着二少什么的,一大堆人眨眼就涌了出去,显然是去围观那张无双妖颜去了。   苏柔儿把琴放置后,略微试音确定没问题了,便立在旁边等待,很快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了来,到了跟前她才看清楚,根本不是什么丫头,而是盈袖!   “先生,快!套上这个!”盈袖说着就把怀里抱着的衣服丢了过来,苏柔儿连忙接住,睁大了眼:“小姐?怎么是你?”   按照这几日盈袖这位小姐的主意,当天她们两个是该穿同样一身衣服,梳个同样发髻的,而后仗着琴设置在旁边的竹亭里,与厅有些距离,她便李代桃僵的替她弹曲。可是现在正主却穿着丫鬟的衣裳,丢给她的全是小姐的罗裙,这……   “别那么多话了,快换上,晚了就来不及了!”盈袖一脸的神采,充满了恶作剧般的兴奋,她帮着抖开衣裳就想给先生套上,可苏柔儿心中不安,怎敢穿套?一边抬手挡着一边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姐,小姐!”   盈袖见套不上,终于有些急了:“喊什么啊!叫你穿你就穿!你不穿上还怎么帮我弹琴?”   “可是您的衣裳……”   “先生你听着,诗词我没记下,曲子我也不会,我爹马上就来了,你赶紧穿上衣裳顶替我,反正今个大少没来,我才懒得出去见什么二少呢!你正好又长的一般,等他见了你,没了兴趣,我爹就是上赶着凑也没用!”盈袖说着丢了衣服就要跑,苏柔儿立刻一把抓了她:“这怎么成?被老爷知道,我不是麻烦了?”   这话才说完,熙攘的声音就入了苏柔儿的耳朵,她知道,大部队要过来了,自然捏紧了盈袖的手,她可是打算做个完美路人甲好好潜伏的,如果她照盈袖的意思做了,岂不是曝漏于人前,难道要她高调潜伏不成?何况弄不好,还要挨板子挨罚呢!   “你抓着我做什么?放手啊!”盈袖急忙的甩胳膊。   “不成的小姐,我可不想挨老爷的责骂和惩罚,我不过是来赚些银两罢了……”   “我给你!”   “那也不成!”   人群越来越近,依稀有那么点声音穿透,盈袖似乎也感觉到了,急的跺脚:“我保证事后我爹不会罚你!”   “我还是怕……”   “先生!”盈袖一把抓了苏柔儿的胳膊:“你好生想下,我又不会弹琴,又不会背诗,一会出了差错,我爹的脸要丢尽了,他会饶了你吗?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帮你说话!相反你要顶了我,就算我爹发现不对,人前他要脸面,也不会说破的,事后我再去求情,就说我跑掉了,为了大局你才不得不顶的我,你还算功臣呢!”   “什么?”苏柔儿一听这歪理,简直无语,可此时愣不防盈袖猛地一低头咬上了苏柔儿的手腕,痛的她本能的一松手,这丫头立刻撒腿就跑,而苏柔儿若真要抓她自是抓得到的,可是又不能曝露自己会功夫的事实,只能捂着手睁着眼的看着盈袖一溜烟的跑了。   喧哗声很近了,苏柔儿不好耽搁,再一想盈袖的言语,觉得也只能这么来:没发现是好事,万一发现了,说不定借此和杨老爷走近一点,也许更便于行事吧!   她这般想着,当下也就手脚麻利的开始穿套衣裳,可等穿了一半才瞪了眼,因为这盈袖不知是不是晃了神,竟没拿照着她尺寸做的那件!这可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衣裳,她这个二十二的老姑娘如何套的上?若说腰啊什么还凑合,可胸部,那差着档呢!   苏柔儿烦躁的想脱了衣裳,却看到人群已经进了院,无奈之下,只得转了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降低胸围,两手在挤压胸部往前,才堪堪把盘扣给扣上,而后基本上都是小口的吸气呼气,以保证“体面”。   “几位,请请请!”杨老爷的招呼声传来,苏柔儿知道来者入花厅,手忙脚乱的打算理下头发,让自己能看起来像个小姐,却听见了杨老爷的声音:“盈袖啊,你还不快过来见过叶伯伯和叶家二少三少!”   苏柔儿哪里敢去,迅速的从袖子里摸出帕子蒙了脸,继而回身就在竹亭里小心的福身说到:“盈袖羞颜不敢前去,不如在这里为大家弹奏一曲以作相迎。”   杨老爷本就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以琴会了二少,见丫头如此上道,自然开心,可仰头看见自己女儿蒙着脸,只当她还心里闹着别扭,当下也就只能顺着话说到:“也好也好!”转身冲着叶老爷一笑:“叶太傅乃音律大家,我家盈袖只得皮毛,您可别计较她班门弄斧,还请多多包涵!”   “杨老弟客气了!今日我只是应邀来做客的,可不是来鉴赏曲乐的,何必说得那么认真?何况令爱能以曲相迎,这可是给了老夫很大的面子啊!”说着叶老爷笑着望向了竹亭里那一袭粉色,却发现佳人蒙面,便是一愣看向杨老爷,杨老爷赔了个笑:“姑娘家,害臊!”   叶老爷当即笑笑,点头道:“杨老弟教导有方啊,令爱不愧为大家闺秀,足不出户,颜不轻视,不错不错!”   杨老爷客气的干笑了两下,急忙开口:“盈袖,快快弹奏一曲吧!”   苏柔儿应了声,慢慢悠悠极其小心的落座,生怕衣服开了襟,那边厢叶老爷瞧着赞许的点头微笑,使得细细瞧看叶太傅神情的杨老爷喜上眉梢。   琴音起,似潺潺流水而来,叮咚如珠落,清脆似金石。   想着迎客之意,苏柔儿本是打算弹早先说好的《平湖秋月》,但是这衣服在身如桎梏,怎好畅快弹曲?所以一起手,她就变了曲目,弹起了拿手的曲子《云水禅心》,图的是曲子轻缓优雅,少些急调轮指强段的大动作,免得出丑,而且这曲子,不管什么场合都也适合,倒不会有怠慢之嫌。   曲子清新而出,似入山间听流水,似坐青石闻叶语,叶太傅乃音律大家,自然一听便知曲,继而浅笑而听,不住的点头,慢慢的竟是闭眼细听。   身边两位公子,青城青池自也是听得,只是那三少青池看似听得有味,手中茶杯却不断往来,显然心无法入此境,反倒是那二少青城,始终端着茶杯不放,从一而终的姿态凝望着弹琴之身,眼里纯净无比。   杨老爷听着如此曲调,心中委实激动。他自是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此刻虽不是自己先前知道的曲调,但如此缓和舒坦,没什么磕碰,也很叫他开心,瞧看叶太傅享受之态,他已经很骄傲,再看到二少那般痴色,便是心中欢喜。   少顷,曲毕。叶太傅击掌以赞:“妙啊,山间观云意,流水入禅心!想不到令爱小小年纪竟能弹出此等曲目,让我等仿若入了山间观云一般!”   杨老爷打了个哈哈说着过奖的话,却不敢接,他向来对音律无感,是以不懂此道。   叶太傅言毕见杨老爷只赔笑,并未有请其女下来的意思,便只得轻言:“如此动听之曲以熨贴了心扉,不知杨老弟接下来,是何安排啊?”   “哦!自是请小女下来与各位……”杨老爷正说话呢,却不想竹亭里传来声音:“盈袖不好打扰各位,就此告退!”   杨老爷诧异的回头,就看到丫头已经起身从竹亭里下去,想要张口喊吧,又觉得丢人,心里只能埋怨盈袖使小性,嘴里却还要弥补道:“这个,小女素来害羞,竟是不好意思了,那个,我们,喝茶,喝茶!”   叶太傅自是笑着端杯陪着揭过,岂料,此时二少却忽然开了口:“爹,杨小姐的琴曲弹的极好,我能去和她聊聊吗?”   杨老爷没想到二少会主动要求有些吃惊,叶太傅却是尴尬了脸色:“青城!男女有别,你怎能不知规矩!”说完急忙冲杨老爷道歉:“杨老弟你可多包涵,青城在福明山上十五年,不识规矩,不知礼仪,言语冒犯处,还请……”   “爹,我只是要和她说说曲子,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男人不能和女人谈论琴技吗?”青城一脸不解的言语着,那好看的容颜充满了纯净,无邪的叫人觉得是自己的思想亵渎了他一般。   “你……”   “叶太傅!无妨的,小女也是爱琴之人,听闻叶二少在福明山多有习琴温书,想必是有些探讨之处,你们在一起聊聊也是好的!”杨老爷巴不得他们两个能独处,而后勾搭上,自然主动给予机会,立刻叫了下人:“来人,引叶二爷去西苑前的观花阁,再请小姐过去,能彼此论下琴技曲目诗词歌赋的,倒也不错!叶二少,你可要多多指点小女啊!”   叶青城还真是不客气,放下茶杯站起来说声谢谢,便跟着那下人去了,倒把叶太傅弄得十分不好意思,反倒是杨老爷打着哈哈的劝过,而叶少三则吃着面前的水果,一脸的轻笑。   ……   穿着“紧身衣”的苏柔儿根本不敢迈开步子走,只能小心的呼吸着慢慢前进,希望自己可以坚持到西苑扒掉这身“皮”,却不想离着西苑还有一截距离,就被一个丫头给追上了:“小姐,小姐!”   苏柔儿只得站定了身子:“什么事?”   丫头跑的气喘吁吁的:“老爷说,叫,叫您到观花阁去,叶,叶家二少要,要和您在那里,说,说说曲子,琴技!”   苏柔儿一听翻了眼,很想说不去,但是想到那张好看的脸,又心里痒痒的想去看看,正在犹豫呢,身后的丫头又催,也就稀里糊涂的迈着步子往那边挪了过去。   行到阁前,丫头便自觉的站在台阶下,不再跟上,可苏柔儿看着台阶只能吸气后憋气,一气的上了台阶,结果才入阁内悄然舒气,面前背对的修长身姿一个回转,那倾城之色就在近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更是扫了过来,苏柔儿一观之下,不自觉的猛然吸口气窒住,结果,下一秒,细微的一声轻响,她的胸口陡然就轻松下来,而与此同时,叶二少的双眼立刻睁大了……   正文 第五章 云水禅心   这种状态是苏柔儿始料未及的。   下意识的伸手捂胸,再低头一瞧,果然那粉色的衣服已经开了襟,敞露出她内里穿套的那件翠色衣衫,实在令她尴尬的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   “咦,杨姑娘你热啊?”身边的妖颜此刻竟然开了口,弄得苏柔儿一愣,抬头瞧看,就看见那狐狸媚眼里,却是清澈的清明,万没有一丝的调笑之色,当下苏柔儿浅笑了下,只能顺着点头:“啊,是,是啊!有些热……”言罢想要把这该死的小号衣裳脱下,却又觉得在男子面前脱衣不合适,可要穿上吧,盘扣的盘绳已经破裂,就算她散气穿衣也是不成,只能将就的拿手扯着衣襟,想着还是赶紧闪人算了。   “那热了就脱了呗!反正我们还要讨论下琴曲,少不得和你比划比划呢!”面前的美男说着一侧身指了旁边的琴架,苏柔儿这才看见有琴在此,可她现在这样,总不能就这么敞着衣裳和他论琴谈曲吧?只得急忙的言语:“那个,多谢叶二少抬爱,只是,我,我一个姑娘家的,不好与二少相近,所以……”   “这有什么?你我以琴会友,以曲论道,可是很平常的事儿啊!想我在福明山上,终日里琴为友,书为师,棋为伴,画为侍,这是何等的惬意?姑娘不必这般计较,来来来,咱们论论琴曲!”叶二少说着竟是伸手就抓上了苏柔儿的胳膊,拉着她往琴架后去。   苏柔儿傻了眼,想她在异世生活也有二十年,见惯了这里的男尊女卑,男女有别,如今竟被一个男人这么随随便便就扯了胳膊,她真得很想问两句:您真的是世家之子?您可有家教否?   下意识的她想甩掉他的手,并保持合理的距离,但琴架就在跟前,还不等她甩呢,两人都到了琴后,叶二少直接松了她的胳膊,跪于琴边便是抬手拨弦:“你今日弹得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可听听我记得对不对?”   言罢,琴弦已动,音律潺潺如水,倒把苏柔儿弄得一愣,有所心惊:不好,我那时只顾着不出岔子,就弹了最拿手的曲子,可那曲子此时尚未有啊,这不会惹来麻烦吧?   心思乱乱里,曲子已入佳境,清风拂云,叶语相诉,那意境倒比她这个常弹的还多了一次禅意。   苏柔儿望着他,先前的不安已经丢开,只诧异的端详着他,心道此人应该智商极高,又或者记性悟性都是极好,竟是听了一遍就弹的不错音不抢拍,更加难得是,给予这曲目很大的空灵之感。   曲子末音轻绕,修长的手指按压了琴弦,他抬起头看着她,狭长的眼里竟透着一丝得意:“如何?”   苏柔儿点点头:“叶二少真是厉害,只一遍你就弹的如此流畅,叫我这个先弹之人敬佩之余也有些汗颜!”   “汗颜?这是为何?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他微微的皱起了眉,似个孩童般问话,却又透着认真。   “不,不是错了,而是透彻,比我还要透彻。”   “那敢问这曲子是个什么名?出自哪位大家?”他好学般的追问,苏柔儿只得笑笑:“这曲子叫做‘云水禅心’,是我以前听别人弹起,学了许久才学会的,至于是谁的手笔,实在不知。”   “哦?那你是跟谁学的?”   “一个,琴师。”苏柔儿顺口胡诌:“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这个琴师一定很厉害,我要去拜访他!”   苏柔儿悻悻的笑了下:“这个,看缘分了吧,他是,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琴师,相信您一定有机会遇见他!”   叶二少笑着点头:“一定会的,诶,来来,你再给我弹弹这曲子吧,我总觉得细节处还要推敲下,也许可以写个曲谱出来!”   苏柔儿万没想到这人还来了劲儿,想要推辞,那人竟是一伸手就把她扯到了琴架后,未提防的她,自是一下跌进他的怀里,又急忙的撑身坐正,这心里就慌乱起来,可人家却是一副啥事都没有的神情望着她:“盈袖姑娘,你快弹吧!”   苏柔儿跪在了他的身边,脑袋里却纠结成草:这人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啊,这样亲近若是被人瞧见可……   想到这里她赶紧起身开口:“不好意思啊叶二少,我还有事,就先行告……”她的意思是说完就走,虽然这里丢人丢的是杨家小姐盈袖的脸,但是这个样子要是被人撞见,可不是好事,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溜细细的跑步声,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看到一身小姐打扮的少女往这边冲了过来,她定睛一瞧还真是盈袖!当即有些傻眼,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自己该怎样才好,而那边叶二少也看见来了人,起身相望,那盈袖则踩着台阶冲了上来,结果一眼瞧到叶家二少,那眸子便是直勾勾的了。   “嗯?”叶二少望着面前这个双眼发直的丫头,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盈袖立刻低头一笑,脸颊顿时发红:“才没呢!”她娇滴滴的说完,眼一下就扫到跟前蒙面苏柔儿,竟是一把将她拉过就扯下了她的面纱:“好了,先生,你别蒙着了,这会儿换我了!你快回去吧!”   面纱被扯掉,苏柔儿素颜之色显露出来,与这娇滴滴的豆蔻小姐相比,自然是容貌黯淡,她只能应着转身要走,却不想有人一把拉上了她的胳膊:“别走啊!”   回头望去,拉着她的正是那叶家二少,狭长的狐狸眼里竟透着亮色,但只是一瞬却又清澈无比,让苏柔儿都疑心那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或者反光。   “你……”盈袖诧异开口,但叶家二少更快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要走,为什么你要留?诶,你是谁啊?”   盈袖立刻挺直了身子:“我叫盈袖,是杨家的小姐!”   “你是盈袖?那她呢?”叶二少的手还是没松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柔儿,满是好奇。   “她啊,是我的女先生!”盈袖说着眼已经落在了叶二少抓着苏柔儿胳膊的手上,当下苏柔儿一甩胳膊,挣脱出来后退一步,只得对着这位叶二少福身行礼:“金柔见过叶二爷!”   叶家二少傻傻地看了看她两人,而后伸手挠头冲着苏柔儿发问:“你不是小姐嘛,怎么又变成女先生了呢?”   苏柔儿看了眼盈袖开了口:“还请叶二爷见谅,我是小姐的女先生,只因小姐先前肚子痛,宾客又至,耽误不得,不得已我才代替了小姐迎客弹曲,以免小姐和杨家失礼有慢怠之嫌;时才本是要回去换了小姐出来的,却不想被丫头喊到此处,还以为有什么事呢,现在既然小姐已经好了,来了,那我就,告退了。”   说完,苏柔儿立刻躬身后退,眼往盈袖处扫,就看到盈袖手在背后向她比划了个大拇指,于是她心中安定,立刻转身下了台阶疾走,耳中就听到盈袖已经同叶家二少言语起来:“你就是青城啊!”   “是的,我是叫青城。”   “刚才的事,你可要为我保密啊!要是被我爹知道了,定然怪我怠慢贵客呢!”   “哦,好!”   “对了,听说是你主动找我的,找我做什么?”   “啊,哦,那个,刚才被琴曲感动,是以想论论琴技,可是现在……你也懂琴吧?”   “我?啊,懂是懂,不过,不过我们不说琴,我们,我们说说诗词吧!”   “诗词?也好啊……”   苏柔儿从廊口走出来,对话之声也小了许多,她站在口子上,小心的往内瞧了瞧,就看见盈袖伸手扯拉着叶青城的胳膊往观花阁周围拉,口里还背诵着她事先叫她背下的长篇诗词《牡丹芳》。   在盈袖口口声声的背诵里,叶青城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被她扯着在花道上走。苏柔儿越瞧越是觉得奇怪:这个二少到底那点值得杨老爷说的天大的好处?   摇摇头,不解的离开往西苑去,进了院,就瞧见花妈妈不安的在院子里转,赶紧上前招呼,花妈妈一把拉上了她的手,小声询问:“没出岔子吧?”   苏柔儿将花妈妈的手抹下,快速的脱下了套着的衣裳放进她的手里,而后站定身子,似个先生的样子小声说到:“人前没露出马脚,时才倒是被盈袖在那个叶家二少面前戳穿了我替她的事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先前不肯来,这会儿的突然又来了?”   “嗨,她思量着是个庶子,根本没心思理会,你一走,她就回去逼着丫头芳儿脱了丫头的衣裳给她,自己脱下衣裳来抱着冲去找你,我也是催她出去见客的时候才知道她玩了把戏,吓得我赶紧要去寻你,她倒回来拦着我说没事,我也不好太顾着你,就一道陪着在院里。”   “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好奇她既然没兴趣怎么又打扮好了过去,那份对叶二少的亲近,我瞧着,可……”   “还不是那些丫头,瞧见叶家二少的容颜,跑回来叽喳,说着如何的比女人还妖还媚,把小姐听得好奇就要过去,到了院口,又听说叶二少相请了小姐到阁里去,这才急忙叫着我给帮忙梳妆打扮了出去。”   苏柔儿闻言点点头:“看来这人好看到一定程度,还真是能叫迷者丢盔卸甲,连固有的坚持都不要了!”说着她冲花妈妈一笑:“花妈妈,你说这杨老爷干嘛非要小姐和这二少在一起?到底跟了他,能有什么天大的好处?”   正文 第六章 那个人   花妈妈被问,自是一脸难色:“当家的所问也是我所想弄明白的,这几日上小姐不断抱怨老爷如何授意她和叶二少亲近,我也套过话,可小姐说老爷就是不说,只许愿以后就会知道。当家的,实不相瞒,要不是丫头把那叶家二少说的天花乱坠,她才不会前去呢!”   “其实也不是天花乱坠,那叶家二少的确张了副好皮囊,说他生的比女人美,这丝毫不为过,但是,我操心的不是盈袖和叶二少的亲近,我好奇的是原因,花妈妈,你和盈袖那般亲近,我想你是可以影响到她的,不如让她去逼一逼,想来杨老爷如此宠溺盈袖,多少是会漏点风出来的不是吗?”   花妈妈点点头:“当家的吩咐了,我一定办好!不过,您对这个如此好奇,这个和咱们的计划有关吗?”   “叶家迟早是咱们要动的,早点摸清楚咱们不知道的,终归不是坏事!”苏柔儿说着冲花妈妈欠了身:“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花妈妈点了头,苏柔儿就往自己的小屋去,待入屋关上门后,她闭着眼眸靠在了门上,满脑袋里都是叶二少那清澈的眼眸。   “这家伙没一点男女大防之礼,难道真是在山上待着无人管教吗?”她小声嘀咕着睁开眼往内里走,眼扫到桌几上的琴,便不自觉的蹙了眉。   不过这个人不简单,才听一遍的曲子,竟弹的如此好,比我还多禅意,这未免太神奇了些……要不是我这曲子没在别人面前弹起过,我还真是怀疑……不对,这曲子,也不是没在别人面前弹起过啊……   苏柔儿的脑海里猛然显出一个红发男子的身影来……   两年前,按照她爹的布局,她赶往京城主持一品行,好为整个计划做好一切准备,可途中因为大雨倾盆数日,山林出现一些小规模的泥石流,一些路段更是出现了塌方,她被迫停在了京城近郊前的蟠龙山脚下,等待着雨停的日子。   雨一直在下,连绵五日后才停,那日里艳阳高照,她遣人出去打探路况,自己却是顺着山上的小道随心而走。雨后见阳,山林蒙了薄雾,她听着鸟叫虫鸣,想着日后将要面临的高压生活,便是有心放松,多走了些,结果依稀的听到了一些断续的琴音。   诧异中,她加速前行,当跟着断续的音到了山侧时,她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而更加糟糕的是,那个土地庙因为泥石流的关系,还被冲塌了一半。   她一面感叹大自然的力量无穷一面打算离开,却又听到了琴音,依旧是只有几个音后,就了无声息,这甚至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撞见了鬼,毕竟自打她穿越后,事实让她这个无神论者彻底的动摇了。   她试着叫了一声喂,空空的山林里,这音倒听着挺响的,却没什么回应,她转头走了几步,不曾想就有琴音响起,还是琴弦被急急拨动发出的声音。她定了定,反应过来,立刻往这土地庙里冲,他怀疑是不是有人被压着,而这个人还活着。   果然,在她不断的喊话和等待琴音回应的努力下,她终于凭借琴音找到了传出琴音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断壁残垣,它们交错着,还显露着上面的彩绘。   她看不见人,但是她相信里面埋了人,想到自己被教授的奇特本事,她以天眼而观,就看到里面躺卧着一个红发男子,一身是土的缩在那些断壁交错留下的小小空间内,而他的身前,甩着一张琴,他因为空间的限制,将将只能伸出一只手勾拨那上面的琴弦,而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快要不行了,他身子一动不动的,人也出不了声,只剩下那只手在外,时不时的拨动一下,既像是回应她,又似是求助的本能在一直尝试着拨弦。   她想要下山去喊人救助,可是又怕来不及,她明白给予希望再离去,只会加速对方失望而死亡,她怕这人会死,于是她尝试着搬动那些木头横梁与断壁,所幸,这土地庙破败的厉害,梁木早已内空腐朽,搬动起来并不是太费劲。   花了一个时辰,弄得一身是泥后,她终于把那个架在泥塑上的柱子推开,而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斜着身子缩在泥塑和柱子的空间内,一头红发虽被尘土轻蒙,却依旧耀眼,她推了推他,发现他微微的动了下,身子也还有些热劲儿,便更加努力的搬掉那些东西。   终究把他救出来时,她才知道,这个人根本已经没了意识,只是求生的本能,还让他保持着拨弦的动作,即便此刻躺在她的身前,手还时不时的拨两下,依然有力。   他闭着眼,泥土让他很是狼狈的全身上下都是黢黑,她想尝试着给他擦干净,可自己都一手的土,也帮不到什么忙。于是她考虑要不要去找人帮忙,毕竟这种情况,她更不敢贸然的动他,怕哪里出错,但是丢下他,她也怕他会死,只得在附近转了半天,找到了个插香的破小香炉,在附近的山泉里洗了洗,舀了本瓢水回来,给他灌下。   水一下去,人就剧烈的呛咳起来,她抬手抽打他耳光,依靠痛觉让他清醒,终于他睁开了狭长的眼,可那一双眼里,竟然是发红的眸子,差点让她以为自己救的是个妖怪,因此而吓的退后了些许。   那人努力的抬起上身,看了她一会,又呛咳起来,她看着他呛咳最终还是把手里的香炉递过去,又喂给他些水。   他抬手蹭了下脸,泥土和水痕混在一起,他的脸更加的花,而他却看了她一会说到:“是你,救了我?”   冒烟的嗓子因为干涸而嘶哑,虽然声音很低,但她相信他应该是个人类,哪怕,红发,红眼珠子。   她点了点头,对方却似乎没了力气,上身倒了下去摔在地上,她赶紧的拍他:“喂,喂!”   他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叫喊着叫他坚持,叫他千万要撑住,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他,还是他过了一会看向了那张琴,双眼死死地盯着,似有不甘。   她发现后,以为这人要死不瞑目,便是把琴给他拖了过来,不自觉的泪竟流了下来,他倒看着她张张口:“弹……”   这一个字,越发的空,苏柔儿根本顾不上多想,急忙的抱了琴说到:“好,我弹,你,你想听什么曲子?”穿越前的现实社会,为了多个才艺加分,她自小就学了古筝,拿到了古筝十级,弹个曲子,她可不怕。   但是那人的眼却闭上了,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相信他是要不行了,于是乱糟糟的拨弦而弹,许久后才发现是自己最拿手和最喜欢的《云水禅心》,她一遍遍的弹着,等着那个胸膛最后的宁静,甚至手臂弹到酸楚也没停下,但是,她没等到他的平复等到他的死亡,反而等来的是小小的呼噜声……   “扑哧”想到这里,苏柔儿笑着伸手拨动了琴弦,她记得自己那时很是无语,都想把那家伙给摇醒,但是她知道他是累的撑不住了,于是她立刻离去去找人救助,可等她带了人回来时,那里却没了人,连琴都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幻想。   以至于随她前去救助的四喜听她的描述后,坚持认定她救的是个妖,山妖,还因为红发红眼珠,以及那狭长的眼,而更加认定,那是一只狐狸,还是火狐。   苏柔儿笑着,坐在凳上,抬手再拨弦,依旧是流水潺潺,依旧是《云水禅心》,但心中却想着那个红发红眼珠子,轻轻的心问:狐狸啊,狐狸,你,到底存在过吗?   正文 第七章 夜见蹊跷   苏柔儿弹了一阵曲目,觉得有些乏了,便干脆去了床榻上合衣而眠,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梳发整衣,瞧见镜中自己那只算清秀的脸,便是淡然的笑了笑,准备出去到灶房找些吃食,却不料才出门就遇上了花妈妈。   “花妈妈,您怎么来了?”尽管只看到她一个人,苏柔儿还是十分的谨慎。   “当家的,杨老爷招呼叶家人在附近的酒楼里用饭,夫人小姐的都会去。”花妈妈说着回头望了望小姐的绣阁,继而转头冲着苏柔儿说到:“小姐要我来知会你一声,多弄些诗词给她,她要用。”   苏柔儿明了的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说着客气的欠身,花妈妈便立刻转身去了,她呢,也就缩回了屋里,倚在窗前瞧望了片刻,就看到盈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带着花妈妈和几个丫头出了西苑。   在屋里又待了一刻钟的功夫,她摸着肚子出门往灶房去,到了门前,看到婆子们都没在,知道她们是去偷闲儿的歇着,便自顾的摸了两个点心吃了,快步出屋离了西苑。   杨老爷现任礼部侍郎,以他的年岁,再有个五年,就能升级到尚书一职,有了入阁的可能,不过,能不能入阁这又要看造化了。因此他的府邸在京城算不得很奢华,但却也不差,院落宅林的错落在一处,就苏柔儿的估计,那也是占地近十亩去了。   出了西苑,她仗着天色昏暗,有意从花圃苗园里借道,绕过了住着四房妾侍的虹苑,穿过了花台楼阁,躲避着三三两两的偷懒家丁,终于是摸到了正寝主院内,也就是杨老爷和杨夫人的主屋。   小心的推窗一缝,瞧看内里无人,便是推窗而起,翻身进入。屋内的摆设奢华中见雅致,显出这位杨夫人的品味不低,自然是知道其的出身也不低的。   快步到她床榻前,苏柔儿伸手就从自己的衣襟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来,而后打开来往床上垂下的两个香包里加了料,继而又去了妆台前,打算再给这位夫人整上一些,好让那种计划的恐慌严重些,却不料眼神随意一扫,竟是看到这卧室内的墙壁上凿着一个佛龛,但内里供的却不是佛,而是一个黄色的牌位。   哎呦,这供的那路神仙啊?   她想着,停手向前走去,结果一瞧这牌位就彻底的傻住了。   “杨母卢氏闺名巧娥生西之莲位”工整的魏碑之体,雕刻于上,由于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了暗色,却又因保养得当,木散浆汁透着柔光,再加上前方的小香炉内厚厚的香灰,和三支残香,显然这牌位是长期被打理的。   “这……这是……”苏柔儿傻傻的看着那个牌位,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便宜娘的牌位!   卢巧娥!这是怎么回事?她,她不是被杨家老爷送给叶家老头子做了妾侍嘛,怎么在杨家会供着她的牌位?而且还是杨母的前缀,这是说,她,她还给杨家生了孩子?   苏柔儿越想越乱,她虽然是从爹的口里知道自己的便宜娘被逼嫁到杨家为妾,后因叶太傅开口要人,再被转送给了叶太傅为妾,但此刻杨家供着牌位还写着杨母二字,却显得这事有些蹊跷了。   “难道真的和我猜想的那般,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苏柔儿望着牌位轻语,却忽而听到了急急的脚步声向这边奔来,出去已是来不及,她无奈之下,左右一扫,干脆奔去床边,双手一勾的翻身到了床架顶上这么藏着瞧着。   来的会是谁呢?请客吃饭的没道理这会儿就结束吧?   她思量中,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穿着蓝褂衣裳的丫头匆忙的跑入,直勾勾的去了妆台前,先把手里的帕子摊开,继而将擦抹的胭脂盒拿出,把内里的胭脂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又自己从袖袋里摸了一盒出来,把胭脂换了进去,而后匆匆一收拾的,确定妆台上干干净净没留痕迹后,人又急急忙忙的关门走了。   苏柔儿趴在床顶上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动静了,这才翻身跳下来,去了妆台前把那胭脂盒打开瞧看,可这么瞧,能瞧出什么问题来?她悻悻的合上放下,想了想的,又干脆把胭脂盒和旁边的香脂换了个位置,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袖袋,打算先撤退,结果还没转身呢,就听到不少的脚步声和不清楚的言语声,惊的苏柔儿哆嗦了一下,只得咧嘴再次躲上了床顶,心想着:怎么会这么多人,莫非是夫人回来了?   不确定里,房门被推开,三三两两的丫头入内,更有人多掌了两盏灯,让苏柔儿不得不小心的往里挪了挪,深怕被瞧见。   “夫人回来了!”有人招呼了一声,丫头们各自站位,一身金贵打扮的妇人手撑着丫头的胳膊入了屋,不悦的蹙眉言语道:“湘绣,快些!”   “是!”被她撑手的丫头答应着转身冲屋内的几个丫头言语起来:“鹿儿,去把年初做的百花锦鸟的褂裙取来;真儿,你去把那套八宝福寿的头面给翻出来……”她一劲儿的吩咐里,妇人只管自顾自的往妆台前去,而门外此时则进来了一个人,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盈袖。   不过此刻她一脸的沮丧,撅着嘴闷闷不乐的挪步进来后,就往门边上的椅子上一坐,连声都不出一个。   妇人似乎无视了她,只抬着胳膊由那个湘绣为她脱去身上的锦衣,裙面,以及头饰,而丫头们也按照湘绣的吩咐把衣服饰品的取了来,这又伺候着为这位妇人换上,待规整齐了,那妇人一摆手,一应的丫头全部都退了出去,连门都带上了。   “过来!”妇人轻声说着,却透着不可逆的威严,盈袖撅着嘴起身挪到跟前,却扭着头的闹别扭。   “你这是给谁摆脸子?给你娘我吗?”妇人说着坐于妆台前的方凳上,忽而一竖眉:“跪下!”   盈袖的身子一抖,竟是噗通一声真就跪了,只是扭过去的脸,还显出一份委屈来。   “怎么?你还委屈不成?”妇人口气里透着不悦:“你可是我杨家的千金,更是我生下的嫡女,那般不知轻重礼仪的与人家粘在一起,可还有点脸皮否?”   “娘啊!我,我又没错!”盈袖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是爹叫我和那二少亲近的,若有什么不对,您去找爹……”   “你爹是叫你亲近,却没叫你不知检点的贴上去!”妇人说着手一拍妆台:“你可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啊,更是我郭家的外孙女,就算是贴,也要知道什么叫矜持,什么叫端庄,哪跟你抽了骨一般的粘在近前,三句话离不了他,真是没了家门,丢尽了脸面!”   “我……”盈袖有些理亏,一时接不了口,却是扭捏了两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妇人见状更加皱了眉头:“哭什么?赶紧给我噤声,若再哭,我可叫人请家法!”   盈袖又急忙的抹泪,使劲的憋着忍哭,只是到底被这么一弄的,脸上的妆也花了。   妇人盯着她看了会儿,伸手把她给拉起来:“行了,起来吧!你这孩子,也不知是迷了哪份心,我从小就教你,活出一个名门之家该有的底气来,向来这点你也是做的不错的,如今不就是那人长的好看嘛,怎就没了规矩?”   盈袖抽搭着言语:“娘说的是,可爹说,爹说,务必要我和叶家二少亲近起来,他日好,好和他成一对儿!”   那妇人愣了愣,点了头:“你爹有这个意思,我是知道的,我并不是拦着你们,只是你需记得,女人一定要矜持,自贵,否则不知廉耻的贴上去,到头来自贱了身价,别人也当你便宜,不看重你!”   盈袖动手扯上了妇人的胳膊:“娘,其实不是女儿不懂,我也是知道这些的,你看我这两年,对那些王孙贵族不都矜持有度嘛……只是这个叶二少不知是不是在山上待久了,无人教化这些,尚不知大防,言谈更是随意,爹授意于我,我若矜着,只怕和他远了,因而亲近起来,所以就……”   “唉!”妇人叹了口气:“傻孩子啊,再亲近,这婚姻大事还不是要父母做主?你和他亲近了,可你的品行若在他爹娘眼中轻贱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做人妻子的,总该是端正贤淑,似你这般轻浮了,人家爹娘能看得上眼?就算你爹是礼部尚书,人家也未必答应,何况你爹现在还不是尚书呢!”   妇人说着把帕子递过去:“行了,擦擦吧,赶紧补了妆和我过去,为着说你两句,还故意的叫丫头把汤撒我身上,多少也是丢了脸面的。”   盈袖点点头的擦脸,妇人击掌叫来了丫头,继而伸手去拿香脂,却是抓到了胭脂盒,愣了一下的功夫,盈袖已经凑到跟前,她便不在意的把胭脂和香脂都递了过去,让位给女儿打整,自己去了那牌位前,拈了三支香,点燃。   “娘又给卢姨娘上香啊!”盈袖扫了一眼,继续擦抹,倒是妇人不言语的持香站定,静默片刻后上了香,又是轻轻一拜,这才转身冲盈袖说到:“是啊,这香,断不得!”说着竟是冲盈袖淡淡一笑。   苏柔儿在床顶上瞧的仔细:这屋内的光火照着妇人的脸,泛着瓷色的光泽,显出她的保养极好,竟是没什么皱纹的;那一双杏眼柳眉配以挺鼻柔唇,好一副大家贵妇之容,看上去端庄中见着威严,即使此刻淡淡的浅笑起来,也散不开那种贵气,让人有一丝敬畏。   “好了!”盈袖放下了胭脂盒,冲着镜子又看了看,这才冲她娘笑,妇人点头拉上了她的手:“既然好了,咱们就过去吧!”   盈袖点点头起身,走了一步却又驻足:“娘啊,你是不是知道原因的。”   妇人回头看她一眼,不语。   “娘啊,你告诉我吧,我问了爹好几次,爹都不说,只说是天大的好处!”   妇人伸手拍了拍盈袖的手:“当爹娘的总不会害你,舍嫡求庶总是有因,不过,你需记得一点,是你和叶家二少有了情愫,而不是我们授意你要和叶家二少亲近,知道吗?”   盈袖愣了愣,点了头:“哦!”   “走吧!”妇人拉着她出了屋,那几个大丫头也跟了出去,片刻后,有个丫头来说,夫人已经出府了,那屋里剩下的几个丫头才都变成了一副懒散样儿的往附院里去。   等着没了动静,苏柔儿立刻是翻下床顶,在窗户边确认没人了,才赶紧的翻了出去,她可不希望一会被堵住了出不去。   小心的闪躲着离开了正寝院落,奔回西苑,苏柔儿就一屁股的坐在了长廊里,抱着那大红柱子,心里嘀咕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娘被送出去了嘛,怎么还叫她卢姨娘,还有这香不断,这话又怎么说的?   其实在这次被爹通知来杨家搞事起,她就一直在纳闷,为什么爹的报复计划里,杨家会首当其冲做为开刀者,虽然通过爹的讲述知道这杨家有逼嫁转赠之恶,但在古代这个社会,这倒也是司空见惯的,所以她一厢情愿的认为,爹只是憎恨杨家拆散了他们这一对,所以才要报复杨家在先。   可如今看着不断香的牌位,她真的觉得,这里面真的有很多事还有待了解,便寻思着要不要去找那个色鬼老管家去摸摸情况,岂料正思量着呢,却是眼前光色一变,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正文 第八章 套问秘密   “金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一声招呼自带着亲热劲,苏柔儿抬头一瞧竟是唐管家,当真感叹,这人是念不得,不可不可谓世界上最快速度的人就是曹操啊!   “哦,闲来无事便随处走走,乏了自是拣了处坐坐,唐管家怎得来了西苑?有事吗?”虽说管家是可以入这闺秀之院,但也需得有事,可这会儿的小姐都不在院里,他来就显得有那么些不合适了。   唐管家笑了下,不在意的借着廊里挂笼的昏暗之光打量于她,瞧得苏柔儿立刻干笑了一下,做出一副踌躇状:“难道唐管家您是来找我的?”   唐管家点了头:“不愧是肚子里有墨的人,心思倒是活泛。”说着往苏柔儿身边一进,却是拿肩头撞了下她的肩后,一撩袍子的下摆转了个身坐在了廊栏上,歪着脑袋看着有些惶惶的苏柔儿笑了起来:“金先生,教导小姐今日里又是弹曲又是吟诗的,实在是叫老爷高兴,他问起我来如何给个奖赏,我便寻思着还是要看你的意思,不知金先生,是想在咱们杨家长期的待下去呢,还是只要一次的赏钱?”   苏柔儿脸露喜色:“杨家可是名门世家,谁不想在这里长做?只是我是来救急补个活儿的,能做了长吗?”   “能不能长,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这年头顶个人得个活儿的,说难是难,可说容易那也很容易!”唐管家说着已经笑看着苏柔儿,他相信她懂他的意思。   苏柔儿心骂一句老色鬼,面上却是越发的惶恐:“唐管家若能为我美言,我实在感激,日后待真格儿的成了,我一定去庙里为您求个长生牌位……”   “那个就不必了!”唐管家说着一伸手就捞了苏柔儿的胳膊往他怀里拽:“咱要那些虚的做什么,我要的就是大家有个亲近……”   这老色鬼说着就想把嘴往苏柔儿的脸上拱,可苏柔儿怎么能白吃这个亏,身子一扭,伸手就揪上了老色鬼的耳朵,却是轻轻的揪着向后扯中送上一个浅笑:“您老要亲近,这不是不能,可我一个黄花大姑娘的总不能凭白就给您占了吧!”   老色鬼一手捂耳,一手撑身,想怒却又笑的言语:“那,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屋头有妻,我若跟了你,岂不是要做小?那不成的,你休了你的妻,我才能跟你,你休不休啊?”苏柔儿一脸的认真,当即把老色鬼给吓一跳,他万没想到看着温婉的苏柔儿竟如此直白泼辣,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沾点便宜,对方却认真的要他休妻,只得赶紧摆手:“这算怎么回事啊,误会了,金先生,我的意思,只是咱们,咱们亲近些,我可没占了你的意思,你别哎呀……”   苏柔儿的手上使劲,他自然是叫了出来,但下一秒,苏柔儿却是把脑袋伸到他的面前,将一双眼眸对上他的眼珠,唐管家受到惊吓就是一愣,下一秒就觉得人有点恍惚,而耳中却是有些飘渺的声音:“既然你那么想占我便宜,总要和我交换点什么不是?只一个杨家的长约,那可不够啊!”   唐管家的两眼有些呆滞,迷糊一般的言语:“那,那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知道秘密,你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吗?”   “秘密啊,我,我……”唐管家支吾了半天,苏柔儿将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上他的脸:“说啊,只要秘密好,我就答应你,和你交换,与你亲近……”   “我家的桂花树下,埋着二百两银子,那是我的私房钱……”   苏柔儿闻言勾起唇角:“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不如,你说说杨家的秘密吧!”   唐管家顿了几秒才出声:“杨家的秘密,不就是那几房妻妾的事儿……”   “就说这个,我想知道。”   “二姨太并非失足落井摔死的,她是被夫人叫人给打死后沉的井……”   “还有呢?”   “四姨太并非真的一心向佛不出院落自求下堂,她是和护院的阿忠有私,被夫人知道后本欲家法处置,为了杨家的声名,也因为四姨太的求饶,才这么揭过去的……”   “还有呢?”   苏柔儿心中咋舌这宅院里的事不少,一面更想从唐管家的嘴里问清楚关于卢巧娥的事儿,却没想到唐管家不出声了,不得已,她只好再度哄骗,希望可以通过深层次的催眠,套出话来,可唐管家嘴巴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个啥。   苏柔儿干着急却没法子,最后只得经行引导:“这么多的姨太太,就这么点事啊?不是还有个姓卢的姨太太嘛,那是第几房啊?”   “不算房。”这次唐管家回答的倒也利索。   “不算房?不是听说被老爷纳了嘛!”   “是纳了,可又休了,赠送给了叶家……”   “她是不是有恩于杨家啊?”   唐管家又不出声了,苏柔儿寻思着要怎么问到点子上去,结果就听到了不少的脚步声,立刻意识到那边的饭局散了,只得赶紧的手离开了他的耳朵和脸,而后等着脚步声就到外面了,才猛得拍了下唐管家的身子。   唐管家瞬间回魂,人有些蒙,而苏柔儿却望着他说到:“唐管家,杨家是名门大户,我若能在这里长教小姐,实在是荣幸,多谢您为我美言。”她说话的功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盈袖小姐迈步进来,就听见了其后的话,此时的唐管家虽有些迷糊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因为瞧见大家进来,只得接了口:“客气,你教导的好,老爷高兴这就是应得的,好了,好生的在这里做事,总不会亏了你。”说罢往来人瞧过去,自是欠身打了个招呼:“呦,小姐回来了!”   盈袖似乎不是很待见他,扫他一眼就看向别处:“这不废话嘛,快去前面吧,我爹喝了不少,有你张罗的!”   唐管家立刻应着退了去了,那盈袖一见他出院,两步冲到苏柔儿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先生,你没吃亏吧?”   苏柔儿心说这管家的毛病看来大家都清楚,面上却是挂着不知状:“什么吃亏?他只是来告诉我,今日因为小姐您表现的好,老爷有意与我签份长约。”   “这样啊?那一定是我们回来的巧!”盈袖说着改拉手为抓胳膊:“看来以后还是让先生你跟着我吧,免得吃了亏!”   “我跟着你?”苏柔儿纳闷:我又不是你的丫头怎么跟着你?却见盈袖一脸绯红之色:“先生你教我的诗词,他很喜欢呢,你多教我几首吧,还有还有,我要学琴!”她说着却是抬手在脸上抓了抓,好似发痒一般。   “小姐怎么这会有了心性了?你真要学,我明日一定教!”   “不行,今晚你就得教我,对,今晚你到我屋里来!要是累了就睡我屋里,总之,今晚就开始!”   “啊?晚上?这么急?”   盈袖很是激动:“对啊,就这么急!”   苏柔儿眼扫向小姐身后的花妈妈,花妈妈便是笑着言语到:“先生还是教吧,小姐与叶家二少约好明日里去江边的松涛亭吟诗弹曲呢!”   正文 第九章 放心的脸   花妈妈用劝的方式告诉了苏柔儿因由,盈袖当即已是红透了脸颊,抿唇而笑,半低着脑袋的样子,就似一个恋爱的女人。   苏柔儿见状只得点头:“好好,既然这般,那我就教!”   盈袖当下高兴的拽着苏柔儿就往正屋去,完全没有一点小姐的姿态。   ……   屋内红烛点点烧短,苏柔儿张着嘴儿打了个哈欠,看向身边兴致勃勃的盈袖。此刻她正兴奋的背诵默写好的那几首诗词,从《少年游,早行》的描述清晨时光到《思帝乡》的首阙道情,她背的十分认真,可看得苏柔儿自己却是内心自叹:那么在意门第观念的女子,这会儿倒是一心的背,只为那人能多在意她,多看重她!只可惜,早行虽能为你描述美感,首阙也能诉你心仪,却不知那《思帝乡》却是教人不要轻许了感情,免得误了终身的乐府诗啊!   她心中念着慢慢的闭上了眼,耳中全是盈袖诵读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尖叫将她惊吓,茫然的爬起来四处打量,就看到不远处盈袖手捧铜镜在那里发抖,而几个丫头婆子的闻了声,都披衣趿鞋衣衫不整的奔了进来。   “怎么了?”   “小姐小姐!”   花妈妈第一个奔了进来,其后的丫头也是紧跟,两人把颤抖的盈袖扶起,相继都是一顿,而盈袖转身就往花妈妈的怀里扑:“奶娘,我,我……”   “这是怎么回事啊?”花妈妈的音也抖了抖,推开盈袖瞧望,苏柔儿往跟前凑了两步,这才看清盈袖的脸上,除了红彤彤的外,还起了不少的小疹子。   “奶娘……”盈袖慌了神,只知道哭,花妈妈安慰她时,却是偏头看了苏柔儿一眼,苏柔儿心知她的误会,摇了下头,这边丫鬟杏儿见状冲着苏柔儿吼了起来:“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苏柔儿看向那丫鬟杏儿:“小姐出了事,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也着急,可是我只是一个先生,既不会伺候小姐洗漱,更不会为其端茶倒水,只是默写诗词于小姐,她自背诵的,我困乏了就合眼爬在桌上睡了,请问,我能对小姐做什么?”她说的不卑不亢,加上脸上还有压痕,当即把丫鬟杏儿的嘴堵上了。   “不管先生的事,我只是觉得脸上越来越痒,就挠了挠,谁知,越发的痒和烧,最后摸着不对,才去瞧看,就看到,成,成了这样!”盈袖说着拽上了花妈妈:“奶娘,我要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请郎中!”花妈妈说着立刻招呼了人,这大半夜的请郎中,没一会功夫,夫人就披着披风,略挽了发髻赶来。   又是一通询问和哭诉,没多久,郎中也来瞧看。苏柔儿始终站在屋内角落处,做着关心姿态,实则冷眼旁观,便发现夫人也时不时的会用手蹭下脸,便知道这后半夜的消停不了。   果不其然,郎中很快诊断出来,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小姐的脸上沾染了别的东西,引发了症状,只要清洗了,再涂抹些膏药,也就会好,只是这个时间就需要个两到三天了。   夫人听闻,自是气恼,当即把丫头婆子的叫来喝问,都是怎么伺候的,身为大丫鬟的杏儿更是被骂的狗血淋头,大有一副要拿她质问的样子。   杏儿极力表明今日伺候与往日伺候没有不同,讲述中,夫人又是蹭脸,苏柔儿便上前两步言语到:“夫人,可否听金柔一言?”   夫人转头看向苏柔儿,打量片刻后说到:“你是那个女先生?”   苏柔儿称是。   “你要说什么?”   “敢问夫人,您的脸是不是有些发痒?”   夫人的眉一簇,因为这有些让她失礼,但痒是事实,她盯着苏柔儿顿了顿,点了头:“是,可这……”   “夫人,金柔只说自己看见的,我晚上随小姐到屋内背诵诗词,见小姐好几次伸手蹭脸,但因为她自己浑不在意的,我也没好多问。如今小姐出了岔子,金柔又见夫人您有蹭脸,想到这里郎中还在,不如……”   聪明人总是一语了然,夫人立刻看向郎中,郎中赶紧给其瞧看,而后便知两者都是脸上沾染过其他的东西,于是夫人的手抖了下,恍然大悟般的对下人喝到:“去,去把我的面脂和胭脂拿来!”   下人应声而去,夫人看向哭哭啼啼的盈袖,眼里有些担忧。   很快下人捧了来,郎中验过,这才发现那盒胭脂是用蜂蜜调和了果酸汁加花叶粉做成的,而那果酸汁长时间在人的脸上,会因皮肤的敏感度而造成不同的灼伤。   郎中当下写出了方子,这需要自己寻来,而后调配起来敷脸。   “湘绣,引郎中下去吧,多封一份诊金!”夫人瞧着那方子轻声言语,多一份的诊金自是当封口费的,那郎中也是机灵人,悄然的退去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盈袖捂着脸抽泣而问,夫人瞧着她叹了口气:“孩子,你是带娘受的,若不是今日里你在我房里将就了我的胭脂补妆,回来后又因晚睡而不曾洗去,只怕你娘我明早就会一脸的疹子,而后要在屋里两三天的不见人呢!”   夫人说着把方子给了花妈妈,花妈妈自然是招呼了人来寻找调配。   那边厢的,盈袖却是扯着夫人的衣袖哭诉:“娘啊,这到底是谁在捣鬼啊?”   夫人未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苏柔儿:“金先生,要不是你明眼,只怕我这里……”她没说下去,而是就那么看着苏柔儿,苏柔儿只得欠身说到:“金柔不过是碰巧注意到罢了,夫人不必在意。”   “是啊,我不在意,你也当不在意,呵呵,不过,我不会亏待你的!”她说着抹掉了女儿的手,走到了苏柔儿的面前,看了她一番:“你这丫头,竟看着亲近,想来也是有缘。”说着她从手上抹下一个玉镯子,径直的套在了苏柔儿的手上:“盈袖就教给你了,先生受累。”   苏柔儿只得客气:“夫人真是折煞我了,能给小姐助力,是我的福气。”她说的客气却没推脱那镯子,夫人当即微微一笑:“好,折腾了半宿,先生也累了吧,就回去歇着吧!”   “是。”苏柔儿答应着出了屋,往自己屋里回,才过了连廊就遇上急步回来的花妈妈,当下两人对视一眼,花妈妈轻声询问:“误伤?”   “不是我,有人捷足先登。”苏柔儿说完就快步离去,那花妈妈也只是顿了下就快步回往小姐那边。   苏柔儿回了屋,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借着烛火之光,她打量手上的镯子,继而嗤笑:“二十两的东西,对一个女先生来说,倒还真是大手笔,既谢我提醒又叫我闭嘴噤声,这倒是给够了,就是不知道,那人如此做,为的是什么?”   ……   天刚亮,苏柔儿就爬了起来,依照她的判断,这位很严厉很可怕的夫人必然有所动作,只是她起来坐在窗边许久,也没瞧出有什么动静,倒是太阳爬升起来的时候,花妈妈急步而来。   “金先生,起来了吗?”花妈妈在屋内客气的问,苏柔儿开了门把人迎了进来,一进屋的,花妈妈投以抱歉的神色:“当家的,对不住,昨个我错怪了您!”   苏柔儿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下:“你是知道我来要做什么的,如果是误伤,这也不在我的预料范围内不是吗?出了事,你看向我,这和暴漏我,有什么区别?”   花妈妈噗通一声跪下:“当家的,是我一时糊涂,我甘愿受罚!”   苏柔儿没有动作,而是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我知道你这十几年下来,有了感情,但你应该知道杨家叶家都将发生什么事,只是一张脸出现了疹子,你就那么着急,那之后呢?家破人亡的,你岂不是要因她疼而疼?想来我应该告诉我爹,你的去留……”   “当家的,我错了!请您别打发我离开!盈袖那孩子,自小是我奶大的,对于杨家我并无半分好感,不然也不会做了内应。当家的,您放心,我断不会再糊涂的。”   “可是日后呢?万一……”   “我只会做到一点,护她周全,安然退出就是,还请当家的成全!”   苏柔儿皱了下眉:“下不为例。”   “多谢当家的。”花妈妈道谢起身,苏柔儿下巴冲外一指:“怎的没什么动静?”   “夫人在撒网呢,等着鱼儿落进来。”   苏柔儿眼一转:“这三日上,杨夫人有什么事要做吗?”   “明天宫里设宴,杨老爷自是要带家眷入宫的。”   苏柔儿点点头:“争风吃醋都欺负到大妇的头上,看来,那位五姨太很沉不住气啊!”   “可不是?昨个晚上你走后,夫人询问了才知道,昨晚设宴的时候,五姨太竟在院里摔了一跤,把扶持她的丫鬟好一顿打,大家都去瞧看呢。”听着花妈妈的话,苏柔儿立刻想到那个蓝衣丫头是推门而入,并未瞧看的就做事,显然是笃定那时院落以及屋内是无人的,当下判定那蓝衣丫鬟就是五姨太的人。   “所以呢?夫人打算怎么办?”   “大概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吧!”花妈妈说着叹了口气:“五姨太仗着生了个儿子,就想和夫人叫板,可是这位夫人却是个惹不得的主儿!”   “虎父无犬子,郭大将军的女儿怎可能做砧板上的肉?”苏柔儿说着冲花妈妈一笑:“你来寻我,不会是说这些吧?”   “自然不是。”花妈妈说着冲苏柔儿一笑:“是小姐找您过去。”   “找我?她这会儿还有心情读书习琴吗?我以为她还在为这一张脸哭呢!”   “她是在哭,也没心情读书习琴,只是还挂着松涛亭的那位,自然要请你过去。”   “松涛亭的那位?这和叫我过去有什么关系?”苏柔儿看向花妈妈,花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却不出声,苏柔儿的眼一转:“不会,是要我……”   花妈妈点点头。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冰人解语,更不是丫鬟婢子的,怎么要我去当鸿雁?”   花妈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并不出声,苏柔儿呆了下,明白了过来,当即伸手摸上自己的脸:“听说过长得好看便事不断的,头一次听说长的一般事还不断的!”说罢咬了下牙:“她还真会打算盘!”   花妈妈无奈的笑着言语:“谁让小姐对她身边的那些丫头不放心呢!”   苏柔儿看了她一眼:“是,我就张着让人放心的一张脸!”   --上周六,与友人出门,结果为让车发生侧翻,琴儿身上淤青不少,主要是脑袋磕晕了,当时留院24小时观察,所以没更新,所幸无大碍归家,更新继续。   但是昨天呕吐加重,去了医院又是观察,更新欠奉。今日多更一点补上,见谅一二。   无大碍,不影响,休息下就成,咱下月PK后,就不会断更新了,放心吧!--   正文 第十章 恐龙美男   苏柔儿嘴上叽咕,实际上根本没往心里去。   虽说女人无不希望自己是美丽动人的,但是她顶着美丽的画皮在京城混迹的这两年,实在是见惯了那些人对着一张脸皮所献的殷情,她越发的感觉到,在古代女人的一切全是靠一张脸,当容颜老去,韶华不在,基本上也就是可悲可怜了。   所以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她也安然,至少不必成日担心自己有天老了,美貌不在了,身边的男人就变了心—她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去打造自己的穿越人生,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生活的自然与真实,而不必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全搭在容貌上,搭给男人。   终上所述,这也是她为什么成了大龄剩女的主要原因:二十二岁的年龄在古代可以算老姑娘,但是对她而言还是青春年少;尽管为了复仇她放置了爱情,但实际上,她未必不是在等,等一个真正懂得女人韵而轻女子容的男人—她祈求的是遇到一个真正爱她懂她的男人,而非身价门户的结合,又或者是属于一张脸的婚姻。   盈袖哭哭啼啼的把手里的纸笺给了她:“先生,你一定要说是我家门严谨,我难出阁院,只能改日与他相见,你可千万别说我,我是脸上……”   “行了,我明白。”苏柔儿投以同情的神色,盈袖委委屈屈的撒了手:“那先生就快去吧,如果,如果可以,再帮我约个日子……”她说着又害羞的低头,苏柔儿却是很想翻个白眼:傻丫头啊,有你这么轻贱的嘛,你娘知道了,肯定觉得教育失败啊!   应了声,匆匆的随着花妈妈由后门出来上了备好的马车,花妈妈在人前做足了样子,嘱咐了一番,马夫才驾车奔江边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车到了江边,马夫停好车扶了苏柔儿下来,便指着前方山腰上的亭子言语:“金先生,那就是松涛亭,山道急窄,马车上不去,只能这儿下了,你要是嫌腿脚累,有滑竿小乘的,也能上去,需要我给您叫一乘不?”   苏柔儿摆摆手:“不了,这山丘临江,倒很有一番风景,我也不急,就慢慢上去溜达一圈再下来好了。”   “那成,那咱就在这儿等着。”   苏柔儿笑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吊钱来给了他:“等我也是费些时间的,那有茶铺,去那边喝茶听戏的坐一会子吧!”   马夫高兴的接了钱,苏柔儿也就迈步往山上走。   终日在京城里与人盘算,到了这样一个地儿,她自是想舒坦一二,虽然这山其实就是个小山丘,要是火力全开的快速爬行,半小时就能到了山头去,但此刻她还是慢慢的顺着土坡向上,隔三差五的拈花扯叶,倒也自在。   就这般慢慢悠悠的走了会子,前方就已经看得到那松涛亭,只是随着她的相近,耳膜里越来越清晰的是琴曲。熟悉的曲调与旋律,令苏柔儿勾了唇角:这人莫不是也喜欢上了《云水禅心》这个曲子?   来到亭前,风正轻狂,松枝摇摆,叶片呓语,他却一袭宽袍纱衣跪于琴前,任风儿撩起他的轻纱,与他那长于股的发纠缠不清。   音,在揉弦中见绵,调,在勾弦中见唱,而那快速的拨动,旋律的婉转,似是鸟鸣清风,似是虫唱白云,似是山笑潺水……   苏柔儿抱着双肩站在那里,不再向前一步,她怕破坏此刻的美景,于是她微微偏着脑袋看他,看他若谪仙般的存在。   狭长的眼此刻因为享受而闭着,却将那长长的弧线勾出一丝媚。麦色肌肤被阳光照出氲采,将那红唇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长发不过一根纱带轻束,丝丝缕缕的被风撩拨以舞,于风中,于音中,于她的眼眸前。   纤长的指一顿,他的眼眸睁开,瞧见她时,却是轻勾了唇一笑,继而再续曲而弹,狐狸眼却不离她,直到她撑不住的扭了头时,他才停了手,惹她回转瞧看,他却开启红唇露出三颗白牙来冲她笑语:“我弹的如何啊?”   苏柔儿顿了下,伸手击掌:“甚好。”   狐狸眼里的媚感顿时全消,只有清明与喜悦:“真的?太好了!能得先生夸赞,那我一定弹的极好!”   苏柔儿一愣,讪笑了下,心想这人也不自谦,那叶二少便是起身来,大步向她走来:“你来的正好,我还想重温昨日之曲呢,诶,昨个不是你弹的曲吗?来来来,再弹一遍吧,我想听听!”   “啊?”苏柔儿被他扯着走,却有些哭笑不得:“叶二爷,我是来送信的……”叶家二少如同未听见般,只把苏柔儿的双肩一按,使她跪于琴边:“请吧!”说完,竟然自己跪坐于琴的另一面,直勾勾的瞧望着她和琴。   迎上他兴奋的双眼,苏柔儿只能边笑边言:“爷,我不是来弹琴的,我是来……”   “先生还请再弹一曲,也好令我多多揣摩,我实在对这曲子,喜欢的紧!”他诚挚的说着,一副期待的申请,竟透着一丝可怜,瞧得苏柔儿抿了唇,只得起手:“那好吧,我就弹一遍啊!”   对方兴奋的点头,继而更加专注的盯着她和琴,弄得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始拨弦勾挠。   曲子是拿手的,空气是清新的,尤其这里还混着松香,十分的雅,她弹着弹着,倒也觉得有种身心舒畅之感。一曲终了,压弦止音,她抬头轻笑,准备说两句自谦的话,却瞧见他那护理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内里深邃见光,如宝石,如星辰,竟是那般的勾人……   “咳!”深吸一口气,她作势假咳,好叫彼此别那么尴尬,可是咳了却没用,对方依旧那么专注的看着她,眸子不挪,眼皮不眨的,如同在欣赏什么藏品,而且还是那种价值连城的藏品。   “叶二爷,我,弹完了!”架不住自己被这么盯着,她出声轻言,对方依旧不为所动,这下苏柔儿绷不住了,只得赶紧低头扶琴起身,才是对方却忽然击掌大赞:“美,美,美!”   苏柔儿被惊的诧异万分,打量他,却见人家一副正常不过的样子笑语:“再听原音,果然我还是差了几许,看来我应该要多多练习啊!”说完竟是把琴掉了个,又要弹。   苏柔儿见状不得不伸手压了弦,蹲在了琴边:“叶二爷,您喜欢曲子,要弹多久那都是您的事儿,可我是来送信的,请让我把信给了您,您在继续,成吗?”   叶二少眨眨眼点了头:“哦,好,诶,你家小姐呢?”说着他左右看了下:“她怎么没来?”   苏柔儿无语的看着对方:天啊,你是属恐龙的吗?我都和你弹了一曲了,你才发现小姐没来吗?这得是什么大脑回路啊!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叶二少冲着苏柔儿问话,苏柔儿只得赶紧低头从袖袋里把信摸了出来:“您昨个和我家小姐约好今日在这里相见,只是世家门规未嫁女子难以出门,故而我家小姐今日……”   “你家小姐真奇怪,来不了就别约我嘛,口口声声说什么要论琴弹曲的,如今我来了,她却不来,这算什么啊!”叶二少十分不客气的抱怨着把信拿了过去,继而一抖打开瞧看内容后,却把信直接递回给了苏柔儿:“好了,我看过了,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来不了没关系,以后你能来就行,反正和你论琴弹曲,比听她背诗有意思多了!”   正文 第十一章脚踩两条船   马车在道上跑的欢,苏柔儿在车内却是发呆。   自打叶家二少说了那话出来,苏柔儿就彻底的傻了眼,将就的笑了下,是转身就跑,她实在和这位美男没法再言语下去。   她在京城做生意两年了,不是没见过牛气冲天自大非常的人,可像他这样直接的不像话的,还真没几个!但是你说他是自大吧,似乎又不对,因为他微笑着看她,眼睛干净的如水晶,似乎一切又是真诚之言,叫她竟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尤其是想到盈袖小姐要自己来送信的初衷,就是为图一个保险,可人家一门心思的是要和自己论琴,这要是被盈袖知道了,还不和她翻脸,那她在杨家还怎么潜伏?想到这儿,把苏柔儿给闷的不行,只忿忿的嘀咕:“这算什么事儿啊!”   烦躁的掀开车窗纱帘瞧着外面,才发现车已经行至繁华的东大街,想到这几日都因为要摸清楚环境而没回去,就想看看一品行的情况,当下叫着车夫停下,说自己要淘买些书籍,还要回家去看看,这便下了车,打发车夫先回去了。   假惺惺的逛了几个书店,买了本闲书,她就晃悠进了一品行,由于是真颜,店里的伙计也不认得,自是上前招呼,苏柔儿便言自己是杜大掌柜家里的女先生,有事寻他,待杜大掌柜出来亲自圆谎引了她进去,她才跑到了内院,直奔正屋。   “五福,你能不能不坐那儿发呆啊!一天里你要盯着那画看上四五个时辰,你以为他能从画里走出来?我给你说,你要再这样,我就叫莫姑姑把画给送走!”才到正屋前就听到内里四喜的抱怨声,随即就是五福的赔笑声:“哎呦我的四喜姐,你生什么气嘛,我就是看看画罢了!又不是没伺候你,你就饶了我吧!”   “你也好意思说?快把那画收起来,那是莫姑姑带给当家的的,不是给你的,赶紧着!”   “看看又不会如何,要不要那么小气啊,就是小姐在,她也不会不给我看的!”   苏柔儿听到此处笑着推门进屋:“我的确不小气,就是不知是什么画,竟入了咱们五福的法眼,我可要瞧瞧是谁的真迹这么有幸?”   “小姐!”   “当家的!”   两人立刻激动起来,苏柔儿却是笑着入内:“我这几日不在,可都好?”   “当家的安心,杜老盯着,一切安好。”四喜浅笑而答,苏柔儿便到了她的塌前:“你怎样?”   “好着呢!”四喜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当家的,莫姑姑可来了!”   “我听见了,她几时来的?”   “昨个早上,说是帮主叫她传话送东西来的,哦,东西是一幅画,喏,画就在那儿!”四喜指了下斜对过的书案,苏柔儿便起身瞧看,那五福当下就低了脑袋。   苏柔儿瞧她那样子想到先前听到的,就猜了个大概,凑过去一瞧,但见画上的人,狐狸眼狭长便是叹了口气,看向五福:“你这样收不住心可不成,要不等我见过了莫姑姑,你和她一道去山里吧。”   “啊?”五福一愣,随即立刻跪下了:“小姐,您可别不要我,五福一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我若错了,您打我骂我就是,千万别不要我!”   “也不是不要你,我只是怕你,迷了心,害了窍,将来会坏我的事。”苏柔儿说着动手拉她:“所以你不如去山里待一阵子,反正原先你就闹着要去的!”   “不不不,小姐!以前五福说去,那的确是好奇,可是现在,四喜姐要人伺候,小姐这边也要个跑腿的,我知道您身边不缺人,不过,五福还是希望留在小姐身边报恩,求您了小姐,留着我吧,以后我再也不瞧看和他有关的一切了!”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只是你到底是个年轻丫头,这会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压着你的心你的请,我残忍了些,可是我太害怕功亏一篑,所以我必须小心。五福,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个计划,我,我输不起,所以我必须小心翼翼,我不能出错!你明白吗?”   五福瞧着苏柔儿的认真,到底是垂了头:“五福明白了,那五福就去山里帮您伺候老爷!”   “你呀,也该学着改口了,那里没人喊老爷的,只喊帮主!”四喜在旁插言一句,继而冲五福笑言:“你就别站着了,赶紧去请莫姑姑过来吧!”   “哦,好!”五福说着人就往外,到底是个丫头,这一出去就抬胳膊抹泪的,瞧得苏柔儿偏头看向四喜,四喜冲她浅笑:“没事的,回头我安抚下她!到底还是小丫头一个,天真有余,让她去山里待待也好。”   “唉,只希望她能慢慢收了心!”苏柔儿说着抬手敲了下画上的人:“都是你,没事儿长那么好看做什么!惹是生非啊!”   四喜在旁瞧着不由的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继而急急的咳了起来,苏柔儿便到她跟前为她顺背,缓和下来后,五福也引了莫姑姑进来,自己忙着端茶倒水。   “莫姑姑,我爹可好?”   “当家的勿念,帮主他很好,我下山前,还见他和后山的黑瞎子练手呢!”穿着一身寡衣素服的妇人,说起话来却是声音洪亮,笑容满面的:“要不是帮主命我下山传话赶得急,我一准也去找那黑瞎子练练手!”   苏柔儿闻言眉一挑:“急?怎么,爹有什么新安排?”   “当家的应该看了那幅画了吧!”   “瞧见了,叶家二少,昨个和今个我都还见着他了呢!”   “是嘛,你瞧着那人如何?”   “不就生的好看嘛,杨家那小姐把心都扑进去了,还把我变成跑腿的,又是送信,又是弹琴的……”   “那他可否才思敏捷,聪慧过人?”   “聪慧应该是有,曲子不过听了一遍这就会了,自然不笨,不过,说到才思敏捷,我倒不觉得,只觉得那人有点,有点反应迟钝!”   “不会吧?”   “怎么不会?”苏柔儿当即把两次见面的情况描述了一番,继而冲着莫姑姑苦笑:“你说有这样的人吗?竟然不理会人家当小姐的,为这一个曲子,把我一当先生的架在火上烤!这要是给盈袖那家伙知道,杨家我哪里还待得住!”   莫姑姑却是张着嘴呵呵的笑出了声:“这不是挺好嘛,人家和你亲近,这可是好事!”   “好事?”苏柔儿眼珠子一转:“不会爹又要我和他亲近吧?”   莫姑姑却是点了头:“帮主就是这个意思!”   苏柔儿盯着莫姑姑看了好一阵子,才说到:“理由?”   “有可能他会成为世子!”莫姑姑这话一出来,苏柔儿彻底傻掉了。   当初在杨家听闻杨老爷非要盈袖跟这二少亲近,她曾做过猜想,但那只是猜想,她压根就没望这方面深思,为什么?因为世子,通常都是立嫡立长,虽然叶太傅并非王位诸侯,但他也是得了爵封的,自然有个继承之人!而叶家大爷,叶青海那是嫡长全占,这不就是雷打不动的世子地位吗!   “莫姑姑,叶青海可是嫡长两全的人,会不会你们想得太多……”   “我也希望是想的太多,但如今看来不是!”莫姑姑说着往苏柔儿跟前凑了凑:“十天前,帮主得到消息,这位叶二少回来的第三天上,他和大爷就一起落了府中池塘,怎么落的,因什么落的,咱们不知道,不过却知道,这事后叶太傅请了家法,把大少打了足足三十藤条,成日里趴着,而那位二少,不但没受罚,叶太傅还亲自照看了三四天,直到那二少恶寒除尽,没了一点问题,这才作罢啊!”   “有这样的事儿?”苏柔儿的眼珠子转了转:“难道叶大少陪叶夫人回家省亲,是假得?”   “假的,走的是空马车,叶夫人和叶大少都还在府里呢,只怕是大少养伤怕人知道,就扯得瞎话吧!”   苏柔儿闻言一时无语,只坐在那里皱眉,还是莫姑姑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我本来还发愁,你一人游走在兄弟二人之间,会不会太难做,结果一来这儿,四喜告诉我,她伤着,你顶了进去,还用的真颜,而现在这位二少显然对你关注有注,倒也是个亲近的机会啊!”   “亲近?就算爹想踩两边,可我是真颜啊,就我这路人甲的脸,虽然算不上半个丑字,却也当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不然盈袖会把我推出来当鸿雁?你们还能指望我凭这张脸和那个妖颜的家伙凑一起?”   “不管怎样,现在他是在意你的,哪怕是为了琴曲呢,至少有机会不是?当家的,你也知道帮主的计划,现在都是清算的时候了,咱们出不得岔子,如今那叶太傅对这个二少十分的宠溺重视,不可不妨啊!所以,你还是和这位二少亲近的好,这样帮主那边也能踏实!”   苏柔儿听了,撇了嘴儿:“好好好,我努力吧!不过我自己,可不抱什么希望,还是弄个后备的好!”   “当家的有什么主意?”   “累您选个国色天香又才艺俱佳的送到京城里来,咱们一品行给她抬一抬,捧成才女花魁,找机会凑了二人,也免得我这边失手,没人捧了这二少的船!”   正文 第十二章 叶青海   苏柔儿做了决定,莫姑姑当下答应:“成,反正下山的时候,帮主说了,你说了算,我一会就叫人回去挑人来!”   “你叫人回去?怎么姑姑这次不回去?”   “是,我不回去,因为帮主的意思,是叫我留下,万一有什么情况了,也好做个应对。”莫姑姑说着冲苏柔儿浅笑,苏柔儿却是苦笑了下:“爹是对我没信心?”   “应该不是,我想他是怕你……会下不了手。”   苏柔儿看着莫姑姑最终轻言道:“不存在下不了手的话,只是报仇有很多重方法,爹选得是家破人亡一个不留,但在我眼里,这无疑是冤冤相报没了尽头!”   “那当家的意思是……”   “错的人自担错,何须拿了他人的命?”苏柔儿说着看向窗外:“我想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爹和我会满手血腥,所以,家破足以,至于人亡,欠我母亲的人还了债也就是了……”   “怎么还?”莫姑姑盯着她,苏柔儿低了头:“偿命!”   莫姑姑一笑:“当家的总是有主意的,帮主一定很欣慰……”莫姑姑正说着呢,却是院里有了动静,一旁的五福立刻奔了出去,很快冲了进来:“小姐,叶家大爷来行里了,说想要见您!”   “他?”苏柔儿的眼一转:“成啊,让杜老先招待一下,就说我在鉴赏一幅画,马上就来!”   五福答应了出去,莫姑姑就冲苏柔儿笑:“那我先回去歇着了!”   莫姑姑走了,苏柔儿自己翻出脸皮药水来,倒持了一番,五福进来又伺候着换了衣裳,补了痕,这才往那前铺去。   登楼到了雅室前,她微微挑了帘子瞧看,就见杜老正手捧着一件物件在那里瞧看,而叶大少昂着下巴微笑向瞧,倒是不急不燥,颇有一副君子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她还觉得这人英俊潇洒,自己和他亲近,不吃亏,可如今倒觉得这人也就一般了!   这般想着猛然的脑袋里就闪过那对狐狸眼,苏柔儿急忙的摇头,而后深吸一口气把帘子挑起入内:“柔儿来迟了,叶大少可要包涵啊!”   叶大少当即起身:“客气了,苏老板,是我打搅了您啊!”   苏柔儿抿唇一笑:“您来是我的福气呢!哪里就打搅了?诶,不是听说大少您陪叶夫人省亲去了吗?几时回来的呀?”   “今个早上回来的,这一回来见过了家父,我可就折了出来,赶紧给你送礼物来了!”说着叶大少往杜老手里瞧看,杜老便把物件递交了过来:“东家,这是大少给您带的礼物,先前叫我长眼呢!”   苏柔儿接过一瞧,乃是一尊羊脂玉的摆件,型是鱼跃龙门的款。   “苏老板瞧着如何?”叶大少温言温语,眼眸里却是笑意满满,显然对这摆件是很得意的。   苏柔儿瞧了一番,又摸了摸才说到:“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摆件,玉料细,柔而腻滑,品色正,白璧无瑕,绝对的上品,怎么,叶大少打算出手?”   “苏老板啊,杜大掌柜不是说了嘛,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可不是要你拿去出手的!”   苏柔儿立刻欠身捧起了物件:“叶大少,如此重礼,柔儿不敢受,您还是……”   “诶……”叶大少回身往座椅里一歇:“苏老板,你我还客气什么?莫非觉得我给的轻了,不喜欢?”   “哪里就轻了呢?只是叶大少这礼太重,我怕受不起……”   “呵呵。”叶大少笑了下,看向杜大掌柜:“杜大掌柜,您寻个方便,我想和苏老板单独谈谈。”   杜老当即看向苏柔儿,苏柔儿点了头,他自是告退了出去,这人一蹬蹬下了楼,那叶大少就冲苏柔儿笑得灿烂若花:“柔儿,你没有什么受不起的,只要你答应,再好的,我都给的了!”   苏柔儿把手里的物件放去了桌几上,而后轻笑:“您要我怎么答应?”   “柔儿,你该知道我一年前就已及冠,我爹也一直在为我张罗婚事,我自打认识你,这心思全在你这里,你说你不急着嫁人,好,我等,你说你还要张罗这一品行,我也陪着撑着,可是都过了一年了,这总不能再拖下去了吧!”   “瞧你,怎么就急了?”苏柔儿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丝帕,走到他跟前,将其轻轻一抛的丢给他,他刚伸手接了,她却松手,人扭去了一边:“我可不急!”   “柔儿!”叶大少立刻起身到了苏柔儿跟前,一把将她圈进怀里:“我是真的急了!爹每次说亲事,我都推说不急,次次押后,可如今的,我爹却说我家得和杨家联姻,我怕,我怕下半年的,我爹就给我订了人,那时你想进门可就难了!”   苏柔儿瞧了一会他,笑了:“那你就随你爹的意思,娶妻生子呗,你我就当没缘分。”   “什么?”叶大少立刻摇头:“不,柔儿,你知道我的心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和我在一起?你确定?”   叶大少即刻点头,苏柔儿瞧着他认真的说到“可以,但是,我要你妻子的身份。”   叶大少登时变了脸:“什么?妻子的身份?柔儿,你不能难为我的,你知道,我的婚姻大事,要我爹做主,我的妻子只能是名门之后啊!如今我好说歹说,让爹知道我对你的心,爹才暗许我可以早些先将你纳进门,免得日后我娶了妻,大妇禁门,你我没了机会……”   苏柔儿伸手把圈在腰上的手给扳开,回头盯了他一眼:“我不要做妾!”   “好柔儿,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些吗?”   “体谅?”苏柔儿说着瞪他一眼:“我越是和你在一起,就越讨厌别人和我分了你!明明你我先认识,明明你我生情相许,可是凭什么,我要是个妾?如今的,你急巴巴的要把我拉进门,可进门之后呢?你订亲娶妻,那属于我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你和我说体谅,你可有体谅我?”   “柔儿,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我会护着你的,我保证不会叫她欺负了你!”叶大少说着比划起手指,一副要指天发誓的样子,可苏柔儿却是转身把那物件拿起,走过去一把塞进他手里:“鲤跃龙门,的确是好兆头,只可惜,跃过去了,未必成龙,未必就是幸福!青海,你若真的疼我,就别再说什么进门的话了,若不能为你的妻子,我宁可一生不嫁!”   “柔儿……”叶大少不甘的还要言语,苏柔儿却是扭了身:“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说完直接挑了帘子就走,叶大少自是追了出来,只不过五福伸手拦住了他:“爷,您就别跟着了,我家小姐心里够难受得了,您让她一个人待会吧!”   叶大少的嘴巴扭了扭,点了头:“那好吧,你,劝劝她,我改日再来!”说罢他转了身捧着物件离去,五福还叫着人相送,等他们上马都走了,她才折回了内院,就看见苏柔儿已经在涂药水,自上前帮忙道:“小姐这是唱的哪出啊?”   “什么哪出?”   “当初您不是要想法子进了叶家的嘛,为此还故意拖了一年,好叫叶家看清楚您手里的财力,别拦了您啊!如今叶家真得坐不住了,您怎么又说着做妻了?咱们就算钱再多,那也是商贾之家,给那种官宦家的人做妻子,这不够格啊!”   “我也知道不够格”苏柔儿无奈的笑了下:“可要进叶家的门,我就必须想尽办法,一个妾,我连到内院和祠堂的资格都没,如何能查清楚,如何谈报仇?所以我必须争取!”   “可是,那得多难啊……”   “事在人为!”苏柔儿说着把脸皮扯了下来,递给五福,自己拿了帕子擦脸,四喜在旁轻叹了口气:“要我说,何必费这个劲呢?咱们冲进叶家,杀他个鸡犬不宁不就成了?”   “不!”苏柔儿摇头:“我不想累及无辜,何况,我总觉得有些事似乎和爹说的,不同。”   四喜的眉眼抖了一下没出声,苏柔儿则苦笑着低语:“我爹能答应我由我来负责,这不容易,所以我更希望将来大家可以全身而退;再说了,如今,我必须拖着!没看到,我爹要我脚踩两条船嘛,所以,形势未明前,我绝不能迈步啊!”   正文 第十三章咫尺之近   苏柔儿回到杨府,刚迈进西苑,就看到盈袖咋咋呼呼的冲了过来,抓着自己的胳膊急不可耐的问到:“怎样怎样,见着了吗?”   苏柔儿点点头:“见着了。”   “那信,给了吗?”   “给了。”   “那他看了后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你不来也没关系的。”苏柔儿尴尬的笑了下,把其余的话都给扣下了。   “真的?”盈袖立刻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脸笑的甜丝丝的:“我就知道他会体谅我的!诶,他有约我吗?”   “啊?没……”   “他一定是畏我家教,看来,看来我要找机会和他相见才成!”盈袖自言自语后,忽而盯了苏柔儿:“先生怎么去了这么久?车夫回来了,你都没回来!”   苏柔儿把那册闲书递给了盈袖:“送了信回来,就去书店里逛了逛,想着小姐喜爱诗词,还是弄个关于对仗音韵的书册给你,日后也好你与那位爷互通情愫,当然我也就顺便回家瞧了瞧,这几日的歇在府里也没回去照看过……”   “这是给我的?”盈袖压根没注意苏柔儿后半段的话,只一听互通情愫,那脸都红成了霞色,似烧了云一般,羞答答的冲着苏柔儿轻笑:“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和他……”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你和那位爷每次弹起诗词,都只能是背诵啊!”苏柔儿说完冲她笑了下:“好了,小姐,我先回去吃点东西,晌午过了,你若有心,我便陪你练琴,可成?”   “好啊好啊!”盈袖现在干劲十足自然没口子的答应,瞧着先生去了,更是抱着那书册就往屋里奔,看得一旁的花妈妈轻轻的摇了头跟随其后而去,而走进长廊的苏柔儿则是遥看这那欢喜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教习了一下午的琴,苏柔儿收课出来,因着无聊就在院子里乱转,依稀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似有什么哭闹声,但很快也就安静了下来。   到了晚上,她捧着书册在躺椅上歪着,花妈妈却是带了一盘子点心来,说是盈袖小姐高兴,叫送来的。   “小丫头这会开心的很,口口声声都念着你的好!”花妈妈说着把盘子递送到苏柔儿跟前,苏柔儿单手抓了放在桌几上:“不用夸她,我说过不会连累她的!”   花妈妈抿了下唇:“当家的,我没那个意思……”   “行了,说正事吧,下午外面闹什么?莫不是大的和小的,争执上了?”   花妈妈摇了下头:“没争执,哭的是个丫头,已经被打死了。”   苏柔儿身子一颤:“哪个丫头?”   “五姨太身边的。夫人大清早的就叫人把那丫头给抓了,不打不骂关起来什么事也不做,起先五姨太还气势汹汹的跑去要人来着,夫人只把手里的胭脂给她亮了下,就送了她出来,既不骂也不打,结果到了正午吃饭的时候,老爷有事没回来,夫人却在大家用饭时,叫了那丫头出来,啧啧,那丫头改头换面,穿了一身褂裙,一副姨太太像,夫人说打算把她给抬了。”   “哈,五姨太只怕要慌了!”   “谁说不是呢!午觉还没起呢,五姨太就一脸红疹的哭喊说是丫头心黑害了她伤容,和夫人想要那丫头回去收拾,可夫人说害人者留着就是祸害,不能放她回去,又说是这丫头生了反骨的祸害主子,让五姨太坐的阵,叫下人把那丫头给活活打死了!您听着声的时候,就是拖那丫头上凳的时候,只可惜那丫头被毒哑了嗓子,只能哭喊,却是说不了话儿。”   花妈妈说着轻叹了口气:“夫人这是杀鸡儆猴,要五姨太自己膈应自己呢!”   苏柔儿闻言则攥了拳头:“好一个将军的女儿,果然是心狠手辣的人,真不知道当年我母亲在此,受了什么罪,说实话,如今听着,我都思量,你说,我母亲被送到了叶家去,是不是也算逃离了虎穴?”   花妈妈愣了下,继而答到:“如今想来,应该算是吧,只是离了虎穴,偏又进了狼窝……”   “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不在,小姐又惦记你!”   “是,不过当家的,如今起了这事,那您的计划……”   “我自有安排,不必担心。”苏柔儿笑了笑,花妈妈便转身去了,待她走后,苏柔儿却是心中疑惑起来:这杨夫人可是个狠角色,如此说杀就杀的,可没半点含糊,没道理会因为良心谴责而给我娘上香供牌位……难道我娘有恩与她?   她思量着,忽而听到有人唤她,回神答应,开了门,乃是院里的丫头来知会一声,说是老爷要见她!   苏柔儿心中不解,却还是应着跟了出去,离开了西苑,唐管家就接引了她往老爷所在的书房院落走去。   “金先生,老爷今个可高兴,我给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就等着得赏吧!”唐管家一脸猥琐像的卖好,苏柔儿却知道这老色鬼的算盘,只是她也正好有想知道的,当下冲他一笑:“若真是得了赏,金柔一定会好生谢谢管家您的!”   唐管家立刻眼里飞起了得意,苏柔儿则是浅笑,随着他到了书房前,管家进去招呼后,苏柔儿便被请了进去,不过唐管家却是退了出来。   “金柔见过老爷!”苏柔儿上前行礼。   “免了,金先生,我今个请你来,是有人想见你!”杨老爷的话让苏柔儿一愣,当即抬头一看,就看到屋内还坐着一个人,竟是叶家的老爷,叶太傅,他这会正端着茶喝茶呢,十足的大爷架势。   苏柔儿瞧着其,心中鄙视,人却低了脑袋作势迷糊:“这位是……”   杨老爷当下冲她摆手:“诶,金先生就别明知故问了,昨日是你代替小女弹的曲,这位叶老爷可是琴律大家,对你昨日之曲甚为好奇,今日才来我府上见你的!”   苏柔儿一时心惊,当即尴尬的笑了下,赶紧低着头冲杨老爷赔罪:“老爷原谅,是小姐一时不适不能迎客,未免怠慢金柔才大胆冒充了小姐……”   “我知道了,所以我才没怪罪你,不过,那种曲子,我那粗识音律的女儿怎么会弹,所以,叶老爷很感兴趣,这不,就来找你了嘛!”杨老爷说着看向了叶太傅,当下叶太傅伸手捋了下胡子说到:“金先生,老夫来,只是请教曲目,昨日那一曲,初听时轻盈灵动,细细回味后,却又一番洗骨净心之感,令我实在动心,所以今日里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这是谁的大作,又是何名?”   苏柔儿只得低声应答:“当不上谁的大作,不过是小女幼时听路人弹过,那人每日都在路边弹此一曲,听得久了也就会了,至于是何名,倒是问过,叫做《云水禅心》。”   “哦,这样啊!”叶太傅的声音里有一点失落,苏柔儿却不想在这里多言,当即表示要告退,只是她才福身还没说话呢,叶太傅却冲她开了口:“那可否请金先生,为老夫再弹此曲?”   苏柔儿当下抬了头冲他浅笑:“太傅所命,小民可不敢违,何当一个请字。”说罢低了头的去和杨老爷要琴,杨老爷自是说着琴都备好了,让她入了琴台后弹曲,而后他冲叶太傅浅笑准备说点什么,却看到叶太傅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瞧着那金柔,当下就扫看了眼调弦的金柔,继而冲叶太傅轻言:“叶兄,您这是……”   “啊,哦,没什么。”叶太傅尴尬的笑了下,急忙端茶作饮状,人却偷眼瞧看了眼苏柔儿,眉头却是微微的蹙了起来。   正文 第十四章 眼缘问题   苏柔儿压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找到早上在松涛亭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叶太傅是冲着曲子来的,她如果不能成为这个曲子的缔造者,那她也要成为最好的演绎者,只有这样,她或许可以和这叶太傅能近一些,那么按照她的复仇计划来说,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拨弦时,她摆头偷眼扫了一眼听琴的两人,杨老爷果真是个不通音律的人,只专注于观察叶太傅的神情,而叶太傅则是盯着她自己,这倒让苏柔儿有那么一丝意外,但又觉得,这也许是他的专注方式。   一曲罢了,按弦止音起身行礼,叶太傅却无任何反应,倒是杨老爷使劲鼓掌,而后叶太傅才抬手轻拍了两下,随即开了口:“的确是佳曲,你弹的不错,瞧你这琴技不差,只怕习了很多年吧?”   苏柔儿躬身答话:“自小被家父教导,习至今日,足有十八年了!”   “果然是有功力的人,不然也做了不人家的先生。”叶太傅浅笑耳语,苏柔儿却是内心吐槽:要不是我穿越前的功课,这些年还真没时间弹琴。   “见你举止礼仪,应是自小就看重的,可见你父母乃是学识之人,只是你如何出来做了先生?”叶太傅一副关心的姿态:“莫非你家中遭了祸事?”   “谢太傅关心,金柔不过是平民之女,家父只应做过一县的教谕,故而对金柔的教导格外严厉,后来,家父病故后,虽有恤金,却难撑家业,而金柔,只因少时学的是琴棋书画,不懂女红针织,故而只能出来给人教曲写字,幸得一品行的杜大掌柜怜惜,给了金柔一个机会,这才有了起始,做了个女先生。”   “原来是这样,你也委实不容易了!”叶太傅说着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锭十两制的银锭来:“这个拿去,补贴家用吧!”   苏柔儿立刻上前接了:“多谢太傅赏赐。”她没有推诿,她知道对着这种人清高或许更好些,但是只有接下银锭,才能使她更像是一个为了生存才抛头露面的女子!才能更得到这种人的怜悯--她也才有机会!   接了赏银道了谢,她就被打发了出来,才下了台阶,还不等转心思,唐管家就迎了上来:“怎样?可得了好?”   苏柔儿冲他笑了下:“好是得了,可并非老爷给的,乃是叶老爷看的赏!”说着她扫眼周围,确定跟前没什么人,才把那银锭给亮了下,随即却是冲其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银锭只有一个,我如何分得管家您一半呢?”   唐管家立刻就笑了:“我屋里有散碎的银子,要不,去我那儿?”   “好啊!”苏柔儿做了傻样,自是笑着跟了他走,出了院子,让过那些家丁,到了偏远。   不亏是管家,下人里的头,就他一个就住了个三间房的通间,还有两个丫头给他沏茶倒水。   唐管家摆手打发了人下去,自是拿了五两的碎银子出来,苏柔儿立刻摸出银锭来要换,唐管家却是一把抓了她的手:“换什么呀,这五两也归你,只要你让我香一个!”说着人就撅着嘴凑过来,苏柔儿猛然抬头冲他一瞪,如今近的距离,唐管家便是一顿,苏柔儿立刻捕了他的眼仁,盯着他就是用功。   很快,唐管家就呆滞起来,而苏柔儿自是再次问起关于卢巧娥的事儿来。   唐管家还是说她不算房,问他为何,等了许久,唐管家才答,因为六房姨太太的,各有各的名位,没这卢巧娥的事儿,而卢巧娥被送了出去,自是抹了录。   苏柔儿听得毫无进展,只能往是否有恩上问,可问了半天唐管家就是不答,苏柔儿只得提到夫人房里的牌位,唐管家终于开了口,却是叫苏柔儿无语的三个字:不知道!   苏柔儿完全不能相信这个答案,当即言语:“你可是杨家的管家啊,有什么你会不知道呢?”   “知道的都是我来了后的事,来前的事,只是听了个影……”唐管家的答案让苏柔儿咋舌,只得顺着这话再问:“那这府中,你们下人里,谁是在杨府待的最久的?”   “只有我了,别得,都是在我之后来的,之前的,走的走,辞的辞,没人了!”唐管家机械般的答了话,苏柔儿反倒确信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杨家还真没必要如此的“大换血”!   “弄不好那些人都被灭口了!”苏柔儿当即嘀咕了一句,唐管家听见自主的答了话:“夫人说过,在杨家别多嘴问话,好奇是要赔命的!”   苏柔儿闻言冷笑了下,一把将唐管家按在了椅子上,而后抽手离开,退到门口了,才高喊一声:“谢唐管家的赏了!”说完转身就出了屋急走,屋内的唐管家好似大梦初醒一般,等反应过来人走了,钱也走了,追出屋的时候,苏柔儿已经没了影。   他浑浑噩噩的挠了挠头:“我这是亲到还是没亲到啊?”   ……   “叶兄觉得这个金先生不错?”杨老爷浅笑而问,那叶太傅顿了下,端了茶:“弹的还不错,礼仪也不差。”   “我瞧着您如此给赏,只怕她不是不错那么简单吧!”   叶太傅瞧了眼杨老爷,不做声的喝了口茶,而后放杯时才说到:“其实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份眼缘!”   “眼缘?”杨老爷当即嘀咕到:“可她也没什么姿色啊,平平之貌啊!”   叶太傅当即哭笑不得:“你呀你,我的杨老弟,唉!”他没说下去,只是冲他摆了摆手:“得了,曲子也听了,我也回去录谱了,将来弄好了,我叫人送来给她瞧瞧核对一下,你可要帮忙操心!”   “好说好说!”杨老爷立刻起身相送,待把人送出府,折身回到正院后,就忍不住的和自己的夫人说其了此事,而后冲着夫人言语:“他还笑我,就那姿色也当说‘眼缘’?”   郭氏当即就叹了口气:“老爷啊,您平日里心眼极多,也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怎么就不想想那叶太傅的妻子是谁?”   杨老爷一脸纳闷:“不就是平西郡王的嫡女嘛!”   “是啊,那您在想想这位县主可否有姿色?”   杨老爷朝着脑门就是一拍:“嘿,你说我这什么记性啊!那位就没什么姿色,只有满腹的才学……好一个眼缘啊,弄了半天,人家就好这么一口!诶,这是机会啊!”   郭氏轻嗤:“怎么,你要学人家做媒牵线?”   “那有何不可?明个我就去打探打探,要是她家干净,我自然可以去牵线!这能做叶太傅的妾,这可不是谁都成的!”   正文 第十五章 你是笨蛋吗?   在床上翻了一夜烧饼,使得苏柔儿早上醒来,就顶了一双熊猫眼。   无奈的从厨房摸了一个煮好的鸡蛋回来,正去壳敷脸呢,花妈妈就跑了来,自然是盈袖小姐动力十足的要学诗词做对,把苏柔儿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一边收拾一边趁着周围没人的,苏柔儿向其言语:“你空了就摸摸这府上下人的底细,看看有多少是在你之前入了杨府伺候的,一面寻寻这府里还有谁是二十年前伺候的人,一面也套套话,看能不能摸到点活口如今的下落!”   花妈妈闻言睁大了眼:“活口?难道……”   苏柔儿点点头,没再多言,花妈妈郑重的答应:“我知道了,当家的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套出来!”   “你自己要小心,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是个禁忌,夫人如果听到点风声,只怕你的身份也不能让她留情的。”苏柔儿出言提醒,花妈妈浅笑应声:“放心吧,我会留神的。”   两人收拾妥当,去了盈袖的房里,苏柔儿使出换身解数为她举例,而后出了几个简单的对子给她,就由她思考,自己坐一边想着怎样才能从她口里套话。   正思量呢,忽而的屋外有丫头招呼,花妈妈迎了出去,而后进来看了眼苏柔儿说到:“金先生,一品行的杜大掌柜说她女儿今日过生,你是她的先生,请你过去坐坐。”   苏柔儿心里一紧,盈袖却是嘟着嘴的开口:“不去不去!先生还要给我讲对子呢!你替她备份礼去了也就是了!”   花妈妈只能点头答应,眼却是扫向苏柔儿,苏柔儿自是明白杜大掌柜亲自出面邀请意味着什么,赶紧开口:“不不!虽说我是杜馨儿的先生,但我和馨儿情同姐妹,她过生我总要去的,何况这次还是杜大掌柜邀我的,我受杜家恩惠,更不能怠慢了!盈袖小姐,我知道你想我多陪陪你,多教习你一些,但学习和吃饭都是一样的,要一点点的慢慢来,而且我也有我要去应酬的,不如你就准了我的假,我他日多陪你也就是了!”   “可是……”盈袖还是有点不大乐意,苏柔儿急忙表示也会为她带一份礼物回来,这才使得盈袖点头放了行。   苏柔儿赶紧回去换了身衣裳,毕竟借口是给人家过生,总不能太随意,所以强压着内心未知的紧张,她略略打扮了一番这才出了府,且为了不露出马脚,她还得先到集市上去买两份礼物,这才好去一品行。   快步入了街市中的一家首饰行,随便挑了一枝珠花包好,出来又入一家书店,翻了半天才找到《梅花三弄》的曲谱,苏柔儿抬手随意的拿袖子蹭了下脑门上的细汗,付钱包好再出来,刚准备叫辆马车载她到一品行,却见前方江堤边围了许多的人,似是有什么热闹。   她想去,可是又记挂心里的事儿,也就没去凑,但走了两步,正要喊车夫,却听到那堆人里有人言语:“这不是那叶家的美男子嘛!”   苏柔儿的手臂在空中顿了下,人就迅速往那人堆扎了过去。   八卦男女最是火热,尤其那无所事事的妇人汉子,这会儿,全都涌在最里面,一面交头接耳的议论,一面指手划脚的在那里比划,害的苏柔儿挤了半天才挤了进去,大致也明白这位当事人已经在此神情欲绝的站了很久了……   一站进去,就看到叶家二少一副伤心的表情,耷拉着脑袋靠在那江堤上,别人和他说话,也不开口搭理人,就那么站着。   苏柔儿虽然不信面前这位有轻生之意,可左右觉得不理会也不好,又想着莫姑姑传达的意思,最终咬了下嘴唇,直接走到他面前:“叶二爷?”   叶二少抬了头:“诶,是你?”   苏柔儿尴尬的笑了下:“是我,您在这里做什么啊?”   “等人。”叶二少的答案,没把苏柔儿给噎死,却把周围的人给惊了,立刻议论声更强悍,有人说着什么等人也没这么等的话,有人在那里哄笑,更多人是抱怨这位爷面对大家的关心也不解释清楚,害大家白担心。   苏柔儿这会儿有点后悔自己冲出来了,但只能是后悔,她瞧了瞧周边的人,冲他笑了下:“原来您是等人啊,瞧把大家吓的,大家问您,您也不解释一下……”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给他们解释?”叶二少说得十分坦荡,周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气结。苏柔儿觉得自己如果还在跟前,少不了要一起被鄙视,当下就往外缩:“那您慢慢等,我还有事,就……”   “我一个人无聊,你陪我吧!”叶二少说着一把就向苏柔儿的胳膊抓来,苏柔儿可不想牺牲自己,当下一缩手避让开来,这就往外溜。   “你别走啊,金先生!”叶二少这么一喊,苏柔儿更是迈腿加速,她几乎是用竞走的,冲到了街市的另一头,刚站定了回头,就看到叶二少摇摆着胳膊一面跟她招呼一面狂奔到她的面前。   “别走啊,金先生,等等我,等等我嘛!”他说着奔到近前还冲她露齿一笑,那明晃晃的牙把苏柔儿耀得只能苦笑:“叶二爷您不是等人嘛,您怎么跟着我来了!”   “我等那人很久了,他也没来,我想他一定忙的忘了吧!”叶二少说着还使劲的点头,貌似在说服自己。   “什么人敢忘了您的约啊?”苏柔儿瞧着他轻问。   “我不认识。”叶二少答的挺快。   “啊?”苏柔儿有点晕:“您不认识?那您等他,这是……”   “哦,一个时辰前我出来想着买点合适的书册回去瞧看,结果走到书店前遇见一个人向我借钱,说他出门给母亲抓药,却把荷包给拉家里了,向我借点钱,说抓了药回去熬上,就立刻来给我还钱,免得耽误他娘治病。”   苏柔儿的唇角哆嗦了下:“借了多少?”   “他说借五两的,可我出门就带了二十两的银锭和二两的碎银,我就把二十两借给他,他说半个时辰后就能来还我,还说在江边的那棵柳树下见,可我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他。”叶二少说着伸手抓了下脑袋:“他应该是忙忘了。要不就是我记错树了。”   苏柔儿的下巴都要落地了,她有种冲动想去摸摸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滚烫的。   天啊,如此,如此蹩脚,如此不合理的谎言,他竟然也能信!   “对方多大年岁?不会是个孩子吧!”她捏了捏拳头,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微笑。   “也就十一二岁吧!”   苏柔儿望着叶二少那干净的不像话的脸和眸子,最終只是笑了笑:“他应该不会来了,您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还是,先回府吧!”她觉得还是留给叶府的人去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好了,免得他会觉得在自己面前丢脸。   “可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啊!”叶二少说着看看周围:“你瞧,跟着你,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是笨蛋吗?苏柔儿的内心在咆哮!不过人却伸手指指前方:“您刚才,顺着这条路过来的,没拐过弯,您再走回去,一准找得到!”   “可是我已经跑累了啊!”   “那您可以叫车的!”   “哦,对,可是,你能借我点车钱吗?”叶二少冲她笑得很明媚,尤其是这阳光照得,十分的灿烂。   “您和我借钱?您不是还有二两银子吗?”苏柔儿觉得嗓子有点冒烟了。   “那个,刚才遇到三个乞丐,我的二两碎银全给她们了!”   “三个?”苏柔儿不信的比划起手指,叶二少却是肯定的冲她点头。   “叶二爷啊,您不是耍我吧!这是京城啊,乞丐满大街的跑?这一条街上可就一个乞丐啊,难不成您等人的功夫还转了三条街?”   “我没到处跑啊,我就从街头的书店走到了江边啊,就遇到了三个嘛!”叶二少说着还委屈的蹙眉,那神情,仿若苏柔儿怀疑他是十分不道德的事!   “您不会三次都给了同一个乞丐钱吧?”苏柔儿已经到了抓狂的底线,叶二少却是愣在那里,憋了半天后说到:“我没注意诶!”   苏柔儿深吸一口气,而后扭头吐出,匆匆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钱塞给了他:“爷您快拿着去喊车回府吧,叶二爷,金柔还有事,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迈步。   “哎!”身后是美男的轻唤,苏柔儿立刻扭身:“爷,这钱足够您叫车回去的了,但千万别再做好事,否则您回不去,我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可你在哪儿等我,我好还钱给你?”   “不用等,下次遇上了,再还吧!”苏柔儿说完是拔腿就跑,终于等到跑出街口,看不到他人了,这才扶着墙小声嘀咕:“这人脑袋不会被驴踢过吧?”   正文 第十六章 千万别答应   不管有多么腹诽叶美男的不着调,苏柔儿心里都记挂着杜老的“邀请”。   匆匆来到一品行,杜老竟然就在门口与人言谈,显然是借机等候,苏柔儿立刻下车与之招呼,果然杜老言语直奔邀请之事,将她请上了马车,说着去宅邸的话,当马车一奔起来,杜老立刻申请严肃的说道:“东家,杨老爷今个一早遣人来了趟。”   “怎么?”   “问您的家宅,家情。”杜老说着蹙了眉,苏柔儿当即一转眼珠:“我应该没露出马脚来,也许,他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药姑那边已经伪做你的母亲,去了那宅里充数,只怕这两日上会有动静。”   “好,我知道,当初是怎么和四喜说的,我这边都是一样,没什么变化,就是一条,我的年岁上,说做二十一,说我三岁被家父教习琴曲即可。”   杜老点点头:“好的,我会转达,不过东家,我早上试着套了套,听杨老爷的口气,似乎,对你是否婚配有兴趣,该不会是打算把你给收了吧?”   苏柔儿愣了一下,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杜老,您就别说笑了,固然那杨老爷妻妾众多,多我一个也无妨,但我就这张脸,只怕还引不得人家的注意呢!”   “是吗?”杜老疑惑的摇摇头:“可我怎么觉得他今个说话都是那意思啊!”   苏柔儿收了笑,想了想昨个晚上的事,便干脆说给了他听,杜老听完打量着苏柔儿:“该不会是,叶太傅吧?”   苏柔儿直接傻掉:“这,这怎么可能?”   “还是有所准备的好……”杜老说着捋了下胡子:“如果真是这样,您这边,应是不应?”   苏柔儿顿了一会摇了头:“这样虽然进叶府容易,但我并不想如此,何况,我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穷苦人家出来教书的女先生罢了,叶家还会让我进门做妾?再者,你和我都知道,叶太傅可是十五年来不曾纳过妾的。”她说着一冲拳:“一定有什么地方弄岔了,叶太傅应该没这个意思。”   杜老点点头:“也的确有些意外,总之,您还是有个主意的好,我们这边也好周旋,哦,对了,这事,您说要不要问问帮主?”   “给他说一声也没什么的。”苏柔儿不在意的说着,伸手挑了下车帘看了看外面,而后冲杜老说到:“杜老,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东家直说就是,别和我客气啊!”   苏柔儿笑了笑:“我想让你去打听下叶家的二少,尤其是他这个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在叶家又是个什么情况。”   杜老沉吟了下:“这个,打听倒是不难,至于叶家内情嘛,就有点……”   “没关系打听多少是多少,还有,找机会给那叶家三爷跟前凑个红颜知己,我就不信摸不到一点内情!”   “知道了,东家放心,我一定尽快摸到消息。”   “还有,从库里寻一份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到张员外跟前去凑凑,杨家现有的人基本上都没超过二十年的人,看看能不能绕个圈从那三姨太的口里打听到点什么。”   “是。”   苏柔儿与杜老在马车里商定差不多了,马车也到了杜宅,苏柔儿客客气气的进府,在府中喝了会子茶,又和他家女儿杜馨儿说了一会闲话,这边放下那珠花,离了府。   告辞出来,自然是回杨府的,但谁能想,走到一半瞧见了一品行挂起了去年用的旗幡,苏柔儿眼一转,明白那是“旧”的意思,掉头就奔那租赁的小院而去。   入小巷前,她还买了一点糕点,推门入内,张口她就喊:“娘,我回来了!”   屋内有了一声应和,苏柔儿一边进一边言语:“今个馨儿过生,我去了庆贺了,回来路过,就买了糕点……”她言到此处已经迈步进屋,瞧见屋里除了药姑还站着一位,坐着一位,当下自是一顿,诧异的言到:“老,老爷?”   杨老爷略是尴尬的笑了下,莫姑姑却是冲她走了过来:“金柔回来了啊,你呀真是个孝顺丫头,你娘才念着你,你就回来了!”说着一扯苏柔儿的手冲她笑,那边药姑就开了口:“我一人在屋里无趣,就央了莫姐姐来陪我说话,没想到来了客人,还是你的东家……”   杨老爷此时赶紧开了口:“金先生回来了啊,我到此处是来送点礼物的,因为,小女顽劣最近却十分好学,这多亏了你,故而是来感谢你教导有方啊!”   苏柔儿立刻福身:“老爷真是客气了,金柔身为先生,自当尽力的!至于小姐好学,也并非金柔的功劳,是她自己喜欢上了诗词琴曲。”   “呵呵!”杨老爷浅笑了下:“好了,我还有事儿,也不久留了,这就告辞!”   “那杨老爷慢走!”药姑说着瞟了苏柔儿一眼,苏柔儿自是相送,待送了人出去时,杨老爷忽然的冲苏柔儿笑了下,就上了马车,把苏柔儿到弄得心里一紧,待他的马车一走,立刻折了身进屋:“他来做什么?”   药姑没言语,只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柔儿,倒是莫姑姑浅笑起来:“能做什么?来打听姑娘你的生辰八字,与谁家投了缘!而后人家好给你做媒啊!”   苏柔儿当即明白杜老的猜测不差,但一想到那诡异的笑,这心里就毛,立刻追问:“他是给谁做媒?”   莫姑姑笑嘻嘻的冲她言语:“还能是谁?他一心想和叶家攀亲,为了哄叶太傅高兴,自然是把你往那边牵线了呗!”   苏柔儿登时捏了拳:“呸!”而后看向药姑:“好姑姑,您没答应吧?”   药姑苦笑:“我怎么敢答应,杜老招呼后,我就留神了,他说话,我连话都不敢搭,装傻充愣的,幸好你回来了呢!”   苏柔儿听了当即放心:“那就成,你可千万别答应!”   “可是当家的!”莫姑姑此刻挑了眉:“要进叶家,这是最近的路途啊,咱们当初费了半天劲,不就是为的……”   “莫姑姑,我自有主意,再说了,这不过是杨老爷的意思,我相信叶太傅并无此意,倘若我们没口子的答应,说不定适得其反!我‘金柔’可以为了讨生活而看重钱,但一个教习严厉的家庭,断不会教我没了骨头,不是吗?”   莫姑姑看着苏柔儿点点头:“当家的,说的是,难为您此刻还如此冷静呢!倒是我,老糊涂了!”说完看了眼外面:“好了,我是个做客的邻居,这会也该走了!”当下说着就迈步而出。   待院门关上后,药姑起身到了苏柔儿的跟前,小声的说到:“刚才她可没少撺掇我答应。”   苏柔儿垂了脑袋:“她应该是希望我早点结束这事吧!毕竟这事缠得我和我爹越久,她心里就越不痛快!其实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是爹坚持,仇要自己报,她只怕早冲去叶家大开杀戒了!”   药姑无奈的抬手轻拍了苏柔儿的肩膀:“唉,您的想法还是早些让帮主知道的好。”   苏柔儿点头:“我会的。”   正文 第十七章 守株待兔   从租赁的宅院里出来,苏柔儿的心情算不得好。   她也知在古代法律这东西并不包涵复仇这部分,而且在古人眼里,父仇子报代代相传的,却是最“正经”的解决之道,所以这可以说是她逃不掉的“责任”。可是她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很清楚这样的结果,就是没有尽头,所以她不希望自己是去弄得对方家破人亡的那个!   如果那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她不介意自己变成执法者,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弱肉强食是规则。但是,错者只一个,她无法接受“连带”,无法接受父亲期望的家破人亡的局面。   唉,执拗的便宜爹,如何才能听进去劝啊!她内心叹息着摇头,准备寻辆车回杨府,但走到街口时,却看到熟悉的一辆马车停在了御香阁,而后叶大少从内快步出来,门口的掌柜就迎了上去:“叶大爷您来了,三爷在二楼的天字号雅间等您呢!”   “嗯!”叶大少一抖手里的扇子,扮了潇洒入阁,苏柔儿站在对面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她今日的衣衫自不是华丽的锦服,但好在作为一个女先生,体面干净还是没问题的,所以门口的小二有些迟疑,而苏柔儿却已经摸出二两银子丢给了他:“怎么,不招待?”   小二接了那二两银子,怎么会不招待,兴奋的引了她入内:“客官您坐!”   苏柔儿鄙夷的扫眼一楼的厅:“怎么着,二两的赏都引不到二楼上去?把你们家欢娘叫来,我倒要问问姑娘我要赏钱多少,才能去雅间品茶!”   小二一听这人都喊出东家的名讳来,意识到此客怠慢不得,急忙陪笑:“客观莫恼,是小的糊涂,小的这就引您上去!”当即迈步在前,相引,待到了二楼上,苏柔儿一眼就瞧到先前的掌柜从那个临街的房间里出来,便故意慢慢的在雅间里挑选,最终走到了天字号的隔壁,地字号上,这才丢出十两的银锭来:“要上等的金俊眉!”   小二立刻相信这位客官是真人不露相,当即点头哈腰的捧着银子下去了,未及一名美妆女子就捧了茶具来。   苏柔儿不做声的待她泡好一盏才摆了手,那女子一出去带上门,苏柔儿便是抬起眼眸对着那墙面发功,慢慢的,墙体变的透明,就看到叶大少阴着一张脸捏着茶杯盯着桌面,而叶三少则在他身边一脸不满的嘀咕着。   苏柔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的唇上,于是她看清楚了他们的言语。   “我真不明白那小子有什么好?爹要这样的护着他!哥,爹现在对那小子可越来越宠溺了,这样下去,你的地位可不保!”   “我可是嫡长子,爹再宠溺他,也不会动了我的继承!”   “不会?那你半个月前挨得家法算什么?爹当时问都不问一句,就把你打了一顿,我也跟着挨罚,遭关了三天,有当你是嫡长子吗?”   “别说了!”叶大少一把将杯子里的茶倒进口里:“爹,爹他一定是觉得欠了他的!”   “欠?那是咱们欠的吗?当年谁把他送走的?是爹!又不是咱们!这把人丢到山上十五年,如今接回来成了宝,像话吗?他可是一个庶子啊,你瞧瞧爹对他好的,名墨轩都给了他住,他哪里还像个庶子?你可知道现在家里的下人背着咱们议论什么吗?”   “什么?”   “都说爹把那小子当宝,咱们成了草!”叶三少说着恨恨地捶拳砸桌:“前两天爹带着我和那小子去了杨家,那小子全然不知礼数,听人家的小姐弹个曲,魂都没了的追着去,要多失礼有多失礼!可爹才斥责了一句,那小子说要去,还不是让去了?”   “我听说了,可他不是痴迷书音嘛,也许,只是迷了,就没了礼数,爹又在别人那里做客,总不能训诫于他……”   “得了吧!当时不能训,回去训也成啊?可回去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当天晚上,爹甚至还听他弹起那曲子,两人议论一番,哪有半点训诫的意思?”   “三弟,你也知道爹的,他好曲,也许……”   “嘁,一个破曲子值得?”叶三少说着拉了叶大少的胳膊:“我的好大哥啊,你当真以为他没威胁啊!杨家千金弹个曲子,他一遍就会了,晚上爹就和他说曲子,还默许了第二天他去江边和杨家千金见面,说什么论曲,实际上,不就是幽会嘛!哥,你可别忘了,咱娘说过的,杨家一直希望和咱家联姻,爹也说过,这算是世代的亲,断不了!去年上不还问过你意思嘛,你当时说还早,不急,放下了,如今上,杨家急了,可爹呢,怎么看都是打算把杨家的千金给他啊!”   “什么?”叶大少手里的空竹杯落了地,他一把抓了三少的衣领:“你说真的?”   “哥,我需要骗你吗?你自己想想,若是爹还打算让你当世子,必然是让你和杨家的千金亲近,可上次没带你去,如今又让他们幽会,可有你的事儿?”   “不会的,爹,爹不会的!”   “怎么不会?我听说,爹许你纳那个苏老板进门了?”   “是,你瞧爹还是疼我的,我耗了这一年,他还不是点头了?”叶大少说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手也松了叶三少的衣领,但是叶三少却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哥啊,我笑你糊涂啊!”叶三少说着冲叶大少摇摇脑袋一副叹息的神情:“您要真把那苏老板纳进门了,你觉得杨家还会把千金许给你?未妻先妾,你好大的风光,我看这是爹打算把绣球给了那小子,所以故意应了你,将来就能数落你,是因为你的请求,你才没了这门婚事,没了杨家这个势,那你离那世子之位远了,还怪不到别人!”   叶大少当即盯住了叶三少:“爹难道真打算把世子之位给他?”   “我瞧着像,反正爹上次罚咱们的时候不就说了,他欠了那小子太多,要好生弥补,你看着吧,这样弥补下去,咱们这两个嫡子,全都靠边站!”叶三少说着冲其苦笑:“不过,你反正心在那苏老板身上,横竖还能醉卧美人膝……”   “醉卧美人膝?”叶大少摇了头:“难啊!”   叶三少挑眉:“怎么?她未必还不答应你?”   “答应?她说了,除非是做我的妻子,否则她宁可一生不嫁!”叶大少说着苦笑起来,叶三少却是眼珠子一转伸手拍上了叶大少的肩头:“哥,听我一句劝,别犯浑!女人如衣服,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那苏老板再是有钱,也比不上杨家势大,你可别把世子之位拱手相送啊!”   “送?我可是嫡长子,他算老几!”叶大少说着一拍桌子高喝:“拿酒来!”   苏柔儿立刻撤了气息,视线变的模糊,终于只能看着墙面,而后她疲惫的揉了下眼眶,心中盘算:看来,杨老爷积极的要盈袖和二少亲近,一定是知道太傅要立二少为世子的意思,可是,他凭什么那么肯定呢?难道说,叶太傅早有此意?   走廊里有叶家三少要酒之声,她思量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稍坐了一会儿,离开了酒楼。   可离开酒楼还没走上三步,面前却是晃悠出个蓝色的身影,她抬头一瞧,正对上那狭长的狐狸眼,而对方却笑嘻嘻的看着她:“诶,金先生,真的是你!”   苏柔儿顿觉不安,一面迅速往街内走以免被楼上二位给瞧见,一面张口问话:“叶二爷不是回了府嘛,怎么这会又遇上了呢,难不成,您又去柳树下等人了?”   “我是等人,可不是等他,是等你!”叶二少说着快步追上她,掏出一吊钱来:“你说的,若再遇见就还你,我吃了午饭想着我等人那会的无奈,我怕你一直在街上转等着我还钱,就赶紧出来了,喏,为了等你,我在这跟前的三条街上一直转呢,腿都酸了!不过,还真等到你了!”   苏柔儿咂舌:“吃了午饭就出来了?你难道这里转了,两个时辰?”   “对啊!你看我好吧!现在你不用在这里转了啊!”   苏柔儿望着对方得意的神情,想着先前听到的话,心中那个哆嗦:天啊,现在我信叶太傅会把世子之位给他,这家伙还真是需要一份俸禄养着终身才成啊!   她想着尴尬的一笑:“那实在是辛苦叶二爷了,劳您这般守株待兔……”   “客气,客气!诶,别叫我叶二爷了,咱们也熟悉了,就叫我青城吧!”说着他一昂下巴,恰有风拂过,那发丝微扬,好一番惑人之色……   “倾城?倾国倾城吗?”她忍不住低喃。   美男愣了愣,竟然伸手摸脸,继而一笑:“也成啊!反正都一个音,那我就倾国倾城吧!”   --亲们,明天11月了,开始PK了哦,大家要给我加油哦!我也要开始努力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柔儿   第十八章柔儿   苏柔儿看着美男自恋的样子,无端端的哆嗦了下,继而迅速扭头就走,内心却是大叫:崩溃啊崩溃,一个男人,那是一个男人啊,怎么能那么妩媚勾人啊,比我这个女人还……   “金先生,你别走啊,你应该告诉我,让我叫你‘柔儿’这才对!”叶青城伸手抓了苏柔儿的胳膊,一脸认真表情的追了上来。   “柔儿?”苏柔儿咧了嘴:“我让你叫我‘柔儿’?您不觉得太……”   “好耶!柔儿柔儿,我听你的,以后都叫你柔儿!”叶二少竟然高兴的神采飞扬,苏柔儿看着他莫名的心头一怒,直接甩了胳膊翻了眼珠子:“叶二爷,您是爷,我就是个女先生,就是个仰人鼻息的平民,请您高抬贵手成吗?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只是个女先生,可当不起你的一声柔儿!还是请您拿别人寻开心吧,成吗?”   “寻开心不好吗?每天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那多无趣的,难道在山上要这样,回来了也要这样吗?”美男说着嘟了嘴,眼里也是一派落寞:“在这里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你的曲子能让我想起那静静的时光,我记得方丈说过,不开心了就要自己去寻开心,那我寻开心不好吗?真的不好吗?”   苏柔儿的眼角跳了几下:“这个……也不是不好,但是……”不自觉的声音就软了下来:“但是您怎么就选了我呢?我又不好看,又是个穷先生,实在是……”   “你会弹曲啊,弹好听的曲子啊!”美男说着再度伸手抓了苏柔儿胳膊:“柔儿你做我的好朋友吧!以后我每天都找你弹琴说曲,好不好?”   “柔儿?好朋友?”苏柔儿皱了眉:“可是我没那个时间和资格。”   “不会的,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再说了,寻开心而已,哪里还要说什么资格?”   “那可别拿我寻,我受不起!”苏柔儿说完逃一般的甩了胳膊转身狂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而美男叶青城站在街道上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街头消失在人群后,慢慢地闭了眼,直到身边一个人轻声的唤他:“爷,该回去了。”   他睁眼转头瞧向那个男人:“裴泽,她为什么说受不起?”   那人顿了下,轻声说到:“大约是爷的身份吧,到底她只是一个女先生,和您……”   “可是我看到她,就是觉得开心啊!”说着他转了身一摊手:“回去吧,我的腿都跑酸了呢!”   ……   苏柔儿呼哧哧的跑进了巷口,直到看到前方进进出出的下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回了杨府,也意识到先前自己对着美男似乎发了脾气。   “金先生回来了?”门口的老妈子瞧见她,打了招呼,她笑了笑,快步进了府,直奔西苑打算去销假,可人一进院,就看到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玩耍,放松的断没平时的谨慎样子,诧异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今个杨家受邀入宫,想必这会是府里没了主儿,也就自己迈步回了房。   关上门,从怀里摸出那套曲谱,她丢在桌几上,人就立在桌边开始发呆。   眼前仿若又出现那美丽的眸子,狭长中闪着一丝落寞,好似期待着她的走近……“不!”她口中呢喃一声,使劲摇了头:不可以,他那么单纯,那么无辜,我若真的和他相近,欺骗他的感情,那将来我得多内疚?我已经骗了叶青海,他好歹是个嫡长子,好歹知道前途之重会牺牲我,我多少能舒坦些,可我若是再骗了叶青城……他呢?他拿什么来抚慰伤痛?   “寻开心而已,哪里还要说什么资格?”脑海中闪过他的话语,闪过他明亮的眸子,她使劲的闭了眼:不成的,我不能欺骗他,不能!   ……   到了晚饭的时候,杨老爷一众回来了,全府上下自然又忙碌起来,苏柔儿也没被传去教学,她猜测着盈袖小姐应该还在前面说话。   待到月上树梢时,花妈妈来了,证实了苏柔儿的猜想,苏柔儿便拿着那曲谱跟着花妈妈出去,一边走,一边交换着讯息。   “当家的,今个上午我得空问了圈,似乎这府里没谁做事是上了二十年的人,府里做事最长的就数做素斋的厨娘了,可她也不过是做了十八年的事。”   “你确定她就是最长的了?”   “至少内府的是她,明后天我得空去问问护院还有马夫,看看能不能寻出更早的来……”   “对了,郭氏嫁给老爷时,应该有带着陪嫁的姑娘和婆子吧,府里难道一个都没?”   “还真没,当年我因盈袖小姐产下后无奶喂养的机会才进了府,那个时候,府里虽然有些人,却没听说谁是郭家过来的,后来有次听见五姨太和妇人说话,倒是听她剜酸过夫人手边没自己人,夫人也没反驳过,想来嫁进来时没带吧!”   “不可能啊,她到底是郭大将军的女儿,就算那个时候杨老爷不过是个翰林编纂,可这嫁女不可能跌了份的……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在这上摸一摸。”   “当家的意思是……”   “你还是先摸清内里的人,我让杜老他们转个圈看能不能从外面人的嘴里套点什么出来吧!还有,你小心点,不急这么一时。”   花妈妈点头应了,小姐的闺阁也到了,苏柔儿带着曲谱入内,就看到盈袖在屋里比划着许多的绸缎,苏柔儿扫了一下那些布匹,就知道都是宫里赏出来的锦缎,这寻常人可穿不得。   “先生,你来了?瞧瞧,这锦缎好不好?”盈袖一脸的得意,苏柔儿自是做羡慕之色,夸奖个不停,盈袖更加的高兴,冲苏柔儿飞着眉毛:“等我做完几身衣服,有余料了给你做个荷包或是肚兜,藏在内或是穿在里的,也没人能说了你什么!”   “多谢小姐还惦着我了!”苏柔儿笑嘻嘻的说着把曲谱送了上去:“这是《梅花三弄》的曲子,我思量着小姐需要点含情之曲以叙情,故而就……”   盈袖立刻红了脸:“讨厌!”说归说,却还是一把抓了曲谱过去,不过她又抓了苏柔儿的胳膊:“听说先生的琴曲,很得那叶家老爷同二爷的喜欢,都和你很亲近那!”   苏柔儿心里一紧,面上却是谦虚的笑:“哪里就亲近了?不过是那琴曲乃乡曲,没入过谱录的,他们都好奇罢了,只怕等把那曲子听顺了,也就烦腻了!”   盈袖却拿胳膊一撞她:“先生至今未嫁,都二十多的人了,就不想嫁个如意郎君?”   苏柔儿撑着笑:“小姐心思动了,莫拿我来打趣!”   “谁打趣你了,我可是听见我爹和我娘说你来着!诶,恭喜你啊,你可要去给叶太傅做小了呢!若是将来我嫁进了叶家,岂不是还要唤你一声姨娘了?”   正文 第十九章 鬼来也!   苏柔儿窝在床上郁闷的磨牙:我堂堂一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就算没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但起码也是标准五官,身体健康,手脚健全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就想把我给嫁出去!甚至还这么过分的让我去给人家做妾?死杨光,死郭玉!你们是谁啊?我不过是你家的一个教书先生,竟然管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哼,姑娘我还说等摸清楚了再收拾你们,可你们闲成这样,我只叫你们手忙脚乱起来,我就不信你们还有精力和心情来操心着我!也是,都几天了,药效也差不多了!   苏柔儿是想到做到,从床上跳下来,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裳穿套了,便找了个帕子蒙了脸,又把装了不少宝贝的腰包一扎,这就出门了。   夜已深,静静的四周只有蛐蛐发出细细的声音。   她快速的奔出西苑往正寝而去,一路上小心的避让着转圈的护院家丁,花费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摸进了正寝的院落。   正房前的两顶灯笼只有昏黄的光线溢出,她小心的上前,将一只吹管伸进了未闭严实的窗户缝里,而后她在外面找了处地方藏着,待了十几分钟后才出现在那窗下,一推窗便翻身而入。   在屋内蹲了一会,习惯了黑暗的光线,她小心的摸到内里,床上的两个人似乎睡得很实,竟发出细细的鼾声。   她慢慢的摸到了那牌位之下,红红的香头燃烧着,她伸手把牌位拿了下来,而后从腰包里摸出一包朱砂来,一并拿着到了桌边。   提壶倒了点水在手上,她抓了一把朱砂,揉搓几番后,抓了那牌位狠狠一捏,继而用另外一只手捏着牌位放了回去,而后回到桌前,又倒了一点水出来,调和着手上剩下的朱砂,她分别在桌上,地板上以及床铺边,都留下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红……   做完这些,她把东西收拾了起来,又拿了帕子擦了手,这才站在两人的床前,动手摇了摇床头上挂的香包,而后满意的收工离开。   一路小心的回到西苑入了房,洗干净手,又收拾好东西,这才满意的上床睡觉。   杨光,郭玉,你们好好享受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闭上了眼,找周公去了。   ……   清晨起来,梳洗打扮好,用了饭,她就在房门前坐着调琴,想着昨晚的杰作,她料定盈袖不会那么早就请安回来,但是她还是要做足了样子,不能露出破绽。   调着琴弦,她慢慢的打发时间,本以为盈袖还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却不曾想,一抬头就看到花妈妈往这边走,顿时令她诧异起来。   “金先生,小姐请您过去教习!”花妈妈客气的说着,苏柔儿两步到了跟前:“小姐回来了?”   花妈妈点点头:“回来了,和以往一样。”   苏柔儿的眉一挑:“一样?难道那边没事发生?”   花妈妈扫了眼那边才说到:“只是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夫人和老爷也不曾表现出什么,自然小姐她就和往常一样了。”   “没声张?”   “没,只是早间那边乱了一会儿,却没人嚼舌头。”   “哼,竟然压着,看来还真是心虚!我今晚只怕要好生闹一闹了!”   “当家的,压着是压着,只怕府里会异常小心的,您还是……”   “放心吧,我才不会送上门儿呢!”她说着看了眼花妈妈,冲她笑了下,人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花妈妈点点头:“知道了,一准给您办好!只是,所有的门都弄吗?”   “对,所有的门,只有这样,才压不住!”苏柔儿说着回身将琴一抱,苏妈妈便笑着出了门,她自跟着。   整个一个白天,苏柔儿都在陪盈袖,早上是学了新曲子的起手段,下午又练习了几个对子,甚至到了晚上,都还在陪她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盈袖在那里闲扯。   月上梢头,花妈妈进了来,说着已经晚的话,叫着盈袖休息,苏柔儿自然是抱琴而出说着告退,眼扫花妈妈时,瞧见她垂了眼眸,便知道事儿成了。   回到屋里,洗漱之后,她就躺在床上等着了,没多久,房门就开始扑棱棱的响,似有人在拍门一般。继而周边的房屋里都先后亮起了灯,苏柔儿也装模作样的点灯后披衣而出,就看到院里的下人们凑在一起,都面面相觑的,一副不知怎么回事的样子。   站了站,苏柔儿作势打了个哈欠,将门一闭,吹了灯,对面几个房间的门也相继闭上,灯光也吹灭了。可她没有回床上躺着,而是放下烛台后就站在门口等着。   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许多黑影闪扑到了门上,继而扑棱棱的声音再度响起,又因着是夜晚,那砰砰的声音格外的响,一下急过一下的,很是吓人。   很快,大家的屋内又相继亮了灯,许多人又走了出来,苏柔儿故意慢了些,等了一会才猛然拉开房门,她没有点灯,于是聚集在她门上黑压压的东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她还没出声,那些姑娘们就吓的叫了起来:“鬼啊!”并且开始乱跑。   苏柔儿一副吓到的样子迅速蹲在了地上,嘴角却是上扬:可爱的蝙蝠们,谢谢你们捧场啊!   而由着这一声喊开始,杨府的各个院落里都发出了尖叫声,混乱开始。   苏柔儿抬头望向夜空,就看到无数的黑影飞来飞去,月光惨淡。   ……   杨府里此刻高挂灯笼,无数的灯笼这么点亮着,把整个杨府都照的是亮堂堂的。   苏柔儿散着头发披着衣裳站在正寝的垂花廊前,她的身后是十来个和她一样,看起来受了惊吓的丫头,而她们显然吓的不清,都相互依偎着一边哆嗦一边抽泣。   “娘,我怕啊!”正寝的房门前,盈袖扑在夫人郭氏的怀里,身子还在不停的哆嗦。   郭氏阴着个脸搂着她一言不发,只手轻轻的在盈袖的背上上下安抚,而她们身边,穿着亵衣披着披风的杨老爷正叉着腰在房门前来回踱步。   很快有几个丫头簇拥着四个妇人也到了这里,这四个妇人中的一个一进来就往杨老爷身边跑,口里呼天喊地似的叫着:“老爷!妾身要被吓死了!”   杨老爷烦躁的伸手拍了拍她,另外两个也往前凑,只有一个妇人没动,就站在边上,似份个外人。   苏柔儿偷眼瞧看,想要打量清楚这四位健在的姨奶奶,只是还没瞧清楚呢,管家带着十来个打着火把的家丁跑了进来。   “怎样?”杨老爷一见他们来了,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就奔到唐管家跟前:“查清楚没,怎么回事?”   唐管家一脸的苦涩,冲后面的人摆摆手,那些家丁就拖出一块油布包来,这么一丢一打开的,许多黑乎乎的东西就露了出来,吓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尖叫。   “这是什么?”杨老爷大声的问话,姑娘们都知趣的闭嘴。   “老爷,这是蝙蝠,都是我们打下来的!”   “你们打它们做什么?”郭氏皱着眉头问话,唐管家立刻折身答话:“夫人,我们看过了,先前打门还飞来飞去的都是蝙蝠,并不是什么鬼!”   “蝙蝠?好生生的怎么这么多蝙蝠?”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拿火烧,拿灯撩,它们就走了,可没一会的,又回来了,而且都直愣愣的往门上撞,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唐管家无奈的搓手。   杨老爷闻听此话立刻看向了郭氏,而郭氏也看向了他,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神情。   正文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蝙蝠是夜行动物,惧怕高光,杨府此刻亮如白昼,无数的灯光让蝙蝠们逐渐安静下来,慢慢的恢复了宁静。   它们的来源下人查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杨老爷和郭氏自打对眼后,神情都不太自然,如今见蝙蝠们没了动静,夜又正浓,就将大家遣散了回去。   盈袖哆哆嗦嗦的往回走,自是拽着花妈妈,苏柔儿想要知道内情就无法离开,只能冲花妈妈使眼色。花妈妈便扶着盈袖走了几步,忽而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众人一惊,她就开口叫唤了起来:“哎呦,我的腿没了力,你们谁来扶我一把!唉,你们把小姐也要伺候好啊!”   她咋咋呼呼的,周边的丫头都到了跟前,有得扶着小姐,有得扶着她。花妈妈说着腿疼,走了两步就往地上缩,如此不得前行的,害的几个姑娘们,只能凑在一起,近乎用抬的将她搀扶起来往回走。   而苏柔儿趁着大家注意力被吸引的空,缩了边,一个翻身就猫着腰身藏到了廊栏之下,而后一点点的挪往正屋那边,最终是在房屋跟前的几株乔木后藏了身—她刚才立在那儿,可瞄了这地方半天了。   院落里的人越来越少,那几位姨太太也相继离开,唯独先前缠人的那位,还扯着杨老爷的衣袖说着怕,似乎想要老爷陪她。   郭氏没言语什么,自己迈步进了屋,一副“让贤”的架势,杨老爷干咳了一下,抽了手:“阿晓,没事的,你若怕就叫丫头陪着你,我今晚不过去了!”   那妇人愣了一下,低了头:“是,老爷。”继而神情楚楚的扶着丫头出了院,杨老爷则快步推门入屋,又闭了门。   苏柔儿扫了眼周围,确定自己这个位置是安全的,便开始运功,双眼死盯着房屋的墙壁,慢慢的墙壁变得透明,她瞧见了坐在桌边的郭氏,也瞧见了在屋里来回踱步的杨光,更瞧见了那桌上放着的长生牌位。   “每日一炷香,咱们有断过吗?”杨老爷忽而站定问那郭氏。   郭氏轻声言语:“从未断过,我每日起来必给妹妹一炷香,到了晚上也是要点的……”   杨老爷的眉蹙的更深,人又在屋里转起圈来:“那就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来这么多的蝙蝠撞门?你说邪乎不邪乎?会不会是咱们什么上面疏忽了,怠慢了她?”   “疏忽?”郭氏愣了下,伸手慢慢的拿起了牌位:“妹子,你家人咱老爷一直顾念着的,你兄长虽说放的有些远,可到底是个县太爷,山高水远的,自在不说,也少是非;你爹前面去了,咱们也派了人去照应,风风光光的下葬,没委屈半分;好端端的,你这是哪里不乐意了呢?若真有疏忽,有欠缺的,好妹妹就给我拖个梦,千万别这么折腾啊!”   “是啊,巧娥,我和阿玉都挂着你,虽然说杨家从家谱上消了你,可我们两个都还是念着你的恩,把你看做自家人!你虽然是葬在叶家的宅院里,可我和阿玉却供着你的牌位,就是想让你安心!”杨老爷说着站在了郭氏的身后看着那牌位轻轻的叹了口气:“巧娥啊,当年你为我们杨家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得,虽然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可你放心,我和阿玉绝不会让你寂寞,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叶家,一定叫他们多烧些纸钱给你,你还要什么,就托梦给我们两个,我们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两人说着竟是一起把牌位供进了龛里,又上了香,都拜了,而后两个人就依偎在一起坐在床边,不发一言的抱着。   苏柔儿瞧了半天见没什么动静了,也就收了工,继而揉着酸涩的眼睛在乔木后有些懵:她的本意是想借这个机会,叫做贼心虚的两个人开始惶惶不安,日后她也好攻其心弱,叫他们自己扛不住来个自尽以谢,她也算为娘报了仇而不脏手,可是她万没料到,这夫妇两个是这种态度!   奇怪了,爹不是说杨光对娘毫无怜惜,郭氏将娘欺负的苦不堪言吗?怎么他们倒是一副挂念之相!而且提到了恩情,看来我没猜错,可是这恩情何来?   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侯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苏柔儿决定离开,她小心翼翼的想要退出乔木丛,却不料她这一动身子,扑棱棱的飞起了好几只蝙蝠,当即惊得她只能往地上趴。   正屋的窗户打开来,杨老爷蹙着眉看了看,终究还是闭上了窗户。   苏柔儿长出一口气,一点点的倒着匍匐向后退。等到了门边,她听了听动静,确定周围无人了,便猛然一个跃起,抓着墙砖借力,翻出了正寝的院落,扑棱棱的又有蝙蝠开始飞,苏柔儿不敢停,飞奔跳跃的往西苑奔,直到躲进屋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天亮后,杨府上下都在动手打扫,昨夜的恐惧叫人难忘,不少的死蝙蝠都被扫了出来,这倒叫大家更觉得后怕了。   苏柔儿坐在盈袖的身边,心不在焉的思量着内情,盈袖也因为昨夜没休息好,歪着脑袋打瞌睡,屋内安静的不闻读书声。   忽而花妈妈动手推了下苏柔儿,苏柔儿一愣听见了脚步声,便立刻看向打瞌睡的盈袖,轻声对花妈妈说到:“花妈妈,许是小姐昨晚没睡好,这般读书也是读不进去的,不如我唤了小姐,请她去床上休息吧!免得这样睡不好,醒了还膀子痛!”   花妈妈点点头:“成的,那就劳金先生了……”   “唤醒了也就别睡了!”门口此时传来夫人的声音,苏柔儿和花妈妈都做诧异状,花妈妈更是开了口:“夫人您怎么来了?”   郭氏没答话,而是笑着走到了盈袖跟前,动手捏了她的鼻子,盈袖憋的慌,立刻睁了眼,惺忪着打量了下才喊到:“娘?您怎么来了?”   郭氏伸手摸了下盈袖的耳发:“去好生打扮下吧,你爹和我,决定去叶家走走,已经叫下人去备礼了,你也去一趟吧!”说着折了身往外走:“动作快一点!”   郭氏前脚出了门,后脚盈袖就跳了起来,她高兴的吆五喝六的叫着丫头们拿衣裳拿首饰的,苏柔儿见了,也就自觉的后退准备回去,岂料还没出去呢,盈袖扫到了她,立刻叫到:“先生,你别走啊!”   苏柔儿一愣:“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盈袖兴高采烈的跳到她跟前:“你和我一起去吧!”   ……   不管盈袖是什么原因想起了带她这个先生去,苏柔儿本身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的终极目标就是叶家,而且她费劲了心机,至今还不能踏入这叶家半步,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她就当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穿了一身简单干净的素色长裙,合着身份也不丢人,她同盈袖一道出去准备上马车,可郭氏看见了她,愣了下:“金先生?”   苏柔儿没答话,盈袖已经解释起来:“娘,是我叫先生陪我去的,这样有什么不知道的也能问先生。”   郭氏浅笑了下:“你算盘是打的好,可是金先生到底是先生,陪去不合适。”说着她看向苏柔儿:“反正今个也无事,先生就当休息一日,回家看看吧!”   苏柔儿压下心里的恶骂,面上恭谨的点头:“是,多谢夫人。”   盈袖还想说什么,可郭氏一把拉了她上车,苏柔儿只能扫了眼花妈妈,花妈妈冲她眨了下眼睛,也就陪着上车了。   马车去后,苏柔儿忿忿的咬了下唇,一面惋惜这丢失的机会,一面又觉得郭氏叫她回家看看别有深意,于是也不敢磨叽,立刻往那租赁的小院而去。   推门而入,就看到药姑夹在几个花枝招展的妇人跟前,苏柔儿一瞧她们几个脑袋上的大红花,立刻明白这都是媒婆,当即蹙眉上前:“娘!”   药姑回头瞧她,几个媒婆就过分热情的凑了上来,三言两语的都是夸她的词。苏柔儿心中烦躁的看了眼药姑:“娘,这是做什么呢?”药姑当即直言到:“柔儿,这些都是杨老爷请来的,他的意思说瞧你这么大年岁了还没婆家,想把你说给叶家去做六房的姨太太,你意思……”   “什么?六房的姨太太?”苏柔儿当即瞪眼:“我金柔才不给人做小呢!”说着对着媒婆们开始下逐客令,媒婆们自是要上来夸那叶家的好,说着穷人家的苦,妄图哄了她,苏柔儿却是心中恼火,也没心情和她们打花腔,快步跑进屋,抓了门口的扫帚出来,就是一顿乱抡,吓得几个媒婆叫嚷嚷的跑了,药姑无奈的在她身后苦笑:“你呀你,只管痛快了,等到明日里知道你这恶行,还能做先生?”   苏柔儿回头看她:“我不做杨家的先生了!”   药姑挑了眉:“才吓了一道就收工,是不是早了点?”   苏柔儿摇摇头:“不是早不早的问题,而是我相信我娘的事情另有一番内情!”   药姑愣了一下,继而冲她浅笑:“这帮婆子们可嘴碎,恐怕对于你会有些不好听的话儿传出来,杨老爷大约也会怨你不识抬举,可是如果不是对方辞掉你,而是你直接辞出来,只怕帮主知道了……”   “我肯定是要杨家主动辞我的!”   “这么有把握?”   “让盈袖知道我对她能构成威胁也就是了!”苏柔儿说着冲药姑笑笑。   药姑叹了口气:“当家的需要我做什么不?”   “帮我把那张价值连城的琴拿出来吧!”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钓“鱼”   “看到没,人家一来就粘着那小子呢,哥,我可为你担忧啊!”叶青池一脸的不忿朝凉亭里努了下嘴,继而坐在了大哥叶青海的身边,斜眼瞧着他。   叶青海双眼死死的盯着叶青城,一言不发。   凉亭里,叶青城勾手拨弦弹奏着千年不变的曲乐,他闭着眼,昂着头,极尽陶醉之色,阳光洒下来的金辉照着他上翘的红唇,让他看起来美的就若仙一般……   盈袖跪在琴前,瞧得是如痴如醉,待美男的指压弦停,她还痴愣愣的瞧着,丝毫不察。   叶青城眨巴眨巴眼睛,身子往前一趴,把脸凑到了她的跟前,盈袖瞬间回魂,身子便是绷起,人也不躲,只涨红着脸瞧着他,似等待又似害羞,双眼满是灼热。   “哥,你瞧他们!”叶青池瞧着眼前的亭内两人如此近距离相对,急忙扯了叶青海的衣裳,叶青海捏了拳头,牙齿咬的是咯咯响。   “你很热?”叶青城眨眨眼睛开了口,盈袖等了半天等了这么一句,自是有些愣。   “瞧你脸红的,就跟中午咱们吃的螃蟹一样!”叶青城说得是一脸认真。   盈袖诧异的顿了下就伸手摸了自己的脸:“我,我……”   “只我弹曲,你却不弹,真是无趣!”叶青城说着一撑琴台起了身,这就要走,盈袖急忙伸手拽了他:“别走!”   叶青城扭头瞧她:“不走做什么呢?难道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你又不是戏台子上的人,我会犯困的!”   盈袖红着脸急急的说到:“我也可以弹曲啊!”   “哦?什么曲?”   “梅花三弄!”盈袖大声的说着,叶青城猛然就转了身:“那你弹啊!”说着一把把盈袖给拉起来,推到琴的那一边,自己便跪坐了。   盈袖扭捏着坐下,眉毛就蹙了起来。她只学了个开头而已,且弹的还有些磕碰,但此刻她为了和美男亲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了。   “弹啊!”叶青城催促起来,盈袖立刻答应这就上手而弹。本就是磕碰的,如今美男在前,更是紧张分心的,那音律实在惨不忍闻,叶青城一双期待的眸子渐渐蒙上了笑意。   待到盈袖死撑完开头已不知后曲而停下时,叶青城一本正经的和她说到:“梅花一弄,惊月,入太霞,梅花二弄,穿云,入泉海,梅花三弄,横江,长叹声……你一弄未启,却满地调零,真是……惨啊!”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青城!你别走啊!”盈袖急忙追了出来,此时一个英俊的青年快步入了院,叶青城一见他,就兴奋的奔了过去:“裴泽!今天可有什么好玩的?”   那青年躬身答话:“爷,一品行前设了台,好些人在那里斗琴技呢,听说是一品行的杜大掌柜将一把古琴拿了出来做赏,说若在年轻人中寻得弄琴高手能击败他请来的宫中琴师便可得那古琴……”   “真的?”叶青城兴奋的一击掌:“那咱们快去!”   “可是爷……”那青年看了眼在叶青城身后可怜巴巴的杨家小姐,急忙陪了笑:“那个,好玩的事天天都有的,今个杨小姐在,您总得陪……”   “好玩的事是天天有,可是古琴不是天天有啊!而且是宫里的琴师啊!怎么也要去见识见识吧!”叶青城的话音才落,身后就有了言语声:“二弟这话要是被爹听见,可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叶青城转了头瞧见是叶青海,当即一笑:“大哥这么说,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咱爹虽是太傅一职,可全国上下谁人不知咱爹的琴技?宫中琴师都要称爹一声大师,你倒好,家里有高人却不请教,倒要出去见什么宫中琴师,岂不是叫爹苦笑不得?”叶青海说着微微昂了头,叶青池立刻上前补话:“是啊,二哥!那有什么可去的,没看见杨小姐在嘛,爹可叫你好生陪客的,你未免……”   “哎呀,她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好陪的,我要去瞧看,要陪你们陪就是了!”叶青城不等叶青池说完就急忙言语,继而一扭身拉着裴泽就走,根本不管剩下三人的酱紫脸色。   “青城,等等我啊!我,我也去!”盈袖瞧着叶青城要走远,急忙的叫着追了过去,叶青池见状赶紧的拿胳膊肘杵了下叶青海:“哥,还愣什么,走啊!”   “可是……”   “还可是?要可是也是她!那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说着他把叶青海一拽也追了出去。   ……   一品行前,人潮汹涌,将两方搭台围的是水泄不通。架起的大台子上坐着几位爷,而在他们面前是一把被酸枝木琴架撑起的古筝,几名镖手此刻将它围着,警惕的扫视人群,足见其价值几何。   而在大台旁边的小台子上一位青年男子正跪坐正中手拨琴弦,他弹得很专注,曲调也是优美,引得围观者不断喝彩,不过大台子上的一位宫中琴师打扮的人,却是微微的摇了下头,继而端茶品饮,显然是对此人已有了结论。   苏柔儿混在人群里,抱肘瞧看着杜老的神情。   待到杜老忽而眼扫于她,冲她眨了下眼时,她知道自己要钓的鱼,来了,便往前挪了挪,等着此人曲终。   终于男子弹完了曲,一脸期待的看向那琴师,琴师却只是笑了笑:“贪功冒进,基础太差,你还是练两年基础再弹全曲吧!”   男子闻听一愣,继而红了脸,对着那琴师一个大礼叩拜谢了指点,便惭愧的下了台。   杜老起了身:“我们今日邀请的就是一个年轻人的比试,方才已有三位弹过,都不得龚大师的点头称赞,不知底下还有没持才者愿意上来比试?莫非年轻人里就真没人有这才华……”   苏柔儿笑了一下就要迈步,却不想一声干脆的音先响了起来:“我想试试!”   她闻听之后轻笑了下,才做诧异状的转头瞧看,结果她不但看到了自己要钓的两条鱼,更看到了鱼后跟着的叶青海与叶青池,当即便是皱了下眉,迅速的往大台后面瞧。   五福见到小姐盯向自己,便看了看那五个人,心知肚明的迅速离开了。   叶青城在大家的议论声里上了台,扫看了眼琴架上以供比赛的琴,就先点了点头,继而动手试音,根本没向大台上的琴师行礼。   琴师虽脸有霁色,却也知来的是谁,只能悻悻的端了茶掩饰不悦,杜老则立刻陪他言语,帮着揭过。   试了音,他便着手起调勾弦,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但音律一出来,先前还有些不悦的琴师便是顿住了,继而捧着那茶杯就闭了眼开始聆听。   由慢渐快的起手式,如珠落入耳,苏柔儿一听就笑了:他还真是敢呢!   这是一首古人琴师人人皆会的曲目:《夕阳萧鼓》,后世人熟知的《春江花月夜》也是由此曲改编而来。正因为此曲人人皆会,所以想要弹的好,弹的叫人钦佩,那可必须有足够的功力才成!   她看向那琴台后的蓝,他闭着眼眸弹的入临其境,醉于夜色一般。   曲调优美,旋律动人,那多变的节奏,将江南夜色的美层层递显,似瞧见江边歌唱抛花的女子,似瞧见亭中依偎情浓的璧人,似瞧见阁楼里执帕的妇人,似瞧见孤舟里怅惘的游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她忍不住低声轻喃,那台上的人儿却是此时双眸轻启,向她所在之地微微的扫了一眼,状似无意,却又探寻,但瞧见她一副浅笑之色,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分,继而闭目将夜色之美再呈。   琶音行指,轮摇如诉,相思愁绪,清淡蔓延,曲终时,却已缠绵悱恻。   音似空中飘,他却已停下,笑着回头看向大台:“不知我曲如何?”   听了许久琴音的青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对他点了头:“此曲之功,非十年苦练而不成!”   叶青城笑了:“这么说,我能把这张琴抱走了?”   琴师笑了笑,正要言语,苏柔儿向前迈步登台:“急什么,我也向试试,说不定,我也有资格呢?”她言语着往上走,人群里五福却已经挤到了叶青海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的惊讶里,她将手中的纸条送了过去。   “这不是金先生吗?”盈袖诧异的张了嘴,人也往前挤了挤。叶青池想要拽哥哥跟上,却看见哥哥一脸喜色,眼往他手里一扫,就看到了纸条上的一行字:“待君旧迹,柔儿。”   “不是吧,哥!”他轻声言语着扯青海的胳膊,青海一愣,眼扫向身边的盈袖,瞧着她往台上看的专注样子,自是又蹙了眉。此时苏柔儿已经上了台,与琴师行礼。   五福见小姐都上去了,也不敢耽搁,冲着叶青海低语到:“马车已备好!来不来,随你!”说罢就往外挤。   叶青海抬头看了看大台上的古琴,又看看手里的纸条,再看盈袖,继而转身冲叶青池说到:“三弟我有事,你照看一下!”说完不等叶青池答话,人就快速的往外挤,留下叶青池一脸的错愕。   “诶,柔儿,是你啊!”叶青城一脸的惊喜,苏柔儿愣了下,冲他笑着欠身行礼:“叶二爷,想不到遇上您了!”   “那说明咱们有缘啊!”叶青城笑着问到:“不知道你打算弹什么曲子?莫非是云水禅心?”   苏柔儿冲他摇摇头:“不,我可不是只会那一曲!”   “那你要弹什么?”   “你都弹了曲大家耳熟能详的,我若要取胜得琴,怎能讨便宜?自也是弹个众人皆知的了!”说着她往琴台上去,眼扫了下人群末尾,瞧见叶青海正上马车,便是安心过去调弦。   叶青城也就自然而然的下台倾听,不过他却是直勾勾的走到苏柔儿的对面站着,笑望着她。   磨叽了一下,相信马车已经走远,这才双手放上了琴弦,继而轮指扫弦,那铮铮之音,当即炸开来,将先前月夜怅然陡然变成了紧张!   “十面埋伏?”叶青池虽不好琴曲,但毕竟是叶太傅的儿子,一听起手便是挑了眉:“这曲可是高难啊!”盈袖闻言一愣,就往前挤,口中还念着:“她可是我的先生,自然会的是高难!”   《夕阳萧鼓》和《十面埋伏》其实作为曲目来说,更适合琵琶,因为都有许多的场面要靠琴音来显,但古筝弹来此曲,不论从曲目还是动作上,更会有些渲染尤其是为了表现金戈铁马的战斗场面,要不断的在高音处绷弦,扫击琴架以仿琶音嘶鸣,故而可看性倒是多了几分。   曲调翻覆如人浪,音蹙而骤,焦急如心曲,燥冲如血热;轮指细摇,似风吹草木簌簌,千军万马静待。音拔高猛劲,宛若两军对战,处处震耳!   徐而察之,似有金声,鼓声,兵器交击声,声声入耳;又似有屋瓦飞坠,人马嘶竭,奔突惨吟,场面骇然;忽而曲调柔和一分,似入了大帐,见那虞姬舞起双剑,招式凛然;身姿曼妙却转个眼花,双剑起舞,只有流光……曲调铮铮,木倒瓦碎,噼啪的绷弦之音犹如敌军围剿,浪浪湍急又如楚歌满耳。   悲霸王,别姬声;陷大泽,追骑声;至乌江,自刎声;余骑踏,蹂践声……此一刻拧在一起,令闻者始而奋,继而悲,终涕泪!   苏柔儿按了琴弦,将所有余音全扫,此一刻寂静满场。   她喘息了一番,抬了头,直视了前方,就看到那狐狸眸子直瞧于他,透了火热。   “好!好一曲十面埋伏,好一场金戈铁马!”宫中琴师激动的下了大台,奔至小台:“江山辈有人才出啊!看来今个倒也难评谁是胜者啊!”   杜大掌柜立刻笑言:“就算难评,大人也需分出胜负,总不能一张琴分了两半不是?”   琴师蹙了眉:论琴技这二人其实不分伯仲,就曲目而论,十面埋伏可是胜过了夕阳萧鼓,但是,那可是太傅之子啊,太傅是什么人,音律大家,若是他的儿子输了,岂不是……为今之计,也只有令那女子退于二位了。   心念如此,他做了评:“两个曲子都是极好的,两位也都是少有的人才!不过,就如杜老之言,总要分个胜负,所以就意境而言,我思来想去,叶公子稍胜一分!”   叶青城当即脸上全是笑意:“这么说是我赢了?”   苏柔儿立刻冷笑:“好一个稍胜一分啊!”说罢瞪了叶青城一眼转身要走,叶青城一把抓了她:“柔儿,你别生气啊,你若喜欢,琴我送给你啊!”   苏柔儿回头瞪他:“谁稀罕你送!分明就该是我赢!”   琴师顿时觉得尴尬,准备打圆场自己送点什么出来,岂料叶二少一笑:“赢不赢的何必问别人?咱们就问自己!不如你我和弹一曲,一曲上较个高下?怎样?”   苏柔儿一笑:“好啊!只是一张琴你要怎样弹?总不能把那古琴也算进来吧?”   叶青城嘿嘿一笑:“没关系,你可以先弹……”   “那可不成,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不如你我,四手连弹!”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弄梅之昧   四手联弹,在现代实在常见,在古代却是极少的,纵然有人凑在一处,也无非是双琴或是双乐相合,极少有人能一张琴而两人齐弹。但极少并不是没有,也有伉俪爱侣共弹一曲,一引一合;有心意相通之人,默契共曲,奏的酣畅淋漓,只是这需要两人的默契,而这份默契岂又能是一朝一夕?   苏柔儿说出想法,惊的围观之人惊讶不已,知道的,是知这有多刁难,不知道的,想到一男一女如此近身而弹,是几多失礼?   苏柔儿站在那里不去理会周围的嘈杂,只瞧着他:“敢吗?”   叶青城笑的嘴角弯弯:“没什么不敢,只是弹什么曲子?是不是云水禅心,这个你我都熟!”   苏柔儿摇摇头:“我与你是比琴,若弹那曲子,何来的比?”她说着起身走到了琴台后跪坐,看向叶青城。   她跪的是正中,并非偏一侧,叶青城冲她笑了笑,快步过去在她身后一坐一斜,双手按放在琴弦上,全然将她围住,好似搂在怀中一般。   周围发出啧啧音声,有咋舌的,有惊叹的,也有偷笑不齿与脸红的。   盈袖张大了嘴,先前的得意全然消失,她看着如此亲昵姿态的两人,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而苏柔儿也抬了双手放在了琴弦上,轻启了唇:“梅花三弄,如何?”   “好!”他应了,抬了手,苏柔儿一拨琴弦,悠扬的曲调而出,轻拨弦,如花瓣静放,他抬手滑指扫过,似有雪粒落下,她的指下梅花轻颤依然笑傲于寒色。   滑指送雪扑簌,他似雪片欲闻花香,她却勾指俯身去了高音处,纤指轻勾,细细的高音轻簌簌的出,好似月光投下银辉,将梅独照,梅又独语,似向月倾诉,音如此的轻,拔尖入了月,又似轻舞烟霞,又似暗香浮动,与雪中她自香来她自幽,冰清玉洁的雪儿也只能低头瞧着她高傲独舞。   他的唇角翘起,指去了低音处,他勾指送音,将月的高洁掩盖,送上朵朵云彩,此刻花儿再艳,也和雪映在一处,红映白,白衬红,美艳欲滴不可方物,她这朵梅花仿若被围,逃不掉也离不开……   她笑着高音配合几下,一瞬滑指后,她在中高处拨挠,他停了手,听她语诉,似说着踌躇,似说着还羞,他笑了笑,略低一音配合,好似绿枝摇曳,好似傲语寒冬,她听得也勾了唇,指下一分,与他音调契合而奏,高一度低一度的音里,梅花与雪共舞,似在云中摇曳,似在烟中妖娆。   幽幽中音似钟,她勾指轻挠,花枝乱颤中的娇颜,似是面对风雪也要高昂了头,他笑着为她送去悠扬之调,陪她重音点点,好似一位知梅的人立于枝下瞧着它,陪它一同抵御风寒。   风卷寒潮来,犹如江面起浪,层叠摧残,不留痕。   她曲调清明,诉说着自己的坚持,她要撑住这一切!   他勾了一个音,似是风浪消散。   她翻手去了高音处,再度倾诉,说着自己的傲,自己的幽,还有自己的香。   他歪着脑袋笑忘着她,在她最后一个高音时,他勾指一音,告诉她,无论如何,我都会凝望着你这只梅,陪着你……   她看向他,双眼里有一丝的惑,他看着她,双眼里有一丝的情……   “好曲!”琴师第一个叫了好,围观的人里也有不少鼓了掌,不管懂不懂音乐,它都是悄悄的润了心田,所以掌声渐渐雷动,她和他也在彼此的对望里惊醒过来。   她立刻低头想要起身,但他在身后,便只能跪等。   他却痴傻傻的望着她,直到她蹙着眉的瞪了他一眼,他才醒悟的赶紧退开起身,与她双双站立于台。   “好一首梅花三弄,弄月弄云弄了江!”琴师激动的搓手:“这一曲实在太美,我回去以后一定要这样谱出双曲来!”   杜掌柜上了前:“大人再是高兴,也还是要分出胜负啊!”   琴师再一次纠结起来,不过叶青城自己却开了口:“梅花高洁香自在,三弄傲雪客已来,她,赢了!”   琴师愣了下,立刻说起了客套话,反正是随了叶二少的意思,又大力的赞他的好,也算顾全了场面。   苏柔儿笑而不语,待杜大掌柜捧了琴于她时,她小心的接了,眼却扫了叶二少一眼:“多谢叶二少的成全!”   叶青城蹙了眉:“柔儿,你怎么还叫我叶二少啊,说过了的,叫我青城,你忘了,我是你的倾国倾城啊!”   苏柔儿浅笑了下,将琴抱于他看:“谢谢你,我才得了这琴,这可真是把好琴呢!”   叶青城看了眼琴,一脸的喜爱之色:“这可是南朝的‘焦玉’,价值连城呢!柔儿,能不能……”   苏柔儿笑了下,把琴递交了过去:“价值连城之物,我可受不起也保养不得,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就寄在你处。”   叶青城一脸的喜色:“好啊好啊!”说着接了琴:“那你空了就去我府上,或者我带出来给你弹啊!”   苏柔儿笑嘻嘻的点点头,对着他一个福身就下了台,从人群里往外挤了。   “唉,柔儿,你等等我啊!”叶青城抱着琴也下了台,追了两步有琴难行,只得大声叫了裴泽,待他到了近前,把琴丢给他,人就要继续追苏柔儿,只是苏柔儿人却已经挤得没了影儿。   人群里盈袖一双眼泛红,双手扯了衣襟,咬着牙低语:“柔儿?柔儿?好一个柔儿,你就是个白眼狼!”   “杨小姐,你……”叶青池还要说什么,盈袖却猛然转身瞪了他一眼:“让开!”   “啊?”叶青池瞧着盈袖的红眼圈有些诧异,这反应就慢了点,盈袖心中不快抬脚踩了叶青池一脚,而后在他抱脚而跳的时候,忿忿的跑了。叶青池又只能急忙的追了过去……   围观的人们四散,杜大掌柜邀请了琴师入行休息。逃离人群翻墙入行的苏柔儿迅速的往屋里冲,匆匆换过衣裳蒙了面皮出来,就先去行里同琴师见了一面,感谢他的大驾光临又递送了封好的红包,而后匆匆的退了出去,跳上了备好的马车,即刻就往南山脚下奔,她知道叶青海还在那里等他。   “人呢?怎么就没了?”叶青城在街头转了两圈,继而冲着裴泽撇了嘴:“柔儿人呢?”   裴泽小心的咽下了口水:“爷,我刚顾着琴了,没注意……”   “琴是死的,人是活得啊,笨蛋!”叶青城说着低了头叹气的往回走,裴泽站了站还是追了过去:“爷,不过是个先生,您至于……”   叶青城扭了头看他一眼,神色暗了一分:“做朋友都不成吗?”   裴泽低了头,不再言语。   叶青城看了看他手中的琴,忽而就身子一矮的蹲去了地上惊得裴泽立刻也蹲了下去:“爷?您怎么了?”   叶青城伸手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色,裴泽的脸都白了,张手就要丢琴来抱他,他却开了口:“这里,很想有人陪。”   裴泽愣了下,一脸的忠诚:“爷,属下会一直陪着您的!”   叶青城眨眨眼:“不要,你好丑的!”说完起身哼着曲调晃着脑袋走了,留下裴泽愣了愣嘀咕到:“我丑吗?”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分手   苏柔儿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夹道内,五福在那儿转圈。   “五福!”她唤了一声,五福便跑了过来:“小姐你可来了!叶大少等你好半天了!”   苏柔儿浅笑了下冲她微抬了下巴,五福就凑到她耳前轻言:“在竹亭里等着呢!他问过我,我说不知道!”   苏柔儿点了头:“这里等我吧!”说着就进了夹道。   夹道的尽头便是竹林,这里郁郁葱葱的透着一份静谧,这两年里,她时常与他相约在此,聊天,谈曲或是谈情……   “柔儿!”一声轻唤,叶青海在亭内站了起来冲她微笑:“你总算来了!”   “要应付琴师,比想象的来晚了些!”她说着走到他面前:“不会生我的气吧?”   叶青海摇摇头:“不会,我早习惯了!”   苏柔儿的眉眼微微颤了下,垂了头。   “你怎么了?不开心?”他体贴的问话,她却抬头苦笑:“没,只是,只是在想你那句习惯。细细想来,自打我和你在一起,你就这样的迁就着我,等我,陪我……”   “这有什么?虽然等待是有些痛苦,可是你来了不就好了?何况你不也常常等我?”叶青海说着抓了苏柔儿的手就要揽她入怀,可苏柔儿却后退了一步冲他摇头:“别……”   叶青海愣了一下,蹙了眉:“柔儿你……”   “青海,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也对我很好,不然不会这么迁就我,不会这么等我,可是青海,你想想看,为什么,每次你和我,都不能同时而来?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在这里一人等一人?”   “柔儿……”   “你是世子之身,早晚要继承了爵位的,纵然我是一品行的当家,算不得贱民,但即便商贾之身也难有大雅,配不起你这身家,所以我只能和你偷偷摸摸的,生怕京城里有了你的闲话,坏了你的名……”   “柔儿!”叶青海急了:“你怎么又说这话,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必须要按照爹的意思娶了别人的,可你不是还是和我好了,怎么……”   “情是叫人迷失的东西,我因为对你的情,迷失了我的心,所以我选择了装聋作哑,我选择了遗忘,只想和你在一起。你等了我一年,我知道,我也曾想一年的时间,足可以让我丢下坚持,能心甘情愿去做你的妾,而你也会清楚我在你的心里有多重要,即便娶了她人也会对我好,可是,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柔儿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娶别人你会伤心,可是我可以发誓,发誓会对你……”叶青海急忙的说着,可苏柔儿却抬手按上了他的唇:“不,别发誓,我已有了决定!”   叶青海的脸色陡然变得紧张,他抓下了苏柔儿的手,小心翼翼的言语道:“决定?难道,难道你要离开我?”   “青海,你是世子爷,如果我不管不顾的跟了你,你未来的妻子会怨你的……”   “那个不用你操心!”   “不!”苏柔儿挣出了自己的手:“你听着,青海,我爱你,所以我就应该离你远远的!我要你好,我要你幸福,如果我跟着你,你不会快乐,我也不会!”   “可是……”   “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我,我宁愿站在远处瞧瞧的看着你!”苏柔儿说着转身就走,叶青海一愣之后追了上来一把将她从后抱住:“柔儿,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苏柔儿伸手将他的手抓住,掰开:“不,你可以没有我!”   “柔儿……”   “成大事者,就要学会舍得,如果你真的觉得惦着我,念着我,你会痛苦,那,那你就忘了我吧!”她说着掰开了他的手,大步就往前跑,叶青海叫着柔儿自是追在后。   他们两个就这样跑到了夹道上,忽而苏柔儿站定身子回头对叶青海抬了手:“停!你别在追我!”   “柔儿!”   “叶青海,你难道不想做世子了吗?”她眼里含泪的问着,叶青海当即张口却无言。   “你说啊,你难道不想当世子了吗?”苏柔儿大声的问着,问得叶青海有些苦恼的低了头。   “你看,你还是要当世子的,不是吗?那你就忘了我吧,我若跟了你,还有哪个世家的千金小姐会欢天喜地的嫁给你?”她说着后退两步:“叶大少,您,珍重!”说完她转身就跑,叶青海想追,却发现自己没了立场,无神的行了两步就站在那里,看着她跑到了夹道的尽头,上了马车。   “驾!”马车跑了起来,他却痛苦的蹲了下去。   伸手敲击着脑袋,他苦恼:“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失去你!”   ……   “小姐,您怎么玩起分手的戏码了?”五福一脸的诧异:“他可是您费劲心机才搭上的线啊,这……”   苏柔儿靠在车厢上冲她浅笑:“以退为进不行吗?”   “退?难道小姐您是在逼他选择,逼她娶您?”   苏柔儿笑着伸手揪了下五福的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了也就知道珍惜,就算他为我坚持许多,却未必真的会把你看的很重,现在我说要分开,就意味着他将失去我,要不,我将对他来说,铭心刻骨,要不,他就放弃前途,娶我!”   “那他会娶您吗?”五福激动得看着苏柔儿,似乎十分期待她能“转正”。   苏柔儿的笑渐渐淡了:“我不知道,但无论哪个结果,对我而言,都不算输。”   ……   回到了一品行,她卸下了脸皮换好了衣裳,吩咐五福起来:“莫姑姑暂时不回去,你也等于又留下了,现在我和叶大少这般,你就给我担起责来,他不做最终选择,就见不到我,所以,我出外巡行,不在京城,明白吗?”   五福使劲的点头:“明白明白!”   “不出意外的话,我今晚或是明天就会被杨家撵出来,以后我就在那棋盘胡同了,如果有什么变动就来找我,但我金柔只是和你相熟的姐妹,因为杜老的女儿而相识,清楚?”   “清楚!”   苏柔儿笑了笑:“好了,我回去了!”她说着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放心的出了屋,而后由后门溜了出去,往大街上溜达去了。   苏柔儿的计划是自己溜达一圈就回杨府,然后等着盈袖来算账,她好顺理成章的离开。可她没聊到的是,一回到杨府还没进西苑呢,唐管家却告诉她,杨老爷找她,就把她往书房里带。   苏柔儿不知杨光见她要做什么,只能先过去应付,哪知一进书房才行了礼,杨老爷就走到她面前将她盯着言到:“你行啊!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补偿   苏柔儿此刻呼吸有些紧,杨光的言语让她有那么点不安,可是,对于黄鳝血引来蝙蝠的事儿,她是交给花妈妈去办的,自己并未动手,所以她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这事是能推脱掉的,故而面上装着无辜,一副不解的样子望着杨光,想看看杨光到底知道了多少,自己也好见机行事。   “今个我在叶府,可见着了那把琴!”杨光盯着苏柔儿言语,似有那么一丝不高兴,但苏柔儿却放心了。   “我知道你是个女先生,也知道你琴技出众,更能理解你对那把琴的在意,但你既然敢冒不韪之险赢得了那把琴,怎么又把琴给了叶家二少帮你保养?就算你家贫无此能力,我杨家可是你半个主子,难道还保养不起?你就这么看轻我杨家?看轻我?”   苏柔儿哆嗦了下身子,欠了身:“老爷,金柔今日只是一时冲动,不甘输于他人,才昏了头的硬拼,虽拿下第一,却思来后怕,故而借保养借口转送叶二爷,也不过是想息事宁人,免得惹祸上身,真没看轻杨家,看轻老爷您的意思!   “是吗?”杨老爷挑了眉,可还不等苏柔儿言语,屋内的屏风后闪出一抹红影来,苏柔儿定睛一瞧乃是盈袖,便知鱼儿上钩了。   “爹,你别听她胡说!如果只是比试,干嘛非要四手联弹?那般不知羞耻的两人抱在一起,想起来都叫人恶心!还有,既是把琴赠了消灾,哪怎还对人家眉目传情的,说着什么要去叶家和他弹琴?你摆明是动了春心!”盈袖气恼的只管言语,一时说的走了嘴,自己都愣了下,杨老爷立刻出言接上:“金先生,你可是做的‘先生’,如此不知洁身自好,这可不大好吧?”   “老爷,我只是一时冲动罢了!”金柔说着抖动双肩,似哭:“还请老爷原谅!”   “这……”杨光看向盈袖,盈袖急的跳了脚:“不准原谅她!爹,她这么不知检点,怎能做我的先生?今日之行,不知多少人背后叽咕,若留着她在咱们杨府,人家还当我也是这等轻浮之人呢!”   杨老爷伸手捋了下胡子,冲苏柔儿说到:“金先生,上次我去过你府上,和你母亲提过你的亲事,后又遣了媒人去,却被你给撵了出来。瞧你如此的看重叶家,你到底有没心思入叶府啊?”   苏柔儿低着脑袋:“承蒙老爷挂心,可金柔不想为人妾侍,更不敢高攀……”   “那既然如此,本府留不了你了!唐管家,带金先生去帐房领钱,收拾了东西就离府吧!”   唐管家应声进来,苏柔儿当下福了一福,便退了出来,离开时,都还听见盈袖在内里的骂骂咧咧:“她也不仔细照照镜子,就那种平淡的姿色也妄图和青城有些瓜葛!我当初真是走了眼,还当她是自己人呢!”   苏柔儿的唇角轻勾:自己人?你不过是以为我无公害吧!   “你瞧瞧你,好生生的,怎么弄出个这种事来,我都没办法帮着劝!”唐管家叨叨着装好人,苏柔儿却懒得和他言语,不发一言的跟着,唐管家说了一会,见人家不接茬也就懒得念叨了。   去了帐房,提了五两银子,她就去西苑收拾东西了。   花妈妈扮演了监督的角色进来,却是蹙着眉看着她:“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杨家有些疑问我需要知道答案,暂时不会动这里,不过,我离开并不表示这事就完了,我交代给你的事儿,你都用心去做!如果能找到一点相关链的,都必须要通知我!还有,杨老爷期望小姐和叶二少亲近,你要定期把她们的进展告诉我,明白吗?”   “是,当家的!”花妈妈点头应允,苏柔儿便把东西一收拾扎了个包,继而又抱了琴冲花妈妈说到:“正寝那边下了药,你操心着,务必要他们自乱不安!”   “是!”   ……   从后门里被撵了出来,苏柔儿一副楚楚可怜像,当她走出胡同口时,她感觉到有人似乎在盯着她,于是眼珠子一转,她故意脚碰了梯坎,一个踉跄前栽扑于地面,琴摔了出去,自己也沾了一身的土。   她轻吟着一副摔惨了的模样,作势察看自己,却偷眼瞧看了周围的墙垣,但没看见半个人影,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消失的干净。   奇怪,难道是幻觉,是我太敏感?   她诧异的慢慢起身,拾起了包袱,又去捡琴,却发现琴竟摔了个缺出来,不免叹了一声,将琴拾起,准备就这样回去吧,却偏偏此时听到了细细的猫叫声。   她顿了下,循声探寻,继而在一堆废品垃圾里,看到了一只身子灰白,四爪见黑的小猫儿。   那猫儿还小,不过比手掌大一些而已,不知是饿坏了还是吓傻了,就那么瑟瑟的抖动着,轻声叫唤着,由着苏柔儿将它抓起也不闪躲。   “小猫咪,你怎么了?难道你是走丢了吗??”她说着轻轻的抚摸它,也许这猫流浪的太久,摸毛而捋,毫无顺滑,只有满手的涩感。她皱了眉:“看来你是没人要了!就和我一样!”她轻喃着将它抱好,又回去将琴拾起,打算回去把这猫儿照养起来,只是才走了两步,却看到前方不远处叶青城带着跟班在那里逛街,她站了站,眼一转,便抱着猫儿冲他走了过去。   “裴泽,你说枣泥糕好吃还是桂花糕好吃?”叶青城一手拎起一包糕点向身后的跟班请教。裴泽笑了下:“爷,两种都好吃!”   “可要是只能选一样呢?”   “那爷就选挂花糕吧!清甜些!”裴泽建议着,叶青城点点头,把桂花糕却甩给了老板:“那我就买枣泥的好了!”   走到叶青城身后的苏柔儿闻言勾了下唇,却立刻拉下脸,在裴泽的“为什么”里走到了摊前放下了琴:“老板,给我一块桂花糕!”说着摸了钱递出去。   老板伸手拿钱递上糕点,叶青城也转了过来扫了她一眼,结果一瞧见是她自是高兴的招呼起来:“诶,柔儿?是你啊!”   苏柔儿自是做了惊讶状:“叶,叶二爷!”   “柔儿,你也买糕点啊?”   苏柔儿望着废话二少堆了个笑:“是啊,我买点糕点喂这只可怜的猫猫!”她说着冲其欠了身,立刻提了糕点,蹲身抱琴要走。   “我帮你拿!”叶二少说着凑上来帮忙,苏柔儿自是和他客气:“不用不用,怎敢劳您……”话还没说完呢,琴就被叶二少抢去了怀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低了头转身就走,叶青城把手里的枣泥糕丢给了裴泽:“换成桂花糕!”   裴泽撇了嘴只得去换,叶青城就跟在苏柔儿的身后。苏柔儿低着头一副礼让之态走到前方的歇脚亭内才转身对着叶青城福身言谢:“多谢叶二爷帮忙!”   叶二少摇摇脑袋:“你和我客气什么啊!诶,快喂猫儿吧!”   苏柔儿点点头蹲下身子,把小猫放在了竹凳上,再把包袱放下,取了点糕点小心的嚼烂而后吐出来喂那猫儿,小猫就在她手心里吃了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这猫是你养的吗?”   “不,它是我路上捡的,瞧着可怜,又怕它饿死。”苏柔儿说着低了头,一副伤感的模样。   叶青城眨眨眼,瞧瞧地上的包袱,又看看手里抱着的琴:“你背着包袱抱着琴,是要搬家吗?”   苏柔儿抬头看他一眼,苦笑道:“我不是搬家,是刚刚被人撵出来!”   “撵出来?谁撵你出来?杨家,杨老爷?”   苏柔儿点点头:“还不是今日里一时冲动和你比了琴,结果被杨家小姐怨,又被老爷责怪我把琴放在你处……”她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摸那猫儿的脑袋:“小猫啊小猫,我现在和你一样可怜啊!”   叶青城顿时一脸愧色,抱着琴在跟前转了几圈,也蹲下身来凑在她跟前说到:“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就不比琴了,你是不是无家可归,要不然我带你去我家吧!”   苏柔儿的心中一颤,叶府,这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但是此时她若点头,却未必是正确的。当下,她人笑了:“叶二爷,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并非无家可归,只是才没了工而已!”   “可是到底是我害了你,要不,我给你钱吧!”叶青城说着就要掏钱,苏柔儿立刻抓了他要掏钱的手:“不,不需要!”   叶青城一顿望着她,她一愣后,马上缩了手,低着头说到:“我有手有脚,并非挣不来钱,不需要你给我钱来可怜我!”   “我不是可怜你!”叶青城抓抓额发:“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苏柔儿抬头冲他笑笑:“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正说着小猫冲她喵喵的叫了起来,她低头看看小猫,抬头对叶青城说到:“叶二爷真有心为我做件事吗?”   “当然!”叶青城一脸的认真,苏柔儿把猫儿往前一送:“那你帮我照顾它好不好?”   叶青城望着那只猫愣了足足三秒才点了头:“好,好!”继而把琴放下伸了手出来,苏柔儿就把猫儿放进他的手心里:“那多谢叶二爷了!”   “我可以帮你养它,但是你不要再叫我叶二爷好不好,叫我青城啊!”   苏柔儿望着那狐狸眼点点头:“好,青,青城。”叫完她自己都笑了,当下将琴拾起,包袱也抓起:“天色也暗了,我要回去了,再见!”说完拔腿就跑出了亭子往家跑。   叶青城捧着小猫在亭子里蹲着,脸冲向那早看不见人的街道,一旁的裴泽盯着那猫一脸的紧张,人似犹豫了半天才凑过来说到:“爷,您,您确定要养它?”   叶青城机械一般的点头:“养!”   “可是……”裴泽还在纠结要怎么言语,叶青城已经低头看到了猫儿,然后猛然的把猫丢向了裴泽,自己和猴子一样跳向了亭柱抱着它惊恐的叫着:“拿,拿走,拿走!”然后他的脑袋一晃,喷嚏就接二连三的响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美男与猫   “阿嚏!”叶青城抓过桌上的帕子,狠狠的擤了下鼻子后,冲着屏风后大叫:“裴泽啊,你洗好了没啊!”   “爷,洗好了!来了!”裴泽说着提溜着还滴答水的猫儿跑到了他的跟前:“爷,你瞅瞅,可以了吗?”   叶青城仔细的把猫儿打量了一番:“我怎么觉得还不成,去,再洗一遍!”   “啊?爷,这,这不能再洗了吧,都洗了三次了,再洗,我怕把它的毛都刷掉了!”   “再洗一次吧!”叶青城说着摆摆手,随即又是一个喷嚏,裴泽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提溜着猫儿去了屏风后,再一次抓出胰子来往猫咪的身上蹭。   “喵,喵……”猫儿是又叫又抓,裴泽轻声嘟囔着:“别叫了,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洗,可我没法啊,咱爷别的都好办,就两条,一是不能脏,二就是不能见毛,你两样都占了,也只能认了,这趟洗了爷要是还不满意,我只能用刀把你的毛全刮了啊……”   “喵!”猫儿奋力的叫着,裴泽却把它的毛搓了搓,再一次提溜着它去水里涮洗起了……   这一次检查后,叶青城总算没说再洗了,裴泽立刻叫来下人帮忙用帕子给它擦干,又让屋内置了火盆,好让它别给冻到。   “喵!”猫儿缩在炉子边的软垫上成了一个团,惨兮兮的叫着,叶青城拿着几张帕子捂住了口鼻就蹲在它跟前,一双狐狸眼都笑眯成了缝……   “爷,您在干什么呢?”裴泽换洗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来,瞧见主子这样,自是好奇的也蹲到了跟前。   “没干什么,我再想事情。”   “爷在想什么,给我说说呗!”   “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啊!”叶青城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伸出一个指头在小猫的脑袋上点了下。   “它不是人家捡来的嘛,没名字,要不爷,您给起个呗?”   “起个?好啊!”叶青城高兴的拿指头戳了戳猫脸:“叫你什么好……”他在思考,小猫却是伸了爪子扑住了他的手指头,拿舌头舔了起来。那细细的痒感弄得叶青城嘿嘿一笑:“瞧你那样,叫你馋猫得了!”   裴泽无语的撇了嘴:“爷,它本来就是猫,您就不能起个别的名字,什么咪咪啊,花花啊!”   “喵……”猫咪叫了一声,拿牙齿就往叶青城的指头上蹭,叶青城立刻缩了手指头:“你瞧瞧,你起的什么破名,它都不乐意了,瞧,都咬我!”   裴泽翻了白眼后垂了脑袋:“爷,它那是饿了!打回咱府里,都洗了四回了,我给它洗都洗饿了!”   “饿了叫就吃的嘛,去,叫他们做条鱼来!要肥美的!清蒸!”叶青城说了这话,裴泽立刻站了起来:“好嘞!”继而奔出去叫着下人弄吃的,叶青城则冲猫儿一笑:“叫你什么好呢?你是柔儿捡来的,就叫你,小柔?”   “喵!”猫儿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往脸上蹭,叶青城立刻满意了:“看来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啊,那好,小柔,等下,咱们吃好的!”   “喵!”   ……   望着桌上几乎滚在鱼盘里吃食的猫咪,裴泽使劲的咽了口水。   这条鱼他特别嘱咐厨娘选了条肥美肉嫩的鲑鱼清蒸了,结果端上了桌后,他就一口也没捞到,就看着这个小家伙吃了!   “爷,那不过是一只猫!”裴泽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知道它不是狗!”叶青城说着还用筷子给它扒下来一块夹到它的面前。   “爷!那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猫!您,您……您至于对它那么好嘛!”   “怎么就不至于,这可是柔儿拜托我帮她养的,我一定要把它养的圆滚滚的!”   “可是爷,您不是最讨厌有毛的动物吗?当初在山上,也有这猫儿,每次瞧见你不都让我撵跑了吗?怎么今天您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麻烦的鼻子,一不对就喷嚏连天,所以我总是退避三舍,可今个才发现,这猫儿蛮可爱的嘛!”叶青城说着冲猫嘿嘿一笑:“是吧,小柔!”   猫儿吃食哪顾得上理他,倒是裴泽一听爷把猫叫小柔,愣了一下,继而凑到主子的跟前,盯着他瞧。   叶青城被这眼光瞧得终于抗不住,伸手把他的脑袋往一边拨拉:“看什么,看了十几年你难道也动心了?”   裴泽把脑袋拧了回来:“我动心与否爷就别操心了,现在好像是爷您动心了!”   叶青城咧了下嘴:“少胡说,哪有的事儿!”说着去伸手摸猫的身子。   “诶,我可没胡说!爷,我发现您对那个先生可不一般啊!小柔,柔儿,爷,您不会真对那先生有感觉了吧?”   叶青城的手在猫身上顿住,继而慢慢的缩回,而后他起身退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也取下了捂着口鼻的帕子,一言不发。   裴泽脸上的笑没了,他急忙的起来冲到了跟前:“爷,您是来真的?您难道真……”   “裴泽,我,我不知道……你说,我要是真的喜欢她,怎么办?”叶青城歪着脑袋看向裴泽,裴泽立刻严肃起来:“老爷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叶青城低下了头,那样子份外的可怜,裴泽急得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圈,猛然蹲在了他的面前:“爷,您到底喜欢她什么啊?论长相论家世她可真没什么……难道就因为琴技?”   叶青城抬了头看着裴泽不言语。   裴泽看着那狭长的狐狸眼,猛然一拍大腿:“难道,难道她是……”   “裴泽,别告诉老爷!”叶青城说着站了起来:“我不会喜欢上她的,她,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爷!”裴泽有些担忧:“这不好吧……”   “十五年来,我除了你,再没有别的朋友了,我真的很,很孤单啊!”叶青城说着走到了桌边,猫咪此刻吃饱了,正蹲在桌边上舔着爪子擦胡须呢!他一把将它提溜起来抓在了怀里:“小柔,你会是我的朋友,对吗?”   “喵!”猫儿叫了一声,就往他的衣袖上蹭嘴巴。   “你答应了?真好!”叶青城夸奖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而后就看到了自己衣袖上那一滩汁渍,下一秒刚才还被疼爱的小柔猫咪就被叶青城丢去了裴泽怀里:“我的衣服!阿嚏!去,去给它擦了那一身,一身的汁!阿嚏!”   ……   这天晚上叶二少的卧室里,隔一阵子就会有发出一些声响,不是东西倒了,就是瓷瓶摔了,以至于外面伺候的人都在猜测乖巧可爱二少怎么好端端的发起脾气来……   而屋内,叶青城睁着双眼,看着在他被子来回踱步的小柔,一脸无奈的冲它说到:“小柔啊,活动完了就睡吧!你要真睡不着就去外面抓老鼠吧!拜托,你能不能别在我身上踩来踩去啊!我要睡觉啊……”他叽咕着,小柔却无视他的请求,依旧来回的走动,最后竟然停在了他的肩头上,歪着脑袋望着他。   叶青城抽动了下鼻子,死命的压着打喷嚏的欲望,咬着牙的说到:“小柔,你,你要干嘛?”   “喵!”一声猫叫,小柔竟是伸爪去够叶青城的头发玩,这下叶青城忍受不了了,猛然坐起,扯着嗓门大喊:“裴泽!救命啊!小柔要吃人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小柔是谁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不必上朝,所以循例今个早上是都要在大厅里问安的。   叶青池早早起来奔去了大厅,一进厅就看见自己的爹正张口打着哈欠,一愣后到了跟前:“孩儿给爹娘问安了!”   叶太傅笑着抬了手:“好!”那边姜氏就冲他勾了手:“过来吧,今个你竟到了你大哥前头去了!”   叶青池笑着到了姜氏身边正要言语,姜氏又张了口打了个呵欠,叶青池瞧着二人的疲惫状忙是开了口:“瞧爹娘一副困倦的模样,难道昨晚没休息好?”   叶太傅没言语只是伸手捏了捏眉心,姜氏则是脸有一丝倦意:“是啊,昨个和你爹说了大半夜的话,睡得迟了,今早起来就还带着困了。”   “那娘就该和爹多睡一会儿再起啊……”   “那倒不必,家门正风岂能乱了礼仪!”叶太傅此时插言说了一句,就看向厅口:“奇怪,怎么今个他们还没过来?”   “是啊,以往我来的时候,大哥早都到了的!今个倒奇怪了,大哥没来,二哥也没显!”叶青池说着冲二老一欠身:“要不,我去瞧瞧?”   “去瞧你大哥吧,至于青城……他在山上久了,只怕还没习惯咱们这些规矩,就不必……”叶太傅正说着,厅口的下人说着大爷来了,他也就没说下去,倒是叶青池快步的冲到了厅口:“大哥,你今天怎么晚了?爹都叫我……诶?大哥,你这是……”   双眼发乌,脸色晦暗的叶青海闻言伸手摸了下脸,屋内姜氏已经出声唤起:“青海!”   叶青海不敢耽搁赶紧的应声进屋给二老欠身问安,叶太傅和姜氏都是听到了青池言语的,自是关心的打量他。   “青海,你怎么才来?”叶太傅好奇的询问,姜氏已经关心的起身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瞧看,当下就蹙了眉:“青海,你怎么这般憔悴?难道,难道你一夜不曾睡?”   叶青海立刻堆了个笑:“爹娘勿忧,昨个,昨个儿子看到一本杂记,记了许多的风土人情,觉得很有意思,一时看迷了,就忘了时间,所以……”   “什么?忘了时间?你身边的小厮难道就不催你吗?昨个是谁当值……”姜氏当即就拉了脸,叶青海急忙说到:“娘,您别生气,也别怪下人,昨晚他们没少催我,可我看的入迷,岂能静心休息,我还骂了他们呢!”   “你呀!你,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叶青海冲母亲笑了下:“怎么会呢,我睡了,只是睡的晚,一醒来发现误了请安的时候,所以急忙的过来,也没好生梳洗,看起来有些憔悴罢了!”他说着往身边瞧了下,就看到青池正瞧着自己,厅内竟没青城的身影,立刻开口把话往他那边引:“诶,二弟呢?怎么没见他?”   “谁知道啊,也许二哥人家还在睡梦中,早忘了今日问安的规矩呢!”叶青池说着就往自己的娘姜氏那里瞧,想着娘怎么也要怪他两句,可是却看见姜氏冲他轻轻摆了下手指头,竟是叫他别在言语,当下他心里闷闷的,只能低了头。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还睡着呢?何况,咱们叶家可是书香门第之家,若是轻了礼仪规矩,岂不叫人笑话,我去喊二弟起来!”叶青海说着转身就要出去,门口的下人又喊了起来,原是二爷来了。   叶青城一入大厅,嘴巴就张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而后伸手搓着眼圈上前:“爹,娘,青城来晚了,青城给您二位问安!”说着身子一欠的鞠躬,却是脑袋跟没了力气一般的垂了下去,分明还在打瞌睡。   叶青海瞧见二弟这样行礼,当即皱眉,可叶太傅却跟没看见一般,笑着摆了手:“好,别杵着了,坐吧,都坐!”   叶青海扫了眼母亲,看见姜氏低头不语,知道母亲心里不舒服,他这心里也不是滋味,想到父亲自打二弟回来就对他格外的宠溺,当下就要言语,可袖子被叶青池一拉,叶青池冲着叶青城开了口:“二哥啊,我怎么瞧着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难不成昨晚你一宿没睡?”   叶青城抬了脑袋:“差不多吧!后半夜才睡得!”   叶太傅立刻问到:“怎么了?难道哪里不舒服?”   “没啊,没不舒服!”叶青城冲叶太傅笑了笑:“只是昨天小柔太闹了,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小柔?”叶太傅傻了眼,厅里的其他几个也都吃惊不已。   “二哥,你说什么,小柔?瞧你这样,难不成你昨晚和人家睡在一起?一夜都……”叶青池还没说完,叶太傅立刻瞪了他一眼,他急忙闭嘴,而叶青城却是一副迷糊状态,耷拉着眼皮直点头:“没错!我昨晚就是和小柔睡在一起的,那家伙可真能折腾啊!明明看起来多娇小多可爱的,也不知怎么搞得,到了晚上就那么有精神,那么能折腾,撞了瓶子碰了物件的就不说了,大半夜的还睡在我身上玩我头发,闹得我根本睡不成……”他说着又张嘴打了个呵欠,继而扫了下厅里的人,然后站起身来冲着二老就鞠躬:“爹,娘,青城困了,请爹娘准我回去休息!”   叶太傅回头看了眼姜氏,转过头来:“好,你,你先回去歇着吧!”   叶青城应了一声,立刻是转身往外走,脑袋垂下去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走路都在睡觉!   “扶着!扶着!”叶太傅瞧着他那样子,赶紧冲下人言语,下人自是上前搀扶,叶青海瞧着老爹没有半句责骂,这心里委实不是滋味,当下就起身说到:“爹,二弟如此胡闹您怎么不斥责他两句?”   叶太傅皱着眉头伸手捋了捋胡子:“青城他,他还小,回来的时间也不长,可能不大知规矩……”   “爹,您这是偏袒!”叶青池上前言语:“再不知规矩,也不能随便就带人进府,甚至还……”   “青池!”姜氏忽而轻喝了他,叶青池当即瞪眼:“娘,你怎么还喝我,是爹偏袒嘛!二哥不知规矩,那爹就要教他规矩啊!说来我可比他小,哪次犯了错,爹不罚我?还有大哥,不也照罚的?怎么偏偏到了他,把人都领到屋里乱来,爹却都不训斥!”   “青池!他是你爹,由不得你这个当儿子的乱言!还不给你爹认错!”姜氏起身厉声喝向青池,青池看了看他娘,终是不言语的垂了头扭向一边,显然是气不过。   “老爷,敢问这小柔是何人?”姜氏阴着脸言语起来:“为何她进府无人来报,昨夜与二爷混在一处,竟也没个下人言语?这要是被外面人知道了,岂不是……”   “夫人莫怪,我也不知这小柔是谁!”叶太傅说着脸色也委实难看:“唉,我,我这就去瞧瞧!”   “老爷!”姜氏喊了一句,走到他跟前:“一道吧!”   叶太傅点点头,快步出了屋,姜氏紧随其后,叶青海动手扯了叶青池,四个人都往二少的院落去了。   一进院里,就看到下人正在打扫,有一些碎裂的瓷片被捡拾了出来,那姜氏瞧见更是蹙了眉,叶太傅也脸色愈发的沉了些。   “老爷?”裴泽一见进来的人,立刻上前相迎,刚站定还没来及欠身呢,姜氏就瞪了眼:“小柔呢?她在哪儿?”   裴泽一愣,抬手指了二爷的房间:“在,在二爷的屋里!”   姜氏闻言身子都晃了下,叶青池扶了娘就抱怨起来:“爹啊,您瞧瞧,这就是二哥!他先前还说困的要回去休息,这会竟还是和小柔在一处呢!”   叶太傅的脸色红白相间,姜氏则是咬了唇:“去,去把小柔给我带出来!”   “啊?”裴泽闻言一愣,此时二爷的房门却打开了,叶青城几乎是用逃命的姿态奔了出来:“裴泽!救命啊!小柔它抓我!”叶青城咋咋呼呼的就奔到这堆人跟前,举起了自己的手:“你瞧它给我抓的!”说完看到这几个人都盯着自己,眨眨眼:“诶,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裴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叶太傅却是看见了叶青城虎口处清晰的血痕,当下就怒了:“放肆!我倒要看看这个小柔是何等的威风,竟敢抓伤你!”说着直冲冲的就往叶青城的屋里奔,剩下的人一愣,都立刻追了过去,唯独叶青城举着手站在那儿嘟囔:“他们干嘛那么激动啊!”   屋内发出了叶太傅大声的叫嚷:“出来!你给我出来!”   叶青城奔到门口,一只猫咪从屋内逃了出来,裴泽一把将它抓起,望着屋内咆哮的老爷,吞了一口吐沫:“老爷,它,它在这儿呢!”   叶太傅一转头看到裴泽拎着一只猫咪,人就傻住了,其他的人也一并石化。这一瞬间,好似有凉爽的风吹过……   叶青城挤着鼻子从裴泽的怀里把小柔抓到自己怀里,献宝一样的递过去:“爹,它就是小柔,你们找它干嘛?”   三秒的安静后,一声喷嚏打破了这安静,不过这不是叶青城在打喷嚏,而是姜氏,此刻她捂着口鼻大声的喊到:“快把它丢了,快!”说完又是喷嚏起来,可叶青城却把小猫抱在怀里:“不扔,我要养它!”说完自己也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   “娘,二弟太不懂事了,您见不得毛物,他却非要养,爹还帮着他说话,这,这也太过分了!”叶青海一脸恼色的抱怨着,姜氏放下了手里的药碗,叹了口气:“算了,他自己也闻不得,却不是还受着?他都受了,我能如何?”   “什么叫您能如何?”叶青池瞪了眼:“娘,您可是他的嫡母,是这叶府的夫人,他一个庶出的孩子罢了,您怎么倒让着他!”   姜氏的眼皮子一挑,又垂了下去:“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嫡庶?”   “娘,您就不觉得爹宠二哥太过了吗?”叶青池说着上前扯了姜氏的衣袖:“娘,再这样下去爹的眼里只有二哥哪里还有大哥?”   姜氏抿了抿唇:“行了,别说这些了……我乏了,要休息,你们,下去吧!”   “娘!”叶青池还要言语,叶青海却拉住了他,而后带着他一同告退了出去。   他们走后,姜氏起了身,从后堂里往花圃里走去,当她站定在一株红梅树下时,她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跟着你走!   “哥,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叶青池挣脱了叶青海的胳膊:“他没回来前,你几时见过娘这般委屈?如今堂堂一个嫡母还要忍让一个庶子,这不是乱了礼?他,他凭什么啊!”   “青池!”叶青海蹙眉将他的肩头一搂:“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是为咱娘抱不平,可是娘都说算了,你再去出头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就是不忿!”叶青池撇了嘴:“你听见娘说什么吗?她竟然说‘一家人说什么嫡庶’?我的天!我都没法接受这是咱娘说的话!除了咱娘,爹可是有六房妾侍啊,那些姨娘不管生了没生的,也不管死的活得,哪个不是对咱娘毕恭毕敬,像耗子见猫一样,可如今他一个十几年不在家养的庶子,现在竟然欺负到咱娘头上,咱娘还在忍气吞声,这,这叫我怎么……”   “青池!”叶青海重重的揽了他肩头一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娘!”   “体谅娘?我,我怎么没体谅啊!”叶青池歪着脑袋横着自己的亲哥,叶青海翻了眼皮,四周看了看,将他的肩头使劲往下按,自己压低了声音说到:“你好生想想,爹是为什么对他好,娘又为什么一再忍让!”   叶青池眨了眨眼:“爹说的是愧疚,是补偿,至于娘……”   “你好生想想,爹说起来共有七房妻妾,可现在除了娘,还有谁伺候在跟前?”   “没谁了……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我问你,这六房妾侍,人呢?”   “嗨,二房不是生青城的时候难产死了的嘛,三房四房听说是偷府里的东西出去被咱娘知道给打出门,送去了乡下,那个五房恶疾缠身,伺候不得,后来送去老宅没多久就听说死了的,至于六房七房,嗨,戏子的出身罢了,在家也敢冲咱娘耀武扬威,没被打死就不错了,现在两个可都学了乖,躲在老宅里,老实的很,爹这两房妾,有和没有也差不离了!”叶青池说着冲大哥昂了下巴:“我说哥,你说起这个干嘛?这和咱娘现在忍气吞声有关系?”   “你呀!现在全城里谁不知道咱娘是个狠角色,爹的妾侍从头到尾哪个落了好?这青城是二房生下的人,生下他后这二房就难产死掉了,你去问问府里的人,只怕十个有八个都是觉得是咱娘下的手!”   “娘是狠,但也不至于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也不可能问娘,不过我有次在外喝酒,倒是听别人议论过,说那二房本是爹养在外面的小,咱娘根本就不知道,可后来那二房有了孕,爹就告诉了娘,说要把人接进来,娘闹都没闹就同意了,结果二房进了府,生了孩子就死了!”   “哥,那意思就是说,是咱娘把那二房给……”   “这可不好说,不过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他是怎么被送出去的?还不是和咱们一起玩,摔着了,结果爹把咱们两个骂的很惨,却把他哄着,娘就说爹偏心,转头娘就请了个大师来,说他生的体弱,就把他送去了山上寄养,咱们才得了爹的宠!”   “我明白了,爹从一开始就喜欢他!”   “应该是吧,娘对妾侍向来不容的,估计外面的传言也不少,爹是听到了心里,肯定是认为咱娘害了二房,又认为娘故意把他送走,以前没见着可能还好点,这人一回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肯定心里觉得亏欠,才会想要弥补他!”   “这么说是有道理,可是咱娘为什么要忍着,难道是怕爹翻旧账?”   叶青海看着叶青池苦笑了下:“就娘那性子,岂会怕爹翻旧账?要我说,还是为了你我!”   叶青池眨眨眼:“我懂了,娘是怕她再去挣,爹心里窝了火,倒时候真把世子之位传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他一回来,爹就处处顺着他,如果我们两个跟着不懂事的去闹,只怕咱们和爹之间就生分了,万一要是什么地方再置了气,隔了心,那岂不是催得他们两个亲近?”   叶青池伸手拍了脑门:“我真糊涂,差点把娘至于难堪的境地!”   叶青海轻摇了下他的肩:“行了,现在不糊涂就成了,其实先前我和你一样的气,可是刚才看到娘那么委曲求全的隐忍,我就明白娘一定有苦衷,而娘的苦衷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我吗?”   “放心吧,哥,以后我准保沉住气!不过哥,爹这样宠着他,那你的世子之位……”   “我到底是嫡长子,论长序,论嫡庶,他都是不能和我比的,所仗也就是个宠,只要我不犯错,爹就没法把我拉下来捧他上去,咱爹可是太傅,身为三公,礼仪之首,岂能乱来?”   “对啊!看来哥是会好好守着世子之位了!”叶青池说着眼皮子一翻:“不过,哥,听你这意思,就是会牢牢抓住世子之位了,那苏老板……”   叶青海的神色一僵,继而脸有愁色:“你说的对,我若先娶了她,只怕离世子之位可就远了!”   “大哥是要放弃她了?”   “不放弃还能怎么办?”叶青海苦笑,叶青池拿胳膊肘杵他:“得了吧!我昨个还瞧见你丢下我们上了马车呢,都和她老地方谈情说爱的,这会儿却说要放弃了!”   叶青海把胳膊从叶青池的肩上拿开,双手背后,昂头看向苍穹:“我们已经分手了……”   叶青池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随即脸上显了苦色:“哥,你说真的?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是她,是她和我说分开的……”叶青海说着无力的低头,叶青池伸手为他抚背:“怪不得你昨天一夜没睡,敢情是因为她……算了哥,其实你们分开了也好,你可是要做世子爷的,和她没法凑一起!”   叶青海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叶青池冲他苦笑:“这就是命吧,为她苦等这么久,到头来却只能分开……”   “哥……”   “青池,我,我真的不甘心,可是我,我却又没别的法子!”叶青海说着猛然一拳砸在了廊柱上,一脸的痛苦。   叶青池看着叶青海一时未语,只不断的为他抚背,叶青海待了一会,就说自己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叶青池站在廊栏里看着他走远,而后他幽幽的低喃:“哥,既然她和你不成,那不如把她留给我,你要的是她这个人,而我要的,是她身后的一切!   ……   苏柔儿从琴行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叶青城,她愣了愣,冲着那张笑得美艳如花的脸奔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柔儿看了看周围:“你难道有叫人跟着我?”   叶青城摆手:“没有啊,我知道你的琴坏了,肯定要修啊,我只是叫人到所有的琴行去打听,看看昨晚到今早有没人一位姓金的姑娘送琴来修,结果就打听到你把琴送到这里来,自然过来等你,这不,我刚到,你就出来了!”   “你找我做什么?”苏柔儿有些不解。   “找你玩啊!”叶青城说着十分坦然。   “玩?”苏柔儿翻了白眼:“叶二爷……”   “诶,叫我青城!咱们说好的!”   “好,好好!青城,青城行了吧!青城啊……”苏柔儿张张口,说不下去,她觉得有些别扭,但对方却一脸笑容的看着她:“嗯,柔儿你说!我听着呢!”   苏柔儿扭了扭嘴巴:“那个,你,你听我说,我不像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成日里有的是时间玩,我得养家糊口,我都去找活路,我得去做工,你明白吗?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去玩吧,我还得去给找活……”   “你干嘛非要给别人当先生啊,你可以给我当先生啊!”   “什么?给你?”苏柔儿笑了:“你能不能别逗了,你堂堂的叶家二少,给你当先生,那怎么也是翰林里的人,几时轮的到我?再说了,我是个女先生,就是给人家屋里的千金小姐教教诗词,识几个字而已,怎么可能给你……”   “你当一天先生,能挣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家境不同,但差不多能有一吊钱!”   “这样啊!”叶青城说着把荷包掏了出来,从里面抓了一锭银子出来:“这个给你,就当你今天的工钱,这你总能陪我玩了吧?”   苏柔儿看着这锭银子,有些无语,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也还是伸手接了:“行,看在钱的面子上,咱就陪你玩,就是不知道你打算要我陪你玩什么,诶,我可先说清楚,花酒不陪,青楼不去,总之不好的一律不沾!”   “我也没想着去喝酒去看楼,我只是想你陪我去爬山!”   “爬山?”苏柔儿很意外:“山有什么好爬的啊!”   “陪我,好不好?”叶青城忽而弯腰与她言语,那张妖颜惑众的脸就停在她的脸前,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溅,而她只能看清他那双狐狸眸子。   心猛然就跳了起来:“好,好,我陪,我陪!”她说着赶紧后退两步!叶青城则高兴的鼓掌:“好诶!咱们走吧!”说着转身就迈步前行,苏柔儿乱乱的看了看周围:“就,就你一个人?你的小厮呢?”   “都说出去玩了,带着他们多没意思啊!今天是你陪我!”他转身笑嘻嘻的说了这句,就扭了脑袋在前面迈步,苏柔儿看着他那修长的身影,这心头的慌就更加乱了。   “别磨叽啊,快一点!”叶青城忽然转头说了一句,伸手就抓了苏柔儿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苏柔儿怎好让他拉着吸引目光,急忙的甩了手跟在他后面:“行了,我跟着你走!”   叶青城高兴的摇头晃脑:“柔儿跟着我走喽,哦!跟着我走喽!”   苏柔儿瞧着这位的举动,只觉得好笑,但偏偏心头却更加的慌了,她急忙的伸手按住胸口,内心谴责自己:苏柔儿啊苏柔儿,你不至于吧,你心慌什么啊!他只是长的好看而已,你懂吗?内涵,你需要的是内涵,而他没有内涵啊!   心中谴责自己肤浅,但糟糕的是双眼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背影上路,苏柔儿烦躁的一拍脑门,开始碎碎念:“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你赢了!   “你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听起来很奇怪啊!”叶青城的耳朵看来挺好,苏柔儿自认自己念的声音够小,结果还是被人家给听见了,只能眨眨眼,故作淡然的说到:“没什么,不过是个,清心咒罢了!”   说罢就加快步子往前,试图再说点岔开话题,只是叶青城却睁大了双眼再次抓上了她的胳膊:“哇,做先生还要会清心咒的吗?这咒能做什么?”   “这个,这个不是说,做先生就要会,是我,是我先来无事东翻西看学来的!至于有什么作用……清心咒嘛,故名思议就是清心了!可以让我们集中精神摒除杂捏,稳守心神!”她说着伸手想把他的手给抹掉,却触碰到他修长微温的手指,这脸上一红,她改抹为扯,迅速的拜托后就往前冲。   叶青城丝毫不以为意,追在苏柔儿的身后:“你适才念它做什么?难道是要清心,是要摒除杂念?不知道柔儿刚才有了什么杂念啊?”   苏柔儿的脑袋垂了下去:“哪来的什么杂念,我只不过每日习惯念上一念而已!”说着更是加快了步子。   “那我也要学!”叶青城快步追上,扯她的袖子,似个孩子,苏柔儿却已经无语:“你学着干嘛,要想清心,就念什么道德经去,一样管用!”   “可是我觉得你那个有意思,教我吧,大不了,我再多付你银子!”   苏柔儿猛然收了脚步:“我是穷,我是喜欢银子,可也不至于什么都和你要钱啊!你既然这么喜欢给钱,好啊,一个字一两银子!拿钱吧!”说着她伸手要钱,头都懒得回!   叶青城把荷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苏柔儿的手上:“你要就都拿去,要是不够,我明天再和我爹要,可你要保证,一定要教会我!”   苏柔儿咬着牙回了头:“没问题!咱一定教会!”说着不客气的就去翻他的荷包,见其内还有些碎银,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个十五两的样子,便拿了十两出来:“先教你十个字!”当下把荷包丢回给他:“跟着我念,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青海里皮鹏,谈啖羊扶……诶,这怎么听着像说吃和玩啊!又是青海里的皮鱼鹏鸟,又说手谈生啖食羊饮奶,倒也有趣!”   苏柔儿丢给他一个白眼:“既然你这么想玩和吃,好吧,咱们就去买些东西,这样就算到了山上也不会饿,还能来个野餐!”苏柔儿说着把那些碎银拿着冲叶青城晃晃:“我请!”   ……   苏柔儿带着叶青城在一些小摊上买了些吃的,又去杂货店买了个火折子和一些木屑,这才拎着东西带着叶青城叫了辆马车,指驶山峦。   上次她已经去过那临江山丘,想着这家伙八成就是要去那松涛亭,可等下了马车才发现,自己与他竟是站在山的另一侧,与上次走的临江山道相隔甚远。   “你不去松涛亭?”苏柔儿仰头看山,郁郁葱葱的墨绿带着深深的水气。   “又不弹琴观江的,去那边做什么?何况,我是要爬山,只有这边的路才够陡峭,爬着才有意思!”叶青城说着伸开双手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是山的味道!”   苏柔儿瞧着他那陶醉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扫眼这浓郁的绿色,也跟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陪你爬山,等咱们爬到山顶,就开饭!”说着她把包袱直接塞进了叶青城的怀里。   如果是在外面,就算叶青城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做朋友,她也不会这么随心所欲,毕竟他是叶二爷,有的是人瞧着看着盯着!可是现在……他自己要爬山受虐,她才不会客气!   “走吧!”苏柔儿说着昂了下巴指那山道,叶青城便背着包袱昂首挺胸的迈步了。   山道起始稍见缓势,且有不少碎石深埋在泥土里,走起来倒也平坦,苏柔儿跟在他身后,一面注意他爬山的动作一面趁机与他言谈:“青城啊,其实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别人家的少爷都是喜欢吟诗作对,赏花观舞,就算有那闲情雅致的说要登山登高,也没你这种专找难路走的!而且你连个人都不带,你就不怕出事啊!”   叶青城回头冲着苏柔儿一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自打记事起就在福明山上,平日里主持会教我识字念书,可时间长了就有些无聊,每天都是裴泽陪着我,在山道里爬上爬下,饿了,我们就吃野果,打野兔,渴了就喝山泉,抿露珠,这种日子多逍遥啊!”   “逍遥?”苏柔儿无奈的笑笑:“恐怕也只有你会觉得那叫逍遥!”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叶青城歪着脑袋问她,苏柔儿顿了下,低头答话:“我就是个市井丫头,平日里都在为生计发愁,又没在山上待过,怎生知道这日子算不算逍遥?不过可以想的是,风餐露宿的,肯定没有锦衣玉食的好!”   叶青城也不接话,只低了头的向上走,似在想着什么一般,苏柔儿瞧他那样子,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就跟在他后面。   他难道在生气?是了,他喜欢山,喜欢琴,喜欢的似乎是他过去的生活节奏,现在就算锦衣玉食了,大约也会不习惯,会怀念……我也是,只顾想着自己的身份问题,却没顺着他说,大意了啊!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弥补才是!   走了没多久,山道开始陡了起来,许多杂草也漫过乱石,把那山道遮挡的若隐若现。依照苏柔儿的真实体力,爬上这山并不会很辛苦,但是她惦记着自己的身份,故意的减慢了速度,并且时不时的故意喘上两口粗气,来让自己就像个没怎么爬过山的人,这样也好找机会和叶青城之间缓和一下。   爬了没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块较陡的石坡,其上虽然有许多的碎石,却因为太碎,连个踩的地方都没,而周围草围深深的,似乎也没什么下脚的地方。   叶青城个子挺高,抓了旁边的树干,试了几脚才踩出个窝来,继而爬上去,抱着另外一棵树,冲她伸出了手:“来,柔儿!我拉你!”   苏柔儿也不扭捏,伸手给他,但却在他拽着自己踩碎石上去的时候,她故意脚下用了力,那个浅窝当即散了下去,她自是踩成空,人往下坠!   “啊!”她轻唤了一声,几乎是爬在了碎石坡上,叶青城咬了牙:“柔儿别怕,我,我拉你上来!”   他使劲的往上拉她,她慢慢的重新踩出个窝来,借了力,而后费劲的慢慢爬上去,终究是到了他的跟前,一把也抓了那树干:“好傢伙!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岂不是要溜下去了!”   叶青城嘿嘿一笑:“那这些碎石杂草的一准会划破你的手脚!”   苏柔儿冲他耸了下肩:“只要没伤到我的脸就好,本来就是路人甲的脸,要是再划几个口子破了相,我这辈子怕是真嫁不出去了!”   叶青城歪了脑袋:“其实说起这个我还真好奇呢,你看起来似乎不小了吧?”   苏柔儿撇了嘴:“二十多而已!”说着转身自己先往上爬。   “二十多,那岂不是比我还大,我马上就及冠了,还有三天!”叶青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柔儿咬了牙:“怎么着,还和我比大小,难不成要认我当姐姐?”说着她回头看向叶青城,叶青城愣了愣,嘿嘿一笑:“不要,若叫你姐姐,岂不是别人都知你年岁,我听爹说,姑娘家都是十八之前就嫁人的,若是知道你比我还大,那你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苏柔儿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嫁人?我才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嫁人?我还没玩够呢!自由自在才是王道!”   “王道?”叶青城蹙了眉:“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笨,就是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要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可是最美好的时代!”苏柔儿说着回头继续向上爬,但因着是没留神,脚下踩的石头其实没什么撑点,这一脚下去,不但自己踩空往下溜,还身子向后一仰!   “哎……”她叫着跌进了一个怀抱里,在她身后的叶青城一把将她抱住,脚撑在地上,只是向下滑了滑。   “好悬!”苏柔儿吐了一口气,叶青城伸着脑袋在她的耳边附和:“是啊,好悬!你要是摔的破了相,岂不是算我的错,那将来嫁不出去,我岂不是要负责?”   苏柔儿的脑袋一嗡,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伸手抱了跟前的树:“谁要你负责?我有手有脚的饿不死,再说了,我又不是没了男人活不成,像你这种身份贵胄的少爷还是去娶千金大小姐吧!”   叶青城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伸手挠挠头:“我娶千金大小姐和对你负责有冲突吗?”   苏柔儿愣住:“你刚才不是说……”忽而她眉一挑“叶青城,你听着!我就是再穷酸,也不会给人做妾!我宁可做穷人妻也不做富人妾!你给我记住!”说完她手脚并用的直往上爬,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叶青城,也忘了收敛自己的力气。   混蛋!混蛋!旧社会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拿妻位保地位,要政治,把女人一个个的当妾侍!我呸!你当我苏柔儿是那么没骨气的人?你长成一朵花又怎样?姑奶奶不甩你都没问题!   苏柔儿心中忿忿的向上冲,身后叶青城一边手脚并用的爬着追赶,一边口里抱怨:“柔儿,你干嘛啊!说什么妻妾做什么,我只是想着作为朋友,如果我害你破了相,这辈子我都会花时间陪你玩,再给你好吃好住,绝对饿不到你,也不会叫你孤单!”   苏柔儿继续向上爬,人却扭头:“多谢您的‘负责’,我不是吃白饭的米……啊!”苏柔儿话没说完,脚下一松,人就觉得双脚踩了空,随即跌进了一个洞里。   把土和草都拨开,她确认自己是掉进了猎人拿来困兽的陷阱坑里,而叶青城此时跑到了洞得跟进,紧张的大叫:“柔儿,柔儿!”   “别嚎了,我没事!”苏柔儿心中窝火,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像这样的陷阱,她是根本跌不进来的,就算走眼没发现,但就这高度,她踩着坑壁都能上去,可是现在坑口蹲着这个家伙,自己就得是个普通市民,她只能呆在下面等他的救援!   “柔儿,你怎么掉下去了,这里怎么有个坑啊!”叶青城在蹲口询问,问得苏柔儿烦躁不已:“还不是和你说话没留神,一脚踩进困兽坑了呗!喂,别在上面,想办法拉我上去!”   叶青城答应的挺快,结果却是扯着嗓子喊,听着一声声的有人吗,苏柔儿真的觉得他的智商有限,只能冲他喊到:“行了,别喊了,走的都是陡峭的这面,除非有猎户,否则哪来的人?”   “可是没人我怎么拉你上去?”叶青城一脸的焦急。   “找跟绳子拉我上去啊!”   “可我到哪儿找绳子啊?”   “笨,把你的裤腰带解下来不就成了!”苏柔儿说着坏坏的笑了。   “哦,好!”叶青城说着还真得是手脚麻利的解腰带:“解下来了!然后呢?”   苏柔儿笑得低了头:“丢下来呗!”   “哦!”随着一声答应,一条锦带坠着玉片被丢了下来……   苏柔儿看着落在自己脚跟前的整条腰带,火就冲了上来:“你猪啊!你这样整条丢下来,还怎么拉我上去?”   叶青城伸着脑壳望着她:“不是你叫我丢的嘛,怎么还凶我?”   “你,你要拉着一头你懂不懂?”苏柔儿已经几乎是吼了,坑口的叶青城十分痛快的点头道:“懂!”然后苏柔儿的眼睛一花,就看到他提着裤子跳了下来!苏柔儿张大了嘴,正考虑是不是要把他拖来打一顿,那家伙竟然捡起了裤腰带的一头,冲她一脸真诚的说到:“好了,我现在抓好一头了,然后呢?”   苏柔儿长出一口气,捏着拳头说到:“然后就是,你,赢,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瞬   苏柔儿其实很想把他暴扁一顿的,但是面对一张挂着真诚干净表情的绝世美男,她真得是抬不起手,而且,就算她想抬,自己一个市井老百姓,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能打堂堂的叶家二少呢?   不过,他真的很欠扁啊!她心里念着直接蹲了下去:唉,忍忍吧!我要真揍了他,传出去,我可就别想再低调了!   “柔儿,什么赢不赢的啊,腰带我可抓好了啊!”美男还在脑残状态,苏柔儿却基本上是无语状态了:“好,我知道了!不过你现在可以把你的裤腰带扎起来,然后更可以学我这样,坐下休息!”   叶青城很乖的应了一声,也不多话问她怎么就变卦了,直接动手撩起前襟,提裤子扎腰带,弄得苏柔儿倒只能扭了头去,以免失礼。   窸窣之声消失后,苏柔儿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叶青城说好了,自己慢慢的转了头想看看他在干嘛,却不料一张巨大无比的脸贴着她,吓得她抬手一推,某个人就跌进了泥土中。   “你干嘛!”苏柔儿激动的询问,胸口处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   “不干吗啊,我就是想看看你……那个……”他说着眼睛往她的脖子上瞄。   “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再说了,看也没你这样贴这么近看得吧!而且还是看人脖子!下流!”她瞧着叶青城的双眼所向,下意识的缩了脖子,抬手伸手去摸,却发觉摸上个软软的东西,身子一僵,她伸手快速扯下,瞧见竟是一只毛毛虫,下一秒就把虫子丢了出去,却是好死不死的丢到了叶青城的身上,随即一声尖叫在林子的上空窜起,惊起了无数的飞鸟。   ……   毛毛虫的尸骨已经深深的陷进泥土里,叶青城蹲在地上一脸受到了伤害的表情,而苏柔儿看着散在洞里的各种点心和食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美男还杵在这个困兽坑里。   在一堆东西里扫了扫,她看到一只短小却翠绿的竹笛,伸手将它拾起,拂去沾污的泥土,笛子上有一行似字似纹的东西。   “这是我的!”叶青城说着冲她伸了手,苏柔儿却没还他:“你还会吹笛?”   叶青城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弹琴吹笛我都会,来给我,我可以给你吹一曲!”   苏柔儿把笛子在手里转了个圈:“其实我也会!”她说着把笛子放到唇下欲吹,叶青城当即睁大了眼,就要伸手去拦,而苏柔儿却是嘴里哼了个调,摇头晃脑起来,倒把叶青城给弄蒙了瞧她。   “逗你的,我才不会吹呢!”苏柔儿说着把短笛在手里比划了下:“青城啊!能借你这个短笛给我用一下吗?”   叶青城嘿嘿一笑:“借是当然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柔儿要它做什么?”   “能做什么?当然是救苦救难了!”说着她拿着笛子直接去了坑边,身子一蹲,就把笛子当木叉用,在坑边上剜土凿槽了。   叶青城的唇角随着苏柔儿的每一下动作便抽搐一下,最后还是凑了上去:“你这是做什么?”   “挖槽啊,要不然咱们两个怕是等到天黑也等不来人的!”苏柔儿说着继续动作:“每隔一节挖一个槽,到时候你和我就能踩着这些槽爬上去!”   “那我来吧!”叶青城说着夺了短笛过去,在土里挖,苏柔儿瞧着他还是会弄,也就退开来,慢慢的把散在坑底的食物都收起来,以免留在此处变成垃圾。   叶青城偷偷回头看她一眼,瞧见她在收拾东西,便把笛子收在手心里,伸出食指在土坑上深挖。   苏柔儿抬头看他背影,见他一下一下挖的专心,吐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捡垃圾,而叶青城的手指所过出,土簌簌的下落,宛如他的手指挖的并非是土层,而是豆腐一般。   终于挖了几个槽出来,叶青城皱着眉的蹭掉手上的泥土,把竹笛拿出来做样:“柔儿,我挖好了!你看对吗?”   苏柔儿走过来一瞧,见他竟都挖好了几个槽,当即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厉害,想不到你挖土还挺行的嘛!好了,有了这几个槽,咱们就能上去了!”   苏柔儿立刻把地上扎好的包袱拎起,往身上一背:“来吧,你先上去,上去了再拉我!”   叶青城眨眨眼:“还是你先上去吧!”   苏柔儿一愣,随即笑了:“行啊!”说完她也不客气,踩着土槽就往上爬,快到顶上时,她手扯了不远处的藤蔓根系,总算爬了上去,而后便伸手给叶青城:“来吧,我拉你上来!”   叶青城答应着,把短笛收进袖袋里,伸手给了苏柔儿,自己也踩着吐槽往上爬。   手指牵拉在一起,苏柔儿的指尖触摸到了叶青城的指根,那里有着厚厚的茧子,苏柔儿的眉挑了一下,没做声的继续拉他。   但是叶青城眼看要爬上来的时候,脚下却踩了空,人就往下坠,苏柔儿本能的就使劲稳住身形,稳住后,却意识到不对,赶紧松了脚,结果啊的一声倒了下去,直接就扑在了摔在坑底的叶青城的身上。   “啊,我的鼻子!”苏柔儿口中念着抬了头,准备斥责这个笨蛋两句,可是抬头迎上的就是他的狐狸眸子,清纯干净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好似黑珍珠般的光泽引得她挪不开眸子。   他望着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继而他纤长的手指慢慢的触摸上了她的鼻子:“还痛吗?”   “不……”苏柔儿轻声答着,如同失了魂,只盯着他的双眼,专注的如同在欣赏一幅画卷。   他微微的勾了脑袋,一点点的向上,向上,而她似乎听见了震耳般的心鼓敲击声……   当唇与她的唇只有不足一厘米时,忽然的他停了下来,柔声说着:“柔儿,你再不下来,我可要,被压死了!”   苏柔儿瞬间回了魂,立刻发现自己是多么囧的趴在人家身上,还和人家如此的近!   翻身下来,她慌乱的站起来,伸手就摸自己的脑门:苏柔儿啊,你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跟个花痴一样?你不至于这么肤浅吧?   “那个,咱们还上去吗?”叶青城爬起来,一本正经的问这一个白痴问题。   “上去,不上去难道在这里过夜啊!”苏柔儿说着转了身,踩着土槽往上爬,身后叶青城仰着脑袋看着她,笑得两只狐狸眼里全是狡黠之光。   正文 第三十章 好人卡   这一趟的爬山,实在是失败之旅,从坑里爬上来,苏柔儿就完全没了再爬下去的想法,掉转头就想往山下走,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和他再在一起,不是自己的智商会低到负数,那就是整个人都变成花痴了!   但是身后却忽然笛声幽幽,那穿云一般的调子配合着山林的墨玉之色,透着一丝欢畅,竟是让苏柔儿的心浮气躁立时就散了大半。   这一散,她忽而就后背发寒。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冲动的想要走?   苏柔儿内心质问着自己,自打她准备复仇起,便宜爹可没少磨练她的脾性,而她在京城这两年更是与形形色色的人打教导,也从来没如此“破功”过。   回头看向吹笛的叶青城,看着他那一副陶醉的模样,苏柔儿意识到有点不对。   他不过是长的好看而已,看惯了各种大明星的我怎么会花痴的没了清明,做出那种傻事?难道……忽然间,她想到了他指根处的茧子,想到之前的判断,她走了回去:“我承认你吹的很好听,不过,你还要爬山吗?”   叶青城把笛子转了个圈:“当然要啊,只是怕你生气,不陪我了!”   “放心,我说到做到,就算再生气,我也会陪你到底,因为我可不想退银子给你!”苏柔儿说着冲叶青城比划了个请的动作,叶青城立刻笑嘻嘻的拉她袖子:“柔儿果然是最好的!”   苏柔儿笑了一下没言语,甚至也没甩开他的胳膊,她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真脑残还是假脑残,更想有所探究—所以她反手抓了他的手,十分大方的说到:“走吧!我可不想等下咱们两个再摔一个,我的衣服都会破损!”   脑残美男果然很给面子,认真询问着为什么,苏柔儿却懒得和他解释,因为她记得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千万不要和一个脑残去争论事情,因为他首先会把你的智商降低到和他同等水平,再用多年当脑残的经验来打败你!   苏柔儿不想做失败者,这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路依旧是艰难的一路,但所幸再没跌坑,只是偶尔会有失滑的情况,但因为两人手牵手,倒也没什么险况。   爬山,踩石,踏坡……相牵的手因为出汗有些滑腻,但彼此却谁都没放手。   终于到了山顶,一览无余的望着京城的横竖格局,苏柔儿顿时觉得整个人都顺畅了,而叶青城却已经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显然比她放松许多。   苏柔儿偏着脑袋看他,嘴角轻勾,叶青城叫了几声扭头冲她言语:“你别光看我啊,你也叫啊!”   苏柔儿耸了肩:“我为什么要叫?”   “到了山顶就要叫啊!不然你辛苦的爬上来做什么?”   面对歪理,面对那张怎么看都真诚无比的脸,苏柔儿挑了眉:“我是陪你的啊!”   “既然是陪我,那你更要叫!”他说着还给苏柔儿似做示范一般的叫了两声,苏柔儿冲他笑笑,最终还是张口也叫了起来。   两人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交叠着,似是PK一般,不自觉的,苏柔儿就使劲的喊了起来,叶青城就用更大的声音来喊,这般喊了几声,苏柔儿扑哧笑了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个孩子,好白痴啊!”   叶青城眨眨眼:“放松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说这是白痴?”   苏柔儿一愣,歪了脑袋:“放松?你爬山是为了放松?难道你这个少爷当得不开心?”   叶青城点点头:“是的,柔儿,我不开心!我在山上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家会是什么样子。我读过很多的书,都说游子念家,都说家是如何的美好,所以我盼望家能给我开心和快乐,可是,我回来后,却觉得不是那样的!爹每天都在念叨我应该如何,大哥总是说,二弟你这样不对,三弟却几乎是不理我的,家里每个人对我明明笑着,可我却就是感觉不到温暖,柔儿,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这个……可能你太久没回来,大家都还不习惯吧!”   “裴泽也这么说的,但是,我觉得这里不舒服!”叶青城说着把手往胸口放,可他们两个的手一直是牵着的,此时这般举动,却把苏柔儿给弄得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丢手吧,却有觉得两个人正好平和便于套出更多的东西来,也就忍着没甩手,而是出言安慰:“好了,这不都上来了吗,喊了那么多声,你应该舒坦多了吧?”   叶青城点头称是,苏柔儿便笑了:“其实我真的很奇怪,好好的,你为什么会被送到山上去?”   叶青城沉吟了下:“这个……爹好像给我解释过,我想想……哦,是了,他说我那个时候老生病,有人说我未及冠时最好不要在家,免得养不活!要离开家,躲过什么劫数!”   “是这样啊!”苏柔儿低了头,正思量背后有没什么故事,就听到咕噜噜的声响,两人一愣,叶青城就伸手捂上了肚子:“哎呀,我饿了!”   苏柔儿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饿?吃的都被你踩毛毛虫给弄脏了!”   “那我们吃别的呗!”   “别得?难道你还带了吃的?”   “没啊,不过咱们在山林里啊,山林里可不缺吃的!”叶青城说着伸手到袖袋里翻腾,很快一把不大的木叉弹弓亮了出来:“我们可以去打山鸟和野兔!我和裴泽在山上的时候就是两个人比赛谁打的多!”说着他丢开了苏柔儿的手,扯着牛筋比划起来。   “那是不是我等在这里,等你给我打山鸟或是野兔?”苏柔儿抱了胳膊肘,叶青城倒是爽快:“好啊!你这里等我啊!不过,要安静哦!”说着转了身,往山林里拱,苏柔儿站在山顶上瞧他,就见他真得是轻车熟路一般的在山林里找痕迹。   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叶青城提着几只山鸟回来了,苏柔儿很是惊讶他的能耐:“你可真厉害,还真叫你打到了!”   叶青城得意的昂起下巴:“那当然,我弹弓玩的可好了!你瞧,我手上都磨出了茧子呢!”说着他连手带弹弓的伸了过来,苏柔儿看着那光滑的杆子,一时真得不清楚叶青城说得是真是假。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还这么看着我!”叶青城见苏柔儿盯着自己,一副好奇的表情,苏柔儿却眯缝了眼:“叶青城,你真得要把我当朋友?”   叶青城使劲点头:“真的真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要挑上我?我要相貌没相貌,要家世没家世,我这样的人可不配做你们这种有钱人的朋友!”   叶青城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明白相貌和家世与朋友有什么关系,不过爹也是这么说过的!但是……”他伸手指了指胸口:“我这里有个声音说,你很好!你是一个好人,你一定可以做我的朋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套问   叶青城的言语叫苏柔儿不知如何应对。   面对他如此真诚的言语,她忽然觉得自己很邪恶,很没脸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去说什么朋友之类的话题。   低头坐在了土石上,她看向京城的街道:“和我做朋友,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呢?”   “他们会说你有失身份,还有人会说你是烂泥,甚至他们觉得你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会辱没了门风……”   “这算什么道理?难道你是坏人?”   “好人坏人,谁说的清楚。”苏柔儿苦笑着看向了他:“你还要和我做朋友吗?”   叶青城眨眨眼:“做啊,为什么不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要说身份,我其实也没什么身份啊!我爹虽然是太傅,可我又不是嫡子,如果他们真的很看重我,才不会把我送走十几年!至于什么烂泥,什么有辱门风,我才不在乎呢!大不了,我还回福明山上去!”   苏柔儿望着叶青城那昂起的下巴,眼睛有些微微的刺痛,她笑了下:“那多谢你了,不过朋友,我饿了!不知道你在山上生活这些年,会不会弄吃的!”   叶青城当即拍了胸膛:“我当然会!你等着!”说着他提着战利品就往下走了些,因为山顶风大,点火可不容易。   苏柔儿没动,就站在山顶上看着三米开外,忙着拔毛,糊泥以及挖洞的叶青城,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我将会毁掉你的家,那个时候,你我还怎么算朋友?   ……   篝火冉冉,叶青城用树杈串着山鸟在火堆里翻烧,苏柔儿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的往火堆里丢一节树枝。   叶青城不亏为“山客”,真的很有一套,他捡拾而来的枯枝里有不少的松柏,他说烧这些进去,肉都能熏出清香来!而他手里还有许多的树叶和果实,总是隔三岔五的丢几样到火堆里,又或是穿在树杈上一起烧。   忙活了一阵,总算烤好了,叶青城,把层皮撕掉,将食物递给她:“尝尝,保证比那些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苏柔儿无语的勾了唇:“我可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呢!”说着抓了过去,小心的吹了吹,撕下一块入了口。   “诶?怎么会有麻辣的味道,你放了什么?”苏柔儿有些诧异,叶青城得意的把手边那些东西拿出来讲解,原来它们有些带有辛辣,有些有麻味,怪不得他能把这山味烤的如此好吃!   “真想不到,堂堂的太傅之子,叶家的二少竟是烤野味的好手呢!”苏柔儿赞叹着撕下一块送入口中:“我可真是有福气!”   “柔儿,以后你多给我弹曲子,我就多给你烤吃的好不好?”   “以后?”苏柔儿将他多看了几眼,点了头:“好啊,不过,只怕你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来找我的麻烦!”   “麻烦?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叶家二少,我是平头百姓,你给我弄吃得,这像话嘛!你爹娘那么疼你,准保当我欺负你,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才不会呢!”叶青城当即反对:“我爹就算对我好,也不过希望我多学些礼仪不要给他出丑,至于我娘……我亲娘早死了,嫡母更是懒得理我。”   苏柔儿的眉一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没关系的!”叶青城说着低了头:“是我不好,是我不孝,克死了我娘!”   “你?这话怎么说的?”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叶青城说着看向苏柔儿:“你说,我是不是灾星?”   苏柔儿心中一软,伸手拍上他的背:“胡说,这和灾星有什么关系?只是你娘她运气不好罢了……”   叶青城笑了笑:“谢谢你!”   “都是朋友就别客气了!”苏柔儿说着往他身边凑了凑:“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你的,但是吧,有些失礼……”   “你问吧!如果我知道就会告诉你的!”叶青城倒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我在京城长大,听过很多关于世家的传言和故事,包括你们叶家,我真的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青城,我很好奇,你们家是不是养着许多的名贵的花?我听人说,叶家的花种是除开宫里最齐全的,是真的吗?”   “花倒是有很多,嫡母喜欢养花,家里有两三个院子都是花,不过,花种齐全与否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还有!都说你爹是音律大家,那你爹是不是也会很多很多乐器?”   “我爹这方面真的很厉害,我去过他的书房,琴筝琶笛萧还真有,他应该都会!”   “那你爹他是不是真得有很多很多妻妾啊?”   “好像是吧,听说我爹一共有六七房妾侍呢!”   “听说?你真有意思,自己有多少小娘都不知道吗?”苏柔儿说着拿胳膊肘搡他一下:“你还好意思和我说,知道的都告诉我,嘁,你撒谎!”   “我没撒谎!”叶青城极力表白:“我是真不清楚,我回到府里的时候,除了嫡母,还没拜过一个小娘!”   “没拜过?这是为什么啊!你们大世家的,不是极重礼仪的嘛!”   “听管家说,她们都不在京城,有的去世了,有的迁去了乡下,还有的休了,总之我也说不清楚,我爹到底有几房,但不是六就是七吧!”   苏柔儿一脸恍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诶,对了,你回来这么久,应该也拜过你母亲给她上过香吧!”   “当然有啊,我回来当天就去她坟上磕头了的!”   “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嘛!诶,青城,你想你娘吗?”   “想啊,可是,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就是像,也很空!”   “笨!你可以找你爹啊!他总知道你娘的模样,你可以找他给你画一幅啊!以后你就可以看着画像去想她啊!而且,你还可以给你娘写信,把很多很多想和她说的话都写下来,然后去你娘的坟前烧给她,你娘一定会知道的!”苏柔儿说着冲叶青城一笑:“要知道,我每次给我爹上坟的时候,就会把我想说的话,都写给他烧了,这样我就不怕苦!你也可以这么做!”   “好,我听你的,回去我就找我爹要画像去,再把想说的话都写下来,这样就可以烧给我娘了!”   “好啊,倒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去啊!”   “好啊!”叶青城答应着冲她笑笑,啃食起手里的食物,苏柔儿也笑嘻嘻的啃食起来。   ……   日头偏斜,两人从山上下来,因着山道的险峻,她们就手拉手的倒真没了顾忌,这一路也算自在。可一到山脚下,苏柔儿立刻抽了手,她看着前方停着的几辆马车,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叶青城一眼,往后躲了躲,可叶青城倒是恐龙反应,竟是惊喜似的冲着那些人走了过去:“诶,管家,裴泽,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接我的?”   “二爷啊,您下次出来就给小的说一声吧,我们寻不到你,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有人看见您乘车过来,我们只怕这会还在京城里转悠呢!”管家说着眼扫苏柔儿,似要把她好生打量一番,苏柔儿自是往叶青城身后躲,这会儿裴泽跑到跟前拉了叶青城的胳膊:“爷啊,求您了,下次去哪儿把小的带上啊,今儿您一声不响的人就跑没了,管家说了,要是小的把您给丢了,他要扒了我的皮啊!”   “是吗?”叶青城说着看向管家:“管家,您什么时候还做屠户生意了?”   管家愣一会才反应过来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奈的冲他欠身道:“二爷,您就快别质问了,后个就是您及冠的大日子,今个老爷请了不少乡绅到府里做客,您得照规矩的去招呼一二,还是快和我们回去吧!”   “好!”叶青城答应着转头看向身后的苏柔儿:“柔儿啊,我有事要回去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改天我再找你玩儿!”   苏柔儿只能赶紧低头客气:“好,我知道了。”   叶青城带着裴泽上了马车,管家就站在另一辆马车上招呼大家离去,苏柔儿始终不敢抬头,因为她能感觉到那管家时不时的往她这里瞧。   马车终究是走了,苏柔儿这才抬了头。她蹙着眉,眼珠子乱转:后日及冠啊,也许这是个机会!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疑   马车上,叶青城捞开车窗帘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后,才慢慢的放下了帘子,裴泽就伸了脑袋到他的面前:“爷,您有这么依依不舍吗?”   叶青城眨眨眼:“什么依依不舍,我只是觉得咱们没弄个马车送她回去,似乎有失礼仪!”   裴泽叹了口气,坐到了他的身边:“瞧爷这一身的土,您也受的了了?”   “不受也要受啊,我又没带换的衣裳!”叶青城说着盯着裴泽开始上下打量,裴泽立刻干笑:“爷,这是下人的衣裳……不合适!”   “我就看看,我才不穿别人穿过的呢!”他说着往车厢上一靠,脸上浮着一丝微笑。   裴泽放心的舒出一口气,冲他笑言:“那爷今天玩的可开心?”   叶青城想了想:“还不错。你呢?”   裴泽撇了嘴小声说到:“您都不见了,我能落好吗?一上午全成带着大家在京城里遛弯了!您没瞧见,管家凶我的样子,跟要把我劈了似的……”   “所以你就带着他们过来了?你不仗义啊!你应该晚点过来的,这样我和她还能多待一会儿!裴泽你太让我伤心了!”叶青城说着眨眨眼,竟有眼泪在眼眶里转悠。   裴泽望着自己的爷这个模样,哭笑不得道:“爷,您快省省吧!您这样要是被府里人看到,岂不是我真要被扒皮了?这可真不能怪我啊,是别人看到您和那位姑娘乘车往这边来了好不好!”裴泽说着口里嘟囔起来:“总不能把这种意外也算我头上吧?”   叶青城眨眨眼,眼泪回去了,他冲裴泽叹了一口气:“唉,不是我怪不怪你的问题,今个被他们撞见我和柔儿在一起,少不得是要翻她底细的,看来我这几日可不能和柔儿相见了,免得惹出事来。”   裴泽闻言蹙眉,人往叶青城跟前又凑了凑:“爷在担心什么?”   叶青城冲裴泽一笑,随即往他的怀里一靠,贴着他的耳朵说到:“是她!”   裴泽的眼睛一亮:“真的?那可要恭喜您了!不过……”   “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似乎和当时之情有些冲突,我也有些疑惑呢!”说着他从裴泽的怀里起来坐直,裴泽已经心领神会的冲他点头:“我会去查的。”叶青城却扶着额头叹息道:“唉,我今天少不得要找爹要娘一幅画像了!”   裴泽的身子一僵,看着叶青城一脸不解:“爷,您这是……”   “她似乎对我母亲很有兴趣。”叶青城说着眼露深邃:“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   裴泽的脸色也郑重起来:“爷的意思是……”   “顺藤摸瓜吧!”他说着从袖袋里把那个绿色的短笛拿了出来递给了裴泽:“照着它打一个仿的吧!”   裴泽当即惊的嘴巴大张,他望着叶青城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叶青城却已经非常自觉的讲了今天掉进坑里,用这东西挖槽的事,听得裴泽也是嘴角抽搐起来。   “所以我还是备一个吧,万一她想要,我也给的了啊!再说了,要是被老头知道我把这东西拿去挖土,他不从山里追出来砍我才怪!”   裴泽却是苦笑着嘟囔到:“可是我的爷,要是恩师知道堂堂掌门信物被你拿出来仿制送女子来讨好,只怕是要从山里追出来烧了咱们两个啊!”   ……   苏柔儿回到宅里,药姑瞧着她一身的土自是诧异的问起:“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还能干什么,陪叶家那个美男二少爬山呗!”她说着进屋翻出新衣服,洗漱干净后换上,这才坐在屋里喝茶。   “杨家你现在不待了,叶家你也没进,莫姑姑今个早上来找过你,似乎不高兴。”药姑说着随手抓了一旁的绣绷子开始绣花。   “她素来都是听我爹的,爹叫她下来帮我其实也是有心给我施压,可是复仇这种事,我和爹终归想法不同。”   “不如,借这次机会和帮主说说吧,就算帮主不答应,你也可以抽身出来,至少不是你去……”   “不可能的……”苏柔儿摇摇头:“爹那么执拗的人,又对娘爱得如此深,他把我拉扯大,二十多年了,你看他和谁好过?莫姑姑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他也装作不察,这般狠心,还不是心结作祟?所以要想说服他,没可能的,我只能是先做,等到他来找我算账的时候,我也差不多按我的方式来了,他那么疼我的,想来也会迁就我……”   “所以当家的,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帮主说吗?”药姑激动的站了起来。   “对不起药姑,我答应你和爹说的,可是我思来想去,都不妥,所以……”   “当家的,你知道帮主的脾气的,万一他要是……”   “如果爹真得不答应,我也会去和爹解释清楚,总之,我不会连累你的!”   药姑看着苏柔儿,终究叹了口气坐下,一边扎针一边说到:“那你还是去见见莫姑姑吧,至少也得把她稳住啊!”   “好,我这就去!”苏柔儿说着起了身,但走了一步忽而转头看向药姑:“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药姑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个个都是送出去之后就杳无音信,二年了,一点头绪都没,说实话,我可不抱希望。”   “没走访完,这事就还不至于绝望!何况,若真得什么都摸不到,那更证明这里面的故事不小!”   药姑点点头:“是啊,我常常会有种错觉,这事似乎很复杂,似乎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不然的话,为什么我们什么头绪都摸不到呢?”   苏柔儿冲她笑了下,转身出去了。   她出了府,在街口买了点点心拎着去了一品行,照例说着找杜大掌柜。杜老从阁楼上下来,见着她就问了两句,苏柔儿说着自己想要托杜老找份活路的话,人就被杜老带进了内院。   一入内院,苏柔儿就开门见山的言语起来:“杜老这几日劳烦你做做样子为我张罗下做先生的事。”   “这个没问题,不过当家的,您好端端的怎么又生了这事儿出来?”   “有些事情和所料有差,我需要弄清楚。”苏柔儿说着扫了下院落:“莫姑姑呢?”   杜老指了指北方的小院,非常自觉的转身出去,苏柔儿也就往那小院去了。   刚进院门就听见嗖嗖的破风声,苏柔儿快步进去,就看见莫姑姑正手持双刀舞的欢,当下她一眼转,叫了一声:“我也玩玩!”便跳向了场中。   莫姑姑听音就把一把刀抛给了她,苏柔儿空中抓住自是和莫姑姑交战在一起,两人相互对招拆解有五十之余后,才彼此收了手。   “莫姑姑的刀法果然厉害,再有十招,我必然招架不住!”苏柔儿说着还了她刀,莫姑姑却是笑着将刀一收斜眼看向苏柔儿:“当家的不是来和我练手的吧?”   “不是,我是来给你解惑的。”苏柔儿说着抓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脖颈的汗水:“您问吧!”   莫姑姑也不客气,把刀一放就凑到她跟前:“为什么从杨家出来?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对于当年的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含糊不清,所以我想弄清楚再动手!”   “弄清楚?你还要弄清楚什么?你娘被他们两家害得尸骨无存,你爹为此立誓,誓要他们两家家破人亡,你这会又发的什么善心?”   “莫姑姑,我不是发善心,我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好一个而已,好,我们不说杨家,那叶家呢?杨老头既然要把你说给叶公,这可是进叶府的最好机会,你和他这么亲近,抬手就可以把他杀了,干嘛要拒绝?”   “莫姑姑啊,你当叶公会想要我进府?那不过是杨光一厢情愿的事儿,我若没口子的答应,不但进不到叶府,还要成为笑柄啊!更何况,爹的意思是我搞掉两个世家,而不是只杀了杨光和叶公,不是吗?”   “这么说,你难道还是故作矜持了?”   “他是太傅,我可以因为穷苦而贪财,但书香门第之后怎么可能放心自尊做小?我真的是欲擒故纵啊!”苏柔儿说着叹了口气:“我的莫姑姑啊,别的你不信我,这些你对我也没信心吗?”   “也罢,你是有理。可是那叶大少要娶你进府,这不是正合你的新意吗?”   “原先是合,可是现在叶二少回来了,叶公对他过分宠溺,你不也带话给我,要我脚踩两只船吗?我怎可就此答应了大少?万一赌错了怎么办?”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要和他分手?”   “我的莫姑姑啊,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是钓他呢!”   莫姑姑顿时哑了,她站了好一会,转了身:“随你吧!”说着把刀一提就往屋里去,苏柔儿依稀听见她口中呢喃着一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我一辈子都是输家……   ……   苏柔儿回到了正屋,五福正在给四喜擦身,见她回来了,便是言语:“小姐,这会的你怎么来了?”   “过来瞧瞧啊!”苏柔儿说着凑到了四喜的跟前问了她可好,转头又看向五福:“怎样?叶青海可有来过?”   “来了,大清早的就跑到咱们这儿来寻你,我先说你不在,他就闹着非要见你,还说不信,杜老上来,他又扯了杜老,我们才说你去临府给人家看货去了,他才怏怏的走了!”   苏柔儿伸手把五福一勾:“想不想有赏银当零花?”   五福当即点头:“想啊!我和钱可没仇!”   苏柔儿把她一勾,在她耳边说了一起,五福就咧嘴笑了:“小姐你可真会玩人,才让人家心死,还不等人家绝望,又要把人家勾起来,唉,我要是叶家大少非被你给整疯了不可!”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消失的人   “爷,有个一品行的丫头叫五福的说有急事要求见您!”   “五福?”叶青海丢了手里的笔:“快请她进来!”说着他也起了身,伸手略是整了下衣服,还把桌上那些凌乱的图画都收在一起。   这些刚忙完,五福也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屋:“叶大少,五福给您行礼了!”   “五福姑娘客气,你来是……”   五福未答话而是略向身后扫了下,叶青海立刻会意抬了手,待下人一下去,他立刻凑上前:“姑娘来此,可是你家小姐回来了?”   五福冲着叶青海欠身道:“这个时候也不瞒叶大少您了,其实我家小姐并非离开京城……”   “我知道!”叶青海说着垂了头:“她发了狠的不见我,自是心中怨着我,恼着我,可我……唉,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五福姑娘来是要帮你家小姐传话给我吗?”   “小姐并未传话给五福,实在是五福看不下去了,专程来找大少您!求您去看看我家小姐!”   “求?此话怎讲?”   “大少,小姐发了脾气说与您分开,其实她心中也难过,本来小姐嘱咐了,一定说她外出不在京城,这样您来也见不到她,就当她在外面晃上个一年半载,只要你们不见,就会慢慢淡下来,将来您也必定成家立业,能将她忘了……可是大少,我是小姐的贴身,我看着她从昨夜起到现在,就一直在哭,还边哭边喝的,我实在担心小姐会出事啊!所以我请您随我去看看她,就算真的要分开,也千万别弄成这样,能安慰一句是一句,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她会出事啊!”   “什么?她,她……唉,快带我去!”   ……   叶青海一下马车就往一品轩的阁楼上冲,来来往往的学徒跑街瞧见他那样都纷纷让路瞧望,杜老也碰巧拿了帐册出来,见状急忙上前要言语,可叶青海理也不理会他,直往前走,弄得杜老一脸错愕,倒是五福冲着周边的人摆手说着没事,最后冲到楼梯前,伸手扯了叶青海的衣袖:“大少,小姐在上面,我就不上去了。”   叶青海点点头登阶而上,五福退到杜老身边说到:“杜老您就当什么也没瞧见吧!”   杜老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捧着账册叫着大家各忙各的,倒也没了这些围观者。   叶青海一到了三楼上就听见了似哭似笑的呓语之声,但是太过隐约不那么清晰,便是快步走过去,顺着声找,待走到一处门前,内里是一声细细的呜咽。   他的心口一窒,人便顿住,小心的轻推了门,从门缝里我往内瞧,就看到桌几前,苏柔儿正手提酒壶在那里苦笑,而桌上倒着七八个酒壶还有三个酒坛子。   他的心口酸涩无比,当下就要推门而入,可此时他却看到苏柔儿提着酒壶口中念念:“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常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叶郎,你终究是负了我啊!”她说着将酒灌入口中。   叶青海心中抽痛,一把推了门入内将酒壶抢下:“柔儿,你这是何苦!”   苏柔儿抬着红肿的眼看了叶青海许久,忽而笑了:“我还真是无可救药,这样都还想着你!你走开,我的叶郎与我无缘,无缘……”她说着使劲的推他,然后她睁大了双眼:“你,你……”   “傻丫头,我不是你幻想之景,我来了,我来了!”他说着抓了苏柔儿的手就往脸颊上放:“真的是我!”   苏柔儿愣了几秒,猛然将他推开,踉跄着身子往桌几上倒:“你,你怎么来了?你走,你走,我们,我们再不相见!”   “柔儿!”叶青海上前将她一把抓起继而抱住:“我知道我负了你,但是你不要这样逼我更不要这样逼你自己!”   苏柔儿的双手拍打在他的肩背上,他死死的抱住不放手,最终苏柔儿也拍打不下去,倒是紧紧的抱了他,只剩呜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柔儿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不肯做妾……我也没想到你我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青海……算了,这是我的命啊!”苏柔儿在叶青海的怀里脱挣:“放开我吧!你我这样不好!”   “不,我不放,我不要看着你这样流泪!”叶青海说着抱她更紧,苏柔儿却是泪水涟涟:“你难道要迫我吗?我苏柔儿死也不会做妾的!”   “我没有要……”   “青海你先放开我,我,我有话说!”   叶青海怔了下,放开了她,苏柔儿倒在桌几边,一边伸手抹脸上的泪水,一边低声言语:“有道是,失之我命,得之我幸,我既然命中注定和你无缘,咱们也好聚好散……”   “柔儿……”   “怎么?你还要依依不舍吗?你可是要娶名门望族家的千金小姐的啊!我想想,满京城都在说你们叶家要和杨家结亲,相比,我要恭喜你了吧?”   “柔儿!”叶青海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是,我若为世子必将娶别人为妻,可是现在,杨家千金未必就是我妻,你恭喜我做什么,她,她可能会是青城的妻子,也不一定!”   “什么?你不是世子吗?”   “我不过是嫡长子,论身份是该我,问题是爹可没将我定为世子,而且现在谁都知道他有多么的宠溺青城,我这个嫡长子可不如那个庶子!”叶青海说着拉了苏柔儿的手:“好柔儿,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你我都等等看,如果我爹要把世子之位给他,我就豁出去了去和我爹说娶你为妻!”   苏柔儿一顿继而盯着他:“如果你是世子,我就和你分道扬镳,对吗?”   叶青海一时无言,似在挣扎,纠结,苏柔儿见状拉了他的手:“青海,我谢谢你心里有我,但我不是个拖你后腿的人!我希望你成为世子,我希望你有一番事业!”   “柔儿……”   “青海,其实我很好奇,你说的青城不过是个庶子,他凭什么被你爹宠溺?莫非是他亲娘娘家显赫,你爹他有所……”   “不是的,柔儿,你想多了,其实他娘生他时就难产死了,这些年他不在京城,我爹没能照顾他,自然是心里内疚……至于他亲娘那边,可没什么显赫,不过是个裁缝铺而已。”   苏柔儿的眼皮子一垂,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在京城这两年,常听人说你爹妾侍不少,还以为个个都是显赫的家世,原来……”   “我爹那几房妾侍没什么显赫身份的!”   “是吗?世家纳妾只怕还是计较的吧!”   “我没骗你,我爹那几房妾侍出身真的一般,那二房是通州付裁缝的女儿,三房和四房不过是郊外村庄上王家的一对姐妹,至于五房,倒是略有些身份,但也不过是幽州海通县何知县的女儿,至于六七房,更不屑提了,乐舞戏班里的人而已。”叶青海说着拉起苏柔儿的手:“所以做为妾侍,我爹并不计较出身,好柔儿,你当真不能为我委屈一点?”   苏柔儿低了头,不言语,心中却是诧异非常:我道二三四里总有一房是娘亲,可都数到五房了,也没一个是卢氏,至于六七房,她们不用管,也是前几年才娶的罢了!可是这就奇怪了,明明爹说的清楚,娘是被杨光转赠给了叶公为妾啊,怎么偏就没了卢氏?我娘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柔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   “对不起青海,我思来想去还是过不了这关。我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毕竟商贾之家也算锦衣玉食,固然到了你家,这些慢怠不了,可是,我过关了小姐的日子,低头为妾,我做不到!”   “柔儿……”   “你听我说,我虽然要放弃你,可我还是很想看看那位杨家小姐,青海,你能安排个机会让我见她一面吗?”   “你,你要……”   “放心,我只是想见见她!”苏柔儿说着看向叶青海:“我不会给你惹麻烦,我只想看看她,看她可配做你的妻……青海,答应我好吗?”   “这……”   “怎么,连我的请求你都不肯答应?”   “不是的,只是我该以什么借口……诶,有了,后日就是我二弟的及冠之日,反正都要请不少人去观礼,不如……”   “不如你给我一品行一个请柬,我去道贺观礼,这样,我也能看看她。”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皇上来了   今天是叶家二少叶青城及冠的日子,整个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都前往道贺。苏柔儿穿着华服带着五福和杜大掌柜捧着礼物站在了太傅府的正门前,迎在门口道喜的叶太傅当即就愣了下,此时他身后的叶青海就奔了出来。   “苏老板,你来了?”叶青海的脸上是温煦之笑,保持了该有的姿态。   苏柔儿浅笑言语:“叶二少今日及冠,我等前来道贺!”她说着将请柬奉上,叶青海当即转头看向父亲,叶太傅便立刻过来招呼了一声:“你们太客气了,快请进吧!”说着一转身就往一边迎了过去,有别的官家到了。   “你们快请!”能来搭句话这已经是给了面子了,叶青海心中清楚赶紧迎了他们进去,苏柔儿也不扭捏,示意两人把礼物递送了上去,也就入了府。   叶青海十分给面子的亲迎进客院,也不能再陪着,匆匆去了前方,倒是在院落里忙着和人招呼的叶青池快步到了她们的面前:“这不是一品行的苏老板嘛!多谢赏脸!”   苏柔儿愣了下,忙笑着招呼,其实她见叶青池没几次,尤其是跟着叶青海时,也不过与他一次正面招呼,如今看到他这般热情,倒有些意外。   “叶三少客气了,今日小女能来观礼,这是莫大的荣幸,还要多谢你们给我机会!”   “苏老板才是客气呢!我们叶家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值得道一声荣幸呢!”叶青池声音忽然大了许多,引得周边宾客侧目,苏柔儿心中惶恐,脸上却是浮着笑,极其淡定的扫视了下周围,对着叶青池福身:“三少客气!”   “苏老板你们先随便看看转转,也可以和其他几位聊聊,我先招呼别人去了!”叶青池说着欠身而去,弄得苏柔儿和杜老对视一眼。   “东家,有道是无事献殷勤这……”   “既来之则安之,他既然给我们抬了情,我们就蹬鼻子上脸,免得日后他和我算细账,我倒亏了!”苏柔儿快速做出判断,冲着杜老轻言,杜老也是人精,当然明白东家的意思,即刻从袖袋里摸出了几张请柬出来,往那些达官贵人前去了。   “小姐你可真是能掐会算,这些请柬还真派上用场了!”五福瞧着杜老前去忙活,轻声言语,苏柔儿笑了笑:“在商言商,我既然是个生意人,那就必须时时着眼于生意,这样不但不浪费机会,别人也会对我没了戒心!”   “反正小姐一套一套的真厉害!”苏柔儿笑了笑也不和她再废话,也摸了几张请柬出来,专拣贵妇人处去,并不和那些大老爷们言语。   她今日一身华服,又戴着不少珠宝,但重在搭配,不但不会显得俗气,还更有贵气逼人的范儿,这会叶青池的一声夸,早引得各路人马留意于她,而一品行这两年又专做大户的生意,倒也很有些品级之态。   不一会,苏柔儿和那些贵妇们就熟络起来,她将手中有限的请柬拿出,告诉她们这将是一场十分有品质的拍卖会,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出入。   贵妇们这一刻虚荣大盛,苏柔儿将请柬一送出去,她们的下巴就高昂起来。瞧见这趟没白来,苏柔儿心中正道了声不错,那边叶太傅便陪着杨家一家进了来。   杨家一到,大家都纷纷上去招呼,苏柔儿混在队伍里遥遥的点头行礼,眼却扫看着杨家的队伍,果然除了杨光,郭玉,盈袖小姐外,还有两人,一个是锦衣妇人,一个是年轻小伙子。苏柔儿立刻意识到,那妇人就是生了儿子在杨家敢和郭氏暗斗的五姨太,也就是金太师家的小庶女金晓,而那个年轻小伙子,自然是她的宝贝儿子,杨寿禄。   叶太傅客气了一番,说了些话,就请大家入大厅观礼,苏柔儿本欲低调一点,往后些,可叶青池此时却走了过来,有意无意的对着她请了一下,苏柔儿只得顺势前行,结果却也站进了首圈内。   家丁唱喏下,叶家夫人姜氏出席,因着县主的身份,大家还要一起欠身行礼,苏柔儿非官可没什么品阶,来的又都是高官,所以几乎也就她一位需要行跪礼。   当下她提了裙摆准备行礼,可身边却有人拉了她一把,回头去看,竟是叶青池。   她诧异的要言语,叶青池却是冲她笑了笑,微微摇头。   姜氏已经出言客气的说着免礼,而后在叶太傅的牵引下入座,家丁又唱音,叶青城这才出来。   今日乃行及冠之礼,士人三加,所以他穿了一系月白绣赭色罗纹的长袍,披着发入了内。   那妖颜之容配着这身严肃的华贵,显得他份外迷人,似竹似月。   叶太傅当下说着行礼之言,仪式便是开始,由叶太傅亲手为他束发成髻,而后亲手为他带上了布冠,当即叶青城巡场一圈,再由国子监祭酒亲自为他取下布冠,换上了皮弁。叶青城又是巡场一圈回到正中,叶太傅笑着对杨光做了请的姿态,杨光一脸惶恐,向身边一位说着请的姿态,这般推让了下,终究戴爵弁的事还是落在了杨光的身上。   苏柔儿看着杨光出列,眼往叶青海那边瞧去,就看到叶青海虽是笑着,眼神却有些直勾勾的,显然心中也十分的在意。   杨光亲手为其取下皮弁,正要捧起爵弁时,却突然有高声的唱喏:皇上驾到!   众人一惊,惶恐而出分列跪地,苏柔儿这种非官的身份,自觉的退到了角落上下跪。   众人跪地高唱叩见吾皇,万岁的词,苏柔儿却还是斜着眼偷瞧。   华丽的依仗一散开,一身龙袍的伟岸男子捋着长长的黑须扶着身边的黄门太监走了进来。   “哈哈,免礼吧!”   众人口中答谢,却无人敢起,只有叶太傅同夫人姜氏起来到了跟前行礼。   “华卿,朕听闻你家有儿今日及冠,一时兴起特来观礼,你可招待否?”皇上言语笑意满满,声音洪亮格外的清晰。   “皇上驾临,这是臣的福气,更是小儿的福气!臣谢龙恩!”说着叶太傅又要下跪,但皇上将他的手拉住:“好了好了,这又不是朝堂!”说着转头看向姜氏:“好了,快带朕进去吧!”   有了皇上,这观礼先前那点热闹的气氛,此刻就便得慎重了。   众人在皇上再一次的免礼话语里起身,苏柔儿随着大流站在了外,高品阶的官员才入了厅,所以苏柔儿只能遥遥的看着内里皇上将叶青城叫到跟前问了两句,而后周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竟是皇上起了身,为他带上了那顶爵弁。   苏柔儿下意识的看向了叶青海,脸面上依旧是笑,可他的手却攥成拳头。   ……   皇上待了没多久,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去了。   他离开后,满府都是贺喜之声,一来说明叶家的辉煌,二来更赞叶青城的福气—毕竟是皇上给亲自带的爵弁,那不就是说他会加官进爵吗?   苏柔儿刻意的留在外没凑过去,不大会儿功夫叶青海就到了她的身边,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分,显得一份不快。   “别这样,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你也得撑着!”苏柔儿扮演着她的角色,叶青海当即苦笑:“皇上为他亲自带爵弁,只怕我那继承的爵位要落去他的头上了!”   苏柔儿其实此刻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要出言安慰总不能说是,只得笑了下:“又没尘埃落定,你何必这般?”   叶青海顿了下,冲苏柔儿笑了起来:“没关系,如果我没资格当世子那我倒也能娶了你为妻!”   苏柔儿笑了笑:“好了,快别在我跟前了,你是叶家长子,还是快去招呼宾客吧,我且自转就是了!”   叶青海点点头,转身离开,苏柔儿四处张望,瞧见盈袖正往花廊里走,想了想便快步追了过去,可是才踏上花廊,叶青池却叫着苏老板追了上来。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叶青池   “叶三少?”苏柔儿笑着转了身:“您找我?”   “是啊!苏老板这是要去哪儿?”叶青池一跑过来便是问询着往前方打量,苏柔儿陪了笑:“我能往哪儿啊,只是闻着这边花香缕缕,想起叶大少说过自家的宅院里花品繁复,一时好奇就往这边来了,怎么,是不是我不该……”   “没没没,我可没这意思,只是看见苏老板身边没人招呼,怕怠慢了,这才前来,既然苏老板有心看看花草,不如我作陪?”   苏柔儿望着叶青池的笑容,心里越发的相信这人是有盘算的。   “您要陪我,这是苏柔儿的福气,只是没关系吗?宾客满园的……”   “无妨的,那些达官贵人,有我爹和我大哥招呼就是了,何况二哥也在那边,他是今日的角儿!我们这些走龙套搭戏词的,不过是个过场!”叶青池说着往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就迈步了。   苏柔儿看了眼五福,冲她微微点了下她,继而快步跟随,五福跟在她身后,有意无意的开始向周围打量。   叶青池一路走一路说着院里有哪些名花精品,苏柔儿作为一品行的老板,自也是懂行的,毕竟她的一品行说白了,就是个高级牙行,除了珠宝,各种名贵物品都要做,尤其在古代,这花卉更是富贵人家才玩的起的行当,毕竟穷人家谁有闲钱和时间去投在这上面。   苏柔儿不时的说上一两句与之相合,渐渐的随着叶青池入了花圃。   姹紫嫣红里,浓香扑鼻,千娇百媚的花儿都在争奇斗艳,看起来颇为赏眼。   “苏老板,你说这里哪盆花是最美?”叶青池笑问与她,苏柔儿眨眨眼歪了脑袋看向叶青池:“论美,每一盆花都美,但这个最字,只怕问的不是美,而是贵!”   叶青池笑而不语,苏柔儿便快走几步,走到一株墨绿色的牡丹花面前:“绿萼只怕是此院中最贵的花卉了,年初的时候,我们一品行走过一盆,价为千两银,这盆色泽更浓,萼茎如墨,底见黛,叶衣抽白,颇有渲染之姿,只怕不下两千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是宫里出来的!”   “哈哈,苏老板果然是生意人啊!”叶青池笑着看向苏柔儿:“张口就是算价!”   “三少见笑了,我们这种人,生在钱眼里,一辈子都是沾着铜臭的!”苏柔儿说着也盯上了叶青池的双眼:“三少开个价吧!”   苏柔儿的主动出击换来叶青池的浅笑:“苏老板果然是聪明人,只是……我这个价可……”   瞧着叶青池有意的一句话断了两气,苏柔儿接了茬:“您是名门望族,您这样的身份出手助我,相比要的不低,您说吧,若是我们一品行抗的起,那苏某不会推诿!”   “好!”叶青池当即收了笑,一脸正色的说到:“在我说价钱,我只想问苏老板一句,在你的心里,到底我大哥是个什么位置?”   苏柔儿的眉一挑:“生意就是生意,谈这个,可是越界!”   “那请问苏老板,生意还有爱情,您看重哪个?”叶青池之问,十分犀利,苏柔儿意识到来者不善,但她却很难回答。   若论真心,生意本就是个幌子,怎能比的过爱情?可是,偏她的爱情是假的,幌子又是真的,如何作答?   她的不言语,让叶青池凑近了一些:“我哥和一品行,哪个对你更重要?”   苏柔儿身子向后仰了些,五福凑过来想扶她,苏柔儿却猛然扶着她就对叶青池瞪了眼,叶青池的双眼一滞后,立刻便得没了焦距,五福则迅速的往四周瞧看,而苏柔儿已经开了口:“要我答你,可以,可你也得答我三个问题!第一,叶府里,可有人叫做卢巧娥?”   叶青池愣了愣喃喃作答:“没听过有这么个人。”   “那杨家到底有没有给叶家送过妾侍?”   叶青池呆了一会才喃喃答到:“不清楚。”   “叶家可有什么禁忌之事?”   叶青池摇摇头:“没有……”   三个问题问完了,可苏柔儿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确定她娘如同凭空消失外,她等于什么都没查到。   叶青池的双眸焦点淡漠,苏柔儿不敢久问,深吸了口气,猛然对着他便是一声啼哭,音虽不大,却胜在近,叶青池身子一晃,双眼焦点立显,苏柔儿便已经泪划过脸庞,低声言语:“何苦这么逼我呢?对你大哥,我就是再有心也没用,我就是山间野花,再美再香,也登不了大雅之堂,而一品行,乃是我祖辈传下来的基业,两百年的老字号,如此重的担子,我怎可轻视?我不知三少今日问我这话是何用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苏柔儿不会给人做妾,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做妾!至于您的价码,只怕我一品行将抗不起!”说着,她退了两步,转身欲走!   “等等!”叶青池摇晃了下脑袋,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似乎又是错觉,而现在苏柔儿要走,他急忙追了上去挡在她身前:“你至少也该听听啊!”   “我不敢听,您又是问情又是问我一品行,只怕……”   “我可以两样都让你拥有!”叶青池急忙的言语,这话让苏柔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瞪大了眼的看他:“你,你什么意思?”   “你爱我大哥,我大哥也爱你,他是我亲大哥,我看着他夜不能寐,做弟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所以呢?”   “我是叶家的三爷,世子之位轮不到我,我没那么多的顾忌,所以,我是可以娶你为妻的!”   苏柔儿向后猛退一步张大了口,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三少,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你不必如此惊讶,我没开玩笑……”   “你疯了?”苏柔儿瞪了眼:“难道你希望叶家出丑闻不成?”   “不,我没打算出丑闻,也没打算戴绿帽子,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我的妻,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叶家看到我大哥,至少和他可以亲近些,但是,我可没有让你们私通的意思,而且就算你想,我大哥也不会的,毕竟我们叶家的人,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看着如此言语的叶青池,苏柔儿很想给他一个嘴巴子:这还叫知道礼义廉耻?   她咬了下唇:“三少要什么?”   “做为你的夫,我会帮你把一品行做的更大,而我要的,不过是证明我非一个碌碌无为之人!”叶青池说着一副怀揣梦想的表情,可苏柔儿清楚这是假象,她当即摇了头:“三少的梦想还是别处去追吧,一品行是苏家的产业,就算我嫁了人,也依旧是我的产业,夫婿照样是没资格过问的!”   “你……”   “三少见谅,这是我家传的规矩!”苏柔儿说着冲他也一脸的正色道:“何况,就算您不开价,单纯的给我机会,我也一样会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大哥?”   “您不懂爱。”苏柔儿说着冲他福身行礼:“因为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好,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他只会备受煎熬,对谁都没有好处。而我是个生意人,没好处的事,不做!”说罢苏柔儿便带着五福从叶青池的身边走过往内场回,而此时忽然的院落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而紧跟着一个男子的声音也在拔高:“小柔,小柔,你可不能死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家小柔   苏柔儿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叶青城的声音,她很想往那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所以她当即表示了好奇往那边张望了一眼,而叶青池已经闻声奔了过去,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听了声音的发足过来,苏柔儿只得带着五福往亭子里退了退,免得显眼。   很快,涌进来了不少人,人人都是好奇的神情在张望在议论,苏柔儿适时的拉着五福混到了那些人的边上,瞧望着那边,很快就看到杨盈袖哭哭啼啼的奔了出来,她高举着双手,展现着上面的血痕,而叶青池在她身后相劝。   “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二哥他……”   “他就是个混蛋!明明我被小柔抓伤了,他却一点也不紧张我!他,他太过份了!”杨盈袖抱怨着就往口子上来,此时郭氏也已经快步过来,瞧见女儿这幅模样,她的脸色有一瞬间十分难看,但,到底是名门出来的人,终归知道脸面的中药,知道很多时候,闹出来就是丟脸跌份,所以她瞬间又是一副关心的表情快速的上前把杨盈袖揽进了怀里:“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   不问责他人,张口就是责怪女儿不小心,一面给了脸,却也一面和叶家要脸!叶青池当即白了脸就要上去解释,而叶太傅快步走了过来似要开口,偏杨盈袖也不知发了什么气性,竟是没闭嘴不语而是大声的说到:“娘啊,你怎么能怪我,是我被欺负啊!”   郭氏一瞬间无语,叶太傅却已经开了口:“天哪,怎么弄成这样?快快快,快去请郎中来!”说着看向叶青池:“池儿,这是怎么回事?”   叶青池撇了嘴:“爹啊,是二哥他……”一句话咽下半句,一副遮丑的样子,但这半句话却把场面变得很尴尬。叶太傅也不敢问下去,生怕问出丑来,只得赶紧的言语到:“杨夫人,还是医伤要紧,您看……”   郭氏自是明白脸面的重要性,当即说到:“对的,还请叶老爷借客房给小女一用!”   当下叶太傅召唤了下人,这就请人过去,杨光此刻也奔了来,都是官场上的人,早有眼色,也没多问就跟着去了,倒是走了几步后,叶太傅回头看了叶青池一眼,叶青池立刻转身往内里而去,而一旁的叶青海自是招呼起宾客来。   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说笑着回往厅院,可到底是装的,苏柔儿多多少少还是听见了人们的议论声。   “听见没?刚才杨小姐可说了,是被小柔给挖的!”   “只怕是二女争夫啊!”   “那叶二少长得如此妖颜,果然是引的花儿们倒贴,就是不知那小柔是何须人也!”   “杨家的千金遭了罪啊,不知那小柔是什么家底,连她都敢伤!啧啧,这京城里你说谁家敢不卖杨家的脸面?”   “多了去了,太师府,司空府……诶,你们说这个小柔,会不会是司空大人的女儿?”   “这个还真不清楚,谁知道人家的闺名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面上却是一副装作议论园林的架势,苏柔儿听得一面想笑一面却又有些不舒服,当下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脚步。   结果想不到的是叶青城竟被叶青池从后拽着往前走了过来,两人竟还在拌嘴,苏柔儿倒听得清楚,忍不住转头张望。   “你放开我,我要确认我家小柔没事儿!”叶青城说着还向后张望。   “这个时候你还小柔小柔,它算老几啊?你赶紧和我过去吧!爹和杨家的人都等着你去道歉呢!”   “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错!”   “你没错?可你的小柔抓伤了人家!”   “小柔抓她是不对,可不过才抓了两道而已,那她呢?她把我家小柔都丢进水池里了,你说她可恶不可恶?我和你说,三弟,我家小柔从来就怕水的,要是淹死它怎么办?”叶青城说着要扯叶青池的胳膊:“你先放开我,我要回去看看!”   “看什么啊,裴泽不再捞它的嘛!你赶紧和我过去!道歉再耽误了,就算爹宠你,你也少不得挨罚!”叶青池说着使劲的扯着叶青城从苏柔儿身边走过,苏柔儿也赶紧低了头的带着五福入了内场,而后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们两个越走越远,耳里也只能听到依稀的言语。   “三弟,咱们是要讲道理的!小柔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抓她?还不是她有错在先?”   “你别和我说这些,有什么道理的,你过去了给爹说去!”   “说就说!爹肯定会给我做主……”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苏柔儿再听不见,只能低着头进了内场,可心里却委实不爽快起来,而五福却在苏柔儿身后嘀咕起来:“那个小柔也不知道是何许人,竟都让叶二少张口闭口的‘我家小柔’,只怕又是个和他一般的绝色之人吧!哎呀,要是能见见就好了,我最喜欢看美人了!”   苏柔儿在前方闻言一愣,回头看向五福:“这个时候,你应该是伤心吧?”   五福眨眼:“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啊?”   “你不是对那位二少很在意嘛,人家有了意中人,你可就……”   “哎呦我的小姐,五福就是个丫头,才不会做那种痴心妄想的梦!再说了,我其实只是喜欢看美的东西而已,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人家拐骗到青……”   苏柔儿抬了手,止住了她的言语,只是无奈的冲她苦笑了下:“我懂了,你其实就是追星族!”   五福一头雾水的准备那是什么意思,苏柔儿却懒得和她解释,只是有些烦躁的说到:“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请柬都发了,我们就回吧!”   “小姐,您,似乎不高兴?”   苏柔儿立刻瞪她一眼:“瞎说什么?我就是观礼的人而已,何来什么高兴不高兴?”说着她转头迈步,心中却是自己都不确定起来:苏柔儿,你干嘛那么难受?就因为有个小柔?人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把你当朋友,你想什么呢?再说了,人家可是少爷,身边有一两个暖床的正常的不得了好不好?如今人家及冠了,就是弄个丫头来破处也是无可厚非,你在这里不痛快什么啊!   ……   苏柔儿心中叽咕着去找叶青海告辞,反正她说的看一看杨盈袖,反正也是看到了。而内院的水池边,裴泽将小柔从下人的渔网里提溜出来后,冲着喵喵乱叫的它就在脑袋上敲了下:“还叫?你真行!这下你可露脸了,抓谁不好你抓她!”说着随便找了块布把它一包赶紧往屋里跑,边跑还边冲那下人说到:“快去客房那边告诉二爷一声,小柔没死!”   下人一脸惊讶的点头,而后摸摸脑袋:“猫会淹死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我的“父亲母亲”   有一个词叫做一战成名,作为因为一张绝世容颜而被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叶二少,最近又多了新的形容词。比如:风流,又比如:金屋藏娇,又又比如:天生情种,又又又比如:吃碗瞧锅……   总之,街头巷尾再一次都是关于他的段子,说着他如何的养了绝色美女在府宅中,搞得杨家千金不但为其吃醋,还因此与人掐架,负伤惨重到下不了床,出不了户。   而在家在一品行两头跑的苏柔儿是越发的烦躁起来,一面对流言的夸大嗤笑,一面又对那个小柔格外的敏感,甚至她的潜意识里老觉得,叶青城要和她做朋友,还张口闭口的喊她柔儿,也一定是和这个叫小柔的有关,但关联在哪儿,说不清楚,只觉得这个柔字叫她十分的膈应。   “呸,叫什么不好要叫个柔字!”苏柔儿十分不爽的吐槽一句,躺在床上的四喜抽了下鼻子:“当家的,也觉得这个字不适合您?”   苏柔儿一顿,冲其挑了眉:“喂,我可是你老大,窝里反那可是要三刀九洞的!”   四喜淡定的笑笑:“当家的,我明明是在附和你,好不好?这和窝里反没关系,最多就是阿谀奉承而已!”   “好一个阿谀奉承啊,难道你还想说你是昧着良心?”   四喜笑得很甜:“自打跟了当家的,我们早就没良心了!您说过的,要做商人,那就是最大的奸商,要良心就不奸了,何况还是去复仇的,有了良心还怎么复仇?”   苏柔儿将手边削好的苹果取了一块塞进了四喜的嘴里:“复仇?我现在连娘的痕迹都要找不到了!你知道嘛,叶家竟然没我娘存在的记录!”   四喜一愣,赶紧吐掉嘴里的苹果:“不会吧?帮主可说过,当年卢氏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说了,让他别再去找她,因为杨光把她送给了叶大人为妾,她要去叶家了!”   “我知道,爹是说过,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在杨家看到了娘的牌位,还挂着杨母的头衔,可见她是给杨家生了子嗣的,而叶家呢,完全没她的存在感,我严重怀疑,会不会当年是娘骗了爹,她根本没去过叶家……”   “不可能!”四喜当即反驳:“莫姑姑可是陪着帮主去叶家偷瞧过,亲眼看到过叶大人和你娘一起出出进进,你娘那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帮主想找机会和她说话,莫姑姑给拦了,说叫他别去生事,免得你娘为难,帮主才没去,以至于后来你娘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影儿!”   “那就是说我娘在叶家真的出现过……得了,我还是去找莫姑姑吧,至少也要问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   ……   “当家的,你是在怀疑什么?”莫姑姑神色有些不悦:“莫非你觉得帮主在诓骗你不成?”   “我不是说爹就是诓骗我了,我只是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内情而已!要知道爹说了娘被转送叶家为妾,而您也曾说您亲眼瞧见过娘出现在叶家,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叶家根本就没我娘这个人啊!偏杨家反倒供了我娘的牌位!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其实我娘根本没有转送……”   “当家的!卢夫人不会骗你爹这是一,我和你爹亲眼瞧见她和叶公在一起这是二!你娘尸骨无存,如今连一点存在的迹象都被人抹除,这更加说明你娘她死的不明不白,定是被他们加害啊!”   苏柔儿伸手捏了下鼻骨:“我知道,所以越是这样我才越肯定这里面是有内情的,不然也说不通了!莫姑姑,不如你再和我说说当年我爹和我娘的事儿吧!还有,您瞧见我娘在叶家大肚子的样子,又是几时的事?”   莫姑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当家的,帮主和卢夫人的事儿,只怕你从帮主那里都听了七八回了,何必又来问我?”   “莫姑姑!你就再说一次嘛!”苏柔儿说着就去扯着莫姑姑的胳膊摇,莫姑姑被晃了几下,只得无奈的叹气:“好,我说!”说着微微皱了眉头讲了起来:   “你娘本是官宦家的小姐,虽然家道中落,但也算得是高门之后。她和你爹邂逅于街市,后有书信来往,最终私定终身,你爹上门提亲,可你外祖父嫌弃你爹是江湖中人,就是不答应,你娘就和你爹私奔,还生下了你,但是你刚满百天的时候,京城里有案事发,到处抓人,是人心惶惶,而卢家有所牵连,你外祖父更是病危……”   “娘听了消息,急忙跑了回去,生怕见不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哪知却是落进了虎口!”   “是啊,你的两个娘舅仕途艰难,偏又被这朝案牵连,你外祖父为了救两个儿子,得知杨光好色,而你娘又十分有姿色,就对你娘是威逼利诱,要以你娘来博取卢家的生存之机。虽然你娘早已和人私奔还生了你,但私奔之事你外祖父碍于脸面从未提及,便无人知,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终日对她哭泣说教,你娘又心中愧疚,觉得自己不孝,最终还是为了家族而答应给杨光做妾,断奶束裙的面见了杨光。当时作为主审的杨光一见你娘便是倾心,后来审案中把卢家的牵连几乎抹消掉,只落了个贬官,全家都搬去了海西。而你娘就在京城留守了两个月,准备按照约定嫁给杨光为妾。”   “娘到底是舍了自己啊……”   “是啊,当初你外祖父逼你娘做选择时,你爹就曾表示要去劫狱救你那两个娘舅,可你外祖父不许,怕担负灭门之灾,一生逃离,你娘也不愿你爹犯险,只哄了你爹,说先是答应着,等事情解决了,就让你爹去救她,跑了就是。但事情解决了,你娘却没了自由,那杨光几乎日日都去寻她。后来好不容易两个人约下了时间,准备逃跑,可杨光却不知从谁哪里知道了你娘和你爹有私的事,竟然逼她即刻嫁他,否则,不但会派官兵抓了你爹,还会把已经抹掉的卢家再牵扯进来!你娘为了大家,只得当夜嫁进了杨府,甚至都没喜婆背进府门,而你爹如约来接你娘走时,只见到了一封信,你娘和他分手的绝情之信。你爹当时就知道一定有内情,冲进了杨府去找他,而你娘为了保护他却决然和他说是变了心,总之你爹伤心离开,而你娘就在杨府做了妾。”   “娘一定是痛苦的……”   “可不是,你爹虽然伤心离开,却要我暗中护她周全,后来我发现那杨光之妻郭氏,可是悍妇一个,对你娘是刁难不少,不过你娘性子温婉,不争不闹,只自己每日都往佛堂里去,杨光来缠,也不拒绝,杨光不来,也不吵闹,与她说话,她几乎不闻不答,就似个木头,杨光也渐渐不睬她,只是偶然还是要去扰她,而那郭氏也似乎知道了你娘是如何进的门,也不再为难她,倒也太平,我见状便回去告诉了你爹,你爹多少放心些,就隔三茬五的去偷偷看她,结果你娘偏有次害了病,你爹心疼显了身,两个人倒是拥在一起哭。”莫姑姑说着眼角已是湿润。   “所以那之后,爹和娘常有相聚,但却发乎情止乎礼,只隔三茬五的见见,彼此已解相思。”   “是的,可是没多久后,你娘却叫你爹别再来了,说她被杨光转赠于叶公为妾,不日就要搬过去。你爹听闻大怒,就要去找杨光算账,更想带你娘走,可你娘拒绝了,她说,她已经任命,还说从此不会再和你爹相见,彼此相忘,还警告你爹,如果你爹要胡来,她立刻自尽。你爹无奈,只得看着你娘离开,之后过了半年,他和我瞧瞧去看过你娘一次,见你娘大腹便便的由叶公扶着,你娘又与他笑言,便知自己纠缠也无意思,这就再没去瞧她。”   “莫姑姑,那是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的事了!时值四月,正是春末夏初。半年后,你爹差我带了一份贺礼,要我悄悄送去道喜,岂料,叶家上下我寻遍了也没找到你娘……而府内还挂着挽联,原来是叶公的二房因为难产而死。我以为那二房是你娘,急忙回去告诉你爹,他知道你娘死了,伤心难过,和我来到京城,想要挖走你娘的尸骨带走,可我们找遍了叶家的坟地,也没瞧到你娘的墓碑,只看到一座新坟,乃是叶家二房的,可她却不姓卢。”   “二房不是我娘,我已经问出来,二房是个裁缝的女儿,姓付!叶青城就是她的儿子!”   莫姑姑点点头:“是的,那人的确姓付。我和你爹找不到你娘,就再去叶家抓人查问,竟无人知晓你娘的存在,你爹当即明白,你娘她一定是死于非命,否则不会尸骨无存的!于是他打算将叶公虏来,誓要问个明白,可出手失败,让他跑了,但那之后,身为京兆尹的杨光便命令大批的官兵严查,说是要抓什么叛党,可贴出来的告示上,却画着你爹的肖像!你爹和我都意识到,这是杨家的借口,他们只是想把你爹抓起来,这样就没人知道你娘的存在与否,我和你爹才不得不逃离京城啊!”   莫姑姑说完看向苏柔儿:“你说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杨叶两家一定是把你娘给加害了啊!”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小柔,我给你报仇!   手拿着绣花针机械一般的扎进绷子里,再慢慢的捉了针扯线,往往复复里,苏柔儿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在宅院里做着所谓的女工。   忽而院门推开,药姑拎着菜篮子进来,一边闭门一边唤着:“柔儿啊!”   门关上了,却没听到答应,药姑诧异的回头,就看到当家的是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的。于是药姑歪着脑袋靠近,瞧见了她那无神的样子,再低头看了下她绣的东西,便只得把菜篮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苏柔儿身子一个哆嗦,看了看药谷,急忙丢了手里的绷子:“娘,你回来了?”说着抓了菜篮子就往灶房里跑,药姑把那绣绷子拿着跟进了灶房。   “当家的,想什么,那么魂不守舍?”   “啊?”苏柔儿摆了手:“没什么……”   “我看不像!”药姑把绣绷子举了起来:“您虽然不喜女红,但还是有两下子的,只是今儿您这鸳鸯为何绣成了麻脸?莫不是心里缠着什么事,什么人?”   苏柔儿尴尬的一笑:“那个,我,我只是在想到底我娘的事里有什么内情!”   药姑闻言一笑:“我看您是想情郎了!就是不知道想的是哪一个!”   苏柔儿见药姑已经道破,自己再撑着也没意思,便是烦躁的丢了手里的菜叶子,扒拉着菜篮子说到:“还能想哪个?一个天天寻,一个鬼影都不见!”   药姑笑着拿胳膊肘杵了她一下:“莫非你看上那个妖颜了?”   苏柔儿扭了扭身子:“怎么说呢,其实吧,其实也不是看上,而是觉得,觉得这个人真真假假的看不清楚……”   “真真假假?”药姑听出了味来:“这话怎么说?”   “我和他有过几次接触,整个人说好听呢,叫单纯,叫不谙世事,说不好听,就是笨的可以,跟只有一根筋似的,傻乎乎的;但是呢,像这样的人,相对来说,就应该是干净的,好似一张白纸,怎么可能会去养女人在屋里?可是那天去叶家,却看到了杨家千金被他豢养的小柔给抓破了手,你想想,这人还单纯吗?”   药姑此刻笑了起来:“您到底是在计较他单纯呢,还是计较那个小柔?”   苏柔儿故意撇了嘴:“药姑,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药姑说着冲她言到:“答案可不是靠猜的,您为什么不去问问呢?”   “问?这都五天了,他都没来找过我,我到哪里问去?”苏柔儿说着叹了口气,药姑却是接口道:“我说当家的怎么这么大的心性天天杵在这里,原来不是等我这边的消息,是在等他来找你啊!”   苏柔儿的脸红了下,闭嘴不语,药姑却也没再逗她,而是轻声说到:“您的琴可是在叶家的!”   苏柔儿闻言一顿,立刻笑着推了药姑一把,药姑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柔儿便笑着奔出了灶房,回屋打整衣装去了,而药姑把那绣绷子看了看,笑的嘴角弯弯。   ……   “裴泽!小柔呢?小柔呢?”叶青城在屋里抓着裴泽的胳膊大叫,裴泽顶着一对黑眼圈,挂着十分郁闷的表情望着他的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昨晚它可是睡在您屋里的,您怎么来问我?”   叶青城闻言转头看向屋里其他的下人:“你们呢?可有看见?”   几个下人都是无语的表情,一起摇头,立在旁边的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到:“爷,那就是一只猫,又不是人,谁看着它啊?再说了,猫是养不亲的,说不定它自己出去玩了吧!”   “你说什么?”叶青城丢了裴泽直接冲到了管家的面前,一把抓了他的胳膊开始摇晃:“小柔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为什么啊?”   管家完全没想到二爷能问出这样的话来,想要回答吧,可人都要被晃晕了,只能说着:“二爷,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猫……”   叶青城一把丢了他,一脸伤心的说到:“肯定是你们欺负它了!肯定是,我不管,你们去给我找,找不到的话,你们都不要回来了!去找!”   管家张大了口,下人也都是吃惊不已,但二爷还在吼着找,只能一个个悻悻的答应着急忙往外退,偏此时门窗下一个小东西拱了进来,还发出一声不大的“喵……”   管家和下人一起往门窗拥去,争先恐后的把那个小东西围追堵截,而后提溜着它到了二爷的面前:“二爷,您的小柔找回来了!”   叶青城白了管家一眼:“你那叫找啊,明明是我们小柔自己回来了!”说着伸了双手准备接小柔,但下一秒又立刻收手,跳的远远的:“怎么那么脏,还一身的泥!”   管家看了看手里的猫,赶紧解释到:“二爷,它身上的不是泥,是血痂,估计在外面和别得野猫打架了吧!”   叶青城立刻又奔了回来,一点也不嫌弃的把小柔给抓了过去,当即就在桌上开始了大检查,于是一阵猫儿喵呜中,叶青城的手上多了好几条血印子,而叶青城也黑了脸。   “二爷,这猫儿爪子太锋利,您还是让下人给它剪剪吧,上次抓伤了杨小姐,这次又抓伤了您……”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叶青城已经看向了他:“管家,附近的野猫很多吗?”   “多!别看夫人身子不好养不得猫,可心善,时常叫厨娘把一些剩菜剩饭的倒进后门口的几个空碗里,每天都有不少野猫来吃食呢!”   “是嘛!”叶青城低头看了看小柔,用非常深情的表情望着它:“小柔别怕,我给你报仇!”说完冲屋里的人下了命令:“给我拿把剪刀来!”   裴泽立刻寻了把剪刀递上:“爷,您要这东西做啥?”   叶青城看向管家:“走,带我找野猫去!”   ……   苏柔儿在窄巷子前转了几个圈,想好了说词后,才迈步进了这小巷。   富人家的前门是宽巷子,后门一般都是窄巷子,她一个平民老百姓可没指望能敲开了正门,侧门前她晃悠了两圈,看见来往的都是官家人士,就自觉的来到这后门,期望着能寻个人给她带话进去。   可是一走进巷子,就发现巷子里异常的热闹,七八个人,上窜下跳,叫叫嚷嚷的,不时还有一些猫儿的各种扭曲叫声,令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奔到跟前,想看清楚他们到底再做什么,结果一道跟前人就傻了,因为他看见了叶青城,此刻他正右手拿一把剪刀,双腿以蹲的姿态夹住一只猫儿,左手捉了猫儿的两只前爪,在那里给它---剪指甲!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陷   他到底智商几何啊?   苏柔儿的脑中禁不住蹦出一句话来,而此刻那些人也注意到了她,尤其是裴泽,愣了下冲她喊到:“诶,这不是金姑娘吗?”   “柔儿?”叶青城闻言看了过来,一瞧是她,丢了猫儿就冲了过来,手里的剪刀还冲着苏柔儿:“你怎么来了啊,是来找我玩的吗?”   苏柔儿望着那把明晃晃的凶器,退了两步,一脸紧张的表情说到:“叶,叶二爷,你,你……”   叶青城终于顺着苏柔儿的眼神明白人家怕什么了,一抬手剪刀也丢了,笑嘻嘻的迈步到她跟前:“好柔儿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苏柔儿深吸一口气,注意到周边那么多人看着她,便垂了头一本正经地说到:“叶二爷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来讨那张琴,想弹一弹的。”   “弹?你要在哪里弹?去我家里吗?”   苏柔儿立刻摇头:“小女子身份卑微,不敢!”   “柔儿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生分啊!”叶青城说着歪了脑袋:“你是在生气吗?”   苏柔儿能说什么,只能低头不语,倒是一旁的裴泽似乎明白苏柔儿介意什么,主动的凑了上去:“爷,要取琴来吗?”   “要!”叶青城答应的痛快:“你快去去吧!”说完又看到管家和下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一抬胳膊:“看什么啊?你们快去做事!走!”   “啊,好好!”管家也不傻,应了声,招呼着下人继续忙碌,但忙碌显然都是假忙碌,时不时的都要扫看一下苏柔儿,似乎很介意她的出现。   苏柔儿感受的到那些眼光,想了想,退了几步和叶青城保持距离,以表现自己的自知之明,而叶青城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的追了过去:“柔儿你……”   “叶二爷还是忙您的吧,小女子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苏柔儿说着看他一眼,眼里透着一份伤色不说还泛着晶莹之光,显是有泪。叶青城愣了下凑近了些,伸手就去抹她的眼角:“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没!只是,只是风沙迷眼!”苏柔儿说着转身擦泪,叶青城左右看了下:“风沙?今个有风吗?”   苏柔儿转了头堆出一个笑来:“对了,您刚才在忙什么?”   “哦,我在给那些野猫剪掉指甲!”   “我看见了,可是,您为什么要给它们剪掉指甲啊?”   “因为它们欺负小柔啊!你不知道,小柔被它们给抓的一身血印子,可惨了,所以我把它们的指甲剪掉,它们就不能欺负小柔了!”叶青城说着还扬起了眉毛,很是得意的样子,苏柔儿却觉得脑子有点不灵光了。   “它们欺负小柔?难道小柔姑娘被猫抓了?”苏柔儿口中喃喃自语,叶青城愣了下:“我没骗你啊!”说着一转身冲管家喊到:“管家,快把小柔抱来!”   管家应了声就进了院门,苏柔儿更是糊涂了:抱?抱来?   “爷!琴来了!”裴泽小跑着将琴抱了来,叶青城立刻接过捧给了苏柔儿看,苏柔儿打开琴套,看了两眼,冲叶青城一笑:“我去找个地方抚琴,黄昏前我就送回来!”   “你打算去哪里?”   “松涛亭吧,今日天气不错,想必在那里望江抚琴,会有些意思。”苏柔儿说着看了叶青城一眼。   “那我也去吧!我还想和你抚琴呢!”   苏柔儿红着脸的笑了一下,但随即又敛了笑:“这合适吗?我不过是个平民家的丫头,被人瞧见你我在一起,只怕有损公子你的名声,而且……你不陪你的小柔姑娘了?”   叶青城愣了下,眨巴眼睛说到:“和谁在一起,这干他人什么事?何以说损了我的名声?再说了,小柔也可以一起去啊!何况,它也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我的?”苏柔儿一愣,意识到似乎不对,而此时管家抱着一只猫出来了:“二爷,您的小柔!”   叶青城上前接了转身捧给苏柔儿,苏柔儿则张嘴半天:“它,小柔?”   叶青城才点头呢,猫儿就喵喵的叫了两声,叶青城立刻表扬的摸摸她的脑袋:“你还知道是叫你啊!啊,阿嚏!”   “你怎么了?”苏柔儿见状问了一句,叶青城却是笑笑:“没啥,鼻子有点痒而已,那个,我们去抚琴吧!”   苏柔儿眼往管家那边扫,叶青城却已经冲裴泽喊了起来:“裴泽,去准备马车,我要去松涛亭!”   ……   “我听坊间都说你养着一位小柔姑娘,还是什么司空大人的女儿,却不料,竟说的是它!”马车里,苏柔儿伸手点着小猫的脑袋,小猫就伸出一只爪子来够她的手指头。   “是吗?”叶青城闻言看向身边的裴泽,裴泽立刻赔笑:“是有这事儿的,爷。”   “嘿,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叶青城说着动手敲了裴泽的脑袋一下。   “不是我不告诉您,是老爷说了,是非这东西,不理他也就淡了,如果想要澄清,很可能越描越黑!”裴泽说完看向苏柔儿,一副求解围的样子,苏柔儿只得笑了笑说到:“青城,你也别怪他了,他说的有道理!”   叶青城转头冲苏柔儿一笑:“你说不怪就不怪,不过,你好奇怪,为什么刚才和我那么生分,现在倒肯叫我青城了?”   苏柔儿低了头:“你愿意和我做朋友,这是我的荣幸,我也和乐意有你这个朋友,可是……你是官宦家的子弟,我呢,不过是个没落之门的后人,我们若是太好,只怕家丁们乱说话,回头让叶大人知道了,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会说我不知尊卑,没有自知之明,说我纠缠你!”   “我爹没那么不讲理吧!如果他真误会了,我告诉他,不是你纠缠的我,是我纠缠的你!”   “啊?”苏柔儿再一次顿住,裴泽也是张大了嘴巴,只有叶青城一脸“你们两个很奇怪”的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   琴声幽幽,苏柔儿闭目抚琴,似醉在音律之中,她的眉时而高挑,时而微蹙,唇角也是随着音调的变化时高时低。   叶青城坐在琴的另一侧,如此近的看着她,慢慢的双眼里闪动着一丝笑意。   苏柔儿勾着弦,晃着脑袋,终抚到尾音,准备收住,却不料,忽然自己被臂膀相拥,下意识的停手睁眼,却是琴音未断,有一只手勾挠了弦,而某人的脸颊已经贴上了自己的侧额。   呼吸一窒,她有一时的惊,脑中想着他是要做什么,而叶青城却只是单手拨弦,全部都是和弦。   苏柔儿诧异的歪了些脑袋斜他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的笑,心中一下明了,便转了脑袋,抬了左手,勾起了主音。   立刻一个拨,一个挠,一个摇,一个轮,两只手配合起来,随心的凑了一曲。   当曲终停时,苏柔儿柔声说到:“你我这样,被别人看到,只怕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了。”   叶青城却一把将她拥住:“我不管,我只想和柔儿在一起!”   亭外不远处玩着狗尾巴草的裴泽直接就瞪大了眼。   正文 第四十章 心之选   “你,你说什么?”苏柔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的话语她并非第一次听见,至少叶青海就对她说过。   “我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叶青城说着搂抱她的手更紧了些,这使得苏柔儿下意识的就想挣开,免得自己被轻薄,但刚抓了叶青城的手,准备发力,却忽然觉得不对,于是她保持这样的姿态转头看向了叶青城,就看见他那清澈无比的双眸里满是陈恳。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举动,苏柔儿可以坚定的认为这就是轻薄,就是登徒子!但是面对叶青城,苏柔儿却难以肯定他的行为了,因为在她的眼里这美男却似乎不能算正常的男人,因为他单纯的过头,所以苏柔儿下意识的判断,也许他的言语和举动真的是源于他的“想”。   “柔儿,你是不是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叶青城看着苏柔儿抓着他的那双手,眸子里泛出了笑意,苏柔儿却是内心起伏不平,她一面猜测着这是否就是叶青城的真心话,一面又想到复仇计划需要她和他的相近,所以她最终红着脸转了头,一副羞涩的样子,却就此靠在叶青城的身上,既没挣脱,也未拿开的他的手。   “柔儿,你快回答我啊!”叶青城却此刻成了榆木疙瘩,如此含蓄的答案完全领会不得,使得苏柔儿只能尴尬的说着自己也分不清楚真假的话:“若不愿意我怎会还在你怀中?”   “那你就是答应了?”叶青城一顿立刻叫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柔儿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他高兴的喊了起来,甚至还冲着裴泽兴奋的喊到:“裴泽,柔儿愿意和我在一起,她愿意和我在一起!”   裴泽回头看着如此欢乐的叶青城,一脸惊诧,旁边卧在地上的猫儿则是抬头看着那个蹦跳的家伙,歪了脑袋:“喵……”   ……   手指牵在一起,彼此双眸对望,她的唇在红霞里轻勾,他的眸在凝望中迷离。   裴泽抱着小柔看着身边两个人如同雕塑般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视相牵相望,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张口几次,最后都还是咽下了。   马车终于在街口停下,裴泽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回头招呼着两个雕像:“爷,到了!”   苏柔儿闻言红着脸的抽了手:“我回去了。”   叶青城一脸不舍:“柔儿……”   苏柔儿笑了笑,转头冲裴泽点了下头,就要下车,叶青城此时补了一句:“我明天来找你!”   苏柔儿点点头,笑着下了马车,人便红着脸带着笑的快步进了胡同。   叶青城坐在马车内一直挑着车帘在看着,直到苏柔儿的身影进了胡同中的一间宅院后不见,他才一脸笑意的放下了车帘。   裴泽出声招呼了一下,马车继续奔跑,裴泽刚喊了声爷,叶青城抬了手,制止了他说话,只自己抱着脑袋斜靠着车厢一脸笑容的那么歪着。   裴泽的嘴巴扭了几次,最后也只能不语,直到车子快到了叶府,裴泽终于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爷不会答应的。”   一直满面笑容的叶青城,忽而就收了笑,一下坐正了看着裴泽说到:“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裴泽歪着脑袋看着他:“爷是在命令吗?”   叶青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继而叹了口气:“你何必这么说?”   “爷!”裴泽把小柔放到一边,自己正色的看向叶青城:“您不是说,只是做朋友的吗?怎么又……”他看着叶青城那狭长的眸子,话没说下去,反而叹了口气:“算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说完自己倒是靠在车厢上,一副郁闷到的样子。   “裴泽,你喜欢过人吗?”叶青城幽幽而问,裴泽一顿苦笑到:“爷是明知故问的。”   “对啊,明知故问。”叶青城说着一拍心口:“裴泽,我念着她,我这里一直都惦念着!”   裴泽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叶青城,继而一笑:“怎么会?您和她接触也没几次啊,难道您是……我说呢,怪不得您不计较她的出身和容貌,原来……”   “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而是我真的喜欢她呢?”   裴泽立刻摇头:“没这个如果!您只是因为恩情关注她,因为关注而在意,所以才会一时误会,她实在没什么值得您去喜欢的!”   “是吗?”叶青城微微蹙眉,继而却是冲裴泽认真的说到:“别告诉老爷,这是,命令。”   裴泽的身子一顿,却是一脸正色的应到:“是。”说完却是有些担忧的看向叶青城,叶青城回他一个苦笑:“我会好好想想的,也许,真的是,是我一时的误会。”   ……   叶府的墨轩阁内,叶青城斜身坐在凉亭里,两只胳膊抱着柱子,抬头望着圆月,似在发呆,又似望月,而不远处的裴泽微微蹙眉的瞧着他。   夜,静谧,月,明亮。   小小的身影踱步从屋内出来,左右看了看,一跃就上了桌,小爪子拨拉一下酒杯,小脑袋又瞧瞧酒壶,而后看着桌上那些香喷喷的食物,就埋头上爪起来。   叶青城望着月轻叹一口气送了柱子转身坐好,就看到小柔的尾巴翘起,身子略弓的样,不由的低声喃到:“你呀,吃个东西还这么小心翼翼的,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小柔依旧在吃东西,根本不理会他,他就那么笑着看着,忽而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苏柔儿就坐在石桌前,一脸红霞的巧笑着,那么的羞涩可人。   他闭上眼使劲的摇摇脑袋再睁开,石桌前哪里有苏柔儿,只有那个吃东西的小柔,他左右看了下,苦笑着伸手拍了下脑门:“你呀你,难道泥足深陷了不成?”   说着他起身就往屋内走,根本不管桌上还吃东西的小柔。   “爷?”裴泽注意到主子的神态不对,上前想要问话,可叶青城却一抬手制止他言语,自己倒开了口:“她不适合,对吗?”   裴泽愣了下,郑重的点头:“是的,爷,她不适合。”   叶青城闭眼点点头:“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爷,如果……”   “你不必说下去,我明白,所以,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一段时间,哪怕是几天都好。”   “几天?”裴泽诧异道:“爷您是打算……”   叶青城睁眼看向裴泽:“就让我快乐几天吧!”说完他伸手拍了下裴泽的肩膀,就快步回屋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彼岸   笑着靠在躺椅上,苏柔儿手里是一封写着“金柔姑娘亲启”的书信。   而旁边的罗汉床上,四喜只穿着肚兜正经八百的坐在那里,药姑则拿着几只细长的金针慢慢的刺向她的穴位。   四喜的嘴角抽了下,轻吐了口气,眼珠子扫向当家的:“当家的,您至于嘛!莫非,您是真动心了?”   苏柔儿的笑僵了一下,扭了下嘴唇没言语,药姑却开了口:“动心还非真假?”   四喜立刻反应过来,略蹙了眉:“可是当家的,他是叶家的人啊!”   苏柔儿一下坐直了:“我知道!”说着把信笺放到了桌上,看着它的眼神却显得那么无奈。   “您知道就得收心!您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情感上假得就是假的,不能有一丝真,不然就会失去清明,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如今您这般,我可得提醒您,您千万……”   “四喜!”苏柔儿蓦然看向了她:“仇是他父辈的,与他无关,何况你知道的,我无意把他们全部都……”   “可您还是要动手啊,难道你们还能在一起不成?不管是叶家的谁,都注定你们不能在一起的,那是血仇啊!”   苏柔儿一时紧闭了唇说不出话来,此刻她知道四喜的冷水浇的十分及时,十分正确。   就算她不会亲手去杀了叶公,可是她总是要为便宜娘报仇的,不管查出什么样的内情,但显然杨叶两家是逃不掉干系的;那么之后的复仇,就算顺了她的意,不杀戮那么多的人,但像叶公和杨光是必然逃不掉的!如此她又将是叶家的新仇人,她难道可以去指望叶青城与她在一起?   “当家的,您可千万别乱了心啊!您和他实在不能够……”四喜叹着气的相劝,可苏柔儿却不等她说完开了口:“也不是不能在一起!”说着她站了起来:“复仇的是苏柔儿,不是金柔,我可以瞒着他,将来我就用金柔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四喜和药姑闻言,当下便是面面相觑,苏柔儿却是信心十足:“就这么办!”说完便是一把抓了那信笺跑了出去,留下四喜张大了嘴看向门口那个消失的背影,而药姑则是轻轻叹了口气:“难得她动心啊……”   ……   笛声幽幽,在林地里婉转。   苏柔儿歪着脑袋瞧着面前那个吹笛的人,脸上全是笑意,这夏末秋初的日子,杨光洒金,将他修长的身影照出朦胧的金色来,十分的好看,竟把那份媚压了不少,显出一份帅气来。   “怎样?”一曲吹罢,他转着短笛在指尖里玩耍,人却对着她得意般的飞眉,苏柔儿笑着冲他勾勾手指,他立刻凑了过来,苏柔儿便冲他比划出一个大拇指:“真棒!”   “那当然,我以前在山上经常吹笛子哦!那时候,我都能把鸟儿逗下来!要不,我给你逗个来?”叶青城说着就要把笛子往他唇边放,苏柔儿却一把抓了笛子:“先别吹了,你可是说带我瞧美景的,总不会就是要我在这山腰上听你吹笛子吧!虽然你是挺好看,可这也不能算,风景吧!”她说着笑了笑,其实心里还是很认可这是美景的。   叶青城当下一拍脑门:“哎呀,我都给忘了,走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说着立刻动手来拉苏柔儿,当下苏柔儿起来,眼扫了下手里还握着的笛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就想多看两眼,而叶青城见她不放笛子,那般细看的样子,就轻唤了她一下:“柔儿,你这是……”   “青城,这把笛子很漂亮,能不能……给我看看?”   叶青城却是把笛子轻推向她后就松开了:“你要喜欢就送你吧!”   苏柔儿微微挑眉:“合适吗?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这笛子的!”   叶青城愣了下笑了:“哦,这是我在山上那老方丈送我的,我是喜欢,可是你喜欢,那就送你!”   “那你呢!”   “你喜欢了,我就欢喜,那也是喜欢啊!”叶青城说着拉了苏柔儿的手:“走,我带你去看!”说罢拉着她就往山间小道上跑,苏柔儿也来不及细看笛子,只能随手别在了腰间。   他们走了片刻,就到了一片金红之色中,一大片的风树林竟在变身中,半红半黄的枫叶在秋风中缓落,倒是格外的美。   苏柔儿瞧着这样的美景,将手从叶青城的手里挣脱,抬头望着那些枫叶走进了进去,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软软的。   她伸开双手,闭了眼眸,在其中转了个圈,便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迈步,耳中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同,一睁眼就瞧见了身边叶青城,正学着自己的样子那般行走,她笑着又闭上眼睛行走。   走着走着,她站住了,他也站住了,因为他们的指尖已相触,几秒种后,彼此的指头已经相勾。   ……   捧了一把山泉润了嗓子,苏柔儿笑着看向身边的叶青城,而此刻,他已经捧水洗了脸,正闭眼享受着山泉的凌冽。她瞧着他下巴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衬着那薄唇泛红,不自觉的心头一热,就很想去亲吻他,但随即却反应过来自己有了多么花痴的想法,赶紧闭上眼低头背诵起来:“氢氦锂铍硼……”   叶青城闻言转头看着她那样子,笑着耸肩嘟囔起来:“你真奇怪,在山里放松,还要背清心咒吗?”   苏柔儿不理他,只管背诵,一心压制自己丢人的念头,而叶青城见苏柔儿不理他,就有些无聊似的左右看,结果却看到一只小青蛙,当下嘴角一勾。   苏柔儿背完一遍,顿绝杂念全无,当下舒出一口气,准备来个内心自我批评,结果却听见了细细的笑声。立刻转头看去,就看到叶青城竟蹲在地上,跟着一只小青蛙,小青蛙往前蹦一点,他也蹦达一下。   苏柔儿无语的一笑,看着他那么可爱的举动,忽然就有些怀念自己住在山上的日子,便觉得叶青城大约也是在怀念,就站起来往他那边去。   小青蛙大约知道有人追着自己,蹦跶的越来越快,几乎是连跳,叶青城也不服输就跟着跳,结果苏柔儿刚上前准备问他好玩吗,叶青城却忽然停下来,身子微微一歪,继而人惨叫一声的飞奔去了溪边在水里哗啦起来。   苏柔儿完全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追了过去,奔进水里把他拉住:“青城,青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青城立刻伸手一指那边:“它不跳了,我没停住!”   苏柔儿有点糊涂,掉头往那边跑,结果看到了一只小青蛙的尸体,当下明白过来,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把它踩死了?”   “我怎么知道它突然就不跳了!”叶青城说着在水里死命的甩腿,苏柔儿瞧着他的动作反应了过来,当下逗笑起来:“哈,你把青蛙害死了,你是犯人哦,你现在竟然在毁灭证据,我可要去报官!”   叶青城一愣冲她笑了:“你才不会,你是我的柔儿,你会向着我!”   苏柔儿脸一红扭头就跑:“谁是你的啊!”叶青城立刻发足追她,两人边从溪边追闹到了林中,双双一起跌坐在林地里,苏柔儿喘息着冲他笑,眼却无意中扫到了附近盛开的花朵,当下便是一愣,而叶青城也看到了那花朵,诧异起来:“真奇怪,这花儿怎么没有叶子?”   苏柔儿看着那红艳艳的数朵,轻声说到:“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吗?”   叶青城摇摇头:“不知道。”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   “这名字好奇怪啊!”   “意思就是,彼岸花。”   “彼岸?”叶青城的眉微微蹙起:“以生死为此岸,以涅槃为彼岸?”   苏柔儿看他一眼,眼里泛着一丝伤色:“它是被人当作黄泉之花,那是因为她红得似血似火,犹如涅槃,可是彼岸还有一层意思,因为它总是有叶时无花,有花时叶枯,这般花叶不相见,就好比两个人永生隔世,我在时不见你,你在时不见我,此岸便是一生,彼岸便是永世不见……”她说着看向了叶青城,心无端的抽痛起来,似乎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就好似这花一般……   叶青城一脸凝重的看了那花许久,忽而伸手就去扯那花,苏柔儿一把抓了他:“你要干嘛!”   “我把花摘下风干,等它出了叶子,我把它们放在一起!我,我要它们相见不想离!”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各有各忙   丢下笔,叶青城退后一步看着桌上宣纸上的两个字,蹙了眉。   裴泽上前扫了一眼,见其上写着“彼岸”两个字,诧异的嘟囔起来:“爷,您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去,找人把它裱起来挂在我房里!”叶青城说着离开桌案,裴泽却是扫了扫那字说到:“爷,您这总得有个款儿!”   叶青城回头看了一眼:“不用,就这样!”说着再一抬手:“去弄吧!”   裴泽只得应了声,小心的查看墨迹后卷了画出去,叶青城便一个人坐在这书房里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晃悠进来了小柔,四处瞧瞧的最后冲着叶青城喵的叫了一声,便猛然一跃上了桌,就立在那宣纸上瞧他。   “你怎么来了?”叶青城冲它笑了下,伸手揉了揉鼻子,也没怎么动弹,小柔就坐了下来,只是尾巴却不安省,轻轻的扫着,以至于沾了些墨扫溅在纸上。   叶青城瞧的清楚,却没理会,只看着小柔微微的笑着。   慢慢的,眼前仿若看到了苏柔儿坐在桌上冲他笑着,眼眸里透着一份静谧,干净而秀美。   “柔儿……”他轻喃了一声:“真想就这样下去,无忧无虑……”   桌上的苏柔儿依旧笑着,眼眸里那种清澈,让他越发的眼神迷离起来。   忽而他眼眸一下清明,人也坐正,苏柔儿的影像全无,只有柔儿歪着脑袋冲他喵喵的叫着,而此时也有小厮奔了进来:“二爷,老爷来了!”   叶青城当即整衣起身,准备出迎,眼见小柔还在桌上坐着,便伸手将它提溜起来,冲那小厮说到:“去,把我家小柔的尾巴好生擦洗下!”   小厮惶恐的答应着来抱,叶太傅此时也已进了书房。   “爹,您来了?”叶青城笑着迎了过去,叶太傅点点头:“来看看你!”说着冲那小厮摆手,小厮立刻抱着猫儿退了出去,而叶青城一时没忍住便打了个喷嚏,那叶太傅此时皱了眉轻声言语到:“既然养着那猫儿难受,又何必养着?这不是受罪嘛!”   “无妨的,毕竟我喜欢。”叶青城说着取了帕子擦拭一番扫了眼叶太傅说到:“倒是有些委屈了尊夫人。”   叶太傅立刻冲其躬身道:“严重了,您都委屈自己的,我们又怎敢说什么委屈!”   叶青城冲他抬了手:“快别这般了,来,坐吧!”说着自己坐去了椅子上,扫了眼旁边的椅子。   叶太傅应了声立刻坐在了他瞧的椅子上,却不开口,叶青城一笑:“跟前没人。”   叶太傅这才从怀里拿了一封信出来,双手递交。   叶青城也正色的接过,打开来瞧看,很快眉只挑了下,便说到:“帮我带话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的!”   叶太傅当即一惊:“您来?”   “对,我来!”叶青城说着把信笺还给了叶太傅:“这件事闹大了没好处,还是我来好些!”   “可是您……”   “不用担心!只不过这需要你配合一下。”   “那您吩咐就是了!”   “等安排好了,我会和你说的。”叶青城说着冲叶太傅一笑:“还有事吗?”   叶太傅迟疑了下,随即脸上有了些尴尬:“那个,您似乎最近和一位姑娘……”   “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他知道了?”叶青城此时皱起了眉。   “应该还没有,我只是听管家来说,所以有些担心。”叶太傅说着有些紧张的看着叶青城:“您这是认真的吗?”   叶青城愣了下:“如果我说是呢?”   叶太傅捋了一把胡须:“您心里最是清明的,我相信不管是什么原因,您都只是一时玩玩!毕竟您身上的担子容不得一丝差错。”说着叶太傅冲其欠身,叶青城看了他一眼抬了手,当下叶太傅便退了出去。   闭上眼,叶青城叹了一口气,睁开眼人便有些漫无目的的开始在墨轩阁内游逛,也不知几时起,他的眼眸和脑海里总是会出现苏柔儿与他在一起时的感觉,或欢笑,或娇嗔。   当他站在竹桥边时,风吹着他的衣袂翻滚,他慢慢的抬起手闭上眼,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林地里,身边是他的柔儿也这般的闭目。   “为什么,你要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呢?”他口中呢喃着,眼都不睁,风依旧在吹,他脑海中的她正在弹琴,一曲梅花三弄说着她的坚持……   “也许,我们真得要在彼岸……”他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眼里湿润润的透着一抹伤色。   ……   小心的扯着手中针线,苏柔儿看着绣绷子中已经勾勒出来的雏形,便是嘴角都洋溢着笑。   房门一推,药姑进来,当即看到苏柔儿在绣东西就伸头看了一眼,却是诧异的挑眉:“您这是什么图?那蟑螂花几时开花的时候还有叶子了!”说着动手指了那细细的带状叶子。   “我绣的就是要有叶子!”苏柔儿说着昂了下巴:“我的彼岸花就是要花和叶子相见!”   药姑不以为然的笑了下,伸手从怀里摸了一封信出来:“当家的,有信儿了!”   苏柔儿立刻正色的放下了绣绷子接了信细看,随即她兴奋的笑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有线索的!”   “还是当家的有耐心,真有了线索!也不枉这一年多大家细心的查找。”药姑笑嘻嘻的应和,苏柔儿却是猛然收了笑:“这消息可曾告诉别人?”   药姑当即反应过来答到:“一得到信儿我就拿来了,还不曾告诉过他人,包括莫堂主。”   “先别告诉她们,等我先去摸下底再说!”   “您去?”药姑诧异起来。   “是,我要亲自去,这个人我觉得还是我亲自见见的好,我明天就出发!”说着她看向药姑:“帮我先瞒着,好吗?”   “当家的既然说了,我自然是要做的,只是那人可在彭阳县,这一来一去的至少也要三天的功夫,我怕不好瞒着……再说了,你不见你的倾国倾城了?你们不是相约明天还要去泛舟吗?”   “泛舟有的是时候,我先找个借口离开几天就是!有了,重阳不是要到了嘛,我就说去给我爹上坟好了!”   “上坟?”药姑一愣,苏柔儿却已经安排起来:“对,就这个借口,你安排下,叫那边的兄弟先到彭阳给我造个假坟出来!”   “还要假坟?”药姑紧张起来:“难道有人在跟踪您?”   苏柔儿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叶家的几个家丁罢了,估计是想摸我的底子吧!”说着苏柔儿的双眼微眯:“那就让他摸个够好了!”当下又冲药姑说到:“叫四喜准备下,假扮我去上坟祭拜好了,反正是做样子,她应该可以吧?”   药姑点头:“没问题的,不过当家的,您看我们要不要反跟踪?”   “别,万一被发现,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苏柔儿说着一笑:“让他们跟!”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幽焰   匆匆安排了一个下午,确定没有问题后,苏柔儿便打扮了下准备去叶府找叶青城请假,哪知还未出屋,就听得阵阵笛声,心中一喜,人便快步跑了出去,直奔了胡同口。   口上老槐树下叶青城正坐在石坎上闭目吹着短笛,她笑嘻嘻的奔过去,却没吭声,而是小心翼翼的猫到他身边,冲着他耳朵吹了一口气,叶青城立刻睁眼停吹,当下就笑着牵她的手:“柔儿来的可真快,我连一阙还未吹完呢!”   “你要是嫌我来的快,那我就回去,等你一曲吹完我再出来!”苏柔儿说着作势扭身,叶青城自是拽了她:“不了!我可没嫌!”   苏柔儿笑着回头:“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难不成你想我了?”   叶青城笑着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苏柔儿当即瞪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想还是不想?”   “想啊,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叶青城说着站了起来:“不过我来找你,是别的事。”   “怎么?”   “爹说我及冠之后尚未去福明山还愿,明日将陪我亲自去趟福明山还愿,这来来去去的,只怕要个三五天了,不但明天不能去游湖泛舟,还要过几天才能见到你了!柔儿,你不会怪我吧?”叶青城说着一脸抱歉的神色,苏柔儿却是觉得蛮意外的,当下冲他一笑:“不怪你啊,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啊?”   “我明天也去不了了,重阳就要到了,我娘要和我去给我爹上坟。我只怕也要去个两三天呢!”苏柔儿说着一耸肩:“本来我还担心不能陪你,你会不高兴,如今看来,倒也巧了!”   “的确是呢,不过柔儿,你只是上坟,为何要去两三天?难道你爹没葬在附近?”   “我爹籍贯是彭阳县的,所以按爹生前遗愿自是葬入故土。”苏柔儿说着冲叶青城浅笑了一下,神情略有些卑色:“我们是小户人家比不得你们名门望族,有那么大的坟园,又相近的在那风水宝地。”   “这……”叶青城有些无措:“你何必这么说……”   “我爹所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坟茔罢了,我能为他做的也不过每年捧一捧土,相比之下,你娘应该是香灯不断吧?”苏柔儿说着看向叶青城,似乎眼中充满了羡慕。   “也许吧,我回来也不过一月的光景,之前也不曾孝敬过我娘的。”叶青城说着低了头:“再说了,我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就算葬进坟园,也不过是偏领。”   苏柔儿立刻抬手拉了他的胳膊:“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对了,你可知道你娘的模样了吧?瞧你如此的好看,你娘一定长的很美。”   叶青城一愣点点头:“做人子的,自然娘永远都是最美。”   “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此时裴泽小跑了过来言语,叶青城只得看了苏柔儿一眼:“那咱们过几日见好了!到时候我会为你向方丈大师求个平安的!”   “恩!”苏柔儿答应着自觉的退开来,看着叶青城同裴泽上了街口的马车远去,而后才慢慢的转身回了宅院里。   ……   第二日清晨时分,宅门一开,一对母女便互相搀扶着,拎着纸钱银蜡的上了约好的马车,往城门口去。大约半个时辰后,苏柔儿糊着一张人皮面具,着了一身武林人士的行头,背着两把缀着布条的弯月刀,高昂着脑袋从不远处的客栈里走了出来,而后去了车马行租了一匹马,骑跨上去,优哉游哉的往城门出去。   她此次为了摸清底细,选择了悄然出发先去探底,对于莫姑姑那边,她却扯了谎,说着近日被人跟踪,便和药姑假走一趟,引蛇出洞好叫莫姑姑探个虚实,所以这会她断定莫姑姑自是带人追查,便刻意的压了速度,这样,等估摸着她们都上了官道后,自己再走小道,绕到前方去,先去问个清楚,而后再同四喜偷偷换了身份,到那时再告诉莫姑姑线索,想来也是不迟的。   有了这等盘算,她便慢慢出城,并且一路细细留神,所幸还真没发现有跟踪她的。   ……   日头此刻已经偏西,叶青城站在山丘顶上看着远方一纵商队,勾了唇角,继而退下丘顶,抬手放在口边一吹,打了一个呼哨,片刻后,七八个人身着红衣蒙面而来,纷纷止步于他身边,跪地不语。   “做成江湖案!”叶青城轻声的说着:“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七八个人当即飞身而去,一刻后,裴泽却快步奔到他的身边,低声说到:“爷,我看到三个熟面孔,是金吾卫的人!只怕……”   “怪不得以商队之貌呢,原来早有准备!放心吧,我动用的可都是门里的人,绝对的江湖底子,不会露出马脚的!”   “我不担心露出马脚,我担心的是金吾卫的人不好对付。”   “简单,那三个人我来收拾!”叶青城说着就地一坐,将拿短笛拿了出来,闭目后一吹,却是无声,但片刻后从他的手指开始泛红,当两只手全部红透后,他猛然跳起,抬手挥舞,短笛便是消失不见,但几招过后,他却掌心见火,而人则是红发红眼,连皮肤都泛着红,好似煮熟了一般。   裴泽见状叹了口气:“老爷子要是知道您给门里惹上这事儿,一定后悔把掌门位传了您!”   “得了吧,他不传我还能传谁?再说了,幽焰门的存在早已近似传说,我要给他来个凭空出世,只怕老头子还要谢我让幽焰门再度疯魔!”说着叶青城嘿嘿一笑:“既然让我做掌门,横竖我也得改改规矩,总不能这幽焰门掌门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是我吧?”   裴泽闻言笑了:“难不成您还要把幽焰门变成江湖大派?老爷子可招呼过,这幽焰乃是神焰,没那天机参不透的!”   “所以我把这事推到幽焰,就算他们想查也才查不清楚的!只能怪自己倒霉!”叶青城说着冲裴泽一笑:“你就这里待着吧,免得他们认出你来!”说罢一个纵身跃了出去,飞纵冲那丘下的假商队而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魏国候   长长的商队在官道上前行,不时的有随行护卫前后地方做着护卫姿态,而其中一辆马车内,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侧卧在车内似睡非睡,两个婢女打扮的丫头,正跪在他的身侧,一个为他捏肩,一个为他捶背。   “大人,前方有个坡口,您看我们是……”车窗外有人出声询问,那中年男人没有睁眼,只幽幽的回答到:“天色都不早了,歇也不能歇在荒郊啊,过了这个坡口再有三里路就是卧牛镇,我们在那儿歇息一晚,明日也能赶个正午回到京城了。”   “是。”门外的人应了声,立刻叫嚷着大家加快速度,车内的中年男人则翻了个身,扶着丫头的肩膀坐了起来,抬手拨了下车帘看了眼那正在下落的太阳,倒是不在意的笑了下就丢了车帘,口中轻喃:“再忍一晚,明儿可就回去了!这大半年把我可跑惨了!”说着他伸手就往跟前的丫头衣襟里摸。   那丫头一脸无奈之色,却不敢反抗,只能咬着唇闭目任其动作,而另一位丫头则是偏了脑袋,将自己当作透明。   中年男子一脸狎色,两下就把那丫头的衣襟扯开了,只是他人刚往那女子的脖颈上亲,马车却是猛然一停,毫无防备的他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栽,脑袋倒是磕到了车壁上,当即伸手捂着脑门就是大喝一声:“老田,你怎么驾车的?”   可是回答的他的却是车厢外的护卫:“爷,咱们遇上劫道的了!”   那中年男子一愣,当下也不管车厢内的两个丫头,匆忙的掀起车帘瞧看,就看到车队前方竟然有七八个衣着凌乱之人骑在马上望着他们,而这些人手持各色兵器不说,脸上竟都还蒙着面!   他心中一凌,故作镇静的出了车厢,站在车辕子上冲这些人微微欠了身:“各位,在下不过是做点小生意,委实不易,我也知道你们不能白跑一趟,这样,薄礼我自送上,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吧!”说着他看向身边护卫,这护卫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扬手扔向了为首的汉子。   一个小小的荷包无视双方相聚二十多米的距离,径直落在了这汉子手中,无疑也是暗含了警示的意思,若是寻常的匪徒早就明白对方不是善岔,而所图不过是钱银,对方都给了,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退去,但可惜他们几个却并不是真正的匪徒。   为首的汉子打开荷包,将数张银票翻了翻,笑了起来:“三百两,这可不是薄礼!”   中年男人浅笑了下:“花钱免灾,还请各位笑纳!”   汉子把钱塞进了怀里,却开口道:“我也想就此免灾,可是江湖恩怨江湖了,我若放你过去,只怕银沙派要找再下要定金回去了!”说着他一抬手,身后的几个人便提着武器从马上纵身而下,入了商队便是提刀就砍,而那七个护卫里当下也有五人立刻提着武器迎了上去。   交战就此开始,大多的随行则是猫腰藏身在附近,余下的两个护卫则是直接到了马车边,将那中年男人护在其中。   “哼,不知好歹!”中年男人说着却是转身回了车厢内,一捏胡子低声嘟囔到:“唉,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耽误时间!”说着竟又动手去扯身边的丫头开始上下其手。   如此行径倒不是他真有几把刷子而自持,他之所以这么镇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几名护卫可不简单,其中更有三位是姐姐在他出门前派来保护他安危的。如果不是这一路立求低调,他何必打扮成商队之貌,又何必遇事时花钱免灾?要是按照他的本意,他才巴不得让护卫把所有来犯之人杀个干净。   “你们猜猜,这会要多久?”他笑嘻嘻的刚问出这话来,车厢猛然一晃,却是护卫一把挑起了车帘冲他急言:“爷,情况不妙,快出来,我们护您离开!”   中年男子大惊,回头瞧去,就看到自己一路随行竟被杀了大半,而前方对抗的五个护卫,竟只剩下两个!   “啊?”他惊诧的叫了一声,人就被直接拖了出来,高个子的护卫将他一抛丢上了马背,自己就跳了上去:“老三,御敌!”说完便是将马拨了个方向,打算掉头奔跑,却不料此时一团光火竟是冲他袭来,当即他只能一个仰身后倒才堪堪躲过。   “大哥先走!”那被唤三弟的此时举起大刀冲向这突然冒出来的红发男子,那人也不敢耽搁,打马就走,可才跑了不到三米,就听得身后一声惨叫,下意识的回头一瞧,就看见红发男子一臂竟是洞穿了三弟的身体,而三弟手中的刀竟生生被那人的另一只手给掰断了!   他惊讶的张大了口,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而那红发男子一转头看向他竟是纵跃的向他冲来!   不假思索,他跳下马,并朝马屁上拍了一下,马儿受惊是撒腿狂奔,而他手握钢刀回身就向来者砍去!   来者毫不闪躲,竟是一掌抓向他的钢刀,在他的欣喜中,刀却是咔的一声碎裂,而于此同时一团红色的火焰在他眼前一晃,他便闻到了焦臭的味道,而浑身的痛让他忍不住嚎叫了出来。   他不能相信的低头看着那洞穿自己的手臂,十几年的大内高手竟架不住江湖人士的一击!他的嘴唇哆嗦了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火,幽焰,你是幽焰……”   红发男子点点头:“没错,我是来帮银沙派清江湖帐的!”说完他手一缩,那汉子就倒了下去,而红发男子望了眼前方还在拖人奔逃的马,回头冲着众人说到:“杀干净后即刻离开,那个人,我来处理!”说完便是纵身飞跃而追。   马背上的中年男人并非骑在马上而是趴着的,所以他不但看清楚了自己仰仗的护卫轻松被杀更是被那诡异的火焰吓破了胆!所以当红发男子奔到他身边一把抓了他时,他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别杀我啊壮士,我是魏国候金德贵!”   “哦?”红发男子诧异的挑了下眉,却没对他出手,这金德贵睁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对方也没动手立刻急言到:“我说的是真的,壮士,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红发男子笑了起来:“我要的不是钱,是江湖道义,我是替银沙派来……”   “壮士!我是朝廷的人,不是什么商人更不是江湖上的人,您一定是弄错了!”金德贵急的不断作揖,他这趟出来可是受命去联系百官的,怎么可能招惹什么江湖门派。   红发男子嘿嘿一笑:“你是金德贵,对不?”   金德贵一愣自然点头:“我是!”   “那就没错!”红发男子说着一把就捏上了这人的喉咙,霎那间火光一闪,焦臭散了起来,而不远处却有一声不大的惊呼响起!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妖怪?   话说苏柔儿一踏上小道后便是快马加鞭一路狂奔起来,以期早些到达彭阳县好去摸清去当年的事,所以她一路不辞辛苦的狂奔,终于在落日前到达了卧牛镇,吃喝拉撒解决了一番,匆匆换租了新的一匹马拎了点干粮便是继续上路,力求能在明日清晨就赶到彭阳县。   天色渐暗,夕阳也在红霞里落了一半,她看着前方的坡口,紧紧了缰绳准备扬鞭催马再快些,却忽然听见了一些金石之声,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拉紧缰绳将马减速喝停,便是快速下马发足狂奔到了坡口一块山石后小心的朝外张望,当下就看到前方有几名劫匪在对一个商队经行杀戮洗劫。   我的上帝,我没这么好运吧!   苏柔儿心中呐喊了一声,一边往后退一边焦躁的往四处瞧看。   对于这种劫杀的事,她可没什么觉悟去做侠女除暴安良,尤其是刚才她扫看了那一眼,前方那七八个人的身手可是相当不差,而且明显人家是配合多年的老手,而她又不是什么绝顶高手,自然是能躲就躲,才不会去当个求死的侠女,也更不希望自己成了添头--被人家顺道也劫一番!   所以她边退边四处瞧看,希望能找到一条路来避开这帮劫匪,结果运气不错,她看到了一条模糊的山道,所冲方向也和彭阳县差不离,当下就快速的奔了回去上马,直接将马就往那条道上催,以求绕过这桩是非。   但想法总是美好的,苏柔儿打马才奔了几步就听到了惨叫声,那声音刺的她不觉哆嗦了下,连后背都凉飕飕的,因为那声音几乎是来自于前方,于是她再次拉住了马儿,翻身下马就往跟前的土堆跑,打算看看是不是“战场”很大,前面还有一拨,却不曾想看到的竟是一个全身上下跟红包似的人手上带着火焰一把将一个中年人的脖颈给烧断!   这种诡异场面令她惊讶万分,以至于不自觉的嗓子眼里都冲出来惊呼来,但其后她反应过来捂口时,却已经晚了,那个红红的人竟是抬头往她这边扫来,这下她直接跳起就往后跑,希望自己能赶紧上马跑掉,但还未到马的跟前,身后已经有了犀利之风,苏柔儿几乎是本能的双手抽刀上甩继而一个侧身滚地避让开来,在那红红的傢伙落地之时,她也一个骨碌翻身而起,双手将刀护在身前拉开了架势,但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背部有些微痛见凉,脸色略变下她看清了那人手中丢出去的刀鞘带和布片,不由瞪了眼:“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这杀手?”   叶青城看了眼手里抓下来的东西,略挑了下眉,一把扔掉,继而声音不带感情的说到:“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苏柔儿一咬唇,将刀把紧握,她知道自己这下得拼命了,人却还在试图沟通:“可我不是个多事的人,我可以保证守口如瓶绝不对第三个人讲!”   “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你,但是,我只信死人!”叶青城说着便是纵身跃了过来,手上更是腾起了火焰,苏柔儿当即架刀欲挡,却也因此借那火光看清了相近的脸,那红发红眼令她身子一震,不由的喊到:“是你!”   叶青城的火焰掌已经碰触到了刀上,见到此女瞪眼惊呼一声“是你”,心中一惊,立刻将抓刀的火掌拨开,双刀当即断裂,但于此同时他双掌上的火焰猛然消失,下一秒人已在女子身后,一只手掌以锁喉姿态将女子的咽喉控在掌下:“你,认识我?”   叶青城很诧异,他这种姿态可没几个人见过,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会喊出这么一声来,而此刻那女子死命的昂着头斜着瞪着眼看着他,竟然有些激动似的喃喃起来:“是你,怎么会是你?”   叶青城更糊涂了,皱着眉说到:“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可我没那个耐心!再不说清楚,那我可……”说着便欲捏断她的咽喉,但女子忽而伸手抓上了他的手,口中更是急得大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叶青城愣住了,手也自然停住,苏柔儿激动的大叫:“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杀了我,那可是恩将仇报!”   叶青城的眉一挑,嘴角上扬:“救命恩人?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救命恩人?”   “蟠龙山上,土地庙!”苏柔儿急忙言语道:“是我把你从塌方的土地庙里救出来的!”   叶青城当即僵住,眉更是高挑,下一秒,他收了手,一把将女子拨了过来,盯着她瞧,但这张陌生的脸,根本不是他一直不曾忘记的那张,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恩人,是金柔!   “可是你的脸……”叶青城有些迟疑,但他这话一出来,女子却是抬手就往脸上抓:“我蒙了面皮!”她说着咬着牙将面皮撕了下来,因为没用药水化去粘剂,这使得她疼的还呲牙咧嘴了些。   可是这种生死关头,苏柔儿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怎敢计较这些,当面皮一撕去,她只是抹了抹脸颊上的粘剂就冲他说到:“你瞧瞧,可是这张脸?”   叶青城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唇动了下,却及时的收住,才将柔儿两字生生咽在口中,继而手掌一腾火焰,将面前女子的脸照耀的清楚无比,当下不由的退了一步,因着这的的确确是金柔的那张脸!   “你,你……”   “怎么样,是我吧?”苏柔儿看他举动就知道这傢伙已经认出了自己,但对方那惊诧的表情,还是让她有些担心,因为她实在不清楚这危机到底去除了没。   “是你,我记得你,可是,你是谁?”叶青城只能这样问,心中却是惊骇非常,他可差一点就把她给杀了……   “我?我叫苏柔儿,两年前我路过蟠龙山可救过你!你那时候可埋在土地庙的废墟里……”苏柔儿只得大声讲述当日的事来强调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叶青城看着柔儿的脸,心中一面后怕的发颤,一面又听她讲着昔日的事情,才发现自己竟有些激动起来,毕竟他的真正姿态是无法当着她的面说出昔日这一幕的。   “结果等我找了人回去救你,你却不见了。”苏柔儿讲完后看着对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红色的眼珠亮晶晶的,这心里有些毛,不由的轻声说到:“那个,我只是路过无意看见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的!你就看在我好歹救过你的份上,放过我吧?好不好?”   叶青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我,我不杀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提这件事,否则……”   “否则你杀了我就是!”苏柔儿急忙接话,她可不希望对方反悔。   叶青城尴尬的笑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苏柔儿呢瞧着他要说话也不敢动,就等着,可等了半天那人也不开腔,最后还是她抿了下唇说到:“那个,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叶青城乱乱的点了下头,就听到苏柔儿的言语:“那个,您是妖怪吗?”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陪你吧!   “妖怪?”叶青城一愣,继而转了眼珠:“你从何处来认定我是妖怪?”   “你,你会控火啊!”苏柔儿说着比划起来:“你这样一伸手火就冒出来了,所以……你是妖怪对吗?”   叶青城眨眨眼,手再次伸开:“这样?”火焰随着他的话语再次显露出来,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苏柔儿激动的点头,因为这实在很神奇。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妖怪,你要觉得是那就是吧!”叶青城说着一笑,眼往远处看了下说到:“站这里别动,等我!”说完不等苏柔儿回话人就纵跃离开。   模棱两可的答案已经让苏柔儿郁闷了,这会儿又叫她别动,她还真是有些不安,一面望向他消失的方向,一面伸手去摸背后,结果当手指碰触到裸露的肌肤时,疼得她立刻就抽了口冷气,继而心中全然发凉,一时竟后怕的腿都软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我的娘啊,我可差一点就挂了啊!她心中念叨着,思量要不要返回卧牛镇弄件衣服来穿起,免得自己总裸着背,虽然她身为穿越人士这种程度她刚的起,可是这个大环境她刚不起,且不说风俗习惯,只说这后半夜下露,她这样晾着背,非得着凉不可!   正思量着,一声风啸,那家伙就到了她身边,手里竟抓着好几身女子的衣裳。   苏柔儿诧异的看他,他却已经蹲到她面前,还微微蹙了眉:“怎么坐在地上?难道,我刚才伤到你了?”   苏柔儿尴尬的笑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给我瞧瞧!”说着一个横跨人就绕到了苏柔儿的背后,继而手中火焰亮起,他自是看清楚她背后的血痕与水泡。   “那个,没事,没事。”苏柔儿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尴尬,毕竟就算她是穿越人士,也架不住这么近的被一个男人盯着背瞧啊,于是她急忙说了一句就准备转过身来,但身后的男人却是不悦的说到:“别动!”说着一只手就按上了她的肩膀,让她保持了半趴下的姿势。   掌心的热度隔着肩头上的衣料传递进来,这叫她不自觉的红了脸,但紧跟着有微微的细风落在伤处,好似他的呼吸喷溅于上。   苏柔儿吓得不敢动弹,她实在不清楚这家伙要做什么,但身后不过一声窸窣,她就感觉到背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滴落,继而感觉到有些发烫的手指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涂抹。   每一下都很轻,温柔的似羽毛扫抚,但却带着那滚烫的热度,惊的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只觉得心里慌慌的。   叶青城抿着唇,拧着眉从指尖挤出血液来为她轻轻涂抹,心中的懊恼和后怕叫他的每一下都轻盈非常,生怕弄疼了她,但是很快他却感觉到她的颤抖,不自觉的明白了她的怕与尴尬。   疼虽然还在,但随着涂抹这种疼却减轻了很多,可是一抹血腥味却冲进了苏柔儿的鼻翼里,她一愣后忍不住的回了头:“你在做什么?”   她能看到的只是他的专注,但做什么却看不清楚。   “你这伤只能我治,放心吧,抹了我的药,三天后就会好,不过这三天之内你可千万不能洗背,否则好不好我知道,但疤是一定会留下的。”他的声音带着温柔,与先前的冷酷差异颇大,倒叫苏柔儿有些不适应了,只能嗯了一声做了回答,心中却是猜疑起来:这么大的血腥味,哪里就是药?难道是血?这是什么妖术啊?   这会儿的苏柔儿已经完全把这家伙当是妖了。   “诶?你这颈子上怎么有个疤?”叶青城涂抹血痕和水泡的时候尚未在意,但涂抹完了却猛然看见她后颈子上有个寸长的肉疤,没有深红血色只有一条肉垠,明显就是刀疤,自是诧异的问了起来。   “哦,我小时候不小心被剪刀划伤了,留下的。”苏柔儿不以为意的说着,回头冲向他:“那个,好了吗?”   叶青城一愣,手离开了她的背:“好了!你看这里有合适的衣服没,有的话就换上吧,这是我从那商队的车里翻出来的。”叶青城说着起身退后几步,转了个身就背对着她了,但却伸着一只手,一只保持着手上的火焰,显然还在为她照亮。   苏柔儿眼珠子转了转,低头翻找了件衣裳出来,迅速的往身上套。只这一句她便明白刚才看到的劫杀和他有关,但那几个都是劫匪打扮,到让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疑心也许这人不是妖怪,而是个江湖人士。   但不管怎样的猜测,她都不会问,毕竟好奇害死猫,她还是懂得什么叫自保。所以当穿好后,她轻声说着好了,就盘算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虽然就目前的情况看,这傢伙不会伤害她,但是夜长梦多这种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叶青城转了身看着苏柔儿问到:“天都黑了,你还骑着马赶路,是要去哪儿?”   苏柔儿抿了下唇:“我要去彭阳县找个人。”   叶青城看了看夜色,冲她一笑:“我陪你吧!”   “啊?”苏柔儿诧异了,她在思量这家伙是不是不放心自己,而那人却已经说到:“天黑赶路多不安全啊,如今我又伤了你,万一有什么变故,你怎么和人交手?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你平安送到彭阳去也是应该的。”说着他快步走向了她的马。   “可是,这合适吗?你,你不忙的吗?”苏柔儿一听这样的因由,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叶青城却将马牵到她的身边冲她只笑不语。   苏柔儿吞了口唾沫,只能闭嘴上马,才坐好,这家伙却冲她说到:“反了!”   苏柔儿诧异的望着他:“没反啊?”   叶青城摇了下头,一个纵跃上了马,却把苏柔儿的腰身一举,凭空一抛,苏柔儿再坐在马背上,却是背冲马头,面冲他了。   “这才对!”叶青城说着冲她一笑,苏柔儿却是一脸的僵色:“这样我还怎么骑马赶路?”   “你的背有伤,这样碰不到背,你就不会痛,至于赶路,交给我吧!”说着把缰绳一捞,完全把她给圈进了怀里。   “喂……”苏柔儿诧异的还要言语,可这人却已经打马,她身子一颠自然是扑进了其人的怀里,那人却十分淡然的说到:“抱着我吧,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苏柔儿瞪了眼:计较?该计较的是我,好不好?   心中再吐槽也没用,这马一奔起来,她这倒坐的自是往后冲的,想躲都躲不了的往人家怀里冲,最后只能是伸手抓着人家的衣裳,努力来稳住自己。   “在这样扯下去,我衣服会烂的!”忽而他说着伸手抓了她的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腰上:“抱着吧!如果累了,就靠着我睡吧!”他说着倒换了缰绳,另一只手也将她另一只胳膊抓着环抱了他的腰。   ……   裴泽站在山丘上看着夜色里那模糊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身后出现了七八个人都静静的望着他。   “你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裴泽说着指了指那断裂的残刀:“收拾一下,把这个女人出现过的痕迹全部抹掉!”   这七八个人立刻开始干活,裴泽却是伸手烦躁的挠头:“爷啊爷,我看您这样,怎么抽身而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喜欢你!   第四十七章 我喜欢你!   风吹着发在眼前翻飞,每一次的颠簸,都会让他切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望着眼前庞大的黑影,他微微扬起了唇角,将马的速度减慢,最后竟是慢慢的开始进山。   也许是颠簸的节奏改变,让昏沉的苏柔儿醒来,这一下,她发觉自己完全趴在人家怀里,便惊的是松手后仰,结果背碰到的了马颈,疼得她一个呲牙又往前靠,而此时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一搂,她便又再次贴进了那个胸膛。   “醒了就醒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撞到了不是?乖乖的趴着别动,我们正在行山道呢”温柔的话语落下来,带着好听的磁性,十分的自然与亲昵,好似他们本就是一对眷侣般的亲近。   苏柔儿混乱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面懊恼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一面两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尽可能的别叫自己再那么丢人的趴上去。   “干嘛不开心?怪自己睡着了吗?”叶青城感觉到苏柔儿的懊恼轻笑着言语:“你不需要怪自己,是我怕你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太过紧张,等到了彭阳可没体力办事,故而点了你的睡穴而已。”   苏柔儿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他:“你,你对人都这么好?”   叶青城笑了下摇头:“不,只对你这么好。”   苏柔儿一愣点点头:“幸好我当初救了你啊,要不然我这会都死翘翘了,哪里还能感觉到你其实对人很体贴很温柔。”   叶青城眨眨眼没说什么。   马儿前行了片刻,山路似乎更加的陡了,无法借力的苏柔儿只能使劲撑着人家的胸膛来保持自己的身姿,自然是脸红非常,但心中却庆幸此刻是夜晚,月儿就是再亮也照不出的她的脸红。   忽而他抬了手抓开了她的一只手,她自是不由自主的跌进他的怀里,他却一把揽住她的腰,此时马儿一个纵跃跳起,似乎是跨过了什么。   “有条沟。”他轻声的说着,却没放开她的腰,她一愣之下自是赶紧想把他的手抓开,但他却抱的紧紧的。   “喂……”   “嘘”他轻声打断她,马儿再次纵跃起来,继而扭着又连跳几下,却猛然间走上了下坡路,而那个一直揽着她腰的手则直接移到她的肩头,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免得她的背会撞上马颈。   脸贴着这个男人的胸膛,尽管隔着薄薄的衣料,但鼻翼里还是充斥着淡淡的青草味道,好似是他身上的味道,这使得苏柔儿心不由的慌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但此时她发现耳朵里听到的心跳声也在逐渐加快,这使得她更加的慌乱起来,甚至不自觉的有些微微的抖动。   但所幸是下坡路,又在马上,这样的颤抖实在不易察觉,所以苏柔儿在内心背诵着元素周期表以期望自己可以摈除杂念,却不想马儿此刻竟停下了。   她诧异的抬头看他,他却冲他一笑,抬起了搂着她的那只左手,火光腾起时,她看到了那座破烂不堪的土地庙。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虽然蟠龙山是去彭阳县的必然要穿的山,但土地庙的位置却是在偏峰上。   “既然来了蟠龙山,自然要来看看,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了你”叶青城说着冲她一笑:“谢谢你救了我。”   苏柔儿红着脸一笑:“嗨,举手之劳”   叶青城敛了笑,轻声的说着:“两年前我在这里参悟功法,正在紧要关头,偏偏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走不得便继续参悟,哪晓得功法参透一半却不得要领,连自己都迷失了,迷迷蒙蒙里,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又迷迷糊糊的看着一张脸,但功法还在运转,我难得清心,更不知进退,结果那女子为我弹奏了一曲,曲调诉禅意,我反倒静心下来,从迷失中走出,也看清了那女子。”   苏柔儿听得诧异:“难道你拨琴弦并非是求救?”   “那时我尚未清明,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你将我救出又给我弹琴唤我清明,只怕我早已走火入魔,就算不死,也是废人一个了。”叶青城说着冲苏柔儿微微一笑:“是你救了我出来,不但让我清心,还因为经历生死,反而参透了功法练成了这幽焰神火,所以就算我是一个内心冷酷的人,我也会对你温柔,对你好……”   他说着便低下头慢慢地向她的唇吻去,但还没吻到,却被她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巴:“我只是顺手救了你而已,你,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伸右手把她的手抓下,在掌心轻轻的揉捏了一下:“什么叫没必要这样,难道你不希望我对你好?”   “我不是不希望你对我好,但是,但是咱们之间也不必这样啊,你看,我,我只是碰巧救了你,而你刚才也放过了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之间扯平了,所以你其实没必要和我如此,我,我不需要你为了报恩而,而……”   “而什么?”叶青城的眉挑了下,苏柔儿却扭了半天嘴巴不出声,叶青城一笑轻声的说到:“以身相许是吗?”   苏柔儿的身子一抖,急忙说到:“我可没说我,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和我这样。”   “什么叫没必要”忽然的叶青城的脸阴了下来,笑意全无:“老天让你遇上我,救了我,又让我再遇上你,这就是缘分,你知道吗?这就是老天要让我们两个在一起”   苏柔儿张大了嘴巴:“喂,不至于吧,我只是救了你而已,要是被救的都要以身相许给救命恩人,那江湖大侠不是妻妾成群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嘛,你刚才还放过了我,我们已经扯平了你真的不用这样的”   “可是我刚才已经看了你的背,我必须对你负责……”   苏柔儿翻了白眼:“是,我知道这是一种约定俗成,但是,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对不对?你何必强迫自己对我负责,而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你为什么不需要我负责?”叶青城一蹙眉:“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柔儿一愣点了头:“是,我是有喜欢的人,所以请你发发善心,就别对我负责了。”   叶青城盯着苏柔儿看了一会儿笑了:“你很喜欢他吗?”   苏柔儿登时脸就红了:“这个,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他要是不值得你喜欢,我就把他杀了”   苏柔儿闻言无语得伸手就拍脑袋:“大哥,你这样不好,我一个大龄剩女不值得您这样,你看,我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要身家更没身家,实在配不上你啊”这会儿她已经明白过来这人不是妖怪而是和自己一样都是修习过神奇功法的人,所以她决定还是亮出自己的短处得了。   “我不计较这些”   苏柔儿彻底无语了,扭了脑袋三秒后冲着面前的家伙说到:“我很喜欢他,而他也对我很好,值不值得我喜欢不是由你来衡量,是由我自己来衡量,懂吗?”   叶青城眨眨眼:“可万一你们要是以后没在一起呢?”   苏柔儿昂头看向天上的月:“其实我不指望和他能在一起,毕竟我和他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但是,我只希望我们现在能快乐就好,有一天算一天,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都没办法再撑下去了,那就分开,总之他喜欢过我,我喜欢过他,就足够了”   叶青城听的心中发疼忍不住就伸手搂了苏柔儿,苏柔儿身子一颤盯着他:“你要干吗?”   叶青城一愣,继而哆嗦了嘴唇:“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你们分开的那一天,就让我来对你负责好不好?”   苏柔儿瞪了眼:“你,你……”   她有点不能接受,且不说这人到底什么来路,只这种一厢情愿的姿态就很吓人了。   “你干嘛非要和我在一起啊”苏柔儿几乎是喊出来的,她这会后背都凉了。   “因为,我喜欢你”   “啊?”苏柔儿傻了:“你,你,你喜欢我?大哥您就别逗了,我们今天也不过第二次照面,您可别和我说什么一见钟情,我对我个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傻瓜,自打你救了我后,我的脑海里天天都是你,又何来第二面之说?”叶青城说着冲她一笑:“答应我好不好,如果你和他分开了,就和我在一起,由我来对你负责……”   “等等你不会是打算去杀了他吧?”苏柔儿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这家伙前面可说了要杀人的话语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杀他,我就不会理你”   叶青城勾了唇角:“我不会杀他的,你不是说了嘛,你们身份悬殊迟早要分开的,我会等,等到那一天,如何?”   “你干嘛这么死心眼啊?我到底有什么好?”   “我就是个死心眼,至于你有什么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的缘分可是老天爷定的到时候我就娶你做我媳妇儿”   “啥?这就叫老天爷定的?你就不怕娶了个木头媳妇儿,没心”   “有个词叫佳偶天成,放心吧,老天爷定的亲,你迟早会喜欢我的”叶青城说着冲她一笑:“话说回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人对你负责还不好吗?就当多一条路呗”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乖,媳妇儿   第四十八章 乖,媳妇儿   作为事实存在的大龄剩女,苏柔儿就算嘴巴再硬,也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京城一姐这个封号最大的存在,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二十二还没嫁人的姑娘,这个年岁再是黄金年华也没用,因为在这个时代,她已经是公认的老姑娘了   所以这家伙的一句话把苏柔儿所有的反驳言语都给堵上了,她不得不承认,她需要一条后路,不管复仇成功与否,叶青城都是叶家的人,都是和自己天差地远的存在,他们注定是飞鸟与鱼不能在一起的,所以有条后路是对的,最起码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人在身边,她也可以活的简单些,自由些。   理智促使苏柔儿仔细打量他,见他也是狭长的眼,高挺的鼻,倒觉得有那么一丝的熟悉感,但也仅限于这种熟悉感,而她并未放在心上,只看着他这般红红的一个人,便觉得他怪怪的,忍不住问到:“你一直都是,这么红?”   叶青城点点头:“功法所致,变不了了。”   苏柔儿扭扭嘴巴,想到他先前的温柔更想到之前他出手的狠辣,最后只好妥协的说到:“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他分开,手里的事也做完了,我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了,那我就和你凑活好了,但是,你得发誓对我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后路是一条凄惨的路。”   “放心,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温柔,贴心……”   “行了,你心里能记着就成了,天可快亮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苏柔儿说着垂了头。   “好”叶青城熄了手中火,拉好缰绳将苏柔儿圈着前行,走了几步后,忍不住问到:“你去彭阳要找什么人?”   苏柔儿抬头说到:“这你就别问了,我不问你的私事,你也别问我的私事,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想法,我们互不干涉。”   叶青城点点头:“行,随你”说完也不做声的打马前行,等马一下了山道,便是立刻飞奔起来。   “你没必要撑着的,就靠着我眯一会儿吧,反正你迟早都会和他分开,迟早都是我媳妇儿,这样撑着等到了彭阳你也没精力做事的”叶青城看着怀里一直保持正襟姿态的苏柔儿,心疼的开了口。   “那也是以后。”苏柔儿自打被迫面对现实,心情就十分低落,即便她希冀着以金柔的姿态和叶青城在一起,但是她也明白凭金柔的身份那是根本进不了叶家门的,就算叶家被自己毁掉,她能做叶青城妻子的可能性也是零,因为她那个便宜爹是根本不会答应的。   “叫你靠着你就靠着,难道你非要我出手点你睡穴不成?”叶青城见她那个样子,故意语气重了些的威胁,苏柔儿闻言扫了他一眼:“您可真温柔啊”说完倒也不和他对抗了,还真就靠去他胸膛上一趴,毕竟她清楚自己要和他对抗被点了睡穴那还不是一样?倒时候人家对她做了什么,可是一无所知。   看到苏柔儿妥协的靠在怀里,叶青城的嘴角勾起了笑,驾马飞奔是直奔彭阳县。   天大亮时,他们这一骑终于是到了彭阳县城外,叶青城将马放慢减速后,低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睡的呼呼的苏柔儿,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她的长发,轻轻的捋着。   当马儿彻底的停在了距离县城们百米的位置,叶青城知道他必须要和苏柔儿分开了,但是要唤醒她,却又舍不得,他很想就这样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睡个够。   低头瞧看着她的睡颜,他忍不住慢慢的低下了头,但唇还未印上她的脸,她却扭动了下身子,吓得他立刻坐正,而苏柔儿也揉揉眼睛醒了。   “我们到了?”转头瞧看,看到了彭阳县的城门后,她脸带笑意的望向他:“谢谢”   叶青城点点头,不舍的下了马,又把苏柔儿扶了下来:“到了,你可以去办事了。”苏柔儿点点头:“那个,我以后怎么找你?”   叶青城转了转眼珠子:“我和你说了,我们两个是老天爷定的缘分,所以,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   苏柔儿闻言无语的笑着摇了下头,继而便翻身上马:“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   “等等”叶青城上前抓了马的缰绳:“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苏柔儿笑了笑:“本来想问的,可怕你说什么有缘什么的,就没问。”   叶青城笑着从手上抹下一个手串递给她温柔的说到:“带上”   苏柔儿伸手接过,一眼看出这是沉香的,而且还是极品,当即回退:“这么贵重的东西……”   “带上”叶青城的言语里猛然带了一些喝令的口气,苏柔儿看着此人翻脸的速度又想到此人出手时的狠辣,只得乖乖带到了手上,心中却是悻悻:幸好这手串是沉香的,贵重是贵重却并不惹眼,要是什么珍珠翡翠的,那就是给姑奶奶我招灾了。   “好好带着,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取下来,如果再见面我发现你没带,就算你是我的恩人,我也会杀了你”   苏柔儿瞪了眼:“为什么我非要带着它?”   “这是你我约定的见证”叶青城说着冲她却是又笑了:“记住我的名字,我姓项,单名一个功字。”说着把缰绳抛给她。   “项功?”苏柔儿留神抓缰绳,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可一说完就发觉上了当,当即瞪向他,他却冲她一笑:“乖,媳妇儿,有缘再见”说完是一转身子,一掌打在了马屁上,马儿撒蹄就奔,苏柔儿回头看他,他却冲她一摆手,转身纵跃而去。   ……   打衣冠店出来,重新蒙好脸皮的苏柔儿就抱着换下的两身衣服直奔了跟前的一家铁匠铺,再买了两把普通的弯刀后,她把那衣服丢进了火炉里,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和之前那桩劫杀案的无关。   她答应了那家伙要守口如瓶,自然会把这种有可能牵扯出来的东西毁去,不是她过分谨慎,而是她很清楚蛛丝马迹的牵扯,因为这次她能找到这个人,也是因为这样的蛛丝马迹—一只云雀银簪。   大半年前在京城的一家不大的首饰店里她无意中瞧到了这样一只簪子,却因为鉴赏方面的培训,她认出了那是名匠王巧夫的作品,而王巧夫这个人从来不会打造出一样的款,任何作品都只有独一个   于是她有些诧异,能戴的起王巧夫作品的人,那可都是豪门贵胄的,就算不戴了,也会收藏起来,怎么可能流出来在一家不知名的店铺里贩卖,于是她花钱买下了这个簪子,亲自去了王巧夫的府上询问,以问这是不是谁冒了他的工,做出的高仿。   谁曾想王巧夫看后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做的款,而且这簪子还是一套的,并且翻出了录本给她瞧,这一瞧可把苏柔儿给惊到了,竟是叶家为那纳妾时定做的,并且是一套三支。   于是苏柔儿扫了眼时间,发现这是二十年前的订单,当即回去就叫人开始查访,从那店铺的老板那里假称这是高仿的货要找到那冒假的人,于是层层的查下去,才知道这东西倒手可真够曲折的,但是她却是一心要找到源头,便叫药姑留心消息慢慢的找,而这次就是找到了最终的出手人,居住在彭阳县的一个姓吴的寡妇。   按着信上的地址,她到了一家茶馆见到了一品行分号的跑街,细细问过后,打发了他去,便买了一点点心拎着往那小巷里去了。   对了街口的名称,数清楚了远门,她才扣响了那黑漆漆的门。   “谁呀”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   “请问吴大娘在吗?”苏柔儿出声应答,门后却是应声:“你是谁?”   苏柔儿一笑:“吴大娘是吗?我是新开绣品店的老板娘,听说吴大娘您的手艺后,来谈谈活路的”   门被彻底打开了,苏柔儿就瞧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瞧着其人削瘦的模样,她并不能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忍不住又打量下门号,怕自己找错了,但那女人却开了口:“别看了,你没找错,我不是吴大娘,吴大娘在屋里你进来吧”   苏柔儿见状尴尬的笑了下迈步进屋,那女人将门一关,就引了苏柔儿进了院。   这是个不大的院子,看格局也就是一间上房一间偏房而已。   苏柔儿被引到了院子里的木桌前坐下,那女子就冷淡的说到:“茶在跟前你自己倒吧”说完就扭身往那上房去了。   苏柔儿还没见过有这种待人的方式,自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上房门帘一掀,那女子竟是扶着一个衣着整洁干净的妇人出来,而那妇人云鬓梳的是一丝不苟,虽是简单只有一支木簪为绾,衣裳也不过粗布,妆面更是未施脂粉,但却依旧不碍她透出一份如兰气质。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妇人一出来瞧了苏柔儿一眼便是浅笑着相问,苏柔儿笑了下:“我姓苏,来找吴大……吴大姐你绣几幅绣品。”   “看姑娘岁数,只怕是也要出阁的了,叫我声大姐并不合适,我如今都是要四十岁的人了,您要不嫌弃,就叫我声吴姨吧”妇人笑着言语,那女子却是自顾自的退开来,在灶房前摘菜的忙活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姨。”   “不知道苏老板开的是哪家店面,又要我绣什么图样?”   苏柔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图:“我是一品行的老板,请你绣一下这幅图”   那妇人笑着接过将其打开,一看图,便是惊的丢了图,而图落在桌上,正是一张绘制着云雀簪子的图。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秘术得来的答案   第四十九章 秘术得来的答案   “咳,那个,敢问苏老板这是什么绣图,单单的一只簪样,又不知要用往何处?”妇人极快的掩饰了自己的惊色,只用不解的神情往向她,但苏柔儿还是看出她眼中的隐隐不安。   苏柔儿没接茬,而是动手把那图纸拿起,小心翼翼的铺平在那石桌上,而后才说到:“吴姨不必诧异,其实这东西也不过是我们一品行受人所托来请您绣制的罢了至于要用往何处,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怕吴姨听了或许会不高兴。”   妇人转了下眼珠,浅笑起来:“苏老板这话倒叫我不解了。”   “祭品。”苏柔儿说着低了身子凑近妇人了些:“一位姓卢的姑娘说要拿这个东西烧给她的娘亲。”   “什么?”妇人当即睁大了眼,刚要言语却是觉得眼前女子的双眼一片幽兰,然后她似乎沉浸在了一片蔚蓝的空间里,天是蓝色,地是蓝色,所有的一切都是蓝色……   施展了秘术的苏柔儿立刻低声急问起来:“你可是叶家的妾室?”   妇人点点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谁?”   妇人的身子晃了晃,慢慢的答到:“幽州海通县之女何妩。”   苏柔儿闻言转了眼珠子便知她是那叶家五房侍妾,当即又问到:“你是不是认识一个人,叫做卢巧娥?”   妇人点点头。   “那她,是不是叶太傅的侍妾?”   “我,我不知道。”妇人的脸上竟显出一些痛苦之色,苏柔儿立刻再使秘术,慢慢的妇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苏柔儿也舒出一口气,继续追问起来:“那你如何认识卢巧娥的?”   “我是在叶府里认识她的,那时她住在后院的小房子里,挺着肚子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妇人喃喃低语道。   “叶府?五个月的身孕?”苏柔儿眉毛一挑:“那是几时的事?”   “龙武八年的五月。”   苏柔儿心中一算 ,当即张大了嘴巴,因为那恰恰是二十年前   “你给我讲讲,有关你知道的,所有她的事吧”   妇人顿了顿后,便毫无感情的说到:“我进叶府后的第二个月上,在后院的耳房前遇上了她,她隆着肚子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我问她是谁,她告诉我她叫卢巧娥,是新进府的妾。可是我在叶家从没听说过她,追问下才知道她是从杨家过来的被老爷养在外好几个月了,因着老爷的外室被夫人发现,才全都搬进了府中。我问她怎么会住进后院耳房,她却不言语,我猜是夫人恶嫉,便觉得我们都一般可怜,就和她结了姐妹,时常一起玩闹,后来我们被夫人给撞见,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就把我们大家都叫到一起,与其他几房一起吃了饭,说她现在有孕不易办酒免得冲撞了孩子,还许诺等她生产后,就会给她办下酒,抬成六房。”   “那之后呢?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   “二房三房都比我早进门,我进叶家时,她们已经有孕,比卢氏还早些日子,很快我发现我也有了身孕,整个叶府除了夫人,我们几个妾全都有了身孕,而且按照她们的孕期,差不多都是九月初的日子,只有卢氏要等到九月中。但就在我才三个多月的时候,四房却因为摔了一跤早产,生下个儿子,只是没等满月呢,就因咳症夭折了,后来到了九月初三的那天,二房三房却都有了动静,相继生产,岂料二房付姐姐运气不好,遇上难产,费劲力气也不过产下一个死了的女婴,而她自己也遇上了血崩死掉了三房倒也顺利,可惜生的也是个女孩……”   “你刚才说,二房生下的是一个死了的女婴?”苏柔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妇人却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到:“是的,女婴,二房三房都是女婴,只有四房生了个儿子,却没留下。”   “那卢氏呢?她呢?”   妇人的眉头微微的蹙了下,竟不言语,过了一会妇人的眼眸竟隐隐有传神之光,苏柔儿一咬牙第三次施展秘术,与其对抗了好一会,那妇人双眼才又空洞,嘴巴也徐徐出声:“九月初四上她就不见了,夫人对我说,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怕卢氏动了胎,就送她去了偏宅待产,并嘱咐我在府内好好养胎,也别出去参合。于是我留在府中,哪儿也没去,连院子都没出,可是等到十月家里为三房的孩子置办满月酒时,也没见到卢氏,我有些好奇,就想去问夫人,但妇人和老爷招待宾客根本没有时间,而我也被嘱咐不要参加,免得冲撞了孩子,可是我回去路上却听宾客贺喜老爷得子,我才知道人人都道二房给老爷添了个儿子。”   苏柔儿听得呼吸一窒,心中不由大骇,隐隐一个念头冲上来,她却问都不敢问,而妇人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听着奇怪非常,却不敢言语,结果被夫人撞见,将我召回房中,嘱咐我不要胡言乱语。我隐隐觉得不妙,我不敢问起卢氏,更不敢细问内情,只能不吭声,但那之后没过多久,府里就发生偷盗事件,查到最后竟是三房四房把房里的东西偷出去补贴娘家,夫人知道了就将她们打了一顿,休妻下堂送出了府去了乡下。”   “什么?”苏柔儿立刻追问起来:“那你呢,你因何在此?又因何成了吴氏?”   “我,我见三房四房如此出府,便绝不对,她们都是谨小慎微的人,怎有那么大的胆子偷东西,思来想去便想到二房产子的事上,明明二房生的是个死婴,是个女儿,怎么就冒了个儿子出来,而那卢氏又不见了,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她们知道了什么内情,因而更加惴惴不安,不问也不敢往何处去。很快我将临盆,可是府上很多相熟的人却相继离府,告假的,犯错的,转卖的,总之隔三差五的,这府里熟面的人就不剩下几个了。我越发的害怕,就想溜出府,可我又快生产,能溜去哪里呢?就在那当口,我碰巧听到了几个还没离府的老人言语,她们都在说要不要自己主动离开,免得夫人把她们给发落了,我听了心中焦急,就冲出去问她们知道些什么,结果……”   妇人说到此处眉头又蹙,苏柔儿知她内心挣扎却是无计可施,一天内使用秘术三次便是极限,现在她只能期望着还能撑过去,妇人眉头渐渐紧皱,但还是开口言道:“她们说,因为卢氏的关系,她们只怕会被灭口,我就问卢氏怎么了,结果,结果她们,她们告诉我……”妇人再次紧闭了唇,而双眼已经有些清明色,苏柔儿一见如此也知催眠已经失效,干脆坦然的望着她,等她醒转,但心中却明白,内情必然重大,否则也不会被妇人压在心底,难以言出。   “呼”妇人猛然一个深呼吸,双眼死盯了她:“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苏柔儿笑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妇人当下站了起来,大声喝到:“紫檀,送客”说罢就要转身离去,苏柔儿立刻出声道:“等等”   此刻一直在旁摘菜的女子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推搡苏柔儿要撵她出去,苏柔儿伸手将那女子一个扭身抓肘压在了石桌上,女子便看到了桌上的图,而妇人已经急忙出言:“你别伤她”   “小姐,走”女子倒是冲妇人喊了起来,并且开始蹬脚向后踹,苏柔儿一个手刀将她敲昏,便冲妇人说到:“你不必逃,我不是来灭口的,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妇人一脸惧怕,却又几次扫向那昏倒的女子,苏柔儿知她担忧忙说到:“我只是敲昏了她,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无意伤害你们,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妇人的身子晃了下,脸色也是红白相间:“你,你到底是谁?你的母亲又,又是谁?”   “我,我就是叫苏柔儿,至于我的母亲,你认识的,她就是卢巧娥。”   “什么?”妇人一愣,当即摇头“这不可能,她生的是个儿子,怎么又冒出个女儿来?难道,难道你是杨家的……”   苏柔儿心中一紧,不自觉的想到了杨府里那个长生牌位上的杨母二字当即有些懵,但再一想自己的年岁,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她脸色的变幻倒因得那妇人误会,当即苦笑道:“你还真是杨家的种啊”   苏柔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既不反驳也不答应,只问那妇人:“看来你很清楚我娘的底细,那你告诉我,我娘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就消失了呢?”   “消失?”妇人的脸色血色退了几分,有些发白:“你干嘛来问我,有什么去问你爹”   “我爹他不肯告诉我”苏柔儿顺势套话:“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至少让我知道我娘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啊”   “我不能告诉你,不然我,我……”   “你是逃出来的对不对?”苏柔儿见她不答,只能选择剑走偏锋:“你发现她们要将知情的你灭口,你就掏出来了对不对?”   妇人后退两步,脚后跟碰到了台阶一个站立不稳就坐了下去,而苏柔儿丢下女子直接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了她的手,在妇人抽冷气的同时说到:“你逃就是怕灭口,你不说就是想保命,但是你逃了这些年,你有安稳的时候吗?”说着另一只手从这边袖袋里摸出了那支簪子:“这把簪子代表了你的身份,现在我把她还给你,以后这东西不现世就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还是吴姨,你依旧是安全的,而我请你,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至少让我这个做女儿的知道我娘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妇人看着那簪子深吸几口气,抬手一把夺过,便是忽而嘤嘤的抽泣起来,苏柔儿不敢吵她,只能伸手为她抚背,而妇人抽泣几下后,终于说了出来:“你母亲,你母亲她,她早死了”   苏柔儿的手顿了一下,继续为她抚背:“我知道,这些年没了音讯,我已经猜到,可是,她是怎么死的?”   妇人抬头看了看她,才轻声说到:“她被,被,剖腹取子”   “什么?”苏柔儿大惊,下一秒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这,这……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   妇人急忙摇头:“详情我也不知,我只是从尚未离开的府中老人口里知道她们将你母亲亲手埋葬在了府中红梅树下,而,而尸体却,却是腹部被剖开,连胎盘都尚未取出,所以,联想到那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我们猜,猜她是被剖腹取子”   苏柔儿只觉得有血冲脑,更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她几乎呛咳了几下,才呼吸顺畅了些,而此时妇人却忽然将她的胳膊一把抓了过去,一脸恳求之色的说到:“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只求你,把这秘密埋在心里,我活着不容易啊”   苏柔儿点点头:“我明白,不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吓得我早产,孩子到最后都没保住,而我也不敢喝药,生怕就此被人害死,便任由我病情恶化,暗地里却使银子买通了郎中,让他说我恶疾缠身不日病死,我又吃下让皮肤溃烂的药,令她们相信我难有生机,这才被夫人送到叶家老宅等死,紫檀悄悄为我奔波,花钱买尸冒充于我,我才和她逃了出来,藏到这彭阳县,苏姑娘,我求求你,看在我把什么都已经告诉你的份上,你就别在把我扯进来了,好吗?”   苏柔儿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荷包来丢给了她:“这里面有两千多两银票,是汇通字号的,哪里都能汇兑,你拿着赶紧走吧,逃去南方远些的地方,也别再给人帮工,这钱足够你和她过下半生了”说着她从地上趴了起来,看了一眼那妇人说到:“谢谢你了,何姨”说完快步的走了出去。   一出了门,入了胡同,她便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三次动用天眼,这让她耗尽了心神,但得到的消息却叫她仿若被抽干了身上的血。   踉跄的走了没几步,忽而她眼前一黑,人就栽了下去,而不远处一个红影却飞速的奔了过来。   正文 第五十章 去提亲吧!   第五十章 去提亲吧!   火堆里的柴在燃烧中发出噼啪的微声于着夜晚显得有些吵耳。   叶青城将脱下来的外袍小心的覆盖在昏迷的苏柔儿身上,以免她着凉。   火光将她的容颜照出一片绯色的同时,也将她皱着的眉照清,这让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来小心翼翼的为她抚平。   他本来已经离开了彭阳县打算就此回去,但走了没多久,没了佳人在怀的他才算清醒下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有这记忆容颜的女子能将他从废墟里救出,若是身弱如柳随风摆,这是多么可笑?可是当时那个舞刀欲战的女子偏偏又蒙了面皮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明明说着要来彭阳扫墓,为何转头却是找人,而且还是那般江湖人士的打扮,她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又为什么和他撒谎?   这样的想法充斥了大脑,促使他调转头奔回了彭阳县,继而就开始寻着那手串上的香气寻踪,终于被他找到她时,就见到她在一户人家里与一妇人言语,他留守在不远的一棵树上望着她,虽然他很想知道她是在忙什么,但是他却没由来的又不想打扰她。   结果,他看到她递出去一个荷包后,就如此踉跄而出,正在疑心她到底怎么了,却看着她身弱无力的向前栽去……   将她抱着奔去了县城的医馆,郎中说她是受了刺激,一时承受不了才会昏厥,再给她扎了金针,又灌了药后才说只要让她好好睡一觉,自行缓解了也就是了,于是他抱着她准备找个客栈休息,却发现彭阳县的守卫们大惊失色的忙活起来,当下猜想到是魏国候的死已经爆了出来,未免麻烦,这才干脆去车马行租了辆马车,将苏柔儿置于车内,又给守卫几两银子,就以看病为由出了县城。   一路奔行到这蟠龙山的脚下,他果断弃了马车,抱着她奔到了这土地庙的残破遗址内,他不清楚宫廷里那位闻听消息后派下来的人已查到何等地步,查到哪个位置,他也深知此时最好和她分开,以免被发现被拖累,可是他只能是心里这么想,因为他是根本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的。   “唉,你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刺激啊?竟会昏厥这么久?天可都要黑了”他轻声低喃着,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此刻她脸上的面皮早已被他取下,入他眼的是那张并不艳丽却十分纯真的脸庞。   越看越是怜惜,越看越觉得心疼,不自觉的,他慢慢的埋头下去,手指更是滑到她的下巴处,轻轻的往上抬,于是当唇碰触上那份娇艳,他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滞了,但此时苏柔儿的双眼却猛然睁开,下一秒重重的一拳就打在了还在愣神的他的脸上   叶青城毫无防备下吃着一拳,当即被打的扭头呲牙,回眸看向她,就看到苏柔儿呼吸急促的瞪着他,一副诧异之色。   “是,是你?”苏柔儿万万没料到自己一睁眼发现被人非礼,本能举动后,打到的竟是那个红包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我?我不放心你呗……”叶青城忍着脸上的火辣辣,对苏柔儿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你跟踪我?”苏柔儿心中一紧,声音都高了几度。   “没我只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儿传开了的话,官兵怎么也要动一动的,你作为一个今早进了县城的人,只怕会被盯,这才掉转头回来,看看能不能遇上你,提醒你下,结果一进城正瞎转了,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议论,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结果看到又蒙上那张面皮的你倒在地上,你也知道你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要救你的了”叶青城早把措辞想好,这会一气说出来还十分坦然的看她,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就一定会做到,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呢”苏柔儿没好气的说完,忽而觉得没对,再一看此人的嘴角,当即想起睁眼的一幕,立刻瞪眼:“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说着更是伸手抹上了嘴唇:“难道你,你……”   “我没对你做什么你一直不醒,我担心你出事,叫你半天你又不睁眼,喂你药丸你也不吃,最后我只能帮你把药丸嚼碎再嘴对嘴的喂你了呗……”叶青城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死撑,这使得苏柔儿将信将疑,吧唧了两下嘴巴,隐隐觉得有丝苦味,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便把面前的家伙盯了一番后说到:“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叶青城嘿嘿一笑:“我需要骗你吗?再说了,你其实也没必要计较的,你迟早都是我媳妇儿,不必担心什么”   “你少胡说”苏柔儿立刻起身往一边躲:“我才不是你媳妇儿”   “唉,咱们可说好的……”   “那也是等我没的选的时候”苏柔儿不客气的言语着,人立刻和对方保持了差不多三米的距离,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好好好,我等”叶青城说着蹲去火边烤着,并抬起一手揉了揉嘴巴,那一下,其实打的挺狠。   苏柔儿见状,也无话可说,低头才舒出一口气,就看到了身上的红色衣裳,这才又看向对面的他,才注意到人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袍,当下脸一红,急忙抓下:“这个,多,多谢你了啊”说着就要把衣服抓下还他,可人家却是猛然拉下脸喝到:“别动盖着”   “嗯?”苏柔儿不解他干嘛要凶自己,对方却陡然温柔下来,冲她解释到:“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这又是山里,万一着凉那可麻烦你是女人,凉不得”   苏柔儿浅浅一笑:“那你呢?”   叶青城当即抬手,掌见火焰:“你觉得呢?”   苏柔儿笑了笑,把衣服披到身后:“那多谢了”   叶青城见状立刻往她身边挪了些,骤然将距离缩短到一米:“那个,你到底怎么了啊,竟然昏倒在地,我带你去瞧郎中,郎中可说你是受了刺激”   苏柔儿警惕的看他一眼,摇摇头:“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我们,还是彼此保留些距离吧”   叶青城闻言知道苏柔儿不想说,但是他真得很想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更担心她这么憋着会出事,所以眼一转后他一脸担忧的说到:“其实我并非一定要问你的秘密,我只是很担心你会出事,毕竟你可是昏迷到现在才醒,我告诉你,有的时候人别什么都憋在心里,说出来会更好些的来,乖乖和我说说呗”   苏柔儿抿了下唇:“就算说出来会好些,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要,乖乖的?”   “因为我和你,没有利益冲突。”忽而变得认真的话语,令苏柔儿一愣,但随即却笑了:“你如此肯定吗?”   “当然,此刻你是我的恩人,以后你是我的媳妇儿,咱俩那就是一个碗里吃饭的人,怎么可能有冲突?”叶青城说着还死乞白赖的冲她笑笑,准备看她对自己瞪眼发脾气,岂料苏柔儿却是忽而大笑了起来,这让他一面有些糊涂,一面更有些担忧,不得不往她跟前又挪了挪:“喂,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苏柔儿笑了一气终于缓了下来,斜眼看他:“你凭什么肯定我以后就会是你媳妇儿?说不定我一回去就即刻嫁人呢?”   “你不会”叶青城想也没想的反驳到:“你自己都说了,你和他身份悬殊何况,我相信你和我,那是老天爷定的缘……”   “够了”苏柔儿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抓下衣服直接丢向他:“我宁可不要和你的缘分不要”说着就扭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叶青城一愣,抓着衣服一个纵跃到了她的身前,二话不说的,张手又要给她披。   “我不要”苏柔儿心中烦躁且痛,怒叱一句推开他就要起身,岂料这家伙一把将她抓住按在地上,就把那衣服硬给她披在了背上:“再生气也不能糟践自己”   苏柔儿身子一顿,转头看他,忽而眼圈里不由自主的就涌了泪出来,叶青城一瞧心中发颤,还没等问话,苏柔儿却已经冲他言语了起来:“你赢了,我和他,和他必须要分开了”   “啊?”叶青城有些意外她竟提到这个,刚要细问,她却已经一吸鼻子冲他说到:“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要娶我为妻?”   叶青城愣了愣,认真的点了头。   “如果我的心里还挂念着别人,你还肯吗?”   叶青城想了想,说到:“肯,先得你的身,再慢慢得你的心”   苏柔儿闻言冷笑了下:“那好,这趟回了京城,你就去我家,提亲吧”   “什么?”这下叶青城傻了眼:“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吗?”苏柔儿说着盯了他:“不会,你口口声声的说要娶我,是逗我吧?”   “不”叶青城立刻举了手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苏柔儿笑了下,伸手把他的手扯下:“那不就成了?”   “可是,你不是还心系,心系那个人吗?”   “心系有什么用,身份,是我们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和他,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苏柔儿说着眼角不自觉的一滴泪竟落了下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款爷!   第五十一章 款爷!   眼泪虽然落下,但下一秒苏柔儿就抬手抹去,她实在不想让这个家伙看自己哭,可是心中却是痛:至于吗?不过才几日罢了,你何必要哭呢?趁着大家还没错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早断早好   叶青城这厢看着苏柔儿的抹泪之举心中大惊:她,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如此果断的要和我分开,甚至不惜要立刻嫁于他人……难道她是知道了我的事?不可能啊可那句注定不能在一起……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啊?   两个人此刻都是纠结,彼此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直到一些不适于夜的声音传来,两人才先后警觉的往土地庙前奔,就看到十来个火把向这边来。   叶青城二话不说拉着苏柔儿就向后跑,入了残庙到了火堆边却有些迟疑,如果是他一个人,早熄火跑了,就算心情不好来个大杀四方也无不可,但带着苏柔儿他却没了把握,毕竟对方是什么底子,他很清楚,他可不想让她冒险。   “熄火跑路,那无疑于此地无银,你我倒不如坦荡在此,想来也不会有事。”苏柔儿见状大概猜到来者的身份便轻声言语,可那家伙却看了她一眼冲她勾了手,并把脑袋伸了过来,苏柔儿见状也只得凑了过去,就听见他低声说到:“媳妇儿,你还是再睡会儿吧”   苏柔儿一愣,紧跟着脖子处就是一痛,人就翻了眼珠跌进了他的怀里,叶青城将她抱起轻叹一口气:“唉,这帮人可是无常,岂会让人知道他们来过。”说完眼扫了下那香炉后还半存的残像雕塑,就把苏柔儿藏去它的背后,待出来时,他略整了下衣服就坐在了火堆旁,不多时,十来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头儿,这破庙里有火光”   “去看看”   随着话音,几个魁梧的汉子举着火把进来,一瞧见火堆前的人,手里的刀都变成了招架的姿势。   而叶青城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好似诧异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一般。   此时一个大汉推开跟前的两个人手持一把铜锏走了进来。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做什么事,深更半夜为何在此”大汉开口就是一串喝问,叶青城一脸惊慌之色:“我,我小姓甘,家住京城给人当个跑街,这趟是往彭阳县和票号里说合好一个款子,正往京城赶呢。”   “哦?”大汉挑了眉:“这土地庙可离山道有些远,你怎么跑这里歇脚?”   “嗨,我们这种跑街的,常年此路上往返,早把这里当作歇脚地儿了,这深更半夜的不在此处歇着,又能去哪儿?”   “是吗?”大汉将他打量一番,木露疑惑:“你怎么那么红?”   “哦,我常年跑街晒的比较黑,这火光映衬得倒显得红了些”叶青城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向后退了些。   “你个跑街的,出门时不骑马不赶车吗?”   “我骑马不过……”叶青城说道这里一脸苦色:“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遇到一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跟凭空出现一样,一脚就把我给踹下去了。”   “什么?”   “他长什么模样?”   “我没看清,等我爬起来,人都骑着马奔彭阳县去了,我怎么看得清。”叶青城苦着脸刚说完,那大汉便朝地上啐了一口:“兄弟们给我继续追”说着转身欲走,在叶青城跟前的一个便问到:“头儿,那他……”   “老规矩”大汉说完就往外走,那个人凑到叶青城跟前:“你说你姓甘,那叫个什么名?”   叶青城歪着脑袋看他一眼:“我单名一个‘迭’字,大哥问我名字是何意?”   “还能是什么,自然送你上西天后好给你烧两张纸钱,也算超度你了”此人话音一落便是掌朝叶青城的天灵盖打来。   但他掌心往下落时,却是鼻翼抽动,因为他闻到了焦糊的味道,下一秒痛楚袭来低头一瞧,就看见跟前这人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上,而那里已经焦糊一片。   “想为你干爹我超度?还是我给你超度吧”叶青城一脸笑容下,手掌紧攥。   “啊”那汉子一声惨叫倒了下去,奔到屋外的人起先还不当事,忽然为首的那个诧异的扭了身:“嘶,怎么听着像老十三的声音?”   众人一惊,立刻折身回来,却看到一个鬼魅的身影掀风而来,还不等他们抽刀呢,便是惨叫声此起彼伏,焦糊与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叶青城皱着眉看着面前十来具尸体,叹了口气:“我只想给她震骇并非是要闹大啊,看来再留在这里只能闹大,我还是赶紧离开吧”他口中念着奔到佛像后,将昏昏欲睡的苏柔儿抱了出来,出大殿后,却又将她小心的放在了地上,而后一转身对着那还残留的半座土地庙弹出几个火球,又将附近的一颗大树以掌劈倒,在点了火,这才回身将苏柔儿一抱,发足狂奔起来。   夜,静幽幽的,但土地庙内却是火光冲天   ……   两眼一睁,苏柔儿猛然一个坐起,便是一脸警惕的打量周围,但古典雅致的房间内,只有淡淡的松香气息,并无人在身前。不过不远处的衣架上却挂着一套藕荷色水烟罗的裙装。   低头掀被查看自己,衣裳贴身,并无有什么变化,再向床边细看,就看见地上甩着那件红色的衣衫,而不远处的桌上却有一只雕花琉璃杯,晶莹美丽。   她好奇的起身下床,这一站起来就看到那杯下尚有纸笺,快步过去,将那装着不明液体的杯子拿开,将那纸笺捧起细看。   “媳妇儿,你相公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守在床边看佳人醒转了,你醒了后自行洗漱换衣就是,衣裳为夫的已经为你备好这里是为夫的家宅,有一名管家和一位婢女在此,你只管使唤,日后想见为夫了只管来此至于提亲之事,我会去准备彩礼的,不过还请媳妇儿告知家门,否则为夫还真不知要到何处拜见泰山泰水。琉璃盏中乃百花晨露不妨饮一杯你相公晨书。”   苏柔儿一脸苦笑之色的将那琉璃盏捧起闻闻后,才小心的喝下,结果从嗓子眼一路的清甜,顿时将她残留的睡意朦胧清了个干净,但下一秒她的脸变了色,快步走到门前将门一把拉开,但见晨光中,碧树藤花就在眼前,而树下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则抬头看她后,步履婷婷的向她走来。   “夫人醒了?”女子上前温柔轻言的一句话就把苏柔儿给震傻了。   “夫人?”苏柔儿眉一挑:“你喊我夫人?”   女子淡笑安定丝毫没有惊色:“是啊,主人说了您是他今后的妻子,要奴婢从此称呼您为夫人。”女子说着竟是优雅万千的盈盈一福:“如意给夫人问安。”   苏柔儿点了点头,努力压下这份别扭,也回以微笑:“行了,快站直了吧,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儿?”   “您是在主人的府中啊”如意一说完忽而又轻笑:“奴婢真是笨了,夫人既然问,应该是想知道这宅子在何处吧?如意回夫人的话,主人的这个宅子落在京城南街上的猫眼胡同。”   “什么?京城?”苏柔儿傻了眼,她先前还在蟠龙山上,怎么天亮人就在京城了呢?当下看下那丫头:“我,我睡了多久?”   “您到这府上,不过一夜,不过主人说过,您可睡了一天一夜了”那丫头说着眼扫向苏柔儿身上的衣物,便是轻声说到:“夫人,奴婢伺候您去沐浴换衣吧”、   苏柔儿警惕的看她一眼自然摇头说不用,可那丫头却是手捧出一个小瓶来:“您背后的伤还得用此药洗一洗呢,还请夫人给奴婢一个伺候的机会吧”说完她快步走到隔壁一推门,冲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柔儿蹙了下眉,也就顺其自然的走了过去,待进屋才发现,此内竟挖下一个水池,其内有鱼口淌水,水池更冒着青烟,显然是一口温泉泉眼。   苏柔儿舔了下嘴唇后,也就不客气了,毕竟她打穿越到这具身体活了整整二十年还没洗过温泉呢,立刻也不管那么多就宽衣解带的下水了。   如意向水中洒了一些花瓣,就自觉的拿着帕子为她擦洗,苏柔儿在一品行也是享受过的,便坦然受之,反正心想着都被叫夫人了,扭捏也没必要,就闭眼享受去了。   待洗的舒舒服服,擦干后,那如意将药给她涂抹,而后也将先前拿身衣服拿了来为其穿上。   苏柔儿随手将湿发披于身后,便出了此屋,遣那如意带路将府中转上一圈,结果自己都很意外,此府说来可不算大,不过是三进三出的宅院,在这京城实在一般,可是这房中的摆设物件却叫她心中翻起巨*。   她是谁,她是一品行的东家啊,鉴宝定价那是她的职业特长,可打眼望去,这屋内的摆设随便拿一件出来不说是价值连城,那也是至少要往千两银子上开的价   这家伙,难道是个大款?不对,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就大款了,难道,是个富二代?嘿,难不成我稀里糊涂的要跟一个款爷凑对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决定   第五十二章 决定   压住心中的惊讶,苏柔儿露出一副淡然的神色:“如意,你的主人,他姓甚名谁?”   如意先是一愣,随即却笑了:“夫人,在奴婢这里主人就是主人,至于他的名讳却不是奴婢可以提起的,如果夫人想要知道,还是请您自己与主人问起的好。”   苏柔儿见这丫头鬼机灵也意识到问不到什么,干脆很光棍的说到:“那个,这府里还有个管家吧,怎么没瞧见他?”   “黄管家在门房里呢,夫人要见,奴婢这就去传……”   “不必了”苏柔儿一抬手:“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去做自己的事,不如就去门房和他打个招呼吧”   如意似乎早知道她要离去,面上没一丝惊色,恭顺的上前相扶,但同时口中也柔声说到:“主人说过,夫人离府前会留下宅门讯息,不知夫人是要奴婢传话呢,还是留书告知呢?”   苏柔儿脚步一顿,随后笑了:“我办完事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还是亲自和他说吧”   如意点点头不再言语,完全没有继续套话的意思,这让苏柔儿有些奇怪,毕竟自己离开此处会不会回来那可是两说的事,难道那家伙没和这丫头说吗?   心中诧异着,她随着如意前行,不多时就到了前院处,耳中却听得细细的唱念之声,似是一个旦角正在咿呀,当即好奇这位管家的悠闲,可等她迈步进了门房才发现屋里根本没什么戏子旦角,只有一位花甲年纪的老者正手做兰花状,自己浸yin在唱票之乐中哼唱的十分投入。   “黄老”如意一声唤,将那老者的唱念打断,老者抬头一瞧,立刻收了姿态,正儿八经的站好冲着苏柔儿就是一个深躬:“黄保见过夫人”   一听这词,苏柔儿就知道那家伙已经招呼过了,也就干脆摆摆手:“黄管家快起来吧,您一把年纪的也犯不着对我行如此大礼”   那黄管家立刻说着客气的话,人就往边上一站十分有规矩的不出声立着,一副听吩咐的样子,委实和先前那个唱票自乐的人差了许多。   苏柔儿见状心中更是断定那人的出身不简单,别看只有一个婢女一个管家,但举手投足见,大家的规矩却是表漏无疑,当下心中生出些滋味来,只轻声说到:“我来就是打个招呼而已,现在我要离府。”   那黄管家立刻躬身:“夫人放心,黄保一定把家宅看好。”   苏柔儿见状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啥,当下转身就往外走,黄管家立刻跟着出来,将门闩一拉,给开了一闪门:“敢问夫人,可要全开?”   苏柔儿摇摇头迈步出去了,再一回头,就看到如意和管家对她行了个礼,就把门给关上了。   望着那黑漆漆的大门,苏柔儿的双眼满是诧异之色。   黑门?   一般官宦人家,高官九锡的都是朱红之门,宰辅太师的乃是浅黄大门,名门望族就算所用非那朱红,却也是褐红之色,只有那非官非富的老百姓才是黑门,但老百姓又怕招惹煞气,就算是黑门,门上都要贴着门神,门前还挂着铜镜,最重要的门楣处必然描红或者挂红,一压煞气,可眼前这门竟是通体黑色,描红门神一样都没不说,门上铜环更是诡异,既不是富贵人家的蝙蝠,铜兽,也不是平常老百姓的狗头或是方菱,乃是火焰形的两个铜片挂着一对铜环。   这家伙到底什么出身啊,满屋宝贝怎么又来装平头老百姓?   苏柔儿眨眨眼,决定这个问题先丢一边,将周围看了看才出了胡同,待对过街名,确定如意所言乃真,这才招揽了一辆马车驶向闹市。   而此时宅府内,如意已经回到了院中,她手里捧着那张主人留给苏柔儿的纸笺,眼里落下一滴泪来。   ……   苏柔儿在闹事下车,转了好几圈,确定无人跟着这才进了一品行。   此刻她乃真容,店里的小二见过几次就当她是金姑娘迎了上来,没说几句杜老出来招呼,将她迎去了内院,结果一到内院,杜老的神色就难看起来:“当家的,你可回来了,四喜她们都在屋里”   苏柔儿一听抿了唇,不发一言的就往屋里冲,她知道自己没能按计划的去和她们碰头交换,只怕莫姑姑已经发现内情,可等她进屋后,才发现屋内竟只有四喜一个人坐在桌边看书,莫姑姑和药姑还有五福,倒是一个人都没。   “当家的”四喜回头瞧见是苏柔儿立刻起身招呼,苏柔儿上前便问起其他人,四喜却是面有忧色的说到:“当家的还有心情问起别人,您迟迟不来换我,可差点露馅”   “差点?难道……”   “我们一上官道,就可以慢速前行,本是算好时间到了彭阳您就换了我,可是我们到了彭阳您却没显身,不得已我只能蒙着面皮和药姑去上坟,心想莫姑姑若发现是我,只怕我也只有实话实说,但奇怪的是,忽而跟踪我们的人竟于对我们出手,莫姑姑便和那人交战在一起,我和药姑便果断离开,想着瞒一时是一时,结果入县城时,却发现官兵们搜查起来,我和药姑一商量,就趁此机会绕道先奔了回来……”   苏柔儿一听:“怎么,莫姑姑还没回来?”   四喜点头:“是的,还不曾回来,大概是和那个人交手,被拖住了吧”   “拖住?”苏柔儿更吃惊了:“莫姑姑的实力可不低,犹在你我之上,不过是叶家的护卫罢了,她怎么会被人拖住?”   四喜当下眉头一皱:“当家的,跟着我们的那个人并不简单,我只和他对了一招,就被击倒在地,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我有伤的缘故,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人并未尽全力,似乎有试探我的意思,莫姑姑见我倒地立刻出手,我立马逃开,我和药姑上车奔逃的时候,他们还在交手,那人并未有落在下风,倒是莫姑姑,似乎有些吃力……”   苏柔儿此刻脸色陡然变的阴沉:“看来有什么我们没料想到的变数在内,药姑呢,五福呢?”   “药姑回那宅里去了,五福自然是跟过去冒充您了,我有伤,只能先养着。”四喜说着脸上显出一抹抱歉来,苏柔儿立刻拍了她的肩:“行了,没事,所幸我先回来了,一切照旧”   四喜点点头,苏柔儿便快步离开此处,回到了宅院里,再把五福打发回去后,她面对药姑的疑问,只说自己为了打听到当初的事短时间内动用了三次秘术,结果体力不支昏迷在客栈里错过了相约。   药姑当下就给她把脉,不过之后却是神情诧异的说到:“奇怪,就算你是一路睡过来,这体力也因有残伤,但此刻你却精神极佳,倒是难得。”   “是吗?”苏柔儿打了个哈哈,说自己饿了,药姑也没多话的就去给她准备吃食,可她却开始不安了。因为她想到了早上喝个的那露水,更加对这个人忌惮起来,因为她现在很肯定此人来路不简单,尤其那家底足见其非等闲,可如果是这样,那她到底该以什么身份和他结亲呢?   最初报上姓名时,正是那种紧要关头,自然她说了实话,之后倒也觉得这样挺好,毕竟这人神通不小,倘若知道她撒谎,只怕倒生事端,之后因为从那何妩的口中知道了当年的事,纵然只是那样的答案,但她却也意识到叶青城并非那二房付氏之子。   她当时一听到何妩所言,内心之冷便是刺痛了她,所以她立刻做出了判断,叶青城应该就是卢氏所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发生那样的事,但叶太傅对其溺爱,加之当时又大摆宴席,这足以证明其就是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如此的血缘横在那里,她怎么能和叶青城在一起呢?   想到他干净的双眸,想到他那份不染尘埃的纯真,她才会想到要借这个红包男来断了这份孽缘。毕竟她无法对他说出不爱之言,也无法去告诉他背后的真相,所以她宁可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家中订了亲事,就此两别,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就以金柔的身份嫁给对方,从此消失在叶青城的眼前。   可是现在,对方如此家底,她倒有些犹豫了,因为他这样的家底再加上他那样的神通,一旦让她的便宜爹知道了,只怕就是另一番结果了:怎样办才好?以他的神通,我以一品行东家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不但能让帮中产业可保,更利于复仇,便宜爹一定会答应的;可是要真是这样,就凭他的本事,只怕杨叶两家说没就没啊可是复仇,真的有仇在其中吗?剖腹取子纵然骇人听闻,但是这要是放在现代社会不就是剖腹产吗?只是卢氏当时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这却是我需要去找寻的答案了   苏柔儿想到此处心中有了主意,她决定去见见那位叶公,她决定通过知道当时的情况来决定如何做。如果当时卢氏已死,又或是卢氏所求而发生的剖腹取子,那么这位叶公就不能算是仇人,那么她就会立刻退出这场复仇,嫁给那个人,从此和叶家的人不相往来而如果令有隐情……   苏柔儿的眼眯缝了一下,便是攥紧了拳头。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叶青城的发现   第五十三章 叶青城的发现   “老爷今儿又有三家商号的东家递了帖子来拜见您”管家将不少名刺拈起后看了一眼,才向身前手拿剪刀修剪盆栽的叶太傅小声回报。   “都推了吧,你知道的,我对这些商贾向来没什么兴趣”叶公说着将手中剪子一放,伸手从另一边的丫头手里接了茶来,细细的抿了一口。   管家点点头,将手中名刺一合,似要再翻翻别的,但他顿了下身子,迟疑的又从中抽出一张名刺来,犹豫一下后轻声说到:“不过老爷,这其中有一家可是一品行。”   叶公饮茶的动作一停,继而挑了眉,而后将口中茶咽下后却是砸吧了下嘴:“啧一品行?”   “是啊老爷大少爷不是和这苏老板一直走的近乎嘛”   “近乎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商贾的出身,就是再财大气粗,也是做不了我叶家的大少奶奶的”叶公说着却是歪了脑袋:“我记得前两天问过青海,他说此女不肯做妾,两人已经断了情了,你说他这会儿来见我,是个什么意思?”   “这小的如何知道?老爷见见她不就清楚了?”   “算了,这些人一旦结交了,事不少,何况我若见了她,其他几家那里只怕多想,我呀还是不见吧”叶公说着就摆手,那管家也准备收了名刺,但此时门外却有人接了话:“爹还是见见她吧”   随着话音,叶青海手拿一卷书册迈步入了厅内,叶公见是他,不由的蹙了眉:“你这孩子,既然都说断了,怎还挂着?”   叶青海快步上前:“爹啊,人家都不曾进门,你怎知她来所为何事?”   叶公闻言竟是一笑:“怎么?你以为人家上门来求见于我,还能是答应做你的妾不成?”   叶青海神色尴尬中见哀,却依旧杵在叶公的面前,叶公的面色显露一份无奈,终究是点了头:“好吧,好吧,我见,我见”   叶青海当即竟露出了笑容:“谢谢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跑,叶公却是鼻子里一哼,叶青海立刻面有紧张的转了回来。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喜欢她,也知道你迷她,可是她的出身你比我清楚青海,你可是我叶家的长子,别给我叶家丢人”叶公说着眉一竖:“去回你的院里去”   “爹……”   “喊什么?若是她真有心跟你,我自会召你,若是别的,你也没必要见她了”叶公说着脸上显出严肃之色来,那叶青海见状也不敢在多话,纵然心中万般不乐意,却也不敢惹父亲大人不快,只得应着退出了屋外,往自己院落所在的方向去,不过迈过了月亮门,他却趴在那石门前等着了,显然是想看上一眼算一眼。   “老爷,您可别生大少爷的气啊”管家此时出声劝慰,叶公当下收了严肃之色,一脸痛心的叹了口气:“我能不生气嘛,为一个女人便如此魂不守舍,你说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老爷,您也不能怪大少爷啊,毕竟大爷都喜欢那苏老板一年了不是”   “唉,也是我糊涂,瞧着一品行的底子,便思量着日后能做我叶家的一方助力,就没拦着,谁曾想青海竟一心沉于此,而更加没想到就是那女子竟这般有骨气,宁可断了情丝也不做妾,反倒我这儿子说断,却情丝未斩唉,生生显得我这儿子没了家风”   “老爷不必叹气,小的这就将那苏老板带进来,若是她有反悔之意,那倒也是美事,若是她无此意,只怕也是有求于老爷您,您折她底气,再好生斥责一番,叫她更加的远离,日子长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呗”   “也只能如此了”叶公说着摆手:“去带她过来吧”   ……   苏柔儿坐在门房里,手无意识的摸弄着腕子上的沉香手串。   她自打做了决定,就开始安排,并且这三日内也静心休息,希望能有机会借助这次相见动用秘术来挖出内情,所以今个做好准备的她,趁着休沐之日,带了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前来拜会,为求能让这位不见商贾的叶公见自己一面,她可是一出手就给了管家一块价值足有千两白银的羊脂玉佩。   “苏老板老爷请你去偏厅说话。”管家笑眯眯的到门口一招呼,苏柔儿就在周边几人的羡慕中起身。她将桌上的锦盒一抱,这便答应着出去了。   管家走在前,她错着一步跟在后,边走边留神着其内布置,上次她来叶府可没走这条道。   “苏老板,老夫可是费了半天口舌才给你讨下这才见面的机会,你的事儿成不成这可……”   苏柔儿立刻会意:“管家您太客气了,能见到叶大人就是在下的福气了,您已经尽心了。”   管家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引着她向前,但此时前方走道边上的一扇门打开,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了出来,那管家当即一个躬身叫了一声:“二少爷”   苏柔儿心中一紧,忙低了头往边上一挪。   虽然此刻她是蒙了面皮的,也不怕和叶青城来个面对面,但是因为内心的笃定,此刻的她却觉得心口处升腾起一丝痛来,竟是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了。   “哦,是管家啊”叶青城随意的招呼了一声,眼扫到跟在其身后的女子,便是问了一句:“这是……”   “二少爷,这是一品行的东家,来见老爷的”管家恭敬的答了话,叶青城也没往心里去,一摆手表示了去吧,就和身边的裴泽大步流星的从他们两个身边走过了。   管家见状,回头冲着苏柔儿说了声走吧,便迈步继续前行,苏柔儿立刻轻轻的应了一声跟在了身后。   一品行的东家?他怎么忽然见起商贾来了?叶青城心中有些疑惑,便回头扫了一眼远去的两个人,但他身子忽而一震,因为不知怎的,竟隐隐觉得那背影很熟悉,很像金柔,不,是苏柔儿的背影   “爷,您这是……”   叶青城猛然转身奔回那间屋子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裴泽先是迷糊,继而一愣,下意识的就站在了门前四处张望,而屋内,叶青城双手掐诀,几招过后就登时红发红眼起来,而他不等全身变红身形再变,就草草收了招数,只闭眼这么一闻,那烈木沉香之味就入了鼻,当即令他睁了眼:是她?   叶青城的脸色几变,再度掐诀,很快恢复正常面色,一把拉开门冲了出来,裴泽已经凑了上来:“爷,出了什么事?”   叶青城抿了抿唇说到:“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裴泽小心的转了转眼珠子,继而脸色一变:“难道是……”他说着在手腕处比划了一下,叶青城立刻点了头,裴泽当即睁大了眼:“不会吧?”   “烈木沉香,天下仅此一串,我已寻香确认。”叶青城说着眼珠子一转便冲裴泽高声说到:“诶,我昨天叫你去找的乐谱你找到了没?”   裴泽立刻会意,当即一拍脑门:“哎呀,我给忘了”   “忘了你还在这里干嘛,快去给我找去”叶青城说着推了他一把,裴泽立刻答应着往外跑,他知道自己此刻需要做的就是立刻去一品行摸摸情况。而裴泽一走,叶青城便是一副无聊寻事的模样往偏厅走去。   ……   “想不到一品行的东家还真真儿是个姑娘看来苏老板很有些能耐啊”叶公见苏柔儿进来,开场便是这种半亲不熟的话语,人却是在大椅上仰躺着,毫不客气的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   “叶大人谬赞了,晚辈不过是继承的家业罢了,算不上有什么能耐。”苏柔儿说着对其欠身一福,也就行了礼。   “不必客气,苏老板坐吧”叶公说着微微一笑,比划了下,眼瞧着苏柔儿就坐心中却是自语:上次不过扫了一眼,也没注意此女容貌,如此看来倒也不差,怪不得青海动了心,只可惜生的花容月貌却非什么绝色之人,我儿失之并不可惜。   心念转完便冲其一笑:“老夫一向不爱与商贾之人打交道,今日能见你,也是因为你与我家青海相识在先,不知苏老板这趟来,所谓何事?”   苏柔儿脸上显出一抹尴尬之色,继而倒把手里的锦盒捧起:“晚辈前来,并非私事,乃是有件宝贝,只怕还要请大人您给鉴赏一二。”   “鉴赏?”叶公一愣,随即笑了:“老夫没听错吧,你要我鉴赏?谁不知道你们一品行做的可就是鉴赏之事,难道还有你们掌不了眼的?”   苏柔儿浅浅一笑:“这件东西也只有您这精通音律的大家才能更具专业的鉴赏”说着她将手中锦盒打开,内里一册泛黄的薄薄书籍显露出来,其上三个大篆之字当即就把叶公给惊的起了身:“广陵散”   “啪”锦盒此时一扣,苏柔儿起了身:“叶大人,这是我们一品行最近刚刚得到的东西,我和几位专掌花费了不少时间,认为这东西有九成是真品,但九成不是十成,我一品行向来求断的真切,故而求上门来,便是希望大人您再给掌掌眼”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质问   第五十四章 质问   叶公此时脸色激动万分,人却还是很能撑着:“哦,看来贵行能做到今日的地步,果然是有一套既然你都带了东西来了,那我就给看看吧”说着他往旁边的桌案走,显然是要立刻观看,不过苏柔儿却看了眼他身边的管家,只笑不言,那叶公立刻明白过来,抬手就把管家还有屋里的两个丫鬟都打发出去了。   “这总可以了吧?”   苏柔儿一笑:“多谢叶大人体谅,此宝托在我们行里,晚辈就得万分的小心,若是被人看了内里谱录传了出去,遗世之物的价值可就少了大半。”   “苏老板不必话中有话,你能给我瞧这个东西,也就默许了我知此曲,我这就给你一颗定心丸,若这东西是真的,我即刻出价买下来”   “大人真是体谅我们,其实小女今日敢带东西来求您掌眼,就是知道大人品洁如莲,自不是那唯利是图之辈,所以即便大人不买,小女也觉得无妨,而且此宝求断,也是为了几日后的秋拍大典。”苏柔儿说着上前去,将那锦盒放下,再次把盒盖打开。   “原来是要秋拍啊,那老夫一定捧场的”叶太傅说着便去瞧那谱录,一脸的激动与期待,随着他小心的翻阅,神情自是渐渐的欣喜大盛起来,苏柔儿瞧其脸色,也集中精神准备起来。   “好好此曲真是只因天上有啊如此的一身正气,实在是震人心肺”叶太傅高兴的抬头冲着苏柔儿言语,愣不防的却被一双发蓝的眼睛给摄住了,霎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一片天地都是蔚蓝,而其中琴音争鸣,正是那宁折不弯的千古绝唱……   见其双眼失神,苏柔儿暗吐一口气,立刻开问:“你可认识一个叫卢巧娥的?”   叶公的嘴无意识的张合:“认识。”   “她是你什么人?”   “杨光转送我的妾侍。”   “你可有纳她?”   “并未给予名分。”   苏柔儿咬咬唇:“她人呢?”   叶公闭嘴不言,面色挣扎,苏柔儿知道这是其内心之密,也没指望能一举问出,当即再施秘术,叶公面色再度变得平静,口中也答到:“她死了”   “因何而死?死于何事?”   “产子而死,死于,死于……”   “大哥”一声叫嚷猛然在窗外响起,苏柔儿直觉的有什么戳了自己的脑门一下,不由的一阵剧痛,退后两步,而此时叶公的双眼登时清明,人也陡然跌坐于椅子中。   “大哥,你瞧什么呢”   “啊,没,没……”   “找爹就进去呗”   随着话音,门外进来两个人,乃是叶青城拽着一脸慌乱的叶青海大步而入。   苏柔儿虽是头疼,但更多的是心惊,不安的眼扫向这两人后又急忙扫了一眼叶太傅,就见其一脸狐疑的望着进来的二子,便是稍稍安心一些。   “诶,爹有客人啊”叶青城浅笑而语,叶公微微点头,苏柔儿却是意外的看其一眼:这家伙不是才碰见过,知道他老子要见客嘛……   “是。”叶公似乎有些尴尬的起身,眼扫向叶青海,叶青海一脸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把眼往苏柔儿那里扫,这使得苏柔儿也不敢多事,急忙低头避讳。   “苏老板”叶公忽而一清嗓子说到:“此物是真品,老夫已经见识了,请收回吧几日后的秋拍大典还请给老夫留个席位”   “叶大人肯赏脸,这是我们的福气,本行一定给您留下首座。”苏柔儿即可应承着,上前将那谱录小心的收入锦盒中,继而一捧冲着叶公福身后又叶青海同叶青城一福,这就要退出去。   “柔儿,你等等”叶青海忽而开口,当下冲着叶太傅一躬身:“爹,我送送她”   叶公的眉头一皱十分不悦,但随即却还是抬手准许了:“好,那就帮爹送送”   “谢谢爹”叶青海立刻答谢,当下一转身却是上手抓了苏柔儿的胳膊就往外走,完全没了往日那种风度,而叶青城的眼落在其抓苏柔儿的手上,唇角微微后拉了些许。   苏柔儿此刻自是什么都不说的跟着走,转眼就被拉出了厅,拉出了院,而叶青城转身就冲叶太傅低声问到:“卢巧娥是谁?”   叶公顿时大惊,一脸骇然。   “说”叶青城口带命令之气,露出一份威色,叶太傅急忙离开案边,奔到门前,四处张望下便赶紧将门闭上,转身就冲其一个深躬:“您因何知道此人?”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叶青城那狭长的眼一凛,叶公身子一晃竟是跪了下来:“殿下恕罪,不是臣不愿答,而是陛下说过,此事绝不可对他人提起……”   “别在我面前说绝不”叶青城说着一把将叶公的领袍抓在手中:“何况,我难道也算他人?”   叶太傅一脸慎色,并不言语,叶青城便也瞧着他不语,两人对视一会儿后,叶公陡然一叹:“罢了,殿下若要知,臣如何敢瞒?臣说就是了”   叶青城这才松了他的领袍,一抬手把人给拽了起来,继而抬手为他整平,口中则轻言道:“说吧”   “这卢巧娥本是杨光的侍妾,二十年前,陛下受命于臣做准备时,杨光也在侧与我同办,我收下那三房时,杨光便将她送入我府中,也是想做个后备,以防万一,结果待到近前,那二房三房早产不说,都生的都是女儿,且其中一个还产下死婴,四房倒是生了个儿子,只可惜却夭了,而不久后赵美人便有产兆,当时情急,便给卢氏烧艾催产,岂料依旧不成,时间紧迫,最后,最后……”   “最后如何?”   “最后不得已,只能剖腹取子……”   “什么?”叶青城听闻后睁大了眼:“难道死去的代王根本不是付氏所生,而是她”   叶太傅点点头:“是。剖腹取子,卢氏死于非命,这种情况臣怎敢将其爆出?就算说是难产而死,却也难掩剖腹之状,上报于陛下后,陛下便做出了决定。”   “毁尸灭迹,瞒天过海?”叶青城挑了眉。   叶太傅点了头:“是的,不容有一点闪失,为此,那三房都被处置了,就连察觉内情的五房也在除去之列,不过还不等我们动手,她倒先病死了,之后臣家和杨家也统统把知情的全都以开,卖,退为由弄出了府,实际上都被秘秘密处置了。”   叶青城闻言紧攥了拳头不语,倒是叶太傅眼珠子转了转后小声问到:“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此人的?”   叶青城眨眨眼:“这个就别问了,不过,我不能让卢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毕竟她的付出不小,而且,这么藏是藏不住的。”   叶太傅脸有惊色:“那殿下的意思是……”   “三分假七分真,放才敢骗天”   ……   “你弄疼我了”苏柔儿被叶青海一路拽着走,眼看是进了陌生的院落,心中愈发不安,又觉手腕生疼,终究抱怨出声。   叶青海一愣,有所停顿,但随即继续拽着她前行,不过手上的劲道小了许多,直到进了这院落里走到房内才松了她的胳膊,却是一转身就去关门。   苏柔儿心中惶惶,盯了他:“你这是干嘛?”   “干嘛?”叶青海转身瞧她:“我有话问你”   “问什么话需要关门?”苏柔儿强自镇定:“快把门开开,这样闭着,你我孤男寡女的难免有流言蜚语,那对你可不好”   “你还有心顾我?”苏柔儿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叶青海,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些,也没了一贯对她的温柔,直冲两步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抓了她的肩,便是盯着她问到:“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你到底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苏柔儿一愣:“你,你怎么这么问?”   “你说呢?”   苏柔儿看着叶青海气急败坏的样子,听出他话中有话,再一回想先前,叶青城分明说了句他在偷瞧,登时脸色白了一分:“你,你都听到了?”   叶青海的脸色呈现一抹苦涩:“亏我念着你,日日夜夜的想见你,知道你来,纵然惹父亲气恼,也还是忍不住去那门窗前,只为多看你几眼以解相思,岂料你,你……”   苏柔儿抿了下唇:“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   苏柔儿闻言双眼无奈一闭,便是沉默不语。叶青海见其这般反应,有些始料未及,愣了愣后使劲摇她问到:“你说,你刚才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为何他形同偶人一般?还有那个什么叫卢巧娥的,她又是谁?”   苏柔儿依旧不言,任他摇动,叶青海见状更怒,摇晃的更加剧烈,不自觉的问话声也高了几分,苏柔儿却此时一睁眼看着他说到:“再大声点,使劲的喊,最好把你们叶府的上上下下都招来,到时候我也要好生问问,卢巧娥是谁,她因何而死,怎么死的”   叶青海顿时语塞,苏柔儿却把锦盒一手拿着,另一手从下往上一抬一扫,就把叶青海的胳膊给推开了,继而人往一边挪了一步看着他:“你爹现在可能还未察觉刚才我有对他催眠问话,但是,我不介意他知道,反正我来也就是想问清楚有关,有关卢巧娥的事。”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叶二少的哭诉!   第五十五章 叶二少的哭诉!   “你告诉我,那个卢巧娥到底是谁?”叶青海的双眼有些红。   “这个,还是你去问你爹吧”苏柔儿说着就往外走,叶青海立刻伸手抓了她的衣袖:“柔儿你别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对我怎么这样?难道,难道你和我之间真的是,是……”   苏柔儿深吸一口气:“青海,你听着她的事,你爹是最清楚的,想知道就去问他,不过看在你我毕竟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有些事一旦追寻下去,恐怕你得到的全是伤害。”   “你说什么?”叶青海急了,迈一大步站到她的身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有,得到的全是伤害?难道你对我真的是虚情假意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是,虚情假意叶青海,你听着我根本不曾喜欢过你,我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进叶家查清楚相关的事现在你满意了吧?”苏柔儿此刻猛然大声承认并迎上了叶青海的目光,叶青海一愣,便是抬了手,可手在空中却又打不下来。   苏柔儿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想打就打吧,等下我走了,你可打不到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叶青海的手攥成了拳,狠狠的甩开。   “因为你是叶公的儿子,而我,我是卢巧娥的女儿”苏柔儿说完一把抓开了叶青海的胳膊,大步向前,一把拉开门:“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说完大步离开,留下叶青海瞪着一双眼站在那里,半晌后,他却是嚎问了一句为什么就开始将屋内的东西抓起,使劲的往地上摔砸起来   ……   苏柔儿自从和叶青海纠缠在一起,就一直猜想将来说出真相的时候,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以为自己会歉疚,以为自己会有一丝心痛,但此刻她才知道,她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原来,我内心是渴求解脱的。   她苦笑着沿路返回,很快就遇上了管家,由他给带了出去,继而上了马车回到一品行,将手中锦盒随手一丢的扔在桌上,人就一边往脸上涂药水一边想着自己从叶公那里问来的话。   显然何妩没有撒谎,自己的这个便宜娘也的确是存在的,并且是由杨光转送到叶公那里去的,只是很可惜,关键时刻却被叶青城那家伙给坏了事儿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杨家上上下下的换了人,没人知道卢氏的存在,叶家也直接没了她的存在?按照何妩的言语,这明显就是在灭口啊,他们为什么要把一切知情的人全部弄死?他们到底想掩盖什么样的秘密?还有,杨家的长生牌位,杨母这样的前缀,杨家,叶家,难道说,卢氏生的孩子其实是杨家的骨肉?不,不对如果是这样,杨光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叶青城在一起呢?不会的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柔儿将面皮撕下收进匣子内,便坐在镜前发呆,此时四喜却迈步进了屋,一瞧见她就凑了过来:“当家的,你竟回来了,如何?”   苏柔儿苦笑一下:“才问了两句,就被来人给坏了好事,更糟糕的是,叶青海偷窥到了。”   “什么?”四喜当即大惊:“那你和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反正现在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他又撞见了,我就实话实说了,也算自我解脱吧”   四喜蹙眉想了想开了口:“这样也好反正叶大少只想让你当妾,这不附合您的期望,如今断了,您也不必两头应付,倒能安心和那叶家妖颜细细靠近,说不定叶家大爷那不成的事,叶家二爷哪里成了呢?”   苏柔儿摇了头:“我不想和他耗着了。”   “为什么?难道他跟前您也暴漏了?”   “那倒没有,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我可以断定背后的秘密不小,我迟早和叶家是对立的,这次和叶青海实话实说,我尚算解脱,内心也还算平静,毕竟他虽然对我好,却也不至于是全心全意的,但那家伙,单纯的可以,我不想伤害他了”   “可是当家的,你要是连他也断了线,那复仇之事……”   “四喜,现在叶家恐怕已经知道我来者不善,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品行不能就此毁了。”   “您有什么安排?”   “我?我准备嫁人了”   “嫁人?”四喜眨眨眼:“您要嫁给谁啊?”   “一个应该有能力保护我们一品行的人”   “谁啊?”四喜好奇的询问,但此刻苏柔儿却答不上来了,因为她到现在还不清楚那家伙的真实姓名,所以她故作神秘的笑笑说着到时候就知道了,心里却想着自己少不得晚上要去那宅院里见见他才成,而此时有人冲这边走了过来,四喜非常自觉的出去迎上,很快走了进来:“叶二少去那边了。”   苏柔儿闻言一愣,心口蓦然酸涩了下,立刻点头:“好,我知道了来,帮我换身衣服吧哦,对了,莫姑姑还没消息吗?”   四喜摇摇头。   “派几个人去彭阳县看看,兴许是官差封路,她一时回不来吧”苏柔儿轻声说着,往内里而去。   ……   提着菜篮子走到胡同口,就看见宅院门前的台阶处,坐着叶青城。   心中的酸涩放大几倍,眼睛一下就湿热起来,她立刻闪身到一边,靠在墙壁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如此费劲的调节好情绪,她才提着菜篮子出现在胡同口,继而大步的朝他走去。   叶青城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脑袋抱膝坐在台阶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苏柔儿走到他的身边,刚要唤他,他却抬起了头来,苏柔儿当即就愣住了,因为她看见了叶青城的满面泪痕,那么美丽的一张脸,泪痕犹在,甚至还有一滴泪挂在下巴处,欲滴未滴,竟让他一时恍如谪仙,叫人心生怜惜。   “青,青城,你,你怎么哭了?”苏柔儿不由的结巴了,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这个模样,而叶青城却一把抓了她的胳膊说到:“柔儿,我,我好难过”   “难过?发生什么事了?”苏柔儿丢下菜篮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我是坏人,我是不祥的人,我害死了我娘”叶青城说着泪水再度涌出,那晶莹珍珠随着他身体的抽泣颤抖而纷纷落在水蓝色的锦袍上,浸出一个又一个的湿痕。   苏柔儿一时有点蒙,她知道关于那个难产的说法,但那时叶青城告诉她是纵然有些哀色却也不至于落泪成这般模样,当下不解的望着他,轻声说到:“难产这种事,谁也没能预料到不是吗?你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这次情绪如此波动?是不是你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了?”   叶青城摇摇头,继而抬手抹了眼泪:“柔儿,我,我娘不是付氏”   苏柔儿的心里一个咯噔,身子都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继而她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娘不是裁缝的女儿,不是那个二房付氏,是另有其人”叶青城说着动手拽了拽苏柔儿的衣袖:“柔儿,我心里好难过,我不知道可以找谁倾诉,我就只有来找你了……”   “青城,你别激动,你慢慢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今天中午闲来无事就想起你和我说的,应该让爹给我画幅娘的画像,就去爹那边找他啊,结果爹在招待客人,大哥也在,总之,莫名其妙的就散了,我找爹问起我娘和他说让他给我一幅娘的画像,爹就忽然说,有些事也该告诉我了,他说,他说……”叶青城的脸色忽而就激动起来:“他说,付氏不是我娘我娘,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苏柔儿的嘴角微微一抽:“谁?”   “说是姓卢。”叶青城说着又去抹泪,苏柔儿却是呼吸都窒了,纵然她早已猜到答案,但从叶青城的口中听到这个,却还是如同针穿刺了心脏,令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柔儿,你在听吗?”叶青城忽而望着她这般问,苏柔儿即可点头:“我,我在听,我只是诧异,怎么,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人,你母亲,怎么又成了别人?”   叶青城左右看了看,人往苏柔儿的跟前凑了凑:“爹说这是个秘密,让我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啊”   苏柔儿点点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生了将近三天都没生下来,大家束手无策正在思量两个保下谁好时,我娘却忽然口鼻青紫,昏迷不醒,爹吓坏了,就问稳婆怎么回事,稳婆说,我娘体弱怕是不行了,爹招了郎中来,也不管忌讳的入屋给她烧艾,娘因此而醒,却是强弩之末,郎中也说难救,更说腹中胎儿再耽误下去只怕也是活不成了,可娘昏昏沉沉中听见,就要我爹一定要救下我来,而后就撒手人寰。我爹见我娘腹部高耸,生怕胎儿死了,又惦念我娘临终所托,便要那郎中,要他,要他剖腹取子……柔儿,你说我是不是坏人,是我害死了我娘,我要是不存在该多好,我娘就不会死了”   叶青城说着无所顾忌的就趴在苏柔儿的肩头抽泣起来,而苏柔儿却愣住了:我虽然猜想过这种可能,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要掩盖卢巧娥的存在呢?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婚前三条   第五十六章 婚前三条   “青城,你别哭了,我问你,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要瞒着你?”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开口问,苏柔儿思量着多多少少叶青城也会问问的。   “爹说了,伤人发肤乃是大恶,他身为重臣就算是为救孩子如此做,也难免成为朝堂对手手里的把柄,所以思量后,才把这件事瞒下来,将我名归了二房,毕竟我娘,我娘当时还未抬房。”叶青城说着抽泣几下:“柔儿,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不详?”   苏柔儿赶紧将他搂住:“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遇上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这个是不能怪你的!”   叶青城抬头看她:“真的?”   苏柔儿点点头:“真的!”   叶青城这才面色好了些,继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长签来:“柔儿,这个是我在福明山给你求的平安签!”   苏柔儿抿着唇浅笑接过,眼角却是刺痛,不觉得泪便盈眶,叶青城瞧见了歪着脑袋看她:“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   苏柔儿一把抹开:“哦,我,我只是有些感动,你,你对我太好了!”   “是吗?”叶青城笑笑:“那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苏柔儿的心再痛几分,胡乱的点头:“好,好,那个,我还有点事,不如你先回去吧!”   叶青城倒也老实的答应着起身:“那我回去了,可是,明天我们还一起去泛舟吗?”   苏柔儿愣了下:“明天我们去爬山吧!”   叶青城点点头,答应着去了,苏柔儿站在门口台阶上,看着他走出胡同叫了辆车走后,便立刻推门入屋,反手将门关上后便是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而药姑此刻从屋内出来,瞧见她如此自是赶紧上前:“你,你怎么了?”   苏柔儿直接扎进了药姑的怀里:“我好难过……”   ……   “这么说,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了?”药姑听完苏柔儿所讲,也是一脸的惊色,不过很快她又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那孩子竟会是你娘的骨肉,这下你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不管我对他是否真心,我都不能这样下去,我现在都觉得难过,如果,如果再深些……”   药姑当下把苏柔儿揽进怀里:“你说的对,你们是不能在一起了,就算你们没有生情,但到底是姐弟,将来相对,只怕也……不过,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苏柔儿抿了抿唇:“还能怎么说,告诉他我早已定下婚约,不日就要和你离开远走他乡嫁人去!”   “怎么?你以后都不打算见他了?”   “是的,他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我这么说一定会伤了他的,如果我这个身份还在京城,总有见到的时候,只怕大家都会尴尬难受,而且,我势必还要维持这个谎言下去,我们这样也太辛苦,所以,我打算借此把这个身份消掉,就让金柔消失在京城。”   “好吧,不过金柔的身份没了,一品行这边叶青海也是知道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先找一个靠山嫁了,再找机会摸出真相,既然都暴漏了,索性明着来!”   “明着?”药姑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你疯了?那是官家啊!我们拿什么和他们对抗?”   “叶青海已经知道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自然会找他爹问个清楚,那他爹也会明白我是什么人,如果,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他对我娘必然是愧疚的,也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是卢巧娥的女儿,他就会去找杨光问清楚,等到他知道我是卢巧娥的女儿时,他就不会对我出手,只会选择让这件事无声无息的过去,更甚至,他会或多或少的补偿我一些。”   “如果他对你下杀手或是动用官家……”   “那就是他撒谎!他们一定隐藏了什么!”苏柔儿说着昂了下巴:“那我也不惜和他们对战,反正我有个强大的靠山,就算对付不了官家,军队,但灭了杨叶两家却是易如反掌!”   “看来你心中早有打算了,就是不知道你说的靠山是谁?他肯为你和官家对抗吗?”   “我想,他应该会!”   ……   “夫人?”黄管家一开门瞧见是消失了三天的夫人回来,当即将其迎进了屋,更顺手扯了门房处的一根绳。   苏柔儿瞧见也没问话,只迈步向内,很快就遇上了相迎的如意。   “夫人回来了啊,主人在饭厅等您呢!”如意说着把她往饭厅带。   “等我?他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苏柔儿有些诧异,如意却是回头一笑:“主人忙完归来后,每日都会等您前来。”   苏柔儿闻言恍悟的点点头不再言语,待到了饭厅前,如意为其开了门,她倒也坦然而入,那如意动手将门拉上,脸上的笑容就成了一抹伤色,继而转身离开。   “夫人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今晚又等不到你呢!”某个人一瞧见她,笑嘻嘻的言语,还动手把身边的凳子扯了下,暗示她坐过去。   苏柔儿眼扫了桌上精致的八个菜,垂眸走了过去一坐:“张口闭口的叫我夫人,可我好像还没嫁给你吧?”   “看来你是要催我办亲事儿了?媳妇儿放心,我一定用心操办的!”   望着那张关公脸,苏柔儿摇了下头,抿嘴说到:“能正经点不,我可到现在都说不清楚你叫什么,你是什么人,我这样不清不楚的,怎么嫁你?”   “听你这话,看来你是打算嫁我了?”   苏柔儿点点头:“对,你不是说缘分天定嘛,既然老天爷这般成就你我,我又怎么会反抗呢?老话说的好,顺天逆亡,我可不敢不给老天爷面子!”   “哈哈哈!”叶青城听到此处忍不住的笑了:“看来媳妇儿是想通了!”   苏柔儿浅笑了一下:“那还请未来的夫君你告知我真名真姓,什么来头,总不能让我嫁的稀里糊涂吧?”   “我当然要告诉你真名真姓,就是不知道媳妇儿您是否肯告诉我真名真姓?”   “我叫苏柔儿,这个可没骗你,至于我的身份,我是一品行的东家。”苏柔儿说着微微昂起了脑袋。   “一品行的东家?”叶青城有些意外苏柔儿的告知,一时摸不准她是否来真的,而此时苏柔儿却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将其内的面皮去了出来,往脸上比划了一下:“这样,你信了吧?”   叶青城皱了眉头:“我说媳妇儿,我自打认识你,就发现你蒙着假面,这会又来一张,你到底在忙什么?”   苏柔儿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愿意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那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叶青城闻言一时无话,倒是苏柔儿将面皮收进了盒子内:“怎么,遇上我这么一个浑身秘密的人,你还肯娶吗?”   “娶!”叶青城说着一拍桌子:“我才不管你的那些秘密,只要你肯嫁给我,只要你肯对我付出真心,我管你是谁呢!”   “哈哈,你贪心了,此刻,我答应嫁你,只能给你我的身,至于心,就看你有没办法赢去了!”苏柔儿说着堆了个笑容出来,却透出一份寂寥。   “我一定会赢到的!”叶青城说着伸手抓上了她的手,苏柔儿低头看了眼那红红的手,轻声说到:“那你到底姓甚名谁又是什么来头?”   “我姓齐,单名一个江。至于我的来头……”叶青城伸出另外一只手,火苗腾起:“这还不明显吗?”   苏柔儿蹙眉摇头:“我知道你有这神通,可我还真不清楚这底细。”   叶青城这下诧异了:“怎么会呢?难道你竟不知道幽焰门?”   苏柔儿浅笑了下,堆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那个,我真不知道。”说完看到对方那错愕的表情,又小心的问到:“这个,幽焰门,是不是很有名?”   叶青城悻悻的一笑:“算你,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随之将手中火焰熄去,歪着脑袋问她:“不知媳妇儿打算几时过门啊?”   苏柔儿咬了下唇:“只要你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讲!”   苏柔儿伸出一个指头:“第一,我虽是一品行的东家,以此身份嫁给你,但一品行的一切依旧是我一人的,你不能插手其内事物。”   “懂了,嫁我的是你也只有一个你!连陪嫁都没!”叶青城笑着点头:“这个,没问题!”   “嫁妆还是有的,只是,那不归于你。”苏柔儿说着伸出第二个指头:“夫人有事,相公担当,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事,什么难处,你都必须帮我,这也包括我的一品行!”   “哈哈,媳妇儿你可真够狠的,不亏为商贾之人啊,不给马儿吃草又要马儿长跑这种事你都想的出来,真是……不过,我依旧没问题!”   苏柔儿见其一脸潇洒之色,无奈的笑笑,也不计较他的轻嘲,毕竟她自己也是知道有些过分的,当下伸出第三根指头:“最后一个条件,就是明天陪我的一个假身份去和那个人说,说分手!”   叶青城闻言心中一刺:“那个人?莫非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苏柔儿点点头。   “假身份,你既然喜欢那个人,怎么又用假身份?”   “遇到他的时候我正是假身份中,没得选。”苏柔儿说着看向他:“怎样,有问题吗?”   “这有什么难处,没问题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去,你难道连说分手的勇气都没?”   “他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我要和他分开就只能告诉他,我早年家中就订了婚,如今夫婿上门接我回去完婚,为履婚约我负了他,想必他能接受些。”苏柔儿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即可就愿意和他分手吗?我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起他时,似乎很有信心这是以后的事。”   “不能,这是秘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对不起   第五十七章 对不起   对于苏柔儿这样的答案,叶青城并无意外,他露出一个悻悻的笑容后便招呼苏柔儿用餐饭,可苏柔儿却起身说到:“我来前就用过了,等到我们成婚后,在一起吃饭吧”她说着便是福身欲走,不过叶青城一抬手说到:“等一下”   “有事?”   “你的三条我全应,可是相应的,我也有三条。”   苏柔儿浅笑了下:“礼尚往来,倒也应该,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心里尚喜欢那个人,但是你嫁给我之后,就必须要全心全意的对我,因为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这是第一条,你可做的到?”   苏柔儿一愣,随即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婚后你就是我的丈夫了,只是全心全意这四个字,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力,因为,我还没爱上你。”   “你倒还真是细心体贴啊”叶青城一脸酸样的嘀咕了一句,才继续说到:“第二嘛,对于我的事,你最好能管住自己的好奇,我尊重你的秘密,你也同样要尊重我的秘密,尤其是我的身份,这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放心,我并不是长舌妇,只要你告诉我一个可以对外宣称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第三嘛,我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到了再和你说”   苏柔儿当即白他一眼:“你想好再说没问题,不过请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这个是一定的”叶青城笑得跟朵大红花似的:“对了,你明日叫我陪你去跟那个人说分手,不知是何时何地啊?”   “明个午时,你在松涛亭等我。”   “好”   苏柔儿当下说了告辞的话,便是转身离开。叶青城目送她出去后,才皱了眉的心语道:看来你是明天要和我分手啊   抓起酒壶给自己嗓子里灌了些许,他将酒壶重重的拍在桌上,房门前一抹粉影显出:“爷此刻莫非不快?”   叶青城撇了她一眼:“如意,你的话多了。”   如意站在门口似有踌躇,但转瞬却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把那酒壶拿开,继而蹲下身来,从怀里摸出纱帕为叶青城擦了下巴上的酒水:“她都要嫁给您了,这不是您所期待的吗?为何还不快呢?”   “她是嫁给我没错,但此刻的她,心却在‘那个我’的那里”叶青城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意的眼睫轻颤,唇勾浅笑:“爷您这是何必呢,不管是哪个,还不都是您?”   叶青城眨眨眼:“倒也是。”说着起了身,如意赶忙起身,他却已经朝外走去:“你和老黄准备一下成亲的东西吧不要太过了,就像普通人家那样就成”   “是,爷”如意躬身领命,待听不到任何动静了,才直身抬头,饭厅内便剩了她一个,她伸手摸上那酒壶,继而小心的捧起,终究将拿酒壶抬起要往自己口中倒酒,可一声细微的“啪”发出,再她一愣之下,酒壶竟然裂开,酒水顷刻下落,全浇在了她的衣裙上。   她有些愣神的看了看手中的酒壶,继而苦笑轻言:“你就那么在意她吗?那我呢?”说完猛然抬手把那已经裂了的酒壶朝地上摔砸下来,而酒壶迸裂的碎片飞溅于地后,有人叹息着将其拾起:“你既然这么不满,为什么不当面告诉他呢?事后恼成这样,除了我看着,又有谁知道?”   如意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黄管家,当即苦笑:“你说,她到底有什么好?”   “我说有什么用?爷要娶她,那自是她在爷的心中是有份量的”   “份量?她难道比我美吗?还能比我饱读诗书?比我……”   “如意”黄管家忽而出声轻喝:“你说这些做什么,如果她这些超过了你,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心痛了呢?是不是就会接受?”   如意的身子一颤,双眸盯着黄管家:“我要见老爷”   “笨”黄管家苦笑着摇头:“惊动了老爷坏了咱爷的事儿,你还能落好吗?”   “可我真的不甘心”   “那就要问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黄管家说着转了身。   “等等”如意快步往他跟前去:“还请先生赐教。”   “赐教二字可不敢当,只不过咱们跟在爷跟前这些年了,我提点你一下也是应该”黄管家说着人往如意的耳边凑了凑:“以爷所想为己想,以爷所求为己求,你便是他的左右手,人离衣不过伤色,人断臂可是伤痛”   如意的眼珠子转了转,忽而就笑了:“您说的对”   ……   “到底关于卢巧娥的事,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叶青城皱着眉盯着面前的叶公,他相信一定还有未知的事。   “殿下,老臣知道的可都告诉您了啊”叶太傅一脸惶恐之色,轻声辩解,但叶青城却是伸出手来晃了晃:“不,一定有所遗漏,你再想想”   “这……”叶公无奈之下,再次回想,末了叹了口气:“唉,臣对于这位二十年前出现的女子,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的。”   “哦?当年这件事是交托给你来操办的,难道你根本都没用心吗?”   “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当初陛下将此事托付于臣,臣可是尽心尽力啊,整整挑选了一个月,才找到了七八位孕期和娘娘差不多的,又从中细细挑选家底,还有旺生产相的,这才选定了人”   “旺生?”叶青城的眉一挑:“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   叶公当即摊手:“殿下啊,这之后的事,臣也是万没料到啊”   “是没料到,还是刻意帮忙?”叶青城双眼眯缝成一条线,一脸的笑色,可叶公的身子却是一抖,人还嘴硬:“殿下这话,臣,不懂。”   “是吗?”叶青城起了身:“我知道产妇生子,这时间没个准,但没准却并不是左右不得,选定的四个人里,除了卢氏,其他的三个都有提前,而且她们的产期相近的几乎是同一天”   “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早产算是巧合的话,那么结果呢?死婴,夭折,对不对?三房生下的那个女儿也没活过四岁就病死了,你不觉得叶家太霉了些吗?”   叶公无语,身子却是微微的勾了些。   “卢氏本是杨光的侍妾,好一个后备啊,想来她才是正主吧”叶青城说着一笑,叶公却是身子晃了一下,直接跪地,不过叶青城却是伸手将他拉起:“你不用跪,我也没想着去细查这事,更不想因此问罪什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能理解,我问的是,到底这个卢氏,还有什么地方你们有所隐瞒?你不会又说自己记不得了,等着我来告诉你吧?”   “臣不敢”叶公此刻声音已经颤抖起来:“殿下,其实这个卢氏在臣府上的一切,臣都没有欺瞒,若是说还有什么别的,那都是她在杨府上的事儿了”   “此话怎讲?”   “听说这卢氏跟那杨光前,与人有私……”   ……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柔儿看着门外的叶青城,诧异的不行:“就算要爬山,也不用这么早啊你瞧,我还要出去买早点呢”   “早点的事,就交给裴泽吧你跟我来”叶青城说着从苏柔儿的手上把篮子夺过丢给了身后的裴泽,当下扯着她就走。   “哎,你干嘛呀”   “陪我去爬山”   “那也等我吃了……”苏柔儿还欲言语,却看见叶青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当下一愣,脱口而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青城点点头。   “你说吧,我听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叶青城说着扯了扯苏柔儿的衣袖,大步往前面的马车去,苏柔儿咬了下嘴唇还是跟上去了。   上了车,车便往前行,一路上,叶青城只是脸色难看,却是闭嘴不言,苏柔儿问了两句见他不说,也就干脆不问了,只心里乱糟糟的一面想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面有思量着等下该怎么和他说。   很快,马车停下,他带着她下了车。苏柔儿一看那深深的墨绿色山坡,就蹙了眉:“怎么是这边?”   “别问了,陪我吧”叶青城说着迈步向那陡峭山坡走去,苏柔儿却越发的感觉到不对,想了想还是跟在了其后。   山道陡峭,再一次行走的两个人,少不得要相扶拉扯,他们无声的向上爬,就是彼此手拉手时,也都没出一声。   一个时辰后,他们行到了半山腰上,叶青城却不再往上爬,而是带着她横穿,直到走了半个时辰的光景眼前出现那一大片彼岸花时才站定下来,在喘息中开了口:“柔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就这样和你一起爬山,游玩,人生如此的无忧无虑,我更想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就和你在一起,但是,这只能是我的幻想。”   苏柔儿闻言苦笑:“你,你能说的清楚点吗?”   叶青城转了身:“对不起柔儿,我要失言了。”   “为什么?是不是你爹阻止我们在一起?”苏柔儿转了眼珠,她想到了这个答案。   “也许吧,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爹,我爹给我定了门亲事,金家的。”   “金家?”苏柔儿闻言苦笑的更深:“那还真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呢”   “柔儿,我知道我背弃了你,可是,我已经害死了我娘,若是再忤逆我爹,那我就是不孝之人,如何存活于世?所以,柔儿,对不起我,我不能不孝”   苏柔儿眼转向那片花地:“我在此案,你在彼岸,这也算,命中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婚,昏,浑   第五十八章 婚,昏,浑   “你会恨我吗?”叶青城一脸的怯色,苏柔儿却是苦笑着摆手:“你走吧,恨与不恨,我宁可不恨。”   叶青城的眉头微颤:“什么意思?”   “恨一个人,会比爱一个人还记得刻骨铭心,生死不忘。我虽对你有情,却不至于到言恨的地步,何况,我宁可不恨,这样就能相忘,忘得干净。”苏柔儿说着冲叶青城再摆手:“走吧,既然都说了对不起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吧”   叶青城傻乎乎般的点点头,转了身,走了两步却又转了过来:“柔儿,虽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会帮你祈福,帮你祈祷你会遇上一个,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他会对你好,把我不能给你的爱都给你”   苏柔儿闻言猛然转身背对于他:“够了,你走,走”   叶青城咬了下唇,扭身而去。   “叶青城”苏柔儿忽然大声的喊到:“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   叶青城回头看她,见其依旧是背影,便点点头:“好,我们不再见”   “若再见,要记得,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好”   “走”   叶青城抿了下唇,转身迈步。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听身后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她什么也听不见时,却是猛然蹲下抱着自己的膝头哽咽起来:“混蛋,叶青城,你就是个混蛋走就走嘛,分手就分手嘛,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说我会遇到一个比你还好的人,为什么说那个人能把你不能给我的爱给我你可知道,我们之间,不能有,不能有爱情……”   她抱怨着,抱怨的不是叶青城的分手,而是他还在为她祈祷幸福,因为她清楚,如果不是叶青城先说出口,那么此刻说分手的人是她,她会极其残忍的告诉他,自己将要嫁给别人为妻,甚至不会祝福他再去找到合适的人,因为,她说不出口,哪怕是象征性的言语,都说不出口。   “你到底还是没心没肺的单纯啊傻蛋,傻蛋青城”她哭了一气儿,口中骂着起身,一边抹眼泪一边动手摘下了一株盛开的花朵。   似血般红艳的曼珠沙华,注定的分开,她无奈的笑着向山下走去,她忍不住轻声低喃:“这算不算冥冥中的安排,也许,我和你真是老天爷注定了要分开的花叶不相见,青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吧若再见,你我之间,一定,一定是如此一般的,血染之时……”她说着将那花儿抛丢到一边,一脚踩了上去。   缠绕纠结的花儿落了地,血色入土。   ……   晃晃悠悠的顺着山道而下,她走的是临江的那条相对平坦顺畅的道路,于是走到松涛亭边时,她看到了坐在亭栏上,远眺江面的齐江。   风口上,风总是不断,将他脑后的高束马尾吹的有些蠢蠢欲动,而衣袂与袍襟却早已猎猎。   “你来了?”她说着走了过去。   “当然,我答应你了,肯定要做到……”他说着转头过来,还冲她笑,但一看到她发红的眼圈,脸上却闪现出一抹酸色来:“呦,这还没见呢,就红了眼,等下不会要在我的面前来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吧?”   苏柔儿看他两眼:“我们回去吧”   “回去?你不和他说分手了?”   “不说了”苏柔儿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和我先说分手了……”   “呃……”齐江脸上挂着错愕,但很快却成了一丝不悦:“这小子不识抬举啊,竟然敢甩你,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苏柔儿瞥他一眼:“行了,他甩了我更好,至少他心里不会觉得是我对不起他,何况,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开心的,因为我没有理由再眷恋下去。”   齐江脸有讪笑,苏柔儿却已经迈步离开,他快步的跟了过去:“哎,说实话,我其实很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你瞧我今天打扮的多英俊潇洒,我倒是很想和他比比,我们谁更帅,更潇洒”   “无聊”   “好好,我无聊,那咱们说点不无聊的,成亲的日子定在哪一天?办多大的场面,怎么个请法?”   苏柔儿猛然站住,转身说到:“不如就在后日摆酒吧,场面也不用多大,请几个长辈见证一下也就是了,婚礼仪式也不用多花哨的。”   “就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齐江当即蹙眉:“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这和反悔不反悔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要大张旗鼓的办,我也不拦着,只是我觉得现在外面查的那么紧,你最好还是低调些的好,虽然我相信你的身份不简单,但适合亮出来吗?再有,成亲这档子事,说白了,就是你和我的事,我若和你真是老天定缘,就是只有薄酒一杯,也能白头到老;若是无缘强求,十里红妆极尽奢华,终究也是两散的结局”   齐江闻言将苏柔儿上下看了好几遍才一抱拳道:“受教了那我后日就来接你过门?”   “嗯,不过明天你还得来一趟一品行。”   “怎么?介绍我给他们认识?”   “不,当一回托,给我顶个价想必捞到的做我的嫁妆也足够了”   ……   翌日,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着两件事,一件是当天上午一品行的秋拍大典压轴之物便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的谱录。此物一处,满堂皆惊,片刻后从起拍的一千两金,就叫到一万八千两而最后的成交价却是两万五千两金,由叶太傅出手拿下而另一件事就是秋拍大典结束后,一品行的东家,那位京城一姐苏老板,竟然宣布要嫁人了,而且成亲的日子就在第二天,欢迎大家观礼。   所以第三日的大清早,大家小巷就沾满了人,都想看看是谁娶了这位大龄剩女,但太阳都要偏到正午了,也没瞧见迎亲的队伍,要不是一品行今日歇业挂了东主有喜的红条,只怕大家都以为自己是被骗了呢   而此刻猫眼胡同的宅子里,一对新人却在司仪的招呼下,行礼叩拜,高堂之位做着两位老者,一个是一品行的大掌柜杜老,还有一位,却是个一身褴褛如同乞丐,但偏偏相貌气质又是那种道风仙骨的老头,只是此人不能笑,一笑,口中的金牙就闪闪发光,能耀吓人的眼。   “礼成”司仪高喊一声,看着夫妻对拜而起的两人便是习惯性的喊了送入洞房,新郎官便亲手牵了新娘子往那婚房而去,杜老也才得以向身边的人招呼起来:“那个,齐老啊……”   “嗯?”金牙老头一哼唧:“你叫我什么?”   杜老脸有尴尬之色:“是这样的,我并非苏老板的父亲,只是她行当里的大掌柜,因我这位东家的父亲身子骨不好,无法前来,故而才由我坐在此,所以我可不敢贸然喊您一声亲家公”   “哦,没喊亲家公是对的,因为我也不是那小子的爹”金牙老头说着一笑:“所以我不姓齐,更不是齐公”   “啊?”杜老悻悻的一笑:“那您是……”   “我是他师父鄙人姓海,看样子,我长你些,你就叫我海老哥吧”   “哦,好好”杜老尴尬的笑着:“那敢问海老哥您是在哪儿高就?”   “江湖上混混而已。”   “哦那个,咱们入席吧?入席”   ……   “行了,人都送到这儿了,还杵着里做什么,快出去招呼客人吧”新娘子一被送进屋里,陪嫁的五福就立刻撵新郎官出去了。   齐江一脸喜色的应声走后,五福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而屋内,揭开盖头直接倒在躺椅上的苏柔儿就闭眼趟在其上,一旁的四喜上前给她捏着肩颈,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到:“当家的,您要真是心里不痛快,就别委屈着自己。”   苏柔儿眼都没睁,只是唇角轻勾:“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终于嫁出去了,这不是好事吗?”   四喜轻叹了一口气:“可您这也算婚事?迎亲没有,花轿不坐,愣是穿着一身喜服自己一步步走进来,这算什么?”   苏柔儿睁了眼,伸手拍了下四喜的手:“这是我要求的,我希望自己可以记住,这是我的决定,我的选择,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来的。”她说着撑身坐起:“没有父母高堂,没有媒人花轿,我和他,既不是尊父母之命,也未借媒妁之言,也许在你们的眼里这不算成亲,但在我的眼里,这是我和他的婚姻就此开始,如果真的是老天注定,那我就和他过一辈子,如果不是,无父母之命,无月老媒妁证言,这婚姻说断也可断”   四喜皱了眉:“若是帮主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怒的。”   “没按照他的意思来,亲事也没请他,他是会怒,可到底是我的父亲,若是疼我,也终究会原谅我的。”苏柔儿浅笑着说完,便是闭上眼再一次的靠上了椅背。   ……   夜,红烛洒金,盖头鲜艳,叶青城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心的用撑杆挑起了盖头,看着那凤冠下,一张美艳的脸呈现。   “你”他当即皱眉:“撕掉”   苏柔儿伸手摸了下脸上的面皮笑了:“一品行的东家可就是这张脸,这可比我自己的那张好看多了。”   “我不要我要你在我的面前,就全然是真实的那个你”说着他毫无怜惜的伸手上去一把抠起了边,直接扯下,痛得苏柔儿惊呼一声,整个脸都泛了红。   叶青城看着自己心中如同烙印的脸庞,笑了,语调温柔的说到:“夫人,我们,喝合卺酒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唉,爱,碍   第五十九章 唉,爱,碍   “四喜姐,你说小姐到底怎么想的?”五福皱着眉头坐在树下,眼望着张灯结彩的婚房。   “我怎么知道,大约……是不想一个人那么辛苦吧”四喜耸肩才答了一句,五福立刻起身反驳:“不对小姐当初和我说过,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现在呢?她,她……”   “嘘”四喜急忙伸手捂上五福的嘴:“小声点,你难道想当家的听见?”   五福眨眨眼,四喜松了手,五福立刻低声说到:“我是心疼小姐,我怕她受委屈”   “当家的有自己的主意,她能做这个决定,一定是为大局着想的,至于委屈……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五福立刻挑眉:“四喜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四喜靠近五福的耳边小声说到:“我今天自打进了这个府门,所见之人,没有一个不是身怀深厚内力的。”   五福也不傻,听闻此言愣了一会,冲四喜问到:“咱们这位姑爷,难道不是一般人?”   “这个我不知道,只不过,绝不会简单的,否则,当家的也不会打算拿他当靠山了,而能做当家的靠山之人,必定是优秀的。”   “唉希望吧”五福撅起了小嘴:“我还以为小姐会和叶家二少成了呢”   四喜闻言神情有一丝的异样,随后叹了口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许,他们不能在一起,会是幸事。”   五福歪了脑袋:“幸事?四喜姐您……”   “哦,我只是胡乱说说而已,毕竟,毕竟我希望当家的会幸福嘛”四喜急忙笑了一下,而后立刻冲前方一抬下巴:“你看,有人过来了”   ……   红帐内,苏柔儿已经动手解开了自己的喜服褂裙,将其丢在了床上,而后冲着床边有些发愣的齐江说到:“我累了,睡吧”   “啪”空空的酒杯落在了地上,齐江一脸的讶色,继而有些苦笑不得的,往床上一坐口中念念起来:“夫人,你也,也太积极了吧?”   苏柔儿闻言嘴角一撇,抬眉一笑:“喝了合卺酒,下一步不就是洞房花烛嘛,我自脱衣侍君,不好吗?”   “不,不是不好,而是,而是……”齐江眼神有些怨怼似的瞧了她一眼:“你这是剥夺了我的权利。”   苏柔儿的眉微微颤抖了一下:“想不到夫君如此在意这个,罢了,我这就穿上喜服,留给您解,总可以了吧?”她说着伸手拿衣,齐江伸手按在了衣服上:“算了”   她闻言心底舒出一口气,此时,齐江却轻叹后说到:“说好的,嫁给我,就要一心一意的,看来,你未断情。”   苏柔儿闻言一惊,笑得有些勉强:“这话怎么说的?就因为我积极主动了些?”   齐江看着她说到:“你是怕我为你解衣时,会忍不住制止,或是落泪吧?”   苏柔儿的呼吸窒了,齐江依旧在言:“所以你宁可自己脱去,是想提醒你的选择,更想在心底保留一份对他的爱,是吗?”   苏柔儿的双眼瞪的很大,她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被他看穿,的确她想保留一份安慰,自己并不是真心的甘心交付……她的唇有些哆嗦,而此时齐江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跟着在她的耳边说到:“不过,我说过,得到你的身,我就能得到你的心,所以,哪怕现在的你,心里还念着他,我也依旧会要了你,因为你已是我的,妻”   他说着,翻身就把苏柔儿压在了身下,即刻伸手扯开了她亵衣的衣带,露出了她的酥颈和大红的肚兜。   吻,密集如雨,散落在她的脖颈和锁骨处,那些温热湿濡里,竟不是那种想象的霸气与暴力,反而是一种温柔,轻轻点点的,似要用这如雾如雨般的温化了她内心的冰……   苏柔儿闭着双眼,此刻她的手紧紧攥着,她在内心一直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但是忽然,温柔的舌突袭到她的唇齿前,不急不躁的扫着她的齿,于是犹豫三秒后,她还是主动张了口,毕竟这是她的选择。   “不要怕,我会对你好的……”亲吻里是他含糊的言语,那一刻,心底莫名的一颤,眼泪就从苏柔儿的眼角落了下来,一点都不受控制。   舌,依旧在攻城略地,但是他的手却顺着脸庞上移,触摸到了她的泪痕,于是他终于是听了下来。   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张张口,试图说一句抱歉,可此时,齐江却偏了脑袋,将他的脸紧紧的贴了她,将她拥在怀里:“想想你放弃他的理由。”   “你好残忍。”抱歉的话她说不出口,只有一丝恨意涌出。   “面对事实,总会残忍,但只有面对,才能解脱,才能走进新的三千世界。”他的话语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呢喃,那话语带着他呼吸的热气喷溅开来,却如重锤敲打着她的心   是的,解脱,是的,事实   忽然间,苏柔儿悲凉的笑了一下,下一秒竟是翻身调转,竟把身上的齐江给压在了身下,而随之“哧拉”几声,齐江身上的喜袍被撕裂,亵衣被撕裂,终露出他红彤彤的肌肤,似火。   “我是你的”她说着,主动俯身下去,在他的胸口开始亲吻,而泪也一并落在了他的胸口。   “柔儿……”齐江的呼吸陡然紧窒起来,面色也变得有些异样,这口中更是呢喃出一句轻唤,可这一句带着情感不受控制的轻唤,却让苏柔儿一下顿住了,随即她猛然抬头看向了他。   一瞬间,齐江也似痴呆般的看她,但很快苏柔儿笑了下。   我一定是傻了,竟然都有了幻觉,叶青城的声音,怎么会?   “柔儿……”齐江看着她的双眼,眼里升起一抹亮色,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可此时苏柔儿却猛然喝到:“别叫这个名字……”   齐江的眉哆嗦了下:“为什么……难道,这个名字都要专属于那个人吗?”   苏柔儿的双眼一闭,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一把撩起纱帐就奔到了桌前,抓起酒壶就开始仰头灌酒。   床上的齐江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眼泪,而后站了起来,将床边美丽的喜服拿了起来,起身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披上,而后一把夺下了酒壶:“夫人,这酒还是留给为夫吧”   苏柔儿诧异的看他,却见他一笑:“合卺酒啊,你喝了一半,剩下的,可全是我的”说着仰头开始给自己灌酒。   苏柔儿瞧着他的样子,终究忍不住说到:“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他把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喝了后,才一边擦嘴一边说到:“今夜,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不论什么原因,你,都必须是我的”   苏柔儿的身子猛然挺直了些,而此时齐江又说到:“我去拿酒,只要能让你忘记他一刻,而属于我,怎样,我都不介意。”说着他就那般敞着亵衣抓着酒壶拉门而出。   ……   屋外三米处,站着如意,她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唇角更是被她咬的通红,而她的身后站着四喜和五福,两人皆是一脸惊忧。   齐江的眉一蹙,一声不吭的走向酒窖的方向,如意站了站,便急急的追了过去,四喜和五福一对视后,两人一起奔进了喜房。   “小姐”   “当家的”   两人一脸的忧色出现在苏柔儿的面前,苏柔儿淡定的拉了下衣衫说到:“你们这是……”   “我们担心你”   “是啊,当家的”四喜说着蹙了眉:“小姐,你哭了?”   苏柔儿伸手摸了下泪痕:“一时有些感触而已。”   “小姐您如果不愿就不要强迫自己啊,您可是告诉我,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啊您这是……”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苏柔儿却忽而笑了:“泪水不一定是伤感,也可以是喜悦,我的泪水,是因为高兴遇到了,遇到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人。”   “啊?”五福傻了,四喜却是眼里满是担忧:“当家的,您……”   “出去吧,我很好,我和夫君的酒还没喝够,所以要他拿酒去了,你们在这里,只会让我,很丢脸。”苏柔儿说着摆摆手,四喜和五福对视一眼后,只得双双退了出去,而此刻苏柔儿却闭上了眼。   ……   “爷,让如意来”酒坛边,如意上前欲帮忙,叶青城胳膊一甩,如意便踉跄着退了两步。   “回去”他简单的说着两个字,自己动手拿起了酒兜。   “爷,您这是何苦?”如意红着眼:“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何苦在她身上多费心神?”   叶青城转头看她一眼。   “爷,如意是不想看着您……”   “这里不需要你的‘想’与‘不想’”   “可是爷,您这般伤心,如意真的无法忍受”   “伤心?”叶青城愣了下:“我伤心了吗?”   如意使劲的点点头,叶青城却叹了口气说到:“好了,你下去吧”   “爷……”   “下去”   一声喝令惊的如意快速的退出了酒窖,而叶青城提起了酒兜,将琼汁细细的倒入了酒壶。   “我的柔儿,我会让你爱上,这个我的”   正文 第六十章 狼君   第六十章 狼君   苏柔儿坐在妆台前,用帕子轻轻的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而后伸手扶了扶脑后发髻上的大红芙蓉苦笑了下。   今夜,我可是新娘子啊,这夫君可是我自己寻来的,我这么艾艾的又是何必?他会对你好的,否则,你也不会选他了不是?泪就是流得再多,也改变不了的,你和叶青城一辈子都不可以,所以,就他吧你已嫁给了他,那就应该把心思放到他的身上,否则,你的幸福一辈子都不会在的,不是吗?   “砰”的一声门响,打断了苏柔儿的内心自语,转头一瞧,就看到是齐江提着酒壶走了进来,眼落在他那敞露的胸膛处,蓦然的她的脸一热,半低了头:“夫君,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齐江一副意外的表情望着她,半晌后才答:“酒,不需要了吗?”   苏柔儿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不用了。”说着她快步走了过去,将他手里的酒壶拿过就要放下,可齐江猛然将她的腰一搂,略一回撤手,抓酒壶的手再一抬,两人便似舞曲结束时,双双后仰,而酒水却是化出弧线,落进了惊呼中苏柔儿的口,苏柔儿刚咽下一口,壶嘴一转,酒又倒进了齐江的口。   苏柔儿斜着身子瞧了他一眼,抓酒壶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点,她又继续喝,齐江再一拉,他又喝上,如此这般,两人好似孩童嬉闹,又似酒鬼挣酒,喝得双双衣衫湿濡,更是狼狈不堪。   “啪”空了的酒壶被丢去了地上,齐江一把将怀中美人打横抱起,便往床帐里去,他脸上挂着笑,口中哼唱着戏腔念白:“娘子,为夫我这就带你,入那桃花源,寻仙去,可好?”   苏柔儿哈哈一笑,伸手就摸上了齐江的脸:“我要跟着我的英雄去冲锋陷阵,杀个七进七出”   “七进七出?”齐江笑得很开怀,将其放在了床铺上:“故所愿也,不敢请尔”说着便低头噙住了苏柔儿的唇,而苏柔儿在七八秒后,也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慢慢地,彼此的亲吻中,贴近。   衣衫,渐渐褪去,呼吸,渐渐炙热。   红烛的火苗在层层高拔,纱帐里的身影在密密紧贴。   “我,我要来了哦?”他在她的耳边轻问,她轻轻的哼了一声,便扭了头,似羞似醉。   于是他将她的腰肢一捧,苏柔儿便在他的冲击下哼咛起来,而龙凤红烛更加的闪烁……   ……   屋外院落里,四喜和五福已经不在,只有如意一个站在树下,她的眼死死的盯着那窗户上映透出的烛火,耳中更是听闻的清楚那属于新婚夜的旖旎。   眼泪在她的脸庞上,无声的流淌着,而她紧攥的拳头,表达着她内心的激动。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值得爷您这样?   她好想大声的问出来,但她不能,她只能这样忍着。   黄老已经提醒了她,如果想要大胜,那就必须是最他身边最贴心的一个   她要等,等一个时机的到来   ……   炙热的空气还未散去,苏柔儿就已经趴在齐江的胸口抽泣了起来。   齐江的指尖轻扫了她的脸颊,她的泪:“还痛吗?”   苏柔儿抽泣着摇摇头。   齐江却是将她的肩头一搂:“身体若不痛了,那心呢?”   “痛过之后,一了百了,现在,我要让它开始接受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让它爱上你”   齐江一抬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会的,一定会的你我可是老天爷注定的一对,你的心迟早装的都是我”   苏柔儿笑了笑,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于是他轻轻的抚慰着她说到:“睡吧,我会对你好的,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的。”   苏柔儿闻言笑了笑没出声,齐江的指尖在她的脖颈处一捏,苏柔儿立刻昏睡了过去,而此时齐江的眉一皱,抓过床边的一颗红枣,拨开纱帘弹指对着门窗一弹,一个细细的女子哼声响起。   如意伸手捂着肩头,快速的后退,转眼就离开了院落。   ……   齐江的眉头舒展了,他虽然知道如意并无恶意,但是此刻想她听房听够了,也该退下了,这才出手提醒她。   没了这么一个人盯着,他撑起半边身子,伸手抚摸上了苏柔儿的脸,接着吻在她的脸上落下,而后他蹭着她的唇,低声呢喃:“柔儿,忘了叶青城吧,那个身份横在那里,你我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而我也无法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不过,现在我用这个身份和你在一起,就会疼惜你到底。”   他说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嘴角带笑的拥着她睡去。   ……   清早,天还没有大亮,叶青城就已经穿好了衣服,束起了发。   回身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苏柔儿,他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了下她的唇,继而弯腰轻轻啄了一下:“媳妇儿,你好好睡着,为夫还要出去忙,晚上见吧”   说罢,他起了身出屋,将门轻轻的掩上。   刚出跨院,就遇上了师傅了海老在外练院练习身法,急忙上前行礼:“师傅”   “哈哈,新郎官竟然舍得早起,难得难得”海老说着收了功:“难不成温柔乡烧了你的屁股?”   叶青城急忙摆手:“师傅莫来笑徒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此刻我的身份,我还得回叶府呢”   “那你的小娘子……”   “她只知道我是齐江,不知别的。”   “齐江?”海老捋了一把胡须:“你倒会改名,不过,徒儿啊,你把为师叫来见证此婚,你到底是何意啊?”   “自然是见证我们的姻缘。”   “见证姻缘……”海老沉吟一下:“难道说,你是来真格儿的?”   “是”   “胡闹”海老当即皱眉:“你是什么身份?你娶谁是要他说了算的啊我还当你是玩玩呢”   “我又不是花花公子,何来玩弄之意?”叶青城当即一脸严肃:“何况,我请师傅您来见证,就是希望将来能带着她入主东宫”   “太,太子妃?”   “是,太子妃,将来,也必是国母”叶青城说着伸手一撩衣襟:“还请师傅帮我”   海老眼光一闪:“好小子,怪不得你把我请来,敢情你是要让我来保她”   “师傅”叶青城当即冲着海老磕头,吓得海老赶紧拉了他起来:“行了,有话直说”   “师傅,您也看见了,柔儿没什么显赫家世,更算不得望族,虽然也算大富之人,只是到底商贾出身,难入宫门,就算她貌美如花,也不能成为我的妻子。故而我只有请您出马,将这婚事交于您保,定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你是要我和他说,这婚事是我做的主?”   “师命同父命,何况,您的话,就是父皇都要忌惮几分,别人谁又敢……”   “行了,别贴金了”海老说着拍了下爱徒的肩膀:“你真的那么喜欢她?”   “是的。”   海老沉吟了一下:“不是我不帮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帮你也是应该,只是,我没瞧出她有什么好来,将来……”   “师傅,您不是诧异,为什么我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参透秘法,并且精进吗?”叶青城说着,在他耳边嘀咕起来,海老的神色几变后,激动的笑到:“原来是她啊哈哈,造化,天命若不是她,你只怕烈焰焚身早已死去,我又哪里来的传承爱徒,罢,就冲这个,我就得帮你放心,这个太子妃,我给你搞定”   “多谢师傅,不过,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在她这里,我只是您的爱徒,齐江”   海老的眉一蹙:“你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到我大局已定,恢复身份的那一天”   海老点点头:“为师明白行了,天快亮了,你赶紧去吧”   叶青城应了声,当即施礼后,快步出院。海老则笑着捏了捏胡须就要继续练功,却眉毛忽然一挑,转向一旁:“何人在那儿?”   “是我。”黄管家说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一到海老身前便是行礼,海老点点头:“原来是黄统领,有事?”   “是,老爷想见见您”   海老闻言讪笑:“他不找我,我也得找他啊得,咱们走吧”   ……   苏柔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第一反应便是遭了,还要敬茶见公爹呢可待转头看到身边空空的床铺,人便是一愣,继而下意识的伸手撩起纱帐瞧看,屋内哪里还有齐江这个人。   再伸手捞衣,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寸缕不占,当即红了脸,迅速的穿套好衣服后,才准备将铺在床上的白布收了,才惊觉此布早已不在。   苏柔儿眨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毫无察觉夫君的离去以及胭脂帕的收取,当下动手略是绾发后,快步出屋,才一拉房门,就见如意立在门口。   “夫人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打水去”   “哎”苏柔儿一抬手:“那个,嗯,爷他去了哪儿?”   “主人有事,早已离去,去哪儿,奴婢可不知道。”   苏柔儿的眉一挑:“早已离去?”她口中重复一句后,淡淡的说到:“他可真忙,那个,老爷可起来了?我是不是该去敬茶?”   如意似笑非笑的说到:“不必了,夫人还是房中歇息吧,老爷他,也出去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杀!   第六十一章 杀!   苏柔儿闻言一愣,随即看了如意一眼,摆了手:“既然如此,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如意也不多言,颔首后,倒也自去了。   苏柔儿立在门口,不爽的咬了唇,随即手往唇中一放,吹了个呼哨,很快,四喜和五福就奔了过来。   “当家的,您找我们?”四喜一脸意外的神情,五福也凑了过来:“小姐,是有什么事吗?”她们两个意外是因为苏柔儿的意思不要什么陪嫁丫头,所以她们只是上门伺候几天,也就没必要陪着敬茶的。可如今却又招呼她们来,这就……   “伺候我梳洗乔装一下,我要回一品行。”苏柔儿清淡的言语却把两个人给惊了。   “回去?您可是新婚啊,这三日未到,哪有回门的?”五福快言快语直接嚷了出来,四喜瞪她一眼,将苏柔儿一扶:“当家的,莫非您是收了委屈?”   “委屈倒是没有,只是大清早的,相公不在家,公爹也不在,既然没人吃我的茶,我又何必赖在这里?”苏柔儿说着转身进了屋,直奔了妆台,四喜和五福对视一眼,跟了进去,果然未见姑爷的身影。   “小姐,姑爷去哪儿了?多会走的啊”   苏柔儿冲五福一摊手:“我不知道。”   四喜的眉就蹙了:“您都不知道?”   “你们不也没察觉?”苏柔儿说着冲四喜笑了下,四喜更加的愁色了:“奴婢真未察觉……”   “行了,他是高人,我们察觉不到也正常,别废话了,快伺候我洗漱吧,莫姑姑这几日都没有消息,我也得回去安排一下,给帮里回个话了。”   ……   苏柔儿收拾妥当,自是又贴了面皮,如意也不是第一回见,心里也清楚的,眼见她要出去,既没问去哪儿也没说拦着或者随着,由着她们三个出了府。   三人叫了辆马车回到一品行,一路也无话,直待进了院内,五福才开了口:“小姐,这话我可憋了一路了,寻思着还是得说。”   苏柔儿扫她一眼:“那就说吧”   “那个叫如意的,我觉得怪怪的,一点都不像个丫头样”五福说着脸有不忿:“昨个晚上还跑去听房,我和四喜姐要拦她,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们的,一句这是家规就把我们给压了”   “不必理会她”苏柔儿淡淡的说了一句,四喜也激动起来:“当家的,我觉得您还是留个心眼吧,我昨天瞧着她那样子,似乎对您和姑爷的婚事,很不高兴……”   “那就让她不高兴呗”苏柔儿说着站定了脚步,将她们两个一拉:“心在人家身上,我拦不住的,至于心眼嘛,她还不值得我去费心”说完拍拍这个,捏捏那个:“行了,有这功夫还是操心咱们后面的事吧”   四喜和五福对视一眼,点头与她前行,可此时,大院中房内,走出来了杜老,苏柔儿刚要与他招呼,就看到他一脸小心之色,心中一惊,便望那房子扫了一眼,此时杜老已经迎了过来,开口便道:“当家的,您来了?帮主正要我去寻您呢”   “帮主?”四喜此刻已经惊言,苏柔儿也是大惊:“我爹?”   当下立刻是迈步往那房间奔去。   怎么会呢?爹不是说过,京城有他的通缉,他进不得嘛   心中疑问里,她奔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背对她在看墙上挂画的伟岸身影,而他旁边,则立着几日不见的莫姑姑。   “爹”苏柔儿喊了一声快步奔到近前:“您怎么来了?”   伟岸身影一转,露出有着刀疤的一张脸:“我若不来,岂不是由着你将复仇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搁浅”   面对不悦的眼神和有些怒意的话语,苏柔儿一咧嘴堆了个笑容出来:“爹,女儿没有不操心,只是……”   “嗯?”帮主的眉一皱:“怎么,现在还要顶嘴了?你若是操心复仇的事,怎么会不嫁进叶家,反而随随便便就嫁了别人?”   “我……”苏柔儿刚要言语,跟进来的四喜开了口:“帮主明鉴,当家的会嫁给别人,也是想要保住一品行”   “哦?”帮主的眉挑起:“看来姓杨的真是注意到我们了”   苏柔儿听着此话,隐隐觉得不对,急忙问到:“爹,您怎么这么说?还有,你们怎么会来?”   帮主沉吟未语,莫姑姑开口道:“当家的,那日我和你在彭阳县分开,应付跟踪之人近一个时辰,但对方十分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落荒而逃入了县城,本打算找个机会回来,谁知彭阳县戒严起来,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弟弟,那个什么魏国公被人给杀了,要追查凶手,所有的人都不准出城,我被困在彭阳县,一时也无法回来,只得先找个地方住下,谁知道,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彭阳县陷入恐慌,官兵大举进入,我费了半天劲才查到,原来是皇宫里出来的一队金吾卫被人诛杀,死状惨不忍睹。本来这事我也没往心里去,可才过了几天,来查找的人给我们这些老百姓看的图画里,竟有帮主的画像,这让我大吃一惊,不得不找了个机会逃出彭阳县,回去禀报帮主,结果……”   莫姑姑脸色阴沉下来:“我这一路遇到三四拨巡查之人,最近的一拨依然查到我们驻扎之处,那些山下村落的百姓不知底细,道出了你爹所在,他们正在围捕你爹,我与他们战在一处,终于将来者杀戮,可是,这山寨却不能待了”   “柔儿”帮主此刻一脸怒色的说到:“二十年前,他们就恨不得我死,只可惜被我逃了出去,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但如今他们又杀将起来,只怕你这边露出了马脚,又或者,杨家一直没放弃要置我于死地,便借此机暗查于我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乔装打扮和你莫姑姑来了京城,就是打算趁夜闯进杨叶两家,灭了他们只是没想到,刚到这里,却听闻你嫁给了一个叫什么,齐江的小子四喜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一品行,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他们察觉了?”   苏柔儿蹙着眉思量了下,这才说到:“爹,我在准备动手的时候,发现当年的一些事,似乎有蹊跷,所以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所以我寻了个机会见到了叶公,也就趁机施展秘术……”   “哦?”帮主的眼一亮:“你可问到了什么?”   “唉,只问得如同消失的我娘,存在过,还没问清楚死因,却被人给打搅,不得不放弃……”   “被他察觉了?”   苏柔儿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但是,叶家大少爷,叶青海却发现我的用意是要查当年的事,我拿话激了他,相信他不会说出来,但难免会私下去查,或许是他的举动引起了杨家的注意,这才……”   “帮主”莫姑姑此刻开了口:“我觉得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管这些了,反正他们想我们死,正在大举的搜查我们,肯定没想到我们就在京城,倒不如,按照计划的来,今夜我们就动手杀进去,到时候管他察觉不察觉,叫他们两家给卢妹妹赔命”   莫姑姑的话语一出,帮主就点了头,苏柔儿心中一乱,即可开口:“可是当初到底因为什么,我还没查清楚”   “这个重要吗?”帮主忽而瞪了眼:“你要做的就是为你母亲报仇至于你母亲的死因,哼,等灭了他们满门,刀架在脖子上了,再问个清楚,也不迟”   “可是爹……”   “嗯?你还在这里可是?难道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帮主说着一脸的怒色,苏柔儿当即摇头:“女儿没这个意思,只是他们到底是京城大户之家,我们就是调动所有潜伏在京城的人手,只怕也有些不够。”   “这个你不用担心,杨家,交给我,那边有人接应的,我带着几个人去就够了,叶家嘛,你和你莫姑姑同去,另外四喜再带几个人,在京城里放两把火,来个声东击西,搅乱这里的一切,就算到时候杨叶两家想搬救兵,也来不及”   “可是,会不会太急了些?”   “急?一点都不,等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帮主说着伸手在苏柔儿的肩膀上一拍:“我叫你和叶家的兄弟两个亲近些,不会,你动了真情吧?”   苏柔儿尴尬一笑:“爹还操心这个吗?”   “当然操心,我可不希望,到了紧要关头,你下不了手”   苏柔儿苦笑一下:“爹,有个事我必须要说。”   “讲”   “叶家的二少,叶青城,他是娘的孩子。”   帮主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是些复杂的情绪,最后冲着苏柔儿问到:“所以呢?”   “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孩子,爹您是不是……”   “同父异母那又怎样?弄不好就是因为他,你母亲才死的我告诉你,杨叶两家是我们的仇敌,他们的骨血,怎能留在世上”帮主说着一转眼珠子:“不行,杨家你去,叶家由我和你莫姑姑去”   苏柔儿闻言心中急突:“爹您不信我?”   帮主眯缝了眼:“你觉得呢?”   苏柔儿猛然下跪:“爹,请让我去”   帮主不语,苏柔儿只得咬了下唇说到:“叶家两个少爷都与我有情,入叶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您若是去叶家,光闯进府内就要费一番功夫,只怕打草惊蛇”   “我也知道会有些麻烦,可是你……”   “爹,女儿愿意去叶家复仇,只是希望爹能看在叶青城也是娘的骨血的份上,饶他一命,毕竟,他是娘的孩子,也算是我,我的弟弟啊”   帮主看着苏柔儿沉默了一会开了口:“好,我可以让他活着,但是,叶公两口子必须死只要你亲手杀死他们两口子,你这个弟弟,我不动”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托付   第六十二章 托付   苏柔儿坐在房中,手指细细的触摸着那根翠绿色的短笛。   此刻她的心情充满着焦躁不安,更多的却是难言的酸涩。   吱呀一声,屋内被推开,四喜脸有忧色的捧了碗汤羹进来:“当家的,吃点吧,等会我们就要出发了”   苏柔儿闻言扫她一眼:“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亥正时分了”   苏柔儿的眉抖了下,离丑时,也就一个时辰多,到时,不管她带不带上假面,她都要站在叶青城的面前,动手去杀他的家人……   “当家的,您快吃点吧,今个一天,你就这么坐着,什么都没吃……”四喜很担忧,自打帮主做了决定后,当家的就这么神情艾艾的坐了一天,瞧得她心疼不已。   “当家的”眼见苏柔儿不怎么搭理,她忽然伸手轻喝了一声,伸手就去抓那短笛   苏柔儿本能的闪躲,抬手招架:“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您这个样子,等下怎么去复仇?”四喜眼一瞪:“既然你那么放心不下他,把笛子给我,我去找他,我把他先带出叶府”   苏柔儿的眼一亮:“真的?”但随即又是暗色:“不成的,爹下了命令,大家都不能出院,你根本出不去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相比之下,帮主更在意的是你,我毕竟是个下人,总有些机会……”   “可是万一不成,爹有了防备,只怕他会……不,我不能冒这个险,纵然让他看着我杀戮,恨我,也总比他会丧命好”苏柔儿说着看了眼手中的短笛,猛然从桌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就往那短笛上削去……   四喜见状立刻出手相击,匕首的尖尖只是在短笛上擦了一下,就被击飞了出去   “当家的”四喜一把夺过了短笛:“不要这样好歹这也是个念想,若真毁去了,日后只怕您要后悔”   “我……”苏柔儿一脸的苦色,只是话没说下去,她急忙抬手抹了眼睛,而四喜也把短笛往袖中一收,把汤羹推送到她的面前。   苏柔儿作势轻搅,莫姑姑快步出现在房门前:“当家的,姑爷来了,您是见还是不见?”   苏柔儿一愣:“他来了?”继而扫了四喜一眼后才说到:“见吧”   当下起身,莫姑姑往前一步行在她前,她立刻意识到,莫姑姑是要跟着她,显然爹已经对她不放心了。   苏柔儿没有多言跟在其后,不过手却背在身后勾了勾手。四喜犹豫了下,还是把笛子小心的放进她的手里。她将笛子小心的收进了袖袋里,这才手回了身前。   三个人行到大厅处,莫姑姑冲五福招呼了一声,五福看了眼苏柔儿这才去了前厅,没过多久,齐江跟在五福的身后,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苏柔儿起身迎了上去:“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新婚燕尔的,媳妇儿都跑回娘家地界了,我不来接你回去,合适吗?”   苏柔儿的眼皮子一垂:“你倒埋怨我了不成?大清早的,可是你先不见了”   齐江笑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苏柔儿:“我只是想要回到家族中取这信物给你”   入手的玉佩,是由凝脂白玉雕刻成的一朵莲花,缀着浅紫色的丝绦看起来十分的静美。   “信物?”苏柔儿有些诧异。   “对啊,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没有大摆宴席,我更是不能告诉你我的许多秘密,但是我把这个给你,这便是你,是我妻子的证明”   齐江一脸的傲色,似乎在暗示她这个玉佩的贵重,但此刻苏柔儿心底里担心的是今夜的行动,故而将其收入袖袋中说到:“夫君既然有此意,我便收下,只是今夜我无法跟你回去,不如……”   “不如贤婿你就留下,陪我喝一杯”忽然的,有人插言,苏柔儿惊瞧,便见帮主已经纵身飞跃到近前,而那齐江一点也不诧异,倒是极其自然的躬身行礼:“见过岳丈”   “哈哈,听闻柔儿急急嫁人,我只得连夜赶来,结果还是没能喝上你们的喜酒,心中委实遗憾”帮主说着将齐江上下打量,眼里闪喽着一份惊色。   “岳丈若这么说,少不得小婿陪您吃酒了”   “好”帮主说着将其手一拉:“即有此意,不如我们去喝几杯,正好我也有话要和贤婿说一说”   “恭敬不如从命”齐江说着一抬手:“请”   苏柔儿见状立刻插上去,一把搀扶了齐江的另一个胳膊:“既然是喝喜酒,少不得我也得在旁”   帮主的眉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齐江更是将她的手一抓笑了笑,带着她前行。   转眼三人入了厅堂,四喜和莫姑姑立刻取了酒具酒坛来,便自觉的退去了。   齐江同苏柔儿捧了酒,正要敬饮,帮主却一抬手制止后,说到:“要我喝下酒,认可你们的婚事,可以,但我怎知道贤婿是否将小女放在心上?”   “我只能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但岳丈要想我拿什么出来证明,莫非还要我挖心不成?”   “贤婿说笑了,挖心,不必但是,不知道你可为小女做一件事否?”   “岳丈请讲”   帮主扫了眼苏柔儿说到:“柔儿出生后不久,她娘亲被人逼迫委身于他人,也是我无能,不能照顾心爱的女人,让其受苦。本来,我已经释怀,只希望她能过的幸福,但谁知,所托非良人,不但不予善待,更将她杀害,所以我和柔儿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好让她安息如今大仇未报,柔儿却已嫁人,实在是愧对她娘啊”   齐江的眼一转:“岳丈不妨直言”   “柔儿已经嫁给你,你也不希望她是不孝之人吧只要你今夜助我杀了仇人,我不但认可你们的婚事,更将我手中所有势力,财产,全部作为柔儿的陪嫁”   苏柔儿闻言臂膀有些哆嗦,她很清楚齐江的战力是如何的恐怖。   齐江笑了笑:“岳丈有言,小婿怎敢不从,只是,我昨日才与柔儿成亲,今日就要大开杀戒,这合适吗?”   “以血祭奠她的娘亲,没什么不合适的”   “不知道岳丈要我杀的仇人是……”   “名门望族中的,杨,叶,两家”   齐江的眉一挑:“官家?还是望族两家,莫非是满门皆灭?”   帮主点点头,齐江笑了:“我不过一个凡人,岳丈未免看的起我了吧?”   “幽焰之火,乃称鬼火神炎,贤婿可不要太谦虚”   齐江哈哈一笑:“看来岳丈倒是清楚我的来头”   “二十年前,我与海老有一面之缘,故而才知这番变化,贤婿,你以执火之颜来见,想必娶下小女也并非告知真身吧?”   齐江的眉一抖,肩膀抖起,而苏柔儿看向了齐江:“执火之颜?什么意思?”   “这……”   “柔儿,幽焰一门也是秘法之门,若要掌控鬼火神焰,就必须运功成为火体,也就是此刻之容,当然这并非他的真容”帮主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苏柔儿闻言愣了下,继而笑了:“想不到,我是个活在真真假假中的人,夫君你也是不以一张面孔示人”   “所以我才说,你我是天作的姻缘”齐江顺话接了过去,眼里有些担忧,可苏柔儿却是不在意般的说到:“无所谓,我嫁的是你,就算只是一个身份,也没关系。”   齐江闻言,肩膀放松了下来:“多谢夫人体谅”   “你们两个就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了,我只问你,可愿相帮?”   齐江点头:“帮”   ……   “你刚才不该答应的”一回到房里,苏柔儿就急急的责怪起来:“说是报仇,这不亚于玩命,你掺合进来做什么?”   “我不掺合,你爹就不认我这个女婿,我有的选吗?”   “糊涂,嫁你的是我,他就算不认又能如何?”苏柔儿瞪他一眼,忿忿的坐下,齐江一愣,笑着走到她身后,弯身将她一环:“这么说,不管别人的反对,你都会和我在一起的?”   “我已是你的妻子,你还担心什么呢?”苏柔儿说着抓开他的怀抱之手:“其实我知道你大约是对官家有些不满的,不然也不会对那魏国候出手,可是,杨叶两家你最好别去,不然你一旦动手,就等于告诉别人,你在京城,我不想你因此被皇家盯上”   “你担心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了掩护我们的靶子”苏柔儿说着低了头,她心里清楚齐江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不能因此再连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门派牵连其中。   “有你这话,我舒坦了,不过我还是得去,毕竟,我已答应了不是?”   苏柔儿盯了齐江的双眼片刻,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那把短笛:“爹的意思要你和我去叶家杀人,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叶家二少叶青城。”   齐江盯了那短笛一会笑了:“难道那个什么二少就是你的心上人?”   苏柔儿昂了下巴:“他,他是我,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齐江的神色一僵:“看来,这里面的事很复杂?”   “是,可我没时间解释给你听既然你要和我同去,那这把短笛你拿着,等会,我直奔叶府杀那叶公两口子,你就凭此短笛让叶青城跟你走你就对他说,是金柔儿托付你带他离开就是,我相信凭你的本事,带他离开是轻而易举的”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动手   第六十三章 动手   夜,越来越深,即便是繁华的京城,在这丑时的时分也静的只有依稀更锣与犬吠。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帮主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柔儿,苏柔儿将双刀一提:“知道了,爹”   帮主笑了下,看了眼齐江,他十分淡然的冲他笑笑,动手给苏柔儿扎上了蒙面的黑纱。   “出发”帮主一声令下,出了大厅,院中站着不少黑衣劲装的人,等待着他的命令。   几时几个手势,大家都各自离开,帮主却冲莫姑姑言到:“你跟着我吧,让他们两口子去处理叶家”说完冲他们两个一摆手,齐江便拉着苏柔儿出了厅,身后跟着四喜和三个帮中人一并出去了。   未免有所惊动,他们一律是自身的纵身飞跃,反正叶府就在近前,倒也不远。   “停”齐江忽然抬手制止大家:“前面有巡逻的,先躲一下”他说着率先发足躲于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其他的人,都只得就近找了躲的地方,等着巡逻的过去。   自打魏国候出了事,这京城里的巡逻卫队就增加了好几队,一路上要躲避他们倒也是预料中的事。   齐江伏身在大树的顶层,其下一米的位置,藏伏着苏柔儿等人。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一只短笛放到了唇边,吹动了起来。   依旧是无声,但前方的火把里有几个有了些细微的晃动,而不远处的几个宅府内,亮起了灯火……   避让开巡逻的队伍,大家依照计划前行,到了叶府的院门前,苏柔儿做了分配大家就开始行动,苏柔儿看了一眼齐江,齐江笑了笑,将短笛一晃,抽手摸出一张黑帕蒙了脸,便纵身跃进了叶府。   苏柔儿知道他是答应了,跟着跃进叶府后,给齐江指了下大概的方向,人便往叶府的后院去,她不想见到叶青城也不想见到叶青海,此刻她只想迅速的了解掉叶公两口子,就快点离去。   一路前行,她小心的躲避着护院,纵然知道这些名门戒备不低,但只从外院行到内院的直线路程上,就已避让了三拨护院,不由的令苏柔儿心中紧张度大升。好不容易摸进了内院,要到正后方的叶公两口子住处,还要穿过三个院落,这让她更加紧张。   忽然的不远处有一声不大不小的啸声,似是笛子发出的声音,但随即安静下去,片刻间,内院里跑出几队巡逻往那边奔去,这让苏柔儿有些愣,但随后,四喜出现在她的身边:“当家的,应该是姑爷”   苏柔儿点点头,她心里清楚,这是齐江在告诉自己叶青城已经带走,但看着那些闻音而去的护卫,她又担心,哪怕知道齐江身手不凡,这心里还不是不免担心,当即冲四喜耳语到:“你去帮他”   四喜有些迟疑,苏柔儿又道:“他把那些人都引过去了,我怕一会他们会回来,我可是会被包夹的,你去帮他,也能帮我拦截一下”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终于把四喜给支到那边支援,而她也不敢耽搁,抓住这个机会快速的向后院奔去。   绕,躲,避的躲过了两轮护卫,她总算冲进了后院。   本以为此刻,叶公夫妇早已入睡,却不想在窗影上还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心惊中,她小心的摸上前,将门窗轻轻推起,就看到叶公两口子,似是吵架一般,一个坐在床侧一个坐在妆台前,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怒色,地上还摔碎着一个瓷器,似乎是个汤盅。   大半夜的不睡觉,惊是吵架吗?   苏柔儿猜想着,准备进屋动手,毕竟时间不多,可此时,房中姜氏猛然站了起来:“你听好了,你要是敢纳那两个人进府,我就进宫告诉我皇兄”   “你威胁我?”叶公瞪了她一眼:“我为什么纳妾你还不清楚?难道我对你的心你不懂?”   “懂又如何?”姜氏红着眼:“明明你就不是个花心之人,却要被整个京城的人说你是风月之士而我还要看着你和她们凑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舒服?”   “可我有什么办法?这能怪我吗?”叶公一拍大腿:“再说了,她们进门也不会怎样我不过走个过场,之后我不理她们也就是了”   “不理?”姜氏苦笑起来:“我这个恶妇还真是当定了不成?”说着她挥手将妆台前七七八八的东西开始乱扫,顷刻间又有几样东西摔在地上发出声响,这使得苏柔儿下意识的退后了些,但奇怪的是,没人前来,好似大家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风中飘来一些依稀的金器声,她知道那边已经交手,她不敢耽搁,也不管里面是否还吵架,猛然奔到窗前,将窗户一拉起来,人就翻身而入。   她的到来,让两个正在吵架的人一愣,姜氏的双眼瞪大刚要疾呼,苏柔儿已经两步冲到了叶公的身前,抬手就把刀架上了叶公的脖子:“不想他死,就给我闭嘴”   姜氏捂着嘴巴浑身哆嗦,叶公倒是忽然镇静下来:“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今日是来问个话,你若照实说了,我可能饶你一命,你若答我半句假话,我就要你们夫妻两个立刻去见阎王”   “你要问什么?”叶公挑眉。   “卢巧娥是怎么死的?”苏柔儿此刻也不管许多相关,她还是想知道内情。   叶公两口子神色都是惊慌,姜氏更是开口作答:“她死于难产……”   “我没问你”苏柔儿轻喝一句,手中的刀子轻轻一抖,叶公的脖颈处就见了血,姜氏立刻捂嘴不言,双眼里全是恐惧,而叶公则深呼吸几下后说到:“她,她是死于难产”   “说清楚点”   “那个,当时她生孩子,半天生不下来,人,人也大失血快死了。”   “然后呢?”   “然后,接生婆说,大人孩子只怕都保不住了,她,她就求我一定要然个孩子活着,人,人就断了气。”   “是吗?”苏柔儿眼一转:“这么说,她和那孩子都死了?”   “没”叶公吞咽了口水:“我,我不能看着孩子死,也不想她临终所托成空,就,就只好动手剖腹,将孩子取了出来。”   苏柔儿的刀轻轻的哆嗦了一下,叶公的脖颈处又多了道血口:“那孩子呢?”   “因为,因为卢氏之死,我有剖尸之过,未免连累官途,只得把他算在二房名下,就,就是我家青城”   “这么说,是她临终所托?”苏柔儿执刀的手立刻收了劲。   “是,我总不能看着那孩子就死在她腹中啊”   苏柔儿此刻完全无法下手,叶公所言所行在她看来并没有错,娘亲已死,腹中的孩子若不取出,必然也是死……   “你,你是卢氏的什么人?”叶公此刻却突然开了口。   苏柔儿深吸几口气:“我是她的女儿”   叶公和姜氏眼里的惊色十分明显,但苏柔儿哪有心情去解释,当下把刀一收,转身就发足狂奔,一个纵跃就从窗户里窜了出去,就地一滚起来,就要狂奔,但此时大队的火把在吵嚷中向这边奔来,苏柔儿一瞧,自是跃上院墙想开溜。   但护卫们也瞧见了她,有人大喊着此刻在这,竟有箭矢射向她   苏柔儿听到破空声便是跳下城墙,招架中倒和四喜汇合了。   “怎样?”   “叶青城已经不在府里,应该是被姑爷带走了”   “你没瞧见他们?”   “没,我一过去,就被这些护卫给围上了他们调来了弓箭,我也抗不下去,只得往这边跑,当家的,你如何?”   “我没事”   “叶家两口子可杀掉了?”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赶紧想办法突围出去”苏柔儿直接岔开话题:“我们分开走,他们自然也得分散,我们逃出去的机会就很大很多,诶,他们几个人呢?”   “都死伤在交手中了”   苏柔儿眉头一簇:“你左我右,走”   一声令下,两人往不同的方向奔去,果然护卫们也只得分成三路,各追她们一路,剩下的一路则冲进了院内,保护叶公去了。   房内,叶公与姜氏已经搂抱在一处,那叶公深蹙了眉,口中自喃:“她说她是卢氏的女儿,可卢氏明明是未生产过的啊难道杨光……”   “老爷,速速叫人去杨家问个清楚”   “好”   ……   苏柔儿挥舞着双刀,将冲上来的护卫招架开,一个纵跃上了墙,但迎面却是无数监视,吓得她一个猛摔落下来,才避开那些监视,但也因此有些狼狈的落地,而被那些护卫围住。   眼看这些护卫涌来,她的心底升起一丝恐惧,而此时却忽然的传来数声惨叫,紧跟着,一个人冲到她的身边,将那些护卫打倒。   看着那些勇猛的护卫在他的身前如此的不堪一击,她知道是齐江,喘息了没几下,护卫都被敲昏了大片,齐江将她一搂,带着她纵跃起来,同时手中一把铁扇挥舞,将那些箭矢全部击飞,竟将她给救出了叶府,带着她逃了出去。   而此时,在叶府的另一边,四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挥刀,她本就有伤,这样的打斗耗尽了她的力气,她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却有一个包裹的十分严实的人从天而降,将她从护卫中救了出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他是皇子   第六十四章 他是皇子   “我们应该是逃出来了”眼见那些追踪的护卫越来越远,苏柔儿舒出一口气,人也放松了些许。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齐江说着带她继续纵跃,但苏柔儿却不免担心起来:“叶家防守如此严密,如果不是你,或许我都出不来了,也不知道爹在杨家如何?”   “应该不会有事吧,你爹毕竟也是江湖高手”齐江不以为意,苏柔儿却还是眉头微蹙:“但愿能平安吧”   “大仇可报了?”两人逃回到齐府所在的猫眼胡同时,齐江问起正事来,苏柔儿的脸色微变,继而摇头:“没,当年的事我爹不知内情,想来也不能说是他们害死了我娘,对了他怎样了?”   齐江撇了下嘴:“我把短笛给他,说是金柔所托,就把他给带出来了,怎么,不放心?”   “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见见他”   “见他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告诉他,你要去杀他的家人吗?”   “我……”苏柔儿捏了捏拳头:“我想告诉他当初的事,毕竟这样不明不白的,他心中的疑问可不会少。与其他胡乱猜测,倒不如我去告诉他真相,何况,让他清楚当年的事,万一我爹怒不可遏,好歹他清楚当年的事,或许能自保安身”苏柔儿是知道她这个江湖爹的脾气的,对娘的情感如此的深,很可能会因为她没动手而有所迁怒。   “你以什么身份去?金柔吗?”   “嗯。”苏柔儿点点头:“夫君,你带我去吧”   齐江看了看苏柔儿说到:“你们两个见面,我去算什么?你要去找他,你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是了”   “你不去?”   “我去的话,或许会因为吃醋而对他动手哦这样你还要我去吗?”齐江眼里有些玩味,苏柔儿的唇抿了下:“我说了,我和他是姐弟的,我不会和他再有别的什么,你可以放心同去的。”   “行了,要去你就快去吧他在松涛亭,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半夜的非要去那儿”齐江说着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苏柔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立刻纵身而走。   齐江跃身入了齐府,却是迅速的扒下了身上的衣服,略施功法后,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容貌,便穿着一身亵衣跃出了齐府入了夜幕。而院内,看着地上丢弃这衣物的如意,却是一脸凄色。   ……   苏柔儿一路急奔,总算是到了山脚下,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往山上跑,等到了松涛亭前,就看到了只穿着亵衣靠着亭柱而坐的叶青城,一霎那间,鼻尖发酸,却是停下身来,不敢向前。   此刻的叶青城散着发,风将他的发吹起,让她会想起当初他们在一起时抚琴弄曲,游山玩水,那般的快乐,而现在,她要告诉他--你曾经喜欢的女人是你的姐姐,想想她都觉得残忍。   叶青城伸手抚了下发,随即看到了她,当下惊的起身,一脸的紧张:“谁?”那变调的声音,似乎遇见了惧怕的鬼。   月光下,一身黑衣的我还真是如同鬼魅般的存在啊   心中自嘲着,她走向他,并伸手取下了面纱:“是我”   真颜不变,此刻她是他熟悉的金柔儿。   “柔,柔儿?”叶青城一脸的惊色,随即急奔到她的面前:“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人拿着我给你的笛子,要我离开叶府,还说你要见我?”   “嗯?”苏柔儿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齐江会这么和他说。   “我只好到这里来了,可是你到底……”叶青城打量着如此装束的苏柔儿,话语也听了下来。   “青城,有些事,我不能再瞒着你了,我必须告诉你,你所不知道的。”苏柔儿说着一把拉了叶青城:“来,坐下,我讲给你听”   当下她从二十年前讲起,把自己查探来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所以,我其实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如果不是当时你说要和我分开,那天我也会和你分开的。”   叶青城愣了一会才说到:“那你认识我,难道,是为了报复?和我好,也是假的吗?”   “青城,我承认最初是这个打算的,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你,我发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但是我们是姐弟,我们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只能和你分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些事可以瞒你一辈子,我们这辈子也不要再见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今天又把我喊出来告诉我这些?还有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因为今天是我爹和我动手复仇的日子,把你喊出来,是不希望混乱中伤及到你,至于那个人,他,他是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姐夫”   ……   黑夜中,一身血污的帮主已经奔到了山下,他的手中捏着一根布条,那是一刻钟前在杨家,有神秘人射来的飞刀上带着的信条,其上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叶家人未亡一个。叶青城在松涛亭。   此刻的他,一脸的怒色,脸上的刀疤在月色下十分的狰狞。   ……   “我爹和我娘怎样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吗?”叶青城一脸的小心与紧张,苏柔儿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本来我是要杀了他们为我娘报仇,也保你平安的,但是叶公说了当时的情况,他剖腹取子并不算错,所以,我不可能对他动手。只是,我爹已经恨了这些年,仇恨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是想告诉你,你最好先离开京城一段日子,哪怕回你的福明山都好,先躲一阵,等我爹接受了事实,放下心结后,你再回来,免得你被我爹他……”   苏柔儿话还没说完,耳中已经听到一些动静,下意识的回头瞧看,就看到一个身影急速的冲这边奔来,她想也不想的大喝到:“走快走”   叶青城一脸的茫然:“啊?”   “我叫你走啊我爹来了你快跑”苏柔儿回身说了这话,一把就把叶青城往外推,“啪”的一声响,一只短笛掉落了下来,苏柔儿只扫了一眼,就把他使劲的往外推:“快跑,再不跑你就是死跑”   叶青城一跺脚也顾不得拾取笛子,转身狂奔,苏柔儿瞧着他的背影,蹲身把那短笛一拿便在手中抚摸,却被入手的光滑弄得一愣。   奇怪,那个疤痕呢?   早先的时候她欲毁掉这个短笛,那匕首虽被四喜击飞,到底还是划伤了短笛的,那其上留下了一道微痕,看也许不明显,可触手却会察觉到,但现在这个短笛,她抚摸起来,竟不察觉。可要细看也来不及了,因为她的便宜爹,帮主已经追到了近前。   将短笛往袖袋中一放,她转身过来相拦:“爹不要”   帮主怒不可遏的顿在她身前,第一句就是:“为什么叶家人没死一个”   苏柔儿心中一惊,以为她爹已经去了叶家,急忙说到:“爹啊,我们弄错了,娘并不能算是叶公害得,当初她遭遇难产,大出血而亡,死前请求叶公一定要让腹中骨肉活下来,叶公这才剖腹取子,总算是救下一条性命”   “呸”帮主茫然一啐:“这等谎话你也信?”   “谎话?”苏柔儿一愣,帮主却已经狰狞道:“你母亲明明是未到生产之日便被人活活的剖腹取子”   “什么?”苏柔儿吓的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杨光已经说出了事实”帮主说着纵身要追叶青城,苏柔儿下意识的伸手相拦,继而出手挡在其身前:“爹,放过他吧,不管怎样他都是娘的孩子啊”   “你让开”帮主说着一点都不含糊的一把将她给拽开。   苏柔儿不甘心的上前去挡,帮主大怒的抽刀出来:“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就算叶公真的骗了我,要杀你也去杀叶公,不要去杀他啊,他是无辜的”   “无辜?”帮主忽而大笑起来:“谁告诉你他是无辜的,若不是因为他,你母亲才不会被人剖腹取子”   “爹,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他,叶青城,根本就不是叶公的儿子”   苏柔儿的眼转了转:“他是杨光的儿子?”此刻她想起了杨家那个长生牌位,所以从心底里她早就怀疑,叶青城应该是姓杨的。   “不,他不是”帮主说着脸上的肌肉有些抖动:“你母亲转赠给叶公为妾的时候,的确已是有孕之身,也怀的是杨光的骨肉,但是,杨光利欲熏心,为了想要成为日后的权臣,不惜把你母亲当作筹码”   “权臣?”苏柔儿有些乱,但帮主接下来的话语却叫她震惊不已:“叶公受皇上所托要保下赵美人所生的皇子,为此以纳妾掩人耳目,将众多已有身孕者藏身在侧,本是打算弄个相近的男婴换出皇子,岂料杨光早有算计,从太医口中知道你母亲怀的是个儿子时,就明着是把你母亲送过去当一个备用,实际上却是下药逼得其他孕妇不是早产就是死胎,而赵美人生产之际,你母亲尚未生子,为了顺利换出皇子,将你母亲活生生的剖腹,取出了孩子悄然送进宫去,换了那真皇子出来你刚刚放走的叶青城,才不是你的什么弟弟,他是皇子,是害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伤   第六十五章 伤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会”苏柔儿只觉得她坚持的一切都在碎裂。简单单纯的叶青城竟是皇子,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你不信?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杨光,你可以仔仔细细的向他问个明白”帮主说着动手将苏柔儿一拉这就往山下奔,苏柔儿则一脸茫然的跟着,此刻她的脑海里除了空白,几乎再没有别的。   他们离开一阵后,叶青城才从密林处钻了出来,此刻的他双眉紧蹙,面有郁色,略一站定后,他也奔下了山,自然是冲着他的齐宅而去的。   ……   苏柔儿跟着帮主一路前行,本以为会去的是杨府,哪知所到,却是一家青楼里的内院。此刻正是深夜,就是这等地方,喧嚣也到了尾声,早是一片寂静,而她跟着帮主七拐八拐的则到了一间小院内。   “帮主”守在一间耳房前的手下凑了上来。   “怎样?”   “在里面哭天抹泪呢”那人说着眼扫到苏柔儿,躬身说到:“当家的也来了,那边也处理干净了?”   苏柔儿的嘴唇哆嗦了下没出声,倒是帮主抬手示意开门,那汉子也不多话立刻开了门,苏柔儿还没进去,就听见抽泣声,同时也闻到了浓浓的烟尘味。   苏柔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帮主,帮主轻言到:“在给你母亲烧纸呢”   苏柔儿不敢言语什么,快步进了屋,只看到杨家夫妇在此,盈袖倒是不在。   “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讲给她听”帮主说着抽了刀立在一旁,杨光身子晃了晃就瘫倒在地,倒是他身边的夫人郭玉翻着眼说到:“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都说了,你就不能杀我们,你可是赌咒发了誓的”   “我没说要杀你们,只叫你们讲,但是,有一句假话的话……你们懂的”   郭玉恨恨的扫了一眼苏柔儿:“想不到你和他们是一路的,看来那些日子我家的乱景就是你搞的鬼”   “少废话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卢巧娥的一切”苏柔儿说着双眼已是煞色   郭玉恨恨的看了一眼她以及她身后的帮主,无奈的开了口。   ……   叶青城奔回齐宅穿套上衣物,正要出门的时候,如意跑了进来。   “如何?”   “回爷的话,叶府上下安定无事,已经加派了人手。”   “那就好,杨家呢?”   “我们收到您讯息的时候,只来得及通知下人,自然是先顾全的叶家,杨家去的晚了些,杨大人和其夫人被掠走了……”   “什么?”叶青城瞪了眼:“立刻去安排下,全城搜索,务必将杨氏夫妇救出来”   “是”   “还有”叶青城看向了如意:“下令他们注意一些,不要伤到了人”   如意的唇角抿了下,快速应声即刻奔了出去。   叶青城在屋内转了几个圈,最后也干脆奔了出去。   ……   “所以你们就把她活生生的给剖了?”苏柔儿瞪了眼,此刻她的双手完全紧攥。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皇上为这个局安排了许久,若是最后关头交不上人去把皇子换出来,叶家要灭,我杨家也跑不掉啊”郭玉说着一脸的无奈,苏柔儿却是冷笑起来:“跑不掉?不是你们凑上去的吗?明明她怀的是你们杨家的种,你们却把她送去叶家,你们为了自己的企图,就将她人当作玩物,当作是东西,拱手相送,肆意杀戮……你们,你们不是人我要杀了你们,为我娘报仇”   苏柔儿说着转身就四处看,一眼扫到身旁帮主腰上的刀鞘便要伸手去抽那刀出来动手,就在她伸手抓上刀把的时候,闻言尖叫的杨氏夫妇忽然一脸怪异的神情,尤其是那杨光,竟是嗓子都变了调的喊到:“你母亲?你母亲是谁?”   苏柔儿此时已经抽了刀出来,当即接了一句:“还能是谁?就是被你们活活剖腹的卢氏,卢巧娥”说着她就劈刀砍下,要砍了那杨光,此时郭氏却猛然把杨光一推,自己伸臂来挡,苏柔儿的一刀直接就砍在了郭氏的手臂上,而郭氏惨叫一声后,却是左手抓住了那已经砍在了右臂上的刀,大声的喝到:“这不可能”   苏柔儿一愣,此时跌倒在地的杨光,先是喊了一句夫人,继而冲着苏柔儿就喊了起来:“女儿?卢氏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苏柔儿当即眯了眼:“你强迫我娘嫁你,生生拆散了她和他的爱人,事后你还追杀我爹,这会给我装什么糊涂”她说着就想抽刀,但郭氏死死的抓了刀,咬着牙的说到:“你是卢氏的女儿?你今年年方几何?”   “二十二岁,我娘再嫁给你前,就已经和我爹生了我”苏柔儿说着往自己的爹那看了一眼,却意外的看到他爹一脸阴霾之色。   心中诡异的生起一丝莫名的不安,而此时杨光却已经喝到:“不可能卢氏跟我时,乃是完璧之人,如何能有一个二岁的女儿”   苏柔儿的呼吸一紧看向帮主,帮主却开了口:“杨光,此时你还想挑拨我们父女不成?巧娥跟你时,早已不是完璧,只是为了家族受你所迫,不得不选了葵水将尽之日,哄你不怒罢了她,是我和巧娥生下的女儿,再她嫁你前,早与我私奔一处,做了鸳鸯”   杨光登时一脸呆色,倒是那郭氏却是使劲摇头:“不,不对,你撒谎就算巧娥跟我家老爷时已非完璧,却也不曾生过子女”   “胡说八道”帮主说着猛然出掌,一掌打在郭氏的腹部,郭氏是口喷鲜血而倒,那左臂也因着这一划拉的,从那刀口下抹过,竟是生生的断了胳膊,刀便在猛震从有些恍惚的苏柔儿手中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帮主闻声回头,当下就是弯腰见刀,那动作分明是要就此砍杀二人,而那郭氏惨叫一声后急喊了出来:“卢巧娥之前寒宫”   苏柔儿一听此话,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向前一扑,就把帮主给拦腰抱住:“爹”   “放手”帮主一声喝,就要挥刀,苏柔儿也不知一时怎就来了机灵,抬膝朝帮主的膝盖窝一顶,帮主一时不差,下盘一软,苏柔儿一个猛甩,就把帮主给抱偏了,此时他就是甩刀,也是难以甩中他们其中的一个,而门一下破开,守门的人闻声进来,一见这清醒,直接就懵了。   苏柔儿哪管那许多?已经冲郭氏吼到:“你说清楚”   郭氏好歹是大将军之女,此时倒也知道命悬一线,在苏柔儿此音才落下就急急说到:“我说卢氏嫁到我杨家时,根本就是寒宫,难以生育,后来我知道她心中已有爱慕之人又为家族求全跟了我家老爷,我敬她恋她,将她视作姐妹,看她没没宫寒,葵水时痛不欲生,请了太医为她诊治,耗费金贵药材才将她调理成功,也因此才怀了我家老爷的骨肉,试问她如何生下你?”   苏柔儿闻言声音有些哆嗦:“爹……”   “金姑娘,你听我一言,卢巧娥当年去叶家为妾,也是她自己选的,当时我家老爷有此意,但却舍不得腹中骨肉,与她相谈,卢巧娥因此提出她去叶家做妾,只求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是否可换,都将还她自由,休她出户,可到了最后,发生那种事情,我们也不想……”   “柔儿”帮主忽然高喝一声,打断了郭氏的言语:“是不是外人说什么你都信?你被骗一次还不够,难道你还要被她们蛊惑?”   “我……”   “金姑娘,我没骗你”郭氏高声喝着,将血糊糊的右手往领口处摸:“我这里有个锦囊,里面装着契约,是当年你母亲和我们立下的,只因你母亲为了我们杨家而死,我欠了她的,便将此物一直带在身上,并在家中为她供了长生牌位……”她说着一把扯下了一个锦囊,冲苏柔儿抛了过来。   苏柔儿立刻放手,将那锦囊拾取在手,但此时,猛然的她的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她偏了下身子,却是一把刀贴着她的手臂划过,将她的衣袖都割破了。   “爹?”苏柔儿大惊,她无法相信的看着帮主,因为那一刀竟是她的这个便宜爹砍的   “哈哈,爹?谁是你爹?”帮主说着竟是一脸的狰狞的笑容:“我将你辛辛苦苦的养大,要你去报仇,要你去杀了叶家的畜生,你竟然不伤他们分毫罢了,这二十年算我白养了你,复仇的计划已破,我也没必要留着你,现在,我就送你们三个上西天”   帮主说着刀竟冲着苏柔儿砍来,门口的守门大汉都直接傻眼了苏柔儿一个翻滚闪到一边,立刻跳到那大汉的背后想躲,刀砍来,大汉本能的抬手招架,帮主一脸狰狞之色,竟是高喝一声滚而于是同时他的刀直接就砍向了那个大汉   苏柔儿见状立刻夺门而出,她刚跑出去就听到了那大汉的惨叫声,下意识的她回头看,就看到帮主已经把刀冲她甩出,她立刻闪身躲开加速奔跑,想要逃离,却陡然感到肩头一痛,心知这是中了他爹的毒镖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只是一个穿越来的灵魂,我不要管这里面的恩恩怨怨   苏柔儿此刻心中本能的呐喊,她几乎感到绝望,而此时却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口中是震惊的呼声:“柔儿”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青云   第六十六章 青云   叶青城因为不放心,便奔了出来寻找苏柔儿,于是他一路都在小心的探闻那檀香之息,以便找到自己的爱妻。   虽然夜深时分不会有其他的气息作怪,但夜风不小,倒也吹的十分清散,害得他兜兜转转,才算寻到了这家青楼前。   刚刚攀上高楼张望,就听得前方依稀有惊呼声,急忙奔着声去,偏偏就看到了帮主冲苏柔儿甩刀的情形,当即呼吸都窒了,可才看着柔儿躲过了刀,却是身子一个踉跄,显然是中了暗算,这一刻他的心几乎都停了跳,一声急吼是奔了过来   “柔儿”叶青城一落地,直接把苏柔儿是抱进了怀里,一个旋转后,将自己的身子挡在了苏柔儿之前,一边急切的询问一边是小心的提防其后。   “柔儿,你怎样?”   “好像中了毒镖”苏柔儿说着便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叶青城闻言立刻对她是连点几大穴道,这才看向那帮主:“你为何对你的女儿下手?”   “不孝子女留着何用?”帮主的眼一眯缝:“你也不必向着她,她虽然嫁了你,可心不在你着,她爱恋着叶家的二少爷,早晚要给你绿帽戴”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刻她是我的人,你敢伤她就是伤我你不会想和我结冤吧”叶青城的话语透着怒气,手掌心更是升腾起了火焰,帮主的神色几番变化后,终究是哈哈一笑说到:“罢罢罢,我给你个面子这丫头我就当没生过”   “解药拿来”叶青城听得清楚那是毒镖,自然是要和他要解药的。   帮主却是一摊手:“对不起,这毒并无解药……”   “什么?”叶青城手中的火焰立刻升高一尺,但帮主又即可高声说到:“但是这毒也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只要你肯用内功为她逼出,倒也没有性命之碍”   叶青城手中火焰忽而往旁边的门主上一掷:“你听好了,她没事便罢,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们全部赔命”说完收了手中火焰,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苏柔儿打横抱起,是纵跃而去   帮主两拳紧捏几下后,立刻转身入屋,当即屋内是惨叫声响起。   ……   叶青城抱着苏柔儿是纵身急奔,他本是打算带着她先回齐府再说,但是行至半途,就感觉到苏柔儿的呼吸便的有些时有时无,心中一惊,也不敢再耽搁下去,直接就奔跟前的叶府而去。   叶府此刻重兵把守,内院里更是有七八个人被绳索捆绑,而边上站着披了披风的叶公,他紧缩着眉,寒声对身边的人吩咐到:“把他们都关进后院的柴房里,叫大家都留心些,免得再有人来”   “是”下人才应了声,院里就有人嚷嚷着有刺客,叶公立刻被周边的人给围上,而此时叶青城已经抱着苏柔儿落到了院中,张口就是喝到:“滚我不是刺客”   叶公一听声音,自是定睛瞧看,再一看面前的人这番模样,立刻反应过来来者是施展了功法,遮挡了真颜的殿下,赶紧高声喝到:“住手,都住手是殿下,是殿下”   众人立刻叫嚷开来,以免误伤,而那几个被捆住的人纷纷冲来者打量,为首的莫姑姑一见此情,立刻低了下头,而叶青城哪里有心顾着他们?抱着苏柔儿就往屋里冲,口里更是急急的吩咐到:“叶公,拿我的金令立刻入宫请御医来”   “啊?”   “就说是我受了伤”叶青城说着已经抱着苏柔儿进了屋,叶公唯唯诺诺的应了,即刻转头吩咐,不过他可没那熊心豹子胆敢扯谎,只急急的冲官家说说到:“快去夫人那里取出金令进宫请御医,但凡问询,只说我叶府中有人受伤要劳最好的御医来救”   ……   叶青城将苏柔儿小心的放于罗汉塌上,而后一把扯开她背后的衣裳,就看到她中了毒镖的肩头皮肤红中见黑,当即脸色都变得白刷刷的。   “殿下”门外是叶公的声音,叶青城说了一声进来,便伸手把一旁的纱帘给扯了下来。   叶公推门而入:“殿下,这是……”   “她受伤了,在御医来前,我需要给她拔出毒镖,割去毒肉,放掉毒血,去,叫下人立刻去准备滚水,烈酒还有干净的布匹”   “好”叶公答应着立刻奔去门口张罗,不多时,下人们鱼贯而入捧来各种所需,就在此时,姜氏夺门而入,口中是颤音连连:“怎么了,他,他怎么了?”   奔进屋就看见了叶青城的变化后的模样,当即一愣,此刻叶公在旁解释到:“莫惊,他就是殿下,这是他运功后的模样”   姜氏有些乱的点点头:“我还以为见鬼……诶,你哪里受伤了?”   “谢表姑关心,受伤的不是我,是她”叶青城说着指了指榻上的人。   姜氏闻言脸色上才缓和了些,起身走到榻前,拨了纱帘到了内里,这一瞧,当即就皱了眉:“天哪,好大一片黑紫”   “她中了毒镖”叶青城说着把那酒坛破开,又挑了一把尖刀,用烈酒浇过,而后到了纱帘前说到:“你在正好,帮我掌灯”   姜氏此刻应声,亲自取了蜡烛在前,而此时外面有了些喧闹声,听起来似乎是青海和青池的声音,叶公倒是自觉,立刻就闭门出去应付了。   叶青城不管这些,一把将毒镖拔出后,立刻是划皮割肉,将拿毒血放出,并把彻底毒坏的肉给小心的割了下来。   姜氏看得是心惊不已,不住的偏头到一旁不忍瞧看,好不容易听到一句好了,这才抬手抹掉了自己额头上的汗,瞧见叶青城拿着金创药撒上其伤口,又用白布来包,自然是伸手帮忙,结果这一帮忙的,却注意到苏柔儿后颈上的刀疤,不由的低喃到:“她可受了不少罪啊”   叶青城一愣,叹了口气,伸手也摸了下她后颈上的疤痕,却忽然的眉头一蹙,低声说到:“表姑,青云的胎记也是在这个地方吗?”   姜氏闻言,睫毛颤抖几下后,点了头:“是的,后颈子上有一个指甲盖大的一个红斑,和青海腰眼子上的一样”姜氏说着多看了一眼苏柔儿颈子上的疤痕,忽然心一突突,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拨苏柔儿的脑袋。   这一拨,她看到了苏柔儿的容颜,那一刻她愣住了。   叶青城呼吸一紧:“难道,她……”   姜氏的手哆嗦起来,在苏柔儿的脸上一遍一遍的摸:“云儿,云儿……”   ……   整个客厅内 ,气氛诡异的如同暴风雨将来来临一般。   青海与青池两人一脸惊色的立在下手,叶公则同姜氏是抱在一起哭,只有变回真容的叶青城呆坐在正中的大椅子上,一脸的纠结之色。   “殿下,银针已经扎过了,不出一个时辰,娘娘就会醒来的。”御医进来做了回报,叶青城抬头问到:“那她体内可还有毒素?”   “殿下请放心,毒素都已经被您给逼出体外,臣,不过是刺穴以令她早些苏醒而已。”   叶青城见状摆手,御医立刻是知趣的退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时,叶公想起了什么,跟着他一道出去,只听得小声的嘱咐,无非是要他除了紧闭上嘴巴外,更要注意回去以后要如何回复皇上。   “娘,屋里躺着的真的是云妹?”青池一脸惊色,显然这个消息来得太意外了。   姜氏只哭不语,倒是叶青海拍了下青池的肩膀后,轻声问到:“娘,我们能去看看云妹吗?”   姜氏往叶青城处望去,叶青海和叶青池都是惊讶起来。   对于自己的二弟是皇子,他们已经感觉到震惊,如今知道屋内受伤的女人是自家早年就被人掳走的青云,他们两个也是意外的不行,可这会要看看自己的姐妹却还要征求这个皇子的意见,这未免……   “柔儿此刻不方便见人,还是等她醒来后吧”叶青城说着起身往那屋内走去,叶青海和叶青池都是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此时姜氏才低声说到:“你们的云妹已经是他的人了”   “啊?”青池张大了嘴,青海则是无语的苦笑了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氏此刻才叹了口气说到:“你母亲我是县主,郡主之女,你们的外公乃是先帝亲封的南陵王,并赐姓姜,其实你母亲我祖上本是姓张的。先帝爷驾崩后,皇上继位,照先帝的嘱托娶了金氏的千金为后,只是金家太过势大,皇后又是个跋扈善妒的性格,与皇上多有争端。宫中二十年来,除了皇后诞下的龙子活的尚好外,其他的皇子全部都活不长,皇上知道是皇后所为,但一来没证据,二来金家势大难动,皇上也只能引而不发,但随着年长,龙子愚笨,不得帝王之喜,又恰逢皇上极其宠爱的赵美人有了身孕,他便决定要在宫外养下一个太子,好作为将来的储君,所以才会制定了计划。”   “所以爹就娶了那些个妾进来,结果其实是为了给皇子打掩护?”之前叶公给他们多多少少提了提,这会两个人倒也能想的过来。   “是啊,你爹和我本不愿,可你爹毕竟是皇上打小的陪读,感情深厚,我呢,也算是入了宗亲这一脉的,只能和你爹做了这桩事,只是太多的想不到,最后虽然把殿下换了出来,却也惹下了诸多的心债,更连累云儿被人掠去我又太多的不忍,更多的怨,以至于这些年,我都不能释怀,故而对殿下略冷,倒叫你们误会。”姜氏说着伸手抹了泪。   “娘,那云妹和殿下这是……”   “殿下换出来长到五岁时,皇上要对他经行皇子的教养,所以才把他送去福明山,秘密接受皇子的一切教养,但他自身运气好,也得到了江湖秘派的传承,而你们云妹就是嫁给了他的江湖身份”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他是叶家二少!   第六十七章 他是叶家二少!   “原来是这样啊”叶青海当即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我这个同胞的妹妹倒也苦尽甘来,得了运了”   “是啊,虽然是嫁给了殿下的另外一个身份,但到底跟的是殿下,将来迟早也能成个妃子,倒也能给咱家不少庇护,也是好事”叶青池也出声应和,不过他的话引起了叶青海的注意,他眼珠子转了转后,神色变得有些担心:“娘啊,云妹嫁的是殿下的另外一个身份,不会倒时候,殿下对她弃之不顾吧?”   姜氏摇摇头:“不会的你们来的晚,并不知先前的事,青云中了毒镖受了伤,本来咱们都请了太医来,可殿下担心不已,已经动手为她亲自逼毒出体,因为内力消耗过大,连维持假容都难,能如此把青云放在心上,自不会轻慢了她的”   “那就好”叶青海再次恢复了笑容:“如今云妹回来了,咱们一家可也团圆了,娘,这是天大的好事”   “对对,娘,咱们是不是该办个席,庆贺一下啊”青池一脸的欢喜出言建议,可是姜氏先前还面有欣慰之色,转眼却是伤色相涌:“不,不能办,而且,我们也不能说。”   “什么?”   “这是为何?”   兄弟两个一脸不解,姜氏扶着把手站了起来,一边在屋内慢步一边言语:“青云自打被掳后,经历了太多的事,更被仇家抚养骗她是别人的孩子,好对我们动手报复,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她已经嫁给了殿下另外一个身份,若我们这个时候出去告诉她身份和内情,那不是把殿下的身份给暴露了嘛?就算我们东拉西扯的掩盖住了,不揭穿殿下的身份,可是青云这会正是身体不好的时候,我们告诉她这些,她万一受不住,怎么办?”   “娘顾虑的全面些,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我们要瞒到什么时候?难道看着自己的妹妹,却还要装作不识吗?”   “忍忍吧,待她身体好些了,我们再看情形,反正迟早是要让她认祖归宗的”姜氏才说完话,叶公进了来。   姜氏当即问到:“送个太医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夫人啊,这件事咱们瞒得了天下人不能瞒着皇上啊,何况这么大的动静,殿下又把太医给叫了出来,咱们虽然是两位主子都要听命,但还是有个大小之分不是?”   “你难道是要太医……”   “对,还是告诉皇上实情的好,殿下瞒着皇上,皇上可以不和他计较,但咱们却没那么大的脸面,再说了,青云已经跟了殿下,既然她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也不能让她这般没名没份……”   “啊?你连青云的身份也说了?”   “对,该说的都说了,咱们叶家为皇上这桩事,赔进了多少,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我相信,他也会给我们一颗定心丸的。”   “希望吧”姜氏说着有些不安的捏起了手,而此时官家在门外唱到:“老爷,如意姑娘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叶公答应着就要出去。姜氏却上前一步抓了他的衣袖:“如意?”姜氏不解的看向叶公。   “哦,她是殿下另外一个身份的贴身侍女,其实是皇上为他精选的暗卫,也是默许了将来成为他的贵妃。”   “贵妃?”   “是的,皇上送咱们殿下出去,就是对现在的皇长子极大不满,迟早要换掉的,那时殿下可就是太子,是储君,等到皇上山陵崩的时候,自是殿下登基,就算她出身并非大家,难成太子妃,可人家横竖也能成个贵妃不是,毕竟当时选出她来,也是希望最大程度的配合殿下,照顾殿下”   “皇上还想得真周到”姜氏说着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显然已经开始提自己的女儿不满起来。   “好了好了,别这个样子,咱们的云儿可已经和殿下成亲了,虽说是另一个身份,但殿下如此重视她,咱们叶家也不差,我倒寻思,也许云儿能做了太子妃呢”   姜氏撇他一眼:“那又如何?不过是光鲜些罢了,到底还要分薄了自己的男人。”   “你怎么又来了……得,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出去见她呢”叶公说着就要走,姜氏追问一句:“诶,找那如意来做什么?”   “自然是接青云过去,现在殿下无法维持幻颜,如果青云这个时候醒来,看到这一切,听到咱们告诉她内情,她是可定接受不了的。”叶公说着大步出去,姜氏也缓缓的点头:“是啊,云儿怎么会受得了,所谓的仇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嫁的夫婿又是皇子,未来的太子,唉……”   “娘,您就别唉声叹气的了,要我说,事情是有些复杂,但姐姐能认祖归宗,还能成为将来的妃子,这有什么不好,您应该笑的”叶青池上前哄那姜氏,姜氏只是苦笑了下,也就不言语了,倒是叶青海轻叹了一口气:“人都要接走了,我还没能看到她什么模样,同胞的妹妹啊,不知道和我有多像”   ……   斜躺在苏柔儿身边的叶青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而后在她的鼻尖处,轻轻的亲了下,继而轻声的言语道:“乖乖的养伤,待我过了这两天,内功恢复了我就能见你了”说着他又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想不到你竟是叶公的女儿,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终归是好事,至少我和你之间没有隔着一桩仇恨,而且多个家族身份,只比师傅的言语更能管用,相信我定你为太子妃,父皇也会支持的”   叶青云刚说完眉头一皱的看向屋外,继而声音略高了些:“进来吧“   门被推开,如意低着头走了进来:“爷,奴婢来了”   叶青城没搭理她,反而是伸手从苏柔儿的袖袋里把那只短笛拿了出来,继而自己从袖袋里取出了那只仿造的,换进了她的袖袋里。   而后才起身走到了如意的面前:“带她回去,仔细帮她调理伤口,这三日我就不回来了,你务必照顾好她,最好,别叫她出门,三日后我回回府,知道了吗?”   如意抬头看向叶青城:“三日?”随即被叶青城此刻的真容迷了一下,继而赶紧低头:“可是爷,海师傅明日就要离开,您不……”   “我就不去了,有些事要处理。”说着叶青城看了眼床上的苏柔儿:“她快醒了,你带她回去吧,如果她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就说爷救她回来后,因为还有事,不得不离开三天。”   “嗯”叶青城点了头,冲其摆手,如意立刻走到那床榻边,伸手就把一旁的床帐给扯了下来,而后往苏柔儿身上一罩,是连同被子一起,一把就抱了起来,急步出了屋而去。   叶公站在屋外看着如意抱着青云离开,神色复杂的张望起来,叶青城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到:“我不会亏待她的。”   叶公闻言立刻转头欠身,叶青城却是低头说到:“行了,天要大亮了,你快进宫吧,我会在老地方等我父皇的。”说完他就折身回了屋。   ……   苏柔儿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自打她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齐宅,就知道是齐江救下了她,虽然面对如意不冷不热的面孔知道了齐江有事三日不能归,但因为得知自己被救,被其已经逼毒治疗,这内心还是感激不已。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满帽子都是昨夜的事,想到一连串的事情变故,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而围在她身边的,全是一个个各有阴谋的嘴脸。   信任了二十年的便宜爹,竟然要杀了她,只因为她没能对叶家动手,只因为郭玉说出了一些内情—原来她不是他的女儿,原来她只是他用来报复的刀   为什么他要杀了我呢?就算我这把刀不锋利,他也不至于要杀了我啊   苏柔儿抱着膝盖努力的想着,她希望想通这里面的蹊跷:杀我是因为恨?还是因为我没用了?对的,他说过,我没用了,可就算我是个棋子,没用的棋子,他为什么要杀我呢?甚至在我躲开后还向我动用了毒镖,他是真的想我死死,死,他要叶家死,要杨家死,是因为叶家杨家欠了他,害了卢氏,那干嘛要我死呢?我一不是杨家人二不是叶家人,为什么要我死?   疑问越来越多,苏柔儿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但更多的是浑身的泛起的凉意,她此刻感觉到更多的无助与软弱。   手指抱上了肩肘,她却忽然触碰到了短笛,立刻伸手摸出来,小心的在手中抚摸,却陡然整个人都僵住了。低头瞧看,那给她手指带来摩擦的小小划痕,如此的清晰,可是昨夜那遍寻不到的记忆却冲了进来。   怎么笛子的划痕时有时无?   她不解起来,她摸索了一下后,忽然想起自己把笛子是给过齐江要他给叶青城的,而叶青城身上落下的笛子却是无痕的。   心中惶惶的,她坐不住了,抓着笛子起身出屋,她决定去问问如意齐江在何处,她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却在拉开门的一瞬,看到了端着汤碗欲进的如意,四目相对下,苏柔儿的心一颤下意识的用起了天眼。   很快如意的双眸就变得没了焦距,整个人呆在门口如同木偶。   “我问你,你的主子齐江可有秘密?”苏柔儿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有。”   “快说”   “他,他有另外一个身份。”   “是什么?”   “是叶家二少,叶青城。”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我要把你们都忘记!   第六十八章 我要把你们都忘记!   就在苏柔儿从如意那里打听秘密的时候,叶青城则是一身女乐打扮的混迹在宫廷教坊里吹笛奏曲,而台上坐着前来听曲的皇上,只是今日他似乎心情不好,一张脸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发怒一般。   一首曲子合奏完毕,相随的大太监摆摆手,女乐们起身退了出去,唯独叶青城捧着笛子立着不动,待她们都出去后,大太监也赶紧的出去,还自觉的将门给闭上,而后立在外,保证十米之内无有闲杂。   “儿臣见过父皇”叶青城将笛子别上腰际,便是俯身行礼,皇上冷哼一声抬了手不悦的说了句免礼后就开始劈头盖脸的责难起来:“启儿啊启儿,你到底在弄些什么?朕不是和你说的清清楚楚,咱们得把金家的势力逐步消减,而后朕就能罢黜了恭儿,封你为太子,咱们也算让姜家真正握了江山,可你呢,一天到晚忙着和个女子打情骂俏,更是背着朕结亲”   “父皇,其实也不算背着,不是师傅他老人家……”   “得了吧就算海老为她牵头,一个商贾之女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妃?”皇上说着瞪了叶青城一眼,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说她也无用,你娶都娶了,将来迎进宫里做个妃子也就是了”   “可是父皇,儿臣喜欢她啊”   “哪又如何?难道你喜欢,朕还得让她将来成为太子妃,成为以后的皇后?笑话朕也不喜欢皇后,喜欢的是你母亲,可是她到现在不也只能是个妃子?身份地位在那里,如何母仪天下?”   叶青城摇摇头:“儿臣不这么认为:父皇,您时至今日布局许多,暗招许多,不都是为了对付皇后对付金家,如此大族给您的压力还小吗?要儿臣说,倒不如寻个体面知礼的来母仪天下,还能更加的贴心周到,至于那种望族家娇蛮之女,还是做个妃子什么的,打压着好”   皇上愣了下,扑哧一下笑了:“你呀,海老说的没错,你早有主意,罢了,朕百年后,反正是你做主,你想要什么皇后随你吧”   叶青城浅浅一笑:“父皇疼爱儿臣,儿臣也是想不再走同样的路,让皇家被大族扼腕。”   皇上起身下台,走到了叶青城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启儿啊,最近你可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啊,恭儿最近时常会向朕来请教一些治国策,而且他自己也很有见解,小时候看着愚笨,这几年倒是长进了,你可要抓紧些,别一天围着那个女人转,耽误了正经”皇上说着收回手捋了把胡子说到:“魏国候一去,金家上下都乱了一气,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能如何,最后偃旗息鼓,朕已经安排御史大夫过两日就弹劾金太师渎职贪墨,那老家伙一死,金家的势就能倒一半”   “父皇,您是想怎么处置太师?”   “不杀不解朕的心头恨朕足足被他压了快三十年了”   “儿臣觉得杀不如困好”   “困?”   “对,您若是杀了他,难免动静太大,且还容易被人诟病,毕竟他是您的岳父,可不杀呢,对方会以为尚可偶延残喘,也许还会有想法,而儿臣建议的困,便是借此弹劾大怒,将太师下于天牢不提,不审,不问百官提之,无视,皇后求之,不言,先晾着他三个月,让那些牵藤扯蔓的明白,金家已是无根,而后你向太子恭表示你的愤怒,他要保自己就必须上书治理金家,杀?会显他不仁,放,便是他无能,只有求告削其金家势力,放逐远地才能有罚意。那时,父皇准了,金家要保住太子恭,自然顺顺当当的服从,断不会生事,待太师远去,您再逐层删减金家势力,不出三年,便能换了心腹卧于要塞,那时,您如果想要废掉太子恭可废,想要留着他,也可留,毕竟是他亲自上书求罚的金家,就是将来他贵为天子,也不能打自己的脸,坐个言而无信的帝王”   叶青城的一席话令皇上十分满意不住的点头称是,只是听到末了一愣:“启儿,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这太子之位迟早是你的,这江山朕也要传给你”   叶青城笑了笑:“父皇,太子恭也姓姜”   “可是……”   “父皇,治国策的首句便是‘治国者应在安静’,儿臣自接受皇子教育时就已知,这些年,儿臣也有过雄心壮志,但仔细想来,儿臣不应该擅自盘揣,所以,父皇大可仔细想想,毕竟我和太子恭都是您的孩子,将来谁为储君,此江山都是姜家的天下”   皇上的眼里闪过笑意:“你怎么忽然想退了?是在担心什么吗?”   叶青城的唇角抿了抿没言语,皇上却陡然怒色:“昨晚叶家闹成那样,今早更报杨氏夫妇已死,你又是调动军备,又是请御医出诊,忙成那样又是为何啊?”   叶青城闻言眼皮一垂,人便直接跪地:“儿臣请父皇不要再查下去”   “不查?朕为什么不查?”皇上的眉眼高挑,叶青城低头道:“因为再查下去只会让当年的事儿爆出来。”   “爆出来就爆出来,朕也正好把你接回宫里嗯,待把那老东西收拾了,金家一倒势,朕就正好接你回来”   ……   “那他现在去了哪里?”   “进宫见皇上去了。”   苏柔儿闻言双眼一闭猛然就把门给关上了,屋外的如意身子抖了下,转了身捧着茶具往回走,而她的唇角微微的上扬起来。   “齐江,姜启,叶青城,皇子……”苏柔儿呢喃了几句后,将那短笛猛然摔在了地上,便扑去了床榻上。   三日眨眼便过,而这三日内,京城里沸沸扬扬的,毕竟杨家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杨氏夫妇的尸体更是被人丢在了大街上,但是杨家的千金杨盈袖不见了,远在书院读书的杨家庶子赶回来也于事无补,只是被匆匆接回了金家,京城里到处都是兵丁,查找着什么江洋大盗,不时的有些动静传递进院内,也不能惹得在院中发呆的苏柔儿抬眉一下。   如意端着果盘立在远处瞧望着苏柔儿,眉头紧蹙是目有厌烦,她身旁的黄管家见状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子要是被爷看见……”   如意的脸色大变,立刻收敛了些,但也小声言语到:“你说她怎么想的,知道了爷是叶家二少怎么还不走?”   “你要是她,难道不找正主问问吗?”黄管家说着摇晃着身子去了,如意眨眨眼,苦笑了起来:“我就怕问问后,她想走,也走不了了啊”说着她端着果盘冲苏柔儿走了过去,只是刚到近前不等说话,她就转了身子,因为此刻齐江已经跃入了院中,手里竟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不少东西。   “爷,您回来了”如意见状立刻放下果盘上前相迎,可是却得到了齐江一个退下的眼神,顿时笑容僵了一下,乖乖的低头下去了。   见着如意走了,齐江拎着东西到了苏柔儿的身边,弯了身子:“夫人啊,你看为夫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苏柔儿闻言抬头冲他一笑:“放下吧”   “嗯?”   “放下,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哦,夫人想去哪儿?”   “爬山。”   “这个时候?”齐江的眉蹙了下:“外面最近查的很严,只怕不大方便……”   “凭你的身手,还不方便?”苏柔儿说着一斜眼:“你陪不陪?”   “陪”齐江答应了一声,转头就要招呼下人准备车马,苏柔儿却立刻言语到:“不要车马,我要你,抱我去并且,就我们两个”   齐江的双眼泛起狐疑,但还是点头伸手将苏柔儿抱进了怀里,继而一个踏地纵跃,人就上了墙头,以快速的身影奔向山峦。   苏柔儿靠在齐江的怀里,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些掠过的风景,待两人到了山前时,她轻声的说到:“后山。”   齐江的身子顿了下,还是朝那边去了。   待到了山下望着那条难行之道,苏柔儿却从他怀里下来说到:“我在老地方等你”说完转头就往山上爬。齐江则是一脸惊色,看着苏柔儿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在山脚下转了几圈后,他一咬牙也迈步向山上爬去。   苏柔儿一路爬,泪就从眼角流下,她不断的抬手抹泪,一直到了那片曼珠沙华的跟前。此刻花期将过,正是许多花儿枯萎的时候,她看着那些萎靡下去的细长红花,不觉的抽泣起来。   忽而一双手扶上了她的双肩,苏柔儿的抽泣陡然停下,她转头看向他,见他依旧是齐江的模样,不觉的咬牙切齿到:“这个老地方是你这个身份能来的吗?这里属于我和叶青城,不属于你齐江这个身份”   齐江的身子晃了下,终究叹了口气,他抬手掐诀,施展功法,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红色褪尽,幻颜消失,他已是那倾国倾城的叶青城。   “骗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并非想骗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够了这就是你说的老天爷定的亲,这就是你说的佳偶天成?我和你的缘分还真是……好笑”说着苏柔儿转身就往山下走,叶青城上前一步抓了她的胳膊:“柔儿,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骗你不对,可我有苦衷啊”   “放手”   “柔儿……”   “叶青城,你听着,我骗过你,你也骗了我,现在咱们这就抵消了,两不相欠”   “不”叶青城说着一把将苏柔儿给抱住:“你是我的,这辈子你不许丢下我,我们要在一起,我们是夫妻,我们的缘分是天定的……”   “夫妻?哈哈,你和我说,我们是老天给的缘分,可我去他的缘分靠天你个大骗子,你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却还骗我我,我不想再见到你”苏柔儿说着使劲的推搡敲打叶青城,可叶青城就是不放手。   苏柔儿打了半天,最后实在打不下去了,只在他怀里呜呜的哭泣,叶青城此时才轻声说到:“柔儿啊,我们若没缘分,那谁还有缘分?在我即将走火入魔的时候,是你如仙子般的出现救了我,即便后来我为了保住身份的秘密离开,但我从未将你忘记如果不是在杨府中遇见你,我又怎么会欺骗你?骗你,还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叶青城的身份无法和你在一起,我愿用齐江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做个大骗子,我也心甘情愿啊”   苏柔儿闻言心中是又怨又爱,她猛然低头就在叶青城的肩头使劲的咬了一口,叶青城一声不吭,她就咬的更恨,直到血丝入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咬的多重,又一下慌了,呜咽起来。   “没事的,这是你留给我的烙印,我是你的”   苏柔儿摇摇头:“我和你不可能的,你是皇子,我和你没法在一起,我毕竟是苏柔儿,我们的身份……”   “柔儿你听我说,我们之间没有身份的障碍。”   “有”苏柔儿深吸一口气:“就算我可以忘记仇恨,就算我知道你作为一个皇子,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但,我根本不清楚我是谁,你明白吗?我可能是个孤儿,也可能,可能是叶家的骨肉,总之,我不知道我是谁”   “叶家的骨肉?你……”   “我猜的,我爹要杀我,他要杀我,只有让他恨的人他才会想要杀,他说我没用了,复仇计划没用了,那就是说我是个被利用的道具,我盘算了年纪,盘算了叶家还失踪过一个孩子,所以,我猜也许我是……”   “是的,你是。”   “什么?”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受不了,但是现在你都猜到了,还是告诉你吧你是叶公的女儿,是和叶青海一起降生的叶青云。”   苏柔儿愣了愣,忽而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叶青城害怕她出事,就一面搂抱着她,一面不断的为她抚背:“柔儿,你听我说,我救下你的时候就在叶府,你背上的刀痕则是他们剜去了你的胎记……”   “够了,叶青城,你听着,我不是叶青云,我也不是苏柔儿,我是,我是金柔儿,我从今天起只是我自己”   “好好,你是金柔儿,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柔儿”叶青城这话才说完,人就猛然僵住,苏柔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看着已经被她点穴的叶青城说到:“我也不是你的柔儿,从今天起,我会离开京城,过属于我自己的日子,我要把你们都忘记”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京城一姐(终)   第六十九章 京城一姐(终)   “柔儿你不要离开我”叶青城只能大喊,但苏柔儿却已经做了决定,她伸手摸了下叶青城的脸,继而说到:“多谢你为我花费了许多心思,但你我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苏柔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哪怕是叶青城大声的叫嚷,也不能让他停下脚步。   两个时辰后,叶青城终于冲破了穴道,一头汗水的开始在山林里发足狂奔,但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苏柔儿离去的痕迹,心有不甘,他掏出短笛吹奏出难以察觉的召集令,很快,七八道人影闻声赶来,裴泽也匆匆赶到。   “立刻带人去找柔儿,去注意不要伤到她,我要她的行踪”叶青城几乎是用吼的,众人答应着去了,裴泽诧异的凑了上来:“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叶青城说着一脸的痛色:“她说要忘了我”   “啊?”裴泽眼一转:“那个四喜还在我那儿,要不我去问问她,看看夫人会去哪儿?”   叶青城使劲点头:“好,你快去找她,务必要帮我把柔儿找到”   “是”裴泽答应着立刻下山,心急如焚的叶青城深吸几口气后,开始发功,转眼变成了齐江的样子,当下就开始小心的在空气中辨识那檀香的味道,人也慢慢的下了山。   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叶青城的鼻翼里全是他们身上的胭脂水粉还有汗臭味,这叫他分辨那微弱的香气,十分的困难,更糟糕的是,还有不少的美食香气混进来,这叫他十分的郁闷   如果不是考虑到会打草惊蛇,会暴漏自己的身份,他真恨不得下令让这些路人全部都缩回屋里不要出来,不要打扰他寻妻   小心的循着那几乎不可闻的气味,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珠宝行前,感觉到气味在这里变的浓郁起来,他兴奋的冲了进去。   店掌柜是个大胖子,瞧见冲进来个人,先是一惊,继而看到人家身上的衣服都是锦缎贵料,脸上立刻涌出笑意的凑了上来:“客官是要看点什么?我们这里珍珠翡翠羊脂玉是要什么有什么,金钗云簪璎珞串也应有尽有”   “我找一个人”   “啊?人?”   “对,一个女人,身高到这儿,张着鹅蛋脸,眉……”   “客官,您别逗了,我这里可是珠宝店,哪里来的女人。”胖子说着脸有不屑,叶青城却是一下就把他的喉咙给抓到,胖子吓的就要尖叫,叶青城却是手指一并捏上了他的喉咙:“你要想死,就放声叫”   胖子吓的一声不敢吭,只双手死命的扳叶青城那如钳的手指。   “想活命的话,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有半句假话,我就送你上西天”   胖子闻言,立刻言语到:“是,您问,您问”   “你有没见过一个女人”   “爷,我们这里是珠宝店,每天来的客人有八成都是女人啊”   “那有没这么高,鹅蛋脸……”叶青城迅速的描述着苏柔儿的长相,很快胖子双眼放光:“有,有这么一个人哎呀,我就知道那东西烫手,亏她和我说是她祖传的,敢情是黑货”   胖子的咋咋呼呼,令叶青城一愣,随即他放开了店掌柜:“东西烫手?”顿时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而那胖子也飞快的奔回柜台后,取出了一个匣子出来,那匣子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冲进了叶青城的鼻子,这让他的脸色黑了几分,而等到胖子把拿手串捧过来时,他已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爷,您好生看看,这可是您在找的东西不?”   “我找的是人,不是东西”他说着将珠串一把丢去了地上,那胖子脸上立刻显出心疼之色,蹲地去捡取。   “哎呦,别摔啊,这可是宝贝”   “她人呢?”   “啊,哦,用这手串换了我七八件首饰走了”   “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   “东边,差不多两个时辰前。”   叶青城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镙子拍在了桌上:“立刻给我花出那七八件首饰的模样”   胖子见状赶紧折身去了桌案前,铺纸磨墨,叶青城则捏紧了拳头。   ……   苏柔儿骑着一匹快马奔驰在官道上,她的前方依稀可见一座城镇。   两个时辰后,她背着一个重重的牛皮口袋从一家典当行里走了出来,翻身上马后,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这座城镇。   一个时辰后,便有士兵拿着一堆首饰的画图冲进了这座城镇。   ……   十天后,朝廷里发生了弹劾事件,金太师被困天牢,整个京城都陷入惶惶中,每天都有几队兵勇匆匆的在京城里跑来跑去,很多人都以为是在搜查余党,但只有知情的人知道,猫眼胡同里有位爷,在震怒中。   三个月后,太子恭上书请求罢免金太师的职务,准其告老还乡,皇上准了,并将太子恭的奏折是誊抄数份以邸报的方式下发各处,号召百官像太子恭学习大义灭亲   半年后,太子恭在一次围猎时,遭遇地陷,与马儿一同死于山体滑坡,意外死去,这使得全国上下都在悲痛中,朝局也难免陷入无储恐慌。   半个月后,皇上召集群臣将宫中侍寝谱录亮出,而后通过太医院,稳婆,以及经事还在的各路人马亮出,证实了自己还有一位皇子易名换姓的活在大臣的家里,而金皇后于当天上吊自杀。   半个月后,叶青城,不,是姜启皇子被接入宫中,同一天被封为太子。   一个月后,宫廷里传出消息,太子姜启要迎叶公之女叶青云为妻,封位太子妃,即日起行三媒六聘大礼,半年后迎娶娇娘。   ……   三个月后,在江南游山玩水好不惬意的苏柔儿,于一家酒楼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叶青云?迎娶叶青云为太子妃?我不就是叶青云吗?怎么又冒了一个人出来?难道,我不是叶青云?   苏柔儿掏出几个铜钱丢在了桌上,转身出了酒店是打马狂奔。   两个月后,她赶到了京城,并在主干道附近租赁下了一个宅院,而后开了一家酒肆,等候着太子的大婚。   很快,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到了。   整个京城是敲锣打鼓欢笑热闹,高头大马上,一身锦衣华贵非常俊美无比的姜启太子在挥手与百姓微笑,而他身后隔着三米依仗的便是大红的凤舆。   以假面视人的苏柔儿站在人群里遥看着那个人依旧那般倾国倾城,不由的勾了唇角,但眼扫到那红色的凤舆,又忍不住蹙了眉。   姜启在马上不住的扫视着百姓,他相信她会出现,但是看了许久也没能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柔儿啊,难道你真的就忘了我们之间的情吗?   ……   大婚之夜,整个京城都在放着礼花,苏柔儿骑上了马匹,打马奔城门而去。   ……   两年后,皇上病重,驾崩。   姜启登基,太子妃叶青云也被晋升为皇后。   三个月的治丧后,百官大肆的要为皇上选秀选妃,可皇上却颁下旨意诏告全国,不选秀,不立妃,终身只皇后一人相伴。   很快,全国上下掀起惊涛骇浪,大多的百姓对皇上这份痴情感动,但是大臣们却惶惶不安,因为他们知道,那位皇后自打嫁给还是太子的姜启来,这三年来,并无人见到她的容颜,而且三年了,也没听说皇后有给皇上生下一男半女。   对于江山未来的储君,他们急了,奏折是层层上递,京城里也流言蜚语,更多的人开始认为皇上要不就是假男人,要不就是个好男风的。   盘着发髻带着一个小女孩进城的苏柔儿在大街小巷听到这些言论后,不由的傻了,她呆在原地许久后,拉着那小女孩走到了叶府的门前。   她从身上掏出了一只短笛给了那家丁而后轻声说到:“交给你家老爷,他会给你重赏,另外若问我的下落,只说,他会知道我在哪里。”说完她牵着小女孩离开,那家丁则急急的奔进了府中。   一刻钟后,一身朝服打扮的叶公上了轿子是直奔皇宫。   半个时辰后,一骑白马拖着一个金灿灿的身影从皇宫奔了出来。   猫眼胡同。   松涛亭。   后山的曼珠沙华。   他去了,可没看到她,他站在那些红色的花儿前,口中急喃:“柔儿,柔儿你到底在哪儿,在哪儿?”   他开始回想,和她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回想当初和她相识的那一幕,瞬间他想到了福明山   于是他冲下山来,打马狂奔。   ……   “娘,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等你爹啊”   “爹?娘不是说,巧儿没爹的吗?”   “傻丫头,你原本是没爹也没娘的,但是现在你有了娘了,娘也要给你找个爹啊”   “爹是什么样子?一把胡子吗?”   “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巧儿要有爹了,太好了”   苏柔儿笑的点点她的鼻子,有风吹来,她将小女孩抱进怀里,便也看到了,那个有些突兀的出现在身边的他。   “柔儿”   “来了?”苏柔儿很淡然的说到:“还不笨”   “你是爹吗?”小女孩眨眨大眼睛。姜启的身子一颤,就扑了过去:“我,我是,我是”说着喜极而泣的看向苏柔儿:“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苏柔儿搡了下鼻子:“她像你吗?”   姜启一愣,看看她那大眼睛,有些愣,又去看苏柔儿的眼睛。   “傻瓜她叫巧儿,是我捡的弃婴,我现在把她当亲女儿,但是她还少个爹,你有兴趣吗?”   “有必须有”   苏柔儿一笑就把巧儿放进了姜启的怀里,叶青城激动的冲着苏柔儿傻笑,倒是小丫头好奇的伸手摸起了姜启的脸,继而一脸的疑问:“娘,爹为什么比你还好看啊?”   ……   一年后。   皇宫内热闹的举办着储君大典。   身着华丽衣衫的苏柔儿,不,是叶青云靠在姜启的怀里幸福的抱着才满月的太子青城冲姜启小声言语:“当爹的倾城了半截,但愿咱们的儿子能倾国倾城到底”   “会的,姜倾城,将来自会倾城”姜启说着冲叶青云笑笑:“你说你当年有个外号,是什么来着?”   “京城一姐啊”叶青云说着笑了:“现在,可是名副其实了”   ……   后宫的花园里,巧儿正拿着彩带在一只圆滚滚的猫身上扎着花样。   猫儿哼哼唧唧的发出不满的声音。   “小柔你要乖,我会给你扎的很漂亮的”   “喵……”猫儿发出极其不满的声音,如果此刻谁能理解它的内心,就会知道它的无奈:当年人家还是小正太,叫我小柔,我也认了,可人家现在都是猫叔级别,怎么还小柔?而且该死的,为什么要给我扎这些彩带,还是蝴蝶结?喵我讨厌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