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宠》作者:卿兮 【简介】 十岁那年,母亲被害,她虽恨却无能为力,为了自保她带着弟弟离家。三年以后,她再次归来,一切恩怨,是该结清的时候了!只是那个男人怎么总是出现?现在当王爷的都那么闲么?某王爷:“似乎每次遇到你总没好事!”她:“废话,不这样你还有出场的机会么?”他竟无言以对…… 正文 第一章 惊险 大周,康宁十年 都城,洛安―― 除夕将至,各家各户除了准备年货,不少人家都会去寺庙祈福,若说洛安城中哪家寺庙香火最是鼎盛,自然就属万安寺。 故而在这些时日,万安寺门前可谓车水马龙。 这时,一名妇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待抬头时,不禁愣了一下,扶着她的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回到:“夫人是在看前面那个紫衣妇人吗?那位是安平侯的侯夫人沈氏。” “沈氏?是忠毅候的嫡长女沈如嫣?” “回夫人,正是。” “真的是她?”妇人似乎有点惊讶,“我未出阁之前和她也有几面之缘,记得她明明是个张扬明媚的女子,怎么如今看着郁郁寡欢的样子?” “夫人这几年不在洛安不知道,这沈小姐和安平侯虽是圣上赐婚,但夫妻关系冷淡,之后安平侯将自己的表妹陆氏抬进来做了姨娘,夫妻关系更是糟糕了,说起来这侯夫人也是可怜。” “原来是这样……” 嬷嬷看着自家夫人不胜唏嘘的样子,安抚道:“夫人心善,不过要老奴说,这侯夫人也不算太倒霉,至少有一双乖巧的儿女,只要这两个孩子好好的,将来这侯府还不都是她的?而那陆氏自然也不足为惧了。”顿了顿,又道:“夫人,咱们赶紧进去吧,不然待会儿人该多了。” 妇人闻言,便点了点头。 而这厢,沈氏不知自己被议论着,或者说,她也不在乎这些,只有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神才会变得柔和慈爱,然而,当得知自己求的签是下下签之时,脸色便有些苍白。 愣神之际,感觉到有人在摇着自己的衣袖,目光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女儿卿琬琰,不禁莞尔一笑,道:“怎么了?” 卿琬琰是安平侯的嫡长女,今年十岁,生得明眸皓齿,只是身材娇小,小脸圆润,瞧着似乎才七八岁,此时圆圆的脸蛋满是担忧,道:“娘亲您怎么了?瞧着脸色很不好。”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哦!是不是方才那个大师说娘亲的签不好让您不高兴啦?娘亲不要担心啦,一定是那个大师说错了!” 瞧着女儿一脸笃定的样子,沈氏好笑道:“你个小丫头,怎么知道人家大师错了?” 小姑娘眼珠子转一转,脆生生道:“凡是说娘亲不对的都是错的!” “噗!”沈氏终于绷不住了,哭笑不得的看着女儿,“哪有你这样判断是非对错的?” “就是这样的!”小姑娘挽着自家娘亲的手臂,一脸骄傲,“反正在琬琰心里只有娘亲才是对的!” “隽儿也认为姐姐说得对!凡是说娘亲不对的都是错的!” 说话的人是卿隽,沈氏的小儿子,今年六岁,生的粉雕玉琢,此时如小大人般点着头煞有介事的说着话,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这下沈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嗔道:“你们这两个小调皮,就会哄娘开心。” 陶嬷嬷看着沈氏终于笑了出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安抚道:“要老奴说,这签文也做不得准,夫人不要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伤神,再说,夫人您看小姐和世子不仅生得样貌出众,还如此孝敬您,有这么一双儿女,放眼洛安城,也没几个有夫人这般福气。” “你也学着这俩调皮鬼哄我。”虽这么说,但是沈氏脸色到底是好了不少,可是想到今日出来时,那陆姨娘不同寻常的举动,还是有些不放心,“陶嬷嬷,你说,陆姨娘今早居然那么殷勤的过来送我出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陶嬷嬷也不解,说起来这个陆姨娘这些年可是占足了安国公的宠爱,即便是在产下二小姐之后再无所出,安国公依然对她宠爱有加。这些年,沈氏也很少让陆姨娘来请安,只求眼不见为净,而这个陆姨娘倒也顺水推舟,很少去找沈氏。 可这次,却一反常态的主动来送沈氏,委实有些奇怪,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却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陶嬷嬷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道:“老奴也不知道,不过她再怎么折腾,也越不过您去,夫人大可不用为此烦心。” 沈氏想想也是,便把这件事暂且抛诸脑后。 直到过了申时,主仆几人才乘着马车回府。 原本几人还在说笑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马的嘶鸣声,紧接着就感觉到剧烈的摇晃,登时几人脸色一变。 “姐姐!隽儿怕!”卿隽到底是个六岁的娃娃,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抱紧身边的姐姐寻求保护。 “有姐姐在,隽儿不怕!”卿琬琰抱紧卿隽,虽然平时在弟弟面前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可她其实也不过十岁,这种情况下终于露出了不安惶恐,还是沈氏把她连同卿隽都紧紧的护在怀里,她的恐惧稍稍消去了一点。 陶嬷嬷一边试图扶着沈氏,一边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赵明!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外面传来赵明不稳的声音:“夫人,这马好像惊着了,小的稳不住它……啊!” “赵明!赵明!” 可无论怎么呼喊,始终没有赵明的回声,陶嬷嬷心下一沉,回头看到沈氏紧紧抱住怀中的儿女,用瘦弱的身躯护着两个孩子,她忙摇摇晃晃地爬到另一边抱住卿琬琰两兄妹,并大声对着外面呼救:“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凄厉无助的呼救声一直从马车里传出,可始终没有人能够听到,直到马车从陡峭的山坡滑落,呼救声才止住…… 第二章 死别 卿琬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的呼喊声才停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身的晃动才平静,待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时,只觉夕阳余晖微微刺眼,让她一阵晃神,感受到怀中一阵颤抖,忙低头看着怀中的弟弟,只见弟弟紧紧闭着双眼,额头有些许擦伤,心下焦急。 “隽儿,隽儿!” 卿隽听到姐姐的呼唤,才敢睁开眼睛,入眼看到卿琬琰,忍不住哭了出来。 见他哭声响亮,卿琬琰倒是舒了一口气,忆起方才那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卿琬琰忙坐起来,一回头便看到沈氏躺在她旁边,不顾身上的的疼痛,忙爬到沈氏跟前,看着沈氏苍白的脸上被划了好几个伤口,而陶嬷嬷也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忍不住焦急的哭喊道:“娘亲!娘亲!娘亲你睁开眼睛看看琬琰啊!娘亲!陶嬷嬷!陶嬷嬷!你醒醒啊!” 卿隽看到自己的母亲躺着一动不动,也顾不得哭泣,跟着爬过去呼唤着。 可能是听到儿女的呼唤,沈氏缓缓的睁开眼,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虽然衣服有点破损,脸上有些擦伤,但是瞧着精神还不错,便弯了弯没有血色的唇,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地擦拭女儿的眼泪,缓缓地道:“娘亲没事。” 见沈氏醒来,卿琬琰忙握住沈氏的手,惊喜地道:“娘亲!您醒啦!娘亲您放心,等爹派人来寻咱们,咱们就会得救的!” 听女儿提到安平侯,沈氏眼前突然闪过今早离开侯府的时候,余光撇到陆姨娘那嘴角诡异的一笑。 突然,一切沈氏都想通了,原来,她只不过是来亲眼看着自己赴死路的! 沈氏看着自己这一双还年幼的儿女,不禁心中一痛,原本,她想好好保护他们长大,可身上慢慢消失的力气在告诉她,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琬琰,你听娘说,你回府后,记得让周福传信给你三舅舅,让他一定要来侯府一趟!待他来的时候,你和隽儿,便跟着他走!” “娘亲?” 看着女儿清澈迷茫的眼神,沈氏狠下心肠,道:“琬琰,这次的事怕是和陆姨娘脱不了关系,你和隽儿还小,不是她的对手,必须离开侯府!” “陆姨娘?”卿琬琰瞪大了双眼,“娘亲是说是陆姨娘在害咱们?那我回去要告诉爹和祖母,让……” “琬琰!”沈氏打断卿琬琰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琬琰,陆姨娘既然敢这么做,她一定想好了退路,更何况你爹和祖母一向偏袒于她,仅仅凭你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根本没用!你还记得娘给你说过,在你知道自己不能赢过对手的时候,要怎么做吗?” 琬琰看着沈氏,强忍着泪水,缓缓道:“那就要忍,要养精蓄锐,待对方放松警惕之时,一击即中!” “没错,我的琬琰果然聪慧,你要答应娘亲,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只有你们俩都好好的,才有可能做其他事情,知道吗?” “琬琰答应娘亲!娘亲也答应琬琰,不要离开琬琰和隽儿好吗?” “娘亲……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的……”沈氏看着一双儿女,唇角漾着一抹柔和的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娘亲,娘亲!” 这回,任凭卿琬琰兄妹再怎么呼唤,沈氏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这时,卿琬琰看着沈氏脑后鲜红的血液蔓延出来,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喷涌而出,趴到沈氏还有余温的身上,哭喊出声。 “娘亲!” “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的声音响起,卿琬琰愣愣地抬起头,入眼便看到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玄衣男子。 他一头墨发由玉冠束起,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只那双眼睛似乎夹杂着寒冰,让人觉得幽冷。 但是此时她却没工夫注意这些,只把眼前的人当做救命稻草,忙对着他磕头,道:“求公子救救我娘亲,还有陶嬷嬷,求求您!” 琬琰原本额头上就有伤,现如今这么磕头,伤口处便流出了刺目的鲜血,但她却不感觉痛,只是不停地磕头。 这副情景让男子身边的一个随从看着不忍,但还是等着主子的吩咐,见玄衣男子抬手示意,他才下马走到沈氏和陶嬷嬷身边查看。 然而此时两人早已没了心跳,看着琬琰和卿隽那期望明亮的眼神,随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琬琰见此,那双眸子仿佛染上了尘土的珍珠,没了一丝光亮,只能麻木地听着卿隽的哭泣。 玄衣男子看着一地狼藉,又抬头看着那陡峭的山坡,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示意那个随从查看一番,便翻身下马,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不哭不闹,一脸怔楞,利落的剑眉微微挑起,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使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过来。” 闻言,琬琰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抬眼看了看他,又对他郑重的磕了一头,道:“小女名唤卿琬琰,父亲是安平侯卿恒,麻烦公子使人去安平侯府说一声,此恩,琬琰必会报答!” 男子闻言只觉得好笑,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报答什么?至于她那个父亲,他也不需要。不过还是差人去了一趟安平侯。 一个时辰以后,安平侯便带着人匆匆赶来,待看到玄衣男子后,面露惊讶,此人居然是康宁帝的第六子,宣王言穆清,于是忙行礼,道:“微臣拜见宣王殿下!此次真是多谢宣王殿下相助,微臣感激不尽!” 言穆清没有过多理会安平侯的感谢,见他把一切处理的差不多后,便推掉安平侯的邀约,上马离开。 离了一段距离后,言穆清才问身旁的随从,道:“可查出什么了?” “回王爷,属下查了那匹马,发现那匹马身上有被利器刺伤的痕迹,怕是因此才会惊马,导致马车跌落山坡。”顿了顿,又道:“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说一下?” “这件事不用插手,若那卿恒愿意费心查,自然查得到,若没有,本王说了也无用。” “属下遵命!”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安平侯夫人沈氏之死在洛安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不少人都在猜测原因,可最后经查,却是车夫赵明所为,原因则是之前沈氏命赵明驾车去城郊的庄子,而正巧赵明的母亲突然病重离世,赵明觉得是沈氏让自己无缘见亡母最后一面,遂起杀心,而赵明在认罪之后便咬舌自尽,沈氏遇害一案便就此了结。 可怜沈氏一双儿女尚小,便没了母亲,一时间,众人不胜唏嘘。 因沈氏生前为人和善,在洛安城中与之交好的人不少,再加上其身份尊贵,故而这些日子,前往安平侯吊唁的宾客倒是不少。 这会宾客刚走,灵堂一下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抽泣声,然而,卿琬琰看着陆姨娘哭得伤心不已的样子,只恨不得上前将陆氏那虚伪的嘴脸撕碎!可想到沈氏生前的嘱咐,卿琬琰不得不忍着。 只是卿琬琰能忍,卿隽却不能! 卿隽早慧,沈氏生前的话他虽然有点懵懂,却也明白了大概,知道陆姨娘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坏人!虽然卿琬琰一直让他忍着,但是到底年龄小,终究没有忍住,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他冲上前去,挥舞着小拳头捶打陆姨娘。 虽然卿隽用了不少劲,但是他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再大又怎能比得过陆姨娘?所以这些拳头打在陆姨娘身上,根本不觉得疼,只是当陆姨娘看到安平侯匆匆赶来的身影之时,便惊呼一声,接着便不胜柔弱地向后倒去,若不是身后的丫头扶着,怕是要摔倒在地。 而安平侯的二小姐卿安容见自己母亲被欺负,便气不过上前将卿隽推倒在地。 卿琬琰见此忙过去把卿隽扶起来。 这时安平侯也赶了过来,将陆姨娘揽过来,脸上遮不住的心疼,道:“玉婷,你没事吧。” “侯爷放心,妾身没事。” “什么没事啊!”卿安容有些不满,“爹爹方才没看到,弟弟有多凶,若不是后面的丫鬟及时扶住,姨娘定要摔伤呢。” 安平侯闻言便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对这一双儿女,他还是看重的,只是这两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一向不亲近,相反,卿安容经常对他撒娇亲近,再加上这是自己和心爱之人所生的,他自然更偏疼一些,如今看着卿隽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沈氏那冷漠的面孔,不禁烦躁起来。 “陆姨娘是你的长辈,你身为晚辈居然打她?你娘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就是要打她!是她害死了娘!” 陆姨娘闻言不禁委屈的哭起来,道:“妾身自进门以来,一直对夫人恭敬有加,怎敢加害夫人,老爷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安平侯见此忙安抚着陆姨娘,更是对着卿隽怒斥道:“小小年纪居然学会污蔑他人,还不向你姨娘道歉!” “我不!她不配!”卿隽看着安平侯,一双眼睛中充斥着和年龄不服的怨恨,“你也不配提我娘!” “孽障!”被自己的儿子当众顶撞,安平侯当下便忍不住扬起手来。 “啪!” 清脆的声响让人听着只觉得胆颤,而安平侯在看到趴倒在地的是卿琬琰之时,也愣了。 “姐姐!”卿隽跑过去扶起卿琬琰,看着卿琬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都是隽儿的错,隽儿以后听姐姐的话!呜呜!” 卿琬琰摸了摸卿隽的头,待转向不知所措的安平侯时,圆润的小脸满是寒霜,她站起来仰头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声音清亮,却也含着冷意,道:“父亲是要在娘亲尸骨未寒之时为了区区妾侍而虐待我们吗?” “放肆!”安平侯看着女儿明亮的双眸,不禁错开目光,但仍粗着嗓音,“隽儿出言不逊,原本就该受罚,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太过偏袒他!” “隽儿年幼,他想事情很简单,在他眼中,娘亲过世,那那些曾经待娘亲不好的人,自然都面目可憎,他有这个反应很正常,至于偏袒。”说到这里,卿琬琰嘲讽一笑,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难得父亲还知道偏袒不妥,那女儿倒是斗胆问一问,既然偏袒不对那为何父亲永远都在偏袒陆姨娘,全然不顾娘亲这个正妻的颜面?父亲是将娘亲置于何地?” “放肆!” 没想到一向文静乖巧的女儿居然敢当众顶撞自己,安平侯只觉的又惊又气,刚放下去的手再次举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赶来,道:“回侯爷,忠毅候府的三爷来了。” 沈翼? 安平侯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小舅子倒是很多年没见了,说起来,老忠毅候的几个儿子都是沉稳端方,唯独这个沈翼特立独行,不愿入仕,偏偏要去经商,这些年走南闯北,生意倒是做得越来越大,更是在扬州建了府。 而前年老忠毅候病逝之后,老忠毅候夫人因不想触景生情,沈翼便带着老忠毅候夫人回了扬州,这一去,便没回过洛安,如今,若不是沈氏离世,怕也不会来。 安平侯对这忠毅候这个岳家还是有所敬畏的,看到琬琰那肿起的半边脸,便想着让她先回去,再请沈翼过来。 只是他忘了沈翼一向是个洒脱随性的人,从来不讲这些繁文缛节,再加上此次前来是有要事,更是等不及,故而没等安平侯发话,他已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先看向自己的外甥与外甥女,在看到外甥女那肿起的脸颊,脸一沉,目光冰冷的扫向灵堂内的几人,最后锁定安平侯,冷笑道:“不知是不是我长年不再洛安,这洛安的规矩改了,怎么现在洛安对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不是加以安抚,反而是拳脚相向?” 安平侯只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而卿安容见此,便有点不服气,道:“是他们兄妹二人欺负姨娘!爹爹身为父亲,不过是管教一番而已!” “容儿!”陆姨娘此刻真是后悔太宠这个女儿,让她如此不懂事。 沈翼见此,脸上的讥诮更甚,道:“素闻老安平侯爷最重规矩,却不知到了您这儿竟是如此嫡庶不分,居然为了区区妾侍而苛责府里的世子和嫡长女,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第四章 谋事 原本安平侯便有点心虚,如今被沈翼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只觉得颜面尽失,脸也拉了下来,语气更是冷了不少。 “这是我安平侯府的家事,你方才那一番话,未免逾矩,不过看在如嫣的面儿上,我便不计较了。” “原来姐夫也还知道顾念亡姐的颜面,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在亡姐的灵位之前让她的一双儿女受委屈,否则亡姐泉下有知,也不会安息,”顿了顿,又缓缓道:“皇上最重规矩,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怕是姐夫这宠妾灭妻的名声是要坐实了,姐夫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说罢便不再看他,正式对着沈氏的灵位祭拜,直到一切完毕,才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发黑的安平侯和不安地站在一旁的陆姨娘,眉尾微挑,“看来姐夫果然十分重视这个小妾,重视到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若传出去,可是大逆不道,安平侯登时脸色一变,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姐夫还在等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陆姨娘不懂尊卑,按照安平侯府的规矩,少说也要打二十大板,姐夫,下命吧。” 看出安平侯有点松动,陆姨娘脸色煞白,颤巍巍地跪下来,拉住他的袍角,瞧着当真是我见犹怜。 “侯爷,妾身错了,受什么惩罚妾身绝无怨言,可是……”说着,便抚向自己的小腹,“可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却受不得这个苦,能不能待妾身产下孩儿之后,再行责罚?” 话音一落,原本面无表情的卿琬琰闻言忍不住咬住了唇! 原来,陆姨娘怀了父亲的骨肉,怪不得,她要害娘亲!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孩,隽儿再出个什么意外,以父亲对她的宠爱,这个孩子取代隽儿只是早晚的事! 看着一旁毫不掩饰厌恶的卿隽,再看了一眼明显心软下来的父亲,卿琬琰这才深刻意识到母亲所说的话,他们兄妹二人现在真的不适合在侯府呆着了! 想通了以后,便抬头对沈翼道:“三舅舅,难得您来一趟,琬琰和隽儿有很多话想和您说,至于陆姨娘,既然她怀着孩子,那就算了,娘亲为人一向和善,若她知道的话,定然也不忍心的。”说着就走过去亲自将陆姨娘扶了起来,抬起头,眨了眨水亮的大眼睛,“姨娘放心,你肚子里既然是父亲的孩子,那娘亲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姨娘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 卿琬琰生得玉雪可爱,本来瞧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再加上甜糯的声音,所以此刻她说的话很难让人往歪处想,可陆姨娘却不知怎的,只觉得这话让她有点森然阴冷,但是看着那圆润天真的小脸,又觉得自己似乎多想了。 而安平侯看着女儿这么懂事,也很是安慰,方才被女儿顶撞的不悦也不再放在心上,只觉得女儿一向乖巧,方才不过是担心弟弟才那么说的,毕竟他们姐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当下便摸了摸女儿的发髻,夸赞道:“琬琰长大了,懂事了。” 卿琬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说道:“那父亲,女儿和弟弟很久没见三舅舅了,想和三舅舅说说话,可以吗?” 安平侯巴不得送走沈翼这个瘟神,当然马上就点头同意了。而沈翼,虽还有点不服,但是看在外甥和外甥女的面上,也不再咄咄逼人,便领着两个孩子走出灵堂。 ―― 卿琬琰三人到了卿隽所居住的逸安居,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后,卿琬琰便拉着卿隽向沈翼跪了下来。 这下可让沈翼吓了一跳,弯腰就打算将二人扶起,却听卿琬琰道:“三舅舅,琬琰求您一件事,若您不答应,琬琰和隽儿便长跪不起!”说着便领着卿隽一起磕起头来。 沈翼见这两个孩子仿佛铁了心似的,大有他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道:“你想要三舅舅做什么直说就是,三舅舅何时拒绝过你俩了,地上凉,赶紧起来!” 琬琰没有起来,而是将沈氏临终前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沈翼,沈翼听罢,俊逸的面庞布满阴云,冷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陆玉婷这个毒妇!是当我忠毅候府没人吗?”垂眸看着两张稚气的面孔,心下怜惜,俯身将二人扶起,这次,二人倒是没有拒绝,“你们娘亲之所以让我接你们走无非是怕陆玉婷对你们不利,你们放心,说破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侍,对付她我有的是办法,你们这几天先去忠毅候府呆着,等我把这个毒妇处理了,你们再回来。” “不要!”卿琬琰摇了摇头,声音依然甜襦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知道三舅舅能轻而易举的除掉陆姨娘,但是,这比起来娘亲受的委屈而言远远不够!我是娘亲的女儿,杀母之仇,理应由我来报,只可惜琬琰目前能力不足,隽儿又年幼,所以才麻烦三舅舅,娘亲说过,三舅舅见多识广,认识不少能人异士,只求三舅舅能多多提点琬琰和隽儿,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报仇!” “对!隽儿要努力变强,替娘亲报仇!”卿隽也点着小脑袋说着。 沈翼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儿,觉得既心疼又头疼,若不是姐姐被害,这两个孩子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才是。 看着他们坚定明亮的双眸,沈翼突然明白为何姐姐临终前那么给孩子说,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尤其是琬琰,这孩子冰雪聪明却异常固执,怕是只有这个安排,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走。 况且他们的母亲没了,父亲又是那样,家中还有陆姨娘那样的人虎视眈眈,他们终归要早早的学会保护自己。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肩膀,轻声道:“三舅舅答应你们,待你们娘亲下葬之后,我便带着你们离开去扬州,陪你们的外祖母。” 第五章 离开 安平侯府,存善堂―― “我不同意!” 昨日,沈氏终于下葬,安平侯老夫人崔氏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却没想沈翼居然过来说要带走她的孙子孙女! 虽说她不喜沈氏,可对这两个孩子可是很宠爱的,尤其是卿隽,那可是她唯一的嫡长孙,她怎么疼宠都觉得不够,怎么会允许被沈翼带走? 而坐在一旁的安平侯脸色也不太好,他忍着怒气道:“隽儿和琬琰是我的孩子,哪里有去别人家住的道理。” 沈翼一点都不惊讶他们会拒绝,态度依旧温和道:“姐夫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是他们二人的亲舅舅,再说扬州那里还有他们的亲外祖母,怎么能算是别人。”接着看向老夫人,“晚辈知道老夫人您不舍琬琰和隽儿,可家母自打家父去世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好不容易这几年在扬州调养的差不多了,又听到女儿不幸的消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生生要了家母半条命,如今最是不放心的便是这一双年幼的外孙,也只有他们在旁陪伴,才能让她老人家心情好点,好歹一场亲家,老夫人一向慈悲心肠,定然能理解家母的痛苦,您放心,待家母身体好点,我就会送两个孩子回来。” 老夫人哪里听得进去,但碍于两家关系,只能耐着性子道:“我明白亲家母心里难过,可我老婆子年龄也大了,能有几天和自己的孙儿好好相处?你突然带这两个孩子离开,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这样吧,亲家母离开洛安也那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你便让亲家母回洛安,这都在洛安,想看两个孩子也很方便啊!” 沈翼闻言面上带着一抹伤感,只听他哀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在得知姐姐不在的消息后,家母便昏倒了,大夫虽然费力救回了家母,却也说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宜长途跋涉,不然家母定然会赶来见家姐最后一面的,晚辈知道如此安排可能有些为难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还有个二小姐这个孙女,且那陆姨娘也怀了身孕,不久您就能又得一个孙儿陪伴,而家母若没这两个孩子,怕是身子会很难好起来,所以还请老夫人答应。”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若老夫人还咬定不愿,倒是显得她不近人情了,可她心里又委实不愿,于是便向安平侯使了个眼色。 沈翼将一切看在眼里,握拳轻咳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昨儿大哥和我说,今日太后娘娘会宣大嫂进宫。” 沈翼口中的大哥,便是如今的忠毅候沈瑾,也是沈氏和沈翼同母同父的长兄。 见二人投来疑问的目光,沈翼才缓缓道:“太后娘娘在进宫前就和家母是闺中好友,便是家母去了扬州,也不曾断过书信往来,如今家姐过世,太后娘娘更担心的便是家母的身体,只是拙荆在扬州照看家母,而晚辈也不方便入宫,所以便宣了大嫂过去一谈,希望她老人家知道家母身子不好,不要太过伤神才好。” 这话听着不过是闲话家常,可安平侯却是听明白了。 太后和老忠毅候老夫人李氏不仅是闺中好友,且在当年夺嫡的时候,老忠毅候也在其中帮了当今皇上不少的忙,而老忠毅候又是一个很知进退的人,在皇上登基之后,便异常低调,这也使得皇上十分满意,对忠毅候府也颇多照拂,而李氏在去扬州之前可是经常被太后宣进宫里与之谈心。 故而沈翼方才说太后会担心李氏的身体,安平侯是信的,想到皇上是个大孝子,若是知道太后的担忧,怕是会亲口提这件事,若是李氏真有个三长两短,而皇上又知道他不愿意让一双儿女过去,到时候太后不悦,怕是会皇上也会跟着怪罪。 这些年,安平侯在朝堂上并不如意,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再招皇上厌恶,那可真是难以翻身了,这么想着,安平侯心中就有了打算。 接下来自然是劝着老夫人,沈翼见此,便悠闲地品起茶来。 半个时辰之后,沈翼从存善堂中出来,便直接去了逸安居,果然就看到卿琬琰和卿隽都在里面等着,便笑着道:“行了,你们父亲和祖母已经同意了,你们快收拾行李,明日就随着我去扬州吧。” 卿琬琰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要离开了,其实她和弟弟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可是在离开之前,必须要做一件事。 想了想,便对卿隽道:“隽儿,你先去看看你的东西有没有漏掉的。” “哦。”卿隽不疑有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就迈着小短腿去了内室。 琬琰这才走进一步,压低声音对沈翼道:“三舅舅,琬琰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娘亲已经去世,琬琰必须要保护好隽儿,这侯府的世子只能是隽儿,不能被别人抢走,尤其是陆姨娘的孩子!”想到沈氏死前的样子,卿琬琰忍不住眼眶发红,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抬头看向沈翼,“三舅舅教我,要怎么样才能不让陆姨娘得逞?” 沈翼见到这样的卿琬琰,只觉得心酸,这个外甥女,他还是了解的,虽然经常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天真又乖巧,其实心思十分细腻,她对沈氏有多依赖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身为姐姐,她一直强装坚强,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弟弟罢了,可卸掉这份伪装后,她也不过就是个脆弱的十岁小姑娘罢了。 那陆姨娘,沈翼原本就打算亲自解决的,只是卿琬琰坚持,他也不好动手,至于陆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怎么可能让这个毒妇的孩子威胁到卿隽的地位? 只是如何做他还不打算告诉卿琬琰,虽然他是要教导她将来能够独当一面,但是这种事他还不打算让她占惹,至少不是现在。 于是便柔声安抚道:“放心,这件事三舅舅会处理好,你无须担心,你既然已经决定韬光养晦,那别的事就不要操心,知道吗?” 卿琬琰闻言,眨了眨眼睛,直到眼中的泪意稍稍褪去,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卿琬琰和卿隽拜别老夫人和安平侯,方随着沈翼踏上马车,在离开侯府之前,卿琬琰掀开窗帘深深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牌匾。 娘亲,您放心,待女儿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就会回侯府,为您报仇! 第六章 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没到过扬州的人很难想象到她的美丽,尤其是三月的扬州,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如同一位清丽绝艳的美人翩翩起舞,舞动之间清香浮动,尽显芳华。 这个时候若是每日窝在家中,岂不辜负了这等美景? 沈翼这么想着,就打算领着自己的一双外甥出去玩耍,总是在府里闷着,委实无趣。 向下人问了二人在做什么,便先抬步去了卿隽所住的清风苑。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 “方才那一招太过软绵,为师是如何教你的?现在去扎马步一个时辰!” 沈翼闻言只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朗声道:“还没进门就听到陈兄这洪亮的声音,可是我这外甥偷懒惹你生气了?” 沈翼口中的陈兄便是方才开口训斥的人,陈其,此人是沈翼的好友,武艺高强,见到卿隽后,便觉得这孩子是个习武之才,就想着教授他武艺,而沈翼原本也有这意思,便顺水推舟。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卿隽也确实刻苦,进步很大,只是陈其此人平时不拘小节,只在教授武艺这件事上格外严格,沈翼每次见到虽有些不舍,却也知道陈其是好意,且卿隽也没有任何怨言,沈翼便也就习惯了。 陈其瞥向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作甚?” “嘿,这话说得,这沈府可是我的家,我过来还有理由不成?” 陈其只撇撇嘴,摆明了不信他。 “咳咳。”沈翼摸了摸鼻子,不顾陈其皱起的眉头,搭着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陈兄严待隽儿是为他好,但是欲速则不达,这时候的扬州可是最美的,若不出去一趟,岂不辜负美景?” “我闯荡江湖多年,什么风景没见过,倒也不稀罕。”陈其和沈翼交好,在他面前说话也直来直去,不过瞧着自家小徒儿那似乎瘦了点的小脸,便道:“隽儿,你家舅舅想带你出去玩耍,你可愿意?若想,那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再多练些时辰。” 九岁的卿隽比起三年前长高了不少,也结实了许多,脸也不复之前的圆润莹白,反而晒黑了不少,不过如此倒添了几分刚毅。 听闻师父的话,到底是九岁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心动,可是想到自己的姐姐,便抿了抿嘴,歉疚地看向沈翼,道:“谢谢三舅舅好意,只是隽儿还没将新招式学好,委实没有心思出去玩耍,三舅舅不如去带姐姐出去玩吧,她整日在房里看书写字,隽儿担心她眼睛看坏了。” 闻言,陈其颇为欣慰,只觉得这个徒儿收得不错,而沈翼则万分无奈。 随后又劝了几句,见卿隽心意已决,便只好去找卿琬琰,只是想到卿琬琰那更加倔强的脾气,沈翼又觉得头疼。 翠荷苑―― 房门敞开,温暖的阳光洒进来,屋内只有卿琬琰拨弄算盘的声音。 佩玉在一旁安静的磨墨,抬眼看了看自家小姐,不禁默默感叹。 只见卿琬琰一头泼墨般的青丝挽成双平髻,只几支珠翠做装饰,小脸莹润白皙,精致的羽玉眉下一双秋水明眸似会说话,却被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遮住,增添了几分朦胧之态,挺翘琼鼻下一双淡色的双唇水润小巧,虽依然有几分稚气,却也难掩其清雅脱俗之姿。 再观今日穿着,樱色的交领广袖上襦,白色桃花暗纹襦裙,腰间系着同色的缎带,不仅衬托出其玲珑身姿,又添了几分十三岁该有的明朗可爱。 佩玉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家小姐及笄之后,求亲的人会如何的多了。 彼时卿琬琰终于将账册对完,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腕,侧目一看,就看到佩玉愣愣地盯着自己,让她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来花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说着还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佩玉眨了眨眼,脱口而出道:“小姐长得真漂亮!” 卿琬琰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佩玉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觉得哭笑不得,道:“还好你是女子,若是个男子,我非找人把你打出去不可!” “嘿嘿。”佩玉傻笑了一下,而这时候丫鬟进来说沈翼到了,卿琬琰忙叫她把人请进来。 沈翼进来就看到书桌上放着的算盘和账册,便道:“我给你几间铺子让你打理,确实是想锻炼一下你,但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这账册一日不看也没什么。” “三舅舅让琬琰打理那是信任琬琰,琬琰却不能太过松散,让三舅舅失望。” 这些年沈翼确实为了教导卿琬琰姐弟花费了不少心思,尤其是对卿琬琰,不仅请了曾在宫里做过事的嬷嬷来教导她,还让她打理几间店铺,原本卿琬琰以为沈翼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她以后更方便掌控好她母亲留下的嫁妆,可慢慢的,她却明白了沈翼的苦心。 世人对商人总是看不起,可亲自打理几间铺子之后,卿琬琰却觉得做商人实不易,做商人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若是思虑稍有不周或者魄力不够将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而这些可是平日在书本上难以学到的。 至于旁人总说商人唯利是图,卿琬琰更是嗤之以鼻,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完全不计得利的? 而沈翼看着如今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只觉得感慨万千,看着她眼下的暗影,知道这孩子怕是又熬夜了,便道:“我知道你心急,可做事讲究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眼下既然你账册对完了,不如舅舅带你出去转转,这时候街道上正热闹着。” “多谢三舅舅好意。”卿琬琰歉然一笑,“只是外祖母寿辰快到了,琬琰待会儿想给外祖母绣一个抹额,不得不辜负三舅舅的好意。” 沈翼差点忍不住仰天长叹,暗叹真不愧是亲姐弟,拒绝他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像他们姐弟这种不愿意出去玩耍的孩子,他可真是少见。 就在沈翼打算再劝的时候,一声柔媚的声音传来。 “夫君也在这啊?” 第七章 再相见 话音出自一个美艳少妇,此人正是沈翼的发妻,吴氏。 沈翼见到妻子过来,忙走过去扶过妻子, “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在屋里歇着吗?”动作轻柔地扶着吴氏坐下,沈翼便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子,“臭小子还不出来,就会折腾你娘亲。” “噗嗤!” 吴氏见卿琬琰在一旁窃笑,俏脸登时一红,美目含羞带怯,嗔道:“当着琬琰的面,说什么浑话,再说这才六个月,哪有那么快出来,况且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小子!” “是个小子我就可以揍他,若是个女儿,那我可舍不得。”接着看妻子的肚子,蹙起眉,“这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吴氏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闭上乌鸦嘴,大夫都说没问题了!再说,这孩子没出生之前,肚子可不就是越来越大?” 看着丈夫担心的样子,吴氏自然内心甜蜜,只是有晚辈在跟前有点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我想着琬琰成日里都在屋里看书,不仅烦闷,对身子也不好,就想着趁着如今景色宜人,就带着她出去走走,只是这孩子不愿意出去,一定要给母亲绣抹额。” 吴氏和沈翼七载夫妻,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想了想,便拉过琬琰,柔声道:“可巧了,我正想去万福寺给你外祖母和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福,你舅舅一个大男人去那也无趣,不如你就陪着舅母去吧?” 知道他们二人是变着法的想让自己出去,而且又是这样的理由,她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点了点头。 ―― 因吴氏怀着孩子,为求平稳,所以马车行驶的很慢,故而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万福寺。 卿琬琰扶着吴氏上着台阶,瞅着身后小心翼翼的丫鬟嬷嬷还有小厮,忍不住打趣道:“舅舅真疼舅母,派了那么多人保护舅母,果然是离开一会儿都不放心。” “你这丫头,越大越坏了,连舅母都敢打趣了!”说着便点了点卿琬琰的额头,可方放下手,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卿琬琰见此忙担心地问道:“舅母可是冻着了。” 吴氏笑着安抚道:“没事的。” 虽然已是三月,可是天气还是有点凉意,再加上吴氏身体原本就有点虚弱,所以卿琬琰还是有点不放心。 而在另一边的林嬷嬷也是一脸担心,道:“夫人怀着身孕,可不能马虎,夫人等着,老奴这就回马车上将您的披风取来。” 说着就打算拐回去,却被卿琬琰叫住。 “林嬷嬷还是过来扶着舅母,这披风我和佩玉过去拿就好。” 沈翼派来的这几个人各个身强体健,且反应灵敏,若是中途吴氏不小心摔着什么的,他们肯定能扶得住,若是换做她,可就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扶住了,故而,卿琬琰还是决定自己过去取。 见吴氏不赞同,卿琬琰便撒娇道:“好舅母,您就让我去吧,他们这几个人陪在您身边我也放心,再说也不远,且这会儿人正多着,我领着佩玉过去,一会儿就来了,好不好?” 吴氏见说不过她,再加上她那一双水润明亮的眸子对着自己眨来眨去,吴氏便心软了,只好嘱咐快去快回,卿琬琰这才转身离开。 万福寺左边有个空旷的院子,一般来万福寺祈福的人若有驾着马车来,都会将马车停在这里。 卿琬琰进到院子时里面倒是没有什么人,不过也没有多在意,在找到了沈家马车,便和佩玉一起上去准备找披风。 只是刚上去,却觉得身旁一阵风飘过,紧接着便有人捂住自己的嘴,同时低沉却略显慵懒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姑娘莫怕,在下不过遇到一些麻烦之人所以到姑娘的马车上暂避一下,且不巧姑娘又刚好回来,姑娘放心,只要姑娘不出声音,在下不会对姑娘如何。”接着又道:“你若不想你家小姐有事,也安静一些。”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佩玉说的。 而佩玉担心卿琬琰,自然捂着嘴乖乖点头。 至于卿琬琰一开始有些惊吓,现在倒也镇定下来。 身后的人感受到卿琬琰不再发抖,眼底倒是有些讶异,玩味地扬起唇,道:“姑娘若是答应在下的话,那在下便松开姑娘。”见卿琬琰点了点头,遂松开了手。 卿琬琰没有马上转身,感受到对方果然没有其他的动作之后,才缓缓转身,原本想说什么,待看清对方的那如画的容貌之后,不禁感到十分讶异,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那人挑了挑墨眉,道:“怎么,姑娘认识在下?” 卿琬琰张了张嘴,又看了他几眼,遂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认错了。” 认错了? 那男子双眸微沉,从卿琬琰方才的表情他敢肯定她定然是认识他,可他却着实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无所谓,之后派人查查这个女子的身份,他便能知道了,故而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这时,男子听到外面有动静,将窗帘掀开一条缝,看着有几个奴仆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在查看其它马车,眼底冷光一闪。 转头看向卿琬琰,掀起浅薄的唇,道:“那些麻烦之人怕是马上就要找到这来,怕是要劳烦姑娘替在下挡一挡了。” 佩玉只觉得眼前的男子脸皮忒厚,挟持了她小姐不说,居然还好意思让小姐去支开别人,谁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万一那些人图谋不轨怎么办?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张漂亮的面皮,做人忒不厚道了! 可没想到却听到卿琬琰道:“好。” 佩玉闻言暗暗叫苦不迭,她们两个弱女子对付眼前一个男子都够呛,如何还能对付别人? 可卿琬琰却没有一丝慌乱,只见她转身找到吴氏的披风,然后丢到佩玉怀中,接着拿起一个羊绒毛毯,看向那个男子,道:“还要麻烦公子趴在矮几后面。” 第八章 神秘来客 男子倒也没说什么,从善如流的照做,然后卿琬琰便用毛毯将其盖住,再把靠枕放在上面,加上前面矮几挡着,只要不掀开,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妥。 忙完之后,卿琬琰便准备嘱咐佩玉,却从门帘缝隙处看到逐渐放大的黑影,眼神一变,紧接着就对佩玉道:“终于找到披风了,咱们快走,别让舅母久等了,不然她该派人过来催了。”说着还对佩玉使了使眼色。 佩玉这会儿也稍微有点反应过来,忙点头道:“诺,婢子知道了。” 卿琬琰这才掀开门帘,而就在看到外面的人,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娇声斥道:“哪来的人,如此不知规矩!居然跑到别人家的马车里转悠?”接着又瞪圆了双眼,指着他们,“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小偷,来人啊!有小偷!” 门外的人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吓懵了,待听她开始大声呼叫,忙低声道:“姑娘误会了,小的们是来寻我家小少爷的。” 卿琬琰却摆出丝毫不信的样子,道:“寻你们家小少爷就寻到别人家的马车上来了?蒙谁呢?” 那几个人正要再解释一番,却有几个年轻和尚在听到呼救声赶来了。 卿琬琰见到他们来,眼睛一亮,忙指着那几个人道:“几位小师傅,我们不过回来拿东西,这几个人就要不问缘由的上我们的马车,定然是小偷,你快抓住他们!” 几个和尚闻言便一脸怀疑的看向几人,那几个人忙出声解释道:“误会,全是误会,是我们小少爷跑丢了,我们夫人想着可能小少爷又跑到马车上玩了,便让我们过来找,只是在我们马车上没找到,所以想着可能是跑到别人家的马车上了,这才壮着胆子找找,却没想到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小人一般见识,若是这事闹到夫人跟前,怕是会把小人几个赶出府,求姑娘绕过小人!” 卿琬琰这才露出一副怜悯不忍的样子,摆摆手,道:“罢了,你们走吧,但是下次若再这样,我定抓住你们去见官!” “是是是!小人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在离开之际,余光还是看了看卿琬琰身后,却只看到佩玉一个人,便飞快收回目光,离去了。 几个和尚看只剩下两个小姑娘,便问道是否需要派人护送她们过去,卿琬琰自然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只是知道若再留在这里怕是会引人怀疑,便也没有再看躲在里面的人,就领着佩玉施施然离开了。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什么动静,那个男子便掀开身上的毯子,想着方才听到那清亮明媚的声音,不觉莞尔一笑, 这丫头,倒有点意思。 “王爷?王爷?” 听到熟悉的呼叫声,男子收起笑容,掀开门帘,对着外面的人沉声道:“本王在这儿。” 外面的随从听到后面露一喜,忙掀开门帘进去,看着男子没有任何损伤,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那些人已经让属下给引开了,咱们快走吧。” “嗯。”男子下了马车,扭头看了一眼,“去查查这家马车主人的底细。” 随从闻言虽然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回道:“诺。” ―― 卿琬琰回去后并未对吴氏提起此事,而佩玉经过其吩咐,也乖乖的没有提此事,回去后卿琬琰如往常一样陪外祖母李氏用膳,接着回到翠荷苑沐浴过后,便说着要就寝。 待佩玉熄灯离开后,卿琬琰才睁开眼睛,她翻了个身,想着白日的事情。 没想到三年后,居然在扬州又见到宣王。 他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依然是那颀长高大的身形,眉眼如画,鼻若悬梁,薄唇水润如粉樱,只是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扬州,据她所知,宣王和当今太子都是皇后所出,皇上对他倒也算宠爱,应该不会把他外调。 不过宣王要做的事左右和她无甚关系,也用不着她操心。 只是,看到宣王,让她又想起那个终生难忘的日子,不知不觉,她已经来扬州三年多了,大周女子十五及笄,及笄就是可以谈婚论嫁了,不少女子会在及笄之前就订婚,待及笄后就可以嫁过去了。 她今年十三岁了,怕是这次安平侯府再派人来是不可能再推了。 她和弟弟,终于要回去了,摸了摸怀中母亲送给她的玉佩,眼角晶莹泪珠忍不住落下。 娘亲,你放心,我会放心照顾好弟弟,为您讨回公道的! ―― 果然不出卿琬琰所料,在李氏的六十大寿刚过去两日,安平侯府就派人过来接人。 沈翼原本也就想到了会如此,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会儿倒也不慌不忙。 此次卿琬琰除了带着原本就是从安平侯府带来的佩玉之外,沈翼还派了三个会武的丫鬟跟着,琬琰给她们取名叫佩画、佩棋和佩心,而卿隽身边,沈翼自然也是安排了人保护。 就这样,过了三日,卿琬琰和卿隽拜别了李氏等人,终于踏上了安平侯府的马车离开扬州。 ―― 转眼间,卿琬琰他们已经离开扬州五日了,这一路上倒也太平,卿琬琰无事就和佩玉几个说说话,或者想着回府后陆姨娘会如何对付他们,只是她没想到,还没回府,这麻烦就找上了门。 这一日,卿琬琰如常的在马车上看着书,耳边听着几个丫头叽叽喳喳说着话,倒也惬意。 这时候佩画端过来一杯茶,道:“小姐,休息一会儿先喝杯茶吧。” “嗯。”卿琬琰正要接过,可原本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刹住,若不是佩画及时扶住,她怕是就要摔倒了。 佩画看卿琬琰并无损伤,正准备问外面究竟怎么回事时,却听到陈福略显不安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您呆在马车里别出来,咱们可能遇到盗匪了。” 仿佛应证陈福的话,紧接着卿琬琰便听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第九章 遇袭 卿琬琰将帘子微微掀开,透过缝隙便看到大约有二十多个壮汉骑着马将她们围住,为首的一个壮硕男子,留着杂乱的胡子,眼角有一道刀疤,生得凶神恶煞。 只见他鄙夷的看着安平侯一众人,不屑道:“枉费老子等了那么久,以为是来了头大肥羊,如今看来这帮人也没什么油水!” 陈福虽然心里恼怒,但是看着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打算硬闯,听着他这么说,便端起讨好的笑,道:“这位壮士,我们也不过是赶路投奔亲戚,确实不曾有什么多余的财物,身上钱也就只够路上买点吃的裹腹,若壮士想要,小的可以将银钱给您,还劳烦壮士好心放我们过路。” 那领头的男子闻言哈哈笑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嘲讽,道:“你以为,我会放了你们,好让你们报官不成?” “壮士放心,只要您肯放我们,我们自然不会报官。” “呵,老子这些年从来只信一种人,那便是死人!不过你们这么点人,还真是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这时刀疤男子旁边的一个人突然凑过去出声道:“大哥,方才咱们过来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他们在说小姐什么的,看来此次咱们也不算白来,虽然没有得到多少钱财,但能得到几个美人儿!” 话音一落,一双双邪淫的目光便扫向两辆马车。 马车内佩琪听着气愤不已,就想出去教训他们一顿,只是卿琬琰却制止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pnj6 只是卿琬琰能制止佩琪几人,却没有制止住另一辆马场上的卿隽。 卿隽这些年虽然稳重了不少,但是却无法忍受别人欺负他姐姐,故而当他们出言侮辱卿琬琰之后,他便忍不住掀开门帘跳了出去,快得让罗勇、罗中、罗平和罗进几人都没来得及拦住,只好跟着跳下去。 “一帮鼠辈!嘴巴放干净点!” 九岁的卿隽生的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因练武的原因,也壮实一些,若是这等气势在同龄孩子中可能会有点震慑作用,但是在眼前这帮匪盗眼中,只觉得可笑。 当下那刀疤男便猖狂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很久没见过这么会逗趣儿的小子了,看在你逗本大爷一笑的份上,待会儿本大爷让你死个痛快!” “想伤我们家少爷,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说话之人便是罗平,他看着这群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就先下手为强,他这一动手,其他安平侯府的护卫也都纷纷上前迎战。 而原本安排守着卿琬琰的几个护卫也被她命令过去对付那些匪盗。 躲在马车里的卿琬琰看着外面乱作一团,却只能坐着干着急,因为她知道若是此刻自己贸然出去,只会添乱。 安平侯这批护卫常年不操练,武艺和体力都不如这帮匪盗,而罗平几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终究敌众我寡,慢慢安平侯这边便呈现颓势。 就在卿琬琰想着该怎么做得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佩画的惊呼声。 “小姐小心!” 第十章 偷袭 卿琬琰听到惊呼声还没反映过来,便被拉到一旁,扭头一看,便看到方才她挨着的车壁从外扎进了一把刀。 紧接着门帘便被掀开,从外面露出一张贼眉鼠目的脸,在他看到卿琬琰后便露出垂涎之色,邪笑道:“果然,这里面藏着这么多美人儿呢!” 佩琪性格泼辣,闻言便怒斥道:“淫贼!闭上你的脏嘴!”说着便是一记飞腿,将那个匪盗给踹了出去。 现下呆在马车里已然不再安全,卿琬琰只能由着佩琪几人护着离开马车,躲在一旁。 只是这种情况下,根本就躲不及,看着那些安平侯府的人节节败退,卿琬琰咬咬牙,突然,眼睛一亮,便将手上的一支珍珠玉簪拔下,轻轻旋动了一下珍珠,便将玉簪握在了手里。 紧接着别对着挡在她前面的佩琪几人低声吩咐道:“待会儿那些匪盗若是再想来抓我,你们留个缝隙,让他们得逞。” 这个命令可是让佩琪几人大吃一惊。佩玉首先便不赞同,道:“小姐说什么呢?怎么能让那些匪盗抓住?”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说着便张开手掌,让她们看到那支玉簪,接着又吩咐了几句。 这下几人才明白过来,只是终究还是不放心,却也知道卿琬琰的脾气,便就点了点头。 很快,又有几个匪盗冲了过来,佩琪几人趁机离卿琬琰远一点,果然就有一个匪盗瞅准机会抓住了卿琬琰。 那匪盗忙高兴地呼喊道:“大哥,我把小美人抓到了!” 而安平侯府的人看到卿琬琰被抓,纷纷停下手。 那刀疤男见此自然是得意大笑,赶忙让那匪盗将卿琬琰带来。 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卿琬琰这边,自然没有人发现佩画悄悄走到罗平身边在他耳边说着话。 卿琬琰做出万般不情愿的样子被那匪盗给架到刀疤男跟前。 只见他一双邪淫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卿琬琰,而后者只轻蔑的瞟了他一眼,缓缓道:“你是他们的大哥?”pnj6 “正是!小美人儿放心,待会儿爷自然会好好招待你。”话音一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调笑声。 卿琬琰忍住作呕的冲动,冷笑了一下,道:“我还当匪盗的首领有多厉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还让那么多人束缚着我,也不过尔尔。”接着剧烈挣扎了几下,对着后面架着她的匪盗怒斥道:“放开我!” “呦!小美人脾气够辣,我喜欢!”说着就伸手准备把卿琬琰揽过来,而后面那匪盗见此自然将手放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卿琬琰在被放开的瞬间,一手抓住刀疤男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举起玉簪就在其手臂上狠狠的划了过去! “啊!” 随着他的痛呼声,罗平和罗进以轻功跃了过来,一人卸了他的胳膊,一人点了其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卿隽则领着罗勇几人趁机过去将在卿琬琰旁边的匪盗一一打退。 局势便在一瞬间扭转开来。 刀疤男见此冷笑了一下,道:“小美人倒是有几分聪明,可是小美人别忘,即便是挟持了我,你们的人依然不是我兄弟的对手!做这些顶多拖延一些时间,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哦?是吗?”卿琬琰挑了挑眉,扬了扬手里的玉簪,“你不会以为我不过是用这支玉簪在你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这么简单吧?” 刀疤男怔楞的瞬间,便听到有人惊呼道:“大……大哥,你手臂上的留的血似乎是黑色的!” 第十一章 逆转 看着刀疤男脸色泛青,卿琬琰嘴角挑起,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点,这簪子上的毒液是特制的,只有我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内若是不吃解药,你这条胳膊就保不住,若是再拖半个时辰,你这条命也就没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你!” 刀疤男鱼目瞪圆,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卿琬琰拆吃入腹。 罗平见此便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紧了一紧,低喝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马上让你脑袋搬家!” 刀疤男闻言,只好忍着气,粗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简单!”卿琬琰冷冷的看着那些匪盗,“让你的人都退下,不许跟上来,待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给你解药,放你离开,若是我府上的人在途中有何差池,便叫你陪葬!” 刀疤男心里虽然憋着火,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便对着其他人怒斥道:“还不退下!” 其他匪盗听令都乖乖退下,却只有那生得贼眉鼠目的匪盗不动一步,只见一双鼠目转了转,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而刀疤男见他居然不听话,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怒吼道:“朱七!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居然不听老子的命令!” 而那名唤朱七的匪盗却不似以往敬畏,只见他歉然一笑,道:“大哥,这帮人一看身份就不一般,若是待会儿真让他们逃走了,那咱们可就麻烦了,大哥不是一向说待兄弟几个如亲兄弟,凡事都会好好照顾咱们吗?现下为了弟兄们,更不能放他们走了,您放心,兄弟几个一定会让这个小贱人将解药拿出来,若是您有什么事,兄弟一定会杀了他们为您报仇的。” 刀疤男气得一双眼睛变得赤红起来。 “好啊朱七!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想趁机取代我不成?你也配!”目光阴冷的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想背叛我不成?” 朱七却笑了笑,道:“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是您一直说的,这当领头人的都是有能者居之,咱们这群人里,除了大哥您,还没人的武功能比得上我,至于智谋,呵,大哥别忘了,每次出事都是兄弟我给您出谋划策的,便是我替代了大哥,我自问也是配得上的。”又看向其他人,“弟兄们,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两条路,第一,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命,第二,就是为了自己搏一把,我朱七在此发誓,只要我当了大哥,以后咱们所得的财物统统平分,我绝不多分一丝!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此话一落,其他匪盗便有所松动,毕竟这个条件太诱人了,要知道在之前,他们能拿到手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慢慢的,就有一个人同意拥立朱七做大哥,有一个人表态,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不过片刻,刀疤男的地位便被朱七替代。 而这个变故也让卿琬琰吃惊,原本以为擒贼先擒王,他们便能有胜算,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群匪盗的龌龊程度…… 第十二章 总有麻烦 就在卿琬琰决定拼死一战的时候,突然听到“嗖”的一声,眨眼功夫,方才还在得意畅笑的朱七的胸口便被一箭射中,紧接着,密集的箭羽布下,纷纷射向那群匪盗。 而佩画等人只楞了一瞬间,马上便护在卿琬琰和卿隽身边,以免他们被乱箭射中。 直到这群匪盗都被伤的七七八八之后,那乱箭才停下。 卿琬琰这才抬起头来,却发现两边山坡上不知何时站了不少手持弓箭的衙役打扮的人,而此时他们纷纷跳了下来,冲着他们身后跪拜。 卿琬琰缓缓的转过头,只见三个人骑着马缓缓行来,为首之人一身象牙白的圆领蟒袍,乌发以玉冠束之,长眉飞扬,双眸不似以往那般冷然,似乎……含着戏谑? 那男子见卿琬琰愣愣地瞪着自己,翻身下马,抬步走到她面前,垂首看着她一双明亮星眸瞪得圆溜溜的,红润小嘴微微张着,似乎很是吃惊。 男子见此双眉一蹙,轻启薄唇道:“卿琬琰。” 低醇如美酒的嗓音缓缓的念出她的名字,听得让她莫名不安。 果然,就见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道:“似乎每次本王遇到你,总是会麻烦不断!” 卿琬琰:“……” 夜晚,成平县县衙内―― “嘶!姐姐,你轻点儿!” 瞧着卿隽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卿琬琰包扎的力气依然没有减小,直到卿隽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卿琬琰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这会儿知道疼了?之前和那些匪盗打斗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 “我知道姐姐担心我,只是那个情况,我不可能不出手,姐姐看,我这也没受什么重……哎呦!”知道这是卿琬琰故意使劲儿让自己疼,卿隽也只好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 瞧着他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卿琬琰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这个弟弟啊,在别人面前总是装着一副稳重的样子,可在她面前却原形毕露。 只是看卿隽受了伤,卿琬琰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便小心翼翼的将其伤口包扎好。 卿隽知道姐姐不生气了,便嘻嘻一笑,想着白日发生的事,还是啧啧称奇。 “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宣王殿下,还救了咱们,姐姐,你说,这宣王殿下是不是咱们的福星啊?” 卿琬琰闻言撇撇嘴。 “什么福星,我看是灾星还差不多!” 想着他戏弄自己的样子,卿琬琰就有点生气,若不是她看卿隽和安平侯府的护卫大多都受了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随着宣王来这县衙! 卿隽不知道姐姐的心思,只是纯属好奇。 “姐姐,你说着宣王殿下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而且居然还去抓盗匪了?” “哦,这个我听说县衙的下人说了。”卿琬琰玩着自己的手指,语气淡淡,“这帮匪盗作恶不是一两天了,老百姓上报衙门好几次了,只是那帮匪盗太过狡诈,县衙人手又有限,卢县令一直没有抓到他们,赶巧宣王殿下经过这,听说此事,便闲来无事搭把手。” “原来在卿小姐眼中,本王平日里就那么闲吗?” 第十三章 另有内情 “臣女拜见宣王殿下。” 卿琬琰领着卿隽几人对着“突然到访”的言穆清行礼,头垂得低低的,好方便自己翻白眼。 心里抱怨着这个宣王,每次总是神出鬼没的! 言穆清一双如点墨的深邃眸子扫了屋内所有人后,最后目光锁定在卿琬琰那乌黑的发顶上,挑了挑斜长的剑眉,将所有人叫起后,然后悠然的坐到卿琬琰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来。 卿琬琰见此,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言穆清余光撇过,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卿隽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暗波汹涌,经过言穆清两次相救,言穆清在他眼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故而见到他来,卿隽是打从心底开心的。 卿琬琰看着自家弟弟那发光的双眸,哪里不明白,顿时就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小子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 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卿琬琰无奈的摇摇头,只希望言穆清快点离开。 只可惜事与愿违,只见原本还和卿隽说话的言穆清突然将目光转向卿琬琰,道:“卿小姐似乎对本王的到来有点不喜?” 卿琬琰脸色一僵,忙敛衽行礼,道:“王爷对臣女等人有救命之恩,臣女心存感激,原本应该是臣女和弟弟前去答谢王爷,不想王爷居然来了,所以臣女有点惭愧,怎会有其他想法?” “原来如此,倒是本王误会了。”言穆清点了点头,“卿小姐不用惭愧,本王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 听着言穆清故意将“闲来”二字加重,卿琬琰只得干笑道:“王爷才智过人,深得皇上器重,常言道能者多劳,王爷平日定然是事务繁忙的,不像臣女愚笨,王爷胸怀宽广,还望王爷不要和臣女一般见识。” 意思就是他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就是心胸狭隘咯? 言穆清心下好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卢县令身边的小厮却突然过来请言穆清和卿琬琰过去,卿琬琰想着可能和那群盗匪有关,也不敢耽搁,嘱咐其他人照看好卿隽,便同言穆清跟着小厮离开。 县衙内堂―― “卢县令的意思是,此次他们几人遇袭不是凑巧,而是早有预谋?”言穆清瞥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卿琬琰,眸光微闪。 “回王爷,那朱七是这么说的,原先他们是想离开此处去往别地,只是在这个月月初的时候他们的二当家和他们说大约就是这几日会有一队富贵人家经过,故而他们才在此处多留几日,下官也问过其他几人,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卿琬琰内心震惊,没想到此次劫难居然不是巧合,莫非这次又是陆姨娘做的? 安平侯府里,也只有她不希望他们姐弟二人安然无恙的回去吧! 这次那帮盗匪可都是被活捉的,想来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才是,可当卿琬琰看着卢县令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一沉,不禁开口问道:“不知卢明府可查出谁是幕后指使?” 第十四章 线索 卢县令闻言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据那帮盗匪所言,那二当家早在五日前就不慎掉入河中淹死,所以这唯一的线索也没了,故而请卿小姐前来是想问一下,不知卿小姐和令弟是否和谁有过节?” 虽早已料到没有那么容易,却还是有些失望,听到卢县令问话,故作困惑回道:“我与弟弟在洛安城的时候年龄尚小,且甚少出门,最多也是和同龄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这些根本不至于遭至今日的祸端,至于这几年在扬州,我们也是在府里陪伴外祖母,甚少露面,不曾和谁不和过。” 卢县令也料到会是这样,这卿氏姐弟才多大?能有什么仇恨招致杀身之祸,怕此事是针对安平侯府或是忠毅候府的,只是不管是哪一头,都不是他一个区区县令能得罪的,故而他才将言穆清也请来,毕竟他是王爷,有他出面,一些事情倒也方便不少。 于是便看向言穆清,略带不安道:“王爷,您看此事……” 言穆清哪会不知卢县令打的小算盘,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卢县令为官多年,不知对此事有何见解?”见卢县令为难的样子,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卢县令,此事发生在你的管辖区域,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卢县令闻言表情僵了僵,苦笑了一下,低头认命地回道:“回王爷,依微臣愚见,此事怕是冲着安平侯府或者忠毅候府来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帮盗匪故意那么说,以拖延时间?”见言穆清了然,卿琬琰困惑的模样,卢县令便解释道:“这帮盗匪穷凶极恶,一旦被抓住多半就是没命的,若是他们说一个不存在的案件,那在查清此事之前自然是不会宣判,这样他们就能多争取一些时日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没有过。” 卿琬琰听罢,心里大约知道,这次怕是依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言穆清依然是一脸淡漠,和卢县令又谈了几句,便起身离开,而卿琬琰自然不好久留,便也跟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卿琬琰低头在言穆清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心思繁杂,对此事,她已认定是陆姨娘所为,但是依然有很多疑惑,陆姨娘身在洛安,如何能指示这帮盗匪行事,还能将一切处理的干干净净?只凭她一个人应该是做不到,还有,那帮盗匪能知道他们大概到那里的时间,是不是说明此次护送他们的护卫中有陆姨娘的人? 那此人是谁呢?陈福不可能,陈福是沈氏的人,一直对沈氏忠心耿耿,这些年侯府的事也都是他暗中通报给她的,且这次他为了保护卿隽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首先排除他,那其他人呢? 就这样,卿琬琰边走边想,不料言穆清突然停下脚步,她没注意,正好撞上了他的后背,捂着鼻子,不满地盯着他。 言穆清转身看这她,神情漠然,道:“自己走路不看路,吃了苦头也怨不得别人。”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卿琬琰站在原地干瞪眼。 第十五章 归来 佩玉担忧的看向卿琬琰,道:“小姐,您没事吧?” 卿琬琰揉了揉鼻子,摆摆手,道:“无事,你待会儿去看看陈福的伤势,顺便让他留意一下侯府来的其他人有没有异常。” 佩玉方才也在,自然明白卿琬琰此话的含义,便点了点头,打算送卿琬琰回房后就去,想了想,又低声问道:“小姐,您说,此次能查出来吗?” “怕又是没什么结果。”卿琬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死无对证查起来本就麻烦,再说,你也听到了,这帮盗匪作恶多端,早就因其民怨沸腾,卢县令为了安抚民心,自然只会尽早将这个案子给了了。” “不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怎么这个陆姨娘回回都那么好运?” 瞧着佩玉一脸不忿,卿琬琰倒是笑了,道:“想来还不到时候吧。” 佩玉点点头,道:“小姐说得是,等小姐回侯府,就是时候了。” 哪有那么容易?她离开侯府三年了,三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 但是卿琬琰也不打算说,不管是会成什么样子,她的目的总不会改变。 至于卿隽那边,卿琬琰也没做隐瞒,原原本本说了,虽然卿隽也是愤愤不平,但是这几年的磨练到底沉得住气,没有乱发脾气了。 接下来果然如卿琬琰所料,关于那幕后之人并无头绪,倒是这帮盗匪之前那些罪行已然调查清楚,故而卢县令已将此案上交到刑部,由刑部做最终裁定。 而陈福也没发现随行的护卫家仆有何可疑,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接下来又过了几日,所有人的伤势养得差不多了,卿琬琰等人才再次启程,而言穆清早在两日前就离开了,自然他也没有告之卿琬琰他们,不过卿琬琰乐得自在,倒也不放在心上。 七日之后,他们才到了洛安,看着城门上苍劲有力的“洛安”二字,卿琬琰真切体会到了“物是人非”四个字的滋味。 三年了,终于回来了。 马车缓缓行到安平侯府门口才停下,方下马车,便看到大管家朱伯带着一众家仆恭敬的迎上来。 朱伯今年已经五十有三,一辈子都在安平侯府当差,且从小就跟着老安平侯,深得老安平侯的器重和信任。说起来他也算是看着卿琬琰姐弟二人长大的,如今再见到两位小主子,双眼不禁湿润了起来。 “老奴恭迎大小姐和世子爷回府。” “朱伯快起。”卿琬琰扶起朱伯,看着他头发虽已花白,但是精神依然不错,欣慰一笑,“这些年朱伯身体别来无恙?” “多谢大小姐关心,老奴一切安好,老夫人知道您和世子爷今日回来,高兴坏了,一直在存善堂等着呢!” “如此,那咱们快过去吧,别让祖母久等了。” “诺!” 说罢,几人就向存善堂走去,至于行李,自然有其他仆人收拾。 走在半路上,突然听朱伯道:“大小姐不知,知道您和世子爷快回来了,这几日老夫人总是念叨着呢,今日陆姨娘还扶着她老人家来门口等着您和世子爷呢,只是今日日头忒毒,老奴担心老夫人身体吃不消,便劝她回去了,也不知道老奴说这些会不会引老夫人不快。” 第十六章 原来如此 见朱伯一脸担忧的样子,卿琬琰一时有点迷茫,突然看到朱伯偷偷对她指了指身后,微微扭头,余光撇过一个眼生的小厮眼光闪动,再联想到方才朱伯的一番话,一下就明白了。 老夫人原本年纪就大,身子弱,又很是怕热,今日这么热,若是老人家因为等他们姐弟二人把自己累倒了,怕是这不孝的名声就传出来了,陆姨娘若是为老夫人的身子着想自然会劝着其回到屋里等,但是她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败坏他们姐弟名声的机会? 而后面那个鬼祟的仆人怕是陆姨娘的人吧,想来这三年她在府里笼络了不少人,朱伯因为老安平侯的关系,老夫人对他也很是信任,所以这府里的人对他都有所忌惮,这也使得朱伯在府里的地位难以撼动。 便是陆姨娘再得老夫人喜欢,可念着老安平侯,老夫人也不会动朱伯的,但是这却也不耽误陆姨娘指派别人监视朱伯。 方才朱伯那一番话,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想通了这些,卿琬琰便感激的看了看他,语气却是带着安抚,道:“祖母待人宽和,又心地善良,朱伯所做不过是为了祖母的身子着想,祖母哪里会不清楚,朱伯大可不用担心。” 知道卿琬琰明白了自己所暗示的,朱伯欣慰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如此,老奴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而后面那个小厮看着前面主仆几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瞧不出有任何不妥,便没有过多在意。 很快,他们到了存善堂门口,陈嬷嬷在看到卿琬琰姐弟时就高兴的迎了过来。 “大小姐和世子爷一路辛苦了,方才小厮传话说两位小主子已经进府了,老夫人就忙让老奴在门口相迎呢。” 卿琬琰客气地回道:“有劳陈嬷嬷了。” “大小姐可是折煞老奴了,外面热,快进屋里,老夫人看到两个小主子,肯定高兴。”说着就扶着卿琬琰走了进去。 门帘一掀开,只觉的一阵清凉,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夫人,卿琬琰便领着卿隽快步走上前去,跪下来郑重的磕头行礼。 “孙儿给祖母请安!”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笑着亲自扶起两姐弟,看着一双孙儿,眼眶微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卿琬琰见此忙和卿隽安抚老夫人,期间余光瞥向站在一旁的陆姨娘。 这三年没有在她脸上增添任何痕迹,反倒更添加了不少韵味,不过也不稀奇,若是她容貌衰退,怕是很难让父亲独宠多年。 再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卿安容,白皙的小脸,嫣红的小嘴,双眸水润明亮,一身粉衣服更衬得她弱质纤纤,但是那眼底的不屑还是让卿琬琰捕捉到了。 卿琬琰垂下眼睑,果然,有些人,不管是什么关系,天生就是看对方不顺眼,譬如她和卿安容。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悦耳却陌生的声音。 “可是琬琰和隽儿回来了?” 卿琬琰回眸望去,微微一愣。 第十七章 二婶 老夫人看到来人,脸上的笑意淡化了一些,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看出卿琬琰和卿隽二人脸上的疑惑,方道:“这是你们的二婶,你二叔他们前些日子刚回府,当年离府的时候还没有隽儿呢,想来是不记得了。” 二婶? 这么说来卿琬琰倒是想起来了,她祖父老安平侯有两子一女,除却老夫人所出的卿恒和早已远嫁蜀州的卿楚楚之外,还有一子卿明是老安平侯的小妾于氏所出。只是貌似卿明在她两岁的时候调任外地,故而对这个二叔和二婶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他们有一子一女,可除此之外,却不知道了。 抬眼瞧向这个自己多年未见的二婶齐氏,只见其面若银盘,五官精致,眉宇间透着些许英气,身形丰腴却不失婀娜,见她冲着自己笑得和善,卿琬琰忙端起笑,和卿隽二人上前行礼。 齐氏见此忙上前将二人扶起,赞赏道:“当年离府的时候琬琰还小,如今瞧来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倒有点母亲当年的风采。” 卿琬琰闻言心里暗笑,这二婶倒是个会说话的,这一句话可是连着她和老夫人都夸上了。 果然,老夫人听罢后,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不少,道:“琬琰容貌生得好,我当年可比不上。” 齐氏闻言笑道:“母亲这是谦虚,谁不知母亲当年在洛安城的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呢。” 老夫人想着年轻时的自己,心中半是怀念半是自得,只是当着晚辈面自然要谦虚一番,接着齐氏又夸赞了卿隽一番,并给了两兄妹见面礼,一时间,整个存善堂倒是热闹了不少。 最后老夫人瞧着时辰不早了,才让卿琬琰和卿隽先回去休息一番,待晚上卿恒他们回来后再一起吃个饭。 一路舟车劳顿,卿琬琰自然没有拒绝,回到芙蓉居后,沐浴过后休憩了一会儿,刚醒来就见佩玉回来,卿琬琰便问道:“可打听到什么了?” 卿明虽然是她的二叔,但是他离家那么久,且从前无论父亲母亲,还是祖母,都对他谈论甚少,所以这个二叔对她来说和陌生人并无区别,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她必须好好打听这个二叔的情况。 故而刚回来她就让佩玉出去打听了一番,这会儿想来是打听出了。 果然,只听佩玉回道:“婢子打听到了,二老爷上个月刚被调任回洛安,现为户部侍郎,二夫人是老侯爷曾经的一个部下的独生女,当年这个部下为了保护老侯爷而丧命,老侯爷为了报恩便让二老爷向二夫人提亲,二人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二老爷并未纳妾,膝下只有大少爷和三小姐两个孩子,大少爷如今十五岁,刚入了国子监的太学,来年要参加科举的,三小姐今年也是十三岁,不过比小姐小上五个月,比二小姐小四个月,说起来那一年咱们侯府倒是热闹呢,一下子多了三个小主子,呵呵。” 见佩玉笑容带了一丝牵强,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卿琬琰挑了挑眉,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第十八章 旧事 卿琬琰如此说了,佩玉自然也没有什么顾虑了,便缓缓道:“据闻,老侯爷当年其实是想让侯爷娶二夫人的,老夫人不同意,为了此事和老侯爷争执了一番,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宫里突然传了圣旨,赐婚侯爷和夫人,老侯爷这才让二老爷向二夫人提亲。”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段过往! 卿琬琰听罢确实有一点惊讶,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这是上一代的事,而且她也不会想什么如果当年祖父强硬一些让父亲娶了齐氏,母亲会不会就没有这个劫难了,毕竟想这些与现在并无益处,抬眼看着佩玉不安的眼神,卿琬琰只觉哭笑不得。 拿着团扇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我还当什么事呢,陈年往事罢了,二叔他们一家人的性子可是打听清楚了?” 瞧着卿琬琰并无不虞或者伤感的样子,佩心这才放心,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婢子打听到了,二老爷为人谦和,从不苛待下人,二夫人性子爽朗,处世八面玲珑,便是老夫人不喜二房,也经常被二夫人逗乐,大少爷和三小姐性子倒是随了二夫人,都是爽利人,哦对了,三小姐前些时日不小心摔了一跤,伤着筋骨,大夫吩咐要卧床休息,所以今日并未出现。” “原来如此。”看了外面天色想来安平侯他们也快回来了,本想着要不要送些补品过去给三妹妹,只是想到之前存善堂都没人提起她,自己现在就送过去东西,不就是告诉二婶,自己在打探她的消息么?思前想后,便吩咐道:“你去库房找些补品备好,明日我去看看三妹妹一并送过去。” “诺。” 没多久,安平侯、卿明和大少爷卿朗都回来了,除却三小姐卿雨兰不便过来,所有人都齐聚一堂,老夫人一顿饭下来笑容都没停过,卿琬琰目光平静地看着陆姨娘温柔而娴熟的伺候着老夫人和安平侯,一丝冷光划向眼底。 待晚膳过后,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方各自散去。 来回一番,身上又出了不少汗,卿琬琰又沐浴了一番,才觉得舒爽许多,看着佩玉四人,道:“以后无论是我近身的事,还是屋里的物件,都要你们四人负责,其他人你们这几日要好好观察,看看到底有谁不老实的。” “诺。” 佩玉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小姐,什么时候见云姨几人?” 佩玉口中的云姨是沈氏当年的陪嫁丫鬟香云,除了香云还有香芹和香茗两人,沈氏对她们三人很是看重,原本还打算待安排好她们的婚事之后就除了她们的奴籍让她们做良民,只是她们不肯,最后沈氏就把香芹和香云配给她两个陪嫁庄子的管事,香茗配给了她陪嫁店铺的管事。沈氏过世之后,沈翼代她问过几人是否愿意要回卖身契,只是她们三人依然拒绝,沈翼回来就和她商量,将来用人的地方不少,有她们几个在后面帮忙能省去很多麻烦,卿琬琰觉得有理也就答应了。 如今回来了,无论是她的芙蓉居还是卿隽的逸安居,都派了不少新的下人,用着实在不放心,所以她便想着到时候托香云几人帮自己物色一番,只是自己刚回来,府上盯着自己的眼睛正多着,多少有点不方便。 想了想,便道:“再过几日吧,这些日子,你们四人辛苦点,多盯着些。” “小姐放心便是,要是有什么人敢不老实,婢子一个拳头就让她老实了!”佩画说着就挥舞着拳头,双眼晶亮,仿佛现在就有人让她可以揍。 卿琬琰闻言好笑道:“行,我可记着这句话了,到时候你可别手下留情。” 话音一落,佩画笑得更欢实了,其她几人看到也都忍不住笑了…… 第十九章 探望 第二日,卿琬琰和卿隽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陆姨娘母女和齐氏都在,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后,方离去。 出了存善堂之后,卿琬琰便叫住齐氏,道:“昨日听闻三妹妹脚扭伤的时候原本打算过来看看,只是当时天色已晚,担心叨扰三妹妹休息,便和隽儿决定今日过去看看,不知这会儿可否方便?” 齐氏有些惊讶,不过一瞬间就被掩过去了,端起柔和的笑,道:“你们有心了,说起来,也该是她去看望你们才是,那孩子啊,性子跳脱,你们过去啊,没得扰了你们清净。” “二婶这么说便是见外了,真到了那,指不定您还嫌我和隽儿闹腾呢,到时候还请二婶莫要怪罪才好。” “你呀,这小嘴我是说不过。” 瞧着她们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卿安容心中不屑,却也有些得意。 想当年这卿琬琰何等的高傲,除了沈氏和老夫人之外,对别人她一向冷淡,如今没了沈氏,她虽还是嫡女但终究没了底气,现在对庶出的婶婶也如此殷勤,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接着看向陆姨娘,眸光微沉,当年若是陆姨娘没有小产,生下一个男孩,定然会被抬成正妻,那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女了,哪里还有卿琬琰说话的份儿! 这么想着看向卿琬琰的目光就带了一丝审视,当年若不是陆姨娘是在卿琬琰离开洛安一个多月后才小产的,她真的会以为是她捣的鬼,只可惜过去那么久了,她就是想说是卿琬琰做的,也没任何依据了,一时之间就觉得有些沮丧。 陆姨娘没察觉卿安容的心思,只听到她们的谈话后,心思一动,便柔声道:“三小姐和大小姐还是头一次见面呢,说起来容儿昨日还说要去看看三小姐呢,正好,一块过去吧。”说着,还轻轻推了卿安容一把。 卿安容哪里想去看卿雨兰啊!在她看来这卿雨兰一家不过就是寄人篱下的,她原本就看不起他们的,这会儿还叫她和卿琬琰姐弟一起过去,她更是不愿意了。 张口就想拒绝,却在接到陆姨娘警告的眼神后,不得已只好闭上了嘴巴。 齐氏看出她的不情愿,虽依然扬着笑,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淡了不少。 而卿琬琰此次过去原本也是想趁机观察一下二房的人,若是卿安容跟着,也多有不便,故而在看出卿安容委屈不依的样子后,便道:“二妹妹若是愿意过去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表情转为担忧,“我怎么瞧着二妹妹脸色甚是苍白,可是有不舒服?三妹妹在养伤,原本我也不打算多做叨扰,我明白二妹妹是想陪着我,只是万事身子重要,二妹妹要顾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齐氏也跟着帮腔,道:“琬琰说得是,家中已经有个兰儿病了,若是安容再有个不适,母亲定然会担心的,还是赶紧休息吧,反正都在家里,等大家身子都好了,再聚在一起也不迟。” 这话可正中卿安容的下怀,当下也不顾陆姨娘的暗示,便顺着她们的话应承下来,而陆姨娘此时再强迫卿安容去自然就不合适了,便只好悻悻然的领着卿安容离开。 而卿琬琰姐弟自然随着齐氏便去了卿雨兰所住的玉兰阁。 第二十章 卿雨兰 玉兰阁―― 卿雨兰自从摔伤了腿之后,齐氏便要求她在玉兰阁里好好养伤,哪也去不得,她天生性子活泼好动,叫她天天在屋里呆着,对她来说当真是一种折磨,方才齐氏身边的丫鬟过来说待会儿大小姐和小世子会来看她,倒是让她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振奋了一些。 倒不是对这两人多么好奇,只是终于能让她有点事情做了! 待让丫鬟若儿为她稍作梳洗后,便听到了外面的通传声,忙坐直了身子,虽然她很想站起来迎接,只是看着自己被厚厚地包裹着的脚,只好作罢。 “兰儿,你大姐姐和弟弟来看你了。” 听到齐氏的声音,卿雨兰抬眼看去,只觉得这姐姐生得俏丽无双,弟弟更是俊俏不凡,一向爽朗的她也没多想,出口就道:“你们长得可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赞美自己容貌的话卿琬琰听过不少,只是像卿雨兰这般直白而又真诚说出来的倒是头一次见,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齐氏见此,便点了点卿雨兰的额头,嗔道:“什么你们我们的,规矩都忘了?那是你大姐姐和弟弟!” 卿雨兰也知道方才自己有点失态,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这厢卿琬琰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卿雨兰,只见她弯眉下一双笑眼明亮透彻,略带婴儿肥的小脸细腻粉嫩,让人禁不住心生亲近。 看着她目光晶亮的望着自己,卿琬琰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道:“三妹妹这个性子我一见就喜欢,二婶莫要怪她了,再说,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这些规矩。” 卿雨兰闻言笑得更加欢快了。 瞧着女儿这副模样,齐氏只觉得有点头疼,这丫头啊!说好听点是性子爽朗,说直白点,就是缺心眼儿了! 不过瞧着卿琬琰也没什么恶意,齐氏也稍微放下心来,知道有自己这个长辈在,几个小辈也聊不开,便叮嘱了两句,就识趣的离开了。 果然,齐氏一走,卿雨兰便没有那么拘谨,拉着卿琬琰和卿隽聊了起来,她声音清脆,说话也逗趣儿,丝毫不扭捏造作,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卿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玉兰阁充满了欢声笑语。 到了午膳的时候,经不住卿雨兰的热情挽留,卿琬琰和卿隽便留下来用了午膳,接下来又聊了会儿,方离开。 反正无事,卿琬琰和卿隽便慢慢的走着,顺便消食。 卿隽看着姐姐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奇问道:“姐姐很喜欢三姐姐么?” 卿琬琰闻言便挑了挑眉,道:“你难道不喜欢三姐姐么?方才在玉兰居,你倒是和她谈得挺投机。” “是挺谈得来的。”接着皱了皱眉,“只是夫子教过,不能以貌取人,虽然三姐姐瞧着挺好的,但是终归不熟,还不知其品性是否如外表那般无害。” 不错,看来这小子平日里也不是只知道练武啊! 卿琬琰看着自家弟弟,颇为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能这么想是对的,但是别忘了即便是心里有疑虑,也不可表现在脸上。” “哦。”卿隽点了点头,其实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卿琬琰总把他当小孩子,他抗议几次见无效,也就由着她去了,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转头之时微微愣了下…… 第二十一章 四小姐 卿安容只觉得今日真是倒霉透顶,刚被陆姨娘吵了一顿,这会儿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却碰到这么个不长眼的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给弄脏了,这下憋了一天的火终于忍不住了! 气急败坏的指着跪在地上的颤颤发抖丫鬟,道:“不长眼的东西!留你在府里干什么!巧心,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打,狠狠地打!” “诺!”巧心是卿安容的大丫鬟,自然是听卿安容的,听到吩咐之后就准备将那丫鬟押走,可还没动,却被一阵显得气喘的声音打断。 “且慢!” 卿安容此刻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给自己唱反调,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飙,狠狠瞪向声音来源,在看到来人之后,一脸怒容转成了轻视和不耐烦,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四妹妹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被唤作四妹妹的正是安平侯卿恒的庶出小女儿卿桃,是他另一个妾侍陈姨娘所出,这陈姨娘曾经只是安平侯的一个通房丫鬟,还是沈氏嫁过来之后才将其抬成姨娘,只是并不得安平侯宠爱,故而陆姨娘倒是从来未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这个让陆姨娘最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让她栽了大跟头。 却说陆姨娘在生了卿安容一年后再次怀了身孕,就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却听到了这平日里闷不吭声的陈姨娘也怀了身孕,甚至比她还要早上两个月! 那时安平侯还没有儿子,若是陆姨娘能在此次产下长子,那将来沈氏有个三长两短,她将来就能顺理成章的做正经的安平侯夫人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允许陈姨娘这个变数存在?于是她想尽办法想要把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只是陈姨娘却异常警惕,任陆姨娘想尽办法居然没让她出事!这下她更加急躁,精神也大不如前,在怀胎第二个月后居然小产了! 大夫看过便说是上次生产原本就伤了根本,此次又忧虑过甚,才使得此胎没有保住。 这笔账陆姨娘自然算在了陈姨娘头上了,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小产了,老夫人反而更加看重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竟然是派了更多人守着陈姨娘,这下陆姨娘更是气得病了一场。 不过最后再得知陈姨娘生下的是女儿之后,陆姨娘倒是平衡了不少。 而在她不停地吹枕边风的情况下,安平侯对陈姨娘也越发不喜,连带着对这个女儿也不甚看重,从对这个女儿取得名字便可以看出。 只是陆姨娘从来就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尽管这次陈姨娘只生了女儿,陆姨娘依然没打算放过她。 可想而知,在那之后,陈姨娘过得日子是何等的凄惨,直到有一天,陈姨娘突然得了怪病,任大夫怎么看都查不出,而当时只有一岁的卿桃没多久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沈氏说怕是得了疫病,担心传染府里其他人,便要将她们母女二人送到庄子上去,老夫人和安平侯自然是没意见,而陆姨娘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担心沾染了晦气,也没提出异议。 而她们这一去,府上就再也没人提过这二人,要不是前段时间庄子上的嬷嬷过来提起陈姨娘已经病逝,几乎所有人都忘了。 第二十二章 刁难 虽然对卿桃这个孙女老夫人并不看重,但到底是卿家的骨肉,自然没有沦落在外的道理,于是便派人将卿桃接过来,只是卿桃的身子实在太弱,可谓是小病不断,所以老夫人也免了卿桃来请安,让她好好在屋子里养身体。 所以这位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在府里的存在感依然十分薄弱,导致府上的下人对这个四小姐也大多不放在眼里,更别提一向眼高于顶的卿安容了。 这会儿瞧着卿桃那干瘦苍白的样子,卿安容只觉得晦气,伸手在鼻端扇了扇,道:“没什么事儿就回你的清风苑去!别碍着我办正事!” 卿桃对卿安容一脸的嫌弃丝毫不在意,只是担忧的看向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丫鬟,又看见散落在地的饭菜和碗碟碎片,以及卿安容裙子那一大滩的污渍,不安地咬咬唇,扬起削瘦苍白的脸,语气中带着讨好,道:“二姐姐,这是我身边的侍婢小月,今日她是要去拿我的午膳,所以才会不小心弄脏了二姐姐衣裙,二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否放过小月,我……我会陪您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 “哈!陪我一件?”卿安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嘲弄,“四妹妹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这件裙子可是金缕阁做的,你有那么多钱陪吗?”又瞧了瞧她身上那单薄陈旧的穿着,冷笑了一下,“瞧你那身衣服,我屋里的丫鬟都比你穿得贵重,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要陪我?简直不知所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难听的话卿桃在回府之后听得多了,原本以为已经麻木了,可是如今被卿安容这么当面羞辱,卿桃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但是看到跪在地上的小月,她生生压下了泪意。 她已经失去了娘,不能再失去小月了! 只见她突然屈膝跪了下来,连她身后的丫鬟小翠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对着卿安容道:“二姐姐,就当妹妹求求您,求您饶了小月一命可好?只要二姐姐答应妹妹,妹妹愿意为奴为婢!” “小姐!”小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卿桃,心疼又自责,手脚并用的爬到卿安容跟前,重重地磕着头,乞求道:“都是婢子的错,请二小姐责罚!” 卿安容对小月的请求视而不见,反而缓步走到卿桃跟前,弯腰挑起她尖细的下巴,眨了眨眼,道:“我方才没听错吧,四妹妹居然要为了个下人给我为奴为婢?”接着嗤笑了一声,“就你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娇弱样子,不给别人托麻烦就很好了!” 接着松开手,还拿着丝帕擦了擦手,仿佛方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看着卿桃脸色更白,卿安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缓缓道:“四妹妹这些年在庄子上怕是没有学到什么规矩,你是主子,怎么能为了一个下人下跪?传出去整个侯府的脸往哪放?原本我也只是打算小惩大诫的,如今看你这样,这个贱婢是断断不能留了,巧心,把这个贱婢拖下去吧。” “这里好生热闹啊!” 第二十三章 转折 听到熟悉的声音,卿安容脸一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转身过来,轻扯一下嘴角,道:“真巧,大姐姐和隽儿也在啊。” “我与隽儿去看完三妹妹,正准备回去呢,就看到妹妹这那么多人,就好奇过来看看。”仿佛才看到卿安容裙子上那一大滩污渍,惊呼了一声,“二妹妹的裙子怎么脏了?可有伤着?” 说着就准备上前查看。 卿安容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没什么,只是这个丫头走路不长眼,撞到了我,好在是冲撞了我,若是府里来了客人,再被这冒失丫头冲撞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妹妹觉得这种不懂规矩的下人是要好好教导一番的,大姐姐觉得妹妹说得可对?” “犯错是要罚,二妹妹做得自然是对的。”卿琬琰笑得一脸和煦,看了看地上的狼藉,皱眉看向小月,“都这个时辰了,你去拿饭菜给谁吃啊!” 小月不知眼前的大小姐是好是坏,却也老实的回道:“回大小姐,是给四小姐送的。”说着指向了身后依然跪着的卿桃。 “四小姐?四妹妹?”卿琬琰似乎十分惊讶,瞪大一双眼,快步走上前去,将卿桃拉起,仔细端详了一番,“你就是四妹妹小桃?” 卿桃抬眼看着卿琬琰,虽然陌生,但是她心里的不安却淡化了不少,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四妹妹啊!我曾听娘提起过,说你和陈姨娘去庄子上养病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啊!” “我娘……姨娘她两个月前刚刚离世,祖母得知后,接我回来,原是妹妹应该去看看姐姐的,只是妹妹有恙在身,担心过了病气给姐姐,所以才没去姐姐那拜访,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卿琬琰闻言歉然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原来是这样,四妹妹节哀,你身子不好,平日要多多养着才是。”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有停下的架势,卿安容略显不耐烦的打断道:“大姐姐和四妹妹既然有那么多话要讲,那妹妹就不打扰了,至于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妹妹就带走好好教训一番了。” 说着就吩咐巧心带走小月,卿桃闻言正要开口,却被卿琬琰抢先开口。 “且慢,二妹妹倒是提醒我了,眼下是有要事要办。”只见卿琬琰弯身捡起地上的一个馒头,用力捏了捏,皱了皱眉头,一脸怀疑的看着小月,“你确定这些饭菜是给四妹妹准备的?” “回大小姐,确实是给四小姐准备的。” “放肆!”卿琬琰的俏脸沉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看着小月,明明只有十三岁,此时周身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并且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且不说如今早就过了午膳的时辰,单说这馒头硬得像块石头似的,给乞丐都未必会吃!你居然敢说这是给四小姐吃的午膳?我看是你们这些刁奴瞧着四小姐年纪小欺负她吧?” 第二十四章 轻重缓急 小月闻言似乎还有些胆怯,但双目却十分晶亮,道:“大小姐明察,这些食物虽然是婢子拿来的,但都是大厨房准备的,婢子在午膳的时候就过去了,可大厨房的管事平嬷嬷说他们正忙着,让婢子待会儿再过去,婢子去了好几次,才在这会儿拿到这么点食物,婢子也说了这些饭菜不新鲜,但是平嬷嬷说只有这么些,婢子担心三小姐饿坏了身子,才只好作罢。” “真是可笑,四妹妹一个人能吃多少,居然忙不过来?”卿琬琰挑眉冷笑,“佩画,你去厨房把平嬷嬷带到老夫人的存善堂,这等刁奴,是要好好惩戒一番。” 佩画闻言轻声道:“小姐,方才下人禀报说庆国公府老夫人过来拜访老夫人了,这会儿过去怕是不便。” 卿琬琰闻言皱了皱眉,道:“倒是忘了,既然这样的话……”转头看向卿桃,“事关四妹妹,不如去四妹妹那审问吧,正好四妹妹也回去休息一会儿?” 卿桃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乖巧的点点头。 而一直没说话的卿隽却突然开口,道:“既然是刁奴,佩画一个人怕是拿不住,罗平,你跟着一起去。” 卿琬琰知道自家弟弟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便点点头。 一时之间,居然没人再提小月冲撞卿安容的事。 卿安容看卿琬琰就这么拉着卿桃准备离开,哪里肯同意,快步走到二人前面,挑眉道:“大姐姐倒是会转移话题,怎么,莫非这个丫头冲撞我的事就这么算了?” “二妹妹的事我自然不会忘。”卿琬琰笑得亲切,语气温和得像哄着小孩子似的,“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咱们府上居然有这么嚣张的刁奴,自然要立刻处理,当然二妹妹无端端被弄脏了裙子是委屈,但好在没伤着身子,且这丫头也是担心四妹妹才做了错事,到底不是故意的,看在四妹妹的面子上,二妹妹便大人有大量,若是二妹妹实在舍不得这件裙子,我从扬州带来了不少质地上佳的布料,回头二妹妹过去挑,有喜欢的尽管拿去,若是没有喜欢的,那咱们就去金缕阁,让他们给二妹妹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如何?” 卿琬琰都这么说了,若是她再反对,那就是为了一件裙子欺负妹妹,倒是反倒是她小家子气了。 只是叫她如今咽下这口气,委实憋屈。 然而卿琬琰却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道:“反正无事,二妹妹不若就跟着一起去四妹妹那里,好好看看那刁奴能说些什么。”说罢,便自顾自的拉着卿桃走了,而卿隽自然也跟了过去,只留下卿安容在后面恼怒的跺脚。 巧心不安的问道:“小姐,咱们跟过去吗?” 卿安容咬咬牙,道:“去!为何不去!我倒要瞧瞧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接着吩咐另一个丫鬟巧云,“你去姨娘那里,将这的事情说清楚。” “诺!” 见巧云小跑的离开了,卿安容才挺直了腰,跟着卿琬琰一行人走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刁奴 清风苑―― 卿琬琰一进到清风苑,整个脸就冷了下来,不说这里的下人懒散,这屋里的装饰也是十分简陋,府里稍微有点脸面的下人住得地方怕都比这来得华丽,而且屋里十分燥热,安平侯府每年供应的冰都十分充足,屋里根本就不会感到燥热,而这卿桃的屋里,一看便知,怕是根本就没放过冰。 看到清风苑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下人见到她之后心虚不安的样子,卿琬琰冷笑了一下,对着佩心使了使眼色,佩心会意,便扬声道:“你们平日里都是这么伺候人的吗?没看到世子爷和三位小姐进来了,还不准备茶水点心?” 几个下人闻言忙四下散去,倒茶的倒茶,准备点心的则打算去厨房拿,因为清风苑里根本就没有点心。 卿安容从小锦衣玉食,进到清风苑后就十分嫌弃,这会儿屋里燥热的更是让她烦闷口干,看仆人端上的茶盏,也没看就拿起喝了一口。 “噗!”刚到嘴里的茶水就被卿安容给吐了出来,将茶盏甩到桌子上,“这是什么时候的茶啊!难喝死了,你想毒死我不成!” 方才奉茶的仆人闻言吓得忙跪下来磕头请罪。 卿琬琰只看了看茶,便放了回去,一双晶亮的杏眸冷冷地瞥向屋里的几个仆人,轻描淡写地道:“看来老天爷是嫌我平日见的刁奴少了,今日一下子让我见到那么多,倒也好,免得一个个的找了!” 除了小翠和小月二人之外,清风苑的其他仆人闻言都跪了下来求饶。 卿琬琰只是淡淡的道:“我有说是你们么?怎么那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话音一落,几人一下安静了下来,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而卿琬琰也没有叫他们起来,只是静静的坐着,等着罗平他们将平嬷嬷带来。 不一会儿,就见罗平架着一个体态臃肿的婆子进来。 这个婆子不用说,自然就是平嬷嬷,她在看到卿安容眼睛一亮,在看到卿琬琰后脸上带着不服,粗声粗气道:“不知老奴做错了什么,大小姐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老奴绑来!” 卿琬琰还没出声,倒是卿隽先开口了。 “大胆刁奴!见到主子态度居然如此嚣张!罗平,掌嘴!” “诺!” 罗平早就看这个老婆子一脸不顺了,听到命令后自然也不客气,抡起袖子就是一巴掌。 其实这一巴掌罗平已经是放轻力道了,但是他到底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这一巴掌到平嬷嬷脸上自然是很疼,不过倒也没有伤着。 只平嬷嬷这些年仗着陆姨娘撑腰,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何曾受过这等罪?她性子原本就是个泼辣的,如今受了这等委屈,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哭天抢地起来。 哭声那叫一个洪亮刺耳啊! 罗平离得近,自然受到的折磨最大,若按照平日里他的性子早就出手解决了,但是终归还要等卿隽和卿琬琰的吩咐。 这时候卿琬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正好不被平嬷嬷的哭声盖住而已。 “我记得侯府规矩,以下犯上者,杖责二十大板,你们将平嬷嬷先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再来审问。” 罗平闻言面上一喜,应了一声后就要将平嬷嬷托起。 平嬷嬷这会儿收起了哭吼,睁大原本就不大的眼,大声道:“不知老奴犯了什么错,大小姐要这么对老奴!老奴愚笨,还请大小姐明示!” “平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了,刚发生的事你就忘了?”卿琬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看她,声音慵懒,“方才你一进来就毫无礼数,世子身为府上的主子,让人教训你是你应得的,你不知错也就算了,方才那一通嚎叫撒泼将世子置于何地?还是平嬷嬷仗着自己年纪大,便觉得世子爷都要让着你了?” “老奴冤枉!”平嬷嬷一双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老奴方才正在厨房里打扫,却被不问缘由的架来,老奴心里疑惑,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老奴是个藏不住事的,又是个急性子,故而方才一见到大小姐,老奴就想问问这件事,一时没顾及其他,至于方才那一阵哭嚎,委实是方才那一巴掌太疼,老奴一时没忍住才叫了出来,老奴确实思虑不周,也有失仪之处,但是绝对不敢对主子有半分不敬!还请大小姐明察。” 好一张刁嘴! 卿琬琰心中冷笑,面上冷意更甚,道:“平嬷嬷倒是能言善道,便是这件事你能自圆其说,那四小姐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平嬷嬷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在看到卿安容后,倒是有了一丝底气。 这大小姐虽然是个嫡出的,但是到底夫人都不在了,现在府上可是陆姨娘当家,有陆姨娘撑腰,大小姐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是陆姨娘的对手? 这么想着,便装作一脸无辜,道:“四小姐?四小姐刚回府不久,且多数不出来见人,老奴很少和四小姐有交集,不知是有什么事?” 卿琬琰眉梢轻挑,纤长的手指轻敲桌面,道:“你倒是会装糊涂,我倒是问你,平日里,你们都什么时候给各屋的主子准备午膳?” “回大小姐,都是在午时的时候。” “哦?那为何午时的时候,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小月去你们那拿膳,你们却说忙,没有她的份儿?难道四小姐不是主子不成?” “原来大小姐说得是这件事啊!”平嬷嬷做出恍然大悟状,“回大小姐是这样的,因为四小姐身子弱,所以四小姐平日的膳食多以清淡为主,故而老奴等人都是单独为四小姐准备的,只是今日府上来了客人,人手稍有不足,四小姐的膳食准备的就比平日里晚点,老奴就好言和小月姑娘说待会儿就好,老奴也知道四小姐身子弱,所以在忙完手头上的活之后,就将四小姐的午膳准备好了然后交给李婆子,让她等小月姑娘来了就给她,老奴就下去休息了一会儿,刚养好精神准备打扫一下厨房,就被大小姐派来的人不问缘由的把老奴给带来了。” 第二十六章 嫁祸 平嬷嬷说完这些便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谁能想到方才她还在这撒泼哭嚎呢? 卿琬琰余光瞥向卿安容那幸灾乐祸的神色,眸光一暗。 看了看平嬷嬷,语气略带迟疑:“平嬷嬷的意思是在怪我?” 平嬷嬷听到这里,心里一喜,暗道这大小姐到底还是个丫头片子,果然好糊弄! 虽这么想着面上自然不显,反而一脸恭敬地回道:“大小姐折煞老奴了,只是误会,下次老奴吩咐清楚了就能免除这些麻烦了。” “怎么平嬷嬷还打算有下次?”卿琬琰语气转冷,转头看向佩心,“打翻的午膳可收拾好了?” 佩心回道:“回小姐,已经收拾好了,可是要现在呈上?”见卿琬琰点了点头,佩心才下去将托盘拿了过来,只是并没有给卿琬琰看,而是直接给平嬷嬷看。 瞧着平嬷嬷脸色变了一下,卿琬琰冷笑道:“平嬷嬷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即便是当真老眼昏花,这触觉应该还不至于不灵敏,照你的说法,小月比你说来拿饭的时间晚了些时辰,那我倒是好奇,这馒头怎么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就硬成这个样子了?” 平嬷嬷转了转眼珠子,拿起馒头咬了咬,龇牙咧嘴道:“天呐,怎么这么硬!这菜瞧着也不新鲜!大小姐明鉴,老奴今日给的膳食是有点凉了,可绝对都是新鲜的!这绝对不是老奴准备的!” “可是小月方才说的,从你手上拿到的就是这样的,难道你是说她诬陷与你?” 小月终于忍不住了,“咚”地一下跪了下来,声音清亮道:“回大小姐,婢子所说句句属实,倒是平嬷嬷,从进来后说的话基本都是假话,根本是奴婢去催了好几次,她们才给了这些饭菜!” “小月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学会含血喷人了!”又转向卿琬琰,“大小姐明鉴,老奴今日就见到小月姑娘两次,第一次便是午时的时候,老奴让她过会儿再来,第二次就是在这儿!”接着看向小月,语气颇为不满,“小月姑娘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喽,你之后来见到的人是老奴吗?” “之后我再见到的人是李婆子,可是谁不知道那李婆子和你是一伙的!” 小月这话说得不假,可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往往反而会被人反咬一口。 果然,就听平嬷嬷道:“小月姑娘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我……”这种事哪能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小月一时也有些语塞。 平嬷嬷自然也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道:“原来闹了这么大动静全是小月姑娘的猜测?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小月姑娘做的?李婆子平日做事是懒散点,但也不会胆大包天将四小姐的午膳换成这样的,怕是小月姑娘记恨老奴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故意搞出这么一出戏来陷害我老婆子吧!” 卿琬琰听到此,缓缓开口,道:“平嬷嬷这话倒是有点意思,小月不过是个丫鬟,又是刚随着四妹妹回侯府没多久的,哪来的本事陷害你这个侯府的老人,再说她若是在路上将这些午膳全部换掉,方才在来的路上也没看到路上有被扔掉的饭菜,罗平,你方才来的路上可看到了。” 罗平回道:“回大小姐,不曾!” 这话听在平嬷嬷耳中,便是卿琬琰有意偏袒了,就有些不服,道:“哪有做这等事是在外面的,自然是在自己屋里处理才能万无一失。” “自己屋里?平嬷嬷的意思是说小月是在清风苑换掉的午膳?你言下之意,是想说四小姐对此事也是知情的不成?” 在清风苑发生的事,小月又是卿桃的贴身丫鬟,卿桃自然是不能逃脱关系的。 平嬷嬷确实做这个打算,却也没有明说,只是意有所指道:“老奴不敢,只是方才大小姐的话倒也说得有理,小月到底只是个小丫鬟,单凭她自己做不了这么多,肯定有谁撑腰!不过老奴相信四小姐绝对不会做这等事,一定是小月这个丫头仗着四小姐的宠爱才公报私仇的!大小姐,这种刁奴可不能轻饶,一定要严惩才是!” “啪!啪!啪!”卿琬琰轻轻鼓了鼓掌,“平嬷嬷到底是府里的老人了,既然都敢代替我来做决定了?我看用不了多久,整个侯府你都能做主了,是不是?” 方才平嬷嬷说得激动没有仔细观察卿琬琰,这下才看清卿琬琰面若冰霜,双眸更是满是冷意,猛地一个激灵,忙磕头认错道:“大小姐恕罪!老奴方才是被气得,没想到小月姑娘居然会这么陷害老奴?” “凡事讲证据,方才平嬷嬷说小月没证据,你方才那番言辞又可有证据?更何况,你还猜错了。”看着平嬷嬷一脸迷茫,卿琬琰轻勾唇角,“你方才说,小月定然是在清风苑里才将你准备的午膳给换了,可是这午膳还没到清风苑,就因小月不小心冲撞了二小姐而打碎在地了,你没看二小姐现在身上的衣裙还有一大滩污渍吗?” 平嬷嬷的愣愣地看过去,她是直接被抓过来的,而她进来也没仔细看卿安容的穿着,自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一出,这下,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便不成立了。 就当平嬷嬷心里琢磨着其他法子给自己开脱时,就听卿琬琰语气平缓道:“若按照你方才的说法,是不是想说这件事和二小姐也脱不了关系了?” 平嬷嬷既然为陆姨娘做事,自然是不敢得罪卿安容的,见卿安容的面色难看起来,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大小姐说笑了,此事怎么会和二小姐有关,府上的人都知道,二小姐为人最是和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估计是小月这丫头在撞到二小姐之前,把原来准备的饭菜给倒掉了,路上没有,可能是倒在了隐蔽不好找的地方吧。” 卿琬琰这次倒是点了点头,道:“平嬷嬷说得倒也不无道理,我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方才才派人去查看,这不,她人已经到了。” 平嬷嬷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微微一愣…… 第二十七章 惩治 来人正是佩画,她方才和罗平将平嬷嬷抓到后,她就在附近查看,当然为了不让平嬷嬷怀疑,她只说自己的东西掉了,回去找。 这会儿功夫可是收获不小,瞧着平嬷嬷那吃惊的表情,佩画越发觉得自己方才那么忙活越发值得了。 卿琬琰在佩画进来后就问她可在路上看到被倒掉的饭菜。 佩画闻言摇摇头,道:“回大小姐,没有,从厨房到清风苑这条路上干净着呢,连石头缝里都没看到一片菜叶子,倒是问了一些附近当值的奴仆,听到了许多有关平嬷嬷的事。” 接着就将在路上问到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佩画说得不是别的,正是平嬷嬷苛待四小姐卿桃的证词。 原来不少仆人经常见到每到该用膳的时辰,总能见小月或者是小翠二人频繁去厨房,但是每每到很晚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们拿着膳食过来,有好几个奴仆好奇看过,一眼就能看出那饭菜不仅简陋而且瞧着也似乎不新鲜。 这些话,恰恰证实了平嬷嬷对卿桃不敬的事实。 只是平嬷嬷哪里会承认,当下便大声喊冤。 “冤枉啊!老奴当真没有做这些事情啊!是哪个杀千刀的乱嚼舌头根子污蔑我老婆子啊!” 佩画闻言在一旁凉凉的道:“平嬷嬷若是不服气,婢子正好将那些您口中的杀千刀的人都带来了,平嬷嬷可当面对质。” 说罢也不等平嬷嬷开口,就将那些奴仆全部带上来了。 人证物证俱在,平嬷嬷见无法狡辩,心一凉,心知若是真的被关起来,以后定是没有好日子了,一时心急,出口就道:“大小姐!老奴可是老夫人的人,您如此做,不怕……” 还没等平嬷嬷说完,卿琬琰便轻笑来了一声,道:“平嬷嬷是想说,你当年是祖母的陪嫁丫鬟之一,深得老夫人信任,若我处置了你,便是不给老夫人颜面?”接着笑容隐去,面若冰霜的看着平嬷嬷,“大胆刁奴!你自己犯错居然还敢玷污老夫人的名声!我原本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还想免除你的板子,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接着也不理会平嬷嬷,转身看向卿桃,柔声道:“这次事情受苦最多的便是四妹妹了,这平嬷嬷就交给四妹妹处置吧,还有这清风苑里的其他下人,做事如此不上心,也一并处置,不能让他们开这个头。” 卿桃闻言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妹……妹妹不懂这些,再说姐姐身为嫡长女,真要处置谁,也该是姐姐说得算才是。”顿了顿,眼底又滑过一丝担忧,“或者,还是交由父亲或者祖母处置吧?” “祖母那有客人不得空,至于父亲,朝堂上本来就繁杂之事多,这等后宅小事就不必烦扰他了。”接着看向佩画几人:“你们现将平嬷嬷带下去杖责二十,然后关进柴房,还有,这清风苑里,除了小翠和小月之外,其他奴仆和厨房里的其他人都带到朱伯那里,让朱伯查清楚后按照府中规矩来,该打多少板子打多少,你们在那好好看着,不得手软!打完之后先看管起来,待稍后我禀明了祖母再做安排。” “诺!” 佩画几人领命便将人领了下去。 “慢着!”卿安容起身制止,看向卿琬琰,“大姐姐,妹妹知道你是为四妹妹打抱不平,只是此事是不是应该先回禀一下姨娘,毕竟这些年都是姨娘在管这些。” 清风苑里的这些人她管不着,可平嬷嬷和在厨房当值的人早就被收买了,换言之这些人就是她们的人了,总不能让卿琬琰一次把这些人全换掉。 哪知卿琬琰闻言紧皱眉头,语气也有点发沉,道:“二妹妹这话当着我的面说就罢了,可不能在外面说,免得被人笑话。” 卿安容只觉得莫名其妙,“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愚钝,还请大姐姐明示。” “哎,你呀,还是年纪小,不懂。”说这话似乎丝毫不记得自己也不过比卿安容大一个月,而且还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正经人家哪有妾侍管家的?更何况是咱们这种有爵位在身的,即便母亲不在,但祖母还好好的,真要当家也只能是祖母,这些年姨娘也不过是帮祖母处理一些琐事,当然这也说明祖母相信姨娘,但是一码归一码,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可就显得姨娘越俎代庖了,对姨娘的名声可不好,再说,在姨娘帮忙处理府中事务的时候居然出了刁奴欺主的事情,姨娘更应该避嫌才是。” 卿琬琰一直在强调妾侍,仿佛在不断提醒卿安容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庶女,低嫡女一等。 这是卿安容最忌讳的地方,这下如何忍得下来,眼看就要发火,却被巧心拉住。 “二小姐,咱们出来也好久了,该回去了,不然姨娘该安心了。” 巧心这原本是好心,担心卿安容一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只是卿安容在盛怒之下如何会听得进去,当下便恶声怒斥道:“主子说话,哪有你个贱婢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退下!”接着转身看向卿琬琰,一脸嘲弄,“大姐姐去了一趟扬州到底不一样了,这规矩张口就来,只是方才大姐姐越过祖母就将平嬷嬷等人给处置了,算不算越俎代庖呢?妹妹就看看大姐姐到时候如何和祖母交代清楚!哼!”说罢便甩袖走了。 卿桃也是担心这点,所以方才才说不如交给老夫人或者安平侯处置,如今瞧卿安容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便走上前去,担忧道:“这件事是因妹妹而起,大姐姐也是担心妹妹,我这就去给祖母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说着就打算去存善堂。 卿琬琰忙将她拉住,好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么,祖母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没空理此等小事,再说祖母忙了一天,总要休息的,反正都这样了,不如休息好,等明日再说,你这清风苑需要好好整修一番了,你若不嫌弃,今日先去我那挤挤?” 卿桃愣了一下,看着卿琬琰清澈的双眸,不禁微湿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妹妹去,会打扰大姐姐的。”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反正我一个人在那也无聊着呢。” 闻言,卿桃才羞涩的点了点头。 玲珑阁内―― 陆姨娘瞧着激动不已的卿安容,神色平静道:“她当真是这么说?” “是啊娘!您是没看到她当时有多得意!就仗着祖母对她还有点疼爱,她就目中无人了!若是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早晚骑到咱们头上来!” “你祖母啊,最烦的就是侯府被搞得鸡犬不宁的,今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夫人那肯定瞒不住,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明日你去见祖母,可要把这件事详细的和你祖母说说,让她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三年在外的嫡长孙女。” 卿安容并不笨,经陆姨娘这么一提点,自然就明白了,当下就笑了起来。 看来,明天有好戏了呢! 第二十八章 恶人先告状 卿琬琰起来的时候,如同往日一般打开窗户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去,明日高照,碧空如洗,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转头看到佩画几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如黑珍珠般的眸子转了转,唇角微勾,道:“可是陆姨娘已经去了存善堂了?” 佩心见卿琬琰终于问到正题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是啊小姐,陆姨娘和二小姐一早就过去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谁知卿琬琰却迷茫的眨了眨眼,道:“那么急做什么?往日咱们也不是这时候过去的。” “我的好小姐,往日自然是没什么,可是这次陆姨娘那么早的过去,一定是为了昨日的事想来个恶人先告状,您要不快点过去,指不定她又要说什么呢!” “越是这样,咱们越是不能急。”瞧着四个丫鬟中只有佩玉一脸平静,卿琬琰淡淡一笑,“想来佩玉大概是懂了我的意思了,你便和她们三个说说。” “诺。”转头看到三人双眸晶亮的瞅着自己,佩玉一时哭笑不得,“大小姐身为侯府的嫡长女,昨日不过是惩治了几个刁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且待会儿大小姐也要亲自向老夫人请示如何处置他们,毫无逾矩之举,根本就是问心无愧,若是此时慌慌张张的过去解释,反而正中陆姨娘下怀。” 见三个丫头恍然大悟,卿琬琰打趣道:“你们三个倒是一点就通。” 佩心几人闻言脸一红,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卿琬琰见此便揶揄道:“好啦,既然都明白了,那快给我梳妆打扮好,虽说不必慌忙却也不能迟了。” “诺。” 待卿琬琰收拾妥当后,卿桃却过来了。 卿琬琰面上倒是十分平静,吩咐下人讲其请了进来。 待卿桃进来后,看到她略显局促的样子,卿琬琰笑容温煦的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道:“妹妹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卿桃羞涩的笑了笑,道:“托姐姐的福,我昨晚休息的很好,我听下人们说大姐姐已经起来了,方才过来,想和大姐姐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卿琬琰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四妹妹有这份心就够了,只是你病还没好,大可先休息,原本祖母免了你去请安也是希望你养好身子。” “祖母和大姐姐如此安排是关心小桃,但是小桃不能视作理所当然,再说,昨日的事都是因小桃而起,无论如何小桃都要过去一趟解释清楚。” 看着卿桃眼神清澈的看着自己,卿琬琰心思微动,倒也没有再反对,和卿桃相携向存善堂走去。 存善堂―― 老夫人看着站在跟前的陆姨娘和卿安容,神色不明。 少顷,才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下人犯错,理应受罚。” “这是自然。”陆姨娘恭敬的附和着,“可到底是妾身疏忽所致,其实之前平嬷嬷办事不利的问题妾身也是知道的,只是想着那平嬷嬷到底是您当年的陪嫁,所以妾身就多次警告,以为她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她平日里居然胆敢苛待四小姐,终究是妾身的错!” 老夫人何尝听不出陆姨娘的言下之意,这平嬷嬷是当年她的陪嫁是府里人都知道的,所以看在她的份上,许多人都不会对平嬷嬷如何,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卿琬琰刚回来没多久,就直接不问老夫人的意思就处置了平嬷嬷,虽然是平嬷嬷有错在先,但是到底是有点下了老夫人的脸面。 只是比起陆姨娘这个外甥女,老夫人的心自然还是比较偏向卿琬琰这个嫡亲的孙女的,想着这孩子到底年龄小,又在扬州三年,规矩上有点懈怠,以后教回来就是。 陆姨娘伺候老夫人那么久,自然是不难看出老夫人面色明显有松动。 心中嘲讽,枉费自己这些年尽心伺候讨好,到底是比不过她的宝贝孙女。 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经过这件事让她们祖孙关系破裂,“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老夫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长期积累下来,她就不信卿琬琰这个丫头还能得老夫人宠爱! 将眼底的精光尽数收起,对卿安容眨了眨眼。 卿安容得到提示,抬脚走到拉夫人跟前,晃着她的胳膊,娇声道:“祖母宽厚仁慈,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姨娘的,祖母,是不是?” 瞧着卿安容精致柔嫩的小脸,老夫人哪还有什么气,笑道:“你这丫头,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你姨娘的错,你当祖母老糊涂不成?” “祖母真好!”卿安容笑得甜美,双眸泛着晶亮的光,“如此安容就放心了,真担心像大姐姐说得那样呢。” 老夫人好奇地问道:“你大姐姐说了什么?” 卿安容怯生生的看着老夫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老夫人见此自然更是好奇,于是便柔声道:“好孩子快说,祖母不会生气的。” “那安容就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吧,昨日大姐姐要处置平嬷嬷的时候,安容想着现在府上的事多是姨娘在帮祖母处理,而那时候祖母这有客人,所以安容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先知会姨娘一声,可大姐姐却说,正经的世家哪里有让妾侍管理后宅的道理,言语之间似乎在说这个安排不妥,安容当时就有点不服气,让姨娘处理后宅事务是祖母您的安排,您也是出身名门的,既然是您做的这个决定,那自然是没错的,可大姐姐又说得那么笃定,安容又不太明白了,安容想着这件事昨晚都没睡好,方才听祖母那么一说,安容便放心了。” 瞧着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陆姨娘眸光一闪,适时地制止道:“容儿!” 卿安容委屈地看向陆姨娘,道:“安容也是担心姨娘才……” “有什么担心的,你祖母管理后宅那么多年怎么会有错?而你大姐姐这三年虽然不在侯府,但肯定有忠毅候老夫人教导,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说到底都是我的疏忽,你小孩子家家的,操这份心干什么?” 第二十九章 心中怀疑 陆姨娘母女似乎是在寻常的谈话,却让老夫人心思翻腾了起来。 她是疼爱卿琬琰,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的孙女骑到自己头上! 而陆姨娘方才提到老忠毅候夫人,这让老夫人不禁怀疑,那李氏不会是因为沈氏之死怀恨他们,故意教导卿琬琰和她对着干吧? 而就在这时候,卿琬琰也带着卿桃来了。 陆姨娘母女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接下来,就只用看好戏就好了。 想到这里,卿安容看向卿琬琰的目光便有些嘲弄。 卿琬琰进来自然感受到了,只是她面不改色,依然如同往常那般向老夫人请安。 “嗯,快起来吧。” 这语气明显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卿琬琰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应了一声方起身。 而老夫人看向卿琬琰身后略显拘谨的卿桃,倒是有点意外,瞧着她苍白削瘦的面孔,眉头蹙起。 “四丫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把身子养好再来吗。” “是啊四妹妹。”卿安容一改昨日的骄纵,转而十分和善的看着卿桃,“你身子弱,之前祖母就免了你来请安,便是为了你的身子好,你也照做了,现在你住在大姐姐的芙蓉居,那里景色宜人,我原以为你今日会起来得很晚,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言外之意便是因为卿琬琰让她出来的,而这个原因自然是为了昨日的事。 结合方才陆姨娘那一番言辞,卿琬琰此举不是更加说明她心虚,所以才拉着卿桃过来? 卿琬琰如何听不出卿安容的弦外之音,看着老夫人果然又沉了一分的脸色,眸底暗光一闪而过,再抬眼的时候,已是一片平静。 淡淡的瞥了一眼卿安容,道:“二妹妹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妥了,祖母仁慈,免了四妹妹请安,可是四妹妹有这份孝心,也不能拘着。” 卿安容最厌恶的便是卿琬琰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时刻在提醒她的庶女身份,只是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卿琬琰,任你再伶牙俐齿,只要祖母对你厌恶了,我看你这个嫡女还能做得舒坦不能! 而卿桃见因为自己惹得卿琬琰难做,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卿琬琰却悠悠开口。 “不过我也知道二妹妹是担心四妹妹身体,其实她今日提出要过来的时候我也打算劝她多休息一阵的,不过想起昨日的事,又觉得她来一趟也好。” 听卿琬琰主动提起昨日的事情,老夫人眼睛一眯,语气如常地道:“昨日的事,陆姨娘已经和我说了,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你四妹妹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呢,没想到你离家三年,越发长进,祖母心里很是安慰呢!” 说罢这些,老夫人便看着卿琬琰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却突然跪了下来,这是老夫人始料未及的。 “你这是做什么?” “琬琰今日来,就是想向祖母请罪的。” “哦?”老夫人神色不明的看着她,“这话怎么说的,你何罪之有?” “琬琰昨日见四妹妹居然食用那样简陋的饭菜,感到十分震惊和气愤,四妹妹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原本身子就不好,还要被一帮刁奴苛待,这若传出去,知道的是刁奴可恶,不知道的怕是会说祖母治家不严,您是琬琰的亲祖母,平日里是多么和善琬琰最是清楚,琬琰说什么也不能看着祖母的名声受损!”说罢眼眶一红,说话时也带着阵阵抽泣,却坚持不让眼睛掉下来,瞧着更让人心疼,“只是那个平嬷嬷琬琰也是知道的,是当年祖母的陪嫁之一,也是侍奉祖母多年的,照理说,处置她应该先要过问祖母的,只是……只是琬琰没想到,这平嬷嬷犯错后不知悔改也就罢了,便是到最后也要拉祖母出来,丝毫不顾念祖母您的名声,琬琰当时就替您不值,又看着四妹妹那瘦弱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就先打了她的板子,不管怎么说,琬琰此举也是对祖母不敬,还请祖母责罚琬琰!” 老夫人方才虽然被陆姨娘挑拨了几句,但终究是自己疼爱了十三年的嫡亲孙女,如今看她垂着小脑袋,纤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被人遗弃一般的可怜,这心里的火就下去了一半。 再加上方才卿琬琰那一番维护她的话,这心里哪里还有气,只剩下对孙女的疼惜。 当下便亲自起来将卿琬琰扶起来,看着孙女泪湿的小脸,更觉得心疼,边为她擦眼泪边道:“好孩子,祖母这不也没有怪你嘛,你是侯府的嫡长女,惩治几个下人算得了什么?再说原本就是他们犯错在先,有错当罚,哪里还能任由下人威胁不成?祖母也只是感慨我的孙女长大了,乖,快别哭了,你这一哭,祖母看着也心疼!” 陆姨娘没想到卿琬琰这一哭,倒是轻易扭转了局面,只是她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大小姐果然孝顺,什么时候都想着老夫人,只是此事大小姐却是想多了,这几年侯府的琐事都是妾身帮助老夫人打理,真要传出去也是毁了妾身的名声,哪里会累得老夫人的名声。” 意思就是说她危言耸听! 这边老夫人忙着安抚卿琬琰,倒是没有很快听出陆姨娘的言外之意,可卿琬琰自然是没有错过。 只见她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唇,道:“姨娘这番话昨日二妹妹便说过,琬琰当时还在想,二妹妹平日读书用功,怎会说出如此不懂规矩的话,如今看来是姨娘您疏忽了,琬琰知道姨娘心善,性子柔和,可是咱们安平侯府这样的人家,规矩是万万不能有所懈怠的。” 老夫人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琬琰,你刚才说什么不懂规矩?” “祖母,是这样的,昨日因您这有客人,所以琬琰便吩咐下去将平嬷嬷几人先关起来,今日再禀报您,让您发落,可二妹妹突然拦住我,说这几年都是陆姨娘在管家,我要处置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先过问陆姨娘,皇上最重规矩,最讨厌的便是嫡庶不分,您信任陆姨娘让她帮忙处理府中一些琐事是一回事,可这管家的还是您,不能混淆,不然传出去便是父亲治家不严,对您名声也不好,而陆姨娘更可能会被非议越俎代庖,昨日琬琰想着二妹妹小,所以便提醒了一下,却没想到陆姨娘也有这个想法,这可就不合适了。” 第三十章 计划落空 卿琬琰嘴上说着卿安容年纪小,可细算下来她也不过比卿琬琰小一个多月罢了,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卿安容找台阶下而已。 老夫人自然听了出来,只觉得方才到底是自己多想了,这个孙女还是如以往那般乖巧善良,到底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这番话听在卿安容耳里,只觉得卿琬琰是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药,她自然是忍不了,可还没等她开口,陆姨娘便开口道:“是妾身的过失,都是妾身平日里没有注意,才险些造成大祸,还请老夫人责罚!” 说着就要下跪认错,可却被卿琬琰先一步拦住,脸上带着自责。 “姨娘这是做什么?我方才说那些也是希望侯府好好的,姨娘你太过善良,不知道外面的人有不少表里不一,到时候万一有人拿着这个说姨娘的不是,那姨娘得多委屈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琬琰说话也不会遮掩,若是让姨娘听着心里不舒服了,还请姨娘担待一些。” 老夫人看着眼里倒是颇为欣慰,“琬琰长大了,越发有咱们侯府长女的架势了,陆姨娘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自然知道你是为了她好。”说罢便看向陆姨娘。 陆姨娘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扯了扯嘴角,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了下去。 卿琬琰自然是又谦虚一番,转而看向老夫人,道:“祖母,平嬷嬷她们已经被关着了,具体该如何处置,还等祖母来做决定。” 瞧着卿琬琰一双水润灵动的墨眸看着自己,秀雅的小脸满是恭敬,老夫人仅剩下一丝的不安也彻底消失了。 这个孙女,到底还是敬重着她的,没有任何逾矩。 想着方才居然还将孙女生出嫌隙,老夫人一时有点愧疚,便道:“你是府里的嫡长女,这帮刁奴做的事也是你发现的,便由你来做决定吧。”看着她想开口拒绝,又开口,“祖母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推掉了。” 既然如此,卿琬琰自然不好再推了,于是她想了想,便面带询问,道:“平嬷嬷虽然犯了错,但是也被打了板子,也算是得了惩罚,她毕竟年纪大了,不若就让她出府养老吧?至于其他人,便发卖出去,祖母看这样处置可否合适?” 照理说平嬷嬷犯得错,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卿琬琰此举不过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给她一个体面。 老夫人如何不明白?只觉得这个孙女越发贴心了,且她这个处置分寸也刚好,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卿琬琰这才重展笑颜,又说了些话哄老夫人开心后,方拉过卿桃,道:“祖母,四妹妹身子不好,应该好好静养,那个清风苑昨日我看了看,那正是朝阳之地,这大热天住在里面,四妹妹身子怎么能好?再加上之前那些下人把清风苑搞得乌烟瘴气,琬琰觉得要是还让四妹妹住在那倒是委屈她了,您看,不如给她换个住处?” 老夫人闻言看了看卿桃,这个庶出的孙女很小就去庄子上了,这些年也没见过,对她到底没有卿安容这种从小看到大的亲切,只是安平侯膝下孩子本来就少,所以即使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也是她的孙女,她到底还是不舍孙女吃苦,便点了点头,道:“琬琰说得是,也是祖母平日疏忽了,让四丫头平白受了苦,四丫头你说,你想住哪个院子?和祖母说说,祖母给你安排。” 卿桃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道:“祖母这么说便折煞孙女了,孙女住哪,自然是要祖母做主的。” 看她如此知进退,老夫人倒是对这个孙女另眼相看了,可侯府那么大,一时她也想不出哪里合适,瞥向卿琬琰,见她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似乎等着自己问她似的,不由得笑骂道:“你这皮猴,有合适的地方还不快说!” “万事都瞒不过祖母!”卿琬琰调皮的吐了吐舌,“其实琬琰确实知道有个合适的地方,挺适合四妹妹住的,也就在琬琰所住的芙蓉居不远处,有个雨轩阁,那里许久不曾有人居住,有点荒废了,但是那里坐北朝南,附近长了许多竹子,很是清凉,只要好好收拾一番,绝对是个舒适的住处,很适合四妹妹居住。” 经卿琬琰这么一提醒,老夫人倒是想起来,那个院子确实不错,虽然卿桃一个庶女,住在那么大的院子似乎有点过了,但是到底也是补偿她之前受的委屈,再加上卿琬琰都开口了,也不好回绝,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卿琬琰闻言高兴地拉着卿桃,道:“这下好了,以后我没事可以去找四妹妹说说话呢,反正咱们两个院子离得倒也不远,不过那院子整理好要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四妹妹就先住在我的芙蓉居吧。” 卿桃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羞涩的点点头,道:“都听大姐姐的。” 瞧着这俩姐妹如此要好,老夫人自然是免不了又夸赞一番,一时间,存善堂倒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老夫人高兴,留着几人在存善堂用了膳,又说了会儿话,直到自己觉得有点乏了,才让她们离去。 离开存善堂后,陆姨娘看着前面卿琬琰的背影,语气不明道:“大小姐到底是长大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妾身深感佩服呢。” 卿琬琰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迷茫,道:“陆姨娘此话从何而起,琬琰愚钝,还请陆姨娘多提点一二。” 卿安容在存善堂早就积存了一肚子火,现在见卿琬琰居然装糊涂,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瞪向她,道:“祖母已经不在这了,你又何必装模作样?” 卿琬琰眨了眨眼,语带不解,道:“二妹妹这话倒是让我越发糊涂了,我在祖母面前需要装什么样子吗?难道二妹妹平日里在祖母面前经常装样子不成?” “你!” “容儿!”知道女儿再说话定是会吃亏,陆姨娘及时制止住卿安容,看向卿琬琰,神色莫名,“时辰不早了,妾身便先带着容儿回去,不知大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卿琬琰扬了扬眉,道:“自然没有,姨娘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到底都相熟那么久了,您如此,倒显得见外了。” 陆姨娘轻扯了一下嘴角,道:“大小姐说得是,那妾身就先走了。” 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卿琬琰眸光变得幽深起来,却又异常平静…… 第三十一章 时机未到 芙蓉居内―― 佩棋看着卿琬琰回来后,就翻开《孙子兵法》看,不说其他话,便道:“小姐,婢子有一事不明,不知能不能问?” 卿琬琰将目光离开书,看了佩琪一眼,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不问呢,说吧,有什么不懂的?” “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婢子不懂,之前在存善堂小姐为何不趁热打铁,让老夫人将中馈交给您掌管?” “那是因为还不是时候。”卿琬琰将目光又转回到书中,语气淡淡,“陆姨娘今日过去,说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便是我对祖母不敬,二便是我有越俎代庖之心,若是我开口提出要掌管中馈,不正如陆姨娘所说?若想无后顾之患的接管中馈,必须是祖母亲口提出才行。” 佩心在旁听着,便有些不服,道:“这岂不是便宜陆姨娘了?” “她这些年在祖母面前卖乖讨好,也不是白做的,要想让祖母彻底放弃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佩玉到底稳重细心很多,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小姐说得是,陆姨娘在府里忍了那么多年,城府自然不同一般,若想彻底扳倒她,需得有耐心,反正她总有出错的时候。” 卿琬琰唇角微挑,道:“这话是没错,但是等她犯错未免太过被动,适当的时候,也需要咱们推一把。” “小姐的意思是?” 抬眼瞧四个丫鬟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却开口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佩心,我让你送到忠毅候府的帖子送了吗?” “回小姐,送过了。” “哦。”接着就又低下头,完全没有接方才话的意思。 几个丫鬟,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还是把佩画给推了出去。 佩画挠了挠头,讨好道:“小姐,你方才说适当的时侯咱们要推一把,是什么意思呀?” “哦,这个呀。”瞧着四张好奇的脸,卿琬琰忍住笑,调皮地眨了眨眼,慢慢的吐出两个字“秘密。” “……” ―― 忠毅候府的回帖很快就到了,和老夫人和安平侯请示过后,第二日,卿琬琰便带着卿隽去了忠毅候府。 当卿琬琰和卿隽从马车下来后,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口,此人正是忠毅候府的老管家,福伯。 看见他们之后,福伯霎时笑眯了眼。提起衣摆便迎了上去。 “老奴恭迎表小姐,表少爷!” “福伯快起!”卿琬琰将他扶起,看着福伯脸上皱纹虽然加深了不少,但是双目依然精亮有神,打心底高兴,“福伯这些年身体看来是不错。” “托表小姐的福,老奴这些年没病没灾,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继续伺候主子们,夫人和小姐知道您和表少爷要来,一早就在内堂里等着呢。” “我也想着大舅母她们,咱们这就便先进去吧。” “诺!” 姐弟二人随着福伯穿过一条条蜿蜒小道,看着周边熟悉的亭台楼阁,卿琬琰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和母亲过来,如今,自己和弟弟长大了,身边却没有母亲陪伴。 “表小姐,表少爷,到了。” 福伯的声音让卿琬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领着卿隽,刚要进去,门帘却从里面被掀开。 门帘后面露出一个姿容俏丽的蓝衣少女,见到她们二人后,一双水灵灵的凤眸弯成了月牙。 上前一手拉着卿琬琰,一手拉着卿隽,如清泉般清甜的声音从红唇中飘出。 “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领着人去安平侯府把你们抓来了!” 一直绷着一张脸的卿隽,此时难得的调皮一回。 “大表姐,如今您可未必能轻易将我们抓来了,我这几年可是拜了师父学了武,旁人不敢说,对付表姐您还是没问题的。” “哎哟!可以啊,三年不见,你这小子不光个子长了,看来胆子也长了不少嘛!”蓝衣少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就揪住卿隽的耳朵,气哼哼道:“臭小子,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对手呀?” 瞧着卿隽呲牙咧嘴的样子,卿琬琰好笑不已,正要开口劝说,却听到熟悉的温柔嗓音传来。 “悦音!你呀,就会欺负你表弟!” 来人一身棕色衣裙包裹住纤细身姿,头梳盘恒髻,肌肤白皙,五官柔和,若不是眼角有些许细纹,怕是会以为此人只有二十多岁。 此人正是忠毅候夫人,周氏,而方才那蓝衣少女,便是忠毅候的嫡长女,沈悦音。 卿琬琰看向她,鼻端有些许酸意,轻轻启唇,道:“大舅母。” 周氏闻言看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一直都知道这个外甥女容貌生得好,可没想到会出落得如此出众,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想到那早早离去的沈氏,周氏看向卿琬琰和卿隽的目光满是怜惜。 上前将卿琬琰搂紧怀里,如同她小时候那般,轻拍着她的后背,软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 周氏和沈氏都是喜欢茉莉熏香的人,此时鼻端满是熟悉的香味,卿琬琰将脸埋进周氏柔软的怀抱,缓了缓眼角的泪意。 原本还在打闹的沈悦音和卿隽也不知不觉的安静下来。 转眼看卿隽此时红着眼眶,小嘴抿成一条直线,想着以前这小表弟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经常在沈氏的怀里撒娇,如今,不过九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想来这三年来,这两个人心里依然难受着吧。 沈悦音想出口安抚,可是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便像小时候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卿隽则回以一个略显牵强的笑。 周氏看着突然间三个孩子都面带忧伤,马上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瞧我,好端端的,倒是让你们这些孩子也跟着不高兴了。”将卿琬琰额前略有点凌乱的刘海梳理整齐,温柔一笑,“你大舅舅知道你们要来,一早就吩咐厨房做些你们喜欢吃的,只可惜他和你大表哥要去衙门,你二表哥还在国子监,不过都说了,今日会早早回来,今日啊,咱们一家子好好聚聚。” “嗯,都听大舅母的。” 第三十二章 再见亲人 老忠毅候沈雍一生只有一个妻子李氏,而其膝下三子也同其父,都未纳妾,所以忠毅候人口十分简单,除了三子沈翼在扬州,次子沈明外调临州之外,只有承袭爵位的是长子沈瑾还在洛安,现在兵部任职,他和周氏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沈泽今年二十岁,去年高居榜首,现任校书郎一职,而沈轩今年十七岁,在国子监就读,据说成绩和长兄一样优异。 至于最小的女儿沈悦音,今年十四岁,姿容秀雅脱俗,又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嘉仪公主的伴读,所以如今虽然还没有及笄,但是来府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所以提起自己的这三个儿女,周氏还是有些自豪的,只是看着沈悦音,还是有些头疼,对着卿琬琰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姐姐,人前瞧着倒是老实,私下里就是个皮猴,我真担心将来她嫁人,会把夫家的人给吓坏了!” “娘亲!”沈悦音崛起红唇,嘟囔起来,“当着表妹和表弟的面,您也不知道给女儿留点颜面!” 周氏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会儿知道要身为姐姐的颜面了?平日里学规矩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多刻苦一些!” 见她们一对母女互相斗嘴,卿琬琰捂嘴轻笑,道:“大舅母您也是谦虚,我虽然刚回洛安,可也是知道悦音表姐是洛安城中拔尖儿的闺秀呢,两位表哥也都是人才出众,到底也是大舅母您教导有方呢。”接着看向卿隽,“你呀,可要好好向两位表哥学习,在书院好好读书,等到你十二岁的时候,努力考进国子监。” 国子监是大周的最高的学府,下设六个分院,分别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其中以国子学级别最高。 而国子学只招收三品以上官员已满十二岁的子孙,且每次只收三百人。 所以卿隽虽然身份符合,但若是才学不过关,也是进不去的。 卿琬琰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对他自然是寄予厚望,而卿隽也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担,所以也不敢放松,听卿琬琰这么说,更是郑重的点点头,道:“姐姐放心,隽儿一定会努力的。” 瞧着印象中的白白胖胖的像白面馒头一样的小表弟如今一本正经的样子,沈悦音突然好想捏捏他的脸蛋,看看是不是还像印象中那般软绵。 这么想着,沈悦音就付诸行动,悄无声息的走到卿隽身旁,就要伸手去捏他的脸蛋,谁知还没碰到,就见卿隽一个转身躲了开来,无奈的看了看自家表姐。 “悦音表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周氏被卿隽这个样子逗笑了,不过还是轻斥了一声沈悦音,道:“隽儿说得对,你这个做表姐的,怎么还没有你表弟稳重!” 沈悦音闻言只好耸耸肩,一脸惋惜,道:“哎!小表弟果然越大越不好玩了。” 敢情是把他当玩具不成? 卿隽抽了抽腮帮子,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干瞪眼。 卿琬琰难得见自家弟弟这副憋屈的样子,倒是很有兴趣的在一旁观看。 这时传来一声爽朗的男音。 “小妹在说什么好玩不好玩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修长干净的手指掀开门帘,入眼便是一个清隽男子,此人正是周氏的二儿子,沈轩。 周氏见到是他,倒是有些惊讶,道:“你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陈夫子有事,告假未来,所以才得以早些回来。”给周氏行了礼之后,转身看向眼前的娉婷少女,俊朗的面庞带着一丝惊喜,“这……这是琬琰表妹?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又看了看卿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瞧着身子骨,可是练了武?” 卿隽点点头,道:“在扬州,我拜了三舅舅的一个朋友为师,他教授了我武艺。” 沈轩闻言眼睛一亮,不由得有点跃跃欲试,道:“哦?三叔认识的人,武艺定然很好!怎么样,要不要去我那,咱们兄弟俩切磋一番?” 沈家祖上几代都是武将出身,所以后代的沈家男儿将来无论做什么,都要学武,沈轩自然也会,且在武学造诣上,在沈家同辈中算高的,听沈轩的提议,卿隽自然十分心动。 可周氏却不大同意,轻蹙眉头道:“你多大,隽儿才多大?你们俩怎么切磋?” 沈轩闻言只好苦笑。 卿琬琰自然瞧得出来卿隽是想和沈轩切磋一番的,便劝道:“舅母不用担心,隽儿虽然还小,但到底是个男孩子,哪里有那么娇弱?再说,二表哥肯定会自有分寸。” 沈悦音也拉着周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亲,二哥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而且学武之人原本就要经常切磋一番武技才能日渐精益,正巧,就让二哥和隽儿切磋一番,再说,隽儿师从高人,说不定二哥未必是他的对手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再加上卿隽一脸企盼的样子,周氏自然也不好再坚持,于是再三嘱咐了一番,才让沈轩带着卿隽离开。 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周氏嗔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就带着你表妹去你院子里说话吧,我正好要去厨房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说悄悄话了。” 沈悦音自然是又好好奉承了一番周氏,才拉着卿琬琰去了自己兰馨居 兰馨居―― 卿琬琰四处看了看,夸赞道:“表姐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雅致温馨。” “啧,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吗?”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就直接说我懒,这院子的布置十年如一日,都不曾变过。” 卿琬琰眨了眨眼,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嗯,看来表姐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聪慧,琬琰十分佩服!” “你这丫头,嘴皮子功夫倒是渐长!”轻点了她的额头,好气又好笑,“罢了罢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对了,和你提前说一声,嘉仪公主过几日要在府里开赏花宴,到时候也会请你和你府上的几个小姐,你且准备一番。” 第三十三章 受邀 嘉仪公主是康宁帝的八女儿,乃皇后所出,深得宠爱,今年十六岁,因为沈悦音是她的伴读,所以二人关系倒是不错。 而今年年初的时候,嘉仪公主和庆国公的嫡次子孙闻喜结连理,如今已经搬出皇宫,住在公主府。 说起这个孙闻,倒是洛安城有名的大才子,此人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只是却无心仕途,一心只想读圣贤书,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一开始庆国公对儿子的这个想法十分头疼,如今和嘉仪公主成亲,倒是了却了不少心事。 因大周律法规定,驸马不得入仕,如今这样,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孙闻的这个心态,嘉仪公主与他成亲之后,二人倒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只是嘉仪公主到底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成亲之后经常会举办个什么宴会,邀请洛安城的闺秀夫人来聚一聚。 这一点卿琬琰倒是知道一点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不过这倒是帮了她一个忙,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再给陆姨娘她们一份大礼。 瞧着卿琬琰似乎在想什么,沈悦音好奇地问道:“琬琰,你在想什么呢?” 卿琬琰回过神来,想了想,便郑重道:“琬琰有一件事怕是需要表姐帮忙。” “什么事?” 卿琬琰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沈悦音听罢后,点了点头,道:“这事倒是不难,左右不过几句话的事,只是……”拉过卿琬琰的手,脸上难掩担忧,“我早就听说过,你那个父亲十分宠爱那个姨娘,你如今这么做,可是她欺负你了?” 卿琬琰心里一暖,道:“表姐放心,你也说了,她只是个姨娘,我是府中的嫡出小姐,她便是想找我麻烦也不敢明着来,再说还有祖母压着,只是我和她的身份,注定是对立面,有些事,我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毕竟隽儿现在还小,我总要为他做好打算。” 卿琬琰这话并非假话,只是并没说全,沈氏真正的死因,卿琬琰并没有让沈翼告诉其他人,她知道一旦忠毅候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制止她为母报仇,并且会因此和安平侯府彻底闹翻,沈家和卿家在洛安城都是有名望的世家,又同在朝为官,二人一旦交恶,难免会牵扯朝堂之事,这是卿琬琰不愿见到的,同样也是沈翼不愿见到的,所以,他们最后都决定不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沈悦音这些年在宫里做伴读,见过宫里不少的勾心斗角之事,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故而卿琬琰方才那番话她是相信的。 接下来二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待忠毅候他们回来之后,卿琬琰便去了前厅,用了膳,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 沈悦音说得不错,五日后,嘉怡公主的帖子便送到了卿琬琰的手上,瞧了瞧手上的精致的帖子,卿琬琰眸底暗光一闪,问道:“老夫人那里可都知道了?” 佩心回道:“回小姐,帖子老夫人已经过目了,陈嬷嬷说老夫人很是高兴,说是让小姐几个好好准备一下呢。” “嗯。”卿琬琰看了看天色,语气悠然,“四妹妹想来这会儿已经醒了吧,佩玉佩心,你们随我去雨轩阁一趟,佩画佩琪你们守在这,别让别人进来。” “诺。” ―― 卿琬琰倒雨轩阁的实话,卿桃刚醒来没没多久,正在喝茶。 见到卿琬琰过来,忙放下茶盏,正要迎上去,却被卿琬琰先一步的按下。 “原也是我来打扰,再说,都是自家姐妹,四妹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用在意我。” “大姐姐说得什么话,你能来我不知多高兴呢,小月,快给大小姐上茶。” “诺!”小月脆声应了下来,动作迅速又不失稳妥的将茶盏递上去,“大小姐请喝茶。” 卿琬琰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下,看了看卿桃明显红润了不少的脸色,点了点头,道:“看来四妹妹这些日子调养的不错,这脸色好了许多,这雨轩阁住得可还习惯?若是不喜欢要说出来,到底是要自己住得地方,得你喜欢才行。” “大姐姐说得地方自然是错不了的,我能住在这么好的院子已经很是开心了,放在以前可是不敢想的。” “你是侯府的主子,住哪里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呀,就是太拘谨了。” 见卿桃羞涩的低下头,卿琬琰便换了话题。 “对了,嘉仪公主下了请帖,六日后在府上举办了赏花宴,让咱们府上的小姐都过去,你如今身子调养的也差不多了,不如也过去,总在府里憋闷着,对你身子也不好。” “嘉怡公主?”卿桃自从回到侯府,就再也没出去过,也不曾参加过类似的宴会,想着公主身份尊贵,若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对自己无益,便摆了摆手,“大姐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从未参加过什么赏花宴,什么规矩也不懂,书也读得不好,去那怕是平添笑话,所以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为好。” “就是因为没去过才要去的,咱们这样的出身,将来这种场合是避免不了的,你现在不去,早晚也要面对,而且嘉怡公主性子随和,便是真有什么突发状况,她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不是还有我在么?你是不信我能护着你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瞧着卿桃慌张不已的样子,卿琬琰有点哭笑不得,道:“不过是逗你玩的,瞧把你吓得,好啦,那日你就跟着我过去,不会有事的,” “那就听大姐姐的。” “这就对了,你的衣柜在哪,我帮你想想搭配什么样的衣服合适。” 卿桃本来想说不用麻烦的,但是一想,自己确实也不知这种场合该穿什么,若是由卿琬琰帮忙选好,倒是能省下不少麻烦,便指了指自己的衣柜:“我的衣服都在衣柜里,首饰全放在梳妆台上了。” 卿琬琰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打开衣柜一看,眉头轻蹙,再看了看她的梳妆台,双眉便夹得更紧了。 第三十四章 准备 卿琬琰知道自己这个庶妹不受重视,但是好歹也是正经主子,且府里的小姐本就不多,照理说,即便是庶出的,衣物和首饰也不该是这样的才是。 在侯府尚且如此,之前在庄子里该是怎么样的呢? 看到这些,卿琬琰突然有些犹豫,不知接下来的事该不该做。 可是想到母亲死时的惨状,卿琬琰咬了咬唇。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一片平静。 转身走向卿桃,道:“四妹妹这的衣裳首饰都太过素净了,你这个年龄啊,应该多穿颜色鲜艳点的衣裳,不如这样吧,我待会儿和祖母说一声,让府里的绣娘再多给你做几件新衣服,只不过府里绣娘到底没有金缕阁的做得好,不若明日我陪你去金缕阁,让那的绣娘再给你做几件,正好可以顺路去琳琅阁看看首饰。”见卿桃要拒绝,卿琬琰摇摇头,“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你就安心收着就是,再说,去公主府作客,这衣着打扮总不能失礼。” 如此,卿桃自是不好再拒绝,只是心里对卿琬琰越发感激了。 ―― 卿琬琰说到做到,离开雨轩阁后,就去了存善堂提了这件事,老夫人重面子,也知道去公主府作客,若是穿得寒酸,委实太过丢脸,当下便同意了。 第二日,卿琬琰和卿桃一早就出去,到下午才回来,可谓收获颇丰。 这件事自然传到了卿安容耳朵里,脸上满是不屑。 “我倒是小瞧那个死丫头了,平日里见到我都是躲着走,如今对卿琬琰倒是殷勤,她倒是聪明,知道巴结嫡女!” 巧心看着卿安容手紧紧捏着帕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了,心里一阵后拍,她是知道这个二小姐的脾气的,平时在人前总是轻声细语,瞧着和善无害,可私下里,却完全是另一张面孔。 想着现在不将这个小祖宗安抚住,待会儿怕是又会拿她出气,便轻声道:“要婢子看,四小姐到底是出生卑微,眼皮子忒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小姐您在府里才是最受老夫人和侯爷宠爱的!” “她出身卑微?”卿安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却似乎掺杂着寒冰,“她是庶女,所以出身卑微,那我呢,我也是庶女,你是想说,我也出身卑微吗?” “婢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巧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也顾不得膝盖是不是疼,颤着声音解释着,“四小姐怎么能和小姐您相提并论,她生母就是个贱婢,而陆姨娘原本就是大家闺秀,若不是那个沈氏横插一杠,现如今小姐你就是府里唯一的嫡女,婢子不过是为小姐您打抱不平!不过小姐您也不用气馁,就让她们现在先舒坦会儿,等到姨娘被抬成正妻,那起子小人有哭得时候!” 有的人,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永远都觉得是别人欠她的。 如陆姨娘,如卿安容。 在她们看来是,自己如今之所以处境那么尴尬,都是因为沈氏横插一脚,可她们却直接忽视了当初沈氏和安平侯的婚事也是皇上下的旨意,她本人也不过是无奈奉旨行事罢了。 这些道理明眼人都明白,但她们是不会明白,也不愿意明白,所以即便是巧心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并不对,但是做为下人,她也只能顺着卿安容说,如此才能换得之后的安虞。 果然,巧笑这一番话,让卿安容脸色好了点, “我也没说什么,瞧把你吓得,起来吧。” “谢小姐。”巧心暗暗舒了一口气,谢了恩,方站了起来。 卿安容托着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么一张精致美丽的脸,根本不输卿琬琰,却在身份上被压了一头! “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是真的嫡女!沈氏都死了三年了,父亲居然还没将娘亲抬上来,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想起来这些,卿安容便一阵烦躁,其实沈氏死后不久,安平侯是有提过此事,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一次安平侯下朝回来后,看向她和陆姨娘的神色似乎有点心虚,也不再提抬正妻的事。 过了好几日,卿安容才从陆姨娘嘴里得到证实,貌似是太后说了什么,短期内,安平侯续弦是不可能的。 不用想,一定是忠毅候府在背后捣鬼,而他们这么做,定然是因为卿琬琰。 想到这些,卿安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卿琬琰果然是我的克星!” 这件事巧心也是知道的,所以见卿安容脸色不好,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二小姐也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太后插手,不过是看在老忠毅候夫人的情面,但是沈氏都死了那么久了,太后总不能一直不让侯爷续弦,姨娘被抬成侯夫人只是早晚的问题,再说……”压低声音,“二小姐也不一定要这么被动的等着,过几日嘉仪公主的赏花宴不仅请了不少世家小姐,驸马爷可是也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婢子听说,几位王爷也会过去,以小姐您的人品相貌,再加上文采,肯定能赢得不少关注,到时候您名声打响了,一定不少人求娶,那时候爷肯定巴不得尽快将姨娘扶正,让您当正经的嫡女,为侯府争光呢!” 听巧心提起赏花宴,卿安容双眸一亮,不得不说,巧心这些话倒是正好说进了她的心坎,对此次赏花宴,她也是动着心思的。 面带赞赏地瞥向巧心,道:“倒底是你心思细,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你说,赏花宴那日,我穿什么合适?” “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能惊艳于人。” “就会拍马屁,那日去的都是出身高贵的闺秀,我未必能压得过去,再说,那个卿桃不是刚跟着卿琬琰买了不少首饰?据说还去了金缕阁,说不定那日,连她的风头都能盖过我。” “要婢子看,小姐您这是太看得起她了,那四小姐虽然挂着小姐的名,可总是唯唯诺诺的,一副小家子气,至于容貌,不是婢子说话难听,实在是啊,她连在您身边做个粗使丫鬟都不够看的。” 第三十五章 赴宴 巧心这番话说得卿安容心情一下舒畅了不少,嗔道:“你这丫头,嘴巴忒坏。” “小姐您是知道婢子的,婢子就是不会说谎话,天色已晚,不如婢子伺候小姐您沐浴吧,这赏花宴还要几日,明日再想也是一样的,反正不管小姐怎么打扮,她们都不是您的对手。” 被巧心这么说,卿安容也确实有了点困意,遂点点头,看了看自己涂了丹寇的玉指,眼底滑过一丝冷意,道:“你说得是,反正不管怎么样,赏花宴那一日,我是不会再让她们了!” ―― 六日后,嘉仪公主的赏花宴到了,除了卿雨兰因为伤未痊愈没去之外,卿琬琰、卿安容和卿桃都仔细打扮了一番后,去了存善堂请安。 老夫人看了看,卿安容明显有特意打扮,像一枝娇艳欲滴的花朵。 而卿琬琰,明显就看出是有意低调的,妆容也极为清淡,但却依然难掩其姿容明媚。 其实这种宴会老夫人怎会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这种赏花宴,一方面是给各个闺阁小姐互相攀比的机会,另一个,也是各家夫人相看儿媳的场合。 虽说她膝下几个孙女还都未及笄,但是相看婆家自然是要早点好,只是对嘉仪公主终究不太了解,且其身份尊贵,所以老夫人心里倒也希望几个孙女能低调一些,以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左右这个年纪倒也不着急定亲。 故而如今卿琬琰这个样子,倒是深得老夫人的心,只觉得果然是嫡长女,比起几个妹妹到底是沉得住气,也顾虑得多。 而卿安容这个打扮,就让她喜忧参半了,她疼爱卿安容,自然是希望她将来能嫁个好婆家,虽然她是庶女身份,但是好歹是侯府出来的,将来寻个好婆家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知道这个孙女有些要强,以往总想着小孩子家家的,倒也不碍事,可如今来看,对这个孙女,是该多加教导了,不然以后闯祸了可怎么是好? 只是如今都已经打扮好了,若是现在让她回去换下来,到底也不大好,只是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待会儿派自己的心腹钱嬷嬷跟着她们过去盯着点。 目光看到站在后面垂首不语的卿桃的时候,老夫人倒是眼睛一亮。 记得这个孙女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的,根本看不出容貌如何,只记得眼睛挺亮,只是身子太弱,便不怎么重视,虽然有平嬷嬷那件事,让她有一丝愧疚,但是倒也没对这个孙女抱有什么期望。 只是如今一看,倒是让她略微吃惊,这个四孙女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面容红润了不少,如今再打扮一番,虽然比不过几个姐姐,但也是个清秀佳人。 卿琬琰见老夫人一直看着卿桃,笑眯眯道:“祖母,怎么样?我就说了,四妹妹只要稍作打扮起来,定然十分好看。” “嗯,确实不错。”端庄清秀又不出挑,确实挺好,见卿桃一脸腼腆,老夫人慈爱一笑,“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这个年龄,就是该好好打扮。”接着看向其她两人,“这次是你们头一次去公主府,万事要小心,我会派钱嬷嬷跟着你们,钱嬷嬷以前跟着我参加过不少类似的宴会,知道一些门道,有不太懂的,问问她就好。琬琰,你是姐姐,到时候照顾好你两个妹妹。” “祖母放心,琬琰定当注意。” 又叮嘱了几句,老夫人方让她们去公主府。 ―― 几人乘着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嘉仪公主府,因为钱嬷嬷在旁边,所以卿安容忍着没有酸言酸语,至于卿琬琰和卿桃都不是多话之人,所以这一路上,三人倒是相安无事。 待到了公主府门口,三人依次下马车。 只是卿安容不知怎么的,脚刚要着地,突然脚裸一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巧心也没反应过来,眼看卿安容身子就要歪倒在地,却被佩画刚好扶住。 卿琬琰忙过去询问:“二妹妹,你没事吧?” 卿安容讨厌卿琬琰,现在却刚好是卿琬琰的丫鬟救了她,而且又是在公主府门口,她还能怎么样? 只能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大姐姐关心,我没事,可能是方才坐得时间久了,脚有点麻,所以一时没站稳。到底是大姐姐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机敏。”又瞥了一眼巧心,“你呀,真该向人家仔细学学。” 卿安容这语气可谓十分柔和,可越是如此,巧心越发觉得周身发冷。 她知道,自家小姐已经是在发怒了。 正要跪下来求饶,卿安容却突然拉过她的胳膊,将身子靠向她,看了看自己的脚,道:“现在已经不麻了,想来无事了,大姐姐,咱们赶紧进去吧,去晚了未免失礼。” 卿琬琰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吩咐巧心仔细扶着,便转身走了,卿安容几人自然跟在后面。 等进到公主府大门之后,看着领路的丫鬟在前面,卿安容才狠狠瞪了一眼巧心,让巧心腿一软,若不是自己胳膊还被拉着,她怕是会直接跪倒在地,只是她却明白,若是自己当真这么做了,那卿安容更是不会饶了她的。 如今只能更尽心的伺候,只希望自家小姐能在这次赏花宴中玩得尽兴,这样自己回去才有可能少点处罚。 嘉仪公主身为康宁帝最宠爱的公主,赐予她的公主府自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单看经过之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目不暇接,各个都别具匠心。 卿安容自小受尽宠爱,所用都是上好的,如今来公主府,只是看了几处风景,就已经感受到了落差。 果然,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若是自己将来能嫁进皇家,还用看卿琬琰的脸色吗? 想到这次来公主府的还有几位王爷,好像太子也来了,若是能得太子青睐,只要太子登上大宝,那她还用得着怕别人吗? 虽然太子已有太子妃,但是听说已经二十多岁了,哪能和自己比? 想到这里,卿安容心思微动。 第三十六章 对比 钱嬷嬷走在一旁,看着卿安容眼睛四处乱瞟,暗自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二小姐当真是被宠坏了,如此沉不住气,这个动作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只会说她不懂规矩小家子气,只是公主府的婢女走在前面,她也不好出声,只能微微放慢脚步,正好挡住卿安容的目光,在卿安容看过来之时,对她微微要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卿安容只觉得莫名其妙,但钱嬷嬷到底是老夫人的人,她也只能忍着。但心里却把钱嬷嬷给恼恨上了,只觉得钱嬷嬷不过是个下人,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管起她来,简直可恶! 只是她究竟道行浅,自以为遮掩得很好,其实那眼底一划而过的恼意已经被钱嬷嬷尽收眼底了。 只是钱嬷嬷却也没表现出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个下人,分寸还是有的,只是对卿安容已经有了些看法。 再看看卿琬琰,见她轻移莲步,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姿态优雅从容。 心里暗暗赞许,只觉得这才是安平侯府的嫡女该有的气度,一时又想到了沈氏。 其实对沈氏这个夫人,钱嬷嬷倒是挺喜欢的,到底大家出身,行为举止当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只是性子强势又高傲,和老夫人不对盘,但是平心而论,她对老夫人这个婆母确实很是恭敬,老夫人几次抬陆姨娘的脸面下沈氏这个正妻的面子,沈氏却从未说什么。 只可惜老夫人因为陆姨娘是自己的外甥女,有心偏颇,再加上陆姨娘对老夫人言听计从,经常小意奉承,这么一对比,倒是显得处事公正的沈氏刻板不讨喜了,但在钱嬷嬷看来,沈氏这样才配掌管整个内宅。 只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又深知老夫人的性子,也就不多提了,只希望老夫人以后能自己领悟过来便好。 卿琬琰不知道这些,只是跟着公主府的婢女缓缓走着,刚踏进幽兰园的时候,便听到沈悦音欢快的声音响起。 “琬琰!” 卿琬琰循声望去,笑着迎了上去,道:“表姐来了许久了?” “也没来多久。”接着转向带路的两位婢女,“这几个是我的表妹,我带她们进去就好了,两位姐姐快去前面忙吧,今日客人多,怕是离不开人呢。” 两个婢女行了礼,其中一个回道:“沈小姐这可就折煞婢子了,这原本就是婢子该做的,既然几位是表姐妹,那婢子也不多做打扰了,先退下了。” 得到沈悦音几人首肯,两个婢女才缓缓退下。 卿琬琰这才向沈悦音介绍道:“表姐,这位您熟悉的,是二妹妹安容,这位你可能不记得了,是四妹妹,小桃,之前一直在庄子上养病,最近才回来呢,三妹妹因为有脚伤没有来。” 沈悦音看向卿安容,笑容客气而疏离,道:“安容表妹,许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再转向卿桃,笑容明显亲切了一些,“上次琬琰来的时候就和我提过,说府上多了一个温柔乖巧的四妹妹,如今看来,这丫头倒是没骗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身子不大好,如今怎么样了?” 卿桃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表姐居然对自己那么客气,受宠若惊之余也有几分腼腆,糯糯道:“谢表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她们三人相谈甚欢,仿佛忘记了卿安容的存在。 卿安容看了看笑得羞涩的卿桃,暗呸了一声。 “这小贱人,倒是会装样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真的以为沈悦音她们会将你放在眼里不成?不过是把你当做没人要的小猫小狗一样可怜罢了!”心里如是想着,面上依然做出一幅乖巧聆听的样子。 只是她方才那一瞬而过的阴郁目光没逃过卿琬琰的眼睛,她见火候差不多了,方道:“表姐,我看人来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沈悦音闻言点点头,领着她们走了过去。 卿安容一开始就猜到这个赏花宴怕是免不了要吟诗作对一番,对此她倒是很有信心,原本以为自己定然能够拔得头筹,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当真是人外有人。 其实卿安容的文采不错,但是今次嘉仪公主请来的闺秀中有不少是洛安城中出了名的才女,比之她们,她自然就不怎么出挑了。 而卿琬琰原本心思就不在这,所以做出了一首诗,虽不出众,但是也没辱没安平侯府的名声。 最后,嘉仪公主挑中了三首诗出来,递给婢女,道:“将这三首诗送到驸马那,让太子殿下他们评选出谁的最好。” 自然,这三首诗里,并没有卿安容的,只是她如何甘心,于是就壮着胆子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那边评选出魁首怕是需要一会儿,不如咱们趁着这个空档对对子,一人给出上联,指定一人做出下联,若做不出来,被指定之人便要罚酒,然后指定下一个人,直到对出为止,当然对出了,上联之人便要罚酒,如何?” 嘉仪公主喜欢热闹,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当下便同意了。 一开始,自然是由嘉仪公主先开局,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怕是有人不敢对出下联,便叫了和自己关系要好的沈悦音出来。 沈悦音倒也没让她失望,只想了一会儿,便将下联对出,嘉仪公主爽快的饮下一杯酒,就坐下来看起热闹来。 接下来,进展倒也顺利,酒席上十分热闹,只是到了令国公府的嫡女林玉箫这里却遇到了瓶颈,只因她给出的上联,一连五个人都没有对出下联来。 嘉仪公主抚掌一笑,道:“久闻林小姐文采出众,是明净先生的得意爱徒,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既然这里没人答得出来,不如送到太子殿下那儿,让他们也伤伤脑筋。” 林玉箫谦柔一笑,道:“公主殿下这是抬举臣女了,臣女雕虫小技,哪能得公主殿下如此夸赞?还不是在座各位有心让臣女,对了……”目光投向卿安容,笑得更加柔和,“说起来方才臣女说出上联的时候,瞧见卿二小姐似乎跃跃欲试的样子,想来定然是有了主意,卿二小姐也不用让着我,不如说出来,让公主殿下来评定评定?” 第三十七章 只是感慨 林玉箫出身名门,又拜在名师门下,少不了有几分傲气,从方才她就看出卿安容想出风头,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只是最后都没得逞罢了。 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算计到她头上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她卿安容不是想出风头么?那自己就给她一个机会! 卿安容没料到林玉箫会突然点名到她,她是很想对出下联,只可惜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瞧着林玉箫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而周围的人也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卿安容的脑子越发杂乱,更是想不出如何对出下联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在这种场合丢脸!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精光一闪,站起来对着林玉箫盈盈一拜。 “林姐姐是才女,妹妹才疏学浅,哪里能对得上,不过说起来,我们家里,才学最好的便是……”说着转头一看,却见卿琬琰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一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沈悦音迎上她僵硬的脸,心里冷笑,对上林玉箫投来的目光,缓缓道:“看来我这不经常出门的二表妹也被林小姐的文采给震住了,林小姐的才名果然名不虚传。” 林玉箫是知道沈悦音和嘉仪公主关系不错的,方才沈悦音一番话分明是在为卿安容开通,换做是平时,她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但是如今看在嘉仪公主的面上,她也只能见好就收,道:“沈小姐说笑了,方才我不过是见卿二小姐所做的诗颇有几分风骨,才一时好奇叫了她,若是因此难为卿二小姐了,那我在此自干一杯赔罪!” 若是让林玉箫喝了这杯酒,岂不是显得她卿安容气量狭小了? 似乎感受到四周传来的异样目光,卿安容咬咬牙,在林玉箫刚刚拿起酒杯的时候开口道:“愿赌服输,既然是我技不如人,这酒自然是该我喝。”说罢,便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而最终,也没有人能对上林玉箫的上联,自然,最后还是如嘉仪公主之前所说,将林玉箫所出的上联拿到太子那里去了。 最后,对出下联的则是皇三子瑞王,言穆林,而林玉箫在得知结果之后,眼中几不可闻的闪过一丝落寞。 最后众人又谈论了一番,嘉仪公主也不拘着她们,让她们在附近随意逛逛。 而沈悦音这才拉着刚回来不久的卿琬琰小声道:“你方才走得倒真是时候,要不然,你那好妹妹肯定是要拉着你下水呢。”瞧着卿琬琰神色淡淡,沈悦音瞪大了双眼,“莫非你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说自己要去如厕?” 卿琬琰也不隐瞒,点点头,道:“在到林玉箫出上联的时候,我就留意她几次有意无意的看向卿安容了,我便猜到她会找卿安容麻烦,而我和卿安容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读书,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每次先生问到的问题她不会,她总会把我拉上,若是我也没答上,她便要幸灾乐祸一番,若是答上了,她又会酸言酸语一番,今日在这个场合上,我一没那心思替她出头,二没那心思为了她平白多惹一个人。” “多惹一个人?这么说,那林玉箫出的上联你对出来了?” 瞧着沈悦音因好奇而晶亮熠熠的双眸,卿琬琰摇头一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最后对出来的是瑞王殿下。” “那不一样!别人对不上是真的,你呀却是假的!”挽住她的手臂,沈悦音扑闪着眼睛看着她,“好琬琰,你快告诉表姐是什么?” 卿琬琰知道若是不说出来,沈悦音一定要缠着她问一路,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其她人,才道:“四月芳菲片片翩跹而落。” 沈悦音跟着默念了一番,抚掌一笑,道:“妙妙妙!你这个相比起方才瑞王所说的倒是意境更为相称呢,琬琰你果然厉害,怪不得娘亲总说要让我向你学学,今日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没想到一个下联,倒是让沈悦音佩服了起来,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道:“表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不过是一个对子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可不一样,你这几年不在洛安城,是不知道,这林玉箫仗着自己是明净先生的徒弟,那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上,似乎谁都瞧不起似的,我呀,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奈何我委实在吟诗作赋这等事上没什么天赋,所以也就只能认倒霉,如今好了,以后啊,我……” “悦音表姐!”卿琬琰面色一肃,“表姐这话在我这说就罢了,在外可别乱说,那林玉箫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我现在还不想招惹其他麻烦,再说,你别忘了我们此次来的正事!” “啧,你当你表姐是什么人,你交代的事我何时办砸过?放心吧,一切按计划行事。”瞧着这个表妹略带几分圆润的小脸拉着,暗自惋惜,只觉得这个表妹真是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卿琬琰自然不知道自家表姐心里的想法,听到沈悦音这么说,倒是放下了心。 而沈悦音这会儿发现卿琬琰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便问道:“咦?你身边怎么就剩下佩画了,佩心那丫头呢?” “我让佩心跟在四妹妹身边了。” “嗯,佩心那丫头功夫不错也沉稳,让她跟着倒是也能保险一些,还是你想得周全。” 卿琬琰苦笑了一下,道:“周全也是该的,原本就是我把她拖下水的,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沈悦音如何听不出来自己的这个表妹是在自责了?收起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是,这件事你是利用了她,但是对她来说,也并无坏处,便是她最后知道了,也未必会怪你,更何况,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再想这些不仅没用,还会给自己平添麻烦的。” 卿琬琰知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只是却控制不了,不过看着沈悦音一脸担忧,便拍拍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安抚道:“表姐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忍不住感慨一番罢了。” 第三十八章 气极 沈悦音看着卿琬琰那浓密长睫掩盖着的明眸依然水光波动,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情景,纤指拨弄着花瓣,幽幽道:“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总想着长大,可如今长大了,却又觉得,还是小时候更无忧无虑一些。” 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在卿琬琰眼中,似乎充满看苦意。她张嘴想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一转眼,她们都不是那个只知玩闹的小丫头片子了,如今的她们,都有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了,只是那又如何呢?总之,她们还是那个要好的姐妹就好,那些小秘密,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愿说的话,就一直藏在心里,也没什么,不是吗? ―― 却说卿安容在酒席上遇到挫折,心里烦闷,也不愿和卿琬琰几人在一起,就领着巧心在四处随意转着。 眼看着五颜六色的花海,卿安容却不觉得心里的闷火有任何熄灭的迹象,巧心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一阵惊恐,唯恐眼前这个小祖宗拿自己出气。 其实卿安容确实想发泄一番,但是到底这会儿还是在公主府,自然要有所顾虑。 如此走了一会儿,正想着是不是该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安平侯府,便放慢脚步,悄悄向声音发出方向走过去,躲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偷偷看了过去。 入眼便看到两个女子背对着她在说着什么,从那衣着打扮,应该是丫鬟,只是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只听其中一个丫鬟道:“你看到了吗,今日安平侯府来的那三个小姐,听说除了大小姐是嫡出的之外,其余的那两个都是庶出的” “是吗?原来那个方才在酒席上没对上林小姐对子的是个庶出的呀,我看她那架势,还以为是嫡出的呢。”另一个婢女语气上似乎颇有几分不屑,“说起安平侯府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安平侯十分宠爱一个小妾,在安平侯夫人过世之后,就让那个小妾当家了,是不是就是这个二小姐的姨娘啊?” “可不就是,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果然不假,一个庶女,倒是想着处处压着嫡女一头,我瞧着那位卿大小姐根本就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呢。” “这真正有本事的人啊,才不会这么沉不住气,这个二小姐,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姨娘得宠才无法无天了起来,依我看啊,论才智,别说卿家大小姐了,就是另外一个庶出小姐,她也比不上?” “另外一个?你是说那位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呀,你没看啊,卿家大小姐分明是对那个四小姐更为照顾,连带着忠毅候府的大小姐也对这位四小姐更为亲近。” “这倒是,要我看,这个四小姐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和谁走得近能得到更多,这卿家大小姐别看母亲没了,但是那忠毅候府可是圣眷正浓,单凭这一点,那二小姐就越不过去,如今这位二小姐仗着自己姨娘受宠,便目中无人,以后吃得苦恐怕多着呢。” “说不定人家等着自己的姨娘将来扶正,自己还能当个嫡女呢。” “切,这你也信啊!要想扶正早就扶正了,还会等到现在?再说,我可听说,那位小妾的娘家早已落败,这安平侯的身份,即便是找个继室,那小妾的身份也不够看啊。” “这倒是,不过我瞧着这二小姐也够蠢的,这次公主请了不少夫人前来,这目的自然也是要相看儿媳的,她一个庶女如此不知收敛,还被林小姐当众刁难一番,出尽了洋相,便是那容貌不错,怕是门第高的人家也看不上。” “这怪得了谁,哪个正经人家愿意找个喜欢惹事的儿媳?你看那个四小姐,没有强出头,行为举止进退有礼,长得又恬静可人,有不少夫人私下打听呢,若是再得她嫡姐和忠毅候府的大小姐看重,这将来嫁给一个嫡出公子做当家夫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呢。” “可不就是!你说同是庶女,这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呢。” 两个婢女接下来说的话卿安容没有再听进去了,她现在满耳都是她们所说的自己不如卿桃的话。 说她不如卿琬琰她还能忍一点,毕竟卿琬琰有个嫡女的身份在,可是凭什么拿那个出身卑贱的卿桃和她比? 想着方才卿桃的表现,卿安容猛然反应过来。 果然是自己小瞧了她,这个小贱人,平日里在别人面前装柔弱博同情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在公主府里装上了! 好,好,好得很!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巧心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从白变得铁青,心里越发紧张,生怕她不管不顾的在这里发起火来,看着那两个婢女走了,巧心正想着要不要出声劝,却看到卿桃走了过来。 她几乎可以确定,若是让卿安容这会儿碰到卿桃,一定会闹出事来,正要出声,却发现卿安容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卿桃,心一沉,也管不得其他,劝道:“二小姐,这里是公主府,咱们还是……” 可这时候的卿安容已经是气极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去,甩开巧心,就提起裙摆,大步向卿桃的方向走去。 卿桃在方才酒席上喝了几口酒,有点晕眩,而且看着卿琬琰和沈悦音有不少话要说,便想着在附近走走醒酒。 这会儿觉得晕眩感少了一些,正想着是不是该回去了,耳边却想起了一阵怒骂声。 “卿桃!你这个贱人!” “啪!” 卿桃捂着脸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卿安容,整个人懵掉了。 佩心也没想到卿安容会打人,愣了一瞬后,在看到卿安容准备再打第二下的时候,便错开身挡在卿桃面前,一把抓住卿安容的手腕,沉着脸道:“二小姐,还请您自重!” 认出佩心是卿琬琰身边的人,卿安容更是恼火。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说我?”甩开手,看向卿桃,冷笑连连,“四妹妹真是长本事了,那么快就哄得大姐姐处处维护你,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能给你用!你不会以为,你巴上了大姐姐就能目中无人了吧?呵,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罢了,和你那个娘一样都是低贱东西罢了!” 第三十九章 争执 卿桃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遇事一向都是能忍则忍,她不认为自己有惹麻烦的成本。 只是,人总有自己的底线。 卿桃的底线便是她的生母陈氏,她的生母位份不高,却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护着她,她可以忍受卿安容出言侮辱自己,甚至打骂自己她都能忍,但是,唯独自己的生母,却是不可。 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佩心,看着卿安容,神情冰冷,眼神中更是少有的含着嘲讽。 “二姐姐这话倒是有意思,你口口声声说我出身卑贱,可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了呢,你不过也是一个庶出的,我喊你一声姐姐,不过是因为你年龄恰好比我大一点而已,但是身份上,你和我一样,若我卑贱,那你不也是一样?” 别说卿安容了,就是佩心也吃惊了一阵,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四小姐倒也有如此彪悍的时候,若不是场合不对,自己都想为她鼓掌了。 而卿安容在被两个婢女鄙夷之后,如今又被她一向瞧不上的庶妹出言顶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举起手向卿桃的脸再打一巴掌。 却在巴掌还没落下的时候,就被一个冷厉的声音打断。 “住手!” 卿安容抬头一看,在看清来人之后,脸色一白。 只见嘉仪公主和一众贵女走了过来,这其中自然有卿琬琰和沈悦音。 卿安容这下知道事情糟了,忙放下手,敛衽行礼。 “拜见公主殿下。” 卿桃几人自然也跟着照做。 而这会儿嘉仪公主倒是收起方才和善的态度,一张精致的美人面面无表情,自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移步走到卿安容面前,面露讥诮。 “本宫倒是不知道,卿二小姐有如此大的气性,居然在本宫的府上撒野,安平侯府上果然好教养!” 看出嘉仪公主是动怒了,卿安容几人吓得忙跪下来,这时,卿琬琰走上前去,屈膝跪下,道:“臣女的两位妹妹不知规矩,都是臣女这个做姐姐的错,请公主殿下责罚臣女。” “琬琰!”沈悦音皱着眉头轻斥道,“你才刚回来才多久,什么事都没搞清楚,你怎么……” “长姐如母!”卿琬琰直直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母亲生前就教导琬琰,琬琰身为长姐,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即便是琬琰这三年不在侯府,两位妹妹犯错,也是我这个长姐管教不善之责,没得推卸,还请公主殿下看在臣女的妹妹年小不懂事,绕过她们。” 卿安容方才那番举动已经连累了安平侯府的名声,而方才沈悦音的话刚好将卿琬琰从中摘除干净,毕竟这三年她都不在安平侯府,那自然不能和卿安容相提并论,再加上其中不少人也都知道这三年卿琬琰和卿隽是去了扬州陪伴老忠毅候夫人,老忠毅候夫人李氏年轻的时候是洛安城中有名的才女,一举一动都是名门闺秀的典范,所以这三年卿琬琰既然在李氏身边,这教养方面自然要比卿安容好许多。 这点从方才卿琬琰的言行便也能看出一二了。 而这边,林玉箫原本就觉得方才整治卿安容不过瘾,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卿安容倒是自己送来了个机会,她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便轻声道:“卿大小姐也不必如此,公主殿下一向赏罚分明,方才的事情咱们那么多双眼睛看在眼里,和你哪有什么关系?便是四小姐,也是无辜受累,啧啧,瞧这小脸,都肿了,我说卿二小姐,您这气性也真够大,平日里在侯府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在公主府还如此,莫非是连公主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林玉箫旁边的一个贵女和其一向关系交好,听她这么说,便道:“怎么这卿二小姐在府上还如此吗?” 另一个贵女轻嘲道:“这不明摆着吗?在公主府还尚且如此,这在自己府里还不是变本加厉?听说如今这侯府里管家的是她的姨娘呢!” 这两个贵女瞧着似乎是在说悄悄话,但说话的内容却刚好让周围的人听到。 安平侯宠妾在世家中不算是秘密,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扶正,但是这安平侯府的内宅基本都是这个妾侍在掌管的,所以方才那个贵女这么一说,众人也都了然了。 嘉仪公主对安平侯府的事仅限于沈氏和卿琬琰,一个是从太后那里偶尔提起,一个则是沈悦音偶尔会提起,其他倒是不甚清楚,如今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明了了一些。 她的生母是皇后,后宫里这些争宠的事她见得不少,再加上宫里最不乏的就是拜高踩低的戏码,所以这会儿再看卿安容,只觉得一阵厌恶,其实她现在将卿安容轰出府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卿琬琰是沈悦音她的表妹,又是李氏的嫡亲外孙女,李氏又和太后交情匪浅,所以她看在这二人的面上,便暂且先忍了下来,只将卿琬琰扶起来,道:“方才的事本宫看在眼里,你也不用自责,只是,你们府上的规矩,是该好好改改了。”冷冷地瞪了一眼卿安容,便甩袖离开。 其她贵女自然不好再做久留,纷纷跟着嘉仪公主离开,而沈悦音也对着卿琬琰使了个眼色,便跟了过去。 等人都走光了,卿琬琰才起来,先将卿桃扶起来,才要将卿安容扶起。 哪知手刚碰到卿安容,就被她甩开。 “用不着你假好心!”卿安容站起来,目光怨毒的看着卿琬琰,“我如今这样,定是如了大姐姐的愿了吧?” 卿琬琰紧蹙双眉,沉声道:“原以为方才这件事,二妹妹应该也领到教训了,却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二妹妹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不如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向祖母和父亲交代!” “呵,这点不用大姐姐操心!”说着便扭头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卿琬琰也没再理会她,转头看着卿桃红肿的脸,柔声道:“让四妹妹受委屈了,是姐姐不好。”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卿桃摆摆手,一脸愧疚,“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大姐姐?” “到时候再说,我让佩心去回春堂给你买药抹抹,你先到马车上等我,我先去给公主殿下辞行,再来找你。” 第四十章 教导 卿桃也知道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在公主府呆了,便点点头随着佩心几人先离开。 这下,就剩下卿琬琰和佩画两人了。 佩画这才咋舌道:“真没想到二小姐居然动手。” 卿琬琰扯了扯嘴角,道:“是啊,看来这些年她的脾气越发大了。” “是啊,而且下手还真狠呢,四小姐的脸都肿起来了,小姐你……”见卿琬琰似乎并没有听自己说话,佩画噘起唇,“小姐!您有没有听婢子说话呀!” 在佩画的轻唤声中,卿琬琰才回过神,面带迷茫,道:“佩画,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如此羞辱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响起一阵嗤笑声。 卿琬琰闻声抬起头来,还没看清就被掉落的树叶给遮住了眼睛。 等她把掉在脸上的叶子弄掉之后,眼前就多了一个身穿月白色的翠竹暗纹圆领锦袍的颀长身姿,抬头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如幽谭般深邃的墨眸。 此人,不是言穆清,又是谁呢? 这人,还是那么会挑时候出现啊。 若是往常,卿琬琰会忍不住出言嘲讽一番,此时她却没有这心思。 退后一步,敛衽行礼道:“臣女不知王爷在此,扰了王爷休息,这就告退。” 就在卿琬琰刚转身之时,言穆清慵懒低沉的嗓音飘来。 “卿姑娘客气了,托卿姑娘的福,本王方才看了一场好戏。” 脚步顿住,卿琬琰缓缓转身,月眉微扬,语气中透着不解。 “臣女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卿姑娘聪慧过人,定然明白本王话中之意,倒是卿姑娘方才所言,莫不是后悔了?” “悔与不悔,都不关王爷的事。” “确实不关本王的事,只是你是本王救过的人,若是让别人知道本王救的人如此蠢钝,那本王岂不是很没面子?” 自打记事以来,还从未有人用“蠢钝”这两个字来形容过她! 瞪着言穆清那俊美却让人讨厌的脸,卿琬琰一双杏眸闪着火光。 瞧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言穆清唇角微勾,道:“怎么,你还不服气?居然为了已经做过的事而后悔,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收起笑意,俊脸上满是淡漠,“棋局开盘便没有返回的余地,若你一直这么摇摆不定,即便在这盘棋局中你占尽优势,最后也是惨败的下场,若你不能做到心无旁骛,那本王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闺房中绣花得了。”说罢,便理了理衣摆,抬起脚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没走几步,却听到卿琬琰清亮的声音响起,语调更是少有的郑重。 “多谢王爷提点!” 言穆清顿了顿脚步,唇角微扬,却没转头,也不曾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瞧着在片片花雨中越来越小的背影,卿琬琰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 转头看到佩画一脸怔楞的样子,卿琬琰调侃道:“宣王殿下都在树上呆了那么久了,你居然都没发现,我看啊,你这武功是该多加努力咯!” 说罢便不瞧佩画委屈的小脸,就抬步走了,佩画忙跟上来,扭了扭帕子,期期艾艾道:“小姐?” “嗯?” “那宣王殿下一看就知道比婢子年龄大?” “嗯。” “而且他身为皇子,那教授他武艺的人一定也是出类拔萃的。” 卿琬琰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佩画撇撇嘴,道:“所……所以,宣王殿下武功比婢子厉害是正常的,您不能因此就嫌弃婢子!” 卿琬琰:“……” ―― 却说钱嬷嬷回来的路上很是自责,老夫人派她来就是照应几位小姐,而她最不放心的便是卿安容,所以一直跟着她,可不知怎的,肚子突然不舒服,便只好先退下,谁知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发生了这件事! 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所以一回到侯府她就向老夫人请罪,自然,卿安容掌掴卿桃这件事也说了,老夫人闻言脸色便沉了下来,而刚好也在存善堂的安平侯闻言脸色更差。 老夫人听完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里更是窝了一团火。 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三个孙女,她没想到只不过去出席一场赏花宴,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老夫人一点都不怀疑明日洛安城中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安平侯府的姑娘居然如市井泼妇似的在公主府里大打出手! 老夫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卿安容,恨恨地将拐杖敲向地面,斥道:“二丫头!你可知错?” 从出生以来,老夫人对卿安容就很是宠爱,从未说过一次重话,如今头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卿安容知道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了。 忙跪下来,抽抽噎噎道:“祖母明鉴,是容儿的错,只是容儿也是被气的,容儿一直以为四妹妹性子柔善,可今日容儿不过是提醒四妹妹要注意一下身子,却被四妹妹一阵冷嘲热讽,说容儿假好心,还说容儿巴不得她不好过,更过分的是,还说容儿不过是一个庶女,只是会奉承祖母和父亲,言语很是难听,容儿一时气愤才失手拍了一下,容儿当时就后悔了,可谁知那么巧,公主殿下和大姐姐她们就来了。” 这短短一句话,便把矛头指向了卿桃和卿琬琰。 陆姨娘心疼女儿,听完女儿的话,忙拿起帕子擦着眼泪,搂过女儿的身子,抽泣着道:“都怪我的不好,平白让你受了这份委屈,老夫人,侯爷,容儿她还小,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还求老夫人和侯爷责罚妾身吧。” 安平侯最是喜欢陆姨娘这番柔弱的姿态,再加上陆姨娘这些年保养得宜,瞧着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番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让安平侯心疼不已。 卿琬琰见此脸上一冷,看了看卿安容,道:“二妹妹这话莫不是怪公主殿下和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卿安容从陆姨娘怀里抬起头来,怯懦眨了眨泪湿的双眼, 道:“大姐姐误会了,安容区区一个庶女,哪里敢有这等想法,只是感慨自己运气忒差,偏偏在那时候遇到了公主殿下。” 第四十一章 辩解 卿安容这话说得仿佛无意,安平侯却是听者有意,他不是没见过嫡庶相争的戏码,再者他原本就偏心卿安容,听着二女儿如此说,自然也跟着想偏了。 当下便拉下脸,沉声道:“琬琰,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巧,你妹妹刚打了人,你就带着公主殿下出现了?” 卿琬琰定定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奇怪的是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连寒心似乎都觉得多余了,只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但是眼眶却一红,倔强中透露着一丝委屈。 “父亲未免太高瞧女儿了,公主殿下身份高贵,岂是女儿能随意摆布的?当时和女儿一起过去的还有许多闺秀,父亲若有疑问可以一个一个的挨着问,女儿愿意当面对质,再说,女儿又怎么会那么清楚那时候二妹妹会突然掌掴四妹妹?若女儿又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当年,说什么也不会让母亲去上香!”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就从眼眶滑落,却不曾哭出声,对比起来卿安容和陆姨娘的哭,反而更让人心疼。 便是偏心的安平侯见此也一时有些无措,轻咳了一声,遮掩住自己的不自在,道:“为父不过是问一下你,若是个误会,当场解释清楚就好。” 陆姨娘看出安平侯有一丝心软,忙偷偷掐了卿安容胳膊一下,对其使了个眼色。 卿安容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就领悟到了陆姨娘的暗示,忙擦擦眼泪,拉过卿琬琰的衣袖,小声道:“大姐姐别生父亲的气,都是容儿的错,呜呜!” 卿琬琰瞥了一眼放在自己衣袖的手,眼底滑过一丝嘲讽。 她们倒是会抓住父亲的心思,这样做,可不就让父亲的心更偏向她们了吗? 抽出自己的袖子,语气淡淡道:“妹妹这话说得倒是不对了,我何时说过生父亲的气了?父亲方才也说了,只不过是想把问题问清楚,以免有什么误会,咱们现在不就是一直在这么做吗?都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倒是妹妹,祖母和父亲一向疼爱你,问你话你直说便是,如此哭哭啼啼的,传出去怕是会惹是非。” 卿安容一噎,一时不知该哭还是不哭,只好泪眼汪汪地瞅着安平侯。 安平侯见此便觉得大女儿有点咄咄逼人,只是方才自己到底是让大女儿受了委屈,倒也不好太过强硬,只是含糊的将此事接过去,在目光转向卿桃之后,脸一肃,道:“小桃!你二姐姐说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她才出手的,可有此事?” 卿桃自回来的时候去书房拜见过安平侯,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没想到他们父女再相见,居然是在这个情况下,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他的脸色也不难猜出,他还是偏心向卿安容的。 苦涩一笑,她平日里深知自己的身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退让,可没想到如此不仅没让自己的处境好一些,反而被变本加厉的欺负! 想到回侯府侯遭遇的一切,再看卿安容如今楚楚可怜的样子,卿桃咬了咬唇。 如今看来,她是不能再忍了! “咚”的一声跪下来,卿桃跪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对上安平侯的眼睛,“女儿没有,女儿当时只是在随意走着,谁知二姐姐突然冒出来,女儿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二姐姐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掴女儿,女儿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至于二姐姐说的出言不逊,对她不尊重,更是荒谬,女儿若是有这胆子,之前也不会被一些下人苛待了!” 安平侯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怯懦的小女儿突然会犟嘴了,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一时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而卿安容在公主府已经领教过了,故而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 “四妹妹好大的脾气,怎么,这会儿不装懦弱了?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你倒是拿出证据呀!” “当时在我身边的有小月和佩心,她们可以作证!” “四妹妹这是在说笑/吗?”卿安容一脸好笑不已的样子,“那小月是你的贴身丫鬟,至于佩心,虽说是大姐姐的丫鬟,可谁不知,现在府里,你和大姐姐关系是最好的,她们二人的话,怎能作数?” 卿琬琰眉梢微扬,语含嘲弄,道:“二妹妹是在说我包庇四妹妹么?” “妹妹可没有这么说。”卿安容一脸无辜,“只是为了大姐姐考虑,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大姐姐和四妹妹关系好,佩心作为大姐姐的贴身丫鬟应该避嫌才是,不然无论她说的是什么,都会让人存疑的,不是吗?” 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有道理,所以安平侯便赞赏的点点头,道:“容儿说得对,小月和佩心的话都不能作证,既然如此,小桃,你可还有其她证人?” 安平侯这话似乎是公正无私,但是稍微一想也不难看出安平侯这分明还是在偏袒卿安容,问卿桃不过是走个过场,不让小月和佩心做证人,那还能找什么人来证明? 如此下来,到最后自然只能让卿桃认错了。 卿琬琰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故而听安平侯这么说,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父亲为人一向公允,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只让四妹妹说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二妹妹是不是也应该拿出实质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卿安容闻言脸色微变,她哪里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因为那些都是假的! 以往只要是她说的话,安平侯和老夫人都是相信的,可这次,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卿安容便有一丝慌乱,忙看向陆姨娘求助。 陆姨娘以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从方才她就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如今倒也做好了决定。 只见陆姨娘郑重的对安平侯和老夫人磕头,轻轻启唇,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伤感。 “老夫人,侯爷,此次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都是容儿的错,你们都知道这孩子的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故而此次在公主府里也不懂得收敛,说到底也是妾身的失职,请老夫人和侯爷责罚妾身吧!” 第四十二章 认错 陆姨娘也猜到了卿安容方才的话多半是假的,若是再深究下去,卿安容定是得不到好,与其如此,倒不如她直接认了这个错。 当然这个认错却是个似是而非的认错,表面上是担下了所有的错,但是都能看出她们是为了息事宁人才不得不这么做,她深知安平侯和老夫人的性子,二人最是好面子,她这招以退为进,不仅能在老夫人和安平侯面前的得个深明大义的好名头,还能让他们有所内疚,尤其是安平侯。 余光看向安平侯眼底的心疼,陆姨娘心中得意。 但是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漏算了两个人。 只见卿桃跪着向前了几步,恭敬的磕了一头,一向怯懦的声音此时却铿锵有力。 “祖母,父亲,小桃知道自己只是庶出,身份卑微,性子也木讷不得祖母和父亲喜欢,但是,不管怎么说,小桃也是卿家的骨肉,此次在公主府无端被二姐姐掌掴不说,还要被她出言羞辱,小桃终究也是个平常人,被如此折辱,委实难忍,还请祖母和父亲能够将此事彻查清楚,还小桃一个公道!” 这就是不想善了的意思了! 安平侯等人脸色便变得不大好,尤其是卿安容,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而卿琬琰倒是对卿桃这个妹妹刮目相看了,她一直以为卿桃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没想到这丫头关键时候也是个硬脾气,如此,倒是更好办了! “祖母,父亲,琬琰倒觉得四妹妹说得对。”陆姨娘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正好被卿琬琰打断,“二妹妹也好,四妹妹也罢,都是父亲您的女儿,谁受了委屈都不好,同样,若是谁犯了错,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只要及时纠正适当处罚就好了,陆姨娘完全不用如此忙着认错,祖母和父亲处事一向公正,只要不是二妹妹的错,定然是不会冤枉她的,您这不问她的意愿就擅自将此事认下,对二妹妹也不公平。”又拉过卿安容的手,笑得一脸和善,“二妹妹,你一定也不希望自己被冤枉,是么?” 卿安容强忍住抽出手的冲动,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此刻她是不想点头,也不行了! 瞧着卿琬琰那伪善的笑,卿安容真恨不得上前将她的脸抓花! 卿琬琰没有理会卿安容眼中的怒意,转而对安平侯道:“父亲,您看,连二妹妹也是这么想的呢。” 安平侯皱了皱眉头,使得眉间的沟壑更加深刻,沉声道:“你的话虽不错,只是眼下并无证据,难道要为父为了这件事去公主府,让公主殿下把府上的下人都叫来挨个查问?如此的话,成何体统?” “为了这等事就是叨扰公主殿下自然是无礼了些,传出去对咱们侯府的名声也不好,所以自然不能用此等方法。” 卿安容听罢便忍不住开口嘲讽道:“方才听大姐姐说得那么煞有介事,妹妹还以为大姐姐有了什么办法,现在看来,大姐姐莫不是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卿琬琰一点恼意也没有,反而很有耐性的解释道:“二妹妹放心,我自然不会随意说这些,想来父亲还不知道,今日在公主府的时候,四妹妹饮了几口酒之后便有些不适,您也知道,四妹妹身子差,女儿担心四妹妹有什么不妥,便冒昧禀告了公主殿下此事,公主殿下仁厚,听完之后,就让人请了杨大夫过去找四妹妹为其诊治一下。” “杨大夫?”安平侯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便想起来了,“你是说杨月娥?” “正是。” 安平侯口中的杨月娥倒也是个奇女子。 两年前嘉仪公主身染怪病,整个太医署无一人能治好,康宁帝无奈便下令全国争医,最后便是这个杨月娥治好了嘉仪公主,帝后自然是厚重的赏赐了一番,而嘉仪公主也将杨月娥留在了自己身边。 至于杨月娥的身份也是个迷,据说她是个孤儿,被一个江湖游医遇到便留在身边养育,她的医术也是学自这个江湖游医,至于这个游医却已经去世,因为他的家乡在洛安,所以杨月娥便将游医的遗体带回洛安安葬,也因此,才看到了争医的告示。 嘉仪公主对杨月娥十分看重,不仅出嫁将杨月娥带出了宫,除了她的奴籍,还给她在公主府旁边买了座宅子。 而杨月娥除了每日去公主府为嘉仪公主请平安脉,多数是在宅子里钻研医书或是制药。所以对嘉仪公主让杨月娥过去,安平侯倒是不奇怪。 此事卿安容和卿桃都不曾知道,突然听卿琬琰这么一说,二人脸色各异,前者目光有几分闪躲,后者则是一脸期待。 安平侯将两个女儿的神色看在眼里,眸光闪了一闪,接着问道:“这么说,杨大夫是知道她们二人为何发生争执的?” 谁知卿琬琰却摇摇头,道:“这女儿便不知了,当时是让佩画领着杨大夫过去的,没多久杨大夫就过来告诉公主殿下说二妹妹和四妹妹发生了争执,具体是怎么发生争执的却也没说,佩画应该也是看到了的,只是方才二妹妹也说了,女儿和四妹妹关系好,故而女儿身边侍婢的话便不可信了,如此,便只能找杨大夫来问上一问了。” 安平侯略有迟疑,道:“这……杨大夫终究是公主殿下的人,请了她,还是会惊动公主殿下吧?” “父亲担心的有理,只是,这件事在公主府发生,不管怎么说,已经是惊动过公主殿下了,再说公主殿下怕是已经私下问过杨大夫了,也就是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公主殿下早已清楚,若是咱们还弄不清楚,传到公主殿下耳朵里,怕是也不大好。” 卿琬琰这话说得隐晦,但是安平侯哪能不明白?传到嘉仪公主耳中并不可怕,怕就拍传到康宁帝的耳朵里。 康宁帝最讨厌的便是大臣公私不分,后宅混乱了。 老夫人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想了想,便道:“既然当时佩画也在,不如就先叫那丫头进来问上一问,若实在不行,再问问杨大夫也不迟。” 第四十三章 狡辩 佩画是卿琬琰的人,卿安容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她刚刚开口,老夫人便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不过是找她问上一问,若你有什么不服可当场对质,非要刚在公主府丢人又要去惊动公主殿下不成?” 卿安容便是再心有不甘,也只好闭上嘴巴。 而佩画很快就进来了,安平侯便沉声道:“我听说今日在公主府,是你领着杨大夫去寻四小姐,可有此事?” “回禀侯爷,确有其事。” “这么说,当时你们也都看到二小姐和四小姐是如何发生争执了?” “回侯爷,是的,当时杨大夫便说要去告诉公主殿下,婢子因为在公主府,也不敢造次,只好跟着杨大夫过去了。”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当时看到的从头到尾说一遍,不过你要记住!”安平侯面上一寒,“本侯要听得是实话,要是让本侯发现你有一句话是假的,便直接杖杀!” 佩画听罢没有丝毫畏惧,表情依然十分恭敬,声音清晰明亮的回道:“诺,婢子定然会实话实说,若是有一句假话,任凭侯爷处置!” 安平侯这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说吧。” “诺,下午的时候,大小姐看四小姐饮了一些酒之后面色有点不大好,担心她身子出了问题,便向公主殿下禀明了此事,公主殿下当即便让人叫杨大夫过去,因四小姐之前和大小姐提过自己要去哪里转,故而大小姐便让婢子领着杨大夫过去,也没找太久,很快就看到了四小姐、佩心和小月三人,婢子正要和杨大夫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二小姐领着巧心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 说到这里,佩画却突然顿住,略带不安的看了看安平侯和老夫人。 老夫人眼睛一眯,道:“她当时说了什么?” 佩画咬了咬唇,略做为难的看了眼卿安容,才道:“二小姐当时怒吼着四小姐的名讳,还骂四小姐是个贱人,然后就冲到四小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杨大夫当时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过去,便转身就去找了公主殿下。” 老夫人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卿安容,心中已经明了了几分,但还是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在二小姐打四小姐之前,你们并没有看到她们二人有所争执?有没有可能是四小姐说了什么惹怒二小姐生气所以才发生了冲突?” 佩画闻言想了想,尔后摇了摇头,道:“回老夫人,婢子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安平侯只觉得这个丫鬟不上道,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何以见得?” 佩画不卑不亢地回道:“回侯爷,婢子并不是一开始就跟在二小姐或者四小姐身边,所以不知两位小姐之前是否发生过争执,只是以当时婢子所看到的,二小姐是从一个墙角后面出来的,若说二人在争执,未免相距有点远,而且看四小姐几人对二小姐的出现也是十分意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之前就在争吵,当然这些都是婢子的粗浅之见,一切还需侯爷和老夫人明断,若是侯爷和老夫人不信,可以请杨大夫来问上一问。” 卿安容终是忍不住,怒斥道:“大胆贱婢!居然敢胡言乱语!” 佩画垂首恭敬地回道:“婢子是只将自己的所见所想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无胡言乱语,况且当时在场的还有杨大夫,婢子若是说谎,那这个谎话未免太容易被戳穿了,二小姐若还有疑问,可以问问杨大夫,婢子也愿意和杨大夫当场对质。” 见卿安容不服,卿琬琰便让佩心、小月和巧心都进来,让三人将当时的情况分别说了一遍,而佩心和小月说得和佩画所描述的正好相符,巧心因紧张,所以说得话漏洞百出,如此,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卿安容自是不承认,张口就狡辩道:“你们几个一定是串通好的,诬陷于我!” 卿桃反驳道:“二姐姐若是不服,可敢找杨大夫对质?” “你!” “砰!”老夫人将茶盏重放在桌子上,看向卿安容的目光满是失望,“闭嘴!还嫌今日丢得人不够吗?你说,你可敢找杨大夫当面对质?” “我……”卿安容肯定不敢,抬头见老夫人对自己面露失望,连安平侯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审视,这下彻底慌乱了,“当时是……是……对了!是容儿听到四妹妹在和小月她们说容儿的坏话,容儿一时气愤,才忍不住冲出去动手的!” “二妹妹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吗?”卿琬琰语速不紧不慢,却句句堵得卿安容无话可说,“方才你在父亲和祖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是和四妹妹起了争执,连你问了什么,四妹妹说了什么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如今又变成四妹妹是在背地里说你的闲话?那你方才说得那些又算什么?事情发生了也没多久,难道二妹妹连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都能弄错不成?” “我……”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便是陆姨娘想再帮卿安容圆谎也圆不过去了! 老夫人揉了揉头,道:“看来真的是太惯着你了!罢了罢了,我老了,你们小辈的事我老婆子管不了了,恒儿,你是一家之主,这又是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休息了!”说罢便不理会众人,由着钱嬷嬷和陈嬷嬷搀扶着自己离开前厅。 老夫人要休息了,安平侯自然也不好留在这叨扰老夫人休息,只是这件事也让他身心俱疲,按了按眉头,沉声道:“容儿,今日之事你实在是太让为父失望了!明日你就跟着为父亲自向公主殿下认错,之后你就在自己的书香苑面壁思过,并且罚抄《女论语》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说出来的事!” “爹爹!”卿安容凄声唤着,无法接受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如此惩罚自己。 安平侯何尝忍心?只是今日的事已经闹大,若是不了了之,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故而也只好硬下心肠,不看爱女那委屈的眼神。 第四十四章 罚 安平侯避开了卿安容的目光,却又对上了陆姨娘那多情温柔的水眸。 安平侯只觉得这是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啊!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初许下誓言娶她为妻,最后却被一张圣旨打破,可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甘愿为妾,之后更是对自己温柔体贴,他当时既感动又愧疚,发誓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可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妾侍。 尽管如此她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依然待自己如初,这样的女人,他怎能不爱? 故而这些年他对她一直宠爱有加,在侯府,她除了名头不是侯夫人,但其他的和侯夫人几乎无异,连带着他们的女儿卿安容,他都是当着嫡女那般养着的。 只是如今,他似乎又让她伤心了,可是没办法,若不是严惩,惹恼了嘉仪公主,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可对上陆姨娘的眼神,安平侯又有一瞬间的心软。 恰在这时,陆姨娘又对安平侯深深磕了一头,凄婉又轻柔地道:“容儿犯错,妾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妾身愿同容儿一起受罚,还望侯爷成全!” 这下,安平侯心里的愧疚越发大了,这就要弯腰将陆毅娘扶起。 但陆姨娘似乎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道:“还望侯爷成全,不然,妾身心中难安!” 安平侯见她心意已决,也只好点点头,再看向另外两个女儿之时,心里就难掩怒火,虽然知道这件事不怨卿琬琰和卿桃,但是今日之事,总觉得是这两个女儿下了他的脸面,于是便冷着脸道:“琬琰,你身为长姐,没有看住两个妹妹,就是失责!至于小桃,虽然是你二姐姐动手在先,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定然是你平日里便和容儿有所矛盾,你身为妹妹理应礼让姐姐,如今看来你没有做好,你们两个这些日子也在自己的房里反省己过,罚抄《女论语》五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卿琬琰闻言不仅没有什么任何不虞的表情,反而甚为恭敬的应了下来,卿桃自然也是跟着这么做了。 安平侯只觉得是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恼火又无奈,甩了衣袖就大步离开了。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卿琬琰几人,一时之间,整个屋子倒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还是卿桃的轻唤声打破了沉静。 “大姐姐?” “嗯?” “大姐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也是,今日折腾了那么许久,是该早些休息,明日开始,就要写《女论语》了。”说着就起身,看了看还在抽泣着的卿安容,“二妹妹和陆姨娘也早些回去吧,今日之事过去就好,待风头过去之后,祖母和父亲自然会让你们出来的。”说罢就领着卿桃准备离去。 只是卿琬琰那番话在卿安容耳朵中更像是猫哭耗子,今日她已经忍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安平侯和老夫人不在,便是陆姨娘握着她的手暗示她忍耐,她也忍不了了。 “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冲过来,却刚好被陆姨娘及时拉住,只是这会儿她在气头上,自然剧烈挣扎起来。 早在她要起来的时候佩心就要挡过去,却被卿琬琰抬手制止,轻启樱唇,清冷的声音缓缓飘出。 “二妹妹是要在存善堂再做一次公主府的事?” 话音一落,卿安容挣扎的动作顿住,看向卿琬琰,见她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禁咬牙切齿道:“卿琬琰!你一定很得意吧?” “容儿!”陆姨娘可没忘记这里是存善堂,虽然老夫人已经不在这,但是门外肯定有其他仆人,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和卿安容更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忙压低声音,“你这是做什么?那是你大姐姐,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平时老夫人教你的规矩你忘了吗?” 此时的卿安容已经听不出陆姨娘话中的含义,只觉得今日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和祖母都不帮她,连自己的娘都是如此,更觉得委屈气恼。 卿琬琰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跪了那么久她膝盖也有点不舒服了,委实没有心思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做样子,便淡淡地道:“二妹妹这话我便不懂了,今日咱们几个都受了罚,受罚理应惭愧,何来的得意,时辰不早了,我和四妹妹先回去了,祖母休息,二妹妹还是不要在这多留比较好。”说罢便不理会卿安容铁青的脸色,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而陆姨娘担心卿安容再胡言乱语,便和巧心拉着卿安容离开了存善堂。 待她们都走之后,钱嬷嬷从屏风出走了出来,看了看摇曳着的门帘,摇了摇头。 ―― 第二日,安平侯休沐,带着卿安容就去了公主府,当然最后并未见到嘉仪公主,好在驸马正好要出来,看到安平侯便请了进去,如此安平侯才没有太过丢面子。 但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故而回去过后,对卿安容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倒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让她回去好好反省便走了,留下卿安容一个人生闷气。 这些卿琬琰自然是知道了,但却也没怎么在意,而很是认真的抄写着《女论语》。 佩画瞧着自家小姐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到底没忍住,道:“小姐,您就不觉得委屈吗?” “为何委屈?” “明明是二小姐犯的错,凭什么侯爷还要罚你呀!” “父亲不是说了吗?我是长姐,妹妹犯错,我这个做长姐的也该受罚,也没错。” “佩画也而是心疼小姐。”佩玉边研磨边道,“只是旁的不说,二小姐这次都丢了这么大的人,侯爷和老夫人居然也没提不让陆姨娘管理府中中馈,婢子方才都打听过了,虽然侯爷允许陆姨娘跟着二小姐受罚,但是府里的事还都是要过问陆姨娘的,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句话不提,真没见过如此偏心的!” 卿琬琰只扬了扬眉,道:“我原本也没打算父亲和祖母这会儿就夺了陆姨娘的管家之权。” 第四十五章 后招 佩玉、佩画和佩琪三人都愣了,看着揉着手腕的卿琬琰,不禁异口同声的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欲速则不达。”卿琬琰似乎很满意自己写得这一张字,放到一旁后,看了看几个呆愣的丫鬟,哭笑不得,“陆姨娘她们毕竟得了父亲和祖母那么多年的信任,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没就没了的,需徐徐图之。” 佩琪苦着一张脸,道:“那要等什么时候,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了,侯爷和老夫人说不定就淡忘了这件事,到时候陆姨娘和二小姐再说几句好听话,那咱们这几天就白折腾那么多了。” 对几个丫头的疑问,卿琬琰只做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看外面的景色,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似的。 就在三人迷茫的时候,佩心却快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眼神中带着喜悦,道:“小姐,表小姐派人让婢子告诉您,那些话已经传到了那个人耳朵中了,想来,她很快就会来的。” 卿琬琰闻言嘴角翘起,道:“表姐果然从来不曾让我失望呢。” 这下,佩画三人更是不解了,最后佩心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三人才恍然大悟,并且也十分期待那个人的到来。 ―― 且说嘉仪公主虽然已经出嫁,但是依然经常进宫陪伴帝后和太后,而嘉仪公主原本就深受宠爱,所以对她的到来,太后他们自然是十分高兴。 今日,她便到长乐宫看望太后,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里面。 “六哥?怎么你也在?” 言穆清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胞妹,斜眉轻挑,道:“怎么,你有意见?” 嘉仪公主一噎,委屈的嘟着嘴,拉过太后的衣袖,撒娇道:“皇祖母,您看六哥,一见到我就欺负我!” 已经六十一岁的太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貌,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却平添了几分安详雍容。 瞧着自家孙女还如小女儿家般的娇态,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嗔道:“我老婆子眼睛可没花,你六哥何时能欺负你了?这宫里头谁不知,你就是个小霸王!” “哼,皇祖母就是偏心六哥!” “啧啧,这是连皇祖母都怪上啦!”太后拉过嘉仪,让其挨着自己坐在旁边,“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瞧你这丫头,都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这可怎么行?” “嘉仪便是嫁人了也永远是皇祖母的孙女,便是个孩子又有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太后心里十分熨帖,笑着道:“你这丫头啊,就是嘴巴甜,之前在宫里天天嚷着想去宫外玩耍,现在终于嫁出去了,肯定玩疯了吧?哀家还听说你前些日子刚办了什么赏花宴,怎么样,可还尽兴?” 此话一问,嘉仪公主原本兴奋的小脸冷不丁的就拉了下来,这让太后好奇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谁敢惹我们嘉仪?” “倒也没有惹孙儿,只是觉得有些不快罢了。”接着就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太后听罢,也收起了笑,却也看不出喜怒。 “没想到这安平侯府的丫头居然如此任性妄为?” “可不就是?孙儿原本以为那日请来的都是世家子弟,不一定都是才华横溢,但是规矩上至少是错不了的,没想到却闹了这么一出,委实不痛快!”嘉仪公主倒是也不再生气,只是眼中还是少不了轻视,“孙儿曾听说老安平侯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在朝堂上也是个重规矩的人,没想到如今的安平侯府居然让一个妾侍当家,难怪变得乌烟瘴气的!” “哦?妾侍当家?” “是啊,孙儿听不少人说过,这安平侯十分宠爱这个小妾,自从安平侯府夫人过世之后,也没有续弦,内宅的事务明面上都安平侯老夫人管,但是她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多数是让这个小妾来管的!”瞧着太后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嘉仪公主猛然反应过来,话音一转,“不过安平侯的那个嫡长女倒是不错,不仅貌美出众,且进退得宜,一举一动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听悦音说,这卿家大小姐和其胞弟这三年都在扬州陪伴忠毅候老夫人,有她老人家亲自教导,自然是错不了的。” 太后闻言,面色稍霁,提到老友,心中难免有几分怀念,道:“也不知道佳月如今怎么样了。” 佳月,是老忠毅候夫人李氏的闺名。 嘉仪公主知道太后对老友牵挂,便道:“那日见到卿家大小姐,孙儿有问,听她说忠毅候老夫人这几年在扬州调养得很好,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到洛安,您老人家也不用太过挂心。”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听着她们祖孙二人说话的言穆清突然开口道:“卿家大小姐?你是说卿琬琰?” 嘉仪公主没料到兄长会接话,微楞了一下,点点头,道:“正是。” “哦。”言穆清轻应了一声,墨眉轻蹙,却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端起茶盏轻嘬了一口,便不再言语。 太后见此,便问道:“清儿可是有什么疑问?” “倒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昨日和沈泽谈事的时候,他妹妹沈小姐突然跑来,似乎就是说卿家大小姐因为在嘉仪府上闯祸被罚禁闭了。” “什么?”嘉仪公主有些惊讶,“那日发生的事和她并无关系呀?怎么她会被罚?” 言穆清耸了耸肩,语气淡淡道:“所以方才我才会问你,原以为她被罚是因为她犯了错,可方才听你那么一说,似乎和她并无关系,因而有些疑惑,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由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太后闻言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缓缓道:“说起来,自从年轻的时候去过一趟扬州,哀家还从未再去过,倒是有些怀念,韩嬷嬷。” “老奴在。” “去着人把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宣进宫,哀家很想知道佳月这几年的具体境况,顺便让她说说扬州的趣事。” “诺。” 第四十六章 进宫 卿琬琰在接到懿旨宣自己进宫的时候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找自己。 不过惊讶归惊讶,太后下旨,她自然要迅速装扮得当,便要出门进宫,只是刚出侯府,就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妇人从一辆棕色的马车上下来,正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 卿琬琰定睛一看,眸光一亮,回身对着长乐宫的福公公微微福身,柔声道:“福公公,能否允许琬琰和那位夫人打个招呼?” 福公公倒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和颜悦色地点点头,道:“自然是可以。” “多谢福公公。” 说罢就转身走到那个老妇人面前,敛衽行礼后,方道:“敢问您可是明远侯老夫人?” 那个老夫人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卿琬琰,迟疑道:“你是琬琰?”见她点头,做出一副惊喜状,“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您谬赞了,您来是找祖母的吗?” “是啊,对了,那位公公可是太后宫里的?找你何事啊?” “琬琰也不知,应该是问琬琰外祖母的近况吧,请恕琬琰不能久留,先告退了。” 明远侯老夫人闻言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太后宣传,哪敢耽搁,当下便点头嘱咐她快点过去。 看着卿琬琰离开之后,明远侯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个有福气的。”转头看朱伯迎了上来,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佩心看着明远侯老夫人进了侯府之后才将窗帘放下,对着卿琬琰小声道:“小姐,她已经进去了,您说,最后会成功吗?” “结果如何,等咱们从宫里回来就知道了,待会儿在宫里记得要处处小心。” “诺。” 说起这明远侯老夫人赵氏和安平侯老夫人可谓是死对头。 说起来二人年轻的时候,赵氏只能算是老夫人父亲的下属之女,故而赵氏经常随着父母来老夫人家中走动,其中当然少不了一阵阿谀奉承。 老夫人是个虚荣的,听到好听话自然十分受用,但心里却极为瞧不上赵氏这等小门小户的作风,只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喜欢和你开玩笑,你最是瞧不上的人最后却偏偏出乎预料的赢过你。 想当年她们二人先后出嫁,一个嫁人安平侯府,一个便嫁入了明远侯府,虽同是侯府,但是老夫人嫁过去可是正经的世子夫人,而赵氏嫁的不过是一个还没有任何官职的庶出二少爷。 为此,老夫人没少嘲笑赵氏,可世事难料,谁知那明远侯世子英年早逝,而当时的明远侯夫人便将生母已故的二少爷给抬了上来,如此以来,这赵氏便和老夫人平起平坐了! 只是当时老安平侯在朝堂上的威望要远远大于这位二少爷,这才让老夫人心里平衡了些,可谁知在老安平侯过世之后,安平侯府的声望就大不如前,而已当上明远侯二少爷反而在朝堂上越发顺遂,赵氏也一改以往怯懦的形象,明里暗里没少讽刺老夫人。 老夫人一向爱面子,怎么能忍得住,这样一来二去,二人便彻底交恶了,只不过为了各自家族的面子,维持表面和平罢了。 这几年二人年纪大了,倒是也不经常出来了,斗嘴的机会倒也少了,但是现在老夫人有这个一个现成的笑话,以赵氏的性子,哪有不来嘲弄一番的道理? 卿琬琰就是要看看,在赵氏这番嘲弄之下,老夫人是要维护陆姨娘,还是要维护自己的面子! 现在网已布下,只待成果了。 就在卿琬琰沉思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卿琬琰下车,跟着福公公向长乐宫走去,刚到长乐宫门口,却碰到了言穆清和嘉仪公主。 卿琬琰只有一瞬间的呆愣,便回过神来,福身行礼,抬眼见言穆清一脸淡漠,仿佛从来不认识自己似的,卿琬琰暗自撇撇嘴。 很快,有宫人请卿琬琰进去,卿琬琰便马上收拾好心神,跟着宫人进了长乐宫。 而言穆清和嘉仪公主出了长乐宫便向皇后所居住的清宁宫走去。 嘉仪公主瞧着身边只有各自的心腹,才缓缓开口,道:“六哥,你都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言穆清闻言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嘉仪公主向前大跨了一步挡住言穆清的去路,仰着头气哼哼地道:“你别以为瞒得过我,说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在皇祖母那里提起卿家小姐了?” 路被挡着,言穆清索性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嘉仪公主,眼中的淡漠隐去了一些,低醇的嗓音略显慵懒。 “你这才嫁人记性怎么就不好了?方才在长乐宫分明是你先提起卿家小姐的,我不过是顺势一提罢了。” “是我提的不假,但是若不是你有注意人家,你怎么会提?” 看嘉仪公主暂时没有让他走的打算,言穆清便直接斜靠在树干上,悠闲地双手抱臂,瞧着自家妹妹不问出来个结果不罢休的架势,薄唇微挑,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嘉仪公主等得就是这句话,闻言就双目炯炯的看着他,但是声音却略显迟疑。 “你……不会是看上卿琬琰了吧?” 言穆清闻言面色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以嘉仪公主对这个亲哥哥的了解,她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对自己的嫌弃了。 所以,她猜错了? 嘉仪公主讪笑道:“这……这也不能怪我,毕竟还没见过你主动提哪家小姐,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你比那卿小姐大那么多。” 言穆清闻言,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只是这笑在嘉仪公主眼里,就是皮笑肉不笑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其实言穆清今年也才二十岁,只是比起卿琬琰而言,却是大了七岁。 嘉仪公主看着自家兄长那危险的目光,十分识时务地道:“六哥误会了,我是说,父皇和母后都在愁您的婚事,希望您尽快成亲,这卿家小姐毕竟还要两年才能及笄,怕是父皇母后等不及呢。” 说了这么多,言外之意不还是说自己配那卿琬琰有点老了? 言穆清眉角抽动几下。 却在这时一阵清朗带笑的声音传来。 第四十七章 不能忍 “什么等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嘉仪公主扭头一看,不由嗔道:“大哥你真是的,走路没有声音,吓人一跳!” 只见来人皮肤白皙,眉目俊秀却不显阴柔,一身藏青色的圆领锦袍,看着便是一个俊美的谦谦君子。 此人便是当今太子,言穆琛。 太子听到嘉仪公主这么说,好笑道:“这倒怪我了,还不是因为母后久等你们不到,便让我来看看,我以为你还在皇祖母那,没想到倒是在这说着悄悄话。” “哪有悄悄话。”嘉仪公主皱了皱小巧的鼻头,“我可是在替父皇和母皇劝六哥赶紧成家。” 嘉仪公主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是还保留着小女儿家的娇态,再加上在太子眼中嘉仪公主还是那个会撒娇的小妹,冷不丁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啼笑皆非。 如同小时候那般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行呀,看来我们嘉仪长大了,居然也会替父皇母后分忧了!” 言穆清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凉凉道:“与其关心我,某些人倒不如赶紧生个小外孙让父皇母后开心。” 嘉仪公主没料到言穆清会这么说,当下便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 “你就会欺负我!我去告诉母后去!”说罢就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太子见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让她一下又如何?” 言穆清摊手,一脸无辜道:“我又没说错。” 太子懒得理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得在这会儿碰到你,走,去我东宫坐坐。” 东宫―― 太子带着言穆清到了书房,便让宫人退下,神情一肃,道:“可查出老三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言穆清悠哉地饮了一口茶,悠哉地开口,道:“三哥还如往常一般,和一帮纨绔子弟醉生梦死,前些日子在城南买了一座园子,经常请人在里面赛马饮酒,好不自在。” 太子等着言穆清接下来的话,可只看到言穆清放下茶盏,专心吃起盘子里的点心来了,太子一直觉得自己身为兄长,应该对自家弟弟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可是看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太子觉得自己不能忍了。 “言穆清!” 言穆清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慢慢的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就在太子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言穆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既然新置办了院子,自然要安排不少家仆,大哥猜猜,我在这批家仆里看到了谁?” “谁?” 言穆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岑近。” 太子眯起双眸,道:“居然是他?” 岑近此人只是一介布衣,却满腹才华,是二皇子的谋士。 言穆琛因为是康宁帝的皇长子,又是皇后所出,所以出生不久便被立为了太子。 但是夺嫡之心从来不会因为早立太子而被浇灭。 可以说太子这二十多年来都是在阴谋算计中度过。 而众皇子中,便是二皇子言穆哲实力最强,有好几次太子差点就被算计了过去,只是有时候太过高调反而会引起祸端。 康宁帝不是不知道几个儿子暗中在较劲,但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心里也希望因此能平衡各方势力,但是却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声势太大威胁到自己。 所以在收到大臣告发二皇子有谋逆之心的折子之时,康宁帝便大发雷霆,并下令彻查,最终自然是查出了不少证据。 只是康宁帝也没有要了二皇子的命,只是把他打发过去守皇陵,终身不可出来。 如此,二皇子也算是彻底废了。 而当年二皇子的谋士但凡抓到的都被康宁帝下令处死,唯独这个岑近不曾被找到。 谁能想到他还在洛安,而且居然还在已被封为晋王的三皇子言穆文府中! 这个变故不能不让太子心惊,长指轻巧桌面,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二的谋士居然跑到老三的府中,六弟,你觉得其中有何深意?” “这个就不好猜了,只是,说起二哥和三哥,他们二人的生母倒是颇有渊源。” “你是说贤妃和陈妃?” 太子口中的贤妃和陈妃分别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说起来,当年陈妃不过是贤妃宫里的宫女,因貌美被康宁帝临幸,之后幸运的怀了胎,贤妃得知后不仅没有苛待陈妃,甚至还吩咐照料好陈妃的饮食起居。 而陈妃肚子也争气,为康宁帝产下了晋王,康宁帝龙心大悦,当下便封了陈妃为美人,之后一路摇升,至如今的陈妃。 贤妃不仅没有因此和陈妃心存隔阂,二人的关系反而越发的好,如同亲姐妹般。 贤妃因此得了康宁帝不少赞誉,而贤妃待人一向宽和,在后宫里的名声颇好,且懂得收敛,知进退,这也导致贤妃这些年一直圣宠不衰,即便是当年二皇子谋逆一事,康宁帝也没有处置贤妃,只是贤妃却自动请罪,虽然最后康宁帝始终没有追究,但是这几年贤妃却只在自己的寝宫里拜佛祈福,深居简出,宫里的人都在说贤妃是心怀愧疚,才如此的。 而这几年,也就陈妃会时不常的去看贤妃,到底这几年二人的关系和睦,所以众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如今三皇子的谋士却在晋王府中,难道只因为晋王的生母和二皇子的生母关系好? 怕是没那么简单。 太子瞧了一眼言穆清,知道自己想到的这个弟弟也已想到,便道:“六弟,你觉得该如何做?” 言穆清挑眉斜睨了他一眼,道:“大哥心中都有答案,还问我做什么?”晃了晃茶盏,唇角勾起,“咱们的目标从来都是那条大鱼,至于这些个小鱼,且让他们再游会儿便是。” 这话自然是和太子所想的不谋而合,对于言穆清这个弟弟做的事,他一向放心,自然也不需要再嘱咐些什么。 于是收起严肃的表情,转而关切道:“说起来,母后近来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 “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太子说完,言穆清便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了。 太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能摇头一笑。 第四十八章 存心逗弄 言穆清从东宫出来之后,便去了皇后的清宁宫坐了会儿,正要出宫的时候,却恰好碰到刚从长乐宫出来的卿琬琰。 卿琬琰暗道冤家路窄,面上却不显,如往常般,行礼问安。 “臣女见过宣王殿下。” 言穆清静静的看向卿琬琰,只见她一袭紫衣,泼墨青丝挽成双环髻,紫色丝带系之,珠翠做点缀,余发自然垂落,在百花丛中盈盈而立,彼时微风飘过,吹起几缕发丝,似仙似画。 记得三年前初见,她还是个狼狈倔强的小丫头,如今,却是出落的愈发出众。 这会儿言穆清不禁想到他妹妹一副自己年纪大配不上人家的表情,心里一阵不爽! 瞧着卿琬琰面部虽然很是平静,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还是没能逃得过言穆清的眼睛,突然间,言穆清心中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于是,他叫起卿琬琰,又对着旁边的宫人挥了挥手。 几人了然,便向后退了几步。 卿琬琰看向走近自己一步的人,脸上维持的平静有一丝龟裂,强作镇定地道:“王爷可还有什么事?” “卿姑娘似乎很怕本王,怎么,你觉得本王会做什么?” 她能说什么?且不说这里是皇宫,便是二人的身份,她也不好说别的呀! 卿琬琰扯了扯嘴角,道:“王爷说笑了,您不提,臣女怎会知道,只是王爷突然找臣女说话,臣女一时有点惊讶罢了。” 这最后一句话,便是提醒旁人,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找过她。 这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么?言穆清笑容越发和煦,醇厚的嗓音从薄唇中缓缓飘出。 “卿姑娘这便是见外了,怎么说,本王也救过你两次。” “王爷救命之恩臣女一直牢记在心,若是哪日王爷有事需要臣女帮忙,臣女自然拼尽全力相助!” 说到最后声音便大了起来,便是后面的几个宫人也能听清。 言穆清可没错过这丫头眼底滑过的狡黠,方才那一番话乍一听仿佛是卿琬琰心存感激,言辞也不过是因为言辞真切,故而声音大了一点,但是缓缓回味,便只会觉得他宣王殿下心胸狭窄,居然挟恩强迫一个弱女子报恩,这传出去,他的脸面还往哪搁? 明白过来的言穆清脸一黑。冷眸扫向一众宫人,吓得他们忙低下头,不再乱瞟。 再垂眸,就看到卿琬琰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言穆清咬咬牙,道:“几日不见,卿姑娘越发伶牙俐齿了,看来安平侯罚你禁足也不是全无用处。” “多谢王爷夸奖,与王爷想比,臣女相差甚远。” 其实卿琬琰对言穆清是心存感激的,毕竟他于她有恩,只是这厮的嘴巴忒坏,总是能把她气得跺脚还无反击之力,这次难得见他吃瘪,卿琬琰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种心情渲染上了眉眼,衬得一双美眸灿若星辰。 言穆清对上这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眸,不知怎地,方才的气闷却去了大半。 “卿姑娘谦虚了,比起嘴上功夫,本王倒是更期待卿姑娘的棋艺是否有所进步,如今卿姑娘手上有一副好棋,本王着实好奇,卿姑娘是会物尽其用,还是会依然毫无长进。” 卿琬琰如何听不出他话中暗含的深意?她原本就好奇,今日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把她招进宫来,方才在长乐宫里,太后更是有意无意问她可有学着处理府中事务,她便想着可能是之前发生的事让太后知道了,原本她以为可能是嘉仪公主提的,如今看来,难道言穆清也有从中帮助? 可他为何会无端端的帮自己,难道是救了她两次习惯了?还是…… “若是让别人知道本王救的人如此蠢钝,那本王岂不是很没面子?” 脑海中突然响起那日在公主府里言穆清的这一段话,莫非,他听到自己被禁足之后,觉得自己太蠢了丢了他的脸,所以才帮她的? 这么想着,卿琬琰嘴角不禁抽了抽,不知怎的,这个理由若放在别人身上她可能会觉得牵强,可放在言穆清身上,卿琬琰倒觉得再正常不过,仿佛这厮做什么奇怪的事都很正常似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太后这一召见,倒是能省下不少麻烦了,再抬头看向言穆清时,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不少,虽然这厮说话确实不好听,但是到底也帮了自己。 眼中闪过几丝调皮,道:“王爷不用着急,过不了几日就能有结果的。” “不错,看来还不是朽木。”言穆清眉眼染笑,这一笑,仿佛使得周遭的美景都失了颜色,只是从唇间吐出的话却依旧不太好听,接着不看卿琬琰僵在脸上的笑,收起折扇便转身走了,只留卿琬琰对着他潇洒的背影干瞪眼。 ―― 却说安平侯府里,老夫人是真的不想见赵氏,只是人都到了门口,又被宫里的公公看到,她便是再不愿,也只好咬咬牙请她进来了。 只是赵氏进来坐下来没说几句话老夫人就后悔了,这老虔婆果然是来看她笑话的!张嘴闭嘴自己治家不严,还让一个妾侍差点毁了一个侯府的名声,就差没明说她老糊涂了。 赵氏瞧着老夫人铁青的面容,心里那个乐啊,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状,道:“哎呦,老姐姐您脸色怎么那么差啊?是不是被府上的事给气得呀,要我说呀,您也是的,您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年轻的时候倒是处处讲规矩,怎么年纪大了倒是改了习惯?外甥女是亲,但是那身份啊,终究不适合,不过洛安城那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个新鲜事儿就把你这茬儿给忘了!不过您可要好好敲打一番你府上的那位姨娘,咱们怎么说也是相识多年,我老婆子可不想接下来出现的趣事又是你们侯府的。” 老夫人能不气吗?但是她怎么也不会如了赵氏的愿,便忍着怒气道:“妹妹说得是,只是啊,我看妹妹你也是庶出,如今都能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我那外甥女之前可是嫡女,只是当了妾侍而已,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这出身啊还真是不能不考虑,你说是吗?” 第四十九章 收权 若是以往老夫人这么说,赵氏早就忍不住和她争吵了,只是这次赵氏反而却没有表现任何不悦,反而还笑着道:“老姐姐您果然年纪大了,记性大不如前,我哪当过什么家啊?以前侯府都是我婆母在管,如今有我那贤惠的儿媳在管,我也就享享清福,我这个人没有其他本事,但是好歹还有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丢的可就是整个侯府府的脸了,对此姐姐您一定深有体会是不是?” 此话一出,老夫人刚下去的火气又“蹭”的一下上来了,她如何听不出赵氏话中是在暗讽她不自量力? 钱嬷嬷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叫苦,若不是自己身份不允许,她真的会忍不住跑过去捂住赵氏的嘴。 就在钱嬷嬷焦急的时候,却见冬梅掀帘进来,可能感到屋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倒是愣了一下,一时忘记自己要说的话了。 可钱嬷嬷却觉得冬梅来的正是时候,忙出声问道:“可是外面有什么事?”最好能让这位明远侯夫人赶紧离开最好。 冬梅自然不知钱嬷嬷的想法,听到问话,便老实回道:“大小姐从宫里回来,这会儿正在外面,不知老夫人可要大小姐进来?” 老夫人听罢脸色稍缓,道:“请大小姐进来吧。” “诺。”冬梅应了一下,便出去请卿琬琰进来了。 卿琬琰进来后,仿若没有注意道屋里诡异的氛围,如常的对着老夫人行礼后,便对着赵氏行了一礼。 赵氏忙过去一把将卿琬琰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快起来,啧啧,瞧瞧,长得真标致,这放到哪个府上不得宝贝着?这么好的孩子倒是被一些不成器的给连累的,当真是可怜见的,好孩子啊,以后没事啊到我侯府玩玩。” 老夫人见赵氏这是在给自己的孙女上眼药呀,如何忍得住,眼见就要张口呵斥,却没想到卿琬琰如泉水清甜般的嗓音缓缓响起。 “琬琰谢谢夫人关怀,不过夫人大可放心,那次的事情公主殿下宽宏大量已经原谅我妹妹了,至于我们府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这时候本来就应该同甘苦的,怎么会有什么委屈?再说万事有祖母她老人家主持大局,有她在,琬琰便什么都不担心呢。” 老夫人闻言心中的火气瞬间下了大半,看向卿琬琰的目光满是慈爱欣慰,不愧是自己疼爱的孙女,不管什么时候,都维护着她这个祖母呢。 而赵氏看卿琬琰没有预期的反应,便讪讪的转移话题,反正她来本来也就是看笑话,如今得偿所愿,其他的她倒也不在意,于是又不痛不痒地聊了两句,就走了。 而赵氏这一走,老夫人脸上挂着的笑便隐去,卿琬琰见此便不安地道:“祖母,可是因为琬琰让您受气了?都是琬琰的错,若是祖母有什么生气的可以罚琬琰,您可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说罢便眼眶一红。 老夫人见此自然心疼不已,说起这件事最无辜的便是这个长孙女了,可这孩子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是顾着她这个祖母,这叫她如何能不心软。 把卿琬琰抱在怀里,道:“好孩子,祖母没事,倒是你,你父亲罚你禁足,祖母没求情,你可怨祖母?” “琬琰身为长姐没有照看好两位妹妹原本就有错,父亲罚我也是应该的,祖母您仁慈没有责怪琬琰,琬琰已经很是感激了,哪里还会有其他心思?这些日子在芙蓉居里,琬琰静思己过,觉得自己以前实在太过松怠自己了,琬琰身为侯府嫡长女,以后定然会更加谨言慎行,不让侯府名声受损。” 这番话下来,让老夫人心更软了,又说了几句,想到太后,便问道:“对了,今日太后宣你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太后问了问外祖母的近况,又问我,父亲没有续弦,是不是我在帮着祖母管理后宅,问我可有什么不懂的,她可以让她身边的嬷嬷教我。”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都传到太后耳朵里了,老夫人心下一惊,但面上却不显分毫,装作随意的问道:“哦?那琬琰是怎么说的?” 卿琬琰闻言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的回道:“琬琰就说我刚回洛安,祖母担心我辛苦,便慢慢的教我,而琬琰也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所以暂时还在用心学着呢,祖母放心,太后仁慈,不过是看在外祖母的面上对琬琰出言关怀,再说,琬琰句句属实,太后不会多想的。” 听孙女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老夫人倒是放下心,但是却不能不多想,太后这会儿不多想,可谁知以后会不会呢?方才那赵氏虽然话不好听,但老夫人却也听进去了几句,卿安容的性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而那陆姨娘,想来性子太软和,确实不适合管家,这几日出的事不是正好证明了吗?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孙女,这些日子她也观察了一番,这孙女虽然才十三岁,但行事稳妥,如今又得太后看重,再说过两年她就要及笄了,在嫁人之前怎么也要让她学会如何治理后宅,不然将来嫁出去做不好这些,怕是又要闹笑话。至于陆姨娘,这些年她也忙的够多了,不如就让她放心思在卿恒身上,多为侯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这么想着,老夫人心里边有了决断,拍了拍卿琬琰的手,道:“你这么说倒是赶巧,我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照理说现如今是该你掌管府里的中馈,但之前你年纪太小,便让陆姨娘帮忙分担一些,如今你长大了,这些日子也调整的差不多了,明日啊,我就派人把各房账册送到你那去,你呀好好看看,以后这侯府就你打理吧。” 卿琬琰自然是要推脱一番,只是老夫人如今已经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松口,卿琬琰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而另一边,陆姨娘得知了这些之后,气得将桌子上的茶具扫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片,双眸赤红,狠狠道:“臭丫头,当初怎么没和那个贱人一起死了!” 第五十章 继续布局 第二日,卿琬琰刚用过午膳,果然就见钱嬷嬷带着人将账册拿了过来。 卿琬琰迎了上去,让丫鬟将账册接过,道:“有劳钱嬷嬷了,快坐下,喝口茶。” 钱嬷嬷笑着摆摆手,道:“谢谢大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了,老奴还要赶过去回话呢,这些就是府上的所有账册,老夫人说让您慢慢看,不着急,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老夫人,也可以问管家。”接着笑得有几分歉然,“其实这些以前都是陆姨娘在管,问她倒是更方便,只是今日陆姨娘身子抱恙,未免小姐过去被过了病气,所以暂且先别过去了。” 卿琬琰担忧的问道:“可请了大夫,严重吗?” “大小姐放心,也没什么,请了大夫来,说是忧思过甚,多休养几日便好,再说,之后她也不用忙这些,想来身子会慢慢恢复的。” 慢慢恢复?怕是没有这些,陆姨娘的心里只怕会越发难受吧? 卿琬琰心中冷笑,如今才刚刚开始呢! 接着钱嬷嬷又和卿琬琰聊了几句,便赶回去复命。 而她一走,佩画便忍不住拍手笑道:“婢子瞧那陆姨娘定然是给气病的,哼哼,活该!” 佩琪也附和着,转头看卿琬琰拿起账册仔翻看起来,瞪大了双眼,道:“小姐,您还真要看呀?哎哟!”委屈的转过头来,“佩心姐姐你干嘛敲我头。” 佩心白了她一眼道:“谁让你说废话,你当小姐夺回掌家之权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府里多少人盯着呢,小姐更应该仔细查看,免得被人钻了空子!你呀,总是那么粗心!” 佩琪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看向卿琬琰,道:“是婢子粗心了。”接着便殷勤的跑过去为卿琬琰扇着团扇。 佩画也凑过去,轻声道:“小姐,不如趁热打铁,把府里陆姨娘的人全部换下?” 卿琬琰从账册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道:“全部换下?你知道谁是陆姨娘的人吗?” “额……” 卿琬琰又接着道:“就算你知道谁是陆姨娘的人,但是突然间换下那么多人,你觉得我用什么理由说服父亲和祖母,让他们不起疑?” 佩画默然,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为卿琬琰研磨。 瞧着这丫头萎靡不振的样子,卿琬琰摇头一笑,道:“虽然不能换下不那么多人,但是可以先把芙蓉居和逸安居中不老实的人给换掉。” 佩画双眸一亮,兴致勃勃的抬起头来,看向卿琬琰,道:“那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卿琬琰神秘一笑,勾勾手指头,四个丫鬟乖乖的围上前去…… 宣王府内―― 言穆清听罢文武的汇报,忍不住勾起唇角,这丫头,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呢。 而文武在一旁看着,心里更是抓肝挠肺般的难受。 他自小跟在言穆清身边,对这个主子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除了至亲之人,他对其他人可都是冷冷冰冰的,怎么这会儿却对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如此上心? 他整日跟在言穆清身边,知道主子和那卿家小姐是有见过几面,但委实谈不上熟稔呀! 莫非…… 偷偷瞥了一眼言穆清,只见他俊逸脱尘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心中暗忖,自己王爷今年也二十了,这年龄有不少人孩子都有了,只是自家主子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这些年也没见他对其她女子多瞧一眼,唯独这个卿琬琰例外,想道卿琬琰那清艳绝伦的容貌,莫非,自家王爷是看上那卿家小姐了? 要说这卿家小姐家世倒是匹配,只是人家姑娘似乎今年才十三岁吧,可比自家王爷小整整七岁呢! 所以原来自家王爷是喜欢年龄小的姑娘么? 文武觉得自己似乎参透了真相,忍不住点点头。 很不巧,这一点头,正好被言穆清给看到。 “你点头做什么?” 文武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点头了,瞧这言穆清疑惑的看向自己,哪敢说出实话,忙摇摇头,道:“回王爷,小的只是……额……只是昨夜没睡好,脖子有点酸痛,所以方才活动活动脖子罢了。” 言穆清对这个心腹太过了解,一眼就看出来他没说实话,知道这小子吃软不吃硬,于是便故作关怀道:“在本王这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说出来吧,若是有本王可以相帮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难得见言穆清如此温和,文武颇感受宠若惊,摆摆手道:“王爷误会了,小的真没什么,只是小的为王爷高兴,额……”没想到自己一时放松居然说出来了,只是此时捂住嘴也来不及。 抬眼看向言穆清,只见他依然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道:“哦?为本王高兴?本王有什么好事将近?”见文武支支吾吾的,言穆清适时地抛出诱惑,“说吧,若真是高兴的事,本王酒窖里的酒随便你拿。” 文武此人有一大喜好,便是酒,只是他却从不多饮,在他看来品酒在精不在多,而言穆清酒窖中便有不少好酒,文武眼馋许久了,如今听言穆清这么一说,便有点心痒难耐了。 文武心里挣扎,看了看和颜悦色的言穆清,又觉得这件事也算是好事,且这会儿主子瞧着心情颇佳,说出来应该没什么。 最终还是抵挡不过美酒的诱惑,文武便道:“小的是觉得那卿家小姐知书达理,又容貌出众,且得王爷您多次相救,可见是天赐良缘,小的是为王爷高兴。” 言穆清唇角一僵,只是很快隐去,眼睑轻垂,浓长睫羽恰好遮住双眸,只听他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哦?是吗?只是你不觉得本王相较于她而言,年龄相差的有些大?” “这有什么,王爷您仪表不凡,何须……” “所以,你也觉得本王年纪太大了?” 这下,便是文武再迟钝,也察出不对劲儿了,看着言穆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虽然依然俊雅,但是文武却觉得背脊发凉。 接着又听言穆清缓缓道:“本王似乎许久没和你切磋武艺了吧,走吧,去外面让本王看看你最近武艺可有进步。”说罢便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文武楞在当场,欲哭无泪…… 第五十一章 见故人 “小姐,慢点。” 卿琬琰在佩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眼望去,一片绿绿葱葱,忍不住叹到:“云姨将庄子打理的不错。” 卿琬琰口中的云姨正是沈氏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香云,此时站在一旁,听小主子这么说,笑了笑,道:“这院子是夫人留给小姐和世子的,婢子打理好也是应该的,外面晒,小姐还是先移步到屋内再说吧。” 卿琬琰点点头,随着云姨向庄子里走去,到屋子里坐好后,云姨便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道:“小姐一路赶来怕是渴了吧,来,这是庄子上新下来的水果,新鲜着呢,您尝尝。” “云姨你不用那么客气。”不过还是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入口清爽甘甜,“确实不错。” 云姨听到卿琬琰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道:“小姐喜欢就好。” 云姨瞧着卿琬琰的目光充满柔和,沈氏走了之后,她很是难过,但是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小主子还在,如今,看着卿琬琰亭亭玉立,依稀间可见当年沈氏的影子,香云心中感慨,想来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两位小主子健康长大,也会欣慰的吧。 卿琬琰不知云姨心中所想,只看她依然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便无奈一笑,拉过她坐下来,嗔道:“云姨你怎么那么见外?这又不是侯府,云姨不必如此。” 如此,云姨也不好再起来,便笑道:“既然小姐您这么说,那婢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之前小姐您派佩玉来交代的事婢子已经办好了,现在人已经在庄子上了,这些日子经过仔细调教,该懂得规矩都懂了,您是要现在带回去吗?” 卿琬琰双眸一亮,她此次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云姨那么快就将此事办好,心中高兴却又好奇,便道:“既然如此,先把人叫来。” 云姨应了一声后,就掀开门帘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姑娘进来。 卿琬琰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过去,是个生得浓眉大眼的姑娘,尤其那双眼睛灵动非常,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只是太过瘦弱,会不会是个弱不禁风的? 瞧出卿琬琰眼中的疑惑,云姨笑着解释道:“小姐不要瞧着这丫头瘦,但是这丫头灵敏着呢,而且身子骨也很是硬朗。” 云姨办事卿琬琰倒是放心,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有太多怀疑,点点头,看向那丫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脆生生道:“回小姐,婢子名叫大丫。” 佩画闻言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叫大丫,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二丫?” 大丫闻言眨了眨眼,道:“没有的,我爹娘早就没了,家里就我一个。” 佩画不知她有这段过去,觉得自己似乎不小心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便有点歉意,倒是大丫瞧着似乎很是平静,仿佛是在提别人的事似的。 卿琬琰倒是有点惊讶,看向云姨,便听她说道:“回小姐,大丫的身份婢子已经查过了,这孩子之前随着父母逃荒,路上父母双亡,她辗转来到洛安,乞讨为生,一次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老乞丐,那老乞丐也是个小偷,见大丫投缘,便教了她。” 卿琬琰点了点头,却听大丫突然插嘴强调道:“婢子虽然学会了,但是没偷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 卿琬琰听着有些好笑,道:“哦?你倒说说看,你一共偷过几次?又怎么判断这个人是为富不仁的?” 大丫张开一只手,道:“婢子一共就偷过五次,有四个是从青楼里出来喝得烂醉如泥又言语轻狂的,还有一个是在酒楼里调戏唱曲儿姑娘的纨绔子弟。” 佩画忍不住拍手笑道:“不错不错,这些人啊,被偷也活该!小姐,您说……额……”瞧着自家小姐警告的眼神,佩琪呐呐的消了音。 卿琬琰无奈的摇摇头,暗道这丫头,到底是性子太过跳脱了。 而大丫见卿琬琰如此,便觉得可能是自己偷盗一事让卿琬琰不高兴了。 其实大丫一开始学偷盗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时兴趣,原本就没打算以此为生,只不过那几次瞧着那几人很是不顺眼,赶巧自己当时也没乞讨到饭钱,便顺手偷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对,但是自从被云姨带来后,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教导,她早就打算洗心革面了,所以这会儿卿琬琰这么说,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郑重其事的跪下来,信誓旦旦地道:“小姐放心,婢子以后绝对会再行偷盗之事,若有再犯任凭小姐随意处置!” 云姨看这丫头如此行事,颇感欣慰,这些日子的教导到底没有白费,瞧着这丫头真心悔过,也帮着说了两句。 “小姐,这丫头本性倒是不坏,那钱她虽然偷了,但都是买来吃的给其他无家可归的人吃的。” 这倒是让卿琬琰刮目相看了,明明年龄不大,又自己朝不保夕,却有这份坚持,委实难得。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若不是如此,想来云姨也不会挑了她。 起身将她扶起,柔声道:“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心境,以后跟着我,只要你忠心办事,不心存歪念,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话音一转,“当然,若是你存有异心的话,我想让你生不如死,有得是法子。” 声音依然轻灵动听,却无形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意。 大丫背脊感觉发凉,忙不迭的点头应是,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像仙女似的姑娘也是可以很凶的。 卿琬琰点到即止,见敲打的差不多了,才缓缓道:“这些日子你先留在庄子上向云姨多学学规矩,改日我自会带你进侯府。” “诺。” 云姨这几年虽然不在侯府了,但是对侯府的情景也能想到一二,便问道:“小姐可是想好由头好换掉自己屋里的人了吗?” “我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由头我想好了,但是呢,却是需要大丫的帮忙,有的本事学会了是不好,但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了。” 大丫看着卿琬琰笑意满满的看着自己,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二章 忍耐 风平浪静了几日之后,关于安平侯府的流言蜚语终于慢慢淡化了,很快众人的关注焦点也被其他趣事吸引。 而安平侯看着陆姨娘和卿安容都削瘦了不少,觉得差不多了,便除了她们的禁足,这一日,几人如往常般到存善堂请安过后,就准备回到各自的院落。 掌家之权被夺走后,陆姨娘心中自然不忿,只是这会儿刚除了禁足,陆姨娘知道此时需低调,便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地方,只是她不想理会,不代表别人愿意。 这会儿她刚踏出存善堂的大门,就听到身后响起卿琬琰的声音。 “陆姨娘请留步。” 卿安容从方才就一直在忍着,这会儿好不容易从存善堂出来了,又听到卿琬琰的声音,便觉得她定是要炫耀的,忍不住就要出言讽刺,只是这次陆姨娘紧紧跟在她身边,发现她情绪不对,马上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卿安容这些日子被禁足也不是全无长进,明白这会儿若是说错话那之前受的的委屈便是白受了,只好恨恨的闭上嘴。 陆姨娘见女儿忍了下来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卿琬琰,柔声道:“大小姐唤我不知何事?” 卿琬琰微微一笑,语带关怀:“我听闻之前陆姨娘身子有恙,方才我看你精神尚可,只面色还有些苍白,可是身子还没恢复好?” 陆姨娘心中嗤笑卿琬琰的惺惺作态,面上却是一副感激的样子,道:“有劳大小姐关怀,我身子已经好了,只是昨晚睡得不好,所以今日瞧着气色不大好。”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方才在存善堂姨娘说接下来无事打算在院子里看看书,不知姨娘现在可否去我的芙蓉居一趟?之前那些账册我有一些地方感到疑惑,因之前都是姨娘在处理,所以具体情况,怕是还要问问姨娘,不过姨娘放心,问题不多,耽误不了姨娘看书。” 陆姨娘嘴角的笑差点僵在脸上,她能怎么说?若是这会儿推辞,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怕是又要一番解释了,无法,只好暂且忍着,正要开口答应,卿安容却突然开口道:“大姐姐便那么急吗?姨娘身子虽然调养的差不多了,但是也只是差不多,且昨晚又没休息好,您就不能再多等几日?” 在卿安容看来方才卿琬琰就是在欺负她们母女,这会儿不过刚刚接过掌家之权,就学会狗仗人势了,真是令人厌恶,若不是她怕再被禁足,才不会那么客气。 卿琬琰也注意到卿安容的细微变化,看来这些日子的禁足倒是让她收敛了不少脾气,只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的性子,若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了,那便不是卿安容了。 隐去眼底闪过的精光,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换上一副委屈愧疚的神情,笑容带着几分苦涩,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我看姨娘方才在存善堂精神不错,而且陆姨娘也说自己无事,便想着是不是可以请她过去看看,因为祖母也希望我能尽快上手,是我性子急了。” 卿安容见卿琬琰因为自己的话羞愧了,心里虽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快意,倒是陆姨娘心思深,觉得十分不对劲,果然就听到钱嬷嬷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二小姐,陆姨娘,你们还在院门口是有什么事吗?”钱嬷嬷刚出来就看到几人在门口不远处站着,心中疑惑便过来了,之前她们的话她也没听清楚,没想到却看到现在这番场景。 只见卿琬琰眼眶微红,有些强颜欢笑,陆姨娘脸色微白,而卿安容没料到钱嬷嬷会来,眼中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这会儿瞧着表情便有几分僵硬怪异。 钱嬷嬷满心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卿琬琰道:“无事,只是关于账册有些疑问要问陆姨娘,只是我光顾着自己了,忘了陆姨娘身子刚刚恢复,心中有些惭愧。” 这短短几句话,便将事情始末给交代清楚了,也让钱嬷嬷明白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钱嬷嬷不是不知道府里一些人已经被陆姨娘收买了,只是手上没有实证,再加上老夫人偏宠,她也只好装作不知。 而这次,陆姨娘不仅被罚,连掌家之权都被剥夺了,心里自是不服,这些日子卿琬琰处理府中事务一些管事明里暗里下绊子,钱嬷嬷也猜到是陆姨娘暗中吩咐的,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个才十三岁的小主子会不会处理不好,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老夫人,可谁知这小主子倒是个有手段的,三两下便将那些不听话的人给收拾了,不仅如此,她还很有分寸,只重点处理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这样,便是闹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也不会有什么怀疑,毕竟她刚接手就处理了那么多人,却是不合适的。 这件事陆姨娘应该是知道了,心里怕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大小姐请教她账册上的一些问题,她自然是不愿意。 不过对陆姨娘,钱嬷嬷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陆姨娘能在侯府常年得安平侯和老夫人偏宠,怎么会是个不能忍的?这会儿她便是心里万般不愿,面上也不会拒绝的。 只是这二小姐卿安容可就不行了,虽说此次被惩罚了一番,瞧着似乎稳重了一些,但是这自小养成的性子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改掉的? 怕是出言顶撞让大小姐难堪的便是这个二小姐了吧。 搞清楚这些后,钱嬷嬷心里自然是更偏向卿琬琰了,便道:“原来如此,大小姐也不用着急,虽然老夫人希望您能尽快独当一面,但是也不希望您太累着自己了。”接着看向陆姨娘,神情不变,但是语气却没有方才那般柔和,“陆姨娘身子还不适吗?既然如此,那不如老奴去告诉老夫人,再请大夫给您看看,这身子可不能马虎。” 陆姨娘怎么会听不出钱嬷嬷话中的含义,她肯定是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到老夫人那里,便扯了扯嘴角,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容儿关心则乱,才想让我多休息休息的,原也没什么,正事重要,我这便就去大小姐那,有什么问题大小姐尽管问便是。” 第五十三章 散心 陆姨娘语毕就打算随着卿琬琰去芙蓉居,担心卿安容又闯祸,便示意她先回去。 而卿安容原本就不打算去芙蓉居,免得受闲气,接到陆姨娘的示意,自然就也没有异议,只是经过方才一番,到底心中憋了一肚子火,只是碍于钱嬷嬷在旁边不好发作,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书香苑。 等到了屋内,心中火气不再忍耐,抬脚就将一旁的椅子给踢翻,寂静的室内,撞地的声音格外刺耳,让人觉得胸口似乎被压着千斤重物,只是巧心几人却静若寒蝉,她们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此时若是开口,就不是自找麻烦那么简单了。 只是她们不想徒惹麻烦不代表卿安容会放过她们。 余光瞥见几人低垂着头杵在一旁不吭不响,卿安容只觉得分外碍眼,咬牙道:“怎么?平日里一个个都能说回道的,这会儿倒是纷纷装哑巴了?主子不高兴,你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便就不吭声,我养你们有何用?”胳膊一扫,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全部被扫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 几个婢女见此吓得纷纷跪下来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求饶声让卿安容心中的怒火燃烧更旺,忍不住吼道:“都给我闭嘴!”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闭嘴,但是脸上的惊恐不安却收不起来,担心被卿安容看到会借此发作,纷纷将头垂得更低。 卿安容冷光一一扫过,最后定在巧心头顶,冷冷道:“巧心。” 巧心几不可见的颤了一颤,强稳住声音,道:“婢……婢子在。” “平日里不是就你嘴巴最是灵巧吗,怎么这会儿说几个字都能结巴?怎么,你也觉得本小姐比不过卿琬琰那个贱人?瞧不起我是个庶女?” “婢子冤枉!小姐您明鉴,婢子打小就跟在您身边,对您最是忠心耿耿,在婢子心中,小姐您就是婢子的再生父母,怎么会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婢子知道小姐您委屈,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不是,那个贱人怎能和小姐您比?如今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孤女,又惯会装可怜,让老夫人他们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占了上风,但这装可怜博同情能管用一阵子,哪能用一辈子,待所有人厌倦了她的装模作样,到时候小姐便可以想尽办法收拾她了,暂且就让她得意一阵子也又能如何?” 不得不说巧心确实很能抓住卿安容的心思,卿安容对卿琬琰的看法便是虚伪,所以她那番话正是说进了卿安容的心坎中,方才旺盛的怒火一瞬间消下去不少。 若无其事的理了理鬓角,缓缓道:“你这丫头倒是通透,起来吧。”看了脚边的碎片,轻蹙眉头,“你们几个还跪在那干嘛,还不把这地上的东西清理好?” 几个婢女闻言麻溜的起来,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有一个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也不敢吱声,忍着疼痛捧着碎片就退了下来。 巧心将椅子扶起来,扶着卿安容向坐榻上坐下,并走到她身后为其揉肩。 这一来二去,卿安容便觉得筋骨放松了下俩,紧蹙的眉头也平展了起来,这让一直心惊胆战的巧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放心多久,又见卿安容眉头轻蹙,不禁不安地问道:“可是婢子力度略大捏疼小姐了?” “没有,只是好不容易除了禁足,却不知去哪,好生无聊。” 卿安容在洛安城中不是没有交好的闺阁小姐,只是她一没下拜帖,二来,她也担心自己被禁足的事是不是已经传开,若此时过去,说不定会让她们笑话,所以也就没有提起出去找她们。 巧心也猜出卿安容的顾虑,故而聪明的没有提起这些,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猛然一亮,道:“对了小姐,听说琳琅阁上了不少新的首饰,很是漂亮,小姐您的那些朱钗玉镯什么的也该换新的了,不如这会儿过去看看?” 没有女子不喜欢那闪亮精致的首饰的,故而巧心这么一说,倒是让卿安容有些心动,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先吩咐人准备好马车,我去存善堂请示一下祖母。” “诺。” ―― 卿安容自然也知道若是自己刚出禁足就去琳琅阁看珠宝首饰,老夫人肯定会有些不悦,所以她聪明的说是为了给老夫人和安平侯选玉饰,又说了许多好听话,这才让老夫人笑容满面的允了她。 而正如巧心所说,琳琅阁确实上了不少样式新颖的珠宝首饰,看着琳琅满目的精美饰物,卿安容一肚子火算是彻底没了,当然,最后也是满载而归。 只是她领着巧心几人出了琳琅阁的时候突然被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小丫头碰了一下,而且那力道还不小,若不是巧心及时扶住,卿安容怕是会摔倒,那可很是丢人的。 稳住身形,卿安容怒视着眼前这面黄肌瘦的丫头,斥道:“哪来的野丫头!走路不长眼啊?” 那小丫头似乎也很是惊吓,在被卿安容怒斥后更是惶恐不安,搓着衣角,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姑娘……饶命啊!” 巧心眼睛一瞪,掐着腰道:“饶了你?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差点把我们小姐撞倒?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小小年纪如此莽撞,你是谁家的?” 仿佛被巧心这架势给吓着了,那小丫头抖了抖身子,然后突然指着她们身后惊呼道:“天呐!” 几人本能往后一看,待反应过来后,那小丫头已经撒开脚丫子逃走了,卿安容哪能忍得了,跺了跺脚,指着几个随从怒斥道:“你们是死人呀!还不快给我去追!” 几个随从当然不敢耽误,马上追过去,只是没想到那小丫头个子不高,跑起来倒是挺快,一会儿的功夫便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看几个随从垂头丧气的回来,卿安容的好心情一下子彻底消失了,倒是巧心心细,回味出来不对劲,忙查看一番卿安容,道:“小姐您身上没有少什么东西吧?那丫头说不定是小偷!” 第五十四章 得手 巧心这么一提醒,成功转移了卿安容的注意力,也顾不上训斥几个随从,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可少了什么东西,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少任何东西后,才舒了一口气。 巧心见此也放心下来,若是卿安容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就算是卿安容饶得了她,陆姨娘也不会放过她。 看了看没有方才那般脸色阴沉的卿安容,巧心柔声安抚道:“看来就是个不长眼的臭丫头,小姐消消火,为这么个下贱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大大不值,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快回府吧,要是您回去晚了,侯爷老夫人和姨娘都该担心了呢,尤其侯爷,他下朝回去,都要去看看您,侯爷每次都说,哪天不见您这个乖女儿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呢!” 这话不仅在劝卿安容早些回去,更是在奉承卿安容深得安平侯的重视,有安平侯的重视,她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的。 这下,卿安容脸色好了不少,且人都已经跑了她不可能为了一个臭丫头就在外面耽搁那么久,便就点了点头,上了安平侯马车回府。 待安平侯的马车消失在人群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一处墙角悄悄探出头,仔细看会发现穿着和发型和方才那个冲撞卿安容的丫头一样,只是那容貌却分明是大丫。 只见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乖乖!吓死我了,那姑娘生得不错,倒是挺凶!”晃了晃自己手上的人皮面具,挠了挠有点发痒的脸颊,“佩心姐姐易容术确实不错,就是这玩意儿戴上去忒不舒服了。”说罢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便若无其事的走了。 天快黑的时候,大丫才回到庄子上,然后便直接去了云姨的住处,而此时的云姨正在对账册,听到动静只抬了抬眼皮,就又垂眼看向账册,大丫并不惊讶,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砚台上的墨已经干了,大丫便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研磨,云姨余光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姨才将账册合上,转头就看向笑脸嘻嘻的大丫,挑起唇角,道:“看你这样子,是得手了?” 大丫抬起手,手掌上赫然是一个精致的香囊,眼底闪过一丝自得,道:“大小姐吩咐办的事大丫都办好了,而且没让他们起疑,云姨放心便是。” 她能顺利办好这件事云姨并不惊讶,毕竟是自己亲手调教的,她的能耐自己还是多多少少清楚一些的,只是瞧着她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云姨不由得好笑。 “这次恰好是你擅长的事所以你能顺利完成,等过些时日你去了侯府,盯着的人便多了,到时候需要你做的事情也多,那时候你能事事做的周到不出纰漏才是真本事,这次成功了,固然不错,但是可不能骄傲。” 大丫收起一脸笑意,肃着一张小脸,点头道:“云姨您放心便是,等到了侯府,大丫一定都听小姐的,肯定不会给小姐闯祸的。” 云姨这才有几分欣慰,觉得这些日子自己的教导到底没有白费,但是抬眼有看到大丫一脸纠结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了?” 大丫咬了咬唇,道:“云姨,大丫有一件事不明,还请云姨指点一番。” “什么事,说来听听。” “您之前说偷东西不好,不让大丫以后再做偷盗一事,大丫也做了保证的,但是这次的事也是偷别人的东西,这算不算违背承诺呀?还有,二丫以后到底是偷还是不偷啊?” “噗……咳咳!”云姨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是在纠结这件事,被呛了一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啊,有时候是挺机灵点的,有时候却又一根筋,你以后是小姐的人,只要是她的命令,你自然要听,平日里没有吩咐,你自然不能再偷东西,明白吗?” “哦,大丫明白了。” 却说陆姨娘原以为卿琬琰让自己过去对账册怕是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只是到了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卿琬琰问的问题也都是非常寻常的问题,并无什么不妥,而卿琬琰也确如之前所说,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午膳前就让其回来了。 只是越是这样陆姨娘心中越是不安,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大小姐早已今非昔比了,对她,自己不得不防,可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个所以然,而在她听说卿安容出去的时候她又担心卿琬琰会不会是故意支开自己要算计卿安容的,可最后问了半天,也确实没有任何不妥。 自然,卿安容也没有隐瞒自己被撞的事,而陆姨娘也想到了会不会是偷卿安容的贴身之物,只是最后亲自查看了一番,又好好审问了巧心几人,确定没有少任何东西之后,才放下心来。 而卿安容见此,便有点不耐烦,道:“娘亲,您要不要这么草木皆兵?我都说了好几次了,就是个不长眼的小叫花子撞了我一下然后跑了,没少任何东西,瞧把您吓的!” 看着女儿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陆姨娘头疼不已,但还是耐心劝道:“不是为娘的多心,如今府上和以往不同了,你要事事小心才是。” “有什么不同?”卿安容嗤笑了一下,“不过就是多了卿琬琰和卿隽那两个人,说穿了就是两个会装模作样的家伙,他们生母都不是娘您的对手,娘您难道还怕俩小的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你……” “好了好了!”知道陆姨娘一定又要长篇大论的教导自己,卿安容便有点不耐烦的甩甩手,“娘您想说什么女儿都能倒背如流了,您就少说几句吧,女儿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娘先回去吧,待会儿父亲下朝来,肯定要找您的。”说罢便躺了下来,拉过薄被盖住了头,摆明了不想再听陆姨娘的话。 陆姨娘是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商议 虽说陆姨娘自从从卿琬琰的芙蓉居出来之后就一直不安,但是接下来的几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而安平侯因为觉得前些日子让陆姨娘受了委屈,对她更是宠爱,使得陆姨娘也没有多想这些。而这一日,云姨的夫君孙管事来府里给卿琬琰送庄子上的账册,这原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所以陆姨娘知道后只叫人盯着,并没有思虑太多。 而卿琬琰也确实如往常般询问了孙管事一些庄子上的事,就让他走了,并无其他异常,更没有让那些陆姨娘安插进来的暗线有所怀疑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孙管事留下来的账册里却另有乾坤。 屋内,卿琬琰翻起一本账册,里面果然夹着一个精巧的香囊,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娇唇弯起:“云姨选得人果然不错,这丫头办事倒是不错。” 佩画闻言似乎有点不服气,拉过佩心,道:“她是有几分本事,但若不是佩心的易容术高明,她以后想进侯府也是不可能的!” “大丫年纪小,你这个做姐姐的还和一个小妹妹吃醋不成?再说人家佩心还没委屈呢。”瞧着佩画小脸满是委屈,遂哭笑不得,“好啦好啦,大丫也好,你们几个也罢,都是有本事的,我都看重,不然我也不会留在身边,是不是?” 佩心对佩画这撒娇的架势表示很是鄙视,拨开她的手,走开几步,一脸嫌弃道:“你吃人家小丫头的醋可别拉上我。” 佩画闻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道:“喂!我这可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好不好?” 佩玉忍不住捂嘴笑道:“嗯,佩画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信服!” “信服”二字故意咬得重重的,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反话,这下,其她几人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佩画跺跺脚,走到卿琬琰身边,委屈道:“小姐,你看她们,都在欺负婢子!” 佩琪打趣道:“这可真是冤枉了,我们哪敢得罪佩画姑娘,怕你一个拳头打过来我们招架不住呢!” “好呀,你们几个今儿是故意要讨打是不是?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边说着边撸起袖子,作势要追过去打几人。 卿琬琰觉得再这么放任下去怕是这丫头要玩闹好一会儿了,便拉过她没好气道:“谁还敢欺负你呀,就你平日最调皮了,待会儿隽儿该回来了,你过去等着,让他来我这一趟。” 见有正事做,佩画才收起玩闹的心态。 而卿隽回来后知道卿琬琰要见他,也不敢耽误,便直接来了芙蓉居。 “姐姐,你找我有何事?” “怎么,没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能找你了?” 卿隽闻言忙摆起讨好的笑,道:“姐姐这话说得,您是我姐姐,想怎么见我就怎么见我,有事没事都可以!” “噗嗤!我看你去书院别的学会没学会不好说,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定然是学得很是精益。”瞧着自己弟弟消瘦不少的小脸,到底还是心疼了,“怎么最近瘦了那么多,可是书院的饭菜不好?” 卿隽每日去书院都是早上去晚上才回,故而午膳都是在书院食用的。 “姐姐放心,书院的饭菜都很好,我也没有饿着自己,虽然我没长胖,但是个子长了一些,最近裤子都觉得有点短了。” 经卿隽这么一说,卿琬琰也察觉出来,这小子瞧着确实高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了他这几日的功课,才将香囊给他。 卿隽孤疑的接过,绣工精巧,但是对见惯了好东西的卿隽来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香囊,但他知道姐姐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看一个普通的香囊的,便将香囊翻开来,里面只有几块铜钱,再翻了翻,在褶皱处看到两个金线绣出来的小字,双眸一亮。 “姐姐,莫非这是……”见卿琬琰点头,卿隽这才肯定,“姐姐要这个人的香囊是打算做什么吗?” “嗯,你所住的院子除了咱们从扬州带来的人,其他的人,你可用得放心?” “自然不能放心,不过我有听姐姐的话,贴身之事只交给罗进几人做,旁人都是在屋外伺候的。” “不错,只是你总不可能一直防着,总有让人钻空子的时候,侯府其他院落的人虽也都有不少让人不放心的,但是到底不是在自己跟前伺候的,这自己院落里的人,整日在自己跟前,还是找几个让自己放心的好。” 听卿琬琰这么说,卿隽便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不无好奇地问道:“姐姐快说,有什么法子?可有需要我做的吗?”问完之后便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姐姐都叫他来了,肯定是有他要做的。 果然,接下来卿琬琰便在他耳边将计划一一说了清楚,卿隽听罢后,不禁有点跃跃欲试。 外头人不知这兄妹二人在说什么,只是他们姐弟关系一直很好,像这样在一起说说话也实属常见,而且他们也没有在屋里呆太久,就一起去了存善堂看望老夫人,就更加不让人存疑了。 之后几日过得平静安顺,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早已被人抛诸脑后。 这一日,太阳如往常般升起,照亮了整个洛安城。 卿隽在逸安居用过早膳之后,就领着罗勇罗中罗平几人准备出发去书院,原本已经出了逸安居,可没过多久,却见卿隽急急忙忙的又跑了回来,不理会其他仆人的问安,直冲自己的寝房,还将门关上,没过多久,又开门出来,脸上虽然已经没有方才的慌张,但是却有些许不安,只见他叫来罗进,低声吩咐道:“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好好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世子放心,小的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 在罗进的再三保证下,卿隽似乎才放下心来,领着罗中三人走了,而院子中的一个小厮阿才看了看卿隽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罗进冷厉的面孔,眸光微闪,在罗进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又飞快的低下头,继续扫地的动作,只是心思却早已飘到其他地方。 第五十六章 清理 罗进仿佛并没有察觉出阿才的异样,随意扫过,便就收回了目光,拉过一个椅子在门前,老僧入定般的坐在门前。 其他仆人见此早已习惯,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只有阿才略显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逸安居的仆人轮流去大厨房吃饭,而罗进则是如往常般,让其他人给自己带吃的,他倒是不怕有人给他下毒,一则他原本就能识毒,再则,在刚来逸安居的时候,他便已经给逸安居的众仆人来了一个下马威,除非那群人想尝试一下缺胳膊断腿的滋味儿,不然没人敢惹这个阎王。 这会儿阿才刚吃没几口,就看到永明端着一个食盒走了,于是匆匆把饭扒光,就追道永明身边。 “你这是去给罗进送吃的?” “是啊。”阿才和逸安居里的人玩的都不错,所以这会儿来搭话倒是没让永明起疑。 “那个罗进似乎好几次都是让你过去给他拿饭,他瞧着挺凶的,你倒是能和他走得近,怎么做到的,给兄弟说说?到底人家是世子爷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想着打好关系,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呢。” “这你还真弄错了。”永明挠挠头,笑容苦涩,“说起来也是巧了,那日我是最后一个去厨房的,看罗进大哥没有要去就问他需不需要给他带,他同意了,我就顺手给他拿了,一来二去估计也习惯了,就让我拿了,反正也是顺路的事。” “哦,那他好相处吗?” “唔,怎么说呢,罗进大哥虽然看着挺凶的,不过倒是也没对我说过什么重话,大约练武的人都是这样的……哎哟!”永明正说着,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自己被绊了一脚,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手掌上有些破皮,但膝盖上的痛意更是明显。 阿才似乎也吓了一跳,忙过去把人扶起来,面上满是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哎呦哎呦!慢点儿慢点儿!”永明扶着膝盖呲牙咧嘴的起来,一转眼看到食盒里的饭菜已经摔在地上,明显是不能吃了,一下就成看苦瓜脸,“今儿怎么那么倒霉,走路都能被绊倒!” “怪不得你,都是我找你说话,才让你被石头绊倒的。” 经阿才这么一说,永明才想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大块石头,想上前踢几下泄愤,但是刚抬脚,膝盖就一阵疼痛,只好作罢,只是想着还要去给罗进送饭,就准备再回厨房去拿,可还没走两步就被阿才拦住。 “你看看你现在,走路都歪歪扭扭的,万一再摔了一下怎么好,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罗进大哥那我去给你说。”不给永明反驳的机会,又道:“你方才不是也说,罗进大哥挺好说话的嘛,再说,这事也怨不得你,而且你这个样子也做不了太多事,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早点好早来干活,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厨房。” 说罢就转身去了厨房,永明张嘴想喊都来不及,只好摇摇头,一瘸一拐的走了。 却说阿才去了厨房很快又拿了一份饭菜,待到了逸安居,罗进依然坐在寝房门口,听到动静看过来,看到是他端着食盒,粗浓的眉毛也只不过是蹙了一下,却也没有显出任何不悦。 阿才默默咽了一口口水,道:“罗进大哥,永明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伤得有点厉害,所以让小弟帮忙把饭菜给您送过来。” 罗进接过食盒,打开看了两眼,黝黑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异常,语气平缓道:“有劳了。” “罗进大哥客气了,小弟可受不起。” 罗进不再多言,坐下来,就端起碗吃了起来,阿才看罗进面色不动的将饭菜吃完,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算了算时辰,前院的仆人暂时还不会回来,偷偷瞥向罗进,只希望药效快点发作。 仿佛老天都在帮他,只见罗进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似乎在忍着什么。 阿才双目一亮,但是依然表现的一副担忧的样子,上前问道:“罗进大哥,你怎么了?” 罗进蹙眉瞟了他一眼,道:“肚子有点痛。” “肚子痛?莫非是方才的饭菜不干净?”接着又摇摇头,“不对呀,饭菜都是同一锅的,我和其他人也都吃了,都没事呢,是不是您昨晚睡觉的时候着凉了?” 好似忍不了阿才在耳边叽叽喳喳般,罗进眼含警告的望过去,阿才吓得赶紧闭上嘴,只是罗进似乎已经忍耐不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虚汗。 只见他“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将门上锁,然后就看向阿才,音含威胁道:“我要如厕,你且在这看一会儿,不许放任何人进去,若是让我发现有什么问题,不用世子爷出口,我就先拧断你的胳膊!” 阿才肩膀颤了颤,低下头连声道:“诺,小的明白!” 罗进似乎也等不了许久,不再看他便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等罗进的身影彻底消失,阿才才抬起头来,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惊惶不安,朝着罗进消失的方向轻呸了一声,不屑道:“什么玩意儿!不过也是个下人罢了,以为世子爷重视你你就是个人物了?切,也不看看现在府上是谁当家!” 说完这些仿佛终于吐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那上了锁的门,嗤笑一声,道:“到底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把门锁上老子就进不去了?”说罢就拿出一个细小的刀片,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才走到一处紧闭的窗户处,将刀片从缝隙处插进,轻轻拨动,只听“咯噔”一声,阿才便收起刀片,将窗户打开,跟着身手灵敏的从窗户跳进去。 四处查询了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禁有点疑惑,回想卿隽早上出门的场景,这寝房里定然是有些猫腻,难得他能一个人进来,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想到陆姨娘承诺的好处,阿才打起精神,四处找了找,目光看向一处,微微愣了愣。 第五十七章 抓住 阿才注意的地方是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把佩剑,那佩剑他是见过的,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也看得出此剑非同一般,单说那剑柄上的几颗宝石就是价值不菲,而卿隽也很喜欢这把剑,每次练完剑之后都会把它仔细擦拭干净,亲自挂在墙壁上,今早他进来打扫的时候分明看到这把佩剑不是这么挂的,这会儿却变了样,那就只可能是卿隽回来的时候又取下来重新挂好了! 莫非这把剑另有乾坤?阿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没见卿隽对其他物件如此珍视的。 这么想着,阿才就走过去把剑取下,刚拿下来,还没来得及检查,就听“哐”的一声巨响,原本锁着的门居然被打开了。 阿才吓得转头一看,待看向来人之后,脸色一白。 “朱……朱伯?” 芙蓉居―― 佩画快步走进屋里,看着卿琬琰闲适的歪靠在坐榻上假寐,脸上难掩喜色的走过去,低声道:“小姐,事成了,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话落卿琬琰闭着的双眼睁开,清澈的美眸一片清明,脸上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既然祖母吩咐了,那就不要耽误了。” “诺。” 存善堂―― 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看着跪在地上的罗进、永明、阿才和站在一旁的朱伯几人,心中一片烦闷。 这才刚清净几天,怎么又出事了! 而这时,卿琬琰也到了,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时脸上有一丝惊讶,给老夫人行礼请安过后,迟疑的问道:“不知祖母唤琬琰过来有何事?” “你最近在学管家,今日府里出了点事,于公于私,你都该过来一趟。”指了指罗进和阿才两人,“这二人,你可认识?” “回祖母,罗进我是认得的,另一个,似乎有点面熟,却记不起来是谁。” 阿才不过是卿隽的逸安居里的一个三等小厮,平日里根本不在卿隽跟前侍奉,卿琬琰不认识很是正常,所以老夫人也没有任何惊讶,而是揉了揉额角,道:“隽儿屋里出了点事儿,只是这会儿他还在书院,你父亲还在衙门里,你和隽儿一向感情深厚,此事便让管家给你说一说吧。” 老夫人口中的管家自然指的是朱伯,他接到老夫人的指示后,便道:“回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老奴午膳过后正要去一趟账房,却遇到罗进,看他脸色极差,便过去询问,罗进说自己肚子不知怎的很不舒服,老奴正要问他需不需要请大夫,结果他却突然抓住老奴的手,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似的,接着就说世子爷的寝房怕是有人惦记,让老奴赶紧带人过去,接着就塞给老奴一串钥匙,然后就疾步慌张的跑了,那方向似乎是去茅房,老奴听到他说世子爷,也不敢再耽搁,就带着几个家丁赶忙去了逸安居,打开少爷的寝房,果然就看到阿才在里面,手上当时还拿着一把剑。” 话音一落,就有个丫鬟将剑呈到卿琬琰面前,卿琬琰拿过一看,瞪大了眼睛,道:“这把佩剑是隽儿最喜欢的,是三舅舅亲自送给他的,据说这把佩剑出自名匠之手,价值不菲。” 陆姨娘捏紧帕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了然,道:“这刁奴倒是有眼光,这上面的宝石随便拿下一颗就够他吃上一辈子了!” 卿琬琰闻言面露孤疑,道:“陆姨娘的意思这个阿才拿隽儿的佩剑是为了图财?” 陆姨娘理所当然道:“他一个小小的家丁,又不懂武功,偷这个剑肯定是用不了,为了的不过就是这上面的几颗宝石,除了为财还能为了什么?” 老夫人看卿琬琰不以为意的样子,就好奇的问道:“琬琰,你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卿琬琰恭顺地回道:“回祖母,陆姨娘方才推断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细想下来却又疑点重重,若是阿才为了钱财,他为何不去拿那些小的好隐藏的物件,别的不说,隽儿的玉佩都有好几个,都是价值不菲的,他若为了钱财,拿几块玉佩不是更方便?一把剑,他拿走根本很难瞒住所有人的眼睛,且那会儿还是大白天的,所以琬琰不觉得她只是为财,另外……”低头看向至始至终一声不吭的罗进,“罗进,我知道隽儿每日去学堂的时候总会派你留在逸安居看守,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今日好端端的肚子不舒服,还要福伯过去查看?” 罗进一向木讷的面孔此时略显惭愧,道:“回大小姐,今日小的如往常守在逸安居,往常午膳都是让永明帮忙拿,这次是阿才拿来,说是永明路上不小心摔坏了腿,这才让他来送饭,小的也没有怀疑,就吃了起来,只是刚吃完,便觉得肚子不舒服,实在忍不了,就交代阿才帮忙看守在世子爷寝房门外,保险起见,还将寝房大门上锁,只是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又想到这会儿逸安居似乎也就只有阿才在,越发不放心,正好看到福伯,这才嘱托福伯,不管怎么说都是小的一时大意,若不是福伯及时赶到怕是酿成大祸,还请老夫人和大小姐严惩!” “你是隽儿的人,如何惩罚,等隽儿回来再说。”接着看向永明,“你是永明?” “回大小姐,小的正是永明。” “方才罗进的话你也听到了,平日里都是你给罗进带饭吗?” “回大小姐,正是。” “那你把今日为何不能送饭的经过说一遍。” 永明应了一下,便将经过都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小的是真的不知阿才有其他的心思,只以为当真是自己不小心被石头绊倒的,还请老夫人和大小姐饶命啊!” 不理会永明的求饶,卿琬琰看向老夫人,道:“祖母,您看到了,这怎么瞧这都像是早有预谋,若只是为了求财,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求财的话,那把宝剑也并不合适!” 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脸色一拉,冷声道:“阿才!你说,你偷偷摸摸进到世子的寝房里有什么图谋?” 第五十八章 表面淡定 陆姨娘此时表面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已掀起一阵波涛。 她起初看阿才此人有野心也机灵,这才起用他,派他去逸安居监视卿隽,只是没想到这个阿才行事如此鲁莽!做这件事之前居然都没有询问过她! 她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着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立一个大功,到时候便可以要个大奖赏了,简直愚不可及! 她就觉得最近心神不明,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果然不出所料,精光瞥向卿琬琰,她可以肯定,又是这个丫头搞得鬼,自从这个丫头回府之后,府里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是针对自己的! 陆姨娘只恨当年那一场惊马没将这个丫头也摔死了!若是她死了,也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只觉得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自己斗得过沈氏,一个丫头片子算得了什么! 可谁知道,不过三年的时间,这丫头居然长进了那么多!如今她只庆幸每次给阿才都是真金白银,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即便到最后,也不过是少了一个暗桩,这没什么!她为了侯夫人这个位子筹划了那么久,不会放弃的! 目光仿佛淬了毒似地撇了一眼卿琬琰,但只一闪而过,很快就垂下眼脸,遮住那抹毒意。 而这边,阿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陆姨娘放弃,还想着先不要供出她。 趴在地上,嗓音中带着哭腔,道:“请老夫人和大小姐恕罪,是小的想歪了,小的前些日子鬼迷心窍去了赌坊,谁知没赢不说,还欠了一屁股赌债,赌坊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小的害怕,也担心他们找上门来世子爷会把小的赶出府,这才铤而走险,想拿走宝剑去换一些银子,是,如大小姐所说,那宝剑确实不好藏,所以小的当时是打算扣掉宝剑上的几颗宝石拿去典当,想着少两三颗世子爷未必会发现,都是小的错!小的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呀!” 这么说下来倒是行得通,陆姨娘稍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果然是为了财,这种人是断不能留在世子那伺候的,老夫人,还是将这个刁奴发卖出去吧!” 还没等老夫人开口,卿琬琰清冷的声音轻轻飘出。 “陆姨娘说得是,这种人委实不适合留在侯府,只是罗进将门锁了,他还能进去,看来他倒很是擅长此事,他在逸安居也伺候了一段时日,谁知道在此之前是不是也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隽儿平日一心在读书练武上,旁的却很是大意,可能少了什么重要东西自己还不知道,便是没在逸安居偷,但是这阿才在侯府也这么久了,谁知有没有偷别的房的东西,保险起见,祖母,还是派人搜搜阿才的住处较为稳妥。” 府里有个小偷,老夫人心里也不舒服,总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偷,所以卿琬琰这个提议她自然是没有异议,当下便同意了。 而陆姨娘自然明白卿琬琰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搜查出什么证物能牵扯到自己的,但是对这一点她可以万分肯定,他们是搜不到任何和自己有关的物件的! 想到卿琬琰这么大费周章怕是要白忙一场,陆姨娘原本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拿起茶盏细细品起茶来。 卿琬琰余光一直在观察陆姨娘,见她如此,卿琬琰心中暗笑。 陆玉婷,我的大礼还没送到呢! 敛去心思,又道:“对了,抓到阿才的时候可有搜身?” 朱伯闻言一愣,随即懊恼道:“不曾,老奴看到他拿着世子爷的剑便以为他就拿了那个,却忘记搜身了,是老奴的疏忽!” “这次能及时抓到这个刁奴多亏了朱伯,这点疏忽不算什么。” 经卿琬琰这么一提醒,老夫人也反应过来,忙吩咐道:“管家,搜搜他的身,可别趁机拿了其他东西!” 阿才并没有拿其他东西,所以说要搜身的时候,他也并不惊慌排斥,十分配合的让朱伯搜身。 只是当朱伯从他怀中搜出一个不曾见过的香囊的时候,阿才不禁睁大了眼睛,张嘴就道:“这……这不是小的的!” 朱伯冷笑道:“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不是你的,难道还是别人放你身上的?”说罢也不理会阿才错愕的神情,双手将香囊呈上。 而陆姨娘看了一眼那香囊,确定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安容的,刚放下心,只是再仔细一瞧,眼皮一跳。 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所以就让钱嬷嬷来查看,钱嬷嬷听令将香囊仔细检查了一遍,表面看看不出所以然,便将其里面翻过来,在夹层出看到用金线绣出的两个字,眼神一变。接着便将这个发现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迟疑的念道:“巧心?” “回老夫人,正是巧心。”钱嬷嬷神色不明的瞥了一眼陆姨娘,“咱们府上只有一个巧心,那就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巧心。” 陆姨娘闻言似乎很是惊讶,猛然站起来,不可置信道:“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巧心的香囊怎么会在阿才身上,而且这个香囊再普通不过,若是绣上巧心二字就代表是巧心的,也太过武断。” “单凭巧心两字自然是不能断定这个香囊就是巧心的,只是这个香囊的布料却能证明,老夫人请看,这布料上这图案,您可有印象?” 老夫人闻言便将香囊拿出来仔细端详,猛然睁大眼睛,道:“这图案不就是金缕阁的吗?” 金缕阁之所以在洛安城中那么受追捧,除了她做的衣服别致,布料上乘,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便是凡是金缕阁做的衣服、织好的布匹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老夫人手上的香囊所用的布料正是两年前花重金从金缕阁买来的,当年卿安容喜欢这个布料,老夫人便将这批布送给了卿安容。 也就是说这块布,只有卿安容有,而巧心身为卿安容的贴身侍婢,有这块布料,自然能想到是谁给的了! 第五十九章 香囊 陆姨娘就是看到这个布料才紧张的,既然已经被钱嬷嬷发觉,那她再说不是出自卿安容的院子的只会更让人怀疑,既然这个香囊里绣有“巧心”二字,而巧心又是卿安容的心腹,她只能尽量把巧心摘除干净,若是不行,只能舍弃巧心,万不能连累卿安容。 盘算好一切,陆姨娘便开口道:“原来是那匹布,那匹布容儿很是喜欢,做了两套衣服老夫人也见到过,妾身想起来那时候她还说那匹布还剩下一些布头,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容儿这孩子待人一向宽和,想来当初是她将这些布头赏给了巧心,那丫头就做了一个香囊,那丫头也是的,香囊不见了也不说,还是大小姐心思细腻,知道及时搜身,这才找到了,这个阿才看来是个惯偷。” 钱嬷嬷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陆姨娘,道:“姨娘是觉得这香囊是阿才偷的?” “难道不是吗?” “原本老奴也觉得有可能是阿才之前偷的,只是方才在香囊里看到了这个,却不得不重下定论。” 说罢便将从香囊里拿出的东西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接过,发现是一个平安符,将平安符打开,看清里面写的字,脸色一沉,瞪向陆姨娘,将拆开的平安符扔给陆姨娘,怒道:“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陆姨娘拿起来,定睛一看,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愿爱郎阿才长乐安康。” 字数不多,却刚好交代清楚了巧心和阿才的关系! 而那字迹,也正是巧心的,一时陆姨娘也有点惊疑不定了。 莫非巧心那个丫头当真和这个阿才有什么苟且? 而这时候搜查阿才住处的人也过来了,没有找到什么可疑财物,倒是有一叠信笺,钱嬷嬷上前接过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打开一封,一看,登时气得脸颊抽动。 “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在我侯府行此等龌龊事!简直可恶!” 老夫人年纪大了,但是方才那番话说得倒是中气十足,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动怒了。余光瞥向脸色发白的陆姨娘,卿琬琰低眉敛目,再抬头之时,脸上已换上担忧,提起裙摆快步走到老夫人身后,轻拍其后背,柔声安抚道:“祖母,大夫说过您现在不能动怒,若是下面的人犯了错,按照家规惩罚了便是,您何苦……”眼神貌似不经意的瞥向老夫人手中的字条,登时脸色发红,急忙扭过头,仿佛不愿再多看一眼,“这……怎么……” 老夫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上面的东西还不适合孙女看见,忙将信笺又折起来,转而对钱嬷嬷轻斥道:“我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怎么不看着点,这种腌臜东西怎么能让大小姐看?” 钱嬷嬷闻言忙赔笑道:“是老奴的错,老奴看老夫人您气着,想着大小姐来安慰一下能好些,倒是忘了这一茬。” 卿琬琰仿佛缓过来了,低下头不好意思道:“祖母,您别怪钱嬷嬷,这……也是琬琰不小心。” 知道孙女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老夫人面色稍霁,只是心里更是恼上巧心和阿才了。 “来人!将巧心这个贱婢给我叫来!” “诺!” 虽然没有看到那些信笺都写得什么,但是陆姨娘也大概猜出来了,想来是情信之类的,老夫人一向忌讳这种,看来这次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陆姨娘这会儿只能做毫不知情,将自己摘干净,若是巧心那丫头能够自圆其说,那还好,若是不能…… 陆姨娘眼底滑过一抹冷意,若是不能,这个丫头必须舍弃了,她不会让一个丫鬟连累女儿的! 没过多久,巧心便过来了,自然,卿安容也在,毕竟自己的贴身丫鬟被老夫人叫走还是头一次,卿安容怎么也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到屋内后,再看道跪在地上的阿才,卿安容一脸迷茫,在看向卿琬琰,卿安容第一反应便觉得一定是她在老夫人面前说自己坏话了! 只是在看到陆姨娘对自己使眼色之后,卿安容便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如往常般一脸娇俏的对着老夫人行礼,尔后眨巴着水润的眼睛,一脸迷茫道:“祖母,您怎么突然找巧心呢?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转头看向巧心,皱起眉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错事了?” 巧心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但是卿安容这么问,自然配合的做出一副不解忐忑的样子,道:“婢子也不知,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瞥了巧心一眼,道:“巧心,你可认识你旁边跪着的这个人?” 巧心扭头看了看,眼色微闪,她有碰到过一次阿才在和陆姨娘说话,后来打听出来是在逸安居当差,想也知道是陆姨娘安插在逸安居的眼线,但是这话她自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便道:“回老夫人,婢子并不认识此人。” “哦?不认识?”老夫人哼了一声,“那这些你做何解释?”说罢就对钱嬷嬷点了点头。 钱嬷嬷接到示意之后,就将那些信笺、香囊和护身符拿了过去。 巧心接过去一看,脸色大变,这上面的字迹和她的很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这些绝对不是她写的呀! “老夫人明鉴,这些,这些不是婢子写的呀!婢子和这个人根本就毫无关系呀!” “你说不是你的,可有证据?这香囊是你的,字迹嘛,很容易就能对比出来!” “回老夫人,这香囊确实是婢子的不假,但是婢子的香囊早在几天前就丢了,而这些纸上写得字,字迹是很像婢子的,但是婢子发誓,婢子绝对没有写过这些啊!” 卿安容在一旁看得越发迷茫,准备将那些信笺拿过来看,却被老夫人制止。 “容儿,那些东西不适合你看,没得污了你的眼睛!” 老夫人越这么说卿安容越是好奇,就要开口说话,就被陆姨娘拉过一旁,道:“容儿听话,老夫人也是为你好。” 第六十章 反咬 卿安容并不傻,从方才老夫人和巧心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出大概,自己的贴身丫鬟被怀疑这种事,她这个做主子的也觉得面上无光,不管是不是有这件事,卿安容也要否认,只是上次的禁足到底是让她长了些耐性,故而这次陆姨娘的话她倒是听进去了,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心中却认定这件事定然是卿琬琰捣鬼的,心中对卿琬琰更是厌恶了一分。 于卿琬琰而言,对卿安容讨厌自己多少并不在意,看卿安容这次倒是乖乖听话忍住没有开口,也并不惊讶,她相信,卿安容即便是现在忍住了,待会儿怕是也忍不住了。 而老夫人见卿安容如此,倒很是满意,再看向巧心和阿才后,面覆薄冰,道:“你们两个倒是有默契,一口否认,巧心你说这字迹像你的但不是你的,香囊更是前几日丢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老夫人,您就是给婢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说谎呀!这香囊当真是六日前丢的,那日,婢子陪同二小姐去琳琅阁,路上一个丫头冒冒失失的撞到二小姐,然后很快就跑了,当时婢子以为那丫头是小偷在偷东西,就急忙查看二小姐身上是否有东西丢失,所以根本没顾上自己,等回到侯府之后,才发现香囊不见了,只是人也找不到了,而且婢子也不想因此麻烦,便没有提,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二小姐和当日一同出去的人。” 那日的事卿安容自然是记得的,所以当老夫人询问的时候,她便回到:“回祖母,那日确实有个小丫头撞了过来,多亏巧心急忙扶住,我才没有摔倒,当时巧心也是在查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丢失,没有顾得上自己的,之后香囊的事她确实也没有和我提,这个丫头一向如此,伺候我很是尽心,但是对自己就有些马虎了。” 却在这时,卿隽和安平侯过来了,陆姨娘一见到安平侯,心一下稳下了不少,二人给老夫人行礼问安后,问了事情缘由,才知道这件事。 而卿隽在听罢巧心的解释之后,蹙起小眉头,道:“没想到天子脚下,小偷也如此猖獗,只是,这小偷倒是奇怪,二姐平日身上总是会佩戴玉佩,各个质地上佳,怎么也比这个小小的香囊值钱,那小偷既然能撞到二姐,那应该很容易就能偷到玉佩,可她倒好,放着值钱的玉佩不偷,偏拿香囊,而且若不是今日从阿才那里找到,还没人知道她的香囊在那一日已经丢了。” 卿隽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调理清晰,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老夫人对着个嫡亲的孙子一向偏爱,其实这一点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见自己的亲孙子说出来,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得意,道:“我们隽儿果然聪明,之前其他府里的夫人说咱们隽儿在书院里很得夫子看重,我老婆子还以为是恭维的话,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又看向安平侯,“这孩子啊,真像你小时候那么机灵呢。” 对卿隽方才的表现安平侯也是有些惊讶,再加上老夫人方才一说,更觉得欣慰骄傲,只是看向自己的爱妾和二女儿,便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一声,道:“隽儿是侯府的世子,平日多用功是应当的,母亲,还是先把这件事处理了吧。” 老夫人知道安平侯和卿隽的关系有些寡淡,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希望能拉近父子二人的关系,谁知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开窍,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巧心,脸面也冷了下来,道:“巧心,方才世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是那个丫头偷到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这……当时那丫头跑得太快,没有来得及抓住,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可是老夫人,婢子发誓,婢子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假话,天打雷劈啊!” 这会儿阿才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道,为了保命也顾不得其他,跟着磕头大声呼道:“老夫人,这事儿一定是有人陷害,小的是会偷东西不假,但是绝对和巧心姑娘无任何苟且,今日小的会下定决心去世子爷寝房里偷窃,也是因为今早世子爷突然回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命罗进看守在门外寸步不离,小的才以为一定是屋里藏着贵重的东西,这才一时贪念,还请老夫人明察呀!” 这话只差没明说是卿隽算计的了,这倒是正中陆姨娘的意,只是还没等陆姨娘开口接话,却听到一声轻凉的声音含着怒火,道:“放肆!”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卿琬琰面若冰霜,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盛满怒火。 “一个下人,居然毫无凭证的污蔑世子爷,是谁给你的胆子?” 阿才这会儿也是破罐破摔了,梗着脖子便道:“大小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道就因为小的是下人,就活该受不白之冤?若是世子爷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小的斗胆问上一句,您今早为何突然回来,还命罗进寸步不离的守着?小的进去看了,里面分明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卿隽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做什么不用向你个下人汇报!” “世子说得对。”陆姨娘柔声开口,“他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问你,只是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老夫人这里了,总要弄清楚,再说,侯爷经常说,卿家的后人做人一定要光明磊落,世子作为侯府未来的执掌之人,自然更该如此,既然这个刁奴这么说了,世子不妨就说上一说,这样这个刁奴才会被罚的心服口服,免得他乱说,辱没了世子的名声。” 安平侯和老夫人对阿才的无理也很是不悦,但是不得不说陆姨娘所说的有几分道理,对看一眼,安平侯便沉声道:“隽儿,你且说说,今天早上你为何突然回来,又为何罗进寸步不离的守着?” 第六十一章 招供 安平侯都发话了,卿隽自然是不可不说,只见他抿着嘴,脸上带着几分倔强,而卿琬琰也蹙起了眉头。 卿安容见此更加觉得这对姐弟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强忍住不让幸灾乐祸的心情显露出来,道:“怎么了?爹爹和祖母都在这里,弟弟难道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有什么就说出来,爹爹和祖母待咱们一向宽厚,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像我,有什么都可以告诉祖母和爹爹的,大姐姐,你说,是吗?” 瞧着卿安容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卿琬琰心中冷笑,面上不显,看向卿隽,缓缓道:“隽儿,你就直接说吧,免得让人乱做猜测。” 卿隽看了看卿琬琰,又看了看安平侯,最后无奈的撇了撇嘴,声音闷闷地道:“麻烦祖母派人去我的寝房,把书案下的抽屉里放着的一个楠木盒子拿来。” 老夫人闻言忙叫钱嬷嬷过去拿东西,没多久,钱嬷嬷就拿了楠木盒子过来,老夫人接过来之后,看了看卿隽,只见卿隽开口道:“祖母打开便是。” 老夫人这才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只玉笛,这倒是让老夫人好奇了,便道:“隽儿让罗进寸步不离守着,就是为了这支玉笛?” 卿安容看了看,只见这支玉笛质地轻透,可以看出玉质上乘,但是对她来说,委实也算不得稀罕,见卿隽点头,一脸怀疑,道:“弟弟可别懵咱们,这么一支玉笛,还用的找你这么劳师动众?” 卿琬琰这时候上前仔细看了看,惊喜道:“隽儿,这玉笛你已经做好了?”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状,“你今天匆匆回去就是因为这个?” 老夫人被这一对兄妹弄糊涂了,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琬琰,这玉笛是怎么回事?” 卿琬琰笑着道:“因为下个月就是父亲的生辰了,这三年我俩都在扬州,没有给父亲贺寿过,所以就想着今年要给父亲好好准备寿礼,前些日子,隽儿就对我说,父亲擅长吹奏玉笛,便要亲自给父亲做一支,我也有听他说最近在做,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又惊又喜地拉过卿隽,道:“隽儿,你姐姐说得可是真的?” 卿隽一向故作冷淡的小脸此时难得显出几分羞恼,道:“是,昨晚孙儿雕刻玉笛有点晚,太过困乏,忘记将玉笛收起来,早上去书院的时候突然想起,担心打扫的下人不小心将玉笛碰碎,便匆匆赶回去,为保万无一失,才让罗进好好看着。” 卿安容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可是我花费了许多精力才做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坏了怎么行?”仿佛被问得有点气恼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再加上其稚气未脱的脸,比起平日故作沉稳的样子多了几分可爱,而如此,更是没有人会怀疑这么一个孩子的话了。 而安平侯在得知这玉笛居然是卿隽亲自给自己做的寿礼后,难掩喜悦,没想到平时和自己并不亲厚的儿子居然对自己的生辰如此上心。 拿过玉笛仔细瞧了瞧,嘴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这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且这玉笛上雕刻的花纹也很是精细,隽儿你何时学会的?这玉是打哪来的?” 卿隽低下头,仿佛不太好意思,呐呐道:“在扬州的时候,教授我武艺的先生教的,这玉是三舅舅送给我的。” 安平侯不喜沈翼,自然也不大喜欢他送的东西,只是这是自己儿子亲手做的,这点不喜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安平侯一高兴,一连夸了卿隽好几句,卿琬琰看了看面如菜色的卿安容,眸光闪烁,适时地道:“祖母、父亲,既然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还是先把阿才这件事处理了吧,隽儿虽然才九岁,但到底是侯府上的世子,不能让一个家奴随意欺辱了去,若是传出去,对侯府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 经卿琬琰这么一提醒,老夫人和安平侯才想起这件事,经过方才这一闹,安平侯对阿才更是恼上了,脸色阴沉,道:“这等刁奴,还有什么可说,拉下去杖责五十大板,赶出府去!至于巧心。”想到巧心是二女儿的贴身丫鬟,为了女儿的颜面,便决定从轻处置,“念在你伺候二小姐多年的份上,就不仗责了,直接赶出府。” 话音一落,巧心脸色惨白,而阿才更是吓软了,五十大板,不死也残了呀!再把他赶出府,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阿才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死了,便转头看向陆姨娘求救,可陆姨娘却看都不看他,阿才哪不明白,陆姨娘这分明是想把他给弃掉了呀! 眼看有人要拉他下去,阿才也顾不上其他,挣扎着大声呼叫道:“陆姨娘!您这是见死不救吗?小的做得这些都是您指示的呀!您倒是说句话呀!” 陆姨娘脸色一白,感受到安平侯和老夫人投过来怀疑的目光,强做镇定,一脸莫名,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接着看向安平侯和老夫人,柔弱的面容带着委屈,“侯爷,老夫人,妾身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刁奴在说什么!他方才就满口胡言乱语,这种人的话不可信,应该要好好惩治才行!” “陆姨娘!您敢说不是你把我安插在逸安居好监视世子爷的一举一动吗?是您说的,只要发现世子爷有任何异动一定要告诉您,您一直都想把世……” “啪!”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姨娘的一个巴掌给打断。 这巴掌声音可不小,让屋内众人都很是吃惊,谁能想到一向柔弱示人的陆姨娘下手会那么狠,阿才揉了揉发麻的脸庞,冷笑道:“陆姨娘还说小的是冤枉您的?若是冤枉您的,您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心虚吗?” “你血口喷人!”陆姨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意识道周遭安静下来,转头一看,心彻底沉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推卸 陆姨娘方才担心阿才将不该说的话全说了,根本没来得及顾及其他,这会儿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看着安平侯和老夫人震惊的目光投来,陆姨娘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想法子挽救,那这些年自己维持的柔顺亲善的形象便彻底崩塌! “姨……姨娘?” 此时耳边响起卿安容不安的声音,倒是让陆姨娘灵光一闪,只见她突然捂紧胸口,身形晃动了起来,向卿安容的方向栽倒,卿安容见此忙扶住她,又惊又怕的叫道:“娘!” 卿安容这会儿是真的吓着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唤了陆姨娘为娘,只是她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的胳膊一疼,轻拧眉头,再看清是陆姨娘所为之后,将到嘴边的呼声给咽了进去,改为担忧地轻唤道:“姨娘,您没事吧?”接着眼眶泛红的看向安平侯,“爹爹,你快看看姨娘,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即便是方才的一幕让安平侯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看见她如此,也有些不忍,举步就前去揽过她,柔声道:“玉婷,你怎么了?可是心悸又发作了?” “侯爷!”陆姨娘抬起娇媚的水眸,红唇颤抖,一张芙蓉美面变得有些苍白,如此娇柔惹怜的样子,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几分心软,更别提一直都十分宠爱陆姨娘的安平侯,只是想到方才她那掌掴阿才的凶怒样子,一时也有点纠结。 陆姨娘和安平侯同床共枕多年,自然瞧出了他已经有了几分摇摆,于是便猛地跪了下来,楚楚可怜道:“老夫人,侯爷,请你们明察,妾身自从入了侯府,一直规行矩步,不敢逾越半步,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着好好侍奉侯爷和老夫人,抚养容儿长大,以安度余生,好在老天对妾身不薄,让妾身这一生倒很是顺遂,至少从来未有受过什么委屈,可谁知,今日却被一个刁奴如此污蔑,妾身方才是气极了,才会有此举动,妾身知道在侯爷和老夫人面前如此做便是不合规矩,可……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妾身方才是实在忍不住,才会有此举动,侯爷和老夫人可随意责罚,但是还请给妾身做主呀!妾身敢发誓,从未在世子的院子里动什么手脚,更没安插什么人,若是有假,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姨娘!”卿安容知道陆姨娘是为了赢取安平侯和老夫人的信任,但是见她发如此重的毒誓,心中既是生气又是有几分害怕。 而安平侯显然也没料到陆姨娘会如此,一时也有点不忍,卿琬琰见此心中暗哼一声,面上却很是平静,只淡淡地道:“姨娘这是何苦?祖母和父亲处事一向公正严明,若是这个刁奴造谣,他们自然会给姨娘做主,您这么做,不仅会让父亲他们心疼,还给了这个刁奴诬陷你心虚的借口,这可是得不偿失呢!”无视卿安容眼底的怒火,卿琬琰挽着老夫人的手臂,声音轻柔,“祖母,今日这个刁奴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言乱语确实该罚,只是姨娘进府这么多年了,待人一向宽和,府中的下人对她也都是赞不绝口,为了她的名声,也要好好审问一番,一来让这个刁奴心服口服,二来也堵住悠悠众口,可不能事后让别的有心之人拿出来抹黑姨娘,姨娘您说是不是?” 卿琬琰这便是拿方才陆姨娘的话来堵她了! 陆姨娘心中暗恼,面上却不得不作出感动的样子,道:“多谢大小姐为我思虑如此周全。” “都是一家人,姨娘这么说可就太客气了!” 老夫人对卿琬琰的表现很是满意,只觉得这个长孙女越发懂事了,目光对上阿才的,脸一沉,道:“阿才,方才你说是世子故意陷害于你,这会儿又说是陆姨娘指使你监视世子的一举一动,看来当真是侯府的规矩太少了,让你一个小小的家奴居然敢随意攀扯主子?” “小的不敢,小的并未说谎,小的方才是真的以为此次那么巧合被抓住是世子爷故意为之,谁知是个误会,而陆姨娘指示小的监视世子爷的举动确实千真万确的事,陆姨娘说了,只要小的好好为她办事,将来就会给小的做管事!” “你胡说!”陆姨娘一脸怒容,“我何时给你说过这些?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姨娘这是装糊涂吗?当初大小姐和小世子快回府的时候,芙蓉居和逸安居的仆人可都是您给安排的!换句话说,小的能到逸安居当差也是您给安排的,您这会儿居然说不认识小的!” “简直笑话!”接着转向老夫人和安平侯,“老夫人,侯爷,当初大小姐和世子从扬州回来,妾身听从您二位的吩咐,亲自安排芙蓉居和逸安居侍奉的仆人,当时除了几个要近身侍奉的是妾身亲自过问且精挑细选的,其余的只是负责打扫院落的,妾身想着既然不需要贴身侍奉,便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就吩咐赵嬷嬷挑几个机灵勤快的过去,赵嬷嬷挑好了,妾身也有过目,当时可不是只有阿才一个人,妾身只是看看,瞧着都是长得周正,且都在府上多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侯府那么多家丁,妾身每日见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个都记住,更何况世子的院子妾身很少过去过,再加上他又不是贴身侍奉世子的,妾身更不可能记得住了!这件事也是妾身粗心大意,没想到会有阿才这样的人,妾身管制不善,是妾身的过错,至于指示阿才做什么,完全是无稽之谈!” 一番话来,陆姨娘说得斩钉截铁,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自己真的是清白的,而陆姨娘之所以敢如此,也是因为她敢肯定,阿才手上没有任何把柄! 她就担心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给的赏赐一向都是真金白银,根本无从查起,便是有时候需要以字条传达命令,也会让赵嬷嬷亲眼看着对方将字条烧掉,故而她根本就不怕阿才会拿出什么证据来! 第六十三章 把柄 阿才似乎并不意外陆姨娘会这么说,只见他嗤笑了一声,道:“陆姨娘,话可别说得太满,不然待会儿怕是很难自圆其说!” 安平侯见此,便冷声问道:“怎么?难道你有什么证据?本侯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没有证据,那便不是五十大板的问题了。” “小的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到了这个份儿上小的也不会再求情,但是有些事,小的今日不说,怕是以后更难说了,方才老夫人派人搜查小的的屋子,怕是床底下没搜仔细吧?” 老夫人看向带人去搜屋的陈嬷嬷,见其摇摇头,便吩咐她过去重新搜了一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陈嬷嬷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张有些褶皱的字条,只见她苦笑了一下,道:“这小子倒是会藏东西,这么小的一张字条居然黏在床底下,若不是把床掀开,怕是很难发现。” 藏得这么隐蔽,看来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老夫人这么想着,便有点怀疑的看向陆姨娘,而安平侯一时也有些好奇,这倒是让陆姨娘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莫非阿才当真留了什么把柄? 而卿安容心中也有些不安,只是她对陆姨娘一向有信心,知道陆姨娘行事一向谨慎,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可是看到老夫人和安平侯在看到字条的时候变得凝重的脸,一时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陆姨娘可以说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她的字迹,老夫人再清楚不过,虽然这张字条有些褶皱,但是那上面的字迹她还是能很快认出来是出自陆姨娘的手笔,而安平侯自然也认出来了。 而这字条上,只是写着让阿才必须尽快得取得卿隽的信任,否则便饶不了他。 陆姨娘让阿才这么做为了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这下,便是安平侯再不想承认也不行了,没想到这些年在自己面前一向温顺善良的枕边人,居然背着他偷偷算计自己的嫡长子!一时之间,安平侯突然觉得这个他应该最熟悉的女人看着陌生了起来。 这样的目光让陆姨娘感到不安,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稳了稳心绪,道:“侯爷,怎么了?” “怎么了?”安平侯冷笑了一声,将字条扔到她面前,“这话也正是本侯想问你的,这字条上的字,是你的吧!你倒是告诉本侯,你让一个家丁尽快得到隽儿的信任是为了什么?” 陆姨娘捡起字条一看,脸一下变得刷白!这个字条她自然认得,是她写的不假,可是,她不是让赵嬷嬷亲自看着阿才将字条给烧了吗?她很想去质问赵嬷嬷,但是知道若是这么做了,便是坐实了这件事,为今之计,只能死不认账! 只见她摇着头看了好几遍这个字条,不可置信的惊呼道:“这……这是不是妾身写的啊!” “不是?你的字迹,便是我能认错,母亲也会认错不成?”安平侯此时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情,可见心中已然认定此事确实是陆姨娘所为。 陆姨娘见此愈发慌乱,拉着安平侯的衣摆,道:“侯爷!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真的没有写过这个字条,是,这个字条上的字很像妾身的,但是却不是妾身所写,一定是阿才故意模仿,栽赃陷害啊!” 阿才嗤笑了一声,道:“陆姨娘可真是抬举小的了,小的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写的字更是歪七扭八,可没那能耐能够写出陆姨娘您的字,侯爷您要是不信,小的这就可以给您写!” 卿安容见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忍不住开口道:“不是你写的,那就是你找别人写的!” “二小姐您真会说笑,小的哪来的本事能找到这种能人?您说是谁,可以找他当面对质!” “你!”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嬷嬷突然跪了下来,只见她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这字条是老奴所写的!和姨娘没有半分关系!” 安平侯眼睛一眯,道:“你打量本侯好糊弄不成?”他知道赵嬷嬷是陆姨娘的奶娘,对陆姨娘忠心耿耿的,只是这字迹却无从抵赖! “侯爷明鉴,老奴句句属实,老奴当年进陆府给陆姨娘做奶娘的时候,只是识得几个字,会写的字更是少之又少,姨娘长大后写得一手好字,老奴很是羡慕,姨娘心善,便亲自教导老奴写字,老奴为了不辜负姨娘的苦心,私下很是刻苦,因为觉得姨娘的字好看,所以老奴没事就会临摹姨娘的字,长此以往,老奴的字和姨娘的字便很是相像,难以分辨了,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拿出纸笔,老奴这就给您写几个字,是真是假,侯爷可亲自分辨。” 安平侯将信将疑,但还是让人端上纸笔,亲眼看着赵嬷嬷写字。 只见赵嬷嬷虽然手指粗,却当真能写出一副娟秀的小字,和陆姨娘的字迹确实是极为相似! 老夫人看了一眼,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给阿才写这个字条。” 赵嬷嬷看了看陆姨娘,目光如同一个长者看向晚辈般的慈爱。 “老奴是看着陆姨娘长大的,说句不懂规矩的,在老奴眼中,姨娘就如同老奴的亲生女儿般,在老奴看来,姨娘除了出身不如夫人,其他样样都不比夫人差,且对侯爷更是一往情深,可碍于身份,姨娘总是会有过多顾虑,老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夫人过世已有三年,侯爷还未续弦,老奴既高兴又为姨娘着急,老奴知道,姨娘心地善良,一向与世无争,未必那么在乎侯夫人的位置,但是老奴却为她不值,更觉得侯爷和姨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理应结为夫妻,可老奴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而且姨娘一直没有生下儿子,想成为正经的侯夫人更是难了,所以老奴就想,若是姨娘能得到世子的信任,或许姨娘就能成为侯夫人了,只是想得到世子的信任要投其所好才行,所以才让阿才这么做。” 第六十四章 顶罪 安平侯皱起眉头,道:“为何偏偏是阿才,而且阿才口口声声说是陆姨娘指示的!” “老奴无意中知道阿才在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老奴想着,这种有所求的人反而好控制,而且他看着也很是机灵,所以才决定用他,至于为何阿才一口咬定是陆姨娘所为……”说到这里,赵嬷嬷一脸自责,“是老奴没想周全,老奴觉得若是以老奴自己的名义说,这阿才未必信老奴,更是不会有所忌惮,所以才用了姨娘的名义,原本是为了姨娘好,没想到却连累了姨娘,是老奴的过失,老夫人和侯爷要责罚就责罚老奴,整件事情,姨娘根本就不知情的!” 陆姨娘没料到赵嬷嬷会把所有事情揽上身,但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转机,所以只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便顺着赵嬷嬷的话,瞪大了眼睛,仿佛无法接受这件事一样,道:“嬷嬷,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说过,我不看重这些虚名!” “姨娘您不看重,可世人看重,老奴这么做,也是为了姨娘和小姐呀!”赵嬷嬷说着就忍不住流了泪,吸了一口气,“可老奴到底还是不中用,没有帮助姨娘就算了,还差点连累了姨娘!老奴真是罪该万死呀!” 阿才没想到赵嬷嬷会横插一杠,见安平侯和老夫人明显有些相信的样子,忙叫道:“你胡说!分明就是陆姨娘指示的!你对陆姨娘忠心是你的事,你别连累我!” “我胡说?你敢说这个字条不是我亲手给你的?我每次找你不是都说是陆姨娘指示的吗?” “是,可是……”阿才一时有些哑口无言,这字条确实是赵嬷嬷给的,每次赵嬷嬷也都说是陆姨娘指示的,可是他知道确实是陆姨娘指示的,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呀。 而赵嬷嬷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紧跟着便语重心长地道:“阿才,我老婆子骗了你是不对,但是这件事也是你自己做事不小心,怨不得别人,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老婆子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钱!” “你!” “够了!”老夫人拄着拐杖狠狠敲了敲地,精明的眼睛扫视了几人,最后落到安平侯身上,“恒儿,此事你怎么看?” 安平侯被这一番折腾,也是一阵烦闷,觉得所有事情似乎成了一团乱麻,想了想,便道:“后宅的事,还是母亲您做主吧。” 老夫人点点头,也不推辞,沉吟了一会儿,方道:“赵嬷嬷,你身为陆姨娘看重的人,不说好好侍奉陆姨娘,整日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你这种人,不配再在侯府呆着,念在你伺候陆姨娘和二小姐多年,拖下去仗责三十,逐出侯府,而阿才。”老夫人顿了顿,看向阿才的眼中毫无温度,只瞥了一眼陈嬷嬷,语气平淡,“带下去处理了吧。” 虽没有明说,但是其中含义,大家都心知肚明。 阿才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张口就要求救,只是这次再没给他机会,只见几个粗壮嬷嬷捂住他的嘴,就将他拖了下去,而赵嬷嬷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便没有任何抗议,任凭被拉走,至于巧心早已吓软了身子,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自己被提走。 原本闹腾的屋子一下冷清了下来,老夫人看了看陆姨娘,冷声道:“陆姨娘,此事虽然不是你所为,但是那赵嬷嬷是你的人,她犯错你也有制管不严之责,罚你禁足三个月,将《清心咒》抄写十遍。” 陆姨娘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如今这个结果已经好过她的预期了,自然就乖乖的领命,而卿安容虽然有些不服,但是奈何陆姨娘拉着她,她也只好把一肚子气咽了下去。 而此时卿隽突然跪了下来,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 “父亲,祖母,隽儿知道您二位已经累了,但是隽儿有一事相求。” 这件事无论怎么说,卿隽都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老夫人原本就疼爱这个孙子,而安平侯也因此事对这个儿子有些许愧疚,听他这么说,也都没有任何不耐。 老夫人上前扶起卿隽,脸上满是心疼,道:“祖母的乖孙,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想要的给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祖母处置的很公道,孙儿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想到那赵嬷嬷居然存着这种心思,而孙儿院子里的人有不少都是赵嬷嬷挑的,孙儿便觉得逸安居里可能还有人盯着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老夫人闻言便笑道:“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好说,那便将逸安居的人统统给你换掉,祖母亲自给你挑选,怎么样?” “倒也不用统统换掉,有几个还是伺候的很是尽心,而且祖母您平日管理后宅本就很是繁忙,孙儿院子里的琐事总不能劳烦祖母,而且……”说到这里,挺直了腰板,“孙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想自己挑人,看看自己的眼光怎么样!” 在老夫人眼中,卿隽还是小娃娃,如今这样一说,倒突然觉的这个孙子长大了,只是瞧着他这故作沉稳的样子,既是欣慰又是好笑,道:“行!咱们隽儿是侯府的小世子,想自己挑仆人还不好说,你就直接吩咐朱伯去做,府里找不到合适的,就让朱伯找人牙子。” 卿隽闻言,虽然没有做出大喜的样子,但是那晶亮的眸子可以看出他很是高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卿琬琰,道:“祖母,既然这样,那姐姐屋里的人也换一换吧,她院子里的人也是赵嬷嬷挑的,孙儿要去书院不常在侯府,姐姐不一样,她很少出门,若是院子里有那存了歪心思的人,姐姐可就危险了!” 卿隽这个提议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故而老夫人当场便答应了,而安平侯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瞧着他们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仿佛当她们母女是透明人似的,陆姨娘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看着卿琬琰淡笑的模样,目光仿佛淬了毒。 卿琬琰!这笔账,你给我记住了! 第六十五章 敲打 却说老夫人在答应了卿隽的请求后,又说了几句话,便以自己乏了为由,让几人退下,只是却留下了陆姨娘。 几人自然没有异议,卿安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此时也不好忤逆老夫人的话,只能担心的看了看陆姨娘便走了,而安平侯则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她,最后叹了一口气,便背手走了。 方才还很是热闹的屋子,一下子便冷清的可怕,静得都能听到呼吸声。 老夫人轻嘬了一口茶,神色不明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姨娘,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说话,只是话却是对钱嬷嬷说的。 “你在门外守着。” “诺。”钱嬷嬷依言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上去。 这时候,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玉婷啊,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你老老实实告诉姨母,那阿才是不是你指示的?” “姨母,那阿才当真不是我指使的,我没想到赵嬷嬷会背着我做这种事,但她到底还是为了我好,而且又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请姨母能够网开一面!” “呵,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夫人虽然笑着,但那笑意却有几分凉薄,“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当年恒儿迎娶沈氏的时候,你表面不在乎,但是心里怕是恨透了吧,这些年,定然没少想过取沈氏而代之吧?” “姨母,我没有!” “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也是女人,女人家的那点心思,我也明白,更何况我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能看得出来!当年我也有想过让恒儿娶你进门,但是圣旨已下,我也无能为力,之后你又甘心进府做妾,我也没说什么,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连那死去的沈氏,我都很少和颜悦色过,自然,我不大喜欢沈氏,但是其中,也有点为你做主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上,是卿家亏欠了你,但是!” 话锋一转:“一码归一码,你讨厌沈氏,想当正经的安平侯夫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要清楚,便是我再不喜欢沈氏,但是她是恒儿依照圣旨,明媒正娶过来的正妻,她的儿女便是侯府的嫡子嫡女,是卿家的骨血,是我嫡亲的孙儿,这一点不管沈氏在不在都无从改变,我老婆子其他的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若动歪心思到隽儿和琬琰身上,那就休怪我老婆子不顾念多年的亲情!” “姨母!我没有……” 老夫人抬手,制止了她要解释的话,神色中带着些许疲惫,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些话我希望你都要听进去,只要你不动歪心思,那我就能保证你在侯府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容儿将来的亲事我也万不会亏待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这便是拿卿安容威胁她了! 陆姨娘心顿时凉了半截,只是现如今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只好压下苦涩,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姨母都不会相信我了,但是这些也都是我咎由自取,姨母放心,我懂得分寸,我的心愿一直未变,就是希望能常伴姨母和侯爷左右,容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仅此而已。”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转开目光,幽幽道:“你知道便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希望你在禁足期间能够修身养性,恒儿那孩子重情,只要你好好侍奉,他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说罢就打算叫钱嬷嬷进来,只是突然想到什么,到口的呼叫便变成了低问,“对了,当年,沈氏的事,和你可有关系?” 陆姨娘没料到老夫人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到沈氏当年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什么捏住似的,让她喘不过起来。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抬眼看了看她,见老夫人眼底带着审视,陆姨娘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只是在试探! 想通了这一点,方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回道:“姨母怎么会这么想?当年的事官府不是已经查清了?我便是再有本事,也不会做到官府都查不出蛛丝马迹的地步!姨母!我知道今日这件事让您失望,但是请姨母明察,我便是心中有什么不满,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呀!” 说到这里,便嘤嘤哭泣起来,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老夫人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她知道这个外甥女有点心思,但是应该还不会到这种阴毒的地步,见她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也烦躁,摆摆手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担心你当年一时糊涂,那沈氏身份尊贵,若是你做的,哪一天查出来,便是我也保不了你,不是你便好,折腾那么久,你也该累了,还是回你的院子里去吧。”说罢便唤钱嬷嬷进来去了内堂,不再多看陆姨娘一眼。 陆姨娘孤零零的跪在原地,不住的抽泣着,直到抽泣声渐小,她才缓缓起身,不知是不是跪的时间太久,腿有些发麻,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想让人扶着自己,才意识到赵嬷嬷已经不在,无法,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掀开门帘,出了门,此时外面已经明月高挂,分明刚到九月,陆姨娘却觉得如寒冬般冰冷。 感受到其他仆人偷过来异样的视线,陆姨娘挺直了腰。 她陆玉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瞧自己的笑话的! 拖着发麻的双腿,慢慢的向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只是才走到一半,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姨娘请留步,我们小姐在这等了您许久,有些话想给您说。” 陆姨娘微楞,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人是佩心,不用说,她口中的小姐,自然便是卿琬琰。 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果然就看到卿琬琰坐在林子里的石凳上,夜色让她看不清卿琬琰的神情,但是卿琬琰那水亮的眸子却在黑暗中闪着光。 陆姨娘嘲讽一笑,慢慢走过去,咬牙道:“大小姐好手段,我倒是小瞧你了!” 第六十六章 摊牌 “姨娘过奖了。”卿琬琰缓缓站起来,轻移莲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很明显,方才在存善堂,是哭过了,扬了扬弯眉,“论起手段,琬琰还有许多要向姨娘你学习。” 陆姨娘没想到这次她倒是直接承认了,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道:“难得,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因为我不如姨娘啊!”卿琬琰歪了歪脑袋,端得是一副天真烂漫状,“就比如这装模作样的本事,我就远不如姨娘,姨娘能在父亲和祖母面前装纯善那么多年,便是今日这等情况还能忍住,委实令琬琰佩服!” “你少幸灾乐祸!卿琬琰,今日是我大意,但是你也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把原本就该是我的东西给夺回来!” “啧啧啧!”卿琬琰摇摇头,目光带着怜悯的看着陆姨娘,“枉费姨娘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没搞清楚,你的东西?一个妾侍,你以为你能有什么?你想有做正妻的尊荣?你想得到府里人的尊重?呵,姨娘可知道痴心妄想这四个字的含义吗?” “你……” “我什么?”卿琬琰冷冷地打断她,“琬琰不才,学了几年规矩,今日便让我教教你,你一个妾侍,不过就是比下人尊贵一点,在正妻面前你只能乖乖听话,便是你生的孩子,也不能唤你一声娘,若是想过得体面一点,就应该好好听正妻的话,不然哪天一旦失宠,便是府里的下人也不如!” “你个小贱人!”陆姨娘何曾被这般羞辱过,当下便抬起手来要打卿琬琰。 只是佩心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她刚抬起手,就被佩心抓住反手一转,对她,佩心没打算放轻,这一下虽然没有用全力,但是对娇生惯养的陆姨娘来说,那疼痛也是难以忍受的。 “啊!” “嘘!”卿琬琰食指放在唇前,盯着陆姨娘疼的狰狞的面孔,缓缓一笑,“姨娘还是小点声,不然把其他下人引过来,到时候出丑的可不是我,而是你!” “你!” “哎呀!陆姨娘怎么还生气了?难道琬琰方才所说的话有什么错吗?”卿琬琰一脸无辜状,“作为妾侍,原不就该如此吗?姨娘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妾侍该有的吗?如今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一切步入正轨,让姨娘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妾!”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你那娘不也是早死了?这都是她的报应!” “啪!” 陆姨娘脸一歪,脸颊的麻木让她知道方才不是幻觉,她居然被卿琬琰打了! 看着卿琬琰拿着手帕擦拭手掌,陆姨娘恨不得扑上前去饮其骨血! “你居然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替我娘打你的。”卿琬琰语气淡淡,只却无端让人觉得如同置身冰窖,“区区妾侍,居然咒骂主母,方才那一巴掌只是开始,后面真正的惩罚,我且给你记着,终有一日,我会全部讨回来!” “你当你娘是个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她,做安平侯夫人的原本是我!” “父亲迎娶母亲,是圣上的旨意,你既然自命对父亲一往情深,认定这侯夫人该是你的,怎么不去找圣上理论?或者不去责怪父亲不抗旨?到头来居然怪到我母亲头上!母亲嫁给父亲是迫于圣旨,却从没人逼你为妾,是你自甘堕落,自认为妾,到如今的地步,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卿琬琰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姨娘,那目光,仿若看着一只蝼蚁,“怪不得母亲从来就瞧不起你,你这种人,从来就是让人瞧不上的,陆玉婷,这不过是个开始,我会让你知道,强拿走别人的东西,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说罢,便不再看她,领着佩心转身离开,而陆姨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卿琬琰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 既然得了老夫人和安平侯的首肯,卿琬琰和卿隽马上就着手撤换自己院子里的人,因为一早就让云姨在着手这件事,所以很快,姐弟二人也就选好了人,自然大丫也如愿到了芙蓉居。 这会儿大丫穿着新的衣裳进屋来,对着卿琬琰郑重的行了行礼,道:“婢子拜见大小姐!以后婢子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瞧着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卿琬琰笑骂道:“瞧你,就是没个正经!” “嘿嘿!”大丫吐舌一笑,眼珠子转了转,“小姐,您给婢子改个名吧。” “怎么,不喜欢大丫这个名字?” “不是,只是觉得自己一直没有名字,当年爹娘一直说给婢子取个好名字,可一直没想到,便一直叫着大丫头,时间长了,便直接唤了大丫,婢子提过好几次,爹总说打算好好想想了,可之后遇上灾荒,又没这个心思了,直到最后,爹娘也没有想好给婢子取个什么名字。” 虽然大丫一直挂着笑,但也不难看出她心底的伤感,卿琬琰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道:“我听云姨说,你是四月生的,四月,海棠花开的正好,便叫海棠吧,如何?” “海棠?”大丫跟着念了几遍,随即笑了起来,两个梨涡也显现了出来,“谢小姐赐名!” 卿琬琰见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那好,以后你便是这芙蓉居的二等丫鬟,海棠,以后,给我好好看着芙蓉居。” “诺!” 佩玉几人见海棠又故意做着滑稽表情,也忍不住打趣起来。 接下来,因为陆姨娘被禁足,卿安容也不愿出门,安平侯府倒很是风平浪静,这一日,卿琬琰领着几个丫鬟去了沈氏的几个陪嫁店铺审查了一番,一轮下来,天色也不早了,正准备乘着马车回府,却看到前面聚集了一群人,差佩画去查看一番,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女子卖身葬父,卿琬琰原本要命佩画去给那女子一些钱让她把父亲安葬,却在看到那名女子的面容之时,改变了主意。 第六十七章 如意 日出东升,鸟儿们都欢快的唱起歌来。 如意便是在一阵动听的鸟叫声中醒来的,入眼看到的便是青花纹账顶,一时还有点不敢置信。 之前自己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为了安葬父亲甚至都打算卖身了,她有想过买了自己的人可能会是个令人厌恶的,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居然被一个出身富贵的姑娘给买了,并且还将自己安置在庄子上。 那位云姨虽然对她一直很冷淡,但是这些日子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原本以为那位姑娘会让她在庄子上做事,可没有,除了云姨每日教她一些规矩,她不用做任何事,当真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而她也没有任何不安,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以后就可以这么白吃白喝下去了,只是,原本她都以为自己可能会被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买走,然后被任意玩弄,可能还会因此而丧命了,而如今,被一个姑娘买走,不管是什么,总不会比这个更糟吧。 故而这些日子,她倒是过得甚为舒心,自然,也会时不常的问云姨有没有自己需要做的,她可不要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就给人一个好吃懒做的印象。 瞧着天色不早,如意便起来,伸了伸懒腰,刚穿好衣服,便有人敲门。 “如意姑娘,你可醒了?” 听出是云姨的声音,如意马上应声道:“云姨稍等。”边说边整了整自己的有些杂乱的头发,然后快步过去开门。 果然,站在门口的正是云姨,她看了看稍显慌张的如意,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小姐今日会过来,你好好打扮一下,小姐会吩咐你一些事。” “诺。” 如意恭敬的目送云姨离开后,方将门关上,她知道,这次,怕是要告诉自己将来需要做什么了。 缓缓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 小巧的瓜子脸皮肤晶莹剔透,弯弯月眉下一双桃花眼柔中含情,唇如樱桃。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美的,只可惜出身不好,但若让她嫁给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她又不服,以她的容貌,怎能嫁给那粗糙的汉子,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父亲常说,天无觉人之路,不知这次,自己会不会时来运转呢? 带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如意终于等到了传唤。 随着婢女缓缓走入前厅,便看到上首位置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女。 而这个少女,自然是卿琬琰。 如意在看清卿琬琰的容貌之后,心中很是吃惊。 那日卿琬琰将自己赎回来的时候,一直带着惟帽,所以她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只是从那如甘泉般清甜的声音和纤细的身姿,如意猜测她的容貌一定不俗。 只是如意在村子上一直都是最美的姑娘,所以在容貌上她是有点自负的,因此一开始只觉得卿琬琰容貌应该不俗,但应该也不会比她美上多少。 这会儿卿琬琰脱下惟帽,精致的容貌彻底摆在了她面前,如意第一次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容貌,放在卿琬琰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可她倒也没有嫉妒,因为她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就要掌握在这个年龄瞧着比她小的美貌少女手中了,所以,她根本没有嫉妒的资格。 敛去心思,恭敬的跪下来对卿琬琰磕头行礼。 “婢子拜见小姐。”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看来这个如意这段日子确实有用心学规矩,倒是个知分寸的人。 卿琬琰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抬起头来。” 如意闻言乖乖的抬起头来,任卿琬琰打量。 少顷,卿琬琰便点点头,道:“起来吧,我果然没看错,你的容貌确实出众。” “小姐谬赞了,婢子不过蒲柳之姿,论起容貌,小姐才是倾城之姿。” “你也不用谦虚,你的容貌,便是许多名门闺秀也比不过,听说,你父亲是个秀才?” 如意一点都不意外卿琬琰会将这些打听清楚,毕竟将一个生人带走,任谁都要调查一番,尤其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出身不俗的。 “回小姐,正是。” “看你言谈举止,应当是也读过不少书吧?” “婢子不敢当,只是父亲教过婢子一些,略通文墨而已。” “既然能考上秀才,这文采自然是不错的,你得你父亲亲自教导,不说青出于蓝,也不会差到哪去,倒也不用过分谦虚。”放下茶盏,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通读侍书,又容貌出众,让你在我这当个婢女,会不会太委屈了?” 如意闻言“噗通”一声跪下来,诚恳道:“若不是小姐出手相助,婢子这会儿怕是早就没有命了,小姐对婢子有再造之恩,莫说为小姐为奴为婢,便是做牛做马,也是婢子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会有委屈之说?” “你不仅生得漂亮,嘴巴也挺甜的。”顿了顿,又道:“那日感动你一片孝心,又怜你一人无依无靠,便出了银子,原本想着让你在庄子上做事,只是你如此出众,若是只在庄子里耕地干活,未免太过屈才,我思来想去,你这样的人物,原本就不该在这庄子上碌碌无为,我倒是替你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如意心头一喜,抬起头来,对上卿琬琰的眼睛,信誓旦旦地道:“婢子这条命是小姐的,小姐怎么安排,婢子便怎么做。” 卿琬琰唇角弯弯,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给你做安排,成不成端看你自己的造化,只不过,你要清楚一点,我如今能救你一命,哪日若是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这条命,我也可以随时收回去,明白了吗?” 卿琬琰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如意却觉得如冰针刺骨,她没想到,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却有这样迫人的气势,如意震惊之余,也知道了,自己万不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第六十八章 突生变故 如意深知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做选择,自然是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 卿琬琰缓缓道:“你能明白就好,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为我办事,我保证你能过上富贵悠闲的日子,记住,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忠心!” “婢子省得,请小姐放心,婢子发誓往后只忠于小姐一人,若有违此誓,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卿琬琰见敲打的差不多了,才道:“这几日你就继续在庄子上和云姨学规矩,待你学得差不多了,我自会做好安排。” “诺。” 接着卿琬琰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如意自行退下。 待她走了,佩画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小姐,您当真要用她吗?她是有几分姿色,可要真用起来,很难让人放心,毕竟也不是知根知底的。” 卿琬琰挑了挑眉,道:“所以,我让孙管事仔细查了查她的底,绝对无可疑,而且有让云姨这些日子仔细观察了,云姨的眼睛你还信不过吗?” “婢子自然是信得过云姨的,只是……”目光转向云姨,“云姨,您说,这个如意,当真可用吗?” “这个如意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也有几分小聪明,自然,也有几分野心。”云姨说到这里蹙了蹙眉头,担忧地看向她。 卿琬琰迎上她的目光,笑得甜美,道:“我知云姨在担心什么,这有野心,又有心机,到了一定的时候,怕是很难控制,只是要对付陆姨娘那种人,没有点野心和心机,也根本就斗不过她,云姨放心,这件事上我自有分寸,一旦她不受我控制,我自然会适时地将这个隐患除去。” 云姨知道这个小主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而且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处事手段上也愈发老道,既然她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是有把握的,于是便放下心来。 而佩画见此,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小姐,婢子有一事不明,为何您偏偏选中如意?她是容貌不错,可也不过如此,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呀。” “你错了,这件事,非她不可,我选她,是因为她的容貌,却不是因为她容貌出众,若因为这个,比她漂亮的不少,我犯不着选她。” 这下,佩画就更加迷茫了,挠了挠头,道:“那,您为何要选她呀?” 卿琬琰杏眸微眯,语气悠然,道:“你没看出来,她长得很面熟吗?” 佩画闻言拖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道:“听您这么说,婢子也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她,确实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却想不出是谁。” 只是饶是佩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个如意到底像谁,目光瞥向云姨,见她一脸了然的样子,不由得惊讶的瞪大双眼,道:“莫非,云姨你看得出来像谁了吗?” 云姨看了看卿琬琰,见她点了点头,才缓缓道:“从见她的第一眼,我便看出来了,她,长得很像陆姨娘,尤其是年轻时候的陆姨娘,像极了。” 佩画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原来是像她呀!婢子这脑袋真是的!”随后,又不安的看向卿琬琰,“真是,小姐,您真得确定侯爷会看上如意吗?” “成不成,到时候便知道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卿琬琰却是有着十足把握的。 对自己的父亲,她还是了解的,他那么宠爱陆姨娘,或许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以安平侯那薄情的性子,单靠这点情谊,陆姨娘不会在侯府受独宠多年。 不得不说,陆姨娘很了解安平侯,她的一举一动,都恰恰是对准了安平侯的喜好,而仔细想想,安平侯这些年但凡碰了的丫鬟,在容貌或者气质上多多少少都和陆姨娘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楚楚可怜、温顺多情的样子。 自此,卿琬琰便知道,自己的父亲,便是喜欢这样容貌或气质的女子,也是因此,在看到如意之后,卿琬琰便有了这个打算。 她倒要看看,陆姨娘在被像自己的人夺走安平侯的宠爱之后,会是个什么滋味! ―― 卿琬琰原本打算在陆姨娘解除禁足之前就安排如意和安平侯见面,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变故。 却说这一日,卿琬琰正在核对账册,却见佩画匆匆跑了进来。 卿琬琰打趣道:“慢点,你这样会让人以为后面有人找你追债呢。” “小姐,这时候您怎么还有心情开婢子玩笑呢!” 难得见佩画一脸严肃的样子,卿琬琰也不禁收起了笑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宫里的陆婕妤宣陆姨娘进宫了!” “陆婕妤?” 经佩画这么一说,卿琬琰才想起来。 却说陆姨娘的生母和老夫人原就是胞妹,名唤崔娟,当年崔娟在随着夫君陆勤赴外上任的路上遇到盗匪双双身亡,只留下当时还年幼的陆姨娘和陆玉妍二人,当时的陆家人口复杂,崔家担心两个孩子无父无母留在陆家会受委屈,所以将两姐妹接回崔家。 而陆姨娘因为心仪安平侯,所以进了安平侯府,而陆玉妍则被选为秀女进了宫,刚进宫的时候也确实受宠过一段时间,并且升了婕妤,只是后宫争宠一向激烈,不多久,陆婕妤便失宠,而一个失宠的婕妤又有谁会关注她? 所以这些年,基本无人再提起此人,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位陆婕妤居然突然宣许久未见的陆姨娘进宫,这不能不让卿琬琰深思。 “可打听清楚是为了何事?” “据说,陆婕妤刚被诊断出怀了龙胎,因思念姐姐,才得了皇上的恩准,可以宣陆姨娘进宫。” 怀孕了? 这倒是让卿琬琰微微吃惊,这位陆婕妤居然会在进宫十几年之后怀了身孕,不过却也了然,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一切,陆婕妤此时怀孕,对即将老来得子的康宁帝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喜悦的事,怪不得会让一个婕妤在还没生下龙胎的时候就让家人前来探望。 第六十九章 运气 不得不说,这对陆姨娘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的胞妹若是在宫里深受皇宠的话,她在府里的地位就很是不一般了,就算现在安平侯已经厌恶了她,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更何况现在安平侯只是对她存了一些芥蒂,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彻底失宠。 如此以来,自己的计划可是被彻底打乱了。 虽然如此,但是这些年的磨练,倒也没让卿琬琰慌乱起来,只是手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窗外摇曳的柳枝,看不出喜怒。 佩画原以为卿琬琰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着急,却没想到是如此平静,倒是有点吃惊,呐呐问道:“小姐,您都不着急的吗?” 卿琬琰白了她一眼,反问道:“我着急了就能让这些事情不发生吗?” “额……”佩画一时也有点无言以对,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见佩画这副呆愣可爱的样子,卿琬琰倒是笑了起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你呀!平日机灵倒是机灵,就是太沉不住气了,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妃嫔怀了身孕,又能怎么样?” “可是……” “可是万一陆婕妤产下的是个小皇子那怎么办?”卿琬琰接过她的话,“你不要忘了那里可是后宫,她这一胎能否安全保住且不说,即便是顺利产下小皇子那又如何?现在皇上的众多皇子大多已成年,在朝堂中早有自己的势力,且太子已立,而陆婕妤的小皇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难道还能和他的兄长们争夺皇位么?” 佩玉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道:“小姐说得是,只是怀了身孕,现在自乱阵脚大可不必,只是小姐,有些事不可不防,上次的事想来陆姨娘还怀恨在心,而现在陆婕妤风头正胜,若是陆姨娘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让她刁难于您,可就不好了。” 卿琬琰将目光转向还没看完的账册,淡淡道:“若是这位陆婕妤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如今最该做的就是保住腹中的龙胎,而不是去插手宫外的其他事,若是她定要犯糊涂的话,我倒是不用那般忌惮了。” 佩画闻言更是迷惑,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如今风头正胜,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若是还有这闲情雅致去多管宫外的闲事,这就是给其他人可乘之机,你说到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佩画这才恍然,拍手笑道:“还是小姐您思虑通透!” “少拍马屁,你呀,以后遇事多沉着一下,我就谢天谢地了!” 佩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却在这时,存善堂的婢女过来找卿琬琰,说老夫人找她。 卿琬琰闻言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诺。” 陆姨娘刚被招进宫,老夫人便宣她过去,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佩琪皱了皱眉头,道:“小姐,您说,老夫人宣您过去,是不是为了……”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卿琬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只能说这个陆姨娘的运气,确实不错。” 存善堂―― 老夫人在看到卿琬琰进来后,忙扬起慈爱的微笑,拦住她的行礼,拉过她,瞅着她,一脸心疼道:“好孩子,我听说这几日你都在查看账册,可是累着了?我看着你这脸都瘦了。”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有么?琬琰这几日胃口挺好的,还担心自己胖了呢,听祖母这么一说,琬琰倒是放心了。” 老夫人嗔道:“这叫什么话,你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胖一点才好,太瘦了怎么行?” “祖母说得是,孙女以后会多加注意的,对了,祖母,您找琬琰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正在寻思着以什么由头提起,不想孙女自己提出来,于是便道:“琬琰啊,方才宫里的陆婕妤宣陆姨娘进宫,你可听说了?” 卿琬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点点头,道:“听说了。” “嗯。”老夫人斟酌了一下措辞,“陆婕妤怀了龙胎,而她又和陆姨娘是亲姐妹,所以这会儿想念她,便宣她进宫了。” “这是好事呀,而且陆婕妤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接着乖巧一笑,“说起来陆婕妤和陆姨娘既然是亲姐妹,想来关系一定很好,若是知道陆姨娘被罚禁闭,恐怕会心疼,再加上她如今怀着龙胎,更是应该多加注意,这些年陆姨娘也确实尽心侍奉您和父亲,而上次的事情想来陆姨娘已经知错了,不若此事就此揭过吧?” 老夫人原本就担心提出这件事会引起卿琬琰的不满和委屈,只是没想到孙女自己提了出来,既然感到惊喜,又有几分迟疑,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卿琬琰笑容嫣然,道:“当然,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再说陆婕妤怀了身孕,总不能因这件事让她心情不好,万一伤及龙胎,皇上难免会迁怒父亲,这就得不偿失了。” 老夫人欣慰的把卿琬琰搂在怀里,道:“我们琬琰果然长大了,愈发识大体了,好孩子,你放心,我会多多敲打她,让她不要再闯祸。”接着又转为不安,“隽儿那边……” “祖母放心,待隽儿回来琬琰会与他说的,他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而且他平日里最是不满别人将他到小孩儿看待,这会儿哪会耍小孩子脾气?” 想着卿隽总是装作小大人的样子,老夫人也不觉莞尔,道:“是啊,这小子可不就是这样,明明才九岁,巴不得咱们把他当十九岁呢!” “所以祖母大可放心,隽儿那边自然没有问题的。” 老夫人闻言也就放下心来,又和卿琬琰聊了聊其他事,一时间,存善堂里倒是充满了祖孙二人的欢声笑语。 而卿琬琰从存善堂出来的时候,嘴角上也是挂着笑,任谁都看出来其心情不错,直到回到芙蓉园,关上门,弯着的唇角才绷直了。 第七十章 姐妹再见 却说陆姨娘在接到旨意之后,心中既欢喜又是忐忑。 欢喜自然是因为若是陆婕妤一举得男,在后宫里扎稳脚跟,那她也就多了一重靠山,忐忑则是姐妹二人多年未见,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进到皇宫之后,眼不斜视的跟着领路的宫女到了陆婕妤所居住的含冰殿。 进到内殿,就看到了陆婕妤。 二人虽然为亲姐妹,但是容貌却是大不相同的,相较于陆姨娘的娇柔婉约之态,陆婕妤的容貌更显艳丽。 此刻陆婕妤穿着交领碎花拽地长裙,珠翠满饰,薄施粉黛,一双妙目半阖着,歪靠在软榻上,慵懒之中尽显媚态。 可以看出陆婕妤气色不错,陆姨娘心中高兴,便轻声唤道:“玉妍!” 一声轻唤,倒是让陆婕妤眉头轻蹙,而她身边的宫女竹青则皱起眉头,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 “大胆,婕妤的名讳岂是随便能叫的?” 陆姨娘闻言笑容一僵,见陆婕妤闻言眉头反而松开了,心一沉,却也忙跪下来,道:“妾身一时忘了规矩,还请婕妤责罚!” 陆婕妤这才抬起眼脸,在竹青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对竹青嗔道:“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那可是本嫔的亲姐姐,唤我名讳原本就没什么,你何必大惊小怪的?” 竹青闻言忙屈膝行礼,道:“是婢子鲁莽,婢子只是担心此话被有心之人听到,怕是会徒惹麻烦,才一时多嘴,还请婕妤莫要怪罪。” “你呀,就是太过小心了。”接着看向陆姨娘,语气轻柔和缓,“姐姐莫要怪罪,竹青是我的大宫女,平日里就是个古板的,但也没有恶意,姐姐你可别和她一般计较。”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没有将她叫起。 陆姨娘心中有些窝火,但人在屋檐下,自然只能忍耐,于是便一副惶恐的样子,道:“婕妤真是折煞妾身了,竹青姑娘所言甚是,原本就是妾身的不是,若是因为妾身连累婕妤,那便是妾身的过错!” “姐姐到底是明事理的人,竹青,还不把陆姨娘扶起来?” “诺。”竹青忙过去将陆姨娘扶起来,“方才是婢子的过错,还请陆姨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姨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推脱一番,而经过这次,陆婕妤却更加谨慎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陆婕妤已经不是当年自己的妹妹了。 而陆婕妤在看向陆姨娘这番伏低做小的样子,心中却是一番畅快。 这个姐姐从小就处处压她一头,而且又惯会装模作样,嘴巴又甜,无论是父母,还是其他亲戚,都更是偏宠她! 原本她心中就很是不服,所以就立誓,将来自己一定要赢过她! 当年她见安平侯和陆姨娘走得近,知道陆姨娘一心想当安平侯夫人,便想着要同她抢安平侯,可是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看不惯陆姨娘太过顺风顺水,居然让其在姻缘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当得知皇上给安平侯和沈氏赐婚的时候,她表面虽然是安抚陆姨娘,但心中却很是一番幸灾乐祸!不过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姐姐居然为了安平侯自甘为妾,这让她很是鄙视,不过姐妹一场,她又如何会不知陆姨娘打得什么主意,虽然此时为妾,但是她还是想着抢到这个嫡妻之位的。 因此,她也不敢放松,当知道皇上要开始选秀的时候,她毅然决定要进宫,只有得了皇上的恩宠,不管陆姨娘能不能最后取代沈氏,这个姐姐永远也不会比得过她,不是吗? 只是后宫争宠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残酷,好在老天对她到底不薄,让她重得恩宠。 若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是会在陆姨娘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但是失宠的这些年,她受尽了冷言冷语,脾气也沉了下来,知道在这后宫里,不仅恩宠重要,家族的支持也更是重要! 只是陆家早已破败,而崔家在朝堂上也越发式微,她都指望不上,而之前太后突然宣召卿琬琰,这倒是让她想到,忠毅候府沈家一直颇受皇上器重!若是能将忠毅候府拉到自己这边,那对自己在后宫的处境自然是大有益处的。 而她和沈家的关联也只有陆姨娘了,毕竟卿琬琰是安平侯府的嫡长女,而陆姨娘是安平侯的宠妾,让陆姨娘从中搭线,自然是最合适的。 故而,她才会请求皇上让陆姨娘进宫一见。 而从陆姨娘进来之后,她也在观察陆姨娘,见她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更添韵味,只是眉宇间却平添了几分忧愁,心中却有几分疑惑。 她可是知道沈氏已死,安平侯只有她一个小妾了,再加上二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她在安平侯府应该很是顺遂才是,怎么这会儿瞧着却很是忧愁? 敛去心中疑惑,状似关心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咱们姐妹二人也十几年未见了,姐姐的容貌倒是一丝未变,反而更添韵味,想来在侯府过得很是不错。” 陆姨娘闻言苦笑,道:“劳婕妤挂心,妾身在侯府……一切安好。” 陆婕妤如何不知陆姨娘这是故意做样子的,心中虽然有些厌烦,但也不得不装着忧心的样子,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我是亲姐妹,不用见外,说来听听,咱们姐妹二人可以一起想想法子。” 陆姨娘等着就是这句话,于是便将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她是不会将自己安插眼线的事说出来,到最后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自己是冤枉的,末了,按了按眼角,道:“妾身知道自打侯夫人过世之后,小世子他们姐弟二人就对我有些误解,只是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是,年轻的时候妾身或许还有几分争强好胜之心,只是自打生了容儿之后,妾身便只求一家人平乐安康就好,只是没想到,小世子他们对妾身的误解如此之深,任妾身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而侯爷和老夫人也因此,对妾身心存芥蒂,如今妾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希望以后他们能慢慢解除误解吧。” 第七十一章 暗中谋划 陆婕妤在后宫那么多年,见多了勾心斗角,哪里听不出陆姨娘话中隐藏了许多,当下便冷下面孔,道:“我拿姐姐当亲人,姐姐却拿我当傻子不成?” 陆姨娘闻言脸色一变,吓得跪了下来,语带不安,道:“妾身愚钝,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婕妤,还请婕妤明示!” “你愚钝?姐姐未免太过谦虚了!”陆婕妤摩挲着自己指甲上的丹寇,声音微凉,“姐姐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你们家那位大小姐怕是也没有冤枉你什么吧?在嫡子嫡女的院中安排眼线,确实不合规矩,但是以你的处境来说,你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我原想,你我亲姐妹,是世上的至亲,原本在我面前你不会有所隐瞒,没想到你居然编出这个谎话蒙骗于我,果然是多年未见,姐姐的心也变了,既然姐姐已经不把我当自己人了,那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本嫔乏了,你退下吧!” 陆姨娘眼中闪过慌乱,却也明白陆婕妤的暗示,于是便忙出言解释,道:“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不该不说实话,只是妾身担心,妾身说了实话,婕妤您会厌弃妾身,妾身不想落得如此地步,所以才……才会如此糊涂,还请婕妤赎罪!” 说到激动处,还带了几分抽泣,陆婕妤也知道见好就收,便放柔了语气,嘱咐竹青将陆姨娘扶起来,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咱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就算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我也会理解你,你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又怎么会因此而恼于你呢!” “是,婕妤说的对,是妾身想差了。” “罢了,事情说开就好,亲姐妹,哪里会记仇的?”话音一转,又道:“只是,妹妹有句话不得不说,姐姐你实在是忒沉不住气了,那沈氏既然已死,安平侯又没有其他妾侍,对你也宠爱有加,你现在在侯府和侯夫人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安平侯和老夫人向着你,那名头的问题早晚都能解决,那卿琬琰和卿隽二人说穿了不过是两个没有娘的孩子,便是有几分心机又能有多深?你何必一定要惹怒二人,你只要把这两人也哄好了,将来把你扶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你再生个儿子,再想办法让安平侯厌倦了卿隽便可。” “婕妤您有所不知,妾身一直都是对他们二人客客气气的,可他们总是对妾身处处提防,尤其那卿琬琰,那心机绝非一般。” “那又如何?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女儿,早晚嫁出去,便是惹你烦能烦多久?”陆婕妤说到这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既然你现在还没有生出儿子,便先将卿隽哄好才是!他可不过才九岁,你别告诉我,连一个九岁的小孩子你都搞不定!” 陆姨娘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妹妹如此训斥,当下脸色便一阵青一阵白,但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能做出虚心接受状。 “婕妤教训说得是,只是他们二人对妾身的成见已经累计多年,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那卿隽虽然才九岁,却十分听从卿琬琰的话,妾身也是一时没了主意,还请婕妤赐教,妾身定然感激不尽!” 陆婕妤等得便是这句话,暗道这个姐姐倒还算识相,面上却做出一副思考状,继而叹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让他们二人对你不再心存芥蒂,确实不能着急,今日我宣你进宫,想来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他们会解除你的禁足,你可要好好把握此次机会,挽回他们的信任,尤其是卿琬琰姐弟,你更要花费心思!可不能惹他们不高兴了!” 陆姨娘自然是点头称是,而陆婕妤也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让姐姐你这个做长辈的在这几个小辈面前忍气吞声确实委屈了姐姐,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就拿我来说,眼下我是怀了龙胎,瞧着是出尽风头,可在后宫里,想安然产下龙胎哪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就算顺利产下龙胎,若是背后无世家支持也很难在后宫扎稳脚跟,只可惜陆家已经落败,崔家也愈见颓势,都指望不上,别人我又不敢相信,说起来,这世上也只有姐姐你我才敢相信了。” 陆姨娘心中冷笑,面上却诚惶诚恐的摇头,道:“婕妤这是折煞妾身了!” “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姐姐这么说可是见外了!爹娘去世的早,只留下咱们姐妹二人,咱们二人必须守望相助,才能保住以后的荣华安康。”接着又语带怜悯,“说句老实话,我一直替姐姐不值,以姐姐的容貌才华,当个安平侯夫人绰绰有余,如今却无端端得了一个妾侍,说穿了还不是因为娘家势弱?” 这话却说得深得陆姨娘的心,故而神色中带着几分苦涩。 陆婕妤见此接着道:“不说姐姐了,便是在宫里,也是如此,只是事已至此,便不能怨天尤人,毕竟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那沈氏的两个孩子是有点可恶,但是她们若是有用处的话,姐姐也完全可以忍上一忍。” “婕妤的意思是?” “姐姐别忘了,他们身后可是忠毅候府,忠毅候可是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信赖,若是能把他们拉到我这一边,待日后我顺利产下龙胎,便可在后宫彻底扎稳脚跟,我这边好了,到时候于姐姐而言,区区安平侯夫人不是手到擒来?” 让忠毅候府帮她? 陆姨娘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心中嘲讽陆婕妤的异想天开,只是面上却不显,只能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婕妤说得不错,只是,那忠毅候府因为沈氏的事,怕是多多少少有些迁怒于我,怕是把他们拉到咱们这边,很是不易。” “那可不一定。”陆婕妤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忠毅候府说到底在意的不过就是卿琬琰姐弟,只要咱们掌控住他们,不怕忠毅候的人会有所动摇,说起来,那个卿琬琰,今年也十三了吧?过不久,也是该议亲的年纪了。” 接着又在陆姨娘耳边说了几句,陆姨娘闻言,眼中精光闪过…… 第七十二章 装模作样 陆姨娘虽然得了恩准可以进宫看望陆婕妤,但到底不敢久留,和陆婕妤说完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回到侯府。 而果然如她所料,刚进侯府大门,便被老夫人叫到存善堂,被老夫人敲打了几句之后,便废了她的禁足,而陆姨娘自然是千恩万谢,末了又说道:“妾身想去芙蓉居,好好谢谢大小姐。” 老夫人闻言扬了扬眉,眼中明显带了几分审视,道:“这又是为何?” “妾身知道,老夫人一向疼爱大小姐,此次肯原谅妾身,定然也是得到大小姐的谅解了,经过此事,妾身深感惭愧,枉费妾身比大小姐多活那么多年,心思却没有大小姐一半通透和宽广,且上次的事情之后,妾身还未当面给大小姐和小世子赔礼道歉,如今无论如何也应该过去一趟,以赎罪。” 瞧着陆姨娘说的情真意切,瞧不出丝毫假心假意,老夫人也稍感安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就好好服侍恒儿就好,你既然有这份心思,我也不拦着,天色不早了,你要想去赔不是,便现在过去吧。” “是,妾身这就过去。”见老夫人点头后,陆姨娘才行了礼,缓缓退下。 在去芙蓉居的路上,彩娟不安地问道:“姨娘,咱们真的要去大小姐那吗?” 陆姨娘瞥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都在老夫人那边提了,还能有假?有什么问题吗?” “婢子不敢,只是,婢子担心,您去芙蓉居,会被大小姐刁难。” “若是她能刁难,我倒还能省下心。”她要是能如此沉不住气,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 想到之前在宫里,陆婕妤的话,陆姨娘眸底闪过一丝暗光,若是这个计划能成功的话,她不介意忍上一忍! 当卿琬琰得知陆姨娘到门口的时候,先是有几分惊讶,随后又了然了。 这个陆姨娘,一如既往的会装模作样啊! 敛去嘲讽,淡淡的吩咐道:“让陆姨娘进来吧。” “诺。” 不一会儿,陆姨娘便缓缓走了进来,在看到卿琬琰后,敛衽行礼,语气诚恳,道:“多亏大小姐宽宏大量,妾身才得以免去责罚,还请受妾身一拜。” “姨娘这是做什么?免去你责罚的是祖母,您要谢也应该是祖母才是,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佩心,快扶陆姨娘起来。” “诺。”佩心应下后就上前将陆姨娘扶起,她到底是练武之人,虽然瞧着纤细,但是力道却不是陆姨娘这养尊处优的人能比的,故而便是陆姨娘有心不想起来,也抵不过佩心的力气。 陆姨娘起来之后,便面含感激,道:“无论如何,这些日子,妾身确实也做了许多错事,难得大小姐您不计前嫌,妾身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以前所做的糊涂事真心实意地向您道歉,妾身知道空口这么说,很难令人信服,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妾身以后定然会循规蹈矩,让大小姐您看出妾身是真心悔过的。” 卿琬琰扬起一抹柔笑,缓缓道:“姨娘说得是,反正咱们都同一屋檐下,委实不用如此见外,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就会知道了,不过姨娘所说的歉意我也心领了,姨娘刚从宫里回来,一路颠簸,想来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待父亲回来,定然是要看您的,您还是早些回去修整一番的。” 陆姨娘点头应是,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 看着陆姨娘渐行渐远的背影,佩玉一脸疑惑,道:“小姐,您说,这陆姨娘又在打什么主意?突然装出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是想干什么?” 卿琬琰打趣道:“她方才都掉眼泪了,怎么你倒是不信她是真心的?” 佩玉撇了撇嘴,说:“婢子又不是傻子,她若是能悔过,这太阳明日肯定打西边出来!她一定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也清楚,我是不会相信她真心悔过,但依然如此声泪俱下的做出这一场戏,除了做给父亲和祖母看,怕是也得了宫里那位的什么指示。” 佩画也伸过头,点着小脑袋,道:“那小姐您说,那陆婕妤是出了什么馊点子呀?” 卿琬琰拿起手中的账册轻敲了一下佩画的脑袋,没好气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能看到听到她们在宫里说的话,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以后多警醒着!也吩咐其他人,我不在的时候,牢牢看住芙蓉居,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诺!” ―― 虽然卿琬琰嘱咐过了芙蓉居上下,但是接下来几日,侯府风平浪静,而陆姨娘无论人前人后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拿不出一丝错处,而安平侯和老夫人见此,对陆姨娘的芥蒂似乎也少了不小。 只是卿琬琰却不敢大意,越是如此,卿琬琰越发觉得,陆姨娘背后谋划的怕是不一般! 这一日,是太后的寿辰,皇上下令,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进宫祝寿。 而陆姨娘因为只是妾侍,所以不得入宫,只是她倒也没有摆出丝毫不虞,依然带着笑容,恭敬的送安平侯几人出府。 卿琬琰坐到马车上后,透过窗帘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姨娘,不知怎的,脑中不禁想到当年她送沈氏到门口的场景,当年,陆姨娘也是这般轻柔无害的笑容。 卿琬琰深深地看了陆姨娘一眼,放下窗帘,垂下眼睑,浓长睫毛眼下眼底的冷意。 陆玉婷,这次,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和卿琬琰共乘在一辆马车上的卿桃见她脸色不对,不由得问道:“大姐姐,可是有哪些不妥?” 卿琬琰回过神来,对卿桃安抚一笑,摇摇头道:“无事,只是在想待会儿进宫里要注意些什么。” 而陆姨娘不是没有察觉到卿琬琰投递过来审视的目光,只是装作不知,在安平侯等人走远之后,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任谁都看不出丝毫不妥,直到陆姨娘回到玲珑阁之后,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那笑容,却不再是在外面的柔顺无害,反而带着几分阴测。 第七十三章 像仙女一样好看 大周以孝治天下,康宁帝更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所以此次太后大寿,自然是隆重举办了一番。 而言穆清身为皇子,自然也是早早就进了宫给太后贺寿,到了长乐宫,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听到熟悉的声音,言穆清眉头微微舒展,举步进去,先是对太后跪拜行礼。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太后听着自然很是高兴,亲自起身扶起言穆清,道:“好孩子,起来吧,你今日来得倒是挺早也挺巧的,你母后和大哥一家子刚到,你就来了。” 言穆清抬眼瞧了瞧皇后和太子,耸了耸肩,道:“想来母后和大哥也是怕待会儿来贺寿的人会很多,怕吵闹,这才早早赶来,既能早点给您贺寿,又能图个清静。” 皇后闻言笑骂道:“你自己动的歪心思可别拉上其他人!” 太后也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你这孩子啊,打小就不喜欢热闹,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言穆清正要回话,却突然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衣摆,低头望去,便对上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如仙童般的孩子正撅着红彤彤的小嘴,奶声奶气道:“六叔是在嫌弃我们吵么?” 说话之人正是太子的长子,当今皇长孙言云修,今年不过才三岁。 对上可爱的小侄子,言穆清顿时如寒冰融化般,放柔了神色,俯身抱起小家伙,逗弄着他,道:“不是,六叔不是嫌他们吵,六叔是觉得修儿有点吵了!” 言云修闻言一双大眼睛瞬间积满了泪水,挂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吸了吸娇小的鼻子,撇着嘴,满是委屈地道:“六叔你骗人,皇曾祖母都说修儿最乖巧懂事,一点都不淘气,怎么可能吵闹?”说罢还看向太后,“皇曾祖母,您没有骗修儿对不对?” 太后一看到自己曾孙子泪眼汪汪的小可怜模样,心一下软的一塌糊涂,忙抱过自己乖曾孙,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柔声哄道:“我们家修儿当然是最懂事最乖巧的,皇曾祖母怎么会骗你呢?你六叔故意都你玩儿呢!” 言云修闻言就看向言穆清,一脸求证的样子,可言穆清却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回应言云修的询问。 这让小家伙更是委屈了,皇后看不下去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摸了摸言云修的小脸蛋,柔声安抚道:“修儿乖,你六叔最坏了,咱不理他!” 言云修点了点小脑袋,只是那晶莹如珍珠般的双眼依然看着言穆清,终于,言穆清绷不住了,笑颜展起,那一霎那,仿佛周遭都失去了颜色。 其实要说起来,言家人的容貌都是上乘出众的,但是言穆清却更胜一筹,在容貌上他似乎恰好承袭了康宁帝和皇后的优点,再加上他平日很少笑,故而偶尔展颜一笑,却能让人眼前一亮。 小孩子也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的,所以在看到言穆清那令人晕眩的笑容之后,便双眼发光,而三岁的小娃娃也不知道遮掩什么,当下就开口道:“六叔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嗯……比那个……”言云修握着小拳头抵着肉呼呼的下巴,苦思冥想起来,随后双眸一亮,“对了,比前几日我在皇祖父那看到的仙女图上的仙女姐姐还要漂亮!” 这话一落,成功让言穆清黑着脸收起了笑容,而太子也没忍不住笑了出声,在接到言穆清甩过来的眼刀之后,忙抿紧了嘴,如果忽略那略微颤动的双肩的话,真的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憋着笑。 而太后和皇后也是强忍着笑意,她们可是知道言穆清是最恼恨别人拿他的容貌比做女子的。 也怨不得别人,言穆清自小生得唇红齿白,很是漂亮,可以说若是穿着女装绝对没人怀疑他不是女娃,只是作为男孩的言穆清自然不喜欢,所以在他大一点之后,就努力习武,尤其喜欢在太阳高照的时候练习,这么做自然是希望将自己的皮肤晒得黑黑的,这样就不会被人说成像女娃娃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便是这么暴晒,最后言穆清的皮肤也不过是有点小麦色的而已,不过自然,比起之前白里透红的样子要好上许多,再加上常年习武,身材也变得结实了许多,总算没有人再说他像女娃娃了。 可谁知如今自己都二十岁了,却又被自己的小侄子拿仙女比喻自己,言穆清心里自然觉得憋闷得慌。 只见他看抱过言云修,低头看着小家伙,弯起唇角,摆得是再和善不过的样子,声音也十分轻柔的问道:“方才修儿说六叔像谁啊?” 小孩子心思最是敏感,虽然言穆清语气柔和,但是言云修还是觉得背后有点发冷,心中不知自己哪句话惹到眼前的人了,只好怯生生的看向他。 太子可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吓着,当下就走过去一把抱过长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么大的人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再说,修儿是在夸赞你长得漂亮,你应该高兴才是!”最后一句,又让言穆清脸色青红交加,只是罪魁祸首的太子殿下却无视自家弟弟难看的脸色,抱着儿子哄了起来。rhac 见两兄弟这么斗嘴,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些许无奈和欣慰,无奈的自然是这两兄弟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斗嘴,欣慰的自然便是他们二人关系一如往初那般好,身在皇家,兄弟之间能一直如此要好的,很是难得。 而这时,有宫女通报其她妃嫔也来了,言穆清又恢复到以前的冷面孔了。 太子看在眼里,暗暗可惜,难得见自家弟弟露出其他有意思的表情,没想到那么快就没了,委实可惜,可惜呀! 自然,这些想法言穆清是不得而知的,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忍不住抓住太子比武一番,毕竟这是最名正言顺能揍他这个太子的理由。 第七十四章 寿宴 因为是太后的寿宴,所以众人都是精心准备了一番,大家都心知杜明,这样盛大的宴席,除了贺寿之外,还是有其他许多的用处,比如可以趁机在皇上面前多多露脸,比如可以趁机扩展自己的人脉,又比如家中有未婚适龄子女的,就可以趁机相看一番,说不定就给自己孩子订了一个好姻缘。 而太后之所以同意此次大办寿宴也是为此,毕竟她膝下的一众皇孙们有不少到了适婚年龄,正好趁此机会可以看看,比如言穆清便是,已经二十岁了,王府里莫说侍妾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他的婚事,莫说是太后了,康宁帝和皇后也是有几分着急的。 三皇子瑞王端起玉盏,轻抿了一口酒,一双风流眼看了看那一众莺语燕燕的妙龄少女,心情也跟着舒爽了不少,再看向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言穆清,心中暗自嗤笑,只觉得这个弟弟肯定是假正经,他就不信言穆清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看到那美丽佳人没有一丝心动。 想了想,便端起玉盏对着言穆清道:“六弟,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应该热热闹闹的,你怎么又自己坐在这里喝闷酒呢?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言穆清见此,倒也没有抹去他的面子,端起玉盏,道:“多谢三哥,我先干为敬!”说罢便扬起头,一饮而尽。 瑞王爽朗一笑,也跟着将玉盏里的酒喝光,手搭在言穆清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道:“六弟,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王妃进门了,不然一个人在王府多冷清?此次寿宴请了洛安城中所有有名望的世家女,各个才貌双全,和我说说,可有看上的,三哥知道六弟你脸皮薄,没关系,你给三哥说,三哥帮你张罗张罗?” 言穆清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被隐了过去,看了眼瑞王,声音清淡听不出喜怒。 “三哥说笑了,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咱们做孙儿的自然是要好好为皇祖母贺寿了,哪里能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如三哥和三嫂那般,由父皇亲自指派才是,哪能咱们自己张罗?” 言穆清这话便是膈应瑞王的,因为瑞王妃并不得他喜欢,只因其容貌委实一般,但却是出自书香门第,颇有才名,然对贪恋美色的瑞王来说,这些才名他根本就不看重,奈何亲事是康宁帝亲自下旨的,所以他便是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好在府中美妾不少,这才让瑞王心里稍微舒服点。 如今言穆清拿这件事回他,瑞王焉能不知他是故意的,只是此时人多,却也不可摆脸色,便皮笑肉不笑道:“六弟说得对,是为兄说话不周了,为兄便盼望着父皇位你指派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最后几个字,瑞王咬着重音,然言穆清仿若并未放在心上,只勾起唇角,缓缓道:“借三哥吉言,兄弟我也祝福三哥三嫂永结同心。” 瑞王闻言笑容差点僵在脸上,也不再言语,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看向露台的歌舞,不再理会他。 言穆清也不理会瑞王,继续自酌自饮,目光淡淡的扫向对面,在看到一抹蓝色身影后,微顿。 见那女子小口吃着点心,偶尔和身边的闺秀低声交谈,眉眼弯弯,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瞧着当真是静娴淑雅,然而他却不禁想到自己几次无意中撞见这丫头的窘态,和那丫头总是对自己咬牙切齿却有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觉莞尔。 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人前人后倒是有不同的样貌。 言穆清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得时候,却说了出来,让坐在一旁的七皇子听到了,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于是便问道:“六哥,你方才说什么?” 言穆清回过神来,敛去思绪,淡淡地道:“无事,只是觉得这次的曲子谱得不错。”rhac 言穆清精通音律,对曲子多有关注倒也不稀奇,故而七皇子不疑有他,点点头,道:“确实是,听说此次曲子全是由明音先生谱得,花费了不少心力。” 这点言穆清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也只好顺着七皇子的话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明音先生费心谱的曲子,那就怪不得了。” 话音刚落,再看向那抹蓝色身影,却已消失不见,这让言穆清微愣了一下。 卿琬琰原本就打算此次进宫就一直在宴席上,不乱出去,就是担心陆姨娘和陆婕妤背后耍什么阴谋诡计,皇宫又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若她们真是动起心思来,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故而从宴席开始之后她就老老实实的看着歌舞,却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几分晕眩想吐,原本不想出去,可呆得越久那呕吐感愈发强烈,若是自己真的吐了,定然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因此即便是知道出去可能会有危险,卿琬琰也不得不暂且出去,好在这次进宫带着佩心和佩画二人,她们都是略通医理的,有她们照顾,只要自己不走远,应该没什么。 于是便向老夫人报备了一下,便领着佩心佩画二人出了麟德殿。 出了宫殿,一阵清风袭来,却并没有让卿琬琰感觉舒服,反而又增加了几分冰冷的感觉,只是此时却不好声张,只能由着佩心和佩画扶到了大殿外的一侧,这的拐角便有侍卫守护,倒是不担心其他人前来,方伸过自己的手臂,低声道:“你们看看,我可是中了什么毒?这会儿觉得恶心想吐。” 佩心闻言面色一沉,忙将手伸向卿琬琰的手腕,凝眉许久,最后却挫败的摇摇头,道:“小姐,您的脉像只是有几分虚浮,瞧起来只像是喝醉的,看不出任何有中毒的迹象,怕是要将方才您吃的点心和果酒拿来验一下才能查清楚。” 卿琬琰闻言脸色微沉,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有疏漏吗? 第七十五章 中毒 卿琬琰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定然和陆婕妤有关,只有她才有这个能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自己下药! 只是卿琬琰实在想不通,桌上的点心除了她之外,其她人也有拿过吃,至于果酒,都是后面的宫女拿着一个酒壶倒得,她看别人吃了之后,自己才敢吃的,可最后其她人没事偏偏她有事,而且仔细想想,在食物中下药,太过冒险,陆婕妤既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手,肯定会有万全的法子,应该是不会用这个冒险的办法,只是此时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越想越觉得不安,正要开口吩咐些什么,胃里的恶心感便直冲喉头,这会儿也顾不得说话,推开佩心和佩画,就扶着一旁的石栏干呕起来。 “呕!呕!” “小姐!”佩心和佩画大吃一惊,忙跑过去,搀扶的搀扶,拍背的拍背,只是这些都没让卿琬琰感觉到舒服,那呕吐敢越发强烈,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这声音引起了附近侍卫的注意,一个侍卫走了过来,皱眉看着这一切,看卿琬琰的穿着知道其定然是出身不凡,但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开口道:“这位小姐,您若是不舒服,您可以禀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给您请来御医,您在这,怕是有所不妥。”rhac 这侍卫话虽说的含糊,但是卿琬琰也明白,这里是麟德殿,里面又是太后的寿宴,若是自己在这吐了出来,把这弄脏,往小的说怕是会引起皇上他们的不满,往大的说便是因此怪罪她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会儿卿琬琰难受无比,仿佛心肺都搅在了一起,便是想回话也说不出来,佩心和佩画在一旁着急不已,一时也没了主意,就在那侍卫正想着要不要叫一个宫女前来看着,却听到一声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了?” 侍卫闻声望去,忙恭敬的行礼,道:“末将见过公主殿下。” 来人正是嘉仪公主,她出来后听到动静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便看到了如此情景,借着月光看清卿琬琰的容貌后,不由得愣住,道:“这不是卿姑娘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卿琬琰抬头一看,在看清嘉怡公主的容貌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喘了一口去,道:“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您能不能……呕!” 嘉仪公主也没见过这等阵仗,大吃一惊,道:“这……这是怎么了?” 佩画都快哭出来了,道:“回禀公主殿下,我家小姐也不知怎么了,方才在宴席上突然觉得头晕想吐,原本以为可能是喝醉了,想着出来吹吹风就好了,可没想到没有好一点,反而愈发严重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回宴席中,还请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小姐!” 嘉仪公主和沈悦音情同姐妹,所以对好友的表妹自然会照拂一二,而且对卿琬琰,嘉仪公主原本就印象不错,故而闻言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锦瑟,你领着卿小姐几人先去清宁宫,华年,你去找个御医过去。” 锦瑟和华年两个婢女闻言忙应了下来。 这边卿琬琰脑袋已越发昏沉,却紧紧握住拳头,让自己指甲紧紧刺进手心,掌心的痛感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对着嘉仪公主虚弱一笑,道:“多谢公主殿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你先跟着锦瑟过去,本宫去向母后说一声再去看你。” 这时候卿琬琰也确实没有心力再说什么了,只好点点头,随着锦瑟离开。 嘉仪公主看着她们离开,才准备转身去找皇后,谁知刚到门口,就迎上了刚踏脚而出的言穆清,看向嘉仪公主,还没等嘉仪公主开口,言穆清便蹙眉,沉声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调皮也就罢了,今日皇祖母寿辰,你怎么也沉不住气跑出来了?” 嘉仪公主顿时觉得有些委屈,道:“六哥你少冤枉人,我是听说我家肉球跑丢了,才急急忙忙的出来看看。” 肉球说的是嘉仪公主养的爱犬。 言穆清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手抱着肉球的婢女,凉凉道:“肉球不是好好的在那吗?” 那表情摆明了不信。 这下嘉怡公主更不服气了,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还好我出来了,不然卿姑娘可就倒霉了。” 言穆清眸光微闪,淡淡的开口道:“什么卿姑娘?你可别拿别人当借口。” 嘉仪公主一气,便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了,我忘了还没和母后说呢!哼,不理你了!”说罢也不理言穆清,提起裙摆便进来了大殿。 而言穆清眯眸看着清宁宫方向,文武正要开口询问是否要派人过去看看,却没想到言穆清突然迈开步伐快步走了过去,他愣了一下后,忙跟了过去。 而这边卿琬琰主仆三人跟着锦瑟向清宁宫走去,锦瑟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卿琬琰,安抚道:“卿小姐暂且忍耐,清宁宫马上就到。” 卿琬琰闻言只能点点头,却无力气说出其他。 而因为宫里举办宴席,所以宫中守卫更加严密,几人正走着,就被一个侍卫给拦住,沉声道:“你们是何人?” 锦瑟亮出自己的腰牌,娇叱道:“我是嘉仪公主身边的,奉嘉仪公主的旨意领着这位小姐去治病,你还不快快闪开,如果这位小姐有何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那名侍卫见此,忙退到一边,点头哈腰,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可需要小的帮忙?” 锦瑟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都是姑娘家,你留着做什么,还不退下!” “诺!”那名侍卫也不敢再说什么,忙低头退了下去。 而此时天暗,卿琬琰又虚弱的睁不开双眼,故而也没有看清那名侍卫的长相,只是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几分异样,可那份异样一闪而过,快到她抓不住。 而锦瑟也没放心思在那侍卫上,见侍卫走了,便继续领着卿琬琰几人向清宁宫的方向走去。 第七十六章 无助 锦瑟领着几人正走着,突然见前方一个黑影向自己走来,锦瑟止了脚步,防备的看向前方,冷声唤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黑影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就又缓缓走了过来。 而借着月光,锦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这才拍了拍胸口,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李嬷嬷啊!”接着又一脸疑惑,“咦?您之前不是和皇后娘娘在麟德殿吗?” 李嬷嬷闻言便举了举手臂上的披风,道:“皇后娘娘觉得有点冷,所以唤我过来拿件披风,倒是你,你不在公主那侍奉着,跑这来做什么?你后面这几位是?” 锦瑟回道:“我后面的是安平侯家的大小姐,她方才在宴席上似乎喝多了,有些不舒服,公主看到后就命我带卿小姐先到清宁宫休息一下。” 李嬷嬷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接着走近卿琬琰,看了看她灰白的小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瞧这样子,看来真是不舒服呢,这样吧,就把卿小姐交给我,你赶紧回去给公主复命,免得公主担心。” 李嬷嬷是皇后的奶娘,最得皇后信任,故而锦瑟没有任何怀疑,当下就点了点头。 走到卿琬琰跟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卿小姐,这位李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您大可放心,先让她带您到清宁宫,婢子这就去给公主殿下复命,您且忍上一忍,华年那丫头跑得快,估计太医很快就来了。”说罢就要松开手,却没想到被卿琬琰紧紧握住,这让锦瑟了一愣,不过想来是没见过李嬷嬷心中还是不安吧,遂又安抚了几句,可无论怎么说,卿琬琰就是不松手,她看着锦瑟,摇着头,嘴里啊啊的说着,可就是说不出来话。rhac 而那边李嬷嬷则挂着和善的微笑走上前来,拉过卿琬琰的另一只手,道:“小姐放心,老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您不信老奴还不信锦瑟不成?您现在不舒服,可不能耽误,还是快快随老奴过去吧。”说罢就用力拉了几下,可卿琬琰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没有松手。 这下佩心和佩画也意识到不对了,佩心抓住李嬷嬷的手,直直地盯向她的眼睛,道:“嬷嬷息怒,我家小姐这会儿怕是有些神志不清,您若是强行把她拉走怕是会适得其反,而且……”佩心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方才碰到李嬷嬷手臂,发觉李嬷嬷手臂很是有力,像是练过武的,不知李嬷嬷可是习武之人?” 李嬷嬷闻言,眼神微微闪烁,笑道:“这位姑娘真会说笑,我一个老太婆怎么会习武呢?” 锦瑟到底是自小在宫里长大,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尤其是她方才听到李嬷嬷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声音后,心中疑惑更甚,道:“李嬷嬷,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闻言脸一变,佩画见此冷笑道:“看来此李嬷嬷非锦瑟姐姐口中的李嬷嬷。” 佩画此话一落,原本一脸和善的李嬷嬷瞬间变得阴冷起来,锦瑟见此心中大骇! “来……啊!”锦瑟正要高喊求救,却被李嬷嬷横手一披,瞬间瘫软在地。 佩心和佩画无法顾及被击昏的锦瑟,只能定定的看着一脸阴沉的假李嬷嬷。 见二人依然十分镇定,假李嬷嬷倒是略显几分讶异,露出自己原本尖刻的嗓音。 “看来这位安平侯府的大小姐确实不简单,中了毒还能有这等防备之心,连身边的两个丫头处事相当镇定。” 佩画搂紧卿琬琰,冷声嗤笑,道:“我们小姐处事如何不用你这个小人评价,你若是识趣儿的话就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哈哈哈!”假李嬷嬷仰头嘲笑,“到底还是年轻,改不了这张狂的性子,此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你们乖乖的将卿琬琰交给我,我保证不伤你们二人一根毫毛,当然,你们若是要装成忠奴,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们!” 佩心不动神色的挡在卿琬琰和佩画跟前,冷冷道:“阁下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如直接切磋一番,看到底是我们不自量力,还是你脸皮厚!”说罢眼底滑过一抹冷厉,反手就是一道狠厉的掌风。 假李嬷嬷似乎早有防备,在其出掌的一瞬间便躲开,佩心也反应极快,在假李嬷嬷刚刚躲过之际,反身又是一掌。 很快,二人便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佩画很想上去帮忙,但是她必须护住怀里的卿琬琰,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却在这时,佩画突然见银光一闪,暗叫不好,惊呼了一声“小心!”,接着就狠推了卿琬琰一把。 卿琬琰原本就已经昏昏沉沉了,被佩画这么一推,肩膀正好撞到了一旁的树干,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努力睁开眼睛,便看到佩画蹙眉趴倒在一旁,而其后背则被一个飞镖射中,心下一惊,想开口,可嗓子干得难受,根本开不了口。 “佩画!”佩心没想到假李嬷嬷会在她躲开攻击的一瞬间发暗器,看佩画已经受伤昏迷,卿琬琰也倒在一旁,心急如焚,一把推开假李嬷嬷的纠缠就想前去查看,可假李嬷嬷又岂会让她如愿,很快又拦住了她,使得佩心根本无法脱身。 卿琬琰看着这一切,第一次有几分无助的感觉,却在这时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卿琬琰心中一喜。 莫非有侍卫来了? 果然,定睛一看,确实是个侍卫打扮的模样,只是在听到其声音之后,卿琬琰不觉得心一沉。 这个侍卫不是旁人,正是方才碰到的那个侍卫,只见他步履匆匆的过来,大声斥道:“何人!来人啊!”紧接着便看向倚在树干的卿琬琰,惊呼了一声,“你不是方才那位姑娘?” 说着就要过去扶卿琬琰。 佩心心细,也察觉出几分不对,便斥道:“不许靠近我家小姐!”说着就要过去,却被假李嬷嬷一个招式给困住。 卿琬琰此刻想逃,但奈何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侍卫,她想看清这个人的面容,奈何天色太暗,任她再怎么睁大眼睛,只能是一片模糊。 第七十七章 得救 那名侍卫将卿琬琰的挣扎看着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奸笑。 “此刻,你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了!”那名侍卫不无得意的想着。 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得到卿琬琰这样的一个美人,侍卫更是急切,但口中却依然装着担忧。 “姑娘莫怕!”说着就要弯腰将卿琬琰抱起来,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狠狠向后扭去,仿佛被生生扭断似的,“啊!谁!” 还没说完,便被重重一扯,接着腹部便被重重踹了一脚,无力的倒在地上,那尖锐的疼痛让他的五官扭去起来,忍不住咒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踢小爷?” 话音刚落,自己眼前便多了一双祥云黑靴,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借着月光将那人精致俊美的五官终于看清,瞬间觉得四肢冰冷麻木了起来。 哆嗦着嘴颤声道:“宣王……宣王殿下!” 此刻的言穆清周身笼罩在一股肃杀之气,眼神如寒冰的瞥了一眼侍卫,便不再理会,低头看向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卿琬琰,没想到方才还带着几丝防备的人此刻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昏睡在自己怀里了,这倒是让言穆清有几分哭笑不得。 而在看到言穆清几人赶到的时候,假李嬷嬷便想逃跑,只是运气不好,被佩心和赶过来帮忙的文武合力制服,并趁机卸了她的下巴,以免她咬舌自尽。 却在这时,繁杂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便见嘉仪公主扶着皇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rhac 皇后因为知道卿琬琰是太后好友的外孙女,所以听嘉仪公主提起后,便先过来看看,谁知还没到自己的清宁宫,就看到如此场景。 不过到底是一国之母,很快就震定了下来,最后目光锁定言穆清,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卿琬琰,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但也很快隐了过去。 对自己身后的几个宫女摆摆手,淡淡地道:“先将卿小姐她们扶到清宁宫,传太医过来。” “诺。” 言穆清面无表情放下卿琬琰,由着几个宫女将卿琬琰扶走,而佩心虽然也很像跟过去,但是皇后将她留下问话,便只好乖乖在原地等着。 而嘉仪公主一直看着被佩心和文武押着的假李嬷嬷,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转头看了看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又看了看看那个假的李嬷嬷,捂嘴惊呼道:“怎……怎么有两个李嬷嬷?” 李嬷嬷原本并没有仔细看,听嘉仪公主这么一说,不由得仔细望过去,看清之后,不禁大怒。 “你是谁?居然敢冒充我?” 皇后面若冰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冷笑道:“本宫倒是不知,何时宫里有两个李嬷嬷,将她的面皮给撕下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诺!”佩心因为佩画负伤,生死未卜,卿琬琰又昏迷,心中早就恼了这个假李嬷嬷,这会儿听皇后这么说,当下也不客气,弯腰“撕拉”一声就将假李嬷嬷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令人意外的是,假冒李嬷嬷的居然是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男子,此刻正满眼愤恨的瞪着众人,突然见其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口吐鲜血的抽搐了起来,仿佛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倒地不起。 这让几人大惊,只有言穆清一脸淡然,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佩心摸向假李嬷嬷的脉搏,指下毫无波动,心一沉,只得对皇后回道:“回皇后娘娘,此人已死!” 皇后闻言眯起美眸,一向柔美端庄的面容此刻沉得仿佛能结冰。 太后的寿宴是她一手包办,此刻居然出了这个纰漏,这简直就是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似的,心中如何不恼,却在这时,言穆清声音缓缓响起。 “人已死,母后再恼怒也无用,还是派人查查此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宫里行事,定是相当熟悉皇宫,说不定是宫里的人。” 皇后闻言一个眼刀就甩过去了,这些她会不知道嘛?这个儿子就是故意气她!只是见他依然老神在在的模样,皇后只好忍着怒火,吩咐侍卫派人多加搜查。 而出了这件事,她不得不向皇上和太后回禀,便只好转身去了麟德殿,而言穆清自然也知趣的跟了上去了。 至于嘉仪公主,因为不太放心卿琬琰,便请示了皇后,自然,最后得到了皇后的应允。 ―― 卿琬琰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片黑暗中,耳边尽是打斗声和脚步声,让她心烦意乱,猛然,便觉得自己似乎被一股温暖包围,眼前出现了一轮明月,自己顺着月光望去,看到了一个人呢,只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坚毅的下巴,缓缓的,那个人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就在自己快要看清对方的是,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声呼唤。 “小姐,小姐?” 佩心看着卿琬琰一直皱着眉头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胡话,便担忧的出声呼唤,在看到卿琬琰终于睁开眼睛后,才舒了一口气,唤道:“小姐,您终于醒了!” 卿琬琰看了看佩心,又看了看周遭陌生的摆设,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皇后娘娘的清宁宫。”佩心边扶起卿琬琰边道,“这次真是惊险,若不是宣王殿下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呢。” “宣王殿下?”卿琬琰坐起来后倚在软枕上,听到佩心的话后,有些恍然,想到方才的梦境。 原来,那不是梦境么? 这会儿,卿琬琰已经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抓过佩心的衣袖,担忧地问道:“佩画怎么样了?那个假冒李嬷嬷的人可抓到了?可有审出谁是幕后指使?” 佩心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放心,太医已经给佩画上了药,已经没有大碍,至于那李嬷嬷服毒自尽了,不过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查看那个假李嬷嬷的真实身份了。” 卿琬琰闻言愣了愣,没想到自己昏睡的这么会儿功夫,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就在卿琬琰凝神思考的时候,嘉仪公主清脆的声音传来。 “你家小姐可醒了?” 第七十八章 套话 嘉仪公主进来就看到卿琬琰椅坐在床头,面上闪过喜色,提裙快步走过去,制止她行礼,看着卿琬琰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双眸晶亮,想来精神不错,便放下心道:“周太医开的药果然有效,你那么快就醒来了。” “这次多亏公主殿下您的帮助,不然臣女还不知会怎么样。”想起锦瑟似乎被击昏,忙问道:“对了,锦瑟姑娘怎么样了?伤势重吗?” 嘉仪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那丫头没事,休息几日便好。” “如此便好,若是因为臣女让锦瑟姑娘有个三长两短,那臣女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件事原本也怪不得你,谁知居然会有人胆大包天的在太后的寿宴上动手脚!”接着看向卿琬琰,“对了,你可知是谁对付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卿琬琰揉了揉额角,面露疑惑,道:“臣女也很是奇怪,臣女和弟弟刚回洛安,平日也是多半在侯府,出去的时候也很少和其她人说什么,实在想不出谁会恨臣女恨到在宫里动手脚。” “能在皇宫里折腾这么多事,怕不是宫外的人吧。”嘉仪公主眨了眨水眸,一派天真地说着,“本宫记得你之前进宫过一次,是不是在那次得罪了什么人?” 卿琬琰垂眸想了一阵,末了摇摇头,道:“不曾,那日除了在太后那里说了几句话,在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宣王殿下,之后便没有了,不曾和任何人发生口角,当时身边都有宫人跟着,都可作证。”接着又摆出一脸困惑,“除了这次,臣女便再也没有进宫了,也就前些日子,因为陆婕妤宣了陆姨娘进宫,之后,除了家父要上早朝之外,家中也没人进宫了。” “陆婕妤?”嘉仪公主想到那陆婕妤因为怀孕而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屑,但面上却是依然一脸迷茫,“这么说来,确实诸多疑点,算了,这些事就交由母后她们处理得了,说起来,你和本宫的六哥倒很是有缘,本宫听说之前他就救过你几次,没想到这次依然是他相救。” “宣王殿下为人和善,多次仗义相救,臣女不胜感激,只可惜臣女一介女流,为人愚笨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宣王殿下,只得明日同家父一起过去登门道谢,只希望不要惹了宣王殿下的清净才好。” 嘉仪公主见卿琬琰小脸上只有感激,并无任何羞涩之类的神情,暗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位卿家小姐和自家的六哥当真没什么? 怎么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嘉仪公主便觉得有几分无趣了,便道:“你先在这歇会儿,待会儿估计你的家人就会过来看你了,本宫先过去看看,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诺,臣女恭送公主殿下!” 此刻,康宁帝已经得知此事,只是此时寿宴正在举行,为了不扫太后雅兴,也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只暗自吩咐侍卫好好搜查,直到寿宴散去,皇后才将此事告诉太后。 此刻的长乐宫里,太后一脸冷然的坐着,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不好。 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却出了这么一件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到底觉得膈应的慌,难怪太后会不悦。 皇后见此便跪了下来,一脸惭愧的回道:“是臣妾的疏忽,还请母后责罚。” 太后对皇后这个儿媳一直很满意,更何况她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自然知道此事不能怪皇后,此事一看就是针对卿琬琰而来,皇后便是考虑再周到也无法细致到这个地步。 于是便放柔了声音,道:“起来吧,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会有人在宫里对付一个小丫头。” 皇后感激的回道:“谢母后!” 太后点了点头,让皇后落座,才问道:“对了,太医有说,卿琬琰中的是什么毒吗?” “回母后,周太医说,卿姑娘说中的只是一种迷药,此药会让人浑身无力,恶心想吐,如同醉酒,却并不会伤人性命。” “哦?不会伤人性命?这么说,此人的目的并不是要她性命?那却是为何?” “那名叫陆云的侍卫此刻正被秦统领审问,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件事,臣妾心中已有结论,只是还没有证据,不好多说。” “这只有你和哀家婆媳二人,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说吧。”其实太后心中也有论断,但是想听听皇后所想是否和自己一致。 只听皇后回道:“幕后之人只下了迷药给卿琬琰,而卿姑娘的两个丫鬟也说,那个假冒李嬷嬷的人也是想要掳走她,可见要谋害卿琬琰的的人目的确不是她的性命,于一个闺阁女子而言,除了性命很是重要,名声也同等重要,所以臣妾在想,那幕后之人,目的是不是在毁了卿琬琰的名声,而清儿也说,那陆姓侍卫行为鬼祟,似乎对卿家姑娘图谋不轨,臣妾便更加这么觉得了,若是当时不是清儿在场,那臣妾赶过去的时候,怕是看到的便是那陆姓侍卫和卿琬琰在一起,如此,这孩子的名声怕是就毁了。” 皇后的推断和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原本以为可能是安平侯或者忠毅候在朝堂上的政敌所为,只是这么做对二人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委实是白忙一场,那么只有可能是一开始就是针对卿琬琰的。 那卿琬琰不过才十三岁,又没定亲,想对付她的不难想出来,再加上方才嘉仪公主过来将问卿琬琰的话都说了一下,太后和皇后更是猜出了大概。 太后为人处世一向很懂分寸,即便和老忠毅候夫人情同姐妹,也知道这个老姐妹很疼爱那一对外孙,但是到底是朝臣的家事,所以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也不愿插手,免得牵扯朝堂。 对于那个陆婕妤,太后倒是没有太在乎,只是她此时腹中怀着孩子,她才多加重视,只是若她如此不知轻重,居然在自己的寿宴上想这些腌臜心思的话,那只能怪她自己了!rhac 第七十九章 帝王心思 太后能想到陆婕妤,皇后自然也想到了,区区一个婕妤,她想处置根本也没什么困难的,但是陆婕妤此时肚子里怀着龙嗣,那这件事要处理起来她自然要看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才能掌握住分寸,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却听太后缓缓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咱们皇家,如今哀家的寿宴就有人敢如此胡来,若此事随意盖过,不是让所有人看皇家的笑话?你是国母,后宫诸事你看着处置,你做事哀家也信得过。” 这便是让皇后按照规矩处理了。 这暗含的深意皇后自然是听得出来,正要应承下来,却听到外面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 “皇上驾到!” 皇后闻言起身,敛衽行礼,道:“臣妾恭迎圣上。” 一身明黄色的挺拔身影踏步走了进来,只见他身量挺拔,略有些发福,黑白交错的发丝被玉冠束起,岁月在其面容上留下了些许如刀刻的纹路,去更平添了几分威仪,见皇后行礼,便伸手将其福气,语气柔和道:“你我夫妻,不必多礼。”接着便对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慈爱的叫起,道:“你也劳累了一日,明日还要早起上早朝,怎么不早点回去休息。” “母后的寿宴出了这等事,身为儿子的,怎能先行休息?” 皇后闻言又屈膝,垂首低声道:“此事都是臣妾的疏忽,还请皇上责罚。” “不都说过了,你我夫妻二人不必多礼。”皇上扶起皇后,睿智深邃的双眸满是无奈,“朕又不是昏庸无能,知道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只怪那幕后之人太过可恶,朕方才已听说了,那假扮李嬷嬷的人已经毒发身亡,可查到了那人的身份?” “回皇上,尚未,不过臣妾已经下令侍卫搜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仿佛是回应皇后的话,很快就有宫女进来说秦统领有事来回禀,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查出来了。 于是康宁帝便宣秦统领进来,秦统领进来见礼后,便沉声道:“回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仵作已经对假李嬷嬷验尸,发现其早已将毒药藏在牙缝中,想来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才服下毒药,还有,仵作还发现这个假李嬷嬷是个阉人,此外,在他身上,末将搜到了这个。”说着就把在假李嬷嬷身上搜到的玉坠呈了上去。 康宁帝边听着边拿过那个玉坠来查看,瞧了一会儿着实没有任何印象,便递给了皇后,道:“皇后对这块玉坠可有什么印象?” 皇后拿过后,仔细看了看,在玉佩底部看到了几个被雕刻的小字,若不仔细看,倒是看不清,接着烛光仔细看了看,眼睛一闪,道:“这……似乎是前些年龟兹上供的玉,具体是什么时候的又是赏给什么人的,需要好好核对一番才行。” 康宁帝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那卿家丫头到底是在宫里出的事,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更何况,敢在太后寿宴动手脚,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也不能姑息!” 这便是和太后方才的意思一样了,皇后得到了这个准话,便点头应是。 太后毕竟年事已高,今日折腾这么久,也疲累了,说了几句,便让康宁帝和皇后回去休息了。 帝后二人走在寂静的青石小道上,全然没有方才在长乐宫里的温馨自然,康宁帝侧眸看了看站在自己一旁的发妻。 比起自己,她倒是变化不大,依然是当年那端庄美丽的模样,岁月没让她老,却让她更加平和了。 想着她刚进宫的时候,总不掩饰对自己的倾慕,那时她的双眸,明亮如月,看着自己总有着似嗔似羞情态,可慢慢的,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平静,愈发像一个皇后看见皇帝的样子了。 难道,这金碧辉煌的宫廷,注定是让人变冷的吗? 这么想着,康宁帝又想到了另一双眼睛,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从未变过,她对自己总是如年轻那般。 老天到底待自己不薄,给了他至上的权利,又给了他一个待自己始终如一的人,他,委实也不能太过贪心了。 康宁帝想到这里暗叹了一口,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分叉路口,皇后停下来,对康宁帝行礼,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臣妾先回清宁宫了。” 若是换做其他妃嫔,肯定都会留他去自己的寝宫了,只有这个发妻,似乎自己这个夫君去不去她那都无所谓,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这让康宁帝有一丝恼怒。 冷笑道:“皇后似乎从不请朕去你的清宁宫坐坐,怎么?莫非皇后讨厌朕?”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正想趁着这时候好好核对一下那块玉佩到底归谁所有,并不打算早睡,皇上明日要早朝,理应早些就寝,去臣妾那,臣妾唯恐会耽误皇上休息。”皇后说着便跪了下来,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可自始至终都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此刻她的表情。但是康宁帝就是觉得她此刻定然还是那一副无谓平静的模样!rhac 这么想着,康宁帝心中火气更甚,冷笑连连,道:“皇后果然不愧是朕的贤后,那么今晚,便辛苦皇后了,朕希望,明日就能等到结果,摆驾兰若宫!”说罢,便拂袖而去。 带康宁帝一行人人影消失在月色中个,李嬷嬷才将皇后扶起,语重心长地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皇后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冷冷地道:“嬷嬷这话不应该对本宫说,应该对皇上说才是。”抬头望了望高挂月空的明月,神情淡漠却透着一丝寂寥与疲惫,“本宫不想在自己的寝宫里还要带着面具,这面具戴了那么久,本宫也累了。” 李嬷嬷是看着皇后从小长到大的,怎能不明白皇后心中的苦,可既然已经进了宫,走到如今这一步,李嬷嬷总希望皇后能够想开,可是她是知道皇后的性子的,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便不再说什么,扶着皇后,向清宁宫走去。 第八十章 查出结果 虽然药性不强,但到底对身体有些损害,故而卿琬琰回到侯府之后,便一直静养,她心中自然也记挂这宫中发生的事,但此事已经不能是她插手的,所以她倒不如乖乖的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了三日,这一日,卿琬琰方喝了药,便听外面的丫鬟通报,说安平侯来了,心中猜测怕是宫中出了结果,但倒也不开口询问,只等安平侯自己说。 果然安平侯在询问了几句卿琬琰的恢复状况后,便道:“你在宫中被下药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 卿琬琰闻言眨了眨明亮水润的大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好奇,道:“皇后娘娘处事果然极有效率,那么快就查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陆婕妤做的!” “陆婕妤?可是陆姨娘的妹妹?”卿琬琰一脸迷茫,“我和这位陆婕妤并无交集,她无端端的陷害我做什么?” 安平侯说起这个还忍不住带着几分怒火,道:“你年纪还小,怎么懂得后宫的尔虞我诈?这陆婕妤现在怀了身孕,便想趁机扶持自己的家族,这样也能让她在后宫更加扎稳脚跟,只是他陆家早已落败,根本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混得最好的就是陆云,就是那晚的那个侍卫,他曾经来过侯府几次,你见过几面,不过想来早已不记得了。” 经安平侯这么一提醒,卿琬琰才了然,怪不得当时听陆云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原来是他。 安平侯不知女儿所想,继续道:“那陆婕妤便想着,让他娶了你,到时候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侯府和忠毅候府总会帮衬陆家!知道直接求娶不行,便想在太后娘娘的寿宴动手脚,买通一个宫女对你下药,然后让那陆云趁机来个英雄救美,到时候被人看到,你不想嫁也不行,当真是打得好算盘,也不看看那陆云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肖想我安平侯府的嫡长女!简直是自不量力!” 卿琬琰敛去眼中的嘲讽,陆婕妤做这种事,若说陆姨娘不知情她是不信,但是父亲这时候没提,她也不能主动提起,免得惹了父亲的怀疑,但是有一点,她很是不解,佩心几人都是舅舅给她精心挑选的,武功都不差,那个黑衣人在和佩心打斗的时候还有工夫放暗器,可见其武艺应是不弱,陆婕妤长居深宫,身边居然有这样的人,倒是让人好奇,是她自己带进宫的还是背后有旁人相助? 以陆婕妤当年的处境,后者可能性比较大,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想法倒也不用瞒着安平侯,于是便道:“没想到那陆婕妤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做这种事,对了,那假冒李嬷嬷之人瞧着似乎武功不弱,据说是个阉人,陆婕妤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宫里不是有规定,太监不得会武功吗?”rhac 安平侯赞许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只觉得这个女儿处变不惊,缓缓道:“就是查这件事废了些时日,那陆婕妤说,此人名为赵虎,当年进宫之前,她曾救了赵虎的妻儿一命,而她看赵虎家境贫困,母亲也重病缠身,却有一身武艺,也曾行走江湖多年,会易容之术,便想着自己进宫身边有个这样的人能方便许多,便让赵虎入宫护其左右,她也允诺会着人照顾其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赵虎为了报恩也答应了,皇后娘娘为了确定事情是否属实,派人去寻了赵虎的家眷,最后证实陆婕妤所说都属实,哼,依我看,当年定是陆婕妤以其妻儿的性命相要挟!” 这一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而且皇后都派人查看了,看来结果应该确实如此了,卿琬琰不觉得有些可惜,看来这件事陆姨娘又能推脱干净了,但是话虽如此,那陆婕妤到底是陆姨娘的亲妹妹,便是她没插手,因为这个关系,也足够让人揣测了。 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敛目斟酌了一会儿,便道:“原来是这样,父亲也莫气,女儿这不是也没事吗?而且那陆婕妤到底身怀龙裔,总不好揪着不放。” 安平侯冷笑了一下,道:“也多亏了身怀龙裔,才保住了一条命,不过,却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以后只能在冷宫里了此残生了,也算是得了报应。” 卿琬琰漠然,这后宫女子争宠手段如何诡谲她便是没见过也听过不少,能在后宫安全生下孩子原本就比一般人家要难上许多,更何况还是在冷宫,后宫从来不乏拜高踩低的人,陆婕妤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只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只是陆姨娘怕是心中不服吧,她当然不认为陆姨娘会心疼陆婕妤,怕只是恼恨此次没有扳倒她,还陪上了一个靠山! 只是卿琬琰想要的效果可不是这个,此次自己无端中毒,还害得佩画受伤,这笔账,她不可能漏算掉陆姨娘! “皇后娘娘处事公正,这么做确实合情合理,对了,父亲可去陆姨娘那里了?” 安平侯闻言神色有一瞬间僵硬,随即道:“为父刚刚下朝,还没去,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之前陆姨娘来看望女儿,言语间尽是自责,觉得因为自己是陆婕妤的姐姐,所以这件事她也难辞其咎,女儿多番劝解,可她依然是自责不已,其实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陆姨娘头上,毕竟她是她,陆婕妤是陆婕妤,不过女儿也看出,对陆婕妤这个妹妹陆姨娘还是念着姐妹之情,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虽然陆婕妤是咎由自取,但是陆姨娘心中难免会有几分怅然,陆姨娘平日最为重视的便是父亲,您待会儿去看看陆姨娘,让她想开些吧,毕竟同一屋檐下,不要心里有根刺。” 安平侯抚了抚卿琬琰的头,声音柔缓,道:“琬琰长大了,你放心,这些事为父会处理好,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身体,你刚吃过药,先休息一会儿,为父晚点再来看你。” 第八十一章 隔阂 安平侯说完这些,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动作一顿,“对了,宣王殿下那边,为父已经亲自上门言谢了,只是宣王殿下几次相救,所以为父想着,趁着你身子康复了,再陪同为父一同前去答谢,如何?” 卿琬琰闻言很是郑重的点点头,末了带着几分自责,道:“宣王殿下多次相救,原本是该女儿亲自答谢,可每次都要烦劳父亲,是女儿不懂事了。” “这算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许多事自然要为父出面打点,好了,为父不扰你休息了,先走了。”说罢便背手走了。 刚出了芙蓉居,脚步停下,想了想方才卿琬琰坦然自若的表情,又想到之前去王府谢宣王的时候,宣王一脸淡漠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宣王多次相救,是对自己女儿有些心意,这会儿看来,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其实若是能和宣王结亲,安平侯倒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宣王和太子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女儿嫁给了宣王,那与侯府自然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眼下大皇子是稳居太子,但那皇位的诱惑如此之大,其他皇子怎么会轻易放弃?总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确定最后登上宝座的会是谁,这么一想,安平侯又觉得不和宣王结亲也不错,毕竟保险许多。 想通了这些,方才心中的失落便没了,正要去书房的时候,却见一个婢女匆匆前来,定睛一看,安平侯便认出,是陆姨娘院子里的婢女小红。 果然,小红一见是安平侯,面上一喜,上前行礼后,道:“侯爷,陆姨娘让婢子来问您今晚是否去玲珑阁用膳?陆姨娘今日亲自下厨,为您准备了许多饭菜。” 若是往常,安平侯自然是欢喜前去,可如今他却没了那份欣喜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宠爱的女子是个柔善可人的,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对陆姨娘的看法改变了许多,对这个多年的枕边人,感觉了陌生不少。 小红心中也有些不安,以往请安平侯过去,他一向都是一脸高兴的,这会儿却面无表情,不知他的想法,只是能肯定的是,他并没有以往欣喜的情绪了。 只是若是安平侯不过去,不知陆姨娘会不会拿自己出气。 想到这些,小红不禁忐忑了起来,好在,最后安平侯还是应了下来,这让小红松了一口气。 小红并未夸大其词,陆姨娘确实亲自下厨,为安平侯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安平侯平日爱吃的。 这么做,一来是讨好安平侯,二来也是探探口风,陆婕妤这件事,她能肯定的将自己摘干净,毕竟她也不过是在宫里见过陆婕妤一次,而且寿宴当日她又不在场,再加上还有那个人的保证,怎么牵扯也牵扯不到她,只是虽然如此,事情败落,她这个陆婕妤的亲姐姐怕是也会让人诟病,别的也就算了,她可不能让老夫人和安平侯再对自己失望了。 故而今日她亲自下厨,精心做了一桌子饭菜,倚着门框,摇首期盼着安平侯的到来。 就在她看到安平侯的身影的时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肯来就还好,若是连来就不来,那怕是彻底恼了自己了。 “侯爷来了!”陆姨娘扬着柔媚的笑,如往常般迎上去,安平侯却直接绕开她走了进去,这让陆姨娘脸色一僵,但是很快就隐了下去,转身帮安平侯褪下外袍,“妾身看这些日子侯爷精神不济,便为侯爷做了一桌子菜,妾身问过大夫,平日多用这些膳食,对身体最是有益,侯爷先净手,待会儿好好尝尝,看看妾身的手艺可有退步?” 安平侯垂眸看着陆姨娘一张精美细腻的脸,那一双柔美明眸如以往,含着柔情蜜意的望着自己,让自己总是沉溺其中,可想到近来发生的事,安平侯暗叹了一口气,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掀起衣摆坐了下去,提箸默默地吃了起来。 平日里,安平侯和陆姨娘也经常一起用膳,虽然饭桌上话也不说话,但是二人之间经常是柔情蜜意的,吃到肚子里的饭菜都觉得美味了几分,可这顿饭,安平侯只觉得味同嚼蜡,连带着胃口也不甚好。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擦了擦嘴,淡声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可能要很晚,你不必等我。”说罢,就要起来离开。 脚步刚踏过门槛,就听到陆姨娘声音凄然道:“侯爷!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安平侯脚步一顿,声音平平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不说,是给你留着体面,希望你能自己改过。” “妾身愚钝,不知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还请侯爷明示!”rhac 见陆姨娘到现在还嘴硬,安平侯终是忍不住,转过身直直看向陆姨娘泪湿的双目。 “你敢说,此次琬琰遇袭和你无半分关系?你前脚刚进宫见了陆婕妤,随后琬琰便在宫里出事,你还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 陆姨娘闻言瞪大了双眼,眼中交错着失望和震惊,缓缓退后了两步,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道:“侯爷果然还是不相信妾身,妾身就知道,这件事一出,很多人都会想到和妾身有关,可是别人怎么想妾身都不在乎,唯独侯爷你!妾身和你自小相识,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便是为妾妾身也愿意,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真心相待,没想到到最后侯爷对妾身依然是不信任吗?” “难道你又要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妾身说无关,侯爷信吗?侯爷已经在心里定了妾身的罪,妾身便是再怎么辩驳,侯爷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瞧着陆姨娘楚楚可怜的样子,安平侯只觉得一阵烦躁。 “简直强词夺理!你若无证据证明自身清白是你的事,到如今倒是怪我?” “为何要妾身自证清白?”陆姨娘挺起胸,脸上带着让人心软的倔强,“现在可有证据证明此事和妾身有关?” 第八十二章 流言 被陆姨娘这么一噎,安平侯更是恼怒,恨声道:“你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居然牵扯到后宫了!你知不知道若是一个不慎,整个侯府都要搭进去!你原本是个多明事理的人,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说到底,安平侯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连累到自己。 而陆姨娘闻言脸色更是煞白如纸,一滴清泪滑落眼眶,道:“不可理喻?怎么,侯爷现在是觉得妾身年老朱黄,嫌弃妾身了?”低头按了按眼角,再抬头的时候一片凄楚,“那日,陆婕妤宣妾身进宫,只是寒暄了几句,最后只问了和大小姐几人相处的如何,妾身以为陆婕妤只是担心妾身在侯府的处境,便说和大小姐几人相处很好,让她不用担心,接着也问了容儿的婚事可有定下,接着又问了问大小姐几人,不过是闲话家常,妾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也不知她会糊涂的做这种事,当时陆婕妤身边还有几个宫人在场,侯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妾身所说句句属实,若是妾身有半句谎话,便天打雷劈!” 陆姨娘言之凿凿,神色更不见丝毫心虚,让安平侯一时也有点动摇了起来,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很难令他释怀,于是疲惫的摆摆手,道:“罢了,若不是你,最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罢,便也不再看她,提步正要走,却听到陆姨娘的轻唤:“表哥!” 安平侯动作一顿,最终也没有回头,背手走了。 陆姨娘眼含泪花,看着安平侯越走越远,面容也越发阴沉,直到安平侯的身影彻底消失,陆姨娘的神情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彩娟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深怕陆姨娘发起怒来,找自己撒气。 一时,整间屋子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陆姨娘平稳的声音想起。 “把东西都撤了,守在门口,不要任何人打扰我。” 彩娟闻言小心的应了下来,接着吩咐人将饭桌收拾干净后,便规规矩矩的转身关门,然后守在门口,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室内便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时间,玲珑阁的人都缩着肩膀,不敢吭声。 而一直在暗中窥探的海棠看到这些,便回去将这一切告诉了卿琬琰。 佩琪不由得幸灾乐祸道:“看来那陆姨娘是真得惹了侯爷的厌弃了,这下可好,婢子看她以后还得不得意。” 卿琬琰却并不见喜乐,只淡淡地道:“她若是这么容易就败下来,就不是陆玉婷了。” 佩心皱了皱眉,道:“小姐的意思是,陆姨娘早晚还是会重得侯爷的信任?” “早晚的事,她能得父亲独宠多年,对父亲怕是比府里的任何人都更为了解,眼下父亲在气头上,自然是听不进去,待过几日这件事情风头过去,陆姨娘自然会想到办法。” 佩玉轻声道:“小姐,是不是可以安排如意见侯爷了?”rhac 卿琬琰凝神想了想,摇摇头,道:“再过几日,你待会儿着人去庄子上,给云姨带句话,让她这些日子加紧训练如意。” “诺。” ―― 陆婕妤一事,确实引起了一阵风波,只是关注的焦点却不在陆婕妤身上,而且是在宣王言穆清和卿琬琰身上。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当日,言穆清为救卿琬琰,将卿琬琰整个人搂在怀里好一会儿,虽然可能是救人心切,但是到底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呀。 更有甚者,还将言穆清之前相救卿琬琰的事情也一并说来,有的说是二人缘分天定,也有人说二人早已互相倾慕,其中传得最多的便是卿琬琰有意勾引,总之愈传愈离谱,便是言穆清和卿琬琰当面解释,怕也是解释不清。 而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宫里,此刻在清宁宫里,皇后便和言穆清大眼瞪小眼。 前者黑着脸,后者悠哉的品着茶,丝毫不急的样子。 最后还是皇后败下阵来,揉了揉额头,道:“你给本宫说说,卿家丫头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言穆清一脸无辜,道:“母后说得是安平侯府家的大姑娘?自从上次寿宴之后,儿臣再未见过她,她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给我装糊涂!”皇后气得直接用了我,“现在洛安城你和卿家丫头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别说你不知道!” “原来母后说得这件事,不过是流言蜚语,都是无聊人说得无聊事,母后何苦理会这件事。” 这番话说得好像在说她大惊小怪似的。 皇后觉得自己早晚被这个儿子气得减寿几年!深吸了一口气,道:“怎能不作理会?这件事闹得那么大,人家姑娘的名声怎么办?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日本宫给你说亲,你总是不耐烦的样子,这位卿家的大姑娘,本宫瞧着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家世也尚可,而且你救了她那么多次,想来也不厌烦人家,你给本宫说说,你是不是中意人家姑娘,若是真的喜欢,母后便去给你父皇请个旨,全了你这份心思。” “母后的意思,是让儿臣和卿家小姐成亲?” 皇后仔细观察儿子的神情,只见言穆清一脸漠然,看不出喜怒,委实猜不出他的想法,不过皇后也习惯了,对这个儿子的心思,她一向是猜不透。 “这自然是要看你,若是你有这份心思,那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若是没有,也就算了,待这件事情淡了,本宫再给卿家姑娘相看其他好的,毕竟安平侯府和忠毅候府世代忠良,总不能让人家的孩子太受委屈。” 言穆清闻言敛目沉思,不一会儿,方抬头看向皇后,道:“母后不觉得儿臣和卿家小姐年龄相差有些大吗?” “这有什么?你舅舅和舅母还相差十岁,感情不是依然很好?” 皇后只觉得言穆清问的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回答完又想,或者是儿子在找借口回绝,正想着就这么算了,谁知又听言穆清声音平稳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凭母后做主吧。” 第八十三章 审视 以往向言穆清提起婚姻大事,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作理会,没想到这次居然就这么同意了,这让皇后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你的意思是,同意这桩婚事了?” 言穆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见喜也不见怒,这样子哪里像是在说亲的? 皇后一时觉得头痛起来,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本宫去同你父皇和皇祖母说了,到时下了旨意,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儿臣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母后便去同父皇说便是。” 皇后闻言没有回应,只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声音轻慢道:“这流言,不会是你传出去的吧?” 不是皇后多心,当日发生这件事之后,她就严厉敲打了当时在场的宫人,就是怕流言蜚语四起,原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可谁知当日的情形还是传了出去,而且越来越夸张,总让皇后觉得是有人故意传出去似的。 派人查询了当日在场的宫人,甚至连安平侯府都查了,可都没有线索,原本皇后以为那日宫里来人那么多,可能别人看到了,自己没注意罢了,或者就是有人喜欢说是非,最后越传越离谱,想来想去就是没怀疑到言穆清头上,因为她知道这个儿子对婚事不热衷,也厌恶这种是非,可如今,皇后见言穆清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禁有些怀疑,莫非儿子原本就看上了卿琬琰,所以就将计就计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到时候这婚事不就彻底定了? 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眼睛却不放过一丝言穆清的神情变化,只见言穆清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一双俊挺剑眉纠结在一起,末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道:“母后,平日里少看些戏。” 皇后:“……” ―― 皇后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得到了言穆清的同意,很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和康宁帝,这件事婚事,太后自然是没有意见,倒是康宁帝,却不得不多想了想。rhac 不管皇后这个发妻对自己冷淡与否,但是不得不说她是个很称职的皇后,把后宫打理的的井井有条不说,还十分知进退,自打她入宫之后,从未提携果自己娘家的人,而皇后娘家卫国公府这些年一直不骄不躁,一切如常,行事也很是低调,但这也没让康宁帝完全放心,故而给太子许配的太子妃虽然出自名门望族,在朝堂上却没有什么实权,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平衡权利。 而言穆清和太子是一母同胞,他将来的婚事和太子也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对此,康宁帝不得不多加斟酌。 若说起卿琬琰的出身倒是符合康宁帝的要求,卿家毕竟是名门望族,和言穆清的身份倒也算相配。 而现如今的安平侯卿恒的才略与其父老安平侯相差甚远,只因得祖荫庇佑,才能得了一个闲职,但也没什么实权。 言穆清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倒是对太子没有太大影响,倒是能让康宁帝放心。 可是想到卿琬琰的母亲是出自忠毅候府的,这就有些纠结。 忠毅候府不同安平侯府,现在忠毅候府的当家之人沈瑾尽得老忠毅候真传,是个人才,在朝堂上可是有实权的,而忠毅候行事一向谨慎低调,对他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康宁帝很是信任忠毅候。 可他们能一直坚定立场吗? 他是知道的,沈家兄妹感情甚好,所以对沈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也很是看重,若是将来言穆清娶了卿琬琰,忠毅候府会不会就偏向太子了? 这不是一个帝王不乐于见到的,即便那个太子是他亲自封的。 故而当皇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康宁帝并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皇后和康宁帝多年夫妻,怎么会不懂康宁帝的顾虑,心中有几分嘲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来。 第二日,康宁帝便宣了言穆清进宫。 紫宸殿内,康宁帝敲着桌面,眼睛却不离言穆清,良久,才缓缓道:“朕听皇后说,你想娶安平侯的嫡长女,卿琬琰?” 言穆清虽依然面色冷淡,但是态度却是恭敬有加,道:“回父皇,正是。” “哦?以往和你说起娶亲之事,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次怎么如此痛快?” “因上次的事情,宫外儿臣和卿姑娘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父皇一直教导儿臣,男儿要有担当,既然因为儿臣,让卿姑娘名誉受损,那儿臣便应该负起责任,再则,儿臣也不小了,总不能总让父皇和母后为儿臣的亲事操心。” “倒是难得,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朕倒是好奇,你怎么偏偏是在卿家丫头这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说起来,你和这位安平侯的嫡长女也算是有缘,她几次三番有难都是你前来相救,还真是巧合。”康宁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闲话家常,可看着言穆清的眼睛却精光闪烁。 言穆清也不闪躲康宁帝投过来的带着审视的目光,声音平稳道:“几次相遇,确实是巧合,但是会答应与卿姑娘的婚事,确实不是巧合。” 康宁帝眯起利眸,沉声道:“哦?此话怎讲?” 话音刚落,却见言穆清神色中闪过一丝难为情,只听他道:“在父皇面前,儿臣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儿臣之前和卿姑娘有几面之缘,对卿姑娘,儿臣确实存了几分好感,只是因觉得卿姑娘年龄小了些,便不做打算,如今儿臣和卿姑娘的流言甚嚣尘上,儿臣便觉得,不如就顺水推舟,至少,比起将来娶一个不相熟的人要好,父皇也知道,儿臣不喜和陌生之人太过亲近。” 这点倒是不假,言穆清确实不喜陌生之人靠近,这点康宁帝还是清楚的,令康宁帝惊讶的是,难得在自己这个儿子脸上找到难为情的样子,要知道便是在言穆清小时候被笑话说像女孩的时候,他也只有恼怒,从不曾难为情过,莫非,这个儿子,真的动了心? 康宁帝一时有些恍然,身在高位多年,他早已忘记那为情悸动的感觉了,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多想几分了,便是几个孩子和自己说话,他也会往深了想。 第八十四章 慈父 看着言穆清神情坦荡,康宁帝突然想到年少轻狂的自己,不知不觉,过了那么多年了,自己已经是个做祖父的人了啊! 候在康宁帝旁边的吴公公打小就跟着康宁帝,可以说他对康宁帝的了解怕是不会少于太后,这会儿康宁帝虽然没有出声,吴公公却瞧得出,康宁帝这会儿是心软了吧。 便是在朝堂上冷硬的君王,偶尔,也会动点慈父之心吧。 仿佛为了应证吴公公的想法,只听康宁帝缓缓开口,道:“难得你有喜欢的人,既然如此,那朕择日下旨,许了这门亲事。”rhac 言穆清面上倒是不显喜色,但回话的声音却透着几分疏朗。 对此,康宁帝倒是不惊讶,若是这个儿子摆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他反而会吃惊,抬了抬手,道:“你也知道,为了你的亲事,你母后和皇祖母没少操心,眼下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求来的,将来如何便是看你自己了,另外,你们的亲事,怎么也要等卿家姑娘及笄之后才行,所以即便是朕先为你们二人赐婚,未成亲前你也要掌握分寸,你也二十了,如何行事不用朕提醒了吧?”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接着康宁帝又叮嘱了几句,方让言穆清退下。 一时间,内殿又恢复了安静,康宁帝按了按额头,瞥了一眼旁边,道:“你是不是很吃惊,朕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老六的婚事?” 吴公公笑着道:“皇上您是慈父,难得六殿下碰到一个可心的人,皇上您自然不会不同意。” “你倒是个人精。”康宁帝笑着闭幕养神,语调沉稳,“你可不要和朕说,老七六的这个婚事,朕的顾虑你不知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公公自然也不好装糊涂了。 “朝堂上的事皇上一直是时时牵挂着,皇上您是一代明君,做的决定从来都是有把握的,便是赐婚这件事也不例外,更何况,皇上您也有心成全六殿下。” “你倒是会说话。”康宁帝轻笑了一声,“老六这个孩子,性子冷,脾气又倔,而他的婚事,朕也确实有些头疼,难得这次他自己主动提起,倒是少了麻烦,更何况……”说到这里,康宁帝缓缓睁眼,锐利的双眸精光闪烁,“朕也想看看,朕的这些儿子,会不会让朕失望。” ―― 关于自己和言穆清的流言卿琬琰不是没听说过,但也没说什么,这种流言蜚语她若解释,只会愈描愈黑,还不如冷处理。 只是她不急,可不代表卿隽不急,自己的姐姐好好的,在宫里被袭击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又要被这一通流言蜚语中伤,尤其那么多人都说是自家姐姐有意勾引,而言穆清被卿琬琰美色诱惑,所以才会紧张的出手相救,这如何让卿隽能忍住? 便是言穆清是自己佩服的人,但是因为他害得自己姐姐名誉受损,对言穆清也有点迁怒了。在卿隽看来,自己的姐姐样样都好,若是真看上谁也是对方的福气,便是对方是王爷,也是如此,凭什么都说是自己姐姐勾引宣王?要说起来,他倒觉得是宣王看上他姐姐还差不多呢! 卿隽是越想越气,便是到了卿琬琰的芙蓉居,这个怒气也是没降下。 卿琬琰看着自家弟弟坐在那生闷气,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小脸也圆润了起来,让卿琬琰不禁想起小时候那肉呼呼的可爱弟弟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捏卿隽那肉嘟嘟的粉嫩小脸了,只是随着卿隽逐渐长大,早就没有那粉嫩圆润的样子了,这会儿生气倒是有点以前的影子,这让卿琬琰手痒起来。 在卿隽面前,卿琬琰从来就是不客气的,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所以在卿隽还在生气的时候,自己的脸蛋就落入卿琬琰的“魔掌”之中了。 看着卿琬琰捏自己的脸蛋捏的不亦乐乎,卿隽皱起小眉头,口齿不清地抗议起来。 卿琬琰见此,知道若是再不收手,自家弟弟就该真生气了,最终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一脸可惜地道:“你真是越大越不好玩了。” 卿隽闻之气结,敢情自己这个弟弟是让她玩来的?怎么和悦音表姐一个毛病? 卿琬琰终于绷不住了,当下笑了起来,点着他的脑门道:“逗你玩儿呢!小孩子家家的,总是装大人模样,这样多好。” 瞧着卿琬琰又要对自己“谆谆教导”起来,卿隽忙抬起手制止,道:“姐姐!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你的事情才是!” 卿琬琰眨着水润润的眼睛,一派懵懂的样子,道:“我?我吃得好睡得香,好得很呀!” 卿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姐姐,你难道没听到外面对你的传言吗?” “哦?什么传言?” “就是你和宣王的事!” “哦!原来是这个呀,我听说了,怎么了?” 见卿琬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卿隽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姐姐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不急呢?那帮人传得那样难听,再这样下去,您的名声可就毁了!” 瞧着卿隽如此担忧着急的样子,卿琬琰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但是倒也没有显示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卿隽理所当然地道:“事情传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我看估计和陆姨娘她们脱不了干系,姐姐放心,我已经派罗勇他们暗中调查,查到证据后,我就……” “你就怎么样?”卿琬琰轻嘬了一口清茶,“找到了证据,旁人就会相信了吗?你可知为何人人都说流言无稽?因为人们根本不需要他们所说或听到的流言需要任何根据,他们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更何况这种流言所谓的证据,无非就是找出一个人来承认是自己随意传的,可那又怎么样?到时候依然会有人说这个人是被咱们收买的,到时候,反而成了咱们心虚了,更何况此事牵扯到宣王,也就是牵扯到皇家,若是分寸把握不好,后果绝对不是咱们能承担的。” 第八十五章 赐婚 这些道理卿隽不是不知道,只是让自己看着姐姐被流言蜚语所困,自己却不能做任何事,也是做不到的,尽管知道最后可能会毫无收获。 “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们乱说话?这样他们会越发肆无忌惮啊!” 卿琬琰瞧得出卿隽是听进去的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放心,如我方才说,这件事牵扯到皇家,所以咱们要把握好分寸,对于那些乱嚼舌根的的人亦然,所以他们不会传得太过分,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淡掉。”rhac “就这样放过那些人,太憋屈了!” “我何时说过要放过他们?”卿琬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呈匹夫之勇非聪明之人所为,眼下时机不对,咱们自然要忍,待到了时机,想如何清算都可以。” 卿隽闻言双眼发亮,道:“姐姐,那你说,咱么什么时候到时机?” 卿琬琰微微一笑,拍着卿隽的肩膀,道:“自然是等我家弟弟将来出息了,到时候自然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姐姐我啦!所以你现在少想这些事,用功读书方是正经!” 卿隽嘴角抽了抽,无言的白了一眼卿琬琰。 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一日不说话逗弄他一日就不高兴。 而这正是卿琬琰所想要的效果,所以卿琬琰心情一下明朗了许多。 却在这时,海棠匆匆走进来,脸上带着几丝紧张,卿琬琰见此收起笑,道:“发生什么事了?” 海棠咽了咽口水,道:“小姐,世子爷,皇上传圣旨了,这会儿宣旨的公公已经在仙居堂,老夫人请你们赶紧过去接旨。” 卿琬琰和卿隽闻言都楞了,不明白怎么宫里突然来传圣旨,但是眼下也没有功夫理清这些,双双整理了一番仪容,快步向仙居堂走去。 仙居堂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平侯之长女卿氏琬琰芳龄十三,温良贤淑,品貌俱佳,今皇六子年已弱冠,人品贵重,二人实乃天作之合,故朕特将汝许配皇六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礼部与司天台共同操办,择日完婚,钦此!”吴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笑眯眯地看向卿琬琰几人,“卿小姐,接旨吧。” 卿琬琰回过神来,木然的接过圣旨,木然的谢恩,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一片恍然。 安平侯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几日功夫,自己的女儿就被封为王妃了,一时喜忧参半,但到底是为官多年,很快就压下了心思,笑容恭敬的谢过吴公公。 “吴公公一路赶来想来也渴了,留下来喝杯茶再回去吧。” 吴公公摆了摆手,笑容和善道:“多谢侯爷好意,老奴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呢,就不多叨扰了。” 安平侯自然也不强人所难,又说了几句,便亲自送吴公公向外走去,其间,安平侯塞给了吴公公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吴公公也笑容和煦的收下,卿琬琰将一切看在眼里,神情毫无波动,或者说,现在什么时候都没有突如其来的赐婚让自己惊讶的。 其实自从沈氏过世之后,一心只想着报仇和照顾弟弟,对自己的亲事也看淡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也没想要加入高门,以后的日子能平平淡淡最好,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指婚给了宣王言穆清!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了她许多的计划,让卿琬琰没有来由的有些烦躁,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到底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木然的低头。 这看在老夫人眼中,便是觉得孙女是在害羞,便打趣道:“男婚女嫁,实属常事,更何况还是圣上赐婚,有什么害羞的?” 卿琬琰知道老夫人误会了,却也只能扯着嘴角,顺着老夫人的话接下去。 “祖母说得是,琬琰只是一时有点惊讶。” “有何惊讶的,女儿家总要有这个时候的。”老夫人笑着抓过卿琬琰的小手,笑眼弯弯的看着她,一时有些感慨,“我也没想到,我家琬琰的婚事那么早就定下来了,祖母还真是舍不得你那么快就出嫁。” “母亲也不用如此。”安平侯送走吴公公后又拐了回来,听到老夫人的话便适时开口,“方才吴公公给儿子说了,这婚期是要定在琬琰及笄之后的,也不会那么快就要嫁了。” “怎么不快?”老夫人白了安平侯一眼,“今年眼看就快到底了,明年琬琰就十四了,这么算下来,也就一年多一点的时间,怎能不急?” 安平侯摸了摸鼻子,眼神看向琬琰,明明是至亲血脉,却总觉得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在这个女儿面前,他永远无法像在卿安容面前那样随意。 轻咳了一声,道:“琬琰,既然亲事已定,你也该多多收收性子,毕竟你所嫁之人是皇子,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了。” 卿琬琰抬眼看着安平侯,轻点了点头,道:“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日后定然会更加谨慎行事。” 安平侯闻言点了点头,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还能和卿琬琰说什么,一时仙居堂中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 卿隽原本就对安平侯感情寡淡,如今自家姐姐被赐婚,他心里也是不能平静,更不想面对这尴尬的情景,便开口道:“祖母,父亲,这些事以后慢慢来就好,姐姐身子还有些虚弱,先让她回去休息一番吧。” 安平侯正缺少个借口离开这一室的尴尬,听到卿隽的话,自然点头,老夫人也不想卿琬琰身子出什么差错,当然也点头应了下来。 卿琬琰这才和卿隽双双退下。 就这样,姐弟二人沉默的向芙蓉居走过去,对这门婚事,卿隽也说不上来,对言穆清,他是有着几分崇拜的,而且他又几次救他们姐弟,所以姐姐嫁给他,他倒是觉得不错,可他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了,虽然对嫁入皇家真正意味着什么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算一知半解,看着卿琬琰喜怒难辩的面孔,终究忍不住开口道:“姐姐,这门亲事,你不喜欢吗?” 第八十六章 嫉妒 卿琬琰还沉浸在被赐婚的震惊中,根本没有在听卿隽的问话,还是在卿隽多次呼唤后,才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问道:“怎么了?” 卿隽无奈,只好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卿琬琰敛眸,沉默了一瞬,末了轻叹了一口气,道:“突如其来被赐婚,我喜欢与否有什么重要的?只是到底太过震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嫁入皇家,许多事都要复杂许多了。” 卿隽到底才九岁,对婚嫁之事原本就懵懵懂懂,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绞尽脑汁才蹦出一句话。 “宣王殿下出手救过咱们几次,至少不是坏人。”说完,卿隽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这哪里像是安慰人呀! 卿琬琰怎么会听不出卿隽是在安慰自己,瞧着他自责苦恼的样子,卿琬琰恙起一抹暖笑,道:“姐姐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没事的。” 卿隽闻言更加羞愧,他身为男子汉,本来就应该保护姐姐的,可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是姐姐保护他,而如今,姐姐的婚事他也无能为力,想了想,便咬牙道:“姐姐,你若真不喜欢这门亲事,那我……我就亲自去求宣王殿下,让他求皇上收回成命!” 卿琬琰心中划过暖流,却又觉得好笑,伸指弹了一下卿隽的脑门,嗔道:“你当圣旨是儿戏?君无戏言,便是宣王殿下身为皇子,也不能违抗圣命,再说,若是真让皇上收回成命,怕是对我的名声更差,以后嫁人更难了,你想你姐姐一辈子嫁不出去不成?” 卿隽泄气道:“都怪隽儿没有本事。” “你才九岁,能做到如今已经很是不错,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正如你所说,宣王殿下救过咱们几次,人品应该错不了,并且和他也算有过几分交集,从道义上来说,嫁给他也算是报恩,从私心来说,嫁给他至少比到时候嫁给一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要好一些,又是圣上赐婚,怎么也算好事,你若是真的绝对愧对我,就好好用功读书,长大后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只要你长大出息了,我便能在王府扎稳脚跟。” 卿琬琰这话也不是纯安慰,到哪也一样,有个显赫的娘家支持,对于女子将来在夫家的处境都是大大有利益的。 这个道理卿隽也是明白的,所以郑重其事的点着头,承诺道:“姐姐放心,隽儿不会让您失望的,若是将来宣王敢欺负您,隽儿便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他!” 谁知这话一出,卿琬琰却拉下脸,道:“动不动说拼了命做什么?你给我记得,凡事都要保住命,只要命保住了便会有翻身的机会,若命都没了,说什么漂亮话都是枉然!母亲拼命护住咱们,不是让咱们不顾息自己的命的,这句话以后不要再提,更不要再想!明白吗?” 卿隽知道卿琬琰是真动怒了,也知道自己的话犯了卿琬琰的忌讳,忙认错道:“姐姐,我知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也是希望让您放心,总之我将来会保护姐姐的!” 卿琬琰也知道自己方才反应有点过了,见卿隽真心认错后,也缓了语气,刚要开口,却被一个带着几分尖刻的嗓音打断。 “大姐姐不是说要回去休息吗,怎么还在外面晃悠?” 卿琬琰抬眼望去,看到卿安容走过来,正要开口,却被卿隽挡在前面。 卿隽只觉得卿安容来着不善,不想自己的姐姐这时候应付她,便抢先冷声开口道:“我姐姐身子弱,不能走得太快,所以这会儿还没到芙蓉居,倒是二姐你,这条路可不通往你的书香苑,你怎么来了?” “我?我自然是来恭贺大姐姐得了一桩好姻缘。”说罢便越过卿隽,看向卿琬琰,皮笑肉不笑,“大姐姐,恭贺你,将来你可就是宣王妃,妹妹以后少不得还要您来庇护呢。” 卿琬琰此刻也没有闲心应付她,便淡漠的回道:“多谢二妹妹的心意,至于二妹妹的将来,自然有父亲和陆姨娘做主,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好多加干涉。” 卿安容从知道卿琬琰被赐婚给言穆清,心中就陷入一片波涛,言穆清她是见过的,虽然都是远远几面,不曾说话,但那样不染纤尘的人,便是只见过一面,也会让人无法忘记,再加上他又贵为皇子,卿安容又怎么会不动心? 可现如今,这样的人居然配给了卿琬琰,卿安容的心只觉得被蛇紧紧缠绕着,让她喘不过来气。 那可是宣王言穆清啊,洛安城中多少名门闺秀梦中的佳婿!凭什么她卿琬琰便运气这么好? 这若是换做自己或者其他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偏偏这卿琬琰,捡了一桩大好的姻缘,还一副清高不已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方才在仙居堂有安平侯等人在场,卿安容不好发作,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卿安容也不再做忍耐,嗤笑嘲讽道:“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大姐姐何必如此谦虚?这些日子关于你和宣王殿下的留言想必大姐姐也有所听说吧?原本我还担心大姐姐因此名声会受损呢,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太过小瞧大姐姐了,大姐姐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怕这点流言?之前宣王殿下几次相救还以为只是巧合,如今看来是人为也说不定,大姐姐好能耐,还未及笄就能赢得宣王殿下青睐,还能让宣王殿下不顾及你的名声就娶你做正妃,妹妹好生佩服呢!大姐姐哪日得空,不如教导妹妹一番,让妹妹以后也能如此?”rhac 这番话就等于是在说卿琬琰不知廉耻了,卿隽哪里能忍住,眼看就要发作,却被卿琬琰拉住,只见卿琬琰越过卿隽,缓缓走到卿安容面前,一双美眸直直看进卿安容眼底,轻挑黛眉,樱唇亲启,道:“二妹妹,莫非,你是嫉妒了?我倒是不知,妹妹居然对宣王殿下还存了这份心思,你说若是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呢?” 第八十七章 无关 没料到卿琬琰会那么直白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出来,卿安容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转成一脸不屑,道:“大姐姐说这话可有什么凭证?往日可没见大姐姐说话如此尖刻,可是被妹妹说中了,便恼羞成怒了?大姐姐大可放心,怎么说咱们也是姐妹,为了大姐姐你好,妹妹也不会对外面说什么的,只是好心提醒大姐姐,做人还要不要太过虚伪比较好,不然真面目被揭穿的时候,难看的还是自己。” “呵呵!”卿琬琰笑了出来,眉眼间满是笑意,将她的容颜都点亮了,只是放在卿安容眼中,却很是刺眼,“二妹妹到现在还不知道么?”顿了顿,身子前倾,朱唇靠近卿安容的耳朵,声小却清晰的传到卿安容的耳中,“在这个侯府,你和你的那个姨娘从来就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这和你们的身份无关,是因为你们这个人,根本就是生来让人瞧不起的!” 说罢直起身子,仿若没看到卿安容冒火的双眼,语气和缓道:“多谢二妹妹专程前来道贺,姐姐这会儿身子有点乏了,就先走了,二妹妹也快些回去,免得陆姨娘担心。”说罢也不等卿安容回话,就转身走了。 卿安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折辱过,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正要上前一步拦住卿琬琰,却被巧云拉住,见卿安容要发火,巧云马上对她示意看向周围。 卿安容一愣,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几个仆人向这边张望着,一时怒火飙升,斥道:“不老老实实做事,在这乱看什么?” 几个仆人闻言忙缩起脖子四下散去,卿安容是被气极了,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知道若是再去找卿琬琰纠缠,传出去对自己没有好处,而且方才卿琬琰那样做派,自然是早就发现附近有仆人再看,自己若是贸然过去,不是正中卿安容下怀? 故而卿安容虽然气得心肝疼,也只好窝火离开。 只是怒火难消,回去之后少不得向陆姨娘抱怨,陆姨娘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气不过,可眼下也只能忍着,好说歹说,才把卿安容哄好,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姨娘却打扮成丫鬟的模样,悄悄的出了玲珑阁。rhac 一路上,她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座院子里,这里似乎是荒废许久,杂草丛生,在寂静的夜里,有几分森然的感觉。 但是陆姨娘根本没放在心上,熟门熟路的通过布满杂草的小道,推开有些陈旧的木门,刚进去,就被一个人从后抱住。 只听身后的人声音粗嘎道:“怎么才来?我等了许久!” 陆姨娘却挣脱开来,在黑寂的屋里,瞧不出其神情,但是从声音可以听出其心情甚为不悦。 “你做得好事!你说过,这次会让卿琬琰那个小贱人名声扫地,可现在呢?她就要做王妃了!还是宣王!宣王可是当今太子的胞弟!若是将来太子顺利登基,这个小贱人就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到时候你叫我怎么办?” 那个男人理了理衣袖,语气闲闲地道:“我就知道,你会因这件事生气,这次是我失误,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在这抱怨也没有用,倒不如想其他对策方是正事。” 陆姨娘不无嘲讽道:“你说得好听,你倒是来个好的对策啊!” “眼下她刚被赐婚,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再说,你方才也说了,要太子能顺利登基,她才算赢,这历来皇权斗争,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真正能从太子顺利登基称帝的也没几个,你在这儿发火只会自乱阵脚,那卿琬琰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你懂什么?那个小贱人绝不是那么简单!我之前便是太过小瞧她,才栽了跟头,现在就要趁她羽翼未丰的时候将她除掉,可现在,看来是不容易了,这个小贱人果然和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让人厌恶!” 男人闻言轻笑了一声,走过去一把搂过陆姨娘的纤腰,语气轻挑道:“你和那个小丫头置气做什么?她再有能耐又能成什么事?你放心,待他日事成之后,我定会把这个小贱人交到你手上,任你处置。” 男人说着话,阵阵热气飘向陆姨娘的耳边,手下更是缓缓的摩挲着陆姨娘的腰肢,让陆姨娘忍不住颤栗起来,一双媚眼满含春情,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娇嗔。 “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要为我做主!” “这是自然,乖,咱们难得能见一面,不要浪费良宵,嗯?”说罢便用力一拽,将陆姨娘的腰间系带扯掉,低头就用力吸起她柔嫩的肌肤。 陆姨娘整个人都软在了他的怀里,哪里还会想着其他? 门外夜空寂寥,门内,粗喘娇嗔此起彼落…… ―― 卿琬琰和言穆清被赐婚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之前还等着看笑话的人纷纷变脸,向安平侯道贺,而卿琬琰自然也收到很多请帖,只是她大多给回绝了,左右之前她在宫中遇袭的事都传开了,正好趁着这个由头说自己还要修养不便见客,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别人前来探望她是可以回绝,但若是沈悦音,自然没有回绝的理由。 这一日,沈悦音带着一堆补品来安平侯府,对着卿琬琰上下左右看了又看,让卿琬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出三头六臂了!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哭笑不得的看着沈悦音,道:“表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沈悦音一手抱臂,一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来看看未来的宣王妃呀!” 就知道沈悦音肯定没好话,卿琬琰白了她一眼,道:“表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冤枉呀,我可没有!”沈悦音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我是发自肺腑的,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洛安城中众多闺秀羡慕的对象呢!”说着坐到卿琬琰旁边,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宣王殿下贵为皇子,又生得那般招人,关键是他府中没有任何通房小妾,这可不就成了洛安城众多闺秀眼中的香饽饽了么?偏偏你那么好运,居然被皇上赐婚,可不招人嫉妒?” 第八十八章 不识好歹 卿琬琰是知道以言穆清的条件,肯定不乏倾慕之人,只是没想到已经夸张到这个地步,不由得感觉有点头疼,道:“不至于吧,又不是我去求的圣旨。”她们若稀罕赶紧想办法让皇上改圣旨,她可求之不得呢!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因为知道根本不可能。 难得见卿琬琰有这等无力的样子,沈悦音乐了,笑骂道:“你这副样子放我跟前就算了,可别让那些心慕宣王殿下的人看到,不然她们会更加恼火的,尤其是那个林玉箫。” “林玉箫?”卿琬琰这会儿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一时想不到这个名字是谁了。 “对啊,你在上次嘉仪公主举办的赏花宴见过的,就是那个和卿安容过不去的那位令国公府的林玉箫。” 经沈悦音这么一提醒,卿琬琰才想起来,不由得有些惊讶,道:“居然是她?” “很奇怪吗?别看她瞧着挺自负的,但是对宣王殿下可一直都肖想着呢,她师父明净先生德高望重,宣王殿下有几次也前去拜访过,每次那林玉箫都颠颠的过去,就为了能见上宣王殿下一面,有一次为了引起宣王殿下的注意,在一个诗宴上故意要和宣王殿下对诗,以显示自己的才情!” 瞧着沈悦音一副等着自己问她的表情,卿琬琰好笑,却也很给面子的问道:“然后呢?” 沈悦音笑得贼兮兮的,道:“谁知,人家宣王殿下根本就不理会人家,直接称醉就出去了。” 卿琬琰闻言摇头一笑,这确实是那个言穆清会做出来的事,只是瞧着沈悦音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道:“表姐似乎很讨厌林玉箫?” 沈悦音撇撇嘴,道:“我哪敢啊,人家自负甚高,又才华出众的,我这等武将出身的野丫头怎么入得了人家这个才女出身的眼呢?”说着又斜睨了卿琬琰一眼,“不过以前吧,这个林玉箫面上还会对我客气一番,现在可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见到我直接无视。” “这是为何?” “谁让我有个将来要做宣王妃的表妹呢,那林玉箫只好恨屋及乌咯!”沈悦音说着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卿琬琰有点不好意思,道:“都是我的错,害得表姐无辜受牵连。” “噗嗤!”见卿琬琰当真自责起来,沈悦音忍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玩儿呢,便是没有你这件事,我和那林玉箫也是互看不顺眼,现在她先主动撕掉伪装,我倒是落得轻松,再说有个做王妃的表妹,我面上也有光。” 沈悦音这一番言辞,是让卿琬琰气也而不是,笑也不是,揉了揉额头,道:“表姐难得来一趟我这,待会儿咱们便四处转转吧?”rhac 沈悦音摆摆手,兴致缺缺道:“你们安平侯府这几年变化也不大,还是那个老样子,没什么可看的,我看你现在气色也不错,不如咱们去东市逛逛吧,听说最近东市开了不少新铺子,东西都挺好,很是热闹呢,总比在家无聊强。” 想着自己也确实许久没有出去走动了,再说自己也委实拗不过沈悦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到了东市,卿琬琰才肯定,沈悦音真的没有夸张,今日的东市确实格外热闹呢,一路下来,周围琳琅满目,四处吆喝声、欢笑声不断,这种氛围下,卿琬琰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沈悦音拉着卿琬琰走到一处首饰铺子门口,道:“我听很多人说这家新开的晶莹阁的饰品很是不错,咱们进去看看吧?” 卿琬琰自是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就跟着沈悦音走进铺子。 诚如沈悦音所说,这晶莹阁里的东西确实不错,做工精巧异常,质地也均属上佳,晶莹阁里的人也是训练有素,从卿琬琰和沈悦音进来之后,就服侍周到,碰到二人感兴趣的就主动讲解,态度诚恳恭逊,却又不过分殷勤谄媚,当真是恰到好处。 一圈看下来,原本不打算买的卿琬琰,也不由得心动,想买了一些了。 而沈悦音也瞧上了几件首饰,正想找卿琬琰商量,却见卿琬琰盯着一支蔷薇白玉步摇看,沈悦音看过去,也不由得心生喜欢,赞道:“这步摇真好看,琬琰你戴上一定好看,买了吧?” 难得碰到这么心仪的首饰,卿琬琰也打算买下来的,便对掌柜道:“这支步摇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刚要笑着应下,却被一个略带嚣张的声音给压住。 “这步摇,我要了!” 掌柜愣了一下,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眼前已经多了一锭金元宝,眨了眨眼,抬眼一看,端起笑,道:“原来是林小姐,是小店招呼不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玉箫,她是看到卿琬琰和沈悦音进来才跟着过来的,见卿琬琰看上那个步摇,想就没想的就要开口买下,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膈应卿琬琰。 瞧着卿琬琰轻蹙眉头,林玉箫扬起自得的笑,道:“原来是卿小姐,怎么你也喜欢这个步摇?真是巧了,我也喜欢,看来卿小姐和我的目光一样,我虚长你一岁,照理说我应该让你一下,不过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个步摇,怕是不能相让了。”说着便看向掌柜,“掌柜的,把这个步摇给包起来吧。” 瞧掌柜左右为难的样子,林玉箫皱起眉,冷声道:“怎么,莫非这个金子不够,无妨,你开个价,我都付得起。” 掌柜忙摆手道:“林小姐说笑了,自然是够的,只是那步摇是那位小姐先开口要的,且这支步摇只有一个,不如这样,小店还有其他新出的步摇,林小姐若不嫌弃,让小的带您亲自去挑,如何?” 卿琬琰没想到这个掌柜倒是个甚讲诚信的人,一时对这个晶莹阁的好感又加上一层,而林玉箫觉得这个掌柜当着沈悦音和卿琬琰的面前下自己面子,便有些恼羞成怒。 “本小姐看上你家的首饰是你的福气,你可别不识好歹!” “你是说谁不识好歹?” 第八十九章 步摇 林玉箫也是被家里人宠得有几分任性的,这会儿自己正在气头上,又冒出来一个人和自己作对,心中恼火可想而知。 “你算什……”怒转头正要斥责一番,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脸色一白,忙福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来人正是嘉怡公主,对于她的到来,卿琬琰和沈悦音也很是惊讶,忙跟着行礼问安。 “起来吧。”嘉仪公主淡淡瞥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林玉箫,语气平平,“本宫无事先来逛逛,看到这里新开了一个铺子,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里面好生热闹,本宫进来没有打扰你们的雅兴吧。” 林玉箫忙道:“公主殿下真是折煞臣女了,能在这偶遇公主殿下,臣女甚感荣幸。” “林小姐太过客气了。”嘉怡公主目光转到那步摇,眼睛一亮,“这支步摇做工倒是十分精巧别致。” 林玉箫正要接话,却被沈悦音领先一步。 “公主殿下来晚了,这支步摇林小姐是势在必得呢,您看,金子都备好了呢!” 林玉箫暗叫不好,恨恨地瞪了沈悦音一眼,忙对着嘉仪公主柔声道:“回公主殿下,想来沈小姐是误会了,方才臣女见卿小姐似乎很是心仪这支步摇,便故意开玩笑,没想到沈小姐和卿小姐居然是当真了,也是臣女没有把握好分寸,让公主殿下您见笑了。” 沈悦音作恍然大悟状,抚掌一笑,道:“原来方才是林小姐是在和我们姐妹二人开玩笑呢,还真是瞧不出来,我就说么,知书达理又才华出众的林小姐怎么会如市井泼妇般那般蛮不讲理,看来一切都是误会呢!” 这话分明是明褒暗讽,林玉箫却不能有任何发作,强颜欢笑。 “咳咳。”嘉仪公主假咳了几声,遮掩住笑意,“原来如此,误会说开了就好,不过这支步摇确实精致漂亮,别说你们了,本宫瞧着也很是喜欢呢。” 林玉箫闻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缓缓道:“公主殿下说得是,这支步摇做工精良不说,质地也是没得说,臣女觉得,只有公主殿下戴上这个,才能说明何为艳光四射。”说罢捂住嘴,歉然的看向卿琬琰,“卿小姐可不要误会,我不是别的意思,你生得花容月貌,怎么会……” “林小姐说笑了。”知道她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卿琬琰出声打断,“公主殿下乃天之骄女,姿容绝伦,自然是戴什么都好看,琬琰不过蒲柳之姿,怎能敢和公主殿下相提并论?”接着对嘉仪公主福了福身,“启禀公主殿下,臣女这次出来祖母叮嘱不可久去,现下出来了好一会儿了,臣女担心再不回去惹祖母担心,所以……” 还没等卿琬琰说完,嘉怡公主便十分善解人意的摆摆手,道:“怎么说你也是我未来的嫂嫂,不必那么客气,你这身子刚将养好,确实不好在外久留,赶紧回去吧。” 嘉怡公主这一声“未来的嫂嫂”让卿琬琰忍不住羞红了脸,而林玉箫则脸一白。rhac 卿琬琰自然顾不上林玉箫,恭敬的向嘉仪公主告辞,便和沈悦音走了。 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沈悦音看着卿琬琰还带着几分羞意的面容,捂唇一笑,打趣道:“我家琬琰就是讨人喜欢,这还没过门呢,就讨了未来小姑子的欢心了呢!” 这未来的小姑子,自然指得便是嘉仪公主了。 这话成功让卿琬琰刚下去的羞意又涌了上来,俏脸红若朝霞。 “表姐!你也跟着笑话我!” 沈悦音故作一副惶恐状,带眼中满是笑意,道:“我可不敢,未来的宣王妃!” 卿琬琰气得没办法,扑过去就挠沈悦音,终于,在沈悦音的求饶声中,卿琬琰才停手,气哼哼道:“谁让你得意的!” 沈悦音撇撇嘴,哼唧道:“啧,小小年纪就那么泼辣了,我都有点同情宣王殿下了。” “表姐!”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沈悦音见好就收,不再笑话自家表妹,而是将话题转到林玉箫身上,“怎么样,我之前没骗你吧,以后可要小心那林玉箫,我看,她对你未来夫君……”见卿琬琰怒瞪她,沈悦音忙改口,“咳咳,她对宣王殿下还不死心,少不了要迁怒与你,你以后要小心。” 对那林玉箫,卿琬琰倒是不放在心上,她至少是摆在明面上的算计你,比起暗中做坏的,好上太多,不过既然沈悦音再三提醒,卿琬琰便安抚道:“表姐放心,安平侯府和令国公府并没有什么交集,以后也未必能经常碰面,我自会小心。” “你能这么想便好。” 宣王府―― “王爷,嘉仪公主来了。” 言穆清从书中抬起头来,俊眉微蹙,道:“这丫头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诺。” 很快,嘉仪公主便走了进来,一看到言穆清,就气哼哼道:“六哥,你真是太小器了,我来找你还要等人通传!我去母后那里都不用那么麻烦的!” “正因为有母后这个前车之鉴,我才更不敢把你随便放进来。”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在嫌弃她呀! 嘉仪公主瞪大了双眼,正要张嘴控诉,言穆清却放下书,双手抱臂,凉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我这什么事?” 经言穆清这么一打岔,嘉仪公主倒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神秘一笑,道:“六哥你这次可要谢谢我。”便自顾自的将晶莹阁的事情说了,晃了晃手中的锦盒,放到言穆清跟前,“最后林玉箫也没要,我就在她走后把这个拿了过来。” 言穆清打开锦盒看了看,抬眼看着自家妹妹,确定她真的没有话要说了,才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拿过去给人家,哄佳人开心咯!” 言穆清将盒子阖上,又推了回去,颇有几分好笑的看着嘉仪公主,道:“她都当着你和林玉箫的面说了不会要这个步摇了,你却让我把这个拿过去送给她,你说她拿到之后是戴还是不戴呢?” 第九十章 瑞王妃 “额……”嘉仪公主一时语塞,她当时只想着卿琬琰看来挺喜欢这支步摇,索性就拿回来给言穆清,让他用来讨佳人欢心,倒是没想太多。 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缓过神来,这步摇确实不太合适送给卿琬琰了,若是被林玉箫看到,谁知道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言穆清看嘉怡公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便道:“既然明白了,这步摇你就拿走自己戴。”说罢就重新翻看书看了起来。 嘉仪公主撇撇嘴,道:“我不要,你直接拿回去,反正那晶莹阁是你开的。” 言穆清动作一顿,抬头眯眼,道:“是谁告诉你的?” 嘉仪公主回以灿烂一笑,却也不回答。 靠向椅背,言穆清眉头舒展。 “是母后吧。”语气十分肯定。 嘉怡公主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双机灵的眼睛乱飘,最后在自家哥哥迫人的目光中,轻咳了几声,方道:“是谁说的不重要,反正六哥你真是不厚道,开了一间这么好的铺子却不和我说,怎么,还怕我把你晶莹阁的东西给搬空啊!” 言穆清很是直白的回道:“我不怕你把晶莹阁搬空,我是怕你搬空了还不给钱。”rhac “……”嘉怡公主一时后悔自己这么说了,她忘了言穆清这个兄长一向是不会让她的,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被揭穿,索性也不遮掩了,“你做哥哥的给妹妹几件首饰又能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以后找不到喜欢的首饰就去你那看看,我还有事,先走了。”知道再呆下去言穆清一定不会有好话说,嘉仪公主也不待他回话,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言穆清看着关上的房门,摇头一笑,道:“这丫头!”目光瞥向那个锦盒,眸光微闪。 ―― 晶莹阁一事并没有对卿琬琰之后的生活有任何影响,但也算给她提了一个醒,看来这突然起来的赐婚,是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短时间之内还是不要出去为妙。 左右自己因为掌管府中中馈,要花一段时日熟悉,所以卿琬琰倒是并不觉得这些日子无聊。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天气转凉,这一日卿琬琰正在对账册,突然听到脚步声,抬眼望去,就看到佩画小跑了进来,嘱咐道:“慢点,你伤刚好没多久。” 其实佩画的伤本来可以好的更快的,但是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所以断断续续的,愣是拖到几日前才彻底好。 但是卿琬琰到底还是有点心有余悸,所以见她如此,就忍不住开口劝说。 佩画倒是也听话,听到卿琬琰开口,猛的就收住脚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小姐放心,婢子的伤已经好啦,便是跑几步也无碍的。”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明明不到一个月就能好的伤,愣是拖到现在才好。” 这话让佩画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卿琬琰见此摇头一笑,正要问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是有什么事,门外却响起了清亮的声音。 “是不是佩画这丫头又调皮了?” 卿琬琰面上闪过惊喜,忙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影响前去,拉过来人,道:“表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着人来说一声?” 来人正是沈悦音,听完卿琬琰的话,笑得指了指旁边的佩画,道:“可别冤枉我,我有让这丫头来传话,谁知她没说。” 佩画又挠了挠头,声如蚊蚋:“婢子方才想说的,可小姐没……额……婢子还没来得及说。” 见佩画那么识时务的换话,沈悦音捂嘴轻笑,语带打趣:“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 “我是拿这丫头没辙了。”卿琬琰摇头一笑,也不再打趣佩画,拉着沈悦音坐了下来,并吩咐了佩心几人去拿茶点。 沈悦音嘬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提起今日来的目的。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你可收到了瑞王妃的请柬了吗?” 卿琬琰指了指书案,道:“上午刚收到的,看来表姐也收到了。” 果然,沈悦音点了点头,卿琬琰见此便问道:“我还从未参加过围猎,和这位瑞王妃也不曾有过交集,到时候怕是要表姐多加提点了。” 沈悦音眨了眨眼,语带揶揄:“看来这是要去了?我还以为你又会找理由推脱不去呢,到底将来是妯娌,推脱不掉。” 这些日子,卿琬琰已经对类似这种的玩笑麻木了,所以这会儿听沈悦音说,也不会不好意思了,而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便是没有这层关系,以她王妃的身份我怎么好拒绝?再说我这称身子不适的理由已经用了许久了,再拒绝,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呢!” 见小表妹居然不害羞了,沈悦音也失了兴趣,便不再打趣此事,倒是认真的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你应该多多少少听到一点,这瑞王是个喜欢玩乐的,所以这次请大家去围猎倒也没什么,至于瑞王妃人倒是挺好的,可惜就是嫁给了瑞王。”见卿琬琰面露疑惑,接着解释,“瑞王是个贪图美色之人,那瑞王妃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文采,只可惜生得并不出众,所以不得瑞王喜欢,倒是可惜瑞王妃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听沈悦音夸奖瑞王妃几次了,这倒是让卿琬琰心生好奇,道:“表姐似乎很喜欢瑞王妃?” “倒不是喜欢,但挺欣赏的,这要细说起来还是在去年,那一日,我和哥哥去了贺仙楼,当时有个美貌女子在戏台上唱曲儿,当时靖国公的小儿子何彦也在,你应该也听过,他可是洛安城中出了名的纨绔,他当时垂涎那女子的美色,可能因为也喝醉了一些,就不管不顾的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名女子给带走,当时很多人因为碍于靖国公的颜面不敢上前,偏偏瑞王妃派人将那姑娘给救了下来。” “那何彦会就此罢休?” “当然不会,想来他当时也没有认出那是瑞王妃,居然还派了手下要去夺人,自然最后都被瑞王妃的随从给打败了,然而那何彦也是无法无天惯了,当时的情形便是认不出瑞王妃也应该能猜出对方身份不低,可他居然还出言羞辱瑞王妃。” 第九十一章 暗下决定 沈悦音说得绘声绘色,让卿琬琰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见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便催促了起来。 “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沈悦音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音,吊卿琬琰的胃口,直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继续说起来,“然后瑞王以大不敬为由让侍卫将那何彦打了一顿,接着就直接送到了大理寺了。” 卿琬琰惊讶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表姐说得不错,这个瑞王妃果然是个妙人!最后结果呢?” “他强抢民女在先,又对瑞王妃不敬在后,这要说起来,可大可小,端看瑞王妃什么意思了,不过之后那何彦被打了几板子就出来了,我听哥哥说,似乎是瑞王有意大事化小的。”说到这里,沈悦音还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卿琬琰好笑道:“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何彦本来就是个混账的,让他坐几年大狱都是该的!要不是那靖国公身居要职,哪会那么容易出来?不过也因此我对瑞王妃也深感佩服,我原以为她这样出身的定然是个娇滴滴的,没想到颇有几分侠义心肠,所以啊,这样的妙人,嫁给瑞王,委实可惜!” 卿琬琰也深感为然,虽然没见过瑞王,但是端看这件事,便觉得那瑞王配不上瑞王妃那样的人,只是认为归认为,那瑞王好歹是皇子,可不是她们能编排的。 于是便劝道:“以后这话可不要乱说了,好与不好,都是皇家的,说错了,可大可小。” 见自家表妹肃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谆谆教诲”,沈悦音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骂道:“你这丫头,倒是教训起我来了,你当我小孩儿呀,我也不过是在你这说说罢了,去外面我找谁说呀!” 卿琬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无奈的看着沈悦音,也不知她们二人到底是谁把谁当成小孩了。 此时沈悦音突然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叮嘱,敛去笑意,正色叮嘱道:“我差点把正事忘了,父亲让我来提醒你一下,那瑞王瞧着只喜欢吃喝玩乐,对皇位没有任何觊觎,但是也不可大意,眼下太子根基虽然瞧着稳固,但是不代表没人盯着,朝堂之事本就复杂,说不定哪天就发生了天大的变故,你已经与宣王殿下订了亲,无论是瑞王那,还是其他皇子那,面上过得去便好,切不要交往过密,时时警醒着,免得被算计进去,便是那瑞王妃,虽然人不错,但是她到底是瑞王的人,所以也不可不防。” 其实这些道理卿琬琰也不是不知道,这也是当时赐婚的时候她内心排斥的最重要的原因,她要为自己母亲讨回公道,又要照顾卿隽,委实没有其他心力去管其他,可若嫁进皇家,就意味着更多麻烦在等她,而这些麻烦她也不能不顾虑。 这会儿听沈悦音一番叮嘱,只觉得头有点疼,看来这朝堂之事,只会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好在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 事情已成定局,那只能接受,学会适应这些了。 暗叹了一口气,抬眼看沈悦音一脸肃穆,便安抚道:“表姐放心,你说得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会多加小心的,回去替我谢谢大舅舅提点。” 沈悦音见此才放下心来,摆摆手道:“自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对了,这次去围猎,你那几个妹妹都去吗?” “应该都会去吧。” 沈悦音撇撇嘴:“你那个三妹和四妹我不好说,你那个二妹妹啊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去了看来你要多加小心了,不但是小心外人,自家人也要小心为上了。” 卿琬琰笑着搀着沈悦音的胳膊,讨好道:“嘿嘿,到时候还要表姐多多帮忙咯。” 沈悦音斜睨了她一眼,道:“我娘总说我粗枝大叶,别太指望我,指望我不如指望你的未来夫君!”rhac 卿琬琰:“……” 书香苑―― 巧云将一套骑服展开,摆到卿安容面前,道:“小姐,那日您就穿这件骑服,一定好看。” 卿安容伸手摩挲了那件骑服,不似往常那帮兴趣盎然,反而有几分萎靡,道:“随便吧,穿着再好看,到时候别人也只会注意卿琬琰,毕竟她可是未来的宣王妃。” 刚进门的陆姨娘恰好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痛。 那可是她如珠如宝疼宠的女儿,在她心里,这个女儿样样好,若不是自己不争气,自己女儿也不会处处低人一头,为了弥补,这些年她对女儿越发宠爱,可如今,那一向朝气蓬勃的女儿却变得萎靡不振,让她如何能不心疼? 这一切,都拜那个贱人的女儿所赐! 沈如嫣!你当初怎么不带着你女儿一起死了算了!为何留着你的女儿祸害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们母女得逞的! 陆姨娘敛去眼底的阴郁,声音轻柔道:“容儿。” 听到陆姨娘的声音,卿安容只懒懒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道:“娘。” 陆姨娘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发髻,看着那件骑装,赞叹道:“这件骑装真漂亮,若是我们容儿穿上,那日一定能艳压群芳的。” 卿安容扯了一个干巴巴的笑,道:“娘,您就别安慰女儿了,不管我再怎么精心的打扮,那一日,所有人的目光也只会去看卿琬琰,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谁会看我呀!” “谁说的!容儿,你忘了娘怎么教导你的吗?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若连你自己都这么想,那就是真的败了,以你的容貌才学,足以匹配任何一个皇子,是,那卿琬琰刚被赐婚,瞧着是风头正胜,可又能怎么样呢?皇上的皇子又不止宣王一个!” “娘说的没错,皇上的皇子不止只有宣王一个,可,能比得上宣王的,又有几个?”说着说着,卿安容忍不住痛哭了出来,倒在陆姨娘怀里,痛哭出声,“娘!我好不甘心!为何上天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好不甘心啊!呜呜!” 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陆姨娘也心如刀绞,轻拍着女儿的后背,陆姨娘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九十二章 围猎 夜黑风高,陆姨娘又一次到了那座荒芜的院子,四周查看,确定无人,才推门进去,刚转身把门栓插上,腰间一紧,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声音。rhac “怎么才来,让我等得好苦。”说着嘴便移向她纤细的脖颈,只是这次陆姨娘却没有像以往那般柔顺迎合,而是将她推开。 男子见她排斥,倒也没有强求,声音不带起伏,道:“你怎么了?” 陆姨娘吸了一口气,缓缓而又郑重地道:“我要让容儿当上宣王妃!” “哈哈哈!”那男子沉声笑了出来,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我看你是糊涂了,卿琬琰已经确定是宣王妃了,怎么可能会是容儿,便是没有卿琬琰,以容儿庶女的身份也当不了宣王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要再添乱了!” “我添乱?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我为了你,忍辱负重,对卿恒和那老不死的曲意逢迎,可你到现在也没有兑现承诺,如今我不过是让你帮帮容儿,你也不愿意?果然,我当时就不该相信你!” “呵!你说得倒是好听,从头到尾,我可有逼过你?”走上前来,捏过陆姨娘的下巴,“说到底,咱们是同一类的人,都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现如今,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好好的听话!” 见陆姨娘不回话,男子又软下了声音,道:“我知道方才的话有点重了,但我也是被你伤着了,玉婷,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懂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将来,你回去好好劝劝容儿,她还年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宣王瞧着是有几分风光,可这风光又不会是长远的,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待咱们事成,你还愁容儿找不到佳婿?” 陆姨娘透过月光,看着男子明亮的眸子,良久,才开口,声如呢喃:“我知道了,我会掌握分寸的。” 男子见此才笑了,声音也更加柔和,轻嘬了一下她的嘴,道:“我就知道玉婷最是通情达理,我出来有点晚了,先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也当心一些,嗯?” 陆姨娘点了点头,一如往常的柔顺,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快走吧,我稍后就走。” 男子点了点头,便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姨娘站到窗便,看着男子被掩藏在夜色中的背影,眼神冰冷,红唇微张,声音虽小,却如鬼魅,在这黑夜中,让人闻之不由得生怯。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你,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 围猎之日到,这一次,除卿琬琰、卿隽、卿安容和卿桃之外,卿雨兰和卿朗兄妹也会去,而其中,卿朗最为年长,所以自然被嘱咐多加照看弟妹。 卿朗的容貌承袭了齐氏,性子爽朗又不失稳重,仔细听了老夫人和齐氏的教导,便领着一众兄妹过去了。 待几人到了猎场之时,已经有不少人已到,相熟之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因为卿琬琰和宣王被赐婚,所以当卿琬琰下来之后,明显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卿朗也明显注意到这一点,遂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卿琬琰面前,并转头安抚道:“你不用理会这些人,但待会儿也要小心一下,若是有什么问题着人告诉我。” 卿琬琰回以感激一笑:“多谢大哥,我自会小心。” “琬琰!” 沈悦音一直在等卿琬琰,在看到她之后,便马上找了上来,而沈泽沈轩也紧跟其后。 卿琬琰也展起笑颜迎了上去,拉过沈悦音,“表姐。”又看向沈泽和沈轩,“大表哥,二表哥。” 沈泽看着卿琬琰,笑容和煦的点点头,道:“看来表妹这些日子调养的不错。” “多谢大表哥关心,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接着又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几人说了几句,卿朗便和卿隽跟着沈泽兄弟走了。 卿雨兰虽然和沈悦音是头一次见面,但是沈悦音一向喜欢性子爽朗的人,所以和卿雨兰倒也算聊得投契,而卿桃本来就不爱多说,只是在一旁笑着聆听,只有卿安容觉得自己仿佛局外人似的,觉得透不过气,转头四处看着,却对上一抹怨毒的目光,待看清是谁之后,卿安容勾唇一笑,但很快隐去,转身对卿琬琰道:“大姐姐,我看到几个相熟的小姐妹,想过去说说话,不知可否?” 卿琬琰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卿安容,她便知道卿安容不会安生的呆在自己身边,只是不知此次会出什么幺蛾子,其实她也可以说不让她乱走,但是她深知卿安容的性子,便是现在她不同意,待会儿卿安容也会寻机会溜走的,今日她根本没有功夫时时刻刻的把她留在身边,再说,她也不希望卿安容一直跟着自己,索性便让她走,她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于是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过去吧,只是不要乱跑。” 卿安容十分乖巧的点点头,道:“大姐姐放心,我不会乱跑的。”接着又对沈悦音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方走。 沈悦音觉得卿安容肯定没安好心,拿眼神询问卿琬琰,见其对自己安抚一笑,便暂且放下心来。 林玉箫站在树下远远的看着卿琬琰与人相谈甚欢,看她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眸若含水,唇如朱丹,一套紫色骑服,将其初见玲珑的身子展现无遗。 仔细瞧瞧,可以看出她气色甚好,比那日在晶莹阁相见的时候更好。 林玉箫自嘲一笑,能嫁给宣王,气色能不好吗? 这么一想,林玉箫便觉得卿琬琰的笑容甚是碍眼,仿佛在炫耀似的,嫉妒像一道锁链般缠绕着她的心,勒得她难受,直到指尖的痛意才让她缓过神来。 “嘶!”低头看着自己渗出一点血丝的指甲,想来是自己方才太过气恼,狠抓树干导致,这让她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蒙上了一层灰。 恨恨地看着卿琬琰,咬牙切齿道:“卿琬琰,我倒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我就不信,你能永远都那么顺利!” “林姐姐这又是何苦呢?” 第九十三章 煽动 林玉箫没想到会有人听到自己说话,脸色一白,猛地转过身,再看清来人是卿安容之后,脸上的防备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轻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说吧,你约我到这来要做什么。”林玉箫心里也是一阵疑惑,昨晚刚回府就接到卿安容派人送过来的信函,让她今日在这相见,若是以往,她自然不会理会,可眼下因为卿琬琰,她倒是改变了主意,上次在公主府,她也看出来卿琬琰和卿安容的关系似乎并不好,这次卿安容约她来,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其实卿安容也不想和林玉箫再牵扯什么,但是这次计划,想来想去,也只有她最为合适,原本她是打算在围猎之前就找她商议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林玉箫之前居然出了城,直到昨晚才回来,无法,只好约她今日在这再见面,好在这个地方还算隐蔽。 只是看着林玉箫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卿安容瞧在眼里自然是窝火,但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不得不忍着,因此卿安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愤羞恼的样子,反而一副悲悯的看着林玉箫。 林玉箫何曾被人这么看过,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一向瞧不上的区区庶女,这让她更加恼火。 “你那是什么眼神?” 卿安容闻言歉然一笑,道:“林姐姐莫怪,妹妹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您瞧不上妹妹也是应当的,实不相瞒,其实妹妹一直都很是钦佩林姐姐,林姐姐你出身高贵,姿容倾城,才情更是在众闺秀中拔尖儿的,像林姐姐这般优秀的,妹妹真是做梦都当不了的,可能因此,难免心中有几分失落,所以上次在公主府可能有几分失礼,还望林姐姐宽宏大量,不要和妹妹一般见识。” 林玉箫并不傻,她可不认为在上次出言刁难卿安容之后,她大费周章的约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你约我到这就是和我说这些的?那这些话我知道了,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林姐姐莫非就甘心认输吗?” 这句话让林玉箫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审视着卿安容,道:“你想说什么?” 卿安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小声道:“林姐姐样样都比我那个大姐姐卿琬琰强上百倍,只有林姐姐这般优秀的人才足以和宣王殿下匹配,可现在,却被卿琬琰捷足先登,林姐姐便就甘心么?”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你别忘了,他们二人的婚事可是圣上下的旨意,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违抗圣旨吧?卿安容,你真当世人都和你一样,蠢钝如猪不成?” 仿佛没听出林玉箫话中的嘲讽,继续说道:“林姐姐说笑了,既然是圣上下旨,自然是不能抗旨,但是往往,事在人为,她卿琬琰凭借圣旨是可以能当上宣王妃,可若是她自己不争气,没有资格再得这份圣旨呢?” 林玉箫眸光闪烁,低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卿安容闻言,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众所周知,卿琬琰能当上宣王妃,是当时在宫中遇袭,宣王殿下仗义相救,二人因此有了肌肤之亲,为了顾全名声,所以才下旨将二人指婚,说白了,卿琬琰的名声已经有了污点了,若是在这次围猎之中,卿琬琰再做了什么有辱名声的事,别人是会觉得吃惊呢,还是会觉得理所应当?若是卿琬琰的名声尽毁,你说,皇上还会容许这样的人做儿媳吗?” “你们都是卿家人,若是她的名声毁了,你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妹妹不需要什么好处,妹妹只知道,妹妹和林姐姐一样,都讨厌她,恨不得她消失!” 林玉箫看着卿安容眼中迸射的浓浓恨意,嗤笑道:“呵,说得倒是好听,你既然那么恨她,为何不自己动手处理?偏偏煽动我?卿安容,你不会以为仅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利用我,借我的手除掉卿琬琰吧?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怎么林姐姐觉得是妹妹在利用你吗?难道林姐姐想告诉妹妹,你不曾想过这些?难道姐姐真的愿意看到宣王殿下那般的人物和卿琬琰在一起?林姐姐与其说是被我利用,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大好姻缘!”rhac 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但是林玉箫还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瞥向卿安容,冷笑道:“就算真如你所说,这次围猎,毁了卿安容的名声,那又如何?君无戏言,难道你有本事让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若是皇上到最后都不愿收回成命,那妹妹想着,以我大姐姐那刚烈的性子,怕是也无颜苟活于世。”卿安容说着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瞧着一派天真纯善,但是说出的话却毒如蛇蝎! 便是林玉箫也不觉心中一冷,退后了一步,重新审视了一番卿安容,良久,才嘲讽道:“父亲总说我不懂识人,我原先还有几分不服,现在倒是有几分信服了,我原以为,你就是有点歪心思,没想到你居然恶毒到如此地步,没错,我是讨厌卿琬琰,甚至恨不得她马上消失我好取而代之,但是,我不会傻到受你挑唆,既然你那么恨她,那你就自己搞定,我便在一旁看着,你和她,究竟谁更有本事,清荷,我们走!”说罢,就领着侍女清荷走,走到卿安容身边的时候,顿了一步,转头一脸鄙夷的看向卿安容,“你知道么?看到卿琬琰有你这样的庶妹,我突然觉得舒服多了!”不理会卿安容青红交加的脸,林玉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卿安容惊怒交加的看着林玉箫的背影,手紧紧握成拳。 “林玉箫,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的!” 卿安容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落空,又气又失望,正在想用另外一个办法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响起另一个声音。 “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谁?”卿安容脸色一变,在看向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脸上带着疑惑,“怎么是你?” 那个人也不回答卿安容的话,只是再次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指的是?” “自然是你对付卿琬琰的事。” 第九十四章 准备 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让卿安容有点慌张,一脸防备的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你不妨说说你的计划,咱们好好商议一番?” “我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你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我能让你完成计划,当然,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就是要这一切看起来,是林玉箫在做!” 卿安容一开始有几分惊讶,尔后便了然。 果然,眼前的人,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而另一边,卿琬琰并不知卿安容在做什么,因为她正忙于应酬别人,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得以喘口气,沈悦音见此,一脸同情,道:“琬琰,我已经能预见到你将来会是有多忙了,这还没成为宣王妃呢,就要应付那么多人,当上了,怕是只会多不会少,啧啧,起先我还感慨你这个做妹妹的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提早订婚,如今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说罢拍了拍卿琬琰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任重而道远啊!” 卿琬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若是碍于人多,她真的会不客气的甩开! 当她听不出来那是在幸灾乐祸么? 沈悦音是喜欢逗弄卿琬琰,但也不是没眼色的,知道若是再这么说,自家这个表妹会炸毛,便寻思着换个话题哄表妹开心。 仿佛老天都在帮她,偏偏这时候言穆清过来了,沈悦音忙摇着卿琬琰的手臂,道:“琬琰快看,宣王殿下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又不是没见过! 卿琬琰腹诽的,但眼睛还是看了过去,只见一头乌黑青丝以玉冠挽于头顶,一身玄色衣袍更衬得其眉眼冷峻异常,此时驾驭一匹棕色骏马而来,便是旁边有其他人,还是难掩其绰约身姿。 以前见言穆清,卿琬琰只把他当做一个对自己有恩的皇子,并且嘴巴有点毒,对他是既感激,又有点无奈。 如今,这个人却成了自己未来的夫婿,卿琬琰突然觉得怪怪的,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态看着他了。 而在言穆清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卿琬琰本能的回避,装作看其他风景的样子。 这一幕恰好落在言穆清眼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瑞王顺着言穆清的目光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调侃道:“怎么,六弟可是想念自己未来的王妃了?要不要过去和佳人谈谈?” 言穆清闻言敛去眼中笑意,又变成一脸淡漠,缓缓道:“三哥说笑了,说起来,我们兄弟几个许久未曾和一起打猎了,今日正好可以切磋一番,三哥可要拿出真本事来,不然,便是我们其中谁胜了,也是胜之不武。”r1 其他几位皇子闻言也而跟着附和起来,瑞王闻言哈哈一笑,道:“行啊,老六,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先挤兑为兄了,那好,待会儿猎场上,咱们见真招!” 言穆清闻言,只做一抹淡笑,不再回应。 待人都到了差不多了,瑞王便宣布比试开始,而女眷那一边,自然由瑞王妃安排,这时候,瑞王妃将卿琬琰叫到了身旁。 卿琬琰也算是见到了瑞王妃本尊,说句实话,其实瑞王妃长得并不难看,算得上是清秀,而且其皮肤很好,肤白胜雪,细腻娇嫩,吹弹可破。 看了一下几个瑞王侧妃,都是容貌艳丽的,这么一比,瑞王妃的长相就太过寡淡,想来因此,不得瑞王喜爱吧。 想到沈悦音对瑞王妃的描述,心中对瑞王妃的处境也有几分唏嘘。 瑞王妃自然不知卿琬琰心中的想法,将她叫来只是想到未来是妯娌,而且想到之前她似乎是在府中养病,于情于理,她都要先关怀一番对方。 “听说卿姑娘刚刚养好身子,在这呆了这么会儿,不知可有不舒服?” “多谢王妃关怀,琬琰无事,这次也拖了王妃的福,才能观赏如此美景。” “卿姑娘客气了,待会儿我想,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也比试一下如何?”虽然卿琬琰身着骑装,但是礼貌上,瑞王妃还是问了问。 卿琬琰知道保险起见自然是留在这里最为妥当,但是她知道,在场的人,又不少是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就听一个女子说道:“卿姑娘都穿了骑装来了,想来是准备好了。” 另一个女子也开口道:“是啊,而且瞧方才卿姑娘骑马的样子英姿飒爽,想来是精于骑射的,正好可以让咱们开开眼呢!” “看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呢,我可不能在偷懒了,待会儿要认真对待了呢!” “是呢!” 有了这几个人开头,其她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卿琬琰暗中冷笑,心知逃不掉,在看到瑞王妃明显有些尴尬的样子,便柔声道:“多谢王妃关坏,今日天气甚好,是个打猎的好日子,琬琰也不想辜负此等美景,正好趁此机会活动一番筋骨。” 瑞王妃闻言,便点点头,只嘱咐了几句小心后,便下去安排其他事宜。 沈悦音这才拉过卿琬琰,悄声道:“这帮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你待会儿可要小心一点,就一直跟着我,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表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时候佩心走了过来,在卿琬琰耳边说了几句话,卿琬琰闻言眸光微闪,却也不再说什么,对上沈悦音疑惑的目光,卿琬琰也没隐瞒,将事情给说了一遍,沈悦音听罢后皱起眉头,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就不清楚了,若是离得近,就会被她们发现,所以佩心也没听清她们说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不你别去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和她,一日分不出胜负,一日都不会太平,表姐放心,我既然敢答应,便是有一定把握。” 沈悦音知道卿琬琰性子是个倔强的,再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也不再多做劝说,只是心中却已下好决定,待会儿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卿琬琰身边。 卿琬琰见沈悦音不再劝说,方走过去,如常的询问几个妹妹:“你们待会儿也要去吗?” 卿雨兰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出门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卿桃因为身子弱,所以并不参加,而卿琬琰笑得甜美,道:“难得能和大姐姐一起去打猎,到时候还需大姐姐多多提点。” 卿琬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妹妹谦虚了。” 第九十五章 挑衅 这边瑞王妃在比试之前做最后的检查,其她女眷也都去牵自己的马过来准备着。卿琬琰和沈悦音牵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林玉箫。 只见她一身褐色骑装,手牵着一批白色骏马,当真称得上英姿飒爽,而其身后却有一个东西吸引了卿琬琰的注意力。 只见此物型似猫却比猫大上许多,通身毛发茸茸且富有光泽,前肢短,后肢长,却难掩矫健,往上看,正好对上其黄莹莹的大眼睛,晶亮锐利,此物正是猞猁。 猞猁行动敏捷,极富耐心,擅长扑杀野兔、野猪、野鹿等动物,大周的达官显贵们很喜欢驯养其来捕猎,而林玉箫身边这只,一看便属上等,便是不喜林玉箫的沈悦音,见到这只猞猁也难掩惊艳,强忍住上前抚摸它的冲动,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你养得猞猁?” 林玉箫闻言顺了顺猞猁的毛发,语气带着几分自得道:“正是,它叫烈风,往日家母拘着,不喜我骑马,更不喜我打猎,所以这小家伙也许久不曾出来了,难得这次瑞王妃相邀,就带着它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它憋坏了”抬眼瞧卿琬琰身边除了一匹马并无其他,扬了扬眉,“卿姑娘如此轻便而来,想来是骑射之术十分精湛,不需其他俗物来帮忙咯?看来,我这次要认真对待了,到时候还请卿小姐手下留情。” 卿琬琰也是自小就学骑射,只是在这方面天分有限,所以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程度,不过卿琬琰对此已经很满足了,反正她也不用以此为生,只要学会了并且不丢人就行。 对此,她也不觉得需要吹什么牛,所以虽然听出林玉箫话中的嘲讽,倒也没有吹嘘自己。 “林小姐找错人了,我原本就没有驯养这些,所以自然没什么可带的,另外,我自知在骑射方面资质有限,此次来不过就是开开眼界,林小姐若是想寻人切磋,应该找旗鼓相当之人来,方能尽兴。” 林玉箫就是看不惯卿琬琰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到之前卿安容说的话,红唇轻挑,摸了摸马背,语气莫名:“卿小姐何必谦虚,能做宣王妃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之人呢?总而言之,我就静候比试结束之后卿小姐的佳绩。”说罢就不再看她们,直接就走了。 卿琬琰和沈悦音看着林玉箫的背影,彼此对看一眼,沈悦音正好开口说什么,却应后面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便闭上嘴。 二人转身,便看见一位高挑少女,观其容貌会发现其和林玉箫颇为相像,只是气质上却完全相反。 若以花做比喻,林玉箫就如蔷薇花般美丽张扬,而眼前这位少女则如莲花般婉约雅致。 而这名少女,在上次嘉仪公主的赏花宴中,卿琬琰便见过面,此人正是林玉箫一母同胞的妹妹,林玉洁。 只见其一脸歉容的对着卿琬琰和沈悦音道:“我姐姐平日里性子就是这样,有点争强好胜,却没有什么坏心思,正是刀子对豆腐心,两位可别恼我姐姐。” 瞧着林玉洁真诚无比的样子,卿琬琰笑得和善,道:“二小姐放心,其实女孩家在一起说笑打闹本属寻常,我和表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林玉洁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一笑,“卿小姐和沈小姐果然都是明事理之人,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先告辞。” 卿琬琰和沈悦音自然没有异议,看着林玉洁越走越远,沈悦音生如蚊蚋:“这林家两姐妹,倒是极为互补,若是一男一女,倒也算绝配。” 声音不大但是卿琬琰却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忍着笑意,嗔道:“表姐这嘴皮子上的功夫真是愈发精益,怪不得每次提起表姐,大舅母就很是头疼。” “这可怪不得我,我这还不都是和他们学的吗?”说罢又转为严肃,“这个二小姐看来也不简单,你待会儿可要注意了。” “表姐放心,我自会多加小心。” 还想再说些什么,卿雨兰和卿安容却牵马走了过来,二人只好暂且闭上嘴。 看着卿安容所牵的马精神抖擞的样子,沈悦音出言道:“二表妹这匹马瞧着不错,看来这次表妹是要打算露一手了?” 卿安容一派谦和,道:“表姐说笑了,今日来了这么多擅长骑射的人,而我在这方面只能算是平平,所以才挑了一个好些的马,只求不要太丢人便好,再说,我这马再好,比起大姐姐的,也是差上许多呢。” 卿雨兰便是再粗枝大叶,这会儿也瞧出不同寻常的来,便乖乖的不出声。 而卿琬琰只做一笑,却也不接卿安容的话。 “咱们耽误的也许久了,快点过去吧,迟到了可就失礼了。” 沈悦音自然是同意的,而卿雨兰一不想掺和这趟浑水,二来也确实极想在马上驰骋一番活动活动筋骨,自然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至于卿安容,看卿琬琰居然无视她,心中恼火,但是想起待会儿的计划,那股火也熄灭了。rhac 卿琬琰,你现在就得意吧,待会儿,我看你怎么哭! 卿安容掩去眼底的阴冷,默默地跟着走上前去。 却说瑞王妃在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便宣布比试开始。 看着一众闺秀骑马进入林子,瑞王妃眼中难掩羡慕,其实她也想参与的,只是有不少女客不参加比试,她作为主人家,不能不管她们,所以只能就此作罢,如今只希望,这次围猎能够顺利进行便好。 可是不知怎么的,瑞王妃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于是有点心绪不宁,她旁边的侍婢见此,便出言安抚道:“王妃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着呢,不会有事的,您方才忙了这么许久,一定渴了吧,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瑞王妃闻言点点头,嘬了一口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想着,或者当着是自己多心了吧。 可不久,瑞王妃便知道,看来一切,不是她多想了…… 第九十六章 防不胜防 却说卿琬琰几人一起进到树林里,许久也才碰到了一只兔子,还是被沈悦音给射中的。 这对卿雨兰来说,可是有点枯燥,她是想自己在林子里转悠打猎,但是想到齐氏临行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听卿琬琰的话,只好忍着。 而这一路上,卿安容倒是出奇的安静听话,卿琬琰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跟着沈悦音。 却在这时,一只鹿突然出现,似乎被卿琬琰几人吓住,猛的就转身逃跑了。 而这时候卿安容却突然叫道:“这只鹿表姐就让给妹妹吧!”说罢就一扬马鞭,也不等卿琬琰几人回话,就追着那只鹿消失在一片树丛中。 卿琬琰见此,目光沉了下来。 这卿安容突然如此,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引她们过去,还是让她们留在原地? 想了想,卿琬琰觉得前者可能性比较大,若是她们跟过去,那主动权便掌握在卿安容手中,若是不跟过去,她们去哪,卿安容也预测不到。 如此,卿琬琰便做了决定,暂且也不跟过去,又看向有点神情恹恹的卿雨兰,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这个妹妹也算是了解了一些,知道卿雨兰有多期待此次围猎,又想着现在还不知卿安容到底耍什么心思,若是卿雨兰留在这里,万一连累她受了伤,那也不好向二婶他们交代,便道:“三妹妹,难得出来一趟,你便就自己四处转转吧,争取多打点猎物,给咱们侯府争点脸。” 卿雨兰闻言一脸喜色,随后又有点不安地道:“可是大姐姐你这边……” “我这有表姐在呢,你不用担心,对了,我知道你精于骑射,但是还是让佩琪跟着你,这丫头会功夫,若是有麻烦能帮上你。” 卿雨兰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了,还是让佩琪跟着大姐姐吧,大姐姐放心,我伤已经彻底好了,不碍事的,而且若儿也会点拳脚功夫,没事的。” 卿琬琰也不再多做强求,又嘱咐了几句,卿雨兰便驾马离开。 瞧着卿雨兰那欢快的背影,沈悦音摇头道:“这丫头真是和你说的一样,是个跳脱的性子。” 卿琬琰眯着眼,道:“我倒是喜欢这样性子的,至少不用处处提防。” “是啊!”沈悦音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你不跟过去,是担心那卿安容设下陷阱,故意引咱们过去?” “没错。”卿琬琰点点头,“只是也不排除是把陷阱设在这附近,她一走,便可将自己摘除干净。” 这一点沈悦音也想到了,便蹙眉,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儿。” 沈悦音也是这么想,便和卿琬琰驾马向另一处驶去。 而这一路上,一片太平,偶尔碰到其她闺秀,也就是点头示意一番,并无其他可疑之处,就在二人认为可能卿安容只是为了引她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渗人的嗷叫声。 沈悦音刚要回头查看,却又听到马的嘶鸣声和佩心的惊呼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就觉得身侧似乎一阵风刮过。待自己的定神之后,卿琬琰已经骑着马远远地奔在前头了,而其身后,正跟着一头猞猁。 沈悦音来不及细想,狠抽了一下马鞭就追了上去,见那只猞猁紧追不放,沈悦音拿起弓箭对准猞猁,就射了一箭,而就在猞猁倒下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 “烈风!” 沈悦音扭头一看,就看到林玉箫策马而来,料想那只猞猁是她的,但是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追上卿琬琰,然而,扭回头之后,却不见卿琬琰的身影了! 一时间,沈悦音和佩心佩琪都脸色煞白。 “琬琰!琬琰!”任凭沈悦音声音再大,却始终听不到卿琬琰回音。 “沈悦音!谁让你射我的烈风的?” 沈悦音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林玉箫又上来找事,当下便怒不可遏的冲林玉箫吼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那小畜牲琬琰也不会不见了,若是琬琰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林玉箫从小就被当做掌上明珠般娇宠着,何尝被如此吼过?只是这会儿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从沈悦音的话中已经听出了问题。rhac “卿琬琰?她怎么了?” 沈悦音只觉得林玉箫是在装糊涂,眼看着又要发火,还是佩心及时劝住,方开口道:“方才这只猞猁扑过来咬了我家小姐的马,那马受了惊,撒腿就跑,我家小姐根本就来不及下来,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什么?”林玉箫脸色一变,想到之前卿安容找自己说的话,暗骂了一声,原本自己打算坐山观虎斗,没想到那个臭丫头到最后还敢将自己算计进去!只是眼下解释那么多都没用,唯今之计必须先将卿琬琰找到才行!至于卿安容,她最后再算账! 心中计较了一番,林玉箫忙吩咐丫鬟去告诉瑞王妃此事,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悦音没好气的打断。 “用不着麻烦你的人,我已经派人过去告诉王妃了,你若当真有空,还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向宣王殿下交代,你之前对宣王殿下的心思大家都知道,而今日又是你养的猞猁攻击琬琰,这分明就是你故意为之!” “我没有!是……” “怎么?你想说是谁?今日你若是没有个确切证据,休想置身事外!”说罢就不理会林玉箫,领着佩心就去寻找卿琬琰。 林玉箫想说是卿安容,但是她知道,这会儿她没有证据,贸然这么说出来,只会被反咬一口!而且,说出来,就说明她早已知道却不说,对自己名声依然不好,所以暂时还不能提。 只是她不明白,烈风平日里都很听话,为何今日突然狂躁起来,而卿安容今日根本就没有靠近烈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沈悦音说得话,并非危言耸听,这次若是自己不拿出一个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那她当真就脱不了关系了,卿琬琰已经被赐婚,虽然尚未成亲,都已经算是半个皇家人,这个罪名,她是担当不起的呀! 看着平日里自己很是喜爱的烈风,林玉箫只觉得无措彷徨…… 第九十七章 本属应当 却说卿琬琰这会儿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或者说也顾不上了,她现在只想怎么能稳住身下这匹马。 她有想过直接跳马,但是眼前满是树木,地上也有不少石块,若是自己贸然跳马,怕是会伤得更重,眼下还不到冒这个险的时候。 压下恐惧,伏在马背上,紧紧握住缰绳,稳住自己,好让自己不被甩下去。 却在这时,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卿琬琰心中一喜,莫非表姐已经找来了? 可耳边陌生的声音,却让卿琬琰刚升起来的希望又落了下来。 “卿姑娘,快把手伸给我!”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眼睛细长的瘦高男子。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卿琬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此人正是晋明侯世子张闫! 这个人便是洛安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吃喝嫖赌一样不差,明明还不到二十岁,身边却小妾通房无数,而因为他是晋明侯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所以也一直不舍得罚他,因为他,晋明侯没少被弹劾,若不是看在晋明侯曾经有护国之功,康宁帝早就免了其爵位。 只是如此,洛安城中的闺秀也就没有瞧得上张闫的。 这会儿,卿琬琰终于明白卿安容的计划是什么了,让自己和沈悦音她们失散,然后让张闫救自己,而她虽然看不到自己,也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自己已经是仪容不整,再加上张闫那眼中的贪婪模样,卿琬琰敢肯定,若是此刻伸出手来,他定然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到时候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名声岂不是彻底毁了?就算是自己已经被皇上下旨许配给了宣王,可那又怎么样?已经名节被毁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家?到时候即便是皇上不开口,自己也只有两条路,一个就是自尽,一个就是出家做姑子!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之后,卿琬琰反而扬起皮鞭,狠狠向马抽去! 而因此,马更是跑得飞快! 张闫没想到卿琬琰会如此,愣了一下,随即便扬起马鞭追了过去,只是心中对卿琬琰更加志在必得了。 自从在上次宫宴中见过卿琬琰一面之后,他便有些心动,才十三岁,便有这番容貌和身姿,可想而知过几年会是何等令人惊艳。 如此佳人,他自然是要得到,只是在听到皇上已对她和宣王指婚,他不得不歇了心思,可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有人愿意帮他抱得美人归,虽然有点冒险,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着卿琬琰在马背上歪歪斜斜的拼命稳住身形的样子,张闫得意一笑,高声呼道:“卿姑娘这是何苦,快将手给我,我可救……啊!” 卿琬琰听到了张闫的惊呼声,却也不在意这些,她现在一心只想着赶紧离他远远的,可仿佛老天也在和他作对,因为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担心张闫追来,卿琬琰正要扬起马鞭,却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却含着怒意。 “别抽了!把手给我!” 卿琬琰一愣,微微扭头,就看到言穆清策马来到自己身侧,一双俊挺的黑眉紧紧的蹙起,薄唇紧抿着,一头发丝被吹得有几分凌乱,看着卿琬琰呆愣住的样子,言穆清忍不住怒吼道:“发什么楞!还不把手给我!” “啊?哦!”卿琬琰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就要松开缰绳,这时候突然一个颠簸,一个不稳,她便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以为自己这下肯定要被摔惨了,卿琬琰惊呼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只是突然腰间一紧,接着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听到言穆清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响起。 “方才表现的挺英勇的,原来你也知道怕么?” 卿琬琰闻言猛然睁开眼睛,入眼便看到玄色衣料,抬眼恰好对上言穆清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再观自己,只见自己此时正僵直着双手双脚被言穆清一手固在身前。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样子有多诡异难看,卿琬琰脸一红,就想挣扎一下,却被言穆清又勒紧了一分,并且没好气的斥责道:“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卿琬琰闻言,便只好乖乖不动,接着就见文武策马跟了上来,言穆清吩咐让他将跑掉的那匹马追回来,这才重新看向卿琬琰,只听其仿若呢喃的话语飘出。 “明明年纪不大,倒是挺重的。”rhac 卿琬琰只觉得“轰”的一下,自己的脸发烫,不是害羞,是被气的。 费力的抬起脑袋,咬牙切齿道:“你才重!” 言穆清低头看了看她,末了摇摇头,道:“看来你不仅重,还不爱听实话。” “你!” “嘘!”制止住她的抗议,言穆清停下马,伸出另一只手,扶着卿琬琰,让其坐在自己身前,低头将唇靠近她的耳边,“其他人来了,若不想丢人,就不要再捣乱了。”说着就拉起缰绳,调头向回走去。 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瑞王等人策马过来。 沈悦音看到卿琬琰,忙下马,快步跑上前去,询问道:“琬琰,你没事吧?” 看着沈悦音风尘仆仆的样子,卿琬琰安抚道:“表姐放心,我没事。” 沈悦音这次将心放下,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回去交代啊!” 卿隽几人听闻卿琬琰出事也赶了过来,尤其是卿隽,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在确定卿琬琰没事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沈泽身为长兄,行事最为稳重,见言穆清,便上前恭敬郑重的行礼道:“多谢王爷救舍妹。” 言穆清翻身下马,又将卿琬琰扶下,听闻沈泽的话,只淡淡地道:“本王救她,本属应当。” 此话一出,卿琬琰刚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这次,自然是因为羞恼。 瑞王闻言,仰首一笑,走上前来,轻拍着言穆清的肩膀,笑道:“看不出来,老六你也是个性情中人,难得,这次围猎便是没有多得魁首,能看到老六你这一出英雄救美,也不枉此行啊!” 第九十八章 秋后算账 却在这时,一个侍卫上前道:“启禀王爷,晋明侯世子派小厮前来说,方才自己不小心坠马,伤着腿了,就先回去了。” 瑞王也瞧不上张闫,但是人是在自己这出事的,怎么也要做做样子,于是便道:“可请了大夫前去查看了?” “王妃已经派了大夫过去了。” 瑞王闻言,便点点头,让侍卫退下来了。 卿琬琰在一旁听着,倒是有几分吃惊,她以为以张闫那种无赖的性子,即便是没抓到她,也会向她泼脏水,没想到倒是乖乖的走了,瞥向一脸平静的言穆清,卿琬琰了然,想来这件事是他在善后,没想到他处理事情如此周到,不知怎的,卿琬琰看着他,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而这时候,沈悦音冷冷地开口道:“说起坠马,还真要谢谢林小姐所养的猞猁口下留情,若是咬得再狠点,我家表妹怕也要坠马了。”rhac 众人闻言,都纷纷看向面色发白的林玉箫。 林玉箫心慕宣王的事不少人都知道的,而这次其养的猞猁攻击的又恰恰是未来的宣王妃,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林玉箫故意为之。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林玉箫的目光就耐人寻味了。 林玉箫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缓缓走到卿琬琰面前,面带自责道:“这次是我的烈风攻击卿小姐在先,在此,我向卿小姐赔罪。” 卿琬琰看着林玉箫,想到之前佩心说的话,已经猜出大概,怕是林玉箫可能一开始并没有受卿安容挑唆,但是对于自己可能出事,她未必不知情,只是乐于看笑话。 所以,对于林玉箫现在这番处境,她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这么想着,正打算开口,却听到言穆清突然开口说道:“林小姐不会打算就说这么一句话,就能把这件事给揭过去吧,这次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闹出人命都有可能,你的那只烈风,本王也略有耳闻,据说是经过精心驯养,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偏偏就这次出了事,若说是巧合,未免牵强。” 林玉箫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却不能不在乎言穆清的看法,不管将来她能否嫁给他,她都不希望在言穆清眼中,自己是一个恶毒女子。 此时,林玉箫心底恨透了卿安容,都是她,让自己在言穆清面前丢人!原本她还想私下调查待证据确凿再把卿安容给揪出来,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既然卿安容想连带她的名声也毁了,她也不会便宜卿安容的! 想清楚了,林玉箫便眨着通红的眼眶,不无委屈地道:“王爷明察,此事真的是和臣女没有关系,其实,卿小姐这件事,臣女确实知道一点,只是之前不敢肯定,担心说出来反而会将事情弄复杂,便想着理清再说,只是臣女资质平庸,单凭自己怕是很难查出来个所以然,事到如今,也不好隐瞒,其实在比试之前,卿家二小姐卿安容找过臣女,她说,她有办法让卿家大小姐做不了宣王妃,但是需要臣女帮忙,臣女当时便觉得这卿安容心术不正,而且分明是存心利用臣女,臣女便不做理会,原本以为臣女不上当,她便做不了什么了,可没想到,卿安容居然还是将臣女算计进去了!” “你血口喷人!”不知何时过来的卿安容快步走了上来,指着林玉箫,气愤不已,“我何时和你说过这些?分明是你自己嫉妒我大姐姐能做宣王妃才想起这个毒计,如今事情败露,你居然还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简直欺人太甚!”接着拉起卿琬琰的手,声音中带着哭腔,“大姐姐,您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讲,我怎么可能有能耐能摆布她养的猞猁?” 卿琬琰看着紧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眼底满是嘲讽,她是觉得自己会因为讨厌林玉箫而选择相信她,还是觉得她会表示相信林玉箫的话,而让她装委屈博同情? 敛去眼中的嘲讽,轻拍了拍卿安容的手,语带安抚,“二妹妹也无需如此激动,其实到现在我还有点晕,根本弄不清楚个所以然,好在几位王爷在,相信几位王爷定然会查出真相的,二妹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果然,卿琬琰这番回答让卿安容极为不满,心中暗恨,但却不能显露分毫,只能强装乖巧的点点头。 而这时候瑞王妃带着大夫过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疑惑,但是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瑞王福了福身,道:“王爷,妾身带了大夫过来,还是让大夫先给卿小姐看一下吧。” 经瑞王妃这么一提醒,瑞王才反应过来,点头道:“还是王妃思虑周全,快让大夫看看卿小姐。” 正巧,卿琬琰也不想呆在这里,便跟着瑞王妃先下去疗伤,而沈悦音自然留下来看事情发展,关键时候,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而卿安容,即便心中再多不愿,也只能留下来,但是却也不怕,这件事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的。 而待卿琬琰走了之后,瑞王才开口问道:“老六,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此次围猎是三哥做主安排的,怎么处理,全看三哥。” 瑞王可不想掺和这种事,便笑着摆摆手,道:“还是算了,你是知道为兄的,最烦处理这种事了,更何况那卿小姐可是与你指了婚的,应该你处理才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避嫌才是,一切,就凭三哥评判了。” 瞧着言穆清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瑞王气得咬牙,这件事一看就是个麻烦事,林玉箫是令国公的掌上明珠,卿琬琰背后又有安平侯和忠毅候府撑腰,查来查去,他可能两边都得不了好,他可不想惹这种麻烦! 而这时候,却突然看到瑞王妃又过来了,言穆清便道:“终归牵扯的是几个姑娘家,三哥若是觉得不便,不如就叫三嫂来处理这件事吧?” 第九十九章 证明 瑞王正头疼要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谁,所以一听言穆清的提议,当下就点头同意了,只是很快就反悔了,想起瑞王妃那不知变通的做派,怕是会把事情做绝。 可是自己都同意了,再反悔也不合适,只好在一旁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妥,自己再来补救也不迟。 而瑞王妃原本就觉得卿琬琰受伤自己作为主人家怎么也要负点责任,故而当下就答应了,再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便看向林玉箫。 “你方才说得那些,可有什么证据?” “回王妃,当时臣女的婢女清荷也在。” 卿安容闻言便冷嘲道:“林小姐可真会说笑,你的侍婢的证言怎能做证?若是这样的话,我的婢女也可以证明我根本没有私下见你!” 瑞王妃也十分认同这句话,道:“她说得没错,你的婢女无法为你作证,除此之外,你可有其他证据?” “对了,还有信函,臣女就是因为收到这个信函才会去见卿安容的。”说着就让清荷将信函呈上来。 卿安容便知道林玉箫会如此,所以早有准备,那信笺不是她写的,而且没有署名,根本就不能证明和她有关,所以最后,林玉箫不但没有自证清白,反而还越描越黑。 林玉箫便是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一开始没有说,可是她无法忍受被言穆清误解,一时激动,便说了出来,可事实上,她根本也没有想到应对的法子,这下子,她更是有苦说不出了。rhac 这时,一个和林玉箫有过结的闺秀便阴阳怪气道:“林姐姐这是何苦呢,其实说穿了那猞猁也不过是个畜生,一时控制不住也属正常,好在卿小姐也没有受重伤,再说卿小姐也不是那小器之人,未必会恼上姐姐,你只要真诚认错便好,何苦牵扯其她无辜的人?” “你闭嘴!你懂什……”突然,灵光一闪,林玉箫忙道:“王妃,烈风平日里都很听话,从未发生过这件事,这次一定是有人在烈风身上动了手脚才会如此!” 听林玉箫这么说,瑞王妃便派人去查看烈风,不久,查看的人过来,却说并无不妥。 林玉箫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一下子六神无主了,却在这时,言穆清低醇淡漠的声音响起,“据本王所知,一般养在身边的猞猁,都有猞奴训练才是吧?” 林玉箫不知言穆清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地回道:“回王爷,烈风确实有专门的猞奴训练,她名唤雅吉,一般带烈风外出,雅吉都会跟着的。” “那么,烈风应该是很听雅吉的话了?” 林玉箫点了点头,猛然,她明白了言穆清的意思,而瑞王妃自然也反应过来,便叫人将雅吉带来。 在大周,一般驯养猞猁的猞奴多为胡人,而这个雅吉,也不例外。 这会儿她被叫来,一双蓝色的眼眸满是茫然,却也恭敬的行了礼。 瑞王妃看了看雅吉,遂问道:“雅吉,平日里,都是你在驯养烈风?” 见雅吉点了点头,又问道:“据闻烈风以前都很是听话,怎么偏偏这次突然发狂攻击卿家小姐了?” 雅吉闻言忙回道:“回王妃,婢子也不甚清楚,不过烈风虽然被驯养的很好,但终归是牲畜,野性难驯,这次,怕也是凑巧。” 沈悦音闻言冷笑道:“这还真是凑巧,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这时候发疯,还偏偏放着身边的人不攻击,要跑来攻击琬琰!” 雅吉闻言眸光闪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只好缩着肩膀不言语。 瑞王妃见此神情变冷,道:“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不然,最后要是被查出来,你这条命怕是保不了了!” 雅吉双肩一抖,抬眼看了看瑞王妃,又看了看林玉箫,最终,对林玉箫磕头,声音凄切:“小姐救救婢子啊,是您说的,婢子做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知道了也有您给婢子做主啊!” 话音一落,周围议论惊呼声便响起来了。 没想到,这件事真的是林玉箫做的呀! 林玉箫愣了一瞬,随即便气得发抖,指着雅吉,咬牙低骂道:“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污蔑我!”接着看向瑞王妃,“王妃明察,是这个贱婢说谎,臣女根本没有指示她这么做!臣女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用自己的猞猁去攻击卿小姐,这和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打卿小姐有何区别?一定是这个贱婢被人收买了,才诬陷臣女的!王妃不信,大可好好审问她,便是上刑也可!” 卿安容闻言便嘲讽道:“林姐姐这是要屈打成招么?这样便是她改了口供,也很难当真吧!” “你!” 瑞王妃被这两人吵得头疼,出声制止二人,方看向雅吉,沉声问道:“你说是你家小姐指示你的,那是怎么指示的,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雅吉闻言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王妃,小姐想让烈风去攻击卿小姐,目的只是想让卿小姐从马上摔下来,让她当众出丑,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之后就给了婢子一包香料,她说卿小姐所骑的马上也被撒了这个香料,婢子便让烈风熟悉这个味道,让他好去寻找卿家大姑娘,那包香料还在婢子身上,王妃若不信,婢子这就拿出来给您过目。”说罢就将手伸向怀中,突然,脸色一变,虽然很快恢复如常,却还是让人看到了。 瑞王妃见此,便派婢女上前搜身,而最后在雅吉怀中除了搜到一包香料,还有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只消一眼,林玉箫便认了出来,不可置信地转头,声音不稳,道:“你,你的玉佩怎么会在雅吉身上?莫非是你?” 林玉箫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玉洁,她看到自己的玉佩从雅吉怀中被搜出来,瞬间面无血色,对上林玉箫惊疑不定的目光,林玉洁忙摆摆手,矢口否认道:“这……我也不知道,姐姐,你不要误会!” 说着就要上前拉住林玉箫,却被林玉箫堪堪错开。 而这时候玉佩已经到了瑞王妃手上,只见那玉佩呈半圆状,正中间正好刻着一个“洁”字。 “这玉佩,是林二小姐的?” “不……” 还没等林玉洁说完,林玉箫便开口道:“这时候你否认还有什么用?” 第一百章 追究与否 林玉箫说着又将自己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回王妃,这玉佩原本是一个圆形的,家母将其分为两半,一半给了臣女,一半就是给了林玉洁,并在上面分别刻上我们二人的名字,若是那块玉佩正好能和臣女的这块对上,那便是林玉洁的无疑。” 瑞王妃接过林玉箫的玉,正好和手上的这块玉对上,也就是说,这块玉,是林玉洁的无疑。 林玉洁见此,双腿一软,拉住林玉箫的衣袖,哭着道:“姐姐你要信我啊,这玉佩,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雅吉的身上,可能是我粗心弄丢了,被雅吉捡到,她起了贪念,便据为己有,这和我没有关系啊!” 雅吉闻言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可一时还有些举棋不定。 沈悦音见此,便适时的开口道:“雅吉,你是个聪明人,这次我表妹到底伤得不重,若是你老实交代,将功补过,也不会被罚的太重,若是你还想护着指示你的人,你也要好好想想,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会护着你了!” 雅吉看了看沈悦音,又看了看林玉箫姐妹,最后咬咬牙,道:“二小姐,事到如今您也别怪婢子,是您先违背承诺在先的!”接着对瑞王几人磕头,“回王爷,王妃,婢子确实是受了人指示,才会让烈风去袭击卿小姐,却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说的,若是有人审问,只要将一切推给大小姐,事成之后,会除了婢子的奴籍,并给足够的钱让婢子回家乡。” 这时候,卿琬琰之前骑的马也被找回来了,派了马医前去查看,证实马的尾巴上确实撒了雅吉所说的香料,只这个香料味道极淡,人基本是闻不出来,猞猁嗅觉敏锐,所以倒是能闻得出。 这下,众人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林玉洁。 因为林玉箫才名在外,所以身为妹妹的林玉洁便不太惹人注目,但是见过的人大多都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谁知,却会使毒计陷害姐姐! 林玉洁也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大家的目光不是注意林玉箫而是注意了自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一束束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跪倒在地上,捂着头,希望能阻挡那探视的目光,却对上了卿安容,见她回避自己的目光,林玉洁眼底滑过恨意,指着她,恨声道:“都是她!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所以卿琬琰的马上才会抹有这种香料,一定是卿安容这么做的!” 卿安容怎么可能会承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声音中满是委屈愤懑,道:“林二小姐!说话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大家的马匹放得原本就不远,怎么不说是你暗中派人趁我们府上的人不备撒的香料?”说着就对瑞王妃福了福身,“王妃,既然林二小姐一口咬定是臣女在大姐姐的马上动了手脚,那臣女身上可能应该也沾上了香料,臣女愿意让大夫验身,或者臣女身边的婢女,也可以随王妃验明,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 瑞王妃也没有客气,当下就允了,只是卿安容到底是姑娘家,所以找了一个女大夫过来查看,最后,无论卿安容还是身边的家丁,都没有那种香料。 这下,众人看向林玉洁的目光就充满了不屑。 林玉洁虽然经常被林玉箫的锋芒挡住,但从未被众人这么看过,心中如何不气?一着急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倒是和之前林玉箫的话吻合,并且强调自己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卿琬琰丢人,并未想伤害卿琬琰的性命或者名声,末了又拉着林玉箫的衣摆,抬起头楚楚可怜地道:“我是真的以为卿安容这么做就能让卿琬琰丢人,说不定宣王殿下便会……”rhac “住嘴!” 还没等林玉洁说完,就被一声怒斥声打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令国公世子林谦,也是林玉箫和林玉洁的长兄。 他原本在打猎,听说安平侯家的小姐发生了事情,原本不打算过来,但听说这件事牵扯了自己妹妹,就忙赶过来了,谁知一来,就已经成了这种局面,又听到二妹妹在胡言乱语更觉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将她的嘴给黏上! 上前怒瞪两个妹妹一眼,便抱拳对言穆清几人行礼,“臣管束两位妹妹不善,让她们做出这种事情,还请王爷责罚!” 林谦是个十分有才学之人,瑞王一心想拉拢,怎会责罚,于是便道:“是你妹妹犯错,又不是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林谦正色道:“长兄为父,舍妹闯祸,身为长兄,责无旁贷,这次舍妹闯下这等祸事,累得卿小姐受了苦,臣深感羞愧,臣这就带着舍妹去衙门,一切按律法处置!” “哥哥!”林玉洁彻底绝望了,连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都放弃她了吗? 瑞王余光瞥向言穆清一脸漠然的样子,猜想这个六弟估计不打算善了,正想着要不要做个和事老,却见卿琬琰去而复返。 瑞王妃也看到了,便上前扶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马车上先休息吗?” 这附近没有屋舍,所以瑞王妃便让大夫在自己驾来的马车上为卿琬琰诊治,并让她在那休息。 卿琬琰笑容谦和地回道:“多谢王妃关怀,方才大夫已经看过,只是有一点擦伤,回去擦点药就好,并无大碍,因不放心这里,便来看看。” “无碍就好,既然你来了,正好,这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接着瑞王妃就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又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你看,打算怎么办?” 卿琬琰眼神飘过林家兄妹,敛目沉思了一会儿,便抬头,和煦一笑,道:“事情既然已经查明便好,好在我没有什么事,倒也不用闹到官府那么劳师动众,但是也请林公子理解,此次围猎,无端出了这种事,换做谁,也会心有余悸,琬琰一介女流,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以后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第一百零一章 问话 林谦自然明白卿琬琰的意思,忙道:“卿小姐放心,这次全是舍妹的不对,卿小姐哪日得空,在下会带着舍妹亲自上门谢罪,之后更会对舍妹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卿琬琰可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便婉拒了上门的请求,之后林谦自然是带着两个妹妹好好言谢了一番,才退下,自然雅吉也被押了下去。 好好一场围猎,便在这一场闹剧中告一段落。 沈悦音拉着卿琬琰,低声道:“你也是,怎么就放过那林玉洁了?便宜她了!” 卿琬琰笑了笑,道:“令国公不傻,回去问了一通,便能猜出这件事和卿安容有关了,若是我揪着不放,令国公不是连我都恼上了?再说,如今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令国公若是再偏袒林玉洁,那不就是自找麻烦?所以即便让林玉洁回去,也讨不到好。” “原来你早就想好啦,也对,毕竟是在瑞王殿下这出的事,又牵扯宣王殿下,令国公不敢这么做。”瞥了一眼卿安容,撇撇嘴,“这次倒是便宜卿安容了。” 卿琬琰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道:“表姐未免太小瞧我了,在安平侯府里,你觉得,我会放过卿安容吗?” 沈悦音瞧着卿琬琰那让人发毛的笑容,抖了抖肩膀,道:“啧啧啧,你这坏丫头,我都忘了,你有多狡猾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卿琬琰正想买个关子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言穆清的声音。rhac “沈小姐,本王有事想与卿小姐说说,不知可否?” 沈悦音当然不会那么不识相,忙点点头,对着卿琬琰眨了眨眼,一溜烟便跑了,让卿琬琰想叫都来不及。 无奈,卿琬琰转过身,抬头看向言穆清,见他澄亮的双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不知怎的,卿琬琰突然觉得不敢对视,忙把眼神瞥向其他地方,道:“不知王爷找臣女何事。” 言穆清将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双手抱臂,戏谑道:“又不是第一次见本王,不至于怕到都不敢正视本王吧?” “谁不敢了?”卿琬琰鼓起腮帮子,瞪向言穆清,只觉得那双眼睛真漂亮,却让人讨厌。 言穆清看着她脸蛋鼓得圆圆的,突然很想伸手捏捏,但是到底还是忍住,压住笑意,道:“还有力气斗嘴,看来是伤得不重。” 他提起这个,卿琬琰倒是不好再对着人家横眉冷对了,毕竟是人家救了她,不是么? “那个,方才,谢谢王爷救命之恩。” 瞧着眼前的小姑娘垂着头,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不觉得,嘴角弯出一抹笑痕。 “不用客气,之前本王已经说了,救你,原本就属应当。” 这话让卿琬琰想到言穆清之前的那番言论,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抬眼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你这人,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说?” “哦?别怎么说?”言穆清缓缓靠近,直到把卿琬琰逼到无路可退,只能依靠在树干上,才停下脚步,眉眼中溢出笑意,“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还是伶牙俐齿的么?” 卿琬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外男如此靠近,即便是这个人是将来自己的夫婿,也是十分紧张的,气鼓鼓的抬起头,娇叱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堂堂王爷,怎么总是出言如此轻狂?即便你我已有婚约,但一日没有拜堂,你……你那么说都是不妥的!” 言穆清瞧着卿琬琰被气的水润润的双眸,心情一下子愉悦了不少,但他也不是不知收敛的人,知道眼前的这个丫头也是有脾气的,便十分识相的退后一步,点点头,道:“你说得倒是也对,确实是本王思虑欠妥,以后不会了。” 卿琬琰没想到言穆清会那么好说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话,让她知道自己想多了。 “看来你除了经常惹麻烦之外,思虑事情倒还是挺周全的。” “谁总是惹麻烦了?” “难道不是吗?”言穆清一脸无辜的反问,“你自己算算,哪次本王见到你,你不是都在麻烦之中?” 这下,卿琬琰有点哑口无言,似乎确实是这样,而且每次还都是他出手相助,这让她想回嘴也没有底气了,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发呆。 言穆清觉得逗弄的差不多了,便收起玩笑,正色道:“说吧,今日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啊?”卿琬琰没想到话题转的那么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言穆清见此,不客气的弯起食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沉声道:“老实给本王说清楚了。” 卿琬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了看他,无奈,便将事情给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卿琬琰也有点惊讶,自己居然就这么直接将实话告诉他了! 难道是因为他将来是自己的夫婿?还是因为他多次救了自己? 卿琬琰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可能是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似乎想隐瞒什么都是白费功夫,索性就不再多费心思了吧。 言穆清不知卿琬琰心中在纠结这个,听到她说的话,真不知该说她聪明好,还是笨好。 “既然知道对方可能图谋不轨,而你又不知道具体情况,居然就敢贸然迎战,本王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夸你愚蠢呢?” 卿琬琰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轻敌了,所以也不反驳,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便好奇地问道:“那块玉佩,是王爷您放到雅吉那的么?” 言穆清俊眉扬了扬,道:“为何这么问?” “那林玉洁,不像是会粗心的将贴身玉佩给雅吉的人,而且这一切太过巧合,所以,臣女觉得,应该是王爷所为。” 倒不算笨。 言穆清腹诽着,但是担心这丫头炸毛,便道:“也不是本王所为,是文武,他无意中撞见林玉洁和雅吉在一起,只是去得太晚,只听到最后说了你的名字,不知她们在密谋什么,为了方便,便顺走了林玉洁的玉佩放到雅吉那,没想到倒是派上了用场。” 第一百零二章 承诺 “原来如此。”卿琬琰没想到还有这个波折,心中暗叹,突然想到那个张闫,“对了,那个张闫……”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乱说什么的。”rhac 卿琬琰闻言,便放下心来,也不再多说什么,却突然又听言穆清道:“你那几个丫鬟,腿脚功夫是还可以,只是那耳力委实差点,既然一开始就跟上去了,居然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卿琬琰闻言便忍不住替自己的丫鬟辩解,“那附近本来就很难藏身,不可能离得太近,她们又是那么小声的说,听不清也属正常。” “本王希望这只是你的想法,若是你那几个丫鬟也是这么想的,那可真是丢了习武之人的脸了。”抬手制止她要反驳的话,“过几日,本王会派个人到你那,你想好名头将她留下。” “什么?”卿琬琰眨了眨眼,待彻底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之后,忙摆手,“不用了,我身边的人够用了。” “就今日发生的事来说,你还敢说你的人够用吗?” “可是……” “卿琬琰!” 自从认识言穆清之后,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严肃的唤自己的名字,这让卿琬琰忍不住静下来,仔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言穆清瞧着卿琬琰就这么将背挺得直直的,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轻咳了一声,方沉声道:“本王知道对你我赐婚这件事,你有些意外,但是圣旨已下,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不管你怎么想,都无从改变,你我二人现在就是在一条船上,自然,你心里想谋划什么,本王不会置喙什么,但是你要清楚,现在你的身份不再只是一个安平侯府的嫡长女了,以后行事需更加稳妥,本王会尽量护你周全,但是,万事也要你自己多加注意,给你安插个人手,就是为了更为稳妥,所以你大可不必想那么多,本王不会害你。” 卿琬琰眨了眨眼,她自然是没有想过言穆清会害自己,他若想害自己,根本就不用救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么多话,还会承诺护自己周全,这让卿琬琰心中恙起一抹涟漪,但是这抹涟漪代表什么,卿琬琰却一时弄不清楚。 瞧着卿琬琰面露迷茫,言穆清轻笑出声,缓缓抬起手,弯起指尖,对上她的脑门就是一弹,戏谑道:“本王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卿琬琰没想到无端就被弹脑门,其实那一下不痛,想也知道是言穆清故意放轻力道,但是到底有点不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情愿的回道:“明白了!” “嗯,这就好,看来本王未来的王妃也不是太笨。”说着就不理会卿琬琰瞪着眼睛,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给你安排的人过两日就会送过去,你回去想好用什么由头。”说罢就背手走了。 这边言穆清刚走,沈悦音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眯起眼睛,笑得贼兮兮的,道:“怎么样怎么样?宣王殿下是不是在关心你的伤势呀?” 卿琬琰冲着言穆清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回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沈悦音,道:“什么关心,他就是一个怪人!”说罢就直接走了,沈悦音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而文武扭头看了看卿琬琰那明显带着怒气的背影,又转头看看自家王爷,只见自家王爷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惹了人家姑娘家不高兴了,还弯着嘴角,心情甚好的样子。 文武见此,张了张嘴,最好只好摇摇头,只能感叹幸亏自家主子那张脸招人喜欢,不然这种性子,哪个姑娘家受得了? ―― 却说卿琬琰好好的出来,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怎么会不引起老夫人和安平侯的注意,打听下来知道是什么事情后,都是对林玉洁很是气愤,卿琬琰闻言便柔声安抚道:“好在有惊无险,不过倒是委屈二妹妹了。” 安平侯和老夫人闻言俱是一脸迷茫,而卿安容则是眉毛一抖,心知卿琬琰肯定要上眼药,刚走上前一步要开口拦下卿琬琰的话,只是卿琬琰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卿琬琰马上就道:“想来是那日在公主府的事让林家姐妹误会了,觉得二妹妹一定是讨厌我的,所以林家姐妹不约而同的都先后提起是二妹妹在背后鼓动,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二妹妹是怎么说的都清清楚楚,若不是我相信二妹妹的为人,也可能会被林家姐妹给糊弄过去了呢。” 卿琬琰这一开口,让刚走过来的卿安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卿琬琰倒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拉过卿安容,柔声道:“我自小和二妹妹一起长大,还不知二妹妹的性子?二妹妹也就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不懂收敛,哪里会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讲,便是二妹妹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去和林家姐妹说,毕竟说出来也没人信呢,是吧,二妹妹?” 卿安容便是再傻也听出卿琬琰话中有话,但是她能怎么做?若是反应过度,不就成了心虚了? 故而,即便是卿安容心中窝着火,也只能要紧牙关,憋出颇受感动的表情,道:“大姐姐能这么信任妹妹,妹妹不知该怎么说了,这次,真的好怕大姐姐听信了那林家姐妹的谗言,恼了妹妹呢!” 卿琬琰见此,笑容越发亲切,道:“你我自家姐妹,我不信自家妹妹,难道信那原本就和我过不去的林家姐妹不成?” 老夫人见她们姐妹二人如此,颇为欣慰地道:“你们姐妹二人能时时相信彼此,这就对了。” “祖母放心,琬琰怎么也不会不相信二妹妹的。”接着又蹙起眉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那林玉洁能动手脚,也是那些看马的人疏忽,这次还好是瑞王妃明察秋毫,不然,琬琰可就吃了个哑巴亏,祖母,父亲,趁这个机会,还是把马房的人好好整治一番吧,毕竟咱们外出都要用上马,若是那里面的人不用心,咱们出门也就不能放心了!” 卿琬琰接下中馈之后,就已经把自己的院子和卿隽的院子的人彻底换了一遍,如此大动静,不好再把其他家丁也都换了,所以之后她只是办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之后那些不听话的家丁确实安生了,但是不代表卿琬琰会就此忘了这件事,只要那陆姨娘收买的家丁在府上一日,她都不可能安心,尤其马房上的人,她一直没想到用什么由头换下来,这会,卿安容倒是给了她一个好的理由。 果然,卿琬琰这话也让老夫人和安平侯深思了起来,确实,出门在外离不得马,若是马房的人如此不上心,那将来出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故而,两人都没有意见,卿琬琰便道:“那这件事,便交给琬琰吧。” “还有我!”正在这时,卿隽却突然开口道,“我曾经跟着师父学过调教马匹,对此有点了解,不如就让我帮姐姐一把,也让姐姐不用那么忙碌。” 说着就一脸渴求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见此,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马上就应了下来,而安平侯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之后又嘱咐了卿琬琰回去好好休息,就各自散了,而老夫人却没有去内堂休息,而是坐在坐榻上,见冬梅掀起门帘进来,沉声问道:“可将围猎时发生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冬梅回道:“回老夫人,婢子都打听清楚了”接着就将打听出来的事都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完之后,便挥挥手让冬梅退了下去,她看着摇晃的门帘微微出神,许久,才听她叹了一口气,对钱嬷嬷道:“你说,这件事和二丫头当真没有关系?” 老夫人在内宅过了大半辈子,怎么会不知其中深浅?那林家姐妹都说是卿安容指示的,不会是毫无根由的,联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不可能不怀疑是不是卿安容对卿琬琰怀恨在心,才想了这个法子? 只是那孩子才多大啊,就有这个心思了吗?这么想着,老夫人便觉得很是疲惫。 钱嬷嬷也不知说什么好,要说这是卿安容做的,她倒是不稀奇,只是她深知老夫人对卿安容的偏爱和多疑的性子,若是直接说这是卿安容做的,老夫人怕还会多想,更何况也没有铁证,这种事,只能让老夫人自己真正相信了才行,她说多了没用,心思转了几转,便道:“老奴不在场,终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好妄下定论,但是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牵扯了二小姐,老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总有那么么些嘴碎的人,他们可不管事实真相是什么,就会胡说八道,所以老奴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还是让二小姐少出门比较好,再说,大小姐已经被定亲了,二小姐和大小姐原本就年龄相近,这眼瞅着也快到年底了,二小姐也快该议亲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导二小姐一番。” 第一百零三章 训斥 钱嬷嬷这话没有明说卿安容和这件事有关,却也做了暗示,并且也说了这件事会对侯府名声有所影响,老夫人这么爱面子,对这点自然是看重的,而卿安容也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所以钱嬷嬷的话老夫人倒是都听进去了,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确实应该好好调教一番了。” 卿安容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回到书香苑后就拉起小脸,恨恨道:“真没想到那卿琬琰命那么大,这样都没事,还被宣王殿下给救了!一定是这个贱人私下勾引宣王殿下,才让宣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救!” 陆姨娘进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卿安容这句话,忙低沉斥道:“容儿!别乱说!” “娘,这里是我的院子,还不准我说话么?”卿安容话虽这么说,但声音还是放低了一些,拉着陆姨娘坐下,小脸上满是不甘,“娘,是您说的,这次肯定能让卿琬琰做不了宣王妃,可是现在你看!她不仅毫发无伤!还被宣王殿下给救了!您当时没看到,她被宣王殿下抱在怀里多么得意!简直不知廉耻!” 其实当时她所见到的无非就是卿琬琰和言穆清共乘一匹马,并没有什么过分举止,但是这在卿安容眼里却不一样,哪怕卿琬琰只是眨了眨眼,可能也觉得她是有意勾引。 陆姨娘也只能好言安抚,心里却在记挂另一件事,看女儿情绪稳定了下来,才道:“那个张闫,可有说什么?” 听陆姨娘这么一问,卿安容才想起这一茬,道:“娘提起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我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张闫,只是听侍卫说,那张闫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就先回府养伤了,并没有说什么。”想起张闫那油腻的样子,不禁撇撇嘴,“那个张闫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人,估计是他自己笨手笨脚的摔下来,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这才找个由头走的!” 陆姨娘可不这么认为,她之所以会选张闫,是因为对这个张闫有一定了解的,这个张闫就是个无赖,即便是如卿安容所说,是自己过去晚了,但是按照张闫那性子,也不会一声不吭的就走呀!除非,是有什么人让他不要说,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却不敢想了,她不认为这个人是帮她的。 卿安容看到陆姨娘脸色不对,便问道:“娘,您怎么了?” 陆姨娘看着女儿不解的神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道:“无事,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呆着,没事不要出去了,卿琬琰那,你也少去。” 就算陆姨娘不说,卿安容也不打算去卿琬琰那,所以她自然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 ―― 安平侯府这里,似乎一切告一段落,而在令国公府内,所有的人似乎都战战兢兢的,原因无他,因为令国公此时正在发火。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令国公只觉得胸口一团火在烧,他林家百年世家,到了他这一代可谓是正风光之时,朝堂上,他得皇上器重,膝下嫡子文武双全,两个嫡女,一个拜在名师名下,是洛安城有名的才女,二女儿虽然不如大女儿那般耀眼,但各方面也都不曾让他失望过,可谁知,今日不过是去了一趟围猎,居然就给他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这叫令国公如何能不气愤! 看着哭啼不止的林玉洁,令国公怒斥道:“你还有脸哭?还嫌今日丢的人不够吗?” 林玉箫闻言也跟着道:“可不是,今日咱们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谁知这话让令国公怒瞪向她,“你闭嘴!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为父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身为国公府嫡长女,在外一定要照顾好弟妹,一切应以国公府的名声为重,你既然一早就知道安平侯府那个丫头有歪心思不提点你妹妹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你妹妹吵起来,你便是这么做长姐的吗?” 林玉箫本来就觉得自己分明就是个受害者,可回来的路上,兄长没给她好脸色,连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都是这个样子,这让一向顺风顺水的林玉箫如何能够服气。 令国公夫人郑氏一看自己女儿那表情,就知道女儿又要顶嘴了,眼下令国公在气头上,如果女儿再没有眼色的顶嘴,不就成了火上浇油了? 故而令国公夫人一看情况不对,忙出声轻斥林玉箫,道:“萧儿!你爹说得没错,身为长姐,你今日所做确实有欠妥当!你还不好好认错!” 林玉箫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可是看到令国公夫人对自己暗使眼色,这会儿也稍微冷静了一下,知道再说自己讨不了好,便知道闷声道:“女儿知错了。”rhac 令国公夫人见女儿认错了,才舒了一口气,见二女儿哭得凄惨,心中到底不忍,便顺着令国公气得起伏不定的胸口,道:“国公爷,妾身知道这件事是两个孩子的错,但是她们到底还小,不懂世间险恶,要我说,也是那安平侯府的丫头可恶,区区庶女,居然敢算计咱们国公府的嫡女!” “女儿都闯了这么大的祸了,你还在替她找借口?当真是慈母多败儿!”令国公气得指着林玉洁,“别人算计也要她上当才行!说穿了,还不是自己蠢?别人说两句就上钩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笨的女儿!” 林玉洁闻言只是不停的哭泣着,她知道,现在说什么怕都会让父亲生气,眼下她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父亲不要罚的太狠。 林谦在一旁看着,也有点心疼妹妹,只是他知道,现在若是求情,只会适得其反,这件事想来怎么也要让林玉洁吃点苦头方能揭过去了。 这时,见令国公可能是骂累了,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林谦忙斟茶递过去,令国公接过茶盏,狠灌了一口,才觉得火气下了一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叹了一口气,道:“萧儿,今日这件事,看得出来你还是缺乏历练,行事还是无法沉得住气,今日起便罚你在自己院子里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沉稳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林玉箫没想到自己被冤枉了回来没有安抚还要被罚,自然是不服,可是在母亲和兄长的暗示当中,她也只好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处置过林玉箫,自然就轮到林玉洁了。 令国公目光沉沉地看着林玉洁,沉声道:“洁儿,这件事你做得太令为父失望,眼下那卿家大丫头虽说不会将此事闹大,但是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若是为父不重罚你,咱们国公府的名声便毁了,对宣王殿下,也不好交代。” 越听令国公的话,林玉洁心越发下沉,她知道,这件事当真是无法善了了,强忍着内心的惧怕,小声道:“女儿但凭父亲处置。” 令国公看着女儿低垂的脸,良久,才缓缓道:“你收拾好行李,明日就去家庙,为列祖列宗祈福。” 只说了让她去家庙,却不提什么时候让她回来,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怕是自己再次回到国公府,不知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令国公夫人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去那受苦,想开口求情,却被令国公一眼瞪了回去,令国公夫人无法,只能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悄声哭泣着。 而林玉洁却仿佛傻了一样,神情木然的跪在那,不哭,却也不做回应。 令国公见女儿如此,如何不心疼,只是事情到了如今地步,便是心疼也没有办法,不得不狠下心,再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林玉洁闻言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看了看令国公,缓缓点了点头,道:“女儿省得,此次去家庙,一定会反省己过,只是女儿不在爹娘身边,还希望爹娘能够好好照顾自己。”说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而令国公夫人更是心如刀绞,上前一把揽过女儿,痛哭出声。 令国公心里何尝好受?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如今却要去家庙那过着清苦的日子,而且他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接女儿回来,想他林毅何尝如此憋屈过!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居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那个卿恒教出来的好女儿,一个区区庶女,居然敢算计他的嫡女!原本他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是他卿恒的女儿先惹到他的!这口气若是不出,那他这个令国公就不要做了! 又看了一眼伤心不已的林玉洁,令国公叹了一口气,不愿再看到这令人难过的一幕,便起身走了。 而令国公这一走,令国公夫人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哭声,搂着林玉洁哭了好一阵子,直到林谦意识到令国公夫人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才觉不对,忙上前扶起母亲,担忧道:“母亲,您没事吧?” 而这时候令国公夫人只捶着自己的胸口说不出话,林玉洁见此也紧张了起来,忙道:“哥哥,快扶着娘去看大夫吧。” 林谦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时也有点放心不下林玉洁,这时候林玉箫道:“哥哥你放心,妹妹这,我会照看的。” 第一百零四章 翻旧账 林谦担心令国公夫人的身体,所以对林玉箫的话也没往深了想,点了点头,便扶着令国公夫人先离开了。 林玉箫看着呆愣住的林玉洁,嗤了一声,道:“二妹妹,这已经没有别人了,你装作这么孝顺给谁看?不会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你吧?我以前还真是瞎了眼了,觉得你是我的亲妹妹,便相信你!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玉箫的声音让林玉洁原本死寂的眸光重新闪烁波动了起来,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的亲姐姐,林玉洁站起来,直直的对向林玉箫的视线,冷嘲道:“姐姐说得这话可真有意思,你何尝相信过我,又何尝把我当做妹妹?你不过是觉得我可以衬托你,所以才总是带着我,从小到大,你事事都与我争!这也就算了,你做错的事,还总会推到我身上,自己倒是推脱的一干二净!林玉箫,你倒是给我说说,哪个当姐姐的,是你这样的!” 林玉洁这话没有说谎,因为林玉箫为长女,所以令国公夫妇对她寄予厚望,而林玉箫也确实天资聪颖,没让令国公夫妇失望,但是也因此,让林玉箫害怕失败,而林玉洁这个妹妹,自小性子就软和,而且也一向听林玉箫的话,所以每当林玉箫犯错的时候,总会推脱到林玉洁身上,而林玉洁原本就是胆小怕事,每当令国公问她的时候,她都吓得说不清楚,在令国公夫妇看来,这便是林玉洁默认了,长此以往,林玉箫再将责任推脱到林玉洁身上,令国公夫妇也觉得理所当然了,而林玉洁便是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然而这都是陈年往事,林玉箫没想到林玉洁到现在还记得。 “这都是小时候的事,这几年我也没这么做了,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便是我小时候让你帮我顶罪,我何尝像您今日这般阴毒!” “小时候的事就能抹杀掉吗?这几年你不这么做了,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你想要了,你已经成了爹娘引以为傲的女儿,而我,永远都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凭什么?就因为我比你晚出生一年,就活该永生屈居你之下?” 想到小时候那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林玉洁声量越发的高,恨恨地瞪向眼前的人,突然,转为轻蔑,道:“其实今日这件事,姐姐你应该谢谢妹妹才是。” 林玉箫只觉得林玉洁不可理喻,“谢谢你?谢谢你陷害我不成?” “姐姐何必装糊涂,其实你心里是希望这个计划成功的吧,妹妹不过是帮姐姐做了你不敢做得事而已,若是那卿琬琰名声真的毁掉了,那你不是就有可能嫁给你心心念念的宣王殿下了?只是看来老天都觉得卿琬琰比你更配得上宣王殿下,到最后,卿琬琰不仅没有事,还得宣王殿下相救,而且姐姐当时看清楚了吗,宣王殿下看着卿琬琰的目光,那样的目光,是姐姐你一直想要的吧?可是,怕是你穷尽一生,宣王殿下也不会这样看你的!” “你……”眼看林玉箫就要恼羞成怒,突然又转为一脸了然,看向林玉洁的目光就更显嘲弄。 林玉洁在这个目光下,显得有几分不自在。 这番姿态看在林玉箫眼中,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原来,你也对宣王殿存着这个心思,倒是瞧不出来,妹妹的心思藏得可真够深的,怕是连娘都没看出来!” 林玉洁脸色一变,目光闪躲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都到了这个地步,妹妹又何必嘴硬?”说到这里,林玉箫眼中满是轻视,走进一步,盯着林玉洁的眼睛,朱唇轻启,“原来你肯听卿安容的话是打这个主意,你觉得,没有我和卿琬琰,你便能得到宣王殿下的垂青吗?真是可笑,你总说爹娘偏心于我,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堂堂令国公府的嫡女居然被一个庶女给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这种心智便是没有我,府中其她姐妹,你也未必比得过!妹妹这段日子在家庙里就好好反省反省,想想姐姐说得这些话可否对。” 说完这些,也不看林玉洁苍白的面色,转身就走了。 ―― 令国公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林玉洁便收拾好行囊,去了家庙,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卿琬琰耳朵里,倒是意料之中,对林玉洁,她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怎么关注,而此刻她倒是对眼前的人很是好奇。 眼前的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女子,细长眉眼,皮肤白皙,瞧着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但是既然是言穆清给她的人,定然不会是真的普通,眼前的这个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王爷说,婢子的名字由小姐您来决定。” 卿琬琰闻言有些诧异,随即也明白了言穆清这么安排的意思,这就是在告诉她,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了,让她不要心存芥蒂。 垂眸想了想,便道:“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已经够了,你就先和海棠一起,做我的二等丫鬟,你可有异议?” “婢子听凭小姐安排。” 见她态度恭谨,却又不卑不亢,这气度,倒是像是言穆清调教出来的。 “以后,你便叫秋灵,住处我已让海棠安排好,旁人问你,你就说你和海棠是同乡,是海棠将你引荐给我,具体情况我已经给海棠提过,稍后你可以问她,总之若有人问起你,不要露馅儿。” “诺!” 交代完这些,卿琬琰便手托着下巴,一双晶莹的眼睛毫不避讳的审视着秋灵,而秋灵自始至终都是垂首恭敬的站在那。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卿琬琰如是想着。 轻嘬了一口茶,缓缓道:“既然王爷极力引荐你到我这,想来你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了,不知是什么?” “回小姐,婢子懂得唇语。” 卿琬琰没想到她没有故作谦虚一番,而是直接回答了,倒是对秋灵的印象好了不少。 这样的性子最好,不用拐弯抹角的。 而对秋灵的这个特长,卿琬琰也很是好奇。 “能看出多远的人的唇语?” “十丈以内,一般不成问题。” 佩画好奇心重,忍不住插嘴问道:“一般?那什么情况下你会看不清?” 秋灵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道:“有雾的时候,天色太暗的时候,太远我就看不清了。” “……”佩画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看着其她几人都忍着笑得样子,佩画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卿琬琰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看秋灵,道:“十丈以内,可是不近呢,看来你眼力十分不错?” “回小姐,婢子的眼力必须要保持好,这是婢子的职责所在。” 瞧着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卿琬琰哭笑不得,这若是换做别人,她可能会觉得这个人是在故意卖弄,可放在秋灵这,只会让你觉得她不过就是在就事论事,无其他意思。 而海棠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道:“秋灵好厉害,婢子从未见过呢,小姐您一定也很想看看的,对吧?” 瞧着海棠眨巴着眼睛,一脸渴求的盯着自己,那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卿琬琰笑骂道:“你自己想看就自己去和秋灵说,别拉上我!” 听卿琬琰这么说,海棠便一脸委屈的看着秋灵,秋灵见此眉毛一抖,木然的面庞少见的带有几分无奈。 “若是小姐想看,那婢子可以演示一番。” 此话一落,佩心、佩玉、佩画和海棠四个丫头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卿琬琰,卿琬琰见此,嘴角抽了抽,最后,终是受不了几个丫头那一脸企盼的样子,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秋灵就满足一下这几个丫头的好奇心吧。”指向窗外,“窗外的那棵桃树,离这大概就有十丈远,佩画,海棠,你们两个去那随便说几句话就回来,看看秋灵可否说对。” 这样的差事,佩画和海棠自然是非常乐于接受的,当下便异口同声的应了下来,接着就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 卿琬琰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丫头欢快的背影,道:“这俩丫头,平日里吩咐她们做事可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 佩玉在一旁打趣道:“这还不都是小姐您给惯的么?” “啧,你这是吃醋了不成?” 佩玉故作正经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婢子可是天天抱着醋桶喝呢!” “噗嗤,得了,我看你是被那俩丫头带坏了还差不多!” 主仆几人玩闹期间,佩画和海棠已经到了桃树下,卿琬琰见此,便示意秋灵看过去。rhac 也不知道佩画和海棠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二人就回来了,看着秋灵,一脸期待的问道:“快说说,我们二人方才说了什么?” 秋灵神情古怪的瞥了二人一眼,缓缓道:“佩画说的是,佩心最近又胖了,海棠则说,可不是,再胖下去,快要赶上佩玉姐姐了。” 话音一落,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但很快,就被卿琬琰的笑声打破,而佩心和佩玉两人则涨红了脸,伸手就要打那两个罪魁祸首。 而却在这时候,佩琪急忙赶了过来。 “小姐,出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 连累 瞧着佩琪气喘吁吁的样子,卿琬琰收起笑,肃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侯爷方才下朝回来,直接去了陆姨娘那,发了一通火,闹了很大的动静,老夫人都被惊动了,这会儿正赶过去呢。” 卿琬琰这下倒是有点诧异了,最近她可是安安生生的,没有做任何事情,怎么这会儿安平侯便和陆姨娘闹起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乐见其成的,如今既然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她没有不过去看看的道理,于是便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过去,本来想领着秋灵,但是想到她刚到,还是让海棠先把府里的事情和她说清楚,再带她出去也好。 到了玲珑阁,便看到老夫人拧眉坐着,安平侯则坐在对面,目光沉沉的瞪着卿安容,而卿安容吓得直往陆姨娘怀里躲,看她们母女二人,眼眶发红,想来是哭过了。 看来自己是错过了不少好戏呢。 敛去心思,轻步走上前去,对安平侯和老夫人福了福身,轻声道:“祖母,父亲,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闻言,只叹了一口气,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而安平侯则指着卿安容,强压住怒火,道:“问问你这个好妹妹!” 难得见安平侯对卿安容发这么大的火,卿琬琰心中越发好奇了,这卿安容是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父亲如此恼她? 老夫人看儿子是气得不轻,担心他再说下去又发起火来,便替他解释道:“启县爆发了瘟疫,皇上打算派人前去安抚灾民,皇上派了你父亲过去。” 卿琬琰一路上想了许多可能,可却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要说起安平侯年轻的时候倒是跟着上峰去赈灾过一次,而那次还是老安平侯为其求的,无非就是希望安平侯趁这次好好表现,立下功劳,对以后仕途也是大大有利的。 可谁知安平侯身子骨实在不够硬朗,还没到灾区,就因为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就病倒了,到最后,全凭其他官员帮忙善后,才将任务完成,康宁帝看着老安平侯的面子上,也嘉奖了一番,但是之后这种事情也不再找安平侯了。rhac 没想到如今,康宁帝居然又想派安平侯过去了? 这肯定不会只是皇上心血来潮,不然父亲也不会对着卿安容和陆姨娘发这么大的火。 卿琬琰这么想着,便一脸震惊的道:“派父亲过去?什么时候?”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后日就要启程。” “那么快?”转为担忧的看向安平侯,“那父亲要好好准备了。”接着看了看抽泣不止的卿安容,“二妹妹是因为担心父亲才哭的么?二妹妹放心,皇上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定然会做好安排,父亲一定会无事的。” 安平侯闻言怒火又升,气急败坏道:“哼!担心我?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卿安容闻言缩了缩肩膀,哭声凄楚道:“爹,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是冤枉的呀!” 卿琬琰似乎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看了看安平侯,又看了看陆姨娘和卿安容,一脸迷茫。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父亲,可是二妹妹做了什么?二妹妹待父亲最是孝顺,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安平侯瞪向卿安容,道:“你自己看看,你姐姐到现在还在为你说好话,你自己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爹爹,女儿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卿安容跪了下来,泪流满面,不住的重复这这句话。 可现在的安平侯根本就不为所动,启县的灾情他听说过,瘟疫蔓延甚广,之前派过去的官员都被传染了,现在还没有治好,眼下皇上派他去,若是他也感染上了瘟疫,谁知有没有那个命回来! 想到这里,安平侯真的恨不得没有卿安容这样的女儿! 老夫人何尝希望儿子去那个地方,她是想儿子能够立功,但是却不希望是通过这个冒险的法子,只是眼下皇上都下了旨意,还能怎么样?看着长孙女既是迷茫又是着急的样子,老夫人叹了口气,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安平侯此次去赈灾,是令国公一手促成的,而原因,自然是因为恼恨卿安容算计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而最后卿安容毫发无伤,自己两个女儿名声却受了影响,而连带着令国公也觉得面上无光,令国公从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口气怎么可能不出,故而,才有了这么一出。 却说安平侯一开始听到围猎发生的事的时候,也是有点怀疑二女儿的,毕竟林家姐妹谁都不说,偏偏说是卿安容所做,未免太过巧合,但是毕竟没有证据,再加上这个女儿在自己面前一向乖巧懂事,所以他也就不再多想。 只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多想了,能让令国公如此花费心思的对付自己,怕是上次围猎的事,卿安容未必脱得了关系。 卿琬琰听完之后,做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惊疑不定的看着卿安容,呐呐道:“二妹妹,难道,真的是你?” 卿安容哪里不知卿琬琰这分明就是故意装样子的,可她能怎么样?若是对卿琬琰发火,不就成了心虚了? 所以,即便是卿安容万般不愿意在卿琬琰面前示弱,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忍了过去。 只见她摇着头,哭得好不委屈,“大姐姐,难道您也不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为何林家姐妹都说是我指示的,她们根本就瞧不起我,怎么会听我的!”接着对安平侯不停地磕头求饶,“爹请您相信女儿,女儿真的没有做过这些!若是爹不信,女儿可以去令国公府,找令国公评理!” 陆姨娘见女儿如此,何尝舍得?目光掠过卿琬琰,突然,灵光一闪。 紧接着便跟着卿安容跪了下来,轻声抽泣着,道:“侯爷,容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是清楚的,她哪里有这个本事?依妾身看,令国公碍于颜面,虽然严惩了林玉洁,但是心中怕是恼着,这才拿容儿这个由头,来找事的,侯爷您想想,令国公是什么人,容儿才多大,她哪里会有这个本事将事情做得连令国公都找不到证据,不说令国公,他那两个嫡女都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在洛安城中都是拔尖儿的人物,容儿这样的性子,哪里能让她们听从她的?难道她们是傻子不成?” 安平侯闻言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多少斤量他是知道的,只是到底还是怒气难消,而起退一万步讲,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卿安容无关,却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她无关呀。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在场那么多人,为何她们不提别家姑娘,偏偏就提容儿?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用去启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平日里温存的时候说尽她的好,如今一出事就全成了她的错了! 陆姨娘对安平侯愈发的失望,眸底更是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就敛去,而且此时她低着头,倒是没有人发现。 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说:“妾身知道,现在再怎么说,侯爷都不会相信,但是容儿对您如何孝顺侯爷您是看在眼里,如今无端牵扯这件事,到底也是妾身管教不善,妾身任凭侯爷责罚,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也是无用,妾身不求其他,只希望能帮侯爷解决这件事,只要侯爷能不用去启县,侯爷不管再怎么恼怒妾身,妾身都无怨言。”接着仿似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闪过喜色的望向卿琬琰。 卿琬琰见此,眉头一跳,直觉接下来没好事。 果然,紧接着就听陆姨娘道:“对了,这件事可以请大小姐去求宣王殿下帮忙,令国公到底也是忌惮宣王殿下的,有宣王殿下从中斡旋,想来事情一定有转机的。” 安平侯和老夫人闻言,目光都投向了卿琬琰。 卿琬琰秀眉轻蹙,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见卿安容跪着朝自己磕头,真诚而又凄楚地道:“大姐姐,求求您,去求求宣王殿下,宣王殿下多次相救于您,又与您有婚约,您去求情的话,事情一定有转机的,我知道这件事上,大姐姐可能对我还有误解,但是眼下父亲的安危最为重要,那启县既然暴发疫情,父亲就万万去不得呀!大姐姐最是纯孝,只要大姐姐能求得宣王殿下帮忙,容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大姐姐!” 说着又重重的磕起头来,不过几下,额头都发青了。 而安平侯却没有关注这些,满脑子都是在想陆姨娘方才的话。 对呀,宣王殿下是皇上的儿子,有宣王殿下出言相劝,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到时候就算那令国公有不满,可又能怎么样呢?而且说不定之后,碍于宣王殿下,他也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 想到这里,安平侯看向卿琬琰的目光便闪动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夸张 卿琬琰看着安平侯投来的目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得心生嘲讽。 当真是自己的父亲,那令国公找他麻烦不过就是因为恼恨卿安容利用自己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惹得一身腥,卿安容却没有任何事情吗? 他方才在这发了一通火,没有一句话是为了她这个长女的!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牵连到他,那卿安容如何对付她,他怕是根本就不在乎吧! 可见她这个长女在他心中的位置了,如今,自己有难,听了陆姨娘的几句挑唆,就想让她去找宣王殿下求情,他可想过这么做将她至于何地? 很显然,这些安平侯根本没就没有考虑过,在听到陆姨娘的建议后,便动了心思,面露企盼的看向卿琬琰,道:“琬琰,这件事,不如你去和宣王殿下说说?” 忍住到嘴边的嘲讽,卿琬琰跪了下来,对着安平侯郑重的磕了一头。 “女儿知道这件事父亲是受了委屈,女儿也担心父亲,若是可以的话,女儿恨不得替父亲去启县赈灾,只求父亲在家中安康,只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无从更改,便是女儿去求了宣王殿下,不仅帮不了父亲,反而还会害了父亲,更是给了令国公一个把柄,让他弹劾父亲!” 陆姨娘便知道卿琬琰不会答应,故而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便故意添油加醋起来。 “大小姐会不会是想多了?你和宣王殿下是皇上赐的婚,你担心侯爷安危,去向宣王殿下求情,实属人之常情,便是皇上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姨娘虽然只为妾身,但也是父亲唯一的宠妾,以后这种大不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陆姨娘没想到卿琬琰会这么不客气的出声教训她,心中恼恨,但面上却是一副委屈不敢言的样子。 安平侯见此,便知道卿琬琰不愿去求情,心中不满,便沉声道:“你姨娘也是好意,你若不愿意直说便是,何必拿她出气?” 卿琬琰闻言既不恼,也没有丝毫委屈,肃着一张小脸,极其认真的道:“父亲想来是误会了,若是能帮父亲,琬琰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若是告诉宣王殿下,那就是把这件事弄得更为复杂了,琬琰不才,但是也读过些史书,历朝历代,皇帝都不喜看见皇子和朝臣走得太近,也不喜外戚干政。女儿和宣王殿下虽然已经定亲,但是不说女儿尚未过门,便是过门了,女儿去求宣王殿下向皇上求情更改旨意,这让皇上怎么想?而且,宣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又是嫡亲兄弟,皇上若是往深了想,那引起的后果,父亲可有想过?便是皇上不想,那令国公一心想对付父亲,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令国公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便是皇上一开始没有这么想,也难免之后会这么想!父亲真的要冒这个险吗?若是父亲不在乎,那女儿这就去宣王府,跪求宣王殿下帮忙!” 卿琬琰虽然故意把这件事说的夸张了一些,但也不算危言耸听,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卿琬琰和宣王被赐婚的时候安平侯喜忧参半了。 毕竟牵扯到皇家,许多事都复杂了许多。 之前安平侯一心只想着如何能不去启县,这会儿卿琬琰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这件事,确实不好去求宣王。rhac 而卿安容没想到其中深浅,所以只觉得卿琬琰是故意危言耸听,再看安平侯明显是听了进去了,便想开口嘲讽,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陆姨娘狠狠拧了一下,卿安容没忍住,痛呼出声。 她这一叫,老夫人等人都看向了她,尤其是安平侯,看向她的目光明显带着不悦,卿安容被这一瞪,马上缩起脖子,而因为陆姨娘的暗示,刚才想说的话也咽了进去,而是转为不安地道:“那……那该怎么办?” 这也是安平侯想知道的,可眼下怕是没有办法了,只好认命道:“罢了,皇上的心意已定,我还是准备一下去启县吧。”转头看向老夫人,出言安抚,“母亲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儿子不在的这些日子,您好好照顾自己。” 老夫人何尝舍得,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正要说什么,却听卿琬琰突然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夫人一定,忙问道:“琬琰,你有什么法子让你父亲不用去吗?快说说。” “祖母,这件事是皇上下得旨意,琬琰便是再有能耐也不能让皇上改变旨意,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尽量让父亲此行更加顺遂,父亲,此次赈灾,皇上除了派您,可还有派别人?其他的人和令国公关系如何?” 安平侯不知卿琬琰的想法,倒也认真思考起来,缓缓道:“和我同行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不知道,但是另一个却是令国公的门生。” “所以也就是说,令国公很有可能会让这个门生在此去赈灾的路上刁难于您?” 经卿琬琰这么一提醒,安平侯才想起这件事来,皱起眉头,道:“你不说,我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令国公说不定真的会打得这个主意。” 老夫人这下可有点不安了,道:“这……这可怎么办?” “琬琰这有个计策,不知是否可行。” 安平侯这会儿整个心思都是乱的,听卿琬琰所说,当下便道:“有什么计策,快快说来。”而这会儿才意识到,卿琬琰一直是跪着的,忙将她扶起来,“你这孩子,我不提,你也不知道起来。” 转眼看着同样跪着的陆姨娘和卿安容,安平侯则蹙眉,神色中满是不耐,甩甩手,语气也远没有对卿琬琰那般柔和。 “你们俩也起来吧!” 陆姨娘母女心中自然不满,可也知道不能表现出来,便只要乖乖的起来,站在一旁。 而安平侯自然也没有心思顾虑她们母女的心情,一心只想知道卿琬琰口中的计策,所以让卿琬琰坐下来后,忙催促道:“琬琰,你快与为父说说,你有什么良策?” 第一百零七章 良策 卿琬琰谦逊一笑,道:“良策倒也算不上,那令国公现在不过是恼二妹妹算计他的女儿,而现在那林玉洁去了家庙,归期难定,二妹妹现在却还在侯府好好的,令国公难免心中不平衡,所以琬琰觉得,要想让父亲这一趟过去少些麻烦,首先怕是要委屈二妹妹了。” 卿安容听提到自己,心一提,但是对上安平侯审视的目光,她只好违心道:“只要能帮父亲,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还要大姐姐交代清楚究竟怎么做才好。” 卿琬琰安抚一笑,道:“二妹妹不用害怕,我总不会害你,既然令国公都罚了林玉洁去了家庙,那二妹妹你也去家庙,也算是对令国公示好。” 卿安容哪里肯同意,当下就要拒绝,但是却被陆姨娘拉了一下。 陆姨娘自然知道女儿会不同意,莫说女儿了,她这个做娘的也不会同意,但是这个情况下,却是不能直接拒绝的。 陆姨娘迅速斟酌了一番后,便道:“大小姐说得这个法子,可能有点用,但也可能没有用,反而还会累得侯府的名声,毕竟咱们不是令国公,谁知道让容儿去了家庙他会不会真的消气,再说,林家二小姐刚去家庙,容儿便也去家庙,这传出去,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容儿和之前的事情有关?这样,外人会怎么看咱们侯府?” 这话说得倒也是不无道理,而且又提到名声,老夫人便道:“琬琰,陆姨娘说得也不无道理,若是容儿去了家庙,令国公还是不放过你父亲,那咱们不是自找麻烦吗?” 卿琬琰点头道:“祖母说得是,姨娘那一番顾虑自然是对的,琬琰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琬琰方才才说的是首先要麻烦二妹妹去家庙。” 安平侯方才以为这个计划行不通,便有点兴致缺缺,如今听卿琬琰这么一说,又重拾希望,忙问道:“那接下来呢。” “那令国公的长子我之前听大表哥提过,据说他是令国公一众儿子中最得令国公器重的,而他刚好和大表哥都是在弘文馆任职,琬琰便想让大表哥请林公子出来,先从林公子这边下手,让林公子去劝令国公,而二妹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名声被毁,其实上次那件事之后,有关二妹妹的流言原本就有,但是没有证据,如今也都不怎么提了,这次让二妹妹去家庙,咱们对外边说快到年底,二妹妹是去家庙祈福就可以了,左右说二妹妹指示林玉洁这个说法一直都没有证据,其实做的这一切,一则是希望不让令国公在这次途中对父亲动什么歪心思,另外,也是缓兵之计。” 说着便起身走到卿安容跟前,端的是和善无害,“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定然是二妹妹很是苦恼吧,家庙在城外,二妹妹去那能好好清净几日,到时候二妹妹的流言也会跟着淡去,而趁这个空挡,咱们也可以再找找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二妹妹的清白。” 卿安容便知道卿琬琰没安好心,说什么帮她找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不过是想找到她挑唆林家姐妹去对付她的证据吧。 只是那日她行事万分谨慎,能肯定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再说事情都过去了,她不认为卿琬琰还能查出什么,如今她这么说,怕是希望能让自己心虚,露出马脚吧。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卿安容敛去眼中的嘲讽,万分感激的握住卿琬琰的手,道:“多谢大姐姐,其实比起大姐姐那日受的惊吓,妹妹这些委实算不得什么,再说,事情都过去好几日了,再查也无从查起了吧,反正这种流言蜚语总要传上几日,慢慢就会淡的。” 卿琬琰笑得很是宠溺,瞧起来当真是一对感情甚好的姐妹。 “姐妹二人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说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日,但也不是毫无可查,毕竟那日请来了那么多人,那林家姐妹一口咬定,你在比试之前私下找了她们,那我便一个一个的挨着找当时在场的人问话,说不定就有人能证明你在她们所说的那断时间里根本就没和她们见面呢?这个办法虽然比较费工夫,但只要真能找到这个证人,也算得上值得。” 卿安容这下脸上感激的表情快要支持不下去了,虽说她有万全的把握证明自己没有留下证据,但是说到底还是心虚,若是卿琬琰真的要一个挨一个的打听,她也有点难安啊,再感受到安平侯和老夫人都在看自己,卿安容忍不住冒出了虚汗。 陆姨娘察觉的卿安容的变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恰好挡住投射到卿安容身上的目光,笑得一脸和煦,道:“大小姐有心了,不过要我说,原本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也不在乎什么证据,若是大小姐大费周章的去挨个询问,被有心之人拿着,怕是反而会大做文章,反正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万不会有什么证据,只要容儿是无辜的,那些人也只能逞口舌之快,而且待这个风头过去了,谁会再说这件事?所以倒是不用在这件事上费那么多心思,还是先想想侯爷的事情吧,大小姐方才说的那个法子似乎不错,而且大小姐说得那般胸有成竹,想来是能有十成的把握?” 陆姨娘这句话倒是彻底转移了安平侯的注意力,卿琬琰见此,心下暗笑。rhac 这陆姨娘倒是会转移话题。 “陆姨娘说笑了,琬琰不过就是一介凡人,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么敢说自己的计策能一定成功?只是把握比较大,并且若是大表哥出面行不通,还可以找宣王殿下,有宣王殿下出面,那基本能确定成了。” 卿安容强忍住出言讥讽,眨着眼睛,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道:“可是大姐姐方才不是说找了宣王殿下会将事情弄复杂吗?” 卿琬琰微微一笑,道:“二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若是求宣王殿下,让他去求皇上,反而会惹祸上身,可若只是宣王殿下,不牵扯皇上的话,那就没那么麻烦了,大表哥和宣王殿下年龄相仿,又同为男子,由大表哥去说,也能省去一些麻烦。” “大姐姐果然思虑周全,这个办法不错,只是如此的话,不如直接找宣王殿下,不是能省去麻烦吗?” “二妹妹你还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呢。”卿琬琰摆出一副耐心教导的样子,“虽然我已与宣王殿下定亲,但还是身份有别,所以需要时时刻刻的谨记分寸,若是现在就让宣王殿下帮忙,宣王殿下心中会对咱们侯府作何感想?当然,父亲的安危最为重要,所以若是最后大表哥那行不通,便只能请宣王殿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惊动他为妙。” 这一番话在卿安容听来不以为然,但是老夫人听着却颇为认同,忍不住夸赞道:“琬琰果然长大了,行事越发有章法,也越发有分寸了,不错,你父亲这件事是着急,但若是咱们能自己解决就不要过多麻烦宣王殿下,尤其这会儿还才刚定亲。” 安平侯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做异议,陆姨娘见此,便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便道:“大小姐所说的果然是良策,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着亲家大公子去找令国公大公子,若是事成了,容儿便去家庙。”说这便对卿安容使了使眼色。 卿安容自然不想去家庙,但是陆姨娘已经示意她认下这件事了,而且也知道现在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便压下心中的不满,表现的真心实意道:“是的,若是令国公答应不再找父亲的麻烦,让容儿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陆姨娘见此心下满意,但是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让卿安容不要去家庙,虽然那也有人专门伺候打扫,但是和侯府根本没法比,而且天渐凉,那地处偏僻的,卿安容到那可不就是得吃苦头了? 谁知卿琬琰却突然歉然一笑,道:“怕是要麻烦二妹妹尽快启程去家庙。” 话音一落,便是陆姨娘脸色都有点僵了,示意卿安容不要说话,她才道:“这是为何?若是那令国公的大公子一开始不同意,安容儿不是也白去了?” “二妹妹先去,咱们再去找林公子提起此事,方显出咱们的诚意,若是要林公子去说服令国公之后,二妹妹才过去,这就好像咱们在威胁令国公似的,姨娘您想,您若是令国公,会喜欢哪一种情况?” 这一番话,让陆姨娘哑口无言,因为卿琬琰说的不错,若想显出诚意,卿安容先走最为合适,可让她看着自己娇宠的女儿去受苦,她怎么可能舍得? 而卿安容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却也不敢表现出任何排斥,只能紧紧的看着陆姨娘,希望她相出主意。 可安平侯却没有这个纠结,听完卿琬琰的话,便觉得这么做可想,当下便将这件事定下了,而陆姨娘便是想找理由,也根本找不到机会说了。 第一百零八章 能否做主 后日就要启程去启县,若不是卿家家庙离得较远,现在过去怕不安全,安平侯都想让卿安容现在就启程的,如今只能让卿安容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就出城。 而卿琬琰则要现在就赶忙去忠毅候府去找沈泽商议去劝说林谦一事,正走着,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陆姨娘和卿安容。 只见卿安容颤抖着肩膀,不停地抹着眼泪,而陆姨娘这一脸心疼的不停的安抚。 卿琬琰见此扬了扬眉,转了方向就向她们母女的方向走去。 “姨娘和二妹妹怎么还在这?父亲不是说了让二妹妹赶紧去收拾行囊?明日怕是要一早就要启程,二妹妹收拾完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卿安容一听是卿琬琰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四下又没有其他人,也不再忍着了,怒瞪向卿琬琰,咬牙切齿道:“卿琬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的阴谋!你等着!总有一天所有人会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时候我看你还得意什么!” 卿琬琰仿佛听到了笑话是的嗤笑道:“二妹妹还是一样那么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呢,这件事我可不敢居功,要说起来,还是二妹妹你厉害,居然能挑唆林家二小姐对付我,现在那令国公因为你而迁怒父亲,而我不计前嫌帮了你一把,你不知恩也就算了,还这样的态度,还真是让人心寒呢。” “你!” “容儿!”陆姨娘示意卿安容稍安勿躁,看向卿琬琰,语气冷然,“如今容儿已经如了大小姐的心愿要离开侯府了,大小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大小姐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免得最后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原来姨娘还懂得这个道理啊,那你当年对我娘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有想到风水轮流转呢?” 陆姨娘闻言没有丝毫心虚,眼神也不躲闪,故作不解地道:“我对夫人做得?大小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自问对夫人一直都是恭敬有加的,当年她不幸去世,我也是真心诚意的为夫人守灵,做妾做到我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么?” 卿琬琰闻言嗤笑出声,眼中不再掩饰那浓浓的鄙夷,走进一步,直直地看向陆姨娘眼底。 “姨娘这张嘴十年如一日的刁钻,我自问永远比不上,希望到了最后,姨娘能依然保持这个样子,不然,我会觉得无趣的。”说到这里退开一步,瞥向怒瞪自己的卿安容,扬了扬秀眉,“二妹妹与其在这瞪我,不如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此行路远,若是落掉什么东西,可不好回来拿。” 若不是陆姨娘拉着,卿安容怕是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卿琬琰那碍眼的笑脸给抓花。 “卿琬琰你不要太得意,早晚我都会回来的。” “二妹妹若是想早点回来,就不该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还是二妹妹厌倦了洛安的热闹,想去那偏僻寂静的地方好好休整好一段时日呢?” 卿安容只觉得卿琬琰是在故意吓她,不屑道:“大姐姐好大的口气,我去家庙多久自然由父亲和祖母做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rhac “别的事不好说,只是这件事上,二妹妹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卿安容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二妹妹一向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让你去家庙的是我,为你闯的祸补救的也是我,而又是我拜托大表哥去从中斡旋的,你说,对于你多久能回来,我能不能做主,到时候我的意见,祖母和父亲,又会不会听?说起来,方才二妹妹可有听父亲和祖母提起过让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卿安容这下真的有点害怕了,莫非她真的要在家庙里永远呆着吗? 不,她不要! 想到这里,卿安容不由的拉住陆姨娘的衣袖,陆姨娘忙拍拍女儿,给以安抚,目光则冰冷的看向卿琬琰。 “大小姐一定要将事情做得那么绝吗?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么?”顿了顿,勾起唇角,“便是如此,又怎么样?姨娘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你别忘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自己种的因,最后的果只能你自己来尝。” 满意的看着陆姨娘母女难至极的脸色,就要转身走,刚走几步,又转过身,又是一副柔和可亲的样子。 “天气渐凉,二妹妹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就多带点厚点的衣物,家庙虽然地处较偏,但是那也都有家丁在那伺候着,其中有几个是我娘的人,我会吩咐好他们,好好伺候二妹妹的。”说罢就不再看二人,施施然的走了。 看着卿琬琰渐行渐远的背影,卿琬琰越发不安,手指冰凉地紧紧拽住陆姨娘的胳膊,声音中带着哭腔。 “娘!我该怎么办,我不会要一直在家庙呆着的吧?” 陆姨娘心疼的将卿安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道:“容儿不怕,娘会给你想好办法的,眼下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不便多说,你先去家庙避避风头也好,待你父亲回来之后,我便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我到时候真的可以回来么?” 看着卿安容那依赖不安的眼神,陆姨娘心如刀绞,为了让女儿放心,她重重地点点头,保证道:“娘何时骗过你?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在那久留的!” ―― 却说陆姨娘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二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卿雨兰很想去看看,可却被齐氏拘在屋里不让出来,看着女儿嘴巴噘得都能吊起东西来了,齐氏好气又好笑,点着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到现在还生娘的气啊?那是你大伯的事,你一个晚辈去凑什么热闹?” 卿雨兰不服气,嘟囔道:“大姐姐都去了的。” “那是因为你大姐姐是大房的人,她去当然没什么了,你去算怎么回事?” “听说是为了上次围猎的事,那日我也在,过去说不定能帮什么忙呢!” 卿雨兰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齐氏脸就拉了下来,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长记性,就是因为当时你在场,才更应该躲得远远的,万一把你牵扯进去了,你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这件事又和我没有关系,怎么会牵扯到我呀!” “不是你做的就不会牵扯到你了?你读书的时候先生没教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 卿雨兰还想辩解,卿明和卿郎却回来了,齐氏略带讶异,问道:“你们父子俩怎么一块儿回来了?” 卿明看着迎上来的齐氏,温润的脸上恙起柔情,道:“你昨日不是说想吃赵记的盐酥鸡么?我方才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就想过去给你买,正好看到朗儿也正在买,就一起回来了。” 卿朗笑着点头,道:“正是,我一看爹要给娘买,我就不凑热闹了,就改买了一份赵记的核桃酥,正好饭后可以吃点。” 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给自己去买东西,齐氏哪里能不高兴,忙让下人将东西装好,并将晚膳端上来。 而卿明净手后就看到自家女儿坐在那撅着小嘴生闷气,不由得打趣道:“这是谁惹我们家兰儿生气了,和爹说说?” 齐氏见女儿还在生气,笑骂道:“小没良心的,生气生那么久!”接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卿安容要去家庙的事。 卿朗不知道家中发生这么多事,很是诧异,但也赞同母亲的说法,便给卿雨兰夹了一快盐酥鸡,哄道:“娘也是为了你好,这种热闹能不看还是别看,来,吃块盐酥鸡,别想了。” 卿明和安平侯同在朝为官,自然是知道安平侯要派去启县赈灾一事,倒也没有多诧异,在听到卿安容要去家庙的时候,卿明稍作一想,便明白了,点点头,道:“这个法子倒是可行。”看着女儿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安抚:“兰儿,你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种事情最是麻烦,反正你现在不是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卿雨兰撇了撇嘴,道:“女儿知道啦,只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当做小孩子呀,过了年我都十四了!” 卿朗很不给面子地纠正她,“得了吧,过了年你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十四岁生辰呢。” 看着女儿一脸不服气,卿明笑着给卿雨兰夹了一口茶,柔声道:“对对对,我们兰儿长大了,只是在为父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乖,好好用膳。” 卿雨兰这才听话,满意的用起膳。 齐氏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只觉得欣慰又满足。 却说卿琬琰去了忠毅候府将令国公的事说了之后,沈泽自然是答应了,最后忠毅候留卿琬琰用了晚膳,卿琬琰才回来,一进门就向老夫人和安平侯将事情交代清楚,待回到芙蓉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当脱下一身衣物,泡在浴桶里,卿琬琰才缓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佩心却敲门进来,卿琬琰睁眼看着她,道:“都交代清楚了吗?” “小姐放心,婢子已经交代过云姨,让如意准备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办法 因为知道明日就要去家庙,所以卿安容情绪一直都不好,陆姨娘哄了许久,卿安容才有了困意,看着女儿熟睡的模样,陆姨娘心中酸楚,悄悄替卿安容掖好被角,这时候彩娟走了过来,陆姨娘听到动静,示意她在外等候,又看了看卿安容,确定她没有醒来,便悄声走了。 到了外间,陆姨娘那一脸伤怀敛去,周身带着戾气,让彩娟都不敢太过靠近。 陆姨娘拿眼瞥了一眼,声音冷淡不带起伏,道:“可和他说了?” “婢子已经和他说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 ―― 夜深人静,陆姨娘身着侍女的衣服,悄然走到了那座荒废的院子里,熟门熟路的将门打开,进到屋子里,若是以往,自己刚关上门,他就会上来将自己揽在怀里好好温存,可这次却没有,门关上后,只觉得一室冷清,入眼一片黑暗,让陆姨娘以为那个人还没有来,谁知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就在黑暗中响起。 “你唤我来何事?” “喝!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吓死人了!”陆姨娘拍拍心口,缓了一口气,因心中记挂着卿安容的事,也没有察觉出他的声音少有的带着几分不耐。 “你想想办法,让容儿不用去家庙。” “我以为这件事都已经决定好了。” “这不是还没去么,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吗,容儿身子弱,去家庙那肯定受不了的。” “呵,你这会儿倒是想到我来了,你在行事之前怎么不记得告诉我一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补救吧。” “补救?办法不是有了?就是让容儿去家庙呆着,她也老大不小了,行事还如此没有分寸,是该给点教训,磨磨性子了,这次那卿琬琰出的法子,倒是不错。” “你说什么?”陆姨娘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我都被那小贱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不替我出气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说风凉话?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用和那卿琬琰太计较,你偏偏不听,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明日容儿就要启程去家庙,现在便是想什么办法都来不及了,只能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让容儿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安生的在侯府呆着,不要再折腾其他事!” 陆姨娘一进来就被一通训斥,心里怎么会好受,只是现在也只有眼前的人能依靠,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她擅作主张,自知理亏,便只好软下声,道:“好,我听你的,可是,卿琬琰说那家庙里有沈氏的人,我怕他们会对容儿不利。” “她不过是吓唬吓唬你,既然是沈氏的人,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加害容儿,容儿可是正经主子,家庙的那帮仆人只要不傻,就不会自寻死路!” “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不耐的打断道,“家庙那里我也是有人的,放心,我会交代下去注意的。” 陆姨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确实气得不轻,便恢复以往的柔媚,走到他身前,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他怀里,道:“我知道你恼我不听你的话,可是,我做娘的,看着女儿那么委屈,心里怎能不恼?而你上次说话太凶了,我以为你以后都不管我了,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可没想到,还是弄到了这个地步,果然,我到底还是不能没有你,你以后可不要离开我了。”陆姨娘声音娇媚的诉说着情话的同时,手指也在男子喉结处轻轻抚弄以做挑逗,男子喉头一动,却将陆姨娘推开,这是不曾有过的情况,陆姨娘一时有点懵,却听男子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陆姨娘愣了一瞬,在男子正要开门之时,唤道:“你还在生气?” 男子动作一顿,头未回,声音却柔了不少,道:“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咱们应该小心才是,左右他快要去启县了,接下来几个月咱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外面天冷,你回去的时候注意点。” 听着男子声音如常,陆姨娘才放下心来,应道:“嗯,我知道了。” 男子这才开门,确认附近无人,才低着头快速消失在夜色,而过了一会儿,陆姨娘也匆匆离去,让这座院子又恢复了寂寥。 ―― 第二日一早,便是卿安容再不愿,也只能乖乖的拿起行囊准备去家庙,在上马车的时候,拉着陆姨娘的手,声音中满是不舍和惧怕,道:“娘,您一定要尽快接女儿回来啊!” 陆姨娘压下心中的酸涩,抚慰道:“放心,为娘会尽快想办法让你回来的。”接着压低声音,“家庙那里娘已经安排妥当,放心,没人敢怠慢你。” 说到底,不管昨日卿琬琰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还是在卿安容心中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这会儿听陆姨娘这番保证,多多少少安心了一些,又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大门,卿安容再是不甘,也只好转身上了马车,向家庙驶去。 陆姨娘在门口看着,一直等到不见马车的踪影也不舍得离开,只是早上天正冷的时候,彩娟已经觉得有点受不住了,看了看陆姨娘身上穿的也单薄,便劝道:“姨娘,小姐到家庙那自然有人打点,不会出事的,外面冷,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您再病了,不但让小姐心疼,还会如了那些恶人的心愿。”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陆姨娘的神色有了一丝松动,是啊,她不能倒下去,不然,她的女儿真的很难回来了。 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去吧。” “诺。” 就在彩娟扶着陆姨娘回去的时候,正好对上迎面而来的卿琬琰,与卿安容临走时憔悴苍白的神色不同,卿琬琰可谓是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昨晚休息的很好,陆姨娘见此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这段时日自己只能安生下来。 原本想不理她掉头就走,只是卿琬琰却不如她的意,在陆姨娘转身想走的时候,卿琬琰堪堪唤住她。 “姨娘这是刚送完二妹妹回来吗?” 早上正是忙碌的时候,府中家仆打扫的打扫,准备膳食的准备膳食,这一路上便能碰到不少家仆走动,而卿琬琰那一声叫唤声音并不低,陆姨娘若是假装没听到,转身就走,被传到老夫人或者安平侯耳朵里,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无法,陆姨娘只好耐着性子,停下脚步,神色如常的面向迎面而来的卿琬琰。 “大小姐今日起得挺早。” “姨娘怕是记错了,我原本就是这个时候起来的。”看了看陆姨娘身后,卿琬琰面含怜悯,“二妹妹已经去了家庙了?” 明知卿琬琰是在惺惺作态,陆姨娘却不好发作,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有心了,容儿刚刚乘马车去了家庙。” “是吗?”一脸惋惜自责,“也不用去得那么早,原本我还以为能赶上送二妹妹一程呢,毕竟……”压低声音,刚好能让陆姨娘听见,表情不变,“毕竟不知道下次再见二妹妹会是什么时候呢!” “大小姐不用如此忧心。”咬紧牙关,强颜欢笑,不让怒意显露出来,以同样小的声音回道,“不管大小姐怎么想,容儿都是卿家的骨肉,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这一点不能更改,所以那家庙不可能永远呆着,相信不用多久,大小姐就能再见到容儿了。” 卿琬琰看了看陆姨娘,笑容清澈干净,“见姨娘如此乐观,琬琰就放心了,琬琰还担心经过这一次姨娘一蹶不振,那琬琰在府里的日子可就无聊许多了。”rhac 任谁看着都不会认为有这样笑容人儿会说出什么有恶意的话,而陆姨娘却只觉得这个笑容分外碍眼。 “大小姐放心,不会有这一日的。” “哦?是吗?难道陆姨娘这次不跟着父亲去启县么?我以为以姨娘对父亲的深情一定会跟着父亲去启县,在路上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琬琰还以为接下来会有好些日子,府里会冷清很多呢。” 陆姨娘不是没想过要跟过去,只是她又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次是皇上下命让安平侯去赈灾的,自己跟过去像什么样子,若是自己贸然提起,只会引得安平侯厌烦,再说,即便是自己可以跟去,她也不想去,她也怕自己不在洛安,卿琬琰会在府里做其他动作。 如今听卿琬琰这么说,陆姨娘更觉得自己应该留在侯府,便道:“大小姐说笑了,侯爷是奉命去启县赈灾,我一个妇道人家跟过去像什么样?帮不了忙反而添乱,还是留在侯府侍奉老夫人,毕竟快到年底了,府中杂务只会更多,我留下来,也可帮大小姐分忧,不是吗?” “如此,那倒是要先谢谢姨娘了,我在这耽搁许久了,该去给祖母问安了,姨娘可要一同过去?” “不用了,我之前已经和容儿去过存善堂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叨扰大小姐了。” “姨娘客气了。”看着陆姨娘的背影,卿琬琰眸光闪烁。 第一百一十章 面具 卿安容走后,沈泽当天就约了林谦一叙,具体当时谈了什么无从得知,总之最后令国公确实答应不再寻安平侯的麻烦,而安平侯见此,也算安心的去了启县。 原本安平侯以为至少能在除夕之前回来,可这次疫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快到除夕的时候才将疫情控制住,而安平侯自然是不能现在就回去,自然是要等一切步入正轨才好回洛安复命,如此,莫说除夕夜了,怕是上元节也未必赶得上。 老夫人收到安平侯的来信,看到这里,自然很是失望,卿琬琰见此,便出言安慰道:“祖母莫伤心,父亲也是奉命办事没有办法,再说,现在疫情得到控制对父亲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接下来只要将一切善后,就能平安回来了,待父亲回来了,咱们一家子再好好聚聚也不迟。” 卿琬琰这话听在老夫人耳中,自然是无比熨帖。 “是啊,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看着几个孙儿,打趣起来,“不过要让你们几个小皮猴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在一起,可不能嫌无聊。”rhac 卿琬琰笑着道:“这话应该我们说,晚上的时候,祖母可不要嫌我们几个晚辈闹腾才好。” 卿隽几人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老夫人见此,笑得合不拢嘴。 却在这时候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沈悦音来了。 老夫人倒是有些诧异,毕竟若是拜年这会儿可是有点早了,不过还是将人给请了进来。 沈悦音一进来,俏丽的容颜充满喜庆,对着老夫人俏生生地福了福身,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道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大周在年终的时候街道上都会举办驱傩仪式,就是男女老少带着傩翁、傩母或鬼怪等各式各样的面具走在街道上载歌载舞,以驱除妖魔鬼怪,保佑新的一年康平祥瑞。 而这时候,洛安城也不会有宵禁。 沈悦音前来就是为了带着卿琬琰几人去参观驱傩。 要说起来卿琬琰和卿隽还是回洛安之后第一次遇到的驱傩仪式,之前在扬州也有见过驱傩仪式,但是到底和洛安城中的不大一样,卿琬琰还好,卿隽倒是有几分心痒,只是到底也没有表露出来,一切等老夫人的指示。 到底是一年一度的盛世,莫说卿隽了,卿雨兰和卿桃也是有几分心动的,而年纪最长的卿朗倒是没有太多反应。 老夫人自然是希望过年的时候儿孙环绕膝下,只是她也看得出来几个孙儿是想去外面玩的,看着那一双双晶亮清澈的眸子,老夫人一时有点恍然,不禁回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每到这个时候也是希望能出去玩的,毕竟小时候都是喜欢热闹的嘛。 沈悦音也知道老夫人的顾虑,便再三保证道:“老夫人放心,悦音只是听说这次的驱傩弄得规模比以前大上许多,算得上难得一见,便想领着琬琰他们过去凑凑热闹,老夫人您放心,我们不会去得太久,差不多了就会回来,误不了吉时的,而且悦音的二哥到时候也会跟着来护着众人。” 老夫人原本就有意让几个晚辈在过年的时候好好放松,如今听沈悦音安排的也算周到,便答应了下来。 —— 沈悦音没说错,这次的驱傩仪式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阵仗确实不小,街道上张灯结彩,人们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吹拉弹奏的,吟唱起舞的都有,好不热闹。 只有一点,卿琬琰看着自己的面具,撇嘴,一脸嫌弃道:“表姐,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好看点的面具么?” 沈悦音不以为然道:“咱们几个都是妖魔鬼怪的面具,哪里有好看的?” 看了看沈悦音脸上的面具,卿琬琰一副“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 “我看你脸上戴的就挺好看的。” “哦,是吗?”论起装糊涂,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哎呀,咱们戴这个不过就是凑热闹,想那么多做什么!”看表妹不想戴,便出言威胁起来,“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找到的,必须戴上,你看你两个妹妹还有隽儿都戴上了。” 接着就不由分说的将面具给卿琬琰戴好,刚好,沈轩正领着一众弟妹在前走着,突然不见沈悦音和卿琬琰,一着急便拐回来找,正好就看到二人,当下就带着薄怒的斥责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一直跟着我的么?路上人那么多,若是挤散了怎么办?” 沈悦音忙道:“二哥你可别冤枉我,是琬琰说她脸上的面具太丑,我在这劝她才耽误了,这可怪不上我!” 沈轩闻言便看向卿琬琰,只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原本应该是瞧着有几分阴森恐怖之感,偏偏卿琬琰穿着一身樱色衣裙,这么一搭配,当真是有几分滑稽,沈轩看着想笑,但是又觉得在表妹面前这般不妥,便强忍住笑意,轻咳了几声,声调尽量放得平缓,道:“好了,别说这些了,这一路上什么稀奇八怪的面具都有,不用那么在意。”说着就领着两个妹妹向前走了。 而接下来街道上的热闹场景也让卿琬琰忘记自己正顶着一个很丑的面具,目光炯炯的看着往来人群,正看在起劲处,前面正好来了一队人群边唱边跳的走了过来,只见领头的一对男女分别戴着老翁、老婆婆的面具,他们正是傩翁和傩母,而其身边一群带着小孩儿面具的则是护僮侲子,而还有一群,则和卿琬琰一样,戴的是妖魔鬼怪的面具,一群人唱曲跳舞,吹拉弹唱,起哄在一起,好不热闹,感染周围的人心情也飞扬了起来,卿琬琰看着入迷,跟着队伍走了几步,完全没有留意自己已经离沈悦音几人有点距离了。而沈悦音几人也因为被眼前的盛况给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 而这时候,有个和卿隽个头差不多高的男孩拉着卿隽,邀他一起过来起哄,卿隽出来早就被这目不暇接的盛况给绕花了眼,也早就想跟着过去玩闹了,这会儿有人邀请,他早就心痒难耐了,回头对着卿琬琰高声唤道:“姐姐,我去玩一会儿就回来找你啊!” 接着也不等卿琬琰回话,就跟着过去了。 待卿琬琰回过神,弟弟早就掩盖在人海中,而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她一时也找不到谁是卿隽了,心下着急,忙挤开人群找去。 沈悦音见此马上要跟过去,可人多拥挤,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卿琬琰踪影了,这下沈悦音急了,忙回身去找沈轩。 沈轩没想到不过是碰到相熟之人,聊了几句,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卿琬琰和卿隽居然就找不到了,脸色一变,忙低声问道:“佩画他们可有跟着?” “我不知道,应该是都跟着的吧,现在也找不到他们。” 听沈悦音这么说,沈轩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安抚道:“放心,佩画她们会武功,会护着琬琰,隽儿功夫不弱,身边也有罗平几人跟着,不会有事的。”话虽这么说,但是沈轩还是派了三个护卫守着其余几人,自己领着两个人去找人了。 却说卿琬琰刚挤到人群里也想起来自己没有和沈悦音她们打招呼,可是回头的时候,茫茫人海,都带着面具,根本找不到其他人,自己试着喊了两声,可都被掩盖在声浪中。 这下可好了,弟弟没找到,还和其他人也走散了,卿琬琰一时有点欲哭无泪。 佩心见此安抚道:“小姐莫急,不如婢子拐回去去寻表小姐,您和佩画去找小世子,咱们说个地方最后见?” 经佩心这么一提醒,卿琬琰也静了下来,点点头,道:“那你拐回去,告诉表姐,说半个时辰过后,咱们在望江楼门口见。” “诺。”佩心应了一声又对佩画嘱咐道:“佩画,你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 佩画点头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佩心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往回走,而卿琬琰则继续向前走去找卿隽。 在人群中摩肩接踵的艰难的向前走着,卿琬琰不由得在心中把卿隽骂了遍。 臭小子,等找到他,看她不教训他! 正在这时,卿琬琰在前面看到了一个人影,瞧着很像卿隽,忙踮着脚叫到:“隽儿,隽儿!” 彼时卿琬琰只顾着看卿隽,根本没有留意其他,突然感觉脚被谁踩了一脚,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在这人群中摔倒。 “哎呀!”突然感觉手被人一拽,紧接着自己就被包围在一股温暖之中,鼻间是淡淡的竹香围绕。 还没等卿琬琰松一口气,就听到头顶上响起那熟悉又悦耳的低醇嗓音。 “我说每次遇到你总是没好事你还不信,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卿琬琰眼皮一跳,猛地推开面前的人,可对方的臂膀却反而将她更加拥紧,凉凉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乱动,不然你这小身板只会被这人群给挤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懒 卿琬琰想反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虽然说得夸张,但是这么拥挤的人群,自己还真是挤不过去! 转过头再看过去,哪里还有卿隽的身影,不由得泄气,抬头正好对上一个鬼面面具,不过这个鬼面比她脸上戴的好看多了,突然想到自己脸上戴的丑面具,卿琬琰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言穆清看见,困窘的低下头。 虽然卿琬琰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出其表情,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的窘迫还是让言穆清给看到了,心下好笑,道:“不用躲了,你那面具我在楼上的时候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卿琬琰更觉得羞窘了,不过好在带着面具,让人看不见自己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 卿琬琰不知道的是,她的耳朵现在也是通红的,言穆清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并且也难得好心的没有再继续逗弄她。 “你是在找你弟弟?” 言穆清这么一提醒,卿琬琰立刻忘记了这些羞窘的事,忙道:“对,我要找隽儿,他……” 还没等卿琬琰说完,言穆清就唤了文武一声。 卿琬琰一愣,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文武,眼睁睁的看着言穆清吩咐文武去找卿隽,一眨眼功夫,文武就找不到了。 吩咐完这一切的言穆清再垂首看着怀着的小姑娘,只见她张着小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稍做细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语中带笑。 “文武行事一向如此,看多了便习惯了,你先随我回望江楼等着,文武找到你弟弟后,就会把他带过来。” 卿琬琰闻言更显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待会儿要去望江楼的?” 这下轮到言穆清不解了,“什么意思?” 咦?瞧这意思,他并不知道? “我方才急着找隽儿,便和表哥表姐他们走散了,我让佩心拐回去找他们,约好半个时辰后望江楼门口见的,听你说也是去望江楼,便以为你是知道的。”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啊。 言穆清拧眉,道:“这么说,待会儿他们都会去望江楼了?” 卿琬琰点点头,看着他垂眸,像是在沉思,便道:“你是不是不想别人知道你在望江楼,那这样的话,你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去,我待会儿自己和佩画去望江楼好了。” 言穆清轻笑了一声,将她护在怀里免于被挤,步履缓慢的向望江楼走去。 “我既然都已经下来了,怎么可能就把你丢在这,也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这,只是少点人知道少些麻烦,先过去再说。” 他都这么说了,卿琬琰自然没有异议,乖乖的跟着走着。 而佩画从一开始的惊诧,到最后彻底反应过来,忙抬脚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一高一低,一个挺拔一个纤柔,光是看着背影就觉得赏心悦目了,起先她还担心主子对这个婚事有些排斥,这会儿看来,二人在一起还是很和谐的嘛,这样就好。 这么想着,佩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卿琬琰可不知道自己的婢女心中在想这些,她现在只想着快点摆脱这拥挤人潮。 终于,几人到了望江楼,这里不拥挤了,言穆清便放开她,领着她上了三楼,到了一个雅间,推开门,令她惊讶的是,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 一袭蓝衣,发丝如泼墨,五官俊美不凡,和言穆清的冷不一样,此人嘴角似乎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痕,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见到卿琬琰似乎有点诧异,但很快隐去,起身抱拳以礼,笑容亲和,声如其人。 “想来这位就是卿姑娘,在下杨子珩,初见姑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卿琬琰忙敛衽还了一礼,“公子多礼了,原是我突然前来,失礼在先,还望公子包涵。” 言穆清脱下面具,看着二人如此客气有理,再看杨子珩那厮又是这副样子,俊眉一蹙,手腕一转,就将面具向那碍人的笑脸上扔去。 在面具就要砸到脸的时候,杨子珩抬手一抓将其抓住,扬了扬面具,眼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啧啧,你也真是,在卿姑娘面前也不知给我留点颜面。” 言穆清懒得理他,自己掀开衣摆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瞥见卿琬琰还呆愣的站着,扬了扬眉,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道:“先坐着休息会儿,你弟弟他们到的时候会有人上来通传的。” 方坐下,就觉得两束眼光盯着自己,抬眼只见杨子珩抿着嘴,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言穆清则是带着几分无奈的盯着自己。 就在卿琬琰满心疑惑的时候,言穆清好心的给出了答案。 “便是再喜欢你脸上这副面具,也不用一直戴着吧?” 卿琬琰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顶着那丑面具的,忙将面具摘下,低着头,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羞红满面。 言穆清见此,眼底闪过一丝轻柔,对上杨子珩揶揄的目光,敛去神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杨子珩不以为杵,亲自替卿琬琰倒了一盏茶,道:“卿姑娘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想来冷了吧,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多谢公子。”卿琬琰忙结果茶盏,饮了一口,确实觉得暖和了不少,转眼见言穆清眼睑轻垂,浓长眼睫堪堪遮住双眸,让人不知其在想什么。 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 一般除夕夜宫中都会设宴,朝中重臣都会前去,更何况言穆清这个皇子呢? “这便是为何我不愿太多人知道我在这的原因。”瞧着卿琬琰面带疑惑,言穆清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来,“人那么多,我不想过个年还要处处计较,便一早就称醉先回府了。” 卿琬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时有点哭笑不得,她原本以为言穆清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原来他只是躲懒不想被人知道呀! 这可和她以为的宣王有了好大的差距,卿琬琰突然很想笑,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虽然她知道礼貌上她应该憋住的,然而,她就是憋不住。 瞧着笑得好不欢实的人儿,言穆清只淡淡瞥了一眼,便继续品着茶,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别人笑似的。 杨子珩瞧着他那一副故作正经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计上心来。 “对了,卿姑娘既然已经和咱们宣王殿下订亲了,那想来对他的过往多多少少有点兴趣吧,我和他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许多趣事我可是知道的,比如啊,他小时候……” 知道这厮接下来肯定没好话,言穆清便不紧不慢的开口。 “对了,你听到他的名字,难道不觉得耳熟吗?” 卿琬琰一愣,点点头,道:“起初听到杨公子的名字是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了。” 瞧着杨子珩脸色一僵,言穆清挑起唇角,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就是之前勇猛击退匈奴的杨将军,锦国公的三公子。” 这么一说,卿琬琰彻底想起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那击退匈奴,赢得胜仗的勇猛将军居然是眼前这个瞧着如此文质彬彬的人? 这样的眼神,杨子珩见过太多了,从他进军营的时候,就被人这么看过来的,虽然见过很多次,可每次见到还是很不爽啊! 瞧着坐在对面老神在在的某人,杨子珩气得牙痒痒。 臭小子,至于这么记仇嘛?他还没说什么呢好不好? 卿琬琰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些失礼,忙歉然道:“小女方才一时失礼,还请杨将军见谅。” 杨子珩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卿姑娘不用在意,其实这种事我见多了,别说你了,就是我娘也说我瞧着不像是个能领兵打仗的人,这种感觉就如同小时候好好的男孩子却经常被认成女孩子一样,是吧,宣王殿下,您小时候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很难过呢?” 这便是说言穆清小时候经常被认作女孩子? 卿琬琰扭头看了看言穆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言穆清身着女装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而被点名的言穆清左眉一跳,抬眼看着杨子珩,眼睛一眯,杨子珩也不甘示弱,同样的瞪过去。rhac 瞧着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卿琬琰识时务的憋住笑,正想着说些什么缓解这个气氛,却在这时,文武推门而进,而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卿隽。 想来方才玩得很欢,明明天气寒冷,但是卿隽头上还出了点汗,双眼更是亮晶晶的,任谁都看出此刻心情很好。 在看到卿琬琰后高兴的唤道:“姐姐!” 看到弟弟安全回来后,卿琬琰一直提着的心到底是放了下来,虽然很想训斥他,但是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便道:“还不给王爷和杨将军行礼。” 言穆清卿隽是认识的,听了卿琬琰的话忙对言穆清恭敬的行了一礼,待到卿琬琰口中的杨将军时,卿隽眼睛一亮,惊喜的唤道:“您……您是那击退匈奴的杨子珩将军?”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邀约 没想到卿隽居然认识杨子珩,莫说言穆清和杨子珩,就是卿琬琰也很是惊讶,不无好奇道:“隽儿,你认识杨将军?” 卿隽点点头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道:“嗯,前些日子杨将军凯旋而归,百姓们夹道欢迎,我便就在其中,正好一睹杨将军风采!我在书院的时候,经常听到杨将军当时是如何勇战匈奴,对杨将军很是敬佩呢!” 自己的亲弟弟,卿琬琰还是知道的,这小子就是崇拜这样的英雄人物,也怪不得他这么激动了。 但是如此到底也有点失礼,卿琬琰正要开口训斥,谁知杨子珩倒是仰头一笑,走上前来,拍了拍卿隽的肩膀,端的是一副和善谦逊的模样。 “小公子过奖了,我不过运气好,再说单凭我一个人,也赢不得这场仗。” 这番话让卿隽对杨子珩的崇拜之情更加升了一个层次,看着杨子珩的目光更是亮如繁星。 这下,言穆清好像直接被无视了,余光看着杨子珩对自己挑挑眉,那满是挑衅的意味,让言穆清嘴角抽了抽。 卿琬琰一心只想着怎么控制自家弟弟过于振奋的心情,倒是没注意二人的暗波汹涌。 直到文全上来说卿琬琰的家人寻来了,言穆清才眸光转动。 “我不方便下去,子珩,麻烦你帮我把他们二人送下去吧。” 杨子珩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就要领着卿琬琰姐弟下去之时,却听言穆清突然叫住卿琬琰。 “我有事要交代你。” 卿琬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拜托杨子珩领着卿隽在门外等着,而杨子珩则带着几分揶揄的对着言穆清眨了眨眼,就领着卿隽出去了,最后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这下,屋里就剩下言穆清和卿琬琰两人了。 卿琬琰转身刚想问言穆清有什么事,却不知道言穆清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抬头刚好对上了那精致深邃的眸子,一下子忘记要说什么了。 方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会儿就剩下他们两人共处一室,还是这么近的距离,一时倒有点无措了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又不是没和他单独说过话,有什么奇怪的?rhac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嘴上还是有些结巴。 “王,王爷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说完之后就在心里自我嫌弃了一番! 言穆清眼底闪烁着笑意,薄唇亲启,声音如一坛酝酿多年的美酒般甘醇,“过些日子就是上元佳节,夜晚的灯市,你会出来观赏吗?” 这……这是在向她邀约吗? 自从二人被订亲之后,卿琬琰已经慢慢地让自己适应二人的关系转变,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这时候他相邀自己出来赏灯,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不对,除了紧张,还有些其他情绪,只是这个情绪却说不清道不明。 将她的纠结懵懂收在眼底,言穆清眸光流转闪烁,轻笑了一声,道:“你不说话,本王便当你同意了,好了,快下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啊?哦。”卿琬琰愣愣地点点头,就开门随着杨子珩下去了,虽然感受到身后有人注视,但她还是没有回头,或者说,自己不敢。 怀着这纠结的情绪,终于下了楼,到了门口,果然就看到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的沈轩和沈悦音兄妹。 见只有他们两个人,卿琬琰一脸疑惑,问道:“三妹妹他们呢?” 沈悦音看着卿琬琰安然无损的回来,拍了拍心口,拉过她,不满的抱怨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不都说好了要在一块不要乱跑的吗?这街上人那么多,万一被小偷或者人贩子盯上怎么办?” 卿琬琰自知理亏,忙道歉,“这次都是妹妹的错,下次绝对不会了,况且我这不也没事么?” “你啊!”沈悦音没辙,“对了,你怎么从望江楼里出来了?” 卿琬琰便按照之前和杨子珩对好的话说道:“我找到隽儿之后,因为人太多,就迷了路,多亏了这位杨将军相救,听说我要在望江楼等人,便领了我们来望江楼里等着。” “杨将军?”沈悦音愣了一愣,顺着卿琬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登时脸色一变。 杨子珩看向沈悦音,脸色又惊又喜,出口而道:“悦音!”又看了看卿琬琰,“你们是……” 卿隽非常积极的向自己心中的英雄解惑。 “她是我们表姐,杨将军,你认识我表姐么?” “表姐?”杨子珩怔了一瞬,恍然想起,似乎她曾经向自己提过,而那言穆清也只说了与自己订亲的是安平侯家的女儿,没有细说,且自己刚回洛安,许多事情要处理,成日里忙得头昏眼花,也就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 想到出门之前,言穆清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杨子珩心里暗骂一声! 那厮是故意的! 瞧着沈悦音瞧都不瞧他的样子,杨子珩摸了摸鼻子,面上只余苦笑。 这下,就剩下尴尬了,沈轩不知自家妹妹是什么情况,只能歉然一笑,道:“将军见谅,我家小妹可能是太过担心表妹和表弟安危才会如此,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杨子珩瞥了一眼还是视自己为无物的姑娘,满是无奈,笑道:“无妨,原本就是我不对。” 沈轩闻言更是疑惑,自家小妹和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是有什么渊源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卿琬琰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寻常,也瞧出自家表姐似乎不想和杨子恒说话,为了化解尴尬,便道:“对了,表姐,你还没告诉我,我大哥和三妹妹四妹妹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沈悦音是真的不想看到杨子恒,所以干脆直接拉着卿琬琰到自己跟前,就是为了不用面对杨子恒。 “你无端端的跑丢了,万一让你祖母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训斥,再说,我可是在你们祖母面前保证的不会把你们弄丢的,自然是不能让你家那几个人知道,我就给他们说我要和你去其他地方玩,他们可以自己随便去玩,最后在马车那等,你放心,除了你们家的几个护卫,我还派了我们侯府的护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哦。”看来自家表姐是真的和这个杨将军有什么问题啊,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呐,卿琬琰一边应承着,一边对着杨子恒歉然一笑。 杨子珩不在意的一笑,知道自己再在这也是自讨没趣儿,便道:“既然卿姑娘已经等到了家人,那我先回去了,正好屋里,我还有个贵客要招待。”贵客二字,咬的及其重。 只是这会儿,其他几人并没有听出来,尤其沈悦音,在听到杨子恒要走,更是很不客气的重重的“哼”了一声,拉着卿琬琰就走了。 “小妹!”沈轩还没见自家小妹这个样子,一时也有点傻了,而且看着两个姑娘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向人群,自己看的也是心惊肉跳,想跟过去,但是想到扬子珩还在,便尴尬的冲着扬子珩赔了不是,“还望将军不要……” 还没到沈轩说完,扬子珩便摆摆手,道:“沈兄不用如此客气,还是快跟着你两个妹妹吧,街上人多,两个姑娘家,到底不太安全。” 沈轩这下也不客气,又谢了一声,就拉着卿隽跟了上去,看着几人的背影,扬子珩叹了一口气。 想到楼上某人还在,脸一黑,掀起衣摆就转身气冲冲的去了楼上,一脚踹开门,看着悠哉品茶的言穆清,没好气的吼道:“你明明知道悦音也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言穆清动作一顿,拿眼瞥了一眼,十分无辜不解的样子,“你不是也没问么?再说,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又转头看看被踹开的门,摇摇头,“看来在军营呆得久了,你不光是行为粗鲁了不少,这记性也差了不少,赶紧回去和令堂说说,给你好好补补才是。” “……”杨子恒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现在地点不对,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和眼前的这个人打一架! 却说卿琬琰这一边,因为心中实在好奇自家表姐和那扬子珩之见的渊源,所以特意把卿隽赶到另一辆马车上,自己和沈悦音共乘一辆马车,看着沈悦音沉着的小脸,卿琬琰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姐,你和那个杨将军认识吗?你们,嗯,不对,他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沈悦音闻言,脸上满是自嘲,嗤笑道:“这是哪得话,人家多厉害呀!是洛安城中最年轻的将军呢!怎么会惹我一个丫头片子不开心?”见卿琬琰还想再问,沈悦音声音放低,“琬琰,你别问了,我不想再提这个言而无信的人。” 额,看来那个杨将军真的惹了表姐不小的火气啊。 卿琬琰心中如是想的,而且看得出沈悦音方才声音中的失落,便善解人意的不再提,还是那句话,哪天表姐想提了,自然会提。 只是接下来,马车里便剩下一片沉默寂静,这还是从没遇到过的,只是卿琬琰却也没有打破这片安静,手掀起门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思绪远飘……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赏花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上元节就到了。 以往想到晚上可以赏灯,心中总是雀跃的,这时候卿琬琰却有点烦闷,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那个言穆清! 这厮相邀自己上元节赏灯,却也不说时间地点,这都已经到了上元节,依然杳无音讯。 这算什么意思嘛! 卿琬琰这么想着就觉得一肚子气,连字都写不好,看着又被墨汁给弄脏的宣纸,眉头更紧紧的蹙了起来。 佩画和佩心见此,彼此对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佩画倒是不由得想到那晚,自从那晚之后,自家小姐的情绪就有点不稳定了,是不是那次宣王殿下留着小姐说了什么话惹小姐不高兴了? 可是仔细回想了下,似乎并没有啊,那次小姐出来后,脸上分明没有任何不悦的呀,而且脸颊通红如染脂,在她看来,应该是因为宣王殿下给小姐说了什么甜言蜜语让小姐害羞了才是。 在此之前,佩画一直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的,这会儿,可就不怎么确定了。 却在这时,秋灵走了进来,对着卿琬琰福身行了礼,道:“小姐,方才文武过来,让婢子将这封信给您,说是王爷吩咐的。” 卿琬琰眼睛一亮,但是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便故作淡定的道:“嗯,放下来吧。” “诺。”放下信封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瞥了一眼信封,眼珠子转了转呢,然后道:“我有点饿了,佩心,你去厨房拿些点心来,佩画,你去再拿些宣纸来。” “诺。” 这下屋里没有其她人了,卿琬琰才拿起信封,拆开一看,傻眼了。 “晚上带沈悦音一起出来。” 就这么一句?什么时辰?去哪里?这算什么? 卿琬琰嘴角抽搐的看着这封信,翻了反面看了看,确定真的就这一句话,气得将信握成一团扔了出去。 气哼哼道:“我这就去找表姐去逛灯市!”对,只有她和表姐,那什么劳什子的宣王,她才懒得见!反正每次见他都是逗弄她! 说到做到,卿琬琰马上就唤了佩玉过来,吩咐道:“去叫佩心和佩画不用准备了,咱们现在就去忠毅候府。” 佩玉眨了眨眼,道:“小,小姐要现在就过去?” “对!” 确定自己没听错,佩玉有些哭笑不得,她们家小姐这是要闹哪一出哦。 忠毅候府,兰馨居―― 怜心看着自家小姐从用过膳之后,就这么呆呆的趴在桌子上,眼睛木然的盯着前方,仿佛前面有什么有意思的景物似的,可怜心看了看,只有一堵墙壁,什么都没有! 作为沈悦音的贴身侍婢,怎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为何如此郁郁寡欢?心中不忍,便道:“小姐,今日是上元节,晚上街上肯定热闹,不如去寻表小姐一起去逛逛,总比闷在府里有意思。” 沈悦音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道:“每年灯市不就还是那个样子?有什么意思?再说,表妹也要和她府中的姐妹一起,我去凑什么热闹。” “啧,表姐这是在嫌弃我咯?” 沈悦音一愣,看着突然进来的卿琬琰,惊讶道:“琬琰,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找表姐晚上一起去逛灯市呀!”rhac “你不和你府中的几个妹妹一起?对了,还有隽儿呢?” “二婶娘家有几个亲戚来了,三妹妹他们要忙于招待他们,最近天气善变,四妹妹身子有点受不住,在屋里将养着,隽儿去找二表哥切磋武艺了,没办法,我只好来叨扰表姐咯。” 沈悦音闻言撇撇嘴,道:“敢情没办法才找我的呀!” 卿琬琰讨好的挽着她的胳膊,娇娇道:“表姐这可就错怪我了,要真论起来,琬琰自然是和表姐更亲啦,不管她们去不去,我都要来找表姐的呀。” “啧啧,小嘴倒是会说,即便是没有我,你也可以找你家宣王殿下一起去啊。” 每当上元节晚上,处处张灯结彩,将整座城池渲染得色彩缤纷,繁华热闹。而这一日,没有宵禁,男女皆可上街,故而不乏未婚男女相约逛灯市,便是没有相约,在这样醉人的氛围中,也说不定会来个美丽的邂逅。 故而沈悦音有这么一问倒也不稀奇,只是卿琬琰想到言穆清,便有点生气,道:“我才不找他呢,还是和表姐在一起有意思,走吧表姐,咱们今日就去嘛,据说今年的灯市会和往年不一样呢。” 沈悦音依然兴致缺缺,“每年都说和以前的不一样,每年还不都是那样的?” “那也比在府里强,再说,咱们不去看看,哪里会知道一不一样,而且,我都离开洛安三年了,洛安城的灯市是什么样我都忘了,于情于理,表姐你也要陪我一起。”说着就把沈悦音拉了起来。 沈悦音拗不过她,只好稍作整理了一番,跟着她出门。 而真正出来逛花市,两姐妹完全忘了之前的烦躁了,双眼都被这街头巷尾的闪耀彩灯给迷住了眼,一盏盏漂亮的花灯做得惟妙惟肖,挂在各处,连原本光秃秃的树都被装点的光彩照人,空中放着五彩缤纷的烟火,如繁星落雨,使得夜晚的洛安城变得的无比闪耀繁华。 面对此等美景,什么烦心事都能暂且放在一边了。 两姐妹观赏着花灯,遇到猜灯谜也来凑个热闹,只可惜,最后都让别人捷足先登,但是这不影响好心情。 卿琬琰看着前面有一群人围着,似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便拉着沈悦音就要向前跑,却突然被人拦住。 卿琬琰心中不悦,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拦住她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文武。 只见文武笑容可掬道:“二位小姐,我们王爷和杨将军在此恭候多时了,还请两位小姐过去一叙。” 卿琬琰一怔,顺着文武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一颗闪耀的灯柱旁,言穆清就如一颗苍松般立在那,微风划过,掀起几缕发丝,更添了几分飘渺之感,见她望过去,嘴角弯出一抹浅淡的笑痕,柔和了俊逸似仙的面容。 卿琬琰不知怎地,心跳似乎突然加速了,心情更是难言复杂,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而这时候沈悦音也看到了站在言穆清身旁的扬子珩,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跑了。 扬子珩见此,忙追了过去。 卿琬琰只觉得两阵风突然从自己身前滑过,一转眼,沈悦音已经被人群淹没,心下一惊,就要抬脚追过去。 “不用追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的言穆清一把拉过她,看着小姑娘呆愣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人家两个说话,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什么?你是说……他们两个?”虽然在那日沈悦音的表现中卿琬琰已经猜出个大概,但是听到真是这么回事,还是有点大吃一惊,因为在她印象中,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交集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久了,一直没有解答,问沈悦音又怕惹她不高兴,不过看了看眼前的人,卿琬琰眼睛一亮,眼前不正有个知情之人嘛! “王爷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表姐提起过她认识杨将军呀!” 瞧着她好奇不已的盯着自己,一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样子,言穆清只觉得哭笑不得。 上元佳节领着佳人赏花灯,原本可以传出一段佳话,结果眼前的这个佳人却一心牵挂别人的事,还有比这个情况更令人无奈的吗? 明明方才瞧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羞怯,这会儿碰到其他好奇的事儿,就全部忘了? 言穆清按了按额角,“你问你表姐不是更好?她知道的一定更具体。” 卿琬琰一副他说废话的表情,道:“我若是能问到我表姐,还用得着问你吗?快说快说!” 言穆清垂首盯着她晶亮如宝石的眸子,突然意识到,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似乎越发没规矩了?遥想早先她见自己哪次不是谨守规矩的? 只不过,对于这个改变,言穆清倒是喜闻乐见的,而且,看来这丫头似乎也没发现这个转变,既然这样,他就更不用提醒了。 知道卿琬琰也是个倔脾气,若是自己不说的话,怕是这次赏花灯也不能尽兴,便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年沈悦音在宫中当嘉仪伴读的时候,子珩还是中护军,因缘际会,二人便相熟了起来,后来匈奴宣战,子珩自动请缨,原本是想和沈悦音告别的,但是战事紧急,根本抽不出空来,就没有相见,但是据子珩说他走后有派随从送信给沈悦音,只是沈悦音从来没有回信,他以为是沈悦音恼恨他不告而别,而前方战事汹涌,他也暂且顾不上这些了,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卿琬琰这才恍然,却又觉得不对,道:“我表姐的性子我是清楚的,若杨将军是因为战事吃紧而且事后也有留信的话,表姐应该不会生气,更不会气到现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误会 好友的儿女私情,他哪里会管那么多,故而当卿琬琰有此疑问的时候,言穆清只能耸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若是有误会的话,这下应该就能解释清楚了吧。” “希望是吧。”卿琬琰也看出那杨子珩在表姐心中怕是份量不轻,不然不会记挂到现在,而那杨将军,心里应该也是有表姐的吧,表姐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婚事应该要提上日程了,卿琬琰自然是希望表姐能够有个好姻缘,若是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将误会解开了,能皆大欢喜自然是最好了。 言穆清瞧着卿琬琰陷入自己的思绪不理其他,既好气又好笑。rhac 曾几何时,他堂堂宣王殿下居然也会被人如此无视了? 这边言穆清正在自嘲着,抬眼却看到前面一群五六岁的稚童拿着花灯高兴的冲这边跑来,而卿琬琰显然没有发觉。 眼看就要撞上来,言穆清忙把她揽在怀里,一个转身,堪堪躲过那群稚童的冲撞。 而那群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就撞着人了,继续高兴的向前跑去。 言穆清蹙了蹙眉,垂首看着倚在自己怀里的卿琬琰,低声问道:“可有伤着?” 卿琬琰没想到自己一个跑神,又歪到了言穆清的怀里,对上言穆清那满怀担忧的目光,俏脸“刷”的一红,忙推开她,余光看着几个丫鬟窃笑不已的样子,那艳丽的嫣红更是蔓延到了脖颈。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如蚊呐,道:“我……我没事,谢谢王爷。” 言穆清扬眉打趣道:“难得,这会儿倒是意识到我是王爷了,不觉得有点迟了吗?” 此话一出,卿琬琰更觉得无地自容。 见小姑娘头都快垂到衣领里了,言穆清眼底闪烁着点点笑意,走上前去,拉住她柔嫩的小手,让卿琬琰惊得抬起头来。 只见他揶揄道:“原本想着这次能得与佳人在上元佳节共赏美景,奈何佳人一心只牵挂旁人的往事,对我这个大活人倒是视而不见,这还真是让人挫败。” 这句话成功让卿琬琰的脸又胀红了,只言穆清却也不再给她低头的机会,拉着她就缓缓向前走,道:“你表姐不是小孩子了,子珩此人我最是了解,这件事你就让他们二人自己解决,不用操心,不过当然了,若是他们二人能成事,确实少不得你的一份功劳。” “我的功劳?” “这是自然,不然你以为若是他找沈悦音,沈悦音会出来吗?若不是你找她出来,他哪里堵得到人?” 堵人? “所以从我出了侯府你就一直跟着么?” 言穆清只做一笑,不承认,却也没否认。 卿琬琰这才恍然,怪不得,约她出来,不说时辰,也不说地点,原来他一直都看着呐。 到底有点恼他一开始不说清,便气哼哼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出来赏花灯么?” “那日不是已经和你约好了吗?” “一个既没有约好时辰,也没有越好地点的邀约!” 言穆清闻言,脚步一顿,低头看看她,璀璨深邃的双眸闪过疑惑,道:“我以为……”随即恍然一笑,“是我思虑不周,下回不会了。” 下回? 卿琬琰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 却说另一边,沈悦音在看到扬子珩之后,便一肚子气,哼了一声就提着裙摆跑了,只是她的速度比其她闺秀小姐是快上许多,但比起行军打仗的扬子珩来说,可就是差了些了。 最后,自然还是被他抓住了。 “你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沈悦音挣扎着,一双妙目怒瞪着扬子珩,“堂堂将军居然像个登徒子一般,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 这若是换到别人身上,扬子珩可就没有什么耐心了,可这个人是沈悦音就不一样了。 “悦音,你听我说,当时我不辞而别是我的不是,可是战事吃紧,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扬子珩好声好气的说着,但是手却没有松开,而看到二人在人群中太过招眼,便将她拉到一旁不显眼的拐角处。 见挣脱不过,沈悦音也剩下力气不再挣扎,仰头看着他,冷笑道:“不辞而别?你说得好听,你当时故意约我相见,却原来早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那日之后病了多久?扬子珩!你去打仗可以不和我说,不想见我也可以直说,用得着这么耍我吗?”说到伤心处,沈悦音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很少哭,即便是哭,也不是嚎啕大哭,从来就是轻声哭泣,晶莹泪珠一颗颗低落,挂在如玉的脸庞上,让人看着更觉心疼。 尤其是扬子珩,见此更是不舍,也顾不得是不是无礼,无措的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轻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当时没有约你见面啊。” 沈悦音没想到他到现在还狡辩,一把推开他,“你还不承认!当是分明就是你派人传字条让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真没有!”扬子珩认真的解释道,“当时战事紧急,皇上命我当晚就出城,我原本想回去收拾好就去忠毅候府找你,可谁知我娘当时因为担心我,便病倒了,我根本走不开,好不太容易忙完了这些,可时辰已经不够了,大军整装待发,我总不好让所有人等我一个,便只好先走了,可我之后安顿的差不多的时候,有派明才送信给你,可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的回信,以为你还在生气,而当时战事焦灼,我也只好先放下这些专心应战了。” “你骗人!”沈悦音还是不信,“你的字迹我可是认得的!分明是你写的!” “我真的没有!”扬子珩现在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努力冷静了一番想了想,“对了,你一直在说字条,是谁给你送的?” “是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当时我正准备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他塞给我的,起初我也有几分怀疑,可那字条上的字迹确实是你的,连语气都一模一样,我……”看着扬子珩沉下来的面色,沈悦音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这下她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扬子珩心里寻思着会有谁冒充自己的字迹骗过沈悦音,嘴上也不忘记问道:“那张字条,你可还留着?” “额,那张字条,我……我回来后,太过气愤,就……就给撕了。” “……”扬子珩深吸了一口气,“那送信的小太监的样貌,你还记得?” “额,他当时匆匆塞给我的,而且还是低着头,我根本就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 也就是说,这最后的线索也断掉了。 扬子珩一时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这丫头生了他那么久的气,结果到头来,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他都要查清楚,只是眼下,还是要先将眼前的人给哄好才行。 低声放柔,道:“当年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沈悦音垂眸想了想,最后,还是退后了一步,声音轻柔却显疏离。 “之前的事可能真的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扬子珩刚要松一口气,却有听她说道:“若是杨将军无事了,悦音想先回去了,我已经出来够晚了,我表妹,麻烦将军告诉一声,告辞。” 说完这些,就转身要走了,扬子珩楞了一瞬,忙又将她拉回来,不解道:“这是怎么了?不是都说清了吗?还是我方才又有什么话说错了?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 “没有。”沈悦音摇摇头,眉宇间显出几分疲惫,“只是突然觉得,这件事说清了,我们两个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你不是一向好奇在外行军打仗是什么样的吗?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这是何苦呢?”沈悦音笑容苦涩,“便是当年的事是误会,那如今呢,你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可若不是上次偶然遇见,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找我了?”说完这些,见扬子珩毫无反应,心中酸楚更甚,“也是,你现在贵为将军,多得是名门淑女环绕,哪里还记得我。”说着后退,福了福身,“小女还有事,就不叨扰杨将军了。” 说完就不给扬子珩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跑了,奔跑间眼中的泪滑落,正好滴落到扬子珩伸出的手上。 扬子珩看着手上的泪珠,又看了逃走的沈悦音,神色复杂,最后,还是颓然的放下手。 明才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不忍,上前问道:“公子,您不追上吗?” 扬子珩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我追上去,怕是徒惹她伤心,你在后面远远跟着,确保她安全回侯府了,再回来。” “诺。” 而另一边,卿琬琰和言穆清倒是玩得还算尽兴,看着卿琬琰眉宇间有了些许困意,言穆清便道:“时辰不早,不如我送你先回去吧?” 卿琬琰点点头,可还记挂着沈悦音,道:“表姐那里没事吗?” “放心,子珩会护着她的,你若不放心,明日一早亲自前去看看。” 卿琬琰觉得有理,便点点头,到了侯府门口,转头又看了看他,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才转身进了家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 醉酒 言穆清等到安平侯府的大门关上之后才转身离开,刚回到王府,就见文全走上前来,低声道:“王爷,杨将军来了,在书房等着您。” 言穆清略感诧异,他以为这小子会和沈悦音解清误会,这会儿应该正和佳人谈笑风生呢,这么看,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言穆清不解了,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至于这么麻烦吗? 虽然这么想着,言穆清还是直接去了书房,一开门,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蹙着眉头,看着歪在坐榻上,半醉半醒的扬子珩,言穆清一个冷光就射向了文全。 文全缩了缩脖子,心里叫苦不迭,他自然是知道自家王爷不喜欢别人在书房里饮酒,可人家杨将军不是一般的别人啊,他提着着酒就过来,任他怎么劝说都没用,若是别人他还可硬来,可杨将军,他还真不是对手。 瞧着言穆清脸色发黑,文全躬身认命道:“是小的没用,拦不住杨将军,还请王爷责罚。” 言穆清和扬子珩认识那么久,还不清楚他嘛,这小子若是撒起酒疯来,文全确实搞不定,便摆摆手,只吩咐道:“下去吧,待会儿拿碗醒酒汤来。” 文全松了一口气,忙道:“诺。”说罢就转头快速消失,生怕言穆清改变主意似的。 言穆清没有注意文全,只沉着脸走到扬子珩跟前,声音中遮掩不住的嫌弃。 “想喝酒回你屋里喝,跑我这喝做什么?” 扬子珩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眨了眨带着醉意的眼,咧嘴笑了笑,道:“穆清,你来啦!来来来!今儿是上元佳节,陪兄弟我喝个痛快!”说着就掂起酒坛向碗里倒了,可倒了半天就只倒出来几滴酒,随手一甩,就扭头对着站在后面的明才叫道:“再拿一坛酒来,没看到咱们宣王殿下都来了吗?” 言穆清一进来就看到明才了,他一向伴在扬子珩左右,所以他在言穆清倒是不惊讶,也就没有多做注意,但是这会儿听到扬子珩的话,眉头一跳。 果然,就看到明才尴尬无奈的看着言穆清,向左垮了一步,就看到他身后还放着一坛没有开封的酒。 再看看放在地上的三个空坛子,言穆清暗暗吸了一口气,神色寡淡的看着明才。 “你就这么看着他喝?” 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毫无起伏,听不出喜怒,但是明才只觉得浑身发毛,他敢肯定言穆清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 明才只觉得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他只是跟着他们家公子来的啊,他没有喝一口酒啊,他也劝过他家公子少喝点,可他家公子哪里是会听他劝的人啊! 心里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泪,苦笑道:“王爷,小的有劝公子,可他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哪里是小的能左右得了的,公子一向最听王爷您的话,您行行好,赶紧劝劝我们公子吧,他这样也不是法子。” 听他的话?啧,说得好听,明明是这小子故意找他麻烦! 心里窝着火,言穆清也不再客气,抬腿踢了踢他的脚,没好气道:“你把我王府当酒楼了?赶紧给我起来!” “啧,你这人还真是见色忘友,有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王妃,就不理兄弟我啦?”晃晃荡荡的站起来,一把勾住言穆清的脖子,笑得没心没肺,“你这可不厚道!怎么说咱们也是多年的情谊,你不能因为有了娇妻就嫌弃兄弟,传出去多不好,是不是?嗝!” 这个嗝不偏不倚正好是对着言穆清的脸打了出来,扬子珩喝了那么多酒,这一开口,那味道能好嘛! 明才心惊胆颤的看着言穆清的脸色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红,心里不禁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公子呀,您怎么每次喝醉酒都闯祸啊,您就不能消停消停啊! 然而扬子珩明显没听到明才的祈祷,还笑得欢实,甚至直接把头靠在言穆清的肩膀上,大有就这么睡一觉的意思。 言穆清额头青筋直冒,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文武!” “小的在!”文武听到言穆清的叫唤马上就推门进来了,在看到屋里的情景,一下傻眼了,杨将军怎么直接靠在他家王爷身上了? 文武心里打着鼓,可言穆清一个冷光甩了过来,文武心头一跳,忙敛眉躬身站着,他可不敢这会儿惹自家主子不高兴,这不等于找死嘛! “王爷有何吩咐?” 言穆清冷冷瞥了一眼那还在耍酒疯的某人,薄唇轻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去催文全快点拿醒酒汤来,多拿点。” “额,王爷,小的拿多少来合适?” “就先拿两大海碗过来吧,就是曾经本王给你喝的那种,明白了吗?” 他喝的那种?还两大海碗? 文武想起那次偷喝酒喝醉了,被言穆清逮个正着,然后就给他灌了醒酒汤,原本以为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了,谁知言穆清不仅没有责罚他,还吩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他当时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心道自家王爷是不是转性了?居然温柔了起来!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原来他家王爷压根就没放过他,而是早就将惩罚放在了那醒酒汤里。 想起那一次,文武还有点腿软,自己不过喝了一碗,就成了那个样子,王爷这次要给杨将军喝两大海碗呀! 文武默默地为了扬子珩鞠了一把同情泪,然后就十分听话的下去准备那特殊的醒酒汤了。 明才不知那醒酒汤有什么名堂,只当言穆清是受不了扬子珩这么撒酒疯,直接端了两大海碗的醒酒汤来,虽然有点多了,但是能让自家主子清醒也好,不过这么多喝下去估计不会太舒服,可能怎么办呢?这是在宣王府,谁让他家主子没事找事呢! 扬子珩不知这一切,还靠在言穆清肩膀上不撒手。 很快,文武和文全各自端了一大碗的醒酒汤过来,言穆清见此,不客气的直接将扬子珩给甩开,声音冷淡地吩咐道:“直接给他灌下去。”又瞥了一眼明才,“你扶好他。” 明才点了点头,想着自己看着点至少能让自家主子少受点苦。 于是便上前将扬子珩扶好,文武文全见此,才敢上前。 原因无他,别看扬子珩瞧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可下手从来都不手软,即便是喝醉了,要是放任他出手,他们也是吃不消呀! 最后,终于在文全文武和明才被打了以及被踢了好几下之后,那醒酒汤,才算灌完。 “咳咳!” 这么一番折腾,再加上那两大海碗的醒酒汤,扬子珩便是有再大的醉意也清醒了。 晃了晃脑袋,眨着已经恢复清明的眸子,皱眉揉了揉肚子,一脸孤疑看着一脸悠闲坐在那品茶的言穆清。 “你给我喝了什么?” 言穆清扬了扬眉,不无嘲讽道:“你无端端的跑到我府里喝得烂醉如泥,我不和你计较,好心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让你喝,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这副态度?” 扬子珩闻言咂咂嘴,齿间确实有着浓浓的醒酒汤的味道,便不疑有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空酒坛,扬子珩意识渐渐回笼,头也跟着痛了起来,揉揉头,道:“我这是喝了多少!” 言穆清神色不变,道:“这话你问我还不如自己想。”放下茶盏,看了看他,“说吧,好端端的怎么喝了那么多?还没将沈姑娘哄好?”rtaj “已经解释清楚了,当年的事有蹊跷。”接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言穆清倒是不知道中间居然还有这种事,倒是真被卿琬琰说对了,其中还真的是有误会。 只是这下,言穆清更是不解了。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沈姑娘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一切就都解释清楚了,理应没事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 扬子珩想起沈悦音那双伤感的泪眸,心中一痛,端起茶盏,一口灌了下去。 “到底还是我惹她伤心了,便是打仗的时候有理由不回信,可回来之后,我一直不找她,却是说不过去的。” 对于这一点,言穆清也很是认同,“说起来,你明知道当年因为你不辞而别,沈姑娘心中恼着你,你回来之后怎么不赶紧找人家解释?若不是那日你们遇见,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 扬子珩没有立刻回答,言穆清也没有催促,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扬子珩疲惫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或许,我心里是希望,她便就这么厌恶我,把我忘了吧。”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见她?” 扬子珩苦笑了一下,道:“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住,可那次见到她,我到底是没有忍住。” 言穆清长指敲着桌面,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哄哄人家,沈姑娘马上也要及笄了,你也不用再等了。” “我,不能!”扬子珩眼中闪过痛苦,“她那样美好的女子,应该找一个能一直陪着她,哄她开心,让她永远无忧无虑的夫君才是,而我,不可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欢 瞧着好友那挣扎痛苦的样子,言穆清只挑了挑眉。 “为何你不可能?” 扬子珩只做苦笑,他该怎么说呢? 从第一眼见到沈悦音,他便记得她那双不染纤尘的清澈眸子,只是她那时候才十三岁,而他家中又是那般混乱不堪的样子,他不敢想,而自己去打仗,虽然最后赢了,可他也是从一堆堆的尸体里走出来的,他这样污秽的人,怎么配得上那样纯洁无垢的女子。 她应该和一个与她同样心思纯净,家中人事也简单的人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而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他。 瞥见言穆清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扬子珩只道:“我配不上她。”接着又喝了一口茶,压下嘴里的苦涩,转移话题,“总之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担心,还是说说你吧,原本以为皇上给你赐婚,你会排斥,倒是没想到,你似乎并不排斥,而且还乐在其中的样子,看来你挺喜欢那位卿姑娘的。” “喜欢?”言穆清眉梢轻挑,“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只是短短一句话,扬子珩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做的这些,只因为她将来是你的妻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言穆清说得理所当然,“既然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就该负起相应责任,护她周全原本就是应该的。” “那今日约她赏花灯是为了什么?” “上元节男女相约赏花灯原本就正常,再说,这也是让我们了解彼此的好机会,既然要成为夫妻,多做了解,将来总会少些麻烦。” “所以,你派心腹保护她也好,约她赏花灯哄她开心也罢,都是因为她会是你的妻子,你觉得你应该这么做,而你对她,并不喜欢?” 不喜欢这三个字,让言穆清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想着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唇角微弯。 “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和她相处,倒是少有的自在,或许,你说对了,对她,我喜欢的。” 扬子珩默然,他知道,言穆清口中的喜欢和他说的喜欢不是一回事,而且以他对这个好友多年的了解,若是他真的没把人家姑娘放在心上,是不会做这些的,若只是因为卿琬琰将会成为她的妻子,他不会做这么做,最多就是将来她嫁进来之后,给她足够的尊重,维持个相敬如宾罢了。 原本以为自己在男女之情上就很是迟钝了,没想到自己的好友比自己还迟钝,有心想提点几句,不禁哂然。rtaj 他哪有资格去指点别人啊,左右他们二人是订亲了,还怕他会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思? 这么想着,扬子珩突然很好奇到时候言穆清会是个什么样子。 正要打趣两句,突然觉得肚子一痛,蹙起眉头,道:“我肚子怎么回事?” 言穆清闻言,眸光一闪,接着便轻描淡写的陈述道:“哦,我看你喝了那么多酒,想来是最近火气旺,便在你的醒酒汤里放了些泻药,这会儿,怕是药效到了。” “什么?哎呦!”扬子珩捂着肚子,看着言穆清一脸无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故意的!” 言穆清眉眼闪过笑意,耸耸肩,道:“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你!哎呦!”扬子珩想破口大骂,可这会儿委实快忍不住了,“你给我等着!”丢下这句,就撒开腿跑了…… 待药效终于过了之后,扬子珩的已经没力气站着了。 ―― 卿琬琰因为好奇沈悦音和扬子珩之后怎么样了,第二日起来用过早膳,向老夫人禀明过后,就去了忠毅候府。 周氏见到卿琬琰,忙把她拉到跟前,轻声问道:“琬琰,你和舅母老实说,昨晚你们去赏花灯,可发生了什么事?” 卿琬琰直觉沈悦音出了事,忙问道:“表姐怎么了?” 周氏脸上满是忧愁,道:“我也不知道,这丫头今晨怎么都不肯起来,我问她,她只说困,只想睡觉,我请了大夫过来,她直接把人家大夫给赶了出来,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可把我给愁死了!” 卿琬琰心中讶异,昨晚听言穆清那么一说,直觉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便想着既然这会儿二人都见面了,应该什么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表姐的心情应该会好点了,可如今看来,这不像是误会解清了啊。 可若是将沈悦音和扬子珩的事情直说了,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而且看样子,沈悦音也没将自己和扬子珩的事和家中任何人说,那她就更不能说了。 斟酌了一番,方道:“我也不清楚,昨晚我们虽然一起逛灯市,但是表姐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不好硬拉着表姐陪我,就让表姐先回去了,表姐当时很是歉然,而且精神看着也尚可,应该不是病了,不如这样,我去看看表姐,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舅母也不用担心,表姐性子开朗,身子又好,肯定没事的。” 周氏见卿琬琰也不知,也是没了法子,便拍了拍卿琬琰的手,道:“也好,你们姐妹俩关系好,又年龄相仿,有什么话她也愿意和你说,你就替舅母过去看看,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叫我。” “舅母放心,琬琰一定会好好劝劝表姐的。”又安抚了周氏几句,才跟着侍女去了兰馨居。 怜心在看到卿琬琰之后,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前去,道:“表小姐来了正好,您快劝劝我们小姐吧,不管怎么样,也先把饭吃了呀,这么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呀。 “你去叫厨房的人做一些表姐爱吃的菜,我先进去看看表姐。” “诺。”怜心应了一声,便匆忙去了厨房。 卿琬琰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扬声道:“表姐,是我,我可以进来吗?”等了半天也没有回音,“表姐不说话,我便当同意了。”说完就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只见床上的幔帐还未收起,走过去掀开幔帐,就见沈悦音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不出声,也不动。 卿琬琰眉头皱起,轻轻拍了拍她,担忧道:“表姐,你先出来,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她有反应,卿琬琰这下有点害怕了,“表姐,你要再不出声,我就自己掀开了!” 就在卿琬琰打算动手的时候,沈悦音自己把被子掀开了。 卿琬琰看到沈悦音的样子,大吃一惊,只见她一双通红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这怕是哭了一晚上吧。 坐在床边,拉过沈悦音的手,轻声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扬子珩对你做了什么?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唉!你别!”沈悦音忙拉住她,“你别找他,找他也没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昨晚没和你解释清楚吗?昨晚宣王殿下和我说了一点,杨将军当时也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看来你和宣王殿下相处的不错,他连这些都和你说了。” 没想到这时候沈悦音也不忘打趣自己,卿琬琰无奈的唤道:“表姐!”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接着就把当年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卿琬琰闻言愣了一下,便道:“这么说,当年确实是个误会,那你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可是那扬子珩又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他怎么会惹我不高兴,从头到尾,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沈悦音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又流了下来,“若不是那次偶然遇见他,他估计都不会想起我来,我还以为,他肯定记挂着这件事,一回来肯定就会找我解释的,是我蠢,是我笨!” 沈悦音在卿琬琰面前一向都是开朗的,何曾见过她如此伤心过? 心疼的抱着沈悦音,轻拍她的背,安抚道:“表姐别哭了,你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忘了你,一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就算那次没有遇到,他也会来找你解释的。” “我问了!”说到这里,沈悦音哭得更伤心了,“可他连个解释都懒得给我了!琬琰,我便那么让人讨厌吗?” “胡说!表姐你无论人品相貌家世都是拔尖儿的,洛安城中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心慕于你,怎么会让人讨厌!那个扬子珩有眼无珠,咱不理他!”将沈悦音扶起来,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卿琬琰动作轻柔的为其擦拭着眼泪,“表姐,若是那扬子珩当真是这么想,那你就不值得为他伤心难过,你这样,只会让舅母他们更为你担心,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又不只有他扬子珩一个!过不了多久表姐你就及笄了,到时候咱们慢慢找!” 沈悦音抽泣道:“我不想成亲。” “那就不成。”卿琬琰从善如流,“表姐年轻貌美,亲事不用着急,只是万不可再为那不值得的人伤心了,你不为别人,也为舅母想想,你刚才没看,舅母因为担心你,都憔悴了不少呢。” 沈悦音又何尝舍得让母亲为自己操心,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哭也哭了,该说的也说了,到底好受了不少,“你放心,和你说完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以后不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茫 卿琬琰见沈悦音擦干眼泪冲自己笑,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时候怜心端着饭菜进来,看到沈悦音终于起来了,很是高兴,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轻声道:“小姐,您今天还没吃东西呢,想来饿了吧,赶紧起来吃点,都是您平日爱吃的。” 看着沈悦音兴致缺缺的样子,料想她没什么胃口,但是总不能不吃东西,于是卿琬琰便劝道:“表姐,我知道你可能没什么胃口,但是多少吃点。”端过来一碗粥,搅了搅,“来,至少也把这碗山楂莲子百合粥喝了暖暖胃,其他的想吃就吃,不想吃咱就不吃。” 沈悦音看着卿琬琰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端过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可能是心情平缓了下来,也可能是粥中的山楂有开胃的功效,沈悦音又夹了几口菜吃了起来,虽然吃的并不多,也足以让人放下心来了。 吃饱之后,沈悦音精神也好了不少,想着之前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禁赫然。 “瞧我,白白比你长了一岁,居然还要让你哄起来了。” “表姐这便是和我见外了。” 沈悦音想想也是,甩了甩头,努力不去想扬子珩,道:“对了,光说我了,你昨晚和宣王殿下怎么样?” “就是一起赏花灯啊。” “只是赏花灯,他没和你说些什么?” 卿琬琰不禁想起昨晚,指尖似乎还有被他大手包裹住的余温,脸颊泛红,瞥见沈悦音戏谑的目光,眼光闪躲,道:“宣王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话不多,能说什么。” “哦?是么?”摆明了不信。 卿琬琰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信不信随你。” 话虽这么说,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没有退下去。 沈悦音见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卿琬琰的头,道:“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起初我还担心……”原本想说担心她和沈氏一样,因为当年沈氏也是被赐婚,可婚后却并不如意,但是怕提出来惹得卿琬琰伤心,便改了口,“担心宣王殿下冷冰冰的,怕是会对你不好,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比我强,嫁了一个自己喜欢之人。” “喜欢?” 对上卿琬琰迷茫的眸光,沈悦音愣了下。 方才提起言穆清见卿琬琰一副娇羞的样子,明显就是喜欢啊,然而看她这个样子,她是还不知道? 慢慢的,沈悦音了然,自家表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身边能随时说得上话的亲近之人也就卿隽,自然是没有人教她这些,对男女之情懵懂无知倒是情理之中。 想到自己身为表姐,便道:“对啊,我问你,你会不会总是想起他,会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患得患失,会不会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窃喜?” “我……”卿琬琰回忆着和言穆清相处的一情一景,捂着胸口,莫非,之前和他在一起,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沈悦音见卿琬琰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便不再说了,这种事,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悟出来。 接着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其他事,直到天色渐晚,她才离开了忠毅候府。 在马车里,卿琬琰一直想着沈悦音对她说的话,心中如一团乱麻。ruf; 她,真的对那言穆清动了心吗? 是,他是救了她好几次,可她不是一直只是把他当做救命恩人么?而且他总是喜欢捉弄她,她怎么会喜欢他? 明明当初被赐婚的时候,她是排斥的啊,可若细说起来,自己当时之所以排斥是因为言穆清的身份会带来许多麻烦,所以自己才排斥,若言穆清不是宣王,那自己当时的想法会不会就不同了? 卿琬琰揉着额头,眉头轻蹙,答案似乎已经有了,可又似乎依然模糊。 佩心和佩画见卿琬琰如此,不由得担忧。 卿琬琰和沈悦音说话的时候,她们都在外面守着,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也就不清楚为何她们小姐明明是去开导表小姐,结果表小姐是没事了,她们小姐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最终,还是佩画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卿琬琰闻言,睁开眼睛,发现两个婢女担忧的看着自己,想开口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 这种事,让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末了只好有气无力的道:“无事,容我好好想想。”总会想明白的! 知道卿琬琰不想提,二人也贴心的不再问,不知不觉,安平侯府到了,卿琬琰收起心思,神情如常的进了侯府。 刚进门,就看到佩玉和秋灵迎了上来。 佩玉对卿琬琰匆匆行礼,道:“小姐,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府里出了什么事?” “侯爷回来了。”接着压低声音,“还带了一个人。” 卿琬琰闻言眸光一亮,唇角勾起,道:“既然父亲回府了,我自然要去看看了。 父亲现在在何处?” “正在存善堂。” 卿琬琰不再说什么,提步就向存善堂走去,而这次,带上了秋灵。 照理说,安平侯终于安全回府,存善堂这会儿应该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可此时的气氛却有些耐人寻味。 入眼看到陆姨娘站在一旁,脸色煞白,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神色不明,倒是安平侯,瞧着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目光柔柔的看着垂首站在中间的一个做小厮打扮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意。 看到卿琬琰进来,如意只看了一眼,便怯怯的低下头,仿若不认。 卿琬琰也只故作迷惑的瞟了一眼如意,便将目光移开,看到安平侯后,一脸高兴的迎上前去,福了福身,道:“父亲!” “琬琰回来了!”安平侯心情颇好的将卿琬琰扶了起来,看了看卿琬琰,点点头,“几月不见,琬琰似乎长高了些?” 卿琬琰笑着点点头,仿佛因为安平侯归来很是高兴,言语间毫不掩饰喜悦,“父亲好眼力,琬琰是长高了一点。”语气转而透着心疼,“父亲似乎清瘦了些,在启县一定累坏了吧?” “还好,总算幸不辱命,将事情办妥了。” “这就好。”这才看了看一直站在那的如意,满脸疑惑,“不知这位是……” 安平侯目光轻柔的看过去,如意则娇羞垂眸,见此,安平侯的目光更柔了,而陆姨娘见此脸色便有些铁青了,老夫人看不过去了,轻咳了一声,道:“这个是你父亲新收房的妾侍,邱姨娘。” 这便是承认了如意的身份。 陆姨娘怎能同意,张口就要反驳,却被老夫人抬手制止,缓了一口气,道:“恒儿,你刚回来,想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之后再为你接风洗尘。” 安平侯自然是没有异议,只是似乎对如意还颇为不舍,看了看如意,道:“那她……” 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老夫人都想开口训斥安平侯了,耐着性子道:“既然收了房,总要给她先安排好院落,她跟着回来,也是一路波折,就先让她休息一下。”又看向卿琬琰,“琬琰,安顿邱姨娘的事就交给你了。” 卿琬琰乖巧的点点头,道:“祖母放心,琬琰会安排妥当的。” “嗯,你们都先退下吧,陆姨娘留下。” 老夫人发话了,几人自然不敢不从,待安平侯几人退下之后,老夫人又摒退了屋里的仆人,陆姨娘这才不再掩饰,满脸委屈的看向老夫人。 “姨母,您为何……” “我为何轻易就将那邱如意给收了房?”见陆姨娘不语,老夫人继续说着,“你也看到恒儿的样子了,你觉得就算我不同意,他就会把那如意赶走,再也不和她见面?” “这……”陆姨娘无言,她知道,就算老夫人不同意,以安平侯的性子,很有可能在外面置一座宅子,把邱如意当做外室养着。 老夫人看陆姨娘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便道:“你也知道,恒儿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不顺,难得这次替皇上办差给办好了,这以后说不定就能得到皇上重用了,若是我不承认那邱如意的身份,恒儿那性子直起来,真养了个外室,还是在办差事的途中遇到的,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不说恒儿这一场辛劳白费,怕是以后在朝堂上更难有所建树了,你忍心看恒儿如此?” 陆姨娘心中暗恨,问她忍不忍心?怎么不问问她儿子卿恒怎能忍心如此辜负她! 只是这些只能闷在心里,面上则是委屈地抹着眼泪。 老夫人见此,便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常事,以恒儿的身份,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妾,放眼整个洛安,也没几个了,眼下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以你和恒儿多年的情谊,你还怕斗不过她?你听姨母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善妒,越是这时候你就应该越做大度越发体贴,这样恒儿才会越发知道你的好,我同意将她收房,也是把恒儿给留在侯府,若是他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便是想争也争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人 老夫人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替安平侯开脱,劝陆姨娘不要闹事。 陆姨娘如何听不出来,此刻她的心仿佛被烈火灼烧,难受的让她想喊叫,只是到底被她忍下来了。 这么多年她都忍下来了,不会因为一个邱如意就功亏一篑,当年那沈氏她都能斗得过,更何况邱如意! 虽然老夫人说的话陆姨娘不喜欢听,但是不得不说其中是有几分道理,将邱如意收房至少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若是放在外面,那就是鞭长莫及了。 想通了这些,陆姨娘便暗吸了一口,缓缓道:“姨母说得对,您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惹麻烦。” 老夫人知道陆姨娘是个有分寸的人,见她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又安抚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姨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回到玲珑阁关上门,脸上才满是阴冷,彩娟在一旁看着心惊胆颤,以为陆姨娘会发一通火,谁知陆姨娘除了神色阴鸷,倒是没有别的动静,然而这样,更让彩娟害怕。 还好,这令人恐惧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 “彩娟。” “婢子在。” “去查查卿琬琰将那个贱人的住处安排在何处,还有,派人好好查查这个贱人的底细!” “诺。” 却说安平侯领着如意和卿琬琰出来后,就转身看向如意,仿佛有话要说,但是看到卿琬琰,便闭上嘴,卿琬琰见此,便很识趣儿的道:“父亲是有话要交代邱姨娘吗?那女儿就先在前面等着。”说罢便福身走到前面一颗树下停了下来,并且背对着安平侯和如意,而秋灵,则是侧身站着,仿佛是在和卿琬琰说着什么,实际上余光一直看着安平侯这。 安平侯见此才拉着如意的手,脸上遮不住的柔情,道:“我先回去收拾一番,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你也休息一下,想住哪便和琬琰说,这孩子性子好,不会说什么的。” 如意闻言一双媚眸似嗔似羞,满是风情,看得安平侯心都酥了。 “妾身都听侯爷的。” 接下来安平侯自是又是一番甜言蜜语,而这些,一字不落的由秋灵面不改色的说给了卿琬琰。 明明是一番肉麻的话语,秋灵偏偏是一副不能再正经的样子,若不是场合不对,卿琬琰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听完秋灵的话,卿琬琰倒是有几分诧异,看来她还小瞧如意了,没想到这么短短的几日,便把安平侯的心给俘虏得差不多了。 若是这些甜言蜜语传到陆姨娘耳朵中,不知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卿琬琰心里正想着,耳边却响起秋灵的低语。 “小姐,侯爷和邱姨娘正往这边来。” 卿琬琰闻言忙敛去神思,转过身来,邱姨娘已经走了过来,对着卿琬琰恭敬的福了福身。 “见过大小姐。” “邱姨娘多礼了。”卿琬琰抬了抬手,神色和缓却淡漠疏离,仿若当真是第一次见面似的,抬眼看了看安平侯,“祖母让女儿给邱姨娘安排住处,只是女儿今日也是头一次见邱姨娘,不知邱姨娘的喜好,父亲觉得邱姨娘住哪合适?” 安平侯自然是希望邱姨娘住在自己的院落,但是知道这不可能,而且若是自己插手邱姨娘的住处,怕是会惹老夫人不悦,便道:“这后宅一向都是你在打理,住哪你做安排就好。” “这样的话……”卿琬琰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到底是自己住得地方,得自己称心才好,不如这样,邱姨娘和我一起去看看,哪个院落满意便用哪个,如何?” 陆姨娘闻言忙诚惶诚恐道:“大小姐折煞妾身了,妾身住在哪都可以,全凭大小姐做主。” 让一个妾侍自己挑选院落,这算是难得的优待了,安平侯知道女儿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心中自然很是满意,可也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不管怎么说,一个妾侍怎么也不好自己挑选院落的,于是便道:“琬琰,你是府中大小姐,如何安排,你自己做主便是,为父相信你能安排好。” 卿琬琰闻言,便不再客气,状似想了想,便道:“女儿觉得悠然斋不错,景致秀丽,离父亲所住的院落也不远。” 比起陆姨娘所居住的玲珑阁,悠然斋自然稍微远了一点,若是可以的话,卿琬琰巴不得让如意住在安平侯的志远居,好好气气陆姨娘,可这么做的话,便是给陆姨娘一个说她不是的理由,她可不会给陆姨娘这个机会,而这个悠然斋,不远不近,再合适不过。 而于安平侯而言,自然希望越近越好,但是也知道悠然斋已经是最合适的选择,便点点头,道:“这个地方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悠然斋一直都有人打扫,只要稍作修整一番便可住,邱姨娘不妨这就和我过去看看,缺什么只管说,我会让管家去置办。” 如意闻言更觉受宠若惊,“不用那么麻烦,大小姐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妾身全听大小姐的。” “邱姨娘客气了,既然你是父亲的宠妾,这住处自然不得马虎。” 安平侯这会儿有点疲惫,而且想到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道:“如意,你就听琬琰的,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琬琰,这里交给你了。” 卿琬琰一脸乖巧的道:“父亲的正事要紧,您放心,女儿会处理好一切的。” 安平侯这才点点头,又拍了拍如意的肩,才走。 目送安平侯离开之后,卿琬琰才瞥了一眼邱姨娘,淡淡道:“姨娘先跟着我来吧。” 如意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乖乖的跟着卿琬琰。 而卿琬琰也确实是领着如意去了悠然斋,大略看了一遍,又说了一遍大概会怎么布置,便问道:“邱姨娘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大小姐方才说得那些就挺好的,不用再添置其他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吩咐下人这么布置了,这样下来多少要费一番功夫,怕是要麻烦邱姨娘先在客房歇息了。” “妾身全听大小姐安排。” 卿琬琰见此,便领着如意去了一间客房,进屋过后,便吩咐秋灵和佩心在外面守着,自己坐了下来,看着如意,满意一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看起来,父亲对你很是喜爱。” “还是小姐您的计策好,不然,如意便是费再多心思也无用。” “计策虽然是我出的,但是也要你有那本事,不然什么都是白搭,所以你也不用谦虚。” 早在卿琬琰知道安平侯要去启县的时候,就想好了计策,她让如意先直接去了启县,此时启县正是杂乱之时,而如意样貌也生得招人,便是惹得一些无赖纠缠,也没人会怀疑,自然,那些地痞无赖,也是云姨安排的人乔装的。 而安平侯既然是奉旨来启县控制疫情,自然是会住在县衙,只要瞅准安平侯回来的时辰,然后再在他面前上演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戏,以安平侯的性子,自然会来一出英雄救美。ruf; 不过,安平侯奉命办差,总不能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去县衙,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肯定会惹怒皇上,所以安平侯便将如意安排在客栈里。 之后只要如意能把握时机,善用自己的优点,勾引安平侯上钩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最后也不出卿琬琰所料,她那虚伪的父亲到底是没有忍住诱惑,冒险让如意伪装成小厮跟着自己回了洛安。 想到之前安平侯对如意说的话,已经看出安平侯对如意的宠爱了,而再看如意,虽然因为一路颠簸,脸色有点泛白,但是眉眼间却尽是喜悦。 这样便好,只有得到过,才更不愿失去,为了保住这些,才会有斗志去和陆姨娘斗。 陆玉婷,我便要看看你如何斗得过一个和你相似,却又比你年轻貌美的人,看着你失去一切之后,如何的生不如死! 卿琬琰眼脸轻垂,蒲扇的般的睫毛刚好遮掩这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抬眼看着如意,冷声道:“你既然已经到了侯府,就应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忠心为我办事,我保证你后半辈子无忧富贵,若是你有异心,我能让你得到我父亲的宠爱,也同样能让你失去他的宠爱,到时候,一个失宠的小妾,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挂,你明白吗?” 如意呼吸一顿,忙跪下来,恭敬而惶恐的保证道:“婢子如今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小姐便如同婢子的再生父母,婢子绝对不会背叛小姐,若是有朝一日背叛了小姐,婢子必遭天打雷劈之天谴!” “记住你说得话,起来吧。”卿琬琰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一路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外面有婢女候着,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好,我先走了。” “婢子恭送大小姐。” ―― 忙碌了一整天,卿琬琰只觉得身心俱疲,靠在浴桶里,任热水洗去一身疲惫,听着佩琪说陆姨娘派的人出去到现在还没出来,嘴角弯起。 想来陆姨娘是去派人打听如意的底细吧,她早就打理好,陆姨娘最后是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似 正如卿琬琰所料,陆姨娘没打听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如意仿佛真的只是凑巧去启县投奔亲戚,而如意的父母已死,亲戚也因为那场瘟疫没了,便是想找如意的把柄,也找不到了。 陆姨娘紧紧的揪着帕子,不甘地咬牙道:“就查出这么点?” 彩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道:“回姨娘,就打听到了这么些,邱姨……不是,那个贱人就是一个孤女,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惹得侯爷同情,再加上她装可怜,让侯爷一时迷了心智,不过这怎么也比不上姨娘同侯爷多年的情分,侯爷不过是贪新鲜,待新鲜劲儿一过,自然就会回到姨娘身边了,姨娘只需忍到侯爷对那小贱人淡了,到时候想怎么处置她还不都是看您的意思么。” 这一番安抚的话并没有让陆姨娘好受一些,反而心中越发烦闷。 “你懂什么?自从侯爷回来之后,每晚都是去那个贱人那里,便是我亲自去找他,他也不过是敷衍我,若是我再忍耐,侯爷怕是把我的样子都给忘了!” 陆姨娘越想越不甘,自己筹谋多年,忍了多年,好不容易沈氏死了,陈姨娘也死了,自己成了安平侯唯一的女人了,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彩娟看着陆姨娘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心中也是咚咚咚的直跳,寻思着如何安抚住陆姨娘,不为别的,只因为若是放任陆姨娘暴躁下去,最后遭殃的只会是她。 想起那个新来的邱姨娘,彩娟总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却也想不出来,这时候看着陆姨娘面上闪过一丝忧愁,眼睛一亮,冲口而出,道:“原来如此!” 莫名其妙突然说了这个,让陆姨娘脚步一顿,孤疑中带着几分不耐。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 彩娟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出了声,看陆姨娘一脸不虞,脸色一白,忙跪下来,支支吾吾地说着:“婢子……婢子是觉得,那个邱姨娘,有点,有点……” 陆姨娘听到她提起如意,倒是有了些许兴致,可见她磨磨蹭蹭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脸便一沉,冷斥道:“有点什么!快说!何时话都说不好了?” 彩娟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股脑的便把方才发现的事都说了出来。 “回姨娘,婢子从一开始见到邱姨娘就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到过,刚才才反应过来,那邱姨娘,和姨娘似乎有几分相似!” “什么?” “不瞒姨娘,婢子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便有这个感觉,尤其是轻蹙眉头的时候,那神态就更像了。” 陆姨娘在得知安平侯带回来一个女人,并且要将她收房之后,就彻底乱了,一直都在怨恨安平侯,倒是没有太注意如意的容貌,经彩娟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那个邱如意,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应该说,是和年轻时候的自己更像!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和自己相像的人夺宠,陆姨娘只觉得无比恶心与愤怒! “这个贱人!” 彩娟见陆姨娘终于也意识到这一点,才道:“姨娘,若是这样的话,那便说明,侯爷心里看重的还是您,那个贱人不过只是您的替身罢了,想来是因为侯爷因为二小姐的事还有些迁怒于你,恰好碰到那个贱人,就故意带来气您,这样的话,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假的终究是假的,她便是再怎么折腾,也赢不过您的!” 陆姨娘却不这么想,她能得安平侯多年独宠,固然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可也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她深知安平侯的喜好,这些年,她一直只做让安平侯喜欢的事,也因此,才能得到安平侯的独宠。rx14 当然,除此之外,自己的容貌也恰好深得安平侯喜欢! 陆姨娘就是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些年,对自己容貌的保养从来不敢懈怠,可岁月不饶人,即便她在自己的容貌上花了不少心思保养,终究是不能和年轻时的自己相比。 若是没有其她女人作对比也就罢了,可眼下已经有了,还是一个和自己那么相像而且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她不能不担心! 却在这时候,小红匆匆走了进来,道:“姨娘,邱姨娘方才去了小厨房,似乎是要给侯爷熬汤滋补身子。” 陆姨娘闻言讥讽道:“她倒是会献殷勤!”而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么做的,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只觉得这个如意简直就是故意克她的! 轻轻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火气,突然心生一计,缓缓道:“你们说,若是侯爷喝了邱姨娘亲自做的汤,身子反而出了问题,会怎么样?” 彩娟自然明白陆姨娘的意思,若是以往,这么做倒是也不难,可这会儿,却不好说了。 “姨娘,自从上次平嬷嬷的事之后,咱们在厨房的人大多都被换了下来,剩下的几个在大小姐掌了中馈之后,也找了由头将她们都换了,现在咱们想在厨房动手脚,怕是不可能了。” 陆姨娘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恼恨,突然,想到什么时候,原本满是阴鸷的眸光恢复了清明。 “侯爷现在还在书房?” 小红回道:“回姨娘,侯爷还在书房没有出来。” 陆姨娘起身,打开窗户,一阵微风吹过,虽然寒冬已过,但是这时候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彩娟见此,正想出声劝解,却听陆姨娘缓缓道:“既然是汤,自然要趁热喝才是,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去书房侍奉侯爷了,也没和邱姨娘好好说过话,不如趁这个机会过去看看。”看着彩娟和小红俱是一脸怔楞,陆姨娘轻勾唇角,示意二人过来,在她们耳边悄声吩咐着什么…… ―― 却说自从启县一行之后,康宁帝对安平侯确实比以前看重了不少,虽然这会儿已经回家,但是依然有些公务要处理,尽管都是些琐碎事务,但是对于安平侯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就在安平侯还在看公文,就看到小厮进来,说:“侯爷,陆姨娘来了,说是给您带了些点心来。” 安平侯闻言眉头一蹙,这些日子发生的一桩桩事,让他对陆姨娘已经存了不少不满,更觉得陆姨娘已经不是当年他认识喜欢的那纯善美好的表妹了,所以即便是几个月未见,他也没有怎么去陆姨娘那。 相比起陆姨娘,安平侯自然更喜欢年轻貌美且心思单纯的如意,和如意在一起,安平侯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不过虽然如此,安平侯想着陆姨娘到底跟了自己那么多年,虽然这会儿并不想见她,倒也没有驳了陆姨娘颜面,让小厮将她请了进来。 吩咐完后,就继续看着公文,很快,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知道是陆姨娘进来了,也没有抬头,语气冷淡地道:“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将点心放好就先回去吧,晚上不用等我。” “妾身知道了,公务要紧,侯爷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随着陆姨娘将点心放在桌子上,一阵莲花般的清香若有似无的飘向安平侯的鼻端。 安平侯怔了一下,抬起头来,一看到陆姨娘,眼中难掩惊艳,只觉得今日的陆姨娘似乎有些不同。 平日陆姨娘的妆容本来就偏淡,可今日的,似乎更淡,仿若脂粉未施,却更显得其姣好的面容柔媚精致,一袭青莲暗纹交领襦裙包裹住其曼妙有致的身姿,魅惑中带着几分纯真,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有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再看其发髻上只着了一只珠钗,仔细一看,安平侯便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支珠钗是不是……” 陆姨娘闻言抚了抚头上的珠钗,动作轻柔的像是怕将其碰碎,美眸中满是怀念。 “侯爷还记得这支珠钗啊,这是当年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你送给妾身的,妾身担心自己平日鲁莽将这珠钗给碰坏了,一直小心翼翼的收着,今日突然看到,一时心血来潮便戴上了,只是不知戴上是否合宜了,毕竟妾身都一把年纪了,不是当年才十五岁的样子了。”说到这里,双颊刚好漂浮出两抹嫣红,更添娇媚。 安平侯见此,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亲手将珠钗送给陆姨娘的时候,当时的她便是这番让人心痒的姿态。 想着想着,便柔声道:“怎么会,你还如当年的那般美丽,让人心醉。”说着,便情不自禁抚上陆姨娘的面颊。 陆姨娘闻言,眸中悲喜交加,柔唇轻颤,道:“表哥!” 这一声“表哥”,让安平侯一时恍然,似乎许久不曾听她这么唤自己了。 就在安平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时,小厮前来禀报道:“侯爷,邱姨娘来了,说是给您熬了汤。” 若是在此之前,安平侯不会有什么感觉,然而刚刚想起和陆姨娘以往的种种,现在再听到 如意来了,在陆姨娘面前便有几分心虚。 反而陆姨娘倒是没有丝毫不虞,听到小厮的通报,只做柔柔一笑,道:“邱妹妹到底是有心,妾身方才还在想送得这些点心会不会有点干了,正好邱妹妹送来汤,这下,妾身便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二十章 吃亏 陆姨娘这番做态落在安平侯眼中,便有几分不舒服了。 以往总是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人,这会儿对别的女人的到来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这么想着,便有了几分不悦。rx14 安平侯面上一闪而过的阴郁没有逃过陆姨娘的双眼,见此,眼底滑过一丝精光。 却说如意不知陆姨娘也在,所以进来的时候有几分诧异,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屈膝福身。 “妾身见过侯爷。”又转向陆姨娘,轻唤了一声,“姐姐。” 陆姨娘笑得一脸和善,道:“妹妹不用客气。”接着一脸好奇的看过去,“不知妹妹送得是什么汤?” 瞧着陆姨娘一脸和善亲切的样子,如意心中打鼓,但是在安平侯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便轻声道:“是山药排骨汤。” “可是妹妹亲手熬的?”见如意点点头,便看向安平侯,语带打趣,“侯爷好福气,居然带回来了如此心灵手巧又貌美如花的妙人。” 安平侯闻言看过去,只见陆姨娘笑得很是真诚,似乎真的只是在感慨,没有丝毫拈酸吃醋的样子! 安平侯瞧着,不由得有点气闷。 轻咳了一声,道:“如意脸皮薄,你就不要再逗弄她了。” 陆姨娘闻言捂嘴娇笑,道:“好好好,妾身不再逗弄妹妹了,免得侯爷您心疼,妹妹,赶紧将汤呈上来,凉了就不好喝了。” 如意在一旁看着心中如何好受?只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外人,看着他们二人打情骂俏! 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底满是妒意,仅一瞬,便消失了。 抬头羞涩一笑,点点头,亲自将汤端起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本来走的挺稳的,但是不知突然踩到了什么,一个不稳,就向前趴去,手中的汤也顺势向前泼去,而站在其前面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安平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安平侯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闪躲,就听到耳边响起陆姨娘的惊呼声,接着自己便被推开。 待安平侯刚站稳,便听到陆姨娘的痛呼声,忙抬起头来,一下就看到陆姨娘捂着手臂,眉头紧蹙,苍白的脸色冒着冷汗,痛苦不已的样子。 安平侯心下大惊,忙上前揽过她,道:“玉婷,你怎么样?” “侯爷,妾……妾身无事,侯爷可有伤着?”虽然说无事,但是那表情一看就能看出她正在忍着剧痛,饶是如此,她还先关心自己的伤势,安平侯怎能不感动? 忙不舍的道:“放心,我没事。” 陆姨娘闻言弯了弯唇角,似乎放下心来,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侯爷,妹妹方才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别怪她,左右我也没什么事。” 安平侯掀开陆姨娘的衣袖,只见原本细嫩的手臂通红一片,安平侯看着可心疼了,也顾不上如意。 “都伤城这样了,还考虑别人做什么!来人,请大夫!” 彩娟也上前扶着陆姨娘,看着她的伤势,掩饰不住的心疼,道:“天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邱姨娘,您怎么也不小心点,还好是洒在胳膊上,若是洒在脸上,可怎么办?” 而如意在惊吓过后,这会儿反应过来,听到安平侯一脸不耐烦的说自己是别人,脸一白,接着又听到彩娟那意有所致的话,心下一急,忙解释道:“侯爷!妾身不是故意的!方才,妾身不知踩了什么才滑倒的!” 彩娟闻言就在地上看了看,只见地上除了撒掉的汤汁和碗碟碎片,没有其他东西,撇撇嘴,道:“这地上哪有什么东西,邱姨娘也不用如此,我们姨娘一向不是小器的人,就算您是故意的,也不会怪罪于您。” “我没有……” “够了!”安平侯脸色沉沉,看着如意的目光带着失望,“如意,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陆姨娘到底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从方才到现在你没有一句关心陆姨娘的,只是在为自己的过错做辩解,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如今看来,是我太过宠你,你这些日子就在悠然斋好好反省反省吧!”说罢就不再看如意,拦腰将陆姨娘抱起来,就匆匆离开书房。 如意看着安平侯无情的背影,如坠冰窖。 书房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卿琬琰的耳朵里,她听到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海棠好奇的问道:“小姐,您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吗?”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陆姨娘会怎么做,只是算算时间,陆姨娘也该想办法对付如意了,也难怪会有今日这么一出,那如意,到底还是太过大意了。”卿琬琰丢开手中的账册,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一派慵懒,“父亲怎么处置如意的?” “貌似只是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反省。” “陆姨娘那呢?” “请了大夫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不过侯爷看着似乎很是担心,到现在还没从玲珑阁出来呢。” 卿琬琰闻言,嘲讽一笑,道:“他自然不会出来,不然不就枉费陆姨娘忍痛替他挨泼了么?” 这时候,秋灵推门而入,道:“小姐,方才婢子路过悠然斋,秀兰将一个字条塞给了婢子,让婢子交给您。” 秀兰,正是卿琬琰给如意安排的婢女。 卿琬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扬了扬秀眉,不出她所料,出了这种事,如意一时惊慌,自然是要向她求救了。 将字条烧毁,淡淡地吩咐道:“你去告诉秀兰,让她们今夜子时过来,切记,不可让别人看到。” “诺。” 到了子时,如意果然如约而至,进屋一看到歪靠在软榻上的卿琬琰,便委屈不已的湿了眼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凄婉道:“大小姐,您可要为婢子做主呀!” 卿琬琰抬了抬手,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父亲的宠妾了,以后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自称婢子,若是习惯了,在人前忘记改口,就漏出破绽了,今日在书房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且说上一说。” “诺,婢,妾身遵命。”接着,就将在书房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卿琬琰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依然是一副淡漠清冷的样子,道:“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如意小心翼翼道:“妾身只希望小姐能为妾身做主,侯爷这次好像是真恼了妾身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委屈?” 卿琬琰声音带着几分飘渺的冷意,如意便是再迟钝,也听出不对了,怯怯的看看卿琬琰,不安道:“小,小姐,是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你觉得呢?” 如意心一颤,忙磕头认错道:“妾身愚笨,不知具体做错了什么,只知道妾身让大小姐失望了!还请大小姐指点一二!” “能意识到自己有错,倒还没有让我太过失望。”顿了顿,又道:“地上凉,先起来吧。” “诺,谢谢大小姐。” 待如意站起来之后,卿琬琰才继续道:“我且问你,你觉得,你作为一个被我父亲突然纳进来的妾,陆姨娘会喜欢你吗?” “自……自然不会。” “那我问你,今日在书房,陆姨娘突然对你示好,你就不觉得不寻常吗?” “起初妾身也觉得不寻常,但是想来可能不想在侯爷面前表现出一副嫉妒的样子,才会如此。” “这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是你不曾怀疑她会算计于你吗?” “妾身以为,在侯爷面前,她……她应该不敢。”说到最后,如意也毫无底气。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你自己的处境。”卿琬琰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那语气却让人觉得背后一寒,“在你之前,我父亲只有陆姨娘一个女人,你来了,势必要分薄她的宠爱,你觉得陆姨娘会甘心吗?你又觉得,陆姨娘若想铲除你,会怎么做?你不觉得在父亲面前算计你,更能让父亲对你厌恶吗?” 如意听着卿琬琰的连续的训问,额间冒出了冷汗。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今日做了多么蠢的事。 卿琬琰见此,继续道:“论起心机手段,你比陆姨娘还要差上不少,她若想算计你,你一时大意没有防住倒也算正常,可你却万万不该在泼了陆姨娘之后只知道做无谓辩解,不知关心陆姨娘伤势,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胡搅蛮缠,我说过,我父亲最讨厌的便是这个,你今日,正是犯了他的大忌!” 如意这下便有些慌乱了,忙跪了下来,乞求道:“是妾身愚钝,都是妾身的错,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妾身,教教妾身应该怎么做?” 卿琬琰见差不多了,对佩玉使了个眼色,佩玉会意,将如意扶了起来。 “既然是我安排你进府的,我自然不会不顾你,当初头一次见你,便知道你是个机灵的,所以才愿意花心思教你,在此之前,你做的事都令我很是满意,这次确实让我有点失望,不过陆姨娘那样心机深沉的,你吃一次亏也实属正常,今日你虽然犯了我父亲的大忌,但好在你刚进府,正是得宠的时候,父亲也不会就彻底恼了你,接下来,你听我吩咐,只要你做得好,便能重获宠爱。” 第一百二十一章 警告 一听能重获宠爱,如意眼睛都亮了。 “妾身都听大小姐的。” “今晚父亲是歇在了陆姨娘那吧?” 如意语气带了点干涩,道:“回小姐,侯爷今晚确实歇在了陆姨娘那。” “那正好,明日一早你就起来去厨房,给父亲和陆姨娘做早膳,并且侍奉他们二人用膳,若是玲珑阁的人不让你进,你就在外面等着,等到父亲出来为止。” “什么?”想到自己还要低三下四的去侍奉陆姨娘,她便觉得一阵恶心。 卿琬琰眉峰轻挑,语气淡淡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妾身……愿意。” 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心甘情愿的。 卿琬琰见此,俏脸便冷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 “你明日若是用这副不情不愿的姿态过去,我看你还是不用去了,或者,我应该说,你不用留在侯府了。” “小姐!”如意脸色煞白,声音中满是惶恐,“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我父亲对你宠爱有加,而你又比陆姨娘年轻,所以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你二人同为妾,你去侍奉她便是纡尊降贵了?” “妾……妾身……”如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卿琬琰不无嘲讽道:“你觉得陆姨娘能在侯府得我父亲独宠多年,只是因为容貌吗?若仅是如此,这么年侯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姨娘,你们二人现在虽然同为妾,但是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和她平起平坐,早在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若是要斗得过陆姨娘,你必须要能隐忍,我当初也是看你确实是个心思灵敏的,才会为你安排这么多,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你根本不是陆姨娘的对手,我要重新考虑是否还有必要在你身上费心思了!” 如意这下彻底慌乱了,若是卿琬琰也不管她,她在侯府怎能生存下去! 忙磕头乞求道:“大小姐,妾身知错了,是妾身不知天高地厚,得了侯爷一段日子的宠爱便忘乎所以了,是妾身太过愚蠢,还请大小姐原谅妾身,妾身以后再也不敢如此了!求小姐不要不管妾身啊!” 卿琬琰没有出声,如意也就不停的磕头,待额头泛红了,才轻声道:“行了,别磕了,第二日被人看到,不知又要闹出什么闲言闲语。” 如意闻言,马上乖乖的跪着,不敢再乱动,怯怯的抬头看卿琬琰,然而因为烛光微弱,看不清卿琬琰此时的神情。 好在让人压抑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只听卿琬琰声音清冷道:“你明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如意马上回道:“妾身知道了,妾身明日一定会早早给侯爷和陆姨娘准备好早膳,并且诚心向陆姨娘赔不是,请求她的原谅,便是陆姨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妾身也不会顶嘴!” “也不用太早,明日既然休沐,父亲应该会多睡一会儿,你若去的太早,反而会适得其反,你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再过去便是。” “诺。”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过了,到时候能不能得到父亲的原谅,全看你了,天色不晚了,你先回去吧。”说着还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如意见此,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忙应承道:“诺,妾身这就回去,不叨扰大小姐休息了。”说罢又诚心的行了一礼,方退了下去。 待门关上之后,卿琬琰才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道:“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佩玉走过去为卿琬琰揉着肩膀,缓声安抚道:“小姐放心,那如意被云姨仔细调教过,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想来是这些日子侯爷太宠她了,让她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如今您已好好的敲打她了,以后就不会了。”rx14 经佩玉按摩了一会儿,卿琬琰倒是觉得那疲惫去了不少,闭目养神起来,听到佩玉的话,撇了撇嘴,道:“希望是吧,你们私下嘱咐好秀兰,好好盯着她,我自己安排的棋子,总要控制好才行。” “诺,小姐,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吧。” “嗯。” ―― 日出东升,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洛安,陆姨娘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大亮,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还未醒的安平侯,便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不禁得意的弯起了唇角。 那个邱如意,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不过是略施小计,她便不知所措了! 却在这时,听到了安平侯的轻哼声,陆姨娘知道这是安平侯醒来的前兆,于是忙收起脸上的自得,改为一脸眷恋的神情,眼眶也微微泛红。 安平侯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舒爽,果然,在陆姨娘这边休息最为舒服呢! “侯爷醒来了?” 耳边响起那温软魅惑的声音,安平侯笑了笑,转头再看的时候,愣了一下。 “怎么,你哭了?可是胳膊还疼?” 说着就要拉起陆姨娘的胳膊查看,只见光洁的胳膊上还有些淡淡的泛红,看出来已经无碍了,便松了一口气,道:“这烫伤膏效果不错,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再抹几日,就不会疼了。” 陆姨娘闻言,嘴角牵起了一抹柔笑,一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落入鬓角。 “妾身不疼,妾身的伤已经好了,妾身只是高兴,侯爷已经许久都不曾在妾身这歇息了,妾身还以为,还以为侯爷厌恶了妾身。” 说到这里,又落了几滴眼泪,安平侯见此忙心疼的揽过娇躯,柔声安抚道:“你这个傻的,你我多年情份,我怎会厌恶你?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冷落了你,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如此了,快别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见到你哭。” 陆姨娘靠在安平侯的怀中,柔声抽泣着,“之前,是妾身的疏忽,才会出了那么多纰漏,侯爷怨怪妾身,也是妾身应得的,妾身只是想到容儿在家庙里孤零零的,心里就跟针刺一样的疼,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错,呜呜。”边哭着,双手边环住安平侯的腰。 这番依赖的姿态,安平侯自然十分受用,听陆姨娘提起卿安容,也不由得有几分想念,到底是自己从小娇宠到大的女儿,一下要去家庙那清苦的地方呆那么久,他自然也不舍,虽说当时心中对卿安容有几分埋怨,但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早就不气了。 回搂住陆姨娘,安平侯柔声安抚道:“养不教父之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难辞其咎,只是眼下那令国公的二女儿还没回来,咱们也不好将容儿接回来,你放心,家庙那里虽然比不得侯府,但是也都有家丁伺候着,容儿不会受太多苦,待令国公二女儿回来之后,我便马上将容儿接回来,到时候我自然会好好补偿容儿,说起来,容儿也快及笄了,这婚事也该好好想想了,这些日子,我会好好替咱们女儿物色一番。” 陆姨娘闻言心中一喜,仰起头看着安平侯,道:“真的吗?那妾身就替容儿谢谢侯爷了!” “容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替女儿物色夫婿本是份内之事,有什么可谢的。” “可是……”陆姨娘带着几分不安,“可是,容儿毕竟是庶女身份,之前围猎一事到底还是有些闲言碎语,不知会不会对容儿的婚事有影响。” 安平侯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舒展眉头,轻拍陆姨娘的肩头,道:“事情都过去许久了,又没有真凭实据,他们能说什么?再说,庶女怎么了?容儿是我的掌上明珠,侯府正经的二小姐,更是未来宣王妃的妹妹,谁敢轻视?你们女人家就是爱胡思乱想,你放心,我会为容儿找一门好亲事的。” 见安平侯依然没有提将自己扶正一事,陆姨娘心微冷,但面上还是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道:“有侯爷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 接着,二人又腻歪了一阵,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才起来。 待二人梳洗完之后,仆人才将早膳端上来。 安平侯夹了一口菜,咀嚼了几下,面露赞赏,道:“今日的饭菜倒是不错,可是府上换了新的厨子?” 陆姨娘夹了一口菜给安平侯,柔声道:“这妾身便不知了,现在府上的事多半是大小姐在管,可能是她换了厨子也说不定。” 安平侯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听到她这么说,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一顿早膳,二人倒是吃得很是开心。 安平侯想到昨日还有些剩余的公务没有处理,便想着现在就过去,就揽过陆姨娘,在她耳边柔声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现在去书房,你在这里等我回去,嗯?” 陆姨娘眼中闪烁着不舍,道:“不如妾身陪侯爷过去吧,妾身保证不打扰侯爷,只给您研磨。” “你到书房,我怕是就没有心思处理公务了。” 而在一旁的彩娟听到安平侯要出去的时候,脸色一变,悄悄移到窗户处,张望了一下,看如意还在那,蹙起了眉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歉 就在安平侯打算出去的时候,彩娟走上前来,福了福身,道:“回侯爷,邱姨娘来了,在外面说要见您,原本婢子是要告诉您的,可邱姨娘说怕耽误您和姨娘用膳,让婢子待您和姨娘用完膳再说。” 安平侯闻言收起了笑,陆姨娘则轻蹙黛眉,彩娟方才的话她也明白了,定然是如意一早就来了,彩娟她们肯定不愿让她进来,但是没想到那个如意脸皮忒厚,等到现在还没有走,而安平侯现在出去肯定会碰到如意,到时候安平侯知道如意一早就到,而彩娟她们没有一个人通传,只会以为是她故意刁难如意的,这样昨天的功夫可就白费了,所以彩娟才直接说了如意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这样也算把自己摘干净了。 至于如意说让彩娟待他们用完膳后在通传,想来是彩娟她们打发她走的时候,她这么说过的。 整清了来龙去脉,陆姨娘便轻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能让邱姨娘在外面待那么久?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好?” 彩娟闻言低下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小声道:“是陆姨娘吩咐婢子一定要这么做的,婢子也是没法子。” “你还顶嘴!你……” 还没等陆姨娘说完,安平侯便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既然是如意吩咐的,彩娟也不过是听令办事,也怨不得她。”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妹妹在外面呆着呀,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寒冬,但是早上还是有点凉的。”。陆姨娘说着脸上满是心疼,仿佛真的很为邱如意担心,“她一定是为昨日的事感到愧疚,所以才来的,她也忒实心肠了,也用不着那么早来,更不用等那么久,大可待会儿再来,偏偏性子这么倔,若是着凉了,那妾身可罪过大了。” 陆姨娘这话看似是担忧如意身体吃不消,实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如意这么做不过是故意做给安平侯看的,并非真心实意。 果然,这话一出,安平侯的神色便淡了几分,陆姨娘见此,心中冷笑,但是面上依然是一副柔善的样子。 “侯爷,还是赶紧让妹妹进来吧,别冻坏了身子。” “嗯。” 虽然是答应了,但是声音却很是冷淡。 陆姨娘仿佛没有发现,听到安平侯同意了,便忙吩咐彩娟请如意进来。 如意为了显示自己诚意,确实穿的略有点单薄,她有想过玲珑阁的人会不让自己的进来,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么久。 初春的早晨还是有几分凉意的,所以待如意进来的时候,嘴唇已经冻得泛白了。 但是她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她没忘记此次来的目的,进来之后,就对着安平侯行了礼,接着对陆姨娘更是跪了下来。 陆姨娘怔了一瞬,接着就忙弯下身子想将她扶起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怎么对我行如此大的礼?快快起来!” 现在起来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所以如意并没有起来,一脸自责的对陆姨娘道:“姐姐您就受了妹妹这一拜吧,这样妹妹心里才会好过点,昨日我回到悠然斋,仔细想了想,深觉得妹妹大错特错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妹妹不小心冲撞了姐姐,事后却只顾着推脱自己的责任,忘记关怀姐姐伤势,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这件事反过来发生在妹妹身上,妹妹定然没有姐姐这份气度,也难怪侯爷会训斥,这都妹妹的错,妹妹昨晚想了许多,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可妹妹笨手笨脚,又身无长物,委实不知该怎么做,想来想去,也只能做几样拿手菜为姐姐和侯爷当早膳,然后当面向姐姐赔不是。” 一听方才吃下去的早膳是如意做的,陆姨娘便觉得一阵恶心,若不是安平侯在,她都想吐出来,可眼下不仅要忍着,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 “原来今早多饭菜是妹妹做的?方才侯爷还和我说,今早的饭菜格外可口,还以为是厨房换了新的厨子呢,没想到妹妹厨艺如此好,可真让姐姐羡慕呢!” 而安平侯听闻早膳是如意做的,心头一动,再看如意单薄的样子,到底有几分不舍,语气也软了下来,道:“你既然知错了就好,以后行事一定要多多注意,万不可再像昨日那般,不是所有人都像玉婷这般有容人之量。” 陆姨娘则嗔道:“侯爷真是的,当着妹妹的面这么说妾身。”说着就又弯身想将如意扶起来,这次如意倒是起来了,“妹妹年轻,行事不稳也实属正常,以后慢慢就会好的,咱们都是伺候侯爷的,以后要好好想处,这样,侯爷才能静下心来做其他的事,妹妹说是不是?” 如意虽知陆姨娘不过是一番虚心假意,但也不得不配合。 “姐姐说得是,妹妹以后有许多要向姐姐请教,到时候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妹妹烦才好。” 陆姨娘闻言笑得越发温和,道:“妹妹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 安平侯见她们二人如此,自然很是高兴,将二人一左一右揽进怀里,感慨道:“看到你们二人能相处融洽,我便安心了,老天待我不薄,朝堂上顺遂了起来,府中还有你们二人体贴相伴。” 陆姨娘闻言不由得娇嗔道:“便宜都被你占了,你自然高兴。” 安平侯闻言哈哈一笑,接着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书房。 待安平侯出去之后,陆姨娘才收起伪善的笑,讥诮道:“妹妹倒是会做戏,难怪能将侯爷哄得团团转。” 如意眸光一闪,看着陆姨娘,故做不解,道:“妹妹不知姐姐在说什么。” “不用装了,侯爷都走了,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亲自去看看,免得以为我故意把侯爷藏起来,逼你说出实话。” 陆姨娘都那么直白了,如意自然也不再装了,只扬了扬柳眉,道:“姐姐说笑了,您的话妹妹自然是相信的,至于姐姐说妹妹会做戏,在姐姐面前,妹妹不过是班门弄斧,妹妹需要向姐姐请教的地方还多着,希望姐姐到时候能不吝赐教。” “妹妹实在太过谦虚。”陆姨娘围着如意走了一圈,神色颇为不屑,“说起来妹妹进府也有些时日了,今日我还是头一次好好看看妹妹,妹妹容貌确实不错,也难怪侯爷喜欢,男人么,都是贪新鲜的,不过妹妹若是以为凭借年轻貌美就能揽住侯爷的心,怕是会让你失望了。” “多谢姐姐指点,妹妹一定谨记于心,其实妹妹从来没有奢望单凭年轻貌美就能留住侯爷的心,毕竟,岁月不饶人,再美的容貌,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这一点,姐姐一定深有体会,不是吗?” 这便是在说陆姨娘年老色衰了。 陆姨娘倒也没有发怒,反而走到如意跟前,勾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容貌出众,又为侯爷洗手作羹汤,处处温柔小意,妹妹这些做的倒是不错,只不过有一点,你怕是不知道,你做的这些,我也做过,你不过在捡我剩下的,你觉得,你能赢得过我吗?”说着手一甩,“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奉劝妹妹,不要以卵击石,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如意恨不得上前甩陆姨娘一巴掌,但是想到这里是玲珑阁,自己动手了,只会被陆姨娘反咬一口,说不定陆姨娘就是故意拿话激她,让她失了理智,让其可在侯爷面前说自己的不是。 想到了这里,如意便觉得不宜在这多呆了,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地道:“姐姐这些话,妹妹会记在心里,来日方长,结果如何,咱们拭目以待,想来姐姐也不想再和妹妹多说什么,妹妹先退下了。” 陆姨娘倒也没有阻拦,道:“妹妹慢走。” 待如意出去之后,彩娟才一脸不忿道:“姨娘,您怎么就那么放她走了!干脆直接到侯爷那说她对您口出恶言!” 陆姨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侯爷前脚刚走,我就和她起了冲突,你让侯爷怎么想?再说,这里是我的院落,到时候那个贱人反咬一口,我便是想辩解,侯爷也未必会信我的,我虽然很想尽快除掉那个贱人,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对了,永才那边,打点好了吗?” 永才在安平侯的书房当差,早就被陆姨娘给收买,昨日如意之所以会滑倒,便是永才做的手脚,他只是在如意快要经过他的时候,趁其不备,将一颗早就藏在脚边的珠子踢到如意脚下,然后,如意就会滑倒,再在所有人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将珠子尽快收起来,就可以了。 这次事情做得很成功,自然,永才得了不少赏赐。 彩娟想到当时永才的表情,便道:“姨娘放心,给了他那么多赏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就好。”想到卿安容,陆姨娘更是一阵犯愁,难道自己只能一直这么被动的等女儿回来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精光一闪,忙招彩娟上前,在她耳边吩咐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辰 这一日,是卿琬琰的十四岁生辰,老夫人一大早就将卿琬琰叫到身边,慈爱又万分感慨的看着自己的长孙女。 不知是不是因为卿琬琰长了一岁,老夫人觉得自家孙女似乎瞧着不大一样了。 明明每日都有见到卿琬琰,可总觉得今日的她,不同了。 身量似乎抽条了不少,身姿更见玲珑,原本还有点圆润的脸蛋似乎瘦了一些,精致小巧的下巴显现了出来,五官脱去了些许稚气,更显秀美。 仿佛一夜之前,孙女就长大了不少。 卿琬琰见自己进来之后,老夫人就这么看着她的脸,也不出声,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祖母怎么一直看着琬琰的脸,可是琬琰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卿琬琰的话打断了老夫人的深思,亲切的将卿琬琰拉到自己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感慨道:“没什么,祖母只是觉得我们琬琰长大了,也更好看了。”接着又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陈嬷嬷和钱嬷嬷,语气颇为自得,“你们说说,我这孙女这番容貌,是不是洛安城中出挑的。” 陈嬷嬷闻言忙笑着点头,道:“可不是,说起咱们侯府的大小姐,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 钱嬷嬷也跟着附和着,卿琬琰不由得好笑,祖母问她们,她们能否认么?rx14 搀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这么说,琬琰都不好意思了,再说,琬琰便是再好,也离不开祖母您的教导。” 这便是将老夫人夸上了,老夫人听罢便笑得合不拢嘴。 点了点卿琬琰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这张小嘴就是会哄人,说那么好听,是想要什么礼物了吧?说吧,今日你生辰,你想要什么,祖母都答应。” “琬琰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祖母怎能觉得琬琰是为了礼物呢!”卿琬琰撅着粉唇,看着当真是娇俏可人,“再说,琬琰也没有想要什么东西,只要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这孩子,在祖母面前不用不好意思,快说说,想要什么。” “琬琰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呀。”卿琬琰眨了眨清泉般清澈的眸子,挨着老夫人坐下,头枕着老夫人,很是依恋的样子,让人看着心儿软软,“只是十四岁,又不是什么大生辰,没必要大操大办的,至于礼物么,咱们侯府什么都不缺,祖母平日里有好东西也都会想着我们几个晚辈,琬琰哪里还有什么想要的,若真说起来,琬琰也就希望咱们一家子一起好好吃顿饭,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这是琬琰觉得最为重要的。” 卿琬琰这番话当真是说到老夫人心坎儿里了,耳边响着女儿温软的嗓音,更觉熨帖。 “琬琰不愧是咱们侯府的长女啊,好,既然琬琰这么说,那咱们就等你父亲下朝回来再一起用膳,你想吃些什么,给祖母说说。” 这次卿琬琰倒是没有拒绝,反而很认真的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细细的点了起来。 听着卿琬琰认真的说了一连串的菜名,老夫人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小馋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饿了多久呢。” 卿琬琰故做委屈的眨眨眼,道:“是祖母让琬琰想的,琬琰才说的。” “瞧瞧,这倒是怪上我了!” 却在这时,下人通报陆姨娘来了。 当陆姨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卿琬琰也在,看着老夫人眉眼染笑的样子,便笑着道:“老夫人今日瞧着兴致不错,可是大小姐说了什么让老夫人高兴了?” “这皮猴,正在埋怨我呢。”接着就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今日是卿琬琰的生辰,陆姨娘便想起自己还在家庙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她的女儿生辰也快到了,可她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而害她女儿受苦的罪魁祸首却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过生辰!老天何其不公! 自然这些想法陆姨娘是不会显露分毫的,听罢老夫人说完之后,就笑着道:“大小姐不过是逗老夫人您开心呢,您还不知道大小姐,她对您呀最是纯孝。”接着又颇为感慨的样子,“没想到过得那么快,转眼间大小姐都十四岁了呢。” “可不是,总觉得之前还是冲我撒娇的小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服老不行啊!” “莫说老夫人了,妾身也时常有这个感慨,总觉得容儿一直还是那个让我抱着的小孩子,如今,都快和我一样高了呢。” 卿琬琰听到这里,何尝不知陆姨娘是故意挑起话头,让老夫人想到卿安容,毕竟自己和卿安容的生辰原本就相隔不远。 果然,听到陆姨娘的话,老夫人面上也染过意思愁意。 “说起来,二丫头去家庙也许久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容儿还给妾身去信,说自己在家庙一切安好,让妾身不用担心,只是想念家人,尤其挂念老夫人您,她还说,每到春天的是,老夫人您总是会有些咳嗽,让妾身好好注意一下呢。” 卿安容平日里是表现的对老夫人很是关怀,所以听陆姨娘这么说,倒也没有怀疑,但是也不是不清楚陆姨娘提起这个话是什么目的,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有心了,希望她回来之后,性子能更加稳妥,你也不用太担心,容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陆姨娘正想说什么,却听卿琬琰突然开口。 “是啊,姨娘不用担心,二妹妹是有福之人,而且在家庙又有列祖列宗保佑,自然出不了差错,这次二妹妹受了委屈,待回来的时候,定然要好好补偿二妹妹的,是不是祖母?” 老夫人看着卿琬琰那纯净无垢的笑容,一时有点五味杂陈,但也还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卿琬琰闻言笑了笑,随后又道:“说起来,一个多月后也是二妹妹的生辰,虽然十四岁生辰不算大生辰,但是没有家人陪伴,二妹妹该有多孤独啊!” 陆姨娘在一旁听着,心一提,她可不认为卿琬琰会好心求情让卿安容回来,果然,紧接着就听卿琬琰说道:“二妹妹平日里除了最粘祖母和父亲之外,就是姨娘了,可惜祖母和父亲都不便过去,倒是姨娘可以到时候过去看看二妹妹,一来和二妹妹一起过生辰,二来也看看二妹妹现在究竟如何,也能安祖母和父亲的心,我原本也想过去,可惜表姐的及笄礼我要过去帮忙,不然,我就真跟着姨娘过去了。” 陆姨娘心中暗恨,若是往日也就算了,可如今府里有个如意,她怎么能离开侯府?然而卿琬琰都起了这个话头,她又该如何婉拒? 难道前面自己还表现的一副思女心切的样子,这会儿却又不愿去家庙看女儿? 而这时候,老夫人却开口道:“一个容儿过去,我已经满是担心了,再让陆姨娘过去我这就更不安了,我寻思着,容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倒也不用这么折腾了。” 陆姨娘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卿琬琰更是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只是乖巧的回道:“祖母说得是,二妹妹应该快回来了。” 却在这时,下人通报,说沈悦音来了,老夫人便笑道:“还这没见过哪个表姐妹像你们这两个人那么要好的,快去吧。” 卿琬琰笑着应承离开下来,福身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到了芙蓉居,就看到沈悦音坐在她前不久刚让人在桃树下搭着的秋千上晃悠着,一向明媚的小脸此刻却满是忧愁,瞧着我见犹怜。 这样的沈悦音让卿琬琰有些心疼,虽然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扬子珩,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埋怨他。 暗叹了一口气,敛去担忧,扬起笑脸,朗声唤道:“表姐!” 听到卿琬琰的呼唤,沈悦音忙收起一脸愁思,努力扬起唇角,站起来,看着走过来的卿琬琰,转身摆弄了一下那秋千,调侃道:“你这秋千搭在这里,倒是很有意境,荡着秋千的同时,还有飘落的花瓣飘落,委实不错。” 卿琬琰也贴心的没有提起其他,顺着沈悦音的话,道:“我也是前几日突发奇想,表姐若是喜欢可以没事儿就来我这,咱们许久没有一起荡秋千玩了。” “好呀!”沈悦音满口答应,接着从怜心手中接过锦盒,“今儿我来可是给你贺寿的,给,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多谢表姐!”卿琬琰高兴的接过,打开锦盒一看,眼睛一亮,只见锦盒里是一对做工甚是精巧的鸳鸯红宝石耳坠。 卿琬琰拿起一支耳坠对着自己的耳唇比划了一下,盯着沈悦音问道:“好看么?” 沈悦音哭笑不得,道:“你拿我送的耳坠子问我好看不,你觉得我能说不好看吗?” 卿琬琰调皮的眨眨眼,道:“表姐最是了解我,送的自然是适合我的。”说罢就将将耳坠放回去,让佩心拿起收好。 然后就拉着沈悦音进屋,只是到了屋里,沈悦音脸上的忧愁又显现了出来,卿琬琰不由得担心道:“表姐,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访 沈悦音想着今日是卿琬琰的生辰,便不想提起自己的事惹得卿琬琰跟着担心,便道:“没事,今日是你的生辰,不提其他乱七八糟的。” 然而她这么说,卿琬琰更是不会放过了,拉过沈悦音的手,脸上带着不满,道:“表姐这么说便是和我生份了,再说,看你不高兴,我这个生辰怎能好呢,你快说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咱俩商量商量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沈悦音被她磨的没办法,最后只好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不是快及笄了吗,娘前几日给我说,她和父亲正在商讨我的婚事,之前有几家前来提亲,娘说有几个不错,问我有没有相中的。” “是哪几家?” “目前为止,爹娘都满意的就两家,一个是云国公的嫡出三公子,一个是易明侯的嫡出五公子。” 都不是长子,卿琬琰明白沈瑾和周氏是想让沈悦音嫁过去之后能轻松一些,毕竟若是长媳的话,免不了要操心府中一切杂务,而且既然是他们二人都很满意的,这人品应该还是错不了的,但是看沈悦音这样子,卿琬琰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姐怕是还没有放下扬子珩。 “那表姐,你怎么回答舅母的?” “我说,我先考虑几日。” 居然没有直接拒绝?她以为以沈悦音的性子,应该会直接拒绝才是啊! “表姐放下杨将军了?” 沈悦音笑容有些苦涩,道:“放下如何,不放下又如何?终归我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想想爹娘物色的人,我也及笄了,婚事也确实不能总是拖着,总不能让爹娘太过担心。” 听着沈悦音这番自暴自弃的话,卿琬琰不由得担心了起来,紧紧握着沈悦音的手,道:“表姐,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舅母舅舅挑选的人你若不喜欢,嫁过去不是就成了一对怨偶了?你可要慎重考虑呀!” “哪有那么夸张?”沈悦音不在意的笑笑,“大多数的夫妻不都是成亲当日才见面的吗,不是也都好好的么,我爹娘都满意的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怎么能一样?”卿琬琰心里有点慌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劝慰着,“若是你现在心中彻底放下杨将军了,那还好说,可你心中还记挂着他,那就不能如此了,你答应我,这件事你要好好想想,若是担心舅舅舅母,我过去帮你说。” 见卿琬琰这么紧张的样子,沈悦音倒是笑了,轻捏了她的脸蛋,嗔道:“啧,你虽然长了一岁,但还是我表妹,你方才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表姐我是表妹呢,你放心,到底是婚姻大事,我自会仔细考虑的,我是那种和自己过不起的人么?我爹娘那边也不用担心,他们总会问过我的心意再做决定的。” “你保证?” 沈悦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要不要我发誓向你保证呀!” 卿琬琰见此才放下心来,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沈悦音将周氏几人的礼物留下来,便走了。 卿琬琰看着沈悦音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也满是心事的样子,不由得还是有些担忧,心里寻思着该如何帮她,但是还没想到方法,老夫人便派人催她过去,无法,只好先放下这件事,去了存善堂。 老夫人确实如卿琬琰的心愿,让厨房做了卿琬琰点的菜,一家子一起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待用完膳之后又说了会儿话,已经有点晚了。 在佩心几人的侍奉下沐浴后,卿琬琰便有点犯困了,然而烛火熄灭了,她也如愿躺在床上了,却又睡不着了。 卿琬琰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想着白日的时候,沈悦音那忧愁的样子和说得话,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沈悦音保证她会慎重考虑,可谁知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就随意将亲事给定下来了! 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让表姐彻底放下的人,怕是也只能有扬子珩了,可不说自己和他不熟,便是熟悉也不能贸然去找他呀! 这时候卿琬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言穆清的名字,对了,她可以找他啊!他们关系看着不错,而且同是男子,他去找扬子珩套话应该更方便才是! 想到言穆清,卿琬琰不禁捂住心口,脸颊也感觉有点发烫,想起上次自己和沈悦音的谈话,她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言穆清,或许说,她不太明白喜欢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何谓男女之情。 所以和言穆清在一起时,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潜意识里无视了,可上次沈悦音将一切摊开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似乎是在那次宫中遇袭之后,那朦胧中模糊的黑影,和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怀抱,就会时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了,那时候,她就动了心了吧? 可,她动心了,那他呢?他虽然说过会护自己周全,可却从未说过心悦于她。 想到自从上次上元节之后,言穆清便没有再找过她,而今日她的生辰,他也没用出现!或许,他对自己,并没有多重视吧! 这么想着,卿琬琰便觉得心似乎被扭了一下的疼,既烦躁又委屈。 拥起锦被坐起来,恨恨道:“破言穆清!” “你说本王什么?” “喝!”卿琬琰瞪大了眼睛看着掀开幔帐看着自己的言穆清,颤着手指指着他,“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本王来了有一会儿了,然而你到现在才发现,平日里挺机灵点,怎么这会儿那么迟钝,还好是本王,若是坏人,看你怎么办!” 卿琬琰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 “臣女是说,王爷进来怎么佩画都没发现?”今夜在外间守夜的人是佩画,这会儿言穆清都进来有一会儿了,佩画居然还没发现,这太不合常理了。 “本王点了她的睡穴,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话音一转,“本王方才明明听到的不是这句话,你是不是在说本王不是好人?” 这人什么耳朵啊! 卿琬琰暗暗腹诽着,但是嘴上依然不承认。 “臣女没这么说,王爷听错了!” “本王很肯定自己没听错。”言穆清伸手勾起卿琬琰的下巴,弯下腰来,接着月光盯着她琉璃般的大眼睛,“本王不记得这段日子有招惹过你。” 卿琬琰挣脱他的掣肘,没好气道:“这段日子王爷都没来找臣女,怎么会招惹臣女,都说是是王爷你听错了,王爷还不信!” 言穆清有几分讶异,自打认识卿琬琰之后,倒是还没见过她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有点懵,仔细品味了她方才的说话,眉头舒展,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道:“本王前些日子奉了父皇的命令出城办事了,今日刚回来。” 这算是向她解释之前为何没有出现的原因了。 卿琬琰听罢之后,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道:“王爷说这些做什么?” 言穆清缓缓坐在了床边,摆了摆衣袖,话中带着几分揶揄,道:“因为某些人似乎很在意这个。”rx14 卿琬琰脸色通红了起来,好在有黑夜遮掩,“臣女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言穆清眼底染笑,倒也没有点破,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卿琬琰面前,见卿琬琰面露诧异的看着自己,唇角勾起,道:“你的生辰还没过,这个礼物应该不算迟吧?” 卿琬琰接过锦盒,也没有打开,心中既惊又喜。 “你过来,是为了给我生辰礼的?” “不然本王夜探香闺做什么?”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卿琬琰抿着嘴,压抑住嘴边的笑意,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彩蝶追月金镶玉步摇,便是在这黑暗的夜中,也闪烁着淡雅的光。 瞧着卿琬琰不住的把玩着步摇,言穆清轻笑出声,声音低醇道:“可否喜欢?” “很喜欢,谢谢王爷。” 只见卿琬琰一双杏眸笑成了月牙,如黑珍珠般的眸子闪着光,此时月光似乎比方才亮了一些,让言穆清正好看到她单薄的寝衣交领处露出来的肚兜一角,竟是有着别样的魅惑。 言穆清见此忙错开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道:“你喜欢就好,天色不晚了,本王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走。 卿琬琰一愣,想到沈悦音的是,忙唤道:“王爷等等,琬琰有一事相求。” 言穆清闻言脚步一顿,但到底没有回过头,只是回道:“什么事?” 卿琬琰这时候记挂这沈悦音的事,倒也没有在意言穆清背对着她不回头,而是道:“王爷和杨将军很熟吗?” 没想到她难得求自己办事,居然是问其他男人,言穆清只觉得心里有点闷,却也不去想是为何如此,只是语气却控制不住的冷淡了几分。 “你问他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登徒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言穆清的声音有点低,卿琬琰倒是没有听出话中的不虞。 “自然是因为我表姐。” 听卿琬琰这么一说,言穆清只觉得方才的憋闷感一瞬间消失了,轻咳了一声,道:“你表姐?沈悦音?她怎么了?” 他们二人的事言穆清知道的不比自己少,所以卿琬琰倒是没有隐瞒,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不死心的问道:“杨将军真的对我表姐无意?” “你觉得呢?” 她若知道还用得着问他么? 卿琬琰腹诽着,发现言穆清依然是背对着自己,就开口问道:“王爷为何一直不转过身来?” “你确定让本王转过身来?” 卿琬琰直觉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一红,方才太过惊讶了倒是忘了自己只穿了寝衣,忙将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嘴上忍不住道:“登徒子!” 这声嘀咕自然没有逃过言穆清的耳朵,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已经如此了,怎么还成登徒子了?不过随后一想,自己这夜探香闺,也确实谈不上是君子之为了。 摸了摸鼻子,也不再提起这个话头了,转而回答卿琬琰方才的问题。 “子珩对沈姑娘并非无情,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你多劝劝沈姑娘,不要冲动行事,子珩那边,本王会再去问问,有什么消息会告诉你,天色不晚了,本王先走了。”说着走到窗边,刚打开窗户,转头一看,就看到卿琬琰把自己包成粽子只露了一个发丝凌乱的脑袋。 摇头一笑,道:“本王走了之后记得将窗户关好。” 卿琬琰闻言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傻气,道:“方才窗户没关上?” “关上了。” “那你怎么进来了?”rx14 “本王若想进来,这个窗户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语气,还真是毫不客气的骄傲啊! 卿琬琰无奈的笑了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言穆清打开窗户一个翻身,就彻底消失了,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披了外衫走到窗户前,悄悄掀开,外面一片寂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不是之前自己还在和言穆清说着话,她简直就要怀疑一切都是幻觉了。 “这家伙,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听话的将窗户给关好,便重新躺回床榻上,这回,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卿琬琰一睁眼就看到一直揉着脖子的佩画,想到言穆清说过点了佩画的睡穴,便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回小姐,没有,就是可能有点落枕,不过昨晚婢子倒是一夜无梦,睡得似乎格外的好。”说到这里,佩画也皱了皱鼻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而在一旁的佩琪闻言直接就冲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佩画原本就有点落枕,又卒不提防的被拍了一下,脖子更疼了。 “哎呦!”想扭头瞪佩琪,可想到脖子疼,便只好僵着脖子转过身瞪着她,“你打我做什么?” 佩琪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问,让你在外间守夜是为了守护小姐,你可倒好,自己倒是睡得那么沉!” “额……”佩画这么一听,也觉得理亏,看着卿琬琰,讪讪一笑,“是婢子的不是,还请小姐责罚。” 卿琬琰可是清楚前因后果的,知道这件事也怨不得佩画,但是也不好直说,若是说出来,想也知道这几个丫头定会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的。 “可能是最近你精神有点不好,所以昨晚睡得沉了,左右也没出什么事,就算了,下次注意就好。”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给揭过去了。 佩画不知个中缘由,只当自家小姐原谅自己了,自然十分高兴。 “诺,小姐放心,婢子以后定然会注意的。” 瞧着她这高兴地样子,佩玉无奈的道:“小姐您都快把这丫头给宠坏了。” 佩画闻言得意的一仰头,对着佩玉做了个鬼脸。 瞧着她这调皮的样子,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了几句,便嘱咐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收拾好,待会儿要去忠毅候府。” “诺。” 卿琬琰收拾妥当之后,就去了存善堂向老夫人请安,请示过后,方启程去了忠毅候府。 到了忠毅候府,卿琬琰倒是没有着急去找沈悦音,而是先去找了周氏。 看到卿琬琰周氏自然很是高兴,忙拉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到底是长了一岁,看着就是不一样了,昨日我让悦音带过去的生辰礼物你可喜欢?” “舅母眼光一向都是顶好的,只是太过贵重,琬琰有点承受不起。” “这有何承受不起的,舅母给你的你就收着,你来是找你表姐的吧,她这会儿还在自己院子里呢,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琬琰是来找表姐的,但是有些事琬琰想和舅母先说说。”说罢挽着周氏坐了下来。 周氏见此,不由得好笑,道:“什么事和舅母直说便是,不用这般郑重其事的。”随后想到什么,又转为担忧,“可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舅母放心,琬琰和隽儿在安平侯府好好的,没什么事,琬琰要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是关于表姐的。” 周氏愣了一瞬,想到自家女儿最近确实有点反常,便拉过卿琬琰,紧张道:“快和舅母说说,你表姐怎么了?说起来,这些日子你表姐也确实有些反常,往常我让她待在自己院子里她肯定是不乐意的,近来可好,除非我叫她,不然她都不出自己的院子了,问她都在院子里做什么,她就说在屋里读书作画绣花,以往我是希望她多做这些,可如今她这么做了,我倒是有点担心了。” 卿琬琰知道原因,但也不好明说,斟酌了一番,方缓缓道:“琬琰知道一点,可不知该怎么说。” “在舅母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那琬琰便直说了,表姐近来如此反常,怕是和自己的婚事有关。” “婚事?”周氏这下当真不解了,“她的婚事我和她父亲还没定下来呢,对了,之前我给她说了两家,可也是问她的意思,她若不同意,我和她父亲自然就推了的。” “表姐便是因为这个才烦恼的,表姐昨日来看我的时候,和我说来着,她私心里想留下来多陪陪舅父舅母几年,不想那么快就嫁人,可是她身边要好的闺阁小姐不是定亲了就是已经嫁人了,她想着,若是自己迟迟不嫁,会不会让您和舅舅难做,而且看您和舅舅那么费心思的给她挑选,她若是一口回绝了,怕是会伤了您和舅舅的心,所以,不知该怎么说了。” 周氏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是这么想的,既心疼又觉得好笑,道:“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这样,这孩子,不想嫁就直说,难不成我和她父亲还会逼她不成?左右洛安城中及笄后才订亲的闺秀也有不少,倒是也不急。” 周氏本想直接和卿琬琰一起去兰馨居找沈悦音说说她,可这会儿庄子上的管事过来,她便放下这件事,对卿琬琰嘱咐道:“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你过去把我方才的话给你表姐说说,让这丫头别钻牛角尖了。” 卿琬琰笑盈盈道:“是,琬琰这就去告诉表姐,让表姐放下心,既然舅母还有事情要处理,那琬琰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就向兰馨居走去。 而此时在兰馨居的沈悦音不知卿琬琰来了,正在绣着罗帕,只是心思远飘,一个不小心就刺到了自己的手指。 “嘶!”看着自己手指上那刺目的红点,沈悦音皱了皱眉。 怜心见此忙过去查看,边帮沈悦音擦拭着边嗔道:“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刺绣最忌讳的便是心不在焉,您这已是第三次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沈悦音倒是浑不在意,道:“不过就是被针刺了一下,连小伤都算不上,不碍事的。”说着就拿起针,竟是打算继续绣。 怜心怎么放心,拉着沈悦音的手,说什么都不放手。 “小姐您就行行好吧,今日就别绣了,您可以做点别的,比如看看书,做做画什么的,实在不行,却后院转转,眼下开了不少花,景色还是不错的。” 然而怜心说的这些都让沈悦音提不起兴趣。 “我不想去,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难道我还会没事扎自己么?快放手。” 怜心摇着头,道:“不行,说什么婢子也不能再让您绣了,好小姐,您就当可怜可怜婢子,若是让夫人看到您这样,肯定要怪罪婢子的。” “我……” “这是怎么了?” 卿琬琰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沈悦音和怜心双双看过来,而怜心在看到卿琬琰之后,可谓很是激动。 “表小姐您来了,您快帮婢子劝劝小姐,这手指头都被扎破了,可不能再绣了!” 卿琬琰愣了一瞬,随后了然,走过去拿过沈悦音绣到一半的罗帕,啧啧称奇,道:“这帕子拿出去,定然没有人会相信这是表姐你绣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能后悔 沈悦音听卿琬琰这么说,有点不解,问道:“为何?” 卿琬琰扬了扬手中的罗帕,眼中闪烁着揶揄的笑意,道:“谁能想到忠毅候府的大小姐分明生得花容月貌,可绣得罗帕却如此怪异。”说着还将罗帕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番,“话说回来,表姐这绣的是什么?是蜜蜂吗?” “噗嗤!”rx14 虽然知道卿琬琰这是故意逗弄自家小姐,可是怜心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说实话,她家小姐绣的东西,确实让人难以辨出是何物。 沈悦音听罢脸颊一红,一把夺回罗帕,瞪着卿琬琰,气哼哼道:“好呀,你这丫头越发坏了,尽挑我痛处说!”说罢看了看自己的绣的罗帕,不服气的嘀咕着,“怎么看着不像蝴蝶吗?” “噗嗤!”卿琬琰终于绷不住了,捂嘴笑得好不欢实。 沈悦音见此,更觉难为情,把罗帕丢到桌子上,掐起柳腰,眼睛瞪得又圆又亮,“好呀,连表姐你都敢耍!今日可不是你的生辰了,我没必要让你了!” 说着就扑过去要挠卿琬琰痒痒,卿琬琰笑着躲开,两姐妹就在屋子里你追我赶了起来,自然最后还是以卿琬琰的完败而结束。 卿琬琰边笑着边求饶道:“表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沈悦音又挠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手,拍拍手,不无得意道:“看你以后还敢笑话我。” “表姐放心,我再不敢了。” 沈悦音笑了笑,突然觉得心里的烦闷之感经过这么一闹腾倒是没有了,看着卿琬琰,有点愧疚了,如何不知她是故意那样让自己发泄一下的。 拉过她坐下来,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道:“闹了半天渴了吧,快喝口茶。” 卿琬琰也不客气,端起茶盏小口喝了起来。 见她喝完,沈悦音才道:“今日怎么来找我了?” “表姐这是嫌弃我了吗?” 白了她一眼,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快说,是有什么事吗?” 卿琬琰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情,将方才和周氏说的话和她说了一遍,最后不安地问道:“表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沈悦音知道卿琬琰这么做是为了她好,而且这么一来,她倒确实觉得轻松了一些,自然不会怪她。 “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这样也好,我能多点时间想想,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谢谢你,枉费我比你大一岁,这种小事还要麻烦你帮我费心。” “表姐和我客气什么。”随后就静了下来,在想着要不要对表姐说出昨晚的事。 言穆清既然说扬子珩对沈悦音不是没有情,只是有不方便说出口的原因,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会不会让扬子珩和沈悦音不得在一起? 卿琬琰一时有点纠结了,她知道,若是和表姐说扬子珩对她也是有情的,表姐肯定会高兴,但是万一最后二人没有结果,那不就是给了表姐希望又让她失望了吗?这样对她未免太过残忍。 索性已经说服舅母不要太过着急表姐的婚事了,暂时不让表姐知道也好,若是最后二人能成,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不能成,对表姐如今,也没有什么差别。 想好这些,卿琬琰做好决定,暂且不提此事,而是和沈悦音聊起其他。 宣王府―― 言穆清在去看了卿琬琰之后的第二日,便派人叫扬子珩过来。 扬子珩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忙赶到之后,却只见这厮正在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一口气梗在了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火急火燎的找我过来,做什么?” 言穆清放下一子,抬头看了看他,扬了扬眉,轻描淡写道:“无事就不能找你吗?再说,我不过是让文庸找你过来,没说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还是文庸给你说了什么?” 文庸在一旁听着忙表清白。 “小的只是按照王爷吩咐的向将军提了提,并未说有什么急事。”接着一脸疑惑的看着扬子珩,“将军怕是误会了吧?” 扬子珩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是没说有什么急事,但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说得还那般郑重其事,能不让人想歪吗? 可他冲文庸发火有什么用?这摆明了就是言穆清这厮故意吩咐来耍他的! “啪!” 一掌拍在了棋盘上,几个棋子被震掉,言穆清眉毛都不抖一下,只抬眼看了看扬子珩,一脸淡然,仿佛扬子珩是在无理取闹似的。 扬子珩见此更是气愤,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否则我管你是不是皇子!” 言穆清看了看他,缓缓起身,转身不看他,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无奈。 “这都回洛安那么久了,怎么脾气还像在军营那般暴躁。” “言穆清!” 然而这般中气十足的低吼也没让言穆清的神情有丝毫波动,只见他走书案后,坐了下来,悠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丝毫没有理会扬子珩的意思。 就在扬子珩又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言穆清不咸不淡的说道:“沈姑娘快要订亲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成功熄灭了扬子珩的怒火,只见他表情一僵,脸上震惊一闪而过,握紧拳头,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问道:“和谁?” “目前忠毅候中意两家,一个是云国公的嫡出三公子孙奇,一个是易明侯的嫡出五公子李甲,不出意外的话,和沈姑娘定亲的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 “孙奇,李甲。”扬子珩默念着二人的名字,仔细回忆着这二人,奈何他和这二人没太多交情,不知道这二人品行如何,看了看事不关己的言穆清,“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卿琬琰生辰,我去给她贺生辰,她给我说了这件事,并托我查一查这二人品行如何,你也知道,她们表姐们感情一向不错。” 若是以往,扬子珩定然会忍不住出言调侃几句,只是这会儿让却没那心情。 “那你可查出什么?” “哪有那么快。”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想耽误沈姑娘,不想再和她有何瓜葛了吗?既然如此,她嫁给谁和你就没有关系了,你这么紧张作甚。” “到底相识一场,总希望她能嫁得好。” “然而这件事可不是你我说得算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忠毅候看上了他们其中一人,将这门亲事定了下去,便是那个人有什么问题,或者是他家中有什么问题,沈姑娘也只能嫁过去,贸然毁了婚事,对沈姑娘的名声可没什么好处。” “不会的,忠毅候夫妇对悦音很是疼宠,不会不为她着想!” “再疼宠也管不了她一辈子,便是现在能打听出来那孙奇或李甲品行不错,却也不能作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打听出来是个正人君子,事实上却是个衣冠禽兽,只要他伪装的好,也不是不可能。” 扬子珩听到这里,虽然面上没有多余表情,但是额间青筋却在颤抖着。 “悦音……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女子。”话虽这么说,可连他自己的语气都坚定不起来。 言穆清闻言,唇角向左勾起,缓缓道:“她便是再要强,终究是个女子,莫说是女子了,便是男子,在这件事上,不也都要听从父母安排?给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安心,你既然担心自己将来不能好好照顾她,眼下她都要及笄了,这婚事怕是也拖不了太久,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来了,到时候她也算是有人照顾,你也不用再为她的事而感到愧疚了。”又瞥了扬子珩一眼,“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过是随意一说,虽然也是有这种可能性,但说不定忠毅候能给沈姑娘挑的是一个如意郎君呢?” 然而这个不一定,却是扬子珩最不愿听到的! “若是悦音不喜欢,忠毅候夫妇也不会强求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言穆清轻抿了一口茶,神态悠然,“我听卿琬琰说,沈姑娘对忠毅候相看的这二人不做反对,只要忠毅候夫妇满意,她没有意见,说是不想再让忠毅候夫妇为她担心了。” “她这简直是胡闹!”扬子珩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婚姻大事对女儿家何等重要?她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既然自己都没有勇气承担,那么沈姑娘做什么决定你也没有理由置喙什么,便是沈姑娘将来的夫君待她不好,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打从你决定了疏远她开始,你们二人将来便只会形同陌路,这些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最后一句话,让扬子珩的脸色煞白了起来,愣愣的看着言穆清,随后,便猛然转身就跑了出去。 文武只觉得一阵疾风甩过,再一眨眼,扬子珩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扬着脖子看了看,咂了咂嘴,道:“这才是火急火燎呀!” 言穆清斜睨了他一眼,凉凉道:“还在这儿看热闹?” 文武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后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忙道:“小的忘了,小的这就去!”说着就撒开腿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见面 “表小姐,您府上的秋灵过来寻你,说是有事和您说。” 正在和沈悦音闲聊的卿琬琰闻言愣了愣,秋灵这丫头行事一向稳妥,突然过来寻她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忙让怜心把秋灵领来。 秋灵进来之后,对着卿琬琰和沈悦音福了福身,就快步走到卿琬琰旁边,弯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沈悦音虽然也好奇,但是没有去偷听,也没有问,倒是卿琬琰听罢之后,脸上带着几分迷茫,小声问道:“现在?” 见秋灵点了点头,卿琬琰更是纳闷了,但是既然是言穆清吩咐的,应该是有他的道理。 转头看着沈悦音,道:“表姐,咱们出去吧?” “好端端的怎么想着要出去?”接着眼神便在卿琬琰和秋灵之间徘徊,“我本来不想问的,但是你突然这样,我倒是好奇了,说,你们主仆二人刚才神神秘秘的在说什么?” 自然不能给她说实话,卿琬琰想了想,突然,计上心头。 “我也不瞒表姐了,其实,是宣王殿下找我。” 沈悦音倒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惊讶过后便一脸暧昧的用手肘顶了顶她,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宣王殿下便对你这般念念不忘,若是嫁过去了还了得?” 若是换做往常,卿琬琰自然是要否认了,可这次,为了让沈悦音跟着自己过去,便顺水推舟了。 “表姐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沈悦音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道:“算了吧,宣王殿下找你,我过去算什么?平白惹人嫌弃吗?” “表姐!”卿琬琰低着头,不让沈悦音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就跟着我去吧。” 见自己表妹这样,沈悦音收起了笑,不由得担心道:“这是怎么了?莫非宣王殿下……”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莫非那个宣王敢对你动手动脚?” 卿琬琰闻言将头垂得更低,在沈悦音看来便是默认了,而实际上卿琬琰只是遮掩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秋灵在一旁听着,眉毛抖了一抖,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宣王,莫名其妙就被当成登徒子了。 而沈悦见卿琬琰默认了,更是深信不疑了。 没想到那言穆清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虽说他们已经定亲,可一日没有成亲他就应该谨守分寸! 这么一想,沈悦音更加气愤了,这会儿便是卿琬琰不让她跟过去,她也要去!还要替她表妹好好说道说道那个宣王! “走!”沈悦音直接拉着卿琬琰就向外走,边走着嘴里还哼着,“哼,以为自己是皇子就能如此猖狂!简直欺人太甚!” 卿琬琰见沈悦音上钩了,呼了一口气,而在听到沈悦音的话,眉眼弯起。 而周氏原本就觉得这些日子女儿整日在院子里闷着有些不太正常,这会儿要出去了,便觉得是卿琬琰将女儿给说通了,所以听到沈悦音说想出去自然是同意的。 得了周氏的首肯,沈悦音二话不说就拉着卿琬琰出门了,看着女儿又变得朝气蓬勃的背影,周氏很是欣慰的点点头。 沈悦音出来之后正要吩咐下人准备马车,便被卿琬琰给制止了。 “表姐,不用那么麻烦,乘我的马车就好。” 沈悦音现在一心只想去找言穆清算账,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点了点头就跟着卿琬琰上了马车。 待车夫驾着马车的时候,沈悦音倒是想起来了。 “对了,他约你去哪?” “海珍楼。” 沈悦音一听便觉得这言穆清是想和自家表妹独处一室,咬牙切齿道:“十足的登徒子!” 卿琬琰闻言只好抿着嘴,垂着头,以防自己笑出声。 很快,海珍楼到了,二人刚下马车,文武便迎了上来。rx14 “我们王爷已经在楼上等着了,二位小姐请随小的上去吧。” 见文武对于自己的到来丝毫不惊讶的样子,沈悦音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随后一想,到底是在言穆清身边当差的,就算心里疑惑也不会当着她们的面表现出来。 这么一想,倒是把这个疑惑给抛诸脑后了,拉着卿琬琰就跟着文武上了楼。 推门而入,沈悦音在看到屋里的人的时候,到嘴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 扬子珩见到沈悦音,站起来,面色带着几分严肃的看着她。 沈悦音这下意识到不对劲了,转头看着卿琬琰。 “你故意的?” 卿琬琰一脸歉然,道:“表姐,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而且,表姐也确实需要和杨将军静下来好好聊聊。” 沈悦音心里怎么可能不气愤,但是扬子珩在,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我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说罢竟是不看扬子珩一眼,抬脚就要走。 可脚刚抬起,胳膊就被扬子珩拉住。 “你放开我!” 卿琬琰看沈悦音如此激烈的挣扎,担心她伤着自己,忙道:“杨将军,你能不能先放手,这样会伤着表姐的!” 扬子珩闻言只手臂一收,将沈悦音困在怀里,看着卿琬琰,态度倒是温和。 “卿小姐放心,我不会伤着悦音的,只是有些事我必须和她说清楚,不知卿小姐可否回避一下?” 沈悦音闻言挣扎的更厉害了,甚至还瞪着卿琬琰,威胁道:“卿琬琰!你要是敢走,我以后真的不理你了!” 卿琬琰见此倒是无所适从了起来,她是希望扬子珩和自己表姐静下来好好谈谈,但是看沈悦音这个样子,她也不敢离开了。 “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两个自己商量,你留下来没有任何用处。” “喝!”卿琬琰瞪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言穆清,“你这人怎么走路总是没有声音啊!” “那是你自己耳朵不好,怪不得别人。”说罢就直接拉着卿琬琰走了,而文武顺道就将门给关上了。 怜心被这一系列变动给弄懵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要去拍门,却被明才给拦住。 “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明才讨好的道:“怜心姑娘,您还不知道我们家将军?他怎么会舍得伤害沈小姐?这次不过是有些事要和沈小姐说清楚,您就在外面守着吧。” “可是……”怜心也是知道自家小姐最近反常的原因,虽然小姐表现的没有什么,但是她清楚小姐根本还没有看开,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只有杨将军才能开解自家小姐了,这么想着,便只好乖乖的在门外等着了。 而卿琬琰则被言穆清直接拉到了隔壁的房间,看着卿琬琰在屋里走来走去,言穆清只挑了一下剑眉,举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斟了两盏茶,瞥了她一眼,声音慵懒道:“你就坐下来安心的等便是,子珩那人,不是没有分寸的,再说,他从来就不会舍得让沈姑娘受委屈。” “你说得倒是好听,若是不舍得让我表姐受委屈,那之前那些算什么?”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看着卿琬琰抿了一口茶,言穆清才道:“可能就是太过重视了,所以顾虑的也就多了,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之后端看他们二人的缘分了。” 卿琬琰只好点点头,只希望这次表姐能得偿所愿。 却说另一边沈悦音见门被关上,知道自己自己逃脱不掉了,倒也不挣扎了。 “放开我,我不走便是。” 扬子珩见此,才放开她,“悦音,方才得罪了,可是不这样,怕是你不会愿意听我说话。” 沈悦音连看都不看他,那样子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般。 “我人已经到了,将军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看着她这番无视自己的样子,扬子珩只能苦笑,毕竟这些也是他自找的。 “听说,你要定亲了?” 沈悦音蹙起眉头,父母是有给他定亲的心思,但到底也没有定下来,自然是没有对外声张,而扬子珩能知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卿琬琰说的,心里不禁将卿琬琰给骂了一遍,但是心里,也很是好奇扬子珩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我马上就要十五岁了,这婚事自然是拖不得了,近些日子,我爹娘一直在为我物色人选,既然将军已经知道我快要定亲了,应该也知道这我爹娘中意的是哪家公子了才是。” “我是知道了。”扬子珩也不否认,“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看着扬子珩神色平平,仿佛对自己即将要定亲一事并不是那么在意,心一冷。 果然,她原本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的。 嘲讽一笑,道:“我的想法?我的想法重要吗?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爹娘觉得好,我无所谓。” 见沈悦音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扬子珩刚息下去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根本就不清楚那孙奇和李甲的为人,怎能轻率决定?” “我嫁给谁与你何干?”沈悦音终于忍不住流出来眼泪,“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扬子珩!你既然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就不要管我!我沈悦音不稀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求娶 自回来之后,扬子珩只和沈悦音见了三面,没想到有两次都把她给惹哭了。 扬子珩既自责又心疼,不顾沈悦音的挣扎,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摩挲这她柔软的发丝,叹声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凶,答应我,不要答应他们的求亲,后日,我会亲自上门求亲。” 沈悦音哭声一窒,抬起头看着扬子珩,一双眼睛因为泪水被洗涤而更加润泽清透。 “你……你说什么?” 扬子珩动作轻柔的擦拭着挂在她脸颊的眼泪,温声道:“我是说,我要娶你。” 沈悦音惊讶的张着小嘴,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却猛地将扬子珩给推开,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沉了几分。 “是不是琬琰对你说了什么?” “卿姑娘?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给我装糊涂!不是她给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娶我?我不稀罕你的愧疚,再说,我又不是非嫁你不可!” 虽然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说的气话,但是扬子珩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快,抬起她的下巴,俊眸微眯,咬牙道:“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怎么,你觉得你不娶我我便嫁不出去了吗?” 瞧着沈悦音因为气愤而闪烁着的双眸,扬子珩只觉得便是夜空中的繁星也没有么耀眼,一时看迷了眼,在沈悦音气愤的目光中,低下头,在她的红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也让沈悦音震惊不已,俏脸登时如红蔷薇般娇艳。 难得见她这般傻乎乎的样子,扬子珩瞧着轻笑不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道:“如今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你只能嫁给我了。” 沈悦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他,想骂他,可舌头好像打结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这个……” 扬子珩握住她的手指,轻轻一拽将她代入怀里,柔声道:“悦音,你听我解释,之前我之所以对你冷淡,是因为,我顾虑太多。” 沈悦音呆呆地问道:“你顾虑什么?” “我心悦你,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我府里的事,你多多少少也知道,我父亲风流成性,后宅本就不太平,我那大哥对我也颇多猜忌,你若嫁给我,怕是要应付不少事情,而且,我乃一介武将,征战沙场乃常事,我怕,若是万一,我战死沙场,你又该怎么办?我不想你将来要面对这些,便刻意疏远你,只是,我发现,我根本不放心,也不能忍受你嫁给别人。”说到这里,将沈悦音更搂进怀里一分,“悦音,嫁给我,我保证,我会对你好,我扬子珩此生,非你不娶!” 沈悦音倚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这才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皱了皱鼻子,手伸到他的腰间,狠狠一掐。 “嘶!”扬子珩疼的咧嘴,但也没有放开沈悦音,而是将她作怪的手握住,低头看着她,苦笑道:“这下可消气了?” “没有!”沈悦音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中用吗?你就那么肯定我不能应付国公府里的事情吗?还有,我祖父便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我们沈家更是武将出身!我最是佩服的便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扬子珩愣了一瞬,仰头一笑,眼中满含柔情,道:“是我错了,我忘了我家悦音是女中豪杰,从来是不拘小节的。” 沈悦音羞涩的别过脸,道:“谁是你家的!” “你。”捧起她的脸,“你,可愿嫁我?” 沈悦音只觉得他眼神太过炽热,别开了眼神。 “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要问过我爹娘的。” “这么说,只要我去求亲,你父母同意,你就愿意嫁我?” 沈悦音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先说服我爹娘再说吧!”说着就要跑出去,可还是被扬子珩给先一步的拦住。 看着一脸羞红的人儿,扬子珩笑道:“你这么冲出去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去寻卿小姐一同回去,嗯?” 沈悦音见挣脱不掉,便只好点点头。 而另一边,卿琬琰听说二人已经谈好,忙出门,一眼就看到自家表姐一脸羞红的样子,而扬子珩看表姐的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焉能不知道最后结果? 这下自己也忍不住替沈悦音高兴起来。 跑过去拉过沈悦音,小声道:“表姐,可都说清楚了?” 这会儿言穆清也在,沈悦音怎么好意思说,直接拉着卿琬琰就走了。 言穆清看着好友一脸如沐春风的表情,自然是为他高兴,但也觉得那笑分外碍眼。 拍了怕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打算这么笑到什么时候?” 扬子珩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咳了一声,方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谢谢你。”走到桌前斟起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己拿起一杯,“先干为敬!” 言穆清挑了挑眉,倒是也没说什么,将酒喝了,把玩着杯盏,道:“你成亲那日,这点儿酒,可不够。” 扬子珩哈哈一笑,道:“放心,那日定然让你喝个痛快。” “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 “回去就向爹娘提。” “那,就静候佳音了。” 而此时卿琬琰和沈悦音正坐在马车里向忠毅候府的方向驶去,见沈悦音一路上脸色都是通红不已,卿琬琰捂嘴轻笑,打趣道:“表姐的脸好红,是不是杨将军对你说了什么?” “你这丫头,忒坏了!”沈悦音捂着脸颊,瞪着卿琬琰,“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你干嘛骗我出来?” “表姐息怒,不过如今看看表姐这般开心,我这么做也是值得的。”接着调皮的眨眨眼,“表姐,过不了多久,我是不是就要唤你为杨夫人了?” “坏丫头!我……我不和你说了!”说罢就掀开窗帘,仿佛在看外面的景致,其实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通红不已的脸颊,卿琬琰心里清楚,但也好心的不点破。 ―― 两日后,扬子珩果然依言和锦国公前去忠毅候府提亲。 忠毅候对扬子珩这个人倒很是欣赏,年少有为,行事也是难得的沉稳,家世也足以匹配,只是想到锦国公是个风流成性的,这后宅怕是不会像忠毅候府这般太平,就有点纠结了,所以也没当场应承下来,扬子珩自然不敢得罪未来的岳丈,闻言便恭敬有礼的退了下来。 他们一走,忠毅候便和周氏商量起来。 “夫人,你觉得这个扬子珩如何?” “瞧着倒是个不错的,只是我听说,那锦国公的后宅似乎并不太平,悦音嫁过去怕是烦心事会有不少,而且,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咱们女儿似乎还不大想成亲。” 忠毅候想到之前妻子对她说的那些,心中对女儿也很是心疼,想了想,便道:“夫人说得有理,不过扬子珩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不如,你去问问女儿,她也和你亲近一些,你要是看出她有一丝勉强,那这门婚事就算了。” 周氏应了下来,就要去找沈悦音,路上碰到沈轩。 “母亲,方才可是杨将军来提亲了?” “是啊,我正要去找你妹妹,问问她的意思。”rx14 沈轩了然一笑,道:“果然,母亲,我看您是要为悦音准备嫁妆了。” 周氏一愣,忙问道:“此话何意?” 沈轩早在望江楼那次就发觉自家妹妹和那扬子珩有问题了,只是问了沈悦音也没问出来个结果,而担心惹父母担心,便没有提,如今看来,自己倒是不用担心了。 看着母亲一脸好奇的样子,沈泽只做一笑,道:“母亲若是好奇还是去找悦音问个清楚,具体情况我也是不知的,儿子还有些事想去请教父亲,先退下了。” 看着逃得老远的儿子,周氏摇摇头,直接去了兰馨居。 因为沈泽的话,周氏格外注意女儿的表情,沈悦音虽然努力掩盖自己的羞意,还是被周氏给看了出来,当下沉下脸,道:“你和那扬子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你快给娘说说!不许隐瞒!” 沈悦音无法,便只和盘托出。 周氏听完之后,忍不住点她的脑门,轻斥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不让人省心了!你老实给我说,你和他,有没有什么逾矩的?” 见女儿再三保证没有,周氏才放下心来,瞪了她一眼,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 却说卿琬琰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核对庄子和铺子上的账册,倒是没有再去忠毅候府,这一日自己刚看完账册,佩画便笑嘻嘻的跑过来,道:“小姐,表小姐和杨将军的亲事定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卿琬琰还是忍不住为沈悦音高兴。 却在这时,佩心沉着脸走了进来,卿琬琰见此收起笑,道:“怎么了?” “回小姐,林玉洁生了重病,现在已经被接回了令国公府。” 卿琬琰眸光沉沉,林玉洁回来了,就表示着,卿安容也快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来了 正如卿琬琰所料,林玉洁回来之后,卿安容也要回来了。 这一日,她刚从沈悦音的及笄礼回来,就看到侯府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几个仆人正从里面搬送着行李。 朱伯看到卿琬琰回来忙迎上前去。 “大小姐回来了。” “嗯,朱伯,这是……” “回大小姐,二小姐刚刚回来,这会儿应该还在存善堂呢。” 卿琬琰扬了扬眉,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只觉得卿安容倒真会挑日子回来。 不管怎么说,她人回来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过去看看。 于是便直接去了存善堂,到了存善堂,除了安平侯和老夫人之外,卿安容和陆姨娘都在,卿琬琰扬起笑,似乎对卿安容的归来打心里高兴似的。 “我刚在门口的时候朱伯告诉我说二妹妹回来了,这就赶紧来了,我就感觉二妹妹这几日也该回来了,二妹妹这一路赶来,想来是累了吧。”说着拉着她的手,满是心疼,“二妹妹瞧着比以前瘦了不少,身子没有不舒服吧?” 卿琬琰这话没说假,卿安容确实瘦了不少,原本就不大的脸蛋这会儿瘦的就剩巴掌大,显得一双眼睛更大了,瞧着越发惹人怜爱。 这么看来倒是愈发像陆姨娘了,不愧是亲母女呢。 卿琬琰心里腹诽着,但是面上依然是一副心疼的样子。 而卿安容倒是对卿琬琰的故做亲近不见丝毫的排斥,反而一脸感动。 “让大姐姐担心了,容儿身体很好,大姐姐,以前都是容儿不懂事,总觉得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这些日子在家庙每日孤零零的,容儿就怀念起和大姐姐在一起的日子了,才知道是容儿不惜福,大姐姐待容儿那么好,容儿还总是不领情,大姐姐,您能原谅容儿么?容儿保证,以后都听大姐姐的!”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便是仔细看着她的眼神,也看不出任何虚伪造作。 这倒是让卿琬琰讶异了,看来这一次去家庙,卿安容倒是愈发沉得住气了,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快赶上陆姨娘了。 不过,卿安容既然那么喜欢在她面前虚伪做样,那她也乐意奉陪。 卿琬琰眨了眨眼,眼眶微微泛红,粉唇始终弯着,似乎对卿安容说得那些话很是动容,拍着她的手背,软声道:“二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是亲姐妹,姐妹二人有点拌嘴什么的不过是闹着玩的,我哪里会放在心上,二妹妹可不要想那么多了,不管怎么说,二妹妹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时候,祖母和父亲有多挂心呢。” 安平侯听到女儿提起他,笑了笑,道:“看到你们姐妹二人如此为父便放心了,容儿,虽说之前的事风头已过,但是你这段日子也要多注意一点,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说亲的年纪了,行事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任性。” 卿安容听安平侯说自己的婚事,自然是一阵羞怯。 “女儿才不要嫁,女儿要留在府里一辈子陪着爹爹和祖母!” “这孩子,竟说傻话。”老夫人笑得一脸慈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女儿家一辈子留在娘家的。” 陆姨娘捂嘴轻笑,道:“老夫人,容儿到底还是脸皮薄,侯爷突然那么说,这孩子难免会害羞的。” 安平侯也笑着道:“男婚女嫁,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害羞的。” 接着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倒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待天色晚了,老夫人乏了,才让众人离去。rcbs 从存善堂出来之后,卿琬琰便对安平侯道:“父亲,女儿想到还有些账册没有看完,就先回去了。” 安平侯点点头,道:“那好,你就先回去吧,今日你也忙了许久,那账册可以放在明日再看,早点休息。” “女儿省得。”接着又对陆姨娘和卿安容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卿琬琰一走,安平侯就领着陆姨娘和卿安容走着,走到一半,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两母女,道:“你们母女许久未见,想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今晚我就不过去了,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知心话。” 说得那么好听,不过还是想去如意那罢了! 陆姨娘心里暗恼,但依然是一副温顺的样子,道:“那侯爷也早些休息。” “嗯。”安平侯又摸了摸卿安容的头,这才走。 卿安容看着安平侯的背影,黛眉皱了皱,看着陆姨娘刚想说什么,却被陆姨娘打断。 “有什么话,到我那再说。” 卿安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点了点头,就跟着陆姨娘回了玲珑阁。 回了玲珑阁,陆姨娘拉着卿安容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是心疼,道:“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可是家庙里的奴才苛待你?” 卿安容摸了摸自己的脸,安抚道:“娘放心,女儿没事,家庙里有娘打点,倒是没有人敢苛待我,只是那的饭菜不太合胃口,所以吃的少了点。”想着安平侯的异常,卿安容小脸满是担忧,“我回来的时候小红给我说,说爹又纳了一个姨娘,方才,爹是不是就是去那个姨娘那了?看样子,爹挺喜欢她的?” 提到这个陆姨娘脸色便沉了下来,嘲讽道:“可不是,你爹终于得了一个年轻貌美的美人,可不就要整日的往她那里跑!那狐狸精也有几分手段,把你爹哄得团团转!” “那可怎么办?”卿安容有些不安了,若是陆姨娘失宠了,那她这个庶女以后的处境可就堪忧了啊,“娘没有想办法对付那个狐狸精吗?” “自然有,只是那个贱人是个狐媚的,你爹到底抵御不了她的勾引!” 卿安容见陆姨娘眉眼中带着几分疲惫,心下更是急切,忙握住陆姨娘的手,安抚道:“娘也不用灰心,爹也不过是贪新鲜罢了,您和爹到底多年情谊,岂是她一个刚来没多久的人能比得了的?” “呵,情谊?”陆姨娘冷笑了起来,“男人都是好色的,没有心的!那些所谓情谊在他们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容儿,你记住娘的话,别太相信男人!” “娘,女儿听您的,但是你也不能认输了呀!” “认输?我何时说过自己认输了?娘不过是和你发发牢骚,那个贱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她现在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你爹不过是把她当玩物罢了,总有一日,你爹会厌烦了她,到时候,怎么处置她,还不是我说了算!” 看着陆姨娘如此,卿安容才松了一口气。 “娘说的不错,便是她现在占了上风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她不能为爹生下一儿半女,失宠是早晚的事!”说到这里,看了看陆姨娘的肚子,“娘,距离上次小产也许久了,您到现在还没有怀孕,是不是身子没有调理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说到这里,陆姨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愁然道:“你当我没有吗?我去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我身子已经调理好了,可就是不能怀孕,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娘,会不会,是父亲……” 陆姨娘闻言瞪了她一眼,低斥道:“以后这话不可乱说,被你父亲听到,有你的苦头吃!” “女儿不过是随便说说。” 看着卿安容一脸委屈的样子,想着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也不该对她凶,便柔声道:“是娘太凶了,可你好不容易回来,总不能再被人捉了错处。”接着压低声音,“我曾私下问过金大夫,你爹无碍。” 卿安容闻言便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那便顺其自然吧,娘也不用过度担心,只要那个贱人不怀孕,娘您的地位就无法撼动。”说到这里,卿安容突然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对了,娘,我在家庙的时候,听到那些仆人无事嚼舌头根子,说哪个大户的一个小妾争风吃醋,向另一个小妾饭中下了药,让她再也不能有孕,娘您知道这种药吗?若是能将这个要给那个贱人服下,那您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陆姨娘没想到女儿会提起这个,看着女儿和自己相似的面庞,一时颇为感慨。 以前她教女儿这些门道,她总是嗤之以鼻,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去了一趟家庙,倒是会主动去注意这些了,到底是长大了,这样也好,将来嫁人,在夫家才不会受欺负! 陆姨娘这么想着,看着卿安容的目光便带着几分赞赏,道:“容儿长大了,其实让一个女人不能有孕的方法不止一种,你说得那种药应该是极为霸道的,我也曾听过,却不好找到,而且,下药容易被留下把柄,并不是上上之策,你也看到了,家庙的几个仆人都能知道,可见这个办法并不保险。” 卿安容听罢也觉得很有道理,便问道:“那娘,您可有其他办法,这些日子,您是不是已经……” 陆姨娘摇摇头,脸色阴沉,道:“自从卿琬琰掌管了府中的中馈之后,府里我的人不是被发卖了就是被发配到了别处,用别人我也不太放心,而且,那个贱人也是个防范心颇重的,这件事,需徐徐图之。” 第一百三十章 变了 此时的卿琬琰刚沐浴完,佩心正细心的为她擦拭着头发,佩画在一旁看着,不无羡慕道:“小姐的头发真好看,像绸缎似的。” 卿琬琰睁眼瞥了她一眼,嗔道:“你就会说好听话哄我。” “婢子说得都是真的,小姐头发又黑又亮又垂顺,真的漂亮,不像婢子的头发,每次起来都要梳理许久才能出来见人!” 佩心听着不禁笑出声,道:“小姐,佩画这话说得可不是假的,她的头发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毛毛躁躁的,每次早上梳头的时候她总要抱怨一番。” 佩琪也笑着附和道:“莫说佩心了,便是婢子也听了好几次,婢子这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卿琬琰倒是不知还有这种事,看着佩画撅着小嘴,好笑不已。 “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丫头,怎么不和我说呢?” 佩画低着头把玩着手指,小声道:“这种小事怎么好烦扰小姐,闹闹她们几个就好了。” 佩玉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欺软怕硬啊,就会欺负我们几个!” “那可不?除了你们,我还敢欺负谁啊!” 瞧着她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几人一时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卿琬琰抚额笑了会儿,道:“还记得我每次洗发都要用的花露吗?” “婢子自然记得,小姐每次洗完发都是一阵幽香扑鼻,好闻极了。” “那是三舅母送的,有润发的功效,我从扬州回来的时候三舅母给了我几瓶,现在还剩下一瓶,就放在梳妆台下的那个盒子里,你拿走用吧。” 佩画又惊又喜,却还是摆摆手道:“这,太贵重了,婢子不能收。” “给你你就拿着。” “可,可是就剩下一瓶了,婢子用了,那小姐不就没得用了吗?”rcbs “三舅母将调制的方法教给了我,用完了我自己自会调制。”卿琬琰这才白了她一眼,“这下你总可以拿了吧。” 佩画见此,吐了吐舌,喜滋滋的将那瓶花露拿来,对着卿琬琰行礼,道:“谢谢小姐赏赐,婢子以后会更加尽心侍奉小姐的!” “哦?”卿琬琰眼中闪过笑意,“这么说,以往你都不是尽心侍奉我的啊?”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佩画急忙解释,但是一看卿琬琰和佩心几人俱是一脸笑意,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撅着嘴,“小姐您就会逗婢子!” 几人闻言瞬间笑了出来,卿琬琰摆摆手,道:“你这丫头,就是有本事让我笑。” 而此时佩心看卿琬琰头发差不多干了,才停手,道:“小姐,您的头发干了,可是要现在就寝?” 卿琬琰摇摇头,道:“我这会儿不困。” 佩玉有点讶异,以往这个时辰她家小姐都会困的,随后一想,便道:“可是因为二小姐回来了,小姐您担心,所以睡不着?” “她回来我倒是不稀奇,原本她就不可能一直在家庙呆着,只是,她这次回来,到底是不一样了,若不是深知她的性子,我都要真以为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了。” 佩玉点着头,道:“小姐说得是,这次二小姐回来,似乎是脱胎换骨了,不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便是再能装,那性子是改不掉的,总会漏出马脚的,小姐也不用太过忧心。” 佩心也附和道:“佩玉说得对,小姐不用过度担心,到底这次二小姐是栽了个跟头,长进一点也实属正常,但是那自小养成的样子,哪里会在短短多几个月之内说改就改了的,再说,眼下她们母女二人怕是还没心思对付小姐,她们目前可能最想除掉的,只有邱姨娘。” 提到如意,卿琬琰眸光一闪,道:“我最近忙着表姐的事,倒是忘了问,陆姨娘最近可有再向如意下手?” “没有,想来是前几次失手,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其实陆姨娘之前不是没有想办法对如意出手,可如意的防范心颇重,再加上悠然斋都是卿琬琰派的人,自然会帮她,另外,陆姨娘在府里的人脉大不如前,所以几次都没成功。 “今晚,父亲还是歇在了如意的住处吗?” “回小姐,是的。” 佩画有点幸灾乐祸,道:“估计陆姨娘心里正气着呢!” “她生气是自然,只是,到底还不够。”卿琬琰把玩着已干了大半的发丝,“药,可有放在如意的膳食里?” 卿琬琰所说的药正是避孕之药,她既然安排了如意当父亲的宠妾,便知道如意早晚都会怀有父亲的孩子,只要不是陆姨娘所出,她倒是不在意如意为父亲生下一儿半女,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个孩子不能阻挡卿隽的前程,现在卿隽虽然已经十一岁了,但是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如意想生,便可随意。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一劳永逸,让如意再也生不出孩子,但是想到多年前陆姨娘曾在屋里找到了麝香,污蔑是母亲所为,说是母亲为了不让她再怀有身孕,父亲当即便质问母亲,而母亲当时那一向清傲的面容满是不屑,声音依然那般清冷悦耳,却字字敲打在了人的心上。 “我若是有这个心思,就根本不会有卿安容,我沈如嫣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接着便看了看陆姨娘,那目光仿佛看见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搬,“而你,配我花这种心思吗?” 想到这里,卿琬琰便歇了这个心思,反正,只要不威胁卿隽的地位,便好。 佩心不知卿琬琰所想,听到她的话,便道:“小姐放心,都有放,秀兰看着邱姨娘吃下去的。” 卿琬琰闻言,便点了点头,这会儿,有了点睡意,便不再多想,熄灯就寝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倒是个好天气,卿安容起来的时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是回到侯府了! 想到在家庙那清苦的日子,卿安容便一阵后怕,她再也不要去那了! 巧云听到动静,便知道是卿安容醒了,掀开幔帐,轻声道:“小姐可要现在梳洗?” 卿安容是想多睡一会儿,可想到陆姨娘的叮嘱,便只好点点头。 自己刚回来,不能就给祖母请安晚了。 待卿安容梳洗完之后,便去玲珑阁找陆姨娘,母女俩便一起去了存善堂。 而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如意也在,而且如意正在为老夫人揉按头顶,而老夫人闭目养神,从神色看来,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 二人见此,脸色微变。 卿琬琰见到她们二人来了,眸光一闪,接着便扬着笑招呼她们二人过来。 “姨娘和二妹妹来了?快来坐,今早祖母头有点疼,邱姨娘便说她有办法,这不,祖母瞧着好上许多了呢,邱姨娘果然厉害。” 而见陆姨娘和卿安容来了,老夫人便挥挥手,让如意下去。 如意听到卿琬琰的夸赞,忙羞涩的福了福身,道:“大小姐谬赞了,妾身不过是曾经看了些医书,略通一二,是老夫人不嫌弃罢了。” 老夫人眉头舒展开来,道:“我的头确实没方才那么痛了,是你的功劳,你也不用谦虚。”看着卿安容,神色柔和,“容儿昨儿刚回来,怎么那么早就来了,不是说了吗,祖母这晚点来没什么的。” 卿安容乖巧一笑,道:“容儿在家庙的时候甚想祖母,如今回来了,若不是怕扰了祖母休息,容儿巴不得整日缠着祖母呢!” 这一番话逗得老夫人哈哈一笑,道:“你这孩子,嘴巴还是一样的甜,你想见祖母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可是祖母说得,祖母到时候便是烦容儿,也是说不得的。” 老夫人对着卿琬琰,指向卿安容,笑道:“你看看她,倒是学会拿我的话来噎我了。” 卿琬琰笑着道:“那还不是祖母慈爱,不然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哪敢。”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把之前屋里的压抑气氛给冲淡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从存善堂出来了。 而卿琬琰刚出了存善堂,就说还有事,便先走了。 卿琬琰一走,几人的氛围就变得有几分诡异了。 如意看了看陆姨娘母女,抿唇一笑,缓缓道:“说起来,今儿还是妾身第一次见二小姐呢!早就听闻侯爷极为宠爱二小姐,如今一看,二小姐不仅人聪明,这容貌也生得好,和姐姐极为相似呢!” 听着如意有些甜腻的嗓音,卿安容脸色发沉,正想说着什么,却被陆姨娘拉向身后,道:“妹妹谬赞了,以妹妹的人品相貌,将来若是生下了孩子,自然不会差,说起来,妹妹来侯府也有段日子了,侯爷更是经常宿在你那,怎么妹妹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可找大夫来看过?这女人家,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子女傍身才是。” 如意眨眨眼,笑得甚是柔媚,道:“多谢姐姐提点,这子嗣一事终归讲缘分,妹妹倒是不急,左右妹妹还年轻,这孩子晚点要也无妨,姐姐好福气,已经有了二小姐,不然姐姐这个年纪,若还是没有子嗣,那以后,怕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旁观 卿安容有想过这个新来的邱姨娘讨父亲喜欢,可能因此会有点自以为是,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嚣张! 要知道陆姨娘在此之前可以说一直是得安平侯独宠的,在侯府卿安容从来没见过哪个敢对陆姨娘有所怠慢的,何曾有人像如意这般!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府的狐媚子,凭着父亲一点点的宠爱便如此目中无人了吗? 卿安容眸中闪过火光,正要出口骂她之时,陆姨娘却先一步开口。 “妹妹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不管怎么说,我在府中的地位已经稳固,而你以后的一切却未可知,是会一直得侯爷宠爱,还是只能成为侯爷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我便等着看妹妹的好戏了。”说罢便拉着卿安容直接走了,不再看如意一眼。 如意看着陆姨娘那故作清高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便甩着帕子走了。 到了玲珑阁之后,卿安容便道:“娘,您方才干嘛拉着我?那个贱人那么嚣张,就该挫挫她的锐气!” “她眼下正是风头正胜的时候,你又刚回府,头一次见面二人便起了冲突,这要是闹到你父亲和祖母面前,你觉得你父亲和你祖母会觉得是她不安生还是你容易闯祸?难道你要为了她惹得一身腥?” 卿安容张了张嘴,相反驳,可不得不承认,陆姨娘说得确实有道理,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 “难道就看着她得意下去?” 陆姨娘自然也恨毒了如意,可是她到底比卿安容看的更透彻也更沉得住气,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硬碰硬能解决的,故而虽然方才如意那番话让她气得心肝疼,但还是不得不暂且忍着。 “她你不用管,你刚回府,好好休整一番,别的不说,你也不小了,已经到了说婚的年纪了,这段日子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提到自己的婚事,卿安容半是羞怯半是惆怅。 “如今我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怕是多半都要低嫁的,而且,再怎么挑选也比不过卿琬琰了,人家可是正经的王妃。” “谁说你要低嫁的?”陆姨娘拍着女儿的手,柔声安抚着,“你父亲膝下子嗣本来就不多,除了那卿琬琰和那个总是闷不吭声的卿桃之外,便只有你这个女儿了,平日里也是最疼你,怎么会让你低嫁了,还有你祖母,对你一向疼爱有加,再说,你也知道你祖母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你低嫁?” 这话倒是不假,老夫人爱面子,便是庶出孙女她也不会希望是低嫁的,更何况老夫人对她倒一直是看重的。 卿安容也是想到这里,才有了点希望。 “娘,那爹有和您说过想给女儿找什么样的吗?” “你父亲说了,肯定是不会亏待于你的,怎么也要是个世家大族的公子,你放心,你是娘唯一的女儿,你的婚事,娘自然会好好给你把关的。” 见陆姨娘如此,卿安容才稍微安心了点,靠在陆姨娘的肩膀上,声音软糯。 “有娘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不过娘也不要灰心,爹爹心里还是有娘的,娘早晚会得偿所愿,生下弟弟的,到时候那个邱如意便是再得意也没用,还是要在娘面前唯唯诺诺乞求的。” 陆姨娘听到卿安容这番安抚的话,心中倍感熨帖,理了理卿安容鬓间的碎发,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眼睛微眯,心里不禁计较起来…… 却说当时卿琬琰虽然已经走了,但是秋灵还是暗中观察着如意几人,自然,也将她们的对话给记了下来,回到芙蓉居之后,就将那些话传给了卿琬琰。 佩琪在一旁听着,不禁咋舌,道:“看不出来,那如意平日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没想到说起狠话来也是不含糊啊。” 佩玉点头附和着,道:“难得是陆姨娘,听到这番话居然还能忍住没有发火。” 对陆姨娘如此表情,卿琬琰倒是不奇怪,“二小姐当时是什么表现?可有说什么?” 秋灵想了想,便回道:“二小姐很恼火,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被陆姨娘给拉住了。” 卿琬琰点点头,若是这番话卿安容都能忍得了不露一丝心思,那她确实长进了不少,如今看来,果然是禀性难移。 这么看来,倒是还不用自己出手,她现在就先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候,才出手。 接下来,府里倒是风平浪静,陆姨娘依然和如意明里暗里相斗,但到底没有翻起什么大的阵仗,而卿安容倒是也难得听了陆姨娘的话,没有和如意起什么冲突,平日除了向老夫人和安平侯请安之外,多半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倒是让安平侯和老夫人夸奖了一番,卿琬琰冷眼旁观,并没有其他动作。 这一日,忠毅候府的家丁过来,说是沈悦音请她过府一叙。 卿琬琰只想了一会儿,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待到了忠毅候府,卿琬琰去见过周氏,便直接去了兰馨居。 而卿琬琰进到屋里就看到沈悦音手托着下巴,半睡半醒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沈悦音马上坐直身子,转头看到是卿琬琰之后,拍拍胸口。 “我还以为是我娘呢!”说着就直接起身整个人扑到卿琬琰身上,似乎受了好大委屈似的。 这下卿琬琰更是云里雾里了,想把沈悦音推开,但是奈何沈悦音似乎是赖在她身上了,就是不起来,虽说沈悦音身形纤瘦,但是就这么直接倚在她身上,也委实有点吃力。 见推开不了,卿琬琰只好放弃,哭笑不得的道:“表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起来呀!” 沈悦音闻言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但是依然没有放开她。 “连你也嫌弃我了吗?” 卿琬琰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表姐这分明是在欺负我,哪里是我嫌弃你啊!” 怜心捂嘴轻笑,道:“表小姐不要和我家小姐一般见识,我家小姐这些日子在府里怕是憋屈坏了,难得表小姐来了,我家小姐这是太高兴了。” 卿琬琰嘴角抽了抽,有这么高兴的吗? 沈悦音见卿琬琰这个表情,倒是笑了起来,终于直起身子,伸手捏了捏卿琬琰的小脸蛋,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逗你玩吗?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快无聊死了!” 沈悦音边抱怨着边拉着卿琬琰坐下来。 卿琬琰听完有点不解了,道:“我曾听舅母说,女儿家出嫁之前要准备的事情还是不少的,你怎么会无聊,对了,你的嫁衣呢,绣好了吗?” “嫁衣已经绣的差不多了,你是不知道,自从定了婚之后,娘便不让我出院子了,整日就让我在屋里绣嫁衣学规矩,偶尔我偷懒几次被娘亲发现,就好一顿训斥!” 以自家表姐的性子,做这些确实是无聊了些,卿琬琰倒是能理解。 “舅母也是为你好,毕竟你和杨将军的婚期原本定得就有点急,旁的定亲过后最快也是第二年才成亲,你这个满打满算也就半年,舅母能不急嘛!要我说,也是杨将军性子太急了,那么急不可待的就想把表姐娶回家!” 以往都是沈悦音打趣卿琬琰,这次倒是反过来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卿琬琰自然是不会放弃了。 这回,终于轮到沈悦音不好意思了。 “你就笑话吧,待明年你出嫁的时候,有你好看的。” “到时候再说,对了,表姐还没说你叫我来是做什么?” 说到这里,沈悦音突然态度温和了起来,这让卿琬琰看着不禁心里有些发怵。 只见沈悦音笑眯眯道:“琬琰啊,你说,表姐我平日待你如何?” “额,挺好的。” “那你看,我现在在院子里快闷坏了,你是不是应该帮帮我?” 卿琬琰直觉有诈,一脸防备的看着她,道:“你想作甚?” “也没什么,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现在和娘亲说我想出去,娘亲肯定不同意,可若是你说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娘亲一向疼爱你,若是你向娘亲说想和我一起出去的话,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敢情找她来就是因为这个? 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摇摇头,道:“以往还好说,可这会儿你都快要成亲了,还是听舅母的话比较好,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向舅母交代的。” 沈悦音好不容易把卿琬琰盼来了,怎么会轻言放弃,好说歹说,最后卿琬琰无法,便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周氏说了。 知女莫若母,周氏何尝不知卿琬琰是被自己的女儿给磨得没办法了才会如此。 原本是不想答应,可想到女儿快要出嫁,嫁做人妇之后便不能像在娘家这般自由自在了,而且这些日子想来也确实把她给闷坏了,便心软了下来,同意让她们出去了。 不过保险起见,派了精壮的护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这样,沈悦音带着惟帽,如愿以偿的拉着卿琬琰出了府。re0w 坐到马车里之后,沈悦音便长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是谁 沈悦音这样子倒是像从未出过门似的,卿琬琰瞧着好笑不已,打趣了几句,便道:“表姐难得出来,想去哪看看?” 虽然周氏允了她出来,但是却不让她在外面呆太久,所以沈悦音也不好去太远的地方,想了想,便道:“便去西市吧,那里胡人多,应该有不少新鲜的物件。” 卿琬琰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吩咐了车夫,便去了西市。 到了西市,二人掀开帘布看着沿街的店铺和小摊,嬉笑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悦音看着这些,心情也舒朗了许多。 “这次我能出来多亏了你,琬琰,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表姐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我也不知道想买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随便看看么。”又随意看了看,在看到一处门前有不少人进出的店铺便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来,叫来一名护卫,“去打听打听那家店铺是做什么的,怎么人那么多。” “诺。” 很快那名护卫就过来了,道:“回小姐,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个龟兹人,里面做的都是龟兹的特产,据说味道极好,倒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龟兹的?”沈悦音倒是真没有尝过龟兹的食物,听护卫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正要问卿琬琰要不要过去,却余光看到一个相熟的身影,脸色一变。 卿琬琰见此,心下好奇,道:“表姐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掀开帘布看过去。 然而手还没碰到帘布,便被沈悦音给挡了下来,“龟兹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的,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见沈悦音眼光闪烁,卿琬琰更是起了疑心,便拉下脸,道:“表姐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瞧着卿琬琰如此,沈悦音也知道隐瞒不了了,便挪开身子,掀开帘布指了指,轻声道:“我,看到宣王殿下了。” 言穆清? 卿琬琰不解了,看到言穆清表姐应该不至于如此啊! 带着疑惑顺着沈悦音指得方向看过去,便看到言穆清正在那个店铺左面不远处,而他身边除了文武之外,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并未戴惟帽,只是她背对着卿琬琰,所以卿琬琰看不出她的样貌,只是从背影看来,可瞧出其身姿曼妙,想来容貌应该是不俗,再看言穆清,和那女子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往常那般冷淡疏离,似乎和这名女子相谈甚欢的样子。 卿琬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眼前的这一切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而沈悦音见此,心中越发不安。 “琬琰莫要多想,正所谓‘耳听三分假,眼见未必真’,可能人家只是在向宣王殿下问路而已,宣王殿下是个有分寸的人,你想想,若是宣王殿下是个喜欢拈花惹草之人,怎么会如今都二十一岁了,府里还没个通房侍妾?”re0w 这些道理卿琬琰自然知道,可是这些她看到了,不能当做没有看到,更做不到毫不乱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这件事有没有立场去问他! 说句难听点的,便是他和那名女子有什么,她能怎么样?他身为皇子,就算收个通房,纳几个侧妃,她也不能说什么,不然这善妒的头衔便坐实了!并且还会被说自己不识好歹,毕竟现在洛安城中已经成年的皇子有哪个像言穆清这般,府里还没有个通房侍妾的?便是他现在就将这个女子收了房,对比其他皇子,也算不得什么! 越是这么想着,卿琬琰越觉得心头酸涩,眼前看到的一切更觉得刺目,猛然放下帘布,低着头,不再言语。 她这番样子可是吓坏了沈悦音,忙道:“琬琰,你没事吧?要不然,我这就过去给你问问,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不要!”卿琬琰忙拉住她,瞥了一眼已经放下的帘布,虽然外面的景致已经被遮掩,但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幕似乎还在她眼前晃悠着,深吸了一口气,甩开这些烦扰人的心思,“没什么好问的,今日说好的是陪表姐出来散心的,不要管他。” “可是……” “表姐。”卿琬琰垂下眼睑,如蒲扇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声音中带着几分乞求,“拜托了,不要问他。”问了他,不就是把自己放在了那卑微的位置了吗?她不要! 沈悦音何时见过自家表妹如此的样子,心中对言穆清便是恼恨上了,不过最为恼恨的是自己,好端端的干嘛拉表妹出来,又干嘛一定要来西市,现在可好,闹到这个地步,可现在自己也不好做什么,便只好顺着卿琬琰的意思,吩咐车夫继续向前走了。 因为卿琬琰接下来的兴致不高,沈悦音也不好在外呆太久,只转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府。 只是沈悦音心中一直装着卿琬琰的事,回到兰馨居之后,便想着办法,怜心见自家小姐一直走来走去,便道:“小姐,您在这走来走去也没有办法,不如去让杨将军去打听一下?” “杨大哥?” “对呀,杨将军和宣王殿下不是相熟吗?不如让杨将军去找宣王殿下问上一问,若是误会尽早向表小姐解释清楚,也省得表小姐为此事伤神。”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沈悦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还是你聪明。” “小姐不过是关心则乱。” “哎,说到底还是怪我。”而沈悦音也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当下便将事情始末写清楚,然后将信笺交给怜心,让她亲自送过去。 第二日,扬子珩刚下朝回来,随从明才便将信递给他。 扬子珩很是惊喜,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就拆开信,在看完信上所写的内容之后,笑了笑,而那笑容在明才看来,怎么都觉得有几分奸诈。 宣王府―― 言穆清看着不请自来的扬子珩,挑了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报答你的。” 报答他? 言穆清放下手中翻看的书,向后靠向椅背,默默地审视着他,凉凉道:“说吧,有什么事。” “嘿,你可真就错怪我了!”扬子珩掀起衣摆坐下,抿了一口茶,缓缓道:“皇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吧?” 言穆清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大字。 扬子珩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这就是想问问,皇后娘娘寿辰我要准备什么礼物么?” “母后喜静,这次寿宴不打算大办,办个简单家宴就好。” “哦。”扬子珩点点头,“既然是家宴,那应该会请卿姑娘了?毕竟是你未来的王妃,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当年太子妃还没有嫁给太子的时候,皇后娘娘寿宴不就是请了太子妃过去了吗?” 见扬子珩一进来就一直听卿琬琰,言穆清蹙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啧,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懂啊,既然如此,你还不去提点佳人一番,到底是头一次参加未来婆母的寿宴,更何况这个婆母还是一国之母,人家姑娘家肯定有很多不安,这时候你提点一二,人家自然会念着你的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言穆清倒是舒展了眉头,道:“她很聪明,这些她能处理很好。”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骄傲。 扬子珩听罢,嘴角抽了抽,扶额一叹,道:“你啊,还真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她聪明是她的事,你去提点是表明你关心人家,不能混为一谈。” 言穆清长指敲着桌案,仔细想着扬子珩的话,末了,点点头,道:“你说得是,于情于理,我也该提点一番。”说着就提笔写了起来。 扬子珩伸着脖子看了看,道:“你写信说,不约人家出来说说?” 言穆清闻言,动作一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忘了我待会儿要出城办事?记性真是越发差了。” 他当然记得,所以才会挑这个时候来! 扬子珩腹诽着,面上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对对对,我都给忘了,那你就写清楚给人家吧。” 言穆清只觉得扬子珩有点奇怪,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也确实需要提醒卿琬琰一些事情,倒也没有再在意他。 言穆清写好之后,便吩咐文全将信笺送过去,而接着他就出城办事,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 他方回府,就看到扬子珩居然在府里等着他,只是一路行来甚是疲惫,倒是也没有理会他,扬子珩丝毫不在意他的无视,直接跟了上来,而言穆清见此也没说什么,刚到书房,就见文全迎上来,并且将他写给卿琬琰的信笺给原封不动的递了过来。 “怎么回事?” 文全也是一头雾水,老老实实的回道:“小的也不知,小的将信笺给了秋灵,可没多久秋灵就送过来了,说卿小姐不收,还说……还说……” 墨眉皱起,沉声道:“还说什么?” “咳!”文全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了出来,“秋灵还说,卿小姐说了,虽然她和王爷已经定亲,但是在成婚之前还请王爷少来找她,若是被人发现拿来做文章,终归不大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醒悟 若不是看言穆清脸色着实不好,扬子珩都要为卿琬琰鼓掌了。 啧啧啧,终于找到一个能制住这小子的人了! 这边扬子珩在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言穆清则盯着文全手中的信笺,双眉紧紧蹙着,仿佛能夹死一只小虫子,却始终不伸手去接那封信。 可怜的文全就这么一直抬着胳膊,即便是胳膊已经酸麻了,也不敢吱一声,唯恐惹怒了主子,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嘛! 扬子珩正寻思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把这把火点的更旺一些,言穆清却突然拿过信笺,一声不吭的抬脚进到书房里,扬子珩一愣,刚想跟上去,就听“啪”的一声,门被言穆清关上了,若不是扬子珩反应快退开一步,自己的鼻子就要遭殃了。 满怀庆幸的摸了摸鼻子,试着推了推门。 唔,还好,没有锁门。 扬子珩见此便不客气的将门推开,摇着折扇,端的是潇洒自如的姿态走了进来,随便寻了一个椅子就坐了下来,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言穆清。 只见这厮从自己进来之后就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就坐在书案后,那信笺则放在书案上,而他没有拆开,依然是这么蹙眉看着它。 扬子珩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可能没完没了了,便忍不住道:“别看了,再看那封信也不会长出一朵花来!” 言穆清冷瞥了他一眼,道:“你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扬子珩摆出一脸无辜状,道:“我这不是知道你今日回来,特来看看你此行可否顺利。” 言穆清闻言眉毛都不动一下,很不给面子的道:“一切顺利,无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对他这嘴上不饶人的功夫扬子珩已经习以为常了,故而依然是笑嘻嘻地道:“啧,你也不用这么无情嘛,我知道,你是在烦恼卿姑娘的事对不对?” 见言穆清不回应,扬子珩便合上是扇子把玩起来,瞧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却恰好能让言穆清听得一清二楚。 “这卿姑娘瞧着似乎是在生气呢,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 听到这里,言穆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就说,这小子怎么突然跑他这那么勤了,原来是等着看他笑话! 言穆清很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但是嘴上却不由自主的问道:“哪件事?” 扬子珩很想很有骨气的卖个关子,可是看着言穆清那乌云遮面的样子,干咳了一声。 “咳,前几日卿姑娘和悦音一同去了西市,看到你和一个姑娘相谈甚欢。” “西市?” 看着他凝眉沉思的样子,扬子珩忍不住好奇道:“话说,那个女子是谁啊?” 言穆清也没有做隐瞒,直接道:“是卓雅。” 扬子珩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道:“果然是她。”他就说,也只有卓雅敢缠着言穆清了,“看来,她对你还不死心啊。” “死心与否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瞧着他这副样子,扬子珩不禁同情了一把卓雅,一腔痴情给错了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对那个卓雅的了解,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看来自己的好友和那卿姑娘怕是多多少要碰到一些麻烦了,这时候二人若是起嫌隙,不正是给了那个卓雅可乘之机嘛! 这么想着,就看了看依然坐着的言穆清,催促道:“你还坐这干什么?还不去给卿姑娘解释清楚?” “为何要解释?”言穆清脸色越发沉闷,“若是她不肯信我,解释再多又有何用?” “啧,说你是榆木疙瘩还真是不冤枉你!”扬子珩语气毫不遮掩对面前之人的嫌弃,“姑娘家都是要哄的,再说,你成日里闷不吭声的,卿姑娘又怎么知道你心里所想,听兄弟一句,这种事尽早解释清楚为好,若是拖得太久,对你们二人都没有好处!” 言穆清是对卿琬琰的不信任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可否认扬子珩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有误会尽早解释清楚为妙,拖得太久,终归麻烦。 看着好友叹了一口气,扬子珩倒是乐了。 “你现在知道我当初心里的苦了吧,男女之情本就是这么麻烦,要不然就不要动心,既然动了心,就好好待人家,不然最后苦的也是你自己。” “动心?” 瞧着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茫然的样子,扬子珩哭笑不得,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枉你自诩聪明,在这件事上你可真是糊涂的可以,你难道还以为你对卿姑娘的事情上心不过是因为她是你未来的妻子,也因为你对她不讨厌吧?” 言穆清想点头,可此时脖子似乎僵硬了,根本就动不了。 扬子珩继续道:“你我相识十几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若真如你所说,你只是因此才对卿姑娘另眼相看,你不觉得你这区别有点大了吗?操的心也太多了点吗?若你只是对她不讨厌,而并非对人家动了心,当初她被流言纷扰的时候你不会去求皇上赐婚的,你别给我说那是因为你也有责任,这件事要是换成其她女子,你会如此吗?” 言穆清怔楞当场,原来他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吗? 他一直以为对卿琬琰不过是一种责任使然,可扬子珩说得对,若不是他对卿琬琰动了心,他当初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仔细想来,母后和他提婚事的时候自己从来就是不耐且烦躁的,可唯独当时提起卿琬琰的时候,他没有一丝排斥,甚至,对这样的安排是欣然接受的。 想到这里,言穆清低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几分自嘲,更多是的庆幸。 庆幸自己发现的不够晚。 他从来就是个冷情的人,对男女之情更是看得极淡,若不是扬子珩提醒,他还真不知道何时能明白过来。 “子珩,这次,谢谢你。” 自打认识言穆清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自己道谢,虽然神情极淡,但是可以看出他是诚心诚意的,然而,越是如此,扬子珩越觉得不自在。 甩甩手,一脸嫌弃道:“得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和我说话吧,你这样子比冷着脸更吓人!” 言穆清轻笑了一下,也不在意扬子珩的调侃,心里只盘算着怎么去找那个心尖上的人儿解释清楚,才能让佳人消气。 很快,入了夜,卿琬琰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仰望着满夜星辰,以往自己碰到烦心事,只要看着繁星闪耀,心里总会好些,可这次却不管用了。 距离她将言穆清的信退回去已经过了两日了,他那边依然是没有动静,果然,他对自己是一点也不在意,怕是只觉得自己在耍小孩子脾气,甚至还连问上一问的耐心都没有了! 或者,那日和他在一起的女子才是他的心上人,这会儿说不定正怀拥佳人,快活不已,哪里还会记得她? 从一开始他娶她不过就是迫于流言罢了,派秋灵来保护她,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定亲,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她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这样也好,反正原本她就对这门亲事不抱有期待的! 可是,她心里明明是这么想着,可为什么眼睛发涩呢,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的流下来呢? 看着泪珠滴落在手背上晕开,卿琬琰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倔强的不出声。 即便是她想遮掩着,可佩画几人还是看到了,这几日她们小姐一直就是这般心不在焉的,时不常还会唉声叹气,这会儿更是严重,都哭上了。 佩玉到底不忍心,柔声道:“小姐,若是心里不舒服,就哭出声来吧,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谁说我哭了?”卿琬琰梗着嗓音,却不愿意转头。“不过是方才风迷了眼,都怪这风太大了!” 佩画想说什么,可是被佩心拉住,只见佩心轻声道:“小姐说得是,近来晚上总是会刮点风的,若是一直在窗边呆着对身子到底不大好,婢子还是将窗户关上,扶小姐早些休息吧,” “嗯。” 几个丫鬟见此便松了一口气,忙关上窗户,小心翼翼的扶着卿琬琰上榻休息了。 见佩画将幔帐放下之后,佩玉才熄灭烛火,看着幔帐,到底有点不放心,便对佩画道:“佩画,不若今晚我陪你一起守夜吧,小姐这样,我不放心。” “昨晚就是你守夜的,今晚再继续的话你身子怎么受得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守着小姐的,不会有事的。”rfr7 佩心和佩琪也跟着劝了几句,佩玉才只好作罢。 就这样,佩画将几人送出房门之后,就将门关好,正要去检查其他窗户有没有关好,突然听到卿琬琰的轻呼声,心下一惊忙跑过去看,刚要开口喊人,在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忙捂住嘴,以防自己叫出声。 借着流泻进来的月光,她看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言穆清掀开幔帐,而自家小姐拥着锦被坐起身,一脸防备的瞪着来人。 这……算什么情况?她是该叫人,还是该走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表明心意 卿琬琰看到佩画进来后,忙道:“佩画,快把他赶出去!” 言穆清闻言只淡淡的瞥了佩画一眼,只那一眼,就让佩画差点冒出了冷汗。 佩画左看看,右看看,欲哭无泪! 这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不用卿琬琰开口,她不仅会上前赶人,还会将那个人揍一顿,可偏偏是言穆清,而且自家小姐这几日伤心也都是为了他,并且她怎么看,也觉得这俩人分明就是在闹别扭啊! 心中做了一番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听自家小姐的话。 顶着那锐利的目光,挪步到卿琬琰跟前,仰起头,硬着头皮,道:“虽然您是王爷,但是这里是我们小姐的闺房,您夜闯小姐闺房,于理不合,若传出去,对您和我家小姐的声誉都不好,还请王爷离开,若是有事,还是先派人送上帖子为妥。” 言穆清看也不看佩画,只盯着卿琬琰,眸光波动,声音低沉,道:“我有些话今晚一定要与你说,你先让你婢女退下。” 卿琬琰撇过头,不看他,“夜深了,臣女要就寝,王爷请回吧!” 瞧着她瞧也不瞧自己,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样子,言穆清也不觉得恼火,反而觉得这样的卿琬琰更让他心软。 轻笑道:“无妨,你若是喜欢让你婢女在一旁听着,那就照你的意思便可,我这次来是因为你……” “佩画,你先出去。”看着言穆清唇角勾起,卿琬琰暗恼不已,她到底还是小瞧了这厮脸皮的厚实程度! 而佩画只觉得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行礼退了下去。 待佩画退了下去之后,言穆清便直接坐到了床边上,单手捧起卿琬琰的脸,让佳人对着自己,轻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总是憋在心里也不和我说,我又不懂读心之术,怎么能明白你的心思?” 看着卿琬琰抿着小嘴,眼睑垂下,就是不看着自己的眼睛,也不在意,继续道:“那日在西市见到我,怎么也不出声?” 卿琬琰双睫颤了颤,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终于抬眼看向他,只是眼中满是嘲讽,“王爷和别人相谈甚欢,臣女若贸然上前,岂不坏了王爷和美人相谈的兴致?” “你是未来的宣王妃,我未来的妻子,怎不能过来?” “您是王爷,莫说和一个美人相谈甚欢了,便是将来府中抬进来好几个,也实属正常,臣女哪敢说半个不字?王爷放心,臣女不会是个妒妇的,原本咱们的婚事就是受流言所迫,可能因此坏了王爷和心上人的姻缘,到时候王爷想将心上人接进府里臣女绝无意见。” 虽知她这么说不过就是气话,但是言穆清听罢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看来扬子珩说的不错,这种事真是应该尽早解释清楚啊! 叹了一口气,道:“本王的心上人吗?不就眼前你这个小妒妇么。”看着卿琬琰震惊的样子,勾了勾她的鼻头,“你这丫头,你也不想想,我若是有这份心,府上会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那日你看到的女子是龟兹国丹王的小女儿,卓雅郡主,五年前在和车师前国的一场战役中我身负重伤,和大军失散,正好碰上在附近游历的丹王和卓雅郡主,他们不仅为我治好伤势,还派人去报信,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次龟兹国国君派了丹王来洛安觐见父皇,而卓雅郡主头一次来洛安,便央求着父皇和母后让我带她四处转转,父皇自然不好下了丹王的面子,便命我陪同,而我,于公于私,都不好推辞。” 而这时候卿琬琰心里还在回荡着言穆清之前的那句话。 他的心上人,是她? 抬头怯怯的看着言穆清,带着几分不安,几分羞怯的问道:“你,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言穆清楞了一瞬,一时没弄清楚她指的是哪一句,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本来想出言逗弄她,可看到眼前的姑娘一双眼眸晶亮若星辰,其中夹杂着喜悦和脆弱的不安,到底还是没忍心逗弄她。 拇指摸索着她脸颊上如羊脂般细滑的肌肤,如美酒般令人醇醉的嗓音缓缓而出。 “我的心上人,是你,卿琬琰,若不是因此,便是当时你我的流言闹得再大,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打从卿琬琰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不止一次的猜想着言穆清对自己可否有情,如今,他真的对自己说了,她却一时有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言穆清看着心上人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只觉得心头犯软,目光下移,看着她挺巧的琼鼻,再往下,便是她娇艳粉嫩的嘴唇。 言穆清看着看着,便觉得喉头发干,忙移开目光,只觉得自己颇为丢人,然而余光撇去,只见俏人儿依然是那副呆愣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倒是让卿琬琰回过神来,想着自己方才那副糗态,脸颊烧红,想别过脸,但是言穆清却不同意,捧着她的脸,鼻尖对着她的。 “我已经和你说了,你呢?” 突然靠的那么近,卿琬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什么?” “你对我的心意。” 见他问得那么直白,卿琬琰脸上的红晕更甚,如同熟透了的苹果般,眼睛不敢对上他的,磕磕绊绊地道:“我,我什么心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卓雅郡主,美吗?” 言穆清不知怎的话题突然就转回到这里了,看着她紧抿着的小嘴,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只见他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方道:“卓雅郡主容貌称得上美艳绝伦,据说是龟兹国数一数二的美人。” 卿琬琰不觉得心里泛酸,道:“有这么一个倾城之姿的美人相伴,而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问……唔!” 瞧着卿琬琰那吃醋的样子,言穆清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头细细品尝起那他期盼已久的娇唇。 卿琬琰眨了眨眼,唇上的酥麻之感让她确认自己不是错觉,又惊又羞的想将言穆清推开,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上言穆清的?一着急,就张嘴想呵斥,可这却恰恰给了言穆清可趁之机。 卿琬琰只觉得舌尖发麻,浑身使不上力气,就这么倒回了床榻上。 “嗯……” 一声无意的嘤咛让言穆清的动作一顿,理智渐渐回笼,微微撑起身子,看着卿琬琰发丝凌乱的软软的躺在床榻上,芙面艳若桃李,双眸水光潋滟,原本整齐的寝衣变得有些皱乱,衣襟更是被扯开了一些,使得佳人香肩微露。 言穆清低咒了一声,忙扯过锦被将卿琬琰整个包裹住,做完这些忙背过身去,缓一缓自己心中的燥热。 而卿琬琰这时也渐渐回过神来,嘴唇上的酸麻之感让她想起了方才那放肆的情景,再看言穆清那僵硬的背影,鼻头发酸,提着锦被就蒙上自己的头。 言穆清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身上的燥热之感退了下去,就听到身后想起一阵抽泣声,转过身一看,就看到她将自己包裹成蚕蛹似的,而每抽泣一下,那蚕蛹便抖动一下。rgk2 言穆清见此既自责又心疼,忙弯下腰想要将她盖在头上的锦被给扯下来,嘴上更是轻柔地道:“都是我的错,方才是我逾矩了,快别哭了,这般闷着自己不好。” 可任他怎么说,卿琬琰就是不出来,言穆清没法,便只好连人带被的将其抱在怀里。 “快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若实在恼我,打我几下,嗯?” 然而这么说显然没用,卿琬琰越想眼泪越是不住的流下来,自己方才怎么能那般不知羞耻,没有推开他就罢了,居然还迎合他! 越想越唾弃自己,想哭出声,可想到这个情形不合时宜,只能憋着,最后,忍不住打起嗝来。 言穆清见此有点着急了,也顾不得她同意不同意,用力就将锦被从她头上扯了下来,看着她眼睛哭得通红,不住的打嗝,忙拍着她的背,想开口安抚他,可又不知说什么,只能一直重复着说道:“别哭了……” 卿琬琰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不再打嗝了,抬眼看着言穆清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开口,道:“你把我当什么了?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姑娘!” 言穆清这一听暗道不好,忙道:“我自然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方才都是我的错。”顿了顿,脸颊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过好在天色暗看不出来,自然这时候的卿琬琰也根本没有心思在意这些,言穆清低着头,唇靠近她的耳旁,“我心悦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想亲近你,没想到方才那般吓到你了,我给你赔不是,只是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你可别胡思乱想。” 耳边回荡着这番话,卿琬琰心中便是有再大的委屈和羞恼也都去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难为情,抽噎了一下,道:“那……那你答应我,以后,可不能这般了。” 言穆清勾起唇角,低声道:“我答应你,在成亲之前,我不会再这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备礼 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卿琬琰翻着手中的诗集,但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依然还飘在那一晚,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言穆清说得话,忍不住抿唇微笑。 佩玉几人在一旁看着,相视一笑,佩琪眼珠子溜溜的转着,脸上带着几分调皮,轻咳了一声,道:“小姐,小姐?” 就在佩琪连着唤了五声之后,卿琬琰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略带迷茫的看过去。 “怎么了?” 佩琪忍着笑,下巴扬了扬,道:“小姐盯着那本诗集看了许久了,看来这本诗集很得小姐喜欢?” 卿琬琰眼光微微闪烁,想着总不好说自己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便道:“嗯,还不错,左右无事,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哦!”佩琪做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小姐才故意将这本诗集给反过来看,这样就更费工夫了是么?” 卿琬琰一慌,边将书给掉转过来边解释着:“那不过是……”然而低头一看,那本诗集现在是反着的 ,也就是说刚才诗集根本就没有放反,看着几个丫头纷纷捂嘴笑了出来,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好呀!连我你都敢骗,当真是反了!”说着就举起书,做出要扔过去的架势。 佩琪见此马上一个跨步,就躲到了佩心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满是无辜的道:“小姐饶命,婢子也不过是看您一直发呆,担心您出什么事才这样的!” 佩玉故意白了她一眼,调侃道:“小姐发会儿发呆又怎么样,只要说宣王殿下来了,咱们小姐肯定马上就来精神了,是不是,小姐?” 卿琬琰俏脸羞红,瞪着准备悄悄离开的佩画,咬牙切齿道:“佩画!” 佩画动作一僵,转过身来,讨好的看着卿琬琰,道:“小姐唤婢子何事?” “还给我装糊涂!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说出去的么?” “小姐这可真是冤枉婢子了!”佩画哭丧着脸,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婢子一开始是打定主意不说出去的,可小姐您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这几日您呆在屋里,不是一会儿傻笑,就是一会儿发呆,您这样,佩心她们几个能不看到,能不好奇吗?您也知道的,婢子可是打不过佩心和佩琪的,婢子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才不得已说了出来,小姐您宽宏大量,一定不会怪婢子的对吧?再说,您和王爷和好如初,这是好事呀!” 被佩画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辩驳差点给逗笑了,绷直嘴唇,忍住笑,瞪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还怪我了?我问你,既然是你守夜,还让人进来了,你就没有半点错吗?” 佩画撅着小嘴,更显委屈,道:“小姐您这不是欺负人吗?明明是您吩咐让婢子出去的,婢子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上……”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言穆清第一次晚上来找自己的事她们几个还不知道,卿琬琰忙闭上嘴。 可佩画见她话只说了一半,心下好奇,便问道:“小姐您方才说什么?” “唔,没什么。” 佩画还想再问的时候,秋灵突然进来,道:“小姐,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来了。” 卿琬琰闻言,心下惊讶,那一晚言穆清临走之前还和她说皇后的生辰将至,可能会让她过去,没想到这么快李嬷嬷就来了。 不过也没有功夫让她想这些,收拾好仪容,忙出去迎接赵嬷嬷。rgk2 赵嬷嬷这会儿已经被老夫人请去了存善堂,正和老夫人说着话,这时候卿琬琰来了,忙迎上前扶住卿琬琰,道:“小姐可是折煞老奴了,哪能让您给老奴行礼?” “赵嬷嬷身为长辈,自然当得。” 赵嬷嬷见卿琬琰端庄有礼的样子,暗暗点头,又说了几句,就将这次来的目的说了。 如卿琬琰所料,确实是皇后让她参加寿宴,卿琬琰自然是有礼谢恩,既表现出其深感荣幸,也不显丝毫谄媚,赵嬷嬷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赵嬷嬷之后,老夫人便拉着卿琬琰的手,颇为高兴的样子,道:“你还没嫁给宣王殿下,皇后娘娘便让你去参加她的寿宴,足见对你的重视,这次皇后娘娘寿宴虽然说是家宴,但是过去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你到宫里可要注意了,虽然你行事一向稳妥,但是皇宫到底不比其他,处处都要小心一些。” 卿琬琰认真的听完,方点头,道:“祖母的话琬琰都记得,到时候进宫一定处处小心,不会丢咱们侯府的脸。” “这就对了,说起来,你想好送皇后娘娘什么寿礼了吗?” 其实那晚言穆清给她说过之后,她便着手准备了,但是这件事不能让老夫人知道,便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方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又出身名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若是送些珠宝首饰,定然是要稀有少见的,可如今找怕是找不到,若是送一般的,也不显诚意,琬琰想着,不如琬琰给皇后娘娘画一副百鸟朝凤吧,祖母意下如何?” “百鸟朝凤?这个是不错,只是,单单一幅画会不会有点普通了?” 卿琬琰闻言调皮的眨眨眼,道:“祖母的意思琬琰知道了,您放心,虽说是作画,但也不会是一般的。” 见孙女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老夫人不由得笑了。 “祖母和大姐姐在说什么画?” 听到卿安容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卿琬琰脸上的笑容未变,但是眼神却淡漠了些。 老夫人没有注意这些,看到卿安容来了,忙笑着就招手让她过来,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卿安容笑着走过来,从巧云手上端过一盅汤,道:“这几日听祖母总是咳嗽,容儿私下问过大夫,说川贝炖雪梨汤对祖母的咳疾有功效,所以容儿便去厨房炖了一盅,这才赶紧端来了,可妨碍了祖母和大姐姐的谈话?” 老夫人看了看汤,再看看卿安容乖巧的样子,既欣慰又高兴,看来之前在家庙呆一段时日,这个二孙女确实是长大了不少,自从回来之后,行事愈发稳重不说,也比以前更加细心体贴了,拿起钥匙喝了一口,夸赞道:“这汤炖的不错,没想到咱们容儿还有这个手艺。” 卿安容羞涩一笑,道:“容儿不过是问了姨娘和厨房当值的嬷嬷,是祖母心慈,不嫌弃容儿手艺生疏。” “这孩子,就是谦虚。” 卿琬琰笑着接话道:“二妹妹就是脸皮太薄了,这盅汤一看就是二妹妹花了心思的,祖母喝了之后,明日的咳疾肯定就好了。” 卿安容抿唇一笑,道:“大姐姐快别这么说了,妹妹也不过是略尽孝心,祖母福星高照,这咳疾早晚都会好的,我炖的汤哪有这个效果,对了,方才大姐姐是在和祖母说什么画吗?说起来,我最近也想做一幅画,但是有一些地方总是画不好,正想问问大姐姐呢!” 老夫人闻言便柔声嘱咐道:“你这几日可不要打扰你大姐姐,她正要为皇后娘娘准备寿礼,有什么事,待皇后娘娘寿宴之后再说。” 卿安容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道:“原来大姐姐要为皇后娘娘准备寿礼呢,那是极重要的,容儿这件事不急的,大姐姐安心准备寿礼便好。” 卿琬琰看着卿安容这副懂事乖巧的样子,眸光一闪,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二妹妹理解便好,待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二妹妹想问什么便可随意。” 接着卿琬琰和卿安容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卿琬琰和卿安容所住的院子并不在一个方向,所以走到半路上,卿安容便道:“若是大姐姐没有什么事,那二妹妹就先回去了。” 卿琬琰挑了挑眉,道:“二妹妹这次回来,似乎沉稳了不少,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卿安容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惭愧之色,道:“以前是妹妹不懂事,事事都想争第一,在家庙这些日子,妹妹静下来想了许多,越发觉得之前妹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在现在明白的还不太晚。”接着不好意思一笑,“瞧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皇后娘娘的寿辰将至,大姐姐还是快回去准备寿礼吧,这事可不能马虎,妹妹也不耽误大姐姐了,先行退下了。” 卿琬琰点了点头,看着卿安容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 而卿安容回到书香苑之后,脸色暗沉了下来,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诺。” 待门关上之后,卿安容便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帕子,双手将其展开摆在自己眼前,似乎只在看着帕子,只是眼中却淬满了毒,咬牙切齿道:“卿琬琰!你是不是很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接着只听“刺啦”一愣,好端端的一方丝帕便被她撕成了两半,松手,看着两半丝帕飘落在地上,卿安容神情带着几分快意,仿若自己看到的不是丝帕,而且卿琬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太过安生 陆姨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她已经听说了皇后宣卿琬琰进宫参加寿宴的事情,如今看卿安容如此,如何不知女儿心中所想。 听到响动,卿安容以为是巧云,冷声道:“不是说了让你去外面守着的吗?谁让你进来的?” 陆姨娘叹了一口气,道:“容儿,是娘。” “娘?”卿安容一看是陆姨娘,忙起身迎上去,“您来了怎么巧云她们也不通传一声?” “是我不让她们说的。”看了看地上的两半丝帕,“你在屋里做什么?” “也没什么。” “在娘面前你还藏着掖着?我听说了,那卿琬琰要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你是不是听到这个,所以心里不舒服了?” 陆姨娘既然直接说了,卿安容自然也不再做遮掩,自嘲道:“不舒服又能怎么样?终归人家是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妇,我又不是。”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难掩嫉妒,“那卿琬琰运气真是忒好了点,能嫁给宣王殿下那般的人物,又得皇后娘娘的重视!这还没成婚呢,皇后娘娘便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或许是你想多了。”陆姨娘安抚着,“皇后娘娘请她未必是看重她,想当年太子和太子妃也是刚赐婚还没成亲,皇后娘娘寿宴不是也邀请了太子妃?皇后娘娘让她去,不过是为了不要让宣王殿下觉得她厚此薄彼。” “便是如此,说出去也是难得的荣耀,旁人削尖了脑袋想过去,还不一定去得了呢!” “你总是想这些也没有用,娘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没看到?这会儿得意的人,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落魄了,尤其那卿琬琰还是嫁给了皇家,说句难听点的,稍微有点差错,怕就有性命之忧,到时候,你还会觉得那样好吗?” “娘也说了是可能,万一她能一直得意呢?” “你若不想看着她得意,就更要振作起来,这女人家,嫁人最为重要,眼下你该注意的便是你的婚事,只要你将来嫁的好,将来才能更好的对付那卿琬琰!” 卿安容心中还是有些郁闷,但还是点点头,道:“娘的话,女儿都记住了。” “你能听进去娘的话就好。”陆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说起来从你去了家庙,到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去了,听说最近东市和西市极为热闹,不如娘陪着你出去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首饰布料,买过来,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该打扮得更为用心才是。” 听陆姨娘这么一提议,卿安容也有点心动,便点点头,却在这时候,老夫人派人请陆姨娘过去,卿安容见此,便道:“既然是祖母找娘,想来是有事情要商量,女儿自己出去就行了,那东市西市女儿虽然许久没去了,但还不至于找不到,娘若是不放心,多派点护卫跟着便好。” 陆姨娘想跟去,但是眼下也确实没办法,便点了点头。 而卿安容坐上马车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东市的金缕阁看看,车夫得了吩咐,便扬起马鞭向东市驶去。 到了金缕阁,卿安容很快就看中了一件衣裳,正想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多出一只手抓过那件衣裳,紧接着就响起一个语调有几分怪异的嚣张嗓音。 “将这个给我包起来。” 掌柜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卿安容,一时有些为难。 卿安容没想到出来逛逛也能碰到有人和她作对,脸色一沉,转头一看,倒是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身材高挑丰腴,皮肤白皙,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丰唇红润如血,而其魅惑的双眸却是浅棕色的。 这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周人,这也能解释为何方才自己听到这个人说话的语调有几分怪异了,而且看她这副狐媚的样子,卿安容便觉得她一定不是正经人家出身! 这种人居然也敢来和她抢东西,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姑娘怕是头一次来大周,不知我大周的规矩,我们大周讲究先来后到,这件衣裳是我先看中的,所以,理应是我的。” 那女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卿安容那一脸轻视的样子,反而还笑得一脸和善,道:“原来如此,我初到大周,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不要介意,说起来,你我二人能在此相见,也是有缘,不若,我就将这件衣裳送给姑娘,一来表达我方才的歉意,二来,也算是见面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卿安容不是傻子,这金缕阁随便一件衣裳都是不便宜的,眼前的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要送她,一定别有所图。 后退一步,带着几分防备,道:“误会说开了便好,姑娘也不用如此客气,其实这件衣裳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姑娘既然是初到洛安,难得碰到一件喜欢的,我自然不好夺人所好,这件衣裳,姑娘喜欢,便买下吧,巧云,咱们走。” “诺。” 然而卿安容刚经过那名女子,就听到那女子低声道:“姑娘也不用如此防备于我,我方才那么做,不过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卿安容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她,道:“谁?”rgk2 只见那女子红唇轻扬,缓缓吐出六个字,“你姐姐,卿琬琰。” ―― 很快,到了皇后寿宴的日子,卿琬琰打扮妥当之后,便去了存善堂,老夫人自然又是嘱咐了一番,不过也不敢太久,说的差不多了,就催促卿琬琰赶紧过去。 卿琬琰刚从存善堂出来,就见卿安容迎面而来。 到了卿琬琰跟前,停了下来,端的是一派天真,道:“大姐姐这是要进皇宫了吗?” 卿琬琰轻点了下头,道:“正是,二妹妹又要去给祖母送汤吗?” 卿安容羞涩的点点头,“嗯,那川贝炖雪梨要长期喝才有效果,妹妹不敢懈怠。” “二妹妹果然是个纯善至孝的,相比起二妹妹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做得可真是差远了。” “大姐姐快别这么说,祖母经常夸赞大姐姐呢,妹妹都不知要何时才能做到大姐姐的一半呢。”看了看卿琬琰身后佩心手上拿着的长条锦盒,“那里面放的便是给皇后娘娘的寿礼吗?” 见卿琬琰点了点头,便道:“真想看看呢,大姐姐精心画的画,想来肯定不错!” “二妹妹说笑了,皇后娘娘什么没见过?我这点本事在皇后娘娘眼中怕只是雕虫小技,只盼皇后娘娘不嫌弃就是好的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去皇宫了,二妹妹炖的汤也快送过去吧,免得凉了。” 卿安容忙让开一步,懊恼道:“瞧我,光顾着拉大姐姐说话了,忘了正事,大姐姐快去吧,别因为妹妹去的晚了。” 卿琬琰深深看了她一眼,方点点头,领着秋灵和佩心就走了。 走着走着,卿琬琰便低声问道:“她呢,还在那看着么?” 秋灵飞快扭了扭头看过去,方摇摇头,道:“没有了,二小姐已经去了存善堂了。” 卿琬琰闻言眸底暗光一闪,便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到了马车,卿琬琰沉思了起来,佩心见此,便问道:“小姐,可是觉得二小姐有什么不妥?” “这便不知道了,总之,她回来之后太过安生,安生的都不像她了。” 佩心也深有同感,蹙眉想了想,道:“那陆婕妤年前已经死了,现在宫里已经没有陆姨娘的人了,而且这次是皇后娘娘的寿宴,她应该不能做到什么吧?” “照理说应该不会,但是就怕是个万一。”看着佩心怀中的锦盒,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主仆三人倒是没有再提这件事,待到了皇宫之后,卿琬琰便下了马车。 侍卫得了皇后娘娘的嘱咐,再确定是卿琬琰之后,正要让她进去,目光一撇,忙道:“末将见过宣王殿下!” 卿琬琰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的,暗暗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言穆清敛衽行礼,道:“见过宣王殿下。” 而言穆清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目光在瞥向卿琬琰时,眸光微软。 抬了抬手,虚扶了一把,道:“不用多礼。” “谢王爷。”虽然起身,但是卿琬琰一直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只盯着他的龙云靴,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 言穆清见此,心中暗笑,但面上依然是一片平静。 “既然都是来向母后贺寿的,便一道过去吧。” “诺。” 言穆清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率先踏步走进宫门,卿琬琰则垂首跟了上去。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瞧着没有任何异样,在路过一处凉亭之时,言穆清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文武和文全,二人了悟,自觉得退后几步。 接着看着佩心和秋灵,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也很明显,只是自家主子还在,所以二人就看着卿琬琰,等着她的命令。 卿琬琰没想到言穆清在皇宫还如此任性妄为,既羞又气,却也不可否认,心中也是带着几分窃喜的,对着两个婢女挥了挥手,二人便听话的退后几步。 言穆清这才走到她面前,奈何眼前的佳人依然不肯抬头看他,无可奈何道:“这地上有那么好看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童言无忌 卿琬琰也知道自己不好一直这么低着头,听到他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便抬起头,看着他,故意肃着小脸,道:“不是要去皇后娘娘那吗,怎么到这儿不走了?” 瞧着她眼神闪烁就是不肯对上自己的目光,言穆清如何不知眼前的姑娘分明是在害羞,薄唇轻勾,道:“左右现在时辰尚早,就想和你在这说些话,到了母后那,便不可和你说什么了。” 芙容娇红,眼睑轻垂,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羞怯,小声道:“那……你想说什么?” 瞧着她这副样子,言穆清不由得又生起逗弄之心,故意靠近卿琬琰,低声道:“怎么,还在气我那晚太过孟浪,还是,唔!” “你闭嘴!”卿琬琰听他又提起那晚,不由想到那羞人的一幕幕,瞬间脸颊爆红,她可没忘记这里是皇宫,担心眼前这厮脸皮太厚会一直不停的说,马上便垫脚捂住他的嘴,而这次,终于是对上了言穆清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笑意,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想到自己方才一着急声音没有控制住,似乎有点大了,怀着几分侥幸的心理,缓缓转头向后看,只见佩心几人在她转头之时马上扭过头,仿佛在四处看着,可是见文武那紧抿着的唇颤抖了几下,瞬间无地自容了起来。 刚放下手,却又被言穆清给抓住,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言穆清的,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瞪圆了眼睛瞅着他,边说着还留意看四处有没有人,小声道:“你做什么?快放开,要是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言穆清轻笑了一声,手臂一收,就将卿琬琰给拽到自己怀里,低头看着那因害羞和生气而更显闪耀的眸子,道:“你以为文武他们只是在那当摆设不成?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卿琬琰知道他是不会放开她了,倒也省着力气不挣扎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哦?原来王爷是很懂分寸的啊!琬琰还真的是不知道呢。” 最后几个字卿琬琰故意咬的特别重,分明就是在影射那晚的事。 言穆清想了想,确实,那晚的自己,还真的和“自有分寸”四个字不沾边呢。 可若是卿琬琰觉得这般调侃就能让言穆清不好意思,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只见言穆清唇角轻勾,一向清冷的面容却有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薄唇靠近她耳唇,声音低醇道:“那晚本王说的话自然是会遵守,成亲之前我会把握好分寸。”说完这些看着卿琬琰的耳垂变得红润剔透,满意一笑。 没想到平日总是冷着脸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也有如此轻狂的时候,卿琬琰羞红了脸,瞪着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 言穆清低笑出声,道:“不逗你了,说正事,虽说这次母后的寿宴不大办,但是请来的人也是不少的,待会儿过去,你也不用紧张,就如同以往那般便好,只要更小心一些便是,到时候你就跟着大嫂就好。” 言穆清口中的大嫂便是太子妃。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和太子的关系应是很不错的,看着他认真叮嘱的样子,卿琬琰心中温暖,笑着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自会小心。” “让我放心?罢了,你这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 “你说什么?”卿琬琰不服气,正想反驳,却见言穆清突然走上前来,将自己遮掩在身后,就在卿琬琰一头雾水的时候,就见言穆清弯身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rihm 卿琬琰一愣,忙收拾好情绪,恭敬的屈膝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 原来是康宁帝这会儿正要去清宁宫,看到文武文全就走了过来。 看着儿子背后的女子,扬起眉梢,道:“你便是卿恒的长女,卿琬琰?” 卿琬琰低眉顺目道:“回皇上,臣女正是。” “抬起头来。” “诺。” 上次宫宴卿琬琰虽然有来,但是来人太多康宁帝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这会儿认真看了看,确实是个姿容不俗的,再长几岁,怕是会出落的更加清雅出尘,也难怪自己那一向冷情的儿子会动心,只是二人虽然已被赐婚,但到底还没成亲,就这么单独相处,不大好。 康宁帝想到此,便淡淡道:“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过去吧。” “诺。” 一行人去了清宁宫的时候,太子一家已经到了,在看到康宁帝之后,忙随着皇后行礼迎接。 康宁帝瞧着似乎心情不错,将皇后扶起,道:“今日你是寿星,不用如此多礼。”看了看其他人,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父皇。” 而这时候言穆清和卿琬琰也上前给皇后行礼,皇后忙扶起二人,带着几分讶异,道:“怎么你们两个和皇上一起来了?” 康宁帝掀开衣摆坐了下来,听到皇后的问话,便道:“朕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他们,便一起来了。”方坐定,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眸,不由得慈笑起来,拍拍手,“云修来,到皇祖父这来。” 小皇孙闻言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过去,扬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皇祖父您终于来啦!” 康宁帝笑着将言云修抱到自己腿上,听着孙子的话,好奇道:“怎么,皇祖父来迟了吗?” 言云修点着小脑袋,眨巴着机灵透亮的大眼睛,道:“孙儿许久没有见到皇祖父了,心中甚是想念,原本以为这次皇祖母寿辰,孙儿一定能看到皇祖父了,就早早过来,可没想到皇祖父现在才来。” 末了扁了扁红润的小嘴,那小模样仿若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任谁看着都会心生不舍,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过来哄他开心。 而康宁帝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情,摸着孙子的头,脸上遮掩不住的疼宠,道:“修儿这是想皇祖父了?以后若是想皇祖父,可以直接去找皇祖父。” 言云修闻言眼睛忽闪着发亮,可随后有带着几分失落。 康宁帝奇怪了,便道:“这是怎么了?不想找皇祖父?” “不是。”言云修玩着自己的小肥手,“修儿很像找皇祖父,可是父亲和母亲都说皇祖父忙于朝政,已经很是疲累,不让修儿去打扰皇祖父。” “修儿去找皇祖父,皇祖父便不累了。” “真的吗?” 瞧着孙儿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自己,康宁帝笑着点点头,道:“君无戏言,你皇祖父自然不会骗你!” “太好啦,那修儿以后想皇祖父了就能随时找您了!”接着看向太子和太子妃,皱起小鼻子,“父亲母亲就会骗修儿,皇祖父都说了,修儿过去他就不累了!” 太子见自家儿子这副样子,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头,轻斥道:“你皇祖父不过是逗你呢,快下来,别累着你皇祖父。” 言云修闻言便委屈的哼哼起来,康宁帝忙抱着孙子哄起来,看着自己的长子,故意拉着脸,道:“朕何时逗修儿了,你别吓他!” 太子无奈苦笑,道:“父皇,您这样会把这孩子给宠坏的。” “这有什么?”康宁帝继续逗弄着孙儿,“朕的皇长孙,朕想怎么宠都可以的。” 卿琬琰在一旁看着皇家一派祥和的样子,瞧着和普通人家并无二致,可这样的安乐能否维持永久?或者说,眼前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又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却在这时,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我还说今日修儿早早的过来是在想我呢,原来是在想他皇祖父,哎,看来修儿是不喜欢皇祖母了呢。” 言云修闻言,忙从康宁帝膝盖上跳下去,小跑过去拉过皇后的裙摆,扬着小脑袋,用一种格外认真的表情说道:“修儿很喜欢皇祖母的,也喜欢皇祖父!” 瞧着他这般小大人的样子,殿里的人都笑了出来,卿琬琰看他这样子,也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而这时,言云修正好看过来,伸出肥短的小手指,道:“皇祖母,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卿琬琰见言云修指着她,忙走上前,福了福身,道:“臣女卿琬琰,见过皇长孙殿下。” “卿琬琰?”言云修跟着念着,鼓着腮帮子,认真想起来,接着眼睛一亮,握起小拳头,“我想起来了,你是六婶!” 卿琬琰只觉得脸又红了,她还没嫁给言穆清,还不能算是他的六婶,但是她总不能和言云修这个小娃娃认真的,余光瞥见众人都笑了,卿琬琰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妃走过来抱起言云修,柔声道:“卿姑娘还没有和你六叔正式拜堂成亲,你便不能这般唤人家,你看,卿姑娘都害羞了。”接着一脸歉然的看着卿琬琰,“修儿年幼不懂事,卿姑娘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卿琬琰哪敢说什么,只好恭敬地道:“太子妃言重了。” 而言云修听到自家母亲的话,只关心一件事。 看着言穆清,脆声道:“六叔您怎么还没有拜堂成亲,好慢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招蜂引蝶 言云修这是童言无忌,但是卿琬琰脸上的红晕却是下不去了,言穆清更是抽了抽唇角,若不是这会儿场合不合适,他怕是会直接去捏那小调皮的脸蛋! 皇后看着儿子这个表情,心下好笑,走过去拉过卿琬琰的手,细细打量,脸上满是笑意。 “瞧着似乎比去年出落的更水灵了,好孩子,别害羞,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今日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不要太过拘谨了。” 对上皇后亲和可人的笑,卿琬琰的羞意退却了些,乖巧的点着头,道:“臣女省得,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就在这时,宫女进来说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嘉仪公主和驸马来了,卓雅郡主也来了。” 嘉仪公主夫妇来倒是正常,可卓雅郡主怎么来了? 皇后有点惊讶,但到底不好让人走,便吩咐宫女将人请上来。 听到卓雅郡主的名字,卿琬琰本能的就看向言穆清,却见这厮依然冷着面孔,似乎没有听到似的,感受到卿琬琰投来的目光,看过去,无辜的眨了眨眼。 卿琬琰撇撇嘴,却在这时候,嘉仪公主夫妇和卓雅郡主进来了,而卿琬琰,也算是看到了卓雅郡主的真容。 媚而不妖,艳而不俗,当真是个尤物。 这是卿琬琰见到卓雅郡主想到的话语,脑中不禁想象着言穆清重伤的时候卓雅郡主悉心照料他的情景,虽然言穆清保证自己和卓雅郡主并无私情,而她也相信他,但是,心中还是不由得泛酸。 而嘉仪公主表面看着似乎是在笑,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会儿她并非真的高兴,眼中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也难怪,好端端的被卓雅郡主给缠上,非要来皇后寿宴,碍于其身份又不好拒绝,怎能不憋屈? 知女莫若母,皇后看到嘉仪公主强颜欢笑的样子,再看不请自来的卓雅郡主,心中也猜了个大概。 看着言穆清和卿琬琰,暗暗叹了一口,原本就是想清静一点,才不想大办寿宴,如今看来,怕是很难了。 卓雅郡主似乎没有发现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到访而变得有几分异样的气氛,扬着明媚的笑脸,对着康宁帝和皇后行了礼,道:“卓雅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康宁帝抬手将其叫起,态度温和道:“郡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可是朕派过去侍奉的人有什么问题?” “皇上派来的人各个细心体贴,让卓雅深刻体会到了何谓宾入如归,卓雅的父亲这几日更是不停地感叹于洛安的繁华,这会儿正和皇上派过去的大臣在城里玩的乐不思蜀,是卓雅听闻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便过来了,卓雅自来洛安之后,多得皇后娘娘照拂,卓雅便觉得自己如何都要来向皇后贺寿以聊表谢意,希望没有扰了皇后娘娘的兴致。” 皇后端起端庄轻柔的笑,道:“郡主能来,本宫自然是高兴的,其实只要郡主有这份心就够了,不用跑来一趟,到底也不是大寿辰。” 皇后又和她寒暄了一阵子,一众妃嫔也来了,其中便包括久不露面的贤妃。 康宁帝见到贤妃,也是有点恍然,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似乎在二子出事之后,她就极少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rihm 只见她似乎憔悴了一些,但是精神瞧着不错,虽然脸上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但是气质依然如淡菊那般,只是多了些平和。 抬手将她叫起,叹声道:“难得见你出来。” 贤妃抿了抿唇,缓缓道:“臣妾在寝宫疏懒多年,多亏皇后娘娘不嫌弃且多加照拂,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于情于理,臣妾也应该出来庆贺一番的。” “都是自家姐妹,贤妃不用如此客气。”皇后看了看其旁边,眸光微闪,“德妃前段日子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是来了?本宫不是说了,万事身子重要,一个寿辰罢了,不用过来的。” 卿琬琰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德妃一袭紫衣包裹住纤细身姿,一双水眸似含着万般柔情,一对涵烟眉缥缈中似乎总带着几分忧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卿琬琰见此不由得心生诧异,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德妃是七皇子的生母,也就是说德妃至少也要三十多岁了,可现在的德妃,瞧着不过是二十岁的样子,不单是容貌,周身气质也是。 容貌经过仔细保养,能保持年轻并不少见,可这气质居然也能维持成这番样子,却是少见的,而且还是在后宫这样的繁杂的环境,更是少见了。 不由得,卿琬琰对这个德妃存了几分好奇。 却说德妃在听到皇后的问话之后,便盈盈一拜,声音轻柔婉转,道:“有劳皇后娘娘牵挂,皇后娘娘寿辰,臣妾自然应该过来庆贺的,而且,臣妾身子已经大好了。” 康宁帝见此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皇后仿若没有发现,只嘱咐道:“德妃有心了,不过待会儿若是不舒服,记得与本宫说。”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叮嘱。”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行了一礼,便道:“回皇上,梁尚书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康宁帝闻言蹙起浓眉,皇后见此便劝道:“梁尚书来,怕是有重要的事,朝政重要,皇上还是快去吧。” 康宁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先过去了。”看了看太子和言穆清,“太子、老六,你们也来。”想着就剩驸马一个外男在也不妥,便把驸马也叫走了。 他们一走,皇后便吩咐宫人上菜,虽说是家宴,但到底是寿宴,自然是少不得歌舞助兴,就这样,众人边欣赏着歌舞,边和皇后说着话,卿琬琰则跟着太子妃,一声不吭,偶尔有妃嫔问起她话,她也恭敬的回答着,挑不出一丝错处。 既然是参加寿宴,自然少不得送礼,在歌舞暂停的空挡,众妃嫔便将准备的寿礼送上,众妃嫔送罢,便是太子妃这样的晚辈了。 待嘉仪公主将礼物奉上之后,卓雅郡主便道:“因为卓雅也是刚知道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辰,所以礼物准备的略显仓促,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皇后闻言,道:“郡主客气了,郡主有这份心,已是难能可贵了。” 卓雅郡主笑了笑,便拍了拍手,很快身后的婢女便将一个楠木箱子呈了上来,卓雅郡主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三颗拳头大般的夜明珠。 卿琬琰见此,扬了扬眉。 这卓雅郡主还真是有意思,方才还说寿礼准备的仓促,结果转手就送了三颗这么大的夜明珠,这夜明珠无论质地还是光泽,都看出并非凡品,定然是价值不菲的,她一下送了三颗,还真大手笔呢。 皇后见此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之类的表情,依然是一副优雅亲和的姿态。 “郡主远道而来,本宫作为主人原本就该好好招待郡主,郡主送这般贵重的礼,本宫怕是受之有愧呢。” 卓雅郡主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客气了,皇后娘娘气质优雅高贵,就如同这夜明珠般,即便是在无边的黑夜,依然能发出夺目的光彩,这夜明珠也只有送给皇后娘娘,才能发挥其价值。”接着羞涩一笑,“卓雅的性子便是这般直来直去,还望皇后娘娘不要笑话。” “郡主性子直爽,本宫很是喜欢,怎会笑话,这夜明珠既然是郡主的心意,那本宫便收下了,以后郡主要是有哪里不习惯的,也不要客气,都可与本宫细说。” 似乎很高兴皇后收下自己送的礼物,卓雅郡主一脸欣喜,道:“皇后娘娘能收下卓雅的礼物卓雅就高兴了!实不相瞒,卓雅的母亲在卓雅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从见到皇后娘娘的第一面起,卓雅便觉得您如同母亲那般温暖,让人亲近,卓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卓雅羡慕嘉怡公主,能有皇后娘娘这样的母亲。”说到这里,还眼眶一红,仿若真的是思念母亲。 嘉仪公主脸颊抽了抽,忍住出言嘲讽的冲动,声音淡淡道:“郡主真是太客气了。”接着看向皇后,调皮的眨眨眼,“而且说起来,我这个女儿自小就是个调皮的,没少让母后费神呢。” 皇后嗔道:“不错,你这丫头还知道你没少让本宫操心呢!” 卓雅郡主见此毫不遮掩羡慕,道:“公主和皇后娘娘能相处如此融洽,卓雅很是羡慕,只是卓雅福薄,只希望未来的婆母如同皇后娘娘这般,也算是了了卓雅的一番心愿。” 卿琬琰在一旁听着,眉头一跳,这卓雅郡主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她那话不就是想和皇后娘娘成为婆媳,而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两子 ,太子已有太子妃,不可能选太子,再加上她和言穆清那一段渊源,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暗示自己想嫁给言穆清! 果然,自己的直觉没错,便是言穆清对卓雅没有那心思,这卓雅对那言穆清分明是存着不少心思呢。 想到言穆清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卿琬琰咬咬牙,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果然是个祸害!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礼 在坐的人都不是傻的,如何听不出卓雅郡主话中的暗喻? 一时间目光都若有似无的飘向卿琬琰,但都聪明的没有接话,这种事自然是旁观便好,接话无异于自讨没趣儿。 皇后听罢卓雅的话没有立刻接话,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期间瞥了一眼卿琬琰,只见卿琬琰端坐在原位上,拿起一颗点心轻轻的咬了一小口,嘴角漾着若有似无的清淡笑意,仿佛无论是卓雅郡主的话,还是四周投来的审视目光,都没有手上的那块点心吸引她注意力。 皇后暗暗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年岁不大,却是个沉得住气的。 拿起丝帕擦拭了一下唇角,方莞尔道:“郡主到底是太过谦虚了,本宫可听说了,郡主在龟兹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这样高贵的出身,怕是在龟兹有不少青年才俊都争相求娶呢,而郡主未来的婆母更会为了有郡主这样的儿媳而感到骄傲才是,哪里敢对郡主不好?到时候郡主良缘订下,可不要忘了派人告之本宫一声,本宫定然会奉上贺礼。” 卓雅郡主在看到卿琬琰一副毫无所觉得样子时心里已经有点不舒服了,这会儿见皇后又故意把她的话茬给转开,脸上的笑差点儿就僵了,不过到底还是忍了过去。 “那卓雅在这里就谢谢皇后娘娘吉言了。”接着带着几分愧疚的样子,“卓雅真是不懂规矩,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卓雅说这么多自己的事做什么,耽误下面送寿礼的人。” 而目前为止唯一还没有送寿礼的人便只有卿琬琰了,卓雅郡主自然是看向她,笑得亲切无害,“不好意思,耽误这位姑娘了。” 既然都被点到名了,卿琬琰也不能再装糊涂了,起身,屈膝回了一礼,道:“郡主客气了。” “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了,姑娘瞧着很是面生,不知姑娘是哪位?” 这话听着不过是正常的寒暄,可是她们这般的关系,这番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而且卓雅郡主又一副刚刚想起问卿琬琰是谁的样子,这便是有几分不曾将卿琬琰放在眼里的意味。 嘉仪公主再次后悔当时没有咬咬牙把卓雅郡主打发走,母后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被这个卓雅郡主给搅得莫名其妙起来! 而看着卿琬琰,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未来的嫂嫂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岁,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卓雅郡主! 就在嘉仪公主思索着办法的时候,卿琬琰仿若听不出卓雅郡主话中的嘲讽,笑容依旧。 “回郡主,小女乃安平侯之女,卿琬琰。” 而一直在吃着点心的言云修却在这时候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别提多讨喜。 “她还是修儿未来的六婶呢!”接着看向皇后,一副等待着夸奖的样子,“皇祖母,修儿这次没说错吧?” 这话一出,屋里便响起了一阵阵轻笑声,卿琬琰能怎么办?只能羞怯的低下头,而皇后好笑的点着言云修的小脑袋,眉眼中皆是宠溺,嗔道:“是是是,就你最聪明了!”接着看向卓雅郡主,“这孩子性子就是活跃,突然插嘴,郡主不要介怀。” 这态度,便是不觉得言云修这番话有什么不妥了。 卓雅郡主能怎么说?且不说言云修是皇长孙,便只是一个普通稚童,她也不好和他计较! 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刚收拾好情绪想回话,却听嘉仪公主说道:“母后多虑了,郡主原本就是个大度的人,再说,咱们修儿本来也没有说错,是吧,郡主?” 卓雅郡主垂首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笑容再亲善不过,道:“公主说得是,像皇长孙这般乖巧俊俏的小孩子,任谁看了都会喜欢不已呢,而且这番童言童语让人听着也觉得舒服,卓雅怎会有所介意?”接着看向卿琬琰,“原来卿姑娘便是和宣王殿下订婚之人,说起来,我一直很敬佩宣王殿下的胆识和谋略,而卿姑娘能得皇上赐婚,那一定是各方面都足以匹配宣王殿下的人,想来卿姑娘准备的寿礼也很是不一样的,我倒是很好奇了呢!” 她倒是真的不知遮掩,对言穆清只是敬佩?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不寻常来!她说了那么多,给自己盖那么高的帽子,若是自己拿的礼物一般的话,她怕是不会放过机会嘲讽她一番!更何况有她的夜明珠在先,等闲的寿礼更是显得拿不出手了。 卿琬琰抿唇一笑,道:“郡主说笑了,琬琰不过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可当不起郡主这般夸赞。”说着对佩心和秋灵示意了一番,二人便打开锦盒,拿出一副画轴,二人展开,正是一副百鸟朝凤图。 只见长长画轴上,以四时山水为背景,多种树木花卉为点缀,逾百只禽鸟或在空中翱翔,或停在树枝上休憩,或在河边饮水,描画得栩栩如生,让人如置其境。 卓雅郡主不懂大周画作,只觉得一幅画再漂亮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夜明珠?正要开口嘲讽一番,却被一声赞叹声打断。 “这幅画,是卿姑娘你亲手所做?” 此人正是贤妃,只见她看着那幅画,面上遮掩不住的欣赏。 卿琬琰闻言不卑不亢的回道:“回贤妃娘娘,是小女亲手所画。” “没想到卿姑娘年纪轻轻,在丹青造诣上便有如此能力,真是难得。”贤妃细细观摩了一下,“若本宫没有看错的话,这副百鸟朝凤图是仿照公孙千先生的吧?” “回贤妃娘娘,正是,” 贤妃闻言对着皇后笑了笑,道:“这孩子倒是有心了,一定是知道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便是公孙千先生的百鸟朝凤图,这才下了功夫画了这个。” 贤妃说的不错,皇后确实最喜欢的便是公孙千的百鸟朝凤图,再加上这副话是未来儿媳画的,皇后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意,道:“贤妃说得不错,说起来,本宫也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公孙千先生的真迹,只可惜当时钱没带够,待想回去的时候,却已被买走,之后多番打听,也不曾有结果,一直抱憾至此,虽说坊间有不少描摹公孙千先生百鸟朝凤的画,可大多都是形似,却再难有其风骨,这孩子的画,倒是有了几分,委实难得。” 卿琬琰谦逊一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其实是教授琬琰丹青的先生很痴迷公孙千先生的画作,平日里颇有研究,所以也教授了琬琰一些,只是琬琰资质有限,也不过只学到了一点点皮毛而已,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只是因为皇后娘娘寿宴,琬琰便厚着脸皮献了回丑,只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闻言笑得越发和婉,道:“你也不用这般谦虚,后宫里最擅丹青的便是贤妃,既然她方才便那样夸你了,你便当得。” 卓雅郡主没想到自己的送来的三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居然比不过卿琬琰画的破画!看着皇后等人都是一脸欣赏的样子,卓雅郡主眼底滑过一丝愤恨! 她倒是小瞧这个卿琬琰了,不过,待会儿看她还能笑出来不能! 想到这里,便对身后的侍女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便道:“卓雅初到大周,倒是对大周的画作不是很了解,听皇后娘娘方才一说,想来那公孙千先生是个非常有名望的大家,卿姑娘居然能将这样一位大家的画作画得得到如此多的赞美想来定然是画技不俗,卓雅很是好奇,皇后娘娘,不知卓雅可否进一步看看?” 不管喜不喜卓雅郡主,她都是客人,故而皇后不得不答应下来,道:“既然郡主如此好奇,自然是可以的。” “谢谢皇后娘娘恩准。” 说罢便起身走到那副画前,装作一副仔细观察的样子。 只是卓雅对大周丹青一窍不通,只能看出这副画画得还不错,但是去不能参透其中的奥妙,便愈发不服气自己的夜明珠居然败给了这个一无是处的画! 压下心中的不忿,大略看了一遍,抚掌一笑,道:“虽然卓雅不懂丹青,但是也看出卿姑娘这幅画确实是上乘之作,这些禽鸟画得更是惟妙惟肖,尤其是这只山鹊,和我佩戴的一个玉饰很是相似呢!” 说着就低下头想从自己腰间上取下,可却没有,就在疑惑之际,就听到她的婢女吉兰道:“郡主忘了,来得路上您的玉佩掉落,婢子帮您捡起来了,现在玉佩还在婢子这里呢。” “瞧我,居然给忘了。”说着便招招手,“快,快拿来。” “诺。” 吉兰应了一声就将玉佩从袖口中拿出,低着头就要送上去,似乎怕耽搁久了,脚步有些匆忙,离得近的佩心见此就心中防范着,唯恐卓雅郡主动什么花花肠子。 但是有时候若是有人惦记着要害你,你不一定能防范得住。rihm 只见那吉兰刚要从桌案旁穿过去,便听到桌子似乎被什么碰到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吉兰“哎呀”一声叫了出来,眼看着就向前趴去…… 第一百四十章 反应 佩心因为一直防范着她们,所以见到吉兰整个人趴过来的时候,马上便向后躲去,手上也留意着一直抓住那幅画。 卓雅郡主似乎也怕吉兰撞到自己,也向后躲了去,然而慌乱间似乎扭伤了脚,眼看着就要摔倒下去,而这正好和躲避吉兰的佩心相对,卓雅郡主瞅准时机,伸出一只手仿佛要抓住佩心好稳住自己,另一只手似乎慌乱间要去扯那幅画,佩心见此本能的就躲开了卓雅郡主,卓雅郡主见此眼底划过一丝得逞之意。 果然如那卿安容所说,卿琬琰和她的婢女防范心都颇重,而且其婢女会些武功,行动很是灵敏,这次去参加皇后寿宴必然会十分小心要送的寿礼,于是卓雅郡主便打算将计就计,闹出这么一出,在这个慌乱又突然的情况下,卿琬琰主仆几人肯定会更加防范于她,本能的就是不会让自己靠近她们和画,到时候自己便是被她们故意躲开才不得已摔倒,而这样,在别人眼中卿琬琰她们便是欠缺教养了。 好歹自己也是龟兹国的郡主,事情就发生在面前她们不仅不扶着自己一把还只顾着那一幅画,传出去,可真是有失风度,若是卿琬琰只是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她是未来的宣王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家之人,如此行事做风,当真是小家子气! 便是皇后现在再满意卿琬琰又如何?她在皇后的宫殿里出了事,皇后面上也不会有光,而卿琬琰这个未来的儿媳如此做派更是丢了皇后的脸,她就不信,皇后还会对卿琬琰有多喜欢!而言穆清听到这些,怕心里也会产生一些隔阂! 故而这时候的卓雅郡主见到佩心果然如她所料的灵敏的避开了她,便有几分得意,就等着自己摔倒后,吉兰好找到由头说卿琬琰几人,而自己,便可趁这个机会表现自己的大度了。 可眼看着就要摔倒了,耳边却突然想到一声焦急的声音唤着自己。 “小心!”rihm 接着便觉得胳膊被人向后拉起,可卓雅郡主从来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龟兹国的人大多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所以卓雅郡主并不像大周女子这般娇弱,故而她微微用力,就要挣脱后面的人,却在这时,原本已经躲开的佩心却转过来将她扶住,到底是练武之人,这力气自然要大上许多,如此,卓雅郡主便不得不站稳了起来,免于“被摔倒”的窘境了。 卓雅郡主心中暗恼着,扭过头想看看是谁坏了自己的计划,却看到原来是卿琬琰。 只见卿琬琰紧紧抓住卓雅郡主的胳膊,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到卓雅郡主看来,便舒了一口气,道:“郡主无事吧?方才真是吓着琬琰了。” 皇后这时也走上前来,看着卿琬琰到现在还紧握住不放的手,眸光微闪,看着卓雅郡主,面带忧心,道:“郡主无事吧?可有伤着?” 卓雅郡主现在心里很是憋屈,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话,可如今却都用不上了,而且也不能表现出一丝蛛丝马迹。 于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道:“没事,还好卿姑娘反应快,不然,卓雅怕是要免不了要出丑了。”接着转向卿琬琰,红唇强漾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这次,多谢卿姑娘了。” 卿琬琰这才松手,回以柔和一笑,道:“郡主客气了,且不说郡主乃远道而来的贵客,便是寻常人,琬琰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郡主无事便好。” 卿琬琰边说着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皇后见此,便道:“怎么了?可是方才不小心拉伤了?” 卿琬琰摇头一笑,道:“无碍,可能刚才一时着急,没控制好力度,过一会儿就好了,倒是郡主,方才郡主似乎是脚扭了一下,不知现在可好了?” “有劳卿姑娘挂心了,方才躲开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扭着筋了,这会儿站着倒是没那么疼了,卿姑娘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不要不好意思说,到底是为了我而伤的,若是最后有什么事情,我会更加惭愧的。” 卿琬琰一脸和煦,道:“郡主放心,琬琰当真无事。” 而这时候的吉兰看到计划失败,眼皮一跳,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忙跪下来求饶道:“都是婢子方才走路时不小心被桌子绊到了,才害得郡主和卿小姐如此,婢子该死!” 卓雅郡主心中便是再恼火也知道这时候必须将这出戏继续唱下去,于是便冷下面孔,厉声道:“本郡主之前教导你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行事居然如此鲁莽,这次若是伤着卿姑娘可怎么好?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寿宴都被你这个丫头给搅黄了!看来是本郡主平日待你太过宽容了!这次定是饶不得你了!” 吉兰闻言便不住的磕头求饶道:“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卓雅郡主不理会吉兰的求饶,只对皇后行了一礼,满脸惭愧道:“是卓雅管教不善,居然让手下的人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中闹出这么个笑话!于情于理,吉兰也该交由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怨她,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可能是本宫这殿里的桌子放的有点近了,所以才会如此,只要人无事就好,旁的不必在意,再说,这吉兰是郡主的侍婢,要处置也应该是郡主才是,本宫不好越俎代庖。” 太子妃突然起身走过来,缓缓说道:“郡主不用如此介怀,母后一向宽宏大量。” 接着对皇后福了福身,道:“母后,儿媳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请个太医过来,虽说郡主和卿姑娘都说无事,但是让太医来看看还是更为稳妥一些。” 这一点皇后倒是十分认同,便点了点头,吩咐宫人去请太医过来,而卿琬琰和卓雅郡主便被请到了偏殿等候。 而经过这么一闹腾,皇后也无心再主持寿宴,便又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众妃嫔走了。 这时候太医也来为卿琬琰看伤势,检查了一番过后,捋了捋胡须,道:“卿小姐只是有点轻微拉伤,并不碍事,待老朽为卿小姐开一服药,每晚睡前抹一点,三日之后便无事了,这几日这个手臂也不要提重物。” 卿琬琰自然是认真记下了,然后便让佩心将太医送出去,佩心回来之后,才说道:“还好小姐反应快,不然婢子这次就中计了。” 卿琬琰淡淡一笑,若不是她无意中看到那吉兰嘴角的一丝诡异笑痕,也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 “好在无事,只是这个卓雅郡主未必就会善罢甘休,以后你们也要多多警醒点。” “诺。” “皇后娘娘驾到!” 卿琬琰闻言忙起身,领着佩心和秋灵便上前行礼相迎。 “臣女恭迎皇后娘娘。” “婢子恭迎皇后娘娘娘。” 皇后将卿琬琰扶起,一派温和,道:“你伤着,就不用如此了,快过去躺着休息会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卿琬琰总觉得皇后这会儿对自己的笑有几分不一样了,在寿宴上她也是这般态度,但是卿琬琰总觉得有几分距离,这会儿的皇后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慈爱的长者看着晚辈,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故而卿琬琰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的伤势并无大碍,方才太医来看过,只是轻微拉伤,抹几日药就能好了。” 皇后将小姑娘的不自在看在眼里,柔和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她坐了下来,道:“今日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本宫原本还担心,你年龄尚小,怕是处理不了这些繁杂事务,今日看来,倒是本宫多虑了。”接着叹了一口气,“清儿那孩子,表面是挺冷的,但是对自己关心之人却很是心细,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将来你嫁过来,好好和他相处,他若是欺负你,就和本宫说。” 卿琬琰每次见皇后,总觉得皇后总是那般雍容华贵,高不可攀,可这时候的皇后却如同一般的慈母般,卿琬琰知道皇后这是在心里接纳了她,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琬琰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接着皇后又嘱咐了几句,便让李嬷嬷送卿琬琰出了宫。 而言穆清则到了天色暗下来之后才得以出宫,在听了文全将在皇后寿宴上发生的事说完之后,眸光沉沉。 ―― 卿琬琰回到安平侯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和老夫人将寿宴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之后,便回到芙蓉居,沐浴过后,按照太医的叮嘱,抹上了药,就歪靠在床榻上看了会儿书,看了看天色,便要就寝,并且吩咐今晚秋灵守夜。 待熄灭烛火过后,卿琬琰躺在床榻上,却并没有闭眼休息,仿佛在等着什么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幔帐上映出一个人影,接着幔帐便被掀开,那人在对上卿琬琰晶亮的眸子之时,不由得挑挑俊眉。 “你知道我今晚要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你足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言穆清。 原本以为卿琬琰今日在宫里忙了那么一番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睡下了,本来就打算来看看就走的,可这会儿瞧着她分明很有精神的样子,再想到进来的时候被秋灵发现了,而秋灵却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掀开衣摆坐到床边,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低醇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没好气的拍开言穆清的手,气哼哼道:“我猜的,而且我知道宣王殿下特立独行,就是不喜欢正大光明的来问候,偏偏就喜欢这般偷偷摸摸的进来!” 啧,看来这是在生他的气呐。 言穆清自知理亏,对于她的嘲讽倒也不反驳,只看了看她的左臂,因担心弄疼她,便没有碰触,柔声道:“手臂还疼吗?” 卿琬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想着他倒是打听的很是清楚,连自己哪条胳膊受伤都知道了,撇撇嘴,道:“放心,断不了。” 言穆清俊眉夹起,不是说伤势不重,涂三日的药就好了么?怎么这会儿看她的样子,似乎比他想象的伤得要重? 这么想着就拉过卿琬琰的胳膊就要捋起她袖子查看,卿琬琰见此忙要抽回胳膊,可也因此牵动了患处。 “哎呀!” 言穆清也顾不上卿琬琰是否拒绝了,掀开她的衣袖,只见纤细的手臂光洁如玉,看不出所以然来,伸出手指轻轻按上去,感到她的轻微挣扎,抬头看着她,道:“很疼?”说完这些愣了一下,只见剪水明眸因为羞怯而更加闪耀,反应过来。 自己一进来就掀开人家的衣袖,似乎是有点唐突。 敛去尴尬,看伤得确实不重,遂将其衣袖方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揶揄道:“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想看看你伤得重不重,你可不要想歪。” 卿琬琰脸颊抽了抽,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鼓着腮帮子,气道:“你大晚上的过来,就是说这些的?那琬琰伤势无碍,王爷可以放心了,好走不送!”说着便气呼呼的躺下来,拉过锦被蒙着头,打定主意不理他。 言穆清摸了摸鼻子,握拳假咳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今日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乖,快起来,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卿琬琰掀开锦被,坐起来,斜睨着他,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因为你才受了这无妄之灾啊!”接着瞪着他,“你为何一开始不同我说清楚!” 言穆清一时有点没明白过来,便问道:“什么没说清楚?” “自然是你和那卓雅郡主的事!” “我和卓雅郡主?”言穆清更不解了,“我和她的事不是也和你说了吗?她和她父亲曾经对我有恩,仅此而已。” 卿琬琰哼了一声,道:“可你没和我说,那个卓雅郡主对你有非分之想。” 唔,这个确实没和她说,而且,非分之想?这个词还真是让言穆清啼笑皆非。 “她有什么想法是她的事,总之我对她并无其他想法,而且她对你我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我便觉得没有说得必要。”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 言穆清苦笑了一下,道:“这次是我思虑不周,我原以为你们二人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却没想到,今日她会突然来,而且又使了这样的手段,好在你反应快,没有中了她的计,是我的错,对不起,别生气了,嗯?” 他突然这么认真的道歉卿琬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要细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怪他,而且,与其说她气他不早点和她说清楚,不如说她,是在吃醋。rllo 想着卓雅郡主那娇艳无比的容颜,卿琬琰就有点泛酸。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心,她终于尝试到了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的滋味。 卿琬琰不知和自己喜欢的人该如何相处,没人教过她这些,她也不知从何问起,也不太好意思问,觉得若现在质问言穆清对卓雅郡主的看法似乎有点无理取闹,但是不说出来,自己又总是记挂着,卿琬琰真的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想着想着,卿琬琰到底没忍住,红着脸,头垂得低低的,呐呐问道:“那个卓雅郡主,生得确实漂亮。” 言穆清蹙起俊眉,回忆着卓雅郡主的容貌,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她既然是龟兹国数一数二的美人,那容貌自然是不俗的,只是这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名头,不代表什么。 正想问什么,却正好对上卿琬琰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中的纠结和失落,让言穆清恍然大悟。 这丫头,是在吃醋啊! 言穆清心里不知该怎么形容,既高兴于她的嫉妒和吃醋,因为这说明她在乎他,可又心疼她这般,他认识的卿琬琰从来就是坚强隐忍又洒脱的,这样的她,会让他自责。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了人家在成亲之前要注意分寸,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摸索着她柔软顺滑的发丝,柔声道:“傻丫头,我根本就看不出她漂不漂亮。” “你骗人!”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卿琬琰决定索性破罐破摔了,“她生得那般美貌,便是女子看着都觉得惹眼了,更何况,她还照顾过你一段日子,你怎么可能看不出。” 这话还真是越来越酸了。 言穆清忍着笑意,道:“她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做甚要注意她的容貌,再说……”低头靠近她的耳朵,“我怀中已经有了个貌美娇妻,于心足矣,其她于我而言,便是多余了。” 卿琬琰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粉唇控制不住的想弯起来,但还是故意说道:“谁是你妻子了?我还没嫁给你呢!” 言穆清眉眼染笑,声音低醇却难掩霸道,道:“反正你只能是我言穆清的妻子。” 卿琬琰皱了皱鼻子,只觉得这厮脸皮忒厚,但是似乎又无从反驳,圣旨都下了,她,哪里还逃得掉?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言穆清看天色已晚,而且卿琬琰眉宇间已经带了些许倦意,便道:“我不好留太久,你今日也忙了许多,快些休息吧。” 卿琬琰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不能留他太久,而且自己确实有点困乏,便点点头,揉了揉眼睛,道:“那你先走吧。” 谁知言穆清只微微一笑,扶着卿琬琰的肩膀,让她躺回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才道:“待你睡着了,我就走。” 卿琬琰眨了眨眼,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可没多大会儿,言穆清便听到卿琬琰呼吸均匀了起来,心下好笑。 看来今日确实让她累着了。 将幔帐放下,悄声走出内室,还在外间守着的秋灵看到他后,就小声道:“王爷。” 出了内室,言穆清脸上又变回了那一脸冷然的样子,对秋灵点点头,道:“好好侍奉小姐。” “诺。” 言穆清见此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第二日,卿琬琰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一时还有点迷糊,意识渐渐回笼,想到昨晚的事,忙起身掀开幔帐,屋里一片寂静,所有物件的摆放也不曾变动过,仿佛昨晚没有任何人来过般。 却在这时候,佩画敲门,道:“小姐,您可是醒了?” 卿琬琰忙敛去神思,扬声道:“进来吧。” “诺。”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佩画几人鱼贯而入。 看着卿琬琰红润的脸色,佩玉笑道:“看来昨晚小姐睡得挺好呢,这脸色也好了许多。”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昨晚,不由得有些心虚,眼光闪躲,并未接话,看着佩琪将窗户打开,看着天上明亮的太阳,不由得吃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佩心道:“回小姐,这会儿刚过巳时。” “什么!”卿琬琰闻言忙掀开锦被就要下去,“怎么也不叫醒我,去给祖母请安已经晚了!” 佩玉忙扶住卿琬琰,笑道:“小姐莫不是忘了?昨晚老夫人说了,免了您这几日的晨昏定省,让您好好养养身子。” 卿琬琰动作一顿,经佩玉这么一提醒,她也反应过来了,松了一口气,又坐回了床榻上。 既然不用去存善堂了,卿琬琰倒是不着急了,慢慢地由着几个丫头伺候她梳洗打扮,接着就慢慢的用着早膳,待吃完过后,佩画几人便将碗碟收拾下去,而这时候秋灵端着茶壶进来了,眸光一闪,这时候,屋里就只有她和秋灵了,卿琬琰轻咳了一声,装作无意的问道:“秋灵,昨晚的事,你没说出去吧?” 秋灵眨眨眼,明白过来卿琬琰所问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然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道:“小姐放心,只要您不吩咐婢子说出来,婢子就不会说的。” “咳咳。”卿琬琰有几分不自在,干咳了一下,便转移话题,“最近,陆姨娘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噩梦 听到卿琬琰的问话,秋灵依然是那副再正经肃然不过的表情,语气淡淡道:“这几日陆姨娘那里倒是十分安分,虽然侯爷最近去邱姨娘那次数多些,但是陆姨娘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不过婢子听说,陆姨娘最近在忙着打听洛安城中适婚的青年才俊,似乎是在为二小姐物色夫婿。” 卿琬琰眸光微闪,一时倒是忘了,说起来,卿安容确实也该说亲了,怪不得陆姨娘最近对安平侯的偏宠也没有任何动作。 以卿安容的身份,要不就是嫁给高门的庶子,要不就是嫁给门户低一些的嫡子,但是以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怕是看不上这样的人家,尤其是在自己和言穆清赐婚之后,她怕是更不能忍受自己嫁得不如意。 至于陆姨娘,她怕是更不愿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的不如她了! “可打听出来陆姨娘相中了哪户人家?” “回小姐,一个是成国公的庶长子王伦,一个是宁国公的庶次子鲁启。” “王伦?鲁启?”卿琬琰和这两家都没有什么交情,一时倒是想不起这两号人物。 秋灵见此,便适时地说道:“成国公夫人身子弱,只生下了一个嫡子王康,却也是个身子弱的,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要在自己屋内吃药养病,婢子打听到,据说看过成国公嫡子的大夫都说这位王康少爷怕是活不过十五,上个月王康刚过十三岁生辰就大病了一场,这会儿还不能下床,而王伦身子却身强体健,现在在国子监读书,常被夫子夸赞,而成国公对王伦似乎也比王康要重视许多,连带着王伦的生母在府上的地位也高了不少。” 卿琬琰闻言便了然了,这陆姨娘果然聪明,知道以卿安容的身份,嫁入高门自然是不可能嫁给嫡子,但是要嫁给庶子,莫说卿安容了,怕是连陆姨娘自己也不满意,所以便找了这样的人家,虽说是个庶子,但是确实个随时都能取代嫡子的,这样,便和嫁给嫡子没什么区别了。 这个成国公如此,那宁国公,怕也是如此了。 于是便问道:“那鲁启是不是和王伦的情况差不多?” “是,也不是。”秋灵仔细回忆着,“宁国公夫人虽然也只是为宁国公诞下了一个嫡子鲁平,但是这个鲁平却是个身子健康的,且颇精于骑射,只是在一次战役中,他战死沙场,从此宁国公夫人便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是缠绵病榻,而鲁启虽说是庶子,但生母早亡,一直被宁国公夫人养在膝下,虽然比不上长兄鲁平,倒也是个有才华的,据说这几年鲁启一直悉心照顾宁国公夫人,都说是个难得的大孝子。” 卿琬琰点点头,不管这个鲁启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看来他将来承袭爵位的机会都颇大,怪不得陆姨娘会选上这样的人家。 只是这样的人家,陆姨娘有这样的想法,怕是其他门第高的也有将府上的庶出小姐嫁过去的意思,要想促成这桩婚事,怕是不容易。 想了想,便吩咐道:“你和海棠继续注意着陆姨娘和卿安容,顺便打听一下,可有其他人家有意和这二人结亲。” “诺。” ―― 却说卿安容在得知卿琬琰昨晚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很是气恼,派人打听了具体情况之后,便忍不住嘲讽道:“那个卓雅郡主果然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枉我说了那么多,她最后没有扳倒卿琬琰便罢了,还惹得自己一身腥!” 巧云安抚道:“终归这件事和小姐您没关系,依婢子看,那卓雅郡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在卿琬琰那吃了闷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小姐便看着她们狗咬狗,您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这番话倒是让卿安容眉头舒展开来,面含赞赏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最近倒是越发长进了,你说得没错,我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她怎么做和我无关,成功与否也和我无关,我最多也就是看热闹罢了。”勾起一抹冷笑,“那卿琬琰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我看她敢不敢在卓雅郡主面前造次!” “小姐说得是,怎么说人家也是龟兹国的郡主,便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敢当面给人家难看,她卿琬琰哪有这个胆子?最后,不还得憋着?” 卿安容听巧云这么说,不由得想象着卿琬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倒是希望她不要遮遮掩掩,索性就和卓雅郡主撕破脸得了,也好让宣王殿下看看她的真面目!” 巧云是知道卿安容对卿琬琰和宣王的婚事依然耿耿于怀,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道:“这可没准儿呢,那卓雅郡主一看就是个能折腾的人物,那卿琬琰未必招架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忍不住,到时候让宣王殿下看到,肯定会对她心生厌恶,而宣王殿下再看小姐这番容姿秀美,又温柔良善,肯定会对小姐您动心的。” 虽然知道这是巧云故意讨好她的话,但是卿安容还是忍不住欣喜,想着言穆清那如仙般的身姿,不由得双颊羞红,嗔道:“瞧你说的,宣王殿下怎会看上我?” “怎不能?卿琬琰那样的都能嫁给宣王殿下,小姐这般的人物更是配得上宣王殿下的。” “你呀,这嘴巴就是刁钻,我是说不过你!”话虽这么说,但是卿安容还是忍不住心生得意,可想到陆姨娘在给自己物色夫婿,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娘都在给我相看人选了。” 若是在卿琬琰婚事定下之前,陆姨娘和她说这两个人,她倒是都挺满意的,可有卿琬琰的做对比,她就越发看不上他们二人了。 便是能承袭爵位又能怎样?终归还是庶子出身,便是承袭了爵位也没有嫡子来得名正言顺,这名头上就更不好听了! 卿安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庶女身份起来。 巧云见此,便安抚道:“小姐也不用过多在意,到底姨娘也只是在物色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再说姨娘为您物色的,自然都是好的,终归姨娘也是要问过您的意思,若您不喜欢,姨娘肯定会推掉的,婢子相信,像小姐这般的人物,将来的夫婿肯定不会是一般人的。” 卿安容扯了扯嘴角,道:“希望吧。” 却在这时候,丫鬟彩月掀开门帘进来,对着卿安容福了福身子,呈上一封信笺。 “回小姐,方才婢子出去的时候,有个人拦住婢子,让婢子将这封信转交给您,说是卓雅郡主给的。” 卓雅郡主? 卿安容略有些吃惊,她以为在皇后娘娘寿宴上的计策失败之后,她们二人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才是,可没想到这没过多久,就让人给她送了信。 带着几分好奇,拆开信函,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扬了扬眉…… ――rllo 第二日一早,卿安容如同往常般向老夫人请安,可老夫人在看到卿安容苍白憔悴的面容之后,微微惊讶,担忧的问道:“容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接着看向陆姨娘,“怎么不请大夫给她看看?” 陆姨娘也是满心担忧,听到老夫人的问话后,忙道:“妾身已经找了大夫了,大夫说容儿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所以才导致精神不济,面容憔悴的。” “休息不好?”老夫人更是迷惑了,“怎么会休息不好?可是你院子里的人伺候不专心?” 说着就要冷下面孔训斥,卿安容忙摆摆手,道:“祖母误会了,院子里的人没有侍奉不上心,是容儿的问题,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祖母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快说。” “那容儿便说了,这几日容儿总是噩梦不断,不是梦见自己得了重病,就是梦见被人袭击,搅得容儿总是心绪不宁的。” 老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傻孩子,那只是梦,你呀,别想那么多。” “容儿也知道,可是那梦境太过真实,容儿真的有点害怕!”说到这里眼眶泛红,似乎真的是害怕了,拉过老夫人的衣袖,语气满是不安,“祖母,容儿不会真的要出事吧?” “瞎说什么呢?”老夫人虎着脸,“不过是做噩梦罢了,怎么会出事?” “容儿也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可那梦境委实真实太过了,容儿一时也害怕了,祖母,容儿想去兴国寺拜拜菩萨,一来求菩萨保佑咱们侯府平安,二来,也想着有菩萨的灵气保佑,容儿应该不会再被噩梦缠身了。” 老夫人看着孙女这幅样子,想来是真的吓着了,想着去寺庙拜拜也好,便允了下来。 而陆姨娘不太放心女儿一个人去,便想跟着一起去,卿安容自然是不愿意,便道:“那兴国寺也不是多远,而且有那么多护卫跟着,女儿不会有事,再说,您离开侯府这一阵子,不知道那邱姨娘又会耍什么花招勾引父亲呢,您还是在府里守着比较好。” 陆姨娘也觉得不大放心,便歇了跟过去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次会面 陆姨娘虽然答应了不跟着过去,但还是仔细叮嘱了一番,卿安容耐着性子听完之后,看陆姨娘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柔声打断道:“娘,女儿又不是没去过兴国寺,您不用担心,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女儿快去快回,您若再这么说下去,待女儿回来的时候怕天都黑了,那样反而不安全。” 这话倒是说得不无道理,陆姨娘便不再罗嗦,让她早去早回。 卿安容这才得以上了马车,向兴国寺驶去。 待到了兴国寺之后,还未到午时,卿安容也却如像老夫人所说得那般,诚心恭敬的拜了菩萨,也求了签,并请教僧人解签,一切忙下来,也没花太多时辰,卿安容看着四周景象,道:“这兴国寺倒是许久未来了,不知附近的景色可有改变呢,巧云,陪我四处看看。” “诺。” 说着巧云就扶着卿安容向前走着,刚走没几步,卿安容便扭过头看着跟着自己的几个护卫,蹙起柳眉,道:“你们不用跟着。” “这……”其中一个护卫有些为难,“来之前陆姨娘吩咐小的几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的,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小的几个可是担当不起。” 卿安容闻言脸一黑,转过身目光冰冷的扫视了他们一圈,缓缓道:“怎么?姨娘的话你们听,我的话,你们就可以不听了吗?” 几个护卫闻言忙跪下来道:“小的不敢。” “既然不敢,你们就不要跟着,如果你们坚持跟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要清楚一点,姨娘是责罚你们还是奖赏你们,全看我说什么!” 几个护卫闻言脸色一僵,对看了几眼,最后那个年纪最长的也是这些护卫的领头恭声回道:“那小的在这里等着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小姐便派巧云过来。” 卿安容见他们识相,才满意的点点头,领着巧云就走了。 护卫领头看着卿安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次一切安生,不然,回去有的苦头吃了。 “哎呦!” 护卫领头顺着声音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护卫捂着肚子,浓粗的眉毛蹙在一起,道:“你怎么了?” 那个护卫呲牙咧嘴道:“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肚子好疼啊,大哥,小弟能不能先去个茅厕?” 既然这会儿也不用做什么事,护卫领头便也答应了,摆摆手,有几分不耐烦的道:“去吧去吧,就你事儿多,别去太久了啊!” 那名护卫闻言忙点头哈腰道:“谢谢大哥,小的很快就好了!”说着拔腿就跑了。 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几个护卫都嘲笑出声,纷纷猜测着这小子定然是嘴馋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却说卿安容领着巧云似乎是在观赏着兴国寺后山的景色,但走着走着,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越走着,越是清净,卿安容不由得有几分不安起来,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带侍卫过来。 “二小姐来了?” “吓!”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把卿安容吓得不轻,再看清对方是吉兰之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若是换做以往她早就开口训斥起来了,可对方毕竟是卓雅郡主的侍婢,打狗还要看主人,她目前也不适合和卓雅郡主撕破脸,便压下火气,柔声细语起来,“原来是吉兰,我方才还担心自己找错方向了呢,吉兰姑娘来得正好,快带我去见郡主,可不能让郡主久等了。” 吉兰笑了笑,道:“二小姐客气了,我们郡主也是刚来没多久,二小姐这边请。” 卿安容点点头,跟着吉兰走着,就这么七拐八拐的,便看到一个亭子,从亭子有些破败的样子,可以想象,这个地方怕是很少有人来的。 不得不说,此处确实是隐蔽的。 卿安容如是想着,面上却不显,看着坐在亭子里的卓雅郡主,勾起笑,提起裙子缓缓走上前去,福了福身,道:“见过郡主。” “二小姐这就见外了,再说,在我们龟兹,不讲这些虚礼的。”笑容亲切的将卿安容扶起来,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因为不想被闲杂人打扰,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还望二小姐不要介意,虽然这个地方有点破旧,但是我都吩咐下人打扫过了,因此二小姐不用担心弄脏自己的衣服,快快请坐。” 卿安容确实有点嫌弃这个地方,但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再说,也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确实适合相谈一些事情。 便道:“郡主有心了,而且,这个地方瞧着似乎有些清冷,却也自有一番别养的美景,我倒觉得这个地方很是不错呢。”说着就坐了下来。 卓雅郡主见此也跟着坐了下来,这次倒是没有再说其他,而且开门见山道:“想来之前在皇后娘娘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二小姐也略有耳闻了吧?” 卿安容点点头,道:“大姐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和祖母说了,我当时也在,所以听了一些。” 卓雅郡主倒是有点好奇。 “哦?那卿琬琰是怎么和你说的?” 卿安容装作回想了一下,方道:“大姐姐也没细说,只是说郡主在寿宴上不小心差点绊倒,她当时在旁边,就顺手扶了一把,不过大姐姐当时说的时候一直揉着胳膊,脸色也不大好,可是让祖母好一阵担心呢!” 卿琬琰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卿安容却故意在比较模糊的地方添油加醋,这样既不容易被拆穿,也更容易达到预期效果。 果然,就见卓雅郡主冷笑了一声,道:“她倒是会装样子,在宫里的时候还一副没有大碍的样子,回到家就变成伤得不轻了,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为了救我受了多大的罪呢!分明不过就是极为轻微的拉伤,抹两三天的药就好了!” 卿安容装作有几分惊讶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还纳闷,不过就是扶了一把,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才是,奈何祖母一向偏宠她,很是心疼呢!不过郡主也不用如此,我大姐姐惯会如此,人前柔弱可人,私下却是个攻于心计的人,奈何她太会伪装,很少被人发觉,我也是在吃过好几次亏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可没办法,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只能哑忍了。” “二小姐说得不错!”想到那次寿宴上的事,卓雅郡主便咬牙切齿起来,她从小就是被娇宠长大的,再加上容貌出众,到哪都不乏夸赞声,可偏偏这个卿琬琰让她白白得了不少嘲笑,“我看那卿琬琰总是一声不吭,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还以为不过就是普通的闺秀,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小瞧了她!现在,我只恨当时没有仔细听二小姐的嘱咐,到底是我太轻敌了,反而被那卿琬琰给泼了一身脏水!” 卿安容听着心中忍不住嘲讽起来,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 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卓雅郡主也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罢了,只不过她会投胎,做了郡主! 不过这点,倒是可以为她所用。 敛去眼中的精光,柔声安抚道:“郡主也不用如此,我那大姐姐向来如此,说到底,还是她运气太好了,即便是没了母亲,也能在府中得父亲和祖母疼宠,而忠毅候府对她更是多有照顾,现在,还和宣王殿下定了亲,这样多的好事情,全让她一个人得了,这若是换成寻常人,怕是一个都碰不到呢!”rmk1 “我便不信,她能永远那般好运!” “我之前也是这般想的,可看着她这些年一直这麽一帆风顺,也就见怪不怪了。”接着看着卓雅郡主,语气颇为惋惜,“我和郡主难得的投缘,也不藏着掖着了,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对宣王殿下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但是自知身份低微,便不做他想,只想着像宣王殿下那般风姿绰越的人物,将来的妻子定然是出生高贵,容姿倾城的,可谁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也降到她的头上,可已成定局,我便是不甘也无法,只是在我见到郡主之后,就觉得,郡主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站在宣王殿下身边,只可惜天意弄人,若是宣王殿下能和郡主早早相见,说不定便没我大姐姐的事了。” 卓雅闻言,心中更恨,道:“是我先认识宣王殿下的!” 卿安容并不知道这件事,倒是真有些惊讶了。 “哦?居然有这种事?” 接下来卓雅郡主便把她和丹王救过言穆清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颇为不甘的道:“我当时就和父王说了,我想嫁给他,可父王说,我是龟兹郡主,他是大周皇子,我二人成婚牵扯甚广,不可随意,还说我年岁尚小,且再等等,如今倒好,等到这时候,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卿安容听到这里,心中嗤笑了一声,这个卓雅郡主还真是傻得可以,当初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不知把握,如今这般,只能说她活该!再说,这么一个草包美人,宣王殿下也未必瞧得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互利用 卿安容看着卓雅郡主眼中的不甘和嫉妒,眸光一转。 带着几分惋惜的样子,道:“我不知道郡主和宣王殿下居然还有这段渊源,也是造化弄人,哎,其实以郡主您的倾城之姿,和高贵的出身,将来的夫婿定然不会差,郡主和宣王殿下或许还是有缘无分吧,多想无益,还会伤着自己的身子。” 这些话自从在得知言穆清定亲之后卓雅郡主已经听得太多了,显然,这些话对她根本没有用,不仅没有放下言穆清,反而更是下定决心要得到他! 她从来就是天之骄女,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这十八年来从来还没有对哪个男子动过心!唯独只有言穆清,更觉得也只有言穆清才配得上她!如今虽然言穆清已经定亲,但是那个卿琬琰样样比不过她!她自然是不会放弃了! 其实对卿安容,她也是瞧不上的,若是往常,她根本不屑一顾,可若不是打听出来这个卿安容和卿琬琰关系不大好,而卿安容又和卿琬琰住在一起,那么对卿琬琰的了解定然是比外人强多了,也因此,她才纡尊降贵的和她说那么多。 看着卿安容面露同情,卓雅郡主心中不屑。 一个庶女,凭什么同情她堂堂郡主? 当然这也不过是心中之想,卓雅郡主不会傻得显露出来,尤其在卿安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多谢二小姐关怀,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到底有些不甘,我们龟兹人一向不会轻易放弃的。”接着看向卿安容,很是诚恳的样子,“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上次就是吃亏在对卿琬琰的了解还不够,之前虽然和二小姐谈了谈,但到底没有详谈,这次故意选了一个清净地,而且眼下时辰尚早,二小姐不妨就再和我细说一下。” “可是,该说的那日我都和郡主您说得差不多了,要再说就得说她小时候的事了,可小时候的事也委实没什么可说的。”说到这里,卿安容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郡主心里苦,可现在也没办法了,圣旨都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要怪,也只能怪那流言莫名其妙的四起。” “莫名其妙?”卓雅郡主抓住了卿安容话中的重点,“此话怎讲?” “怎么上次没有同郡主说起这个吗?”卿安容故作惊讶,“瞧我,其实也没什么,郡主也知道,皇上之所以给我大姐姐和宣王殿下赐婚,都是因为那次在宫中我大姐姐受袭之时得宣王殿下仗义相救的事情被传了出来,之后闹得沸沸扬扬,什么样的话都有,为了皇家颜面,皇上才不得已下了旨赐婚,但是事后,我静下心来想了想,总觉得这流言起得蹊跷,其实那次大姐姐遇袭被救的时候也只有皇后娘娘和嘉仪公主看到,宴席上的人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件事,也就是说,宫外的人应当是都不知道此事的,而当时皇后娘娘也提过,为了大姐姐的声誉着想这件事她会吩咐在场的人不说此事,皇后娘娘的贤名想来郡主也听说过一二,照理说,这件事皇后娘娘既然应承下来,宫里知道的人应该会守口如瓶,可谁知,过了没几日,这流言便四起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亲身经历似的,您觉得,这流言会是谁传出去的?” “这我哪知……”卓雅郡主一愣,紧接着便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是卿琬琰自己散布出去的?” 卿安容也没有点头,只是拧眉道:“这也是我的猜测,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大姐姐太过镇定,郡主您想,寻常姑娘家遇到这件事肯定是着急忙慌的,可我大姐姐每日就像没事人似的,过得好不自在,仿佛知道不会有什么事似的,而且也因此,她最后和宣王殿下订了亲,另外皇上下旨的时候,大姐姐在父亲面前很是惊讶,可我当时好奇,就跟着大姐姐,亲眼看到大姐姐笑得很是开怀的样子,我和郡主也提过,宣王殿下除了宫里那次,之前也是救过大姐姐的,也因此,每次提到宣王殿下的时候,大姐姐的表情总是有几分羞怯,起初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综合这一切,我不得不怀疑,大姐姐可能早就心慕宣王殿下,然而宣王殿下对她一直都很是冷淡,所以她才用了这个法子,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也确实是最有效果也是最不会令人怀疑的,谁会想到会有人亲自散布出毁自己名声的流言?” 卓雅郡主越听越觉得有可能,不由的握紧拳头,恨声道:“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恶毒!” 卿安容见卓雅郡主如此,便知道她是信了自己的,心中不无得意。 其实,陆姨娘已经告诉她是自己使人将那流言放了出去,目的自然是为了搞坏卿琬琰的名声,可谁知卿琬琰运气居然那么好,名声没有毁掉便罢了,居然还得以和宣王殿下定亲! 她当时不甘心,不是没有想到干脆再放出一则流言,就说之前的流言就是卿琬琰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嫁给宣王殿下,可这件事告诉陆姨娘之后,陆姨娘却没同意,说当时那件事已引起了宫里人的注意,现在再折腾这件事,只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就是惹出了大麻烦,她想了想,也觉得确实如此,虽然不甘心,也只能将这个计策给放下。 如今,送来一个卓雅郡主,倒是帮了她,这个流言她是不能插手,可是,若是卓雅郡主说出去,那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到时候,她就要看看,那卿琬琰还能不能如此淡定,而宣王殿下,一定也会厌恶了卿琬琰! 不管最后她能不能和宣王殿下在一起,她都不会让卿琬琰舒舒服服的当宣王妃的! 一抹阴毒从卿安容眼底滑过,再抬眼之时却换成了不安,只见她摆摆手,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郡主就当听听罢了,可不要去当面问我大姐姐,不然反而会被她倒打一耙!” 瞧着卿安容这畏首畏尾的样子,卓雅郡主很是鄙夷,听到她最后的话,更觉好笑。 卿安容当她是傻瓜吗?这种事怎么会当面问?而且这种事,就算说出去也不是说给卿琬琰听的,而是应该说给其他人,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卿琬琰百口莫辩!到时候,言穆清便知道自己的婚事是被算计的,她倒要看看,卿琬琰还拿什么脸见言穆清! 就这样,一个毒计在卓雅郡主心中缓缓形成,而卿安容看着精光闪烁的卓雅郡主,垂头不语,只是唇角却划出了一抹诡异的痕迹。rmk1 而卓雅郡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也不想和卿安容再说那么多,又随意的聊了两句,便各自散了,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走后,凉亭旁的一颗枝繁叶茂的柏树上的叶子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便轻点脚尖,以轻功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卿安容告别了卓雅郡主之后,便按原路返回,侯府的护卫在看到卿安容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护卫领头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小姐,现在可否回府?” 卿安容来兴国寺原本就是为了见卓雅郡主,现在人也见了,且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是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便点点头,道:“嗯,逛了这么会儿也累了,早些回去吧,免得祖母她们担心。” “诺。” 回到了安平侯府之后,卿安容打听了陆姨娘的去处,得知陆姨娘正和安平侯在书房的时候,便直接去了存善堂,令她意外的是,不仅老夫人在,卿琬琰也在。 看到卿安容之后,卿琬琰忙走过去,拉着卿安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担忧与心疼,道:“方才我听祖母说了,二妹妹最近噩梦缠身,没有休息好,气色也差了不少,心里着实担心了一把,枉我是做长姐的,居然没有及时察觉到。” 卿安容自然知道卿琬琰不过是故意在祖母面前做样子,但是她也不得不顺着卿琬琰的样子装下去。 甜甜一笑,安抚道:“大姐姐原本就有伤在身,妹妹不过一点小事,哪里能扰了大姐姐?大姐姐放心,去了一趟兴国寺,妹妹觉得好了许多,那兴国寺到底灵验呢,妹妹想着,今晚肯定能休息好了!” 老夫人看着卿安容的气色确实比去的时候好上许多,倒是放心下来。 “瞧着确实比早上出去的时候精神了不少,果然是菩萨保佑。” “菩萨慈悲,不仅保佑了容儿,还保佑了咱们阖府上下呢,容儿为咱们侯府求了签,问了寺里的大师,大师说了,是上上签呢!” “哦?”老夫人来了兴趣,忙拉过卿安容,“快和祖母说说,那签文上都写了什么,大师是怎么说的?” 接着卿安容自然说了一堆好话,让老夫人乐开了花,卿琬琰在一旁笑着,只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丝不苟 却说护送卿安容去兴国寺的几个护卫回来之后就先将马牵回马房,这时那个护卫领头擦擦额头上的汗,道:“这天真是愈发的热了,这么会儿功夫,老子头上就出了一头的汗。” 其中一个护卫边擦着汗边点头,道:“可不是,看来今年的夏天会比以往热上许多。” “哎,老天爷要热,你除了干受着,还能怎么样?”护卫领头叉着腰,抿嘴沉思了一会儿,“得了,不想这些了,咱们几个接下来不用当值,不如去喝一杯?” 其他几个护卫闻言都颇为赞同,唯独那个方才闹肚子的侍卫捂着肚子,苦笑了一下,道:“大哥您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小弟闹肚子,一时半会儿饮不得酒,还说这些让我嘴馋。” 那领头闻言哈哈一笑,一个大掌拍着他的后背,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笑得更加欢畅。ro3a “哈哈!活该,老实说,你这小子昨日是不是背着我们几个去吃好吃的了?不然怎么就偏偏你闹肚子了?” “真的没有,我一直和你们同吃同喝的,怎知会突然闹肚子。”说到这里还颇为委屈,突然像想到什么的似的,“我想起来了,昨日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卖豆包的,当时有点饿了,顺手买了一个来吃,莫非那东西不干净?” “怎么,你还想找人家算账不成?” “那当然,我……哎哟!”说着有捂着肚子,“得得得,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趟茅厕!”也不等其他几人回应,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几个护卫哄笑了一顿,便去找个地方喝酒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待他们走了之后,那个护卫又从墙角探出脑袋,看着确实没什么人了,便走了出来,脸上不再是嬉皮笑脸,而是面无表情带着几分严肃,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虽然刻意放轻的,但他还是能听到,眼中闪过厉色。 “你还在这做什么?” 很是冷淡的语气,却让他的戾气尽收,转过头,来人正是秋灵。 他咧嘴一笑,道:“我这不是得确定不被其他人发现么?” “哦。”秋灵依然是一脸正经的样子,“现在没什么人了,你可以和我说说,今日二小姐去了兴国寺都做了什么?” “啧,你这丫头真是,咱们兄妹难得见一面,你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 秋灵蹙着眉,睨了自家哥哥明忠一眼,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明忠翻了个白眼,拿自家妹妹没有办法,道:“哎哎,你这性子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在大小姐那怎么样?” “大小姐待我挺好。” “那其她人呢?”自家妹妹的性子,明忠是最清楚的,为人太过冷淡,便是和他这个亲哥哥,都很少主动开口说什么,以前在王爷身边当差的时候,便是因为这个性子,没有谁愿意和她说话,之后她被王爷派来保护未来王妃的时候,他便免不了一阵担心,自家妹妹这性子太不讨喜,到了侯府,不知会不会被排挤,好在王爷似乎也知道他的担心,不久前也把他派来做侯府的护卫,虽然也不能经常和妹妹见面,但是到底能安心不少。 秋灵知道明忠的担心,但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能让兄长放下心,便还是一如既往道:“她们待我都挺好的,你放心。” 基本每次问都是这个回答,但是不问他不能放心,而且看妹妹的气色,他想,妹妹这话应该不是在安抚他,便放下心来。 “这样便好,对了,如大小姐所料,二小姐此次出去果然是另有所图。” 接着便将兴国寺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半,秋灵认真听完之后,便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小姐,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放心,你快回去吧。” “嗯。”秋灵点点头,就转身向芙蓉居的方向走了。 明忠看着秋灵走了,四处看看,这才默默地走了。 芙蓉居—— 秋灵回到芙蓉居的时候,卿琬琰正在练字,秋灵见此,便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静的侯在一旁,卿琬琰看到了她,将最后一笔写好,便放下笔,叫秋灵过来,接过湿巾边擦手边道:“你回来倒是快,我以为你和你哥哥有很多话要说呢。” 秋灵眨眨眼,认真回道:“回大小姐,家兄确实和婢子说了会儿话,不过就几句,所以没花多少时间。” “……”不过是随意一说,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的认真回答了,果然如言穆清所说,秋灵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揉了揉额角,卿琬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便道:“不说这个了,卿安容这次去兴国寺,都做了些什么?” 秋灵也不啰嗦什么,直接仔仔细细的将明忠的话传给了卿琬琰听。 这次多亏了在厨房当值的张嬷嬷在去存善堂送茶点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并且及时告诉卿琬琰,她才可以尽早做安排,让明忠跟着过去。 卿琬琰可不认为卿安容会无缘无故噩梦缠身,怕是她的最终目的是去兴国寺。 如今听秋灵这么一说,卿琬琰越发庆幸,还好,那个张嬷嬷是自己人。 佩画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气起来。 “果然如小姐所料,二小姐出去还真是没安好心!还有那什么劳什子的郡主,上次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还没有得到教训,这才没过多久,又想来使花招了!” 佩玉则有几分不解,道:“奇怪了,这卓雅郡主怎么会和二小姐搅和在一起?”一个是初来洛安的龟兹郡主,一个是侯府小姐,怎么想也不觉得二人能有什么交集呀! 卿琬琰倒是不太惊讶。 “卓雅郡主既然那么想除掉我,肯定会仔细调查我的一切,而卿安容这边便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只要卓雅郡主有心,想结识卿安容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这正好也解释了,为何卓雅郡主那日正好会带个和自己画中的鸟儿相似的玉佩了,原来是早就向卿安容打听清楚了。 佩玉点点头,不由得有几分恼恨,道:“这个二小姐,当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婢子就不明白了,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对她能有什么好处?真的还不如让她一辈子在家庙里呆着!” 卿琬琰闻言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卿安容从来只是想看着她跌落谷底,不管这之后自己会不会捞到好处,对于卿安容而言都是喜闻乐见的。 原本,她还不想在卿安容身上费太多心思,毕竟母亲的事是陆姨娘所为,而卿安容那时候还小,还没那能耐去参与这件事,所以她主要对付的,便是陆姨娘。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放过卿安容,即便是当时卿安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认为卿安容会毫不知情,而对当年母亲的事情,她相信,卿安容是很高兴的,唯一不满的怕就是她和隽儿还活着! 故而,她不会放过卿安容,但是是要在除掉陆姨娘之后,有卿安容在,便多了一个对付陆姨娘的筹码,待把陆姨娘除掉之后,她和卿安容的账再慢慢算! 只是如今看来,她是需要先对付卿安容了! 佩心在一旁看着卿琬琰垂眸沉思,便轻声问道:“小姐,您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对付她们吗?” 佩琪跟着道:“这卓雅郡主一定回去想着如何坏了小姐的名声,小姐,咱们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先下手为强吗?”卿琬琰精光一闪,心生一计,只是这个计策,她需要问一个人,这么想着,便叫秋灵去给那个人传话。 —— 又是一个幽静的夜晚,卿琬琰按照以往的时辰熄灭烛火,从外面看,只见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一看便知里面的人已经就寝了。 可事实上,卿琬琰却衣着整齐的靠在软枕上,似乎等着什么。 心里正沉思着什么,突然就有一个低沉带笑的嗓音响起。 “你唤我来做什么?” 卿琬琰心里咯噔了一下,要不是早知道言穆清会来,且已经对言穆清的神出鬼没有点习惯了,卿琬琰怕还是会呼叫出声。 拍了拍胸口,没好气道:“你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点声音都没有!” 言穆清面带无辜的耸耸肩,道:“我夜晚过来自然是不能弄出一丝响声方能不被别人发现,再说,我方才不是已经叫你了吗?”言外之意便是他已经发出声音了。 卿琬琰懒得和他争辩,见他十分自觉地坐在自己旁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是也知道这厮脸皮一向厚,也不再和他计较。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唤你过来了吧?” “不知道。” 卿琬琰眨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带着几分怀疑,道:“秋灵没和你说吗?” “她只说你让我今晚子时过来。” “你都没问?” “我为何要问?”言穆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左右我来了你就会和我说。” 卿琬琰嘴角抽了抽,心下有些无力,但是也还是将卿安容和卓雅郡主的事给说了一遍,见言穆清听罢之后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卓雅郡主和卿安容认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何时 言穆清摇摇头,道:“我也是在知道了上次母后寿宴上发生的事后,觉着卓雅郡主可能是早就知道了你要送的礼物,所以便怀疑可能是你府上的人说的,而其中最怀疑的,便是陆姨娘和卿安容,便让文武去查了查,也是今日刚查到,就在母后寿宴的前几日,卿安容去了一趟金缕阁,之后和一个女子一起走了,从店家的描述,应该就是卓雅郡主无疑,本来就想着过来通知你一声,没想到你倒先找我了。” 卿琬琰点了点头,这一切倒是都解释的通了。 言穆清想着卿琬琰方才说的事,便沉声道:“卓雅郡主怕谁想要散播谣言,说是你故意散播流言逼我和你成亲。”说到这里突然轻笑出声。 卿琬琰见此,很是不解,便问道:“你笑什么?” 言穆清看着她生动明亮的眸子,勾唇一笑,道:“我倒是希望是这样?” “啊?” 看着她呆傻娇俏的样子,言穆清忍不住勾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道:“这若真是这样的话,便说明,你在那之前便心悦于我,这对我来说,可不就是好事情么?” 卿琬琰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一红,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你想得美!” “呵。”低醇诱人的笑音在言穆清喉头滚动飘出,深邃的眸中满是柔情,眼神炽热的让卿琬琰一时不敢对上,言穆清将她的小脸勾过来,道:“你何时对我动心的?” 卿琬琰想不通明明找他是说正事的,怎么突然就绕到这般羞人的问题上来了。 水眸波光闪动,就是不敢对上那羞人的目光。 “我……我今晚叫你来是要说正事的,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言穆清一本正经道:“你找我说得是正事,我现在同你说的也是正事,两者不矛盾,快说,你何时对我动心的?” 这种羞人的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鼓着腮帮子,咬牙道:“凭什么我要和你说,你还没和我说呢!” 言穆清闻言,眨了眨俊眸,随即恙起一抹让人心醉的笑,轻启唇,声如美酒。 “我也不知何时对你动了心,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对你,已经放不下了,也庆幸,我的妻子,是你。” 卿琬琰又羞又喜,更觉得双颊发热,虽然紧抿着娇唇不让自己笑出来,但是眉眼间的甜蜜羞怯却是遮掩不住的。 她这副样子,让言穆清心里更加柔软,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继续问道:“如今我说了,你是不是也该说了,嗯?” 卿琬琰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平日里在外面表现得再端庄,在这件事上还是脸皮薄的,看着言穆清带着几分企盼的眼神,卿琬琰有些不舍,想说出来,可是千言万语萦绕在心间,就是说不出口。 “我……我……” 就这么“我”了半天,卿琬琰始终说不出那些话。 言穆清见此,虽然有点失落,但是也不忍心逼她,这种事,一个女儿家,到底还是会害羞的。 手指轻柔的抚摸这她如玉般无暇的脸颊,柔声道:“不好意思说便不说了,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卿琬琰闻言,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就听言穆清又道:“但是你得给我一些补偿。” 补偿? 卿琬琰很是迷茫,抬头看了看言穆清,道:“什么补偿?” 言穆清眼底滑过一丝狡黠,手臂不动声色的伸到她的腰后,一个收臂,便让她贴在了自己的怀里,对上她惊讶的目光,勾起唇一笑,道:“便是这个。” 说罢,便猛地低头,含住了她那如樱桃般鲜嫩水润的娇唇,感觉怀中娇人儿的挣扎,将她紧搂在怀里,嘴唇极尽温柔又不失霸道的安抚着,慢慢的,怀中的挣扎便软了下来,眼底染过笑意,闭上眼,投入这难得的亲近。 直到感觉怀中的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看着她呼着气,嘴唇也有些红肿,心中甚是满足。 卿琬琰这会儿理智渐渐回笼,想到方才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被这厮给占了便宜,又羞又气。 “你出尔反尔!你说过的,成亲之前不会如此。” “这次情况可不一样。” 见他居然还狡辩,卿琬琰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不一样?” 言穆清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缓缓说道:“我之前答应你在成亲之前不再如此,是说,不再没有理由的如此,这次可不一样,我方才已经说了,这是你没有回答我问的话的补偿。” “你简直强词夺理!” 看着娇人儿要炸毛了,言穆清弯起唇角,不慌不忙地道:“好了好了,我都来了有一会儿了,你还没告诉我叫我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别误了正事。” 这怎么看着似乎是她无理取闹似的? 卿琬琰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这时候手上若是有东西的话,会毫不犹豫的砸向眼前这个厚脸皮的! 感受到佳人身上高涨的怒火,言穆清眼光微转,突然低声道:“怎么,你不说吗?或者,你还想继续?” 卿琬琰一愣,反应过来忙向后缩去,满脸防备的瞪着他。 言穆清见此倒有点不是滋味了,敢情还真把他当登徒子了? 虽然他方才做得确实有点不厚道。 低咳了一声,变成一脸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你且说吧,你唤我来,是不是已经有办法对付她们了?” 卿琬琰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见他确实老老实实的端坐着,这才道:“确实有了办法,但是行事之前,我得先问你,那卓雅郡主不管怎么说对你也是有恩,我若对付她,你会不会难做?还有,她毕竟是龟兹的郡主,分寸拿捏上也不能马虎。” 知道卿琬琰这么做是在乎他的感受,心中微暖。 “他们与我有恩,我不曾忘却,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可这不代表卓雅郡主想加害于你我便可以忍耐,所以,你不用顾虑这些,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打算怎么对付她们二人?” 卿琬琰见言穆清神情坦荡,没有一丝纠结的样子,才放下心,接着便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言穆清听罢忍不住笑起来,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也亏得你想得出来,只是人选,你想到了吗?” “这我倒是真的还没想到,毕竟对于这些事我知晓的并不多。”看着言穆清眼神带笑,不由得有些惊喜,“莫非,你有人选?” “确实有个人选,而且你还认识,此人我早就想对付,只是一直没想到合适的时机,如今,你这个计策,倒是正好合适。” 她认识? 这下卿琬琰更是好奇了,忙问道:“我也认识的?那是谁,你快说!” 言穆清笑了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卿琬琰闻言,恍然大悟,她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 不由得抚掌一笑,道:“这个人倒真的很是合适,不过……”抬眼瞥了他一眼,“我这么安排卓雅郡主,当真没什么吗?” 言穆清好笑地弹了弹她光洁的脑门,道:“不是说了?不用顾虑这些,只是,这么处理,虽然能给卓雅郡主的一个教训,但是也算让她离不开大周了,你确定要这样?” 卿琬琰一愣,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该如何教训卓雅郡主和卿安容,倒是忽略这一点,这次让卓雅郡主吃了闷亏,可计划成功了,她就真的留在洛安了,如此,她们二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反而更多了,到时候她心怀恨意,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卓雅郡主彻底离开大周,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看着言穆清老神在在的样子,卿琬琰便知道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便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快说!” “到底瞒不过你。”言穆清笑了笑,便将心中的计划说了一遍。 卿琬琰听罢点了点头,道:“这确实不错。”又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不早和我说?” “也不是早就想好了,是在听了你的计策之后,便想到了,不早说,是怕某个小醋桶听到之后和我置气。”ro3a 小醋桶说得谁,不言而喻。 卿琬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我是小人,便是吧。”接着神色一正,“既然已经定下,那这件事便交给我处理吧,嗯?” 卿琬琰也觉得这件事由他出面更为稳妥,便不客气的点点头。 既然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卿琬琰便直接赶人了,摆摆手,道:“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你快些回王府吧。” 言穆清哭笑不得,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薄情寡义,刚交代完事情就把我轰走?” 卿琬琰抽出手,笑容浅浅,道:“王爷误会了,琬琰只是看天色已晚,您明早肯定还有公务要处理,自然是要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你说得不错,是要早些休息。”扬了扬下巴,“这儿不就有个床榻么?本王今夜就歇在这儿,你放心,本王既然能不让任何人察觉就进来,明早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说着竟是真的要躺下去,卿琬琰这下急了。 “你!” 言穆清见此笑了笑,便不再逗弄她,按了按她精巧的鼻头,说道:“啧,不逗你了,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才潇洒离开,卿琬琰摸着脸颊,既好气又好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碰巧听见 丹王是龟兹国君的胞弟,虽说自小就身份贵重,却不贪恋权势,性子闲散洒脱,大周幅员辽阔,风土人情又远异于龟兹,丹王一直很是好奇,故而这几年也去了大周不少地方游历,但是这都城洛安却是第一次到,故而完成了龟兹国君的交代的事之后,他便四处游玩,这样方能不虚此行。 而康宁帝深知丹王这样的性子,便让孙闻,也就是嘉仪公主的驸马领着丹王四处转悠,一来孙闻见多识广,二来,以孙闻的驸马身份招待丹王,也不算失礼。 这会儿,二人刚从西市出来,瞧着丹王带着几分疲惫,孙闻便道:“王爷可是觉得有点累了?前面不远处是仙鹤居,那的酒可谓一绝,膳食也很是精致,不如晚辈就陪着王爷过去小酌一杯?” 丹王也是个好杯中物的人,听到孙闻的建议哪有不答应的,点着头,道:“驸马的这个提议甚好,只是这次得本王请客,驸马可不能推辞,就当是本王感谢这些日子驸马的尽心陪伴,若你连这个要求的都不接受,那便是瞧不起本王了。” 孙闻笑了笑,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晚辈便不客气了,到时候王爷可不要嫌晚辈胃口大。” 丹王闻言爽朗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本王还担心驸马太过拘谨呢,这样正好,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喝得尽心才是,驸马这就带路吧!” “那王爷便请随晚辈来。” 因为这会儿还不到用膳的时间,所以来的人倒是不多,也因此丹王他们很轻易的就订到了一个上等雅间。 能来仙鹤居的原本就非富即贵,而丹王和孙闻的穿着和气度皆是不凡,所以前来招待的小二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敬的哈着腰,道:“二位客观不知想要些什么?” 丹王可是冲着孙闻口中的美酒来的,所以听到小二的话,便道:“你们这最好的酒是什么?” “回客官,小店的杜康和女儿红最受欢迎,除此之外,小店的二锅头和桃花酿也不错,自然,还有其他的佳酿,不知客官想要什么?” 丹王听了听,看着孙闻,只见孙闻抬了抬手,意思是全凭他做主,丹王想了想,便道:“那就先把你们的杜康和女儿红各拿来一壶。”接着又点了两碟下酒菜,就让小二下去了,很快,酒菜就上齐了。 小二笑着道:“二位贵客慢用,若还需要什么着人叫小的便可,小的随叫随到。”见丹王摆了摆手,便行了礼下去。 丹王这才闲下来看了看这雅间的摆设,不禁的点点头,道:“到底是驸马推荐的地方,这酒楼一处处都透着雅致不俗,里面的伙计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接着饮了一口酒,咂咂嘴,咧嘴笑了,“驸马果然没有说错,这的酒当真是不错呢!” 孙闻笑着给丹王又斟满一杯,边道:“王爷喜欢便好,据说这仙鹤居的老板是个酒痴,大半辈子都在琢磨如何将酒酝酿的更加醇美,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弄清门道了,这才开了这家酒楼。” 丹王笑眯眯的又饮了一杯,道:“当真是好酒,也得亏这个人弄清楚门道了,不然我等也没这般口福。”接着对自己和孙闻各斟满,举起酒盏,“这些日子多谢驸马的周到招待,本王敬驸马一杯,来日若驸马得来龟兹,本王定当视为上宾招待!” 孙闻也算摸清了丹王的脾气,便也不拐弯抹角,回敬了一杯,道:“那晚辈就先谢过王爷了,晚辈早就对龟兹的风土人情很是仰慕,奈何一直不得机会前去,为了弥补遗憾,也只可没事去龟兹人开的店铺看看。” “总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本王定然让驸马好好游玩,绝对要比在西市那些龟兹人开的店铺要过瘾许多。” 孙闻仿佛来了点兴趣,道:“听王爷这意思,那西市上有关龟兹的物件都不正宗?” “也不是不正宗。”丹王忍不住又饮了一口,“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就比如说昨日你带我去的那个龟兹壮汉开的酒肆,那味儿可比本王在龟兹喝的差远了,一点都不烈呀!” 说到龟兹的东西,丹王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而孙闻也表现的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丹王见此便劲头更足了,这下来,二人竟是聊了许久,自然,这酒也饮了不少,而大多都是落在了丹王的肚子里。 然而,显然丹王酒量不错,即便是这么多酒下肚,依然很有精神,反观孙闻,虽然饮的比丹王少,但是却已经有点醉意了。 丹王见此,不由得担心道:“驸马可是醉了?不若咱们现在便回去吧。” “不用不用,难得来一次,怎能因晚辈而扫兴,怕是晚辈许久不曾饮酒,一时有点不习惯罢了,缓缓就好。”接着揉了揉肚子,歉然一笑,“王爷请自便,晚辈怕是要去……” 看他那样子,丹王哪有不明白的,还没等他说完,便道:“驸马不必客气,想去做什么便去,本王在这等着便是。” 孙闻抱拳道歉了一番,便退了下去。 而丹王原本要再斟一杯,端起酒壶,却发现已空,便唤人再去叫一壶,可连叫了两声也没听到回音,丹王便皱了眉头,起身走过去,刚一开门,就一个人影倒了下来。 “哎呦!”倒下的人是丹王的随从木耶,显然他方才犯困,一时偷懒就倚在门前打盹,而丹王这么一开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就这么倒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入眼便看到丹王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一个激灵,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跪下,求饶道:“小的方才偷懒了!求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这小子,平日里迷糊偷懒就算了,这会儿驸马也在,若是被他发现了,丢得可是咱们龟兹的脸!” 木耶也知道是自己理亏,缩着肩膀,道:“是小的的错,不过王爷放心,方才驸马出去的时候,小的没有打盹,是小的看驸马爷的随从扶着驸马出去了,这才一时没忍住。” 丹王眯起虎目,沉声道:“怎么?还觉得自己机灵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哼!这笔账先给你记着。”知道这也不是责罚人的好地方,而且肚子里的馋虫还没得到满足,便摆摆手,“行了,你下去让他们再送上两壶女儿红。” “是!”木耶这会儿也不敢再偷懒了,听了命令拔腿就下楼去了。 丹王摇摇头,正要转身回房,却听到隔壁的房间飘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不知何时隔壁雅间有了人,不过显然他们没注意,门没有关紧,这才让丹王听了一点,不动声色的悄声走过去附耳听着。 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这可都是真的?”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夫人进宫去拜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听到两个宫女这么说的,这无风不起浪,即便是没有这么夸张,但是也应该却有其事。” “啧啧,还这瞧不出来,这龟兹来的郡主瞧着美艳不可方物,没想到行事倒是颇为大胆,为了男人倒是什么都不顾及了,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都不知收敛一下。”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若是成功了,皇后娘娘怕是真会厌恶了那卿家小姐。”rpqj “那又如何?皇上都下旨了,日子也定下来了,这宣王妃只可能是卿家小姐了,那郡主便是一腔痴情能有什么用?她的身份总不能当侧妃。” “谁说不是呢!我原以为丹王带了女儿过来,怕是会来个联姻,以结秦晋之好,如今这事闹出来,谁还敢娶那位卓雅郡主?” “反正皇上的众皇子估计不会愿意了,谁愿意自己的发妻心慕自家兄弟的?” “话虽这么说,可若是皇上下旨,谁敢不从?” “这倒是,啧,反正和你我二人无关,咱们就看个热闹便好,来来来,喝酒。” “好嘞!” 丹王听着他们的话,脸色越发犯黑,这时候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忙转身进了屋子,刚坐下,小二便端着酒进来了,然而这次丹王却对一桌美酒提不起兴趣了。 就在这时,孙闻回来了,看到丹王,抱拳致歉,道:“不好意思,晚辈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说着就要斟酒,丹王却摆摆手,心不在焉的道:“驸马客气了,不用如此。” 孙闻见此,面露诧异,放下酒盏,满是担忧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可是这里有谁招待不周?” “这倒没有,只是,本王心中有一事,需要驸马解惑。” “王爷请讲,只要晚辈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皇后娘娘寿宴,小女前去贺寿,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说是自己一时鲁莽差点摔了一跤,本王的这个女儿一向调皮,所以当时倒也不存疑,只是最近听到了一些传言,似乎那次的寿宴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且和小女有关,不知驸马可知详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机会 孙闻听罢,眸光一闪,这放在丹王眼中,便更加确定女儿没有和自己说实话了,而康宁帝也没和自己提,怕是顾及两国交情,也顾及他的面子,所以才不提的。 这么想着,丹王就更想知道了,眼珠子转了转,故作语重心长的道:“驸马知道什么便说吧,本王也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雅儿这孩子是本王发妻唯一留下的孩子,本王对她便很是宠爱,可能因此让她性子有点过于顽劣,为此本王也很是困扰,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了,所以若是这丫头又闯了什么祸,驸马一定要告诉本王,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提是他们宽宏,可本王不能当做理所当然,这样,不管对是对内对外,本王都不好交代!” “王爷也是一名慈父,晚辈虽然还未做父亲,但也能理解一些。”孙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父皇和母后才不提,免得扰了王爷您的雅兴,不过既然王爷问了,那晚辈也就说说,只是当时晚辈不在场,也只是听公主提了提。”rpqj 接着便将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丹王脸色沉沉,孙闻安抚道:“好在也没什么事,皇上和皇后娘娘没提便是没放在心上。” 丹王锤向桌面,怒声道:“这个孽女啊!” “王爷不必如此,郡主毕竟年轻,很多事还不能一下就看透,不过,晚辈这些日子和王爷相处,也觉得王爷是个性情中人,更耳闻了您的一些事迹颇为敬佩,所以晚辈还想说几句,希望王爷不要恼了晚辈。” “驸马这便是见外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晚辈就直说了,郡主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为情所困,这原也没什么,只是感情之事原本就强求不得,郡主才艳绝绝,又有王爷这般明事理的慈父,将来的姻缘自然错不了,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王爷回去还是好好劝劝郡主为妙,于私是为了郡主的未来着想,于公,也是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了大周和龟兹的关系。” “驸马所言,本王都懂,驸马放心,本王回去,定然好好和她说说,不会让她再闯祸。” 接着又和孙闻随意聊了两句,便出了仙鹤居,孙闻照以往送了丹王到了专门为其安排的住所,这才告辞。 丹王看着孙闻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才淡下去,转身进门,看到侍卫便问道:“郡主呢?” “回王爷,郡主今日没有出去,一直在福禄斋呆着呢。” 丹王闻言,便抬脚去了福禄斋。 而这时候,卓雅刚吩咐完吉兰散布卿琬琰谣言的事,看着吉兰拧着眉,道:“怎么,我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 “没有,郡主说得很是清楚了!只是……” 卓雅郡主有几分不耐,催促道:“只是什么?有什么话快说!” 吉兰缩了缩脖子,呐声道:“婢子只是怕这件事会被发现,毕竟上次在皇后娘娘寿宴上,已经……” “那还不都怪你笨手笨脚的?”提到这个卓雅郡主就一肚子气,眼中更满是恨意。 吉兰见此,心下一惊,忙跪下来求饶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起来吧!”卓雅郡主瞪着她,语气满是阴沉,“这次算是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这次还做不好,那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当差了!” 吉兰这下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诚惶诚恐的道:“郡主放心,婢子都听郡主的!” 卓雅郡主这才消了点火,嘴角划起一抹冷笑,道:“卿琬琰,这次我必定让你身败名裂!” 却在这时,听到外面下人的声音响起。 “王爷。” 卓雅一愣,知道是丹王来了,忙拿起桌上的一本杂记看了起来,而吉兰则快速站起来,拿着团扇为卓雅郡主轻轻扇着。 丹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情景,看着出落的越发出众的女儿,一时五味陈杂。 在他心中,女儿虽然调皮一些,但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孩子,若不是听到那些,他怕是会一直这么认为吧。 卓雅见丹王一进来不若往常那般慈爱的和她说着话,反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中有些打鼓。 弯起唇角,如同往常般迎过去,拉着丹王的衣袖,笑得娇俏天真,道:“父王怎么这会儿来了?女儿以为您要和驸马逛许久呢。”接着看向吉兰,“快去给王爷斟茶。” “诺。” “不用了。”丹王叫住了要斟茶的吉兰,“你先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进来。” 吉兰有些不解,可是丹王的命令不得不从,便点头行礼,退了下去。 而卓雅见此,更是不安。 “父王是有什么话要和女儿说吗?” 丹王坐下来,粗指敲着桌案,目光沉沉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缓缓道:“那次皇后娘娘寿宴,你回来时说自己差点在寿宴上摔了一跤,可是真的?” 听丹王突然提起寿宴的事情,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依然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点点头,道:“是真的,父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丹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眯起虎目,丹王年轻之时也曾带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这些年虽然过气闲云野鹤的日子,但是内心的戾气还是没有完全消失,这么一眯眼,倒是显露出来了一些,寻常人尚且忍不住害怕,更何况一直深受宠爱的卓雅郡主。 “父王为何要这么问?可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啪!”丹王怒拍向桌子,声如洪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给为父说实话?” 卓雅郡主心一颤,猛地跪下来,抽噎着道:“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隐瞒父王,当时,女儿差点跌倒,多亏是卿家姑娘相扶了一把,事后女儿已经诚心诚意的感谢了卿家姑娘,卿家姑娘也深明大义,不和女儿一般计较,原本女儿是想和父王说的,可女儿担心父王会多想,觉得女儿是因为宣王殿下故意刁难卿姑娘,而且父王来洛安原本也是有公务要忙,这点小事女儿觉得不用烦扰父王,故而才没有细说,女儿真的不是有意隐瞒的!” “还狡辩?你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若不是你心虚,为何不愿意同我说实话?你好端端的,为何就在和那卿琬琰在一起的时候摔倒?你以为你的计策很高明吗?你也不想想,那是哪里?那里是皇宫,在里面的人哪个不是在皇宫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你这个伎俩能瞒得了谁?” 听着丹王的话,卓雅郡主冷汗都冒出来了,长这么大,父王还是第一冲她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次真的是被气得不轻,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那她刚想好的计策不是就白费了? 这么想着,卓雅郡主就偷偷的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痛让自己的眼眶泛红,抬起头来看着丹王,委屈中带着几分苦涩。 “没想到,连父王你都是这么想我的,也难怪别人会这么想了,父王,女儿承认,女儿是喜欢宣王殿下,女儿从见到宣王殿下的第一面起,心里就有他,可女儿也知道父王说得都有道理,他是大周皇子,女儿和他的婚事是不能随意决定的,而且当时女儿还小,便想着,待自己长大了,更美了,就去找他,可没想到,他还是和别人定了亲,女儿不甘心,也很难过,可也知道,已成定局的事,女儿再伤心也没用,女儿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又知道这次来是代表龟兹来的,更不敢任性妄为,可到底对那个能成为宣王妃的女子存了几分好奇,所以那次在皇后娘娘寿宴上,便忍不住一直看着她,甚至忍不住和她说几句话,就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可能因此,没有注意,才闹出了这一场笑话,可女儿发誓,女儿当真是无心之失!” 到底是自己最为娇宠的女儿,而且看着女儿哭的伤心,又说得情真意切,一时心里也有点动摇了,或许,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但想到在仙鹤居听到的那些,一时也有点茫然了。 卓雅郡主虽然一直哭着,但是余光一直观察着丹王,看出丹王的怒气已经淡了些,便知方才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他,可到底还是欠了些火候,于是便狠了狠心,举起右手,认真而严肃地道:“女儿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五马分尸之苦!” “你在胡说什么?”丹王大惊,没想到女儿居然这样诅咒自己,只是这般,倒是相信了女儿的话,“为父相信你便是,你又何必如此?” 弯腰将女儿扶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别哭了,是误会便好,而且,咱们也该回龟兹了。” “父王不是说还没将洛安的美景看完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是不是因为女儿……” “不是,原本为父就是领着公务来的,现在一切都处理好了,也该回去了,逗留太久总归不好。” 卓雅郡主闻言眼底滑过一眯厉光,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宣王府―― 言穆清听完文全的汇报,眉头都没动一下,似乎对与这个结果并不讶异。 看在丹王的面上,他给了她机会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她还不收手,那后果,便是她咎由自取了。 淡淡的吩咐道:“既然如此,一切照原计划进行,你继续派人盯着点,不要让不该传出的话散出去。” “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香楼 天香楼是洛安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能歌善舞、颇有文采,容貌更是雅艳皆有,而要说最为出挑的便是灵犀姑娘。 据说灵犀姑娘容姿倾城,而才华更是不输洛安城中那些有名望的才子,更值得一提的是,坊间传闻灵犀姑娘自出生之时身上就有一股莲花般清香,因此,便有人说这位灵犀姑娘怕是花仙投胎。 有这样的盛名,即便灵犀姑娘卖艺不卖身,洛安城中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愿为其一掷千金,只为能亲自听到灵犀姑娘弹奏一曲,说上几句话。 华灯初上,天香楼便门庭若市,而其中,自然有不少人是为了灵犀姑娘而来。 既然是天香楼的头牌,自然是不那么容易见的,灵犀姑娘也只有在每个月初一十五的时候见客,除了要花不少银子,还要答对灵犀姑娘所出的谜题,答对者才能有幸和灵犀姑娘共处一室,听其弹曲,和美人相聊。 张闫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但是自从前几个月瞥见灵犀姑娘的容姿之后,张闫便念念不忘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眼,而且隔着惟帽,但是张闫便知道,这灵犀姑娘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 接下来更是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就一定要来,虽然每次他都猜不对灵犀姑娘出的题,可依然不曾放弃,故而,今日他来的时候,老鸨李妈妈就眉开眼笑起来,十分熟稔的打招呼。 “张公子您来了!” 张闫背着手,仰着头,道:“嗯,怎么?小爷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李妈妈甩着帕子,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娇笑,“张公子您这么久一直风雨无阻的来,这份执着没人能不感动呢。” 张闫闻言双眼一亮,道:“怎么?难道这次我可以见灵犀姑娘了?” “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灵犀姑娘更是个守诚信之人,这您若是猜不对她出的谜题,我老婆子也是爱莫能助呀。” “那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在耍爷吗?” 瞧着张闫有几分动怒的样子,李妈妈捂嘴笑了笑,道:“爷您还真是急性子,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接着压低声音,“我们这前段时间刚来了一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还没那个呐,若是待会儿爷您一时大意没有猜出来,那这姑娘,我就给您留着。” 张闫这一听便有些心痒难耐,眼睛中满是贪婪,而张闫身后的小厮福来看到自家主子如此,轻咳了一声。 这下倒是让张闫回过神了,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了,忙挺直了腰,粗着嗓音,道:“你这老鸨!你这不是咒小爷我这次还是见不着灵犀姑娘吗?你给爷等着!不就是谜题吗!爷还不信猜不出来了!” “是我这嘴巴坏说错了,没想到爷您对灵犀姑娘这般痴情,权当我方才没说!” “咳!知道就好!”接着压低嗓音,调笑道,“那小美人儿别忘了给小爷留着!” 李妈妈笑眯了眼,点点头,道:“爷您就放心吧。” 张闫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龟奴走了进去。 这一路走来,莺莺燕燕,香味绕鼻,张闫嘴巴就没合拢过。 果然这里就人间天堂啊! 而这时候给张闫带路的龟奴突然低声道:“爷,您这次是不是不想见灵犀姑娘,打算直接找方才李妈妈说的那个新来的姑娘?” “胡说!”张闫瞪着他,“灵犀姑娘是何等的人物?谁会不想见?只是见灵犀姑娘那么难,小爷我等了那么久,也不曾见过一次,这次若是还见不到,还不许爷找个新鲜的小美人快活一番?”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个龟奴哈着腰说着,“不过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爷您每次都那么捧场,这次倒是来个好运呢!” “哦?此话怎讲?” 那龟奴停下脚步,对着张闫招招手。 张闫虽然有几分疑惑,但还是低下头,嘴里催着。 “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爷的正事!” “爷放心好了。”龟奴笑得谄媚,接着悄声对着他说着,“因为灵犀姑娘是天香居的香饽饽,,所以李妈妈专门给灵犀姑娘一个单独的书房,小的前几日奉命去打扫书房,无意中发现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谜语,而下面是答案,小的去查看了一番,这次灵犀姑娘出的谜题便是这个。” 张闫长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这么说,你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 龟奴笑着点点头,道:“应该是错不了!” “谜底是什么,快给爷说说!” “这个嘛!”龟奴故作为难,“爷您也知道,那灵犀姑娘有多少人都想着见呢,这般好的机会,若是轻易就得到,不是也对不起灵犀姑娘为了想这个谜题而费的心思吗?” 张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子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钱呗! 哼了一声,不耐烦的甩甩手,道:“你小子别给爷拐弯抹角的,说吧,想要多少?” “爷果然是个爽快人,和爷您说话就是舒服,既然是为了和灵犀姑娘相见,怎么也得这个数,方能对得起灵犀姑娘是不是?” 龟奴笑得奸诈,缓缓是伸出五个手指。 “你小子倒是够狠的,一下子要那么多!” “嘿嘿,对别人或许多了,可对爷您,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虽说这钱确实多了点,但是想到能得见灵犀姑娘一面,张闫便咬咬牙,对着随从福来道:“福来!给!” 既然要来着天香楼,身上自然是带了不少银票,可是,这龟奴要的钱也忒多了,他听着都有点肉疼。 “爷,真的要给吗?万一是假的呢?” 那龟奴笑得得意,道:“小的既然敢和爷说,自然是有把握的,要知道想要见灵犀姑娘的人可不少,小的也就是感动于爷您对灵犀姑娘痴情一片,这才找您的,若是您出不起这钱直说便是,小的可以找别人去。” 张闫一听,恼了,怒斥道:“这么点钱根本就不够老子塞牙缝的!你个王八羔子乱说什么?”接着冲着福来吼起来,“现在谁是主子?还不把钱掏出来?” 福来知道自家主子铁了心了,无法,只好乖乖的将钱掏出来,数够了,直接甩给了龟奴。 “拿着!” “嘿嘿!”龟奴贪婪的将银票数了数,这才将那字条给了张闫,“小的就祝您今晚得偿所愿!” 张闫接过字条看了看,瞥了那龟奴一眼。 “若是让小爷发现你在糊弄小爷,看小爷不打断你的腿!” 龟奴胸有成竹道:“爷您放心!您也认识小的,小的哪里敢骗您呢!” “哼,谅你也不敢!”说罢便将字条收入怀中,甩袖走了。 张闫虽然恼着自己被那龟奴个敲诈了一笔,但是想到能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灵犀姑娘,心中这点不悦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就等着灵犀姑娘的丫鬟将谜题说了,自己好猜出来。 到底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丫鬟幽儿很快就出来了,看着那婀娜身段,张闫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这丫鬟都是这般姿容,那灵犀姑娘得多么**呐! 幽儿看了看一群锦服男子,眸光微转,也不多啰嗦什么,开口就将今日的谜题给说了出来。 而张闫在听到那谜题果然和龟奴告诉的自己一样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rPqJ 幽儿话音一落,张闫救就急不可耐的举起手。 “我知道!我知道!” 他这一举手,所有人都诧异了起来,要知道这个张闫可是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更何况灵犀姑娘出的谜题一向都是难解的,所以以往张闫想蒙也是蒙不出来的,可这次居然这么积极的举手,尤其那样子很是胸有成竹,似乎是真知道了似的,怎能不令人惊讶。 而和张闫相熟的几个人见此不由得调侃道:“我说张兄,虽说你每次都没有猜出来过,但是大家也都不会笑话你,你这是何苦呢?这灵犀姑娘出的谜题,便是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这话一落,众人就哄堂大笑了起来。 张闫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们便笑吧!待会儿小爷见灵犀姑娘的时候你们就哭吧!”说罢这些,就得意的将谜底给说了出来。 而原本哄笑的人都静了下来,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摇着折扇,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怎么会是这个?” 其他人也附和着,都觉得不可能,张闫不服气,道:“啧,灵犀姑娘出的谜题怎么会是你们这种酸腐书生能意会得了的?”接着看向幽儿,“幽儿姑娘还不快告诉他们,小爷答对了?” 满怀信心的等着幽儿说自己的是对的,可幽儿却一脸歉然的摇摇头,道:“抱歉张公子,您答错了。” “什么?怎麽可能?” 虽然张闫气得拍桌而起,但是其他人对他答错了谜底觉得理所当然,根本就不理会他,都纷纷踊跃的说出自己想的答案。 张闫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转过身大步走过去就要找那龟奴算账…… 第一百五十章 被骗 李妈妈正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却看到怒气冲冲向自己这边来的张闫,心下疑惑,忙迎上去,道:“哟!张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您生气了?”想了想明白过来,“是不是没有猜对灵犀姑娘出的谜题?没关系,这不还有下次的么?更何况还有那给您留着的小美人儿呢!” 张闫拍开李妈妈的手,怒道:“少给我浑说!小爷问你!你们是不是合伙起来耍小爷的?信不信我回去就找我爹派人把你们天香楼夷为平地?” 李妈妈这下意识到不对了,以往这张闫没猜出谜题,也不曾这般动怒过呀。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呀?张公子您可是我们这的常客,我们这的姑娘也都喜欢着您呢!怎么敢耍您呢!” “少给我说好听话!我问你,方才那个领我进去的龟奴是你这的人吗?” 李妈妈想了想,道:“您是说旺财?他是我们这的,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他刚来没多久,毛手毛脚的,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张闫直接将那字条甩给李妈妈,“那小子骗我说这是灵犀姑娘今晚出的谜题的答案,坑了我五千两银子!” “什么?”李妈妈脸色一变,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忙先安抚住张闫,另一边忙着人去把旺财给找来。 可最后丫鬟却说找了一圈,找不到了。 张闫听罢冷笑了一声,道:“坑完了钱肯定跑了!李妈妈,这就是你们天香楼调教出来的人?” 李妈妈赔笑道:“您明鉴,这事儿我可真不知情,您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把那兔崽子给抓来,到时候任凭您处置,您先消消火儿!”接着压低声音,语带暧昧,“虽然这次见不到灵犀姑娘,可还有个小美人儿等着爷您呢,良宵苦短,爷难道要为了一个旺财而辜负了美人?” 张闫一听,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斜睨了一眼,道:“你可别糊弄小爷,别小爷过去了,不过是个庸脂俗粉!” “这您放心!我骗谁也不敢骗您!那丫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这么一听,张闫倒是对这个姑娘越发好奇了,点了点头,李妈妈就笑着领着张闫向楼上走去,走到一个雅间,李妈妈笑眯眯的道:“美人儿就在里面了,爷您看!”说罢就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惑人的幽香就飘了出来,昏暗的烛光下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 长发挽起,身上只着了一件半透明的纱衣,看出一袭凝脂般的雪肤。 只一个背影,就足够引人遐想,张闫看着不由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看来这李妈妈没有糊弄他,这还真是个美人儿呢! 看了看李妈妈,满意的调笑道:“算你识趣儿!下去吧,别耽误小爷和美人儿相聚!” “那爷就好好享用吧!”李妈妈暧昧一笑,跟着就关上了房门。 张闫见此,便松了松腰带,摩拳擦掌了一番,荡笑道:“小美人儿,**一刻值千金!咱们就不要浪费了,来,爷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就扑了过去,可谁知那女子反应快,一个闪身竟是躲了过去。 张闫扑个空,也不恼。 “哈哈,原来美人儿喜欢这样的?爷也喜欢!” 接着又是一扑,这次同样又被闪开。 张闫原本就因旺财一事就一肚子火,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美人儿,看得见却摸不着,张闫的耐心算是磨光了。 “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给爷滚过来!” 那个女子闻言似乎有些惧怕了,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而这下,张闫这才看到了她的真容,眸若含情,唇若朱丹,当真是个美人儿呢! 张闫这意见更加心痒了,一把抓过她,张嘴就要亲上去。 “爷!您先等等!” 见自己的嘴被美人儿挡着,张闫有点不耐了,道:“怎么了?” 只见那女子面含羞怯,声音轻柔道:“奴家是第一次,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家和爷也算是一夜夫妻了,所以,奴家想和爷对饮交杯酒,也算全了这份念想!”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张闫勾起美人的下巴,暧昧笑道:“原来美人儿这就把小爷当夫君啦?这好说!美人儿的话,莫说区区一杯交杯酒了,便是让小爷将天香楼的酒都喝光了,也不在话下!” “谢谢爷。”女子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张闫,一杯自己拿着,含羞带怯。 张闫被这一眼勾的整个人都酥了,拿过酒杯喝完交杯酒就将酒杯一扔,贪色之情不再掩饰。 “交杯酒已喝,美人儿就不要再推辞了!” 说着就要把女子给抱起来,可手还没碰到,眼前的美人却突然脸色大变,原本娇柔的面容突然冷笑了一下,接着反手一转,张闫只听到一声“咔嚓”,紧接着剧痛袭来,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点了哑穴。 看着只能干张着嘴啊啊叫的张闫,女子满脸不屑,从桌下拿过意见披风披上,就转身一拜,道:“王爷!” 张闫一愣,看过去。 只见昏暗烛光下,言穆清一袭白衣缓缓踏步而来,瞧着似乎是仙人踏月而来,可在张闫看来,只觉得他是索命阎王,他可没忘记当初在卿琬琰惊马一事上,这言穆清是怎么处罚自己的。 他可以说是足足躺在床上有半年啊! 言穆清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坐下来,看着惶恐不安的张闫,笑了笑,道:“你只要答应本王待会儿不要乱叫乱说话,那本王便解开你的哑穴。” 张闫忙不迭的点头。 言穆清见此,才对着那女子点了点头,女子接到示意之后,弯腰一点,便解开了穴道。 已经见识过言穆清手段的张闫不敢造次,忙跪下来磕头,小心翼翼得道:“不知是不是小认最近又做什么事让王爷生气了?若是有,王爷请明示!” 言穆清挑了挑眉,道:“怎么?你最近又做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没有!”张闫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小人自从上次得到王爷的悉心教导之后,一直以来都是不敢再惹祸了,最多就是来喝喝花酒,请王爷明察!” 言穆清却没做理会,拿过方才张闫用过的酒盏,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道:“这酒,可好喝?” 张闫有点困惑,不知言穆清好端端的为何问酒,但还是回道:“回王爷,这酒……”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煞白,“这……这酒……” 言穆清俯看着吓得六神无主的张闫,眼底滑过一丝嘲讽,扬了扬俊眉,道:“原本本王觉得对付你,不用下毒这般费事,可又想想,你一向不是个老实人,图个保险,便顺手下了毒。” 果然下毒了?张闫狠吸了一口气,面如死灰,可是想到眼下的情形,忙磕头求饶道:“王爷啊!小人最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啊!求王爷明示!若小的又做了什么事让您不高兴的事,还请您明示!求您饶了小人的命啊!” 言穆清蹙了蹙没,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小点声。” 张闫闻言忙咽下去要说的话,但是身子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言穆清见此,缓缓道:“上次的事,本王虽然给了你教训,可是,一想到你居然敢觊觎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心里就总是不舒服,你说,该怎么办?” 张闫真的是后悔当初听了别人撺掇,一时色迷心窍,如今居然惹了眼前这个阎王,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都是小人的错!王爷请您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啊!” “再也不敢?怎么,你还想有下次?” “不不不不!不敢有下次!小人的意思是……是……”张闫这下这的是急哭了,不知该说什么了。 “行了,本王懂你的意思了。”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方才给你下的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但是长久下来,可不好说了。” “王爷饶命啊!小人真的不敢了!”张闫心里记得团团转,突然灵光一闪,“王爷您说,王爷让小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求王爷饶了小人一命” “倒是个识时务的。”言穆清轻敲了敲桌案,“眼下本王确实有一桩事要交给你,若做好了,那你便能得到一个美人,做不好,你也能得到美人,不过,是在阴曹地府里。” 言穆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可说出的话却让张闫的心坠入了冰窖般。 可如今,他别无选择。 “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小人一定照做!”rPqJ 言穆清似乎懒得和他说那么多,接下来的是就由那女子和他说了。 张闫认真的听完,点点头,道:“王爷您放心,小人一定会做好。” “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事成之后,自会给你解药。” “诺!小人明白了!”接着屋内便是一片寂静,张闫却不敢再和言穆清共处一室,“王爷,那小人,便先退下了?” “都知道你来干嘛的,你若这时候走了,不是引人怀疑?” 张闫这下便不解了,难道让他在屋里干站着一晚上? 没等张闫想明白,就觉得脖颈一通,接着便双目一黑,倒了下去。 “啧,这小子还真是造孽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灵犀姑娘 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言穆清淡淡瞥了一眼。 原本是静静的挂在墙壁上的画,这时候却突然被掀开,从画后面走出一个倾城丽人,身姿高挑婀娜,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雪肤若美玉般剔透,一双微微上挑丹凤眼只需轻轻一眨仿佛就能勾人心魄,饱满红唇诱人心痒,莲步移动其间,暗香浮动。 若不是画后面明显是一个暗格,怕是会以为此等尤物是从画中走下来的。 然而,面对这般倾城之姿,言穆清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见到美人走过来,眉毛都没动一下,而那个女子倒是开口了,语气中却满是嫌弃。 “难得咱们的灵犀姑娘大驾光临,您这会儿不是应该和猜对你谜底的青年才俊把酒言欢吗?” 原来来人正是灵犀姑娘,只见她捂嘴妩媚一笑,道:“夏云姑娘这就不懂了,那些个凡夫俗子哪里有这里的贵客重要呢!是吧,宣王殿下?” 说着玉指就划过言穆清的肩膀,看着言穆清依然淡漠的品茶,灵犀姑娘红唇微微翘起。 “王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见言穆清依然一副无视她的样子,灵犀姑娘丹凤眼一转,接着就仿若失了力气般就要“栽倒”在言穆清怀里。 可在她倒下来的那一刻,言穆清眼底精光一闪,一个转身,堪堪躲过。 灵犀姑娘仿佛就知道言穆清会如此,所以倒有没有真的扑上去,顺了顺如墨发丝,缓缓的坐下来,以手支颐,说不出的慵懒魅惑。 “啧,你还真是永远这副不解风情的死样子,怎么说我这次也算是帮你未来王妃的忙,你这态度就不能好点?” 神态依然是那副魅惑,但是声音却不再娇媚,而是一副低哑厚重的嗓音。 若是这时张闫醒来,听到这个,一定会再次昏过去,当然,这次是被吓昏过去的。 谁能想到让全洛安城的男人为之倾倒的灵犀姑娘居然是个男人! 即便是早就知道他是男儿身,夏云看到他这般样子还是有点不习惯,翻了个白眼,道:“林公子您就不能换个打扮再来么?” “啧,你这丫头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洛安城中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不惜花费重金只为见我一面,你们现在不用花钱就见我,分明是占了大便宜。” “若是他们知道灵犀姑娘是一个叫林晏的男子,婢子看还有谁愿意出钱。” “这倒未必。”一直沉默不语的言穆清不急不缓的开口,“这洛安城中,也有不少有龙阳之好的。” 夏云看着林晏脸色发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啧,果然也就王爷能治得住他。 被林晏怒目而视的言穆清只耸了耸肩,颇有几分无辜的道:“原本就是如此,你瞪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言穆清你……” “最近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林晏正要发火就被言穆清这话给堵住了,猛然间倒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想说什么了,白了他一眼,道:“哪有那么快,那李妈妈心里贼着呢,再等等吧。” 言穆清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倒是林晏对那躺在地上的张闫瞧了瞧,轻轻踹了一脚,撇撇嘴,道:“这小子虽然是个酒囊饭袋,倒是还有点用,既能帮你的忙,还帮我把那只耗子给抓住了。” 言穆清挑了挑眉,道:“耗子?”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那书房的东西摆放我都是一清二楚的,可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被人动过的样子,虽然没有少什么贵重物品,但也不得不防,我暗中调查,发现就是那个旺财的搞得鬼。” 夏云道:“既然知道是谁做的您去给那个李妈妈说说不就好了吗?您可是她的摇钱树,您说得话她肯定照办。” “所以我就说你这丫头到底还是年纪小,涉世未深。”不理会夏云一脸不服,继续道,“若是这么简单我何必费这般功夫?你想想,那旺财不过刚来的龟奴,李妈妈却总是让他去招待那些出手大方的败家子,这不是明摆着照顾他吗?” “你的意思是他和李妈妈……哎呦!”捂着脑门,怒瞪他,“你这是做什么?” 林晏斜睨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你瞎想什么呢?那旺财是李妈妈的远房亲戚,啧啧,这也能想歪。”接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言穆清,“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言穆清闻言只抿了一口茶,神情淡漠的道:“你若只有废话要说,那我便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起身走,林晏见此也不再说闹。 “啧,都是快要成亲的人还是这般急性子,我这不是正在说么?那旺财就是仗着李妈妈所以在天香楼里愈发放肆,我思来想去,把这种痞子交给张闫这种人处置最为合适,我故意将写有今次谜题的字条留下来让旺财看到,再着人故意说些话让他觉得把这字条卖给张闫最为划算,如今张闫花了一大笔银子买来了一个假的谜底不说,还被你给这么折腾,这一肚子火,正好可以找旺财去撒,至于李妈妈么,一个多年不见的远房亲戚,一个是自己的财神爷,以她那精明的性子,如何取舍,这不是一清二楚吗?” 言穆清闻言,心思一动,道:“那旺财看来是骗了张闫不少银子?” “这是当然。” “如此,倒是正好省了一番功夫。” 这没头没尾的,让林晏好生迷惑。 “你此话何意?” 然而言穆清却不愿多说,只起身淡淡的说道:“天色已晚,我先走了。”说罢便不理会林晏的疑问,打开窗户一个翻身便消失在了厢房。 林晏嘴角抽了抽,这小子果然还是这性子,回回说话都说到一半就走人,简直可恶! 回头看着夏云还在这呆着,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呆着,不和你家主子一起走吗?” 夏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张闫,道:“李妈妈让婢子今晚侍奉他,结果明早婢子却无缘无故消失了,肯定会引起怀疑,所以婢子今晚就留着,明日一早让张闫给我赎了身就行了。”接着笑容满满的看向林晏,“也算巧了,我这赎身钱,林公子您倒是提前帮婢子从张闫口袋里拿出来了。” 这下,林晏才明白言穆清口中的省事指的是什么了,看着还昏睡在地上的张闫,林晏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 第二日,张闫醒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桌边的夏云,吓得一咕噜就滚下了床榻,四周看看,没有言穆清的影子,便讨好的问道:“敢问姑娘,王爷呢?” “王爷自然是回王府了。” 看着夏云态度温和的样子,张闫越发心里没底了。 “那姑娘留在这,可是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妈妈让我在这伺候你,我若平白无故的消失了,李妈妈怕是会起疑。” “姑娘的意思是?” “所以就麻烦张公子给我赎了身,这样我离开天香楼才不会惹人怀疑。” “这……这小人的银两昨晚都被一个叫旺财的龟奴给骗走了,这会儿身上留下的银钱怕是不够。” “公子不用多虑,方才我出去,听闻旺财已经被找到了,李妈妈正看管着就等着公子去处置呢。” 张闫知道这银子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可他还没得拒绝,心里又再次后悔当初色迷心窍了! 而旺财抓到之后,那银子自然是回到了李妈妈手中,虽然那钱被旺财拿去赌馆赌输了些,但余剩下来的还是很可观的,故而心中到底有些不舍,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这笔钱从张闫手上再给要回来,谁知张闫直接说要将夏云给赎了身,这倒正好,虽然想到夏云的那身段容貌有点可惜,但是天香居里美貌的姑娘还多着呢,倒也没有太舍不得。 就这样,没一会儿张闫就领着夏云走了,自然,最后他也只能恭送夏云离开,而自己憋得一肚子火,最后自然是全部撒在了旺财身上。 皇宫,紫宸殿内―― “皇上。” 正在批阅奏折的康宁帝闻言轻轻抬了一下眼皮,道:“何事?” “启禀皇上,鄯善国的鹰王邬尔纳来了,正在宫外求见。” “哦?”康宁帝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来了,宣他进来吧。” “诺。” 没多久,康宁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知道是鹰王来了,放下笔,将奏折合上。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个高壮魁梧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邬尔纳见过大周皇上!” 鹰王以大周礼仪行礼,只见其一头棕色发丝卷而曲,皮肤黝黑,一张方脸上,鼻若鹰钩,眉毛浓黑且修长,棕色的眼眸透着冰冷,而其从脸颊延伸到耳旁的一个刀疤,使的其看着更加可怖。rPqJ 而康宁帝似乎对鹰王这有些骇人的容貌并没有感觉。 抬起手,语气温和地道:“鹰王请起,赐坐。”接着又示意了吴公公上茶点。 “谢皇上。”鹰王坐下来后,就有宫女奉上茶点,一路行来也有点口渴,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康宁帝见他放下茶盏后,才和他聊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言不惭 却说卓雅郡主今日随着丹王进宫,只一路上却心不在焉的样子。 关于卿琬琰的谣言她明明已经散播了出去,可为何这几日根本就不曾听人提起过?这种是非不是一向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吗? 到底是哪里出的错?莫非是被卿琬琰发现了?还是被言穆清发现了?可若是被他们二人发现了,未免也太过风平浪静了吧。 丹王发现自己的女儿仿佛有心事的样子,便停下脚步,问道:“雅儿,你怎么了?” 卓雅郡主回过神,摇摇头,道:“父王,女儿没事,女儿只是在想,待会儿去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一定得注意了,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丹王欣慰的点点头,安抚道:“你能这么想为父甚是欣慰,也不用过度紧张,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不是小器之人,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总不会有事。” “女儿听从父王的。” “好了,那为父就先去紫宸殿了,你就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吧,若是你出来的时候为父还没出来,你便自己先回去吧。” 卓雅郡主乖巧的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父王快过去吧,正事要紧。” 丹王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就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见父亲走了,卓雅才低声问吉兰。 “我让你到外面去说卿琬琰的事,怎么那么多天过去了,整个洛安城根本就毫无动静?是不是你偷懒没做?” “郡主明鉴,婢子得了您的吩咐,就故意去和那些洛安城中出了名的长舌妇套近乎,把卿琬琰故意勾引宣王殿下的事说了,可不知怎的,她们听归听,但是仿佛根本不感兴趣,也没有打探的意思,婢子无法,专门找了那酒楼里说书的人,让他们说,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这个活儿,都说这件事牵扯皇家,便是有再多的钱也不敢冒这个险。” “可恶!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卓雅郡主恼恨咒骂着,知道自己此刻在皇宫呆着,只敢小声说着,突然,眼睛一亮,“既然这些大人不敢,那便让小孩子去说。”rPqJ “小孩子?” “对!”卓雅郡主勾唇一笑,“小孩子懂什么皇家之人可不可招惹的?再说,这件事若是让小孩子传出来,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毕竟,有谁会怀疑一群孩子的话?” “对呀!婢子怎么没想到?还是郡主您聪慧过人,技高一筹!” “少说好听话,我只要看结果,你也看出来了,父王是打定主意尽快料理完这边的事回龟兹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把这件事情办妥!” “郡主放心,婢子一定不负郡主所托!” “嗯。” 到底还是在皇宫,所以卓雅郡主也不便多说,交代完这些之后,便领着吉兰去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和皇后如往常一般,和卓雅郡主闲聊了几句,就打发卓雅郡主走了,而卓雅郡主挂心着卿琬琰的事情,也不愿多呆,更不想让皇后的人跟着自己,便辞了皇后着人送自己的要求,出了清宁宫之后,就领着吉兰向宫门方向走去。 正走着,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粗狂的嗓音。 “卓雅郡主?” 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让卓雅郡主神情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鹰王那骇人的面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鹰王见此,眼底一冷,嘴角却扬起一抹暧昧的低笑。 “怎么?郡主见到本王太过高兴了,站都站不稳了?无妨,这搀扶美人的事情,本王一向最喜欢了。” 说着就走上前来,粗臂一伸,就要将卓雅郡主给揽过来,却被吉兰及时挡在了前面。 抬头看着鹰王,虽然有些惧怕,但想到若是自己护主不力,结果会更惨,便硬着嗓子,道:“鹰王殿下!且不说这里可是大周的皇宫,为了你鄯善国的颜面就不应该如此恣意妄为,单说我们龟兹的郡主,便不是你能随意碰的!” 鹰王见此倒是有点也不恼,反而颇有兴致的看了看吉兰,手摸着下巴,道:“本王记得你,你一直跟在卓雅郡主身边,没想到卓雅郡主人生得美,这身边的婢女也不差,虽说比不上郡主的绝世美貌,但也是个美人呢,等哪日本王娶了郡主,就让你做本王的侍妾,如何?” 不等吉兰开口驳斥,卓雅郡主便忍不住发怒了。 “邬尔纳!你少做白日梦了!本郡主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为何不会?”鹰王笑得恣意,“你是龟兹郡主,本王是鄯善鹰王,你我二人成婚,不仅门当户对,更能结两国秦晋之好,郡主又何必执念于那不可能之人,嫁给本王,本王同样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呵,就凭你?”卓雅郡主面露不屑,“你虽然是鄯善国君的儿子,但不过只是个低贱的驯兽女所生,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本郡主就算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嫁给你!” 卓雅郡主此话一出,鹰王脸上的怒意再也遮挡不住了,再配上他脸颊上的刀疤,更显阴冷。 卓雅郡主见此,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可她的性子不允许自己在鹰王面前露怯,便扬起了脖子,故作嘲讽道:“怎么,本郡主方才说的话有假吗?难道大名鼎鼎的鹰王殿下便是一丝真话都听不得了吗?还是你打算在这里和我一个弱女子动手?若是鹰王殿下不嫌丢人,本郡主奉陪便是!” 鹰王眯起厉眸看着卓雅郡主一脸挑衅的样子,莽然笑了,接着就趁卓雅郡主和吉兰没有注意的时候,伸手把卓雅郡主一把楼了进来,低头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远处看来可谓相当暧昧。然而鹰王在卓雅郡主耳边说的话却恰恰相反。 “郡主这番话可要记住,来日,莫要后悔!”接着不理会卓雅郡主的一脸震怒便放开了她扬长而去。 卓雅郡主看着鹰王的背影,恨意满满。 “邬尔纳,你给我记住了!” 这时候,吉兰小声道:“郡主,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了。” 卓雅郡主虽然恼恨着,但是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听了吉兰的话走了。 ―― 既然鄯善国的皇子来了,于情于理,康宁帝也该在宫中设宴款待,而丹王和卓雅郡主虽然在刚来的时候已经为其设了宴,但是既然他们还在洛安,康宁帝自然也要邀请他们。 想到鹰王在,卓雅郡主是不想去的,可是想到言穆清也在,便咬咬牙,去参加宴席了。 此时大殿内,美酒佳肴,笙箫歌舞,一派祥和。 鹰王仰头饮了一杯酒,豪爽一笑,道:“哈哈!小王在鄯善的时候就听闻大周的美酒佳酿可谓一绝,如今尝到,确实和我鄯善国的妙处不同!”接着看向丹王,“小王曾听说,丹王也是一个好杯中之物的人,来洛安这些日子,想来是大饱口福吧?” 丹王举杯一笑,道:“拖皇上的福,确实尝到了不少,鹰王难得来一趟,可不要错过。” “哈哈!那是自然!只是希望到时候皇上不要介意才是!” 康宁帝微微一笑,道:“我大周乃礼仪之邦,二位都乃贵客,不过是想品尝我大周美酒,这有何难?想要什么酒,和朕说便是。” “那小王就在此谢过皇上了!” “鹰王客气了!” 接着众人更是相谈甚欢,酒过三巡之后,鹰王脸上已经有点发红,但是可以看出精神很好,并无醉意,这时候看向一旁,略显诧异,道:“咦?宣王这是怎么了?可是喝醉了?” 鹰王这一出声,倒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言穆清那边。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言穆清的反应稍显迟钝,在所有人都看到他这边的时候,才愣愣的抬起头,面上带着几分迷茫。 鹰王见此,便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在战场上英勇应战的宣王酒量却是不怎么样的啊!这宴席似乎还没有开多久呢。” 康宁帝是知道言穆清的酒量是比较浅,平日里也就罢了,便是醉了也无妨,可这次鄯善国和龟兹国的人都在,这般便是有点丢人了。 这么想着脸色便有点不好了,道:“老六,可是醉了?” 言穆清这会儿好像有点清醒了,带着几分晃悠的起身,行礼,歉然道:“儿臣有些不胜酒力,扰了父皇和几位贵客的雅兴,还望父皇恕罪。” 丹王见此便和颜悦色道:“这醉酒实属常事,宣王也不用如此,既然有点醉了,还是下去醒醒酒或者休整一会儿吧,不碍事的。” 鹰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言穆清的眼神却有着几分轻嘲。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康宁帝的眼睛,脸色就有点发沉了,但也不好发火,只能摆摆手,道:“既然醉了,就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儿臣领旨。”言穆清谢了恩,就在文武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而卓雅郡主看着言穆清醉意朦胧的样子,心思微动。 为了彰显礼遇,卓雅郡主被安排在了太后身旁,卓雅郡主想了想,便面带羞怯的小声道:“太后娘娘,卓雅酒水喝多了,想……” 第一百五十三章 韵事 太后看卓雅郡主这副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既然这样,那郡主便去吧,哀家着人领你过去。” “不用了,此时皇上正在待客,卓雅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委实不用惊动旁人,而且卓雅也知道地方,有吉兰陪着便好。” 太后见此,便不再强求,道:“如此,那便快去快回,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寻个太监或宫女来告诉哀家。” “卓雅省得了。” 说着就领着吉兰悄悄离开了大殿,以为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其实一直有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她。 出了大殿,卓雅郡主正好看到言穆清进到一个拱形门里,心下一喜,忙跟了过去,可到了拱形门之后,却不见言穆清的踪影了。 卓雅郡主左右张望着,喃喃自语着。 “奇怪了,刚才还看到他在这呢,怎么这会儿人就不见了?” 吉兰想了想,道:“郡主,婢子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几座亭子,宣王殿下既然有点醉意,想来会在某个亭子处休息一会儿,不若咱们去前面找找吧?” 卓雅郡主想着,这么也说得通,便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诺。” 可二人连找了两处亭子,都没有看到言穆清的影子,吉兰想着她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便道:“郡主,咱们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皇宫那么大,宣王殿下可能去了别处休息,咱们怕是找不到的,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让王爷担心。” 卓雅郡主怎能甘心?这段日子言穆清似乎是有意躲避她似的,让她想找他说几句话都无法,难得这次有机会可以独处,而且关键是言穆清醉了,正是神志不清之时,这对她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她不信以自己这般美貌,言穆清会丝毫不动心! 因此,说什么卓雅郡主也不会放弃。 “这次宴席主要是招待那个邬尔纳,我出来多一会儿他们不会在意的。” “可是郡主……” 见吉兰还要罗嗦,卓雅郡主便有几分不耐了,斥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婢子不敢。” “那就闭嘴,赶紧找宣王殿下。” “诺。” 吉兰无法,只能跟着卓雅郡主继续找着,可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仿佛言穆清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似的,却正在这时候,卓雅郡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宫女正在一处凉亭打扫,便走过去。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原本正在打扫的宫女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到卓雅郡主和吉兰二人,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但依然还是放下笤帚,迎上前去,行了一礼。 “婢子见过贵人。”rPqJ 卓雅郡主扬了扬眉,道:“怎么,你不认识我?” “婢子平日里只是在附近打扫,故而不曾见过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吉兰闻言便道:“这是龟兹来的卓雅郡主。” 小宫女恍然大悟,又行了一礼,道:“婢子见过郡主,方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若是以往,卓雅郡主定然是不会给她好脸色,只是这会儿有事要问她,便没有发火。 “你没见过我,不知道也属正常,起来吧。” “谢郡主。” “你方才一直在这打扫?” “回郡主,婢子一直在这打扫。” “那你可见到了宣王殿下?” “宣王殿下?”宫女想想,“郡主来之前婢子是有见过两个男子往那个方向走了,但是只看到了背影,不确定是不是宣王殿下。” 她来之前的两个男子?应该就是言穆清和文武了,于是卓雅郡主便不再多说什么,领着吉兰就向宫女指得方向走去,因此没有发现宫女眼底的诡异。 主仆二人按照宫女指得方向匆匆赶过去,却走到一处冷清的院落。 吉兰看了看,问道:“这处院落倒是从未见过,不知是做什么的。” 卓雅郡主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言穆清,看了看这处院落,会不会,他是在这里面休息了?这处院落倒是清静,而言穆清不是一向都喜静的吗? 这么想着,卓雅郡主便要抬步走进去。 吉兰见此忙拉住她,不安道:“郡主,这处院落那么僻静,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进去看看罢了!”瞪了吉兰一样,“你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若你不敢,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便是!”说罢就不理会吉兰,推门进去了。 吉兰心里虽然担心,但也不可能放任卓雅郡主一个人进去,便只好跟着过去了。 卓雅郡推开门之后,进去一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院子了,瞧着也不像是宫里的哪个主子住得,正在这时卓雅郡主听到身后一个闷哼声,刚想回过头看看,可只觉得脖颈一疼,接着便昏了过去。 而此时大殿中,太后见卓雅郡主还未归来,有些不放心,便吩咐韩嬷嬷出去寻一番,这时候,瑞王突然笑了出声,语带调侃道:“鹰王这莫不是醉了?哈哈,方才还在说我六弟的酒量太浅,这么看,鹰王这酒量也没有高到哪去呀!” 当然瑞王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搓搓鹰王的锐气,其实心里却也在感叹这个鹰王的酒量着实不浅,打从酒席开始,他的嘴就没停过,别人是品酒,他简直是灌酒,桌上的酒换了一壶又一壶,喝到现在才醉,也委实难得了,不过心里也在嘲讽鹰王,果然是蛮夷出身,这么多好酒到他嘴里,倒是白白糟践了! 鹰王支着头,脸色潮红的嗤笑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玉盏,道:“瑞王此言差矣,小王这不是因为酒醉,而是为了这美人醉。”说着便轻狂的瞥向那舞动的舞姬。 康宁帝见此,只做淡笑,倒也不接话。 鹰王似乎并不在乎别人是否回应,又仰头饮了一盏酒,咂咂嘴,“呵,怨不得所有人都想来大周一游,这大周不但酒美,景美,人更美!小王再敬皇上一杯!” “鹰王客气了。”康宁帝微微一笑回敬了一盏,抿了一口之后,看着鹰王的醉态,扬了扬眉,“酒虽美,但饮多伤身,鹰王还是克制一点,朕看你已经有些醉意了,不如朕着人领鹰王下去休息一会儿?” 鹰王揉了揉眉头,苦笑了一声,道:“小王当真是失礼了。” 康宁帝摆摆手,笑得和颜悦色。 “鹰王不用如此,你这样说明喜欢我大周的美酒,怎会是失礼?”接着就着人送鹰王下去休息。 鹰王晃晃悠悠的起身,抱拳道:“那小王就先谢过皇上了。” 鹰王虽走,但是丹王还在,所以这宴席还要继续下去,再说,比起鹰王,康宁帝自然是更愿意和丹王相谈,只是这时候看丹王左右张望,便问道:“丹王这是怎么了?” 太后见此便道:“丹王可是在找卓雅郡主?卓雅郡主方才说酒饮多了,就出去了,丹王放心,哀家已经着人去找了,终归都在皇宫里,不会有事的。” 丹王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太后都这么说了,便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太后娘娘了。” 却说韩公公吩咐小喜子领着鹰王去休息,一般像鹰王这种情况下的都会安排在承贺殿附近,而去那里,正好也要经过卓雅郡主方才进去的院子里,鹰王由着自己的随从扶着自己,跟着走,仿佛这会儿有点儿困了,便问道:“还有多久到啊?” 小喜子忙道:“鹰王殿下稍微再等等,没有多远了,马上就到了。” 鹰王眨了眨混沌的眼,看着那座院子,指过去。 “这不就是有座院子吗?本王去这里面不就行了?”说着竟是推开随从,就踉踉跄跄的推门进去了。 小喜子一愣,忙追过去。 “鹰王殿下您再等等,这儿您可住不得,这儿都是宫里宫女住得地方,您哪能在这里面休息?传到皇上耳朵里面这不是要了小的的命嘛!” 然而小喜子这又瘦又小的身形哪里拉得动身材魁梧的鹰王,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鹰王推门进屋,然后又将门给关上了。 小喜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鹰王的随从阿舍,哭丧着脸,道:“这可如何是好?” 阿舍一脸歉然,道:“还望喜公公不要介怀,我家王爷一向如此,只要喝醉了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大睡一觉,而且不喜任何人靠近,绝无其他意思。” “嗨,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哪里会有什么介意,只是鹰王殿下身份尊贵,这里又是宫女休息的地方,哪能让鹰王殿下主在这,万一休息不好怎么办?传到皇上那,我也不好交代呀!” “喜公公大可放心,我们王爷身子骨好着呢,这点算不得什么,待我们王爷酒醒了之后会亲自向皇上说明的,怎么也不会连累到喜公公的。”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硬把鹰王给扛出来,小喜子也只好认命的点点头,却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内响起了仿若低喘的声音,待听清了之后,小喜子和阿舍俱是脸色一变……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选择 小喜子虽然年岁不大,可毕竟是在康宁帝跟前当差的,哪里听不出这声音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是宫女住的地方,心下便了然了,怕是哪个宫女今儿不用当差或者是偷懒在屋里休息,这鹰王适才刚饮了不少酒,这一碰到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可不就如火上浇油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宫女,可这毕竟是皇宫啊,鹰王如此,到底是有点失礼啊,而这事势必会传到康宁帝耳朵里,而他到时候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这么想着小喜子便有点犯愁了。 阿舍也有些尴尬,看了看小喜子有点难看的神色,便道:“我们王爷也是……喜公公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把王爷叫出来。” “别别别!”小喜子忙拉住他,他可不傻,这鹰王怎么说也是鄯善国的皇子,他虽然不懂朝政,但是这种身份的人也不敢轻易惹了不高兴,这样传到皇上耳朵里自己照样讨不得好,而且听里面的声音,这会儿拉开怕是也来不及了,想了想,便道:“能得鹰王殿下看中,也是这宫女的福分,不过于情于理,我也得去皇上那说一声,你便在这儿守着鹰王殿下,我去去就回。”rPqJ 阿舍点点头,满是愧疚道:“那就有劳喜公公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哪的话。”小喜子摆摆手,这就小跑着出了院子。 在小喜子出了院子之后,阿舍神色一肃,快步走上前去,探头看看,确定无人,忙将院子的门给关上,接着转身走到房屋后面,只见后面放着一个木架,上面盖着一块半新不旧的布,明显可以看出布下凸起一大块,从形状看,可以看出是个人。 阿舍伸手一掀,布下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吉兰,只是这会儿她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嘴上被手帕给堵着,更是说不出来话。 阿舍面容凶狠的看着她,语带威胁。 “我现在把你嘴上的帕子拿掉,然后解开你的哑穴,但是你若敢乱出声引来别人,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知道了吗?” 吉兰这会儿被点了穴道根本点不了头,只能眨眨眼,表示同意。 阿舍见此便将帕子取下,手指轻点,解开哑穴。 吉兰动了动自己有点发麻的嘴,瞪着阿舍,她知道阿舍是鹰王的人,而方才屋里的声音她也听到了点,如何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来这次她和主子是中了计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此事若是闹大,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你快放了我们郡主!” “吉兰姑娘觉得现在放了你们郡主还来得及吗?你何必像郡主那般死心眼,我们王爷对郡主可谓是一往情深,而且二人又是门当户对,郡主嫁给我们王爷,对两国有好处,对你们家郡主也是有好处的,咱们做下人的,不就是盼着主子过得好,咱们也能增点光么?” “呸!使用这种龌龊手段还敢说是为了我们郡主好?” 阿舍笑得无赖,道:“虽说我们王爷用的这个法子不大好,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谁让我们王爷对郡主一往情深呢?” “你!” “吉兰姑娘在这与我说这些废话亦是无用,想来之前已经有人和你说清楚了吧,是走死路,还是活路,吉兰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 吉兰想到之前醒来的时候那个蒙面人对自己说的话,眸光闪了闪。 “我为何要帮你们?帮了你们,事后郡主便会要了我的命!” “就算你在所有人面前实话实说,你觉得以郡主那样的性子会饶了你吗?” 吉兰深知道卓雅郡主的性子,知道之后自己怕是没有好日子了,可还是嘴硬道:“只要我向皇上说一切都是你们陷害的,郡主便不会怪我!” “在你眼皮底下,郡主出了这等事,你觉得你说出那些话,就能安然无恙吗?”冷冷一笑,“而且你觉得王爷既然敢这么做会没有后招?即便是最后真的查到是我们王爷做的,你依然脱不了关系,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放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正好能证明是你故意引郡主过来的。” “你们!” “吉兰姑娘在这冲我发脾气无用,时间有限,吉兰姑娘还是想想该怎么做吧。” 吉兰面如死灰,他们早有预谋,自己根本就没得选择,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吗?吉兰心中不甘心啊! 冷笑了一声,道:“呵,还说什么活路,你说的这么多无非还是要我死,我不答应你们,郡主回去不会放了我,我答应了你们,郡主同样不会放了我,到时候我不还是死路一条?” “吉兰姑娘此话差也,我们给的自然是活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药丸递到她跟前,“这个药吞下去后,如同死人一般,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醒来,只要吉兰姑娘到时候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然后再以护主不利为名自尽于人前,无论郡主还是丹王殿下都不会再责怪于你,而之后我们王爷便会妥善安置于你,你放心,我们王爷出手一向大方,给你准备的银钱足够你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战战兢兢的做人家下人了。”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吉兰自然有点心动,可是看着那个药丸,心里有些打鼓,她能完全相信这个阿舍的话吗? 阿舍看出吉兰的纠结,缓缓道:“从来富贵险中求,吉兰姑娘聪慧过人,难道这点魄力也没有吗?而且眼下,这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吉兰看看药丸,又看看阿舍,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便道:“好,我答应你。” 阿舍满意一笑,道:“我便说吉兰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接着便为吉兰点开穴道,并将药丸给她。 而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阿舍示意吉兰别出声,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上前去,将门给打开,原来是几个小太监,他们看到阿舍之后,便道:“你怎么在这?” “我们王爷喝醉了,便在此处休息,为了不打扰他,便将院子的门给锁住,不知几位来是做什么?” 几个太监虽然奇怪鹰王怎么会在这里休息,但是这终归和他们无关,于是便不再多问。 “我们是来找卓雅郡主的,你可看到过她?” 阿舍一脸迷茫,道:“卓雅郡主?没见到她,这是怎么了?”说到这里就挠挠头。 躲在门后的吉兰见此忙整了整仪容,接着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在几个太监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出声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众人闻言转过头,领头的太监认出她是卓雅郡主的侍婢,忙道:“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你们这是去哪了啊,太后娘娘看郡主一直未归,派我们到处寻找呢!” 吉兰一脸歉然,道:“倒是有劳太后娘娘挂心了,我们郡主之前可能饮酒有点多,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晕眩,正好路过这个院子,看没有人,里面也算干净,就先在里面歇息了,我本来是要去御膳房要个醒酒汤顺便找个宫人去向太后娘娘禀明一声的,可我头一次来这附近,因此走错了路,一路上也没看到个宫人,怕走迷路了,也担心离开郡主太久不妥,这才回来的。” 这时候阿舍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意思是,卓雅郡主在里头?” 吉兰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旁边的几个太监也都不是傻的,这阿舍刚说了鹰王在里面,吉兰又说卓雅郡主也在里面,再看阿舍那表情,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 吉兰此时紧张的手指冰凉,可为了保住命,不得不继续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道:“这是怎么了吗?” 阿舍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转身就跑到屋子门前,拍着门喊道:“王爷!王爷!您快出来呀!” 很快,屋里便传出鹰王喘着粗气的声音。 “滚!” 吉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赶忙跑过去,一把拉开阿舍,猛拍着门,喊道:“郡主!郡主!你在不在里面啊!” 就在吉兰不停的呼唤中,屋里传出了一声惊叫声。 “啊!” 这下,更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几个太监对看一眼,纷纷低下头退下去,打算先去把这的一切告诉太后。 看着他们走了,吉兰刚松了一口气,却被阿舍瞪了一眼,悄声道:“继续,别露出马脚!” 吉兰点点头,忙又喊道:“郡主!郡主!你快开门啊!” 这时候门却被打开了,只见鹰王发丝凌乱,脸颊上有几道血印子,外衫披在肩上,露出壮实的胸膛。 瞥了一眼吉兰,眼底满是嘲讽,吉兰不敢与之对视,忙冲进去,只见卓雅郡主发丝凌乱的披在肩上,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盖在身前,饶是如此,吉兰还是在她裸露出来的玉颈上看到了几处可疑的红痕。 “郡主!”吉兰忙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拉起另一条被子遮住卓雅郡主裸露出来的玉背,看着主子呆愣的样子,抽噎的唤着,“郡主!呜呜!”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弥补 卓雅郡主愣愣地看向吉兰,眼睛赤红,里面仿佛充满了滔天的恨意,让美丽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低吼怒道:“没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你和他们串通好的算计我?” 卓雅郡主这一巴掌仿佛用了所以的力气,吉兰的脸颊当下便肿了起来,嘴角甚至都渗出了血丝,而吉兰这时候也顾不得痛,手脚并爬的爬过来,哭得好不凄惨。 “郡主,婢子没有啊!婢子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呜呜!” 鹰王见卓雅郡主如此,倒是带着几分嘲讽的笑了。 “你冲一个婢女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你放心,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本王自然会回去向你提亲,本王早就说过,你我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呸!你这个畜生!”卓雅恨意满目的瞪着鹰王,仿佛恨不得饮其骨血,“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嫁鸡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畜生!你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我要杀了你!” 卓雅郡主说着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将鹰王给撕碎,只是和身材魁梧的鹰王相比,她自然不是其对手。 只见鹰王一手轻松的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揽过她的细腰。 “郡主何必如此?本王若死了,你不就是要成寡妇了?郡主这般美貌,本王可舍不得让郡主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接着目光暧昧的向下移,语气轻挑,“都说女人是口是心非的,本王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郡主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本王,却喜欢不着一物的投怀送抱,不得不说,本王很是喜欢呢。” “啊!”卓雅郡主方才怒极了,忘记自己此时身上未着一物,想到自己方才居然就这么被鹰王抱在怀里,卓雅郡主只觉得恶心,猛地推开他,拉过掉落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这时候,外面响起尖刻的声音。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丹王殿下到!” 卓雅郡主脸色煞白,他们都来了,自己这般模样,怎能见人? 而康宁帝知道了大概情况就匆匆赶来,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鹰王衣冠不整的站在门口,脸一沉,但也停下脚步,知道自己不便进去。 丹王顾不上这么多,进来之后就快步进到屋里,当看到女儿呆愣的模样,心中一痛,缓缓的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唤道:“雅儿!” 听到父亲的声音,卓雅郡主愣愣的抬起头,终于,忍不住扑倒在丹王怀里,恸哭了起来。rpqj “父王!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呜呜!” 而这时候,皇后也扶着太后走了进来,看着屋里的情形,二人脸色都不大好。 看着卓雅郡主裸露的肩部,知道此刻她未着衣服。 “韩嬷嬷,快服侍郡主更衣!” “诺!” 好在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便吩咐韩嬷嬷拿件衣裳过来,所以这会儿倒也不算手忙脚乱。 韩嬷嬷拿着衣裙,领着两个宫女走过去,轻声道:“丹王殿下,老奴知道您心里难受,可眼下还是先给郡主更衣为妥。” 太后也柔声道:“哀家知道这件事让郡主受委屈了,丹王放心,既然这件事发生在皇宫,皇上定然会给郡主交代,眼下还是先安抚好郡主,哀家已经着人请了太医在长乐宫等着,丹王还是让韩嬷嬷给郡主更衣,然后再送郡主去长乐宫让太医为郡主请脉,毕竟这身子健康最为重要,哀家和皇后会陪着郡主,不让郡主再受委屈。” 丹王知道,不能让女儿这般样子呆着,便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丹王客气了。” 见丹王起身,韩嬷嬷才领着宫女为卓雅郡主整理仪容。 丹王一转身就见到鹰王低着头倚靠在门框上,眼睛冒火,冲上前去,就是狠狠一拳。 以鹰王的身手,其实是能躲过这个攻击的,但是他仿佛自始至终的都没想过要躲,生生受了这一拳。 丹王那一拳可没有客气,仿佛是将满心的怒火全部放在了这个拳头上,只见鹰王那么大的块头整个人就这么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不稳,跌倒在地,脸颊也变得黑青,嘴角更是流出了鲜血。 然而鹰王却并无过多表情,以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抬手制止阿舍过来的搀扶,缓缓起身,倒是少有的恭敬有加,道:“岳父若还是觉得不解气,大可继续打,直到您觉得解气为止。” “呸!你这个畜生!谁是你的岳父?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无耻的女婿!” 鹰王揉了揉脸颊,弯腰行了一礼,愧疚又郑重的道:“岳父气恼小婿乃人之常情,小婿自知这件事做的有欠妥当,当时小婿只想进来休息一番,可没想到郡主会躺在床上,原本小婿便对郡主爱慕已久,再加上适才饮了不少酒,这才一时没有控制住,岳父放心,小婿既然已经和郡主有了夫妻之实,回去定然会向父皇禀明此事,向郡主正式提亲,岳父放心,小婿定然会好好爱护郡主,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样子瞧着倒是十分真心诚意。 其实对鹰王这个人,丹王原本还是有些欣赏的,当今鄯善国君皇子众多,而这个鹰王的生母仅仅是个驯兽女,也不得宠,在这样的情况下,鹰王能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可见其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虽说行事似乎有些太过狠厉,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作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对他,丹王也只是欣赏,从未想过让卓雅郡主嫁给他,他并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心思太过深沉的人,而且今日鹰王又对自己的爱女做出这种事,丹王恨不得直接手刃了他,可他到底也活了这把岁数,遇事自然不会再像年轻时候那般不计后果。 从小的看,二人如今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没得改变,也隐瞒不了,虽说这件事发生在洛安,离龟兹甚远,但是龟兹和鄯善却相离很近,他不认为鹰王会隐瞒,就算自己回到龟兹缄口不提,从鄯善国传过去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到时候女儿的脸面往哪搁? 若是再大的说,龟兹和鄯善两国这几年没少征战,龟兹虽然现在瞧着能应付自如,但是实际上怎么样,丹王还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的那个皇兄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以和亲的名义结束这一切,而这件事一旦传到他耳朵里,肯定是想让卓雅嫁过去的。 就是因为牵扯太多,所以丹王一时倒是没有表态。 这件事康宁帝很想置身事外,但是事情是发生在皇宫,他若一句话不说,也不大好,而康宁帝内心里,倒是也希望卓雅郡主嫁给鹰王。 这些年西域各国垂涎大周丰富资源,一直蠢蠢欲动,而其中以车师前国实力最强,虽然几次攻击都被破解,但是车师前国的国君却似乎越挫越勇,康宁帝记得之前的奏折里写着,车师前国的国君这几年在加大征兵,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而车师前国之所以敢如此,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他在西域已经没有其他对手了,西域各国这几年相互征战,各国皆有亏损,而那时候唯独车师前国保持中立,不与他国相争,也是这几年车师前国的国力日益强大了起来,到了现在,西域诸国已无人敢与之相争,其中归顺者也有不少。 若是可以削弱其国力,倒是能让大周多缓口气。 而眼前这二人,倒是很符合康宁帝的要求。 鄯善国和龟兹国之前在西域的国力都不弱,只是这几年应战事拖累,比不过车师前国,但是如果二国联姻,他们的实力结合起来,虽然不一定能颠覆车师前国的地位,但也是能让车师前国忌惮一番,如此的话,那车师前国便不得不分出经历对付鄯善国和龟兹国,而大周便可坐山观虎斗了,即便是那时候车师前国还想对付大周,其实力也不能同日而语了。 康宁帝心里算盘打得精明,但是面上一丝也看不出来。 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歉然的看向丹王,道:“丹王,这件事发生在朕的皇宫,朕难辞其咎,朕知道多说无益,只求能尽量帮助郡主减少其受的委屈。”接着看向鹰王,却已然是愤然不已的样子,“朕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对你多加礼待,可不代表你能在朕的宫里恣意妄为!若不是看在鄯善国君的面上,朕恨不得现在就以大周律法处置了你!” 鹰王一副很是受教的样子,道:“皇上说得对,千错万错都是小王的错,可小王对郡主的心却是天地可鉴,之前酒后糊涂,伤害了郡主,小王很是悔恨,只求余生能好好爱护郡主,以弥补对郡主的伤害!” 丹王闻言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康宁帝眼珠转了转,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做了这等错事,岂是说这两句就可了的?再说,郡主岂是你想娶便可娶的?”接着看向丹王,语气温和,“不过此事到底事关郡主,不如还是问问郡主的意见吧?” “我死也不会嫁给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别想摆脱 此时卓雅郡主已经穿戴整齐,若不是其眼眶哭得红肿,根本猜不出她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她双目赤红的仇视着鹰王,若是现在她手里有把刀的话,定然是会毫不犹豫的砍过去。 只是她不能,方才在屋里,卓雅郡主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回忆着发生的所有的事,这件事,一定是鹰王早有预谋的,毕竟他对自己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用了这个下三滥的法子逼迫自己就范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想到那个突然找不到的言穆清,卓雅目光沉沉,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也有关系?他,居然愿意把自己送到其他男人身边? 想到这里,卓雅郡主便恨意滔天,紧紧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不管这件事言穆清有没有参与其中,都是因他而起,他别想摆脱她! 想好了这些,卓雅郡主便走上前一步,跪下来,先对丹王磕头,泪眼婆娑道:“父王!女儿不要嫁给这个畜生!”接着看向康宁帝,又磕了一头,“皇上!事情发生在大周皇宫,卓雅只能求您替卓雅讨回公道,卓雅今日受辱,绝非偶然,是他!”指着鹰王,咬牙切齿的道,“是他,和别人串通好的,设计把我骗到这里!然后再把卓雅给……呜呜!” 丹王听此,又惊又怒,恨恨地瞪向鹰王,拽过他的领子,恨声道:“你这畜生!是你设计折辱我女儿的?” 鹰王仿佛也很是讶异,一向锐利的眼中满是迷茫,看看丹王,又看看卓雅郡主。 “这……这从何说起呀!郡主,小王知道方才的事是小王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可,可不能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给小王啊!”rpqj 卓雅郡主冷笑连连,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被你设计还全然不知?邬尔纳,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直接承认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鹰王蹙起浓眉,语气颇为认真诚恳,道:“小王承认方才是自己没有控制住,才对你做出了如此混账之事,可小王爱慕你却是真的,希望郡主可以给小王一个机会,不要因为恼恨方才的事,就说出这般莫须有的话。” 康宁帝在一旁听得眉头一跳,看向皇后,对其使了个眼色。 皇后了然,便走过去,亲自将卓雅郡主给扶起来,还拿起丝帕为其擦拭着眼泪,柔声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郡主受了委屈,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都这时候了,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这件事皇上肯定会给郡主一个公道的,方才郡主说这件事是鹰王和别人串通好的,不知是谁?” 卓雅郡主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卓雅……不敢说。” 皇后眸光微闪,但依然是态度和蔼地道:“有何不敢的?你父王在,皇上和太后,还有本宫都在,都是要为郡主讨回公道的,郡主若是想到什么,便直说。” 卓雅郡主故作为难的看向皇后几人,丹王看着有几分着急,道:“雅儿,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雅郡主看了看丹王,抿了抿唇,仿佛下定决心般,道:“是……是宣王殿下!”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太后蹙起眉,道:“郡主为何说这件事和清儿有关?” 卓雅郡主擦了擦眼泪,道:“事到如今,卓雅也不再多做隐瞒,其实早在当年第一次见到宣王殿下的时候,卓雅心中便有宣王殿下了,只是当时年害羞,没有敢说出来,这次父王奉命来洛安,卓雅便想着要跟过来向宣王殿下表明心意,可谁知,到了洛安才知道宣王殿下已经和别人定了亲,卓雅心中很是难过,可卓雅也知道,圣旨已下,无从改变,但到底忍不住好奇那个卿姑娘生得何等模样,也因此,才会在皇后娘娘寿宴上闹出那般笑话,可也那次之后,卓雅便觉得卿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和宣王殿下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以便努力死了这条心,只是,今日宴席上看宣王殿下酒醉退席,到底忍不住担心,就向太后娘娘找了借口跟了出来,我是亲眼看到宣王殿下进了大殿不远处的那座拱门,可跟进去的时候,却不见踪影,卓雅找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打扫的宫女,问了她,她便给卓雅指了这条路,卓雅当时不疑有他,顺着宫女指得路就过来了,看到这个院子的时候,便以为宣王殿下可能就在里面休息,便推门进来,可之后,便觉得脖颈一痛,就没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卓雅便已经被那个畜生给……玷污了!如今想想,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总觉得从宣王殿下出来的那一刻起,卓雅便进了圈套!求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为卓雅做主啊!” 此话一出,康宁帝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是他不是在乎这个儿子有没有设计陷害卓雅郡主,他在乎的是,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和鹰王合谋设计,这二人什么时候有交集的?若是真的,他们二人既然能合谋做出这件事,可见交情不浅。 一个是自己的嫡子,一个是鄯善国的皇子,这二人若是勾结在一起,这对他的威胁可就不能小觑了! 皇后也想到了这里,抬眼瞥了一眼康宁帝,知道他已经在疑心了,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是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该多说什么,不然只会让康宁帝更加以为自己是在心虚,只希望这件事,儿子能够妥善处理好。 而康宁帝这时候目光也刚刚掠过皇后,见她只是柳眉轻蹙,却没有其他表情,眸光微闪。 转头看向吴公公,沉声道:“去把老六叫来!” “诺。” 而这时候皇后却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和言穆清没有关系。 “看来这件事要弄清楚还需要些功夫,皇上,还是着人搬些椅子过来,不能都这么站着,别的不说,太后年纪大了,站的太久伤身,而郡主刚受了委屈,也该坐下来好好休息才是。” 卓雅郡主闻言忙诚惶诚恐地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卓雅不累。” 而康宁帝则点点头,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朕倒是一时大意忘了。”接着便吩咐宫人备好椅子。 自然,鹰王很识趣的没有坐下来,依然就是这么站在那里。 过了有一会儿,言穆清就来了,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此人生得粉雕玉琢,如画中仙童,正是皇长孙,言云修。 对于他的到来,康宁帝很是诧异,道:“怎么把修儿给带来了?” 吴公公苦笑了一下,回道:“回皇上,老奴一直以为宣王殿下可能是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可到了之后发现宣王殿下不在,正犯愁呢,就看到太子妃身边的宫女锦雀来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宣王殿下正歇在长孙殿下那,太子妃怕皇后娘娘担心,便派了锦雀过来告诉皇后娘娘,老奴这便马上去了皇长孙的宫殿,当时宣王殿下似乎是刚醒,听到老奴的话,便过来,可长孙殿下粘宣王殿下粘的紧,怎么都不肯松开,无法,宣王殿下便抱着长孙殿下来了。” 康宁帝闻言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不适合在言云修这个小娃娃面前说,而且,六儿子怎么会在自己孙儿那?心中疑惑,只是对上自己宝贝孙子那湿漉漉的大眼睛,康宁帝也不忍心说重话,便招招手,对着言云修柔声道:“修儿乖,到皇祖父这儿来。” 言云修眨了眨眼,从言穆清身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到康宁帝面前,倒是没有忘记行礼。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也没有忘记皇后和太后,转而又对她们二人行礼,“给皇曾祖母,皇祖母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康宁帝摸了摸言云修的头,笑容和蔼,“修儿乖,告诉皇祖父,你六叔怎么会在你那。” 言云修扬起小脑袋,脆生生道:“回皇祖父,修儿今日在御花园里放纸鸢,正好看到六叔走过来,修儿本来想拉着六叔一起玩的,可六叔说他不舒服,母妃说,不舒服就一定要找太医,所以修儿就拉着六叔去了太医院。” 康宁帝扬了扬眉,道:“你直接带着你六叔去太医院了?” 言云修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因为这样子比较快嘛,到了太医院之后,李太医就给六叔把脉,说六叔只是醉了,熬点醒酒汤,睡一会儿就行了,修儿觉得六叔的王府太远了,就直接把六叔拉到了修儿的寝宫,吴公公来的时候六叔刚醒来没多久,瞧着比之前好多了呢,皇祖父,你说,是不是修儿做对了?” 瞧着孙子这等着自己夸奖的小模样,康宁帝想笑,但是也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便拍了拍言云修的脑袋以示嘉奖,只是心里却在想着言云修之前的话。 照言云修的话,他是在御花园碰到言穆清的,可卓雅郡主却说亲眼看到言穆清走进拱门的,那可是和御花园相反的方向。 所以,是卓雅郡主说了谎,还是言穆清利用言云修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讯问 康宁帝心中存着疑惑,目光却是仿若随意的略过言穆清和卓雅郡主,并无发现任何问题,又低头拍了拍言云修,道:“修儿当时放纸鸢身边都有谁跟着?” 言云修乖巧的回答道:“回皇祖父,小庆子和小明子都跟着呢。” “哦?原来如此。”康宁帝眸光闪了闪,语气依然和顺,“修儿乖,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皇祖父和你六叔有几句话要说。” 言云修一直对言穆清这个六叔都很是喜欢,难得得着机会拉着六叔,就想和六叔一起玩,这会儿听康宁帝这么说自然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一向乖巧懂事,所以听到康宁帝的吩咐倒也很是听话的点点小脑袋,只是到底还是个小娃娃,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脸上的失落和委屈还是显露了出来。 皇后见此,便起身走过去,拉着言云修的小手,道:“皇祖母都不知道咱们修儿已经会放纸鸢了呢,正巧皇祖母也想去放纸鸢,这会儿还有点风,不如,修儿就陪着皇祖母一起,可好?” 言云修一听皇祖母愿意陪他一起玩,肉嘟嘟的小脸蛋马上亮了起来,欢快的点着小脑袋就拉着皇后出了院子。 太后看着皇后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儿媳妇一直都是这般聪慧的,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言穆清,她这个做生母的是该回避。 皇后这会儿退下的原因康宁帝自然也是清楚的,夫妻多载,这个发妻处事向来都是知进退的,便是牵扯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也不会越权一步,对这一点,康宁帝很是满意,可对发妻处事态度满意是一回事,对于言穆清的怀疑,他可是丝毫也没有减少。 先对韩公公使了个眼色,吴公公接到示意,点点头,就先退了下去,康宁帝这才将目光转向言穆清,缓缓道:“老六,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了何事?” 仿佛因为醉酒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言穆清依然恭敬有加的行了礼,道:“回父皇,儿臣只听吴公公说父皇找儿臣来有事要问,其他却是不知,还望父皇明示。” “哼!朕希望你是真不知,而不是装糊涂!”接着,康宁帝便将事情说了一遍,语速不紧不慢,语气也听不出喜怒,但是眼睛却没有错过言穆清的一丝表情。 只见言穆清除了眉峰轻扬,倒是没有其他表情。 无意识的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沉声道:“对郡主所说,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言穆清只淡淡瞥了一眼卓雅郡主便收回了目光,回看向康宁帝,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淡漠。 “回父皇,儿臣没做过,无话可说。” 只是短短的几句,没有过多的解释,仿佛对卓雅郡主的控诉很是淡然,并不放在心上。 如此态度,是真的胸怀坦荡,还是强装镇定? 康宁帝心里暗想着,面上也毫不松动,道:“你说你没有,可有证据?” “既然郡主一口咬定是儿臣和鹰王串通好的陷害于她,那就请郡主拿出证据来。” 卓雅郡主闻言苦笑了出来,眼中含着泪,道:“宣王殿下果然好手段,知道在皇宫做这件事最为稳妥,你是大周皇子,卓雅不过是个外来人,皇宫里的人怎么会听我的?再加上卓雅对皇宫又不熟悉,只要稍加利用,那让卓雅进了圈套不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吗?如今,让卓雅拿证据,不觉得欺人太甚?” 卓雅郡主这话可就是把整个皇宫的人都说了进去了,而康宁帝自然也包括在其中了,莫说康宁帝和太后脸色都有点不大好了,便是丹王也是蹙了蹙眉,低咳了一声,道:“雅儿,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难免会说气话,但是皇上和太后这会儿也正是在给你讨回公道,你就好好将事情交代清楚,不要再耍孩子脾气。” 丹王这话便是在说卓雅年轻不懂事,方才说的话也不过是因为受了大委屈才会一时口不择言,既然如此,康宁帝自然不好因为这种事便和卓雅郡主这个晚辈一般见识了。 康宁帝脸上也不见恼意,道:“郡主受了这等委屈,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应当,朕还是那句话,若是这件事真的是有人特意为止,朕绝对不会轻饶,即便这个人是朕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卓雅郡主要的就是这句话,在听了康宁帝的话之后,便行了一礼,抽噎道:“卓雅方才也是气极了,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皇上不要和卓雅一般见识,其实,卓雅在洛安的这段日子,一直十分钦佩皇上的智谋,相信皇上会给卓雅一个公道。” 倒是给他戴了个高帽,至于目的,康宁帝心里自然一清二楚,也不点破,只道:“郡主大可放心,不过,方才老六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凡事讲证据,郡主方才说是看到老六进了拱门,可方才修儿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是在御花园碰到了修儿,而去拱门的那条路和御花园是相反的,若是想从那去御花园,也需要经过那座拱门,所以,需得有人证明老六确实去过那里,或者有人见到老六有从那个拱门出来过,这点朕已经示意吴公公去查看了,方才朕听郡主说,是有个宫女指引你来这个院子的,郡主可记得那个宫女是谁?再哪碰到的,大约什么时候?” 卓雅这会儿倒是后悔没有问那个宫女的名字了,还好她还记得那个亭子的名字,于是便道:“回皇上,卓雅当时并未问那个宫女的名字,不过卓雅记得当时那个宫女是在一个叫清竹亭的凉亭附近打扫的。只是时辰卓雅却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卓雅出来之后大约一刻钟左右。” 这时候太后道:“郡主和哀家说要出去的时候,哀家有看了看宫漏,当时离未时还差两刻钟。” 康宁帝闻言便吩咐宫人将负责安排这附近打扫事宜的管事嬷嬷领来。 这一片的打扫都是金嬷嬷安排人手的,平日里基本也不会有什么事,倒是清闲,这次突然被康宁帝叫来,金嬷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寻思着这几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可想了一路,不管是自己,还是手下的宫女,都没听过呀! 这会儿已经到了门口,抬眼一看,见那么多人都在,心里更是打鼓,但是到底也是在宫里大半辈子了,倒也没有紧张到手忙脚乱,收起心中的忐忑,恭敬有加的行了礼。 康宁帝也没有叫起,道:“这附近的打扫事宜都是你在负责安排的?”rpqj “回皇上,正是老奴。” “今儿午时之后,是谁在清竹亭附近打扫?” 金嬷嬷想了想,回道:“回皇上,午时之后,并无人在那打扫。” “你胡说!”卓雅郡主认定金嬷嬷在说谎,“我分明在清竹亭旁边见到了一个小宫女在打扫。” “回郡主,老奴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说谎啊,平日里一般都是在辰时和申时的时候派人来打扫,除非是到了秋季或者遇到雨雪天的时候会加派人手多来几趟,如今既不到秋季,也没有下雨下雪,所以那时候老奴并未派人前来打扫,今日也就是辰时的时候老奴让一个叫珠儿的宫女前来打扫,可珠儿在巳时三刻的时候就打扫完了,老奴还专门来看了看,确定打扫干净了,便让她去御花园打扫了,之后就没有吩咐人过来。” 康宁帝闻言便道:“既然如此,就把包括珠儿在内的负责打扫这附近的宫女都给叫来,让郡主认认。” “诺。” 待小喜子把负责打扫附近的十个宫女都找来的时候,金嬷嬷便指向其中一个身材有几分圆润的宫女,道:“回皇上,这个宫女就是珠儿,今儿辰时便是她打扫的。” 珠儿不知为何金嬷嬷会提起她,到底刚进宫没多久,没有金嬷嬷沉得住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在没有忘记规矩,还是行了礼。 康宁帝便对卓雅郡主抬抬手,道:“郡主看看,可是这个宫女?” 卓雅郡主走过去一看,这宫女分明和之前见到的那个宫女不一样,再看其她宫女,也都不是,但是她也并不惊讶,既然是他们串通好的,自然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她找到,怕是这个宫女根本平日里根本就不是在这里当值的,于是便道:“回皇上,这里并没有卓雅见到的那个宫女,卓雅想着,如果真是宣王殿下和鹰王二人串谋的,以二人的心智,定然是不会让真正在附近打扫的宫女来做这件事,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了,怕是找了其他的宫女来做,宫中宫女众多,真要查也不容易,到时候他们便可蒙混过关了。” 言穆清闻言便神情淡淡的道:“看来郡主是认定此事与本王有关了,郡主倒也不用担心,如果真有这么个宫女,想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请个画师过来,郡主将那宫女的容貌详细说说,让画室画出来,挨个找,只要真有这么个宫女,自然能找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谎 言穆清说的这个法子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他这般坦荡的样子,也更让人觉得他是清白的。 便是卓雅郡主心中也有些打鼓,因为原本她也不过是怀疑这件事和言穆清有关,但是无论如何,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不能就此放弃。 看向言穆清,楚楚可怜又带着几分倔强,道:“宣王殿下这般说,是料定了这个宫女找不到了吧?果然,论起智谋,卓雅不及王爷千分之一,可卓雅相信天理公道!今日卓雅无辜受辱,老天爷不会放过作恶之人!” 言穆清俊眉轻蹙,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舍大步走到中间来,跪下来,道:“皇上!小的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而鹰王却一脸怒容,冲着阿舍低吼道:“阿舍!退下!”接着对康宁帝拱手行礼,“皇上,不要理会这个奴才的话!” 阿舍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跪在地上,任鹰王拉扯,就是不起来,只沉声道:“王爷!便是您杀了小的,小的也必须说!” “你!” 见他这样子,康宁帝更是好奇了,便道:“看他这般郑重其事,想来是有重要事情要说,鹰王何必阻挠呢?” 丹王见此便嘲讽道:“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鹰王脸色发黑,却也没有反驳,而阿舍却忍不住了,重重磕了一头,道:“回皇上!小的知道小的身为鹰王的随从,说的话不得作准,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王爷做得不对,但是见郡主从头到尾谎话连篇,小的实在忍不住了!”接着看向鹰王,仿佛对鹰王很是不值,“王爷您这是何苦?小的知道您对郡主痴心一片,恨不得为郡主上刀山下油锅,可方才郡主说得话可非同小可,您不能因为喜欢郡主就这般不吭声,这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吗?小的知道您是对郡主心怀愧疚,可您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国君想想,为咱们鄯善国想想,若是您默认了这个哑巴亏,回去之后,且不说不能向国君交代,对咱们鄯善国的名声也不好呀!” 鹰王闻言紧握拳头,下颚绷紧,额头青筋直冒,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康宁帝见此,便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舍回道:“回皇上!小的不知郡主一开始出来是不是为了寻宣王殿下,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宫女为郡主指路才来了这座院子,小的只知道,郡主的贴身侍婢吉兰不久前还在说,郡主只是头晕的时候路过这个院子,便在此休息,而吉兰为了去御膳房给郡主拿醒酒汤才会离开,而我们王爷也恰好醉酒来了这里,接下来阴差阳错才发生了这件事,绝对不是郡主所说,进来的时候就被人击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卓雅郡主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指着阿舍,怒斥道:“你个刁奴!血口喷人!你为了保护你家主子,连这种谎话也说得出!” 阿舍没有丝毫躲闪,挺直了腰背,道:“小的有没有说谎,大可把吉兰找来问上一问,不仅吉兰,当时还有几个太监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找郡主,当时他们也在场,可以把他们寻来,小的愿意与之当场对质!” 康宁帝闻言看向太后,太后也是一脸迷茫,道:“哀家也只是听他们说鹰王因为醉酒,对郡主做了糊涂事,这才急急赶来,倒也没有细问。”接着看向韩嬷嬷,“韩嬷嬷,去把那些人找来!” “诺。” 康宁帝见此,也把吉兰叫来,只见吉兰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战战兢兢的行了礼。 康宁帝肃着脸,长期身居高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吉兰看着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吉兰,方才阿舍的话你也听到了,朕再问你!他说得话可是真的?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接着看向丹王,态度倒是柔和了不少,“也还请丹王谅解,吉兰虽然是郡主的侍婢,但是此事牵扯太多人,朕不得不秉公办理。” 丹王也很想知道事情真相,而且康宁帝目前做的也并无不妥之处,便道:“皇上客气了,这件事当然应该秉公处理。”目光转向吉兰,脸色阴沉,“吉兰!你把话说清楚了!若是让本王知道你有一句话是假的,不用说皇上,本王也不会留你的命!” 吉兰脸色惨白的看了看众人,最后对着卓雅郡主重重磕了头,一脸凄楚道:“郡主!都是婢子的错!婢子不应该在您醉酒的时候离开您身边!才让您受了这等委屈!婢子知道您心里苦,知道您心里装的是宣王殿下!若是可以的话,婢子就是豁出命也想帮郡主达成心愿,可……可婢子没有用,正如阿舍所说,婢子回来的时候便把实话全说了!婢子要是知道会是这样,当时绝对不会这么说的!呜呜!” 卓雅郡主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没想到,她最为信任的婢女,居然会在这时候出卖她,当下气急攻心,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抬脚就狠狠踹向吉兰的肩膀。 卓雅自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这力气自然比寻常的女子要大上许多,再加上刚才又是盛怒之下,那一脚不说用了十成的力气,也差不多有九成。 “啊!”吉兰被踢得直接翻到在地,脸色白的几乎透明,鼻尖更是冒出汗,可见痛楚不小,但她还是重新跪下来,哭着道:“郡主对婢子恩重如山,婢子不仅没有护住郡主,还帮不了郡主,婢子无用,无颜再侍奉郡主左右!只有以死报答!” 说罢就在众人还未反应的时候一头撞向了坚硬的墙面,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吉兰已经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而这时候吴公公也带着小庆子、小明子、李太医和两个侍卫来了。 还没等几人行礼,康宁帝便指了指吉兰,道:“李太医,先给她看看,可还有得治?” “诺。”李太医也不敢耽搁,忙上前救治吉兰,忙活了一阵,但最后还是摇摇头,“回皇上,已经毫无脉象了。” 这便是死了。 虽然吉兰已死,但是她死前的话,已经很清楚,正如阿舍所说,卓雅郡主一开始就在撒谎,无非就是对言穆清还未死心。 康宁帝没想到忙活了半天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心中自是不悦,但是对方是龟兹郡主,人家也确实是在皇宫里失了清白,也不好发作,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就将一切事清都问清楚,也算是给丹王一个交代,这样也不会落人把柄。 想到这里,便问吴公公,道:“可打听清楚了?” “回皇上,老奴都打听清楚了,这两个侍卫当时就在大殿门口附近守着,看到了郡主和宣王殿下出来。”接着示意两个侍卫前来说。 其中一个侍卫得到吴公公的示意,便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遍。 “回皇上,当时末将先是看到宣王殿下被搀扶着走了出来,那样子似乎是有些醉意,当时看着宣王殿下是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而没过多久,卓雅郡主也匆匆出来,但却是进了拱门的。” 而另一个侍卫也跟着附和着,说自己看到的和他一样。 接着便是小庆子和小明子将路上遇到言穆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和言云修说的一般无二,而李太医也证实确实是给言穆清请了脉,也确实为其准备了醒酒汤,因为太医院的御医看诊要记录在案,故而李太医是将言穆清何时到的时辰也记得一清二楚,若是真如卓雅郡主所说,言穆清引诱她来了这个院子,言穆清在那个时辰是根本赶不到太医院的。rpqj 而这时候,韩嬷嬷也将之前寻来这里的几个太监给找来了,他们也证实了阿舍的话是真的。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发生的,而卓雅郡主对言穆清不死心,所以就在做最后的挣扎。 别说别人了,丹王也是这么想的,果然如他所想,女儿对言穆清的还没死心,只是他没想到,女儿居然对言穆清执着到这种地步! 看着呆愣当场的女儿,丹王又是惊怒,又是心疼。 虽然一切已经查清楚了,但是康宁帝还是问了丹王。 “这件事,丹王可还有疑问?” 丹王还能怎么说?还嫌今日丢的脸不够多吗? 疲惫的摆摆手,道:“皇上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小王,没有别的疑问了,倒是麻烦皇上了。” 这个“麻烦”指得是什么,康宁帝自然清楚。 “丹王客气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郡主受了委屈,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接下来该如何,还是丹王和鹰王再商议吧。” 商议?商议什么?商议让她嫁给邬尔纳? 卓雅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丹王,道:“父王!您和邬尔纳还有什么可商议?女儿死也不会嫁给这个畜生的!” “雅儿!”丹王想怒骂女儿一顿,可看到女儿这幅样子,终究舍不得,“这件事情,稍后再提,你先下去休息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年 这时候鹰王走过来,拉过卓雅郡主的手,颇为深情的样子,道:“郡主,我知道你心中对我存有芥蒂,这件事也确实是我做得混账,但是我对郡主确实是真心的,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郡主何不妨给我个机会?” “啪!”卓雅郡主看着鹰王深情款款的样子只觉得作呕,用尽了力气怒扇了他一巴掌,恨声道:“畜生!我不会嫁给你的!”说罢就哭着跑了出去。 “雅儿!” 丹王见此就要追过去,却被太后给制止,只见她先吩咐韩嬷嬷令人追上卓雅郡主,再对丹王慈声道:“后面的事情想来丹王还要和鹰王商议,郡主这边就交给哀家吧,太医想来已经在哀家的长乐宫等着了,折腾了许久,也该给郡主好好把把脉,以确定有没有什么不适,待丹王商议出结果之后再着人告诉哀家,哀家便派人送郡主过来,丹王放心,哀家会好好看好郡主,不让这孩子再受委屈了。” 丹王也知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而且女儿发生的这种事情,或许太后更方便安抚,于是丹王便点了点头。 “那就先谢过太后娘娘了。” “丹王客气了。” ―― 最后,为了卓雅郡主的名节,也为了龟兹国和鄯善国两国的关系,卓雅郡主和鹰王的婚事就算是敲定了,而康宁帝为了做出补偿,自然是厚赐了卓雅郡主不少贵重的金银珠宝,就当送给卓雅郡主的新婚之礼,当然对外只说是普通礼物罢了。 卓雅郡主自然是不肯答应,但是这次丹王仿佛铁了心般,任卓雅郡主如何哭闹,丹王也是不肯改变主意。 只是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面容,丹王还是不忍,叹了一口气,道:“雅儿,你这是何苦呢?事到如今,为父也不再隐瞒你了,其实当年为父便有试探过宣王,就是想看他对你是否有心,可他对你,并无这番心思,为父担心你知道了伤心,便没有告诉你,如今,你的婚事已经敲定,就不要再想他了,啊?” 卓雅郡主没想到还有这段过往,听到父亲说言穆清对自己无意,心顿时冷了,泪珠滚落,不甘道:“父王,女儿不想嫁给邬尔纳!女儿怎能嫁给一个玷污我的人?” “那邬尔纳做出这等事确实是混账,可雅儿,如今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早晚都会传到龟兹,到时候你的名声可怎么办?这个邬尔纳,为父之前也注意过,以他的出身,能在鄯善国君的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可见他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再则,为父也看出来,他对你,确实是存了几分真心,而且此次是两国联姻,他不敢对你不好,更别说是他有错在先,鄯善国君只会对你更为优待,为父知道你心中还是有那个宣王,可那宣王是个心冷之人,就算强迫他娶了你,也会以冷相待,到时候你受了委屈,便是告诉了父王,可龟兹离大周那么远,便是为父想帮你,也鞭长莫及,不像鄯善国,相离不远,若是你有什么委屈,为父得知也能尽快赶过去。” 卓雅郡主知道,自己嫁给鹰王这件事怕是无法改变了,可她怎能甘心? 拉过丹王的衣袖,乞求道:“父王!求求您,让女儿再见宣王殿下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女儿把话问清楚!就会死了这条心!” “不行!”丹王这次倒是十分干脆的拒绝了,经过了这几次,他也算是摸清女儿的心思了,嘴上说着死心了,心里怕是不甘居多,眼看很快就要启程回龟兹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添乱了,毕竟这里是大周,不是龟兹,“五日后咱们就启程回去了,你现在问什么都没用,再见面不过是徒增烦恼,听为父的话,别再想这些了。” “可是,父王……” “别说了,为父心意已决,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别想其他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说罢便不再理会女儿的请求,转身就出了房门。 “父王!”卓雅郡主看着丹王决绝的背影,满是绝望,可更多的,是不甘。 宣王府―― 文全守在书房外,看着文武皱着眉头进来,不由得打趣道:“啧啧,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给我说说,让兄弟乐乐!” “去你的!”文武白了他一眼,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王爷在里面做什么呢?” “啧,你忙糊涂了?这个时候王爷自然是在练字了。” 言穆清每天确实会在这个时候写一张字,文武想着其他事倒是忘了,挠挠头,走上前,轻轻叩门,扬声道:“王爷,小的有事禀报。” 没多久,门内便想起了言穆清慵懒低沉的嗓音。 “进来吧。” “诺。” 文武应了一声就推门进去,彼时言穆清刚写好一张字,将笔放下。 “什么事?” “回王爷,小的方才回府的时候遇到一个小丫鬟,说她是卓雅郡主身边的人,说郡主想见您一面,还说若您不答应,她就赖在门口不走了,哦对了,她还给了小的一封信,说是郡主写给您的。”说着就将信笺拿出来呈上去。 言穆清接过信笺,打开来,看了看,便丢到了一旁,文武见此便知道自家王爷不想见,便道:“王爷不想见的话小的这就是派人将那个小丫鬟给打发走。” 说着就要出去,却听到言穆清说道:“给她说,本王答应了。” “王爷?”文武很是惊讶,更是有些着急,“丹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王爷何必这时候见她,万一她又耍什么花招怎么办?” “你觉得本王那么容易就上当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见她,也算是给当年的事做个了断。” “王爷这是何必呢!您根本就不欠她,当年她可是……” “好了。”言穆清虽然依然一派淡漠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比之前冷了一些,“照吩咐回话吧。” “诺!”文武知道自家王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只好应承下来,退了下去。 ―― 卓雅郡主没想到言穆清会那么轻易的和自己见面,但是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和丹王求了半天,丹王才答应让她出来,自然,身边跟了不少护卫,就是怕她乱来,对此,卓雅郡主也不再在意了,如今,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改变了,见言穆清,不过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按照约定,卓雅郡主来了城郊,这里环境清幽,绿树环绕,可是这时候的卓雅郡主,也无心欣赏这些。 下了马车,就看到不远处的小溪旁矗立着的伟岸身影。 吩咐身旁的随侍,道:“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几个随侍有点为难,因为出门前丹王吩咐过的,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若是有什么差错,他们可承担不起啊。 卓雅郡主哪里不知他们的想法,冷笑道:“本郡主就去前面说几句话就回来,你们这群奴才不会没用到就这么点距离都看不住吧?或者,你们已经不把本郡主当主子了?” “小的不敢!” “那你们还要跟着么?” “小的听从郡主的安排!” “哼!”见他们还算识相,卓雅郡主便不再理会,缓缓抬步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还敢来见我。” 言穆清转过身,看了看她,道:“郡主邀本王前来,就是说这些吗?” “我只问你,宫中发生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 卓雅郡主没想到言穆清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反映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向他。 “居然真的是你?言穆清!没想到你居然这般卑鄙!难道你忘了当年你身负重伤的时候是我悉心照顾你的吗?没有我,你还能在这站着吗?你怎能如此待我?” 面对卓雅郡主的歇斯底里,言穆清不做言语,仿佛并不在乎,倒是旁边的文武忍不住了。 “亏得郡主还敢提当年,当年您是照顾了我们王爷,可也是您给我们王爷下了蛊,您知道我们王爷为了解蛊差点丧命了吗?” 卓雅郡主脸一白,看了看文武,又看向言穆清。 “你都知道了?” 言穆清瞥了一眼文武,似乎有点嫌弃他多嘴,文武见此有点委屈了,他还不是为了他们王爷打抱不平嘛! 言穆清无视文武一脸委屈,看向执意想要答案的卓雅郡主,只点了点头。 卓雅郡主惊得后退了几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却说当年,卓雅郡主在得知言穆清的身份之后,就对言穆清的爱慕更深了一层,便向父亲提了此事,可丹王当时却推三阻四,卓雅郡主便急了,突然想到她的奶娘曾提过自己年轻的时候和一个苗疆人学过下蛊,便请问了奶娘能否给言穆清下蛊,让他离不开自己,到时候言穆清自然会上门提亲的。 而奶娘也不负她所望,确实告诉了她一个方法,而她当时也确实这么做了,满心欢喜的就等着言穆清来提亲,可自从言穆清回了军营,除了给丹王来了一封信报平安之外,便再无消息,她当时便以为是奶娘在哄骗她,此后就对奶娘冷淡了许多,之后丹王又以奶娘年纪大为由将其放出府,她也没有在意。rXlC 第一百六十章 偏执 卓雅郡主一直以为这件事隐瞒的很好,可如今看来,言穆清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而这次她来洛安,他对她依然是以礼相待,丝毫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就更让她没有怀疑了。 突然,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道:“所以自从我来洛安之后,你待我客套有加,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趁这个机会报复于我?呵,言穆清,你果然心机深沉,没错,我当年是给你下了蛊,可那又不会取你性命!你如今不是也没事吗?你又何必陷害我清白?” 文武瞧着卓雅郡主居然到如今还这般理直气壮,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刚要开口驳斥,却见言穆清抬手制止,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闭上嘴。 只见言穆清看了看她,淡漠的语气中带着轻讽。 “你是说,你不知道下那个蛊会危及人性命?” 卓雅郡主闻言闪烁其词,道:“我……我自然不知道,那个不过就是让你离不开我,你只要娶了我,自然没有事!” 而事实上,卓雅郡主却是知道的,奶娘在行事之前便已经告诉她,此蛊很是凶险,稍有差池,便会导致被下蛊者暴毙而亡,但是当时眼看言穆清就要回军营了,她没得选择。 言穆清怎会不知卓雅郡主是在说谎,轻描淡写道:“你以为,你父王为何会突然让你奶娘离开?” “你……你是说,父王也知道了?” “让那种人留着,终成祸害。”言穆清当时告诉丹王也是希望丹王能对卓雅郡主严加管教,可谁知他低估了丹王对卓雅郡主的溺爱程度,想来在他看来,女儿不过是年纪尚小才会受奸人蛊惑,并非心存恶意吧。 卓雅郡主心中诧异不已,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密不透风的事,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似的,恼羞成怒起来。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你做出毁我清白的龌龊事找借口罢了!” 言穆清只觉得好笑,他若是想为当年的事算账,根本就不用等到这时候,只是他知道如今多说无益,便也懒得解释。 “随你怎么想,本王这次来,只是有句忠告,行事不要太过偏执,更不要以偏见待人,不然最后吃亏的是你。本王言尽于此,希望郡主不要明白的太晚,本王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卓雅郡主,领着文武就走了。 卓雅郡主看着言穆清决绝的背影,低吼出声。 “言穆清!我恨你!” 然而这话并没有让言穆清的脚步停顿一下,仿若什么都没听见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待言穆清回到了宣王府,就见文全走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言穆清俊眉轻蹙,轻点了下头,便径直向书房走了过去。 推门而入,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立在书架旁,正拿起一本书看着,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正好露出他脸颊上有些可怖的疤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鄯善国鹰王,邬尔纳。 见到言穆清来了,便将书丢回书架上,调侃道:“你书房上的书果然和你一样,都是那般无趣。” “不是说过了吗?无事不要过来。” “你放心,我既然敢来,自然确保无人发现。”伸手掏了掏耳朵,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没想到你那么快回来,我还以为你和卓雅郡主会聊上许久呢。” 言穆清看了看他,只淡淡的道:“你这么麻烦来一次,便是说这些废话?” “自然不是,我明日就要启程回鄯善了,临行前自然要好好和你话别一番,顺道谢谢你帮我抱得美人归。”说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笑了一声,“若不是对你还算有几分了解,我倒是会以为你对郡主真存了几分心思,不然以你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 言穆清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鹰王知道自讨没趣儿,就耸了耸肩,不在乎道:“无所谓,总之是便宜了我得了美人,原因么,我倒是不在意。”rXlC 言穆清闻言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既对她存了心思,就不可再这般态度,不然,便是你娶了她,也得不到她的心。” 鹰王闻言嗤笑了一声,颇不以为意道:“你们大周人做事便是喜欢弯弯绕绕,只要得到女人的身体,还愁得不到她的心吗?”见言穆清蹙起眉头,抬抬手,“我已经遵照承诺,在宫里的时候可没有真的占有她,之后该怎么做便是我和她的事,不需你这个外人指点了。” 没错,在宫里的时候,鹰王并没有真的将卓雅郡主占有,但是那个样子任谁看都会想歪,再加上以卓雅郡主的性子,更不愿意让太医仔细查看,故而,没人发现。 言穆清见此,便不再多说,道:“你回去之后,怎么向你父皇说?” “还能怎么说?酒后不小心占了郡主的便宜,如今需要八抬大轿把人家娶回来方能消除对方怒火呗,这种事,那老头没少做过,最清楚不过了。”鹰王说到这个毫不遮掩嘲讽,瞥了一眼言穆清,“放心,我不会将事情办砸的,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言穆清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 鹰王和卓雅郡主的事康宁帝自然是下令不得任何人说出去,故而到最后,鹰王和丹王父女仿佛只是因为政事处理完了,才回去的,之前在皇宫发生的事,仿佛没有留下一丝波动。 而卿安容在府里等了许久,也没见洛安城传出对卿琬琰不利的流言来,本就满是疑惑,正想着要不要去问问卓雅郡主,可谁知卓雅郡主突然就回去了,心里更是恼怒不已,可这些也不能说出来,便只能关在屋里生闷气。 莫说卿安容了,便是佩画几人在得知卓雅郡主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回龟兹了,也满是诧异。 “奇了怪了,这个龟兹郡主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就这么回去了?”佩画掐着腰满是疑惑,瞥向卿琬琰,只见她倒是一脸淡然,仿佛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小姐,您倒是对那个难缠的郡主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走了一点都不意外呀!” “有何意外的?她本就是龟兹郡主,不可能在洛安久留,这会儿回去,也实属应当。” “可是不对呀,之前那个卓雅郡主不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散播您的谣言吗?怎么可能……”说到这里,猛然反应过来,拍了下拳头,语带打趣,“婢子明白了,一定是宣王殿下做了什么,让那个讨厌的郡主灰溜溜的走了,对不对?啧啧,宣王殿下果然是心疼咱们小姐呢,一点事情都不想让小姐您操心呢!” 卿琬琰脸一红,瞪着佩画,气哼哼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没得规矩了!居然敢排揎起我了,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赶明儿我便给你找个婆家,让你未来婆婆治治你!” 谁知佩画一点都不害羞,反而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成啊,那小姐便帮婢子好好挑挑,先说好,婢子可不要受不得婢子拳头的男人。”说着还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 瞧着她这般无赖的样子,卿琬琰真是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旁的没学会,竟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看来我是要找启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 因为卿琬琰将来是要嫁到王府的,所以老夫人专门找来从宫里出来的启嬷嬷来教导卿琬琰宫中的规矩礼仪。 要说起这个启嬷嬷教起规矩来真是不含糊,甭管你出身再高贵,她都极为认真严肃的教导,据说被启嬷嬷给吵哭的闺阁小姐可不在少数呢。 原本佩画还觉得外面的传言太过夸张,可见到启嬷嬷教导卿琬琰的场景之后,她便相信了,同时对这个启嬷嬷是又敬又怕。 故而这会儿听卿琬琰这么一说,忙缩了肩膀,讨好道:“好小姐,您就饶了婢子吧,婢子不过是和您闹着玩的,再说,那启嬷嬷可是老夫人花了重金来教导小姐的,婢子一个区区婢女,哪配得她教导呀!” “此言差矣。”卿琬琰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你没听启嬷嬷说吗?这规矩礼仪不光我要学好,身边的婢女也不得马虎,你们几个将来可是要随我一起进王府的,身为我的婢女,这规矩自然也要好好学学才是!” “小姐说得是!”佩琪跟着附和着,看着佩画蔫了的样子,忍着笑意,“佩画呀,你看小姐都这么说了,你以后可不能偷懒了!” 佩心和佩玉也在一旁笑着点头,佩画见此,便做了个鬼脸,那滑稽的样子,逗得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这样,几人嬉嬉笑笑的闹着,很快,天就黑了,卿琬琰沐浴过后,有了困意,就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卿琬琰再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一片漆黑,却在这时,就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嗓音。 “你若再不醒,我都打算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通情达理 这一声把卿琬琰的困意彻底给搅没了,马上翻过身,就看到言穆清就侧躺在自己身边,也不知是来了多久。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多久,就是在你说梦话的时候来的吧。” “什么?梦话?” 卿琬琰一阵傻眼,她说梦话了吗?她说什么了?不停地在脑子里回忆着自己做了什么梦,可只剩下一片空白,想从言穆清的表情中看出答案,可奈何屋里只有微弱的银光照耀,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出他的眼睛在月光中熠熠发亮。 “咳咳。”卿琬琰干咳了一声,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吗?我都不记得我做了什么梦,可能在胡言乱语吧,你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言穆清心里发笑,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再正经不过。 “没听得太清,只模模糊糊的听到你唤我的名字,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如此思念于我,便是在梦里也有我。” 卿琬琰瞪大了眼睛,她真的在梦里唤他的名字了?即便是现在看不清,卿琬琰也能想象得出此时这厮一定甚是得意,当真是尴尬不已,背过身,闷闷道:“你少得意,一般你在我梦里都是在惹我生气!”rxlc “哦?这么说,你还真的梦见过我?” 这下卿琬琰如何不知自己是被耍了,转过身抡起小拳头就打向他。 “你三更半夜的过来就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卿琬琰原本力气就比不过言穆清,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真打,所以最后这几下拳头对言穆清来说也就是比挠痒用力一些而已。 因此言穆清也不制止,只低笑感慨道:“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小母老虎做王妃。” “我是母老虎那你是什么?后悔了赶紧去给皇上说收回圣旨去!” 卿琬琰哼哼几下就要收回手却被言穆清给抓住。 “我从来就是个死心眼的,认定了,就改不过来了,所以,不管你是老虎也好,是兔子也罢,本王也得把你娶回去。” 卿琬琰红了脸,不过好在大晚上的也看不出来,不过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 斜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起花言巧语来倒是信手拈来,看来以前经常说。” 言穆清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不难听出这话中的酸味,好笑不已,捏了一下她的小手,道:“又乱想什么呢?我若是有这个心思,会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啧,我也是在逗你玩的!”卿琬琰没好气的抽回手,“你今晚来是因为卓雅郡主的事吗?” “正是。”说到正事,言穆清收起开玩笑的心情,“她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接下来,便可以放心对付卿安容了,张闫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嗯。”对于他办的事,卿琬琰一直都很是放心的,只是有件事让她一直疑惑着,“对了,你怎么会和鄯善国的鹰王有交情的?” “说起来,也确实是个巧合。”言穆清陷入回忆,“当年我奉父皇去征战,当时已经打了胜仗,就准备班师回朝了,却有一个细作混进来想要行刺于我,最后自然是被擒住,原本是想从他嘴里套出有用消息,可当时守牢门的士兵一时懒散,被那个细作趁机逃走了,我待人去追赶,却没想到,那细作半路被鹰王给抓住了,而且看着我带着人追来,也没有将那个细作交出来的意思。” “这听着倒像是那个细作是鹰王派来的人。”但是卿琬琰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不然他们二人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交情了。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就想着把他也一并抓去,可没想到他却说,他可以把这个细作交给我,但是这个细作的命得给他了结,只因这个细作害得他一个好友丧了命,所以,这个细作的性命,只能由他来取。” 卿琬琰不用想也知道言穆清不肯答应,果然,就听言穆清道:“我自然是不会同意,看他似乎打算纠缠到底的样子,而且他就一个人来,便也不和他废话,就直接过去抢人了。” 这番话说得还真是理所当然,卿琬琰有点哭笑不得。 “你这不是欺负人少吗?” “他既然敢一个人来就应该知道会是这个后果,怨不得旁人,其实他武功底子不错,但是到底势单力薄,没多久就被制服了,当时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可饶是如此,也不肯放开那个细作的脚。”直到今日,邬尔纳那双鹰眸中的执拗还让言穆清记忆犹新,“原本就是打算直接将他也带走,可那时候他的随从赶了过来,并表明了他的身份。” “所以,你把他放走了?” “没有,我把他和他的随从全部押回军营关起来了。” “……”卿琬琰揉了揉头,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人家都表明身份了,你把人家抓来还关起来,倒是不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 “行军打仗,一切都需谨慎,他便是说自己是鄯善国君,在那个情况下,我也要把他抓来。” “那然后呢?” “然后我便派人去查了查他的底细,却如他所说,他乃是鄯善国的皇子邬尔纳,不是同伙,而那个细作确实害了他的一个好友亡故,我当时便让他走了,可他依然不走,说不亲手杀了那个细作,他不会走。” 还真是好执着。 卿琬琰心里暗暗想着,但也没再说什么,静静的听着言穆清接下来的话。 “细作既然是在我军营里抓住的,我不管他的仇人还有谁,我都不会放给其他人,可这小子也是个能忍的,见我不肯答应,索性就不出来了,我当时已经准备回洛安了,便不想再和这个鄯善皇子纠缠这些,索性也就不管他,把细作关在牢车里,领着大军回去了,可那小子居然一路上就这么默默的跟着,既没有去劫牢车,也没有说其他,就这么跟着我们回了洛安,说实话,我不是没见过倔脾气的人,可像他这般的,却是第一次见。” 可即便是如此,言穆清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那个细作他已经交给了刑部,最后怎么处理和他无关,邬尔纳若还想要那个细作,便自己去找,和他无关,左右他已经从那个细作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了。 而不多久,他便听说那个细作在牢中自尽而亡,只是真的自尽还是假的自尽,言穆清没有兴趣知道。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几天后,邬尔纳又找上了他,却是要和他一对一的正是比试一番,言穆清原本不想理会他,可邬尔纳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事后,邬尔纳也如愿以偿的和言穆清比试了一番,那可谓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比试,或许是不打不相识,之后二人详谈了几句,颇为投契,一来二去,二人倒也成了好友。 卿琬琰听完之后,默了会儿,缓缓道:“原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看了看言穆清,撇撇嘴,“你们俩果然都是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个皇子,离开鄯善那么久,鄯善国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他原本就不受重视,平日里除非他主动去找鄯善国君,鄯善国君根本就想不起来见他,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消失一段时间,也没人会在意,也就这几年,他才开始崭露头角。” 卿琬琰了解的点点头,这时候言穆清突然道:“有一件事,我不想瞒你。” “嗯?什么?” “鹰王原本就很喜欢卓雅郡主,所以才会答应这个计划,这也是为何我会选他。” 卿琬琰很是惊讶,不过稍后又了然了,以鹰王那个性子,若不是有这层原因应该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才是。 于是,便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只是这样? 言穆清扬了扬眉,他之所以主动提起这件事还是因为鹰王之前说的那句“会以为他对卓雅郡主真存了几分心思”的话,他平日里是不喜欢为一些琐事解释那么多的,但是若是这件事不解释会引起一些误会,也不是他乐于见到的,更何况对象是自己心爱之人。 只是这会儿见卿琬琰只是这般反应,倒是和他想得不一样了,扬了扬眉,道:“你不觉得我对卓雅郡主有些手软吗?” “咦?”卿琬琰眨了眨眼,经他这么一说,她也反应过来了,在卓雅郡主的这件事上,他处理的确实是处处留情,把握着分寸,确实有些奇怪,看了看他,“对啊,为什么?” 借着月光,言穆清可以看到卿琬琰那琉璃般的眼睛中闪烁着迷茫,却并无其他,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你这会儿倒是不吃醋了?” “我为何要吃醋?”卿琬琰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你都解释过了,我作甚还要抓着不放,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不仅不无理取闹,还颇为通情达理。 言穆清突然觉通情达理这四个很是碍眼了。 揉了揉额角,无奈一笑,道:“早知道你这般,我就不说这些了。” “你既然说了,那就说完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暖心 见卿琬琰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言穆清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的摇摇头,缓缓道来。 “其实除了父皇给我安排的先生之外,我曾经还拜过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为师,只是师父他是个江湖中人,无意于朝堂,我便不曾对外提起,师父曾说过一段陈年往事,他年轻的时候游历西域,路过鄯善国,结实了一个美貌女子,二人一见倾心,只是最后那女子却嫁给了别人,至于原因师父当年没有细说,只说是他负了她,如今佳人已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他只希望,心上人的女儿能平顺一些。” 卿琬琰明白过来,道:“你师父心仪的女子,便是卓雅郡主的母亲?” “嗯,虽说师父也没有要求我什么,但是到底是他的心愿,我这个做徒弟的总要顾及一些,但是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若是卓雅郡主能够不再这般偏执,余生便可以如师父所说,平顺许多。” “以后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选择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说到这里,卿琬琰倒是有点自责了,“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你才……”rxlc “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言穆清轻笑出声,“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言穆清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便枉为男人,不管怎么说,卓雅郡主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便是卿安容了,那个张闫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 还没等言穆清说完,就听到卿琬琰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言穆清愣了一下,打趣道:“怎么?觉得我处理不好?” “我若对你不放心,卓雅郡主的事便不会交给你了,卿安容的事情,我可以做好,再说,那个张闫也已经安排好了,余下来的事交给我便好,你也忙了许久,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听出卿琬琰语中的担忧,言穆清心口发热,看着她水润的眸子,忍不住低下头来就想亲一下,只是这次卿琬琰反应倒是颇快,见他低下头就忙用薄被蒙着头,羞恼的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的传来。 “说好的成亲之前便不可这般了!你不能总是出尔反尔!” 言穆清见此,轻笑出声,却也听话的起身下榻,道:“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就不久留了,余下的事有什么问题你尽管交代秋灵就好,我先走了。” 卿琬琰躲在被窝里等了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才缓缓的放下薄被,果然,屋内已经变成一片沉静,看来,他已经走了。 “总是神出鬼没的。”卿琬琰嘟囔着,可心中却是掩不住的甜意,闭上演,不知不觉的,就再次进入了梦乡,而原本以为已经走了的言穆清这时候却走到了床头,看着卿琬琰熟睡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柔情,替她掖好被角,这才翻窗离开。 ―― 这一日,卿琬琰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因为今日是她舅公,也就是老夫人的兄长崔群的生辰,要说卿琬琰的这个舅公也算是个有才之人,奈何身子不好,所以早早隐退下来,而其几个儿子的才能都颇为中庸,也因此,崔家如今已经远不同以往,但是到底也算是百年世家,也还没到败落的地步。 去年崔群的身子就不大好,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所以去年的寿辰也就没有怎么办,不知是不是换的大夫医术高明,今年崔群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也算是为了庆贺,故而这次崔群的寿宴便打算大办一场了。 这会儿卿琬琰已经打扮妥当,看了看准备的寿礼,再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领着秋灵和佩心便打算去存善堂。 刚出芙蓉居,就看卿桃迎面而来,笑着迎了上去,经过一年的调理,卿桃虽然说身子还是有些羸弱,但是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起码整个人丰润了一些,再加上这次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群,瞧得既喜气又俏丽。 卿琬琰打量了一番,笑着点点头,道:“四妹妹出落的越发标致了,这衣裳的颜色也衬四妹妹,瞧着也精神了不少。” 卿桃羞涩的道:“大姐姐谬赞了,妹妹只是觉得舅公寿辰,总不能穿的太素净,只要不失礼便好,哪有大姐姐,平日里不打扮就很是出众了,这会儿只不过稍加妆点,便更是让人挪不开眼了。” 卿琬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原本老实巴交的性子,也不知是和谁学的,都会说好听话哄人了。” “大姐姐和四妹妹在这聊什么那么开心?” 突然响起别的声音,卿琬琰看过去,嘴角虽依然弯着,但眼底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好巧,二妹妹也在,我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到了存善堂了。” 来人正是卿安容,只见她一袭紫色齐胸襦裙,手臂搭着披帛,妆容精致,珠钗点缀,这一身打扮既不算素净也恰到好处的衬着她更惹人怜爱了。 可以看出,卿安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而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向崔群这个舅公贺寿而为。 要知道崔家如今虽然式微,但是崔群也是个会做人的,所以这次寿宴不少人都会捧场,其中不乏名门贵族,而崔群的长子,也就是如今崔府的掌家之人崔里虽然才能平平,但是其长子崔实倒是个有文采的,颇有当年崔群的风采,虽然如今才十八岁,未正式入仕,但以他的才学和家世,将来入朝只是水到渠成的事,而这个崔实人缘也颇佳,结交的也多是洛安城中的贵公子,这次崔群大寿,崔实免不得要请来这些清贵好友。 而这对卿安容来说,自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本来她们就同岁,如今自己的婚事定了下来,那她的婚事自然是不能拖延,虽说陆姨娘之前瞧上的那两家都不错,但到底还是庶出,以卿安容的性子,自然是不满意,可她本身也是庶出的小姐,若想嫁给嫡子,便只能嫁入低门,可以卿安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怎么会甘心嫁入低门?更何况她原本就喜欢处处和自己一争高下。 既然如此,那自己这个做长姐的,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去崔府 卿安容不知卿琬琰心中所想,听到卿琬琰的话,仍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道:“今日是舅公的生辰,祖母的心情定然不错,妹妹就想着如果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存善堂的话,祖母的心情肯定会更好。” 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把祖母放在嘴边。 不得不说这次卿安容回来之后倒是越发会做样子了。 卿琬琰如是想着,但是面上依然是一派亲和的样子。 “怨不得祖母一直都说二妹妹最是贴心了,便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二妹妹都能顾虑到,可真是没有比二妹妹更细心孝顺的了,这么对比起来,我这个做长姐的倒是粗心许多,以后少不得还要二妹妹多多提点一番呢。” 卿安容忙摆摆手,道:“大姐姐这般说可真是折煞妹妹了,要说起来咱们姐妹几个,祖母一向是以大姐姐为傲的,妹妹还想着要多多向大姐姐学习,这样也可以让祖母和父亲少操点心呢。” “二妹妹总是这般谦虚。”向卿安容身后看了看,带着几分疑惑,“对了,怎么不见陆姨娘?” “哦,姨娘应该还在父亲那,待会儿估计就会去存善堂了。”卿安容语气平然的说完,目光转向一直闷声不吭的卿桃,眼睛一亮,拉过卿桃,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妹妹这般打扮真好看,让人挪不开眼了呢。” 卿桃低头轻声道:“二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是想着既然是舅公寿辰,就尽量打扮的精神点,不失礼便好,哪里当得了二姐姐这般夸奖。” 卿安容还想说些什么,卿琬琰便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四妹妹脸皮薄,容易害羞,二妹妹就饶了她吧,不是说要一起去存善堂么,咱们这会儿就过去吧,别去的太久了就不大好了。” 卿安容笑着点点头,道:“大姐姐说得是,可不能去晚了呢,这便过去吧。” 而卿桃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点了点头,就跟着卿琬琰和卿安容向存善堂过去了。 待几人到了存善堂的时候,齐氏已经领着卿雨兰在那等着了,见到卿琬琰三姐妹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艳,对着老夫人道:“母亲您看,这三个孩子出落的越发美丽了,待会儿母亲领着这三个孩子去崔府,让那些夫人看到肯定一阵羡慕,这三个孩子完全像了母亲您。”接着看向自己的女儿卿雨兰,一阵惆怅,“哎,只除了雨兰,这孩子啊,一定是皮猴转世,这性子怎么教都教不来,就是个静不下来的!” 不得不说齐氏很会做人,即便是老夫人不喜欢庶出的二子卿明,对齐氏也冷不下脸,就如现在,知道老夫人喜欢这几个亲孙女,一上来就一阵夸奖,而且瞧着也不刻意,仿佛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巧妙地把老夫人也称赞上,再加上齐氏生得一张圆脸,笑起来更是可亲,让老夫人即便是想对着齐氏冷言冷语,也做不出来了。 “你呀,哪有这般夸孩子的,到时候她们骄傲怎么办?”瞧着卿雨兰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娇俏可人,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唤她到身边来,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我看雨兰就蛮好的,生得好看,性子开朗,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卿雨兰闻言展起笑颜,对着齐氏扬起小脑袋,道:“母亲您看,祖母都夸我呢!” 齐氏闻言笑骂道:“你祖母这是在哄你呢,真是个傻丫头!” 话虽这么说的,但是语气表情也不难看出对女儿的宠溺,可能也因此,虽然被母亲这么说,卿雨兰倒是也没有羞恼,反而还配合着母亲说话。 卿琬琰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羡慕,却在这时,老夫人开口道:“说起来,今日你们三姐妹怎么一起来了?” 听到老夫人的话,卿琬琰收起心思,忙笑着道:“这还是二妹妹的主意呢,二妹妹说,我们几个一起来,肯定会让祖母高兴的,本来想找三妹妹一起的,可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若是再拐过去找三妹妹怕是会误了时辰,而且二婶婶和三妹妹一向都来的早,估计我们过去也只能扑个空,所以便没有去,三妹妹可不要因此恼了我们。” 卿雨兰原本就不是小器的人,而且她所住的玉兰阁和卿琬琰住的地方原本就不顺路,再加上平日里她也习惯和母亲一起来请安了,自然也没什么不悦的,于是便笑着道:“还好大姐姐没过去,不然真的扑个空了,这次母亲起来的可比以前都早呢,一大早就把我叫起来了。” 老夫人笑着道:“平日里没事多走动走动,这眼瞅着你们都大了,过不了几年都要嫁出去,以后想再见面可就不像在家里这般自在容易了。” 老夫人这话音一落,几个小姑娘都红了脸,齐氏笑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羞的?” 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说起来琬琰婚事已经定下了,容儿和雨兰也不过是比琬琰小上几个月,接下来就该是你们俩的婚事了,小桃年龄最小,倒是可以缓缓,但是也缓不得太久,今日你们舅公的生辰,请了不少洛安城中的名门,到时候你们几个可要注意点,不要出什么岔子,说不定这次回来,就有不错的人家上来提亲了。” 卿安容闻言红着脸娇嗔道:“祖母您那么快就想赶孙女几个走了吗?容儿不管,反正容儿就要赖着祖母了。” 老夫人听着心里自然是极为熨帖的,笑着道:“你这丫头,竟说胡话,哪有女儿家不嫁的?” 就在几人谈笑风生的时候,陆姨娘掀开门帘,笑着福了福身,道:“刚才在外面都听到屋里传来的笑声,这是说什么呢?” 老夫人笑着指了指卿安容,道:“还不是说在几个丫头都该成婚了,结果容儿这孩子就说不想嫁人赖着我这个老婆子的胡话了。” 陆姨娘闻言笑起来,看了看卿安容,道:“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啊自小最粘的就是您,整日里嘴里念得最多的也是您,要真是到了出嫁的那天,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呢!” 卿安容确实自小就很粘老夫人,所以即使知道陆姨娘这话中有些在哄她的意思,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小时候粘人也就罢了,眼下都快成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这般了。”接着看向陆姨娘,“恒儿呢?可都准备好了?” “哎呦!瞧我,倒是把正事给忘了,侯爷唤我来就是要给您说,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可以去崔府了。”rxlc “这样啊,那就快过去吧。” 说着几人就一起出了门,因为这次是崔群难得的寿宴,所以即便是二房的人也都过去了,而安平侯卿恒这一房,虽然陆姨娘是妾侍,但是到底是沾着亲,自然是可以过去,而如意这个妾侍倒是不用过去,看着陆姨娘笑得那么灿烂的样子,如意很是不忿,但是也知道没办法,便只好忍着,这时候看着卿恒,移着莲步走了上去,柔声道:“侯爷衣服这有点褶皱呢!”说着就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裳,轻拍了几下,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好多了,侯爷快去吧,难得的好日子,侯爷可要玩得尽兴,但是也不能喝得太多,若是伤着身子了,妾身可要心疼了。” 陆姨娘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玫色长裙勾勒出妖娆身材,再配上酥人的软语,安平侯自然是心神一荡,只是到底没有忘了这会儿自己身在何处,便干咳了一声,道:“嗯,你在府里也好好休息。”接着声音放低,“等着本侯回来。” 如意如何听不出安平侯话中所指,羞怯的瞥了他一眼,道:“妾身听侯爷的。” 安平侯笑了笑,便转身走了,而如意余光瞥向陆姨娘,故作挑衅一笑,见陆姨娘脸色发黑,便笑着扭着身子走了。 陆姨娘看着如意那扭捏的身姿,眼底滑过一丝阴狠。 这时候听到老夫人唤她,忙收起心思,笑着就迎了上去。 就这样,一行人坐上马车,向崔府驶去。 到了崔府,卿琬琰就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崔府的管家看见安平侯几人,忙笑着迎了上去,问了安,就领着几人进了正门,还没走多久,就见崔里和其嫡妻英氏迎了上来。 “姑母,侯爷,一路来辛苦了。” 老夫人一脸慈爱的将二人你扶起,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你们父亲呢?” 崔里笑着道:“父亲还在在兴安堂坐着呢,方才还在说姑母怎么还不来呢,叫我们几个来看看,这还没走多久呢,您就来了。” 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怀念,“兄长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急性子啊。” “可不是!”崔里也是无奈一笑,“父亲这脾气是从未变过,不过好在经过这几年的调整,这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今日再见到姑母几个,定然更高兴,说不定,这一高兴,以后的药都能少吃了。” “若是能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拍马屁 几人寒暄着,就到了兴安堂,进了门果然就看到崔群坐在上首位置,只见他一身大红色圆领锦袍,虽头发已花白,但双目看着倒是炯炯有神。 老夫人见此,也才放下心来,看来兄长确实精神好了很多。 崔群看到老夫人,很是高兴,和她说了会儿话,才仔细观察着卿琬琰几个。 看着卿隽,显然有点惊讶,道:“这是隽儿?没想到长那么高了?来来,告诉舅公,都读了什么书?” 卿隽听话的回答了崔群的问题,自然,崔群也出题考了他一些,而卿隽也是对答如流,崔群满意的顺了顺胡须,道:“孺子可教也,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听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夸,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但还是道:“你快别这么夸他,免得到时候骄傲呢。” “这话不对,答对就该夸,若是答错,我老头子也不会客气的吵他的。” 接着又看了看卿朗,虽然知道这个只是妹妹的庶出孙子,但是瞧着也是一表人才,便问了几个问题,见卿朗不卑不亢,彬彬有礼,问的问题也回答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点点头,看了看卿明,又看了看卿恒,心中暗暗摇头,崔群如今已经不在朝堂,但是朝堂上的事他也还是有关注的,虽然卿恒才是他的亲外甥,但是要真说起来,他倒觉得这个卿明比卿恒更有才学,只是可惜是个庶出的。 其实崔群一直觉得妹妹对卿恒这个儿子有些溺爱,可到底是妹妹家的事情,他也只提过几次,好在这个卿恒虽然在朝堂上没什么建树,但也没太大过错,而且以他刚才对卿隽的观察,这孩子倒是个可造之材,倒也算有几分安慰了。 接着便是卿琬琰几人,因为几个都是女儿家,所以崔群也不便说太多,随意聊了聊。 因为男客女客是要分别招待的,而这会儿宾客也差不多都该来了,所以崔群便吩咐儿媳英氏领着老夫人几个去了和顺堂,也就是招待女客的地方。 老夫人看兄长身子大好也放下心了,听了崔群的吩咐,便领着卿琬琰几人跟着英氏走了。rxlc 走在路上,老夫人一阵感慨,道:“府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还记得小时候还在这附近跑着玩呢,这会儿我孙子孙女都有了。” 英氏闻言笑着道:“姑母不说,谁能看出来您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呢!” “你呀,这张嘴真会说,我都是个老太婆了。” “我可没有胡说,您看这精神头,瞧着可年轻着呢!”扭头看了看卿琬琰几人,一阵感慨,“不过这时间过得是真快呢,我总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可这会儿一个个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走在街上,我估计都不敢认了呢。” “不说你,有时候我也是不敢相信呢。” 就这样,几人相谈甚欢的到了和顺堂,这时候已经来了几个客人,而除了英氏这个长媳帮忙招待之外,二房媳妇柳氏而三房媳妇章氏也都在这里跟着帮忙招待宾客,其中三房为庶出。 柳氏和章氏见老夫人进来,忙上前行礼打招呼。 老夫人将几人叫起之后,便让卿琬琰几人行礼问安。 柳氏和章氏见此忙将几人扶起,想来是因为卿琬琰被赐婚给了言穆清的缘故,柳氏和章氏对卿琬琰倒是多关注了一些,只是章氏比起柳氏更为明显一些,亲切的拉着卿琬琰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到底是姑母的嫡亲孙女,就是不一样呢,这容貌气度,可不就是天生要做王妃的么?” 屋里还有其她人,卿琬琰能说什么?只能故作羞涩的低下头,老夫人虽然喜欢自己孙女被夸奖,这可这个侄媳说话也忒不分场合,只是念及自己兄长的面子,倒也没有发作,笑容虽然依然挂在脸上,但是到底淡了些。 而英氏心里就有点气了,这个妯娌平日里小心眼动心思就算了,可她这会儿拍马屁也不知道看看场合吗? 她当自己不知道她动的什么心思? 这个妯娌虽然是个庶出的,但是心思却大着呢,处处都想和他们大房二房争!也不瞧瞧自己的夫君是什么货色! 虽说催里这几个兄弟都是资质平平的,可要说起来最差的便是这个三房的崔其了!文不行武不能,吃喝玩乐却样样在行!想来当时崔群是想找个凶悍点的儿媳妇才能管得住三儿子,所以才找了一个出身不高,但是性子却泼辣的章氏,而这个章氏倒确实不负所望,自打她进了门,崔其在家里确实老实了,不敢再惹这个母夜叉,可能因此章氏越发得意,居然三番五次想在英氏头上指手画脚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英氏也是个有几分手段的,几回合下来,章氏都没讨得着便宜,见在内宅上得不到好处,自己夫君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便在儿子的婚事上花心思了。 英氏和柳氏的儿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下,虽说崔家如今式微了不少,但是到底根基还在,再加上是嫡出的,所以定下来的两门婚事也还是不错的,而章氏一个庶出的,选择的余地就要窄上一些,更别提章氏的儿子和其父亲一样,都是个浪荡公子! 只是英氏虽然瞧不惯章氏,但是做为长嫂,三房的婚事她也不能不管,故而也确实精心为章氏的儿子好好挑选了一番,虽说家世比不上她和二房的,但是也都是配三房有余的人家,可就因此,章氏便觉得英氏故意给自己穿小鞋,还跑到崔群跟前告状了! 要知道崔群原本身子就不好,哪里经得起章氏这般折腾,担心把老爷子气个好歹,英氏和崔里商量了一下,决定让章氏自己去挑选儿媳得了! 她倒要看看,章氏能找到什么样的儿媳! 而这会儿见她这么拍卿琬琰的马屁,不用想都知道,她是看着卿琬琰将来是要嫁入皇家的,便想好好奉承卿琬琰一番,说不定将来就能通过卿琬琰搭上宣王的船了,到时候儿子的婚事还不好说? 呵,人家宣王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瞧上他们这样的,送上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换个方法 这若是以往,英氏才懒得管章氏,甚至乐于看章氏丢人,但是今日是公公的寿辰,请了不少贵客前来,而那个卿琬琰,虽说是晚辈,但也是未来的宣王妃,章氏若是把握不住好分寸,最后还不是她得善后? 于是英氏见章氏还要在说什么的时候,便开口道:“三弟妹,这会儿其她客人怕都该来了,你去前面看一下,这次咱们请来了不少贵客,我怕咱们府里的下人冒冒失失的怠慢了客人,有三弟妹把关着,我也放心些。” 英氏这一高帽戴上去倒是让章氏听着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她也不是傻的,这个大嫂一向和自己不对付,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夸奖自己起来?看了看卿琬琰一家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这大嫂一定是想把自己支开,她好和她们套近乎。rXlC 哼,本来府里的好处都被他们大房二房的人给抢走了,居然还不知足,如今看着姑母一家出了个王妃,也想自己独占好处,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么一想,章氏便打定主意不走了。 “大嫂您就放心吧,这府里上上下下一向都是您在打点的,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连父亲都夸您持家有道,这次定然也会没有问题的。” 英氏见她不接自己话头,便知道这个三弟妹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心里暗恼,但是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客人在了,不能失了礼,暗暗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亲善近人的样子,拉着章氏的手,嗔道:“三弟妹也真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说这些,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其中一个和英氏相熟的夫人闻言便笑道:“三夫人这么说,足见你们妯娌相处融洽,这哪里有什么可笑话的?” “这也多亏了我几个弟妹都是通情达理的,就拿我这个三弟妹来说吧,一向体贴心细,所以我才请三弟妹帮忙去看看,到底是老太爷的大寿,哪怕是出一点乱子总归不好的。” 说得好听,你那么不放心怎么不自己过去啊! 章氏心里暗骂着,但是自然不会傻得把这个情绪表现在脸上,正要说些什么反驳,却见一直安静在一旁的柳氏走上前来,道:“大嫂说得是,今日请了不少贵客前来,可不能出一点差错,谨慎注意一些是应当的,赶巧了,我也正要去厨房看看,倒也顺路,三弟妹,咱们就一起过去吧,这里的贵客就交给大嫂招待吧。” 章氏没料到柳氏会突然插一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想拒绝的时候,就已经被柳氏拉着出了和顺堂。 章氏真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见周围没有外人了,就直接甩来柳氏的手,嘲讽道:“二嫂惯会做好人,怪不得大嫂总喜欢和二嫂亲近,哪里像我,处处惹人嫌!” 柳氏闻言蹙起眉头,当她想管这闲事?若不是不想未来亲家看笑话,她才不愿意和这个拎不清的三弟妹说那么多。 自然,撇开这些,柳氏自然是向着英氏的,章氏这个人,她一向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这会儿见已经把人带出来了,柳氏自然也不愿留下来听章氏酸言酸语。 不过柳氏这个人一向是不轻易得罪的人,所以即便是心里不喜章氏,面上也没有任何恼怒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三弟妹怎么能这么说?父亲大寿,咱们这做妯娌的可不得互相看着,让这场寿宴顺利进行呀!好了,我现在要去厨房,三弟妹快去前面看看,这会儿客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该来了,那帮下人平日里都有不少耍懒的,可少不得三弟妹在旁边看着!”说罢就不理会章氏难看的脸色,领着侍女就走了。 章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处撒,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而这时候她身边的宁嬷嬷轻声道:“夫人不要气了,犯不着在这时候与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般见识,咱们这次可是为了少爷未来的婚事呢。” “我这不就是为了兆儿的婚事吗?你也看到了,三爷是指望不上的,大房二房也不可能会给兆儿找好的人家,我除了自己想办法折腾还能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个姑母这样的亲戚出了一个王妃,我这个做娘的,为了儿子肯定要拉下脸去说说好话了!可便是如此,大嫂和二嫂还诸多阻拦!果然是看不得人好!” “夫人莫气,这也是没办反,谁让他们是长房呢?怕是想直接找上卿家大表小姐有些难。”宁嬷嬷说到这里眼底精光意一闪,“夫人,之前老奴和您说的,你想得如何了?” “你之前说的?”章氏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你是说那个卿安容?” “正是,您看,少爷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亲事怎么着今年也要定下来,可大表小姐要明年才能成亲呢,要是请大表小姐从中牵线怎么着也要等嫁过去之后了,怕是来不及,但是二表小姐却不一样,她们姐妹二人原本就年岁差不多,如今大表小姐亲事已经定下,这会儿肯定要张罗二表小姐的亲事了,而她和少爷年龄也相配,关键是她的生母陆姨娘可是咱们老太爷亲妹妹的女儿,如果少爷和二表小姐在一起,可不就是亲上加亲了?这事就算告诉老太爷跟前,他老人家也不会不答应的,而且您方才也看了,二表小姐的容貌也生得好,少爷肯定不会不喜欢的。” “话是这么说。”章氏皱起眉头,“可那卿安容也只是个庶出的,你说当时那个陆玉婷一心要到安平侯府为妾,我以为安平侯肯定是宠着她,如今那个安平侯夫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个陆玉婷没有扶正不说,我听说,安平侯不是刚收了一个美貌的妾侍吗?这么看,这个陆玉婷在侯府也不怎么得宠,娶个这样的人家,对兆儿未来也没什么帮助啊!” “夫人此话差矣,让少爷娶二表小姐不过就是为了和那个未来的宣王妃攀上关系,要知道少爷娶了二表小姐就是大表小姐的妹夫了,有这层关系,遇到什么事,宣王看在大表小姐的面子上,也会照顾一二,对外说出去,也会觉得咱们三房的人和安平侯府关心更近不是?” “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我怎么听说,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并不是多好呢?” “嗨,这有什么?这姐妹在一起吵吵闹闹不是常事么?不过是外面以讹传讹罢了,再说,就算她们二人关心不大好,可大表小姐总要顾及安平侯爷这个父亲呀,这二表小姐在府里可是颇得老姑奶奶和安平侯爷的宠爱,若是少爷和二表小姐在一起了,安平侯爷肯定也会对少爷另眼相待,只要咱们少爷得了安平侯这个岳丈的器重,适当的时候便可以求安平侯爷在大表小姐跟前美言几句,到时候大表小姐再在宣王跟前吹吹枕头风,这少爷的前程不就有着落了吗?” 章氏一听,觉得甚有道理,而且她若一直围着卿琬琰转,大房和二房少不得会拿这件事去告她的状,若是卿安容的话,那倒是少了许多是非。 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章氏这下便有些等不及了,转身就要回和顺堂去。 宁嬷嬷见此忙道:“夫人,不去前面看看吗?” “看什么看?大嫂不过是不想我在未来的宣王妃面前转悠才故意支开我,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安排好前面的事?我去了什么事也做不了,还不如去看看我未来的儿媳!” 宁嬷嬷见此笑了一下,便跟着走了。 而英氏见章氏那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就有点打鼓,唯恐这个弟妹又做出什么有失分寸的事,这会儿宾客来的越来越多了,若是闹出什么笑话,不出几天,整个洛安城都知道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章氏回来倒是只对卿琬琰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一直拉着陆姨娘和卿安容说话,尤其是看卿安容的目光,俨然就是婆婆看儿媳妇儿的样子。 莫非,章氏这是看上卿安容做儿媳了? 英氏可不认为章氏会毫无根由的就改变主意,怕是看上卿安容也是希望将来能更好的在宣王面前露脸吧。 不过这些英氏也懒得管,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好,再说,以她对陆姨娘的了解,不一定瞧得上三房的人,这个章氏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如英氏所料,陆姨娘和卿安容自然是看不上三房的人,而章氏的示好又那么明显,陆姨娘很快就猜出她的意图。 心中自然是有些恼火的,那三房的崔兆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更别提他们三房在崔府从来就是不受待见的,她怎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么个东西? 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姨娘看着那么多人在,也没有和章氏撕破脸,但也不想和章氏再攀扯那么多,故而三两句就把她给打发了,而卿安容从章氏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就猜测出几分,忍着没有拉下脸,但是也没有回应章氏的频频示好,实在躲不过,便随便几句敷衍了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意听到 章氏又不是傻的,几次热脸贴冷屁股,焉能不知陆姨娘母女的意思? 今日的寿宴本就一直不顺心,如今路一年更又这般不给面子,章氏是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所以便找了由头先出来了。 等身旁除了宁嬷嬷没有其他人了,章氏便忍不住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的女儿是天仙下凡啊?我还嫌那个卿安容配不上我儿子呢!要不是他们府上出了个王妃,我才懒得和她说话!”接着怒瞪宁嬷嬷,“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如今倒好,我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宁嬷嬷知道这会儿章氏正在气头上,忙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想到那个陆姨娘如此不识抬举!照理说她不过是一个妾,膝下就有一个女儿,和咱们少爷在一起对她是再好不过了,谁知他们如此不识抬举,夫人消消气,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没得气着身子了,这个月份东花园的花开的正好,而且这会儿应该是没什么闲杂人吵闹,不如老奴陪您过去走走,消消气?” 章氏方才骂了那么多,再加上宁嬷嬷的话,心里好受了许多,但是到底有点余怒未消,所以对宁嬷嬷的提议也没有拒绝,点点头,就向东花园走去。 崔府有两个花园,一个东花园,一个西花园,西花园比较大,里面种的花种类繁多,一般府里宴请客人,都会请去西花园,而东花园倒是有些冷清,不过对于这会儿有火气的章氏来说,这个去处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会儿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男女低语声,章氏一听便以为是府里的那个小厮丫鬟在这耍懒幽会,脸一拉,就要循着声音揪出二人好好训斥一番。 可宁嬷嬷却拉住她,悄声道:“夫人,今日府里来了很多客人,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再说这种没脸没皮的东西,您去没得污了您的眼睛,还是老奴过去吧。” 章氏想想也是,便点点头,打发宁嬷嬷过去。 声音是从走廊上的一个扇形石窗口传来的,章氏就看着宁嬷嬷循着声音走过去,透过窗户一看,却不再有其他动作了。 心下疑惑,就走过去,拍了拍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宁嬷嬷紧张的对自己“嘘”了一声。 “夫人,小声,那里面,不是咱们府上的下人,好像是……” 说到这里宁嬷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了,这让章氏一头雾水,正想催促,就听宁嬷嬷悄声道:“夫人还是自己去看吧。” 章氏满心疑惑,走上前去,偷偷看过去,只见一对男女站在一起,男子侧对着章氏站着,正一手揽着女子肩膀,女子则背对着章氏靠在了男子的肩膀上,此时男子温言软语的哄着女子,一看二人关系便不一般。 虽然男子只露着半边脸,但是章氏还是认出来这个人便是张闫! 对这个张闫章氏可是烦透了,她就觉得自己儿子就是被他给带坏的!没想到这个张闫居然还敢跑到他们府上行这等龌龊之事了,章氏心中不屑,但是也很好奇依偎在张闫怀里的女子是谁,显然女子也是怕被人认出来,身上围着披风,这样就看不出她的穿着了。 章氏见此就更加好奇这个女子是谁了,可女子就是不扭头,而目前为止都是张闫在说话,女子倒是只是抽泣几声,根本就无法猜出是谁,这倒是让章氏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更感兴趣了,于是便仔细听着,rXlC 只见张闫拍着女子的肩膀,语气满是心疼,道:“心肝儿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放心,我过段日子就会和我爹爹说,上门提亲,你放心,我定然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这时候那个女子开口了,只听她抽泣了几声,满是委屈的道:“你回回都这么说,可都那么久了,还是没有回音,你若再这般,我索性就直接答应了三舅母,嫁给三表哥得了!你不娶我,有的人愿意娶我!” “这怎么行?”张闫似乎有点急了,“你可是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崔兆那个废物?他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你跟了他就什么都不是,跟了我,我可是让你当正经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呢!” “你当我稀罕侯夫人的头衔啊!我若不是被你骗了心,哪里会这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府里就处处被大姐姐给压一头,如今大姐姐成了王妃,外面的人就更加笑话我了!你当我不知道那个崔兆就是个废物吗?可就是这么个废物,如今都敢求娶我!这次也不知多少夫人在看着,她们会怎么想?都是你,若不是因为要等你,我不会回了娘说的好几个人家!你若不想娶我就直说!我又不是非你不嫁!” 女子这般说着,就把张闫给推开,虽然拿着帕子擦泪,只能依稀看到半边脸,然而从方才他们说得话,还有那熟悉的声音,章氏已经能肯定,这个人就是卿安容了! 好呀!回绝了她的好意,原来是早就有人了!而且瞧着两人亲密的举止,怕是这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有好一阵子了! 章氏只觉得一阵恶心,一开始瞧着卿安容容貌生得那般惹人怜爱,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谁知私下居然是这般不知羞耻! 呵,瞧不上她儿子?当张闫是什么好东西?整个洛安城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敢嫁给这个浪荡公子,不过就占了一个爵位,可就张闫那样的,早晚这爵位也会被他给败掉的! 说得好听,怕是卿安容也就是看上了张闫的爵位,想从一个庶女变成正经的侯夫人吧,果然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这样的儿媳便是送给她她也不会要,没得祸害她儿子! 但是章氏从来就是个小心眼的,而且对自己的儿子更是极为溺爱,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如今被张闫和卿安容张口废物闭口酒囊饭袋的说,章氏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章氏气得就想直接冲过去找这二人理论,可还是被宁嬷嬷眼疾手快的给拽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章氏力气抵不过宁嬷嬷,就这么被她给拉走了,直到走了有好一段距离后,宁嬷嬷才松开手,章氏顿时拉下脸,道:“宁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你没听到方才那两个人怎么说我兆儿的么?都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拉我走?” 宁嬷嬷陪着笑脸,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着。 “夫人消消气,那两个人是可恶,可您若是和他们吵起来,把别人都惊动了过来,您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呀!” “怎么会?他们两个不知廉耻在先,背后道人长短在后,我便是现在和他们大吵起来,把所有人都引来,丢人的也是他们!” “夫人说的道理都没错,可您到时候这么说他们也会狡辩啊,这除了咱们几个,又没有其他证人,撇开这个不说,今日是太老爷的大寿,弄出这么一出,多晦气,最后要怪起来,夫人您少不得要惹一身腥,再说,您这时候闹起来,便是让安平侯府的人也跟着丢面子了,大表小姐怎么说也是安平侯府的嫡长女,到时候万一怨起您来,对少爷也不好,是不是?” 章氏这会儿理智也渐渐回笼,倒是听进去宁嬷嬷的话了,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夫人这话说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方才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不就是不能再理会这件事了?” “哎呦,夫人看来是被那二人给气坏了,所以一时没有转过来弯吧,这么简单的事,以夫人的聪慧,怎么会没想到呢?” 章氏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宁嬷嬷笑咪了眼,道:“夫人您好好想想,咱们不能在这揭穿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还在咱们府上,可出了咱们府,外面说什么,可就和咱们没关系了。” 章氏心头一亮,看着宁嬷嬷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方才你也说了,他们万一辩驳了呢,到底也没有其他人证啊!” 宁嬷嬷捂嘴笑了笑,道:“夫人这是故意装糊涂呐,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哪里需要什么证据?听到的人只会跟着凑热闹,哪里会关心这些?” 章氏闻言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瞥了宁嬷嬷一眼,道:“你这老货,心思真是愈发灵活了!” 宁嬷嬷谦逊一笑,道:“夫人谬赞了,老奴也不过是想尽心为夫人分忧罢了,再说,夫人只不过是被气着了一时没有想到这些,若是再缓一阵子,夫人肯定也能想到的,到时候哪里还用得着老奴说这些?老奴在您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宁嬷嬷这一番话说得章氏心里一阵顺畅,道:“你呀,年纪越大,嘴巴反而越甜了,不过要说起来,我身边最是信得过的也就嬷嬷你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可别让人查到咱们头上,办好了,少不得你的赏赐!” “诺,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夫人您失望的。”顿了顿,又道:“夫人,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现在还是回去吧,离开太久,怕是会惹来麻烦。” 宁嬷嬷说得隐晦,但是其中意思章氏也是明白的,太老爷寿辰,她这个做儿媳的原本就该帮忙招待宾客,结果自己出来那么久,传出来,少不得又是一阵训斥,到时候大房和二房的人指不定该怎么高兴呢。 左右这会儿她的气也消掉了些,故而对于宁嬷嬷的提议,章氏倒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就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的回去了。 而另一边,张闫在确定章氏走了之后,才小声对着对面的“卿安容”道:“姑娘,她们好像已经走远了。” “卿安容”闻言木着脸,点点头,道:“张公子方才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想来公子也知道该怎么做,不用婢子再说了吧?” 张闫忙笑着道:“姑娘放心,王爷交代的,小人定然会做好的。” “这样最好,公子现在可以回去了。” “好,那小人就先告退了!”张闫哈着腰,谨慎的离开了花园。rXlC 而“卿安容”在确定张闫走了之后,呼了一口气,抬起头,道:“下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跳了下来,此人正是秋灵,看了看面前的人,依然是一板一眼的样子。 “你这样子看着真怪。” “卿安容”唇角抽了抽,只见她伸手到自己耳边,轻轻一扯,人皮面具便被扯下,露出原本的面容,正是夏云,只见她揉了揉面颊,没好气道:“你当我愿意带着这个劳什子的面具啊!行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回去告诉王妃吧,接下来若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尽管吩咐便是。” 秋灵轻蹙了下眉头,道:“王妃?” “对啊,这不是早晚的事么?”夏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且不说二人的婚事是下的圣旨,就看她们王爷如今这般护短的样子,现在喊王妃也没什么,“好啦,我还要回去给王爷复命,就不和你说那么多了,先走了。”说罢就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秋灵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就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走了。 而这东花园,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清。 且说这会儿英氏已经带着女客去西花园赏花了,故而章氏也就去了西花园,到了那,先是去找安平侯府家的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卿琬琰、卿桃和卿雨兰三人,若无其事的都上去,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姑母她们呢?” 章氏到底是长辈,所以卿琬琰几人先对其行了礼,听到她的问话,卿琬琰便道:“祖母有点乏了,二婶便和姨娘陪同祖母去前面的凉亭休息一会儿。” “哦。”章氏点点头,紧接着又带了几分疑惑,“不对呀,安容那孩子怎么不在?” 卿琬琰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道:“二妹妹不知怎的,突然肚子不舒服,便去出恭了,说起来,去了也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章氏心里暗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去会情郎了?难得见一面,可不得多花点时间了! 看着姐妹三人俱是一脸担忧的样子,章氏更觉得可笑,若不是担心牵连自己,她真的想带着她们过去看看。 却在这时,卿雨兰高兴的指向章氏身后,道:“大姐姐看,二姐姐回来了!” 章氏闻言,转过头,就见卿安容脸色有点苍白的走了过来,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 还真是会装样子,要不是她刚才亲眼所见,这会儿怕是也会相信卿安容是肚子不舒服,而其身上也没有披风,又看了看其身后跟着的巧云,手上也没拿着,一时诧异,随后又了然,宾客的马车一般都会迁到马房,而到东花园正好路过,这卿安容肯定是回来的时候将披风放回马车上了,这样便是有谁看到穿着那个披风的人进到东花园也想不到她,没想到这个丫头年纪轻轻的,倒是个谨慎的,只是卿安容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她可是亲眼看到的,那声音,那侧脸,还有那说出来的话,不是卿安容还有谁? 瞧着卿安容那般装模作样,章氏眼底满是嘲讽! 她倒要看看这个丫头片子能装到几时! 而卿安容这会儿心情是真的不好,可想到这会儿还在崔府,只能强颜欢笑。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章氏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自己和母亲回绝她提亲的态度算得上明显了,她看自己不顺眼也属正常,只觉得这个章氏脸皮忒厚,她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是她儿子了,就是大房二房的嫡子,她也瞧不上!如今的崔府早就不行了,她从来就没有考虑在内! 越想越气,摸了摸肚子,心里暗想不会是那章氏气自己,所以在她饭菜里动了手脚?不然怎么会突然闹肚子?越想越可疑,可到底这里是崔府,她便是怀疑也是没办法,而且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也不好闹大,只能忍下这口气,只是心里对章氏越发厌恶! 而卿琬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卿安容,余光又瞥了眼假装关心卿安容的章氏,眼底滑过一抹暗光。 不管怎么说,这场寿宴也算是顺利的办下来了,见天色差不多的时候,老夫人领着卿琬琰几人又去看了看崔群,说了几句话,便打道回府了。 而回到了安平侯府,卿安容和老夫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和陆姨娘先回了自己的书香苑,门一关上,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把章氏好一通数落。 陆姨娘到底想事情更为周全,便问道:“你出恭的时候,可碰到了什么人或者有其他不寻常的事?”见女儿摇摇头,又回想了卿琬琰,似乎也没有离开过,而且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事,便稍微放下心,又想到那个章氏本来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便将女儿安抚了一番,接下来又听到安平侯去了如意那,更没心思想其他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管教不善 接下来没什么事,所以卿琬琰几人也很少出来,倒很是风平浪静,而这一日,安平侯去衙门,只觉得似乎衙门里的人都在似有似无的打量他,议论他,心中疑惑,可真的问起来,众人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找借口走了,让安平侯好一阵郁闷。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回家了,安平侯也忍不住了,抓过和自己交情还好的同僚,道:“你们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在议论我?可是有什么事?咱们也多年交情了,有什么事你可要告诉于我!” 那个人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扛不住安平侯的不停追问,不得不把他拉到一个僻静之处,见周围没有人了,才小声道:“最近大家都在议论你府上的二姑娘,你这个做爹的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安平侯一脸诧异,道:“二姑娘?你是说容儿?她一个闺阁小姐,平日里无事很少出门,大多都是在府里陪我母亲,你们议论她做什么?” 见安平侯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才摇摇头,道:“你这个做爹的,平日里怎么也不管管女儿?虽说是个庶女,可也不能跟晋明侯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攀扯不清啊?” 安平侯越听越糊涂,可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外男有牵扯可不是小事,忙问道:“此话何意?我女儿怎么会和晋明侯的儿子有什么交集?” “哎,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最近外面都在疯传你二女儿和晋明侯世子暗通款曲,说得有鼻有眼眼的,还说之前在参加崔府的寿宴的时候,二人就暗中幽会。”那个人似乎都不好意思说了,摇头一叹,“反正不堪入耳的话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回去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你赶紧想想办法看该怎么解决吧。”接着就摆摆手,告辞了。 而安平侯听罢同僚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再久留,赶紧吩咐小厮出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则上马回去。rXlC 却说陆姨娘原本正在屋里绣花,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惊得她将手指刺破,抬头一看,见是安平侯,忙放下针线,嗔道:“爷也真是的,进来怎么也不着人通传一声,吓得妾身不轻呢!” 安平侯也没心思和她**,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我问你,之前去崔家贺寿,容儿可单独离开过?” 陆姨娘一愣,不懂安平侯为何突然问这个。 “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问那么多,只管回答我的话!” 见安平侯一脸肃容,陆姨娘眼皮一跳,仔细回想了一下,道:“那日,容儿除了突然肚子不适要出恭走开了一会儿,其余基本就是跟在妾身和大小姐身边的,侯爷问这个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平侯闻言心一沉,没想到女儿真的中途单独离开过!而他仔细回忆了那日的情景,当时张闫确实离开了一阵子,虽然当时人多,但是他离张闫不远,看见张闫脚步虚浮的出了门,而当时还碰到了一个小厮,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去。 想到这里,安平侯脸色发黑了起来,又沉声问道:“我不是给容儿相看了几个人家,你可与她说了?她同意了吗?” “妾身和她说了,但是她只说想留在府里多陪侯爷和老夫人几年呢!” “哼!说得好听,陪我?怕是她心里早就装了别人了!” 陆姨娘这一听,脸色大变,道:“侯爷!这话怎能胡乱说,若是传出去,容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啊!” “现在怕传出去不会觉得晚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今日的脸都被丢尽了?” 陆姨娘脸“唰”的一白,抖了抖嘴唇,道:“侯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在这时,小红传话说阿杰有事前来禀报。 而阿杰正是安平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安平侯闻言便冷笑了一下,道:“来得正好。”看了一眼陆姨娘,“你不是想知道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待会儿你就好好听着!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事!” 接着安平侯便把阿杰叫来,让他把打探出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陆姨娘在一旁听得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终于忍不住呼道:“不可能!”接着拉过安平侯的衣袖,眼眶滑过泪水,“侯爷,容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她在外人面前一向腼腆,怎么会和那个张闫有什么?再说,张闫是洛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容儿一向不屑与这种人为伍,怎么会看上张闫?这些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 安平侯一把将陆姨娘甩倒在地,一脸怒容,道:“如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说的有鼻有眼的,你还袒护她?你说她没有?哪来的证据?为何洛安城中那么多未嫁闺秀,就偏偏只有她和那个混小子被传流言蜚语?为何那日寿宴,她和张闫都正好中间离开过?那么多巧合,你还在为她找理由!都说慈母多败儿,果然没错,容儿就是被你给宠坏了!” 安平侯说到这里狠狠吸了几口气,又道:“我说呢,给她说亲她就是不愿意,原来是想当正经的侯夫人!简直愚不可及!张闫那般的混账,即便将来真能承袭爵位,又能长久得了吗?我卿恒怎么会有这般蠢钝的女儿!” “侯爷!无论如何,您都要相信容儿啊!这些流言蜚语岂能当真?” “这个流言已经传满街头巷尾了,你觉得我当不当真能改变什么吗?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是容儿平日里规行矩步,听话懂事,怎么会无端端传起她和张闫?说到底,还是你管教不善!” 陆姨娘挣扎的爬起来,带着哭腔,神情凄婉道:“侯爷!您怎么说妾身,妾身都能认,可容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能不相信她!她真的不可能和那个张闫有任何关系!一定是有人陷害于她!您要为我们的女儿做主啊!” 安平侯只觉得陆姨娘是在找借口,嘲讽道:“哦?你倒是说说看,谁会没事找她麻烦?”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该算算了 陆姨娘首先想到的便是卿琬琰,只是且不说现在没有证据,单说卿琬琰是未来宣王妃的这个身份,没有个实质性证据能证明的话,贸然说是她,只会让安平侯更加气恼,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母女。 突然想到那次回来之后卿安容说自己不舒服怀疑是章氏下的药,心里一下有了主意,便道:“妾身想起来了,这事怕是和三表嫂有关。” “三表嫂?”安平侯眉头紧紧夹起,“她好端端的为何要陷害容儿?你不要为了女儿开脱,就随便推给别人!” “侯爷!这件事关联到女儿的名声,妾身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胡言乱语?其实那日容儿突然不适妾身便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想到那日到底也是太老爷生辰,而且侯爷忙碌了一天也累了,左右容儿也没有什么事,就没有给您说,谁知,却惹来如今的麻烦!妾身真是追悔莫及啊!” 陆姨娘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安平侯瞧她说得情真意切,一时也有点动摇了,沉声问道:“那日寿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陆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侯爷也知道,兆儿年龄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所以三表嫂最近便是在忙这件事,那日寿宴,就一直围着容儿打转,言谈之间都有想娶容儿进门的意思,原本这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又带着亲,若是在一起也算是亲上加亲,可是,那兆儿侯爷您应该也多多少少清楚一二,委实不怎么靠谱,容儿虽然只是庶女,可终究是妾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妾身没有其他奢求,只是希望给她找个如意郎君,那个兆儿,委实不是良配,所以妾身便婉言拒绝了,而容儿想来当时也听出三表嫂的意思,那孩子到底也是个女儿家,在这件事上自然是害羞的,所以之后三表嫂再问什么,她便不好意思回应,可能因此,让三表嫂误会,觉得是我们对她甩脸色,当时她脸色就不好了,妾身本来想解释的,可三表嫂一气之下就走了,说是有点醉意出去醒醒神,妾身还记得,三表嫂走了没多久,丫鬟就将汤端来了,容儿便是喝了那碗烫之后没多久肚子就不舒服了,当时没觉得怎么样,事后回想虽然觉得有可疑,可妾身想着,到底都是亲戚,而且对容儿身子倒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害,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就此作罢吧,总不能为了一个三表嫂坏了两家的情谊,可谁知,那章氏,居然是动了这等恶毒心思!容儿才十四岁啊,她怎么舍得如此?侯爷!您要为容儿做主啊!容儿她那么乖巧懂事,若是嫁给张闫,这辈子就毁了啊!呜呜!” 安平侯闻言想了想,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那章氏在崔府算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之人,按照陆姨娘所说,她们那日那般对章氏,章氏心中存了嫉恨,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好歹是崔府的三夫人,想在崔府里动点手脚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安平侯对章氏越发恼怒,一个深闺妇人居然敢暗算他的女儿! 可这些总归都只是猜测,而且事情牵扯到崔家他不得不顾及老夫人那边,沉吟了一番,想到卿安容这会儿还在老夫人那,便目光沉沉的看向陆姨娘,道:“你说得那些,可都是真的?” “回侯爷,事关容儿名节,而且那日不少人看到了,妾身便是想说谎也说不来!” “那好,之前我会来,听下人说容儿这会儿还在母亲那,你既然一口咬定容儿是清白的,便同我一起过去好好问问!” 陆姨娘知道安平侯这么说,便是相信了她方才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妾身都听侯爷的!” 安平侯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抬脚就出了屋子,陆姨娘见此忙跟了上去。 而安平侯到了存善堂自然是严厉的审问了一番卿安容,而一来卿安容原本就和张闫没有什么,二来,她从一开始就怀疑那次自己闹肚子就是章氏背后捣的鬼,所以安平侯问起来,她也照实说了,安平侯和老夫人见此,倒也有点相信了。 而老夫人心中更是恼恨,原本她就对这个章氏有点瞧不上,只觉得到底小门小户出来的,形式做风皆不入流!奈何那也是外甥的事,她一个做长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可没想到这个章氏在崔府不老实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歪脑筋动到了她孙女头上,心中自是非常恼火。 只是想到这件事也不过是猜测,而且那章氏到底也是兄长的儿媳,便向安平侯问道:“恒儿,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安平侯也是一阵烦闷,这种流言蜚语最是难办,而且如今已经传得那么广,他便是解释也解释不来。 看着在陆姨娘怀中哭泣不止的卿安容,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能怎么办?只能希望这件事尽快淡下去,这几日容儿不要出来,有人要来,就称病说不便出来见客,至于这件事是不是和章氏有关,还要等儿子去查看一下方能知道,若是查出来确实是章氏所为,母亲您看……” 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头疼,摆摆手,道:“你自己掌握分寸吧,到底也是你大舅舅的儿媳,且你大舅舅身子刚好,不要影响他的身子就可以。” “母亲放心,儿子自会有分寸的。” 而这里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卿琬琰的耳朵里,看着过来传话的海棠,挑眉问道:“这么说,父亲他很是恼火吗?” “可不是?小姐您是没看到呢,侯爷那脸拉得有这么长!”海棠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佩心在一旁看着,不由得笑道:“你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吧,侯爷的脸就算再怎么也拉不了那么长的。” 海棠也知道自己有点夸张了,嘻嘻一笑,道:“反正侯爷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呢!这会儿已经派人去打听外面的流言究竟是谁放出来的。” 卿琬琰闻言点点头,看了秋灵一眼,后者会意,道:“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那接下来,我就等着看结果便好。”卿琬琰说着就在宣纸上将正在写的字的最后一笔写上,看着上面的字,卿琬琰眼底滑过一丝冷光。 思绪不由得飘到多年前,她还记得当时陆姨娘诬陷母亲在她房中放了麝香好让其不能有孕之后,父亲便来母亲房中大闹了一番,只是最后并无证据,再加上母亲的态度强硬,父亲便只能就此作罢,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可谁知之后有一日她陪同母亲去参加袁尚书夫人举办的赏花宴的时候,有不少夫人小姐甚至有些下人都对母亲指指点点,她当时便觉得不对劲,可母亲却仿佛不放在心上,只她太过好奇,才以出恭为由,偷偷跟在两个说闲话的丫鬟身后,就听到了她们在说母亲在陆姨娘房中放麝香一事。 心下一急就要跑回去告诉母亲,可正好就听到陶嬷嬷向母亲禀告此事,亲耳听到这个谣言便是章氏传出来的! 虽然最后被母亲发现,让她不要理会这些,但是这件事一直装在她心里!s3pi 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如今慢慢她也了解了,那章氏从来就是喜欢道人长短的,怕是陆姨娘就是利用章氏这一点,只是即便是利用的,那章氏也脱不了干系! 章氏,当年你敢散布我母亲的谣言,如今,这笔账,是该算算了! 卿琬琰放下毛笔,长睫微颤,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 流言蜚语想查清源头,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端看传这个流言的人是否善于隐藏了,显然,章氏不善此道,再加上卿琬琰背后的推波助澜,也没过几日,这件事就被查清楚了,果然,这件事是从三房那里传出来的! 安平侯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也不多隐瞒,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狠狠的拿起拐杖敲向地面,怒声道:“简直是作孽啊!三房怎么就出来个这么拎不清的蠢货!” 安平侯心里也十分恼怒,但是在老夫人面前到底还是稳住了心情,道:“母亲,您看眼下该怎么办?” 这若是在安平侯府,老夫人自然不会放过,可偏偏那章氏是自己兄长的儿媳,一时别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感觉让老夫人更是难受。 钱嬷嬷在一旁看着边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边道:“老夫人您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便是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也没有用,要老奴说,如今太老爷也不怎么管事了,崔府的事多半都是大房在打理,事关三房,便直接去找大爷和大夫人那边说说,太老爷那边咱暂且先不提,待事情都解决的了再说也不迟,您觉得如何?” 老太太一听,便觉得钱嬷嬷的这个提议甚好,当下便点点头,道:“恒儿,就按照钱嬷嬷的话,直接去找大房说去,这个章氏再不管管,以后不知还要添出什么乱子!” 第一百七十章 惹麻烦 卿安容和张闫的流言蜚语闹得那么大,英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听说他们二人还在上次的寿宴上幽会的时候,心里便咯噔一下,唯恐这件事牵连到崔府,担心这件事传到太老爷耳朵里影响身子,英氏便和崔里商量了一番,这件事先不告诉太老爷,自然,也将府里的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这几日虽然外面关于卿安容的流言还没有淡去,但是到底也没有再牵扯崔府了,英氏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刚想松一口气,就见下人通报说安平侯来了,眼皮忍不住一跳,这安平侯突然前来,怕是有什么事情呀! 就在英氏刚吩咐下人要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就有个小厮前来回禀。 “夫人,大爷请您现在就去书房一趟。” 英氏心下一惊,但面上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样子,道:“可知大爷唤我去何事?” “回夫人,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安平侯爷也在书房,并且大爷也着人去叫三爷和三夫人来了。” 英氏这下就有点迷茫了,怎么突然叫起三房的人来了?莫非卿安容这件事和三房有什么关系? 想到章氏那让人不省心的的性子,英氏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个妯娌果然是又给她惹了什么麻烦吗? 可头疼归头疼,英氏也知道她现在在这猜来猜去也没用,只能收拾好仪容,领着丫鬟就去了崔里的书房。 到了书房,三房的人还没有来,只有崔里和安平侯,抬眼轻瞟了一下,便看到崔里蹙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样子,而安平侯则是阴沉着一张脸。 要说起来,安平侯虽然平日里和崔府走动并不算频繁,可每次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像如今这般,英氏还真是头一次见,心下越发不安,那三弟妹到底又惹什么幺蛾子了?s3pi 只是虽然她心里担心着,也不敢表现出来,要是被当成心虚了,那可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稳住心神,福了福身。 崔里摆了摆手,将英氏叫了起来,开门见山道:“侯爷有些话要问你,你实话实说便是。” 英氏点了点头,看向安平侯,压下心中的忐忑,道:“不知侯爷有什么事要问妾身?” 安平侯沉声道:“不知夫人可还记得那日寿宴的事,小女安容怎么会好端端的吃坏了肚子?” 英氏闻言便一脸愧疚,道:“这件事妾身也不知是为何,当时的食材都是精心挑过的,理应没有错处才是,可容儿却突然肚子不适,可能是厨房做的饭菜有点不大合容儿的胃口吧,其实妾身当时便想着请大夫来看看的,可那孩子是个心善孝顺的,说是舅公的生辰,请大夫不吉利,左右也只是肚子有点不适,没有什么事,妾身看这孩子执意如此,而且瞧着确实没有其他不妥,便应了下来,侯爷今日来,可是那孩子身子有什么问题了?” 安平侯嘲讽一笑,道:“容儿的身子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几日的流言蜚语却也让她备受折磨,这儿没外人,夫人也不必在本侯面前装,这几日的流言,你应该也听到了些。” 还真是因为这件事? 英氏心一下沉了下来,但是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侯爷是为了这件事?”接着又蹙起细眉,“最近确实听到了些闲言碎语,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妾身又不是刚认识容儿,那孩子怎么会和那个张闫有什么瓜葛?定然是一些喜欢嚼舌头根子的人乱说的,侯爷不要理会这些,也多多劝劝容儿想开些,这些流言蜚语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本侯也是这么想的,我那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断不会做这般出格的事,只是散播这个谣言的人着实可恶,本侯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于是便派人去查了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英氏只觉得右眼皮跳了几跳。 “确实应该,侯爷今日来,是已查到了背后之人了吗?” “哼!”安平侯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下人前来通传,说三爷和三夫人来了,脸瞬间冷了下来。 这下即便是什么也没有说,英氏也彻底明白了,果然,这件事和章氏有关! 英氏只觉得窝火,这三弟妹平日里在府里怎么闹腾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却闹得这般大,传出去了她们三房的名声毁了不要紧,但是可别带坏了整个崔府的名声啊! 就在英氏恼怒不已的时候,崔其和章氏就进了书房。 崔其满心迷茫,不知道为何突然找他来,而章氏就有点心虚了,怎么无端端的安平侯会来找她?莫非卿安容的事情被查到是她派宁嬷嬷说出去的? 随后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宁嬷嬷做事她还是放心的,既然宁嬷嬷保证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应该就查不到,再说,这种流言蜚语,根本就找不到所谓的实质性证据,安平侯即便是怀疑她,只要拿不出证据,他能怎么样? 这么想着,章氏便放下心来,只是一进到书房,就感受到三双迫人的目光直直的投向自己,只觉得后背有点僵了。 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英氏和崔里,最后对上安平侯阴冷的目光,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崔其便是反应再迟钝,可见安平侯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的发妻,也意识到不对了,便看向自己的兄长,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崔里看着这个庶弟畏畏缩缩的样子,越发恨其不争了! “你好好问问你的妻子!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崔其惧内多年,便是这会儿也不太敢对章氏说重话,干咳了一声,小声道:“你这是又闯什么祸了?” 章氏暗吸了一口气,瞪了崔其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接着一脸迷茫的看着英氏,“大嫂,不知唤我们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呀?” 安平侯见章氏是打算装糊涂耍赖到底了,耐性终于告罄,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好一个叼妇!事到如今还想装糊涂不成?”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认 章氏没想到一向待人谦和有礼的安平侯会突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被惊得一下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边擦着眼泪边道:“堂堂安平侯居然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简直是没天理呀!呜呜!” 瞧着她这形如泼妇的样子,安平侯气得脸颊抽搐,崔里看着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丢人丢大发了,英氏也觉面上无光,只是身为长嫂,无奈只能上前拉着章氏,压着火气,轻声道:“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侯爷不过是问你话。” 章氏自然不领情,甩开英氏的手,道:“哪有这么问话的?就是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罢了!呜呜!” 崔里看着庶弟龟缩不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知道现在就是让这个庶弟开口也帮不了忙,便对着章氏怒斥道:“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崔里这声可不小,倒是真的把章氏给镇住了,崔里也不给章氏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直接问道:“我问你,这些天外面传容儿和晋明侯世子张闫的话,是不是你给传出去的?” 章氏心下一惊,没想到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好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惊慌,只见她一脸迷茫,瞪大了眼睛,道:“这话怎么说的?我无端端的说容儿的闲话做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紧接着转为震惊,看了看安平侯又看了看崔里和英氏,“你们找我来便是为了这个?我知道我平日里是不会说话,可能因此说了什么话惹大嫂你们不高兴了,但是你们也不能什么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啊!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庶出的,就要平白的受冤枉不成?” 这话下来,莫说英氏了,便是崔里也是一肚子气。 “简直不可理喻!三弟!”接着瞪向崔其,“你就任她这般胡闹?” 崔其知道自己的兄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轻扯了一下章氏的衣袖,小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章氏扯过自己的衣袖,两眼一瞪。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平日里太窝囊了,才会让我落得如此地步!” 崔里闻言脸颊涨红,崔里虽然窝囊,但是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也是个爱面子的,被自己的妻子当众这般羞辱,哪有不气的?可对上章氏那凶悍的表情,一下就有点蔫了。 崔里见此,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头,不停的咳了起来。 安平侯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不耐,沉声道:“我派人去打探了,有人亲眼看到是你身边的宁嬷嬷和王二婆子说容儿和那张闫幽会的!还让那王二婆子多和别人说!事后就会有重赏!宁嬷嬷可是你的人,没你的指示,她敢这么做吗?” “宁嬷嬷?怎么会是他?侯爷是不是查错了?”章氏目光闪烁,坚持着装作不知情。 安平侯见此冷笑了一下。 “是王二婆子亲口承认的,你若是无辜的,应该不介意让我审问一下宁嬷嬷吧?” 事到如今,她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就是等于默认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故而即使百般不愿意,章氏也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若是侯爷一定坚持这么做的话,妾身也无话可说。”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章氏心里也是有点没底,虽然宁嬷嬷跟着自己多年,一直忠心不二,但是不知为何,章氏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而这时候,崔里已经吩咐人去找宁嬷嬷进来,没多久,宁嬷嬷就到了书房。 终归宁嬷嬷是崔府的人,安平侯顾及两家情面,就让崔里代为审问,崔里也想尽快将这件事解决了,故而就直接问了宁嬷嬷,末了还警告道:“你若是主动承认,我会看在你伺候三夫人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若是胆敢说谎,崔府对待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的法子也多得是!” 宁嬷嬷闻言肩膀缩了起来,对周围投来的目光闪躲不已,仰头看看章氏。 章氏不知道她这会儿看自己干嘛,一时又是心虚又是着急,催道:“你看着我做什么?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旁人也别想诬赖!” 宁嬷嬷闻言忙点点头,道:“对,对对,老……老奴没做过,老奴真的没做过!” 话虽这么说,可她方才的样子任谁一看也会觉得不对劲,便是章氏在一旁看着也心惊肉跳了起来! 这老东西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章氏心里着急,可也不能贸然说什么,免得被说成她是心虚。 崔里见此,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不介意和王二婆子对质吧?”接着拍了拍手,就见两个小厮压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子进来,此人正是王二婆子。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二婆子,崔里便道:“你把当时的事如实说一遍。” “诺。”王二婆子瞥了一眼宁嬷嬷,复又低下头,“民妇和宁嬷嬷是同乡姐妹,平日里偶尔也会出来见见面说说话,七日前,宁嬷嬷突然来找我,让民妇去传安平侯府二小姐的是非,就说安平侯家的二小姐和晋明侯家的世子有私情,还在崔家太老爷生辰的时候暗中幽会,而且那晋明侯世子还保证说会八抬大轿迎娶安平侯家的二小姐进门做世子夫人,民妇不过一个普通妇人,不敢妄论侯府小姐,只是宁嬷嬷说,这种事不会查起来的,而且,宁嬷嬷还给了民妇不少银钱,说只要民妇将这件事说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以后还会有赏赐,民妇一时见钱眼开,就应下这件事,之后,民妇便没事就去一些大户人家的仆人常去的那些茶馆酒肆里转悠,一来二去的,这件事也就传出来了。” 宁嬷嬷闻言,便马上粗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和你说这些了?再说,我好端端的干嘛要你传安平侯家二小姐的是非?” “我说没说谎老姐姐你最清楚,不是你说的嘛,那二小姐回绝了你家夫人的提亲,让你家夫人觉得没有面子,便想了这个法子。” 章氏见把自己牵扯出来了,站不住了,指着王二婆子的鼻子就骂道:“哪来的老婆子!居然敢随意诬陷人?” 王二婆子虽然身子还是有点颤抖,但是语气却很是坚定,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您几个不信的话,民妇也有证据。”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对金镶玉耳坠子,“这个是前两日宁嬷嬷刚给民妇的,说是民妇事情做得好,三夫人吩咐她赏赐给民妇的。” 英氏接过这个耳坠一看,仔细想了想,对崔里道:“这个耳坠子妾身记得三弟妹一个月之前还戴过的,当时还和妾身说着是在玉宝轩买的,刚出的新样式,因为做工确实精巧,妾身倒是还记得。” 章氏见到耳坠子的时候脸色一变,听到英氏的话后,忙道:“这个耳坠子在我之前去万安寺的时候就弄丢了,没想到会在王二婆子身上,定然是她捡到了起了贪念便据为己有了!如今倒好,居然拿这个来诬赖于我!” 王二婆子闻言自然是否认的,就在二人吵的时候,英氏便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崔家这几年越发势弱,虽然如今儿子书读的不错,可有才之人那么多,便说洛安城中,名门望族的子弟中有才华的就不少,将来儿子和这些人争,以崔家如今的实力,也帮不了儿子什么,而对安平侯府这个姻亲,英氏原本也没多做指望的,毕竟虽然卿恒继承了爵位,但是如今的安平侯府和之前的早已不能同日而语,虽说安平侯的官职是比崔里要高一点,但说白了,也只能算是个闲职。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卿琬琰被赐婚给了宣王,宣王可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更是当今太子的亲弟弟,将来太子顺利登基,宣王的地位肯定不一般了,因此,英氏很是重视崔家和安平侯府的关系。 如今闹出这么一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三房连累了整个崔家! 心中计较完毕,英氏便冷下面孔。 “既然宁嬷嬷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为何方才回话的时候躲躲闪闪的?如今在侯爷和老爷面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从实招来!”s3Pi 宁嬷嬷看了看英氏,又看了看章氏,趴下来磕了一头,带着几分颤音,道:“老奴所说,句……句属实!” “哦?是吗?既然宁嬷嬷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英氏冷笑了一下,故意把“斩钉截铁”四个字咬得重了些,“希望待会儿动家法的时候,你也能坚持这么说!” 一听动家法,宁嬷嬷面如菜色,章氏闻言自然是不同意。 “大嫂这话是何意?她已经说了没有做这种事了,大嫂还要动家法?是要屈打成招吗?你这样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崔家!” “三弟妹急什么?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找出真相,不过是动些家法,又不会要她的命,只要她是清白的,就不会有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假 就是因为有什么,所以章氏才更不希望英氏动用家法,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崔里却已经没有了耐性。 “夫人说得没错,如今王二婆子已经交出物证,而宁嬷嬷既然一口咬定此事和自己无关,那应该也不怕动些家法,来人啊,将宁嬷嬷拉下去!” 崔里话音一落,就来了两个身形健壮的嬷嬷,进来二话不说就来架起宁嬷嬷,宁嬷嬷仿佛真的被吓到了,忙挣扎起来,哭喊道:“老奴招!老奴什么都说!” 听到宁嬷嬷这么说,崔里才抬起手,示意她们放开宁嬷嬷。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嬷嬷抹了一把眼泪,道:“确实是三夫人吩咐老奴这么做的。” 章氏一听哪里还忍得住,指着宁嬷嬷就怒斥道:“刁奴!你居然敢随意诬陷主子?我何时命你说这些了?” 说着就忍不住向宁嬷嬷呼了一巴掌,英氏见此便凉凉道:“三弟妹如今是恼羞成怒吗?看来宁嬷嬷所言非虚!” 章氏脸色一变,道:“大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难道就因为这个刁奴的一句话就定我的罪吗?” “这个刁奴不是别人,可是你最为倚重的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三弟妹,你平日里在府里小心眼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只为了几句话就是这么算计一个晚辈!实在太不应该了!” 崔里叹了一口气,对着安平侯行了一礼,面带愧疚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治家不严之过,侯爷想怎么处置,我别无怨言。”s3Pi 安平侯瞥了崔里一眼,沉声道:“我不是非不分之人,这件事和你无关,我自然不会怪你,只是这个妇人,着实可恶!咱们两家到底沾着亲,便是为了母亲,我也希望崔家愈发好,只是有这么个妇人在!崔家以后怕是难了!” 崔里哪里有不明白的?只是章氏到底是三弟的发妻,便对崔其沉声道:“三弟,三弟妹如此行为,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如今容儿的名声因为三弟妹受了损害,这等毒妇,留不得!” 这话,便是让崔其休了章氏! 崔其闻言眼睛一亮,他早就受不了章氏了,章氏虽是女子,可性子泼辣不说,还颇有蛮劲,而崔其虽为男子,体型却很瘦,再加上常年沉迷酒色,身体也就虚了,就更不是章氏的对手了,长久下来他也不得不屈服。 以前崔其也闹过休妻,可都被父亲崔群给拒绝了,之后崔群身体不好,家中所有人也都让他不要再闹事,免得影响崔群身子,再加上儿子也越来越大了,就这样不了了之。 如今听兄长这般说,崔其便有些动摇了,看了看崔里,又看向章氏,张了张嘴,可还没说出话,就被章氏一下给推倒在地。 “你个没良心的!我嫁给你那么多年!给你操持整个后宅,还给你生儿育女,如今别人过来欺负我,你不为我说话就算了,居然还敢休我?你良心被狗给吃了啊!呜呜!”章氏哭着就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喊不已。 那刺耳的声音让安平侯几人都皱了眉头,崔其更是胀红了脸,不知是气得还是觉得丢人,看着发妻这般形如泼妇的样子,崔其长久憋在心里的恼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起来。 “够了!”对上章氏哭花了的脸,崔其心里还是些惧怕,但是想着连兄长这次都同意自己的休妻了,又有点底气了,强忍住不让声音出现颤音,“你这个泼妇!我忍你许久了,原本看在兆儿的面上不和你一般见识,可没想到你如今居然对外甥女做如此恶毒之事,你这样的毒妇,我们崔家要不起!回去我就把你休了!” 章氏震惊的瞪大眼,“啊”了一声就跳起来,对着崔其就是一阵捶打,崔其想推开,可力气到底抵不过章氏,只能抱头闪躲。 崔里看着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指着下人怒斥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几个仆人闻言忙过去拉住章氏,却在这时,章氏眼珠子转了转,停止了捶打,高声道:“我又没错!凭什么休我?” 安平侯气笑了。 “你派人在外面造我女儿的谣,还没错?” “侯爷这话说得不对,造谣是说所传的话是假的,可我没说谎,你那二女儿和那张闫确实有私情!”章氏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就全说了,“那次寿宴,我和宁嬷嬷亲眼在东花园看到卿安容和张闫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搂在一起,卿安容亲口说的,为了等张闫提亲,把你们给她说的亲事全部给推了!张闫也说了,过些日子就要和晋明侯来提亲的!侯爷若不信,可以问宁嬷嬷!” 安平侯闻言就看向宁嬷嬷,见宁嬷嬷点了点头,脸一黑。 起初他刚查到王二婆子的时候就问了她,只王二婆子说自己也是听令传话,是真是假她却不知,安平侯便以为章氏就是因为不满陆姨娘和卿安容的拒绝而怀恨在心,这才故意编排谣言的,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崔里和英氏闻言对看一眼,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不能接话了,而章氏见此便得意一笑,道:“你们若是因为我说了实话而要休了我,这要是传出去,你们觉得谁的名声会好听?” 这话一落,安平侯几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安平侯才从崔家出来,最后商议了一下,崔里决定将章氏送到家庙,到那自会有人看着她,让她不乱说话,不出意外的话,章氏以后都回不来崔府了。 对这个结果,安平侯说不上满意不满意,或者说他现在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了,他如今只想回到侯府质问二女儿和那个张闫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刚到侯府门口,就见朱伯匆忙赶来,安平侯见此蹙起眉头,道:“发生了何事?” “回侯爷,晋明侯领着世子来了,这会儿已经在仙居堂等着了,二爷如今正在帮忙招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全 安平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晋明侯父子会来,想到自己女儿和那个张闫可能真的有私情,安平侯心中便忍不住有些窝火,但是人家已来,碍于颜面,不得不见。 安平侯呼出一口浊气,对朱伯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对了,二小姐今日可有做什么?” “回侯爷,二小姐今日除了早上去存善堂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便一直在书香苑呆着。” “哦?她可知晋明侯来了吗?”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晋明侯来了也有一会儿了,想来二小姐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了还没有任何动静,是真的不认识张闫,所以对他的到来根本就不感兴趣,还是,知道他会来?s3pi 想到之前章氏所说,安平侯面色又沉了下来,挥挥手让朱伯退下,抬脚正要去向仙居堂走去,突然一个小厮跑上前来,道:“侯爷,吴国公夫人来了。” 安平侯闻言眉头一蹙,这吴国公夫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是晋明侯的表姐吧?前脚晋明侯父子刚来,后脚吴国公夫人也来了,究竟是为何? 而此时仙居堂,卿明也已经知道晋明侯此次来的目的了,目光掠过张闫,见他虽然坐得端正,但是眼睛却总是游移不定,眸光微沉。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对上晋明侯探究的目光,疏淡一笑,道:“容儿虽然是庶女,但却深得我大哥和母亲宠爱,虽然我是容儿的二叔,但是您所说之事却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待我大哥回来之后,您再和他相商吧。” 晋明侯闻言点点头,瞥了一眼儿子,只见他腰背已经有点弯了,便瞪了他一眼,张闫被这么一瞪,马上挺直腰背。 卿明见此,暗暗摇了摇头,却在这时候听到下人的通传声,便对着晋明侯道:“看来我大哥回来了。”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向门口准备相迎。 晋明侯见此马上也跟着站起来,还顺便把张闫给拉起来,低声警告道:“这可是你千求万求让我来的,待会儿可别给我惹祸!” 对着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张闫讨好一笑,小声道:“爹您放心,儿子以后都听您的!” 晋明侯如今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了,因为是老来得子,他一直宠着,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越发不成器,一直希望将来给儿子找个好妻子,成了家说不定儿子就会有所长进,可儿子名声实在太差,听到是张闫的名字,都有多远躲多远,哪里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的? 最近自家儿子和卿安容的流言甚嚣尘上,他不是不气!可谁知儿子却说自己是真心喜欢这个卿家二丫头的,且二人两情相悦,想娶她为妻。 这下晋明侯的心思就活络起来的,儿子的亲事一直是他最为头疼的事,因为自家儿子的名声在外,无论门第高低,都不愿意嫁过来,这个卿安容虽然是个庶女,但也是出身名门,再说,她的嫡姐可是未来的宣王妃。 晋明侯在朝堂多年,哪里不知道这皇位争夺的凶险,眼下太子虽然地位稳固,但是不到最后那一日,谁都不知道结果,照理说,他是希望能不掺和这些,可瞧着自家儿子这个德行,若是不给儿子找好退路,这侯府的家业怕是就败在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手中! 从来富贵险中求,不管怎么说,太子乃嫡出长子,而且行事端方,不出意外的话,他能顺利即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反正自己儿子也没有那帮其他皇子夺位的能力,还不如就靠着和安平侯府联姻,以此和宣王府沾上关系来得稳妥。 想通了这些,晋明侯也就同意了张闫的请求,今日领着儿子来安平侯府,就是为了提亲,为了显示诚意,晋明侯还请了自己表姐吴国公夫人做媒,原本就订好了今日,可临出门的时候,吴国公夫人突然派人来说府中有些事要处理,让他先来,自己稍后就到。 无法,晋明侯只好先来,心里祈祷着吴国公夫人尽快来,可谁知这会儿安平侯都回来了,还是没见吴国公夫人的影子,晋明侯只觉得头疼,原本这件事他们就理亏,如今提亲媒人却没来,难道是嫌他最近丢人丢的还不够多吗? 晋明侯心里哀叹着,可如今也不得不跟着起身相迎,可在看到跟在安平侯身边的身影的时候,眼睛一亮。 不管安平侯对张闫有多不满,但吴国公可是朝中重臣,对吴国公夫人,安平侯不得不给面子,所以在对上晋明侯父子的时候,安平侯的态度还算谦和有礼。 而卿明见安平侯回来了,便道:“晋明侯前来有事和大哥相商,如今大哥既然已经回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安平侯点点头,拍拍卿明的肩膀,道:“有劳二弟了。” 卿明谦和一笑,道:“大哥不必客气。”接着又对晋明侯几人有礼的告辞,便转身走了。 待卿明走了之后,安平侯便请吴国公夫人几人坐下,并吩咐下人上茶。 待吴国公夫人抿了茶,安平侯才道:“不知道几位前来,是所为何事?” 晋明侯带着几分惭愧,道:“你我都在朝为官多年,和你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这几日洛安城中的流言想来你应该也是知道了,老夫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马上责骂了犬子,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再解释也是无用,今日请吴国公夫人来,就是请她做媒,向府上的二小姐提亲的。” 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安平侯心里也大概猜着了,所以也不是太过惊讶,而如今,安平侯心中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抿了一口茶,道:“容儿虽为庶女,但我对她却视若珍宝,因为此次流言,容儿已经病倒了,此次您提亲,或许是为好意,但是……”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沉沉的看向张闫。 张闫似乎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就跪了下来,恭敬有加的磕了一头,声音掷地有声道:“晚辈对令嫒实乃真心以待,我二人两情相悦,还望侯爷成全!”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同情 卿安容自然是知道晋明侯父子来了,心下就有些不安,可陆姨娘派人过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自己随意出屋,她也只能在屋里干着急,这时候,听到外面下人通传说陆姨娘来了,卿安容面上闪过喜色,忙跑过去,拉过陆姨娘的手,焦急的问道:“娘!可打听到了什么?” 陆姨娘脸色有些沉重,看着女儿急切的神色,摇摇头,道:“仙居堂那看得严,还不知道,只是打听到,吴国公夫人也来了。” “吴国公夫人?”安平侯府和吴国公府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卿安容对吴国公夫人很是陌生。 陆姨娘见此,便拉着卿安容坐下来,耐性解释道:“吴国公夫人是晋明侯的表姐。” 卿安容闻言愣住了,他们都来是为了什么? 然而结合下最近的流言,就不难想出他们来的原因了,卿安容想到了,脸色变得苍白,企盼的看着陆姨娘,道:“娘!他们不会是来……” 陆姨娘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好说,只是,看这阵仗,确实是有提亲的可能。”s3pi “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嫁给张闫!娘!您也知道张闫的名声有多差了,为人放荡不说,府里小妾通房无数,我若嫁过去,哪里有好日子啊!” 说着说着卿安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嫁到晋明侯府,一下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跑出去。 陆姨娘忙拉住她,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仙居堂,告诉爹,我死也不要嫁给张闫!” 陆姨娘哪里肯让女儿这般胡来,叫着侍婢一起,千拉万拽的,才让卿安容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道:“眼下还不确定,说不定只是在商量怎么让这个流言淡下去,你这般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反而会将事情弄得更糟,再说,即便是真来提亲的,你父亲也不见得会答应,即便是他答应了,你祖母也不答应,这时候你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卿安容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听了陆姨娘的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拉着陆姨娘的衣袖,不安道:“娘!若是真的来提亲,您可要救救我!我不想嫁给张闫!不想啊!” 陆姨娘见女儿哭的这般凄惨,心里如何舍得?只能好言相劝,心里企盼着,晋明侯并不是来提亲的。 就在这熬人的等待中,安平侯终于来了,进到屋里,也没其他废话,直接便道:“晋明侯方才来为张闫提亲,求娶容儿为世子夫人,我答应了。” 安平侯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让陆姨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侯……侯爷?您说您答应了?您怎么能答应?那张闫的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容儿嫁给他,这后半辈子可是毁了呀!” 安平侯闻言冷笑一下,目光冰冷的看着卿安容,道:“是吗?怎么不问问容儿?那张闫不是她的情郎吗?如今我答应了,不是正好成全了他们?” 卿安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摇着头道:“爹爹!您在说什么啊?女儿不是和您说了吗?我和那个张闫绝对毫无瓜葛啊!您为何就是不信女儿呀!” “我便是太信你,如今才丢了脸!你说你和那张闫没有私情!可我今日去崔府,那章氏亲口承认的,流言是她传的不假,可她确实也看到了你和张闫在东花园里私会!还将你们当时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方才在仙居堂,那张闫也亲口承认,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你说你是无辜的,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谎!”卿安容激动的吼了起来,“他们故意陷害我!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明白!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害我!” 见卿安容要跑出去,安平侯便吩咐婢女将其拉回来,看着还在挣扎的卿安容,斥道:“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想跑过去自取其辱不成?总之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反正经过这些事,别的人家也不会娶你了!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着嫁人吧!” 说罢便一甩袖子,摔门而去,对陆姨娘和卿安容的呼喊不做任何反应。 书香苑这边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而芙蓉居那边,就安静许多,仿若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自然,卿琬琰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儿她就在听着海棠说得话,在听到安平侯摔门而出的时候,卿琬琰挑起唇角,道:“看来父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陆姨娘她们那边呢?” 海棠回道:“具体不清楚,不过听说二小姐一直在里面哭闹,那哭声经过的下人都听到了呢!” “祖母那边呢?” “侯爷从二小姐那出来之后就去了存善堂,待了有好一会儿才出来,之后陆姨娘也去找老夫人了,具体聊了什么不清楚,只是知道陆姨娘从存善堂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卿琬琰点点头,看来这件婚事老夫人也是同意了,又看向秋灵,道:“崔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秋灵回道:“侯爷和崔府那边想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徒惹闲话,将王二婆子和宁嬷嬷都打了二十大板,又以章氏染病为由,让她去庄子上休养,宁嬷嬷也会跟着去,估摸着明日一早就会启程,想来章氏这一去,是不会再回崔府了。” 卿琬琰闻言,看了看摇曳着的烛火,眸光闪烁。 以章氏的性子,去了庄子上,怕是有的苦要吃了,而对此,正是卿琬琰乐于见到的,章氏既然那么喜欢道人是非,造谣生事,那么如今的结果,便是她咎由自取! “宁嬷嬷和王二婆子那边打点好了吗?” “小姐放心,他们不敢说什么的,倒是宁嬷嬷,她求我给您说,希望您能在她去庄子的路上帮她逃走。” 对于这个请求,卿琬琰一点也不意外,以章氏那样的性子,这次被宁嬷嬷出卖,等到了庄子上,有宁嬷嬷受的,更别提宁嬷嬷身上还带着伤,根本就受不得苦,只是卿琬琰对她这个遭遇却丝毫不同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欠债 早在扬州的时候,卿琬琰便拜托沈翼调查了章氏的事,对章氏这几年做的事虽不说是样样清楚,但是也知道了大概,这个宁嬷嬷虽然只是章氏的奴仆,却也是个助纣为虐的刁奴,其中不少损招也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很明显,她对章氏也并不是多忠心。 其实章氏一直有背着崔府的人放印子钱,而这一切自然都是宁嬷嬷在帮忙打理,宁嬷嬷从中捞了不少油水,这件事若是传到章氏耳朵里,以章氏爱财如命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过她。 卿琬琰便是以这个为要挟,自然也许了宁嬷嬷足够的报酬为诱饵,便让宁嬷嬷答应了去算计她的主子。 如今一切已经妥当,宁嬷嬷自然是想拿着钱逍遥自在去。 只不过,天道轮回,这个宁嬷嬷怕是忘了自己还欠着一个人的债吧。 卿琬琰将手中的话本随手一丢,淡淡吩咐道:“秋灵,你去告诉月娘,时机到了,她想怎么处理,随她。” 秋灵垂首应下,道:“诺,婢子明白了。”s3pi 崔府――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去庄子上,宁嬷嬷便收拾着行囊,挨了板子,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可她的眼睛却一直不停的看着窗外,这会儿外面可没什么人看着,自己一个被打了板子并且明日就要被发配到庄子上的婆子,自然是没必要专门派人看着她,左右她是出不了崔府。 如今宁嬷嬷只希望秋灵能来,她是不想去庄子上的,到了那,章氏肯定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的! 想着章氏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宁嬷嬷就忍不住发颤,眼下看着天色越发晚了,照理说秋灵也该来给自己带个话啊,莫非那卿家大小姐不想救她了? 宁嬷嬷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卿琬琰不会不救她的,若是不救她,她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反正她是光就不怕穿鞋的!那卿琬琰不会不注重自己名声的。 这么想着,宁嬷嬷不安的心倒是定了下来,正准备要趴下来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开门声,以为是秋灵,忙转过身,在看清来人之后,便皱起眉头。 “你是谁?” “回嬷嬷,婢子是在厨房做事的小娟。”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婢子两个多月前刚来的崔府,平日里也就在厨房做些刷碗扫地的粗活,也难怪嬷嬷不认识婢子。” 宁嬷嬷闻言点了点头,一个厨房的粗使丫鬟,她确实不会怎么在意,可这么一来,宁嬷嬷便更疑惑了。 “那你来这做什么?” “婢子是得了秦嬷嬷的吩咐给您送饭的。” “给我送饭?”宁嬷嬷心里很是奇怪,照理说她一个要被赶到庄子上的奴仆,大夫人她们应该不会特意给她送饭吧? 仿佛看出宁嬷嬷的疑惑,小娟笑了一下,边把食盒放下边道:“这是秦嬷嬷的意思,知道您年纪大了,刚受了板子,明日还要跟着三夫人去庄子上,若是今晚不吃东西,怕明日受不了,便让婢子拿些饭菜过来。” 一提到秦嬷嬷,宁嬷嬷倒是稍微放下心来,要说起来,在崔府里,自己和秦嬷嬷是最谈得来的了,没想到她倒很是重情义,自己落难的时候,她还想着给自己送饭呢! 秦嬷嬷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叹了一口气,道:“难得她有心,你便放下来吧。”说罢也不再看她,转身强忍着疼收拾自己的衣服。 这时小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宁嬷嬷是在收拾行李么?您受了伤,还是让婢子来吧,饭菜快凉了,您先吃吧。” 小娟说着就过来帮忙了,宁嬷嬷这会儿身上疼着,肚子也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喝了几口粥,便道:“你这丫头倒是个心善的,以后啊,是个有福气的。” “借嬷嬷吉言。”小娟边帮忙收拾边道,“说起来,婢子听说庄子上的日子有点清苦,嬷嬷您年纪也大了,家中可有人?要不让他们给您赎身吧,回去安享晚年也是好的。” 宁嬷嬷苦笑了一下,道:“我哪有这个福气啊,家里原本……”说到这里,宁嬷嬷神色微变,但很快就被遮掩过去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没福气的。” “嬷嬷刚才的话怎么只说了一半?”小娟将宁嬷嬷的衣物折叠整齐,转过身看着宁嬷嬷,微微笑着,“您方才说,家里原本怎么了?” 宁嬷嬷这会儿也意识到这个小娟的怪异了,后退了一步,面上带着防备,道:“你到底是谁?” 小娟依然是轻浅的笑着,道:“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没有几年,您就把我忘了,姑母?” 这一声姑母,让宁嬷嬷脸色大变,看着小娟嘴角右边若隐若现的梨涡,和印象中的模糊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颤着手指指着她,道:“你……你是……是月娘?” “姑母终于记起我来了,可真是不容易,怎么姑母一副见到鬼的样子?难道在姑母心中,我这个做侄女的已经死了不成?”月娘,也就是小娟看着宁嬷嬷惊恐的表情,嘲讽一笑,“姑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侄女儿吧?” 看着月娘缓缓向自己走来,宁嬷嬷惊得连连后退,即便是撞到了桌角牵动了伤处,她也无暇顾及。 “你别过来!” 月娘倒是听话的没有前进,歪头一笑,道:“姑母这是这么了?亲人相见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这幅样子,我爹娘在天之灵看到怕是也不好受吧。” 宁嬷嬷闻言脸色更是苍白。 “月娘,姑母知道当年的事你在怨怪我,可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也不过是个侍婢,哪有多余的钱照顾你们孤儿寡母的,所以,我当时便委托三麻子给你娘找个活,可谁知那杀千刀的居然把你们给卖进了青楼,我想把你们弄出来,可我也没那本事呀!” 月娘听罢脸上满是凉意,道:“哦?难道不是你和三麻子商量好的把我和我娘卖到青楼?你知不知道,我娘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我娘是用她的命才让我逃出青楼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处理 月娘的父亲在其八岁的时候就病故了,月娘的母亲付氏知道亡夫的妹妹,也就是宁嬷嬷,在洛安城的一个大户人家当侍婢的,便领着月娘前来的投奔,只希望宁嬷嬷能给她找个活计,让她好抚养女儿。 可谁知宁嬷嬷只觉得这两人累赘,看着付氏尚有几分姿色,便起了黑心,居然托人将娘俩卖进了青楼,从此便不管她们二人死活。 付氏为了女儿在青楼忍辱负重了两年,眼看着女儿慢慢长大,而自己的身子也越发虚弱,便想了办法让女儿逃走了,可青楼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为了找到月娘,便对付氏严刑逼供,付氏最后便是被这么活活给折磨死的。 或许是上天怜悯,月娘在逃跑的时候碰上了香云,香云心生怜悯便将其带回了庄子,这两年香云教导了月娘许多,而月娘也很听香云的话,虽然心中一刻都没有忘记报仇,但是也不想再麻烦香云。 可月娘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大小姐告诉她,可以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自然马上就答应了。 她听了大小姐的话,进了崔府,做了粗使丫鬟,老老实实的,不惹是非,在寿宴的时候,也听从大小姐的吩咐,在卿安容的碗里下了药,并在卿安容出恭的时候想办法将其拖住,她一直以为可能要等许久,没想到,机会来得这般快。 看着宁嬷嬷那满脸的恐惧,月娘心中的恨意再也不遮掩了,快步过去,一把将宁嬷嬷拽过来,满目恨意的盯着她的。 “你这条命已经欠了许久了!今日,也该还给我娘了!”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也……”说到这里宁嬷嬷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了起来,想到了自己方才喝得粥,心一沉,指向月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药效,昏倒在地了。 淡淡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宁嬷嬷,月娘没有多余表情,却在这时,身后响起秋灵的声音。 “我们不能在这呆得太久,你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吗?” “我原本想让她死的,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蹙起眉头,“觉得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秋灵眨了眨眼,随即点了一下头,道:“果然和小姐所料一样。”s3pi “小姐所料?” “嗯,小姐说,你是聪明人,知道做什么决定最好。”走过去踢了一下宁嬷嬷,“以她现在的处境,跟着崔三夫人去了庄子上早晚也要被折磨死,你若现在杀了她,不仅脏了自己的手,还帮她解脱了。” “小姐果然聪慧,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让她跟着去,她会不会胡言乱语,对小姐不利?” “所以,小姐才吩咐我来的。” “……”看着秋灵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月娘一时不值该说什么了。 ―― 第二日一早,秋灵便将事情告诉了卿琬琰,卿琬琰闻言浅淡一笑,道:“也算不辜负云姨这两年的悉心教导,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接下来的事,你都弄好了吧?” “小姐放心,婢子已经给宁嬷嬷下了药,宁嬷嬷这几日只会像是在发烧,等过几日,自然会退烧,到时候她也说不了话了。”而宁嬷嬷不识字,便是想告诉章氏什么,也没有办法了。 佩画在一旁替卿琬琰梳着头,听到这里,便道:“宁嬷嬷既然都病成这样了,崔府的人还是让她走吗,没找个大夫给她看?” 秋灵面无表情的道:“没有,原本崔家大夫人是想找个医婆来看看,可崔三夫人不同意,就直接带走了。” 果然,章氏这是把宁嬷嬷给嫉恨上了,可想而知,宁嬷嬷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过这些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到了这个地步,卿琬琰也不再关注她们了,转而对佩心道:“你过两日就扮成月娘的亲戚,将她给赎出来,然后就送到庄子上。” “诺。” 待卿琬琰打扮妥当之后,便去存善堂向老夫人请安。 刚到门口,就听到哭泣声,卿琬琰心中了然,待婢女掀开门帘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的走了进去,对老夫人福了福身后,先看向伏在老夫人膝盖上哭泣不止的卿安容,又看了看在一旁擦着眼泪的陆姨娘,满怀担忧道:“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拍了拍卿安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多多少少也知道了,昨儿个晋明侯过来了,是向你二妹妹提亲的。” 卿琬琰点点头,道:“因为到了月底,所以昨日琬琰查看账册到很晚,忙完这些我才听下人提起,原本想问,可天色已晚,便想着天亮了再问的,父亲难道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见老夫人点点头,卿琬琰满脸不可置信,道:“那个张闫据说名声极差,二妹妹怎能嫁给他?” “他们二人的传言闹得那么大,如今也只能嫁给他,再说,听你父亲说,晋明侯府也颇有诚意。”接着又拍了拍卿安容的背,叹了一口气,“容儿,你听祖母说,祖母是过来人,这男人啊,成家之前都是有点不安生的,待成了亲之后就好多了,端看你怎么处理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祖母相信你能应付的来。” 卿安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哭着道:“祖母!那个张闫府里通房小妾那么多,容儿嫁过去,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啊,求求您,和父亲说说,不要同意这门亲事,容儿宁愿剃光头发做姑子,也不要嫁给他啊!” “胡说!好好的做什么姑子!你嫁过去可是正经的世子夫人,那些通房小妾还不都是要听你的?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寻常百姓家尚且也难免会有个小妾,更何况张闫那样的出身,便是他如今没有通房小妾,早晚也会有的,就算是不嫁给张闫,嫁给别人也会是这个结果,你若是因为这个不嫁那就大可不必了。” 卿安容自然还是不同意,可这件事已经不是老夫人能左右的了,陆姨娘见老夫人眉宇间已有倦色,便劝着卿安容离开,而卿琬琰也不好久留,也跟着走了,出了存善堂,陆姨娘便吩咐巧云扶着卿安容回去,自己则叫住了卿琬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思阴毒 “大小姐请留步。” 卿琬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姨娘,脸上只有疑惑。 “陆姨娘唤我何事?” 陆姨娘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有些事想和大小姐说说,不知大小姐这会儿是否有空?” 卿琬琰看了看陆姨娘,扬起黛眉,道:“自然是可以,说起来陆姨娘也许久没有去我的芙蓉居坐坐了,不如就现在过去,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陆姨娘看着卿琬琰一副温煦无害的样子,心里冷笑,点点头,道:“那就叨扰大小姐了。” 芙蓉居―― 卿琬琰进到屋里后,就坐下来,看着陆姨娘四处看了看,抬了抬手,道:“姨娘这是怎么了?我这儿您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也没什么可看的,这一路过来,想来也热了吧,来人,上蜜水。” 蜜水也就是蜂蜜水,夏季之时在里面加入冰块,饮用起来清甜可口,在大周是十分受欢迎的消暑饮品。s3Pi 陆姨娘依言坐下,接过丫鬟呈上来的青瓷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卿琬琰,似笑非笑道:“大小姐的芙蓉居还是和以前一样,清雅别致,到底是嫡女,这所住所用的都是不一样的,我的容儿可就没这个福份了。” “姨娘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罢了,这若是传到父亲和祖母那里可就伤了他们的心了,府中的人谁不知,二妹妹可是深得祖母和父亲疼宠的,虽然为庶女,可这吃穿用度却不输于嫡出的。” “那又怎么样呢,最终,容儿的也只能嫁给张闫那样的人,大小姐是不是很是得意?” 卿琬琰靠向椅背,瞧着自在随性。 “姨娘这话是何意?二妹妹的婚事定下了,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是为她高兴啊。” “大小姐自然高兴,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算计容儿的婚事吗?如今事成了,看着容儿这般伤心难过,大小姐怎能不得意?” “原来姨娘前面说了那么多,就是等着这句话呢,姨娘觉得二妹妹的婚事是我在背后撺掇的?”卿琬琰做出恍然大悟状,纤指放在额边,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想的,那便是吧。” 陆姨娘见此,怒极反笑。 “这里是芙蓉居,又没有其他人,你在我面前何须装样子?” “姨娘不是已经在心里认定是我做的吗?我承认与否还重要吗?”卿琬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看姨娘这个样子是不满意二妹妹的这桩婚事,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母女不是一直希望摆脱庶出的身份吗?如今嫁给张闫不是正好?二妹妹嫁过去,可是正经的世子夫人,我以为这桩婚事正合你们母女的心意呢?如今看来竟不是?” “卿琬琰!”陆姨娘终于忍不住怒火,拍桌而起,刚迈开一步就被佩心给拦住,想起卿琬琰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有身手的,而且这会儿在芙蓉居,硬来对自己没好处,便没有再往前冲,看着卿琬琰,语带嘲讽,“怎么,你这是敢做不敢当吗?卿琬琰,没想到你心思居然如此阴毒!若是将来容儿嫁过去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啪!啪!啪!”卿琬琰轻轻鼓掌,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缓缓起身,示意佩心让开,走到陆姨娘面前,黛眉微挑,“难得能听到陆姨娘说别人阴毒,怎么,原来在陆姨娘看来让你宝贝女儿嫁给张闫那样的人便是心思阴毒了?那当初你们母女二人费尽心机想让我和那张闫牵扯不清又是什么?如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说起阴毒,我还真是比不过你们母女,既然当初你们母女二人一致选择了张闫,便说明你们对他也是瞧得上的,如今不是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意?” 陆姨娘听得双目喷火,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佩心,冷笑了一下,道:“卿琬琰,你确实有些本事,但是别得意的太早了,今日的一切我都会记得的,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向你一一讨回!” 卿琬琰清浅一笑,道:“彼此彼此。”话音一转,“陆姨娘与其在我这里说这些废话,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你还当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宠妾吗?从来就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别到了最后,陆姨娘连和我斗的唯一筹码都没有了,那委实太过无趣了!” 卿琬琰这话说到了陆姨娘的痛处,只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咱们走着瞧!”又瞪了卿琬琰一眼,便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佩画撇撇嘴,道:“这陆姨娘也忒嚣张了,要不是小姐您拦着,婢子都忍不住动手了!” “你呀!总想着这些!”卿琬琰点着佩画的额头,好气又好笑,“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芙蓉居,她巴不得你对她怎么样,这样她就有得说了。” 佩画嘿嘿一笑,道:“这个道理婢子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这时候倒是嫌弃人家张闫了,要婢子看,二小姐和张闫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别再祸害别人!” 卿琬琰捂嘴轻笑,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越发刁钻了。” 其余几人闻言也是忍不住打趣了起来,几个姑娘在一起你说我笑的,丝毫不受陆姨娘方才过来的影响…… ―― 不管卿安容再不愿意,她和张闫的婚事便是这么敲定了,陆姨娘不管怎么哄也哄不住,卿安容扑到陆姨娘怀里哭着道:“娘!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爹改变主意吗?” 陆姨娘也是一脸愁容,摇摇头,道:“到了这个地步,怕是不大可能了,好在也不用马上成亲,怎么说也要等卿琬琰的嫁出去之后才会张罗你的,你先别哭了,让娘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你们的婚期多延迟一段时日。” 卿安容一听,只觉得又急又气,推开陆姨娘,抽噎着道:“那又有什么用?我不还是要嫁给张闫?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用了 卿安容方才推开的力气可不小,若不是陆姨娘及时稳住身子,差点就从榻上摔下来,知道女儿是受了委屈,也没有责怪她,拿着帕子想擦拭卿安容的眼泪,却被她给躲开。 陆姨娘叹了一口气,道:“如今风头这般大,要想现在改变你父亲的想法自然是不行,只能尽量多拖延,咱们好从长计议。” 卿安容还是不停的哭泣着,道:“您现在不过就是说些话应付我罢了,你也不想管我了!” “这孩子!为娘怎么会不管你?”陆姨娘把卿安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那个张闫就是你愿意嫁我也不同意的,只是现在咱们不能硬碰,听娘的话,先别闹了,咱们尽量多多拖延婚期,为娘肯定会想到办法退了这门婚事。” 卿安容如今也只有陆姨娘可以相信了,便抽抽噎噎的道:“那女儿就听从娘的安排。” “好孩子,放心,为娘不会让你嫁过去的。”陆姨娘柔声安抚着,但是眼睛里却精光闪烁着,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到陆姨娘从书香苑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看着漆黑夜空,陆姨娘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彩娟,低声问道:“去说了吗?”见彩娟点了点头,陆姨娘面无表情的向自己的玲珑阁走去。 ――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姨娘打扮成侍女的样子,又悄悄来了那座荒废的院子,虽然已入深夜,但是今晚的月亮却格外明亮,所以陆姨娘进到屋里的时候,凭着月光还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只看身形,便知道他来了,走到他跟前,便道:“你这次来得倒是挺早。” “我便知道你会来找我,是为了容儿的事吧。” “没错。”陆姨娘心知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问起来,“你有办法让容儿嫁不了张闫吗?” 只听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便知道你要问这个,你应该清楚,眼下容儿和张闫的传言闹得那么大,在洛安城中,是没有其他人家愿意娶容儿了,若不想嫁张闫,便只能远嫁,而且门第也高不了,怕是这样的容儿也瞧不上。”顿了顿,又道:“其实你静下心来想想,那张闫虽然不成器,但是却是晋明侯唯一的儿子,容儿嫁给张闫,这晋明侯将来所有的东西便全部都是张闫的,将来容儿再生下张闫的儿子,这诺大的产业,便就是容儿的了,这么想来,这门婚事也不是太差,不是吗?” “你话说的不错,可你又知道那个张闫能守住这些家业吗?怕是还没等容儿的孩子长大,这晋明侯府就被张闫给败光了,而且以张闫的名声,能不能顺理成章的当上未来的晋明侯还是未知之数,我就容儿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冒这个险!”说到这里,陆姨娘眼底滑过一丝阴冷,“如果,那个张闫现在就死了的话……” 男子哪里不知道陆姨娘心中在想些什么?不等她说完,就沉声打断道:“你别乱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是我也保不了你,再说,就算张闫死了,容儿也少不得落了一个克夫的名头,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陆姨娘闻言心下冷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无非就是他不敢冒险罢了! 低垂着头,缓缓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如今只希望婚期能定得晚点,说不定中间会有其他办法。” “你能想通便好,放心,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推掉这门亲事。” “嗯,我如今,便只能相信你了,你可不能负了我。”陆姨娘柔弱无骨的靠向男子怀中,踮起脚尖,朱唇对着其脖子吹了一口气,手指若有似无的在其后背滑动着,发间的香味飘向男子的鼻尖,慢慢的,感觉到男子的呼吸重了起来,眼角划出一丝自得。 此刻,一朵云彩飘来,遮住明月,让屋内变得一片黑暗,只是却遮不住这一室低喘。 过了许久,紧闭的房门才打开,男子一如往常那般谨慎,探出头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快步离开,而待他走了不久,陆姨娘才低头快步走了出来,悄然回到玲珑阁。 一直等待着的彩娟见到陆姨娘回来后,松了一口气,看着陆姨娘发髻凌乱,表情未变,扶着她坐下来,轻声道:“姨娘,可要准备热水沐浴?” 陆姨娘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摆摆手,道:“不用了,反正去之前已经沐浴过了。” 彩娟点点头,转身从柜子上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将其打开,里面放着几颗药丸,端到陆姨娘跟前。 陆姨娘拿起一颗药丸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少顷,便将药丸丢回盒子中,淡淡地吩咐道:“以后,不用服用这个药了,明日你想办法把这些扔了吧。” 这下,彩娟就有些诧异了,道:“姨娘,您不服用这药丸,万一……”s3Pi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彩娟心下一惊,垂下头,低声回道:“婢子明白了,这些药丸婢子会处理掉,姨娘大可放心。” 陆姨娘见此才点点头,伸手抚摸着扁平的小腹,神色莫名。 ―― 或许是陆姨娘的劝说起了作用,从那之后,卿安容倒是没有再因为这件事闹起来,而且对老夫人和安平侯越发体贴恭顺,安平侯原本还生着卿安容的气,可见她越发听话,慢慢的,火气也消了些,而老夫人则倍感欣慰。 卿琬琰在一旁冷眼旁观,她不相信卿安容和陆姨娘会就此妥协,怕只是想先稳住老夫人他们,等到之后风头过去了,再想其他方法。 只是接下来被许多琐事烦扰,让卿琬琰暂且也无暇顾及她们。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将近三个月,而沈悦音的婚期也原来越近,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沈悦音总是叫卿琬琰过来陪她谈心。 卿琬琰和沈悦音关系好,自然也不会拒绝,便时不常的去忠毅候府找沈悦音谈心,这一日,她去了忠毅候府,刚到了沈悦音的兰馨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些意外 卿琬琰心下好奇,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便看到周氏和沈悦音在高兴的聊着什么。 “大舅母这是在和表姐聊些什么那么高兴?我在门外面都听见笑声了呢!” 沈悦音见到卿琬琰来了,高兴的起来拉着她坐下来,道:“琬琰你来啦!我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 卿琬琰自然很是迷茫,看着周氏,见她也是笑着摇摇头,再看向卖着关子的沈悦音,眼珠子转了转,撅着小嘴,道:“我原本是担心表姐无聊才过来陪表姐的,可表姐倒好,有了好事情还不能痛痛快快的和我说上一说,看来表姐也不是多需要我来陪嘛,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卿琬琰还真就起来准备走了,沈悦音见此忙拉着她,捏着她的琼鼻,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脾气渐长啊!这么看还真是要当王妃的人了呢!娘,您说是不是?” 周氏横了她一眼,道:“我可不觉得,琬琰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可不像你,都快要嫁人了,还是跟个皮猴似的,就会欺负你妹妹!” 沈悦音一听就不依了,拉着周氏的衣袖,娇嗔道:“娘您这样可不厚道,不能总是在琬琰面前下女儿的面子。” 周氏点着女儿的眉心,笑骂道:“年岁不大,倒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主。”看向卿琬琰,笑容柔和,“琬琰啊,别和你表姐一般见识,不过确实有件好事,你外祖母和三舅舅一家子过些日子就要回洛安了。” “外祖母和三舅舅三舅母他们都要回来了?那还真是好消息呢!”卿琬琰双眼发亮,“那小表妹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因为三舅母还没生,没看到小家伙出生,如今想来还真是可惜呢!” 卿琬琰从扬州离开后没过几个月,吴氏便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取名叫沈安柔。 对这个小家伙周氏也很是好奇,道:“你三舅舅和三舅母都要来,孩子肯定也要带来的,这下好了,咱们侯府可就热闹了许多,这府里啊,可是许久都听不到小孩子的声音了。” 沈悦音捂嘴轻笑,打趣道:“可不是,这下最高兴的便是大哥和二哥了,终于不用听娘唠叨他们二人成亲的事了。” 周氏拿眼一瞪,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是不听话,我还不能抱怨几句啊!” 沈悦音见此忙笑着讨好的锤着周氏的肩膀,道:“娘您说什么都是对的!您放心,我没事也会帮您劝劝两个哥哥,让他们两个赶紧娶个嫂子回来!” 周氏拍开她的手,没好气道:“算了吧,你少给我招惹麻烦就好了!都说儿女就是来讨债的,如今我是信了,你们三个啊,一个个的,就是不让我省心!” “大舅母话是这么说,可对大表哥二表哥和表姐还是那么疼爱。”接着看着沈悦音,眼中带着几分调皮,“其实大舅母也就是想有个小孩子能热闹一些,这好办,大表哥和二表哥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了,表姐马上就要成亲了,若是快得话,说不定明年年底的时候,大舅母您就能当外祖母了呢!” 沈悦音恼羞起来,扑过去就要去闹卿琬琰,卿琬琰忙机敏的躲到周氏身后,周氏见这两个丫头这般打闹,无奈的笑道:“你们两个呀,像个小孩子似的,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俩谈心了,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呢。”走到门口,又瞥了一眼沈悦音,“你呀,别总欺负你妹妹,听到没?” 沈悦音抚了抚额,颇为无奈道:“娘,在您心里,女儿就是这般霸道呀!” 周氏连斟酌一下都没有,直接点点头,道:“那可不?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总之你可别欺负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不能总是胡闹。”接着又嘱咐了卿琬琰几句,就不看女儿带着几分怨念的样子,直接走了。 卿琬琰看着沈悦音还是撅着小嘴,捂嘴笑道:“大舅母已经走了,表姐再装委屈大舅母也看不到的。” 卿琬琰这么一说,沈悦音就收起委屈的表情,转而一脸笑意,拉着卿琬琰重新坐下,道:“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娘可是忙坏了,一要忙我的亲事,二是因为祖母和三叔他们要回来,娘要将她们所住的院子收拾好呢,我看娘这么忙也想帮忙的,可每次娘都说我只会帮倒忙,就把我打发走了。” “舅母也是心疼你,眼看着你婚期越来越近了,舅母自然不舍得让你再累着了。”正说着,见沈悦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表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以前不觉得,可现在婚期越来越近,突然想着以后就不能住在家里了,嫁到锦国公府后,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像方才那般和你打闹了,突然觉得心里发闷。” “锦国公府里忠毅候府又不是太远,反正都在洛安城,表姐想舅母他们或者想我,可以随时回来,实在不行下帖子让我们过去也是可以的。” 瞧着卿琬琰一脸担忧的样子,沈悦音倒是笑了出来,点着她的鼻尖,嗔道:“我也不过是随意发发牢骚,瞧把你吓的,我是你表姐,你不能像我娘他们,把我当小孩子!” 见沈悦音又嬉笑起来,卿琬琰也放下心来,接下里又和沈悦音说着话,时间倒是过得也快,待快到晚膳的时候,周氏便想着让卿琬琰留下来用了膳再走,但是卿琬琰已经答应了老夫人今晚要回去陪她用膳的,便谢绝的了周氏,回了安平侯府,正好遇到卿隽从学堂回来,便和他一起去了存善堂,看到陆姨娘和卿安容也在,便笑着打招呼,道:“姨娘和二妹妹今日也在啊?” 卿安容笑得一派天真,道:“是啊,听说今日祖母备了不少好吃的要和大姐姐一起,我眼馋,就拉着姨娘一起来了,大姐姐不会嫌弃我们吧?” 她当然嫌弃了,可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微微浅笑,道:“咱们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同桌用膳了,难得这次有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到时候祖母可别嫌我们几个闹腾。” 老夫人喜静,平日里卿琬琰等人一般也都是在各自屋里用膳,不过有时候老夫人心血来潮,也会让几个晚辈一起到自己的存善堂来用膳,也就是图个热闹。 听到卿琬琰这么说,老夫人便笑道:“我就是觉得太清净了才让你们几个来闹腾的,你们姐弟倒是来的真是时候,这饭菜刚做好,快静静手,就过来吃饭吧。” 卿琬琰应下来,刚净了手,安平侯却回来了,老夫人很是惊喜,要知道这几日安平侯回来都有些晚的,问道:“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事情不多,就早点回来了,正好陪母亲用膳。”侍婢端起铜盆过来,安平侯顺势净了手,擦干之后,坐下来,满脸笑意,“母亲不会没有留我的饭吧?” 老夫人笑道:“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饭了?冬梅,给侯爷添碗筷。” “诺。” 接着几人都静静的吃着饭,偶尔老夫人会问安平侯和卿隽几句话,二人认真回答着,一顿饭倒是吃得很是和顺。s:;m 可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卿安容的声音突然想起,其中含着几分担忧。 “姨娘,您怎么了?脸色看着好苍白!” 卿安容这一开口,倒是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陆姨娘那里,只见陆姨娘果然是一脸苍白,一手捂在胸口,瞧着当真是不舒服。 老夫人见此忙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冬梅,去叫大夫!” 陆姨娘摆摆手,轻扯了嘴角,看着很是虚弱的样子。 “不用了,想来是妾身昨晚睡得不好,没事的,我,呕!” 正说着,陆姨娘就呕吐了起来,老夫人见此突然眼睛一亮,道:“玉婷,你这是不是有了?” 陆姨娘闻言怔楞了一瞬,抚着自己的小腹,呐呐道:“我……我也不知道,这……” 安平侯这下也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的扶着陆姨娘。 “玉婷,难道你……” “侯爷,妾身也不知,万一不是,那就……呕!”陆姨娘说到这里又呕吐了起来。 老夫人越看越觉得像是怀了孕,忙吩咐下人去请大夫,道:“恒儿,先让玉婷去我内室躺着,等大夫来了好好瞧瞧。” 安平侯见此也顾不得上其他,忙将陆姨娘抱起来,去了内室。 卿琬琰看着所有人急急忙忙的簇拥着陆姨娘去了内室,目光沉了下来,卿隽在一旁看着,轻声唤道:“姐姐?” “嗯?”卿琬琰扭头看着弟弟担忧的神色,笑着轻拍他的头,“放心,如今不是四年前了,便是她真有了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这几年陆姨娘都没有怀孕,她一直以为是三舅舅从中动了什么手脚,让陆姨娘再也无法有孕,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八十章 有喜 卿琬琰不由得想到当年刚随着三舅舅沈翼去了扬州,大概过了一个月,三舅舅便和她说陆姨娘小产了,还让她以后不用担心这些了,她再问,三舅舅便说她还小,不用知道,之后慢慢长大,她便猜着可能是三舅舅用了什么药让陆姨娘再也无法有孕,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么和她说,卿琬琰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眼下,陆姨娘瞧着似乎是真的怀孕了,莫非当年三舅舅用的药失效了? 卿琬琰在这里思索着,在卿隽看来却觉得姐姐还在担心,担心陆姨娘有了孩子就会算计他,便道:“姐姐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保护自己,不会让陆姨娘算计我的。” 卿琬琰微微诧异,低头看着已经到自己下巴的弟弟,看着他稚气未脱的小脸满是肃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姐姐对你自然是放心的,我方才不过是在想其他事。”想到这里还是存善堂,便放小声音,“其他事等待会儿到你那儿再说,先去看看陆姨娘。” 卿隽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听话的点了点头,跟着卿琬琰进了内室。 而这会儿,陆姨娘正歪靠在软榻上,头枕在安平侯肩膀上,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眼神温软,带着几分羞涩,当真有几分西子之态。 而安平侯和老夫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气,卿琬琰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还没确定呢,就是这般样子,要是真的有了,这陆姨娘怕是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是不能太平了。 卿安容是真的很紧张,她自然是希望陆姨娘真的有孕了,这样对她来说,也是有益处的,一来,陆姨娘有孕期间,府里的人肯定会对陆姨娘千依百顺,到时候陆姨娘要是求安平侯将婚期延些时日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近卿安容也是想通了,明白她和张闫的婚事不能硬来,所以只能尽量多争取些时间,若是陆姨娘真的有孕了,只要陆姨娘求情,延多久不就是她说得算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说不定陆姨娘可以趁这个机会被扶正,这样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嫡女了,到时候再将自己和张闫的婚事给搅黄了,而以自己嫡女的身份,选择的人家可就多上许多了!能比得过卿琬琰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卿安容余光瞥向卿琬琰,见她就和卿隽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但是面上看着却带着几分担忧,还真是装得挺像! 卿琬琰!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却在这时候,陈大夫请来了,老夫人也不耽搁,忙让陈大夫请脉,陈大夫把了许久,又问了陆姨娘一些问题,才抚着胡须,笑起来,因为陈大夫一直都是为陆姨娘看诊的,所以对安平侯几人也不陌生,抱拳对着二人,笑道:“恭喜侯爷,老夫人,府上很快就会添新丁了。” 这便是有孕的意思了!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喜气洋洋起来,陆姨娘甚至眼睛都湿润了起来,卿安容见此,忙拿起帕子,边为陆姨娘擦着眼泪边道:“有喜是好事,姨娘快别哭了。” 安平侯瞧着很是不舍,将其揽过来,柔声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接着看向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陆姨娘忙拉过安平侯的衣袖,小声道:“侯爷,妾身无事,妾身只是高兴!” 安平侯闻言笑了起来,道:“你呀,既然是高兴,怎么能哭呢!这般可不好!” 听着安平侯语气中带着久违的宠溺,陆姨娘一时五味杂陈,但更多的,只觉得讽刺。 老夫人想着很快又有个孙女了,自然很是高兴个,看向陈大夫,道:“陈大夫,她这一胎如何?” “回老夫人,陆姨娘刚怀孕两个多月,您也知道,头三个月一般都不太稳妥,虽然陆姨娘这几年身子调养的尚可,但还是多多小心为好。” 接着陈大夫嘱咐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又开了几幅安胎药,老夫人便让钱嬷嬷送出去了。 老夫人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遮不住,拉着陆姨娘的手,笑眯眯道:“我说呢,这几左眼皮一直跳,就说是不是府上会有什么大喜事了,倒是真准,玉婷啊,这几个月你可要好好养胎,其他事都不要管了!”接着又嘱咐安平侯,“你呀,记住回来的时候多陪陪玉婷。” 安平侯点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的。”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是安平侯看向陆姨娘笑意柔和的样子,卿琬琰眸光轻闪,对着卿隽使了个眼色,便上前一步,对着安平侯和老夫人福了福身。 “看来咱们府里很快就要多个小弟弟了,琬琰恭喜父亲,恭喜祖母,恭喜陆姨娘。” 卿琬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面上笑盈盈的,仿佛是打从心底的高兴,尤其是她说府里就快有个小弟弟了,更让安平侯和老夫人高兴了。 陆姨娘可不认为卿琬琰是真心恭贺自己,只是这时候也不介意陪着她做戏。 “谢谢大小姐,只是还不能确定这个孩子就是男孩儿呢。”接着一脸柔情的看向安平侯,“妾身自然也希望能为侯爷诞下一个儿子,正好凑个好字。”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说着大掌轻轻抚了一下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双眼因为期盼而泛着光。 卿琬琰只抬眼看了一眼,便轻垂下头,遮住眼中的冷意。 接着,老夫人自然又是一番嘱咐,然后便要吩咐着陈嬷嬷扶着陆姨娘回玲珑阁,安平侯闻言摆摆手,道:“陈嬷嬷还是留下来侍奉母亲吧,玉婷这边有儿子呢。”s:;m 说着就拦腰抱起陆姨娘,陆姨娘轻呼了一声,揽着安平侯的脖颈,嗔道:“侯爷,这可使不得,快放下妾身。” 老夫人也不同意,道:“恒儿,快放下来,别摔着了!” 安平侯轻松一笑,道:“母亲放心,玉婷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会万分小心。” 陆姨娘故作羞怯的挣扎了一番,轻声道:“侯爷,从存善堂到玲珑阁有一段路呢,您这么抱着妾身,会累着的。” 安平侯闻言提起手臂掂量了一下陆姨娘,在陆姨娘的轻呼声中,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都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还这么轻,回去可要好好补补。” 方才安平侯的那个举动让老夫人也惊了一下,看着陆姨娘安然无事,拍了拍胸口,想训斥几句,可看儿子难得这么高兴,便道:“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快领着玉婷回玲珑阁吧,我先吩咐厨房再熬些补品送过去。” 安平侯点点头,抱着陆姨娘就出去了,而卿安容自然也跟着,老夫人这边刚吩咐完陈嬷嬷去熬安胎药,转身看着卿琬琰和卿隽,心里咯噔一下。 方才光顾着高兴了,倒是忘了这两个孩子了。 老夫人到底心细许多,若是沈氏在还好,沈氏不在,这两个孩子或许会对陆姨娘怀孕一时存着几分疙瘩。 卿琬琰年长,而且明年就要嫁到王府还好说,可隽儿到底才十岁,怕是未必能那么快想通。 这么想着,老夫人便一手拉着卿琬琰,一手拉着卿隽,一脸慈爱道:“好孩子,如今没有别人在,你们两个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和祖母说说。”接着看向卿隽,满脸疼爱,“尤其是隽儿,你这孩子平日里有个什么也不和祖母说,这会儿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祖母和你好好说说。” 卿琬琰闻言一脸迷茫,道:“祖母是想让琬琰说什么吗?” 老夫人只当时两个孩子不好意思说,便直接说出来。 “不管你们父亲将来有多少孩子,你们都是咱们侯府的小世子和嫡长女,都是祖母的乖孙,可不要胡思乱想啊!” 卿琬琰这才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祖母说的是这件事啊,祖母放心,琬琰不是小孩子了,本来对比其他人家,咱们侯府的人丁就是过于单薄了,如今陆姨娘有了孩子,倒是能让咱们侯府热闹许多,琬琰高兴还来不及呢,祖母您都不知道,我外祖母和三舅舅一家也要来了,今日表姐一直和我炫耀,说到时候她们府上就会有个小表妹了可以玩了,琬琰很是羡慕呢,如今陆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来得正是时候呢!” 老夫人看着卿琬琰水眸透亮,笑容也很是真挚,再加上这个孙女一向就是个识大体的,便就没有怀疑了,看向最为担心的卿隽,只见卿隽抿嘴笑了笑,道:“祖母放心,陆姨娘的孩子就是隽儿的亲弟弟,隽儿正愁着府里也没有个弟弟能与隽儿一起玩耍。” 谁知这会儿卿琬琰却斜睨了他一眼,正色道:“你都十岁了,要好好读书,可不能太过贪玩。” 卿隽闻言便耸拉着脑袋,情绪低落道:“哦,隽儿明白了。” 他们如此,倒是打消了老夫人最后一点担忧,笑着打趣了几句,便让二人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话直说 卿琬琰姐弟从存善堂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卿隽的逸安居,进了屋,卿隽便让罗勇几人在外面看着。 卿隽这才问道:“姐姐,方才你在存善堂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卿琬琰看了看卿隽,想着当年三舅舅一直没有说,想来是有些事不方便说,如今自己和弟弟说了,怕是只会让弟弟分心,思来想去,便决定暂且不说,待自己弄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想好了这些,卿琬琰便道:“哦,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陆姨娘运气确实不错,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看来以后府里又要不安生了,好在你平日里多数是待在书院的,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 卿隽点点头,又觉得不对。 “姐姐方才便是因为这个事在走神?” “不然你以为呢?” 卿隽脸上写满了不信,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担心,可对付陆姨娘的事不能总是你一个人,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若是一直不说,我便会一直想,这样反而不能专心读书了!” 卿琬琰看着弟弟非要得到答案的样子,无奈又欣慰。 欣慰的是弟弟到底长大了,无奈的事,这小子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 寻思了一番,便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也知道,过不了多久,外祖母和三舅舅三舅母他们就好回洛安了,我便想着,正好到时候可以找三舅舅他们请教一下,这陆姨娘突然怀了身孕,咱们不得不防,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卿隽闻言将信将疑的看着卿琬琰,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卿琬琰脸颊抽了抽,直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没好气道:“不是因为这个还是哪个?你连我都不信了不成?” 卿隽揉了揉额头,嗫嚅道:“越来越凶了。” “你说什么?” 卿隽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十分识时务的摇着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瞧着弟弟这明明不服气又不敢说的样子,卿琬琰好气又好笑,接着又考察了一下他的课业,便离开了逸安居。 回到芙蓉居的时候,卿琬琰便觉得有些乏力,吩咐佩心几人备水沐浴。 待卿琬琰沐浴过后,便歪靠在软榻上,由着佩玉给自己擦拭着湿发,待头发擦了半干之后,海棠便敲门进来,卿琬琰抬眼看了看,道:“情况怎么样?” “回小姐,侯爷和老夫人都送了不少补品去了玲珑阁,还吩咐厨房为其熬了安胎药送过去,今晚,侯爷也宿在了玲珑阁。” 这些倒是在卿琬琰的意料之中,照理说,陆姨娘怀了身孕,安平侯是不便留宿的,可那陆姨娘怎么会让安平侯去如意那? 看来接下来如意和陆姨娘怕是争斗的会更激烈吧。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卿琬琰刚想到如意,秋灵就来禀报,说邱姨娘来了。 卿琬琰挑了挑眉,吩咐将如意带来。 如意一进来就抽泣着跪下来,道:“大小姐,您说妾身该怎么办?那陆姨娘有了身孕,以后怕是会想着办法折磨妾身!” 卿琬琰倚在软榻上,素手支额,眼睑半垂,长睫遮眸,仿佛觉得如意的声音有点大,便道:“小点声。”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中更带着几分困顿的飘忽,却让如意心里一个咯噔,瞬间不敢出声了。 觉得安静了,卿琬琰才抬眼懒懒瞟了她一眼,道:“你来的时候,确定没人跟着吧?” 如意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小姐,没有。”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可是陆姨娘方才为难你了?” “回大小姐,这会儿倒是没有,可以陆姨娘的性子,对付妾身不过是早晚的事啊。” 卿琬琰掀起眼睑,瞟了一眼如意,道:“所以,她还没出手,你就已经在自乱阵脚了?你若是就这么点能耐,不管陆姨娘有没有身孕,你都赢不了她!” 如意心下惶恐,忙磕头,道:“大小姐教训的是,是妾身不争气,妾身……妾身只是害怕!大小姐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每次妾身和陆姨娘相遇,她看向妾身的眼神仿佛再说,用不了多久,就会要了妾身的命,因为这个,妾身连续几个晚上都噩梦不断,原本以为陆姨娘就是故意吓妾身,可谁知她如今有了身孕,妾身便觉得她可能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早就谋划怎么除掉妾身了!” 卿琬琰从来不认为陆姨娘是今日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不是不清楚如意大晚上过来是为了什么,她无非就是觉得陆姨娘现在有了身孕,觉得地位受到了威胁,就赶来求自己的庇护,或者说,是希望给自己能够出谋划策来对付陆姨娘。 这点小心思也算正常,卿琬琰倒是也不介意,原本她安排如意进来就是为了对付陆姨娘,只是这会儿陆姨娘刚诊出怀了身孕,却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觉得,她如果没有怀孕,便不会想要了你的命了?” 如意闻言抽泣声一顿,卿琬琰也不理会,继续道:“你既然进府了,就该知道,你早晚会怀了我父亲的骨肉,而陆姨娘也会,如果我父亲又纳了其她女人,那这个女人也会怀有身孕,你若是为这个害怕,觉得自己必输无疑,那我这就安排把你送出府去,我安排你进府是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能对付陆姨娘,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是我看走眼了,那便不要再说其他废话了。” 如意闻言脸色一白,忙摇头,道:“大小姐,妾身没这个意思……” “既然没这个意思,那你紧张什么?”卿琬琰淡淡的打断她的话,“陆姨娘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再次怀了身孕,她自然会费尽心思保住这一胎,她会不会分心去对付你还是未知之数,即便是有这个心思,你也不是个傻的,多注意一些,平日里无事不要去她那,不要和她单独见面便是,实在避免不了就多加注意,不要露出把柄给她,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大小姐提点的是,妾身会仔细注意的。” “除此之外,你更要好好想想趁这个机会牢牢抓住我父亲的心,她已经怀有身孕,为了养胎,她不能一直缠着父亲,这个机会可是难得的,端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如意苦笑了一下,道:“原本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大小姐你也看到了,今晚陆姨娘就把侯爷留住了,这以后,怕是妾身想让侯爷去妾身的房内,更加不容易了。” “她今日刚诊出喜脉,让父亲留下,父亲自然不好推拒,但是长久下来,便是祖母那里也不会同意,所以你平日里该怎么还怎么,自然,不要在旁人面前和陆姨娘争风吃醋,也不要和她起争执,她眼下肚子里有个孩子,你便是再占理,最后也是你没理。” 这些道理如意也是知道的,可是要让她看着陆姨娘安然生下孩子,她也不甘心啊! 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小姐,难道就让陆姨娘这么安然的养胎,让这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吗?” “你是想问有什么办法能让陆姨娘这一胎保不住吧?我说过,在我面前有话直说,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不是不知道,不要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感受到卿琬琰话中的冷意,如意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忙磕头求饶道:“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求大小姐宽恕!” 这一声声的求饶,让卿琬琰听着有点烦闷。 “行了!总之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待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吩咐你该怎么做,这些日子,你只要想好怎么保住自己不被她给揪住错处就好,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忠心为我办事,以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妾身谨遵大小姐吩咐。” “天色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如意这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s:;m 等如意走了之后,佩心摇摇头道:“这个邱姨娘的心思真是越发多了。” “要想对付陆姨娘那样的人,心思少了自然不中用。”看向晃动的烛光,若有所思,“自然,也不能太多,海棠,吩咐悠然斋的人,平日里多注意邱如意。” “诺。” 吩咐完这些,卿琬琰也有点乏了,而佩玉看她头发已经干了,便柔声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不如婢子们服侍您早些休息吧。” 卿琬琰点点头,由着佩玉将自己扶到床榻上。 佩玉几人为卿琬琰盖好锦被,放下幔帐之后,便熄灯退了出去,而佩玉要守夜,确定门窗关好之后,就盖上被子睡了下去。 而就在佩玉快要入睡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翻窗进来,点了佩玉的睡穴,便向卿琬琰所睡的床榻上走去。 掀开幔帐,看着那娇人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锦被覆盖着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青丝披散,瞧着越发惹人怜爱……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想你了 卿琬琰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鼻端轻痒,迷迷糊糊的张开眼,虽然有点模糊,但是从轮廓能看出就是言穆清,拍开他作怪的大手,哼着声音,道:“你怎么又这时候来?”话虽这么说,还是撑起身子坐起来,看了看他,“每次都那么晚来,没吓到佩玉吧?” 还想着佩玉,看来这会儿已经清醒了。 “放心,我点了她的睡穴。” “……”卿琬琰突然有点无力,“就是她看到你来了也没什么,你用不着这样吧。” “懒得解释,太麻烦了。” 听着他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卿琬琰放弃再和他讨论这个了,说起来他们两个人也有许久没有见面了,若是可以的话,她很想点灯好好看看他,但是知道不能这么做,只能借着月光看了看,虽然有些模糊,却也察觉到他似乎穿的有点单薄。 今年天冷得有点早,他这个穿着白天还好,晚上就不大合适了。 “你这样会不会冷?”说着就要起身。 言穆清见此扶住她的肩,道:“你做什么?” “给你拿件披风,我记得佩心她们就搭在前面的椅子上了。”说着就指了那个椅子的方向,“要不然你过去拿自己披上吧。” 言穆清见她关心自己,心中泛起柔情,可是让他搭她的披风,顺着卿琬琰指的方向看过去,依稀能看出是一个樱色的披风,让他穿上这个,怎么想怎么怪异。 “嗯哼。”干咳了一声,“放心,我不冷,不过你若是再晚点睡的话,我可能就会有点冷了。” 这就是说他在她睡之前就来了? 卿琬琰很是诧异,问道:“你来得多久了?” “也不是多久,我来得时候你屋里灯还亮着,我等了一会儿,灯才熄灭,你今日睡得比往日要晚上许多,是出了什么事吗?” 卿琬琰想了想,今日确实睡得比以往要晚了将近一个时辰,哂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只是陆姨娘有孕了。” 言穆清听了倒不是不惊讶,只是卿琬琰说这个话的时候的语气让他有些好奇,她的语气没有闷闷不乐或者郁闷的情绪,反而只是有困惑。 “你似乎,很惊讶?” 之前不和卿隽说除了担心他分心之外,关键是他年纪太小,这些事不适合和他细说,言穆清不一样,到底是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又已经二十一岁了,见识自然更多一些,况且,卿琬琰也不觉得有必要隐瞒他,便直接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我随着三舅舅去扬州的时候,陆姨娘已经怀有身孕,我担心她的孩子会威胁到隽儿,就请求三舅舅帮忙,到了扬州没多久,三舅舅便说陆姨娘小产,而且让我不用再担心,我细问是怎么回事,可三舅舅却不愿意多说,后来我自己无事翻翻医书,知道有些药物吃了可以让女子无法有孕,我便想着可能三舅舅便是用了这个法子,所以才让我不用担心,而这几年陆姨娘也确实没有再怀有身孕,故而我就更是这么认为了,可如今陆姨娘她倒是有了身孕,我就疑惑了,好在三舅舅他们快回洛安了,到时候只能再问问三舅舅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言穆清点点头,他虽然没有怎么和沈翼打过交道,但是也听闻过此人的一些事迹,以沈翼的身份,选择从商,而且做得还很成功,可见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既然沈翼当初和卿琬琰说以后不用担心,那应该是有了一定把握,可如今陆姨娘又有了身孕,确实是应该弄清楚。 卿琬琰想了想,又道:“你觉得,当时我三舅舅做了什么?” 言穆清好笑道:“这我哪知道,或许当真如你所说的,确实用了什么药让陆姨娘不能再有孕,如今有孕说不定是她找到了解药,或者那个药的效果并不是太好,都是有可能的,具体怎么样,还是要问你三舅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状似无意的问起来,“对了,以你三舅舅的能力,当年应该也有着手查你母亲的事吧,可查出什么了?” “有查,可是和顺天府尹查的结果一样,那个赵明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只和母亲相依为命,赵明平日是一个不善言谈的,身边也没有其他相熟之人,所以赵明自尽之后,他这边的线索便断了。”说到这里,卿琬琰想起母亲的音容相貌,情绪低落了下来。 言穆清察觉到了,心中自责,握住她的手,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总有一日你能找到线索的。” 卿琬琰扯了下嘴角,道:“希望吧。”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对,抬眼看了看他,“说起来,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可是有什么事吗?” 言穆清眸光闪烁了一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虽然看不清,但是也知道自己一定把她的头发给揉乱了,看着卿琬琰挣扎了一下,轻笑出声。 “哪有那么多事,只是你提到你三舅舅,我便顺道一问。” 卿琬琰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边道:“真的?” “不然还能有什么?”说着就扶着卿琬琰的肩膀让其躺了下俩,并为其盖好锦被,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都那么晚了,睡吧。” 卿琬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几分傻气的问道:“那你呢?”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闭眼,睡觉” “哦。”不知是不是真的困意袭来,让卿琬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居然就这么听话的闭上眼睛,少顷,又觉得不对,睁开了眼睛,“你大晚上跑来,就是说这些,没其他事?” 瞧着她似乎还挺有精神的样子,言穆清一时有点啼笑皆非,其实来找她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方才不知该怎么开口,翘起唇角,言语在舌尖缠绕了一番,方从薄唇中缓缓流出。 “我想你了。” 卿琬琰眨了眨眼,只觉得这短短的几个字,仿佛让自己的心浸泡在了一坛美酒里,似梦似醉,脸颊也染上了嫣红,仿佛感受到了他看着自己炽热的目光,忙翻过身,紧闭上眼睛,道:“我……我睡了!你先回去吧!” 只听到身后响起言穆清的轻笑声,那笑声不遮掩愉悦,就在卿琬琰羞意更甚的时候,就听言穆清道:“没关系,我待你睡着了,再走。” 他就这么坐在旁边,让她怎么睡呀! 卿琬琰腹诽着,但是也知道自己拿这个人没办法,便哼道:“你随意。”说话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睡不着,可不知不觉的,就这么入睡了。 言穆清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笑了一下,给她掖好被脚,将幔帐放下后,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卿琬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自己都诧异居然起来那么晚,好在昨日好夫人说今日不用过去请安了。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床榻边,耳边仿佛还能响起昨晚的话,一时耳唇也有些发烫了,摇摇头,甩开这些,如今,陆姨娘已经有了身孕,她必须打起精神了! 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佩玉的声音响起。 “小姐,可是醒了?” 卿琬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推门声,佩玉几人依次进来,佩画掀开幔帐,看着卿琬琰脸色白里透红,笑道:“小姐今日气色真好,看来是休息够了。” 卿琬琰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调侃,白了她一眼,道:“你们几个也不知道叫我。” 佩心笑道:“难得小姐睡得那么香,再说今日又不用向老夫人那里请安,便是多睡会儿也没什么。” 说着就递过茶盏,卿琬琰接过漱了口,佩玉紧接着就递来痰盂,见卿琬琰吐出来之后,便笑道:“婢子听那些年长的人说,小姐这个年龄多睡会儿能长个子呢,所以小姐以后没事就多睡会儿。”sdle 卿琬琰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唇角,听到佩玉的话,笑道:“这话说得好像我个子很低似的。”佩琪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卿琬琰,煞有介事的道:“说真的,小姐个子和差不多年龄的姑娘中算是高的,不过嘛,宣王殿下个子那么高,小姐便是再高点也没事。” 一大早又提起他,让卿琬琰一时有点心虚。 “好端端的提起他做什么?” 佩画笑着打趣道:“哎呀呀,小姐方才可是害羞了?要说能让咱们小姐害羞的,怕也只有宣王殿下了呢!” “好呀!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我今日可饶不了你!”卿琬琰说着就跳下床追赶着佩画。 佩画笑着跑开了,主仆二人便在艳阳高照的早晨嬉笑追逐了起来,在外面打扫的仆人听到屋里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最后,佩心担心卿琬琰饿坏了肚子,便拉过卿琬琰,道:“小姐,早膳这会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把头发梳好,可不要饿着肚子了。” 佩心这么一说,卿琬琰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不再和佩画玩闹,由着佩心拉着自己到梳妆台前,为自己梳理头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和善 待用完早膳之后,卿琬琰便将海棠叫来,问起陆姨娘那的事情。 “陆姨娘那里可有什么事情?” “回小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一切如常,侯爷一大早就去上朝,老夫人方才亲自去了玲珑阁,还在玲珑阁加派了人手好好侍奉陆姨娘,二小姐也一直在玲珑阁陪着陆姨娘。” 看来对这一胎,他们倒是很是重视。 越是这样,倒是越不能轻举妄动了,不知怎么的,卿琬琰总觉得必须要弄清楚当时沈翼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他们回来才行。 正想着要不要写张字来让自己静下心,却有下人来禀报,道:“大小姐,忠毅候府的刘嬷嬷来了,说是奉了忠毅候夫人的话,来给您送些庄子上下来的水果。” 卿琬琰闻言忙着人将刘嬷嬷给请来。sdle 刘嬷嬷已经五十多岁了,体态有些圆润,瞧着慈眉善目,是周氏最为倚重的人,同时也是周氏的奶娘,所以卿琬琰对刘嬷嬷也存着敬意,知道她来了,亲自起身相迎。 刘嬷嬷看着卿琬琰,笑眯了眼,屈膝福身正要行礼,就被卿琬琰给扶起来。 “嬷嬷到我这不用客气,快进来歇会儿。” “诺。” 卿琬琰领着刘嬷嬷进来之后,就吩咐佩心给刘嬷嬷斟茶,刘嬷嬷忙摆手,道:“表小姐,不用了,老奴不渴。” “这可不行,嬷嬷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若是连口茶都没喝,便是瞧不起我。” 她都这么说了,刘嬷嬷还能说什么? 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笑着道:“表小姐这的茶果然不错,老奴平日就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点心喝茶,今日喝了表小姐这的茶,以后怕是要想得紧。” “嬷嬷若是喜欢,大可一直来。” “有您这句话,老奴以后少不得要厚着脸皮来了。”刘嬷嬷想起正事,便放下茶盏,招呼身后的两个婢女走上前来。 “今日庄子上下来的葡萄和香橙格外的新鲜,夫人知道您喜欢吃,便嘱咐老奴来给您拿过来些。” 卿琬琰看着篮子里放得葡萄和香橙,笑着道:“瞧着就很不错,还是大舅母有心。”接着吩咐佩心和佩玉接过篮子,“大舅母和表姐在府里做什么呢?” “还是老样子,不过就是老夫人和三爷一家子都要回来,所以夫人最近稍微忙一点,大小姐这些日子也很听话,到底是要嫁人了,夫人好几次都和老奴说,大小姐到底是长大了呢!” “表姐之前还说大舅母总是把她当孩子呢,要是听到这句话肯定要高兴坏了。” “那表小姐可别和大小姐说是老奴说的,夫人叮嘱过的,这话可不能让大小姐知道,不然大小姐一定会得意的。” 这确实像是沈悦音会做出来的,卿琬琰想着便不由得笑出声。 刘嬷嬷又和卿琬琰闲聊了几句,见出来有一会儿了,便道:“老奴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呢,就不打扰表小姐了,这就回去了。” 卿琬琰见此便起身,道:“那我便送嬷嬷到门口吧。” “哎呀这可使不得!哪能让表小姐送啊,您就坐这休息吧。” “我刚用过早膳没多久,送嬷嬷正好也可以消消食,回来就能尝尝舅母送的葡萄了,两全其美的事,嬷嬷就不要推辞了。” 刘嬷嬷见拗不过她,便只好点点头。 将刘嬷嬷送走后,卿琬琰就要转身回去,突然听到门卫唤着“二爷”。 转身一看,就见卿明风尘仆仆的回来,卿琬琰见此便上前行礼,道:“二叔。” 卿明见是卿琬琰,忙虚扶了一把,笑容温和道:“不必多礼,你怎么在这?” “回二叔,是琬琰的大舅母派刘嬷嬷送了些水果过来,琬琰便送送刘嬷嬷,二叔这是办完差事了吗?” 虽然卿琬琰和这个二叔并没有说过太多话,但是偶尔也会去二房找卿雨兰聊聊天,也知道卿明前些日子被派出洛安城办差,如今看他回来,才这么一问。 只见卿恒点点头,道:“是啊,已经办完差事了。” “那二叔便可以好好休息了,正好大舅母刚送来了水果,正新鲜着呢,琬琰待会儿便派人送过去一些,二叔可以尝尝。” 卿明也没有推辞,点点头,道:“好孩子,有心了,二叔还有些事,先回去了,这会儿有点起风,你也别在外面待太久了。” “琬琰知道了,二叔慢走。” “嗯。”卿明点点头,就领着小厮走了。 佩画看了看,轻声道:“大小姐,二爷瞧着倒是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府里的下人也都说二爷待人最是和善呢。” “二叔瞧着……确实挺和善的。”卿琬琰看着卿明越来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卿明这个二叔有些怪,但要细说的话,却又说不出来,可能是自己和他确实不熟的原因吧,这么想着,卿琬琰便将此抛诸脑后。 和佩画慢慢悠悠的走回芙蓉居,看着两篮新鲜的水果,便吩咐道:“佩琪,佩心,你们两个将这两篮水果分一分,先送二叔那里,老夫人和侯爷那多分一些,四妹妹喜欢吃橙子,多给她拿些橙子,哦,对了,如意那也分一点。” “诺。” 佩画好奇问道:“大小姐,不送陆姨娘那里吗?” 纤指轻敲桌面,她如今可是怀着身孕,送东西可要注意了,尤其是这嘴里吃的东西,弄不好就会被她反咬一口的。 卿琬琰想了想,问道:“去打听一下,老夫人和二妹妹是不是还在玲珑阁。” “诺。”没一会儿佩画便回来,“小姐,老夫人还在呢。” “唔,那到正好。” 玲珑阁―― 这会儿陆姨娘刚喝完一碗汤,老夫人见此便笑了,道:“这汤是我吩咐厨房特意煮的,最是适合孕妇用的,味道不错也滋补,你以后啊,每日就要喝上一碗。” 陆姨娘笑容温婉的点着头,道:“妾身记得了,这些事还让您操心,倒是妾身不孝了呢。” “和我这般可就是见外了。”看着陆姨娘依然平坦的小腹,老夫人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你呀,只管好吃好喝的,把身子养好了,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 卿安容在一旁听着捂嘴轻笑,道:“照祖母这般说的话,等姨娘生下弟弟,不知要胖成什么样呢。” 老夫人笑着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这女人怀了身孕哪有不胖的?” 却在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回老夫人、姨娘、二小姐,大小姐来了。” 陆姨娘和卿安容闻言目光俱是一闪,二人互看一眼,不动声色,老夫人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听到卿琬琰来了,忙吩咐下人把她领来。 卿琬琰进来后,对老夫人行了一礼,笑盈盈道:“祖母,琬琰来没有打扰您和姨娘还有二妹妹谈心吧。” “这话说得,你来怎么会打扰呢。”瞧着卿琬琰身后的佩画和佩琪手里提着的篮子,“这是什么?” “大舅母刚刚派人送来庄子上新下来的香橙和葡萄,瞧着甚是新鲜,琬琰便想着给祖母您送来。” 卿安容见此故作打趣道:“大姐姐果然孝顺呢,刚得了水果就往祖母这送,怪不得祖母疼大姐姐呢!” 卿琬琰走过去挽着卿安容的胳膊,仿若俩人关系甚好似的。 “你呀,这嘴巴越发刁钻了,我怎么会忘了你的,没看还有个篮子么,就是给你的。” 卿琬琰只带来两篮水果,两个篮子一样大小,老夫人便是整整一篮,而给陆姨娘和卿安容却只有一篮,这差别对待还真是明显呢,就在卿安容打算嘲讽一下的时候,就见卿琬琰歉然的看向陆姨娘,“原本姨娘怀了身孕,我是打算给您多送的,可是我听说,怀了身孕的人吃不得凉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给您送了,姨娘一向和善,若是琬琰送了,不管能不能吃,您肯定会不好意思拒绝,到时候琬琰可不就是好心办坏事了?所以琬琰便只给了二妹妹拿来。”接着看向老夫人,“祖母是过来人,祖母,姨娘如今能吃这些么?”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道:“还是琬琰你思虑周全,这孕妇吃东西确实要注意,照理说呢,孕妇是可以吃香橙和葡萄的,但是毕竟凉,不得多吃,另外你姨娘这个年纪怀胎,而且月份尚浅,就更不得马虎了。” 卿琬琰闻言重重点点头,道:“还是祖母知道的多,那这样的话,这篮子水果二妹妹就自己吃,可不要给姨娘了,姨娘您也忍忍,待您胎像稳固了,就不用顾忌这些了。” 说着还把两篮水果都拿到老夫人面前。 “祖母您看,舅母这次送的水果当真不错呢,各个新鲜,琬琰知道您爱吃葡萄,就给您多拿了些葡萄,二妹妹喜欢吃香橙,就多放了些香橙。”说着还把两篮水果拿到老夫人跟前,让老夫人看看……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防范 老夫人见卿琬琰说得起劲儿,心情仿佛被渲染了,也就跟着看着两筐水果,不可否认,这两筐水果看着确实是十分新鲜,老夫人也忍不住点点头,道:“你大舅母有心了,送来的水果确实不错呢,看着就让人很想尝尝。” 卿琬琰闻言唇角轻勾,原本她还以为要再说点别的才能引起祖母说出这句话,没想到祖母那么快就提了,这倒是省事了。 “祖母也是这么觉得么?琬琰也是呢!方才大舅母派人送来的时候琬琰就想着要吃一些呢,只是琬琰想着总不能自己享用,便让丫鬟分好带来。” 卿琬琰说着还一副有些嘴馋的样子,让老夫人哭笑不得。 “这孩子,想吃就先吃,哪里用得着这般,钱嬷嬷,将这篮子水果洗洗然后端上来,好喂饱这个小馋猫。”说着便将卿琬琰给自己准备的那篮水果递给了钱嬷嬷。 卿琬琰见此忙道:“琬琰将水果送来,就是给祖母您享用的,哪里能用您的,不说您的,便是二妹妹的也不好拿呢,佩画,去我那拿洗些水果拿来。” 陆姨娘在一旁听着脸色微变,这下如何不知卿琬琰的目的? 她先是故意表示担心的样子,顺着老夫人的话嘱咐自己不要吃这些水果,再来又不让老夫人动自己的水果,便是逼着卿安容主动开口将卿琬琰送给她的水果拿出来吃,而老夫人和卿琬琰她们吃了肯定不会有事,如此卿安容便也不能说这篮水果有问题了,之后即便是陆姨娘说自己吃了水果不适,被责怪的也只有卿安容,和卿琬琰的这一篮水果可是毫无关系了。 当然,想借着这个水果发难可以让卿安容不接话,可卿安容平日里就是一副孝顺乖巧的样子,尤其从家庙回来之后更甚,若是这会儿不拿出来,那之前所做的样子便白费了。 越想陆姨娘越觉得憋屈,没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卿琬琰这个小贱人也不让自己好过! 可她也知道如今最为重要的就是保住此胎,而且怀胎十月,想在这个空档绊倒卿琬琰的机会有的是,也不急于此时。 想通了这一切,陆姨娘便敛去眼底的阴郁,对着卿安容使了个眼色。 卿安容会意,上前一步柔声道:“这些都是大姐姐的一片孝心,祖母便不要和大姐姐争了,说起来前两日我还说着想要吃些香橙呢,没想到大姐姐今日就给送来了,我这会儿也是有点嘴馋,便将我的那份拿出去洗洗一起吃。”接着挽着老夫人的胳膊,端的是娇俏可人,“大姐姐送来的香橙,再加上和祖母还有大姐姐一起吃,肯定更是清甜美味,只可惜姨娘不能吃,只能看着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卿安容还对陆姨娘调皮的眨眨眼,陆姨娘嗔道:“你这丫头,便是故意气我的。” 老夫人也是被卿安容的一番话哄得笑得甚是开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柔嫩的脸颊,道:“你呀,你姨娘怀着身孕的,你也不知道嘴上饶人。”sdle 卿安容吐了吐分舌,嘻嘻一笑,道:“孙女这也是在哄姨娘开心呢。”接着吩咐巧云将水果拿下去清洗。 卿琬琰见此便歉然:道:“原本我是给二妹妹来送水果的,这下倒要吃二妹妹的水果了。” 卿安容甜甜一笑,回道:“大姐姐这样便是见外了,再说,大姐姐待咱们姐们几个一直都那么好,便是这会儿将这些水果都吃完了,大姐姐也会再给我的,不是吗?” 卿琬琰扬了扬眉,道:“那是自然,二妹妹若是觉得不够,大可直接去我芙蓉居,说起来你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到我那去了,到时候咱们好好谈谈天。” 卿安容闻言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从方才陆姨娘的暗示,她便反应过来卿琬琰的意图,看不惯卿琬琰小人得志的样子,方才那么一说就是为了让卿琬琰答应再送过来,到时候她们再想想可不可以动什么手脚,没想到卿琬琰却回了一句让她去芙蓉居,这下,便是想动什么手脚也没办法了! 虽然心中暗恼,可是想到陆姨娘怀着身孕,便好受了许多,卿琬琰再得志有什么用?只要陆姨娘产下男胎,便有机会扶正,她也就是嫡女了!到时候她自然会好好“回报”卿琬琰! 心里这么想着,卿安容又恢复如常,这时候巧云端着一盘切好的香橙和一盘洗好的葡萄进来了,三人便边吃着水果边和陆姨娘笑着谈天。 ―― 却说卿明和卿琬琰说过几句话之后,就直接去了明和苑,彼时齐氏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小册子,便是卿明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卿明见齐氏这般专注的样子,心下好奇,走到她身后,看清她册子里写的东西之后,蹙起眉头,道:“你看这些做什么?” “呀!”齐氏显然被吓着了,连手中的册子都惊得给松开掉在了地上,在转头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老爷真是的,来了也不让下人通传一声也就罢了,走路还不带声音的,吓死人了!”说着便弯下腰将册子捡起来。 卿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了,我进来的时候下人可是通传了的,谁知你居然没听到只顾着看册子了?” 听卿明这么一说,齐氏便知道自己错怪了他,讪笑道:“妾身方才也是没注意,老爷可别恼妾身。” “我何时恼过你?对了,你看这个册子做什么?若我方才没看错,那上面写的似乎都是洛安城中……” 齐氏一开始也没打算隐瞒,见卿明已经看到了,便直接道:“咱们女儿今年也十四岁了,她上面两个姐姐的亲事都定下来了,兰儿这边也是该说亲了,你也知道,母亲对咱们这一房比不得大哥那一房的亲厚,妾身总要多为女儿操操心才是,所以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洛安城中和咱们兰儿家世年龄都相匹配的未婚男子,整理成册子,好好看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和睦 卿明不知道居然是这么一回事,一时有些恍然。 “是啊,兰儿已经十四岁了,是该说亲了。”接着又一脸自责,“我这个做父亲也实在是失职,女儿的终身大事,我居然都没有上心过。” 齐氏柔声安抚道:“你在朝堂上被诸事烦扰,本就忙不过来了,妾身做为老爷的妻子,又是他们的母亲,自然要分担这些的。” 卿明闻言叹了一口气,执起齐氏的手,满是柔情地道:“上天待我卿明总算不薄,有娘子这样善解人意的贤妻,又有一双懂事乖巧的儿女,余生足矣。” 齐氏脸一红,嗔道:“都这么多年夫妻了,说这些做什么。”这会儿注意到卿明风尘仆仆的样子,满是心疼,“光顾着说话了,倒是没有想起来老爷一路赶回来,想来一定是累了,老爷先歇息一下,妾身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待会儿您沐浴一番,也好洗去一身乏累。” 卿明这会儿确实有些疲惫,故而听齐氏这么一说,也不推辞,便点了点头。 齐氏本就不是喜欢拖沓之人,所以伺候她的人也被她调教的行事颇有效率,故而,也没让卿明等多久,热水便备好了。 卿明见此便除去了一身衣物,舒舒服服的泡在了浴桶里,齐氏见他一脸疲惫,便吩咐下人好生侍奉着,自己拿着卿明的衣物走出来给了丫鬟,让她们拿下去清洗,接下来便重新拿起册子看了起来。 大约两刻钟过后,卿明便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齐氏见他出来,便亲自端了盏茶递过去,柔声道:“这是老爷最喜欢的碧螺春,妾身刚泡好的,老爷尝尝,看如何。” “你准备的,自然差不了。”卿明说着,便轻轻抿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这次的碧螺春似乎比往日的更润口。” “妾身换了一个茶庄买的,老爷若是喜欢,以后便去那个茶庄了。” “一切全凭你做主,左右我的喜好,你也是知道的。”接着放下茶盏,拿起那本小册子,随意翻了几页,扬了扬眉,“你在这二人的名字上画了圈,是对他们很是满意?” 齐氏看过去,笑着解释道:“不是,这两家的夫人和妾身也有些来往,之前她们也有透露和咱们结亲家的意思,妾身这才画个圈做做个标记,老爷对这两家的公子可有什么印象?” 卿明拧眉想了想,道:“这两家的人我倒真是很少与之打交道,具体也不清楚,回头我留意一下,到底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人品家世确实要慎重些。” “老爷说得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尤其兰儿那性子太过单纯,家世复杂的,妾身也是不放心让兰儿嫁过去的。” 这点卿明倒是认同的,道:“娘子说得是,兰儿那孩子心思纯善,那些家中琐事太多的,便不适合,对了,凡是家中长子的,也不要考虑了,若是嫁给长子,少不得要处理后宅琐事,我只希望兰儿以后能无忧无虑的,不要被这些烦事所累。” 齐氏点点头,道:“还是老爷思虑的周全,妾身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以后可要注意了。” 这时候几个婢女端着几盘点心进来,齐氏拿起一块递给卿明,道:“老爷这些日子在外奔波,一定是累坏了,人瞧着也清瘦了一些,这是妾身吩咐下去做得一些容易消化的糕点,老爷先吃些垫垫底,待会儿上床休息会儿,到了该用膳的时候,妾身再叫您起来。” 卿明拿过糕点咬了一口,只觉松软可口,三两口便吃完了,听了齐氏的话,摆摆手,道:“无妨,方才在沐浴的时候,我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如今也不累。”见齐氏又拿起册子看起来,卿明有些哭笑不得,抽走齐氏手中的册子,“婚姻大事需得慎重,你便是把这册子上写的东西倒背如流了,兰儿的婚事也不是能那么快就定下的,再说,也不见得这上面写的都是对的,毕竟你也是派人打听出来的,难免会有偏颇,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齐氏叹了一口气,道:“老爷说得是,妾身确实有点急了。” 卿明知道齐氏听进去,便将册子阖上去放在一旁,抿了一口茶,道:“对了,说起兰儿,你可和她说我回来了吗?以往这丫头知道我回来了,肯定会跑过来的。” “已经派人说了,不过这会儿怕是还在跟着陈夫子学规矩呢,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 陈夫子是个女子,要说在洛安城中,教授名门闺秀礼仪最好的几位女夫子里,陈夫子便包括在内,只是陈夫子却也是出了名的严师。 当初齐氏和卿明商量请陈夫子来教女儿礼仪的时候,卿明还有些迟疑,毕竟以卿雨兰那调皮的性子,请了陈夫子来,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可齐氏却说唯有这样,才能让卿雨兰收心,卿明想想,也觉得甚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这会儿听齐氏这么说,便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兰儿规矩学得如何?没有被罚吧?” 齐氏哪里听不出卿明这是心疼女儿了,嗔道:“妾身知道老爷是心疼兰儿,妾身这个做娘的自然也是心疼的,可自从安容那件事之后,妾身便不得不下狠心了,兰儿那性子再不改改,万一哪天像……”sdle “娘子放心,咱们兰儿虽然性子活泼了些,但是也是有分寸的,如今,又有陈夫子教导,以后性子会沉稳下来的。” “希望如此。” “说到安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再为和晋明侯世子的婚事闹吧?”说起来虽然在他离府办事之前卿安容就似乎已经被安抚住了,可这个安抚能持续多久就不好说了。 “这倒是没有,想来也是想开了吧,而且妾身瞧着,安容那孩子订婚之后倒是愈发沉稳了,这次陆姨娘怀了身孕,那孩子更是尽心服侍着陆姨娘,瞧着真是长大了呢!” “你说什么?陆姨娘怀了身孕?”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谁的 “是啊,老爷怎么了?” 看着齐氏疑惑的神情,卿明意识到方才自己反应过度了,握拳轻咳了一声,敛去眼底的惊愕,语气如常道:“哦,没事,只有有些惊讶,毕竟那么多年了,陆姨娘那边也没有消息,我以为即便是大哥要多个一儿半女多半也会是那个新宠邱姨娘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想来大哥和母亲一定很是高这兴吧。” 齐氏闻言点点头,她一开始也很是惊讶的,所以对卿明的解释没有任何怀疑。 “别说老爷了,便是妾身一开始也很是惊讶呢,要说这个陆姨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这个年纪了还能怀有身孕。”说到这里,齐氏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带着几分沮丧。 卿明见此,便拉起齐氏的手,柔声道:“你呀,又在胡思乱想了,如今咱们有一双懂事儿女已经足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我说,孩子太多也未必好,繁事太多。” 齐氏看着眼前的男子,虽说岁月在他脸上添了些痕迹,但是让其俊朗的面容更增加了几分沉稳,想起当年嫁给卿明的时候,她内心是何等的忐忑,她知道这门亲事不过是老安平侯看在自己死去的父亲的份上才定下的,而为此要无奈娶她的卿明,想来心里也是厌恶的吧? 当时的她,满心以为在红盖头掀开的一霎那会看到的是丈夫的嫌弃和厌恶,可没有,她对上的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除却新婚之夜的不安,之后的日子,他待她一直是温柔体贴,在生下卿雨兰的时候,大夫便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孕,当时她便提出纳妾,却也被他回绝了,他当时便说,一生得她便足矣,不会再纳妾。 而这些年,他也确实如他所说那般,不曾纳妾。 如今再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伴多年的夫君,一时感慨良多,她常常都会觉得上天待她真好,给了一个对她始终如一的夫君,还给了她一双懂事孝顺的儿女,她还能有什么奢求的呢? 齐氏回握住卿明的手,眼眶泛红,道:“一切都听老爷的。” 到底同床共枕多年,见妻子微红的眼眶,卿明多多少少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抬起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叹口气道:“你呀,最近怎么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这样可不好,若是让孩子们看到了,该说是我欺负你了,尤其兰儿那丫头,指不定要怎么和我怄气呢!” “噗嗤!”齐氏被卿明的话逗笑了,离开他的怀里,嗔怪着,“那可怪不了妾身,这丫头的性子还不都是你给惯的?” “女儿么,就是要娇宠着,对了,既然陆姨娘有了身孕,于情于理,总要送些礼过去。” “老爷放心,得知陆姨娘怀了身孕,隔日妾身就将礼物送了过去。” “是我多虑了,这种事娘子一向都能做得妥妥帖帖的。”端起茶盏,正要喝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她怀胎多久了,若是月份尚浅,叫兰儿这几个月少往那边走动,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 “大夫说怀了两个多月了,月份尚浅,再加上陆姨娘年纪也稍微有点大,需要多加小心,这不,母亲已经在玲珑阁多派了些人过去侍奉着,唯恐出什么差错,妾身也已经嘱咐过兰儿,好在那孩子平日里也不大喜欢去那边,所以老爷大可放心。” “如此便好。”卿明低头抿了一口茶,遮住眼底滑过的一丝暗光。 玲珑阁―― 彩娟端着热乎乎的安胎药走进去的时候,陆姨娘正歪靠在软榻上闭眼假寐,听到动静轻抬眼皮,对上彩娟闪动的眸光,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留下彩娟伺候就好。” 屋里的几个婢女闻言福了福身,道:“诺。” 彩娟将托盘放下,端起安胎药到陆姨娘跟前的时候,其她婢女也都已经退下了,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了,彩娟才小声道:“姨娘,他约您今晚子时三刻在老地方见。”sdle 陆姨娘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没有很快接话,拧眉将一小碗安胎药喝了下去后,将空碗递给彩娟,彩娟将空碗放回托盘之后,拿了一盘话梅过来,陆姨娘拿起一块话梅含在嘴里,觉得嘴里的苦味淡去了,才道:“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怀着身孕,府里那么多人盯着呢,再说侯爷每晚都要过来,我哪有机会出去,你回他说去不了。” “婢子也是和他这么说的,可是他说了必须见到您,不然他会直接找侯爷的。” 陆姨娘神情转冷,这时候听到外面通传说安平侯来了,便匆匆吩咐道:“你告诉他,今晚不可能,过两日,我再通知他。” “诺。” 说完了这些,安平侯也刚好掀起门帘走了进来,陆姨娘忙端起轻柔的笑意,迎上前去…… 两日后的晚上,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到了三更的时候,原本寂静荒芜的院子走进一抹纤细的身影,她也不多做逗留,熟门熟路的进到院子里,推门进到屋内。 刚关上门,就听到身后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陆姨娘如今架子真是越发大了,想见上你一面,还要等那么久。” 陆姨娘拍拍胸口,转过身来,嗔道:“你也真是的,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呵,陆姨娘何必谦虚,你胆子从来就不是那么小的。” 听出男子语气中的阴阳怪气,陆姨娘眼波流转。 “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便要这般和我说话么?” “是啊,距离咱们上次见面确实有一段时日了,而我刚回来,听到的便是你有孕的消息,还真是要恭喜你。”语气阴沉了下来,“你老实和我说,这孩子是谁的?” 陆姨娘便知道他有这么一问,理了理鬓角,不慌不忙的道:“这孩子自然是我的。” 男子的耐性告罄,一步走上前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趁我还有耐性的时候,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陆姨娘只觉得手腕一痛,低斥道:“你放开我!”见他依然不放手,陆姨娘挣扎着直呼其名,“卿明!”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互威胁 月光洒进,照出男子的样貌,之前那一向温润的面容此时却满是冷厉,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发冷,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卿明居然有这样截然不同的面貌。 冷若寒冰的看着挣扎不已的陆姨娘,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冷冷道:“你说是不说?” 手腕上的痛感让陆姨娘忍不住,直接抬腿踢向卿明的小腿,卿明不料她会如此,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陆姨娘这一下是着急之下用了大力气的,痛感让卿明眉峰蹙起,手也跟着微松,陆姨娘趁这个机会挣扎开来,并退开几步,看着卿明还要走进来,斥道:“你发什么疯?若是我手腕上青了,你叫我明日怎么解释?” 卿明冷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走近一步,道:“什么谎话你没说过?这点小事,你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了!我再问你一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问这些有什么用?”陆姨娘也没了耐性,声音全然没有以往的温柔悦耳,“总之现在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侯爷的就行,只要这次是个男孩,再把卿隽这个小子给除去了,这爵位便是我儿子的了!” 听到这些,卿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孩子果然是我的?” “我不知道!那几日侯爷也是宿在我那的,再说,这孩子若是你的不更衬了你的心意?”陆姨娘轻讽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个爵位吗?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得了爵位,就不和你得了一样?” “简直胡来!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发现了,你我二人都会惹来大麻烦!这个孩子留不得!你回去就想办法把这个孩子处理了!” “你说什么?”陆姨娘看着卿明,只觉得心寒,“卿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要杀死你自己的孩子!我原本还对你有一点期待,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和你那个哥哥一样!当初山盟海誓说得好听!最后都是没良心的!” “呵,那你呢?你处心积虑怀这个孩子无非也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你我二人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没有你这般冷血!总之这个孩子不会流掉,我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再次怀了身孕,怎么可能仅仅凭你几句话就不要!” 卿明见她不听劝,面上便有着几分阴鸷,道:“你不要逼我动手!” 陆姨娘护住肚子,咬牙切齿道:“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若是我这个孩子没了,那我就把咱们二人的事捅出去!左右我没了这个孩子,在这侯府也没什么指望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至少我还能拉你陪葬!”sdle “你!” 陆姨娘显然也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了,冷声道:“不要以为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我已经出来许久了,就不和你说那么多了,我说的话你再想想,这一胎对你并无坏处,只要我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之后你想做什么,也方便许多,不是吗?”说罢便不再理会他,推门就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卿明看着陆姨娘渐渐消失在夜色的中的身影,眼底的阴冷久久不散…… ―― 这些日子,卿琬琰为了不给陆姨娘和卿安容陷害自己的机会,基本都呆在自己的芙蓉居,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也尽量离她们远远的,心里也在算着日子,想着沈翼他们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一日,卿隽不用去书院,就来芙蓉居找卿琬琰,姐弟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佩玉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喜气,福身道:“禀小姐,世子爷,忠毅候府派人来传话,说三舅老爷他们已经回来了!” “真的!”卿琬琰一脸惊喜的站起来。 卿隽听闻也很是高兴,正要说什么,就被卿琬琰拉起,只见她道:“隽儿,先前我让你给外祖母三舅舅和三舅母准备礼物,如今都备好了吗?” 卿隽点点头,道:“我已经备好了,就放在逸安居呢。” “那你快着人回去拿,咱们先去给祖母说一声,然后一起去忠毅候府。” 卿隽眨了眨眼,道:“现在?” “当然,左右现在天色还早着呢,难道你不想外祖母三舅舅和三舅母、还有咱们还没见过的小外甥女吗?” “额……想。”卿隽还是有些困惑,带着几分迟疑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事要问三舅舅他们啊?”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切呀。 这是自然! 但是具体原因肯定不能和弟弟说,卿琬琰心思转了转,便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这小子,怎么记性越发差了,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吗?陆姨娘怀了身孕,我要请教一下三舅舅该如何应对,再说,便是没有这些,外祖母她老人家好不容易回洛安了,你这个做外孙的,不得马上过去看看?” 卿隽恍然大悟,揉了揉脑袋,讨好的笑道:“姐姐说得是。” 接着卿隽就吩咐罗勇去逸安居将自己给忠毅候老夫人他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自己就先和卿琬琰去了存善堂。 外祖母回来,卿琬琰和卿隽这一对外孙过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老夫人便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二人自然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忠毅候府―― 老忠毅候夫人李氏看着阔别多年的侯府,一时感慨万千,一路走来,府里的景色熟悉又亲切,看着长媳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几年辛苦你了,这侯府,你打理的很是不错呢。” “母亲谬赞了,这都是儿媳该做的,这福禄苑妾身吩咐下人每日都要打扫,并且不要动屋里的摆设,母亲看着可还喜欢,若不喜欢,儿媳这就吩咐下去,让人改了。” 李氏看着周氏几人面露关切,如何不知他们是担心自己触景生情,扫视了一圈,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丈夫还在似的,这种感觉几年前让她难过,如今,她倒是格外珍惜,看着几个儿孙,慈爱的笑了笑,道:“这样就挺好的,不用改了。” 这时候一个婢女进来,道:“老夫人,表小姐和表少爷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问 李氏一听自己的两个外孙来了,忙嘱咐婢女把二人领来。 少顷,卿琬琰便和卿隽来到了福禄苑,卿琬琰看着许久不见的李氏,她原本还担心,一路赶来,李氏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如今一看,见李氏精神比之前在扬州的时候还要好,终于放心了,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不少。 “孙儿(孙女)见过外祖母!”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李氏亲自将二人扶起来,看着两个外孙个子都长高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琬琰越来越漂亮了,比离开扬州的时候长高了不少,隽儿也是,瞧着更结实了,个子快赶上琬琰了,到底都长大了呀。” 卿琬琰顺势挽着李氏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道:“不管再怎么长大,我们在外祖母您面前还都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您还得护着我们。” 李氏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嗔怪道:“你这丫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讹上我了?” “不是讹上,是赖定您了,谁让您是我们外祖母呢!” 知道外孙女说这些话是在哄她开心,可看着她对自己依然那么依赖的样子,李氏觉得心都化了,慈笑的点点头,道:“好,想赖多久就赖多久。” 沈悦音见此,故意翘起小嘴,哼哼道:“祖母您偏心,怎么不说让我赖您多久都可以?” “啧,还和自己妹妹吃上醋啦?瞧着这小嘴噘的,都可以吊起东西了。”李氏笑着拉过沈悦音,看了看左边的卿琬琰又看看了右边的沈悦音,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俩这磨人精,想怎么赖我老婆子都可以。” 周氏看着女儿这样,抚了抚额,无奈道:“悦音!别闹你祖母了,都要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娘亲您就是偏心,琬琰她也快要嫁人了,怎么就不说她!” 周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琬琰比你小,而且她的婚期也比你晚,还能慢慢教,你可不一样,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般了!” 沈悦音还想说什么,就听一阵爽朗的声音插进来。 “悦音,你是不是又调皮了,你说我都离开洛安那么久了,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sinx 卿琬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沈翼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揶揄的笑,而吴氏则笑容轻柔的跟在一旁。 此时沈翼怀中的小娃娃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是新奇,灵动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尤其在看见卿琬琰和卿隽的时候,眼睛眨也不带眨的,不用说,这个孩子就是沈安柔。 卿琬琰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表妹,忍不住就想把她抱在怀里逗弄,不过到底也没有忘记礼数,拉着卿隽就走上前去,对着沈翼和吴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见过三舅舅,三舅母!” 吴氏忙将二人扶起,看着二人,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呢,不过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你们两个都长那么高了,还真是不敢认了呢,夫君,你说是不是?” 沈翼看着一双外甥,满意的点点头,道:“是啊,都长大了呢!”接着颠了颠怀里的小娃娃,“柔柔,这就是爹爹给你说的表姐和表哥,快,快叫人。” 沈安柔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卿琬琰,又看了看卿隽,奶声奶气道:“表姐,表哥。” 这一叫可把卿琬琰的心给叫化了,连卿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这个小表妹的。 卿琬琰拍了拍手,声音十分轻柔,唯恐吓坏了眼前的小人儿。 “柔柔真乖,让表姐抱抱好不好?” 沈安柔看了看卿琬琰展开的双臂,又扭头看了看自家爹娘,在自家爹娘鼓励的眼神中,缓缓伸出小手,肉嘟嘟的小身子也歪向了卿琬琰。 卿琬琰顺势将其抱过来,鼻端尽是她的奶香,看着小表妹一直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卿琬琰忍不住亲了下她圆嘟嘟的小脸蛋。 “柔柔长得真好看,而且很是乖巧懂事呢。” 吴氏闻言却苦笑了一下,道:“那是因为她刚回来,对你们还都不熟,所以拘着性子,等过几日你再来看看,就知道这丫头有多调皮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外祖母。” 卿琬琰好奇的看过去,李氏果然笑着点了点头。 沈翼却满不在乎,一副极为护短的样子,道:“小孩子么,调皮点是应该的。” 吴氏瞪了他一眼,道:“你呀,就惯着她吧!” 一直没吭声的忠毅候沈瑾此时却悠悠道:“说起来,三弟小时候也是调皮的,三天两头惹祸,不过要我看,柔柔的性子要比三弟好上许多,也就是活泼点,肯定不会像她爹那般经常惹祸。” 此话一落,屋内先是一静,紧接着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沈翼看着自家大哥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这个大哥,居然在自己亲闺女面前揭自己的短,而他还无法反驳!这感觉真是不好呀! 就这样,众人嬉笑着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就到了午膳时间,周氏便对卿琬琰道:“琬琰,隽儿,你们二人就留在府里用膳吧。” 卿琬琰和卿隽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就在众人要移去前厅用膳的时候,卿琬琰走到沈翼旁边,轻声道:“三舅舅。” 沈翼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挑眉问道:“怎么了?” “琬琰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三舅舅。” 沈翼也没有问是什么事,直接道:“好呀,不过要等用完了午膳再说,不能让一大家子等着咱们。” 卿琬琰原本也没想现在就问的,听沈翼这么说,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顿午膳,倒是吃得极为和睦。 众人又聊了会儿,到李氏有些困乏了,沈翼才领着卿琬琰倒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 “三舅舅还记得四年前,陆姨娘怀了身孕,琬琰因为担心陆姨娘这一胎影响隽儿,便请求您帮忙,之后陆姨娘这一胎确实没有保住,而您还说了以后琬琰不需要再为这件事烦忧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的问题 沈翼自然记得,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卿琬琰突然有问起这个,随即一想,怕是安平侯府又出了什么事,便问道:“可是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陆姨娘又怀了身孕。” “什么?” 看着沈翼脸色一变,卿琬琰更加肯定当年沈翼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三舅舅,当年我问您为何说我不用再为此事烦忧了,您避而不谈,如今,陆姨娘又怀了身孕,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您到底做了什么?” 沈翼还在惊诧于陆姨娘又再次怀孕的事实,长指轻敲桌面,想了想,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嘲讽,道:“这个女人,简直是找死。” “三舅舅为何这么说?” “原本这件事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说了。”沈翼叹了一口气,“当年,你求我此事的时候我便打算让陆姨娘滑胎的,只是随后一想,这次能让陆姨娘落胎,可以后呢,这种事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再也不能有孕,我原本是想着找个机会给陆姨娘下药,让她永远不得有孕的,可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办法对你和隽儿,依然是没有太大帮助,谁知道你父亲以后会不会有其她女人,所以要想彻底保证隽儿和你在府中的地位,最彻底的办法,便是给你父亲下药。” 而这个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看着卿琬琰怔楞的表情,沈翼苦笑了一下,道:“当年没和你说,一来你年纪尚小,二来,他到底是你的父亲,若是告诉你这么做了,我怕你会乱想,总而言之你若是想怪的话,就怪三舅舅吧,但是三舅舅也不想骗你,我不认为自己这么做错了,当年的事,虽然不是你父亲所为,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我这么对他,已经是便宜他了!” 这会儿卿琬琰已经回过神,听到沈翼的话,忙道:“三舅舅说什么呢,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琬琰和隽儿,琬琰要谢还来不及,怎会怪您,再说?您说得不错,虽然他是我父亲,但是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看着卿琬琰沉静的小脸,不由得和沈氏的样貌重叠在了一起,沈翼欣慰一笑,道:“到底是姐姐的女儿,这性子,当真是像极了她。” “三舅舅谬赞了,比起娘亲,琬琰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说到这里,卿琬琰又皱起眉头,“不过既然当年三舅舅已经下了药,照理说陆姨娘不该有孕了,可如今她却真的是怀了身孕,这是怎么……”卿琬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难道陆姨娘这一胎不是父亲的?” “极有可能。” “可能?”卿琬琰有点不解,“我父亲既然已经服了药,陆姨娘此胎不就肯定不是父亲的了吗?” “按理说是这样,只是你要记得,我是下了药不假,但是毕竟也过去四年多了,万一这药的功效并非能持续那么久,或者你父亲已经得了解药,就不好说了。” 这么说也没错。 卿琬琰拧眉,道:“三舅舅说的有理,得先要确定那药效是不是还在,对了,当年三舅舅是怎么给我父亲下药的,还有,怎么一直没有大夫诊出来?”对上沈翼似笑非笑的眼神,卿琬琰悟了出来,“金大夫是您的人?” 金大夫是安平侯最为信任的大夫,几十年来一直都是让他来看病的,而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安平侯喝下药,又能瞒住安平侯这件事的,只有金大夫了。 可谁知沈翼却摇摇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你父亲能吃下这个药并且到现在还没发现,确实是金大夫帮忙做的,但是他却不是我的人,真要说起来,那金大夫也不过是为了报恩。” “报恩?” “对,报你母亲的恩,十多年前,金大夫的孙子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是你母亲路过将其救了出来,金大夫和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儿子,却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孙子,自然是呵护备至视若己命,若是当年那孩子出了什么事,金大夫怕是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因此对你娘一直心存感激,四年前我思前想后,便觉得这件事只有金大夫来做才能万无一失,但是他到底给你父亲治病多年,而且这么做到底有违医道,所以也没有把握他会答应,没想到当我和他说的时候,他答应了,也不要任何酬劳,只说为了报恩。” 卿琬琰没想到还有这一段过往,要这么说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sinx “所以,三舅舅的意思是,您要去问过金大夫才能确定陆姨娘这一胎是不是别人的?” “没错,这件事便交给我,我问过了,便会派人告诉你,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若你父亲的药未解,那这个陆姨娘就是在自掘坟墓!” ―― 沈翼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他就派人给她带了话,果然,给安平侯下的药并未解,也就是说,陆姨娘这一胎果然不是安平侯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在确定之后,卿琬琰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这个陆姨娘居然会做这种事,不过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她为何要兵行险招。 原本年龄越大怀孕的机会就越小,再加上现在府里还有个年轻貌美的邱姨娘和自己争宠,也难怪陆姨娘会急得用了这个方法,这么做虽然风险极大,但是若是成功的话,对她的好处却更大!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陆姨娘的孩子不是安平侯的了,但也不能贸然就给安平侯说,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如今,只能尽快找到那个男的! 可这个男的到底是谁?是府里的,还是府外的? 卿琬琰想了半天,可还是毫无头绪,佩画在一旁看着便安抚道:“小姐,您这样硬想只会更费神,不如婢子和秋灵陪您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头绪了,秋灵,你说是不?” 站在一旁的秋灵闻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卿琬琰见此,叹了口气,道:“好吧。” 第一百九十章 得瑟 卿琬琰虽然听了佩画和秋灵的话出来走走,可是脑子里还是在想着陆姨娘的事,所以一路上有点心不在焉的,正走着,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佩画的轻唤声,猛然回过神来。 抬眼一看,就看到陆姨娘领着婢女往这边走来。 还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 卿琬琰敛去心思,站在原地,等着陆姨娘走过来。 陆姨娘缓缓走过去,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道:“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在屋里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权当消食了,姨娘呢?”看了看陆姨娘身后,“看姨娘来的方向,是从父亲书房来的吗?” “大小姐果然聪慧,我确实是从侯爷书房刚出来的,说起来也巧了,我和大小姐一样呢,今儿中午我也是贪嘴,吃得有点多了这才出来走走。” “这说明姨娘胃口好,这是好事。” 彩娟适时地插话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姨娘吐得厉害,多亏了陈大夫给开了药,这两日姨娘倒是不怎么吐了,老夫人和侯爷便马上吩咐厨房给姨娘送补品,尤其是今日午膳的时候,侯爷一直给姨娘碗里加菜,让姨娘多吃,姨娘不忍让侯爷担心,便多吃了一些,这才撑了肚子。” 卿琬琰扬起眉,道:“原来如此,不过也可以理解,自从上次小产之后,姨娘这些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好不容易如今怀了身孕,祖母和父亲自然是倍加重视,也难怪会把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玲珑阁,不过,凡事不能过量,之前我在洛安的时候,三舅母也怀着身孕,大夫便嘱咐了,补品虽不能少,但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父亲让姨娘多吃是好意不假,只是父亲和姨娘一样,都是希望姨娘此胎能安稳,所以下次姨娘吃不下的时候,大可直说,不管是父亲还是祖母都不会生气的,若是姨娘怕惹他们不快,下次琬琰帮您说说?总不能每次让您吃撑不是?” “大小姐还要管理府中琐事,这种事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不用劳烦大小姐了。”若是让她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再说,彩娟这个丫头也不过是担心我,所以才那么一说,大小姐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这些事情也是多多少少知道的。”接着瞪了一眼彩娟,“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说话越发不注重分寸了!” 彩娟也知道自己方才闯了祸,忙福身行礼,诚惶诚恐道:“都是婢子的不是,还望大小姐、姨娘恕罪!” 卿琬琰弯唇轻笑,端的是无害纯净状。 “姨娘也不用如此,彩娟也不过是担心则乱,随意说了两句罢了,姨娘委实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毕竟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听出卿琬琰话中的暗讽,陆姨娘却故作不知,依然是亲切之态。 “不管有没有其她人,都要注意规矩,这点,还是大小姐教的呢,既然那么巧,不如咱们一起随处走走,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儿?” 和她一起,若她路上磕着绊着了,最后少不得都要赖自己了! 卿琬琰不想招惹这些琐事,也懒得和陆姨娘纠缠这些,便道:“不用了,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脚已经有点酸了,就不陪姨娘了,姨娘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免得祖母和父亲担心,我就不叨扰姨娘了,先回去了。” 陆姨娘闻言,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道:“那好吧,就不强求大小姐了,大小姐慢走。” 卿琬琰点了点头,就领着佩画和秋灵转身走了。 待二人走远了,陆姨娘才冷下脸,看着彩娟,淡声道:“你可知道你方才错在哪了?” 彩娟也知道方才自己说错话了,见陆姨娘质问,忙诚惶诚恐道:“都是婢子的错,婢子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婢子只是瞧不惯大小姐整日趾高气扬的样子,如今姨娘好不容易守得晴开见月明,便想说几句话挫挫她的锐气。” “你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么?”陆姨娘看着卿琬琰离开的方向,眼底冷光闪烁,“这丫头可比她那个倒霉的娘要难对付多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怀了这一胎,万事都不得马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能多说一句话,也不能多做一件事,知道吗?” “婢子明白了。” 却说卿琬琰往回走的时候,佩画便忍不住道:“那个陆姨娘还真是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身孕,侯爷和老夫人多维护她似的!” “她盼了那么多年,才再次有孕,这一胎对她极为重要,便是让她得意一番,也算情理之中。” “那又怎么样,这……”意识到这里是外面不好乱说,佩画便撇了撇嘴,“反正婢子就是看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呀!” “大小姐,二爷往这边来了。” 卿琬琰还想调侃佩画几句的时候,就听到秋灵的话,抬眼一看,果然就看到卿明往这边来,收拾好情绪,迎上前去,福了福身,道:“琬琰见过二叔。” “不必多礼。”卿明虚扶了一把,笑容和善道,“你怎么在这?” “回二叔,琬琰无事,便出来随意走走,二叔这是要去哪?” “哦,我有些事要去书房找你父亲。” 卿琬琰以为卿明找安平侯便是有朝堂之事要相商,便也不敢再多做叨扰,让开一步,道:“既然二叔有正事找父亲,那二叔先请。” 卿明点点头,赞赏道:“你二婶总和我说你最为懂事,果然不错,那二叔就先走了。” “恭送二叔。” 卿琬琰看着卿明的身影消失之后,便要转身回去,却看到秋灵在低着头四下看着,便问道:“秋灵,怎么了?” “回小姐,婢子的香囊好像丢了。”sinx “哦?”卿琬琰闻言也低下头四处看看,却并未看到,想到在回来的时候,秋灵小心蹭到了一颗树,便说可能是在那时候丢的。 秋灵一想,也极有可能,便道:“那婢子便回去找找,您和佩画就先走吧,婢子找到了就回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居然是他 秋灵顺着来的路低头仔细找着,可是香囊还没有找到,却看到了陆姨娘和卿明对站着说着话,看着二人隔着点距离,且俱是疏淡有礼的样子,便没有多做在意,继续低下头找香囊,正好在一颗槐树下看到了一小片紫色,快步过去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香囊? 弯下腰将想拿捡起来,拍了拍香囊上的尘土,就要走的时候抬头随意又瞥了一眼,这时候秋灵所在的方向正好是斜背对着陆姨娘,彼时陆姨娘和卿明应该是已经打过招呼了,卿明就要越过陆姨娘向安平侯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是在路过陆姨娘身边的时候,卿明的嘴却动了几下,就是这几下,让秋灵脸色一变,忙跨开一步躲到了槐树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只见卿明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陆姨娘也没有再看卿明一眼,就由着彩娟扶着走了。 若不是方才看到那个,秋灵怕是只会认为二人就是疏淡的关系。 ――sinx 却说秋灵去找香囊之后,卿琬琰便和佩画直接回了芙蓉居,呆了一会儿,见秋灵还没回来,便有些担心。 “秋灵怎么还没回来,佩画,你过去看看,要是秋灵还在找,你就陪着她看看。” “诺。” 佩画领命就要出去找秋灵,可刚推开门,就见秋灵回来了,便转头对卿琬琰道:“小姐,秋灵回来了。” 话音刚落,秋灵就进到屋里了,卿琬琰看着她两手空空,腰间也没有佩戴其他物件,遂问道:“你的香囊呢,没找到吗?” “回小姐,香囊已经找到了。”秋灵从袖口拿出香囊。 卿琬琰随意看了看,便点点头,抬头时,却见秋灵颇为严肃的表情,扬起秀眉,道:“怎么了?” 秋灵转身现将门关上,然后对上卿琬琰疑惑的眼神,道:“大小姐,婢子可能已经知道和陆姨娘有染的男子是谁了。” 卿琬琰神情一肃,冷声道:“是谁?” “若婢子没有猜错的话,和陆姨娘有染的人是二爷,卿明。” “什么?是他?”卿琬琰满脸震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卿明是和陆姨娘珠胎暗结的人,不只是因为他平日里待人和善有礼,关键是他和齐氏是极为恩爱的,而且卿朗和卿雨兰兄妹瞧着也很是敬重这个父亲,任谁也看出他们一家四口极为和睦的,可是她也知道,秋灵没有把握是不会乱说的,“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回小姐,方才婢子去找香囊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姨娘和二爷在一起说话,只是当时二人隔着一段距离,瞧着疏淡有礼的样子,婢子只当是普通的打招呼,可谁知,二爷再经过陆姨娘的时候,婢子看见他嘴动了几下,若婢子没有看错的话,他当时说的是今晚亥时老地方见。” 卿琬琰双眸微眯,秋灵的眼力她是有信心的,既然她这么说,那应该是**不离十了,看来这二人当真是有问题,只是这种事最好的就是能一击即中,所以暂且还不能打草惊蛇,最好还是先将那个老地方弄清楚,再算计后面的事。 青葱玉指轻轻摩挲这手腕上的玉镯,其实方才她都打算干脆守株待兔,白天让佩画几个丫头盯着陆姨娘,晚上让秋灵盯着陆姨娘,如今,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秋灵,几个丫鬟中,你武艺最为高强,也最擅长藏身之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晚就辛苦你,好好盯着陆姨娘,看看他们的老地方到底是哪里,并把他们说得话牢牢记住。” “诺。” ―― 夜晚,万籁俱静,陆姨娘把安平侯哄到了邱如意那里之后,就换上丫鬟的衣服。 她不知的是,彩娟就隐藏在房顶上,揭开一片瓦片,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彩娟有些担忧的看着陆姨娘,道:“姨娘,一定要去吗?您现在可是双身子,要小心才是。” “还是去看看吧,左右他现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再说,他对我,还有点用。” “那姨娘快去快回。” “嗯。” 陆姨娘也不再多说什么,低着头就出了门,院子门口就只有小红守着,见到丫鬟打扮的陆姨娘,小红仿若什么都没看见,任由陆姨娘就这么低头匆匆的出来。 秋灵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见陆姨娘熟门熟路的到了一个荒废多时的院子,然后推门进去,再将门给关上了,秋灵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轻身一跃,跳进院内,悄声走到门前,附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果然就听到里面响起一个男音,而这个声音,正是卿明的。 彼时卿明并不知隔墙有耳,见陆姨娘进来后,柔声道:“玉婷,这些日子你可还好,肚子里的孩子呢?” 说着就要拊掌抚摸,却被陆姨娘毫不留情的拍开。 “不用在我面前假好心,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担心这个孩子连累了你吗?” “我那晚是太惊讶了,我怎么会不希望你为我生儿育女?只是我是想等到我得到整个侯府的时候,再把你名正言顺的娶进门,到时候你再为我生儿育女,那孩子不也更名正言顺吗?如今你怀着我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了,我却不能相认,还要看着他叫卿恒爹,我这心里不好受,所以那晚才说了重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嗯?” “呵,娶我进门?说得好听,到时候,你真的能将齐氏给休了不成?她可是为你生了一双儿女。” 卿明眸底一抹异色闪过,只是在黑暗中,陆姨娘没看到。 “当年我娶她不过是为了孝道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多年,我不曾纳妾,也让她有了一双懂事的儿女,对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我只希望和自己心爱之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这话若是被齐氏听到了不知要多伤心呢。” “那我也没办法,好了,咱们难得见一面,不要说这些不相干的,如今你怀了身孕,接下来该怎么做,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秋灵在外面仔仔细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在听到他们要走的时候,一跃跳到房顶躲避,待二人都走了之后,秋灵才下来,匆匆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来信 秋灵回到芙蓉居的时候,卿琬琰也正在等着她,见秋灵回来了,也没有急着问结果,而是先让她喝了一小盅热汤驱驱寒气。 见秋灵喝完了,才缓缓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查到了不少。” 秋灵还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回大小姐,婢子听了您的话,一直跟着陆姨娘,确实查到了许多。” 接着秋灵便将陆姨娘和卿明幽会的地方说了,卿琬琰听完之后,一时还有点想不起来,再细问了几句,才点点头。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了一点印象,我若没记错的话,那座院落已经荒废许久了,他们倒是真会挑地方。”话一转,“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回小姐,婢子亲耳听到二爷说了陆姨娘此胎是他的,不过二人似乎之前因为这件事有过争执,二爷此次约陆姨娘过来,便是为了安抚陆姨娘。” 接下来就将陆姨娘和卿明在里面说的话陈述给卿琬琰,卿琬琰听罢之后,眸光微闪,忍不住嘲讽道:“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个野心。” 不说卿琬琰了,便是佩画几个人听到也很是吃惊,谁能想到那一向待人有礼的二爷的真面目居然是这样的? 佩玉边摇头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二爷居然存了这个恶毒心思,三小姐还总是说自己的父亲多么多么好,要是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该多伤心呢。” 卿琬琰目光悠悠的看着舞动的烛光,缓缓道:“事实如此,不是她伤心就能改变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目光重新转向秋灵,“你方才说,陆姨娘想利用此胎延后卿安容的婚事?” “没错。” 佩画皱起眉头,道:“再延后有什么用,该嫁过去不是还要嫁过去?” 佩棋没好气的顶了一下她,道:“这还不清楚吗?只要一日没有嫁过去,就有变动的可能,陆姨娘这是想拖延时间,在风头彻底过去的时候,再想办法把这个婚事给退了,反正怀胎十月那么久,够她找理由想办法了,不过……”佩心神情转为严肃,“小姐,咱们现在必须先想办法保住小世子,陆姨娘可是说了要等胎像稳固了,再对付小世子,咱们得尽早做好准备。” “你觉得,她真的会等胎像稳固了再对付隽儿吗?” “可秋灵方才说了,陆姨娘就是这般给二爷说的,难道……” “秋灵是听到了陆姨娘这般说,但是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这般打算,又有谁知道?秋灵也说了,他们二人之前已经有了争执,说不定陆姨娘也是在防着二叔,并未与他说实话,说是等胎像稳固,可这稳固要多久又不是她说得算,她盼了那么久,甚至都怀了二叔的孩子来欺瞒所有人,便说明她已经等不及了,我不认为她能再等几个月才对付隽儿,如今正是所有人对她千依百顺的时候,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佩心拧眉,沉声道:“小姐说得有理,那咱们该怎么办?” 秋灵突然道:“小姐,需不需要婢子日夜监视着陆姨娘,看她到底有何打算?” “这倒不用,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二人的幽会之地,又确定了这个孩子是二叔的,一切就好办多了,明日先给隽儿说……” “砰砰砰!” 卿琬琰还没说完,突然听到有敲门声,示意佩心前去查看。 虽说现在芙蓉居都是卿琬琰的人,但是佩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低声问道:“谁?” 门外响起海棠的声音。 “是婢子海棠,大小姐,明忠前来,说有要事要和您说。” 明忠是秋灵的兄长,所以一听是明忠来了,众人就看向秋灵,卿琬琰看了一眼秋灵,就对佩心吩咐道:“开门让他进来吧。” “诺。” 佩心开门,明忠便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对卿琬琰恭敬的行了礼,道:“小的拜见大小姐。” “起来吧。”卿琬琰抬了抬手,明忠的能力她也是见识过的,所以也不再问他路上可有被其他人看到了,“这么晚了,来这有什么事?” “回大小姐,是王爷托小的将这封信给您。”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信封。 秋灵接过递给卿琬琰,卿琬琰拆开信封,在看完心中所写的之后,扬了扬眉。 这个言穆清,究竟想做什么呢?sinx ―― 第二日,卿琬琰如往常起来之后去存善堂向老夫人请安,在存善堂遇到陆姨娘,卿琬琰淡笑的打招呼,仿佛并不知陆姨娘所怀的孩子并非安平侯似的,又和老夫人闲聊了几句,才道出此次来的目的。 “祖母,表姐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可我看了看,手边没有适合的物件给表姐添妆的,想出去到首饰铺子看看。” 陆姨娘闻言笑笑,道:“大小姐和表小姐的关系还真好,像亲姐妹似的。” “不管是表姐还是二妹妹,或者府里其她妹妹,对琬琰来说都是家人,自然都是好姐妹,这次表姐成亲那么大的事,琬琰自然是要挑个称心的礼物送过去,到时候二妹妹成亲了,我肯定也会用心准备的,定让二妹妹喜欢。” 卿安容的婚事是她的心病,听到卿琬琰这么一说,只觉得膈应的慌,偏生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低着头,做出几分羞涩的样子,道:“自家姐妹,大姐姐不用这般客气,再说,只要是大姐姐准备的,自然都是好的。” “二妹妹这般说,将来你成亲的时候,我更要好好想想送你什么礼物了。”接着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的笑着,“不如这样,二妹妹同我一起去吧?” 卿琬琰这般说,只会让卿安容更加怀疑她是打了其他主意,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为表姐添妆的礼物我已经备好了,而且妹妹也想留在府里陪陪姨娘,就不叨扰大姐姐了。” 卿琬琰原本就不是真打算让卿安容跟着去的,而且她也料定陆姨娘和卿安容不会同意的,于是故作遗憾了一下,而老夫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便又嘱咐了几句,就允了卿琬琰的请求……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事 卿琬琰坐着马车从安平侯府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晶莹阁。 上次来晶莹阁还是去年的事,当时还碰到林玉箫的刁难,如今又来看看,样子变化不大,这会儿晶莹阁的客人并不多,掌柜看到卿琬琰之后,便迎上前去。 “卿小姐来了,您想要的首饰我们已经备好了,就在楼上,您可要现在过去看看?” 卿琬琰在看到言穆清信上说让自己来晶莹阁的时候就想着这晶莹阁八成言穆清的店铺,如今看这个掌柜如此,就更加确定了。 轻轻点了点头,领着佩心就跟着掌柜上了楼。 上了楼,却发现上面只有琳琅满目的首饰,却没有见到其他人影,卿琬琰不动声色的跟着掌柜走着,到了一处房间门口,掌柜也不敲门,直接站在一旁,神态恭敬地道:“小姐请进,王爷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卿琬琰右眉挑了一下,伸出手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蓝衣男子坐在屋里,慢慢品着茶,见她进来,唇恙起一抹笑,更衬得其容颜俊美无铸。 不是言穆清又是谁呢? 只见他扭头对守在身边的文武吩咐道:“你先在外面候着。” “诺。” 文武应了一声,就走了出来,而佩心在得到了卿琬琰的点头示意之后,也跟着去了门外,掌柜等佩心走了出来之后,便将门关上了。 卿琬琰只扭头看了看关上的门,再转过头的时候,却见言穆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 拍了拍胸口,没好气道:“你哪次见我不吓我一下不高兴是不是?” “你怎么不说是你胆子小?”言穆清话虽说得气人,但是眉眼间尽是柔情,执起卿琬琰的柔荑,缓步走到桌前,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其坐下,并为她斟了一杯茶,“先喝点茶,润润嗓子。”sinx 卿琬琰垂眸看了看,只见碧绿色的茶盏被骨节分明的长指半圈着,阳光照进来,散发着温软的光,只觉得能被这样的手拿着的茶盏定然是价值不菲的,而里面的茶叶定然也差不了,确实赏心悦目。 只是如今的卿琬琰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个,接过茶盏,一脸迷茫的看了看他。 “你唤我来到底有何事?” “我想见你,需要其他理由吗?之前见你,总是在暗暗黑夜,看不清楚,如今,终于能看得真切了。” 只见言穆清以手支着下巴,如墨秀发玉冠束之,余发自然垂落而下,嘴角似弯非弯,如黑曜石般深邃的俊眸直直的看向卿琬琰,让她只对上一眼,便忍不住垂下眼睑,仿若想以此遮掩住那目光中的炽热,可发烫的脸颊却告诉她,这样行不通。 抿了一口茶,目光乱瞟,就是不敢对上言穆清。 言穆清将娇人儿的娇羞看在眼里,眼底有柔情溢出,在佳人方才茶盏的时候,不紧不慢的握住她的手,对上她又惊又羞的目光,轻笑出声。 “咱们都已经订亲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这般害羞?”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脸皮厚呀! 卿琬琰腹诽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抽出手,瞪着眼睛,道:“你大晚上让明忠送信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说!” “看来,本王给自己找了一个凶王妃。” “言穆清!” “呵!”言穆清看着她气得鼓起腮帮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佳人又红了的小脸,收起笑,“好了,不逗你了,我此次叫你来,是有正事。” 他这样哪里像是有正事的样子呀! 卿琬琰孤疑的看着他,道:“到底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对你娘当年的事,你和你三舅舅可有派人调查吗?” “记得。” “当时你说,赵明这边的线索你们查不到其他了,所以你们之后就没有再查了吗?” “没有,我一直吩咐云姨,要派人经常盯着赵明的母亲所居住的地方,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找,可没有,而他们的老家三舅舅也一直派人盯着,但是都没有什么动静,你问我这些,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是查到了点,起初我查到的和你与你三舅舅所查的一样,那赵明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一些亲戚也早就不怎么往来,而且都不在洛安,而赵明本人沉默寡言,所以表面上也没有什么交情好的朋友。” “表面上?” “没错,既然陆玉婷能让赵明以命相抵为她办事,多半是受其威胁,不得已而为之,可他母亲没了,又没有其他交情好的亲朋好友,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能够威胁他豁出命办事才是。”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可一直没有头绪,你方才说他表面没有什么有交情的好友是什么意思?” “赵明的母亲所居住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也算不得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周围还是有几户人家居住,只是赵明的母亲和赵明一样,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很少和附近的人走动,所以附近的人也很少关注他们,也因此不管是顺天府尹,还是你和你三舅舅,都查不出任何头绪,所以我也不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心思了,而是查看他们附近居住的人。” “附近居住的人?” “没错,赵明母亲虽然独来独往,但见她最多的,除了赵明之外,应该就是住在附近的人,所以和赵家相熟的人家也最有可能是这些邻居,而赵明牵扯到人命官司,便是这些人中有和赵明相熟的,也不敢说,所以我暗中调查,发现住在附近的石家有个叫石敏的姑娘在赵明母亲去世后的不久就离开了洛安了。” “石敏?” “没错,石家住着一对夫妻,男的叫石宽,他和妻子只有两个孩子,而石敏则是石宽弟弟的女儿,石敏的父母都在一场瘟疫中丧生,她来洛安投靠石宽,石家本来就有些拮据,又多了一个人,她的处境自然也不大好,石敏也就在石家住了将近半年,这半年里石宽夫妇也都是让她在家里做粗活,很少让她出来,而她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也因此,住在附近的人,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第一百九十四章 石敏 卿琬琰听言穆清一直在提石敏,便道:“你一直提这个叫石敏的女子,可是这个石敏和赵明有什么关系?” “你先听我说完。”言穆清又为卿琬琰斟了一盏茶递过去,“虽说这个石敏并没有让附近的人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可也只有她是在赵明的母亲去世不久之后离开的,而且她离开的理由也极为模糊,打听下来也只是说是去投奔母家的亲戚了,其余的便再也没有,再加上当时在洛安城也查不到其他线索,我索性派文庸就去查查这个石敏,就在前不久,终于找到了她,或者说,不光找到了她,还找到了一个人,此人和赵明却有莫大关系。” “什么人?” “赵明的孩子。” “什么?可赵明……”卿琬琰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孩子是赵明和石敏的?”sinx “没错,当年石敏被石宽夫妇苛待,她有几次忍不住跑出来哭,被赵明撞见,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感情,陆玉婷也不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便以石敏为要挟。” “呵,果然是有把柄在陆玉婷手上。”对赵明,卿琬琰并不同情,诚然,他是被要挟的,但是他杀了她的母亲还有陶嬷嬷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你方才说,石敏在赵明的母亲去世不久就以去投靠娘家亲戚为由离开,其实是被陆玉婷派人给看管了起来是吗?” “没错,陆玉婷将锁在了城郊的一个房屋内,派人看着。” “以陆玉婷的性子,在赵明死了之后,应该会杀了石敏灭口才是,怎么还能被文庸找到?她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个石敏虽然胆小怕事,但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跟着陆玉婷派来的人过去未必能保命,便在身上藏着一把匕首,她每日趁着看管她的人睡觉或者外出的时候,就用匕首割屋里的木窗,慢慢的,倒真被她将木窗割破了,也好在那时候她月份尚浅,身形纤瘦,就从窗户逃了出去。” “她一个人逃在外面,并不好找,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那石敏虽然行事低调,但是想弄清楚她的容貌也不是难事,虽然多花费了些时日,总算是将人给找到了,到底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查到了这些,现如今,她就在王府,你,要过去见见吗?” 卿琬琰想也不想,直接道:“去!” 言穆清看了看她坚定严肃的小脸,点点头,柔声道:“那好,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你待会儿就乘坐我准备好的马车去宣王府。” 卿琬琰也知道若自己乘着安平侯府的马车去宣王府,定然会引人侧目,所以对言穆清的安排,并没有任何意见。 跟着言穆清,出了房门,从另一个隐蔽的楼梯下去,晶莹阁后面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院子里正停放着一辆马车,言穆清扶着卿琬琰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方吩咐车夫启程。 在去宣王府的路上,卿琬琰沉默不语,言穆清也不出声,二人就这么在马车里静谧的呆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而卿琬琰仿佛并没有发觉,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言穆清眼底滑过一丝忧虑。 “琬琰,琬琰?” “嗯?” 看着卿琬琰迷茫怔楞的望向自己,言穆清有些不舍,握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若还没做好准备,改日来也行,反正她在王府,也逃不了。” 卿琬琰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的大手,那手比她的大上许多,那十指修干净,如玉温润,因长期习武,有些薄茧,摩挲在自己的手背上,有点痒,却让她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了暖意,为身后的怀抱,宽阔而温暖,让人觉得可以放心依靠。 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放心,我没事。” 言穆清垂眼看着她抿着的小嘴,面露不舍,但终究没再说其他,只道:“那我们便下去吧。” “嗯。” 由着言穆清将其扶下,四周看了看,面露疑惑,言穆清适时的道:“为了不引人耳目,我吩咐让马车从后门进来的。” “哦。”卿琬琰点点头,看来自己真的是跑神了许久。 言穆清也不给她再胡思乱想的时间,拉着她就向前走去,王府很大,一路上景色都别有韵味,但卿琬琰却没有心思看这些,言穆清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拉着卿琬琰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伸手推开院门,一经去,便在正屋门口看到两个侍卫在守着,见到言穆清之后,刚要行礼就被言穆清给打断了。 “石敏母子呢?” 其中一个侍卫恭敬地回道:“回王爷,他们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 言穆清点点头,转身看着卿琬琰,见她一双明眸直溜溜的盯着那扇门,斟酌了一番,道:“需要我陪你一块进去吗?” 卿琬琰抬起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轻声安抚道:“没事,我可以应付的。” 言穆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坚定,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道:“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唤我。” “嗯。”卿琬琰伸出双手,在碰到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消失,“砰”的一声,推开门,只见屋里的一名粗衣女子正坐在睡榻上,旁边一个三四岁的男童躺在上面,可以看出已经熟睡,并未被推门的声响而吵醒。 石敏惊疑不定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子,只觉得她是自己所见到过的女子中容貌最美的一个,可这样赏心悦目的人,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无端让她有些发冷。 “你……你是谁?” 卿琬琰目光在石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脸色蜡黄,身形干瘦,可见她这几年过得很是清苦,再把目光转向睡在榻上的男童,比起石敏,他看着面色倒是好上许多,听到石敏的话,目光转回,清冷的声音在屋里飘荡。 “我么?我就是被赵明杀死的沈如嫣的女儿,卿琬琰!”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都懂 听到沈如嫣的名字,石敏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抱住孩子,福了福身,颤声道:“姑娘,妾身能否先将孩子放到内间,免得待会儿他醒了,扰着您。”见卿琬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忙快步将孩子抱进了内间,出来之后,走到卿琬琰跟前,“咚”的一声跪下来,额头紧紧挨着地,颤声道:“姑娘,只求您放过妾身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卿琬琰轻扯了一下唇角,低头看着她,轻启朱唇:“你孩子是无辜的,我娘和陶嬷嬷便是该死吗?” “不不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当年的事,赵明也是被逼无奈啊,如今他也死了若您还是觉得不解气,妾身这条贱命您可以随意拿去,只是这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呀!求您宽宏大量,放过他吧!” “好一个被逼无奈。”眼前仿佛浮现出沈氏和陶嬷嬷死前的样子,卿琬琰紧握双拳,看着石敏的目光,满是冰凉,“被逼无奈就可以随意杀人吗?我娘从来没有苛待侯府的下人,那赵明被陆姨娘要挟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娘,我娘自会护他周全,可他没有,当日他行事的时候,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只说明,别人的命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可他最后也是以死谢罪了。” “我娘和陶嬷嬷两条人命,他赵明只一条命,你觉得还委屈?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和我弟弟运气好,那便是四条人命,我弟弟当年,也不过才六岁,若他死了,你觉得,他就不无辜了?” “不是,不是!这几年,妾身也一直很愧疚,可为了孩子,妾身不得不苟延残喘的活着,姑娘,您要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你便去指证陆姨娘,说清当年的一切。” 石敏眸光闪烁,舔了舔干涩的唇,颤着嗓音道:“这,当年的事,妾身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能指正是陆姨娘所做的,便是妾身去官府,也未必会有人相信,弄不好,妾身还会被反咬一口,那陆姨娘也不会放过妾身,妾身一条贱命无所谓,再说,于公于私,妾身也确实应该去官府说明一切,妾身别无所求,可那孩子年纪尚小,又体弱多病的,妾身舍不得……” 卿琬琰面露嘲讽,冷声道:“你是想让我保证你和你儿子的安全,最好还能给你们一笔好处,可以让你和你的孩子在往后的日子富足,这样才会去告发陆姨娘,是吧?” 被戳穿了目的,石敏有一丝狼狈,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只能不停的磕头。 “求姑娘行行好!妾身这也是没办法啊!” “你是没办法。” 石敏动作一僵,仰起头看着卿琬琰,只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若冰霜。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你根本就没有选择,你怕陆姨娘会杀你,难道是觉得我杀不了你?” 石敏抖了抖唇,道:“可……可若没有妾身,您不就……” “呵!”忍不住冷笑出声,“没有你我可能暂时还动不了陆姨娘,但是不代表永远动不了,这四年多我都忍过来了,再忍几年也没什么,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吗?便是看着你有几分价值,才让你活到现在,若你连自己这点价值都不珍惜的话,你觉得,你和你的宝贝儿子,还能活多久?” 看着石敏面若死灰,卿琬琰又道:“你说赵明杀了我娘和陶嬷嬷是迫不得已,你为自保逃亡是迫不得已,如今又以此来向我要好处,石敏,这样的话你有脸当着你儿子的面说吗?” 石敏顺着卿琬琰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看着自己。 “娘!” 石敏心一颤,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痛哭了出来。 卿琬琰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待要开门的时候,声音冰冷道:“过几日我会吩咐你该怎么做,你若还想耍其他花招,最好想想自己还有没有命耍。” 说罢就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sinx 听到声响,言穆清转过身,就看着卿琬琰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走过去拉过她的手,发现她指尖更冰了,拧起墨眉。 “怎么这般凉?”说着就执起她的双手,放在嘴前,轻吹着气。 指尖的温暖让卿琬琰回过神,看着他俊美的面孔泛着柔情,似乎一汪泉水流入她的心田,一时眼眶发热,忘记了这是在何处,或者她也不在乎了,投入他的怀抱,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轻声道:“谢谢。” 言穆清不料卿琬琰会如此,怔楞当场,手臂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摆了,听到她如呢喃的话语,唇角轻扬,动作轻柔的回搂住她,感受到两个护卫震惊的望着这边,言穆清一个冷光甩过去,这让两个侍卫忙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直立的站在那,仿若就是两个雕塑。 饶是如此,言穆清还是觉得二人碍眼,便将卿琬琰拦腰抱起,卿琬琰没有任何挣扎,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言穆清也不多说,就沉默的抱着她出了院子,直到上了马车,也没将她放开。 就在他以为卿琬琰会一直这么静默着的时候,就听到她缓缓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言穆清轻柔的理着她的鬓角,柔声道:“你娘亲在天有灵看到你这般,只会为你骄傲。” “是吗?”卿琬琰把玩着言穆清的长指,“我寻了那么多年,如今,那能证明陆玉婷是凶手的证据就在我眼前,我却胆怯了,方才,我差点……” “嘘!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一切都过去了,你母亲的公道很快就能讨回来的。”言穆清知道当年的事在卿琬琰心中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每想到一次,对她都是如同刀割一般的痛,这样的痛让她一直没有放弃,如今石敏的出现,预示着她多年的执着很快就有了结果,同时让她又重回了当年那残忍的场面,她胆怯了,无措了,这些,他怎会不明白?她便是平日里表现的再坚强,可也还是个十四岁的姑娘…… 第一百九十六章 霸道 依偎在言穆清的怀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果然一直懂她的。 卿琬琰此刻只觉得无比的安心,闭上眼睛,轻声道“言穆清,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还有,你我都订婚了,你唤我名字,似乎有点生疏。” 卿琬琰在他怀中抬起头,迷茫的眨巴着眼睛,道:“那要我唤你什么?” 长指轻柔的滑过她的脸颊,眉眼带笑,道:“我比你年长,不如,你就唤我穆清哥哥吧?当然,若你想唤我夫君,也是可以的,反正明年咱们就成亲了。”sinx 穆清哥哥?光想想都觉得肉麻了,让她怎么好意思叫出来? 夫君?他们俩又还没成亲,怎么能这么叫! 这厮,刚正经没多久,又开始逗弄她了! “你想得美!”杏眸似嗔带羞的白了他一眼,“要么,我便唤你王爷,要么,就直接唤你名字,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看来我未来的王妃是个不好说话的啊。”言穆清摊摊手,似乎对卿琬琰这般甚是无奈。 卿琬琰退开他的怀抱,轻哼道:“怎么你现在才知道吗?你若要现在想反悔,也是可以的。” 瞧着眼前佳人娇俏的样子,言穆清扬起唇角,展起手臂将她有重新揽进怀中,闻着她发间的芙蓉清香,低声道:“你想得美,既然招惹了我,便只能和我纠缠一辈子。” “到底是皇子出身,忒是霸道!”话虽这么说,但是眉眼中却漾着甜蜜。 言穆清闻言微微收紧手臂,将她抱紧。 “霸道也好,不霸道也罢,反正你别想离开我。” 之前,见沈悦音总是跑神窃笑,逼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在想扬子珩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当时,她还觉得这甜言蜜语忒腻,不能理解沈悦音为何只是因为这几句话就能笑上一整天,如今自己身临其境,卿琬琰只觉得甜蜜温馨,心甘情愿的沉浸在其中,想来,动情的人,大抵如此吧,酸涩有之,甜蜜有之,夹杂在一起,让人无法忘却。 带着几分羞怯,伸出手臂,回抱住他的腰身,鼻端漂浮着他身上的竹香,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温暖的怀抱中。 言穆清依然是轻柔的搂着她,不言语,享受着着难得的静谧安好。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终于,又回到了晶莹阁的后院,停下马车,车夫犯难了,他是提醒他们王爷到了呢,还是不提醒呢? 提醒吧,怕打扰了自家王爷和未来王妃独处的兴致,最后,自己少不得要被自家王爷嫌弃。 不提醒吧,车夫抬头,看看天色,这耽搁时间久了,似乎也不大好,最后自己还是要被自家王爷嫌弃啊! 就在车夫左右为难的时候,就见了文武走了过来,登时眼睛放光! 而文武这会儿过来,便是因为佩心有点担心自家小姐,文武耐不住她的央求,便来后院看看言穆清他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这刚一到,就见车夫双目放光的迎向自己,这让文武觉得有点发毛,一个大男人,这副样子冲向自己,算什么啊! “你等等!”在车夫离自己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文武忙伸直手臂叫住他,看他停下脚步,轻咳了一声,“什么事站那儿说就好了,对了,王爷和卿家小姐呢?” “王爷和卿小姐还在马车里面呢。”车夫说着就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怎么不请王爷下来?” 车夫让开一步,低着头,道:“您是王爷器重的人,您去请吧。” 文武又不是傻的,见车夫这样,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是让他过去挨骂呢!可也不能一直在晶莹阁呀,就在文武犯难的时候,却见言穆清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接着转身将卿琬琰给扶了出来,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车夫和文武,只一眼,让二人心里一颤,尤其文武,只觉得欲哭无泪,他什么都没做啊!他就是来看看而已啊! 显然,言穆清根本没有心思管他们,拉着卿琬琰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看着卿琬琰神色恢复如常,才道:“现在石敏已经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听言穆清这么说,卿琬琰才想到陆姨娘的事还没和他说。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了,陆姨娘怀了我二叔的孩子。” 言穆清倒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壶,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抬了抬手,道:“继续说。” 卿琬琰也知道方才自己没说清楚,便将事情细细道来,末了道:“原本若没有石敏这件事,我是想想个法子让陆姨娘和二叔再去幽会,到时候把父亲和祖母都引到那里去。” 言穆清抿了一口茶,道:“对你那个二叔,你有什么想法?” “我二叔?府里的人都说他为人和善有礼,他和二婶多年夫妻,不曾纳妾,夫妻关系一直和睦恩爱,在三妹妹和大哥眼中,他也是个慈父。” “你说是府里的人,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么?他们那一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府了,对这个二叔,我并无印象,回到府里之后,也和他交谈不多,相处下来,确实如府里下人传言,待人彬彬有礼,只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他怪怪的,可要说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我以前觉得可能是和他确实不熟,所以才会如此,自从知道了他和陆姨娘的事,便以为我心中的那几份怪异是因为这个,可……” “可你觉得还不止是这些?” “嗯。”卿琬琰拧眉点点头,“其实有件事一直困惑在我心里,还记得当年我和隽儿回洛安的路上遇到劫匪吗?我当时便觉得这件事与陆姨娘有关,因为也只有她能知道我们回来的时间,也只有她希望我们姐弟二人回不来,可以陆姨娘一个人,应该是控制不了洛安城外的劫匪才是,如今知道她和二叔的关系,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会不会与二叔有关,他毕竟在洛安城外做官多年,多少有些人脉,做出这些对他不是难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我必须要弄清楚!”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用言谢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沉着的小脸,缓缓道:“你是想知道,当年你母亲的事,你这个二叔可否有参与其中?” “没错。”卿琬琰看着桌上放着的茶盏,目光悠远,“看他们这样子,他们二人的关系肯定维持的不短了,然而我娘和陶嬷嬷的事发生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洛安好几年了,照理说这件事可能和他无关,可从那晚秋灵听到的话可以看出,他野心不小,当年的事要不是我和隽儿运气好,可能也会当场丧命,若隽儿没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也就是说,他也是有动机的,只是目前都是我的猜测,若想知道真相,还需另想办法?” 言穆清点点头,道:“确实,你娘亲的事情太过久远,而那石敏的话中,也只说了是陆姨娘威胁赵明,却没有提到你二叔,至于当年那群匪盗,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了,若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怕只能让你二叔自己说,或者……”看着卿琬琰投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或者,陆玉婷全部招了。” “这怎么可能?陆姨娘她……”突然明白过来言穆清话中的含义,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诚然,让陆玉婷自己全部招出来确实不容易,但也没到毫无可能的地步,你方才也说了,陆玉婷和你二叔之间怕是已经有隔阂了,到时候东窗事发,若是你二叔想独善其身,你觉得陆玉婷会放过他吗?” 看着言穆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卿琬琰哪里不知这厮是心里已经有了法子? “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快说!” 言穆清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卿琬琰听着连连点头。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这个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啊!还是你聪明!” “你是关心则乱罢了。”看卿琬琰的神情,知道她又要言谢,“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需言谢。” 这话,倒是把卿琬琰到嘴边的谢意给堵了回去,垂首一笑,突然想到了石敏之前说的话,道:“说起来,那个石敏有句话也是对的,她身上并没有可以直接证明是陆姨娘威胁她的证据,到时候将事情闹大,未必能绊倒陆姨娘,还可能会被她反咬一口。” “那若是有证据呢?” 卿琬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手上有证据?” “我手上怎么会有证据?证据,在另一个人手上?” “谁?” ―― 佩心在外面守着,她也知道此次自家小姐和宣王殿下定是有正事要详谈,可是这用的时辰是有点久了,眼看着该到回去的时辰了,而现在还没有挑选好为表小姐添妆礼,想了想,便敲了敲门,道:“小姐?” 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卿琬琰的声音。 “何事?” “小姐,咱们来这已经有些时辰了,还没有为表小姐挑选好礼物。” 经佩心这么一提醒,卿琬琰才想起来,敲了一下脑袋,道:“倒是把这件事忘了。”看着言穆清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出来的时候,是和祖母说来为表姐挑选礼物的。” 言穆清点点头,扬声唤文武进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文武点点头,紧接着就退了下去。 卿琬琰心中好奇,便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你不是来挑选给你表姐送添妆之礼吗,我便是吩咐他们下去准备。” 卿琬琰这下才想起来,这个晶莹阁是他的店铺,要想准备这些,自然再容易不过。 “我还真没想到这晶莹阁是你开的。” 言穆清不意外她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店铺,扬起眉,道:“为何这么说?” “唔,就是很惊讶。” 这时候,掌柜进来,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锦盒。将托盘放上去之后,就退了下去。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满脸好奇,便拿起其中一个锦盒递过去,道:“打开看看,适不适合送给你表姐。” 卿琬琰依言打开,只见里面放着是一支红宝石点翠鸳鸯逐花步摇和一对红宝石牡丹耳坠,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是难得的上乘,怕是没几个女子会不喜欢的吧。 “很漂亮,表姐一定很喜欢。”接着一脸好奇的看向另一个锦盒,莫非这也是给表姐准备的? “咳!” 就在卿琬琰满心好奇的时候,言穆清突然干咳了一声,只见他一向淡然的脸上带着几分无措,轻咳了一声,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打开看看,可否喜欢。” 给她准备的? 卿琬琰既是惊喜又是好奇,缓缓打开锦盒,便只看到里面是一支翠羽芙蓉步摇,小心拿起,入手如泉水般清凉,抚之润滑,观之剔透亮泽,虽然没有沈悦音的看着华丽,但是,卿琬琰却更喜欢这样的。 看着卿琬琰爱不释手的样子,言穆清松了一口气,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喜欢么?” 卿琬琰抬眼望去,只见他故作淡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紧张,忍不住抿唇一笑,点点头,道:“我很喜欢!”将步摇放回锦盒,有一句话,她还没有说,也不好意思说,她希望这支步摇,能待他们成亲的时候,他亲手为自己簪上。 ―― 待卿琬琰回了安平侯府之后,便直接去了存善堂,让老夫人看了看为沈悦音准备的礼物,老夫看了看,点点头,道:“确实是不错的。” 而卿琬琰也给老夫人他们都买了首饰,给老夫人送的是一个玉镯,老夫人看着笑眯了眼,直夸卿琬琰孝顺。sinx 老夫人这么一夸,同样收到了礼物的卿安容自然要好好感谢一番,接着卿琬琰又让下人将给齐氏、卿雨兰和卿桃的礼物都送过去,然后才对陆姨娘道:“因为姨娘您怀有身孕,琬琰不敢乱送东西,便吩咐晶莹阁给您肚子里的小弟弟打造一个长命锁,如今还没有弄好,待做好了,再让您过目看看,琬琰希望姨娘您和肚子里的小弟弟都能平安喜乐。” “大小姐客气了。”陆姨娘看着卿琬琰笑盈盈的样子,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告发 距上次卿琬琰出府已经过了五日,这几日侯府一直风平浪静,除了去存善堂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会碰到卿琬琰,其余时候都碰不到面,她也不会找自己,可陆姨娘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有些不安,派人去查了那日卿琬琰出去都做了什么,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可那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连带着陆姨娘的精神都不大好了。 “呕!呕!” 彩娟看着又孕吐的陆姨娘,忙将痰盂端过去,直到见她不再吐了,才放下痰盂,拿着帕子为其擦拭过嘴角之后,安抚道:“姨娘,既然下面的人已经都查清楚了,说了那日大小姐出去并没有见其他人做其他事,应该是错不了的,而且这几日大小姐那边也都没什么动静,想来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您现在怀着身孕,万事自己的身子最为重要,不要再想这些了,退一万步讲,便是大小姐真的想动什么歪心思,咱们也不怕她,现在谁不知老夫人和侯爷对您最为重视,想做什么不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说不定啊,大小姐就是故意这么故弄玄虚,让姨娘您吃不好睡不好,如此,对您的身子肯定大有影响,到时候反倒是衬了她的意。” 陆姨娘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可能真的是我想得多了。” 这时候,小红端着安胎药进来,彩娟接过,拿着汤匙搅拌着,轻声道:“姨娘,大夫说了,这安胎药趁热喝了才好,您快服下吧,这样对您和肚子里的小少爷都是好的。” 陆姨娘看着那冒着浓浓热气的安胎药,蹙起眉头,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是真不愿意每日服用这么苦的东西。 蹙着眉头喝下药,刚想含下一块话梅压制住嘴里的苦味,却见一个婢女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差点和端着空碗出去的小红撞在了一起。 彩娟见此便斥道:“什么事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到姨娘你担当的起吗?” 那个婢女忙跪下来,道:“是婢子的错!可……可姨娘,出了大事了!” 陆姨娘闻言直起身子,肃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顺天府派衙役来,请姨娘您过去,说是有人告您是四年前谋害夫人的幕后真凶!” “什么!” 陆姨娘脸上血色尽褪,更觉得手脚冰凉,她怎么也没想到,四年前的事居然会被翻出来,还有,是谁告了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姨娘头痛欲裂,彩娟见此忙上前扶住她,担忧道:“姨娘,这可怎么办?要不然,就回话说您身怀有孕,不能前去?” “顺天府尹都派衙役过来了,我若不去,不就正好说明了我心虚!”陆姨娘紧紧攥紧手中的锦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不停的算计着,“小红!侯爷现在可回来了?” “回姨娘,还没有!” “你现在就派人赶紧去通知侯爷,就说我被衙役带到顺天府了,还要说我今日气色原本就不好!还有,待我走之后你要安抚好二小姐,让她稳住,不要冲动行事!还有……”勾手让她走到跟前,在她耳边轻声嘱咐着,“不要忘记通知二爷!” “诺!” 看着小红还在那站着,陆姨娘脸色有几分狰狞。 “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去办?” “诺,婢子这就去,这就去!”看着陆姨娘冰冷的眼神,小红忙跑了出去,唯恐出去的慢被骂。 彩娟看着陆姨娘脸色越来越差,既担心又害怕。 “姨娘,您真的要过去吗?” “现在有的选择吗?” “姨娘,您说,会不会真的查到什么?” “能查到什么?沈氏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当年查不到,如今又能查到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是陆姨娘心里也是没底,想到卿琬琰,莫非又是她在背后做了什么? 可眼下也容不得她细想,随意整理了一下仪容,便领着彩娟出去了。 此时老夫人正和顺天府的衙役僵持着,几个衙役看着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份又在那摆着,也不好硬来。 其中一个衙役抱拳行礼,道:“老夫人,我们几个也是领命办事,请老夫人不要难为我们。” “呵,现在分明是你们几个为难我这个老婆子!我安平侯府的人岂是你们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她如今肚子里怀着我的孙子,若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你们几个担待的起吗?”sinx 这时候,齐氏闻讯赶了过来,看着老夫人脸色沉郁,忙上前扶住她,道:“母亲,有什么事慢慢说,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而那个衙役此时似乎已经耐性告罄,不卑不亢道:“老夫人,现在有人状告府上陆姨娘谋害安平侯夫人,按照规矩,陆姨娘必须跟着我们过去一趟,若没有此事,定当还她一个清白!” “这定然是诬告!”老夫人气急败坏的敲着拐杖,正想说着什么,却听有人唤着“大小姐”。 顺声望去,不是卿琬琰又是谁? 对这个未来的宣王妃,几个衙役原本就是有些好奇的,如今看过去,只觉呼吸一窒。 腰若纨素,肤若凝脂,眉目似仙,衣着素净又不失清雅,当真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样的人,也只有宣王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才配之与其并肩吧! 几个衙役这么想着,但也不敢再多看,纷纷低下头。 而老夫人在看到了卿琬琰之后,蹙起眉头,道:“你怎么来了?”卿琬琰面容沉静的上前福了福身,道:“请祖母原谅琬琰的冒失,实在是听闻此事和母亲有关,身为母亲的女儿,不得不来!” 照理说,这个场合,卿琬琰这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不宜露面,只是既然事关她生母的事情,这么做便就合情合理了。 老夫人闻言脸色又难看了一分,道:“定然是有人诬告陆姨娘的,当年的事早就查清楚了,是赵明心中怀恨才痛下杀手!如今来告状的人定然是另有所图!” 卿琬琰虽然猜到了老夫人会偏袒陆姨娘,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心凉失望。 娘亲在安平侯府那么多年,难道在祖母心里,便是一丝份量都没有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问心无愧” 卿琬琰垂下眼睑,蒲扇般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冷意。 “祖母说得有道理,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陆姨娘才更应该过去,如此才能还她一个清白,若执意不去,只会让人更加怀疑陆姨娘的清白,而且顺天府尹既然派了衙役过来,若祖母祖母执意阻挠,对父亲,也不大好。” 老夫人愣了一下,她不想让陆姨娘过去,一来是担心陆姨娘腹中的胎儿,二来也是觉得自家的人被衙役就这么带过去,有失颜面,倒是忘了安平侯了。 安平侯在朝为官,若是她就不让这些衙役带走,传出去,少不得安平侯要被参一本,这个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齐氏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些的,可衙役进府闹得动静不小,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便只好过来看看,本是打定主意来这就安抚老夫人,不说其他,可见卿琬琰低头站在那,虽然看不清其现在的表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到底这孩子待自己和女儿都挺好的,如今这件事牵扯出来,这孩子心里怕是最难受的一个。 这么想着,齐氏便轻声道:“母亲,琬琰说得不无道理,既然顺天府尹都下令了,怕是不得不过去一趟,您放心,那顺天府尹又不是个傻的,不会为难陆姨娘的,您若不放心,派人跟过去便是。” 就在老夫人纠结的时候,陆姨娘却被彩娟扶着进来了,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老夫人忙制止她的行礼,道:“你如今怀着身子,就不要行礼了,想来你也知道了,你看……” 陆姨娘声音轻柔道:“顺天府尹都派人过来,于公于私,妾身都要过去一趟,总之妾身问心无愧。” “可你的身子?” “老夫人放心,妾身自有分寸,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任何差错的。”接着看着卿琬琰,带着几分不忍,移步走过去,“虽说妾身也不懂为何会有人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但是妾身没做过,自然是不怕与之对质,只是倒是可怜了大小姐又要想起当年的事了。” 陆姨娘并没有对卿琬琰解释什么,反而只是担心卿琬琰会因为想起当年的事而伤心难过,似乎当真是“问心无愧”。 卿琬琰掩去冷笑,眸光清亮的对上她的,缓缓道:“多谢姨娘关心,母亲的事琬琰从未有一日忘却,琬琰只求当年的事当真是没有任何遗漏,这样才能告慰母亲和陶嬷嬷的在天之灵。如今旧事重提,还牵扯了姨娘,不过琬琰也相信姨娘的为人,相信您真的是问心无愧,更相信姨娘会很快安然无恙的回来,是吗?” 陆姨娘看着卿琬琰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痕,眸光轻闪,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自然,清者自清,我没做过,自然会很快就能回来的。” 衙役闻言,便适时地道:“陆姨娘,不知现在可否走了?” 陆姨娘知道也不能耽搁太久了,便点点头,跟着衙役走了,而老夫人因为不放心,便吩咐钱嬷嬷跟了过去。 ―― 却说此时的顺天府尹蔺具此刻也很是郁闷,当年沈氏一案便是他查办的,如今居然跑来一个妇人告诉他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这若是往常,他怕是会忍不住将这个妇人给拉下去打一顿板子,可且不说这个妇人闹得动静忒大,单说她击鼓鸣冤的时候,宋御史恰好在他这。 这个宋御史在朝堂上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说好听点,他是刚正不阿,说难听点便是顽固不化! 凡是被他看到的事,只要他觉得有问题,不管你品阶如何,他都会不留情面的参一本,偏偏康宁帝对他还很是器重,所以这也让这个宋御史虽然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但依然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因此,即便是心里百般不愿,也只好咬着牙,好好审理,更无可奈何的派人去安平侯府将陆姨娘请来。 这会儿蔺具就坐在大堂上,看着坐在下首位置旁听的宋御史,只见他一张国字脸上满是肃穆,不由得头疼,算算时辰,派衙役去安平侯府已经有一会儿了,照理说也该来了,可这会儿还没回音,莫非那陆姨娘当真有问题,所以不敢来? 就在蔺具满心怀疑的时候,就听衙役禀告说陆姨娘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宣陆氏上来!” 陆姨娘轻移莲步的走进来,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来顺天府,更别提还是在这个情况下,心里不害怕是骗人的,可她也知道,若是此刻自己露出一丝怯意,那便会让人怀疑! 暗暗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走过来,看着前面一个女子的身影,心知这个怕就是告发她的人,可她一时却也想不出是谁,明明当年相关的一切她都处理干净了!偏偏这个女子还低着头,让她看不清其容貌! 压下心里的烦躁与不安,规规矩矩的跪下来,道:“妾身见过府尹。”sinx 蔺具拉着脸,道:“你便是陆氏玉婷,安平侯的妾侍?” “回府尹,正是妾身。” “这个妇人,你可认识?” 陆姨娘闻言便转头看过去,而此刻那名妇人也抬起头来看向她,这个妇人,自然就是石敏。 虽然时隔四年,再加上这几年过得清苦,让石敏瞧着憔悴了很多,但是陆姨娘还是认出来了,虽然面上依然表现的一副不解迷茫的样子,但是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石敏居然没死?当年她派过去的人明明告诉她,石敏已经被他杀死了啊!莫非他骗了她? 陆姨娘心中又惊又气,当年便是见那个人一脸肯定的样子,她才相信了,并毫不犹豫的直接将他给灭口了,如今,这个石敏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却无人可问了! 隐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指甲贴入掌心,那凉意让陆姨娘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蔺具,坚定而不慌的摇着头,启唇道:“回府尹,妾身不认识她!” 第二百章 矢口否认 蔺具见陆姨娘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暗暗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宋御史,只见他依然是肃着一张脸,丝毫不肯懈怠一点的样子,脑仁又觉得疼了。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姨娘,肃声道:“这个妇人说你四年前派人挟持她,要挟赵明杀害安平侯夫人,最后导致安平侯府人和其一个家仆当场殒命,安平侯世子和大小姐也因此受了重伤,你可认罪?” “什么?这从何说起啊?”陆姨娘大惊失色,转头看着石敏,仿若觉得此人不可理喻,“你是何人?为何要胡乱说话诬赖与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 “妾身有没有胡言乱语陆姨娘最清楚!当年若不是你派人挟持我威胁赵明,他一个车夫,何至于去杀安平侯府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简直一派胡言!”陆姨娘对着蔺具磕了一头,“府尹明察!这个妇人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当年夫人遇害的时候,是府尹您亲自彻查的,您应该最为清楚,当年是那赵明亲自承认的,他是因为不满夫人让他见不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才痛下杀手的,而且罪证确凿,整件事情早已经盖棺论定了,就因为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妇人胡言乱语说了几句,府尹便要怀疑妾身吗?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放肆!”蔺具不想自己在公堂之上被一个妇人如此顶撞,只觉得颜面尽失,一怒之下敲了一下惊堂木,可随后意识到,这个陆姨娘可是安平侯的宠妾,只是这话已出,惊堂木已敲,就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让他这会儿放下身段好言讨好是断不可能的,不说面子上过不去,单说那宋御史还瞪着一双牛眼盯着呢,他要要敢这么做,明早就会被参一本! “嗯哼!”轻咳了一声,虽然依然是冷着面孔,但是语气却也没有方才那般凶了,“本官做事自有章程,一切都会按照我大周律法来,不会放过一丝疑点,自然,也不会放任任何人编造谎话来混淆视听!” 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石敏说的。 蔺具眯眸看着石敏,沉声道:“石氏!你口口声声说是陆氏以你做要挟的,可有证据?还有,你说你是那赵明未过门的妻子,也因此,陆氏才会把你给掳走威胁赵明,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和赵明的关系?” “回府尹,有信物为证!”说着石敏就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玉镯,“这是赵明给妾身的,他说这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是传给儿媳的。” 蔺具使了个眼色,一个衙役便上前将玉镯拿过来递了上去。 蔺具将玉镯拿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质地尚可,但也只是个普通的玉镯,放到桌案上,冷哼一声,道:“你打量本官好糊弄不成?就这么一个玉镯你就说是赵明给你的?你倒是与本官说说,可有谁能证明你所说的这些事真的?” “赵明给我的时候他母亲在的。” “赵明的母亲?她不是早就死了吗?你居然搬出一个死人来作证?”陆姨娘面带嘲讽的看着她,“依我看你和赵明分明就是毫无关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示你故意说这些来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请府尹明鉴!” “你又拿不出证据,如何让本官相信你?若你不能拿出证据证明你和赵明的关系非比寻常,那就说明你和赵明毫无关系,如此也就不存在什么陆氏以你要挟赵明了,毕竟,赵明不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做这等危险之事!” 石敏听到这里低下头搓着衣角,身子也忍不住颤抖。 陆姨娘见她这般踟蹰的样子,料定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便对着蔺具道:“府尹,您看到了,这个妇人根本就毫无证据,说什么是妾身指示赵明去杀了夫人,不过就是她凭空捏造,府尹您想想,若她说得都属实,为何不当年说出来,非要等到现在才说?要妾身说,一定是有人指示这个妇人败坏妾身的名声,还请府尹为妾身做主!” “没有!妾身之所以现在才说,是近来梦里总是梦见赵明,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安平侯夫人心存愧疚,这才忍不住过来将一切真相说出来!” 陆姨娘冷笑一下,道:“呵,又是一通废话,你说这些依然没有证据!”sinx 这时候一阵沉默着的宋御史突然开口。 “陆氏,你几次都提到说是有人在背后指示石氏来诬赖于你,莫非你已经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这件事陆姨娘敢肯定和卿琬琰脱不了关系,怕是其中忠毅候府也有所参与,不然还有谁会咬着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不放? 可眼下自己也无证据证明,说出来最后便只会和那石敏一样,被反咬一口,反倒惹了一身麻烦。 暗暗盘算了一番,陆姨娘便道:“这妾身就不知晓了,只是妾身和这个妇人从未见过面,她却一口咬定是妾身所做,妾身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指使她这么做,不然她一个普通妇人,实在是没有道理咬着妾身不放,只是是谁,妾身一时也不得而知,不过妾身想着,此人可能当真和当年的事情有些关系,并且能通过此事得到一些好处吧,不然,犯不着折腾这些。” 陆姨娘这一番话听着倒是极为有道理,而且若是往深了想,就不难会将这件事联系到卿琬琰姐弟或者是忠毅候府了。 蔺具也不是个傻的,他沉吟了一番,便也想到了忠毅候府了,可那忠毅候府可不好惹啊,而安平侯府里那位未来的宣王妃虽然姓卿,但是她生母可是忠毅候府的嫡女,这件事上,这位卿家小姐是偏帮于忠毅候府还是安平侯府却是未知之数了! 蔺具左右为难之际,看向宋御史。 “宋御史,这件事您怎么看?” “这个妇人击的是顺天府的鼓,该怎么办自然是应该由蔺府尹做主,本官不敢越俎代庖。” 第二百零一章 新的线索 宋御史这便是将球又踢给了蔺具。 蔺具心中不屑,只当这个宋御史也是不想得罪人,心里做了计较,再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贸然下定论,眼下,还是先将这个石氏的事给处理了吧!sinx “啪!”蔺具摔了一下惊堂木,面无表情的看着石敏,“石氏,你若当真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故意在戏弄本官,有藐视公堂之嫌,按律要打三十大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石敏面如死灰,摇着头哭诉道:“妾身说得都是真的啊!真的是陆玉婷做的!” 蔺具见此便冷笑了一声,道:“呵!这便当真是没有什么证据了!大胆刁妇!居然敢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诬陷他人!来人啊,将这个刁妇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诺!” 石敏看着两名衙役就要过来将自己带走,自然是剧烈挣扎,一时之间整个大堂之上都是她的哭喊声! 在后面围观的百姓见此神色各异,纷纷议论起来。 “啧啧,三十大板呢,就这小娘子这瘦弱的身板,怎能受得了,怕是不死也落个残疾。” “这能怎么办?谁让她拿不出什么证据啊?” “要我看这小娘子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不然她一个平民百姓作甚和那侯门里的人过不去?这不是找死吗?” “我瞧着倒未必,你不能因为这小娘子瞧着弱势就觉得她是无辜的,你也不想想,那安平侯夫人过世都多久了,这小娘子当年怎么不过来鸣冤,偏偏等了这么久才来搞出这么一出?难道你还真信她那一番说辞?要我说,说不定真如那个姓陆的小妾所言,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那高门大宅里的阴私之事啊确实不好说呢!” 钱嬷嬷和彩娟在人群里听着众人所说,心思各异,彩娟自然是心中窃喜,这些人说的话对她们姨娘可是大有益处的,原本她还担心因为此事老夫人和侯爷会对她们姨娘心存芥蒂,如今倒好了,偷偷看了一眼钱嬷嬷,见她只是双眉微蹙,却也看不出其他,一时也拿不准这个钱嬷嬷心中的想法了。 钱嬷嬷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所说的话了,也不是没有发现彩娟才暗自窥察她的反应。 其实一开始听到有人告发是陆姨娘当年谋害沈氏的时候,她震惊之余,却也是有着几分好奇的,当年的事莫非当真和陆姨娘有关? 可来了之后看石敏这般,便也在怀疑这石敏怕是受人指使的,可如今又听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明都是在偏袒陆姨娘,再加上彩娟方才那个反应,她忍不住又多想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那石敏突然高声呼喊道:“我想到了!我有证据!” 听到石敏这么一喊,蔺具便抬起手,让衙役放开她。 “石氏,你说你有证据,是什么证据?” “回府尹,妾身还记得当年掳走妾身的人的容貌,那个人是陆姨娘派来的,他能还妾身清白!” “哦?那那个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石敏面露难色,摇摇头,道:“回府尹,当年妾身偷偷逃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只记得有人唤他孙四,当年他关我的地方是城外西郊的一处房屋内,妾身还记得那个位置。” 蔺具蹙眉道:“既然是关押你的地方,你逃走了,他怎么可能还在那!你莫不是又拿假话诳本官吧?” “没有没有!府尹明鉴,便是给妾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话诳您!而且妾身记得他的容貌,府尹不信的话可以请来一个画师,妾身会将那人的容貌仔细说于他听,您可以根据画像找。” “荒谬!茫茫人海,你让本官仅仅凭借你所说的画像来找一个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人?你当顺天府这是什么地方?” “咳咳!”宋御史突然轻咳了一声,“这个妇人所言虽然有点荒谬,但也不能不理会,皇上再三提过,百姓伸冤,为官者定当秉公办理,既然她如今提出线索,也是该查查,再说,事关安平侯夫人遇害一案,兹事体大,更需谨慎对待了,毕竟安平侯夫人怎么说也是忠良之后,便是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也肯定会希望再仔细查证一番,蔺府尹觉得呢?” 蔺具闻言心思转了几转,慢慢回味出宋御史话中的意思了,是啊,这件事可是事关沈氏的命案,那沈氏可是老忠毅候的掌上明珠,而老忠毅候夫人可是和当今太后关系匪浅的,若是这石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罢了,既然她提了一个线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要查下去,不然这失职的罪责可是可大可小的!而到时候,忠毅候府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若是再传到太后耳根,那他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心里权衡了一番,蔺具也做好了决定。 “来人,请画师过来,照着石氏的描述将那个孙四的相貌画出来,至于石氏!先关押起来,在事情查明白之后再做定夺!”接着看向陆姨娘,“至于陆氏……” 这时候彩娟忍不住了,想冲上前来,却被衙役给拦住,只好跪下来,大声道:“府尹明鉴,我家姨娘身怀有孕,正是不稳之时,受不得累啊!”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随意喧哗!”蔺具呵斥了一声,却也听进去了彩娟的话,这陆姨娘看着面色苍白,又怀有身孕,定是受不了那牢里的苦,若是她真的是幕后指使还好说,若不是,那他就难辞其咎了,想了想,到底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陆姨娘和此事有关,便道:“至于陆氏,现在尚未有证据证明其确实有罪,可先回府。”接着看向宋御史,想看宋御史对这个安排可有异议,见宋御史眉头也不皱一下,想来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便宣布退堂。 而陆姨娘得知自己可以回去了,心里没有任何放松,因为那石敏提到了孙四,当年,她是把孙四给灭口了,可如今她以为已经死了的石敏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孙四,会不会也如此? 第二百零二章 气度 “姨娘?姨娘?您没事吧?” 彩娟的轻唤声把陆姨娘唤回了神,看着彩娟担忧的目光,摇摇头,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您正怀着身孕,方才跪了那么久,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彩娟说着便将陆姨娘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钱嬷嬷看着陆姨娘脸色灰白的样子,蹙起眉头,道:“姨娘脸色看着不大好,还是快回府请个大夫来看看吧,也好让老夫人放心。” 陆姨娘这才想起钱嬷嬷也跟来了,忙敛去神思,点着头柔声道:“我没事,只是头一次面对这种阵仗有点吓着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回侯府吧。” “诺。” ―― 却说陆姨娘被带走之后,老夫人就有一点坐立难安,也不回存善堂了,直接就在仙居堂等着了。 陈嬷嬷见老夫人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口方向,而给她准备的茶此刻早就不冒热气了,便吩咐婢女重新端来一盏热茶,接过茶盏之后,看着老夫人眉头蹙而不展的样子,叹了一口,轻声道:“老夫人,放心,姨娘不会有事的,那顺天府尹也不过是请了姨娘过去问几句话,弄清楚了姨娘自然会回来,来,您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老夫人接过茶盏,掀开杯盖,看着上面漂浮着的点点茶叶沫子,只觉得实在是没有心思吃茶,遂又放回桌子上,不无担忧道:“话虽这么说,可她们都去了许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有消息就说明没什么事,若是有事的话,钱嬷嬷自然会赶过来通知您的,她的性子,老夫人您清楚的。” 老夫人点点头,陈嬷嬷这话不假,若是真有什么事的话,钱嬷嬷肯定会过来通传的,眼下没有吱声,应该是真的没事。 可卿安容却不这么认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午睡一会儿,就听到陆姨娘被顺天府的衙役给带走了,她急忙来仙居堂,可还是来晚一步,虽然小红叮嘱她陆姨娘让她稍安勿躁,但是时间越久,她越慌。 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祖母,不若再派人过去看看?姨娘怀着身孕,大夫也说了,姨娘身子弱,受不得刺激,这次顺天府来势汹汹的,我真担心姨娘身体会吃不消。” 听卿安容这么一说,老夫人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不安了起来。 “你说得是啊,陈嬷嬷,你再吩咐几个人过去看看吧!” 其实自从钱嬷嬷跟过去之后,老夫人已经陆续又打发了两拨下人过去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派人过去了,可陈嬷嬷也知道这会儿不好这么说,不然最后少不得落得埋怨,压下心中的无奈,应承下来,就打算出去再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巧云看着自家小姐还是担忧不已的样子,便轻声安抚道:“二小姐不用担心,姨娘没做过的事,那顺天府尹便是问了也白问,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回来了。” “嗯。”卿安容即便现在有些急躁,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顺着巧云的话应了下来,转头之间,便看到卿琬琰坐在那,小口的抿着茶,丝毫不见急慌,不由得有些恼火。 她肯定是巴不得陆姨娘回不来吧,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搞的鬼! 看不惯她这种事不关己般的闲适姿态,接着巧云的话意有所指道:“你说得没错,姨娘问心无愧,自然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叫我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到底,我不像大姐姐那般能沉得住气,怪不得姨娘时常和我说,要学学大姐姐的气度。” 彼时卿琬琰刚刚抿了一小口茶,听到卿安容将话头引到自己这边,唇角微微挑起。 这个卿安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啊! 放下茶盏,拿起丝帕擦拭了一下唇角,不紧不慢地道:“二妹妹言重了,这和气度还真没关系,说不担心陆姨娘那是假的,但是,这种事担心也无用,只要陆姨娘是无辜的,那顺天府尹自然会让陆姨娘安然无虞的回来,毕竟陆姨娘是父亲的宠妾,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那顺天府尹也不会伤了陆姨娘分毫,若是顺天府尹真敢抓陆姨娘去坐牢,那肯定是有了证据证明陆姨娘和当年的事有关。” “你胡说!”卿安容到底忍不住了反驳了起来,“姨娘的为人大家都看着的,当年的事怎么可能是她有关!” “那就是了,既然二妹妹也说了,当年的事和陆姨娘绝对没有关系,那就大可不必担心了,只要等着便好,顺天府尹为官多年,做事自然不会不懂分寸,便是你不信顺天府尹,也该信钱嬷嬷,正如方才陈嬷嬷所言,真有什么事钱嬷嬷自然会来通传的,二妹妹便再耐心等等便是。” 看着卿琬琰一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的姿态,卿安容真想冲上前去抓花她那碍眼的脸,可就在这时,老夫人突然沉声道:“好了!别吵了!”抬眼看了看两个孙女,在看向卿琬琰的时候,眸光微顿,揉了揉额头,“这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人回来就好!” 老夫人这话一说,卿安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而卿琬琰则恭敬的应了一声,就继续坐在那不言语。 齐氏在一旁看着,再次庆幸自己没让女儿过来,不然以她那性子,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来。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些动静,齐氏便起身,道:“母亲,妾身出去看看是不是陆姨娘她们回来了。” 老夫人忙点点头,看着齐氏刚掀开门帘,脚步便顿住,转身脸上带着喜色,道:“母亲,陆姨娘回来了!” 话说完,就让开一步,紧接着进来的不是陆姨娘还能是谁?sinx 卿安容见陆姨娘来了,高兴的迎上去,拉过陆姨娘的手,眼眶泛红,道:“姨娘,您终于回来了,我方才快吓死了!呜呜!” 陆姨娘看着女儿这般,苍白的脸色面露心疼,抚了抚她的发髻,柔声道:“傻孩子,我这不是没事吗?” 第二百零三章 恩爱 安抚住了卿安容,陆姨娘忙走上前去,对老夫人福身行礼,道:“老夫人,让您担心了。”sinx 见陆姨娘回来了,老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忙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面色灰白,担忧道:“这脸色是怎么了?可是那顺天府尹难为你了?” “回老夫人,顺天府尹并没有难为妾身,只是问了一些问题,便放妾身回来了。” “哦,那事情都弄清楚了吗?是谁乱说话诬陷你的?” “是一个叫石敏的妇人,妾身从未见过她,不懂她为何一口咬定是妾身当年谋害夫人的。” “石敏?”老夫人仔细回忆了一番,也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正欲再问,就听门外的家丁唤道:“侯爷来了,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果然就看到安平侯和卿明一前一后的进来,前者脸上满是急切,后者面上只是轻蹙眉头,并没有其他表情。 只见安平侯先匆匆对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拉着陆姨娘,道:“今日衙门有些要事与上峰相商,便没有及时见到福顺,出来的时候听到福顺的话便急忙赶去了顺天府,得知你回来了,这才赶紧回府,玉婷,你没事吧?” 陆姨娘对上安平侯担忧的目光,眼底带着些许湿意,柔声道:“侯爷放心,妾身……”正说着,就见陆姨娘身子晃了一下,接着便跌倒在了安平侯怀里。 安平侯大惊失色的接过陆姨娘的娇躯,轻拍着她的脸,唤道:“玉婷,玉婷!” 老夫人忙道:“快!快抱她回玲珑阁,请个大夫过来啊!” 经老夫人这么一说,安平侯才反应过来,拦腰就将陆姨娘抱起来,迈着大步就出了仙居堂,老夫人和卿安容自然是也匆匆跟了过去,齐氏原本要跟过去,却看向卿明。 卿明见此便柔声道:“你便过去看看吧,我不方便过去,有什么事,你派人来通知我,可别累着了,你风寒也刚好。” 正要出去的卿琬琰听到他们的话脚步一顿,转身瞥了一眼,只见卿明温润的脸上带着柔情,而齐氏嘴角微微上扬,不难看出隐藏在其中的甜意。 任谁看着,也会觉得这二人是恩爱非常的夫妻吧。 眸光微暗,收回目光,卿琬琰便领着佩心和秋灵出了仙居堂,走到拐角处,卿琬琰转身瞥了秋灵一眼,秋灵会意,点了点头,就悄然退了下去,卿琬琰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领着佩心去了玲珑阁。 卿琬琰到玲珑阁的时候陆姨娘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安平侯紧紧握着她的手,同时不停的望着门口方向,道:“这大夫怎么还不来?” 说来也巧,安平侯这刚说完,婢女便领着陈大夫匆匆来了。 安平侯见此忙让开位置,道:“陈大夫,快看看她!” 陈大夫忙应下来,就在陈大夫为陆姨娘把脉的时候,安平侯和老夫人为了不打扰大夫看病,便走向屏风外,并把钱嬷嬷叫来,问了一下在顺天府发生的事情,在知道顺天府尹只是将石敏收押在牢里,并下令去找石敏口中的孙四的时候,老夫人脸色发黑。 “分明是那个妇人胡言乱语,那顺天府尹居然还信了不成?” 安平侯虽然也知道顺天府尹也不过是照规矩办事,但是也忍不住有些埋怨蔺具。 看着气恼不已的老夫人,安平侯只好先压下心中的不虞,安抚道:“母亲放心,等玉婷情况稳定下来后,儿子自会去顺天府一趟,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您放心,当年的事都查清楚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玉婷现在身怀有孕,可不能再折腾这些!”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了。” 卿琬琰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他们说得话,嘴角微杨,带着淡淡的嘲讽,只是此刻她低着头,再加上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陆姨娘那里,便没人注意到。 就在这时候,卿安容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带着松快的笑,道:“祖母,爹,姨娘醒了呢!” 安平侯闻言忙扶着老夫人快步走过去,此时陆姨娘正倚坐在床上,只是其面色还有些憔悴,老夫人不无担忧的问道:“陈大夫,怎么样了?我看她的脸色还是很差,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回老夫人,陆姨娘是有些气虚,再加上近来没休息好,才会昏倒,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夫之前也说过了,陆姨娘之前便小产过,虽然经过了这几年的悉心调养,但到底还是伤了身子,所以这一胎要想保住便要多加注意,如今虽然还没有小产的风险,但要一直如此,却就不好说了,老夫之前给陆姨娘开的安胎药继续服用,待会儿老夫再为陆姨娘开些温和的补品,每日按时服用,只要之后多加注意,且记得不要让她情绪波动太大,慢慢也就将养回来了。” 老夫人点着头,道:“如此,就有劳陈大夫了。” “老夫人客气了。” 接着陈大夫便开了药方,安平侯和老夫人看过之后,便吩咐小厮送陈大夫出去,顺便去抓药。 陈大夫走后安平侯便握着陆姨娘的手,柔声道:“玉婷,让你受委屈了。” 陆姨娘虚弱一笑,道:“侯爷这话怎么说的,这原本就和您无关,顺天府尹也是秉公办案,左右妾身问心无愧,只希望那个妇人能良心发现,不要再胡乱扯谎了,这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你呀,就是太过心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些不相干的人,你放心吧,待会儿我自会去顺天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安平侯的女人,岂是一个市井泼妇随意可以诬陷的?” 卿琬琰冷眼看着他们这番恩爱姿态,不屑的眨了眨眼。 不多久,小红便端着药进来了,陆姨娘服下药后,就忍不住犯困,老夫人便让卿琬琰几人先回去了。 卿琬琰刚回到芙蓉居,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海棠便进来了。 “小姐,婢子已经告诉她了,她今晚就会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机会难得 到了夜晚,卿琬琰并没有按照以往的时辰入睡,而是在烛光下看着书,佩心边挑着烛蕊边道:“小姐,您已经看了许久了,别看了,会看坏眼睛的。” 其实卿琬琰虽然拿着书,但是心思却并不在书上,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听到佩心的话,便从善如流的放下书,按了按颈部,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意,道:“还别说,脖子真有点酸呢,佩玉,给我揉揉。” “诺。” 佩画看着卿琬琰轻闭双眸,一副甚是享受的样子,捂嘴轻笑道:“婢子看小姐您拿着那本书看了那么久,还以为小姐不累呢,如今看来却不是,小姐也是,为何今日约邱姨娘来得比以往都晚,早点来小姐您也不用等那么久。” 卿琬琰眼睛并未睁开,但是唇角勾起,道:“眼下出了这些事,父亲他们肯定会烦的睡不着,晚点比较好,保险一些。” 而刚说到这里,就见海棠进来,道:“小姐,邱姨娘来了。” 卿琬琰睁开眼,挥手让佩玉停下,放让海棠把如意领进来。 如意进来后也不四处张望,跪下来,毕恭毕敬地道:“妾身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卿琬琰抬起眼皮慵懒的看了看她,只见她精致的容貌中带着几分憔悴,心中了然,“听说近来父亲很少去你那里?”sinx 说到这里如意便觉得委屈,但是也知道卿琬琰不喜她哭哭啼啼的,便只是有些委屈地道:“大小姐您也知道的,自从陆姨娘怀了身孕之后,就时常缠着侯爷,照理说陆姨娘怀着身孕,是不能侍奉侯爷的,可每每侯爷要来妾身这留宿的时候,陆姨娘院子里的下人都会来说她哪里不舒服了,侯爷担心陆姨娘的身子,便就匆忙过去了,妾身也隐晦的给老夫人提过,可老夫人总是说陆姨娘身怀有孕,不是什么大事就多多迁就就把妾身给打发了,妾身也是没了法子,总不能跑到玲珑阁和她吵起来,她到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都要怨上妾身了?” “你这么做是对的,陆姨娘便是故意这般,让你忍不住找她麻烦,到时候她就有理由说你的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时刻注意着就对了。”顿了顿,又道:“之前陆姨娘月份尚浅,父亲和祖母担心她的胎不够稳定,便多有忍让,只是陆姨娘惯会在父亲和祖母面前装作一副识大体的样子,想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让父亲来你这边的。” “希望如此吧。” “放心,过不了几日,父亲就会找你的。” 如意听卿琬琰这般肯定的语气,面带希翼的看向她,问道:“大小姐您这般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了什么法子?” 卿琬琰面露赞赏,道:“云姨说得果然不错,你果然是个一点即通的聪明人,不错,我这确实有个法子,但是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要知道,机会难得,这次你成功了,便是可以成为我父亲之后唯一的女人,若是做不好的,那你以后便只能永远屈居在陆姨娘之下,当然,我会保你性命,只是,你能忍得住一辈子在陆姨娘跟前抬不起头来吗?” 如意自然是不甘心的,光是想到她都觉得怒火难休了! “妾身不甘心!”接着对着卿琬琰重重磕了一头,一脸郑重,“妾身求大小姐指教!” 见卿琬琰勾了勾手指,如意会意的走上前去,低下头,听着卿琬琰的话,神情变幻莫测…… ―― 却说第二日安平侯从衙门回来后,就直接去了玲珑阁,正好老夫人也在,见他就忙问道:“可去了顺天府问清楚了?” 只见安平侯眉目舒展,道:“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去找了顺天府尹问了一下,他也觉得那个叫石敏的妇人是在说谎,所谓的孙四怕是根本就没有,只是当时宋御史在,再加上这件事到底和如嫣有关,他必须谨慎行事,他说了,只要查到没有这么个人,自会还玉婷清白。” “如此就好,玉婷啊,你就好好养胎吧,别想这些琐事了。” 陆姨娘强笑了一下,遂又带了几分担忧,道:“话虽这么说,可那个石敏怕是有备而来,会不会真有这么一个人,到时候他一口咬定是妾身做的,妾身不就是百口莫辩了?” 安平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当那顺天府尹是那般好糊弄的?便是他好糊弄,到时候案件到了刑部,那里面的人也不会仅听一面之词的,他们让人说实话的法子多了,你便放心好了。” 陆姨娘闻言只能轻点了点头,这件事看来根本不能指望眼前的人啊! 就在陆姨娘心里正在琢磨的时候,老夫人突然有些乏了。 “既然你来了,就好好陪陪玉婷,我先回去了,这两日折腾的,我也累了。” 陆姨娘闻言便愧疚道:“都是妾身的错,才让您操心的。” “这事也怨不得你,这有时候就是祸从天降,没得办法,你呀,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好好养胎,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接着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玲珑阁,安平侯这才坐到床边,正欲开口询问她今日可有吃药,却被陆姨娘拉过手,只见她满怀愧疚的道:“因为妾身的事,让侯爷奔波了,都是妾身的错。”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侯爷待妾身好,妾身却不能视做理所当然,不然不救成了恃宠而骄了吗?” “你一向识大体,恃宠而骄的事自然是做不出来的。” “是吗?可妾身身怀有孕,明明不能服侍侯爷,还总是强留侯爷在此,不就是恃宠而骄吗?” “你怀有身孕,身子不适我留下来陪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妾身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妾身心中有愧,侯爷白天要忙于公务,晚上原本应该有个可心的人侍奉,可妾身如今力不从心,却还总是霸占侯爷的宠爱,妾身越想越觉得愧疚,今晚,侯爷便去邱妹妹那里去吧。” 第二百零五章 识大体 安平侯没想到陆姨娘居然主动提出让自己去如意那里,心里惊讶不已。 自打她怀孕以来总是找各种理由让他留下来,他心里是清楚的,但念在她怀着身孕,便也不计较这些,这会儿听她这么说,安平侯便有些将信将疑了。 斟酌了一番,将她揽在怀里,道:“你我多年情分,何须计较这么多?再说,我也想在你这呆着。” “侯爷就会说好听话哄妾身。” 接着陆姨娘又说了些话哄安平侯过去,安平侯再三确认,确定陆姨娘是真的让他去如意那里,这才放下心来。 想到如意那温香软玉,安平侯便觉得喉头发干,只是他也知道不能在陆姨娘面前表现出来,于是便又说了些甜言蜜语,最后和她一同用了晚膳才出了玲珑阁。 直到安平侯的身影消失,陆姨娘脸上的笑才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嘲讽。 当她不知道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邱如意那个狐狸精吗?要不是她有要事要做,绝对不会如了他的愿的! 抚了抚小腹,招手让彩娟过来,低声吩咐道:“去通知二爷,今晚子时老地方见。”sinx “诺。”彩娟应了下来,就匆匆离去。 而当安平侯出了玲珑阁的时候,秋灵便马上回芙蓉居通知了卿琬琰。 卿琬琰扬眉一笑,道:“果然,接下来就按照我吩咐你的去做吧。” “诺。” 明和苑内―― 彼时卿明和齐氏也是刚刚用完膳,卿明想到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对齐氏道:“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去书房了。”刚说到这里,却见门外小厮小栓对自己眨了眨眼,眸光一闪,“事情有点多,恐怕要熬夜,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就寝吧,我在书房睡就好。” 书房有床榻,以往卿明要是忙公务要到许久,就会留宿在书房,齐氏倒是不疑有他,可是想到最近天气转凉,便叮嘱道:“公务要紧,妾身这边老爷不用操心,只是最近越来越冷了,老爷要注意一下。” “放心,我自会注意的,那我就先走了。”轻抚了一下齐氏的肩膀,卿明便背手走了,自然,小栓也跟着。 到了书房,卿明才道:“说吧,有什么事?” “回二爷,陆姨娘派人传话,说今晚子时老地方见。” 卿明估摸着最近陆姨娘会来找自己,所以听小栓这么说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便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而卿明确实有些公务要处理,所以接下里便聚精会神的处理这些,天色渐晚,眼看着快到子时了,卿明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去赴约,却听到门外响起女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卿明并不陌生,正是齐氏身边的婢女慧珍的声音。 蹙起眉头,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慧珍,沉声问道:“你不在夫人那里伺候,来这做什么?” 慧珍匆忙福了福身,面带急色道:“二爷不好了,夫人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呕吐不止,而且浑身发热!” 卿明面容一沉,忙抬步就向明和苑而去。 却说陆姨娘子时的时候到了那个院子,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卿明,心里正在犯嘀咕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本来以为是卿明,却听到脚步到门外停下,接着就听到外面的人小声道:“您可来了?” 听出声音是小栓的,陆姨娘便上前开门。 “怎么是你?” “回姨娘,我家夫人突然身子不适,二爷要陪着夫人,不便过来,让小的来通知您一声,再另约时间。” 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陆姨娘怒极反笑,冷声道:“回去告诉他,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关系,别让我等太久了!” 小栓忙应道:“诺!” 悠然斋―― 安平侯连着多日吃素,如今终于可以开荤,自然是抱着如意好好温存了一番。 直到他精疲力尽,才从如意身上下来,舒爽的呼了一口气,如意见此便柔若扶柳的靠在安平侯怀里,音如含蜜般嗔道:“侯爷,您终于来妾身这了,妾身还以为您忘记了人家呢!” 安平侯笑着抚了抚她的肩膀,道:“我怎么会忘记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是不是这些日子不来,你想我了?” “嗯,妾身想侯爷了,侯爷不在,妾身便觉得这悠然斋空空荡荡的,而且还很害怕。” “嗯?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如意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往下说,又换了个话题,“没什么,其实妾身也明白,姐姐怀着您的孩子,您自当多多陪她,要说也是妾身不中用,到如今还未能为侯爷生下一儿半女。” “这种事讲缘分,强求不得,若你实在想要,那我便再努把力!”说着就揽着如意翻了身…… 一番折腾,安平侯终于抵不过困意睡着了。 “不……不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不要!呜呜……” 原本在熟睡,突然听到这带着哭腔的声音,把安平侯给吵醒了,转头看着如意摇着头说着梦话,期间还抬起手在身前乱甩,心知是做了噩梦,于是便支起身子,轻拍她的脸,嘴上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唤醒。 可如意却没有醒,似乎还沉浸在梦中,紧接着就听她道:“我不会告诉侯爷!我发誓!走开!都走开!” 听到唤了他的名字,安平侯睡意便去了大半,晃着她的身子,声音也微微提高,终于,如意被唤醒了,她眨了眨眼,看向安平侯,带着几分迟疑道:“侯爷?” “是我,你方才怎么了?” “侯爷!呜呜!”安平侯话音刚落,陆姨娘便扑在了安平侯怀里,哭泣不止。 安平侯虽好奇她梦中说得不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但她这般哭泣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便耐着性子哄了她半晌,见她终于不再哭了,才道:“你方才梦见了什么,怎么我听你还说不要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有么?” 从如意语气中明显听出心虚和一丝惧意,再联想到之前她说到害怕的时候欲言又止,这让安平侯更加确定,她有事瞒着他! 第二百零六章 冷眼旁观 安平侯最喜欢的便是如意对他不加掩饰的依恋,如今见她居然有事隐瞒自己,自然是有些不快。 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句。 “当真没有什么要和本侯说的?” 听他自称“本侯”了,如意知道他是怒了,但是以她对安平侯的了解,如今这般还不足以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真的信任,于是便继续否认道:“没……没有……” 安平侯冷笑了一下,掀被坐起,扬声道:“掌灯!” 在门外守着的婢女闻言忙进来将灯点上,接着听到安平侯命自己退下,便低头退了下去。 而这时候安平侯已经拿起衣服披在身上,眼看就要下床走人了,如意忙拉住他的胳膊,面上带着惶恐不安。 “侯爷,您这是要去哪?” “本侯虽宠你,但你也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本侯要做什么不需向你交代!” “侯爷!”如意自然是不会放他走,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凄苦,“侯爷!可是妾身做错什么了吗?请侯爷明示,在这侯府,妾身只有侯爷,侯爷您不要不理妾身啊!” 安平侯垂眸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可是想到她居然有事隐瞒自己,便还是有些不快,冷哼一声,道:“你当知道,本侯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欺骗!本侯再问你,你方才说梦话之时说不会告诉我的是何事?还有之前你给我说你觉得害怕,是害怕什么?” “妾身……妾身……” “嗯?” 只见如意抿着唇,仿佛做了天大的决定般,下床就跪在了安平侯身前,郑重的磕了一个头,抽泣着道:“侯爷,不是妾身有意隐瞒,实在是妾身只是无意看见,却无证据,说出来,侯爷怕是不会信,可不说,妾身怕是没有命再说了,呜呜!” 安平侯见此面色沉了下来,看来事情比他想得要严重! “你是本侯的女人,在这侯府还有谁敢动你不成?你便老老实实的给本侯说来!本侯自有定夺!” “那……那妾身就说了。” 接下来如意的话让安平侯的面色越发难看,眼底怒恨难辨…… ―― 第二日,天一亮安平侯便从悠然斋出来,却没有急着出门上早朝,而是看着玲珑阁的方向,目光幽幽,沉思了一会儿,便招来阿杰,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背手离开。 如意一直在门缝中偷偷观察着安平侯的举动,见安平侯背手离开之后,嘴角扬起,对着玲珑阁的方向,嘲讽一笑。 “陆玉婷,这回我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自然,这边的情形很快就传到了卿琬琰的耳边,只见她纤指敲着茶盏,神情莫测。 佩画看了看,轻声道:“小姐,真的不用做什么吗?” “不用。”卿琬琰理了一下衣袖,神态悠然,“插手太多未免刻意,反倒会让父亲怀疑,便就冷眼旁观,我倒是好奇,父亲会作何处理。” ―― 临近晚膳的时候,安平侯才回来,只是他却没有像以往去玲珑阁,也没有去存善堂,而是先回了书房,并将阿杰叫来,方坐定,便沉声问道:“本侯让你查得事情可查清楚了?” “回侯爷,因为小的担心打草惊蛇,便不敢问得太过明显,只是试探了几句,并未发现陆姨娘和二爷有什么交集,二人便是碰面,也基本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并无不妥。” 这话却并没有让安平侯心中的疑虑减少一点点,相反,心中的猜忌更甚! 若如意说得都是真的,这二人自然会做的这般滴水不漏,若是随意就能打听出来,他反而就要怀疑如意了! “今日陆姨娘可有做什么?” “回侯爷,陆姨娘今日和以往一样,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就没有出过玲珑阁。” “二夫人昨晚是不是生病了?可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安平侯也是今早出门的时候见到卿明也面容憔悴的正要出门,问了一下才知道昨晚齐氏病了,若是如意说得话没错的话,那么他们昨晚应该是并没有见面,是碰巧么? “回侯爷,小的已经查清楚了,是二夫人晚上有点饿了,厨房新来的厨子便给二夫人做了一道点心,那点心里有杨桃,而二夫人恰恰对杨桃过敏,因此才会出现不适,服了药,如今已经好些了,但依然需要卧床休养几日。” “那厨子你可查了?” “这……” 安平侯看他那副心虚的样子,如何还能不知道?沉下脸,道:“是不是以后事情该怎么做都要本侯一个个的教你你才懂?本侯身边怎么会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是小的大意了,侯爷再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定然会查清楚的!” 安平侯看他这个样子便很是不耐烦了,直接踢了他一脚,斥道:“还罗嗦什么?还不给快去查查?一个时辰之后本侯就要结果!” “诺!” 阿杰刚出去不久,就有小厮前来通传。 “侯爷,玲珑阁的小红来了。” 安平侯眸光闪烁,料想小红来是陆姨娘让她请自己前去玲珑阁,敛去脸上的怒意,示意让小红进来。 果然,就听小红道:“侯爷,姨娘知道您回来了,让婢子前来问您,今晚可是去玲珑阁用膳?姨娘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准备了您爱吃的菜。” “给你们姨娘说,本侯忙完手头上的事就会过去。” “诺。” ―― 安平侯并未食言,小红回到玲珑阁没多久,安平侯便神情如常的来了。sinx 拉过正要行礼的陆姨娘,面含关心道:“今日可有什么不适?” 陆姨娘并未发现安平侯有何异常,轻柔的回答道:“侯爷放心,妾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侯爷忙碌了一整日,想来是饿了,妾身给让厨房准备得都是您平日爱吃的,您坐下来尝尝。” “还是你细心。” 接着二人便用着瞧着再是和睦不过的晚膳,而安平侯也只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丝毫没有问其他的,到了明月高挂的时候,陆姨娘也没有如昨日般,让他去如意那,安平侯只做一笑,也没有问其他,只是心越发的沉…… 第二百零七章 事发 接下来几日安平侯府可谓是风平浪静,而陆姨娘虽然表面在安心养胎,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二房的动静,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她,安平侯也时常关注着。 这一日,安平侯得知齐氏的身子已经彻底好了,想着阿杰查出那厨子并没有可疑,安平侯眯起眸。 看来困扰他的疑惑,就能在这几日解开了。 敛去神思,如常去了玲珑阁,一进玲珑阁就发现陆姨娘精神不济,面容有些苍白,在用膳的时候更是偶有咳嗽,便是安平侯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放下碗筷,道:“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彩娟,快去请大夫!” “侯爷,不必了,咳咳!”陆姨娘止住彩娟,咳嗽了两声,“陈大夫已经看过了,可能是近来天气转冷,妾身一时没注意,着凉了。” “怎的这般不小心?可开了药?” “陈大夫说不大严重,而且怀着身孕也不好乱吃药,便知让妾身多多注意一下,其实也就是注意几日便能好的,但是近两日侯爷还是不要在妾身这边留宿为好,免得过了病气。” 安平侯眸光闪烁,柔声道:“不是说了不严重么?我又不是那般娇弱之人,怎会轻易被过了病气?再说,你身怀有孕,如今又着凉了,我就更不放心了。” “妾身知道侯爷是关心妾身,可妾身却不能因为侯爷的宠爱就自私起来,再说,若是万一侯爷真的因为妾身被过了病气,不说老夫人会心疼,便是妾身也会更加难过,侯爷便就当为了让妾身能安心,就答应妾身吧。” 安平侯闻言,便莫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 用罢晚膳之后,安平侯便离开了玲珑阁,得知安平侯直接去了如意的悠然斋,陆姨娘只轻哼了一声,转眸看向小红,低声道:“可传话给二爷了?” “回姨娘,已经传了,二爷也应了下来。” “哼,量他也不敢再不答应了!” ――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陆姨娘如同以往换上婢女的衣服,便低着头出了玲珑阁,熟门熟路的到了那个院子,方推门进入,就被卿明从后面揽住。 “这么急着见我,究竟是何事?” “怎么?无事我就不能见你了吗?”陆姨娘挣脱开来,语带嘲讽,“难得你今夜同意出来,终于是放心齐氏了?” “她以往生病我都会伴其左右,若是这次不陪着,以免会惹她怀疑,我也是为了我们二人好。” “呵,说得好听,为了我好?既然如此担心我,我被带去顺天府之后,你怎么也不来问问?” “我若是去看你,不是徒惹人怀疑吗?再说,那孙四当年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那顺天府尹便是找翻了天也找不到人的,到时候那石敏便会被问罪,你不用多心。” “你说得倒是轻巧,当年我以为石敏死了,可如今,她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那那个孙四呢?” “这怎么能一样?你不是说了当时那孙四是你看着咽气的,怎么会有错?而那石敏,想来是孙四怕你知道石敏跑了责怪他才扯了个慌。”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石敏那个贱人就不该活着!你想办法,除去她!” “你开什么玩笑?”卿明似乎已经受够了陆姨娘的无理取闹,语气也不大好了,“那石敏如今被关在了顺天府的大牢,岂是说除去就能除去的?再说,她如今死了,你不是更托不清关系了?” “就不能让她看起来像畏罪自杀吗?只要这样,那她之前所做的所说的都是子虚乌有,我也能高枕无忧了!” “不行!说不定这就是她的圈套,到时候你反而会麻烦!” 陆姨娘怒极反笑,“麻烦?你是担心我麻烦还是怕自己招惹麻烦?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置身事外,你担心当年的事真的查出来会牵连到你,到时候还什么爵位!怕是连你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了了,是不是?” 陆姨娘的话没错,卿明就是想置身事外,他原本就是利用陆姨娘,他不会为了一颗棋子而去冒险,但是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简直不可理喻!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今不够冷静,若是冲动行事,反而会惹了大麻烦!” “卿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再摆出一副伪君子的样子了!还有,你不要以为当年的事你就能置身事外,当年你虽然不在洛安,但是那孙四原本就是你的人!你觉得你能托得了干系吗?” “你简直胡搅蛮缠!再说,当年你谋害沈如嫣的事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情!”sinx “呵,说得好听,我想要沈如嫣那个贱人的命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你一开始就知道,当年你不就是怕我一个人对付不了沈如嫣,所以才把孙四留下,便是当时你知道了,你也会默许的!再说,这件事你托得了关系,那卿琬琰和卿隽二人回洛安的时候遇到的劫匪不也是你安排的吗?打从你招惹我的那一日起,你就不要妄想抛下我独自逍遥!” “你简直疯了!” “我现在还能站在这和你说这些便是没有疯,若你当真要不管我,那我就疯给你看,到时候不光沈如嫣这件事上你逃不了,我还会告诉所有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让你彻底的身败名裂!” “砰!”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听一身巨响,那原本紧闭着的门应声倒塌在地,掀起一阵尘土。 陆姨娘和卿明不料这时候会有人,都惊恐不定的瞪向门外,只是外面天色实在太暗,让他们都看不清门外的人。 只听门外的人咬牙切齿低吼道:“你这个贱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陆姨娘一下瘫软在地,面白如雪,抖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芙蓉居―― 佩画看着卿琬琰一直就这么坐在榻上,也不言语,一张小脸更是严肃,想出言安抚几句,却被佩心给拽了一下,便只好闭上嘴。 这时候,卿琬琰的目光终于有所波动,看向立在前面的秋灵,声音清冷道:“所以,父亲是在听到那孩子不是他的之后,才忍不住破门而入的是吗?” “回小姐,是的。” 第二百零八章 晴天霹雳 卿琬琰听着秋灵的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果然,只有事关自己的颜面,他才会在乎,即便是事关自己发妻的死因,他也不在乎! 卿琬琰这一笑看在佩心几人眼中,只觉得不舍,佩画到底还是藏不住话,忍不住道:“小姐若是不高兴可直接去质问侯爷,不要委屈自己!” 佩心拽了一下佩画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佩画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不恰当,可她就是不想看着自家小姐这般委屈自己。 卿琬琰抬眼看了几人担忧的目光,轻扯了一下唇角,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因此委屈自己的,他不配!”轻眨一下眼睛,眸子如墨晕开,“祖母可被惊动了?” 佩琪回道:“回小姐,暂时不曾,不过二小姐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想来,老夫人应该也很快就能知晓了。” “世子那呢?”sinx “世子一向听您的话,没您的吩咐,他是不会出来的。” “好,再等等。”卿琬琰看着晃动的烛光,眸若黑珠,“难得一场好戏,总不能错过了。” 存善堂―― 老夫人原本睡眠就较浅,再加上顺天府那边一直也没有个结果,便有些心神不宁,所以这睡得越发不安稳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外面响起的动静给扰醒了,老夫人便有些恼火了,扬声怒道:“外面在吵什么?” 钱嬷嬷听到老夫人的声音,脸色微变,忙推门进入,将灯点上,果然就看到面带怒容的老夫人已经坐了起来,钱嬷嬷忙过去为其披上一件外衣。 “都是老奴的错,吵到您了。” 老夫人只觉得脑仁阵阵作响,有气无力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们都在外面吵什么?” 还不等钱嬷嬷回话,卿安容便跑进来跪在老夫人跟前,哭着道:“祖母!您快去救救姨娘啊!姨娘快要被父亲给打死了!呜呜!” “什么?”这下仅剩的困意也没了,忙让扶起卿安容,“你把话说清楚,你父亲和你姨娘怎么了?” 卿安容确实是很着急,抓住老夫人的衣袖,哭着道:“孙女也不知道!孙女只是听说父亲把姨娘抓到了志远居,二人在争吵,便急忙过去,可……可到了志远居,外面守卫的小厮却不让孙女进去,孙女分明听到了姨娘的哭喊声,孙女没办法了,才来求祖母!求求祖母救救姨娘,姨娘怀着身孕,可受不得什么折腾了!呜呜!” 陆姨娘到侯府多年,还从未见过她和安平侯闹过这么大矛盾,老夫人这下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好孩子,祖母这就过去。” 钱嬷嬷便知道老夫人势必要去一趟的,所以早就准备好衣裳,听到老夫人的话便为其穿戴好,接着便扶着老夫人去了安平侯的志远居,而卿安容自然是也跟着过去了。 ―― 在志远居院门口守卫的小厮隐约看着几个人朝这边来,在看清来人是老夫人之后,忙行礼问安。 老夫人也懒得理会他们,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小厮给拦住。 只见其中一个小厮面露难色,道:“老夫人,侯爷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的。” 老夫人冷下脸,道:“怎么?连我都不允许吗?” “这……” 小厮二人也是有口难辩,眼前这位和里面那位他们都得罪不起,可是,里面那位现在明摆着在盛怒之中,他们若是得罪了他,怕是小命这会儿就没了。 最后无法,另一个小厮只能咬咬牙,道:“请老夫人您再外面等等,容小的进去问问侯爷。” 小厮刚说过,就听到屋里响起陆姨娘的哭喊声,这下老夫人等不了了。 “笑话!我要来他这何须等你们这些刁奴!让开!” 老夫人硬闯,他们自然不能拦着,只能跟着过去,并扬声道:“侯爷!老夫人来了!” 此时老夫人已经到了门口,一推门,发现门在里面被反锁着,便拧着眉头敲门,道:“恒儿!开门!” 老夫人正敲着门,此时门却被打开了,就见安平侯脸色发沉的站在门外,声音因隐藏着怒意而有些不稳且压抑。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还是快回去吧。”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睡乱折腾什么?玉婷怀着身孕呢,便是有什么不满的你就不能忍忍吗?” “姨母!救救我啊!” 听到陆姨娘凄惨的求救声,老夫人脸色大变,就要推开安平侯,见安平侯就是不让开,怒道:“怎么?如今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你……咳咳!” “母亲!”安平侯深知老夫人的性子,知道这会儿也拦不住了,想着这件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便妥协的让开身子。 老夫人见此忙推开他进去,入眼一看,脸色大变。 她原本以为安平侯可能是和陆姨娘在吵架,最多有些推攘,可入眼一看,屋里地上不乏一些瓷器碎片,而陆姨娘被捆绑的跪在地上,双颊高高肿起,刺目的鲜血也从嘴角流出,而让老夫人更惊讶的是,卿明居然也被绑在一旁! 看到这个情形,老夫人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卿安容却没有顾虑到这些,看到陆姨娘的样子,惊得忙跑过去,扶着陆姨娘,哭着想将捆着陆姨娘的绳子给解开。 “不许解开!” 卿安容吓得停下动作,看着安平侯,哭着乞求道:“爹!娘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您要打她?便是她有什么错,可她肚子里怀着您的孩子,您也不能这般待她啊!” “呵,我的孩子?”卿安容的话又再次将安平侯的怒火刺激起来,“你好好问问她!她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此话,便是证实了老夫人心中的猜测,只是她还是不肯相信。 “恒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我亲耳听到的!是他们二人亲口承认的!母亲,我们都被这个贱人给耍了!”目眦欲裂地瞪向陆姨娘,“枉我疼宠这个贱人多年,没想到她居然背着我和卿明行苟且之事,还怀了野种赖在我头上!” 第二百零九章 不可不管 卿安容面上血色尽失,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陆姨娘,又看了看卿明,摇着头,手脚并用的爬到安平侯面前,拉着他的衣摆,哭嚷道:“爹!一定是误会了!娘怎么会和二叔有苟且?一定是有谁在您面前造谣生事,娘和您多年情分,您怎能不相信她?” 看着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安平侯突然觉得心中仿佛一团旺火烧起,尤其是看她眉眼像极了陆姨娘,那团火更甚,终于,毫不留情的一脚把她给踹开。 安平侯这一脚可没有留情面,卿安容那娇弱的身子怎能承受得住? 卿安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自己就被踹趴在地,喉间一股腥甜袭来。sinx 然而安平侯没有感到丝毫心疼或愧疚,目光冰冷的看着卿安容,道:“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果然是欠缺教养!若不是知道你娘做得这些龌龊事,我倒是也没想到,打从你一出生我就发现你像极了她,却唯独不像我!起初我没在意,如今看来,你是谁的种还说不定!” “侯爷!”陆姨娘看着受伤的女儿,又听到安平侯的话,只觉得又惊又痛,“侯爷您怎能这么说?容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她自小对您都是孝顺有加的,你这般说她,太让人寒心了!” 老夫人这会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卿安容口吐鲜血,忙对钱嬷嬷道:“快!扶二小姐回去,请大夫过来!” “诺!”钱嬷嬷也不敢耽搁,忙扶起卿安容,出了志远居。 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陆姨娘和卿明,转身看着安平侯。 “恒儿,血脉一事非同小可,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玉婷来侯府多年,对你一向是一心一意,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姨娘也很想说是误会,可她之前在那院子里已经把不该说的全说了,如今她根本没得狡辩。 却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卿明突然道:“大哥!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一时不察,中了陆玉婷的迷香!才会铸成大错,之后陆玉婷更是以此做要挟,让我不得不屈服,我答应她把我最为得力的手下给她,让她可以更方便对付大嫂,我请旨外任,也是不想再被她威胁,可谁知这个毒妇还是不放过我,居然还让我安排匪盗袭击琬琰姐弟,她当时承诺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了彻底摆脱她便照做了,好在最后没有成功,之后,她确实待我疏淡有礼,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她故意让我放松警惕,趁我不备,在我茶中下了催情药!那药猛烈,我控制不住,再次着了她的道!事后她说只是想尽快要个孩子,好让大哥您回心转意,不会对我纠缠,大哥您知道,我有妻,还有一双儿女,不想将此事闹大影响他们,便就信了她,可谁知,她居然又威胁我去顺天府的大牢里将石敏灭口!如今大哥知道了也好,我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虽然一切皆非我愿,但我终究也是对不起大哥,还请大哥责罚!” 陆姨娘不想卿明居然将一切过错全推到她身上,双目通红的瞪向卿明,看他一副愧疚却又解脱的样子,恨不得饮其骨血! “卿明!你这个畜生!我果然就不该信你当年的花言巧语!”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惊呼道:“二夫人!” 卿明脸色一变,看着安平侯将门打开,看着齐氏昏倒在地,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出声,只低下头。 而齐氏身边除了几个婢女之外,还有两个人,正是卿琬琰和卿隽。 安平侯见此,脸色愈发沉郁,先是让婢女将齐氏送走,再是看向卿琬琰姐弟,沉声道:“三更半夜的,你们两个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来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卿琬琰抬眼看着安平侯,复又低下头,遮住眼中的嘲讽,领着卿隽行了礼,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轻启粉唇,清冷的声音飘荡在这夜色中,让人无端有些背脊发冷。 “隽儿身边的小厮正好听到父亲这边的动静,便告诉了隽儿,隽儿担心,却又不敢来,就着人去告之了女儿,女儿不放心,便来看看,恰好在门口看到二婶,得知二叔也在,而且看着门口的两个小厮又执意拦着,女儿便担心父亲怕是出了什么事,就贸然让手下的丫鬟动手,强闯了进来。” “放肆!那门口的小厮都是为父的人,他们不让你们进自然是为父的命令,你如今硬闯!这便是你的孝道?” “当时情况着实诡异,女儿便没有想那么多,不过,好在强闯进来了,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些,不知父亲打算怎么做?” 卿琬琰眸光明亮异常,身姿笔直,虽面无表情,却无端让安平侯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不禁又惊又气,目光闪躲着,粗声道:“堂堂侯府嫡长女,居然学那宵小之徒做出偷听之举,这若传出去岂不闹出笑话?还不快领着你弟弟回去!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管的!” “父亲怕是误会了,琬琰和隽儿包括二婶都不是有意听到的,实在是屋里声音太大,想听不见也难。”见安平侯又要动怒,卿琬琰又道:“还有,父亲应该也了解女儿,女儿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此时关系娘亲,为人子女,不可不管!不过,父亲身为娘亲的夫君,肯定会愿意为娘亲讨回公道的,所以,父亲打算何时送陆姨娘和二叔去顺天府,将当年的事情交代清楚,以慰娘亲在天之灵?” 顺天府? 安平侯脸色微僵,这件事若是告到顺天府,那不是昭告天下,他卿恒被戴了绿帽子,奸夫还是自己的庶弟?这要是传出去,他不就成了众人的笑柄了? 而老夫人显然也是想到这个,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来了,进来说吧,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安平侯闻言,便让卿琬琰姐弟进来。 原本面如死灰的陆姨娘在看到卿琬琰的时候,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卿琬琰!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章 颜面 卿隽见陆姨娘面容可怖的盯着卿琬琰,拉下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一个箭步挡在卿琬琰身前,冷声道:“往日看在你是父亲妾侍的份上,便是你多有不敬,姐姐也不与你多做计较,可不代表你能任意胡言中伤她!别忘了你的身份!” 看着弟弟这般维护自己,卿琬琰眼底泛过温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抚,走到前面,低头看着陆姨娘,眸子清冷,扬起秀眉,道:“陆姨娘这话当真是有意思,你和二叔的事情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话说回来,你背叛我父亲的时候,不知道我出生了吗?”syHT 这话,便是在加剧了安平侯对卿安容身世的猜疑,若是在卿琬琰出生之前陆姨娘便和卿明有了苟且,那卿安容真有可能不是他的! 果然,卿琬琰的话音一落,安平侯的脸色便黑了下来,陆姨娘见此,忙摇着头,道:“侯爷!您别中这个小贱人的计,容儿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 突然灵光一闪,跪着爬到安平侯脚边,凄声辩解着。 “侯爷,您要相信妾身,妾身自小与您相识,这世上再没有哪个女子像妾身这般真心待您,就是因为妾身太过看重您,当年您娶沈如嫣的时候妾身才有些意志消沉,而这时候卿明便以花言巧语哄骗妾身,妾身才会失了理智铸成大错,事成之后,妾身也追悔莫及,妾身不敢说,只是因为妾身不想失去侯爷,原本以为事情会这么静静的过去,可没想到,卿明回来之后对爵位依然不死心,还拿当年的事威胁妾身,妾身没办法,只能忍耐,只希望有机会能找到证据证明他包藏祸心,好让侯爷趁机铲除他,可证据没找到却出来个石敏,妾身不敢告诉您,才铤而走险想着逼迫卿明来帮妾身,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您的呀!妾身说孩子是他的,不过就是为了威胁他,妾身根本没让他碰过,怎么会有他的孩子?” 安平侯冷笑出声,弯下腰攥住她小巧的下巴,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原本最喜欢她这般姿态的,可这女人居然欺骗了他那多年,如今这份楚楚可怜在他眼中只觉得让人作呕。 “陆玉婷!我卿恒被你当傻子一样欺骗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到如今我还会蠢到相信你任何一句话?”说着就一甩手,颇为嫌弃的将陆玉婷给甩开。 而老夫人在听完陆姨娘的话后,看向垂头不言的卿明,冷笑了一声,道:“卿明,你果然和你那死去的生母一般,都是下贱的东西!当年她狐媚的勾引侯爷,可我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善待你们母子,你生母死了之后,我也不计前嫌让你好好的当侯府的二少爷,如今你居然恩将仇报!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卿明依然低着头,可若是抬起头来,便能看到他紧紧抿着唇,下颚抽搐,额间更是青筋冒出,分明是在极力忍耐着。 突然在这时候,陆姨娘呼叫出声,只见她脸色煞白的抱着肚子摊到在地上。 “好疼,我肚子好疼!”陆姨娘颤抖着伸着手向安平侯求救,“侯爷,救救我!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哼!如此来路不明的孩子,留在世上有何用?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老夫人看着陆姨娘痛苦不已的样子,面露挣扎。 “恒儿,玉婷可能确实做错了,可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你的骨肉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 “母亲!你别被她再欺骗了!这个贱人嘴里的话根本就信不得!她肚子里的野种绝对留不得,若是生下来就会让我成为全洛安的笑柄!” 想着被欺骗的耻辱,耳边听着陆玉婷的呼救,让安平侯怒火中烧,瞬间失去了理智,转身就将挂在墙壁上的剑给抽出来,低喝道:“我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眼看那锋利的剑头就要刺到陆姨娘了,老夫人等人纷纷惊呼出声,只有卿琬琰一片淡然,只见她轻抬了一下手,佩心和佩画二人就箭步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擒住,在安平侯怔楞期间,又将他手上的剑给打掉,并一脚踢开。 安平侯一直以为卿琬琰身边的婢女只是懂点拳脚功夫,可没想到伸手如此矫健,而且力气也不小,见挣脱不开,便对卿琬琰怒吼道:“你个孽女!居然纵容婢女来袭击生父!还不让她们松开!” 卿琬琰一脸坦然的看过去,轻描淡写道:“父亲何必动怒,这两个婢女也是好意,担心父亲一时冲动做了错事,父亲若是此时斩杀了二人,那您不是也惹得一身麻烦?更别说,二叔身负官职,能动他命的,只有当今圣上,您如今贸然杀了他,皇上那边,您又当如何交代?” 老夫人闻言忙附和道:“是啊,琬琰说得对,恒儿,你切不可冲动行事!” 听到卿琬琰提到皇上,安平侯也稍微清醒过来了,挣扎的动作也没有方才那般剧烈,卿琬琰见此,便示意佩心二人松手。 接着缓缓道:“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二人交给顺天府,由顺天府尹定夺。” “不可!”安平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交到顺天府,不就是把这等丑事宣扬了出去?家丑岂可外扬?” 卿琬琰如今听他这么说,心中已经不起波澜了,眼底隐藏着嘲讽,声音却平静如水。 “哦?难道父亲的意思,就是不管当年母亲死得多么冤枉,都为了这颜面,要视而不见吗?” 老夫人见此,走上前来,拉过卿琬琰的手,慈声道:“琬琰,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想为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可你父亲也是为了你们好,你看你明年就要嫁到宣王府,隽儿更是要将来承袭爵位的,这种丑事传出去,咱们侯府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对你们姐弟二人未来也颇有影响,所以需慎重考虑,你放心,最后总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捉拿 卿隽突然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头,道:“母亲对隽儿有生养之恩,为人子女,若是连为亡母讨回公道的本事也没有,要这些虚无的名声又有何用?隽儿请求祖母和父亲,将他们二人交给顺天府,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胡闹!”安平侯怒斥出声,“这件事没有你们俩插话的份儿!都给我回去,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 “呵!”卿琬琰突然清冷一笑,声音轻如飘雪,却满是嘲讽,“怪不得,母亲从来就不在乎父亲,因为,你根本不配。” “放肆!”安平侯恼羞成怒起来,“这便是你对为父说话的态度?这些年的规矩礼仪竟是白学了!” 卿琬琰轻挑唇角,道:“父亲倒是告诉我,一个连为自己发妻讨回公道都不愿意的人,我应该对他是什么态度!” “你!” “侯爷不好了!” 安平侯正要发火,却被生生打断,一口气顶在胸口,瞪着贸然闯进来的小厮,目露冷光,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小厮感受到安平侯目光中的压迫,心惊胆战,忙将话一口气说完。 “回侯爷顺天府尹领着衙役来了,说要抓陆姨娘和二爷!现在人已经到了仙居堂!” “什么?” 在安平侯还没回过神,老夫人便吓晕了过去,安平侯见此忙吩咐婢女将老夫人扶下去,又看向卿琬琰姐弟,沉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回去!没我的吩咐不需出来!” 这次卿琬琰却没有反驳,意味不明的看着陆姨娘和卿明,便拉着卿隽走了。 安平侯不再理会他们,吩咐家丁看好陆姨娘和卿明,便匆匆前去仙居堂。 到了仙居堂,安平侯便看着蔺具领着一种衙役在里面等着自己,当下便沉下脸冷声道:“蔺府尹,你这么晚闯我侯府,到底何意?” 蔺具抱拳见礼,道:“侯爷见谅,实乃皇上之前便下令,让下官严办此案,不管真凶是谁,务必将其拿下,为侯夫人讨回一个公道,如今那孙四抓到,据其供认,当年他是奉了府上姓陆的小妾和卿侍郎而为,未免夜长梦多,也怕闹出不必要的动静,下官便带人来捉拿嫌犯!还请侯爷不要为难下官。” 说到这里,蔺具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康宁帝召见他的情形,石敏击鼓鸣冤的当日他便将此事汇报了上去,然而之后康宁帝也不提此事,他以为康宁帝并不关心,便想着再找几日,若是还找不到那孙四,便可结案,可谁知康宁帝会突然召见他,还详细问了此案,并命他要好好将此案查清楚!不管真凶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放过! 康宁帝此般,便是明白的告诉自己,他是站在忠毅候府这边的! 想到当年此案便是自己审理的,如今康宁帝这般重视,若是当真证明当年是自己判错了,那自己怕是也跟着倒霉了,可如今也不能糊弄行事,不然只会更招惹麻烦,为今之计,只能更加用心的侦办此案,以求最后将功补过。 也因此,在孙四被抓到之后,蔺具便严加审问,在得知此事和陆玉婷和卿明都有关的时候,他委实是惊讶不已,让他不由想到康宁帝之前传召他嘱咐他的话,莫非皇上已经知道此案牵扯朝廷中人了? 这么一想,蔺具就更不敢耽搁了,也不管现在已经多晚,领着衙役就来了,自然他敢这么做也有另一层考量,这时候来抓人不会闹出太大动静,也不会让安平侯太过难堪。 而这些,蔺具也在方才的话中暗示出来了,安平侯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蔺具话中的意思,既然是康宁帝的意思,便没有反悔的余地,所以,即便是心中恼怒不已,也只能应了下来。 ―― 却说卿琬琰和卿隽离开志远居之后,姐弟二人便一言不发的慢慢走着,到了逸安居门口,卿琬琰便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弟弟,整了整他的衣襟,道:“今晚折腾了许久,早些回去休息,你明日还要去书院,休息不好可不行。” “姐姐,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吗?” 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的头,卿琬琰柔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不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了,静待消息吧。” 卿隽轻蹙眉头,道:“姐姐,我知道您是舍不得让我分心,可是娘亲的事不能让姐姐您一个人承担,还有,我身为男子,理应是我该保护姐姐的!” 瞧着他一脸郑重的样子,卿琬琰觉得眼眶泛热,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退,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故作打趣道:“你倒是想得美,我何曾说过你可以逍遥自在不用管这些了?你今日看到了,接下来的日子,父亲怕是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你是侯府世子,姐姐还要靠你撑腰,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syHT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的!” 瞧着卿隽信誓旦旦的样子,卿琬琰微微一笑,道:“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好了,不早了,早点回去,以后有得忙。” 卿隽点点头,也嘱咐了卿琬琰几句,便回了逸安居。 看着卿隽进了屋,卿琬琰才转身离开,到了芙蓉居,简单清洗了一下,便要就寝,刚躺下来,却突然听到佩画的轻唤道:“王爷!” 卿琬琰眸光一闪,忙坐起来,掀开幔帐,就看到昏暗烛光下,言穆清缓缓向自己走来。 迷茫的眨了眨眼,道:“你……这次怎么……”怎么不是趁着佩画她们睡觉的时候翻窗进来? 言穆清知道她想问的话,抿唇一笑,道:“今晚,不想。” 卿琬琰张了张嘴,余光看到佩画还在,便道:“你先下去吧。” “诺。” 佩画关门离开的后,卿琬琰才重新看向言穆清。 “你,来了多久了?” 言穆清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包在掌心中,为其温热,并回应着她的话。 “蔺具来得时候我便来了,原本想着,天色那么晚,你该休息了,打算看着你回来之后就走的,可我,却不放心,就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厚脸皮 不放心? 卿琬琰有些呆愣的抬起头,这次,不再是漆黑一片,虽然只留下一盏烛灯,烛光微弱,但是也足够让卿琬琰可以细细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那如黑坛般深邃的眸子温润如水,突然,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东西化开了,在言穆清闪过讶异的目光中,卿琬琰投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环着他的健腰。 难得佳人投怀送抱,自然没有推开之理,言穆清在短暂的惊讶后,就伸手将其揽过来,担心她受凉,又将锦被拉过来为其从后面披上,长指顺着她顺滑的黑发,柔软带着些许凉意的发丝让他掌心有点痒,却不舍离开。 就这么将她揽在怀中,不言不语,静静品着这难得的静谧。 清楚她心中有话,也不催促,他知道,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卿琬琰靠在他的胸膛前,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滚动在眼眶间的泪意终于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我当时真的不想阻止。” “阻止什么?”言穆清梳理着她长发的长指微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当时父亲气得想斩杀陆玉婷和卿明,我真的想,就不要阻止,就让他这一剑砍下去,这样,他便顺理成章的背上杀人之罪,下半辈子也彻底毁了,若是这样,也算是为娘亲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对娘亲夫妻情分寡淡,可到底多年夫妻,在知道发妻当年冤死的时候,他居然可以丝毫不在意,只在乎自己的名声,我恨他!当年娘亲的死,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也脱不了干系,我多么想就让他一刀砍下去,然后自食恶果,可我阻止了,你说,娘亲在天上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若你娘亲在天显灵,定然会为了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 若是文武等人在,怕是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他们王爷何曾会如此温柔慰人?即便是对自己的亲妹妹嘉仪公主,他们王爷也不曾这么温和过,显然,言穆清没有发现这些,或者也不在乎,只见他轻轻收紧手臂,唯恐太紧将怀中佳人弄痛了,薄唇轻启,在这只有点点烛光照耀的室内,他那如百年陈酿般的低醇嗓音轻轻飘进卿琬琰的耳边,有一种令人安心之感。 “你那么做是对的,诚然,若是你不阻止的话,你父亲定然会因此惹上杀人的罪名,可这样,你和你弟弟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你父亲这一入狱,安平侯的爵位势必会被夺去,关键是,安平侯杀妾弑弟会让整个侯府被推入风口浪尖,你们族人为了撇清关系,可能会放弃你们姐弟二人,到时候你们的名声便毁了,而你弟弟以后想入仕怕是也不可能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直都在为你弟弟考虑,知女莫若母,你娘怎么会不明白你的苦心?” “是吗?娘亲,她真的不会怪我?” 此时卿琬琰如瓷般的小脸已被泪水沾湿,只是她却依然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想着,便这么靠在他怀里,默默地发泄着,便好。 只是此刻言穆清就这么拥着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在哭泣?虽然她极力掩饰着哭腔,但是却还是被他听出来了,即便是不说这些,他胸前的湿意也明白地告诉他,怀中的人儿在忍着哭泣。 “不会的,若是你娘在世,也会这么做的,你如今这般,只会让你娘更加欣慰,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真的能保护自己和弟弟了,琬琰,你一直做得很好,不要对自己那么苛责,你娘知道会心疼的。” 轻抬她的下巴,轻柔的将她滑落的泪珠衔住,墨染的眸子仿佛藏着千般柔情,对上她泪洗过后水润澈凉的双眼,醇声道:“琬琰,在我面前,你想如何都可以,不用委屈自己,可以扑在我怀里尽情的哭,也可以依偎在我怀里放肆的笑,不需忍着,你我是夫妻,原本就该如此。” 泪湿的长睫颤动着,耳边听着他那窝心醉人的话,卿琬琰呆愣的看着他,良久,才见她轻启粉唇,道:“我们还不是夫妻。” 言穆清眉眼带笑,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道:“打从我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思之后,便认定了你是我的妻,便是没有父皇赐婚,我也会把你娶来。” “若是没有皇上赐婚,我对你也没有心思呢?你还要强娶不成?” “没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 “你既已招惹了我,便休想跑掉,再说,若一个男人得不到爱妻的心,那便是他不够好,我不存在这个问题。” “噗嗤!”卿琬琰忍不住破涕为笑,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厚脸皮的人!” 看着卿琬琰终于重展笑颜,言穆清也忍不住扬起唇角,轻轻一拽,让她重新依偎在自己怀中。 “我脸皮厚也好,不厚也罢,这辈子,你便只能认了。”syht 屋内,一对璧人相拥诉说着千般情谊,屋外,明月高挂,让整个芙蓉居都陷入一片美好的静谧中。 然而,这也仅限在芙蓉居。 ―― 却说安平侯知道不得不将陆姨娘和卿明交出去的时候,便对阿杰使了个眼色,阿杰明白安平侯话中的暗示,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恭敬的低头退了下去。 然而阿杰却并没有先去志远居,而是先到了陆姨娘所居住的玲珑阁,彩娟和小红见到阿杰来了,纷纷惊恐不定。 莫非,是要将她们处置了?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阿杰居然面无表情的道:“我记得,陆姨娘为了保住此胎,特意让陈大夫做了一盒安胎丸,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还有吗?” 彩娟不知阿杰为何会这么问,但是此刻也容不得她另动心思,忙道:“有的,还有大半盒呢!” “快拿给我。” “诺!”彩娟跌跌撞撞的回到屋里,将半盒安胎丸拿了出来,就要递上去的时候,突然有些迟疑了,“您要这个做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下狱 阿杰闻言,冷哼道:“我若是你,此刻便不会多言,说不定还能留着一条命!” 彩娟闻言一脸惶恐,忙跪下来求饶,而小红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阿杰将盒子拿过,吩咐小厮将玲珑阁看好,就不再理会彩娟和小红,直接向志远居方向走过去。 到了志远居,先让家丁将卿明带到外面等着,接着就走到陆姨娘跟前,此时陆姨娘脸色惨白,额间冒着细汗,命人将她松绑,然后将安胎丸递到她面前。 “姨娘,先将安胎丸服下吧。” 安胎丸的味道陆姨娘最是熟悉不过,而那盒子确实是她房里的,瞧着当真是安胎丸,可此刻陆姨娘却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看着陆姨娘面露防备,阿杰道:“姨娘,您方才也听到了,顺天府尹都来了,侯爷不会在这时候给您毒药的,这不是自找麻烦?” 陆姨娘这才放下心,拿过两颗安胎丸便吃了下去,果然,腹中的痛感减轻了不少,抬眼看着阿杰,道:“说吧,什么目的?” “姨娘果然聪慧,怨不得侯爷一直那般宠爱您,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侯爷让小的给您说一声,只要您能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二爷头上,并且不要将您和二爷的事说出去,侯爷便会想办法将您救出去。” “当真?”syht “自然是真的,姨娘您应该比小的更了解侯爷,侯爷重名声,自然不希望这件事对他有任何影响,作出这样的安排并不稀奇。” “我凭什么相信他?” “嘴长在姨娘脸上,若是您觉得侯爷会反悔,大可改口,毕竟不在侯府,侯爷也拿您没办法。” “呵,你当我傻吗?我在顺天府自然是不会有事,可我出来之后呢?他当真会留我的命?” “侯爷这么吩咐也是念在您和他多年的情谊,更是看在老夫人的份上,若是姨娘您不相信也是没办法,姨娘您应该知道,那沈氏不光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更是忠毅候府的嫡出小姐,您若是承认了,您的命肯定是保不住的,如今这是唯一的机会,您为何不愿把握呢?再说,您便这般不相信侯爷吗?” 她自然是不相信,可这确实是她唯一的机会,先保证自己活着出了大牢再说吧,可想到卿明,又蹙起眉头。 “我自然是相信侯爷的,可卿明那边,他怕是不会轻易就范的。” “小的相信以姨娘您的聪慧,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的,小的能说得也只有这么多了,顺天府尹还在外面等着,不可耽误太久,姨娘便随小的过去,这安胎丸侯爷会和顺天府尹交代清楚,让您带着,可以先保住小主子。” 陆姨娘看着那半盒安胎丸,点了点头。 ―― 却说顺天府尹蔺具将陆姨娘和卿明押回顺天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审问他们,而是先把他们押回大牢,自己则急着回去将折子写好。 蔺具的随从看着他奋笔疾书的样子,道:“老爷,那么晚了,不如明日再写吧?” “你懂什么?这件事必须尽快通报上去,如今此案不仅牵扯到人命,还牵扯到朝廷命官,按规矩是要交到大理寺审理的,我如今把一切都整理好,也好早点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而此刻,陆姨娘和卿明在相对的两个牢房里坐着,虽然天色甚晚,但是二人却都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卿明率先开口,道:“那阿杰是不是让你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我头上,然后卿恒会将你救出来?” 陆姨娘惊讶于他居然全部都才对了,可却没有承认。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说起来,之前在侯爷面前分明是你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卿明,枉你为男人,居然如此龌龊!” “我龌龊?那卿恒又是什么?你敢说我方才猜错了?对我这个大哥,我比你更清楚,对面子看的极为重要,自然是不想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丑事给宣扬出去,因此只能让我们其中一个全部担上罪责,且不提你我之间的事,我身负官职,也有自己的手下,若是最后将我放出来,他不好控制,你就好办了,原本就是他的妾,将你放出来,如何处置,便是再容易不过。” 此时的卿明再也不复以往的温润君子模样,脸上满是嘲讽,瞥了下一言不发的陆姨娘,嗤笑道:“你别告诉我,你还真的相信他了,真的打算这么做?” 陆姨娘反唇相讥,“我想如何做与你何干?难道你想说,你值得相信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到底相识一场,便好心提醒你一下,别被他骗了,这次你若上当,便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自己受牵连,想置身事外吧?” “我如今同你一般深陷牢狱,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吗?随你怎么想,反正被人利用完就会被杀死的蠢货又不是我。”卿明说罢便直接躺下来,不再理会。 陆姨娘抚着自己的小腹,眸光闪烁不定。 就这样,这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天方一亮,蔺具便穿戴整齐出了府门。 而陆姨娘因为折腾了一晚,再加上心事烦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却被人叫醒了,睁眼一看,是个衙役,还没来得及出声问,就见衙役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起来,去大理寺!” 如蔺具所料,他将此案呈报上去,果然交到了大理寺手中,这会儿大理寺的衙役便是过来将陆姨娘和卿明给带走。 陆姨娘闻言心一沉,交到大理寺,便越发不好办了,可如今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乖乖的跟着衙役走,反观卿明,倒是一片淡然。 就这样,陆姨娘浑浑噩噩的到了大理寺,她以为到了大理寺会直接审问,可却没有,反而是将她关进大牢,这次她和卿明的牢房倒是分开的甚远,陆姨娘看着大锁落定,无助的抱着肩膀坐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她抬眼望去,瞪大了眼睛。 “是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赢不了 原本萎靡不振的陆姨娘在看到来人之后,紧紧抓着牢门,盯着门外的人,仿佛有泼天恨意,咬牙切齿道:“卿琬琰!你个小贱人,你来做什么?” 领着卿琬琰来的衙役拉下脸,斥道:“闭嘴!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说着就将锁打开,对卿琬琰的态度倒是温和恭敬了不少,“卿小姐请进,若有什么事便唤小人即可,只是我们这也有规矩,不可呆太久,希望卿小姐见谅。” “有劳差大哥了,琬琰和姨娘说些话就会走的,耽误不了多久。” 衙役见此便点点头,让卿琬琰和佩心佩画进去之后,就出来了,留她们三人在里面。 给陆姨娘的这个牢房很是宽敞,可只有宽敞,阴冷潮湿不说,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卿琬琰一向喜洁,闻到那怪异的味道,情不自禁的就蹙起了眉头,可这放在了陆姨娘眼中,便是卿琬琰故意这么做,用来膈应她! 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自己就从安平侯府的宠妾沦为阶下囚,而如今卿琬琰的到来,更加证明了这一切都是她所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那股闷烧在心中的戾气促使她向卿琬琰扑过去。 “你个小贱人!啊!” 从进来的时候佩画和佩心便紧紧盯着陆姨娘的举动,所以陆姨娘根本连卿琬琰的一片衣裳都没碰到,便被佩画压制住了。 “大胆贱婢!放开我!”抬头瞪向卿琬琰,“卿琬琰,我若是在牢房里出了任何事,你休想逃过!” “姨娘怕是想多了吧,我来牢里,纯属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过来看看你,怎么会对你做出什么呢?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需要我做什么吗?” “卿琬琰,你别高兴的太早!现在一切还都是未知之数,我还能出去的,到时候,新账旧账我会一个个和你细算!” 陆姨娘说着的时候,依然不忘想挣脱佩画的掣肘,佩画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这才松开她。 见自己不能动弹了,陆姨娘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卿琬琰,仿佛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洞似的。 “我还是你父亲的妾侍,你便就放任你的婢女这般待我?” “姨娘何必动怒,佩画也是为了你好,你腹中怀着孩子,这般折腾,终是对你不好,所以佩画便点了你的穴道,你动弹不得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也能松口气吗?”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此次来便是故意挖苦我的吧?你不要得意太早,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得意不来!” 卿琬琰看着她做困兽之斗的姿态,目光冰凉。 “活着?我母亲身为安平侯夫人,忠毅候嫡女,你一个区区妾侍居然将她谋害,你觉得,你还能活吗?哦,我明白了。”轻抬脚步,走到陆姨娘面前,看着她因为恨意而扭曲的脸,微微一笑,“定然是我那惯会花言巧语的父亲和你承诺了什么对不对?让我猜猜,他最是重颜面,定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他被自己的宠妾戴了绿帽子,他便是让你不提你和二叔的奸情,然后再将一切过错推到他身上,之后,就可设法保你出来,让你继续当安平侯府的陆姨娘,是不是?” 陆姨娘面带不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若想知道,大可去问你父亲去!” “问不问都一样,左右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要么,就是被判斩首,要么,便是被我父亲给弄死!” “你!” “难道不是吗?”卿琬琰淡声轻讽,“从前我便听说,人在遇到绝境的时候,便是愚蠢的谎话都会相信,我原本还不信,看到你这般,我倒是不得不信了,没想到,这么可笑的话你居然还信了,你觉得,我父亲会容忍一个怀着别人野种的女人活在他面前吗?你是不是以为你和他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不比寻常?陆玉婷,你一向自豪于你能得到父亲的宠爱,而我母亲却没有,可你怕是不知道,我母亲从来就不屑要这些,而你捡到我母亲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却沾沾自喜,如此自甘堕落,做妾,似乎都是高攀了。” “呵,你如今也不过只能在嘴皮子上下下功夫了,便是再怎么说我,你那自命清高的母亲还不是死在了我手上?” “我母亲就是输在不够狠心,不过没关系,她没做完的,我这个做女儿的会替她做完,至于你,一辈子都想当安平侯夫人,可到死,你也不过是个妾,也没有取代我娘,你死后,你的名字只会变成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远都赢不过我娘,即便是我娘不在了,你也只能仰望于她!” 耳边听着卿琬琰的话,仿佛将她隐藏在心中的不甘和不堪给血淋淋的挖出来了,眼里的血丝似乎都要因为她的浓烈恨意而裂开,仿佛恨不得将卿琬琰碎尸万段。 “卿琬琰!你个小畜生!” 卿琬琰眉头都没皱一下,眼中满是轻视。 “你如今这般,才是只能耍嘴皮子的。”退开一步,右眉扬起,“话说回来,升堂当日,你打算怎么说?” 陆姨娘定定的看向她眼底,随后了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今日来就是让我不要听你父亲的话,将所有事情在公堂上说的一清二楚,让你父亲的名声毁了,对不对?当年的事,你也恨你父亲的是不是?” “陆姨娘确实聪明,一猜即中。”这便是承认了。 陆姨娘眸光闪烁,心里暗暗算计着。syHT “我凭什么要如你的愿?你说你父亲会杀了我,你又会救我了?” “姨娘这是在同我谈条件?” “你也是聪明人,须知做交易,需得双方互益,若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会在公堂上说更多你父亲的丑事,到时候闹得满洛安城尽人皆知,你父亲的脸便会丢的更彻底!”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让我出了大理寺,并且给我钱安排我和容儿离开洛安!”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作茧自缚 “姨娘对二妹妹这个女儿还真是用心,这个时候还不忘牵挂她,还真是让人动容呢!”卿琬琰抚掌一笑,面带讥诮,“你觉得我会饶了杀母仇人的命么?” 陆姨娘脸色一变,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张口就骂道:“你个贱……” “啪!” 接过佩心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手,抬眼看着震惊愤怒的陆姨娘,卿琬琰轻描淡写的道:“姨娘见谅,原本这一巴掌是我想着等你死了之后由我娘打了,可我方才一想,你死后定然是要下地狱的,怎么会同我娘遇到?所以便顺手将这一巴掌打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放心,我那一巴掌掌握着分寸,断不会留下掌印,不会让你在公堂上丢人的。” 见陆姨娘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卿琬琰弯起唇角。 “陆玉婷,我看你根本就没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能同我讲条件?你愿意实话实说也好,愚蠢的听从我父亲的话也罢,你欠我娘亲和陶嬷嬷的命债都逃不掉!你这条命我放过四年,就是要将你从我娘那偷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回来,就是要看着你无法挣扎的样子!我就是让你尝尽绝望的滋味再把你这条命拿走!你的账我不会放过一点,我父亲那边的,即便是你要当傻子替他掩护,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陆姨娘愣愣的看着卿琬琰,缓缓的,扯开唇角,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刺耳却又凄婉,似乎带着浓浓的自嘲。 仿佛笑够了,陆姨娘的笑声才慢慢收起,看着卿琬琰,嗤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也是出自大家,原本也可以有大好的姻缘前程,可运气不好,父母遇害,我不想让人瞧不起,便处处算计,碰到了卿恒,以为他能让我依靠,可没想到,偏偏冒出来一个沈如嫣!她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缺,为何偏偏要同我争?又凭什么瞧不起我?我不甘,我恨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没想到我算计多年,到头来居然栽倒了你手上,呵!那沈如嫣果然是我命中克星!她活着不让我好过,她死了,她的女儿还不肯放过我!老天爷还真是喜欢作弄我,哈哈哈!” 陆姨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随着那笑声,眼泪也随之滑落。 看着又哭又笑的陆姨娘,卿琬琰想告诉陆姨娘,是她恨错了人,选错了路,如今一切,不过是她作茧自缚。 可看到陆姨娘这个样子,卿琬琰却没兴致说了,缓缓转身,出了牢房,佩画将陆姨娘的穴道解开后便和佩心出了牢房,并将门锁上, 卿琬琰淡淡瞥了一眼瘫坐在地的陆姨娘,就收回目光,刚踏出一步,就听到陆姨娘唤道:“等等?” 卿琬琰没有应声,却也停下脚步。 只听陆姨娘道:“当年你娘的事是我的做的,和容儿无关,能不能,不要为难她?” “若你是我,你会留下这个后患吗?”轻嘲一笑,扭头瞥了她一眼,见她裙上刺目的红色,神情冷淡,“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怕是最后根本用不着我出手。”说罢便不再理会陆姨娘,领着佩画和佩心离开了。 在外面等着卿琬琰的明忠见到她出来后,忙迎上前去。 “小姐,方才二夫人和大少爷三小姐来了,不过小姐放心,王爷一早就派人盯着卿明和陆玉婷的牢房了。” 卿琬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道:“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诺。” ―― 却说卿明自从来到大理寺大牢之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多半都是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这会儿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皮,在看到来人之后,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随后又松了开来。 卿雨兰进到牢房之后,看到一向温润如玉的父亲如今却是这般颓废的样子,跑过去跪在他跟前,拉过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希翼,道:“爹,您告诉女儿!他们说得都是假的!您没有害过大伯母,也和陆姨娘没有半分关系!您是被诬陷的是不是?您告诉女儿该怎么做,女儿便是拼死也会为爹洗脱冤情的!” 卿朗身为长子,情绪自然把控的好一些,可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眼眶泛红。 卿明的目光从女儿的身上转向儿子的身上,最后,定到了齐氏的身上,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只冷淡的开口,道:“你们还来做什么?” 夫妻多年,即便是在洞房花烛夜二人第一次见面,他待自己都是温和的,何曾像如今这般冷若冰霜? 又想起那晚听到的话,只觉得心如刀绞,只是到底却没有哭出来,强颜欢笑道:“妾身给老爷拿了几件干净的衣裳,还带了些您爱吃的点心,您……” “当晚的话你没听到吗?”还没等齐氏说完,卿明便粗声打断,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想在这还要为了应付你而忍耐!” “啪嗒!”齐氏没料到卿明会这般绝情的和自己说话,脸色煞白,后退了几步,手上的食盒和装衣服的包裹也应声掉落在地。 卿朗见此忙上前一步扶住齐氏,目光纠结的看着卿明,道:“爹!你为何要这般对娘说话?您明知……” “怎么?你这是在教训为父?读了那么多年书便就学到了这些?” 卿雨兰不想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般尖刻的话,脸上血色尽失,瘫坐在地上,摇着头,不可置信道:“爹,您怎么……”syHT “我怎么?你就是被你娘惯得越发不懂规矩!”卿明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对上齐氏泪眼婆娑的眸子,面露讥笑,“齐月珍,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当年娶你,不过就是为了讨好父亲罢了,这么多年和你相敬如宾,也只是做样子!我这么多年忍耐,就是为了夺走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样样不输卿恒,凭什么好处都被他夺了去!爵位是他的,我没有;他能娶名门闺秀,而我却只能娶个破落户!你说,我能甘心吗?如今一切都完了,愿赌服输,好在以后的日子我便不用再装模作样了,这么想,倒是自在了不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平息 若说之前卿明冰冷的态度如同在齐氏心窝上捅了一刀,那如今卿明的话便仿佛将齐氏的心给撕碎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在耳朵里,心里就滴下一滴血。 卿朗没想到卿明会说出这么过分的话,看着母亲面如死灰的样子,低吼道:“爹!你怎么能这么对娘说话!” “我怎么与她说话,不是你该管的!” “爹!” “朗儿!”齐氏拍了拍卿朗的手,示意他不用扶着自己的,擦干眼泪,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卿明面前,蹲下来,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男子,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颤抖着张开嘴,“老爷,妾身只问你最后一次,这些年你和我在一起,可有一刻真心过?” 卿明对上她的眼睛,启唇吐出决绝的两个字:“不曾!” 一颗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从齐氏眼眶中滑落,她自嘲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缓缓起身,可不知是腿麻了,还是心伤透了,身形晃荡了一下,卿雨兰和卿朗忙过去将她扶住,看着一双儿女担忧的目光,齐氏扯了一下嘴角,指着掉在地上的东西,道:“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这些东西,算是我一点心意,你需要就留着,不需要,丢了便好,我走了。” 说罢,竟是不再看向卿明,转身出了牢房,卿朗看着无动于衷的父亲,泛红的眼眶如死灰般沉静,拉着哭泣不止的卿雨兰,走了。 看着重新落锁的牢门,卿明重新闭上了眼睛,若就近仔细看,便会发现睫毛根处微微闪着水光。 ―― 四年前,忠毅候府嫡女,安平侯夫人沈如嫣遇害一案重新又被翻出来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事,却没想到幕后真凶另有其人,而此人,便是安平侯的宠妾,陆玉婷,而最令人惊讶的,便是此事居然牵扯到了卿明。 原来卿明和陆玉婷早就暗通款曲多年,而之前石敏口中的孙四便是卿明的人,他将此人给了陆姨娘让他为其做事,其他便如石敏所言,陆姨娘令孙四将石敏挟持,威胁赵明,致使沈如嫣和其奴仆陶嬷嬷丧命,只是照孙四供言,当初指示他的只是陆姨娘,而从玲珑阁搜到的信笺也只能说明卿明在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最多卿明就是有包庇之罪。 而峰回路转,陆姨娘突然供出当年那些袭击卿琬琰和卿隽的盗匪是卿明安排的,当年这件事卿明交给其随从江义做了,大理寺卿当下便把那个叫江义的随从给拿下。 一番拷问下来,江义终于忍不住将如何指示那群盗匪的二当家的事给一五一十的招来,连最后自己如何将那二当家灭口也说得一清二楚,并将二当家的容貌也说了,当年审问那群盗匪的时候,卢县令为了保险起见,便让那些盗匪将二当家的容貌给说清楚,请了画师来画,一并送上刑部定夺,如今还留存在案底,大理寺卿得知后便通知了刑部,果然,江义所描述的容貌和那二当家的容貌一般无二。 这下,便是证据确凿了,卿明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便认了罪。 康宁帝知道了此事之后,雷霆震怒,下令将卿明和陆姨娘斩首,而这件事虽然不是安平侯所为,但是他都难逃治家不严之责,便降了他的官职,并命他在家反省己过! 轰动整个洛安城的案件,就在陆姨娘和卿明被斩首之后,慢慢平息了下来。 陆姨娘和卿明被斩首当日,卿琬琰便领着卿隽去了沈氏的墓地,二人皆身着素衣,跪在墓碑前,为沈氏烧着纸钱。 卿琬琰看着沈氏的墓碑,轻声道:“娘亲,女儿没有让您失望,女儿真的为您报仇了!陆玉婷和卿明都死了,可我一点都不高兴,他们就算死了千次万次,您也不会回来了,您的仇是报了,可我不知回去该怎么面对祖母和父亲了,之前为了给您报仇,我忍着,可如今,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忍住了,娘亲,您若听到女儿的话,您能不能托梦告诉女儿?” 卿隽听着卿琬琰的话,眼眶泛红,拉着卿琬琰的衣袖,道:“姐姐!您还有隽儿呢,隽儿长大了,会替娘亲保护姐姐的,若姐姐不想在那住,隽儿便同姐姐一起搬走!总之隽儿都听姐姐的,隽儿在娘亲的墓碑前发誓,隽儿会保护好姐姐的!”syHT “嗯哼!” 突然这时,听到后面发出的咳嗽声,姐弟二人忙回过头,便看到吴氏和周氏扶着老忠毅候夫人李氏站在后面,忠毅候沈瑾和沈翼分别站在两旁,而沈悦音和沈轩沈泽站在后面。 卿琬琰姐弟二人见此忙起身走过去对着李氏等人行礼。 方要跪下,李氏便将二人扶起,看着一对外孙,终于忍不住将二人揽在怀里,掩饰不住的心疼,道:“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周氏、吴氏和沈悦音看着忍不住红了眼眶,便是沈翼、沈泽和沈轩也有几分动容,唯独忠毅候沉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们两个简直胡闹!” 卿琬琰闻言从李氏怀中抬起头,看着忠毅候一脸怒容,转头看向沈翼,见他对自己无奈的耸耸肩,心下了然。 看来他已经都知道了。 拉着卿隽走过去恭敬的行了礼,道:“琬琰和隽儿当年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身为母亲的子女,杀母之仇原本就该我们来报。” “她是你们的娘,也是我的亲妹妹!你们两个小孩子瞒着大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若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向你们母亲交代?” 看着两个孩子被吵得垂下头,沈翼于心不忍,便出声安抚道:“大哥,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吵两个孩子了,再说,他们也是听姐姐的话。” “你还好意思说?”忠毅候看着沈翼,更显怒火,“他们年龄小不懂事,你这个做舅舅的居然也跟着瞎胡闹!成何体统?这次能成功也是运气好,若是一个闹不好,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逃避 沈翼可以说最怕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大哥了,都说长兄如父,可是在他看来,这个长兄比父亲还要严格几分。 故而这会儿被忠毅候沈瑾这么严厉的斥责,沈翼也只能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话了。 卿琬琰心存愧疚,便道:“大舅舅不要怪三舅舅了,是琬琰苦苦求着三舅舅,三舅舅才答应的,大舅舅要怪,便怪琬琰吧。” 卿隽自然不忍姐姐一个人担下所有责任,便道:“大舅舅,都是隽儿的错,姐姐和三舅舅都是为了保护隽儿才这么做的,大舅舅若要罚便罚隽儿吧。” 周氏见两个孩子这般,到底不忍,便轻声道:“侯爷,两个孩子也知错了,再说,她们这么做也是一片孝心,更何况,要妾身说,这两个孩子经历了这件事,行事是愈发沉稳了,倒也不算坏事。” 沈悦音也道:“爹,您就别再和琬琰和隽儿置气了,他们已经知错了,您看,他们都被您吓着了。” 忠毅候虽然面冷,但是对卿琬琰和卿隽是打从心底疼爱的,他哪里舍得吵这两个孩子,可是一想到这两个孩子瞒着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既愤怒又后怕,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将来有什么颜面见父亲和妹妹? 故而虽然见二人垂着脑袋很是惹人心疼,忠毅候依然是有些余怒未消,还想再斥责几句,李氏倒是突然走过来一手将卿琬琰拉着,另一手拉着卿隽。 “要说,终究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失职,可怜两个孩子受了苦,好在嫣儿在天保佑,让这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你呀,就别再发火了,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妹妹最是疼爱这两个孩子,她生前从来就舍不得对他们说重话的,如今在她墓前,你就这么吵他们,不是让你妹妹瞧着心疼吗?再说,他们也没错。” 李氏说着便不由得想到女儿沈如嫣的音容相貌,一转眼女儿已经离开她四年多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做娘的,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说着说着,老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几人见状,忙上前安抚。 忠毅候不曾想把母亲惹伤心了,脸上满是自责。 “都是儿子的错!母亲快别难过了,嫣儿她也不希望看见母亲难过的!” 当年的丧女之痛,虽然经过儿孙的悉心陪伴,让李氏已经看开许多,可不代表那痛已经抹去了,低头看着女儿留下的一双儿女,这两个孩子的容貌都像女儿,尤其那双眼睛,想着若不是这两个孩子坚持的话,可能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一直都不知道女儿真正的死因,不由得悲从中来,便是儿孙在一旁安抚,也无法制止。 这下,众人更是手足无措了,而卿安容见此,心里自责和对母亲的思念交织在一起,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但是却没有哭出声,因为她知道她若是哭出声,外祖母怕是更伤心了,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忙拿着锦帕轻轻擦拭着李氏的眼泪,逼迫自己扬起一抹笑,道:“外祖母,您不能再哭了,让外公和娘知道琬琰将您弄哭了,定然是要同琬琰置气的。” 卿隽心里也难受,也忍不住想哭出来,可是他不能,他既承诺过要保护好姐姐,自然是不能这般脆弱,眨去眼中的泪意,想出声安抚,可不知该怎么说,话在嘴边饶了几圈,终于有些笨拙的道:“外祖母,姐姐说得是,您快别哭了,若是您心里实在憋屈,便打隽儿几下吧,隽儿皮糙肉厚的,打几下不碍事的,只要能让外祖母笑,就可以的!” 这话倒是让李氏破涕为笑,抚着卿隽的头,嗔道:“哪有这么哄人?无端端的让人打,便是你舍得,我也舍不得,好了,我不过就是心里有些难过,哭了会儿好上许多了。” 众人见此,皆松了一口气,接着几人对沈氏的墓碑磕了头,又在其墓碑前说了会儿话,感觉又起风了,担心李氏身子受不了,卿琬琰便道:“起风了,外祖母还是先回去吧。” “那你们呢?” “琬琰想和隽儿去陶嬷嬷的墓地跪拜一下,之后就回去了。” 陶嬷嬷是看着沈氏长大的,而且当年出事的时候也多得她拼命保护,才保全了卿琬琰姐弟,对陶嬷嬷,李氏也是心存感激的,听到卿琬琰的话,便也要跟着过去祭拜一下。 拗不过李氏,卿琬琰姐弟便和李氏几人去了陶嬷嬷的墓地祭拜了一番。 回来的时候,李氏道:“琬琰,隽儿,若是你们不想在安平侯府待了,便来外祖母这吧,没必要让自己不痛快。” “是啊琬琰,你外祖母说得是,若是你父亲和祖母为难你们,就搬来忠毅候府住,这也是你们的家,不要不好意思。”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卿琬琰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姐弟好,也是真的愿意让他们姐弟搬到忠毅候府,她也相信,住到忠毅候府,他们姐弟二人会过得很好,但是,她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而且,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要依靠他们,她努力这么多年,除了为母亲报仇,也是希望能不辜负母亲的期望,尽早能够独当一面。 所以对李氏几人的好意,卿琬琰只能委婉谢绝。 “外祖母的好意琬琰心领了,但是娘亲曾经告诉过我,人生下来便有自己要担当的,不可逃避,他们毕竟是琬琰的祖母和父亲,这个结终究是要解开的,而隽儿身为侯府世子,也有他的责任,不能逃避。” 卿隽点头附和道:“姐姐说得是,外祖母,您放心便是,隽儿已经长大了,会保护好姐姐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瞧着一双外孙坚定的样子,李氏叹了一口气,但也极为欣慰,这两个孩子到底是长大了,这样女儿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syht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强求,但是你们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可不能再瞒着我们了,再来,外祖母可就真生气了!” 卿琬琰和卿隽相视一笑,对李氏行礼道:“琬琰(隽儿)听外祖母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求情 和忠毅候等人道别之后,卿琬琰和卿隽便坐着马车直接回了安平侯府,刚到逸安居,卿琬琰停下脚步。 “隽儿,若是你想的话,可以……” 还没等卿琬琰说完卿隽便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了,稚气未脱的小脸沉下来,道:“姐姐方才在外祖母面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既然是安平侯府的世子,便有自己要担当的,逃到忠毅候府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姐姐这般想让我走,是不是觉得我在侯府会拖姐姐的后腿?”说到这里撅着嘴,倒是有几分童真可爱。 说起来,还真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家弟弟这般姿态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这个弟弟为了不让她担心,总是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虽然偶尔也会对她撒娇,但是次数极少,她倒是有几分怀念了,忍不住弯起食指敲了一下卿隽的脑门,撇着嘴道:“啧,还敢和我置气了?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当真有这份决心罢了,瞧你,还生气了,亏得你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气量也忒小了。” 卿隽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虽然被自家姐姐敲了一下,却一点也不恼,反而还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卿琬琰见此忍不住笑出声,就在这时候,老夫人院子里的钱嬷嬷走了过来,对着二人行了礼,道:“老奴见过大小姐,世子爷。” “钱嬷嬷多礼了。”卿琬琰亲自将她扶起,“钱嬷嬷这会儿来,可是祖母那里有什么吩咐?” “回大小姐,老夫人有事要找您,派老奴请您过去一趟。”syht “原来如此,那现在便过去吧,免得让祖母久等。”接着看向卿隽,“隽儿,你明日还要去学堂,赶紧回去把明日夫子要教的提前看看。” “好。” 钱嬷嬷看着卿隽的背影,颇为感慨道:“这么一看,世子爷真的是长大了呢。” 卿琬琰笑了笑,道:“是啊,好了,钱嬷嬷,咱们先去存善堂吧。” “诺。” 存善堂―― 近来府中发生的一系列事让老夫人心力交瘁,虽然有大夫看着,补品也没少吃,但到底年纪大了,瞧着憔悴了不少。 此时正歪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精神瞧着有些萎靡。 这时候听到门外婢女通传大小姐来了,忙睁开眼睛坐起来,果然就看到门帘掀开,卿琬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孙女见过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到祖母这里来。” 看着老夫人伸过来的手,卿琬琰轻婉一笑,依言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皱起眉头,道:“怎的这般凉?可是外面太冷了?冬梅,快去给大小姐拿个手炉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了,祖母不用担心,只是外面有些起风,所以琬琰手才有点凉,祖母屋里甚是暖和,琬琰待会儿就能好的。” 老夫人闻言便也不强求,状似关怀着问道:“你和隽儿已经去祭拜过你们母亲了吧?” “回祖母,已经祭拜过了。” “嗯,你母亲啊,最是疼爱你们两个,若是让她看到你们长得那么大了,定然会很是欣慰。”接着语气转为伤感,“说到底,当年都是祖母的错,祖母有眼无珠,错识了人,祖母以为陆姨娘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居然恶毒如此,还有那个卿明!相处那么多年,我居然都没发现,都是祖母的错!才害得你们年幼失母啊!” 老夫人说着便哭了起来,仿佛当真是自责不已。 卿琬琰见此,黑珠般的眸子轻闪,缓缓道:“人心难测,祖母看不出也是常事,不必如此自责,再说,现在他们也得到了报应,一切都过去了,祖母还是不要想这些伤心事,万事自己身子最为重要。” “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可我就是心理不舒服。”老夫人按了按眼角,“诚然,他们二人得到这个结果是咎由自取的,原本以为,真相大白了,府里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可你父亲又被降职,还被皇上勒令在府中静思己过,也不说个具体期限,不知要等到何时啊!” 卿琬琰垂下眼睑,睫毛遮住眼睛,看不出其中闪烁的莫名精光。 “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父亲在府里避避风头也好,祖母放心,父亲到底还有官职在身,皇上不会总让他在府里呆着的,等皇上气头过了,自然就会宣父亲出来的,父亲也忙了那么多年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番。” “事情哪里会有那么简单?琬琰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虽然没给你说,但是你应该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的,这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你父亲这会儿瞧着只是被皇上下了禁闭,可谁知明日会不会又有什么小人在皇上面前嚼舌头根子,让皇上更加恼怒你父亲?到时候咱们侯府可就要雪上加霜了啊!” “皇上是明君,不会那么容易听信谗言的,只要父亲没有做过,皇上是不会再训斥父亲的,祖母大可放心。” 老夫人见卿琬琰这般油盐不进,心里有些急切了,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拉过她的手,慈声道:“琬琰啊,你还是太小了,不知外面的险恶,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的?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件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你父亲就是被连累的,如今他一蹶不振,祖母看着十分忧心,祖母都是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也没什么奢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看着老夫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轻抬眼皮,面无表情道:“祖母说这么多,是希望琬琰做些什么吗?” “哎,若不是万不得已,祖母也不想麻烦你的,可如今这府上,能靠的也只有你了。” “琬琰不过一个闺阁女子,无权无势,父亲这件事牵扯在朝堂,琬琰怕是无能为力。” “这可不一定。”老夫人眼中闪烁着精光,“你那大舅舅在朝中身居要职,只要他开口求情,皇上定然会网开一面,这样你父亲便能度过此难。”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笑 看着卿琬琰垂头不语,老夫人以为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去忠毅候府求情,便再接再厉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要我说,你外祖母一家都对你十分宠爱,你去开口,他们不会说什么的,你顾虑那么多可就是见外了。”接着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了一口气,“祖母知道让你过去是有点难为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你父亲好了,你也跟着沾光,不要忘了,明年你就要嫁给宣王殿下了,做皇家的儿媳,若是身后没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往后的日子可就艰辛了。” 接着又语重心长道:“不说别的,单说以宣王殿下的身份,将来王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少不得就会有几个家世甚好的侧妃,你如今年轻貌美还好说,将来年老色衰了,母家也衰败了,可就吃了大亏了,所以啊,一定不能让咱们侯府落败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祖母说得话都有道理,只是请外祖母告诉琬琰,琬琰用什么理由去求大舅舅给父亲求情?” “咱们两家原本就是沾着亲,你又是他的亲外甥女,去求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祖母这话是不错,可是却忘了一点,安平侯府和忠毅候府所谓的沾着亲,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祖母方才说,父亲如今是被陆姨娘和二叔给连累的,您觉得母亲的死他当真没有一点责任吗?” “又不是你父亲要害你母亲的,只是他一时看走眼,没看出陆姨娘是那样狠毒的人。” “哦?是吗?祖母,那陆姨娘说穿了不过就是个妾,她敢谋害当家主母,可见是有底气的,而这底气,难道不是父亲的过度偏宠所造成的吗?而每每这时候,祖母不是也有意偏袒吗?如此,祖母还觉得父亲冤枉么?” 老夫人没料到对自己一向恭顺有加的卿琬琰突然变得如此,一时怔楞了下来。 “琬琰,你……” 卿琬琰轻扯了一下嘴角,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退离了几步,对着老夫人行了礼,道:“请祖母恕琬琰方才无理,只是琬琰实在是没有脸去为父亲而求大舅舅他们,母亲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掌上明珠,是大舅舅最宠爱的妹妹,可母亲自打嫁到安平侯府,却被父亲和您冷落刁难,被区区妾侍谋害,当然,那陆姨娘到底也是祖母您的外甥女,您偏疼她一些也可以理解,父亲和陆姨娘自小相识,情谊更深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些不能当做让母亲受委屈的理由,更不是您和父亲纵容陆姨娘无理的借口,如今父亲不过是被降了官职,与母亲的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外祖母一家不为难父亲已属宽宏,若再求其他,就有些可笑了。” “放肆!”老夫人怒摔茶盏,颤颤巍巍的指着卿琬琰,“你父亲刚被降职,你就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原来你之前对我的恭敬,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 “您是琬琰的祖母,琬琰对您恭敬都是真的。”目光苦涩的对上老夫人的怒容,“可琬琰心寒也是真的,出事那么久,您可曾提过要去祭拜过母亲?” 老夫人闻言脸色有些心虚。 “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咱们侯府正处于风口浪尖,我不过去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再说,我虽然没有去,但依然在府里为你母亲祈福。” “琬琰不才,倒是不知道祭拜亲人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了。”卿琬琰面带轻嘲,“您是琬琰的亲祖母,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也没有忘记您对琬琰和隽儿的疼爱,只是希望祖母不要将这么多年的亲情给耗费掉,到那时候,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说罢,敛衽行礼,就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 卿琬琰顿住脚步,并没有转头,只声音清冷道:“祖母既然开口了,琬琰作为孙女不好驳了您的面子,虽说不能去忠毅候府求情,但去开解一下父亲还是可以的,如今天越发冷了,祖母无事,还是多多顾虑一下自己的身子,旁的事,还是不要操心了。” 老夫人看着孙女疏淡决绝的背影,仿佛失了支撑,瘫软在了软榻上…… 出了存善堂,卿琬琰转头又看了看,转头对佩画吩咐道:“吩咐下面的人,好好守着存善堂。” “诺。” 志远居―― 阿杰看着卿琬琰到来,忙迎上前去。 “小的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侯爷呢?” “回大小姐,侯爷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连早膳午膳都没有用,您快进去劝劝他吧。” 卿琬琰点点头,抬步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推开,就看到安平侯形容邋遢的坐在桌案前,正自斟自酌着。 卿琬琰这一开门,将原本昏暗的屋内给照亮了起来,似乎有些不适应,抬手遮光,眯着眼睛看过去,在看清是卿琬琰之后,脸一沉,道:“你来做什么?” “祖母不放心父亲,让女儿前来看看,顺便安抚一下父亲。”挥手让阿杰退下,自己随意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饮酒多了伤身,父亲还是顾虑一下自己的身子为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却极为平淡,丝毫不见担忧之情。syht 安平侯如今也不在乎这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给你祖母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女儿也不想打扰父亲的雅兴,实在是祖母太过担心父亲,还同女儿说,希望女儿能去一趟忠毅候府,请大舅舅替您在皇上面前求情,女儿也不知这么做是不是可行,所以便来问问父亲,您觉得,女儿去请大舅舅帮您,是否妥当?” 安平侯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起来,放下酒杯,面带希翼的看向卿琬琰。 “你当真要去忠毅候府找你大舅舅为为父求情?” “祖母是这么提的,但是事关重大,女儿不敢擅作主张,便来问问父亲,您觉得,这么做,可否合适?” 第二百二十章 料错了 安平侯看着一副乖巧等着自己回答的卿琬琰,心思活络了起来。 其实自从陆姨娘和卿明被抓到大理寺之后,安平侯就知道自己怕是少不得要被康宁帝一顿责罚,因此便抹下面子请一些同僚替自己说话,可那些平日里和自己要好的人在这时候见到他不是掉头就走,就是说几句话敷衍他,几次下来,安平侯也觉得太丢脸面就不再提了。 自然,安平侯也不是没想到找忠毅候,毕竟这件事上只有忠毅候为自己求情,康宁帝才有可能减轻对自己的责罚,可是想到忠毅候平日里见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冷面孔,这次事情又牵扯到沈氏,过去也只会自找其辱,再加上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吃闭门羹,已经让安平侯受了一顿窝囊气,就不再想这些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老夫人倒是同他想到一处了,而且竟是直接找了卿琬琰。 之前他是太着急了,倒是没想到这个女儿,那忠毅候府的人虽然讨厌他,但是对卿琬琰还是很宠爱的,若是有卿琬琰去求情,说不定不久后康宁帝真的会免了对他的责罚。 安平侯这么想着,就有些激动了,但到底还是没有忘形,拧眉沉吟了一下,道:“你大舅舅他深得皇上器重,又是你母亲的长兄,由他去给皇上求情,说不定皇上确实会网开一面,只不过,原本因为你母亲的事你大舅舅便对我很是不满了,如今让你去,虽说你大舅舅极为疼你,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因此为难你的,哎,罢了,你祖母也是关心为父,可为父总不好为难你,还是算了吧。” 安平侯说着还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有化不开的烦忧,原本以为这样说卿琬琰定然会更加坚定要过去找忠毅候求情,可谁知等了半晌,却也不听卿琬琰吭声,便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卿琬琰端坐在那,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syht 那笑意安平侯一时看不透,但可以肯定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若是往常他自然会出言训斥,可这会儿为了让卿琬琰去给自己求情,安平侯不得不压着脾气,故作和蔼的问道:“怎么不出声,是不是担心为父?没什么的,其实如今也好,正好也可以多在家里陪陪你祖母和你们,说不定啊,为父以后都会那么闲了。” 安平侯说到这里便苦涩一笑,再加上这几日因为太过优思,导致他现在也有些憔悴,这么一看便让人于心不忍。 安平侯想着,卿琬琰一向是孝顺体贴的,虽然上次她对自己出言不逊,但是多半也是因为太过在乎沈氏的缘故,如今自己这般,这个女儿肯定会心软的。 可是安平侯料错了,他说完这些,便留意着卿琬琰的表情,却见她起身,对自己福了福身,道:“既然父亲都这般说了,那女儿便听从父亲的,便不去打扰大舅舅了,父亲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免了对您的责罚,您就趁着这个机会在家好好休息一番,对了,我听阿杰说,父亲可是早膳晚膳都没有用呢,这可不行,不管有什么事,父亲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这样吧,琬琰这就去一趟厨房,吩咐厨娘给您做些您平日爱吃的,多少吃些。”卿琬琰说完这些就要转身走了。 安平侯见卿琬琰这是当真要走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等等!” 卿琬琰脚步顿住,转过身来,一脸迷茫的问道:“父亲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女儿的?” 安平侯一时拿不准卿琬琰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装糊涂,可是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让他就这么放过委实不甘心,于是便咬咬牙,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道:“琬琰啊,为父想了许久,为父不能只为了自己,总要为你们姐弟考虑,你看你明年就要嫁给宣王殿下了,而隽儿也越来越大了,若是因为这件事皇上彻底恼了为父,那对你和隽儿都不好,如今我是不能出去,不如你就替为父去忠毅候府,问问你大舅舅,可否替为父美言两句,待事成之后,为父自然会登门答谢。” “父亲应该知道我大舅舅是不大希望见到您的。”看着安平侯有些犯僵的脸色,卿琬琰终于不再遮掩面上的嘲讽,“我还以为父亲会忍多久呢,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工夫,父亲就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安平侯这下算是意识到自己被亲生女儿给耍了! “孽女!你是故意戏耍为父的?” “父亲何必动怒?女儿不过是看您在屋里闷着委实无聊,便故意来逗逗父亲让父亲开心,父亲怎么居然还生上气了?” “混账东西!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少管教你了,居然让你敢这般不把亲生父亲放在眼里,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你!”安平侯说着便论起袖子就要去打卿琬琰,可还没到卿琬琰跟前,便被佩画和佩心给拦住了。 安平侯见此便指着卿琬琰的鼻子骂道:“你个畜生!我若是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的,当初你娘生的时候就该直接把你掐死!” 似乎并不在意安平侯的辱骂,卿琬琰轻笑了一声,缓缓道:“难得听父亲主动提起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提母亲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可最后给您戴绿帽子的偏偏就是您那位整日挂在嘴边的陆姨娘,父亲说,这是不是应该叫做因果报应呢?” “闭嘴!”被戴绿帽这件事可以说是安平侯这几十年来最大的耻辱,如今被自己女儿当面嘲弄,他的怒火可想而知,“你给我滚出去!” “父亲不要急,女儿再说几句话就会走的,不会叨扰父亲太久的。”卿琬琰说着又踱步到方才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安平侯,“父亲可知,我今日还去了哪里吗?” 知道安平侯不会回答,卿琬琰就幽幽说道:“我去祭拜母亲了,去亲自告诉母亲,当年害她的人,终于偿了命。” 第二百二十一章 疲惫 这话听在安平侯耳朵里只觉得如同废话,再加上他现在看着卿琬琰就来气,便不耐烦的怒声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赶紧滚出去!” “不管怎么说,父亲都是母亲的夫君,女儿去祭拜母亲,自然要告诉父亲,虽然父亲从未想过要去看望母亲一眼,不过也没什么,想来母亲也不愿再看父亲了。” 听卿琬琰一直提沈氏,安平侯不由得想起沈氏死时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发怵。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父亲,父亲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当年母亲的惨死,和您没有关系?您如今被皇上责罚,也是被连累的而已?” “荒谬!你母亲惨死和我有何关系?又不是我让陆玉婷去杀你母亲的!”突然了然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记恨于我?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着安平侯怒火中烧的样子,卿琬琰突然生出一阵疲惫感,如今她还期待眼前的这个人会有悔恨吗? 有的人,或许会意识到自己错误并且愿意面对,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 自嘲一笑,卿琬琰缓缓起身,抬头看着他,神情平静如水。 “父亲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说罢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也没有行礼,就要走了。 安平侯见她这般对自己无力,气得脸颊抽搐。 “卿琬琰!你给我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父亲,孝字大过天!你敢忤逆于我!便是你成了宣王妃也会受人唾弃!” 这话让卿琬琰停下脚步,却也没有让她转过身,只听她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一股压迫之感。 “不错,你是父亲,所以我不会不管你,只是女儿要提醒父亲一下,曾经因为母亲我多做忍让,如今,母亲的事情已经有了了结,女儿就没有必要再忍了,希望父亲还是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若父亲不想安平侯府就此落败,就不要再自找麻烦!” 安平侯闻言嗤笑出声,道:“你如今不就是仗着有个隽儿么?你觉得隽儿身为世子,将来爵位就是他的,你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现在是只有隽儿一个儿子,可以后却不一定!等到时候,我便让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女尝尽苦头!” 卿琬琰闻言差点嘲笑出声,她原本很想告诉他,他以后都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了,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又不想说了,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多惊喜。 “随便父亲怎么想吧,女儿还有事,就不叨扰父亲了。”说罢就直接开门走了。 主仆三人刚出了院子,就听到后面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卿琬琰听到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就直接走了。 回到芙蓉阁,卿琬琰便招来佩玉,问道:“对了,金大夫那边可打理好了?” “回小姐,三舅老爷已经派人来传话了,金大夫那边已经打点妥当,这会儿想来已经带着家眷回临州老家了。” 陆姨娘这件事一出,被下药的事安平侯早晚都会知道,所以卿琬琰便向沈翼提议尽快安排金大夫离开洛安。 正巧,金大夫年事已高,早就想离开洛安回老家,所以沈翼和卿琬琰便做好了安排,原本想给金大夫足够的银钱让他以后能够生活无忧,可金大夫却不愿收,无法,沈翼便只能派人护送金大夫和家眷回老家,而安平侯那边,金大夫便以要回老家养老为理由,向其辞行,那时候安平侯正是内外乱作一团,自然没有心思理会金大夫,更没有心思揣摩其他,因此,金大夫一家便顺利的离开了洛安。syht 卿琬琰知道一切妥当便放下心来。 看着卿琬琰眉眼间有些倦色,佩心轻声道:“小姐,可是累了?不如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您今日也奔波了一整日了。” 卿琬琰确实觉得有些累了,听到佩心的话,刚想点头,突然又道:“给我准备热水沐浴。” “诺!” 一个时辰之后,卿琬琰沐浴完了,由着佩心为自己擦拭着一头湿发,没过多久,感觉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卿琬琰便挥手让佩心停下,眉眼间带着倦怠。 “我想睡了,晚膳不用叫我。” 佩画眨了眨眼,道:“小姐这是想直接睡到明日么?” “嗯。”卿琬琰点点头,“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佩画觉得便是再想睡觉也不能不吃东西,正想劝说几句,见佩玉对自己摇头,便闭上了嘴巴,和其他几人一起服侍卿琬琰就寝。 待卿琬琰入睡的之后,几人便悄悄的出了屋子,佩画这才忍不住道:“佩玉,你方才为何不要我说?小姐最近本来胃口就不大好,如今好不容易忙完了夫人的事,又不吃晚膳了,身子会吃不消的。” “你当我就不担心么?可是你也看到了,小姐那个样子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如今想好好睡一觉也好,咱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这些日子,小姐很难得能安心的睡个懒觉的。” 佩琪附和道:“佩玉说的是,小姐睡够了,精神也能好上许多,说不定明日就能有个好胃口,便可以多吃点,将今晚的晚膳给补回来。” 佩画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于此。 而躺在床榻上的卿琬琰并不知外面的几个婢女在说什么,她似乎是真的累了,刚挨到枕头,困意便袭来,接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卿琬琰醒来了,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一时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只是觉得有些口干,刚想开口,就听身旁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 “你醒了?” 卿琬琰大惊,一扭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躺了一个人,而此人便是常来夜探香闺的言穆清。 卿琬琰拍着心口,没好气道:“你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的,来了也不知说一声,吓死了!” 言穆清轻笑出声,语气慵懒道:“这可就是错过我了,我不过是看你睡得香,便没有吵醒你,为了不耽误你休息,我可是等了许久,你看,我手都凉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外调 言穆清说着便将手伸到了卿琬琰面前,卿琬琰将信将疑的伸手一碰,果然是有些凉。 “怎么不吩咐佩画她们给你准备一个手炉?反正你现在来我这,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直接无视后半段话,言穆清缓缓道:“到底是私下来见你的,就不用这般折腾了,再说,那手炉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现在冷的可不只是手。”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你被窝应该挺暖和的。” 卿琬琰的反应是直接将被子给牢牢抓紧,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装糊涂道:“原来是想要盖被子啊,这好办,柜子里还放着几个被子,你拿过来盖着吧。” “现在再拿被子不也是凉的?还得我自己捂热,再说,这暖和的被子不就近在眼前,本王干嘛舍近求远?” 说着作势就要掀她的被子。 卿琬琰自然是不会妥协,更加紧的抓牢被子,不满的低叫道:“登徒子!” 虽然看不清,但是言穆清已经猜到此时卿琬琰的脸定是红若朝霞了,忍着笑继续逗弄她。 “我不过只是觉得太冷了,就想着借借你的被子暖和一下,可没想到对你怎么样,你可不要以己度人。” 这还倒打一耙了! 卿琬琰气结,哼了一声,紧了紧被子翻过身,不理他。 可很快,就听到身后的人叹声道:“哎,罢了,终归是于理不合,便叫我冻着吧,也怪我,出来太急,衣服单薄了些,你这屋里的炭盆烧的也不够旺。” 卿琬琰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佩心几人一向怕她冻着,所以每到天冷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不会让炭烧的不旺,以免她因此着凉,照理说,言穆清应该不会冷着才是,可方才她碰触到的凉意实实在在的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冷啊。syHT 莫非,他身子不舒服,所以才那么容易冷吗? 这么一想,卿琬琰便有些担心了,微微扭头,轻声道:“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是有些不舒服。” 听出言穆清语气有几分疲惫,卿琬琰更加确定了,轻咳了一声,将被子掀开一角,小声道:“你……你若真的冷,就进来吧。”接着又道:“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可动手动脚!” 言穆清听着她的话,已经能想象出此刻的她定然是鼓着腮帮子,又羞又怯的和自己说着话。 翻身将她连人带被的卷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声音中带着宠溺,道:“傻瓜,逗你呢,我虽期待与你像夫妻那般同床共枕,但是只要一日没有成亲,我便不会这般,免得到时候你小脾气上来和我置气,那样的话吃亏的不还是我?” 被他搂在怀中,眨了眨眼,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没有不舒服?那你的手为何那么冷?” 知道她在关心自己,言穆清眼底温情滑过,道:“方才文武有事找我,我担心吵醒你,就出去了,刚回来你就醒了,所以手还有点凉,现在已经热了,要不然你再摸摸看?” 说着就放开卿琬琰,将手又放到她眼前,卿琬琰一摸,撇撇嘴,道:“你就会欺负我!” “好,是我错了,若你生气,以后我再让你耍回来,好么?”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呢!不过你那么晚来,应该不会是只为了拿话逗我吧?” “我想你,所以来看你,这,算理由吗?” 卿琬琰耳唇发热,小声道:“我才不信。” “我可没骗你。”说着又将她连人带被的拥入怀中,“不过也确实有件事要告诉你,父皇打算把你父亲外调到庆州,估计过两日就会下旨。” 卿琬琰心中讶异,康宁帝无端端的怎么会想着把父亲外调?而且这一调,还那么远。 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这不会是你提议的吧?” 见她这么快就猜到了,言穆清眼中闪过赞赏。 “我自然不好向父皇提起,于是便用了其他方式提醒了父皇,其实,也是父皇有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同意了。” 其实康宁帝之所以会答应,关键还是因为卿琬琰是未来的宣王妃,他不希望言穆清的王妃背后有个强大的母家,忠毅候康宁帝还是需要重用,那么便只能从安平侯府下手,好在安平侯本来就是资质不高,如今又出了这等事,倒是正好给了康宁帝一个理由。 而庆州那个地方并不是个富庶之地,让他去那也不用不担心他出什么幺蛾子,且以他的资质,想再调回洛安自然也要等上几个年头,因此康宁帝便这么决定了。 而于言穆清,则是担心安平侯留在洛安会对卿琬琰不利,毕竟他还是她的父亲,若是真的要耍起浑来,处理起来多多少少有些需要顾及,索性就将他打发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而那安平侯在洛安城养尊处优惯了,到了庆州那,无亲无故的,有他的罪受,如此,也算给了他个教训。 卿琬琰仔细想了想,也大概猜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说不感动是假的,将自己更偎向他的怀中,轻声道:“谢谢你。”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言穆清自然是欣然接受,微微收紧手臂,闻着她发丝上散发着的淡淡花香,缓缓道:“能得你以身相许,做这些,不算什么。” ―― 正如言穆清所说,两日后,康宁帝便宣安平侯进宫,安平侯以为康宁帝终于不再气他了,忐忑又高兴的进了宫,老夫人听闻了此事也很是高兴,可谁知安平侯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灰白的。 老夫人见此忙拉过他,担忧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皇上又训斥你了?” “没有。”安平侯摇摇头,“皇上把我调到了庆州。” “什么?庆州?”老夫人大惊失色,“皇上可说让你过去多久了吗?” 见安平侯摇着头,老夫人脸一白,莫非,皇上这是要让他在庆州呆一辈子吗? 这么一想,老夫人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取舍 就在老夫人为安平侯马上就要离开洛安而伤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卿琬琰,如今,府里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 这么一想,老夫人忙叫来冬梅。 “快,快去芙蓉居把大小姐叫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冬梅看老夫人的神态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快步掀开门帘跑了出去。 安平侯蹙眉问道:“母亲,您找她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的事啊,她和沈家关系好,又是未来的宣王妃,说不定她出去说说,你就不用去庆州了!或者去个比较近的地方。” 想到之前卿琬琰对他的态度,安平侯脸色发黑,道:“哼,那个不孝女巴不得我死,怎么会帮我?母亲您就不要过去自讨没趣儿了,若不是她被赐婚给了宣王,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打死!” 老夫人见安平侯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很是讶异,随后想起那日卿琬琰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有提过去安平侯那看看,微微了然,想来她去了志远居也说了话惹安平侯生气了,看来当年沈氏的事,当真让她心中存了恨。 那次之后,老夫人精神更是大不如前,她又气,可又忍不住想着卿琬琰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孙女了,可如今也由不得她想这些了。 “你也知道,这孩子一向和如嫣母女情深,当年的事,那孩子又是亲眼见到的,心里自然会存着芥蒂,一时气极了,难免会说话不好听,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要和女儿置气,这父女俩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话说开了就好。” 安平侯可不这么想,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孽障如今可不就是同我有深仇大恨?母亲,您就不要再和她说那么多了!” 钱嬷嬷在一旁看着,暗自叹息了一声,她一直侍奉着老夫人,老夫人的心思她哪里不知道,起初,老夫人确实因为大小姐出言不逊而感到恼火,可想来是年纪大了,再加上陆姨娘的事对老夫人打击太大,也可能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孙女,心里还是疼爱的,所以老夫人也就头一天生气,之后便时不常的跑神沉思着,偶尔还会问她和陈嬷嬷自己是否做错了。 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不好直接说主子做错了,便只好委婉的提点几句,只希望老夫人能尽快想通吧。 可是这会儿见老夫人又要唤大小姐来,钱嬷嬷暗自摇摇头,这怕是会让大小姐同安平侯的关系更加紧张吧。 老夫人不知钱嬷嬷心里是这般想的,现在她一心只是想让卿琬琰帮忙说上几句话,而安平侯又是这般态度,便用心劝解着。 正在这时,冬梅已经带着卿琬琰来了。 老夫人一见,忙笑着招手让卿琬琰过来。 卿琬琰如同往常那般,对着安平侯和老夫人行了礼。 “琬琰见过父亲,见过祖母。” “哼!”安平侯根本连看都不愿看卿琬琰一眼,甩着袖子就直接走了,任凭老夫人怎么唤都没有用。syht 老夫人尴尬的笑了笑,亲自将卿琬琰扶起来,道:“你父亲最近事事不顺,难免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卿琬琰垂眸一笑,仿若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直接问道:“祖母唤琬琰来,可是有什么事?” 看着这个孙女无论言行举止都对自己恭敬有加,可那神态分明是和自己生分疏远了,老夫人心中苦涩。 “琬琰,你还在怨祖母吗?祖母也是没有办法,你祖父走得早,留下这么一个偌大的侯府,祖母不得不事事小心,样样计较,你母亲的死,祖母也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如今陆姨娘和你二叔也都伏法了,你难道是想把祖母也给逼死才行吗?” 卿琬琰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轻缓道:“祖母应当知道琬琰从未要逼您和父亲什么,琬琰想要的无非就是希望能给母亲一个交代,若换做您是我,您会怎么做?为了所谓的名声和颜面就该对身边至亲之人的枉死而无动于衷?因为人已经死了,所以以前所有的事,无论对错,都可以无视吗?琬琰从来就不是宽宏大量之人,没有这等胸怀,如今琬琰不会逼您什么,也求祖母不要再逼琬琰什么。” 见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卿琬琰又道:“祖母唤琬琰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才对,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看着卿琬琰不愿多谈的样子,老夫人便不再提这些,转而将安平侯被康宁帝调到庆州的事说了,最后道:“琬琰,祖母知道你心里对你父亲也有些埋怨,可到底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去庆州怕是身子扛不住啊,而且他这一去,怕是要去好几年,你已经没有母亲了,总不能再没有父亲吧?你去和你大舅舅说说,或者,你去找宣王殿下说说情?若是你不好意思找,不如,找你的大表兄过去,他在朝为官,又和宣王殿下年龄相仿,说不定还好说些话,对了,你表姐的未来夫婿品阶高,也是能说上话的,你和你表姐关系那么好,你去同你表姐说说,她定然是不会拒绝的。” 卿琬琰险些被气笑了,为了不让安平侯去庆州,老夫人可真是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 “祖母,您应当知道君无戏言,皇上说得话岂有反悔的余地?再说,祖母觉得他们会为了父亲的事而去惹怒龙颜么?另外,突然那么多人给父亲求情,您就不担心会惹怒皇上,到时候皇上一怒之下褫夺了父亲的爵位,甚至连累了整个侯府吗?琬琰知道您不舍父亲,可祖母要想清楚,您真的要为了不让父亲去庆州,就要把整个侯府给搭进去吗?祖母应该知道,琬琰说得这些不是危言耸听,希望祖母知道该如何取舍。” 老夫人脸色灰白,身子晃荡了一下,陈嬷嬷和钱嬷嬷见此忙过去将其扶住,卿琬琰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吩咐她们好好照料老夫人,便离开了存善堂。 第二百二十四章 辞行 也不知是老夫人听进去了卿琬琰的话,还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接下来老夫人倒是也没有提不让安平侯离开了,而康宁帝也没给安平侯太多的期限,三日后,安平侯便无可奈何的领命启程离开了洛安。 因为知道安平侯不想看到自己,所以卿琬琰故意到门口送安平侯,当然,卿隽也跟着,安平侯见到卿琬琰,脸色自然不好,可也不好做出什么,只好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上马走了。 老夫人看着安平侯渐去渐远的身影,止不住哭泣了,钱嬷嬷担心老夫人在外面受凉,便扶着她回了存善堂。 卿隽虽然经常要去书院,但是这几日的事卿琬琰倒也没有瞒他,因此卿隽是知道自家姐姐和父亲与祖母已经闹翻,难免有些担心,如今见安平侯已经走了,卿隽松了一口气,连步伐看着都轻松了些。 卿琬琰瞧着忍不住打趣了几句,如往常正要把卿隽送到逸安居,却见卿隽停下脚步,道:“还是我送姐姐回芙蓉居吧?” “为何?” 只见卿隽挠挠头,强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syht “不能每次都是姐姐你送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姐姐是姑娘家,该我送姐姐过去的。” 瞧着自家弟弟这般别扭的样子,卿琬琰心下好笑,但是也没有推掉他的好意,便点点头。 姐弟二人一起到了芙蓉居,却在门口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齐氏几人。 自从卿明出事了之后,齐氏和卿雨兰便就不出来露面了,而卿朗因为担心母亲和妹妹,也没有再去国子监了,一直留在府里陪着母亲和妹妹。 而因为卿明和陆姨娘的事,安平侯和老夫人早就乱做一团了,倒也没有顾虑到他们,事后,老夫人不是没想到要找他们出气,可齐氏他们显然早就有准备,整个二房被护得严严实实的,不管老夫人以什么由头叫他们过去,他们都称病不去,老夫人为此大气了一场,不过还是被钱嬷嬷和陈嬷嬷给安抚住。 好在老夫人虽然气愤非常,但还没有忘记如今安平侯府正在风口浪尖,一切不可做得太过张扬,以免惹了麻烦,再加上之后又出了安平侯被外调的事,老夫人就又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们了,没想到这会儿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她的芙蓉居门口。 对卿明,卿琬琰是恨,但是这件事,她也调查清楚了,和齐氏他们无关,所以她也不会迁怒他们,但是要像以前那般相处,却是不可能的,不说她,怕是齐氏和卿雨兰兄妹,也很难做到了。 不过人既然已经到了自己院门口了,卿琬琰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便迎上前去,如常对齐氏行礼。 “琬琰见过二婶。”接着又对卿雨兰和卿朗打了招呼。 仿佛没想到卿琬琰还会唤她二婶,齐氏怔楞在当场,扶起看卿琬琰,看其神色,也不见一丝厌恶,齐氏眼眶有些湿润,拿着丝帕按了按眼角,道:“我,是来辞行的。” 卿琬琰倒是不惊讶,她料到齐氏他们会离开侯府,但是没想到会在今日。 “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进了屋,卿琬琰转过身就想请齐氏几人坐下,却见齐氏突然拉着卿雨兰和卿朗跪了下来。卿琬琰怔楞过后,蹙眉道:“二婶,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着就要将其扶起。 只见卿雨兰抽噎着道:“大姐姐,你就让我们跪着吧,这是我们欠你和隽儿的。” “什么意思?” 齐氏苦笑一声,道:“我同你二叔多年夫妻,居然对他背地里做的这些事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若是我早日察觉,或许后面就没有这些事了,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推卸得了的,所以,这一跪,是我和兰儿还有朗儿该做的,是我们欠你们的,虽然,这一跪并没有什么用,但是眼下,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弥补的,日后,若是有需要的,而你们也愿意的话,便可来信说一声。” 说着,齐氏便领着一双儿女,对着卿琬琰姐弟磕了头。 卿琬琰看着这一切,有些晦涩难明,对着卿隽使个眼色,卿隽会意,上前将卿朗扶起,而卿琬琰则将齐氏和卿雨兰扶起。 卿琬琰看着齐氏几人,想说些什么,可嘴里却满是苦涩,说安抚的话,未免虚伪,可说狠话,对她们也说不出,缓了缓,只问道:“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齐氏道:“我打算带他们去福州,那还有些交好亲戚,到时候再请他们帮忙打点一下,开个铺子做点小生意就好。” 卿隽闻言疑惑道:“那大哥呢?他不是还在国子监读书吗?” 卿朗摸了摸卿隽的头,缓缓道:“我自然是跟着母亲一起回去,书就不读了,原本我就不大想入仕,以前只是为了……”眼底滑过一抹苦涩,尔后故作轻松一笑,“如今正好,不用再顾虑这些了。” 有了卿明这件事,便是卿朗文采再出众,怕是也很难入仕了,他说志不在此,真也好,假也罢,终归是逃不开现实。 所以卿琬琰也没有再追问了,只道:“也好,换个地方,慢慢就会好的,二婶是要今日就启程吗?会不会有点急?” “不会,一切都打点妥当了,老夫人那边想来也不想见我们,便不去说了,此次来,只是想与你和隽儿辞行。” 卿琬琰知道如今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便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和隽儿就去送送你们吧。” “不用了。”齐氏笑得柔和,“你们刚送过侯爷,也累了,不用折腾这些,等我们安顿好了,会送信过来,若是将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便可直说,当然,你们若是不想理会,也可以将信扔了。” 卿琬琰心头发闷,听着齐氏的话,也只点点头。 齐氏见她没有拒绝,松了一口气。 “那,就此别过。” 卿琬琰和卿隽郑重回了一礼,道:“保重。” 第二百二十五章 物是人非 目送齐氏和卿雨兰兄妹出了芙蓉居,卿琬琰对佩心吩咐道:“你去给朱伯说一下,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要被刁难了,他们出府之后,你跟在后面,看着她们离开洛安了再回来。” “诺。” ―― 佩心回来的时候已是酉时了,卿琬琰先让她喝了杯茶,才问道:“他们已经出了城门了?” “回小姐,已经出了。” 卿隽在一旁听着不由的开口问道:“怎的用了这么久?” “回世子爷,二夫人他们去了祭拜了夫人,然后才离开的。” 卿琬琰闻言眸光微闪,却并未再说什么了,想着不久前自己还会去找卿雨兰谈天,齐氏经常也会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话,偶尔会露出会心一笑。 那情景似乎还在昨日,如今,都物是人非了。 ―― 齐氏一家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在府里造成多大的动静,老夫人知道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偌大的安平侯府少了那么多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而这份冷清,让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这一日,卿琬琰方起来,就见佩画笑意浓浓的进来,好奇问道:“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回小姐,外面下雪了,好大呢,瞧着真漂亮!” 居然下雪了? 卿琬琰有些讶异,今年的雪倒是来得要比以往早呢,尤其去年,雪来得晚不说,还下得小,当真不过瘾。 忍不住好奇,卿琬琰就要下床去看,却被佩心和佩玉拦住。 佩玉好笑道:“婢子知道小姐喜欢赏雪,但也不能不顾虑自己的身子,先把衣裳穿好,免得着了凉。” 卿琬琰从善如流的由着几个婢女为自己穿衣梳头,一切妥当之后,卿琬琰便将窗户打开,临窗而望。 雪花飞舞,整个安平侯府一片银装素裹,芙蓉园中有几株梅花树,此刻红梅盛开,被圣洁白雪覆上,别有一番妖娆美态。 这时候佩琪将弄好的手炉递上去,顺着卿琬琰的目光看过去,笑着道:“还是小姐有远见,早就命人在园中种上几株梅花树,这白雪配红梅,果然好看。” 卿琬琰轻微一笑,道:“这院子里就几株,算不得什么,侯府东花园里的梅花最多,想来这会儿整个侯府最美的景致便是那里了。” 佩画闻言便提议道:“既然这样,那小姐,咱们便过去看看吧?反正在屋里无聊,那么大的雪不出去赏玩一番,岂不是辜负天恩?” 卿琬琰斜睨了她一眼,道:“说得道理倒是一出一出的,分明是你自己想出去玩耍,还扯上其他。” 佩画吐舌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卿琬琰摇头一笑,倒也没有拒绝佩画的提议,她确实挺想去看看的。 佩画见此,忍不住欢呼出声,让其她几人好一阵打趣。 接着卿琬琰用了早膳,便领着几人出了芙蓉居,路过卿桃居住的雨轩阁的时候,卿琬琰脚步一转,便进到院子里,此时小月刚拿着托盘出来,看到卿琬琰很是惊喜,福了福身,道:“大小姐。” “你们小姐呢?” “小姐正在里面用膳呢,她知道您来了肯定高兴!”说着朝着屋里通传了一声。 卿桃听到小月的通传声,忙放下银箸,起身就要迎过去,而这会儿卿琬琰正好进来,看着卿桃,便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四妹妹用膳了?” “大姐姐来我这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呢?再说,妹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姐姐快做,小翠,上茶。”说着就拉着卿琬琰坐下来。 “诺。” 卿琬琰坐下之后,打量了一下卿桃,只见她个子长高了点,脸也圆润粉嫩了不少。 “四妹妹这气色真是越发好了。” “还是大姐姐多有照顾,妹妹才能好得那么快。”卿桃笑容虽然还有几分羞涩,但是瞧着已经比初见时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开朗了不少,“对了,大姐姐这会儿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看今日雪下得那么大,府里东花园种得梅花多,这会儿侯府景致最美的便是那里,左右在屋里没事,便想过去看看,路过你这,便过来问问你有没有空一同过去?” “好呀,大姐姐等等我,待我穿戴好马上就过去!” 瞧着卿桃高兴的双颊粉扑扑的,不由得好笑,道:“嗯,不用着急,左右辰还早呢。” “嗯!”syht 话虽这么应着,但是卿桃还是快速穿戴妥当,卿琬琰无奈的摇摇头,将她披风系紧,这才同她一起向着东花园走去。 如卿琬琰所料,此时的东花园果然是美不胜收,处处是红梅白雪,如入仙境。 见几个婢女也是一副想去玩耍的样子,卿琬琰便也不拘着她们,让她们随意在附近玩耍。 看着几人高兴不已的样子,卿琬琰轻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每走一步便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听着踩着雪发出的“咯吱”声,这个声音她从小就喜欢,总觉得比那竹笛吹奏出来的声音还要动听。 正在卿琬琰沉浸其中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扭头一看,就见佩画背着手,一脸无辜的道:“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原本是想砸佩琪的,可谁知那丫头躲得忒快,那雪球就砸到小姐身上了,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婢子斤斤计较了!” 佩琪忙摆摆手,道:“小姐可别听佩画乱说,我可是一直在这站着,没招惹她,我方才看的可清楚了,分明是她故意向您丢雪球的,这丫头忒坏了,小姐若不信,问问佩玉和佩心,还有小月小翠!” 卿琬琰看向佩心和佩玉,只见她们二人均是笑着点头,而小月和小翠则捂嘴偷笑着。 佩画见此跺跺脚,道:“你们几个人故意欺负我!小姐您可别上当!” 卿琬琰扬起眉,笑得甜美,道:“放心,我来这是赏梅看雪的,没兴致丢雪球,再说,何须我动手?你们几个听好了,谁丢到佩画身上的雪球最多,本小姐便重赏谁!” 佩心几人闻言纷纷兴奋的向佩画丢雪球,佩画一个人哪里躲得过那么多的攻击,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卿琬琰和卿桃在一旁看着直笑。 就在这一片欢笑声中,突然想起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怨气 “大姐姐和四妹妹当真是好兴致啊!”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欢快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顺着声音看过去,卿琬琰讶异挑起眉。 自从上次在志远居被安平侯给不留情的踹伤之后,她就被安平侯罚了禁足,即便是陆姨娘被斩首的那一日,也没让她出来过,当时她也闹过,但是最终都没有让安平侯心软,事后老夫人过去安抚了一阵,她倒是不再闹了,只是从此之后便没有再出过书香苑。 如今再见到她,卿琬琰很是惊讶,而惊讶的原因则是她如今的容貌。 卿安容的容貌除了承袭了陆姨娘的娇柔妩媚之外,更多了几分娇憨,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生喜爱。 可如今再见卿安容,只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大的脸如今更显削瘦,下巴看着更尖,全然没了以往的水润,尤其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一潭死水般,让她整个人看着都死气沉沉的。 看着一下子冷下来的气氛,卿安容故作无辜的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都玩得很开心吗?我一来就不动了,大姐姐,可是妹妹不识相的过来,扰了你们雅兴了?” 卿琬琰疏淡一笑,道:“二妹妹多虑了,方才我和四妹妹也不过就是看几个婢女玩闹,如今你来了,她们自然不能这般玩闹,毕竟你是府上的二小姐,她们总要行礼问安才是。” 最后一句声音扬起,佩画几人听到忙对着卿安容行了礼。 “婢子见过二小姐。” “起来吧。”卿安容并没有看几个婢女一眼,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卿琬琰身上,“大姐姐调教的人一向是最重规矩,其实这里也没有外人,大姐姐也不用这般谨慎,如今我在府里,哪里敢对大姐姐怎么样?” “二妹妹这话我便听不懂了,难道你想对我怎么样吗?” 卿安容脸色一僵,随即目光转到卿桃身上,沉寂的眸光出现了一丝波动。 “看来四妹妹身子调养的是大好了,记得四妹妹刚回来的时候,虚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给刮跑似的,哪有如今这般好气色?反倒是我,如今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能不能有四妹妹这般的福气。” 卿桃对卿安容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是好在有卿琬琰在身边,倒是有点勇气,便小声回道:“二姐姐一向是多福之人,如今虽然身体有点不适,但是调养些时日定然能恢复如初的。” 卿安容闻言唇角勾起,瞧着似乎在笑,却只是皮笑肉不笑。 “四妹妹如今不光身子调养了,这嘴巴也是越发的甜了,怪不得大姐姐喜欢和四妹妹在一起呢。” 卿安容说着就向卿桃走去,伸手就要拉过她,卿桃一惊,忙背过手,而恰恰这时卿琬琰轻轻向前走了一步,堪堪将卿桃护在身后,抬起手,示意佩画几人不用紧张,接着看向卿安容,似笑非笑道:“四妹妹方才可不是哄你,四妹妹的身子是打娘胎出来的时候就不大好,如今仔细调养了几年也调养好了,二妹妹却是不同的,你自小身子就是极好的,如今虽然是受了伤,生了病,可到底没有伤到根本,只要注意调养,过不了多久就能想往常那般活蹦乱跳了,不过,我知道这下雪的时候风景很是吸引人,可终归是有些冷,二妹妹的身子既然还没完全康复,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为好。” 卿安容轻扯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大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妹妹自然也知道该保住自己的身子,可能怎么办呢?我一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以往还有个姨娘悉心照顾,便是父亲和祖母待我也很是慈爱,可如今呢,生母死了,父亲和祖母也不愿多瞧我一眼,如今又拖着这副病怏怏的身子,还真不知道能活多久,能看几场这般美的雪景,大姐姐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我为何要高兴?” “大姐姐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如今姨娘死了,父亲走了,祖母也不大管事了,整个侯府不就都成了你和你那个好弟弟的掌中之物了吗?如今的我,当真就是一个没人维护的小小庶女,接下来大姐姐打算怎么对付我呢?我资质愚钝,还望大姐姐能提点一二,能让我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死得太惨。” 看着卿安容眼底迸发出的怨恨,卿琬琰只轻轻扬了扬眉。 “看来二妹妹对我的怨气颇重。” “妹妹怎敢?大姐姐作为府上的唯一嫡女,又掌着管家之权,还是未来的宣王妃,妹妹岂敢怨恨大姐姐,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你敢也好,不敢也罢,都同我无关,至于你方才所问的,我会如何对付你,这端看你的选择了。” 此时一阵冷风刮过,雪渣随风刮到脸上,有点麻疼,让卿琬琰几不可见的蹙了眉,如今她也没什么看雪赏梅的兴致了,便冷声道:“看来二妹妹颇有赏景的兴致,我却是觉得冷了,就不在这打扰二妹妹雅兴了。”说罢就领着卿桃转身就要走。 就在卿琬琰转身的刹那,卿安容眸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了,卿琬琰却依然可以这般逍遥自在!凭什么? 既然上天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卿琬琰好过! 只见她隐藏在披风下的手突然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只眨眼的功夫,她就飞快的举起匕首的向卿琬琰冲过去。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匕首,可是匕首的尾部仿佛被精心打磨过似的,瞧着异常尖厉,在雪光的映衬下,让人不禁发冷。sgn9 一切太过突然,因为雪天路滑,再加上穿着厚重妨碍了灵活,佩画几人只来得及惊呼出声,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小姐小心!” 卿琬琰看佩画几人脸色大变,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觉得自己被狠狠一推,脚下一滑,就这么趴倒在地,接着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啊!” “四小姐!” 卿琬琰支起身子扭头一看,脸色大变……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你不要的 只见卿桃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扭动着,而她背后正插着一根匕首,血迹正从玫红色的披风上渐渐显现,并渐渐扩大。 卿安容没想到居然刺中的是卿桃,看着倒在地上安然无恙的卿琬琰,随后拔下头上的发簪就要向卿琬琰刺去。 “贱人去死!啊!” 只是这次卿安容却没有机会了,刚跑了一步就被佩心给一把抓住手腕,用力一扭,就将卿安容的手给扭到了身后,剧痛让卿安容松了手,那簪子便就掉落在了雪地中。 见卿安容被制服了,卿琬琰才松了了一口气,想到卿桃,忙赶过去将卿桃给扶起。 “四妹妹!四妹妹!” 卿桃却一直闭着眼,如呓语般的说道:“疼,好疼!” 小月和小翠早就被这突然起来的状况给吓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小姐已经倒在地上,只能手足无措的在一旁哭着。 “别哭了!”卿琬琰低吼出声,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佩琪,赶紧出去找大夫来,佩心,你先来给四小姐来看看!”佩心是几人中医术最好的,如今只能她先来看看。 佩心不敢耽误,忙过去查看卿桃伤势。 却在这时,卿安容笑出声。 “哈哈哈哈!这个贱人,就会拍马屁,如今是连命都拍没了吧!真是报应不爽!哈哈哈!” 卿琬琰眯起眸,快步走到卿安容跟前,握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假惺惺的做什么?”卿安容嗤笑嘲讽着,“她不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么?她死了,你不正好省事?装成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卿琬琰,算你命好!我倒要看看,这条狗死了,下次还有谁会替你挡着,哈哈哈!” “小姐!” 卿琬琰还要再逼问,听到佩心的叫唤,忙扭过头,就看她脸色沉重的摇摇头,道:“小姐,这匕首上确实涂了毒,婢子不敢妄动!” “可查出是什么毒?” “具体还要回去查看伤口才能确定。”sgn9 卿琬琰马上下令道:“赶紧送四小姐回雨轩阁!” “诺!” 看着佩心背着卿桃走了,卿琬琰才回头看向卿安容,看着她笑容得意的样子,卿琬琰眼睛眯起。 “啪!” 看着卿安容脸颊上浮现的掌印,卿琬琰目光冰冷。 “原本只要你老实本分,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如今,是你不要的,你最好祈祷四妹妹无事,否则,就不光是让你陪葬那么简单!”接着看向佩画,“将她关起来,好好派人看着!记住,别让她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听卿安容突然叫道。 “呵,说得那般义正言辞,连是什么毒药都不问我,卿琬琰,你也不过如此!”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你不过就是希望看着我求你罢了!”卿琬琰扭头瞥向她,满是轻视,“想要查清是什么毒药,我有的是办法!待四妹妹好了,这笔账,我再同你细算!” 接着挥手,就让佩画把卿安容给带了下去。 而这时候卿琬琰眸光一转,就看到被吓软坐倒在地的巧云,缓缓走到她跟前。 巧云头一次觉得这个大小姐可怕 ,比二小姐还可怕,二小姐的狠是在表面上,而眼前这个大小姐,却是透在骨子里的狠,一旦那股狠劲被逼出来,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哆哆嗦嗦的跪下来磕头求饶,道:“求大小姐饶命啊!婢子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小姐饶命啊!” “说!卿安容在匕首上涂了什么?” 这时候朱伯领着几个家丁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俱是一脸迷茫,原来是佩琪出去找大夫的时候碰到朱伯,担心卿琬琰这边应付不来,便告诉了朱伯,朱伯这才带了人过来。 卿琬琰并没有看朱伯几人,眼睛锐利的盯着巧云,巧云吓得面无血色,哭着摇头道:“大小姐明察啊!婢子真的不知道!这些日子除了每日送饭送药,其他时候二小姐都不让婢子进去伺候,今日二小姐只是让婢子打听一下您去了哪里,婢子打听好了告诉二小姐,二小姐便说也要去,婢子真不知道二小姐何时藏了一把匕首啊!要是婢子知道的话,就是给婢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啊!” 卿琬琰看着巧云不像说谎,便不再问,吩咐几个家丁将巧云也关起来。 朱伯从方才巧云的话也猜出个大概,看着卿琬琰似乎并没有伤着,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可想到那佩琪说是要去请大夫,便忙问道:“大小姐,方才佩琪姑娘匆匆忙忙的出来,说您这出了事,让老奴赶紧过来,大小姐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是四妹妹帮我挡了下来。” “什么?” “那匕首上涂了毒,我已经派佩琪请了大夫,麻烦朱伯派人去搜一下书香苑,看能不能查出她到底用了什么毒。” 朱伯也知道事情紧急,忙应道:“诺,老奴这就过去。”说罢便领着其余的几个家丁想书香苑跑去。 佩玉见一切都吩咐妥当之后,才上前扶住卿琬琰,道:“大小姐,您不要担心,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对了,您方才有没有伤到?让婢子看看!”说着抬起卿琬琰的手一看,却见手掌上刺目的伤痕,“小姐您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不过皮肉伤罢了,算不得什么。”卿琬琰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又吩咐道:“佩心,这离马房近,你现在马上去找明忠,让他去宣王府,问问王爷能不能请个太医过来,记住,要快!” “可小姐您……” “我自己过去不碍事,你快去!” 佩玉见此只好应下来,忙向马房方向而去。 ―― 卿琬琰到了雨轩阁的时候,雨轩阁的下人正一片忙碌,卿琬琰免了她们行礼,自己正要进去,就看到佩心从里面出来,见到卿琬琰之后忙道:“小姐您可回来了,佩琪已经把大夫带来了,如今正在给四小姐看病呢。” 卿琬琰闻言忙快步走进屋里,绕过屏风,就看到卿桃已经趴在了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只露着受伤的后背,和周围洁白无瑕的肌肤相比,那伤口显得分外狰狞,周围沾着有些发黑的血,而那把沾着血的匕首就放在旁边一个托盘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医痴 卿琬琰手握着拳,想问大夫卿桃怎么样,可又怕担心扰了大夫的救治,便只能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这时候突然听大夫叹了一口气,卿琬琰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夫,我妹妹怎么样?” 大夫蹙眉叹了一口气,道:“幸好这一刀没有伤中要害,可问题就是那匕首上有毒,老夫虽然已经将匕首拔了,但是那毒已经进到了这位姑娘的体内,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才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这伤口有点深,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可知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从这位姑娘的症状来看,此毒似乎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毒草,只是老夫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不敢肯定,至于该如何解,老夫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老夫还从未遇过此毒,还要回去翻查一下医书,才能决定如何医治。” 那就是还要等? “大夫,能不能快点,我怕我妹妹身子受不了。” 大夫也很是为难,道:“老夫尽量,可这毒不弄清楚前是不能乱开药的,不然结果会更糟。” 卿琬琰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看着卿桃的样子,她身子骨原本就薄弱,不知能不能等得,如今只希望言穆清得到了消息,领着太医过来了,希望太医院的太医能够知道如何解此毒吧。 先让佩心送大夫走,自己则在床头守着卿桃,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卿琬琰满是自责。 却在这时,小月匆匆跑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大小姐……” 卿琬琰蹙眉,沉声道:“究竟何事?” “回……回大小姐,嘉怡公主来了!” 卿琬琰一惊,忙要起身,正要相迎,就见嘉仪公主已经进来了。卿琬琰见此正要上前行礼,却被嘉仪公主给拦住,道:“救人要紧,别拘这些俗礼了,六哥派人和我说了,他已经去请太医,可怕耽误了你妹妹的伤,便让我先带杨大夫过来,到底都是女子,她来看也更方便。” 杨大夫? 卿琬琰看向嘉仪公主身后,眸光一亮! 对啊,她怎么给忘记了杨大夫杨月娥了?当年嘉仪公主身染怪病,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偏偏这位杨大夫能给治好的,此人的医术便不用说了! 卿琬琰满怀感激的行了礼,道:“谢谢公主殿下。”接着对杨月娥也行了礼,“有劳杨大夫了。” “大小姐客气了。”接着杨月娥便直接去给卿桃看伤。 而这边,卿琬琰便招呼嘉仪公主坐下,并命婢女上茶,只是心思一直都在卿桃身上,嘉仪公主知道她是担心卿桃,也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 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睛随意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以卿桃一个不受宠的侍妾所生的庶女身份来说,这个住所是相当好的,看来这个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和自己这个未来的六嫂嫂关系不错。 就在嘉仪公主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月娥已经出来了。 卿琬琰见此忙问道:“杨大夫,我四妹妹的伤怎么样了?” “在我来之前,是已经有大夫看过了吧?” “是,因为伤情紧急,我担心四妹妹受不住,便先请了大夫来看,之前的那个大夫说匕首有毒需尽快拔掉,便将匕首拔了,但是说四妹妹中的毒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草,具体他也不清楚,需回去翻看医书,才能决定如何解毒,不知,杨大夫可知道我四妹妹中的是什么毒?” 杨月娥点点头,道:“那个大夫医术尚可,伤口处理的也还好,不过还是差点。” 这番话让卿琬琰听得云里雾里,了解杨月娥的嘉仪公主则是扶额一叹,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的医术很好,就不用在这时候还比较了,快给人家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月娥闻言便从善如流道:“回大小姐,四小姐中得确实是一种产自西域的毒草,名唤久炎草,好在之前的那个大夫伤口处理的得当,也挤出了一部分毒血,但是要想彻底清除此毒,还需配制相应的解药,配以针灸,方可无事,只是这解药的配制需要三日,我先开个药方,这几日先给四小姐喝,控制一下,待解药制好了,我再来为其解毒施针。” “杨大夫的意思是,我四妹妹会无事的?” “有我在,自然无事。” 卿琬琰终于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道:“多谢杨大夫了!” 却在这时,一个婢女前来禀告道:“大小姐,门外一个自称是太医的公子前来,说是来给四小姐看病的。” 嘉怡公主扬眉一笑,道:“定然是六哥请的太医来了,不过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谁知杨月娥却突然问道:“你说公子?是不是很年轻?”sgn9 “是,瞧着也就二十多岁。” 杨月娥继续问道:“是不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像个男的?” “额……”婢女一时不知该在怎么回话了,求救的看向卿琬琰。 卿琬琰也很是迷惑,难道这位医术高明的杨大夫和那位太医是有什么过结么?可还没等卿琬琰开口询问,杨月娥便对嘉怡公主和卿琬琰各行了一礼。 “月娥先行告退,至于那个太医,月娥便帮忙打发了,大小姐放心,三日之后,解药必能配好,到时候我会来给府上四小姐施针用药,保证会将毒清除,这就先告退了。”刚走没两步,又拐回来走到卿琬琰面前,面上很是认真严肃的样子,“对了大小姐,不知可否告诉月娥之前为四小姐诊治的是哪个大夫?既然之前是他诊治的,那我便直接过去同他说说这里他不用管了,顺便可以和他切磋一下医术。” “额,那大夫是佩琪请的,若是杨大夫想找他,不如就让佩琪领着杨大夫过去吧,顺便让她按照您的药方去抓药。” 杨月娥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就这样,佩琪就领着杨月娥走了。 嘉仪公主看着卿琬琰有些莫名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她就是个医痴,碰到一个医术好点的大夫就喜欢过去切磋一下,没什么恶意,大可放心。” 第二百二十九章 瞒不过 听嘉仪公主这么一说,卿琬琰才了然了,这么一来,那杨月娥方才一切举动都说得通了。 对嘉仪公主恭敬的行了礼,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公主殿下带着杨大夫及时赶到,四妹妹才能转危为安,请受琬琰一拜。” 嘉仪公主将她扶起,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卿琬琰有些害羞了,才笑笑道:“你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谨,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六嫂,以后说不定我还有不少事要麻烦你这个嫂嫂呢!” “公主殿下说笑了,琬琰资质愚笨,不惹麻烦已是万幸,哪里敢得公主殿下这般。” “你自然当得了!”嘉仪公主拉着她坐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笑出声,“说起来你我二人也算是投缘,头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姑娘,没想到你会成为我未来的六嫂,你是不知道,当年我母后为了六哥的婚事可没少头疼,年纪渐长,不娶正妃也就罢了,府里还没个通房侍妾的,偏生他又是个倔脾气,母后也是没了办法,如今好不容易定下了婚事,而且六哥也如此重视你,母后也能放下心了。” 看着卿琬琰羞红了脸,当真如同那芙蓉般清丽又不失娇艳,嘉仪公主不由得佩服自家六哥的眼光,这要么就不娶妻,这一娶,就娶了这么一个美人,如今才十四岁就有这般姿色,再长大一些,这容貌怕是会更加出众。 嘉仪公主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可是看人家姑娘都这么害羞了,便好心的不再提了,转而一脸正色的问道:“对了,六哥让我来的时候嘱咐了我一句,让我问你,可要将那卿安容刺伤府上四姑娘的事给说出去?” 卿琬琰微楞,突然明白了言穆清这般安排的意思,怪不得要把嘉仪公主也给叫来,原来就是给她一个退路,若是她想将这件事闹大,嘉仪公主在场更有说服力,若是不想的话,也无碍,左右她原本就和言穆清订了亲,嘉仪公主身为言穆清的嫡亲妹妹,正大光明的来找她也没什么。垂眸沉吟了一番,方抬起头,道:“这件事琬琰想低调处理。” 嘉仪公主不意外卿琬琰会这么决定,毕竟安平侯府刚出了这么多事,这会儿风头还没过去,若是再把此事闹大,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呢,毕竟那卿安容可是陆姨娘生得,事情闹大,少不得就会让人以为这是卿琬琰故意陷害,以报当年亡母的仇。 “低调一些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不到六哥可以找我,这样,我便可以拿这个向我六哥讨好处了。” 嘉仪公主说到这里还对卿琬琰眨眨眼,颇有几分调皮之态,让卿琬琰忍俊不禁。sGn9 嘉仪公主也没有呆太久,又和卿琬琰说些话,便走了,卿琬琰自然要送送她。 等卿琬琰回到雨轩阁的时候,小月便一脸高兴道:“大小姐,四小姐醒了。” 卿琬琰忙进到内室,果然就看到卿桃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卿琬琰就想起来,可刚一动,就扯到了伤处,忍不住叫出声。 “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卿琬琰既紧张又小心的制止卿安容起身,看着没有牵扯的伤口,便松了一口气,“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完,嘉仪公主府上的那位杨大夫你还记得吧?方才嘉仪公主带她来看过你的伤,说要三日才能配制出解药,你这三日只能先用别的药控制一下伤势,可不能乱动。” 卿桃闻言也不敢乱动,“大姐姐没有伤着吧?” “多亏你那一推,我没事,倒是苦了你了。”看着卿桃白的透明的小脸,卿琬琰很是心疼,这时候佩琪端着药过来了。 “大小姐,四小姐,这是杨大夫开得药,说是能控制住四小姐体内的毒,让四小姐趁热喝,还说这药要比寻常的药更苦一些,但是喝完药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不得吃其他东西,不然会影响药效。” “既然杨大夫都这么说了,四妹妹便忍着苦把药喝了吧。” 卿桃倒是笑得很是轻松,道:“大姐姐不用担心,大姐姐也知道,妹妹自小身子就不好,这药基本就是当饭吃的,所以对药的苦,妹妹也习惯了。” 知道卿桃也是不想让她内疚才这般说,卿琬琰也不说破,端过药,轻轻搅拌着,一副要亲自喂药的架势,卿桃见此就要拒绝,却被卿琬琰先打断道:“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要和我计较这些了,先把药喝了。” 卿桃见此,只好乖乖的由卿琬琰为其喝药。 杨月娥的话果然不假,这药确实比寻常的药要苦一些,不过好在卿桃也确实是吃得药多了,对这苦味的忍耐也比寻常人高一些,倒是将药给喝完了。 卿琬琰将空碗递给佩琪,轻柔的为卿桃擦拭了下嘴角,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担心的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姐姐放心,没事,只是那杨大夫确实是个实诚人,这药果然是要比寻常的药苦一些,缓缓就好了。” “良药苦口,而且以杨大夫的医术,开得药定然是极有效的,待你伤好了,就没事了。”说着说着,卿琬琰看着卿桃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为何要拼命保护我?” 卿桃闻言眸光微闪,轻扯了下嘴角,“因为你是我姐姐,而且,待我一直很好,看到大姐姐遇险,自然要帮忙。” 卿琬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挥退了佩琪几人,待屋里只有她们姐妹二人的时候,才缓缓道:“你应当知道,我一开始帮你是存了利用之心。” 卿桃一惊,只是现在自己趴着不能乱动,也看不清卿琬琰的神情,但是卿琬琰方才的语气那般肯定,卿桃便知道,到底是瞒不过她。 苦笑了一下,“到底是瞒不过大姐姐,大姐姐是何时知道的?” “毕竟和你也相处许久了,你的性子大概也摸清楚了,原本就有些怀疑你可能已经知道我是对你心存利用,方才那么一说,不过是试探。” 第二百三十章 心结 卿桃一愣,原来她方才是中计了? 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姐姐果然聪慧,妹妹甘拜下风。其实,早在大姐姐头一次为我出头的时候,我便知道,大姐姐不过是借我这个由头在府中立威。” “你不恨我?” “我为何要恨?大姐姐虽然对我存了几分利用之心,却没有想过害我,甚至还多有照拂,若不是大姐姐和夫人,我现在可能早就不在这人世了。”sGn9 “夫人?”卿琬琰有些诧异,“你是说我娘?” “嗯,想来大姐姐也听过,当年我娘和我之所以离府是我娘染了病,不得不离府,其实这些都是夫人安排的,当年陆姨娘因为嫉恨我娘,一直在费心思暗算我娘,虽说夫人多有维护,可是我娘却知道,夫人不可能时时都能护住我们母女,便想了这么个办法离府自保,只是我娘当时在侯府根本就没有地位,便只能求夫人,夫人当时便就同意了,甚至在庄子上也打点好,让我们母女在庄子上不会受到欺负,那几年,虽然过得清苦,倒也自在,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所以,大姐姐和夫人是我们母女的恩人,再说大姐姐又从未害过我,我便是为大姐姐挡了那一刀,也算不得什么。” 卿琬琰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次你是救了我一命,以后你……”正说着,却见卿桃闭上眼睛,以为是她昏倒了,卿琬琰忙叫佩心进来查看。 佩心仔细把了下脉,安抚道:“小姐放心,四小姐只是睡着了,婢子听佩琪说,那药有一点安神功效,想来是药效发作了,四小姐受了伤,多睡一会儿也好。” 卿琬琰这才放下心,这时候,小翠进来,福了福身,小声道:“大小姐,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来了。” 猜想可能是这的动静惊动了老夫人,便叫她去存善堂问问。 “我知道了,我先过去,四小姐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你们好好守着,若是有什么事记得派人告诉我。” “诺。” 存善堂―― 老夫人刚抿了一口茶,陈嬷嬷便领着卿琬琰走了进来。 “琬琰见过祖母。” 瞧着孙女依然是这般疏淡有礼的问安,老夫人心里酸涩,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想着想着,把自己的心也想乱了。她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这个侯府好吗?为何这个孙女就不能理解她呢? 看着卿琬琰木然的样子,老夫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多年的心结,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开了。 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我方才刚醒来就听下人说,小桃受伤了,还是容儿给弄伤的,连公主都惊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祖母,今日下雪,琬琰便同四妹妹一起去东花园赏梅看雪,在那遇到二妹妹,她因为陆姨娘的事对琬琰颇有怨气,便说了几句难听话,琬琰不想与其计较,便想走了,可谁知二妹妹居然藏着匕首,趁着琬琰不注意的时候就要杀了琬琰,还好四妹妹舍命将琬琰推开,可四妹妹却因琬琰受了苦,而那匕首上涂了毒,琬琰担心四妹妹伤势,便自作主张派人去了公主府,看能不能请杨大夫过来,还好公主殿下深明大义,亲自将杨大夫带来了。” 卿琬琰并不打算告诉老夫人她是向言穆清求救的,她知道这么一说,老夫人怕是又会动让她去替安平侯说情的心思了,她不想再应付这件事了。 而老夫人听卿琬琰这么说,也没有怀疑,只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脸上满是惊诧。 “安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简直胡闹!会不会是有人挑唆的?那孩子胆子不会那么大!琬琰你可要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件事不能闹大,不然咱们侯府的名声可真是彻底毁了!到时候怕是皇上会更迁怒你父亲,不让他再回来!” 见老夫人这时候还只是在想着怎么维护住名声,卿琬琰险些笑出来。 “四妹妹险些将二妹妹给杀死了,在祖母心里便只是胡闹吗?虽说四妹妹陪伴祖母的时间远不比二妹妹,可到底也是父亲的骨肉,祖母听到她被刺伤,怎么不问一下她的伤势,却只是担心这件事闹大对侯府的名声有碍?” 老夫人脸色一僵,随后目光闪烁,有些狼狈的解释着,“那杨大夫的医术可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几分的,既然请了她来,小桃的伤定然能治好,再说我看你脸色,小桃也不像有大碍的样子,便没有急着问,至于你二妹妹,我也是害怕她是受了别人挑唆,如今府里就你们几人了,那孩子又因为陆姨娘的事深受打击,我是怕她钻了牛角尖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所以才那么一提,是希望你能将事情查清楚,我在乎侯府名声也是为了你们几个啊,咱们侯府最近已经很惹非议了,可不能再传出什么了,你们都是咱们侯府出来的,侯府名声臭了,对你们也有影响的啊!” 卿琬琰听着这一番解释,只觉得可笑,却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也许,她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了吧。 这时候冬梅端着药进来,卿琬琰知道每日这个时候老夫人都要吃药,便敛目福了福身,道:“祖母的话琬琰都记得了,既然祖母要吃药,琬琰便不打扰了,二妹妹的事祖母放心,琬琰自有分寸,不会影响到侯府的名声,琬琰先行告退。”说罢又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 “琬……”老夫人看着卿琬琰冷淡的背影,无力的将手放下,“这孩子,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啊!” 钱嬷嬷看着老夫人一下苍老许多的样子,心里不忍,可也无奈,大小姐如今这般,并没有错,可要让老夫人就此认错,那也是极难的,毕竟老夫人都这把年纪了,让她承认自己坚持多年的事是错的,谈何容易?只希望,能尽快想开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说不说 卿琬琰从存善堂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关着卿安容的柴房。 那个柴房多年没用了,如今那里简陋不说,还很是阴冷,卿安容原本就还病着,身子弱,又在这大冷天关在昏暗阴冷的柴房,即便是不过区区几个时辰,也让卿安容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却在这时,听到门外看守的人叫着“大小姐”,呼吸一窒,想站起来,可她身上已经被冻麻木了,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而这时候柴房的门已经打开,让原本昏暗的房屋亮了起来,也刺的卿安容眯起眼,不过很快门便被关上。 而当卿安容得以睁大眼睛的时候,卿琬琰已经坐在了她面前,依然是那一副令她厌恶的清冷傲然的样子,嘲讽一笑,道:“怎么?你养的那条狗死了,你现在让我来给她陪葬?” 卿琬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若含冰,“若我说我确实是来取你的命的,你怕吗?” “哈哈哈!”卿安容仰头一笑,“有什么怕的?左右也有卿桃那个小贱人陪葬,我也不亏,只是没要了你的命!卿琬琰,你不要得意,我死了!外面就会有人说是你谋害亲妹!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蛇血心肠的毒妇!我和我娘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sGn9 卿琬琰面露轻嘲,“看来你挺想死,怎么?那么想去找陆姨娘?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顺女儿,既然如此,怎么不现在就直接一头撞死算了?我可没把你绑起来,如今你还活着,只能说明你根本没有那本事求死,卿安容,你我也是一同长大,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在我面前装作这副生死不惧的样子,着实可笑!” 看着卿安容面露恨意,卿琬琰冷笑了一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别急着发火。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在提醒我,你死了,我的名声也毁了,诚然,你这些话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只是我思前想后,你也不配我动这番心思,更何况,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有的时候,看着自己厌恶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令人欢愉,不是吗?” 此时的卿琬琰在卿安容眼里就仿佛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令人发怵。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吗?”卿琬琰手支着下巴,笑意凉凉,“若没记错的话,当初陆姨娘之所以愿意冒险怀了二叔的孩子,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的婚事,她是想以此拖延你的婚事,然后,再想办法退了这门亲事,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嫁给张闫啊,当初你们的婚期定在明年也是因为你尚未及笄,只是有时候特殊的情况,倒也不用一定要在及笄之后才能成婚,更何况如今已经年底了,离你的十五岁生辰也不远了,将婚事提前几个月,也不是难事,再说咱们侯府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也确实需要办些喜事冲冲喜。” “卿琬琰!你这个贱人!” 此刻的卿安容恨不得上前抓花卿琬琰的脸,而她也确实尝试这么做了,可她刚一动,就被佩画给制服,按着她让其跪在地上不能动弹。 卿琬琰见此,扬起眉,道:“怎么,二妹妹到如今还不满意这门亲事?你可知道,因为陆姨娘的事,晋明侯可是后悔定了你做儿媳,奈何你和张闫的婚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且聘礼已下,他便不好贸然将这婚事给退了,我想,这会儿晋明侯肯定正难受着,不过二妹妹放心,怎么说咱们姐妹一场,我知道二妹妹最想的就是摆脱庶出的身份,而以你现在的情况,这晋明侯世子可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会让二妹妹以正经世子夫人的名头嫁进晋明侯府的,不过,那张闫是个纨绔风流的,府中美人小妾无数,据说其中有几个颇有手段,那晋明侯夫人也是个有手腕的,而晋明侯对你这个儿媳的身份已然不满意了,二妹妹嫁过去,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呢?不过,二妹妹一向是有手段的,我相信,二妹妹总能解决的,对不对?” “你敢?” “我为何不敢?”卿琬琰居高临下的看着卿安容,眸中冷光闪烁,“正所谓长姐如母,如今父亲不在,祖母身子又不适,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能做主。” 看着卿安容惊怒交加的脸,卿琬琰勾起唇角,“怎么?不想嫁过去?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得告诉我,那毒,是谁给你的。” 卿安容怔了一下,随即得意一笑,“呵,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毒,自然是我自己留着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要了你的命,只可惜,被卿桃那个小贱人给毁了!” “你没那个本事弄到这样的毒药。”弯腰握住她的下巴,冷光直直盯向卿安容的眼底,“你说,还是不说?” “你知道我的,你想知道的事,我怎么会说呢?” “不错,这么问,你确实不会说。”松开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接着对佩画点点头。 就在卿安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就被佩画用力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 “啊!” 卿安容从小娇生惯养,平日里磕着碰着都觉得疼痛难忍,更何况这种疼,当下便见她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额头更是冒出冷汗。 可还没等卿安容缓一口气,佩心就抓过她另一只胳膊。 卿安容惊恐的摇着头,“不要!不要!” “不想受苦,就回答我方才的话,不妨告诉你,这些只是最轻的,我这几个丫头别的不会,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你若想的话,可以一个个的尝试。” 卿安容看着卿琬琰,只见她整个人就这么立在面前不远处,屋里的昏暗让她的脸看着模糊了起来,可一双眼睛却闪着冷光。 卿安容只觉得浑身发冷,“你……你个毒妇!” 卿琬琰扬起眉,道:“看来还不够,佩心!” “诺!” 佩心应了一声,刚想抬手,就听卿安容忙叫道:“我说!我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 茅塞顿开 当听到卿安容说出给她毒草的人的名字的时候,卿琬琰还一时有些陌生,细问之下才知道,居然是卿安容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这个丫鬟名唤丁香,平日里并不得卿安容重用,为人也木讷,没想到这个不受重用的三等丫鬟手上居然有这种毒草,卿琬琰直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忙命人将丁香给抓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秋灵领人去抓丁香的时候,丁香已经在自己的寝房内上吊自尽了。 卿琬琰闻讯亲自赶了过去,此时丁香的尸体已然冰冷,看来是死了好一会儿了,看着丁香的尸体,卿琬琰印象依然十分模糊,审问了几个婢女,都说丁香胆小怕事,更不善言谈,也因此在卿安容的院子里当值多年,还是个三等丫鬟。 而因她性子沉闷,府里无人与之交好,只是她也不得罪人就是了。 这样的人,反而不好查了! 想着府里一个三等丫鬟手上居然有这样的毒草,卿琬琰便有些不安,当下便命朱伯将府里的所有下人的房间都搜查一番,看有没有可疑之物,另外吩咐明忠和秋灵去打探丁香的底细,又让佩心去存善堂给老夫人说了这里的情况,便直接回了芙蓉居等着消息。 佩玉看着卿琬琰回来之后就一直拖着下巴,眉头从未舒展过,便端过一盏茶,轻声道:“小姐,这件事也急不得,秋灵他们既然都去查看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怕是很难。”卿琬琰接过茶盏,看着漂浮着的茶叶,漆黑的眸子暗光浮动,“那丁香能够隐藏那么深,背后之人应是不简单,按照秋灵所言,那丁香已经死了将近三个时辰了,说明在卿安容要杀我的时候,那丁香就已经死了,说明是早有预谋,不留一丝线索,我以为陆姨娘和二叔都死了,以那卿安容一个人,根本成不了气候,到底是我大意了!” “这也怨不得小姐,谁能想到一个不受重用的小丫鬟会隐藏如此之深,至于后面的线索,婢子觉得便是再精细的人也难保会有疏忽的时候,也未必就没有一丝线索,如今只能先等着,再做打算,小姐如今伤神也是无用,如今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小姐您来做决定呢!” 卿琬琰也知道如今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用,只能等着秋灵他们回来,希望那幕后之人,还未将所有线索给清除干净。 而待秋灵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 “可查到了什么?” “回大小姐,那个丁香是七年前进府的,问了府里的几个老人,当年老夫人提起府里的婢女不够了,便让夫人买几个丫鬟进来,其中就包括秋灵,而当时二小姐院子里就少两个三等丫鬟,陆姨娘便选了丁香和另一个叫芍药的婢女,可能是因为二人同时入府的原因,据说当时二人关系不错,而那个芍药在一年之后因为被发现偷盗二小姐房屋的首饰,便被侯爷下令杖责,只是芍药身子弱,没有受得住,最后便死了,当时芍药的爹娘似乎有来过侯府闹事,最后赔了他们些银子,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芍药死后,丁香越发寡言,这几年一直独来独往。” 听着倒像是因为好友亡故,而意志消沉了。 卿琬琰仔细回忆着,依稀记得当年确实是有人来府里闹事,只那时自己还小,母亲便没有与她细说此事,接着又问道:“那丁香家中可还有人?” “婢子打听到丁香进府的时候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父亲以打渔为生,在丁香三岁的时候遇海难而死,之后丁香便与祖母相依为命,只是丁香祖母的身子不好,为了多挣点钱为祖母看病,丁香签了卖身契进侯府,奈何在丁香进府第二年,其祖母便病逝,自那之后,丁香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据其街坊所说,他们一家都是极为老实的人,平日里和周围街坊见面也极为客气,并无什么可疑的地方。” 果然,线索就断掉了! 却在这时,听秋灵又道:“虽说在丁香那查不出什么,可婢子的兄长明忠说了一件事,婢子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 “何事?” “那丁香的母亲是易村的人,而婢子兄长记得,二爷身边有个叫小栓的小厮也是易村的,这二人是不是有交集,还需要去易村查查才能确定,兄长担心小姐久等,便让婢子先来回话,他自己去了易村查看,只易村有些远,怕是明日兄长才能回来。” 卿明?小栓? 小栓此人卿琬琰自然是记得的,他倒是经常跟在卿明身边,卿明对他也很是重用,只是他在卿明被判斩首之后,便咬舌自尽了,这丁香偏偏就和卿明身边的人有交集,怕不是巧合那么简答,而卿明这么多年在外奔波,手上有西域毒草,也不是太难的事,莫非,这个丁香便是卿明的人? 可她这么做,有什目的? 那卿明已经死了,丁香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是为了替主子报仇,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若是为了报仇,不该只对付她一人,老夫人、安平侯,甚至包括隽儿都应该要算计进去才是,毕竟卿明生前处心积虑算计那么多,就是为了得到侯府和爵位!可丁香却将毒草给了卿安容,而卿安容得到这个,只会想着对付她,而那丁香如今已经自杀,所以,丁香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是她! 如此的话,便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可若是有人指使,那又是谁?这府里除了卿安容还有谁会想致自己于死地? 而卿安容也没有那本事能得到这种毒草,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拖到现在才使出来! 剩下的人呢?卿桃不会,若是她的话,她今日根本就不用冒险救自己,只要她冷眼旁观,那自己很有可能就会死了,而卿安容也会因此没命,如此府里将来就会剩下她一个四小姐了,她没有理由救自己,所以不会是她。 至于安平侯,也不会这么做,虽说他对她已心生厌恶,但是心里还是期望着能利用她未来宣王妃的身份让自己重新回来,同理,老夫人也不会。sgn9 正想着,卿琬琰突然瞪大眼睛……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法放心 秋灵见卿琬琰突然脸色大变,忙问道:“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卿琬琰突然面露肃穆,沉声吩咐道:“秋灵!你快去叫王爷过来一趟,我有重事要告诉他!” “王爷?” “对!快把他叫来!” “这么急着唤我,是有何事?”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言穆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而卿琬琰没想到刚提起他,他就出现了,惊诧的张着小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言穆清见此,薄唇恙起一抹清淡的笑。 而这时候秋灵便对着佩心几人使了眼色,接着便退出了房屋,佩心几人见此便看向卿琬琰,见她还没缓过神,又想着左右王爷也不是第一次这般见自家小姐了,而且小姐原本就有急事找王爷,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并将门也给掩上。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言穆清看着佳人还是这般呆愣俏丽的样子,俊脸放柔,在烛光的围绕中,抬步走过去,拉起还未回神的人儿,将其搂紧在怀中,闻着娇人儿发间的清香,才觉得一直不安的心稳定了下来。 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次就想这么不顾一切的冲进侯府来看你?” 卿琬琰这会儿回过神来,感受到搂着自己的手臂在轻颤着,眨了眨眼,“我不是让明忠和你说了吗,是为四妹妹救治,不是我,他没说清吗?” “他说清了,可没亲眼看到,终归是不放心。”手臂微松,垂首看着牵挂在心的容颜,指腹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低醇的声音透着宠溺和无奈,“你呀,怎么总是让我无法放心?之前每次见到你,你总是身处麻烦,已是让我很是操心了,如今,我不在身边,你也这般,是诚心让我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吗?”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故意似的! 卿琬琰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怪我咯?” “有你这个小母老虎,我可不敢。” 居然说她母老虎? 卿琬琰当下忍不住就想锤他,只是她的速度到底是比不过言穆清。 锤过去的拳头被言穆清温暖的大手给包住,搂着她纤腰的手臂一收,让她更贴向自己,抬头一看,便陷入他那如深潭般满是柔情的眸子。 “琬琰,不如,我这就去求父皇把我们的婚期提前吧,我想明日就将你娶进来,这样,你再有什么事的话,我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来看你,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也许是那眼神太过炽热,也或者是那眼中带着的情谊太过浓烈,让卿琬琰脸颊忍不住发烫,一双杏眸因为羞怯更显水润,添了几分朦胧美态。 “日子早就订好了,哪有说改就改的?再说,怎么可能明日就成亲?传出去,好像我们多着急似的。” “我确实挺着急的,难道你不急吗?” 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卿琬琰小声道:“我才不着急呢!” “无妨,你不着急,那我多着急一些便是。”将娇人儿低垂着的小脸抬起,“琬琰?” “嗯?”不得不对上那令人心跳不止的目光,卿琬琰不由得有些紧张,只是那紧张,她很喜欢。 瞧出她的紧张,言穆清缓缓绽开一抹笑,那笑如百花盛开,让卿琬琰不由得沉浸在其中,多年后她还不能忘却。 只见他轻轻启唇,声音谙哑的呢喃着,“我爱你。” 卿琬琰睁大了双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面前的人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低头含住她那如花瓣的娇唇。 不是第一次被他亲,可是这一次,却很是不同,可若要说哪里不同,卿琬琰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此刻仿佛处在一片混沌中,只能瘫软在言穆清怀中,任他为所欲为,沉浸在他醉人的柔情中。 不知过了多久,言穆清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抚着她有些更加娇艳的朱唇,看着她还有些迷离的眼神,宠溺一笑,靠近她的耳边,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琬琰,你再这般看着我,我怕会提前咱们的洞房花烛夜。”sgn9 这下卿琬琰终于回过神,羞恼的想要推开他,可奈何这厮的手臂忒有力,她这一推没有把他推开,还让他得寸进尺的将她更搂紧了一分,额头抵着她的,目光缱绻的看着她,“本王的王妃这般大的反应,可是因为被本王猜中了心思?原来王妃和本王一般,都等……唔……” 接下来羞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把卿琬琰用手给捂住,一双波光潋滟的水眸带着羞恼,“你……你就是个登徒子!” 言穆清笑弯了眼,将她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她的目光炽热不减,“对你,我从来就是个登徒子。” “你……你……”卿琬琰也不知心中是羞是恼还是喜,知道自己说不过这厮,只能扭过头不看他,然而脸颊的烫意却迟迟退不下去。 这般娇怯的样子更让人心醉,言穆清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情的人,如今却明白,从来没有冷情,只是没有遇到她而已。 担心再这般看下去,自己真的会做出登徒子的事,言穆清撇开目光,干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咳咳,对了,你之前让秋灵找我,说是有要事,是何事?” 言穆清这么一提醒,卿琬琰才想起正事来,也不再害羞,拉着言穆清的衣袖,正色道:“我怀疑,今日这件事的幕后之人的目标是你!” 言穆清扬起俊眉,“何以见得?” “我也只是猜测,我已经审问了卿安容,那毒草是她院中一个叫丁香的三等丫鬟给的,如今她已经上吊自尽,而明忠和秋灵查了一下丁香的底细,发现她的母亲和我二叔身边一个叫小栓的小厮同是易村人,这会儿明忠已经去易村调查了,但是我估计着,这个丁香八成是二叔安插在书香苑的,而陆姨娘应该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应该只是以为这个丁香是二叔的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猜测 言穆清听出卿琬琰话中的暗示,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说,丁香不光是卿明的人?” “嗯。”卿琬琰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以为这丁香只是为了主子报仇,可是若是报仇,不应该只是对付我一个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原本目标就是我一个,这就不像是在为二叔所做,也不可能是为了陆姨娘所做,陆姨娘不会让卿安容冒这个险,而目标既然是我,那说明,如果我死了,一定能打击到一个人,我思前想后,这个人,应该就是你。” 顿了顿,又道:“你虽然不是太子,可却是太子的胞弟,所以你将来的王妃若是背后有一定的势力,便如同是给太子添了一重助力,虽说如今安平侯府式微,没有什么实权,可我身后还有个忠毅候府,大舅舅在朝堂上到底是受皇上器重的,虽说我大舅舅他们从来就是不愿参与任何夺嫡之争的,可对皇位有野心的人定然是不愿冒这个险的,若是今日那幕后之人的计谋成功了,我很有可能会死掉,如此,你我的婚事便就此废掉,待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皇上肯定会再为你指婚,到时候定然会是个出身名门,却没有实权的女子。” 言穆清面露赞赏,“为何你这般肯定,父皇会这么做?” “因为太子妃便是这样的。”卿琬琰理所当然的道,“太子妃出身名门,但是娘家并无实权,这其实就是皇上的权衡之术,我娘和三舅舅曾教过我,我也翻过史书看过,历代君王都会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朝堂安定,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皇位更为稳妥,也因此,有些皇子的正妃虽然出身不比太子妃高,或者和太子妃差不多,但是她们的娘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实权的,如此,太子和其他皇子便势均力敌,如此,便威胁不到皇上了,按照皇上的意愿,定然是没想过将我指给你的,若不是当年你我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考虑到皇家颜面,皇上才不得不定下这门亲事。” 说到这里,却听不见言穆清的回话,卿琬琰疑惑的抬起头,却见他看着自己,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这让卿琬琰一时有些无措,小声问道:“怎……怎么了?是不是我想错了?” 话音刚落,却被言穆清给拉入了他温暖的怀抱,只听他低醇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没想错,只是,你让我太过惊喜,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可却没想到,你通透至此,还好本王慧眼识珠,早早将你给定下了,不然就便宜别人了。” 卿琬琰听着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夸自己啊! 推开他的怀抱,抬头看着他,道:“所以说,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吗?” “嗯,说的很对。”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鬓发,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宠溺,“不过,你就因为这些,就确定卿明背后另有其人,而且此人和夺嫡有关吗?” “倒也不是,其实,自从知道二叔和陆姨娘的事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个疑惑,表面看起来,二叔的目标似乎就是爵位和侯府,可是,他既然能得到了陆姨娘的欢心,为何没有让陆姨娘将父亲给杀了,以父亲对她宠爱,她多得是下手的机会,可却没有,我原本以为,是陆姨娘原本就对二叔不太信任,所以并没有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后路,可即便是陆姨娘不愿意,他应该也不难有机会的才是,只要父亲和隽儿都被除去了,到时候,他便是府里唯一的男丁,这爵位便就是他的了,我当时便想着,可能他太过谨慎,再加上又被皇上外调多年,便也没有机会了,如今再想,或许他一开始并不是为了这爵位。” “那他是为了什么?” “他应该是恨透了整个安平侯府,我曾听过府里的下人说,当年二叔的生母没少被祖母刁难,而二叔生母死了之后,祖母待二叔其实并不好,我想,二叔在心里早就恨透了祖母,也恨透了父亲,更恨透了整个侯府,而他能隐忍那么久,应该不是为了夺得爵位,他的野心也该不会那么小,我想,他应该是想彻底毁了侯府,自己立个更大的功劳,到时候便可以将祖母和父亲还有整个侯府的人踩到脚底下,这样,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能解恨吧,这点我倒是能理解一点,如同我对陆姨娘的恨,我虽恨不得杀了她,可却觉得这般便宜了她,她也不配。”接着不安的抬头看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这般有些狠毒?” “呵。”言穆清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那吻带着珍惜和不舍,将她揽进怀里,“傻瓜,他怎么配和你相提并论?对他来说,这些所谓仇恨不过是他不折手段的借口罢了,你却不同,以后,可不能这般说了,嗯?” 耳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卿琬琰只觉得心仿佛浸泡在蜂蜜中那般甜,轻轻点了点头,“嗯,其实我这么想,也是因为当初陆婕妤的事,她身边能有个武艺高强又懂易容之术的人,我一直觉得很蹊跷,总觉得定然是有人相帮,可最后皇后娘娘查出来是陆婕妤以恩相要挟的,一切听着合情合理,便不再想这件事了,如今再一想,又觉得一切太过巧合,再联想现在的一切,怎么想都觉得,只有可能二叔早就背后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手能轻易伸到皇宫,还能许诺将来给二叔一个大好的前程,能做到这些的,不是后宫的人,便是某个皇子,而能让二叔更容易接触到的,肯定是某个皇子了。” 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丝毫不惊讶,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道:“你,不会也早就这么怀疑了吧?”sgn9 言穆清轻柔一笑,手背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不光是我。” 卿琬琰瞪大了眼睛,迟疑的道:“你是说,皇后娘娘也有这么怀疑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诚意的道谢 烛光照耀下,怀中的佳人是这般的恬静柔媚,言穆清看着她,眸如浓墨晕开,久久不散。 长指轻轻滑过她精致的黛眉,如美酒般醇美的低沉嗓音从薄唇中飘出。 “嗯,不光母后,父皇也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也都派人查过,可怎么也查不出像是另有其人的样子,再加上当时后宫和朝堂上事情也正多,便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了。”说到这里,言穆清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不过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说不定也会多想想了。” 卿琬琰眸光微闪,“你是想这件事传到皇上那吗?” 长指把玩着她一缕青丝,“你想不想?” “不想。”卿琬琰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公主殿下来的时候便问了我,我当时就觉得此事疑点颇多,不适宜将事情闹大,如今想到这件事可能背后另有其人,就更不能将这件事闹大了,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 “为何?告诉父皇的话,说不定能很快查出幕后之人。” “如今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原本就处于被动,如今丁香死了,卿安容还被关着,只要我最后只是对付卿安容,那幕后之人便会觉得我不知他的存在,如此的话,他或许会放松警惕,到时候说不定会露出些许破绽,如此想知道幕后之人的真面目也更容易一些,可若是告诉到皇上那边,事后会如何就完全不受你我掌控了,再说,既然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某个皇子,那便是牵扯夺嫡,皇上怕是会多想,对咱们可是弊大于利的,所以,还是不要告诉皇上为好。” 说完这些便抬起头看向言穆清,只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让她那好不容易退下的羞意又涌了上来,躲开他的目光,难得带了几分嗔怒,“左右我是这么想的,你要是觉得有些不妥,大可说说。” “你所想同我想得一样,这件事便就先不对外提起了。” “嗯,不过,既然你已经去了宫里请了太医,会不会已经惊动皇上了?” “对你未来夫君便这么没有信心么?”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派来的太医今日休沐,不在宫中当值,我把他叫过去,不会惊动父皇的,再说,便是惊动了,还有嘉怡那丫头顶着呢。” “我……我没有对你没有信心。”卿琬琰低下头,长睫遮住眼底的娇羞,“我今日只担心四妹妹的伤势,倒是没有顾虑到让你去找太医可能会惊动别人,原本就是我思虑不周,还好你都打点妥当,不管怎么样,嗯……谢谢你。” 刚说完,下巴便被言穆清的长指给抬起,对上他深邃的墨眸。 “琬琰,你我之间,不需言谢,再说,你当知,若真要谢我,你这般,却是没有诚意的。” 不知怎的,这么近的看着他俊朗不凡的面容,卿琬琰说话似乎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缓缓低下头,薄唇与娇唇将触未触,看着她一双浓密长睫微微颤动着,轻笑了一下,长指将佳人下巴轻轻抬起,低头再次含住那诱惑他多时的红唇……sjuu ―― 第二日,天一大亮,卿琬琰便醒来,在佩心几人的侍奉之下,梳洗打扮过后,就用起了早膳。 虽然表面卿琬琰在很是专注的喝着粥,但是不代表她感受不到周围传来的目光。 终于忍不住,放下银箸,没好气白了几个丫鬟一眼,“你们几个还要笑多久啊!别当我看不到!” 说到这里,卿琬琰就又羞又气,昨晚言穆清那登徒子不老实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掌握分寸,最后将她的嘴弄得红肿发麻,然后就丢下一句说幕后之人交给他后就走了,他一走,佩心几人便进来了,看着她的嘴,怎能不嬉笑打趣? 从昨晚到现在,几人看着她的目光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便是她再想故作淡定也维持不住了! “再如此,我可不放过你们!” 只见卿琬琰眯着眼,语带威胁,奈何她因羞意面若染脂,再配上其一双妙目波光潋滟,哪里有一丝震慑旁人的架势?看着更像是撒娇。 佩画强忍着笑意,福了福身,故作惶恐的样子,道:“小姐饶命,婢子们可不敢了呢,不然,将来王爷娶了小姐进门,小姐再向王爷告婢子几人的状,以王爷对小姐的重视程度,婢子几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呢!” 佩画说着还一副深为忧虑的样子,甚至还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看着卿琬琰,让佩心几人忍不住发笑。 卿琬琰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就要过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调皮的丫头,海棠却走了进来,道:“小姐,世子爷来了。” 卿隽昨晚因为在书院留的有些晚,回来的时候卿琬琰已经休息了,便没有再来,虽然侯府发生的事卿琬琰下令不许外传,但是却也没有想过要隐瞒卿隽,所以卿隽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事,虽然担心,但是也不好打扰卿琬琰,于是今日早早起来,知道卿琬琰起来了之后,就匆匆过来了。 卿隽快步走了进来,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卿琬琰,见她毫无损伤,而且面色红润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没事就好,我真担心那卿安容伤着姐姐了。” 招呼卿隽坐下,笑着道:“我不是都给罗中交代清楚了吗,受伤的是你四姐姐,不是我,你要担心也是该担心你四姐姐,而不是我。” “罗中是将事情说得清楚,可是没见到姐姐安然无恙我肯定是不能放心,尤其是昨晚姐姐你又就寝的比以往都要早,我还以为姐姐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所以就早早的就寝了,也不敢打扰你。” 卿琬琰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她昨晚早睡还不是几个丫头总是打趣自己,她才早早就寝图个清静嘛,不想再提这些,就转移了话题,然后就和卿隽一起去了雨轩阁……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养伤 杨月娥昨日回到公主府又派人送来了一瓶药膏用来控制卿桃伤口上的毒,嘱咐说这药膏要抹在伤口上,却不能包扎,也不能碰着,因此,这会儿卿桃伤口以上都是裸露在外的,因此即便是卿隽不过十岁,但到底也是个男的,因此便只能隔着屏风和卿桃说着话。 对这个四姐姐,卿隽并没有和她说过太多话,只是也不讨厌,如今得知她救了自己的姐姐,自然是满心感激,当下便跪了下来。 卿桃见此惊得就要起身制止,虽然被卿琬琰拉住,但是到底还是牵扯到了伤处,看着她疼得抽气的声音,卿琬琰忙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就看向其伤口。 见伤口并无碍,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发沉的看过去,虽然隔着屏风看不清,但是卿琬琰也知道这会儿自家弟弟定然是愧疚无措。 “可知错了?” 卿隽一直没有起来,听到卿琬琰的话,便垂下脸,歉然道:“隽儿知错了。” 卿桃有些不好意思,便小声道:“大姐姐,隽儿也是想感谢我才会如此,说到底是我不小心,不能怪他,毕竟他还小呢。” 卿琬琰却不为所动,“他身为侯府世子,将来整个侯府是要靠他的,不能因为是个孩子就能任性妄为,隽儿,我教过你多少次了,做任何事都要视当时情况而定,你对你四姐姐心存感谢不假,想跪下来道谢也没什么,可也要看如今的情况,我来得时候便告诉你了,你四姐姐如今伤还未好,不能乱动,她性子又腼腆,你突然这般道谢,她这个做姐姐的肯定想拉你起来,如此难免会牵扯到伤口,这次还好是虚惊一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便是你长跪不起也没有用,好心,不是做错事的理由。” 卿隽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对卿琬琰的训斥毫无怨言,“是隽儿的错,四姐姐,请原谅隽儿方才莽撞。” 卿桃闻言忙道:“我无事的。”小心的点了点卿琬琰放在她床边的手,“大姐姐,我没事的,就不要再训隽儿了。” 卿琬琰见卿隽确实知错了,再加上卿桃的求情,便道:“既然你四姐姐为你求情了,你便起来吧。” “谢姐姐,谢四姐姐。” 这回卿隽起身可不敢再乱动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那。 瞧着弟弟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卿琬琰也有些不舍,想了想,便道:“你若是真的对你四姐姐心存愧疚,现在便去武记买些你四姐姐爱吃的桂花糕和如意酥来赔罪吧。” 卿琬琰是知道卿桃最喜欢的便是武记的这两样点心了。 卿隽听到卿琬琰的吩咐,点了点头,又对卿桃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卿桃无奈一笑,道:“大姐姐不用如此的。” “我知道你不怪他,只是他到底是侯府世子,不能当一般孩子那般教导,再说,不让他为你做些事,他会更难受,那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而且也很是清淡,如今你也是能食用的,好了,不说他了,你今日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大姐姐放心,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再忍忍,过两日,解药配出来,杨大夫便会亲自为你解毒,然后你再好好休养一阵,就能好的。” “都听大姐姐的。” 卿琬琰柔和一笑,话音一转,道:“对了,二妹妹那边,你想如何处置?我已经查清楚了,那毒药是二妹妹让她院中一个叫丁香的丫鬟花重金在一个西域药商那买的,为了就是对付我,如今害得你无辜受累,理应由四妹妹决定如何处置。” 卿琬琰并没有将真相说给卿桃,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而卿桃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道:“大姐姐是府里的嫡长女,如今又是大姐姐管着后宅,该如何处置,自然是应该由大姐姐做主的。” “你要是让我处理的话,我可能不打算将这件事请闹大,如此,你会不会怪我?” 卿桃并不傻,自然明白卿琬琰这么做的用意,“我明白大姐姐的意思,这件事原本就不适合闹大,左右大姐姐派人看着,二姐姐总不会再闹出什么了。” “你能理解便好,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一刀白挨的,也不会让她在府里呆太久的,左右她的亲事已经定下,虽说她还未及笄,但是提前几个月也没什么。” “大姐姐的意思是说,要将二姐姐和晋明侯世子的婚期提前?”sjuu “嗯,与其让她留在侯府里兴风作浪,不如把她赶到别的府上,原本还想让她在侯府多过几个月的安生日子,如今是她不要的,便不用顾忌那么多了,等她嫁到了晋明侯府,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无关了。” ―― 却说,杨月娥说到做到,两日后,她果然拿着解药亲自来了侯府,为卿桃解毒施针。 不过这解毒过程远比卿琬琰想的要复杂许多,也要漫长许多,原来要想彻底解毒,就需要耗费五日的时间,为了方便,杨月娥便暂住在安平侯府。 到了第五日,杨月娥将最后一根针拔出,才舒展眉头,知道在外面等着的卿琬琰着急,便扬声道:“大小姐可以进来了。” 卿琬琰闻言便推门而入,看着卿桃沉静的睡颜,道:“杨大夫,我四妹妹体内的毒都清除干净了吗?” “嗯,都已经清除干净了,接下来几日只要定时服药换药,六日之后,便能下床走动了,但是也不可活蹦乱跳,想活蹦乱跳,怎么也要等一个月才行,对了……”从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大小姐上次问月娥可有那去除疤痕的药膏,我便配了一瓶,四小姐的伤口要想彻底没有痕迹是大可能的,但是经常用这个药膏,能让疤痕的颜色淡去许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卿琬琰感激的接下,看着卿桃还没有苏醒的征兆,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了方便施针解毒,杨月娥每次在解毒之前都会让卿桃先昏睡过去,以往杨月娥施针结束,她就能醒了,这次似乎沉睡的有些久。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冲喜 看出卿琬琰的疑惑,杨月娥便道:“大小姐不用担心,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解毒施针,时间用的会有点久,所以月娥用得药就多一点,四小姐这一睡怕是会睡到明日早晨,不过这对她的身子是及有好处的。”sjuu 卿琬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有劳杨大夫了,杨大夫也累了许久了,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饭菜,杨大夫可以下去用膳,如若您想休息的话,琬琰也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可以侍奉杨大夫沐浴,如此,睡得时候也能更舒服一些。” 杨月娥笑了笑,道:“大小姐客气了,只是月娥还有些事要处理,怕是要辜负大小姐的好意了,当然,如果四小姐还有哪里不适的,大小姐可以随时派人去找月娥,月娥随传随到。” 这几日的相处,卿琬琰也大概能了解杨月娥此人,知道她如今说这些并不是客套,是真的有事需要回去,也不强人所难,便吩咐佩心亲自送杨月娥回去。 转头看着卿桃睡得香甜,弯了弯唇角,这几日因为担心卿桃的事,也没有休息好,如今终于能放下心了,乏意也冒了出来,吩咐小月和小翠好好侍奉着,自己就先回芙蓉居休息了。 六日后―― 卿琬琰看完账册,估摸着卿桃该醒了,便去了雨轩阁,一进屋,就看到卿桃在小月的搀扶下在屋里慢慢的走着,看到卿琬琰到来,卿桃展起笑颜就要迎上去。 卿琬琰见此忙快步走过去,拉过她的手,道:“怎么这么快就下床走动了,不多休息会儿?” “大姐姐不是说,杨大夫说过我六日后就能下床走动了,如今不是正好第六日吗?” “你还真是数着日子啊?”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杨大夫是说六日之后,你大可再等上一两日,那样更保险。” “大姐姐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趴在床上那么多日,我腿脚都麻了,再不下床走动一下,怕是都忘了该怎么走了。” 卿琬琰无法,只能扶着卿桃走了一小会儿,便就劝着她重新回到床榻上。 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点点头,道:“那杨大夫的医术果然是不错,你恢复的极好,想来一个月后你就真的能活蹦乱跳了。” “我也觉得最近精神越来越好了。”看着卿琬琰眼里的血丝,卿桃有些自责,“大姐姐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其实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姐姐也不用每日都来的,万事身子重要。” 知道是这个妹妹担心自己,卿琬琰笑了笑,似真非假的道:“你呀,若是真的心疼我太累,就赶紧养好身子,我好教你如何看账册,如何管理府中中馈。” 卿桃微楞,看着卿琬琰不似玩笑的样子,忙摆摆手,道:“大姐姐快饶了我吧,我哪里做得了这些?” “你为人细心,只要肯用心,很快就能得心应手的。” “不行,大姐姐才是嫡女,这中馈理应由大姐姐你掌管的。”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侯府的,你不要忘了,我是订过亲的,如今已是年底,过不了几个月我就要出嫁,到时候侯府该怎么办?祖母年事已高,精神也大不如前,你总不能让她老人家还费神做这些琐事吧?隽儿要去书院,也不得空,而你是府里的四小姐,由你来掌管中馈,名正言顺的,再说,你总要嫁人,这些早晚都要学的,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就当是为我分忧了,嗯?” 卿桃见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便只好点点头,想到了卿安容,又道:“大姐姐,二姐姐的亲事当真提前到了二月初一么?” “晋明侯夫人都亲自来和祖母说了,哪里还有假?”说到这里,卿琬琰心里也忍不住发笑,她给言穆清说了想让卿安容尽快嫁出去之后,言穆清便没有说什么,过两日,那晋明侯夫人便亲自前来,说晋明侯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请了道士前来,便说府上需要冲喜,这冲喜,自然就是娶亲最好,而晋明侯府除了那个张闫,也没有谁需要娶亲了,虽说二月初一不是卿安容的十五岁生辰,但提前几个月也没什么,而因为是冲喜,即便是婚期排在了她这个做长姐的前面也不会失礼。 至于老夫人那边,因为之前的事,她也担心卿安容再闯什么祸,便就应了下来。 卿安容知道这些自然不愿意,可卿琬琰并没有理会,如今的书香苑,除了巧云,所有的人她都换了,她想怎么闹,也是没用。 这么想着,卿琬琰还真是期望二月初一快到。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见,二月初一便到了,虽然卿安容只是个庶女,到底也是嫁到晋明侯府做世子夫人的,所以安平侯府布置的倒也算喜庆,只是想来是因为陆姨娘的事,来府里庆贺的宾客并不多,除了崔家的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卿琬琰吩咐佩心和佩玉帮忙招待宾客,自己便去了书香苑。 此时的书香苑,没有一丝喜气,更多的是沉闷。 卿琬琰仿若并没有发现,信步走到门前掀开门帘走进去,只见卿安容虽身着一袭鲜红嫁衣,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只是神色却没有一丝新嫁娘该有的娇羞喜悦,在看到卿琬琰之后,更是面目狰狞了起来。 “卿琬琰!你这个贱人!” 卿安容很想扑过去和卿琬琰同归于尽,可她身边两个粗壮嬷嬷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刚想起身便被二人给按在了椅子上。 卿安容挣脱不开,只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卿琬琰你个贱人!你怎么不一剑杀了我?” “今日二妹妹可是新娘子,这般火气可是不好。”卿琬琰走上前去,面露欣赏,“二妹妹穿大红色也是挺漂亮的,我想,陆姨娘看着一定很是欣慰吧,这大红色的嫁衣,可是陆姨娘盼了一辈子都穿不上的呢,二妹妹如今也算是替她完成了遗愿,是不是?”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自己想 卿琬琰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是那般漫不经心,可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让卿安容双眼冒火。 “卿琬琰,你不要以为把我嫁到晋明侯府你就能在安平侯府高枕无忧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你的!” “二妹妹还真是高看自己啊!你觉得我让你嫁出去只是因为怕你留在府里找我麻烦?”卿琬琰弯腰与之平视而望,眉眼不掩嘲讽,“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对手,对付你,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能把你后路给彻底断了。” 缓缓直起身子,眸若含冰,“如今想想,你和陆姨娘真的不愧是母女,原本有着大好的太平日子过,非要自寻麻烦,最后落得不得善终,也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所以,你在侯府也好,不在侯府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看着卿安容妆点精致的面容扭曲了起来,轻笑出声,“过不了多久二妹妹就要去晋明侯府了,我劝二妹妹还是省点力气,因为以后的日子,有着你忙的。”sjuu “卿琬琰,今日之辱,我卿安容来日定然会加倍奉还!你且等着,风水轮流转!老天爷不会永远向着你的!” 卿琬琰扬杨眉,对卿安容此话的回应则是在梳妆台上拿起一支金步摇,尾端稍显尖锐,似有似无的在卿安容眼前晃着,卿安容白着脸,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想做什么?” 卿琬琰满是无辜的眨眨眼,“二妹妹怎么脸色突然这么苍白了?我不过就是看着这支金步摇别致,便拿来看看,瞧把你吓得。”拿着金步摇缓缓走到其身后,将步摇亲自为其簪好,看了看镜中卿安容僵硬的样子,淡然一笑,“瞧,这支步摇倒是极配二妹妹的妆容,也配这一身衣裳。” 说罢这些,卿琬琰便退开几步,笑容一收,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嬷嬷和小丫鬟,“你们几个好好侍奉二小姐,一定要让二小姐顺顺利利的出嫁,若是中间有任何闪失,决不轻饶!” “顺顺利利”四个字卿琬琰咬得极重,众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忙诚惶诚恐的应道:“诺。” 卿琬琰似乎很是满意,步履缓缓的走过去轻拍了拍卿安容的肩膀,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唇角似弯非弯,“对了,我原本也给二妹妹以往交好的几位小姐下了请帖的,可她们不知怎的,不是说府中有事,就是说身子不适,都没有来,至于陆家那边,也没有人愿意来,不过还好,崔府那边还是来了人的,也不至于太过冷清,原本崔家的几位表姐表妹要亲自过来为你添妆的,只是我想着她们来会更让二妹妹难过,便不让她们来了,好在她们都极为通情达理,对了,她们送的东西我已经吩咐佩画给你装好送来了,佩画。” “诺。”佩画应了一声,便抱着一个瞧着有些份量的楠木箱子走了过来,并按照卿琬琰的吩咐,将箱子打开给卿安容看。 卿安容只看了一眼,就抬眼瞪向卿琬琰,咬牙道:“你究竟又想做什么?” 卿琬琰似乎觉得颇为好笑,“不过就是给你看看崔家那些姐妹为你添妆的都是何物,二妹妹不用如此紧张吧,东西我都替你记在单子上了,这些东西都会随着你的嫁妆一同和你进晋明侯府,二妹妹应该没什么意见吧?”显然卿琬琰也没打算听卿安容的回话,说罢就挥手让佩画抱着箱子退了下去,“虽说来的人不多,但是祖母毕竟年纪大了,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应付我也不放心,左右该交代的我也交代好了,过不了多久晋明侯世子就会来迎娶二妹妹,二妹妹便先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吧。” 说罢便不再看卿安容一眼,就转身走了,也不理会身后卿安容尖锐的叫嚣。 ―― 即便是卿安容再不愿,可如今的安平侯府早就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地方了,最后,终于还是上了晋明侯府的喜轿。 待一切忙完之后,天色已然大黑,匆匆沐浴了一番之后,卿琬琰只想倒头就睡,却还是被佩玉给拉起来。 “小姐再忍忍,待婢子将您头发擦干了再睡,湿发睡觉第二日起来容易头疼的,可不能马虎。” 此时卿琬琰眼睛已经是半睁未睁的状态,听着佩玉的话,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偶尔一两次不擦干,又不碍事。” 见自家小姐难得露出这么一番孩童般耍赖的样子,佩玉好笑不已,嘴上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温柔,“这可不行,如今这天还是有些冷的,小姐再忍忍,婢子会尽快擦干的。” 卿琬琰闻言撇撇嘴,也不多说了,半睁着眼看着眼前微弱的烛光,心思飘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是模糊了,慢慢的,觉得眼皮越发的重,迷迷糊糊之间,身子就向后靠去,感受到靠着的身躯结实坚硬,卿琬琰困意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猛然回过头,在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防备散去,转而惊讶。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用说,来人真是言穆清,笑着将她的脑袋转回去,手上继续轻柔的为她擦拭着头发。 “也没多久,不过就是在某位小迷糊将睡未睡的时候进来的,我原本以为你多多少少应该也能察觉一点的,没想到,居然迷糊至此,怕是我现在把你掳到王府,你也不会醒来吧。” 卿琬琰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迷糊,一时面若朝霞,轻咳了一声,不服气的回道:“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来的次数还少么?如今倒是怪我迷糊了,当真是倒打一耙。” 长指掀起一缕发丝,感觉已经不怎么潮湿了,便将手巾搭到一旁,自觉的坐到她旁边,长臂一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声道:“头发还有点潮,再等一会儿,干了便可以就寝了。” “嗯。”靠在他的宽肩上,卿琬琰觉得很是安心。 这时候,言穆清又道:“琬琰。” “嗯?” “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卿琬琰忍不住撅了噘嘴,哪有问别人想要什么生辰之礼的?忒没诚意。 “你自己想!”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不想么 言穆清微楞,反应过来之后,心下好笑,心思微转,唇挨着她的发丝,“我思前想后,觉得将我自己送给你就是最好的生辰之礼了。” “噗嗤!”卿琬琰忍不住笑出声,抬起头,下巴枕在他肩膀上,眉眼染笑,“宣王殿下,小女发现你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再说,小女要殿下你一个大活人,有什么用?” 长指轻抚过她柔嫩水润的脸颊,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难道,你不想要我?” 卿琬琰捂嘴打了个哈欠,不知是不是困意正浓,让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听到言穆清的话,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问她要不要嫁给她吗?她自然是要的呀,且不说他们二人早就有婚约,只说如今她心中已经有了他,自然是要嫁给他的,可是…… 看着他那炽热的目光,卿琬琰忍不住双颊泛红,错开目光。 言穆清爱极了她这般的娇态,伸手捧着她的脸,鼻尖顶着她的眉心,语轻似呢喃,“为何是五月初九呢?” 卿琬琰一愣,反应过来,五月初九,不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吗? “司天台不是测出那一日是今年最好的日子么?怎么,那一日有什么问题吗?” 垂眸看着娇人儿一双水眸清澈无垢,满是迷惑,言穆清不由得苦笑,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蹙着眉头,轻笑了一下。 “你这小没良心的,一点也不着急你我的婚事。”sjuu 卿琬琰恍然,原来是指的这个啊。 垂眸不敢看他,小声道:“这……也不是我说得算的。” “嗯,对,不是你我说的算的。”将佳人揽在怀里,问着她清幽的发香,“我只是希望能尽快迎娶你。” 卿琬琰面带羞涩,她,其实也是有期待的,只是,这般羞人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只能静静的靠在他怀中,享受着这份静谧美好。 ―― 卿安容出嫁后的第三日,要来回门,卿琬琰懒得应付她,便领着卿隽去了庄子上,老夫人想着因为陆姨娘的事,卿琬琰和卿安容的心结肯定是解不开的,也担心以卿安容的性子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便对卿琬琰姐弟去庄子这一事上并没有说什么。 待姐弟二人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天已经黑了,卿安容也早就走了,卿琬琰将从庄子上拿来的新鲜果蔬分好后,便吩咐佩琪和佩画分别送到老夫人和卿桃那。 待沐浴洗去一身疲惫之后,卿琬琰才把海棠叫来,问道:“二小姐今日回来,可做了什么?” “回小姐,二小姐今日是独自回来的。” “哦?那张闫没有跟来?” “没有。” 居然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原本还以为以卿安容的容貌,张闫至少会宠上一些时日,可没想到,这才三日,便已经闹成如此了,回门之日不陪着来,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不过那张闫一直都是个混的,怕是早就不在意这些了,于卿安容,面子上就不好过了。 卿琬琰并没有派人盯着卿安容,她知道,若是她安排的人跟着卿安容过去,卿安容肯定不会重用,而且还会想办法将人给蹉跎死,不仅连累无辜,还没有效果,就没有做此安排,和言穆清说了一下,言穆清便说他会打点好,所以卿琬琰便也不再管了。 抿了一口清茶,润润嗓子,方道:“那她今日回来,都做了什么?” “回小姐,二小姐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存善堂,婢子问了冬梅姐姐,冬梅姐姐说,二小姐向老夫人哭诉自己在晋明侯府受张闫欺负,还被晋明侯夫人刁难,便是张闫的几个小妾待她也极为不敬,言语之间都是希望老夫人能把她再接回府。” 卿琬琰心下好笑,如今的老夫人对卿安容可不再像以往那般宠爱了,因为陆姨娘的事,终究是心里存了芥蒂,再说,即便是没有这种事,她才刚嫁出去三日就回来住,传出去也不好听,单凭这个,老夫人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就听到海棠道:“老夫人不同意,便好好安抚了一阵,留着二小姐用了午膳,便打发二小姐走了。” “她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大小姐果然了解她,她自然是不甘心的,知道您和世子爷都不在府里,便想去雨轩阁寻四小姐的晦气,还好小姐您早早就吩咐秋灵守着了,正因为如此,二小姐连雨轩阁的门都没碰到,就被秋灵给挡回去了,原本她还不想善罢甘休的,不过老夫人那边得了信,就让钱嬷嬷过来,好说歹说,才把她给打发走的。” “她还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啊。” 佩心边为卿琬琰揉着肩边道:“左右她如今是翻不起什么浪了,就由着她自己折腾吧,小姐近来为了四小姐还有二小姐的事多有忙碌,如今,二小姐已经走了,府里也算是太平了,小姐便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等着宣王殿下来迎娶您了。” 佩琪点着头,道:“是啊,过得还真快呢,过不了多久小姐就要嫁人了,以后,婢子们就得改称您为王妃了呢!” 佩画捂嘴一笑,道:“咱们几个觉得时间过得快,王爷他怕是嫌慢呢,是吧,小姐?” 卿琬琰闻言脸色一红,“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看我怎么罚你!”说着就起身要追着她打,佩画自然不会站着不动,笑着跑开。 明月照亮着寂静的夜空,芙蓉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久久不散…… ――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大家都脱下一身厚重的衣服,换上轻薄的衣衫,如今已到五月,说热倒也不是太热,只是卿琬琰想到明日就是自己要嫁给言穆清的日子了,面上的红晕却怎么都退不下去。 就在这时,海棠走了进来,笑着道:“小姐,表小姐来了。” “快让表姐进来。” “诺。” 不一会儿,沈悦音便进来了,先是拉着卿琬琰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打小我就知道你生得美,如今及笄了,倒是更招人了,宣王殿下还真是好福气。” 第二百四十章 出嫁 沈悦音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嫁给了扬子珩,锦国公府人丁复杂,原本卿琬琰还担心沈悦音刚嫁过去会吃亏,可每每见到她,总是红光满面,提起扬子珩,更是掩饰不住的羞涩,便知道她在锦国公府过得极好。 这会儿见她打趣自己,卿琬琰也不甘示弱,戏谑道:“我倒是觉得表姐夫好福气呢,能娶得表姐这样的娇妻,而且表姐夫定然待表姐也很好,我听说,女子成亲之后过得好不好,看起色便能知道一二,看表姐红光满面,整个人更添娇媚,便可知道表姐和表姐夫是何等的恩爱了!”说着还调皮的点了点她娇嫩的脸蛋。 沈悦音忍不住羞红了脸,轻拍了她的手,嗔道:“你这丫头,越发坏了,小心吓到王爷。” “吓到就吓到了,如今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噗嗤,真是脸皮越发厚了,对了,你是给我收拾一间厢房,还是让我今晚就和你挤一张床?” 卿琬琰愣了一瞬,随后惊喜的道:“表姐今晚要住在这么?” “嗯,左右我明日还要来,再说,母亲说,担心你紧张,便让我来陪陪你,唔,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母亲觉得还是我来同你说,更为合适?” 卿琬琰看着沈悦音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正色道:“表姐有什么重要的事直说便是,在我这,表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咳咳。”沈悦音轻咳了一声,转头看了怜心一眼,怜心会意,忍着笑意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递了过去。 沈悦音拿到之后,就放到卿琬琰跟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那个,你明日就要成亲了,这书上写的事呢,你多多少少要知道一点,你且翻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卿琬琰满心疑惑的翻开书,在看到里面一幅幅羞人的画像,就觉得手中的书像烫手山芋,忙丢回给了沈悦音,羞愤道:“表姐!你怎么给我看……看这个啊!” 看着卿琬琰这样,沈悦音不由得想到自己成亲前一晚,周氏拿这些给她看的时候,当时自己好像也是这样。sjuu 果然还是看别人害羞的样子更有意思啊! 这么一想,沈悦音反而不觉得尴尬了,起了逗弄卿琬琰的心态,只见她端起一副好姐姐的架势,道:“你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都是必须知道的,来来来,好好看看,对你没坏处的。”说着还将书翻开放到卿琬琰面前,催着她赶紧看。 卿琬琰:“……” ―― 因为沈悦音的到来,这一日过得极快,晚上的时候,姐妹二人便在床榻上诉说着知心话,不知不觉中,就沉睡了下去。 第二日,卿琬琰是被叫醒的,揉着眼睛,看清是沈悦音,便嘀咕道:“表姐,让我再睡会儿吧。” 说着就要重新躺回去,不过头还没挨到枕头上,就别沈悦音给拉起来,哭笑不得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道:“我的小祖宗,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可不能再睡了,误了吉时可不好,乖,快起来!”说着就吩咐佩心几人过来为其梳洗。 经过这么一折腾,卿琬琰总算清醒了,可是看到那繁杂的嫁衣,还有摆满梳妆台的首饰,卿琬琰头皮有点发麻。 欲哭无泪的看着沈悦音,道:“表姐,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了,亏得当时你出嫁的时候我还笑话你穿得繁重呢!” 沈悦音闻言乐了,道:“成亲是大事,自然是打扮隆重一点,更何况你嫁的是皇子,就更不得马虎了,不过也就累大半天,到了王府拜了堂,就好了。” 说着就吩咐婢女来为其穿戴嫁衣,梳头装扮。 正在打扮的时候,周氏和吴氏来了,而身后,卿隽牵着沈安柔也跟着进来了。 见到周氏和吴氏,卿琬琰就想过去打招呼,周氏见此忙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就好好在那坐着,不要乱动。” 沈安柔还是头一次来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最后目光还是被卿琬琰给吸引了,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扬起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娘亲果然没有骗柔柔,娘亲说,新娘子最漂亮了,表姐是新娘子,果然是最漂亮的!” 一番童言童语让人忍不住笑,也让原本很是紧张的卿琬琰放松了下来。 只是,卿隽的笑有些牵强了,他知道,今日之后,就不能每日见到姐姐了,姐姐能得一个如意郎君,他很是高兴,可,还是不舍。 姐弟连心,卿琬琰自然是感受到了,一时,心中又有些酸涩。 过了许久,终于打扮妥当,卿琬琰这才能起身,和周氏几人说了几句话,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弟弟,周氏几人见此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姐弟二人了,卿琬琰抬起说,如小时候那般,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隽儿,怎么也不抬头看看,姐姐这个打扮不好看吗?” 卿隽抬起头看着卿琬琰,眼眶已然泛红,他如今多想像小时候那样,赖在姐姐怀中撒娇,甚至可以放任的哭,可不行,他如今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姐姐的,他若哭了,姐姐也会哭的,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他不能惹姐姐难过。 吸了吸鼻子,强笑道:“没有,是姐姐太美了,隽儿不敢看了。” 谁知他话音一落,卿琬琰反而流出了眼泪,卿隽见此顿时手足无措的起来,拿着帕子笨拙的为其擦着眼泪,“姐姐快别哭了,是隽儿说错什么了吗?隽儿知错了!”说着说着,眼泪到底还是从眼眶中滑落。 卿琬琰看着卿隽哭了,却突然笑了,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眼泪,柔声道:“你呀,打小就是喜欢装深沉,我一直怕你把自己憋出毛病,如今看你哭了,我倒是放心了。”想安抚弟弟,却还是忍不住泪意,如同他小时候那般,将他搂在怀里,强忍住哭腔,“傻小子,姐姐又不是嫁多远,想我了,随时来找我,知道吗?” “嗯!”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姐弟二人说了好一会儿掏心话,却在这时,周氏推门而入,道:“新郎快到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迎亲 周氏一进门就看到姐弟二人均是泪眼汪汪的,无奈的抚了抚额,“我便知道,你们这又要哭了。” 姐弟二人闻言都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周氏捂嘴一笑,道:“你看你们两个,我也没说什么,姑娘出嫁的时候,都要哭上一场的,也没什么。”端详了一下卿琬琰的妆容,招来佩心几人,“到底还是把妆容哭花了点,你们快点,给你们主子装扮好,新郎官快到了,可不能误了吉时。” “诺。”几人领命,忙又围着卿琬琰捯饬了起来。 卿隽见此就有些自责了,却在这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就看到沈安柔拽着自己的衣摆,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表哥乖乖,不哭。” 沈安容这一番话让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来,卿隽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在妹妹面前哭鼻子,还真是有点丢人,只能默默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却在这时,海棠走了进来,对卿隽福了福身,道:“世子,二表少爷让婢子过来和您说,王爷快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堵门呢。”smvd 新郎来迎亲,可是不能轻易放进门的,自然要在外面堵上一堵,卿隽自从知道有这个规矩之后,可是准备了许久,打定主意不能让未来的姐夫轻易进来将自家姐姐给接走,故而听海棠这么一说,就准备过去,可抓着他衣摆的小手可没松开。 只见小姑娘摇着卿隽的衣摆,糯声撒娇,“柔柔也要去!” 知女莫若母,吴氏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最喜欢凑热闹了? “柔柔!不要调皮,到娘这来!” 沈安柔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仿佛怕卿隽跑掉,抬起小胳膊就抱着他的腿。 卿隽看着小表妹执意要去,便弯腰将她抱起来,对吴氏道:“三舅母放心,我会看着表妹,不让她乱跑的。” “可是……”吴氏是放心卿隽的,可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女儿,这女儿可是个人来疯,调皮的不得了啊! 周氏知道吴氏的担忧,便安抚道:“大喜的日子,柔柔想过去就过去,到底是小孩子,肯定喜欢热闹的,再说,轩儿他们也在那,自然会照看着,弟妹若是不放心,多派几个人跟着。” 吴氏看着自己闺女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大有自己不答应就哭给她看的架势,到底也是心软了,便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柔柔,你可要听你几个哥哥的话,听到没?” 沈安柔一见自家娘亲答应了,咧嘴笑得很是欢快,“好!”接着就拍了拍卿隽的肩膀,“表哥快走!” 卿隽见此,便对着周氏几人点了点头,就抱着小丫头走了,走到半路,就看到沈轩在不远处等着,看着赖在卿隽怀里的小丫头倒是一点不惊讶,笑着将她抱过来,捏着她的小鼻头,笑着道:“就知道你这个小调皮会跟着来。”接着就领着卿隽向大门口走去。 彼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便有扬子珩,见到卿隽之后,眼睛一亮,大步走进来,感情颇好似的揽着卿隽的肩膀,道:“隽儿,待会儿王爷过来,你可想好怎么考他了?我给你说,这成亲是大事,可不能轻易将他放进来!” 卿隽深以为然,正想点头称是,突然听到有人正在讨论着此事,不由侧耳倾听。 “我听说,宣王殿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咱们待会儿还是意思意思就好了,别太为难宣王殿下了吧。” “也是,本来也就是个图个乐,要是不小心将王爷给得罪了,反而是得不偿失。” “就是就是。” 卿隽听到这里,面上就有了几分纠结,他是不怕得罪宣王的,只是怕让姐姐为难,所以,待会儿是不是直接让宣王进来就好了呢? 扬子珩也听到这些话了,看着卿隽这般,便知道这小子是心软了,轻咳了一声,道:“隽儿别听那些人瞎说,宣王殿下怎么会是小心眼的人呢?再说,轻易让新郎官进来,可是对新娘子不利的,你是怕得罪王爷,还是更关心你姐姐?” “自然是关心我姐姐!” “好小子!”扬子珩很是满意的拍着卿隽的肩膀,“待会儿跟着我做就行了!” 说着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扬子珩抚掌一笑,“看来新郎官来了啊!” 如扬子珩所说,确实是言穆清前来迎亲了。 以往言穆清并不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衫,再加上他在人前鲜少露出笑颜,所以往日那有些沉冷的穿着倒也是与他极为相称,如今,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反而为他的俊容增添了几分明朗,丝毫不觉得突兀,一路行来,更是惹得不少女子芳心乱动,当然,这些言穆清并没有在意。 翻身下马,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扬起唇角,对文武示意了一下,文武便上前敲门。 很快就听到门后响起一声过于沙哑的声音,“不知何方贵客,因何到来?” 言穆清只消一听,就嘴角抽了抽,如何听不出说这话的是扬子珩那厮? 他就知道,这小子会在他大喜之日找麻烦的,偏偏这时候,他还只能忍着! 而在门内的扬子珩虽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此刻言穆清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乐啊! 总算让他逮到机会戏弄他了! 而旁边的宾客虽然大多没有胆子去过于为难言穆清,但是看热闹的心还是有的,所以看着扬子珩不停的出题考新郎官,他们都颇有兴致的观看着。 于是,言穆清这个新郎官费了不少唇舌,散了不少银钱,才得以敲开这碍眼的大门。 门一打开,众人自然是一番恭贺,言穆清也难得的笑言笑语的招呼,路过扬子珩之时,以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飞快说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说罢就直接略过他走了,动作很快,根本没有让人发觉,而扬子珩更是脸色不变,心里对他那番话也嗤之以鼻,总之他这次出过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却说言穆清这边进门了,卿琬琰那便也得到了消息,周氏闻言笑了笑,道:“看来他们还真是没少出难题为难王爷啊,耽误的时间还真不少,好了,新娘子现在可以去正堂了!” 卿琬琰闻言满是娇羞,由着众人扶持围绕着出了闺房向仙居堂行去。 此刻的仙居堂已是张挂着一重重屏风帐帘以遮掩,里面有个马鞍,周氏亲自扶着她坐上去,面南背北,穿过重重纱帐,卿琬琰只一眼就能看到一个红色颀长的身影,她知道,他就在那也看着自己。 想着很快二人便能见面了,卿琬琰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以往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是淡扫峨眉的,今日,妆容画得略浓了些,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就在卿琬琰满怀忐忑的时候,言穆清已经从文武手上拿过一只大雁,默运内力,抬手一掷,那大雁便越过重重行障,扔到了卿琬琰跟前,秋灵动作敏捷的将大雁给接住,紧接着佩画就以一副红罗将其裹住,最后佩琪再以五色丝锦将雁嘴缠住,才呈到卿琬琰跟前。 看着那大雁眨着黑黝黝的眼睛,很是无辜委屈的样子,卿琬琰就有些想笑,点了点头,秋灵便抱着大雁退了下去。 而这时候,那阻挡着新人的重重屏风行障就被一个个的撤了下去,彼此眼中那红色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言穆清步履缓缓走上前去,看着端坐着的娇人儿,眸光轻柔缱绻,丛文武手上接过一只雁,放到了卿琬琰身前。 卿琬琰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害羞的低下头,饶是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头顶上方炽热。 还好没让她害羞太久,在赞礼官的一声“奠雁礼成”之后,一堆新人便要去辞拜老夫人了。 老夫人看着卿琬琰,眼眶泛红,她知道,这个孙女心里是怨着她,她这些日子,也时常在想着从前,每次见到孙女,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们祖孙的心结,便是她活了一把年纪,也不知该如何解除了。 按了按眼角,忍着泪意,慈爱的嘱咐着卿琬琰该如何为人妇。 卿琬琰看着老夫人,似乎觉得她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梳理整洁的发髻上,已然见不到一丝黑发,看着老夫人泛红的眼眶,卿琬琰一时五味杂陈。 她可以对卿恒这个亲生父亲做到彻底的恨,彻底的不在意,可对老夫人,却做不到,她对他们疼爱是真的,只是,她更看重名声和面子,为了这些,她能忽视掉很多东西。 如今,祖母都这个年纪了,卿琬琰也不奢望祖母能承认自己的错,只希望不要在做让她寒心的事了。 此时,老夫人已经嘱咐完,卿琬琰看着她,恭敬的磕着头,“孙女谨遵祖母教诲,以后孙女不能每日再您跟前敬孝,惟愿祖母康健福顺!” “好!好!好!”老夫人欢喜的笑着,点着头。强忍着泪意,直到卿琬琰和言穆清转身走了,老夫人才忍不住泪如雨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结发夫妻 到了大门口,卿琬琰便以蔽膝覆面,赞礼官见一切妥当之后,便一扬手,鞭炮声响起,卿琬琰便由着喜娘扶着自己坐进了喜轿中,在喜轿抬起的一刹那,卿琬琰轻轻抬起轿帘,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这里有自己前十五年所有的喜怒哀乐,如今再看,恍若隔世。 “起轿!” 这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卿琬琰的深思,再深深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牌匾,便放下了轿帘…… 从安平侯府到宣王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是皇子娶亲,自然尤为令人好奇,所以一路上,路两边围观的人相当多,在轿内的卿琬琰耳边尽是敲敲打打的声音和沸腾的人声,只是这些,并没有让她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丝毫。 不知过了多久,喜轿被放下,又听到那高亢的声音响起,“传毡!” 话音一落,就见一众婢妇过来,领头的婢妇将毡席放在轿下,其她婢妇依次挨着放下,直到扑到王府门口,喜娘才将轿帘掀开,扶着卿琬琰下来,与言穆清各执红绸一头,踩着毡席缓缓走进大门。 彼时帝后已在大堂那坐着了,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而至,帝后相视一笑。 卿琬琰和言穆清在帝后面前站定之后,在赞礼官的引导下,拜了堂。便送入洞房。 二人坐在喜榻上,一对童子便分别奉上一个小金盏子,卿琬琰和言穆清执起金盏,先各自饮了一口,在交换饮尽,如此,合卺礼便完成。 接着二人互换了同心锁,喜娘便又说了一堆的吉祥话,就福了福身走了。 这下,便只有二人了,以往二人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可都没有这次让卿琬琰觉得紧张的,言穆清见此,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柔情,长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那双灵动妙目对上自己的,轻启唇,“琬琰。” 被这样抬着下巴,卿琬琰根本就躲不开他那令人心跳的眼神,只能愣愣地回道:“嗯?” 看着佳人越发娇红的面颊,言穆清忍不住勾起唇角,“你,在害羞?” 卿琬琰闻言,脸更是烧红了,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小声道:“谁……谁害羞了!” “呵。”这声轻笑仿佛在喉头滚动,低醇缱绻,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挨着她已经红透了的耳唇,“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卿琬琰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言穆清宠溺的看着,抬起她的小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柔情低语,“忙了一日你也累了,我已经吩咐好婢女给你准备好了一些吃的,待会儿你先沐浴,再吃些东西,我会尽快回来陪你的,嗯?” “嗯!” 看着娇人儿点着头,言穆清放下心,这才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去,佩画几人便走了进来,几人排开,行礼笑道:“婢子恭贺王妃。” 王妃?还真是有点陌生的称呼呢! 卿琬琰看着几个丫鬟,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是故意逗弄我的!” “王妃这可就是冤枉婢子们了!婢子们哪敢呀!”佩画说着走上前一步,此时她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正是一袭红色纱衣,“王妃,是不是要现在沐浴?” 折腾了这么久,卿琬琰也确实很累了,而且身上也出了些汗,听了佩画的话,自然是点了点头,几个婢女见此便手脚麻利的替卿琬琰除去头上繁重的饰物和嫁衣,接着就扶着她去沐浴了。 为了彻底洗去一身的疲惫,卿琬琰可是好好沐浴了一番,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冒着湿气,佩心正在为卿琬琰擦拭着湿发的时候,就听到卿琬琰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笑道:“王妃从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这会儿肯定是饿了,方才在门外,几个姐姐告诉婢子,王爷一早就吩咐好要为王妃您准备好膳食,说若是您饿了就告诉她们一声,婢子现在就去。” 说着就出去告诉了王府的侍婢,没多久,便将新鲜可口的饭菜送了上来。 佩琪看着一桌的饭菜,很是惊讶,“真是巧了,这些都是王妃您平日爱吃的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捂嘴轻笑,“王爷果然是疼王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都记得了!” “就你话多!”卿琬琰白了她一眼,但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她记得之前他问过她一次,她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倒是记到现在,不过眼下,她是真的饿了,便也不再想这些,拿起牙箸就吃了起来。 待卿琬琰吃饱了,头发也差不多干了,想着言穆清回来怕是还要有一会儿,便吩咐佩玉给她拿一本闲书来看,待卿琬琰感觉眼睛酸涩的时候,才将书合上,抬头一看,发现天色已经大黑,不由地好奇问道:“王爷还没回来吗?” 佩心点点头,道:“还没有呢,今日来的宾客甚多,想来是要久一点的。”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王爷。” 卿琬琰闻言忙坐直了身子,佩画几人见此捂嘴轻笑,这时房门被推开,只见言穆清推门而入,目光看到卿琬琰之后,勾唇轻笑,接着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佩画几人说的,她们闻言,纷纷识趣儿的退了下去,并将门给掩上。smvd 由始至终,言穆清的目光都在卿琬琰身上,但见她一袭红色薄纱衣裙,更衬出她的冰肌胜雪,曼妙身姿若隐若现,过腰青丝垂顺而下,瞧着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娇弱又令人痴醉。 言穆清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沉醉,只听他缓缓道:“琬琰?” 卿琬琰早就在他那如火般赤烈的目光下羞意难掩了,听到他叫她,只低着头应了一下,“什……什么事?” “来扶一扶我。” “嗯。”应完之后又觉得不对,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啊?” 只见言穆清苦笑了一下,道:“我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为饮那些酒无碍,可这会儿却是走不动了,你快来扶一扶我,不然,我怕走不到床榻上就倒下了。” 经他这么一说,卿琬琰才意识到他的面色是有些潮红,而且站姿也有些僵硬,原来是喝醉了啊! 卿琬琰不疑有他,忙走过去扶住他,嘴上更是担忧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一些醒酒汤?你……”正说着就抬头看着他的脸,原本是想看他脸色有没有不好,可却对上他那染笑的眉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骗……呀!” 话还没说完,就被言穆清给拦腰抱起,步履沉稳的大步走到床榻上,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到床榻上,不给她起身的机会,就覆身上去,低头就要向那红唇袭上去,却被卿琬琰小手给挡住。 只见她瞪大了水眸,控诉道:“你又骗我!” 言穆清拿开她的小手,柔声道:“这不能算骗,最多算夫妻情趣,慢慢你就知道了。” 说得好像自己很懂似的!卿琬琰不由得心里泛酸,“你倒是很有经验么?” 听出话中的酸意,言穆清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还真是个小醋桶,经验不一定都要亲身经历,也可旁观而得,我比你年长七岁,知道多一点,不是很正常么?” “歪理!”话虽这么说,嘴角却也忍不住翘起来。 长指滑过她的玉肌,眸若含水,低喃道:“琬琰,你真美。”说着就低下头,含住那扰乱他心魄的红唇,这次,卿琬琰没有拦着。 唇齿相依,酒香飘过,让卿琬琰熏然若醉,玉臂不知不觉得揽过他的宽肩,却在这时,言穆清松开了她,看着她娇媚迷茫的水眸,深吸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脸蛋,轻声道:“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同你一起,等我,马上就来。”说罢就起身唤婢女备水,没有再看榻上的人儿,他担心再多看一眼,就再也离不开了。 听到倒水的声音,卿琬琰才缓过神,想到自己方才那般沉醉的样子,又想着言穆清那逃跑的样子,又羞又喜。 不多久,言穆清便沐浴好了,只是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个锦盒,递给卿琬琰,示意她打开,卿琬琰好奇的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锦囊,还有一把小巧的金剪刀。 瞧着卿琬琰似懂非懂的样子,言穆清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道:“民间有个风俗,夫妻成亲需互相剪掉一撮头发,放入锦囊,由妻子保管,只是太祖皇帝担心有危险,便规定皇家娶亲不能有这个仪式,可我想同你结发。”说着就拿起剪刀,执起她的一缕青丝,轻柔剪掉一小截,接着将金剪刀递给卿琬琰,“该你了。” 卿琬琰眸光闪闪的看着他,接过剪刀,执起他的发丝,小心翼翼的剪掉一小截,言穆清将二人的发丝放在一起,放入了锦囊中,方将锦囊放在了她手心中,轻声道:“可要保管好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夫君 言穆清将金剪刀重新放回锦盒中,然后下床放到梳妆台上,再回来的时候,看着妻子依然在垂眸盯着手中的锦囊,低柔一笑,回到床榻上,将她重揽入怀,看着她手掌上的锦囊,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手指与她的玉指交叉纠缠在一起,附耳低语道:“琬琰,你还要看这个锦囊多久?它比为夫还好看么?”smvd 呼出的热气让卿琬琰感觉一阵犯痒,笑着躲开,转头看着他那惑人的俊容,缱绻低语,“夫君,谢谢你。” 一声夫君,让言穆清的双眸发起光来,灿若繁星,抬手抚着她的脸,声音谙哑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眸若染墨,深情缠绵,“我唤你夫君,虽说按照规矩,我应唤你做王爷,可,我想唤你夫君,不可以么?” 长指抚过她的玉颈,滑倒她的柔肩,微微用力,倾身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床榻上,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另一只手依然和她十指相扣,那装载着二人发丝的锦囊似乎也阻隔不了言穆清掌心传来的火热。 只见他吻了一下她的眉间,轻柔的仿若对待着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般,如墨双眸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你想怎么唤我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说到这里,声音有低哑了几分,“琬琰,我爱你。”到最后,声音愈发的轻,直到消失在二人唇间。 幔帐缓缓放下,遮住账内款款柔情…… ―― 卿琬琰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账顶,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何处,轻轻动了一下身子,那浑身酸痛的感觉让昨晚那羞人的情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 原来,表姐给她看的册子上的画像是这样做的呀! 此刻自己身后还挨着一具火热**的胸膛,让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可等了许久,却不见后面有动静,卿琬琰便小心翼翼的翻过身,就见言穆清依然闭着眼睛沉睡着,左右这会儿自己没事做,卿琬琰索性便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新出炉的夫君。 以往的言穆清大多是冷着面孔,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不敢亲近,可熟睡之后的言穆清,却难得的透出几分憨态,只是这憨态也是俊美的憨,麦色细腻的皮肤,浓长的睫毛,俊挺的鼻梁,当真是很招人的相貌,也怪不得洛安城中不少名门闺秀都对他念念不忘呢。 卿琬琰这么想着,就有点心头泛酸,有这么个招蜂引蝶的夫君,怕是以后自己的日子也清闲不了了,这么想着,卿琬琰就有些不服气了,忆起以往这厮总是逗弄自己,也兴起了逗他的念头。 纤纤玉指先是捏着他的鼻子,再是将他的嘴巴也给捂住。 哼哼,看他还能睡多久! 就在卿琬琰满心得意的时候,突然纤腰被一扣,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言穆清给压在了身下。 只见这厮清亮的目光含着浓浓笑意,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咬了一下她的翘鼻,道:“新婚第一日,你便要谋杀亲夫不成?” 卿琬琰若是再不知自己又被耍了,便是白认识他那么久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也就是在你醒来的时候乱动那一下,我便醒了。” 卿琬琰闻言马上控诉道:“你早醒来了还装睡,分明欺负人!” 言穆清扬起眉,道:“你刚醒来就又是捏我鼻子又是捂我嘴的,你倒是说说,是谁欺负谁,嗯?”说着身子还顶了一下。 感受到那的火热,卿琬琰脸一红,忙捂起脸,低叫道:“登徒子!” “噗嗤!”言穆清拉过她的手,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语带戏谑,“王妃莫不是忘了昨晚你我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我便是对你做再多亲密之事,也是人之常情,万万不能算是登徒子。” 卿琬琰撇撇嘴,“你歪理那么多,我说不过你,对了,咱们还要进宫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请安,你快起来啦!” 说着就想推开他,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撼不动一丝一毫,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还不起来?” 言穆清挑起她的唇角,低声道:“还叫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额……”卿琬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时不习惯。” “那可要快快习惯了。”说着又低头含着她娇唇吮了几口,慢慢的,眸底又燃气了一丝丝火苗,趁着卿琬琰被迷惑之际,哑声道:“琬琰,身上还疼吗?” 被这么撩拨着,卿琬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迷惑的眨巴着眼睛。 言穆清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声音低哑道:“既然不疼,那便再来一次吧?” “什么?唔!”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 待言穆清终于放过卿琬琰的时候,卿琬琰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想着待会儿就要进宫向帝后请安,而自己却是这幅样子,卿琬琰不由得羞恼的瞪向旁边的罪魁祸首。 而此时这个罪魁祸首倒是可以用“神清气爽”四个字来形容,感受到妻子投来的目光,言穆清笑着将她懒在怀里,柔声安抚道:“怎么,在生为夫的气?新婚第一日就如此可不好。” “你还好意思说!”卿琬琰咬牙道,“待会儿要进宫请安,我这幅样子,怎么见人啊!” “父皇母后什么没见过,会理解的。”话音一落,感觉怀中娇人儿火气更盛,轻咳了一声,“不然,我自己一人进宫,同父皇他们说,你身子不适,改日再来?” 成亲头一日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想歪嘛! 分明是个馊主意,卿琬琰知道言穆清故意这么说逗弄她的,不客气的伸手就想在他腰间拧一下,可刚挨着就被言穆清大手给包住。 “又想使坏了是不是?”轻刮了一下她的翘鼻,看着她一脸委屈,也知道自己折腾的有点狠了,心下愧疚,便柔声道:“好了,是为夫的错,我答应你,这两日,不闹你,好吗?” 卿琬琰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道:“当真?” 瞧着她这副样子,言穆清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话是多不让她放心啊! “自然是真的!”掀开幔帐,看着宫漏,算了算时辰,又将她拥在怀里,“还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睡吧,时辰到了我叫你,嗯?” 方才那么一折腾,卿琬琰确实是累了,所以听着他的话,便点点头,枕在他怀中,没多久就沉睡了下去。 听着妻子沉稳的呼吸声,言穆清眼底滑过一抹疼惜。 自己还是累着她了。 轻柔的拥着她,闭上眼与她一起进了梦乡。 ―― 半个时辰后,卿琬琰便被言穆清给唤醒了,虽然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不过也还是有些效果的,只是起身的时候,浑身的酸痛却也没有减轻,言穆清见此有点担心了,扶着她起来,道:“很疼吗?不若我去请太医来看看?” 卿琬琰忙摇摇头,道:“不用了!”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请太医来! 言穆清知道妻子是害羞,便不再提,只是心里却打定主意待会儿去找太医问问。 接着唤佩画几人进来服侍卿琬琰,自己则到了隔间梳洗更衣,却没有唤婢女进来。 就在卿琬琰刚打扮妥当之后,李嬷嬷却来了,见到卿琬琰便笑嘻嘻的行了礼,道:“老奴见过王妃!” “李嬷嬷快请起。”卿琬琰亲自将她扶起,笑意亲和,“李嬷嬷怎么这么早来了?” 这时,言穆清已经穿戴整齐的出来了,看到李嬷嬷前来并不惊讶,见她行礼,便将她叫起,“是母后让你来的吧?” 李嬷嬷笑着道:“回王爷,正是。” 言穆清点点头,摆了摆手,李嬷嬷便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榻上,看到那带着落红的白布,笑咪了眼,小心翼翼的将白布拿起来,放在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上的锦盒里,然后就对言穆清和卿琬琰福了福身,道:“老奴先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见言穆清点了点头,李嬷嬷才带着宫女走了。 言穆清看着李嬷嬷走了,才回头看向妻子,见娇妻羞红着脸,稍作一想,便明白过来了,怕是见到那落红害羞了吧。 吩咐下人传膳,走过去拉着卿琬琰的手,轻声道:“不用害羞,新婚夫妇都要经历这一遭的。”这会儿早膳已经备好了,言穆清便拉着她坐下,“昨晚劳累了一晚,定是饿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来,多吃一点。” 若是没有那一句“昨晚劳累了一晚”的话,卿琬琰还会觉得他很体贴,可这会儿,余光看着几个婢女抿着嘴憋笑的样子,卿琬琰就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这厮,一日不逗弄她一番就不好受是吧? 夫妻二人的早膳倒是很快用完了,接着便乘坐马车向皇宫方向驶去,倚在言穆清怀中,卿琬琰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以前都是自己梳洗更衣的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习惯 听到卿琬琰的问话,言穆清稍作一想,便明白过来,把玩着她柔嫩的小手,道:“怎么,觉得我今日自己一个人更衣很是奇怪?” “也不是。”看着言穆清手指修长,卿琬琰也忍不住伸出手轻点着他的食指玩耍,“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本来就习惯如此还是为了……” 听妻子话说到一半,言穆清垂眸一看,看着她耳唇泛红,嘴角染笑,“为了什么?怎么不说了?” 卿琬琰原本是想说他是不是担心自己吃醋所以没叫婢女去伺候的,可又觉得这么说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回眸看着他,见他俊美无铸的脸上柔和带笑,突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顾及有几分可笑,他们已然是夫妻,既然她心里存疑,自然应该直接问,藏着掖着多憋屈?再说,这厮忒狡猾,即便是自己不说怕他也猜得到! 这么一想,卿琬琰倒是没什么顾虑了,头枕在他肩膀上,缓缓道:“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怕我会多想,所以才不让婢女进来侍奉,其实你以前是允许婢女侍奉的?” “为何会这么想?” 其实是沈悦音告诉她的。 在她出嫁前,沈悦音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一下言穆清身边婢女,毕竟言穆清生得太过招人,即便是他没什么想法,可不能保证那些近身侍奉的婢女会不会动歪心思。 沈悦音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自己亲身经历了,扬子珩虽然待沈悦音一心一意,但是房里的丫鬟却也不是各个老实的,时不常的会在给扬子珩斟茶或者侍奉其更衣的时候勾引一番,自然最后也被扬子珩给重罚并赶了出来,并不再让婢女近身侍奉,但还是让沈悦音心里有些不舒服。 故而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提醒一下卿琬琰,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卿琬琰知道沈悦音的好意,但是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言穆清是沈悦音嘱咐的为好,想了想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什么么?” 言穆清扬了扬眉,知道是爱妻故意装糊涂,不说定然是为了维护那个人,而能和她这么说的怕只有那个一向和爱妻形影不离的沈悦音了。 她和扬子珩,果然是天生一对。 瞧着妻子那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言穆清有些忧愁,他的妻子可别被那沈悦音给带坏了。 不过那沈悦音到底是个女子,又和自己妻子感情很好,所以,这笔账言穆清便记在了扬子珩身上,以后要连同在昨日被那小子刁难戏弄的账一起与之算算! 低头看着妻子依然在等自己的回答,轻啄了一下她的小嘴,道:“我确实不喜旁人侍奉一些近身之事,尤其是在军营呆过几年,就更没这个习惯了。” “哦。”原来只是因为习惯啊,卿琬琰不由得有些失落。 言穆清心下好笑,手臂一提,让妻子侧卧在自己腿上,抬起她的小脸,额头相抵,似笑非笑道:“你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没有!” “还说没有,这小嘴都翘地这般高了。”忍不住有轻啄了几下,“不管我有没有这个习惯,我都不想要旁人来侍奉,有你在身旁,这种贴身之事自然是与你一起更好,琬琰,不如,以后你就为我更衣吧,自然,以后我也会为你如此的,如何?” 卿琬琰脸一红,给他更衣,还不是平白让他占尽了便宜? 白了他一眼,道:“你想都不要想!” “为何不能这么想?难道你忘了么?”俊颜带着几分邪魅,缓缓靠近她的耳边,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低沉,“昨晚便是我将你的衣衫除尽,事后沐浴完也是我为你穿衣,你当时可没有排斥,分明很喜欢我这般做的?以后我便每日对你这般,如何?” 沙哑魅惑的嗓音传进耳中,不由得想到昨晚那一次次令人脸红心跳的纠缠,感受到那双大手又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游移,差点嘤咛出声,忙抓住他作怪的大手,因羞愤而使得双眸变得更加水润灵动,颇有些委屈的控诉道:“你分明答应我的,这两日会老实的!而且,待会儿要去请安的,你若是……我还怎么见人啊!” 卿琬琰的声音一向都是清冷的,如今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娇嗔,听在言穆清耳朵里,既心痒又心疼不忍。 其实他一开始也只是想逗弄她的,毕竟他也知道这会儿二人是要进宫向帝后请安的,可不能有失仪之处,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方才差点就没忍住。 轻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将娇人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是为夫错了,不敢不懂分寸,放心,为夫不会闹你了,嗯?” 卿琬琰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靠在他怀中,伸出手臂环着他的健腰,轻声道:“嗯。” 然而卿琬琰不知道的是,她这个依赖的动作正好让言穆清刚刚熄灭的火重新点燃了,可偏偏他已经答应了她不再闹,因此只能搂着温香软玉,不能做其他,言穆清不由得苦笑,何时他也变得这般不能忍了? 想着想着,言穆清便觉得让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便是那扬子珩,若不是沈悦音给自己妻子说这些,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沈悦音是扬子珩的妻子,这笔账自然只能找扬子珩算! 于是,言穆清便盘算着,该如何整治扬子珩,这么一想,倒是不似方才那般难忍了。 可怜的扬子珩,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公文,无端的打了个寒颤,旁边的随从一看便担忧的问道:“将军可是冷了?” snv8 扬子珩摆摆手,这都五月的天了,再说看外面阳光明媚的,他怎么可能冷? 随从见此,便道:“难道是昨晚将军饮酒太多,宿醉未好,所以才会如此?” 扬子珩一想,点点头,说不定真是如此,啧,还不是为了多灌那言穆清几杯酒,他才多喝了几杯?如今看来还真是得不偿失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躲不掉的麻烦 卿琬琰确实是没有休息好,所以倚在言穆清怀里的时候便闭目养神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就响起言穆清的轻唤声,“琬琰,到了。” “嗯?”卿琬琰猛然睁开眼睛,还有些似醒未醒的样子,“那么快就到了?” 言穆清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道是真的累着她了,理了理她的鬓角,柔声道:“进宫后就如同往常那般就好,用不了太多时辰,回去后你便可以好好休息了,想睡多久都依你。” 这一切还不都是他害得啊? 卿琬琰意有所指的看着他,见他面上闪过尴尬,卿琬琰才展颜一笑,“快走吧,不然要迟了。” “你呀!”言穆清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无奈又宠溺,先她一步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将她扶下来。 卿琬琰和言穆清刚进宫门,便见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显然言穆清是认识的。 “你怎么会在这?” “回王爷,是皇后娘娘派婢子在这等着您和王妃,皇后娘娘说怕是您和王妃去拜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会留您议事,到时候婢子便可以陪着王妃先到长乐宫。” 言穆清点点头,果然还是母后想得周到,看着妻子一脸迷茫的样子,便道:“这个是母后宫里的,名唤秋月。” 从方才二人的对话中卿琬琰也猜出一二,知道这是皇后在为她着想,心里自然是存着感激的,再加上从方才言穆清的语气中可以看出,这个秋月应该是颇受皇后信任的,于是卿琬琰便报以和善一笑,道:“那到时候就有劳秋月姑娘了。” “王妃折煞婢子了。” 就这样,几人一同到了紫宸殿,得了通传之后,卿琬琰和言穆清就先进去了,秋月自然是在外面等着。 二人进去的时候,康宁自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动静也只抬头看了一眼,批阅的动作却是没停。 言穆清似乎早已习惯,拉着卿琬琰,跪下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似乎将手上的奏折批阅好了,康宁帝将毛笔放下,看着跪在案前的二人,声音并不见亲切,却也不疏远,“起来吧。” “谢父皇。” 言穆清起身的时候不忘扶着卿琬琰,虽然觉得在康宁帝面前如此有点难为情,但是也不好驳了言穆清的面子,卿琬琰便只好红着脸受了。 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康宁帝眼底精光一闪。 二人方才眉宇间的甜蜜柔情是骗不得人的,看来,这个六儿子是真的动了心了,如此,他倒是能放心了,若是六儿子是看重卿琬琰身后的忠毅候府,他反而要费心了。 自然,这些康宁帝都是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循例问了一些问题,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卿琬琰先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而言穆清,正如皇后所料,被康宁帝给留了下来。 既然康宁帝都发话了,卿琬琰自然不能不遵从,恭敬有礼的行了礼,就退了下来。 看着在卿琬琰退下的时候言穆清目光还追随着,康宁帝笑骂道:“你母后不是早就派了人跟着么,你还担心你那王妃迷路了不成?” 果然,皇后派人来的事康宁帝是知道的。 言穆清敛去眼底的暗光,行礼道:“有母后派人跟着,儿臣自然是放心的。” 康宁帝摇了摇头,“人是你自己求来的,如今倒是如了你的愿了。”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虽说你不是储君,但终究是皇子,应该以政事为紧要,切不可儿女情长!”snv8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却说在紫宸殿外候着的秋月看到卿琬琰独自出来之后,丝毫不惊讶,知道言穆清果然是被康宁帝给留下了,于是忙迎上前去。 “王妃,是现在去长乐宫吗?” 卿琬琰点点头,道:“咱们先去吧。” “诺。”秋月应了一声,就扶着卿琬琰向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正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嬉笑声,循声望去,就见四名少女在那踢毽玩耍,样子瞧着有些陌生,卿琬琰正在想着需不需要过去打招呼,却听秋月道:“王妃,还是先去长乐宫吧,不好让太后娘娘久等的。” 卿琬琰一愣,明白过来秋月这是在提醒她不需要过去,看来那几个女子是不好惹的。 言穆清既然放心让自己跟着秋月,说明秋月是值得信任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卿琬琰便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只是不代表那几个女子肯放过她。 “哪来的小宫女,如此不知规矩,看到本宫居然不行礼就走?” 卿琬琰心下苦笑,看来是躲不过了。 转过身,就看着四名少女往自己这边走来。 为首的女子瞧着大约十二三岁,脸蛋圆圆,一袭鹅黄衣裙,瞧着有几分明朗天真,只是却被眼中的倨傲给破坏了,想来方才那有些尖锐的质问是出自她的口中,再看她旁边,只见此女身着绿衣,生得清丽不俗,只是她眼中的审视让卿琬琰不喜,而站在两人身后的,想来便是她们的婢女。 秋月知道躲不过,便向前走上一步,福身行礼,道:“婢子见过公主殿下。” 被唤公主的黄衣少女似乎才认出来秋月,“你不是清宁宫里的人吗?”接着有些迟疑的看向卿琬琰,“那她是谁,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回公主殿下,这位是宣王妃,宣王殿下今日是和宣王妃一同进宫来请安的。” 黄衣少女少女似乎颇为惊讶,看了看卿琬琰,便带着几分歉然道:“原来是六嫂,明珍方才没认出来,多有得罪,六嫂宽宏大量,不要和明珍计较才好。” 卿琬琰不是没有看出这位明珍公主对自己的歉意有多假,却也不好多做计较,毕竟自己对这位明珍公主并不了解,还是少说些话为好。 于是便摆出和善的笑,道:“公主说笑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候明珍公主身边的绿衣少女莲步上前,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宣王妃。” “不必多礼。”卿琬琰抬了抬手,“不知这位姑娘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唱一和 没等绿衣女子说,明珍公主倒是率先开口,道:“这位是济国公最宠爱的小孙女冯宝珠,六嫂之前在宫外应该也听说过,我这个表姐在洛安成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呢。” 不难听出明珍公主话中颇有几分骄傲的意味,这个冯宝珠卿琬琰倒是也略有耳闻,如明珍公主所说,这位冯宝珠最受济国公宠爱,据说冯宝珠出生的那一日济国公便立了大功,从此以后官运亨通,而其三女儿更是在三年之后被封为了淑妃,因此济国公便觉得这个孙女是福星转世,所以便十分宠爱这个孙女。 方才明珍公主既然唤冯宝珠为表姐,那她的生母应该就是淑妃了,她依稀记得,淑妃膝下只有一个八公主,想来,便是眼前这位明珍公主了吧。 卿琬琰心里苦笑,看来回去之后要将康宁帝后宫的妃嫔子女都要弄清楚了,不然便像如今这般,即便是听到对方的名字,也不知具体是哪位后妃的了。 冯宝珠不知卿琬琰所想,听到明珍公主的话羞怯一笑,道:“臣女哪能得公主这般夸赞?要说才华,臣女定是及不上宣王妃的。” “哦?”明珍公主似乎很是好奇的样子,“我不曾出过宫,倒是不知外面的情形,难道六嫂在洛安城中极有才名?不过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六哥怎能会娶六嫂呢!正好今日夫子留下的课业明珍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六嫂来明珍那,教教明珍,如何?” 秋月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福了福身,道:“回公主殿下,王妃现在要去长乐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怕是来不及。” 明珍公主摆摆手,道:“那你就先过去给皇祖母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请教六嫂,可能会耽搁一会儿,皇祖母最是慈祥,定然不会怪罪的,而且皇祖母也一直忧心我的课业,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接着看向卿琬琰,笑得一派天真,“如何,六嫂,事不宜迟,这就跟着明珍过去吧?” 说着就要上前拉卿琬琰,却被卿琬琰状似无意的躲开,眼看明珍公主圆脸沉了下来,冯宝珠却拉着明珍公主,柔声安抚道:“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晚点再向王妃请教,毕竟这是王妃婚后第一次来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自然不敢有所怠慢。” 明珍公主撅了噘嘴,道:“也是,向皇祖母和母后请安自然比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的事情重要了,六嫂躲开明珍也实在是情理之中,不过明珍也确实有些疑难之题不得其解,六嫂向皇祖母和母后请安过后,不知可否移驾到我那帮忙解惑?相信以六嫂的才学,定然能帮忙参透其中的。” 卿琬琰冷眼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暗自冷笑,没想到自己头一次以宣王妃的身份进宫,这麻烦就来了,若她没猜错的话,明珍公主做的一切多半是这位冯宝珠唆使的,只是这位明珍公主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吧。 她是没那好心提醒,也没那闲情逸致去替这个小丫头解惑! 敛去眼底的冷光,缓缓道:“公主怕是误会了方才冯姑娘的话,冯姑娘方才也不过是谦虚而已,能在洛安城中享有才女美名,冯姑娘的才华自然是不用说,而我却没有这番名头,所以论起才华,自然是及不上冯姑娘,如若公主实在遇到难题,还不如问冯姑娘,若是冯姑娘不懂,洛安城中有名望的才女也不少,公主应该去找她们,找我,怕是找错了。” 明珍公主嘲讽一笑,道:“不过就是想问六嫂一些问题,六嫂若是不愿意,直接拒绝便是,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 “公主若是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长乐宫请安,就不打扰公主雅兴了。” 说着就要走,可明珍公主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快步走到她前面,俏脸彻底沉了下来。 “六嫂方才的话是何意,是在说明珍无理取闹吗?难道六嫂百般推脱不就是拒绝的意思吗?” 冯宝珠见此忙拉着明珍公主,歉然的对着卿琬琰道:“王妃不要怪公主,公主可能是近来没有休息好,所以情绪不大好,并无恶意。” “我何时说公主有恶意的,又何时说要怪公主了吗?”卿琬琰冷冷的反诘,“冯姑娘不要忘了,这里乃皇宫,公主不管做什么,都由不得你来说,即便你是为了公主好,也要讲究分寸规矩。” 冯宝珠脸色一变,羞辱和委屈在眼中夹杂着,仿佛忍不住要哭出来,却依然还是忍住了,只见她跪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道:“臣女无状,还请王妃责罚。” “表姐!”明珍公主想拉冯宝珠起来,可冯宝珠却是不肯起,明珍公主气得跺跺脚,抬眼看着卿琬琰,满是愤恨不服,“六嫂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做给明珍看吗?” “发生了何事?” 低沉冷音传来,众人循声以往,便见言穆清阔步走来。 卿琬琰留意到冯宝珠在看到言穆清的时候那一闪而过既羞又喜的神色,轻挑唇角。 果然,是为了言穆清。snv8 收回目光,对言穆清行礼,只是刚屈膝,就被言穆清给扶了起来,只见他神色柔情,道:“不是让秋月带你先去长乐宫请安吗?怎么还在这?” 明珍几人也是行了礼的,可言穆清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明珍不服气,故意提高声音道:“是明珍课业上有些问题要问六嫂,可六嫂嫌明珍麻烦,不愿搭理明珍。” 明珍公主见言穆清听到她的话便看向卿琬琰,心下暗喜,暗道这个目中无人的卿琬琰肯定要挨训了,不成想言穆清突然沉色的看着自己,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麻烦?课业不懂自然应该去问夫子,她是本王的王妃,你的六嫂,不是你的夫子,不需要替你解惑。” “六哥你……” “本王的话还没说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护妻 明珍公主从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尤其对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言穆清,她打小都怕的,如今被他这么一训,当下便缩着肩膀不敢再言语。 言穆清微眯着厉眸,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六嫂今日前来是来请安的?” “知……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来给父皇母后和皇祖母请安便是在尽孝,百善孝为先,你如今为了一个原本就不该是你六嫂管的事拦着你六嫂不去请安,可曾把皇祖母和母后放在眼里?” “我没有……” “想解释的话,留给父皇他们听吧!”说着就拉着卿琬琰要走。 明珍这下真的怕了,若是让他去告诉父皇他们,不知会说成什么样,皇祖母和母后定然是信他不信她的啊!而只要皇祖母信了言穆清,那父皇肯定就会向着皇祖母的,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对她厌弃了,好不容易嘉怡嫁出去了,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才让自己成为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公主,不能功亏一篑啊! 越想越害怕,忙拉住言穆清的衣袖,带着哭腔乞求道:“六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告诉父皇他们好不好?”却在这时看着言穆清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的抓着他衣袖的手,吓得急忙松开。 言穆清这才收回目光,低沉的声音仿若夹杂着寒冰,“若不想让本王将这件事告诉父皇,便回去禁闭思过,抄《孝经》一百遍,抄好了派人给本王,若发现有人带笔,或者不工整,加倍!”spdo “一……一百遍?” 却在这时,冯宝珠似乎受够了自己被无视,扬起声,道:“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没有劝住公主殿下,王爷若要罚,便罚臣女吧!” 言穆清仿佛现在才发现冯宝珠,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冯宝珠心下暗喜,忙抬起脸,只见她洁白莹润的脸上带着一抹泪痕,瞧着楚楚可怜,再加上一双眼睛似悲似愁,更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这个表情她在家中练了数次,她不相信言穆清会无动于衷! 只见言穆清神情疏淡冰冷,薄唇轻启,“你是谁?” 冯宝珠脸色瞬变煞白,颤着唇,“臣女……是济国公的小孙女,冯宝珠,王爷不记得了吗,去年的时候,您……” 还没等冯宝珠说完,言穆清便道:“济国公?本王若没记错的话济国公这几日生病在家休养,你既是他孙女,怎的不在他身边侍疾?” 冯宝珠呆愣当场,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语无伦次地道:“臣女……我……不是……” 仿佛有些不耐烦,言穆清拧起俊眉,看了看冯宝珠,又看了看明珍公主,道:“怪不得。”接着目光凉凉的看着冯宝珠,“济国公乃朝中重臣,其家风更是严格,你既是济国公的孙女,就更应该规行矩步,时时注意,不要做有辱家风之事,伤了济国公的心!”说罢就不再看冯宝珠一眼,拉着卿琬琰就要走,刚走没两步就停下来,转头看向明珍,“记住,一百遍!”说罢就拉着卿琬琰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秋月忍着笑在一旁看着,见言穆清和卿琬琰都走了,便对明珍公主和冯宝珠匆匆福了福身就跟过去了。 而言穆清拉着卿琬琰脚步不停的走着,估摸着离明珍公主已远,便放慢脚步,转头看着卿琬琰,柔声道:“她们没为难你吧?” 卿琬琰眨了眨眼,道:“王爷觉得呢?” 言穆清一愣,随即朗声一笑,勾了勾她的鼻尖,道:“我倒是忘了,等闲之人想让你吃亏却也是不容易的。” 虽然卿琬琰也很挺喜欢如今二人这般亲昵的相处,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宫,总不能像王府那般自在,所以卿琬琰故意嗔了他一眼,然后意有所指的瞥了瞥后面。 言穆清会意,知道是妻子在害羞了,虽然是极想逗弄她,但是也清楚场合不合适,便拉着她的手,一路不言语的走了。 长乐宫―― 不知是不是因为惦记着今早言穆清要和卿琬琰要来,所以太后起来的挺早,之前便听说言穆清夫妻二人已经进宫了,太后估摸着时辰,可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没有来,太后就有点不放心了,便看向坐在下首位置的皇后道:“穆清他们怎么还没来呢?皇帝可能会留穆清下来说点事,可琬琰应该会过来才是,从紫宸殿到这,也该来了,会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 皇后笑着道:“母后不用担心,臣妾就是怕如此才派了秋月跟着,自然不会有事的,估摸着也快到了。” 皇后刚说完,便听到外面的太监通传,“宣王殿下到!宣王妃到!” 太后一听,露起笑颜。 而另一边,卿琬琰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长乐宫,可是上次来和这次来的身份却是不一样的,多多少少心里有些紧张。 跟着言穆清走上前来,先是对太后行礼,再是对皇后行礼。 太后面带慈笑,对卿琬琰招招手,“琬琰,来,到哀家这来。” 待卿琬琰听命走上前之后,太后便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忍不住面露欣赏,道:“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生得标致,如今已经是及笄之龄,模样也是越发的出挑了。”看向皇后,“哀家也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可像琬琰这般的却也不多见,你啊就是好福气,两个儿媳都是出挑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道:“臣妾的福气不就是母后您的福气么?再说,论起美貌,母后当年在洛安城中可是拔尖儿的,便是如今也无人能及。” “啧,哀家都老婆子了,哪里能和这些孩子比。”抬头看向言穆清,满脸慈爱,“穆清啊,你也成家了,以后行事当越发稳妥。”说到这又觉得不对,这个孙子自小都是沉稳的,她曾经还因此担心言穆清太过老成呢,于是又道:“不过你这孩子一向都是行事沉着的,哀家倒也放心,不过虽说你才刚成亲,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开枝散叶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担心你 卿琬琰闻言脸不由得羞红了脸,言穆清余光撇过,眼底泛柔,但到底没有表现的明显,对皇祖母恭声道:“因为孙儿的事让皇祖母操心是孙儿的不是,只是,子嗣一事讲究缘分,左右孙儿还年轻,子嗣一事倒是不急。”spdo “可哀家年纪也大了,却是等不及了。” 言穆清勾唇微笑,“皇祖母身子康健硬朗,定然会是长命百岁的,不用急。” 皇后知道由太后说出这番话,言穆清定然不会不高兴,但是看着卿琬琰俏脸鲜红欲滴了,便柔声道:“母后,他们才刚成亲呢,孩子肯定很快就会有的,这若是就穆清在,您尽管说,左右他脸皮厚,可琬琰脸皮薄,您看,这孩子都羞成什么样了?” 太后闻言低头一看,笑了起来,拍了拍卿琬琰的手,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害羞的?好了,坐下吧。” 卿琬琰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再提这些,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应了一声,同言穆清坐下后,就听言穆清道:“皇祖母,孙儿有件事要禀告。” “哦?何事?” “孙儿责罚了明珍。” 这话一落,莫说太后了,便是皇后也很是诧异,只听太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言穆清就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虽然明珍是父皇的女儿,但是也是孙儿的妹妹,孙儿见她这般不知分寸,而且还是在外人面前这般,这才罚了她,只希望她能知错收敛,孙儿既然敢这么做,便是觉得这般做恰当,但是于情于理孙儿都要先告诉您老人家一声,若是您觉得孙儿这么处理有失妥当,那么孙儿……” 还没等言穆清说完,太后便摆摆手,道:“你做得没错,这丫头被你父皇宠的愈发没有规章了,哀家之前看她年纪小,再加上淑妃也再三保证,说自己会教导好明珍,哀家便也不多说什么,可没想到今日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要哀家说,你罚的还轻了。” 太后对明珍公主并不是太喜欢,觉得这孩子太过刁蛮,奈何康宁帝倒是近来倒是很宠爱这个女儿,她原本想着,明珍是个女儿家,年纪又还小,便偶尔提点几句,只要不闯什么大祸,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谁知今日居然就开始故意刁难自己的嫂嫂了! 言穆清方才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她也听出来了,明珍公主今日这般多半是那冯宝珍挑唆的,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更加不喜明珍公主,在宫里那么多年,她见太多想明珍这般傻得被人当枪使的还不自知的人了,她从来不同情这样的人,被人如此利用,只能说明她原本也动了这样的心思,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明珍好歹是公主,堂堂公主,居然如此蠢笨,太后不由得脸色沉了下来。 皇后见此,便起身福身,一脸歉容道:“都是臣妾管教无方,母后若要怪便怪臣妾吧,千万不要气着自己的身子。” 太后示意韩嬷嬷将皇后扶起,道:“明珍虽唤你一声母后,可自小是跟在淑妃跟前的,你平日里要管理整个后宫,顾及不到这些也属正常,此事怨不得你,只是明珍这丫头也确实该管教管教了。”凝眸想了想,便招来福公公,“你去淑妃那传哀家懿旨,说她管教不善,罚奉三个月,闭门思过一个月,让她好好想想,怎么管教女儿!” “诺!” 见福公公退下之后,言穆清又道:“皇祖母,明珍到底是是父皇的女儿,孙儿待会儿还是去给父皇说一声吧。” “不用了,你父皇每日都会来哀家这一趟,到时候哀家会同他说,明珍如今越发不成体统,也是他宠的太过,正巧这次便与皇帝说说。” 言穆清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了,又同太后和皇后说了会儿话,便告退了,之后又去了一趟东宫见了太子和太子妃,这才出宫回王府。 宣王府,明镜院―― 一来一回,卿琬琰身上已经出了些许汗,便去清理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言穆清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听到响动看过去,见卿琬琰已身着常服出来,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过来坐。 卿琬琰不好意思的抿抿唇,但还是听话的走过去,由着他将自己圈抱在怀中,只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书,目光就又回到了他身上,欲言又止,言穆清见此,将书放下,双手环住她的腰肢,问道:“怎么了?” “你罚了明珍公主,淑妃娘娘自己又受了责罚,她会不会因此记恨于你?” “怎么,担心我?” 对上言穆清炽热的目光,卿琬琰耳朵有点发烫,但还是点点头,道:“嗯,你是我夫君,我自然不想你有事,更不想你因为我有事。” 听着卿琬琰的话,言穆清的双眸更是漆黑透亮,揽着她的后颈,唇对上她的,极为轻柔的吮了一下,尔后声音沙哑道:“琬琰,你怎能这般磨人!”长指抚过她的发丝,目光缱绻,“我是你夫君,所以你不想我出事,同样,你是我妻子,我更不希望你受委屈,那明珍不管是不是受人挑唆的,她对你不敬都是事实,我身为兄长,管教她理所应当,至于皇祖母,她老人家身为太后,这件事理应告之,太后想罚淑妃,便与我无关,她若因此记恨我,我也无法,再说,你觉得我不这么做,她便会不对付我吗?” 卿琬琰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一直想对付你?” 把玩着她的小手,言穆清缓缓道:“虽说后宫不可干政,但是后宫从来和前朝都是难以分割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盘算,尤其如今父皇年事已高,有些人只会更着急,淑妃虽然膝下无子,但是不代表她就和夺嫡无缘,你今日也见到那个冯宝珍了,如今她已经十七岁了,却依然尚未说媒,怕是在她的亲事上,淑妃没少动心思。”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吃醋 言穆清这么一说,卿琬琰倒是想起那个冯宝珍看言穆清时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了,抽出自己的手,睁大眼睛盯着他的,道:“说到这个冯宝珍,我倒是想起来了,她之前在宫里说,你同她去年怎么了?” 卿琬琰这副秋后算账的样子,看在言穆清眼里,却觉得很是欢喜。 抚着她的耳唇,柔声道:“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吗?” 拍开他的手,卿琬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对,我是吃醋了,所以你最好从实招来,不然……不然……” 言穆清来了兴致,问道:“不然怎样?” “不然以后你就睡书房!” 言穆清闻言,先是闷笑,最后忍不住大笑出声,这让卿琬琰甚是不满,就要从他腿上跳下来,却被言穆清给环住,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眉眼间隐藏不住的宠溺。 “这天下既敢将吃醋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又敢让我去睡书房的怕也只有你这个丫头了!我还真是会给自己娶妻。” 卿琬琰凉凉道:“怎么?后悔了?” “怎会?我喜欢极了。”说着就要低头吻上那抹红唇。 只这次却被卿琬琰用手给挡住,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几分调皮的嗔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同那位冯姑娘有什么渊源?” “呵。”抓下她的手,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笑了,“去年的时候明珍宣她进宫来玩,放纸鸢的时候她扭到脚,不能行走,正好我遇见,便……” “你便背着她去找太医了?”卿琬琰瞪大了眼睛,大有他敢说是就和他没完的架势。 言穆清闻言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又宠溺道:“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这般好心的人吗?当时我原本不想管,可那明珍却不依不饶,于是我便找个太监,让他去把太医叫来,我就走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卿琬琰半信半疑,只是这样就能让那冯宝珠见到他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猛然回过神来,她倒是忘了,这厮长了一张惹桃花的脸,这才成亲第一日,就招惹来一个,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么想着,卿琬琰就觉得眼前这张俊脸有些碍眼了,捧着他的俊脸,极为认真的道:“夫君,你以后能少招蜂引蝶么?” 言穆清勾起她的下巴,俊颜更添邪魅,“有你在,我哪里还有其他心思?” 端看他的神色,卿琬琰便知道这厮又在动坏心思了,便打了个哈欠,揽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膀上,软糯的嗓音撒娇道:“夫君,你答应我的,这两日不再闹我的,而且,我好困,想睡会儿了。” 言穆清如何不知她是故意躲着的,只是听她的声音,便有些不忍,苦笑一笑,拦腰将她抱到床榻上,为其盖好薄被,再她额间印下一问,低声道:“睡吧,我不闹你。” 说着就要起身,可卿琬琰却并没有放开勾着他脖颈的手,“那你呢?” “父皇交代了一些事,我现在去处理,你先睡,我忙完了就来陪你,好么?” 虽然心下不舍,但是既然是正事,卿琬琰知道不可耽误,便乖乖的放开手,道:“正事要紧,那你就去吧,但是别太累着了。” “好。”抚了抚她的脸,为她放下幔帐,吩咐佩画几人伺候着,便去了书房。 ―― 却说明珍公主被言穆清责罚,心里自然是不服气,言穆清和卿琬琰前脚刚走,她就哭着回去找淑妃诉苦,刚刚说完,太后宫里的福公公便来了,还宣读了太后的懿旨,明珍公主没想到言穆清当真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心中暗恼,福公公一走,她就忍不住道:“六哥太过分了!我不过就是同那卿琬琰说几句话,他居然就这般不依不饶的!母妃!”巧珍公主摇着淑妃的衣袖,“他虽然是皇子,可您好歹是淑妃,他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您可不能放过他,不然,这以后宫里的人该怎么看您啊!” 淑妃无端端挨了一顿责罚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听到女儿的话,脸便冷了下来,“你当本宫听不出你话中的意思?你不过是不服气被罚,想让本宫为你出头罢了!本宫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招惹皇后那的人,可你倒好,三天两头闯祸,你是不是觉得你最近得皇上宠爱,便没人敢惹你了?要我说,宣王这么做倒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母妃……” “够了!”怒拍桌案,看着明珍公主吓得缩起肩膀,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冷着脸,“既然你六哥罚了你,你就去乖乖的将《孝经》抄完,抄完给我检查,不可心存侥幸!” “母妃?”明珍公主没想到淑妃会一点都不帮她,“母妃您怎么和六哥一个鼻孔出气?他是皇子,又不是父皇!凭什么罚我?” “既然他已经将此事告诉太后,而方才福公公来也未曾为你说过一句话,还让本宫严加管教你,便说明宣王这么惩罚你太后是默认的,太后同意了,皇上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你现在乖乖认罚,还能弥补一些,若是再不依不饶的,只会被皇上罚的更重!你难道想让你父皇厌弃你吗?” 明珍公主摇摇头,“儿臣知错了。” 淑妃这才声音放柔,“既然知错了,就回自己的寝宫,好好的挨罚,等风头过去了,本宫再想办法为你求情,还有,最近也不要和宝珠来往了。” 明珍公主听到淑妃的话,只能蔫蔫的应下来,垂头丧气的回去了。spdo 明珍公主这一走,淑妃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采莲见此便奉了一盏茶,柔声劝慰道:“娘娘息怒,公主年龄还小,难免会调皮一些,相信经过这次事之后,自然会有所长进,您就不要气了。” 淑妃挥挥手,道:“她不闯祸便好,倒是那个冯宝珠,本宫却是小瞧了,居然想着利用本宫的女儿,若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可用之处,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二百五十章 贤妃 却说自从二皇子因谋逆一事被康宁帝发配去守皇陵之后,贤妃便一直深居简出,每日除了在菡萏殿里拜佛求福之外,还要抄一张佛经,这些年,日日如此,即便是生病了也如此。 就如今日,贤妃咳疾发作,可依然坚持将佛经抄完。 画眉在一旁看着贤妃一直不停的咳嗽,很是不忍,道:“娘娘,太医嘱咐过了,让您好好休息,这佛经就先别写了,或者您先不写,待两日后好点了,再多写几张给补回来?” 贤妃手上动作未停,只咳了几声,觉得喉咙不是那么不舒服了,才道:“我每日写一张佛经是代表自己的诚心,若如你那般说,今日不写,明日就多写一些,不就是在应付佛祖吗?如此的话,佛祖怎会保佑我儿平安。” “娘娘慈母之心佛祖定然能感受的到,一定会保佑二皇子平安回来的,但是娘娘也要保住自己的身子,不然,到时候二皇子回来了,却看到您如此,二皇子肯定会心疼的。” “放心吧,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不过就是抄写一张佛经,不会有事的,再说,如今,我也只能做这件事打发这孤清岁月了。” 听着贤妃话中的落寞,画眉不舍,可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看着自家娘娘认真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下去重新温一壶茶,待自家主子写完了再喝。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贤妃才算是心满意足的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端详着今日写的字,点点头,“这字写得比昨日好些。” “娘娘每日这般刻苦,这字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了。”画眉笑着附和了一句,将茶盏奉上去,“娘娘,先喝盏茶润润嗓子吧。” “嗯。” 贤妃方抿了一口茶,经听宫人进来禀报。 “娘娘,陈妃娘娘来了。” 贤妃神情淡淡的将茶盏放下,道:“让她进来吧。” “诺。” 没一会儿,陈妃便进来了,对着贤妃恭敬的行了礼,“臣妾拜见贤妃娘娘。” “妹妹总是这般客气有礼,本宫不是说过了吗,在本宫面前不用这般。”贤妃声音轻柔,只是却并没有叫陈妃起来的意思。 而陈妃似乎也并没有因此有一丝不悦,依然是一副敬重有加的样子,“娘娘常教导臣妾,在宫中万事要讲得规矩,娘娘是皇上亲封的贤妃,品阶在臣妾之上,无论人前人后,臣妾都应该对您行礼才是,如此,方能不辜负您对臣妾的教诲。” “妹妹这张嘴啊,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赶紧坐下吧,本宫方写完一张佛经,正无聊着,妹妹来得倒是正好,咱们姐妹二人可以好好说会儿话了。” “只要不打扰娘娘清修就好。”德妃依言坐下来,眼珠微转,“说起来,臣妾今日来确实是听到一件趣事,正好可以同娘娘说说,让您解解闷。” 贤妃似乎没有太多兴致的样子,理了理自己的袖摆,“趣事?是不会又是哪个妃嫔为了得到皇上青睐而做出了什么蠢事?呵,这些人还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这后宫里总是少不得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不过也亏得这些人,才能让宫里的人有笑话可看,不过今日臣妾要说的事,却不是关于后宫妃嫔的。” “哦?那是谁?” “是关于明珍公主的?” “明珍那蠢丫头?”贤妃面露讥讽,“自从嘉怡公主出嫁之后,这丫头倒是捡了个便宜,分明就是个蠢丫头,还偏偏会惹皇上开心,如今倒是成了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了,不过,要本宫说,这丫头可当真是比不上嘉怡,嘉怡当年再得皇上宠爱,也不会像她这般无法无天,怎么,她今日又找谁的事了?”spdo “娘娘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便能猜出来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贤妃挑起柳眉,想了一会儿,原本沉郁的目光亮了起来,“这丫头莫非得罪了宣王?” “娘娘果然聪慧,明珍这蠢丫头今日得罪的正是宣王,更确切的说,是得罪了宣王妃。” 接着便将今日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贤妃听罢之后,冷笑了一下,道:“德妃瞧着也不是傻的,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却是个草包,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不过……”眼眸微转,“听你这么一说,那宣王倒是极喜欢这位刚娶进门的宣王妃?” “瞧着应该是极为宠爱的,娘娘也是看着宣王长大的,以往别人惹他不高兴,他却不会如此的,而且,臣妾听闻,早在他们二人订婚之前,宣王便救过这位宣王妃几次,臣妾想,怕是宣王早在之前就看上了人家,不然宣王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同意这桩亲事,以往那宣王总是冷冰冰的,臣妾便以为他原本就如此,却没想到如此重视自己的这新娶来的王妃,看来,他还是个情种。” 贤妃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是不是情种还言之过早,毕竟那宣王妃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宣王再怎么也是个男人,这男人到底是难抵美色诱惑的,更何况他们正是新婚燕尔,再多观察观察,若是咱们这位宣王殿下当真是个情种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有意思多了。” “娘娘说得极是。” 兰若宫―― 德妃倚着门框看着外面,眉头轻锁,道:“皇上怎的还不来?” 霜叶安抚道:“娘娘放心,皇上既然说了今晚会过来,就定然会过来的,这会儿不来想来是有些事要处理,娘娘还是先回屋里休息吧,您身子才刚好,若是站久了累着了,皇上看着又会心疼了。” 德妃不在意一笑,道:“无碍的,再说,皇上一向喜欢本宫这样等着他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响起太监尖刻的嗓音。 “皇上驾到!” 德妃闻言忙扬起一抹欣喜的微笑,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快步走上前去迎驾。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门 康宁帝辅一进来,就看到德妃快步过来,即便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她的欢快。 康宁帝见此,便忍不住扬起唇角,这后宫里,也只有德妃待他始终如一啊。 亲自将其扶起,道:“爱妃请起。”感受到她手有些凉,蹙了蹙眉,“是不是又在门外等着朕?既然说过会来你这,自然会来,你在寝宫里等着便是,何苦在外面呢?虽说已然五月,但是晚上偶尔也会起风,你身子一向弱,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德妃闻言面露自责,道:“臣妾只是想在外面等着皇上,却没想到如此会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不是。” 听到德妃的话,康宁帝自然是倍感窝心,“朕不过是不想你累着了,你也不用自责,好了,进去吧。” 德妃点点头,和康宁帝进到屋里,亲自为其斟了一盏清茶递过去,看着康宁帝面露倦色,德妃面带担忧,“臣妾看着皇上似乎十分劳累,可是今日朝事太过繁重?” “朝堂上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明珍那丫头……”康宁帝似乎不想再提,只摆了摆手,面露不耐,“不提也罢!” 德妃眸中精光闪过,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皇上不愿说便不说吧,明珍公主到底年纪还小,这小孩子总有些调皮的,说几句便好了。” “都十二岁了,过不了几年便要说亲了,还是小孩子?”康宁帝吐出一口浊气,“嘉怡在她那么大的时候虽然也会有些调皮,但却懂事的多,从不会像她这般不知分寸!”看着德妃柔顺的样子,康宁帝便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叹了一口气,“母后说得也不错,到底也是朕将她宠坏了。” “这事也不能怨皇上,臣妾相信经过这次,明珍会知错的,不过,臣妾倒是没想到,宣王会直接罚明珍,看来是和新王妃相处的不错。” “自己挑的,自然相处的不错。” 康宁帝这一声嘀咕让德妃听得似清非清,便好奇问道:“皇上方才说的什么?”spdo “没什么。”康宁帝不想多说,“对了,老七近来越发长进了,朕给他吩咐的事,他都办的极好。” 听康宁帝提到自己的儿子,德妃便不再问其他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待康宁帝乏了,德妃便服侍康宁帝睡下,一切再正常不过,只是在康宁帝睡着之后,德妃突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眸光闪闪…… ―― 时光飞逝,转眼,卿琬琰便嫁进宣王府三日了,这一日是她的回门之日,所以倒是起得很早,正梳着自己的发丝,忽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就看到言穆清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笑着走过去,言穆清见她走近,伸手一拉,就把她拉进怀里,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刚醒来的沙哑,“怎的起的这般早?” 卿琬琰眨眨眼,道:“夫君难道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见言穆清面露迷茫,卿琬琰瞪大了眼睛,他还真忘了啊! 却在这时,又见言穆清面露笑意,便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不由得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嗔道:“大早上的,你就戏弄我!” “你这话可就冤枉为夫了,为夫何曾说过自己忘了吗?”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尖,“你回门的日子,为夫怎么会忘了呢,昨日就已经吩咐将回门要带的礼物都备齐了,眼下时辰尚早,你大可多休息一会儿。” 一听言穆清早就将礼物备齐了,卿琬琰便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薄唇以示奖励,道:“我一想到今日就能见到隽儿了,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便起来了,你若是还困,可以再睡会儿。” 言穆清扬起俊眉,道:“就这么想你弟弟?” “那是自然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是想他的。” “哦。” 卿琬琰忽觉不对,斜睨了他一眼,看他闪躲自己投过来的目光,仿佛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似的,伸手捧着他的脸,满带兴致的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会是在吃隽儿的醋吧?” 看着言穆清神色微僵,卿琬琰先是一愣,最后忍不住歪倒在他怀里笑了出来。 看着小妻子这般没心没肺的笑,言穆清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颜面啊! 仿佛是觉得那笑声太刺耳,手臂圈住她的纤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捏着她精巧的下巴,俊颜满是邪魅,“看来王妃这两日休养甚好,这么说,本王是不是就不用有所顾虑了?” 看着他眼底的火热,卿琬琰哪里还不明白他所谓的顾虑是什么。 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些结巴的道:“你……你快起来,今日要回门,不能太晚!” “无碍,左右时辰尚早。” “你答应过我这两日不闹我的。” “唔,我是前天这么和你说的,如今可不就是过了两日么?” 卿琬琰一时哑然,看着他渐渐靠近的俊颜,欲哭无泪,她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正想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却听上方传来一阵轻笑声,只见言穆清面带笑意,轻咬了一下她的比间,咬牙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了!”说着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方起身,看着她一副怔楞的样子,扬了扬眉,“怎么?莫非你想与我……” 卿琬琰一个激灵,忙起身离他几步远,道:“你……你既然不想睡了,就赶紧起来吧。”说罢又扬声将佩画几人唤进来,这样言穆清便是想做什么,也不好再做了。 言穆清摇头一笑,却也不再说什么,自己起身去了隔间更衣。 却说卿隽知道今日姐姐要回来,也是一阵激动,早早起来,因为卿琬琰如今已是宣王妃,所以按照规矩,得是他们在门口相迎,而这也正合了卿隽的意思,原本他就有些等不及,故而在老夫人用过膳之后,就扶着老夫人一起到门口等着了。 说来也巧,二人刚出门,就见宣王府的马车驶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欲言又止 马车停下,卿琬琰由言穆清扶下马车,一抬眼,就看到卿隽压抑着兴奋的小脸,忍不住露出笑意,再看向站在后面的卿桃,笑意更深了。 卿隽很想跑过去拉着姐姐问她在宣王府过得好不好,但是也还没忘了这是在侯府门口,不得忘形,故而还是强做镇定的扶着老夫人前去行礼。 只几人刚想行礼,就被卿琬琰给扶住了,“今日琬琰是回门的,祖母这般可就是见外了。” 老夫人瞟了一眼言穆清,突然给自己的孙女行礼,她也是有些不适应,可如今孙女是王妃,而宣王就在旁边,怎么也要行礼,正想说什么,却见言穆清和颜悦色道:“王妃说得没错,老夫人不用这般客气。” 卿琬琰跟着附和道:“王爷都这么说了,祖母就不要再见外了,咱们还是回去说吧。” 他们都这么说了,老夫人自然是没有其他意见,便点点头,道:“好,王爷,王妃,请。” 因为安平侯府如今的男主人只有卿隽了,所以招待言穆清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卿隽的头上,虽然他有一肚子话想对卿琬琰说,可也看出老夫人有话与姐姐说,无奈,只好领着言穆清去了自己的逸安居,正好,他也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姐夫。 如此,存善堂便只留下卿琬琰、卿桃和老夫人祖孙三人了。 老夫人有些不自在的动动身子,余光瞥了一眼卿琬琰,一喜红色衣裙将原本就出众的容貌衬托的更加娇艳,不知是不是当了王妃的缘故,老夫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孙女越发沉稳贵气了。 原本因为陆姨娘的事她们祖孙就疏离了许多,如今又加上身份上的改变,老夫人本来想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去不知从何说起了。 卿琬琰仿佛感觉得老夫人的尴尬,便率先开口:“祖母这几日如何,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了,祖母也要注意一下身子。” “王妃放心,老身这几日很好。” “祖母。”卿琬琰轻声叹了一口气,将茶盏放下,转头看着她,“这儿没有外人,不用唤我王妃,就还如之前那样,唤我琬琰便好,这样,您自在一些,我也自在一些。” “好,琬……琬琰,王爷待你可好?” “祖母放心,王爷待我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老夫人笑弯了眼,可以看出是她是打从心里高兴,“这女子啊就怕嫁错郎,王爷待你好就好,你也加把劲,赶紧为王爷生下一儿半女,虽说你同王爷刚刚成亲,但是王爷今年也二十有二了,放在其他人家,大多也有孩子了。”sq2n 成亲三日,已经是第二次被这么说了,卿琬琰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强忍住叹气,点了点头,道:“祖母放心,琬琰心中自有打算,再说,子嗣一事上,王爷也并不着急。” “王爷不着急,你却不能不着急呀,祖母也是过来人,这孩子,趁早生为好。” 卿琬琰苦笑了一下,知道这事上是和老夫人说不通了,想了想,便道:“琬琰明白祖母的意思,只是琬琰想着,子嗣一事是大事,琬琰还是想将身子调养好再生。” 老夫人一听,就以为卿琬琰身子有恙,忙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了?可请太医来看了?太医怎么说?” 老夫人这一连串的问话让卿琬琰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道:“祖母放心,琬琰身子无碍,只是之前杨大夫在为四妹妹治病的时候顺便给琬琰把了脉,说琬琰体质偏寒,需要仔细调理一年,再有子嗣较为保险,祖母若是不信,可问问四妹妹。” 从卿琬琰提起杨月娥为其把脉的时候,卿桃就一愣,接着看着卿琬琰笑着看向自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心下好笑,但是还是对上老夫人投来的询问的目光,道:“祖母,大姐姐说得没错,当时大姐姐为了照看我很是疲累,脸色不大好,杨大夫看到有些担心,便为大姐姐把了把脉,当时只说了大姐姐只是近来忧思多虑,所以才会脸色不好,嘱咐大姐姐多多休息,想来杨大夫是想到大姐姐几个月后就要嫁给宣王殿下,便顺便嘱咐了大姐姐那句话。” 老夫人一听,想到那时候卿琬琰脸色却是不大好,所以听卿桃这么说,便也不怀疑了,而那杨月娥的医术她也算是见识到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便应该是没错的。 不由得嗔道:“你这孩子,当时怎么不和祖母说说?” “左右没什么大碍,琬琰便不想告诉祖母,让您担心了。” “唉,既然如此,那就先将身子调理好再说吧。”说到这里,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不过,那杨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你还是回去请个太医来仔细瞧瞧,这身子上的事,可不能马虎。” 卿琬琰笑着点点头,道:“祖母放心,琬琰会的。” 老夫人见此才放下心来,可说完这些,又一时不知说什么了,一时间,存善堂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其实老夫人心里是有话要说的,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卿桃还在一旁,更不好开口了。 卿桃似乎看到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便起身对着卿琬琰和老夫人行了礼,道:“祖母,大姐姐,小桃想起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雨轩阁了。” 这正合老夫人的意,当下便点头道:“这样啊,那你就先回去吧。” 卿琬琰瞧出了端倪,便点点头,看着卿桃退了出去,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悠然的端起茶盏品起来。 直到将一盏茶喝完了,也不见老夫人开口,卿琬琰大概也猜出老夫人想说的是什么了,放下茶盏,动作轻缓的擦了擦唇角,便看向老夫人,道:“祖母,您若是没有其他事要吩咐了,琬琰想先去逸安居看看隽儿,隽儿虽然近年稳重许多,可琬琰还是担心他会招待不好王爷。”说罢状似要起身,果然就听到老夫人说道:“等等!”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来信 听到老夫人的话,卿琬琰从善如流的坐回去,面朝着老夫人,故做好奇的问道:“祖母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老夫人心里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刚刚那和谐的氛围就维持不住了,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对陈嬷嬷点头示意了一下,陈嬷嬷便将一个信笺递到卿琬琰跟前。 卿琬琰拿过来,却没有打开看,只看向老夫人,只见老夫人道:“这是你父亲的来信,你看看吧。” 卿琬琰闻言,面上表情变也没变,将信笺打开,看了看。 可以看出信确实是安平侯所写,信上也没有说其他,只是安平侯在诉说着庆州的清苦,话里话外都在表示自己想快点回到洛安。 对这一点,卿琬琰一点都不惊讶,庆州虽然是也不算不上贫寒之地,但是却不能同洛安相比,安平侯自小锦衣玉食的,定然是受不了庆州的,将信折好,抬眼看着老夫人,声音清淡道:“祖母让琬琰看这是想让琬琰给王爷求情,请王爷在皇上面前替父亲美言两句,尽快将父亲调回来,是吗?” “祖母也知道你刚回门就同你这么说有些不大好,但是,你父亲年纪也不小了,身子也一直都不大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肯定不希望你父亲在异乡受苦,对不对?” “祖母这话在我面前说就好了,可不要到外面去说,父亲去庆州是奉了皇上之命,是为朝廷办事,祖母却说是去受苦,这若传到皇上耳朵里,可能父亲原本三五年就能回来,到最后过了好几年也回不来。” 老夫人神色一僵,“琬琰,你……” “琬琰以为上次已经和祖母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琬琰管不了,就算告诉了王爷,王爷怕是只会训斥琬琰一通,话根本传不到皇上耳边。” “怎么会,你不是说王爷待你很好吗?” “王爷是待我很好,可若琬琰做错了事,王爷也不会一味的迁就我。”卿琬琰将信笺放到桌子上,神情透着些凉意,“琬琰说过了,调父亲去庆州乃皇上的旨意,也就是说是朝堂上的事,从来后宫不得干政,琬琰作为宣王妃,亦是不能妄议朝政,若是让皇上知道琬琰刚嫁来没几日就对他下的旨意指手画脚,这样的后果,祖母可有想过?皇上最重规矩,陆姨娘的事犯了皇上的忌讳,下令罚父亲去庆州已然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从轻处理了,只要父亲这几年规行矩步,过不了多久,皇上自然会将父亲调回,若是这么点日子父亲就忍不住,只会更惹皇上生气,到时候,怕就不是降职就能了了的事了。” 这些道理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可每次看到安平侯来信中的诉苦,她就于心不忍,于是便不死心的问道:“当真没有其他余地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卿琬琰弯起唇角,单着淡淡的讥讽,“若是祖母以孝道相压让琬琰不得不屈服的话,那琬琰大可去向王爷说上一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王爷厌弃了琬琰,最坏的结果就如同上次琬琰所说,将整个侯府都赔进去,祖母,这是您要的结果吗?” 老夫人面露颓然,她自然知道,只是她方才看言穆清待卿琬琰很好的样子,便想着,若是趁着宣王对自己孙女正是宠爱的时候,让孙女去求情,会不会能让宣王有些心软? 即便是知道机会渺茫,但是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结果,果然是这样啊。 看着卿琬琰冷淡的样子,老夫人苦笑了一下,瞧着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琬琰,你老实同祖母说,你是不是还恨你父亲,所以,才不愿意帮。” 卿琬琰看了看老夫人,缓缓道:“祖母心里应该也清楚,琬琰说得那些并非是借口,去为父亲求情确实是个下下策,至于恨不恨父亲,呵!”嗤笑了一声,缓缓摇摇头,“不恨,因为不值得,我觉得如今这般就挺好,大家相安无事,祖母年事已高,就不要再为这等繁杂之事操心了,琬琰还是那句话,琬琰不会逼您和父亲什么,但是也请不要逼琬琰什么了。琬琰想去看看隽儿了,就先告退了。” 说罢便福了福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夫人想开口叫住她,话到嘴边却叫不出来了,只能颓然的叹口气。 “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却说卿琬琰出了存善堂,却并没有去逸安居,而是先去了卿桃的雨轩阁。 雨轩阁的婢女一见她,忙磕头行礼。 “婢子见过王妃!” 想是听到了响动,很快就见卿桃快步走了出来,见果真是卿琬琰,面露惊喜。 “大……”突然意识到如今二人身份不同,便停下脚步打算福身行礼,不过刚屈膝便被卿琬琰给扶住了。 卿琬琰嗔道:“不是说过了吗,还如同往日一样,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你突然也这么规规矩矩的唤我王妃,我也不习惯。” “可是,大姐姐您现在确实是宣王妃了,以后总要习惯的。” “人前做做样子,如今就咱们姐妹二人,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说着就拉着卿桃进到屋内,看着桌案上放着几个账册,还有一个算盘,扬了扬眉,“我还以为你说有事处理是随口一说,原来是真的?” 卿桃腼腆一笑,道:“确实有些账册还没看完,不过,也差不多了,大姐姐先坐。” 卿琬琰依言坐下,随手翻看了一下账册,问道:“如今处理这些,应该已经熟练了吧?” “多亏了朱伯的帮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朱伯在侯府几十年,许多事问他就对了,你也不用谦虚,你原本就是个心细的,这些事交给你,我也是放心的。” 接着又同卿桃聊了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去逸安居,起身的时候问了问卿桃,“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 卿桃摇摇头,道:“我想尽快将账册对完,便不去了,大姐姐快去吧,想来隽儿定然是有不少话同你说的。” 卿琬琰见此,便也不多强求,又嘱咐了几句,就向逸安居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姐夫 刚到逸安居就见门口聚集了几个仆人,似乎在看什么趣事。 卿琬琰心下好奇,抬步走过去,一个仆人转头的时候发现卿琬琰,忙跪下来行礼。 “小的见过王妃!”他这一出声,那些在门口看热闹的家丁也都发现了,忙跟着跪下来行礼。 “起来吧,你们方才在看什么?” 其中一个家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回禀王妃,是王爷在和世子爷比武呢,小的们一时好奇,就来看看。” 什么?比武? 卿琬琰很是诧异,忙走进去,果然,就见言穆清和卿隽,一高一低,一招对着一式,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卿琬琰也大约看出来,言穆清是在让着卿隽,基本都是以回避为主,可饶是如此,卿隽也是近不了言穆清的身。 此刻卿隽已有些倦色,但是到底有些不服气,所以还在强撑着,还要再出招时,就见言穆清抬起手,道:“说好比到你姐姐来为止,你姐姐已经来了,到此为止。” 卿隽一愣,顺着言穆清的目光向后看去,果然看到卿琬琰向这边走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展起笑颜,道:“姐姐!” 看着弟弟满头大汗,卿琬琰心疼的拿起绢帕为其擦拭着汗水,嗔道:“让你招待王爷,你倒好,又比起武来了!”接着看向言穆清,“你也是,也陪着隽儿胡闹。” 卿隽闻言忙摆摆手,道:“是隽儿求姐夫和隽儿比试的,姐姐要怪就怪隽儿,不要怪姐夫。” “姐夫?”卿琬琰动作微顿,挑眉看了看二人一眼。 只见隽儿笑嘻嘻的点着脑袋,道:“是啊,是姐夫让隽儿这么叫的。” 言穆清走来轻拍了拍卿隽的脑袋,道:“没错,你我是夫妻,隽儿唤我姐夫合情合理。”接着看向卿隽,“不过隽儿,你方才的招式却有些问题。” 卿隽文言忙紧张的问道:“是哪里有问题?姐夫快同隽儿说说!” 卿琬琰就这么看着言穆清神色和顺的教导着卿隽,而卿隽也很是乖巧认真的听着,心下很是讶异。 这个弟弟极不喜欢别人拍他的脑袋,也就她拍的时候他还能强忍着,如今言穆清拍他的脑袋,他不见丝毫排斥,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看来,这小子是挺喜欢这个姐夫的,想想也是,言穆清之前就救过他们姐弟,那时卿隽就将他视为英雄了,如今此人成了他的姐夫,他如此高兴也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二人还有好些话要说,卿琬琰索性就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神态悠闲的看着言穆清教导着卿隽,心里既平和又满足。 这样,挺好! 时间过得挺快,卿琬琰和言穆清用了晚膳,便要回王府了,看出卿隽的不舍,还没等卿琬琰开口,言穆清便道:“隽儿,何时有不懂的可以直接来王府问本王。” 卿隽闻言,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忙点点头,道:“隽儿遵命!” 又寒暄了一会儿,卿琬琰和言穆清才踏上马车,向王府方向驶去。 马车方动,言穆清便轻轻一拽,将卿琬琰拽到了自己怀里,卿琬琰也没有拒绝,乖乖的倚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候听言穆清道:“隽儿这个小子……” 一听提到了自己的弟弟,卿琬琰忙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他,道:“他怎么了?” “瞧把你紧张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面带宠溺,“我只是想说,你弟弟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之前在逸安居,他也同我说,将来想做武官,报孝朝廷,你怎么想的?” 对于弟弟这个打算卿琬琰并不意外,从这小子在武学上的痴迷程度,便也能看出一二,叹了一口气,道:“他果然是这么想的,好在他也没有为了练武而不好好读书,将来侯府要靠他支撑,若他喜欢当武官,自己靠着努力当上了,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我以为你会反对的。”毕竟当武官免不了上战场,战场上出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些卿琬琰怎么会没有想到,只能苦笑了一下,道:“你别看隽儿年龄不大,脾气却比我还要倔上几分,若是他这么决定了,便是我也说不过,左右我也不能照看他一辈子,他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 “你若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上一二。” 卿琬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揽着他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甜糯道:“我知道夫君是不想我担心,但是我总不能因为担心而束缚隽儿,再说,他也算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不是个没分寸的,不过,还是要麻烦夫君多多提点他一下,让他在武艺上精进一些,这样他也能保护好自己。” “这是自然,我今日不就是在提点他么?”说着把玩着她的小手,状似无意的道:“与你弟弟比试了那么久,我也累了一头汗,却不见有人为我擦擦汗。” 卿琬琰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下巴枕在他肩膀上,道:“你这是在和隽儿吃醋吗?” “对,本王在吃醋。”捧着她的小脸,眸若繁星,“王妃如此厚此薄彼,委实不公。” “那王爷要妾身怎么办?”卿琬琰眨眨眼,带着几分调皮娇俏,“妾身身上只有一个帕子,给隽儿擦过汗自然是不能再给王爷擦了,不如,回到王府,妾身就再为您擦一擦汗,不过,王爷这会儿也没什么汗了。” “擦汗倒是不必了,本王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能让王妃弥补本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痕,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低醇诱惑,“本王身上出了不少汗,不如,回到王府之后,王妃为本王擦身吧,如何?” 擦身?不用想,这厮定然是在动那个坏心思了。 正想推开,就听言穆清又道:“琬琰,你当知道,今晚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言穆清从来就是个说到做到的,到了第二日,卿琬琰浑身酸疼的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欲哭无泪。sq2n 第二百五十五章 更衣 成亲后和卿琬琰过了几日蜜里调油的日子,言穆清的休沐到底还是结束了,这一日,言穆清睁开眼睛,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娇妻,眼神温软。 成亲不过几日,他似乎已经习惯抱着她入睡了,不过再不舍,今日也得去上朝了,轻轻的抬起她的头,将自己胳膊抽出来,原本以为这样她是不会醒的,可没想到,她的头刚碰到软枕,就醒了。 只见她揉着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双明眸,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迷糊,道:“怎么了?” “怪我,把你吵醒了。”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中带着几分愧疚,“我得上朝了,你不用管我,继续睡吧。” 接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继续睡,自己则掀被下床,去了隔间更衣。 然而方将朝服披上,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却见卿琬琰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扬了扬眉,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道:“怎么起来了?” 卿琬琰眨了眨眼睛,强打起精神,抬起头看着他,笑着道:“我来为你更衣吧?” 言穆清略微讶异,自成亲之后,他不是没有提过让她为自己更衣,诚然,那也不过是自己故意逗弄她的,而她自然也不会轻易上当,每次都被自己逗弄的面红耳赤,自己才肯罢休,可今日居然主动提出为自己更衣,难免有些惊喜。sriq 顺了顺她的青丝,柔声道:“我之前不过是逗你的,我自己可以更衣,现在天色尚早,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昨晚,也累着你了。” 回应他的,便是卿琬琰的一个拳头。 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这厮,怎么愈发不正经了起来。 虽然如此,还是拿起紫玉腰带为其束上,道:“我之前说不为你更衣也是逗你的,还有,我起来亲自为你更衣,你不高兴也就罢了,还把我往外撵,是嫌弃我不成?”说着还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大有他点头就给他没完的架势。 言穆清见此有些哭笑不得,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娘子为为夫更衣,为夫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不过就是怕累着你了。” “这能花多大力气,累不到的。”嘴上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将他的衣服穿好之后后,后退几步打量了一下,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唔,不错,你穿朝服也很是好看。” “哈哈。”朗声一笑,展臂将娇躯揽进怀里,俊眸柔光波动,“看来娘子很满意?” 卿琬琰琉璃般的眸子转了转,嘴角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夫君生得如此俊朗,妾身自然很是满意,望夫君继续保持。” “你呀!”言穆清宠溺又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一把将其拦腰抱起。 “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卿琬琰惊得轻声叫出来,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眨眨眼,“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要抱你回床睡觉,左右我衣服已然穿戴好了。” “可你还没梳洗呢。” 言穆清脚步微顿,低头看着她,眉眼满是柔情,道:“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你躺床上看着就是。” “可是……”卿琬琰眼睛盯着他衣服上的纹路,因害羞而染红双颊,“可是,你这一走要晚上才能回来,给你更衣梳洗便可以同你多相处一会儿。” 言穆清知道妻子不舍自己,可没想到妻子居然说了出来,心里惊喜又动容,脚步一转,却是走到了梳妆台前,将她放下,拿起牙梳递给她,低声道:“那就麻烦娘子了。” 卿琬琰想到方才自己居然将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正满是害羞,听到他的话便低着头接过牙梳,呐呐的应了一声,道:“那……那你先坐下。” 言穆清无声笑了一下,道:“遵命。”接着便听话的坐下来。 牙梳顺着言穆清的墨发一顺而下,卿琬琰忍不住赞叹道:“你的头发真好。” 言穆清微微一笑,道:“不及你的好。” 卿琬琰对着镜中的丈夫白了一眼,那一眼,似嗔似羞,让言穆清忍不住弯起唇角。 因为要早朝,卿琬琰也不敢耽搁太久,很快就为他梳洗好,看着眼前伟岸俊朗的男子,卿琬琰忍不住面染红霞。 心下却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她的夫君生得真俊。 自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定然会让这厮骄傲的。 轻咳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糟了,我忘记吩咐下人准备早膳了。” 却在这时,便见到一个侍女进来,福了福身,道:“回禀王爷,王妃,早膳已经备好,是否现在端进来?” 虽然言穆清是挺想和卿琬琰共同用膳,但是看着卿琬琰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困意,便知道她肯定还要再睡会儿的,现在用早膳就不大好了,于是便道:“端进书房吧。” “诺。” 侍女退下后,言穆清又将屋里其她侍婢也都挥退,直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言穆清才看向卿琬琰,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轻轻一笑,将她揽过来,唇吮住她的,辗转反侧,直到觉得怀中的人儿呼吸急促了,才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颊,拦腰将她抱回到床榻上,为其盖好薄被,柔声道:“我用完早膳就去上朝了,你继续睡,醒来后想吃什么,吩咐下去就好,府里有什么事,可以叫文庸,若是在府里无聊,可以把你弟弟和妹妹叫来,或者把你表姐叫来。” “嗯,你放心吧,你也快去用膳吧,路上小心点。” “好。”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起身走了。 听到关门声之后,卿琬琰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或许是真的很困,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再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扬声唤道:“佩玉!” “诺。”在门外守着的佩玉几人听到叫声之后忙开门进来。 掀开幔帐,看着精神饱满的卿琬琰,佩玉笑了笑,道:“婢子们便觉得王妃这会儿该醒了,刚吩咐厨房准备您的早膳,您就醒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姐妹相商 卿琬琰听到佩玉的话,笑道:“你们几个倒是猜的挺准。” “这个都猜不准,可就是侍奉主子不力了。”佩心侍奉卿琬琰漱口之后,就扶着她起身到梳妆台前为其梳发,“对了王妃,表小姐派怜心送上帖子,说是下午想来王府,想问您下午什么时辰空闲,这会儿人还在王府等着回话呢。” “表姐?”卿琬琰面露惊喜,“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怜心说表小姐吩咐不要打扰您休息,王妃放心,婢子给怜心备了茶水点心。”sriq “表姐也是,想来便直接来,还这么见外,你去给怜心说吧,我今日下午都空着的,随时可以来。” “诺。”佩心将牙梳递给佩玉,就转身出去去告诉怜心。 卿琬琰梳洗过后就用了早膳,接着看了看王府各个店铺的账册,时间过得倒也快。 到了未时的时候,沈悦音便来了,卿琬琰知道了便高兴的迎了上去。 沈悦音穿过拱门,就听到一阵甜糯又清朗的声音。 “表姐!” 沈悦音顺声而望,就看卿琬琰如同一只粉蝶一样飞舞过来,忍不住眼前一亮,她一直都知道这个表妹生得漂亮,只是如今的她却更加耀眼了。 想着她如今已是王妃,便要行礼,自然,被卿琬琰给拦住了,只见她嗔道:“你我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表姐这般可就是同琬琰生份了。”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卿琬琰好奇的问道:“不错什么?” “看你红光满面,便知道你在王府过得极好,我一开始还担心呢,觉得那宣王殿下瞧着冷冰冰的,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你,如今看倒是我多虑了,宣王殿下也是个会疼人的嘛。” 听出沈悦音是在打趣,卿琬琰倒是也没有不好意思,只见她捂嘴轻笑,调皮的眨着眼睛,道:“也?表姐这是变着法的在夸杨将军对您很好吧?” 沈悦音一愣,不想自己被这表妹给将了一军,笑骂道:“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坏了!” “嘿嘿。”卿琬琰笑着躲过,挽着沈悦音的胳膊,满脸笑意,“表姐头一次来王府,不如我先领着表姐四处看看吧,王府的后花园花开得极好,表姐看了肯定喜欢。” “好呀。” 就这样,姐妹二人相携去花园赏花,走累了就在湖心亭中坐下歇息,婢女也及时送上茶点,沈悦音抿了一口茶,看着一池荷花,赞叹道:“你这王府的精致果然不错,以后你无事,逛逛园子也是好的,其实啊,我早就想来了,只是,你表姐夫不同意。” “为何?” 沈悦音眨眨眼,带着几分戏谑道:“你表姐夫说,你们刚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我这会儿去不就是忒不识趣儿了?所以啊,知道今日宣王殿下要去上朝了,便巴巴赶来了,你放心,我很识相的,在宣王殿下来之前就会走的,不耽误你们小夫妻恩爱!” “表姐!”卿琬琰红着脸撅起唇,“我看您真是越来越坏了,定然是被表姐夫给带坏的!” “哦?”沈悦音手支着下巴,轻摇臻首,带着几分自得,“我和他,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 “噗嗤!”为了防止自己被呛着,卿琬琰忙放下茶盏,摇头笑道,“我还真是有点同情杨将军了!” 沈悦音摊手,颇为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同情也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莫说卿琬琰了,便是旁边的几个婢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姐妹二人又说笑了一阵,突然卿琬琰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对了表姐,济国公的小孙女冯宝珠,您可熟悉?” “冯宝珠?”沈悦音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同她也就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怎么了?” 卿琬琰倒也不隐瞒,将那次入宫的事说了一遍,沈悦音不想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道:“还真是瞧不出来,这个冯宝珠还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冯宝珠和林玉箫在洛安都是有些名望的才女,不过那冯宝珠却平易近人许多,所以在贵女中,她的人缘倒是比林玉箫好上许多,如今看来,她倒是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人,那个明珍公主也委实可笑,眼下你同宣王殿下已然成亲,她为冯宝珠打抱不平又有什么用?难道是让冯宝珠来做侧妃?那冯宝珠怎么说也是济国公最为宠爱的孙女,又是长房嫡出,怎么也不会同意让她做侧妃的。”看着卿琬琰的神态,猜测道:“你是不是觉得那冯宝珠对宣王正妃的位置还心存觊觎?” 卿琬琰耸耸肩,道:“诚如表姐所言,那冯宝珠的身份是断不可能当侧妃的,如今她对王爷既然还没有死心,不用想,定然是冲着正妃的位置来的。” “她想是她的事,如今宣王正妃的位置是你的,便是她再怎么想也无用,就算她想害你,也很难找到什么机会,除非,她肯先进府做侧妃,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取你而代之,不过,济国公未必同意。” “表姐也说了,是未必同意,也就是说,有可能同意了,表姐你想想,那冯宝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却还没有定亲,若只是因为济国公宠爱这个孙女,不舍得早嫁,大可先定亲,婚期可以压后一些,可济国公没有,这就说明,在冯宝珠的婚事上,济国公怕是动着其他心思,包括那淑妃娘娘,怕是也有自己的想法。” “淑妃娘娘?”沈悦音想了想,“我确实也听说,冯宝珠经常被淑妃娘娘宣进宫陪明珍公主玩耍,原也不在意,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这淑妃娘娘怕是有意将冯宝珠嫁给某个皇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卿琬琰点点头,“淑妃娘娘膝下无子,自然和皇位无缘,只是,却不能表示她不能从中做手脚,王爷也曾暗示过,淑妃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百五十七章 该罚 沈悦音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这么说来,确实要注意一下这个冯宝珠了,从冯宝珠那日在宫中的表现,难道济国公和淑妃当真是属意让冯宝珠入宣王府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卿琬琰摇摇头,“若是淑妃有意的话,应该不会想让这件事连累到明珍公主才是,而且从那日冯宝珠看王爷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对王爷动了心,而且时间也不短了,所以,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孤注一掷,淑妃和济国公属意的估计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沈悦音仔细想了想她所知道的朝中局势,“太子殿下在位多年,根基稳固,若想撼动其地位,并非易事,他们若想拥护其他皇子,可是要冒极大风险的。” “是的,不过,这种险中求得的富贵更为诱人。” “你说得有些道理,看来,这济国公府是需要注意一下了。”看着卿琬琰拧眉沉思的样子,便轻声安抚着,“你也不用过多担心,王爷和太子都是聪慧之人,既然王爷都同你说过,那淑妃有自己的打算,说明他早已注意到,应是早有防范,你放心,我回去会同子珩说此事,让他在朝中也多多注意一下。” “谢谢表姐,不过我想,此事表姐夫应该也是知晓的,和表姐提起此事,一来是想同表姐一起想想,看看能否想出其他端倪,另外表姐认识的人也比我多,还要劳烦表姐帮我多打听一下这个冯宝珠,必要的时候,帮我引荐一下同冯宝珠相熟的人便是最好也不过。” “这是自然,你放心,不过要论起人脉,我娘却是比我广多了,下次我会同我娘提起此事,让她也帮忙打听一下。”看出卿琬琰想拒绝,便故意拉下脸,“若是把我们当一家人就不能拒绝,当初你为姑姑报仇一事就隐瞒我们了,这次总不能再隐瞒,再说此事可不是小事,多个人帮忙,也更有胜算一些。” 卿琬琰见此,便不再推拒,道:“那好,那就有劳表姐了,不如,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忠毅候府,我同大舅母说说?” 沈悦音自然是高兴的应了下来,“当然好了,我原本明日就想回趟忠毅候府的,不如,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吧?” “明日吗?好。” ―― 沈悦音同卿琬琰定好了时间,又聊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便走了,快到晚膳的时候,言穆清也回来了。 卿琬琰笑盈盈的迎上前去,“你回来啦!快清洗一下,我吩咐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饭菜。” 言穆清看着妻子温婉动人的笑脸,突然能明白为何扬子珩成亲之后就特别着急回家了,原来家中有个牵挂的人,便是这般放不下。 点了点头,净手过后,便坐下来,看着一桌饭菜,果然大多都是自己爱吃的,倍感熨帖,饭桌上二人并不多话,只是偶尔眼神交汇,自有一股绵情。 饭后,言穆清想起有些公文要看,可又不舍放开怀中的娇躯,想了想,便道:“琬琰,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哦。” 听出怀中娇妻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唇角微勾,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无事,不如陪我去书房一起?我书房中有不少书,你都可以看,这样,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卿琬琰一听,双眼发亮,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去,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贴着她的娇唇摩挲了一番,才放开她,手指划过她如瓷的面庞,“你不在我身边,我反而不能安心了。” 卿琬琰见此,便笑着点点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 看着卿琬琰眉眼都是笑意,言穆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步履清闲的向书房走去。 诚如言穆清所说,他书房中确实有不少书,卿琬琰挑了几本感兴趣的,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就这样,二人一个在批阅公文,一个便在看着书,书房极为安静,却并不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卿琬琰突然被言穆清从身后揽着,稍微一惊之后,便反应过来,转头看着他,道:“你处理完公务了吗?”sriq “嗯,处理完了。”觉得这么弯腰揽着她有些费劲,索性便将她起来,自己坐下,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揽着矫妻,一手拿过她手上的书翻来看看,扬了扬眉,道:“你很喜欢《山海经》?” 卿琬琰靠在他怀中,点点头,道:“嗯,我觉得里面讲得那些神兽颇有意思,你说,上面的神兽当真存在吗?” “这我便不知道了。”将书放到桌子上,低头含着她的耳珠,沙哑低喃着,“虽说是让你来看书的,可我好歹就在你旁边,你居然只顾着看书,全然不记得我,连我过来都不知道,你说,该不该罚?” “嗯……”耳边的麻痒令卿琬琰缩了缩肩膀,成亲多日,她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这地方不合时宜呀,推了推他的肩膀,见推不动,只能软声讨好道:“夫君,咱们回寝房好吗?” “寝房自然是要回的。”言穆清笑容邪魅,声音更是沙哑低醇得令人心颤,“琬琰,我想在书房同你一起,好么?” “不……唔!” 言穆清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最终,卿琬琰也只能同他一起胡闹开来。 待书房的门再打开的时候,便是言穆清抱着娇弱的卿琬琰出来,只留下一句备水,就抱着卿琬琰回了寝房。 待泡到热水中,卿琬琰才觉得身上的酸麻消失了不少,想着方才在书房的一通胡闹,不由得瞪向身后的罪魁祸首。 接到爱妻的瞪眼,言穆清笑容暧昧,低声道:“琬琰这么看,是在嫌弃为夫方才不够努力吗?” “你!” “哈哈!”看着她娇怒的样子,言穆清忍不住朗声一笑,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安抚着,“都成亲好几日了,你还是这般害羞,你我是夫妻,方才那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若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尽量闹得动静小些便是。” “……”这厮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很高兴 卿琬琰已经对言穆清的厚脸皮无可奈何了,好在如今已经习惯,便也不再理会他,就这样,夫妻二人沐浴完之后,言穆清便抱着卿琬琰回到床榻上,看着她眼皮打架的样子,宠溺一笑,侧身搂住她,道:“好了,不闹你了,睡吧。” “嗯。”卿琬琰确实困了,便闭上眼睛,刚要睡着,猛然想起还有事情未与他说,忙睁开眼睛,“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言穆清听到妻子的话,便睁开眼睛,搂着她的手臂轻轻一提,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轻声道:“何事?” “今日表姐来了,我同她说了那日宫里的事。” 接着卿琬琰便将今日下午她和沈悦音交谈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也说了明日会同沈悦音一起去忠毅候府,请周氏帮忙留意一下那冯宝珠。 说完这些,却未曾听言穆清开口,卿琬琰不由得心里打鼓,莫非他是在不满自己多事吗?有些不安的偷偷抬眼,想看他如今的神情,却撞上了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不知为何,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敢对上他深邃的眼睛,眼神闪躲着道:“怎……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 “没有。”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言穆清便将她搂在怀里,摩挲着她顺滑的青丝,“我很高兴你这么做。”他从来就是习惯一个人将事情都做完的,如今,有个心意相通的妻子,而这个妻子时时为自己打算着,如此贴心的人儿,他怎能不喜欢? 看着她温润如水的眸子,言穆清轻柔的在其眼皮上印下一吻,“济国公府那边我也有注意,不过若是你能帮一些,更是事半功倍,接下来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做好了自然好,要是打听不到,也无碍,你处处为我考虑,我已经很高兴了。” 卿琬琰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吗?” “呵。”言穆清轻笑了一声,“我言穆清的妻子,怎会将事情办砸?” “噗嗤。”卿琬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嗔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自己呢?” 言穆清扬了扬眉,理所当然道:“夫妻一体,夸你夸我有何区别?” “左右我说不过你,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言穆清搂紧她一分,闭上了眼睛。 ―― 卿琬琰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空,一时搞不清楚什么时辰,想起身去隔间看看言穆清是否在那,可刚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痛。 皱着眉揉着腰,想到昨晚在书房二人激烈的胡闹,不由得暗骂一声言穆清。 一直在外守候着的佩心听到响动,便出声问道:“王妃,您可是醒了?” 卿琬琰有气无力的道:“进来吧。” “诺。”得到卿琬琰的吩咐,佩心和佩琪二人便走了进来。 掀开幔帐,看着卿琬琰揉着腰,紧蹙眉头的样子,佩琪不由得有些担心,道:“王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自然是不适的,可是这种不适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缓缓的将手收回,道:“无事,可能方才起来的时候有点用力,扭着腰了,揉揉就好。” “需不需要婢子为王妃揉一揉,这样也能快点好。” “唔,不用,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已经过了巳时了?” “什么?”卿琬琰没料到自己起来的那么晚,而且连言穆清什么时候走的时候都不知道。 这时候,佩心又道:“对了王妃,表小姐来了,现在正在清菊堂等着呢。” “什么?表姐来了?”卿琬琰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和沈悦音约好的今日要会忠毅候府的,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得那么久!这么一想,忙掀被要下榻。 佩琪见此忙扶着卿琬琰,柔声劝道:“王妃不用着急,佩画和佩玉在那侍奉着表小姐呢,王妃还是先梳洗打扮好再去见表小姐吧。” 卿琬琰也知道现在自己这幅样子自然是不好过去见沈悦音的,便点点头,由着二人为自己梳洗打扮,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几分尚未睡醒的混沌,不由得摇摇头。 “对了,表姐来了有多久了?” “也没多久,也就一刻多钟。” 一刻多钟是不久,可是现在这个时辰确实不早了,“你们也是,怎么不叫醒我?” “表小姐说了,不让婢子叫醒王妃,而且……”说到这里,佩琪似乎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便求救的看向在一旁的佩心。sriq 卿琬琰见此,便看向两个婢女,道:“你们两个有什么隐瞒着我的吗?” “回王妃,婢子们自然是没有什么隐瞒您的,只不过是,今早王爷去上朝的时候,对婢子们嘱咐过,说您……” 佩心看着佩琪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而卿琬琰的目光也投来,无奈苦笑,握拳轻咳了一声,故作平淡的道:“王爷说王妃您昨晚太过劳累,让您好好休息休息,谁也不能把您叫醒,再加上表小姐也愿意等等,所以婢子们便没有叫醒您。” 说完这些两个婢女同时低下头,不敢看卿琬琰的脸色,昨晚她们可是亲眼看到王爷抱着王妃来的,虽然她们都未成亲,但是好歹也一直侍奉在王妃左右,看着昨晚王妃无力的靠在王爷怀中的样子,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 所以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好说出来的,以免让主子不好意思,但是既然主子问了,她们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出来,而且很识趣的低着头,不看主子。 卿琬琰看着两个婢女低垂着头,再想着方才她们的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她真是后悔问她们方才的话了。 “嗯咳!”轻咳一声,遮掩住自己的尴尬,装作淡然的样子,吩咐起来,“行了,赶紧给我梳头,不好让表姐久等的。” “诺。” 就这样,主仆几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如果忽略佩琪和佩心二人颤抖的嘴角的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睡不惯 宣王府,清菊堂―― 沈悦音看了看外面高挂的太阳,忍不住笑了笑,昨日她派怜心来送请帖,怜心便说去的时候卿琬琰还未起来,故而她故意来得比昨日晚点,可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没有睡醒呢。 她可是记得这个表妹在成亲之前都是起来挺早的,成亲之后倒是起得愈发晚了,作为过来人,沈悦音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了。 咬了一口糕点,状似无意的道:“我记得琬琰以往起来的挺早的,怎么这两日都起来的那么晚,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 佩画和佩玉对看一眼,前者干咳了几声,道:“额,可能是王妃刚刚到王府,有点睡不惯吧,慢慢就会好的。” “哦。”沈悦音忍着笑点点头,看几个婢女的脸色便知道了正如她心中猜想,看来他们小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恩爱呀,“都嫁来好些日子了,还是睡不惯啊?” 佩画干笑了一声,心里则盼望着主子快点来,“这,婢子也说不好,不过好在王妃精神还好,想来很快就能习惯了吧。” 看着佩画快要哭的样子,沈悦音便好心的不再为难这个丫头,轻轻抿了一口茶,却在这时,听到外面唤着王妃,心知是卿琬琰来了,便起身相迎。 卿琬琰一进来就拉着沈悦音,满怀愧疚道:“表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无碍。”沈悦音颇为善解人意的摆摆手,“佩画已经告诉我你为何这几日总是起得晚的,我懂。” 卿琬琰一愣,看着沈悦音的笑容总觉得有些意有所指,到底有些心虚,便以为是佩画说漏嘴了,于是便转头羞恼的瞪了佩画一眼,却见佩画一脸欲哭无泪的对自己摇摇头,道:“王妃,婢子只是说您刚嫁来王府,有些睡不惯啊。” 卿琬琰这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沈悦音给戏弄,看着她笑意暧昧的样子,不由得跺跺脚,道:“表姐,你又戏弄我!” 沈悦音无辜的摊摊手,道:“王妃这话可就冤枉臣妇了,臣妇方才说的原意就是佩画所说的,不然王妃以为是什么?” 卿琬琰哭笑不得的看着沈悦音,道:“表姐这是在惩罚琬琰让你久等,所以故意戏弄琬琰的吗?” “自然不是。”沈悦音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臣妇只是看王妃精神还不大好,便说些话逗逗王妃,让王妃醒醒神,王妃不觉得这会儿精神了许多吗?” 卿琬琰:“……” ―― 因为卿琬琰是宣王妃,她来忠毅候府,周氏自然是要在门外恭候相迎的。 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行来,周氏心里正猜测着这是不是卿琬琰的马车,就见那马车停了下来,门帘掀开,认出先出来的是佩心,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便要下去相迎。 而卿琬琰方下马车,周氏便已经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准备行礼,卿琬琰见此忙拉起她,嗔道:“大舅母这是做什么?” “您是王妃,臣妇理应向您行礼。” “大舅母,今日琬琰是以您外甥女的身份来的,您若总是这般,那便是让琬琰以后不敢再来了?” “这……” 见周氏有些为难了,沈悦音便走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娘!琬琰就这么说了,你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这样反而显得生份,再说,琬琰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就一直让她在门外站着吗?” 沈悦音这么一提醒,周氏也意识到这会儿几人在侯府门外是有些不妥,忙要请卿琬琰进去。 “是臣妇招待不周,王妃快看请进。”见卿琬琰面露失落的样子,周氏到底有些不舍,待几人进了侯府,便拉过卿琬琰的手,一如以往的平易近人,“你也别怪舅母讲那么多虚礼,只是你现在到底身份不一样了,在人前,该避忌的还是要避忌的,你放心,在什么时候,舅母也不会和你生分的。” 卿琬琰这才重展笑颜,道:“是琬琰思虑不周了,多谢大舅母提点。” 周氏拍了拍她的手,嗔道:“还说不要讲究这么多虚礼,你这不是也和我客气了?其实,你外祖母原本也想出来迎你的,奈何这几日她旧疾发作,只能在屋里好好休息,再加上她如今喝得药中都带有安神功效,所以这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睡觉。” 老忠毅候夫人李氏的旧疾卿琬琰是清楚的,虽然不是多严重,但是每次发作,李氏的精神都很差,故而听周氏这么说,便担忧道:“那外祖母这几日可有好转?” 周氏安抚道:“你放心,你大舅舅请了吉太医来给你外祖母诊治,他给你外祖母换了一种药,这药效是不错的,就是让你外祖母嗜睡了一些,不过这样倒是让你外祖母精神好上许多,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你若不放心,待你外祖母醒了便去看望一下,她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知道李氏还没醒来,卿琬琰便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外祖母醒来再过去吧,那个吉太医我也听过,医术极好,有他诊治,应是不用担心,对了,怎么不见三舅母和柔柔呢?” 提起这个,周氏倒是笑了,道:“你三舅舅要去城外谈一桩买卖,柔柔那丫头粘人的紧,就是不让你三舅舅走,没办法,你三舅舅便领着柔柔一同去了,你三舅母不放心,就也跟着过去了,过两日可能就会回来了。” 沈悦音听此忍不住笑道:“三叔对柔柔那丫头可是宠到了骨子里,差不多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也难怪柔柔那丫头那么粘着三叔。”sriq “可不是?”周氏也感慨着,“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再加上柔柔那孩子确实是个招人疼的,别说是你三叔和三婶了,便是我们几个,碰上那丫头要哭不哭的样子,也是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 卿琬琰听着她们说的,不由得想到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就这样,几人边笑边谈着去了周氏的院子。 第二百六十章 路遇阻拦 到了周氏的院子,待下人将茶点都备好之后,周氏便将她们挥退,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之后,才对卿琬琰问道:“悦音昨日派人来传话说你有事要同我说,却也没有说清是什么事,你且说说,是什么事?” 卿琬琰回道:“大舅母,琬琰此次来,确实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的,不知大舅母和济国公府的人可有什么交集?对冯宝珠可熟悉?” “济国公府?冯宝珠?”周氏仔细回忆了一下,“几次宴会上倒是和济国公府的几位夫人碰过面,也聊过几次,却也没有深交,至于那冯宝珠,每次见她,大多是跟在她母亲身边,是个有些才名的姑娘,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她来了?” 于是卿琬琰便将此次来的目的说了一下,最后道:“琬琰也是有些担心王爷,所以才会请舅母帮忙的,希望不会给舅母添麻烦。” “原来是因为这个。”周氏点点头,不见丝毫为难,“你这孩子,你来找我就对了,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提,就自己冒险,那济国公府的人我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要打听到哪个夫人同济国公府的几个夫人交好的应该也不难,这样吧,我先打听出来,知道的差不多之后,便在府里办个赏花宴,到时候把她们都请来,你便可以同她们聊聊了。” 周氏的这个办法确实很好,卿琬琰听罢之后不由得感激道:“多谢大舅母!” 周氏嗔道:“同我还客气什么?” 接着卿琬琰又同周氏聊了些,等到李氏醒了之后,她又过去看看李氏,见李氏确实无大碍,这才放心的回去。 在马车上,沈悦音看着卿琬琰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便戏谑道:“宣王殿下也是的,忒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瞧把我们娇滴滴的王妃弄的多劳累。” 卿琬琰脸色一红,嗔道:“表姐!” 沈悦音还想再逗弄几句,马车突然停下,让她们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佩心扶着卿琬琰,见她无事,又看沈悦音已经被怜心扶住了,这才扬声对着外面斥道:“怎么回事?” 很快车夫的声音传来,“王妃,是有个姑娘突然冲到面前,小的怕撞到她,才勒马停下。” 卿琬琰听到车夫的回话,心下疑惑,掀开窗帘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姑娘倒在自己的马车前,身上的衣服有几条破损的血道,像是被鞭子抽过似的,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只见那女子跪在马车前,哭的好不凄惨,“求贵人行行好!救救奴家啊!不然,奴家真的会死掉啊!” 被这名女子这么一闹,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这时候一个长得有些凶悍的粗壮汉子跑过来,不顾女子的挣扎,拉着她的胳膊就要把她拖走,见她挣扎剧烈,便直接甩了几个巴掌,卿琬琰见此,便吩咐佩心下去处理。 佩心领命,跳下马车,在男子扬手又想给一巴掌的时候,就被佩心给截住,男子一看是给娇弱的女子,便凶神恶煞道:“你给老子滚开!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显然佩心没那闲心同他废话,手臂一转,“咔嚓”一声,紧接着就听到男子的惨叫声,佩心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一脚踹过去,就把男子踹倒在地。 被一个瞧着娇滴滴的姑娘这么打,男子自然是不服气,想起身反击,可刚抬起头,脖子上便多了两把刀,只见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两个护卫打扮的男子。sriq 担心脖子被剑划伤,男子便梗着脖子,粗声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杀人不成?” 佩心不屑一笑,道:“你可知这马车上的人是何身份?若是我家主子有任何闪失,怕是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男子似乎才注意到这些,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刀,面露纠结与惶恐,结结巴巴道:“小的一时没有察觉,还望贵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吧!” 佩心见此,便对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得到示意,便将刀收起来,男子见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女子,恨声道:“算你走运,走着瞧!”说罢就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开了。 佩心见此,便打算回到马车上,可谁知刚走没几步,就听那名女子哭喊道:“求贵人救救奴家吧!方才那人是奴家的兄长,他欠了一屁股债,要把妾身卖进青楼抵债,奴家不从,兄长便狠狠的打奴家!奴家拼死跑了出来,可还是被兄长给发现了!贵人方才出手相助,把他赶走了,可贵人一走,他肯定会派人把奴家抓回去的!到时候奴家这条命肯定就没了!求贵人救救奴家啊!” 佩心蹙起眉头,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去报官,拦我们马车是何道理?” 女子哭着摇头,道:“没用的,报了官最多也不过是关上兄长一些时日,待兄长出来之后,定然不会放过妾身的!求求贵人,能不能收留奴家,奴家愿意为奴为婢,只求有一个地方能栖身,求求贵人救救奴家吧!求求贵人了!” 那名女子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磕头,没一会,额头竟是磕出了血。 这下,围观的百姓就热切议论了起来。 “这姑娘瞧着也是可怜啊,你看这身上的伤,肯定是那丧尽天良的兄长给打的。” “这还用说吗?真是畜生不如啊,居然要卖自己妹妹到青楼!” “也怪不得这姑娘方才不要命的拦着马车,这马车的主人家看着非富即贵,若是能让这姑娘入府做个婢女,她那兄长便拿她也没有办法了。” “可不就是?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这时候突然有人扬声道:“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贵人瞧着也是大户人家,安排一个婢女也不是难事,不如就救救这个姑娘吧。”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在马车内的卿琬琰听到外面的话不由得蹙起眉头,掀开窗帘一角,看着乌压压的人群,也看不出是谁方才说的那句话,看着那还在磕头的女子,眸色越发的沉。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有打算 沈悦音也听到了外面的话,不由得沉下俏脸。 “这群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底不是他们要随便往自己家里领个人,他们不担心!”接着看向卿琬琰,出言安抚,“琬琰,不要理他们,吩咐车夫直接走人。” 卿琬琰放下窗帘,对沈悦音安抚一笑,接着敲敲车壁,将佩心叫来。 沈悦音原本以为卿琬琰会吩咐佩心打发那些看热闹的人,却没想到的是,居然听到了卿琬琰吩咐佩心将那个女子带回王府。 莫说沈悦音了,便是佩心都觉得有些不妥,看着那个依然在哭泣的女子,面露犹豫,低声对卿琬琰道:“王妃,这个姑娘的底细还不清楚,带回王府,会不会不大妥当?” 只听卿琬琰清冷的声音传来,“听我的吩咐便是,我自有打算。” 既然卿琬琰都这么说了,佩心便只好听命,走过去对着那名女子冷声道:“且先跟着我们回府吧。” 那名女子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欣喜若狂的猛对着马车磕头道:“谢谢贵人!谢谢贵人啊!” 而围观的众人见一切都圆满解决了,便就心满意足的退散开来,如此,马车又可以自由行驶了。 沈悦音掀开窗帘瞟了一眼那跟着的女子,蹙起眉头,看向卿琬琰,道:“琬琰,那女子瞧着是有几分可怜,可,她突然闯过来,想想也有些蹊跷,把她带回王府,会不会招来麻烦?你若实在是可怜她,给她些银钱,让她去投靠其她亲戚就好。” 卿琬琰靠在软枕上,神情悠然道:“我若这么说,那个姑娘定然会说,她早就没有其他亲戚,别无去处,除非我收留她,不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到时候我再不收留她,似乎就忒无情了些。” 沈悦音瞪大眼睛,小声道:“你……你是不是看出来那个女子有些可疑?” “我也是猜测,这会儿路上人正热闹,咱们不是唯一乘着马车的,也是最显眼的马车,那女子不拦着别的偏偏就拦着咱们的,还一心想留下来,最关键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中偏偏还有人劝说让我将这个女子收留下来,这一个巧合说的过去,那么多巧合,反倒像是特意安排的。” “那你还收留那个女的?” “为何不收留?”卿琬琰对着沈悦音眨了眨眼,尽显慧黠,“那幕后之人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这个女子留在王府吗?既然如此,我便将计就计,反正到了王府,这个女子就尽在我的掌控中,也能顺着她找到那幕后之人。” 沈悦音这才知道,原来卿琬琰早就意识到那个女子的不对劲,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果然是个鬼灵精,亏得我方才还想着怎么说服你别让那个女子进府呢,原来你早就意识到不对了!下次再遇到,我可就不多说了。” 卿琬琰挽过沈悦音的胳膊,面带讨好,道:“这可不行,该提醒的表姐还要提醒的,我有时候也迷糊的。” “你呀!” 既然卿琬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沈悦音便也没有说什么,到了王府之后状似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女子,就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王府了。 送走了沈悦音,卿琬琰才把那个女子叫到跟前,打量了一番,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有些脏污,但也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方才在外面,人多嘈杂,也没听太清楚,你再将你的身世说说。” “回……回王妃,奴家名唤钟芹,是城西李家村的,奴家的父亲名唤钟力,在奴家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家母在两个月前也病故了,奴家的兄长名唤钟石,他一向游手好闲,还好赌,以往有母亲看着,他还能收敛点,母亲一去,他便再无顾及,如今欠了一屁股的债,便想把奴家卖了抵债。” “听起来,你的身世也是可怜,安排你在府里做个婢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话音一转,“即便只是个婢女,也要身世清白的,所以,我会派人去查看你所言是真是假,若你所言句句属实,便一切好说,若有半句虚言,现在老实交代,可以不予追究,若是最后查出来你说得是假话,决不轻饶!” 钟芹闻言便正色道:“奴家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当场自尽!” 卿琬琰却也不再理会,只吩咐佩心把她给安置好,便让她们退下了。 佩心领命,领着钟芹向为其安排的住所走着,钟芹在后面跟着,一双眼睛四处乱瞟,仿佛被王府的景致吸引住,竟是没有留意到佩心已经停下来了。待撞上佩心带着冷意的目光,钟芹吓得跪了下来。 佩心低下头,冷声斥道:“王妃怜你身世坎坷,留你在府中,是你的造化,但是你不要忘了,让你留在府里不是让你享福的,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身为婢女,不得随意乱瞟!不然就得受罚,还有,以后在主子面前要自称为婢子,不得像方才那般,王妃宽宏大量,看你初来乍到不同你计较,你却不能一直不懂规矩!听到了么?” 钟芹闻言面上尽是惶恐,“婢子懂了!多谢姐姐提点!” 佩心见此,便不在多说什么,只吩咐她起来跟着自己走,领她到了一处空置的房屋。 “这里暂时还没有其她婢女住,你暂且先在这住着,我先回去向王妃复命,你在这先休息一下。” “诺。”钟芹恭顺的目送着佩心离开,直到佩心身影远去,才将门关上,四处打量着房内摆设,神情莫测。sRIq 言穆清方回府,就听到文庸回禀说卿琬琰带来了一个女子。言穆清听罢之后,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明镜院。 彼时卿琬琰正在翻开王府的账册,听到外面的婢女唤着王爷,便知道是言穆清回来了,起身迎上去,将婢女都挥退,亲自将他外袍脱下,便道:“我有一件事同你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安排 言穆清心知卿琬琰大概要同他说的便是那刚带进来的女子一事,也不着急,手臂一伸,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道:“说吧,何事要同为夫说?” 卿琬琰看着他这般闲适的姿态,眼珠子转了转,“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言穆清扬起眉,故作迷茫道:“知道什么?” “少装糊涂。”卿琬琰拍了拍他的胸膛,嗔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从外面带来一个女子了?” 言穆清倒也不隐瞒,眉眼带笑的点点头,道:“回来的时候文庸同我提了。” “我若是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问?” 执起妻子的一缕青丝把玩着,神情慵懒,“唔,不知道,可能什么时候闲来无事又想起来了就会问问吧。”宠溺的顶了顶她的鼻子,“左右你在我身边就好,旁的我也懒得管。”sRIq “啧,你倒是不怕我带来个麻烦人物?” “呵。”含住朱唇摩挲了一番,哑声道:“若真是这样的话,吃亏的怕是那个人。” 揽着他的脖颈,眉眼染笑,“夫君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左右还有我在旁边,你吃不了亏。” 所以这还是在夸他自己啊! 卿琬琰没好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你这人,便是哄我一下又如何?忒的不解风情!” 言穆清轻笑了一声,含住她的耳珠,低声道:“王妃若想让本王解风情本王现在就可以解给你看,如何?” 卿琬琰伸手挡在他胸膛前,虽然隔着衣衫,但是也能感受到那不能令人忽视的烫感,不由得锤向他胸口,道:“总是这般不正经,我话还没说完呢!” “呵!”言穆清停下手上不规矩的动作,理了理她的发丝,将她揽在身前,柔声道:“不逗你了,你继续说。” 卿琬琰这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个钟芹像是被人指示的,不然一切太过巧合,便将计就计将她带回王府,好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你觉得我这般做可妥当?” 言穆清点点头,道:“若当时我在场,也是会这么做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先晾她一阵子,然后看她会有什么举动,若是那时候还看不出那幕后之人是谁的话,再把她慢慢提上来,让她以为已经得到了我的信任,如此的话,她总会留有破绽,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言穆清点点头,道:“自然是可行的,话说回来,你觉得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卿琬琰拧眉想了想,道:“处心积虑的想进宣王府,很有可能是朝中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有夺嫡之心的某位皇子,毕竟你是太子殿下的胞弟,若你这能查出什么破绽,便能牵连到太子殿下,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的。”话音一转,斜睨向他,纤指挑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面带无奈,“夫君生得这般招人,说不定又是哪个爱慕夫君的美人使得手段,比如让钟芹离间你我的夫妻情分,毕竟那钟芹打扮一下,也是个美人呢,就是不知到时候夫君能不能够把持的住,或者,夫君可有想到会是哪个心悦于你的女子所为?” 卿琬琰这样子,活像是个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只是这样的姿态放在言穆清眼中,却有别样的魅惑。 将她托着自己下巴的长指放到唇边,含在嘴里,在她面起羞涩的时候又放开,长指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声音低醇魅惑,“有你这个磨人精,我哪里还能想到其她女子,至于本王能不能把持得住,王妃很快就能知道了。”说罢就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向拔步床走去。 将怀中娇躯轻柔的放在床榻上,甩手将幔帐放下,便整个人压上去,卿琬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的火苗,便知道他是认真的,忙伸手捂住他的唇,道:“还没用晚膳呢!你这样也不怕让下人笑话!” 拉开她的小手,挑唇道:“他们不敢笑话,至于晚膳,晚点用也无妨。”接着低下头,将她的抗议声全部含在了嘴里。 而佩玉原本想问言穆清和卿琬琰何时传膳的,却听到门内响起一阵阵暧昧的喘息声,红了脸,忙退在一旁守候,不敢再打扰。 而这一晚,佩玉都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传膳”二字。 ―― 第二日,言穆清先睁开眼睛,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妻子,见她长睫下的暗影,有些愧疚心疼,自己昨晚似乎闹得有点太过了。 不想吵醒她,便轻手轻脚的下床,可刚要起身,就听到身后响起她的轻哼声,回头一看,便见她正揉着眼睛,看见他,一时还有些迷糊,“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卯时。” 卿琬琰知道他该上早朝了,便要起身为他更衣,可刚起来就被他给按回了床上,亲了一下她的眉心,柔声道:“今日不用了,你昨晚睡得太晚,好好休息才是。” 言穆清这么一说,卿琬琰便感受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想到昨晚的放纵,便忍不住瞪向那罪魁祸首。 言穆清也知道昨晚自己有点过了,轻咳了一声,道:“是为夫的错,今晚我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嗯?” 此时卿琬琰确实使不上立起来,便点点头,不再坚持。 直到看见言穆清穿戴完毕出门之后,卿琬琰才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这一觉,卿琬琰睡得很久,起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了力气,佩画几人听到动静,忙询问了一声,得到卿琬琰回应,才推门进入。 想是睡足了,卿琬琰心情不错,直到梳洗完毕之后,想起钟芹,方问道:“对了,那个钟芹,可有做什么?” 佩心回道:“回王妃,钟芹倒是没有其他举动,婢子着人去教她礼仪规矩,她也学的很是认真。” 这点卿琬琰倒是不意外,毕竟她刚到王府,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想,便道:“你待会儿去告诉钟芹,说让她暂时在南花园那做事。” “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并无可疑 卿琬琰并不是拿话吓唬钟芹的,她确实派了秋灵和明忠去李家村查看了一下。 日落之前,秋灵便回到王府,一进门就直接去了明镜院。 “婢子拜见王妃。” “起来吧。”卿琬琰将她扶起来,看着她额头还流着汗,便吩咐佩画端来一盏凉茶,“先润润嗓子吧。” “谢王妃。”在卿琬琰身边时日也不短了,秋灵也知道自家王妃的脾气,也就没有推脱,将茶喝了之后,便将打听出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回王妃,婢子和兄长去了李家村打听了一下,那村中确实是有一个姓钟的人家,婢子也向附近村名打听了,与那钟芹所说的一般无二,而钟芹的兄长钟石却不在家中,据说那钟石一向游手好闲,又因为长期好赌,经常欠债,为了躲避债主,经常不在家,而昨晚住在钟家附近的一户村民看到那钟石半夜回来,没一会儿又带着一个包袱走了,早上的时候便有几人来了钟家,听那话的意思应该是来讨债的,不过,那时钟石已经不在家,那些人把钟家乱砸了一通,便气冲冲的走了,附近的村民都说,那钟石定然是逃走躲债了,婢子同兄长进屋查看了一番,里面已然没有男子的衣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婢子和兄长为了确定府里的钟芹不是冒名顶替,也带了钟芹的画像,那些村名都说,确实是钟芹。” “那那个钟石呢?” “因婢子和兄长并没有见到钟石,便按照村名的描述画了一个画像,这会儿就在婢子身上,王妃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说罢就将画像呈了上来。 卿琬琰那日在马车上也看得不大清楚,便让佩心来看,佩心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确实很像昨日遇到的那个人。” 秋灵闻言继续道:“保险起见,婢子同兄长又去了钟石常去的那家赌坊,问了几个人,确定钟石确实是这个样貌的。” 哦?这么说,那个钟芹当真是为了躲避兄长的迫害,才会恰好冲过来堵着马车的吗?sriq 如今调查出来的一切,都能证明那钟芹确实没有说谎,可卿琬琰却始终觉得,一切太过巧合,莫非,是自己多想了,这么想着,看着秋灵,道:“秋灵,你觉得这个钟芹,是当真无辜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秋灵沉吟了一会儿,道:“回王妃,从表面的情况来看,这个钟芹瞧着并未说谎,只是,如王妃所说,她出现的太过蹊跷,要说一切是巧合,又有些牵强,要让婢子说,婢子觉得这个钟芹并非表面看着那般简单,只是那幕后之人既然目标是王府,定然不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或许只是婢子和兄长没有仔细查清楚,王妃再给婢子一些时日,婢子再仔细查查。” 卿琬琰却摇摇头,“不必了,如你所说,那幕后之人既然敢下这盘棋,定然会把这些最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给清理干净,所以你们再怎么查,怕是也还是这个结果,继续查,白费功夫不说,怕也会引起幕后之人的猜忌,既然那钟芹已然进府了,若她真的有其他图谋,不可能一直不动手,只要盯着她便好,你累了一整日了,且先下去休息吧。” “诺,婢子告退。” 秋灵退下后,卿琬琰便对佩心道:“佩心,明日你就带着钟芹去南花园,吩咐小汐好好盯牢了她。” “诺。” 吩咐完这些,卿琬琰便支额沉思着,双眉拧着。 佩画见此便问道:“王妃可是在想那钟芹?” “嗯。”改手支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虽说现在并未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钟芹身份有可疑,可是卿琬琰就是没来由的能肯定,这个钟芹定然是有问题,奈何如今确找不到什么线索。 佩心看着卿琬琰在为这件事发愁,便安抚道:“虽然现在查不到什么,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王妃您方才不是也说么,只要她在府里,就能找到她的破绽。” “道理是没错,但是也不想浪费太久的时间。”卿琬琰眯起眼睛,一时没有理清思路,而每当她想不清一些事情的时候,总会写字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便吩咐佩画几人给她研磨。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书案后,拿着狼毫笔聚精会神的写着字。 佩画几人见到言穆清后就要行礼问安,却被言穆清给抬手制止,又见他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几人会意,便悄悄的退了下去,顺带着将门也给关上,而这一切,卿琬琰也都没察觉。 言穆清倒是不曾见过她这般专注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倒也没有急着出声打扰她,反而好整以暇的抱臂观赏着。 只见她一袭樱色交领蝶舞暗纹襦裙衬托出她婀娜纤细的身姿,月白色的披帛随意的搭在手臂上,慵懒中透着几分妩媚,肤白赛雪,眉目如画,长睫如扇,一头青丝挽成朝云近香髻,芙蓉琉璃步摇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微摆动,瞧着有些俏皮。 此时狼毫笔上墨汁不多,便在墨砚上又粘了墨,期间眉头蹙了一下,就听她道:“佩画,磨墨。” 以往佩画磨墨的时候会看自己写字,到最后忘了磨墨,故而这次卿琬琰见到墨砚上的墨水快没了,便以为又是佩画跑神了,便就头也不抬的吩咐了,接着就继续写字。 言穆清见此,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出声,而是放轻脚步走上前去,抬手为其磨着墨,并就近看着她的字,而卿琬琰也没有发现自己身边早已换了人,依然聚精会神的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觉得墨迹又淡了些,便拿笔粘墨汁,可却看到那拿着墨棒的手却不是佩画的,不由得抬起头,刚好撞上那带笑的星眸。 卿琬琰没想到言穆清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又惊又喜的问道:“怎么是你?” 言穆清带着几分戏谑道:“你终于发现为夫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想得多 卿琬琰是知道自己在练字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不大注意其他,听到言穆清的话,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我方才在想事情,倒是没有怎么注意,你何时来的?”sriq 言穆清没有停下磨墨的动作,另一只手揽过妻子的楚腰,状似回忆着道:“唔,也没多久,反正看你写字也很是赏心悦目,便是多等些时辰也没什么。” “愈发油嘴滑舌了。”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却被言穆清给连笔带手的握住。 只见他移步到卿琬琰身后,一手支着桌案,一手握住她的手执笔,就着她方才写到一半的字继续写着,低醇的嗓音飘到她的耳边,“你的字不错,只是笔力稍欠火候,下次再写,可以这般。” 卿琬琰闻言便收起其他心思,认真的跟着言穆清的动作写着,果然,瞧着比之前写的字多了些劲道。 见此便忍不住面染笑意,“谢谢夫君!”转头看着言穆清,却发现二人离得这么近,只要自己再动一下,嘴便能碰上他的。 虽说二人已是夫妻,但是如今这般情景,还是让她有些害羞,想离他远点,可他却快她一步的以左手边圈住她的腰身,微微用力,让她后背紧紧的贴向他。 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琬琰,都是夫妻了,怎么还这般害羞?”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那是因为我不像你这般厚脸皮。”抓住自己腰上不老实的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要胡闹!昨晚就是因为你胡闹,晚膳都没用!传出去像什么话!” 明明瞧着是极为认真的说着,可那话听在耳朵里,却有些撒娇的意味,让言穆清听着不由得心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不闹了,现在饿了吗?不若叫人传膳吧?” 卿琬琰这会儿其实不大饿,但是想到言穆清在衙门忙了许久,应该是饿了,便道:“嗯,传膳吧。” 待用完膳之后,言穆清就发现妻子一直盯着自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挑眉问道:“一直看我做什么?” 卿琬琰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你待会儿有没有什么公文要处理的?着急吗?我有件事想同你说说。” 抚了抚她的耳唇,“没有什么公文要处理,今晚会很空闲,所以,你想说多久,都可以。” “也不会有多久的。”低头把玩着他腰间佩挂的玉佩,将秋灵和明忠调查出来的结果说了。 言穆清听着,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面带困惑,便道:“你是不敢肯定那个钟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了吗?” 卿琬琰摇摇头,道:“我始终觉得那个钟芹出现的蹊跷,只是现在根本调查不出来,我方才写字也是希望自己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到有什么遗漏的。”接着抬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想多了?” “你若不想多一点,我反倒该时时担心了。”刮了一下她的琼鼻,亲昵而又宠溺的道,“你之前那般专注,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想到了一些,之前一直在想着从那钟芹身上找线索,如今既然她身上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我便想着,不如就倒着想,你觉得,若是那钟芹真的是谁派来的,最有可能的是谁?” 言穆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听说过,当年我二哥意图谋反一事?” 卿琬琰点点头,道:“这件事当年闹得挺大,我自然是也听到了一些,如今那二皇子已经被皇上罚去守皇陵,终身不得踏出皇陵一步,而他的生母贤妃虽然没有被皇上怪罪,但也是常年在自己寝宫拜佛祈福,甚少出来了。” “上次母后寿宴,你也见到贤妃了,你对她,有何感觉?” 卿琬琰回忆了一番,缓缓道:“瞧着倒是个端和雅致的人。”抬眼瞥向言穆清,带着几分迟疑,“你是怀疑此事和贤妃有关?可贤妃在宫里,而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年二皇子谋逆一事之后,贤妃的娘家便被皇上给发落了,如今发配的发配,斩杀的斩杀,剩下的都被驱逐出洛安了,贤妃应该是做不到这些才是。” 言穆清闻言忍不住扶额苦笑,道:“上次明珍那件事之后你就说回来要将父皇的妃嫔和子女全部弄清楚,如今看来,还是没有弄清楚。” “额……”卿琬琰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她这些日子确实没有用心在这件事上,不由得讨好的拉过他的衣袖,“我最近是有些懈怠了,你且和我说说,以后我会用心将这些弄清楚的。” “傻丫头,我并没有怪你,若是可以的话,我不想你操什么心,只要安乐无虞的同我一在一起便好,可是眼下这样的处境,这些确实要难为你了。”执起她柔嫩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目光深邃而明亮的对上她的,低声保证着,“琬琰,待朝堂局势稳定了,我便带你出去游山玩水,如何?” 卿琬琰闻言双目一亮,她长这么大,除了洛安和扬州,对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却只在书上见过,从未亲身经历,自然是好奇的,而她之前与之闲聊,也说过想四处走走,倒是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甜甜一笑,点头道:“嗯,好!” 言穆清笑着将她重揽入怀,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三哥的生母陈妃曾经是贤妃宫里的宫女,被父皇临幸之后便产下了三哥,之后便被封为美人,接下来更是一路平顺,到了现在的陈妃,而这其中,贤妃帮了不少忙,而她们二人更是情同姐妹,即便是二哥事发之后,陈妃也会时不常的去贤妃寝宫看她,与她说话谈心。” 卿琬琰很是讶异,不管怎么说,陈妃之前做为贤妃的侍婢,却同皇上在一起了,这个做法无疑都是打了贤妃的脸,这贤妃同陈妃应该自此之后势不两立才是,而贤妃却丝毫不计较,反而和陈妃情同姐妹,当真是“贤”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麻烦 卿琬琰知道言穆清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的,便问道:“你是说,那钟芹可能是贤妃指示陈妃安排的?” 言穆清点点头,道:“她是有这个可能的,虽说陈妃娘家极为普通,而且也不在洛安,但是,我那二哥晋王却是有这个本事的。” “晋王?”在卿琬琰的印象中,晋王就是个贪图美色,只懂得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罢了,可如今听言穆清这么一说,这晋王莫非一直是在装的? 看出卿琬琰的想法,言穆清抿唇一笑,“琬琰,你当知道,很多事都不能看表面,就比如我二哥,在谋逆一事被揭发之前,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老实忠厚之人。” 这点卿琬琰倒是深感认同,不说远的,她身边的陆姨娘和卿明,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这么肯定的说是他们,是查出什么了吗?” “这倒还没有,只是根据这几年的观察,他们是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的,当然,还有一个人。” 卿琬琰好奇的问道:“谁?” 言穆清低头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让卿琬琰很是吃惊,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个人,却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佩画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婢子有事要禀报。” 卿琬琰刚想叫她进来,突然想到这会儿自己正坐在言穆清腿上,这个样子可不适合让佩画看到,便从言穆清腿上跳下,改端坐到他旁边,见一切妥当了,才扬声道:“进来吧。” “诺。”得到卿琬琰的回应,佩画便推门进来,只见她手上拿着个帖子,面上带着几分愧疚,在离言穆清和卿琬琰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并跪下,“回王爷,王妃,济国公府大夫人适才遣人送了拜帖,当时婢子看王爷和王妃在练字,不便打扰,便想着过会儿再说,可婢子糊涂,一时竟是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望王爷和王妃责罚!” 一提到济国公,卿琬琰便想到了冯宝珠,倒是没想到那济国公府大夫人居然送来拜帖,心里讶异,拿过拜帖,看着低垂着头的佩画,好气又好笑,道:“你呀,总是丢三落四,罚你一个月的月例小惩大诫,若是下次再犯,就不是罚些银钱就能过去的事了。” 佩画忙点着头,言辞恳切道:“王妃放心,婢子一定不会再犯了!” 卿琬琰摇头一笑,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sriq “诺。” 待佩画退下后,卿琬琰便打开拜帖看了看,从上面的意思大概看出,是济国公府大夫人想带着女儿冯宝珠来亲自登门赔罪的。 卿琬琰有些奇怪,她同冯宝珠的交集也就宫里那一次,可距离上一次已经有好几日了,怎么这时候才发来拜帖? 将拜帖递给言穆清,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言穆清倒是并不惊讶,随意看了看,就把拜帖放置在一旁,道:“济国公夫人的胞妹之前得了病,济国公府大夫人便陪同她一起去看望,想来今日刚回来。” 卿琬琰眨眨眼,道:“你还真的有派人盯着济国公府啊!” 言穆清好笑道:“我何曾骗过你?” “哦。”卿琬琰拿过拜帖随意翻看了一番,眼珠子转转,“这会儿天色已晚,现在回帖不大合适,便明日再派人去回帖,让她们母女二人后日再来,然后,在你回来之前,便把她们打发走就好。” 听出卿琬琰话中的酸意,言穆清伸手将她拽来躺在自己怀中,理了理她的鬓角,故作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在我来之前打发她们走?”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俊脸,没好气道:“这还用说吗?不管那她们是不是真的来赔不是的,那冯宝珠对你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的,说不定她就是想着和你在王府相遇,让你对她动心呢!” 拉过她作怪的小手,“你当让我动心是那么容易吗?我这二十二年来,也不过就对你这个磨人精动了心,只动这一次心便觉得甚是磨人,可不想再招惹旁的麻烦了。” 这一下,怀中的人儿炸毛了,只见她鼓着腮帮子,气哼哼道:“怎么?王爷这是嫌妾身麻烦了?” 谁知言穆清却笑着点点头,“嗯,是有些麻烦。”接着低头亲了亲她撅起来的樱唇,声音谙哑呢喃着,“不过,这个麻烦,我很喜欢。” 说罢便抱着她向拔步床走去。 外面明月高照,屋内春意绵绵…… ―― 济国公大夫人唐氏原本想着昨日送了拜帖却不见宣王妃的回帖,可能那宣王妃还有些生气,却没想到这会儿就接到了宣王妃的回帖,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完回帖之后,便让婢女将冯宝珠叫来。 冯宝珠进门瞥到桌子上放着的回帖,心里猜着可能是宣王府的,心里便起了波动,但是在母亲面上就没有显现出来。 规规矩矩的对大夫人行了礼,故作迷茫的问道:“母亲叫女儿来是何事?” “宣王妃回帖送来了,说是让咱们明日下午过去,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可不能再让宣王妃不高兴了,知道吗?” 去宣王府能见到宣王,冯宝珠自然是乐意的,可是一想到要对卿琬琰赔不是,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母亲,女儿不明白,那日惹恼宣王妃的分明是明珍公主,为何要女儿前去赔不是?” “因为那日你在场,而且那话头多多少少也是你挑起来的!照理说你早就该去赔不是的,可却拖到现在,为娘如今也是拉下脸面才去送了拜帖,好在宣王妃也回了帖子,你明日同为娘过去,可要注意了,不得再出差错!” 冯宝珠还是有些不服,可是看着唐氏那沉下来的里脸色,便识趣的闭上嘴,乖乖地道:“母亲放心,女儿明日定会注意,不会惹宣王妃生气的。”话虽这么说,但是冯宝珠却在琢磨着明日见到宣王殿下该怎么表现才能让他记住她,并喜欢上她!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登门赔礼 “小芹!” 正在浇花的钟芹听到有人唤她便转过身,看到来人之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笑着迎上前去。 “汐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小汐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她后面看了看,道:“花都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小汐点点头,面含赞赏道:“看来王妃把你带来倒是带对了,也不过几日,你倒是都适应了,而且做得也不错,回头佩心姑娘问起来,我可要好好夸夸你。” 钟芹羞涩一笑,道:“还是汐姐姐你耐性教导,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一开始得知这是王府,我还真是有些害怕了,都说在高门大户做事不容易,更何况是王府里的,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做错事,惹了王妃生气。” “这倒不会,王爷和王妃待咱们下人还都是挺好的,再说,王爷和王妃那样的人物,哪里会花心思在咱们身上,只要规行矩步,老实办事就行了。” “嗯,汐姐姐放心,我定会时刻注意的,对了,姐姐方才唤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瞧我,光顾同你闲聊了,倒是把要紧事给忘了。”小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忙吩咐起来,“既然你浇好花了,赶紧把附近的凉亭打扫一下,今日府里有客人,王妃可能会带着客人到这赏花,到时候走累了势必会在凉亭中休息,所以必须要打扫干净了。” “妹妹省得了,这就去。”接着弯腰将浇花的银盆端起来,状似无意的问道:“看姐姐这般紧张,是不是王妃仔细叮嘱过了,莫非下午来的是贵客?” “我也是得管家的吩咐,只知道是济国公府的大夫人带着女儿来府上作客,不过,不管是谁,来者是客,总不能失礼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你赶紧去打扫,我还要去厨房看看。” “诺。”钟芹也不再多问,听了小汐的吩咐便收拾好东西走了。 小汐神情莫测的看着钟芹快步去了前面的凉亭,便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 却说当日下午,卿琬琰刚用完午膳没多久,就得到通传,说济国公府大夫人唐氏和冯宝珠来了,将手中的书合上,扬起黛眉,“这位大夫人倒是个守时的,把她们请到清菊堂等着吧。” “诺。” 通传的下人走了之后,卿琬琰才不慌不忙的吩咐佩心几人给她更衣,以往府中没有来客的时候,她多半是衣着随性的,如今来客了,这个打扮便是不够稳妥了,自然,她身为宣王妃,去见唐氏母女,倒也不用多么正式,所以,倒也很快收拾好,接着便领着几个婢女向清菊堂悠闲的走去。 而冯宝珠随着唐氏到清菊堂的时候,便暗中打量着厅内的摆设,只觉得和言穆清的感觉很像,都是那么沉着而优雅。 想着正入神的时候,突然衣袖被一拽,回过神来一看,就见唐氏对自己低斥道:“快起来,王妃来了!”sriq 冯宝珠闻言忙收拾好情绪,跟着母亲移着莲步上前,在卿琬琰方踏进清菊堂的时候,敛衽行礼。 “臣妇拜见王妃。” “臣女拜见王妃。” “二位多礼了。”卿琬琰笑容亲和的虚扶了一把,“请坐。” “谢王妃。” 唐氏看着卿琬琰先坐下之后,才领着冯宝珠落座。 卿琬琰目光从低头不语的冯宝珠身上一闪而过,最后看着唐氏,道:“前日知道大夫人送来请帖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便不方便再回帖,故而便约了今日来,还望大夫人不要介怀。” “王妃言重了,原本就是臣妇来打扰了王妃,好在王妃宽宏大量,不与臣妇计较,对了,初次前来,备了些薄礼,还望王妃不要嫌弃。”说罢就对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侍女会意,便将礼物呈了上去。 卿琬琰看了看,倒也没有接,而是道:“大夫人客气了,按照辈分,您算是我长辈,怎好收长辈的礼。” “王妃这可是折煞臣妇了,臣妇初次到来,备礼原本就是应当,这也是臣妇的一点点心意,更何况臣妇此次来,也是想同王妃陪个不是,您若是不收礼的话,臣妇只会更加愧疚。” “素闻大夫人出身名门,行为处事从来就是让人钦佩的,既然是您的一片心意,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挥手让佩心将礼物收下之后,接着便故作不解的问道:“之前收到大夫人的拜帖,上面便有说来赔礼的,方才大夫人又提起,我便有些糊涂了,在此之前我同您并无什么交集,更不用提有什么误会或者争执了,而同冯姑娘,也就几日前在宫中见了一面,也谈不上有什么不妥,大夫人此来,是为了何事?” 唐氏一时也弄不清楚卿琬琰是故意装糊涂还是当真不计较了,可不管是哪一个,她今日都得把这礼给陪了。 于是便拉着冯宝珠起身行礼,道:“臣妇之前就听宝珠说王妃是个宽宏大量的,那日宫里的事王妃怕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臣妇却觉得,王妃宽宏大量是一回事,这犯了错还是必须要认的,那日宝珠奉命去宫中陪伴明珍公主,虽说只是陪伴,可她毕竟年长于明珍公主,原本就应该好好照看好公主的,可她没有照看好不说,还说错了话让王妃和明珍公主都心中有些不快,虽然是无心的,但是也不能就此作罢,到底,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这般不懂分寸,照理说原本早就该过来的,可臣妇之前不在洛安,别人来也不大合适,所以老爷便派人稍信说了这些事,臣妇得信之后便马上赶来,想着如何也要领着她来向王妃陪个不是,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晚了,还望王妃不要怪罪。”说罢,便对着女儿使了个眼色。 冯宝珠虽然心中很是有些不服气,但是面上瞧着却是极为诚恳的行礼赔罪,“还望王妃原谅臣女之前在宫中的无状。”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赏花 卿琬琰了然一笑,亲自起身将二人扶起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日的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冯姑娘也有她的难处,再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都处理过了,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夫人大可不用这般,也不用再责怪冯姑娘,毕竟那日的事情,也不能怪冯姑娘,快快坐下吧。” 唐氏见此便领着女儿谢恩了一番,方坐下来就又听卿琬琰道:“说起来,我之前便也听过冯姑娘的才名,当时便很是钦佩,如今看大夫人这般,也了然了,有大夫人这样端方识礼的母亲教导,也难怪冯姑娘这般出色了。” 唐氏闻言便谦笑道:“王妃谬赞了,您别看宝珠这会儿瞧着文静少言的,其实也是个调皮的性子,有时候,臣妇也很是头疼。” 冯宝珠听此便羞涩的低下头。 卿琬琰见此便捂嘴一笑,道:“大夫人也不过过多谦虚,冯姑娘能在洛安中有此等才名,便可知她是个优秀的,话说回来,冯姑娘这般出众的人物,可说了人家?”sriq 唐氏摇摇头,道:“回王妃,还没有。”其实说到这里,唐氏也心里也是有些苦涩,女儿今年已经十七了,还没定亲,她这个做娘的自然着急,可女儿的婚事却被济国公给把在手上,她这个做亲娘的却没的过问,心中自然是有些怄的,可想着济国公到底人脉比她广,而且又宠爱冯宝珠,想着由他做主,应该会给女儿说一门好亲事,可便是如今也没个音信,她心中自然是着急的。 这会儿卿琬琰提起,唐氏是很想发发牢骚,可到底也没忘记卿琬琰的身份,再说对卿琬琰也不够了解,所以唐氏便也没提。 而卿琬琰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点着头道:“这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是应该慎重才是,不过冯姑娘无论是才学还是容貌在洛安中都是拔尖儿的,将来一定能找一个与之处处匹配的如意郎君。” “承王妃贵言了。”接着看向冯宝珠,“宝珠,快快谢谢王妃夸赞。” 冯宝珠听话的起身行礼,道:“多谢王妃夸赞,只是宝珠不过蒲柳之姿,不敢得王妃此等夸赞。”她心中的人从来就是宣王殿下,嫁不了宣王殿下,哪里来的良配? 冯宝珠这么想着就有点心头泛闷,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母亲同卿琬琰交谈,偶尔不得已的时候再插嘴几句。 可她们三人委实不熟,再加上顾及卿琬琰的身份,唐氏便是更加注意了,卿琬琰觉得有些无趣,看了看时辰,便提议道:“咱们干坐着说话也是无趣,如今花园中百花盛开,正是风景最怡人的时候,不若,便一起去赏花吧?” 卿琬琰的提议,唐氏自然不好推脱,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能见见王府的美景,臣妇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是,会不会累着王妃?” “大夫人多虑了,王爷因为要忙于朝事,总是早出晚归的,我一个人在王府也是无聊,巴不得有人陪着呢,如今您和冯姑娘来了,正合我的意呢。” 唐氏这才道:“如此,就谢谢王妃了。” “大夫人客气了。” 接着,一行人便出了清菊堂,而王府中南花园较大,而且这会儿南花园那树木更为茂密,眼下太阳正大,到那倒是不晒,所以自然而然的,一行人便去了南花园。 虽说王府南花园的花开得是极好,但是唐氏见得也多,便也没有多稀奇,只到底是在王府里,这些心思便不能摆在脸上。 跟着卿琬琰一路欣赏下来,就在腿有点酸的时候,就听卿琬琰道:“走了有一会儿了,想来大夫人和冯姑娘也累了,前面有处凉亭,就先去那坐会儿吧。” 唐氏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依然是一副端和的笑意,“一切听王妃的。” 就这样,几人便向前面不远处的揽月亭走去。 而钟芹正好就在附近打扫,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忙跪下来行礼,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即便是唐氏和冯宝珠从她跟前走过,也不曾抬头看一眼,佩心在一旁看着,眸光微闪。 直到卿琬琰几人到了凉亭坐下之后,钟芹才起身,却在这时,佩心过来叫住她,道:“你去厨房端些茶点过来,记住,要快点。” “诺。”钟芹应下之后,就转身走了,似乎对揽月庭里的人并不在意。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碰上了小汐,小汐看看她手上的托盘,问道:“可是王妃带着济国公府的大夫人去了南花园?” “正是,所以佩心姑娘让我端些茶点过去。” “这样啊,你身子还有些虚弱,今日你也忙了许久了,不如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茶点我替你送去就好。” “可是姐姐也是忙了许久的,而且佩心姑娘是吩咐我去拿,若是姐姐过去的话,佩心姑娘怕是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再说,那我已经打扫好了,送了茶点以后我只要再将没有修剪好的花草修剪好,再等王妃走了,将亭子里的东西收拾完就好了,也不是有多少事的。” 小汐闻言便看了看她的气色,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当真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钟芹笑着点点头,道:“汐姐姐放心,我当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汐这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快将茶点送过去吧,别让王妃久等了。” “好。”钟芹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 到了揽月庭之后,钟芹将茶点小心放好后,就弯身退了下去。 而揽月庭中,卿琬琰和唐氏倒是聊得很是和睦,冯宝珠插不上话,也不想出声,就百无聊赖的坐着,但是却也没有急着想走,毕竟,言穆清还没有回来。 这时候卿琬琰却唤起她来,“冯姑娘怎么一直不做声?可是有什么不适?” 冯宝珠忙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臣女头一次来这花园,被这花园的美景给吸引了,一时跑了神,还望王妃恕罪。” 第二百六十八章 领路 卿琬琰不在意一笑,道:“原来冯姑娘是个爱花之人,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婢女领着你四处走走?” 唐氏不放心,遂想替女儿回绝了,可谁知却晚了一步,只见冯宝珠起身福了福身,面上带着几分欣喜,道:“如此,真是谢谢王妃了,说出来怕王妃笑话,方才一路走来,臣女看到许多花朵开得正好,就想去看看,可头一次来,就有些不好意思提起。” 卿琬琰和善笑笑,道:“这有什么?冯姑娘也是太过见外了,佩心,不领着冯姑娘四处转转。”sriq 这个佩心一看就知道是卿琬琰的心腹丫鬟,冯宝珠是不想让她跟着的,于是便道:“佩心姑娘是王妃您的贴身丫鬟,理应留下来侍奉王妃才是,左右臣女也就是想四处走走,不用麻烦佩心姑娘跟着的。” “冯姑娘客气了,终归你是客人,又是头一次来王府,由佩心跟着更为稳妥一些,还是……”话音微顿,“佩心做了什么让冯姑娘不满,所以不喜她跟着?” 唐氏听着心头一跳,忙站起来,堪堪挡在女儿面前,福身道:“王妃误会了,这孩子只是觉得佩心姑娘作为您的贴身侍婢,若是让佩心姑娘服侍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孩子一向如此,还望王妃不要介怀。”接着微微转头看向冯宝珠,“王妃让佩心姑娘陪着你是一番好意,王妃都不计较,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冯宝珠闻言便顺着唐氏的话,道:“是,是宝珠多虑了,还望王妃多多包涵。” 卿琬琰弯唇微笑,道:“大夫人和冯姑娘也不用这般多礼,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不知冯姑娘喜欢什么花?” “回王妃,臣女喜欢牡丹花。” “正好,这南花园有一处的牡丹花开得就不错,佩心领着冯姑娘去看看。” “诺。”佩心应了一声,便走到冯宝珠跟前候着。 冯宝珠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便只好应下来,和佩心一起出了亭子,而冯宝珠的婢女青兰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冯宝珠原本就不是真的想去逛什么劳什子的花园,她想出来只是想打听一下,看言穆清什么时候回来,可这会儿佩心跟着,她自然是不好问了,一时便有些兴致缺缺。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婢女过来,对着冯宝珠行了礼,便在佩心耳边说了几句话,见佩心眉头蹙了一下,冯宝珠便道:“可是有什么事?若是急的话你可以先走,我和青兰在四处走走,稍后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 “婢子谢谢冯小姐体谅,可是,王妃吩咐过了,婢子若是将您自己留在这,万一有什么事,王妃那边也不好交代,冯小姐等等,婢子去唤别的婢女来。”接着便转身要找,这时候突然看到钟芹在不远处虚修剪花草,便扬声将她叫来。 “小芹,这位是济国公府的冯八小姐,你陪着冯小姐在园中四处看看,还有,冯小姐最喜欢的便是牡丹,你待会儿领冯小姐去看看,我这边有事,要先去处理,你要好好招待好冯小姐,明白了吗?” 钟芹忙应道:“诺,婢子省得了。” 佩心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就向冯宝珠赔罪,然后领着那个婢女匆匆而去。 见佩心走远了,钟芹便对冯宝珠行礼,轻声问道:“小姐是想现在就去赏牡丹,还是先四处看看?” “唔,先去看看牡丹吧。” “诺,那小姐就先随婢子来。” 冯宝珠点点头,就跟着钟芹走了,在路上,状似闲聊的问道:“你叫小芹?” “回小姐,是的。” “我方才看你在修剪花草,这花园里的花都是你种的?” 钟芹摇摇头,道:“回小姐,婢子可没这本事,婢子不过是平日里帮忙修剪一些杂枝乱叶,顺带打扫一下罢了。” “哦,你在王府当差几年了?” “不瞒小姐,婢子也是刚来王府没几日。” “哦?”冯宝珠眼珠微转,打量了钟芹一番,瞧着她有些怯懦的样子,再看她的穿着,应该不是什么得重用的丫鬟,如此,倒是比那佩心好应付一些,心思转了转,继续道:“王府不比寻常人家,这规矩也更多一些,你既然刚来,可都学会了?” 钟芹羞涩一笑,道:“婢子鲁钝,也只学会了一点点而已。” 冯宝珠见此继续道:“既然是刚来的,难免会不小心犯些错,碰到大度好说话的主子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若是碰到一些性子不好的,可就麻烦了,不过,王妃性子敦和,想来便是你犯了错,她也不会同你计较太多。” “王妃确实待人极为和善。” “是啊,王妃确实是个极为和善的人,不仅如此,容貌生得也这般出众,想来宣王殿下一定很宠爱王妃吧?” 钟芹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冯宝珠见此暗暗握紧了丝帕,接着便状似无意的问道:“离种着牡丹花的地方还有很远吗?” “回小姐,不远的,快到了。” 说着就要加快脚步,却被冯宝珠给叫住,“不用那么着急,我只是不想去了太久,打扰王妃,我爹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王爷喜静,不喜欢外人在府里打扰,让我同母亲在王爷回来之前就走的,你可知道你们王爷一般都什么时辰回来?” 钟芹摇摇头,道:“这个婢子也不是很清楚,左右快晚膳的时候王爷应该就会回来了。” 这说了等于没说! 冯宝珠心中暗恼,突然看着钟芹手上有几道伤口,一看就是刚刚弄伤的,便“呀”了一声,便拉起她的手查看,面带担忧的道:“你这手上怎么有那么多伤口?可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钟芹收回手,讪笑道,“是婢子在修剪花草的时候不小心自己伤到的。” 冯宝珠听罢面露惋惜,道:“原来如此,要说起来,你生得也不错,若是在我府上,我可舍不得让你这样的人去做这些粗活,没得糟蹋了。” 钟芹听着冯宝珠的话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何时回来的 钟芹敛去眼中的暗光,忙摆手否认道:“小姐这话可真是折煞婢子了,婢子出身卑微,能得王妃同意,进府做事,已是天赐的恩情了,万不敢有其他奢望!” 不敢有? 她说不敢有,便说明她心里却是有些不服的,只是身份摆在这,没这个胆量奢望吧? 冯宝珠凝眸看着,见钟芹目光闪躲,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果然如她所料,看来,她这个试探,倒是试探对人了。 唇角轻扬,端的是和善近人,捂嘴轻笑,道:“这只有咱们三个人,又没有旁的人,瞧把你吓得,我也不过是看和你投缘,又见你容貌出众,且是个老实本分的,觉得你在这修剪花花草草太可惜罢了,说穿了也就是一时感慨,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钟芹闻言便面露感激,道:“谢谢冯小姐!” “我也没做什么,当不得你的谢。”顿了顿,又道:“其实,不管做什么,终归也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过得更好,以你的资质,放在别的府里,得到主子赏识,做个一等丫鬟,也是不难的,可就是这王府的主子也就王爷和王妃两个,而王府的婢女我瞧着也不少,原本就僧多肉少,而王妃身边的那几个丫鬟,据我所知又都是自小伺候王妃的,这情分自然是非比寻常,这么一来,以后就更难了,你如今只是在花园里弄弄花草,做些杂活,想来,月利也不是很多吧?” 钟芹咬咬唇,却也是摇摇头,道:“对婢子来说,如今这般已是很好了。” “你这知足常乐的性子倒是不错,不过,能多得点银钱傍身也不是坏事,你说是不是?”看着钟芹面露苦涩,冯宝珠继而又道:“我看同你有缘,便就和你直说了,其实,这次我来是想结交王妃的,既要如此,自然要投其所好,可王妃身份高贵,而且平日里又为人低调的,想知道她的喜好却不容易,我看你是个聪慧又老实的,便想着让你帮个忙打听一下,自然,这好处是少不了你的。”说罢就对婢女青兰抬了抬手。 青兰会意,便从袖中拿出一个鼓囊的钱袋递给冯宝珠,冯宝珠拿过之后就塞到钟芹手里,低声道:“这些,只是麻烦你的辛苦钱,只要你尽心帮我打听好了,这好处会越来越多的。” 钟芹看着手中鼓囊的钱袋,手中的重量实实在在的告诉她,这里面的银子不会少,以她一个做杂活的丫鬟来说,这些银钱确实诱人,面露纠结了一会儿,轻摇摇头,道:“多谢小姐赏识,可您也看到了,婢子就是个做杂活的小丫鬟,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能在王妃面前侍奉,怕是帮不了小姐多少,这些银两,婢子愧不敢收,还是请小姐收回吧。” 冯宝珠似乎并不意外钟芹会拒绝,却也没有要收回银两的意思,只见她依然是平易近人的样子,道:“这银子我既然是给了你,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想帮我的忙,就当这些银两是打赏你领我逛花园的赏银就好,若是愿意了,再来告诉我,我这个人,从来不会亏待替我办事的人的。” 钟芹看看冯宝珠,又为难的看看手中的钱袋,有些为难,“可……”sRIq 冯宝珠却不再给她机会,直接指着前方,面露惊喜道:“看来是到了呢,这些牡丹花开得确实是不错,我自己去那看看,你先在这候着吧,顺便也好好想想我的话,也不要同我争论这些,若被人看到,我是无所谓,你却是说不清了。”说罢径直越过钟芹,想那一团团的牡丹花丛走去。 钟芹看着在牡丹花簇拥中笑容明朗的冯宝珠,眼光微暗…… 冯宝珠在花园中逛得差不多了便回了揽月亭,彼时唐氏也打算告辞了,见到女儿回来,又同卿琬琰说了会儿话,就道:“臣妇也叨扰王妃许久了,眼下时辰不早了,臣妇和小女就先告辞了,改日王妃若是得空,可以来国公府,虽说国公府的花园不比王府精致,但也别有一番景致,希望王妃看到能喜欢。” 卿琬琰笑容晏晏,道:“大夫人谦虚了。” 接着寒暄了几句,就吩咐佩玉送唐氏和冯宝珠走了,而直到她们到了门口,也不见言穆清回来,冯宝珠很是可惜,却也莫可奈何。 而冯宝珠不知道的是,她等得人其实已经回来了,只是为了不想麻烦,便直接从后门进来,之后就直接回了明镜院,不曾出来。 而因为这一切做的太过隐蔽,卿琬琰事先也不知道,所以在回到明镜院的时候,看到悠哉歪靠在软榻上的言穆清之时,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何时回来的?怎么都不曾听人提起?” 显然言穆清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身上还有刚沐浴过后遗留的湿气,见到妻子惊诧的样子,勾唇一笑,却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伸手,声音慵懒道:“你离得太远了,到这来,我告诉你。” 卿琬琰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心知这厮就是故意逗弄她的,可看着他这会儿姿态慵懒的侧躺在软榻,衣袍随意的穿在身上,松散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再往上看,只见半湿的墨发垂顺而下,平铺在软榻上,让卿琬琰不由得想起“秀色可餐”四个字,一时竟是舍不得开口拒绝。 卿琬琰心中唾弃着自己,可脚却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言穆清见此,露出邪魅一笑,在卿琬琰刚刚靠近之时,一个伸手就将她拉了过来,卿琬琰不料他会突然袭击,就这样趴到了他身上,佩画几人见此,纷纷识趣的悄然退下,顺便将门给掩上。 多次的经验告诉卿琬琰,这会儿她想起来也是不可能的,索性就放松身体,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璀璨星眸,撇撇嘴,道:“你今日倒是回来的比以往都早呢!是不是因为知道府中有个美人等着你,所以就早早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出卿琬琰语气中的酸意,言穆清心情更好了,勾起她一缕青丝,卷在手指间把玩,语气低醇,却又说不出的魅惑,“王妃果然聪明,本王就是知道府里有个美人等着本王,所以本王忙完了衙门里的事情,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看着娇妻瞪大了水眸,轻声一笑,勾住她的后颈,微微用力,把那诱人的娇唇压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吸允了一番,直到觉得满足了,才放开她,面露宠溺,“这王府,除了眼前的美人能让本王牵肠挂肚,还能有谁?”话音一落,就见妻子忍不住露出甜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勾了勾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小醋桶!为夫就是听你的话,不想让那个冯宝珠知道我已经回来,免得惹你这丫头吃醋,便从后门回来了,你倒好,也不知夸夸为夫。” 卿琬琰听罢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头,面露赞赏,道:“夫君真好,以后继续如此!”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这般,无奈苦笑,长指滑过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济国公府大夫人和冯宝珠来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为上次在宫中的事情赔不是罢了,还送了些礼来,不过那冯宝珠中途去南花园逛了逛,我让秋灵暗中盯着了,正想找她来问话,就见你回来了,要不要这会儿将她叫来?” 左右现在无事,言穆清便点点头,将秋灵叫来,秋灵一来,也不多废话,便将在花园中的情形详细说了说。 卿琬琰听罢之后,斜睨了言穆清一眼,道:“想同我结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而言穆清的反应则是老神在在的品着茶,感受到卿琬琰的注视,只勾唇一笑,卿琬琰白了他一眼,又继续问道:“所以,钟芹收了冯宝珠给的银子了?” “收是收了,不过钟芹也是推脱了一番,瞧着是并不愿意收下,自然,是真的不愿收还是装装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卿琬琰沉思了一会儿,低喃道:“这么说来,这钟芹和冯宝珠以前应是不相识的?” 秋灵回道:“回王妃,目前看来,她们二人之前多半是真的不认识。” 卿琬琰默然,这么说来,这钟芹便不大可能是冯宝珠派来的。 就在这时,佩心敲门,得到卿琬琰的许可后,便进来,道:“回王爷,王妃,钟芹说有要事前来求见王妃。” 卿琬琰扬了扬眉,刚在说她,她便来了,还真是巧呢。 同言穆清对看了一眼,后者则起身,道:“既然是来找你的,我便到内室,我在,她估计也有些不自在。” 卿琬琰点点头,待言穆清进到内室之后,才让佩心将钟芹叫来。 这还是钟芹入府以来第一次到明镜院,却也没有东张西望,进来之后,目不斜视,在离卿琬琰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跪下来行礼,道:“婢子给王妃请安。” 卿琬琰淡声道:“起来吧。” “诺,谢王妃。” 钟芹起来之后,卿琬琰继续问道:“突然要来找我,是有何事?是不是在王府遇到什么麻烦了?” 钟芹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府中的人都很是和善,婢子很是感激,唯一怕的就是规矩没学好,让王妃失望,婢子此次来,是想向王妃请罪的。” “哦?”卿琬琰面露讶异,“你做了什么事需要来请罪?我怎么从未听过?” “回王妃,是在刚刚。”钟芹将冯宝珠给她的钱袋呈了上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跪下来,面露愧色,“婢子越想越后悔,当时就该义正言辞的将这些银两还给冯小姐,可……可婢子自小就不大会拒绝别人,再加上那冯小姐又是王妃您的客人,婢子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如今越来越后悔,便来王妃这请罪,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还望王妃责罚,但是请王妃不要将婢子撵出王府,婢子如今已经无家可归了!” 卿琬琰掂量了下手上的钱袋,垂眸看着钟芹,缓声道:“这位冯小姐出手倒是挺大方,这些银两足够你花上许久了,若是省一点,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可比你在王府每个月得这些月例可观许多,看来那冯小姐是真的挺赏识你,我当初带你进府,也是看你可怜,那冯小姐有句话说得也不错,我身边伺候的人也是足够的,所以你很有可能一辈子只能在王府做个做杂活的丫鬟,你,当真甘心?”还没等钟芹开口,又道:“想好再说,我既然问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说实话的,你风华正茂,心有不甘也属正常,只要你点头,我自会把你送到冯小姐那,不会责罚你的。” 钟芹摇着头,很是紧张不安的样子,道:“自婢子得王妃相救之后,婢子便发誓此生只为王妃效忠,不会再认旁的主子!婢子知道自己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婢子真的只想留在王府为王妃做事!求王妃让婢子留在王府吧!今日的事是婢子的错,还望王妃责罚!怎么责罚婢子都心甘情愿的受着,只要不把婢子撵走就好!”说着就磕起头来。 仿佛当真是害怕卿琬琰将她赶走,磕头是实打实的碰着地面,卿琬琰都能听到声响,看她额头已泛青紫,便对佩心使了个眼色。 佩心会意,便将钟芹给扶起来,钟芹不安的看向卿琬琰,却见卿琬琰和煦一笑,道:“你也不用如此紧张,我不过就是问问,总归要你心甘情愿才行,既然你如此忠心,我自然是不会驳了你的一番心意,以后就好好留在王府做事吧,做的好了,自然会有嘉奖。” 钟芹闻言面露笑容,忙福身谢恩。sRIq 卿琬琰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又让佩心拿给钟芹,钟芹见此,忙摆手,道:“这银两婢子不能收的!” “既然是冯小姐赏赐给你的,你就留着,她不是也说了,你若不愿,权当你领她游花园的赏钱了,所以你要不要心存芥蒂,再说,这些银子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留在你那。”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聪明了 看着卿琬琰笑容和善,似乎当真是不介怀,可钟芹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佩心见此便柔声劝道:“王妃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收着,左右收不收,你都会对王妃忠心耿耿的,不是吗?” 钟芹闻言点着头,一脸认真的道:“婢子这条命是王妃救得,自然只会对王妃忠心!” 佩心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收下吧,这可是王妃的命令。” 钟芹见此,这才将钱袋收下,卿琬琰点点头,道:“行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也忙了一日了,先回去休息吧。” “诺,婢子告退。” 直到钟芹退下,卿琬琰面上的淡笑才隐去,对秋灵低声吩咐道:“继续看好钟芹。” 秋灵也不问其他,只正色应下来,道:“诺。” 接着,卿琬琰向佩心吩咐道:“你去告诉小汐,对钟芹像以前那样就好,却也不要总是和她在一块,不要露出破绽。” “诺。” 佩心应下后,就和秋灵一起退了下去。 卿琬琰这才起身向内室走去,一进去,却见言穆清平躺在拔步床上,紧闭着双眸,仿若熟睡了一样。 可卿琬琰就是敢肯定,这厮一定是装的,眸子转了转,放轻脚步,走过去,正要捏着他的鼻子的时候,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来,露出那如墨珠般的眸子,微微一笑,将佳人拉倒在自己怀中,一手轻揽着她的柔肩,道:“又想使坏了?” 卿琬琰撇撇嘴,道:“分明是你故意装睡使坏的!”话音一转,“方才钟芹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嗯。” “那你有何感想?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是无辜的?” “你不是已经有了论断?” 卿琬琰下巴支在他的胸膛上,眨了眨眼,道:“哦?你倒说说,我心中是怎么论断的?” 拇指抚过她的眼睑,轻勾唇角,“你自然是在想,这个钟芹果然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太过聪明了。” 卿琬琰扬了扬眉,还真被言穆清说中了。 那钟芹要当真如她所说那般忠诚,当时就该义正言辞的推脱掉,毕竟这是在王府,只要钟芹死活不收,那冯宝珠也是没有办法,终归这些事见不得光的,冯宝珠不会将这件事闹大。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闹大了,对钟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最多也就是得罪了冯宝珠,在自己这个王妃这,她可是会大大露脸的。 可钟芹不仅没有推掉,反而还收下,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这样,不仅在她这露了脸,也不得罪冯宝珠,给自己可是留了不少的退路。 自然,卿琬琰敢这么肯定,也是因为秋灵将当时的情景详细说过,那钟芹怕是只以为她会派人看着自己,却不知道她派的这个人,是懂得唇语,而且眼力极佳,她说得话和当时的表情,都一点不落的会落在秋灵眼中。 从秋灵的话中,便可看出,当时钟芹回绝的便不强烈,给人留下了遐想,而且话中更是留足了余地,若是如此她还能相信钟芹是对她忠心耿耿的,那也是活该被算计了。 不过,能调教出如此机敏的细作,看来背后之人不简单。 抬眼看向言穆清,道:“你觉得,这钟芹背后之人会是谁?” “还不能确定。”言穆清目光微沉,“不过,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 却说青兰对冯宝珠收买钟芹一事一直有点担心,跟着冯宝珠回到寝房之后便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个叫小芹的婢女咱们也是头一次见,您就吩咐她做这些,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她拿什么反咬我?”冯宝珠把玩着丝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一袋什么都没写的银子?这些如何能证明是我给的?再说,以往谁想结交谁,都会花钱收买府中的一些下人,这些大家都是清楚的,那宣王妃要是为了区区婢女的话同我这个国公府的嫡女争辩起来,丢人的只能是她,我还倒真希望那个宣王妃同我计较,也好让宣王殿下看看,他的王妃是何等的愚蠢粗俗,最好心生了厌恶才好!” 青兰这才了然,忍不住夸赞道:“还是小姐您有办法!” “少贫嘴!”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倒也是提醒了我,今日那婢女分明是有些动摇的,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投靠我,既然要为我所用,怎么也要知根知底的,你派人去好好调查一下那个婢女的身份。” “诺。” ――sRIq 冯宝珠收买钟芹一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钟芹在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继续在南花园做事,很是安分守己,就这样风平浪静了两个多月。 这一日,钟芹刚打扫完,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闻声过去,却见到婢女小紫坐倒在地上,忙过去将她扶起,见她一直揉着脚裸,便去查看,看到那脚裸红肿的样子,倒抽一口气,“你的脚扭伤了,得赶紧看大夫!” 小紫哭丧着脸,道:“这如何是好,宋嬷嬷让我去买鱼,我这门还没出呢,就先把脚给扭伤了,这耽误了时辰,可是要被宋嬷嬷给训斥了!” “买鱼?” “是啊!王妃吩咐厨房晚膳要做糖醋鱼,宋嬷嬷方才发现府里的鱼已然不新鲜了,便吩咐我赶紧去买一条,我怕误了时辰,就想快点去的,可如今倒好,我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的,总是做错事,已经被宋嬷嬷给吵了好几次了,这次又出这种事,被宋嬷嬷知道了,肯定会告到管家那里去的!” 小紫说着说着,就急哭了,钟芹见此忙安抚道:“你先不要哭,你先在这歇着,我替你去把鱼买了吧?” “你?” “嗯,以前在家里,都是我做饭,这鱼我也是会挑的,若是你不放心,我帮你去找别人来。” “我没有不放心!”小紫忙摆摆手,“只是怕麻烦你。” “你我都在王府做事,这么客气做什么,左右我现手上的活计也做完了,我便替你去,不然耽误了太久,误了王爷和王妃的晚膳,可就更麻烦了!” 小紫似乎是当真怕惹来麻烦,听到钟芹的话,便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另见他人 原本钟芹是想扶着小紫回去的,可小紫担心误了时辰,便道:“我在这休息会儿自己过去就行,你快去鱼市买鱼吧,别误了时辰。” 钟芹这才点头出了王府。 在去鱼市的一路上,钟芹也没有向后看,步履匆忙的走着,似乎当真很是着急,到了鱼市,卖鱼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钟芹四处看了看,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一个有些爽朗的嗓音响起,“姑娘来看看,我这的鱼可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一个比一个肥美。” 钟芹过头看过,就见是一个腰圆体胖的大娘憨笑着指着身下盆里的鱼,钟芹走过,蹲下来仔细查看,点点头道:“瞧着是不错,不过这样的,我吃了倒是可以,给我们家主子吃,可就不够好了,我还是去别出看看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那大娘马上将她叫住,拍腿笑道:“姑娘果然是个识货的,我看姑娘这通身气派,定然是在大户人家出来的,既是给姑娘的主子用的,那这些鱼确实就配不上了,我这还有些鱼在屋里放着呐,姑娘随我去看看,其中有一条不是我吹牛,我这卖鱼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好的鱼呢!就是太好了,我才不舍得放外面,免得让那些不长眼的给东摸西摸的给弄死了!” 钟芹半信半疑的道:“真的假的?您可别拿话框我!” “当然是真的,若有半分虚假姑娘随便挑一条鱼,我不收一个铜钱!姑娘请进。”将钟芹请进去的时候转头请旁边的鱼摊的人帮忙看一下鱼就跟着钟芹进屋里了。 而那个被请求帮忙的人满脸羡慕,道:“金大娘嘴就是会说啊,今儿又是她生意最好。”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而这些,那金大娘也听到了,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却带着几分嘲讽。而一直走在前面的钟芹却转过身来,看着金大娘的眼神似笑非笑,如何看也不像是刚刚认识的。sRIq “看来你在这摆摊抢了不少人的生意。” 金大娘耸耸肩,道:“那是他们笨,可怨不得我,好了,快进去吧,头领等了你许久了。” 钟芹点点头,掀开青灰色的拖地帘布,后面正是一个不显眼的木门,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站着,听到声音后转过身,露出一张黝黑而平凡的脸。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在宣王府呆着。” 钟芹神情一肃,忙上前走过,福了福身,道:“属下也想早些出来见您,奈何担心惹宣王和宣王妃怀疑,所以一直不敢行动。” “你能沉得住气是最好,那宣王府一直守得像铜墙铁壁,可见宣王的警惕心有多高,这次若不是那宣王妃,怕是你也进不去,这些日子你在宣王府可露出什么破绽?” 钟芹将这几个月在宣王府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那男子听罢之后点点头,道:“看来,他们并没有怀疑你。” “这也要多亏您将属下的身世处理干净,不然,未必能让宣王妃对属下放下戒心。” “也要你能沉得住气。” 钟芹叹了一口气,道:“就这几个月看来,宣王妃应是对我放下戒心,只是,怕是很难得到她的重用,她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极得她信任,而且那几个丫鬟瞧着感情颇好,要想取代她们,怕是不容易。” 那头领闻言嗤笑了一声,面带不屑,道:“现在感情好那是因为没有让她们不合的理由罢了,她们虽说都得宣王妃信任,可宣王妃是不是对她们一视同仁就不得而知了,再说,即便是一视同仁,也难保不会有人妒忌,你心思细腻,只要用心,相信没有你挑拨不了的,不过你也要尽快,不能拖得太久!” “诺,属下遵命!” “嗯,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话音一转,“你方才说,那冯宝珠有意拉拢你?” “她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属下也还没答应,就这么容易答应,怕她还会怀疑。” “你没有答应,她也是有些怀疑的。”看着钟芹面露讶异,男子嘲讽一笑,“之前又另一些人调查你的身世,就是那冯宝珠派来的人。” 钟芹点点头,这么看来,那冯宝珠应该是不会再怀疑她了。 “属下想假意答应她,您觉得如何?”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只是属下此次出来的匆忙,也不能久留,属下两日之后要出来采买一些东西,怕是要劳烦您替我捎个话,让她两日后未时三刻在灵宝斋相商一些事情。” “这好办,行了,知道你这一切顺利我也好同主子回禀,你赶紧回去,不要惹了人怀疑。” “诺,属下告退。”钟芹应下之后,就要退下,却突然就听到身后响起男子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你怎么也不问问那个人现在如何了,毕竟你们二人……”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钟芹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这同我无关,全看主子如何处置。”接着就直接开门而出,而彼时金大娘已经将一条鲜活的肥鱼装好了,见她出来,就递给她。 钟芹拿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就同金大娘如常一前一后的出来。 到了外面只能见到金大娘笑容满面的送钟芹走了,一切看着都那么平常…… ――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就看早卿琬琰以手支颐,靠在软榻上闭眼假寐,心思微动,悄然走过去,手指刚碰到她的脸颊,就见她睫毛轻颤,接着就掀开眼睑,抬眼看清是他,眉眼放柔,起身揽着他的脖子,声音娇娇道:“你回来了?” “嗯。”言穆清顺势将她抱在腿上坐下,把玩着她的耳坠,“怎么这会儿睡上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你饿了吗,让下人传膳吧?” “好。” “那你先去更衣净手吧,晚膳很快就能上来了。”卿琬琰说着就从他腿上下来,开门吩咐佩画可以传膳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果然 言穆清换了常服出来之后,晚膳已然摆在了桌子上,掀衣坐下,方执起牙箸,自己碗中就多了一块鱼肉,抬眼望去,就见卿琬琰冲着自己眨眨眼,“这鱼可是那个钟芹亲自去买的,看着倒是不错,夫君尝尝看如何?” 言穆清闻言挑挑眉,也不说什么,直接将鱼肉夹起放在嘴里,卿琬琰见此,哭笑不得,道:“你倒真放心吃,也不怕里面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言穆清夹起一块豆腐到卿琬琰嘴边,语气慵懒,“我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下毒了,怕是也活不到现在,再说……”语气转为戏谑,“我知道娘子舍不得为夫,自然会更加注意的。”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却也还是张开嘴将豆腐吃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膳食,缓缓道:“你说,这次能找到幕后之人吗?” “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等下次。”又在卿琬琰碗里夹了一口菜,语气如劝一个小儿般的轻柔,“乖,用膳的时候不要想这些,最后是什么结果,用过膳之后就能知道了。” 卿琬琰:“……” ―― 用完膳之后,外面天色已经大黑了,可还没见到人,卿琬琰便有些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文庸做事,你大可放心。”将棋盘摆好,抬眼看着妻子,面带微笑,“琬琰,来陪我下盘棋,一局之后,文庸就会来了。” 看着言穆清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卿琬琰倒也静下心来,依言坐下去,执起白子,同他对弈起来。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佩心便进来,福身道:“回王爷,王妃,文庸来了。” 言穆清扬了扬眉,看向卿琬琰,道:“你看,我说了,不用担心的。” 卿琬琰撇撇嘴,道:“你说一局之后文庸就会来的,这还没到一局呢。” 言穆清轻挑唇角,将手上的黑子轻轻放下,悠闲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卿琬琰先是不解,低头看向棋盘,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棋局,还真是结束了,输的,自然是她! 言穆清见此,眉眼带笑,缓缓道:“琬琰的棋艺还能增进许多。” 卿琬琰抽了抽唇角,懒得再看他,就吩咐佩心将文庸叫来。 文庸进来后,垂首恭敬跪下行礼,向卿琬琰和言穆清问安。 “起来吧。”言穆清将他叫起,缓缓道,“可查到是何人了?” “回王爷,查到了,正如王爷所料,是那个人。”sRIq 言穆清眸底暗光闪过,对这个结果,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又问了文庸几句,就让他退下休息了,卿琬琰看着言穆清沉思不语的样子,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自然是将计就计。”长指将黑白棋子分别放在了棋盒中,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正愁着没有由头对付他,如今他既然将这个由头给我送来了,我便不能浪费了。” 这倒是和卿琬琰想得差不多,“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言穆清轻启唇,缓缓吐出四个字,“请君入瓮。” 卿琬琰听罢眼睛发亮,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个请法?” 看妻子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言穆清放柔了眉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掌。 卿琬琰见此虽有些纳闷,但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然被他抱在了怀里。 还没等卿琬琰继续问,就听言穆清扬声道:“备水!” “诺!”门外的婢女闻言忙应下,纷纷提着水桶进来,因卿琬琰和言穆清都在屏风之后,所以她们也不知道此时卿琬琰正被言穆清抱在怀里,待她们把水准备好,就又听到言穆清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们下去吧。” “诺。” 几个婢女听令的退了下去,门方被掩上,言穆清便抱着卿琬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下卿琬琰若是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白嫁给他那么久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道:“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天色已晚,说这些费神之事不好,明日我休沐,一整日都能在府中陪你,待明早起来,你想知道什么,为夫都会告诉你,现在,还是沐浴休息吧。”接着就不再理会妻子的抗议声,抱着她沐浴去也。 ―― 两日后,钟芹便随着小汐几人出来采买一些东西,到了东市,其她几人已经四处散去买东西,钟芹还跟在小汐身边,看着她手上拿着的写着要买东西的纸张,指着其中几样,道:“这几样东西我知道,在南头,有点远,这样吧,我过去买吧?” 小汐有些不大放心的样子,道:“这几样东西有点重,不如我同你一起吧?” “我以前在家里,那些重活都是我做的,这些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自打我入府,汐姐姐已是对我颇多照顾了,我若是这些都做不好,就真的是对不起汐姐姐的教导了,姐姐放心,这东市我也是熟悉的,我会很快就回来的。而且咱们出府的时间也有限,只能分头去买才能快点。” 小汐见此,才点了下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快回,半个时辰之后就还在这等?” “嗯!” 仿佛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小汐已经对钟芹放下心来,见她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看着很快就被人群淹没的小汐,钟芹转身向南走去,正好也遮住了自己眼底滑过的精光。 这若是在自己刚来的时候,那小汐怕是未必放心让自己单独行事吧,这些日子,她明显能感受到小汐不再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也很少再试探她什么了,看来,王妃应是不再怀疑她了,只要以后注意不露出破绽,以后行事应是能方便许多了。 怀着心思,钟芹便向灵宝斋的方向走去,在灵宝斋前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中有一个人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向里走去,钟芹见此,不动声色的向那个小巷子方向走去,回头看看,确定没人跟着,一个闪身,进了巷子内…… 第二百七十四章 达成共识 在巷子里等着钟芹是个年轻女子,见到钟芹之后,直接问道:“说吧,你要买什么?” 钟芹也不同她废话,便将要买的东西说了出来,然后问道:“那冯宝珠可来了?” “已经来了,你快过去吧,你出来之后还在这等我,我把东西给你送来。”说罢便低头快步走了出去,钟芹等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巷子,接着便直接向灵宝斋走去。 冯宝珠早就派人等着,看到钟芹之后,就领着她上楼,到了一处隐蔽的厢房,而冯宝珠就在里面等着她。 钟芹进去之后,先是对其恭敬的行礼问安,“婢子见过小姐。” 冯宝珠端着和善的笑意,走过来将她扶起,缓缓道:“钟姑娘不用多礼。” 上次在王府,钟芹只告诉冯宝珠她唤小芹,却并未说自己姓钟,自然,冯宝珠既然已经派人调查过她,知道她全名叫钟芹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钟芹却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理应表现的一脸惊讶,如此才不会让人生疑。 果然,冯宝珠见她一脸诧异的样子,笑得越发和善,“我便知道我没看错人,你终归会来找我的,你也不用惊讶,我既然觉得你是个可用之人,自然是要先把你的身世弄清楚,这样,我能更加放心,你也能省心不少,对不对?” 钟芹闻言苦涩一笑,道:“小姐说得是,理应如此。” “我便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人,你既然来了,想来已是想通,愿意为我做事了,对不对?” 钟芹抬头卡了看冯宝珠,抿了抿唇,缓缓道:“上次小姐同婢子说得那些话,婢子仔细想了想,觉得小姐您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才约小姐出来,只是在此之前,婢子斗胆,要向小姐确定一件事。” “哦?何事?” 钟芹抬眼看着冯宝珠的眼睛,缓声道:“小姐可是想嫁进王府?” 冯宝珠闻言脸色一沉,青兰见此便低声斥道:“放肆!我们小姐想做什么,何时需要你这个下人质问了?” 钟芹忙跪下来,带着几分颤音,道:“请小姐息怒,婢子这么问并无恶意,那日之后,婢子想了许多,婢子觉得,自己怕是很难能得王妃青睐,既然小姐已经派人调查了婢子,想来您也知道婢子的处境了,婢子如今已然是无亲无故,只能靠自己,婢子没有其他奢望,只希望能在王府得个好差事,以后嫁给个好人家,可婢子身份卑微,想嫁的体面一些,除非能当王妃身边的丫鬟,不然,根本没有可能。” 冯宝珠坐下来,冷声问道:“这同你方才问我的那些有什么关系?”sRIq “婢子身为一个下人,将来若想过得体面,那只能仰仗主子的青睐,如今既然在王妃这边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婢子便希望府里能多个主子,而这个主子,愿意重用婢子。”接着不安的抬头看了看冯宝珠,“婢子打从第一次见到小姐,就觉得您同宣王殿下才是天作之合,若是您能入王府,定然能得宣王殿下的宠爱的!” 这话倒是正和冯宝珠的心意,神色稍缓,“我可是听说,你们王爷同王妃,很是恩爱呢。” “话虽如此,可王爷毕竟是皇子,身份尊贵,不可能只有王妃一人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入府做侧妃?” “自然不是,以您的身份和容貌,自然是要做正妃的,虽然眼下王爷身边已经有了正妃,但是,也不一定就永远是她,若是小姐有这份心,婢子愿意为小姐效劳!只希望到时候小姐能为婢子许个好的前程。” 冯宝珠低头细细打量着钟芹,良久,才缓缓道:“若我告诉你,我对宣王殿下没有这份心思,你是不是就直接走了?” 钟芹摇摇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那日婢子得了小姐的赏赐,婢子也是会为小姐去打听一下王妃的喜好,只是心里会有些可惜,小姐这样的人物,不做王妃,委实可惜了。” 冯宝珠冷笑了一声,道:“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只是王府里一个粗使丫头,最多也就只是能打听一下主子的喜好,帮我取代正妃之位,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些。” 钟芹正色道:“小姐此话不假,但是,婢子不愿意一辈子就是个粗使丫鬟,愿意在小姐这赌一把,即便是赌输了,对小姐您,也没什么损失。” 冯宝珠神情莫测的端详着钟芹许久,慢慢的,笑了起来,抚掌一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得用之人,我答应你,只要我将来能入宣王府,取代卿琬琰而代之,便提你做一等丫鬟,至于你未来的夫婿,你自己选,我自会让你风光嫁人!” 钟芹听罢,整个神色似乎都亮了起来,感激的磕头谢恩:“谢谢小姐!婢子定然会为小姐尽忠,帮您完成心愿!” ―― 却说小汐将要采买的东西都买齐之后,就到和钟芹约好的地方赶去,到了之后,发现钟芹已然在那,有些惊讶,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钟芹羞涩一笑,道:“我也是刚到,也是运气好,这几家店铺今日人都不多,也不用等,汐姐姐快来看看,我这些东西买的可对?” 小汐不疑有他,低头查看了一下钟芹买的东西,确定无误之后,方点头赞赏,道:“不过,都买对了,再等等其他人,等齐了,咱们就能回去了。” 钟芹乖巧的点点头,很快,其他人也都回来了,这才一起回了宣王府。 ―― 钟芹虽然答应了冯宝珠帮她,但是她一个粗使婢女,也不是时时都能出来的,虽然冯宝珠也有些急,但是好在钟芹每次来总能带回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言穆清会常去哪,钟芹倒是打听出来了一两个去处,冯宝珠也确实因此和言穆清来了一次“巧遇”,只是最后都被言穆清给打发了回去,这些都不再赘述。 却说这一晚,钟芹起身如厕,突然听到一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循声寻去,虽然只模糊看到侧面,却也认了出来,不由得惊呼道:“怎么是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慢慢试探 那哭泣之人不想居然会有人,吓得身子一颤,在转头看向来人之后,匆忙的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牵扯着一副难看的笑,道:“是你啊小芹,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这个样子,仿佛方才哭泣的人不是她似的,显然,她不想讨论这件事。 若是旁人的话,钟芹或许会识相的不问,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卿琬琰身边的二等丫鬟海棠,她就不能装糊涂了。 钟芹面含担忧,走近一步,缓缓道:“我起来如厕的,突然听到有人哭泣,就好奇来看看,不想居然是你,海棠,到底怎么了?” 海棠闻言神色一僵,目光闪躲,道:“我……我没哭,我也是出来如厕的,可是太黑了,方才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脚疼了,所以才叫了一声,并没有哭泣。” 钟芹知道她是在说谎,便拿起帕子擦了擦她遗留在下巴的泪珠,柔声道:“你没哭,那这是什么?” 显然海棠还不想说,便故作惊讶,道:“哎呀,我居然哭了?一定是刚才太疼了,愣是疼出了一点泪,无碍的。” 海棠越发不愿说,钟芹就越是好奇她哭泣的原因,便道:“你眼睛都肿了,可不像只是疼的挤出一点泪。”见海棠神色僵硬,钟芹叹了一口气,语气越发的柔和,“这里又没什么人,你若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同我说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总是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接着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你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sriq 海棠闻言苦涩一笑,道:“我爹娘早就死了,哪里还来的家。” 钟芹忙愧疚的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既然不是你家中有事,方才为何哭得那么伤心?你可以和我说说,我虽然谈不上多聪明,但是不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么?你便同我说说,说不定说着说着,就知道该怎么解决了,再不济,你说出来,心里也能舒服点,总好过如今这般,哭多伤身啊。” 海棠闻言神色有些松动,抬眼看了看钟芹,张了张嘴,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说出来,钟芹见此就讪笑了一下,道:“也对,我只是一个粗使丫鬟,你却是王妃身边的人,便是有什么问题,也会同佩心她们说才是,哪里需要告诉我,是我的错,海棠你不要恼我。” 钟芹虽然努力维持着笑,但是那般强颜欢笑的样子反而让人看着心里不忍,海棠见此便摆摆手,道:“我怎会怪你?我不是不想同你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明白,毕竟,我也是刚进府的人,又不在明镜院当值,对我你也谈不上多么熟悉,这和不熟悉的人说起知心话,自然是有些不合适,佩心她们就不一样了,我记得你们几个都是从安平侯府来的,情谊自然是不比寻常了,和她们说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 海棠闻言却满是讥诮道:“呵,同她们说,她们只会笑话我罢了!” 钟芹心思微动,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张大眼睛,满是困惑的样子,“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佩心她们几个不是都挺好的吗?” “挺好?”海棠满是嘲讽的瞥了钟芹一眼,“你倒是很了解她们。” “额……”钟芹挠挠头,“其实我也只是听府里的人说的,都说王妃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挺好的,包括海棠你,也是待人极为和善的,不会因为得王妃重用而趾高气扬的。” “我可不敢同她们几个相提并论,她们多么厉害,她们可是王妃的贴身侍婢,自然比我有能耐了,如今看来,她们也比我更会做好人。” 见海棠提起佩心几人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样子,钟芹暗光一闪,状似不解的问道:“我听你这意思,你是同她们闹矛盾了吗?你们到底相识多年,怕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我娘同我说过,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不过也大多都是小事,只要放下芥蒂,话说开了,也没什么的,你若实在气不过,这几日就少同她们碰面,待冷静下来,再慢慢说。” “这话你不该同我说,应该是和佩心她们说说,不过,最后怕是也要得来她们的嘲讽,她们仗着是王妃的一等丫鬟,从来就是眼高于顶的,只是她们知道王妃一向重规矩,所以从来在人前就一副规矩懂事的样子,可私下就不会这般了,我一个孤女,能在王妃面前当差,已是心满意足,原本就没有什么奢望,只想老老实实侍奉王妃,从来不想争什么,可她们呢?今日不过是王妃夸了我几句,赏了我些首饰,她们就酸言酸语起来!甚至……甚至……还将我娘唯一留给我的镯子都给打碎了!”越说海棠就越发激动,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是颤抖着,可见气得不轻。 钟芹见此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她们确实太过分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既然她们这么过分,为何不同王妃说?王妃心地善良,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们可是自小都跟在王妃身边的,当时又没有其他人看到,我便是说了,她们否认起来,你说,王妃会信她们还是信我?再说,今日王妃原本就有点精神不好,我还拿这种事去说,怕是只会惹了王妃厌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能靠王妃,为何我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婢女,却还是那么难?”说到最后,海棠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钟芹仿佛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顺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真没想到,她们居然是这样的,可惜我也不过是个粗使丫鬟,也帮不了你什么,其实要我说,佩心她们也是仗着人多势众,故意欺负你,对了,我听说秋灵姑娘也很得王妃喜欢,想来佩心她们也没少为难她,你不如同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一起对付她们,至少不让她们再这般欺负你们。” 第二百七十六章 钻空子 钟芹的话音刚落,海棠就摇摇头,带着几分自嘲道:“秋灵可是比我聪明多了,平日里就很会讨好她们,只要没什么事,佩心她们是不会欺负她的,我也不敢奢望秋灵帮我,只要不落井下石已是她的仁慈了。”看着钟芹面露担忧的样子,强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没事的,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就习惯了,这次主要是因为我娘留给我的镯子,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物件,我却还是没有护好,娘她一定会怪我的。” “不会的,你娘在天之灵一定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钟芹柔声安抚着,“你那镯子碎的可严重?我娘曾经也有个玉镯,一直很是宝贝,有一次被我哥哥不小心给打碎了,我娘便找了我们村的一个木匠给修补了一下,虽然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但到底要好上许多,也算是留下一个念想,或者找个修补玉器的铺子,让他们给修补一下。” “真的吗?”海棠面露希翼,从袖中拿出一个帕子,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便是碎成三段的镯子,“你说,这样能修补好吗?” “应是可以的,你改日去找找修补玉器的铺子问问。” 海棠面露纠结,“我这镯子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那样的铺子怕是也不会正经给我修的。” 钟芹见此便道:“你若相信我的话,将这玉镯给我,我去找那个木匠给你修补一下。” 海棠闻言面露感激,道:“我怎会不相信你呢?若是能帮我将这个镯子修补好,我定会感激不尽!只是,会不会麻烦你了?” “咱们都是王府的婢女,你这么说便是见外了,不过,即便是能修补好,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好看了。” “只要能修好就很好了。” 说罢就将镯子给包好,递给钟芹,钟芹自是小心的接过,向海棠保证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你,自然不会食言,正好,三日后我要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到时候我便顺便去找那个木匠,也巧,他有在东市摆摊的,待修好了,我就拿给你。” “好,真是谢谢你了。以后你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的!” 钟芹笑了笑,道:“这般便太过客气了,好了,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嗯,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又嘱咐了几句,海棠便转身走了。 钟芹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海棠,嘴角扬起一抹莫测的笑意,看了看手上的碎了的镯子,自言自语道:“看来,王妃身边也是有空子钻的。” 接着便将镯子收好,左右看看没人,才转身走了。 只是钟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已经走远的海棠其实在拐角的时候就一直躲在角落了,在她离开之后,海棠才探出身来,这会儿脸上没有任何伤心气愤的神情,有的只是得意。 “你还真是能言善道。” 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海棠差点惊叫出声,瞪大眼睛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秋灵,我早晚要被你吓的折寿十年!” 秋灵斜睨了她一眼,凉凉道:“是么?我看你方才说得倒是很起劲,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我还真不知道,我那么能讨好人。” 海棠闻言忍不住捂嘴一笑,挽过她的胳膊,小声讨好道:“我那不是为了让钟芹相信我么?咱们秋灵姑娘从来就是最为正直的人,哪里用得着讨好别人,往这一站,只会让别人讨好你的,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说罢就拉着秋灵向寝房走去,而秋灵一向一本正经的脸,此刻便满是无奈……sriq ―― 却说钟芹确实如她所言,没过多久就将已经补好的玉镯送还给了海棠,自此之后,二人关系倒是越发的好了,每当海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总会找钟芹说,而钟芹每次都耐性的倾听,丝毫不见任何不耐,自然,钟芹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套出一些有关卿琬琰和言穆清的事,而海棠自始至终仿佛都没有察觉般。 这些自然都落在卿琬琰和言穆清眼中,只是夫妻二人也不着急,他们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一日,卿琬琰百无聊赖的看着书,佩画突然满脸笑意的进来,卿琬琰见此便打趣道:“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啊?” “自然是大喜事了,王妃,表小姐有喜了。” “当真?” “自然是真的,是怜心亲自来说的,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呢。” 卿琬琰难掩惊喜,忙吩咐道:“快把她叫来。” “诺。” 很快,怜心就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婢子拜见王妃。” “快快起来,表姐当真怀了身孕?多久了?” “回王妃,刚刚一个月,若不是少夫人突然晕倒,请了大夫来看,怕是这会儿还不知道呢。” “什么?表姐晕倒了?严重吗?” “王妃放心,不碍事的,大夫开了药,现下已经好了。” 卿琬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很想去看看沈悦音,却也担心扰了她休息,于是便问道:“你们少夫人如今还有精神见客吗?” “若是王妃去的话,少夫人自然是很高兴的。”说到这里怜心忍不住抿嘴一笑,“婢子出来的时候少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婢子哄您来看看她,不然她在府里可是要闷坏了。” 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她那表姐会说的话,“那你回去给你少夫人说,我明日就会去看她的。” “诺,婢子这就回去告诉少夫人,少夫人听到后一定高兴坏了。” 接着卿琬琰又问了些话,便赏了怜心一番,方让她离开。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看着妻子眉眼弯弯,明显能看出她的心情甚好,将妻子揽到身前,好奇的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我表姐怀喜了呢!我打算明日去看看她!” 言穆清扬了扬眉,这他倒是不知道,可想而知,明日见到扬子珩,他会对着自己炫耀一番吧,这么一想,眼睛就不由得看向妻子纤细的腰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怎么在乎起这个了 卿琬琰顺着言穆清的目光低头看过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便红着脸将他推开,捂着自己的肚子瞪着他,“乱看什么?” 言穆清勾起邪魅的笑痕,缓缓道:“琬琰,我看你是名正言顺的看,可算不上乱看。” 卿琬琰一看他又这般不正经,便懒得理他,只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方才言穆清那般看着自己,是不是,他也想要孩子了? 想想,他原本成亲就比较晚,如今想急着要孩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其实,卿琬琰也不是不期待有着他们二人骨血的孩子,只是,这种事也急不来啊。 似是看出妻子情绪的变化,言穆清上前将人揽在怀里,手附在她的手背上,柔声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谁胡思乱想了?”卿琬琰嘴硬的否认,抬头对上言穆清如深潭般漆黑的眸子,内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看着妻子眸中带着的些许不安,言穆清心中自责,曲指刷过她的长睫,“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我自然是想要的,只是,却不是现在。” 这个回答让卿琬琰难掩讶异,“为……为何?我原本以为你会有些着急的,毕竟你都二十二岁了。” 卿琬琰这话让言穆清脸色一僵,看向卿琬琰的目光也耐人寻味了起来。而这目光让卿琬琰心里打着鼓。 她说错了什么么? 还没等卿琬琰明白过来,言穆清却突然将她给抱了起来,吓得她赶紧搂紧言穆清的脖子,这样子仿佛担心言穆清随时会不小心将她摔下来似的。 言穆清眼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低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妻子,皮笑肉不笑地道:“琬琰,你那么用力的抱着为夫的脖子,是担心为夫将你摔下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卿琬琰暗自腹诽着,但是却也明显的能感受到若是自己这么说,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手依然圈着他的脖子,却松了不少,眉眼弯弯,声音甜糯中带着几分讨好,道:“我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方才夫君突然把我抱起来,我吓着了,才会如此的。”sriq 言穆清如何听不出妻子是在哄自己,淡淡“唔”了一声,就迈着大步,抱着妻子向拔步床走去,将妻子放在床榻上,在其怔楞的瞬间,俯身以手臂支着自己,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又璀璨,让人看着不由得深陷其中。 只见他薄唇轻启,醉人的声音缱绻飘出,“琬琰?” 不知怎的,眼前的言穆清不由得让卿琬琰想到二人成亲的那一晚,不知是想到那一夜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还是眼前的目光太过炽热,让她忍不住红了脸,却不舍移开目光,仿佛被他牵引般,轻声应道:“嗯?” 看着妻子被自己迷惑住,言穆清扬起唇角,拇指轻轻滑过那水润红唇,“琬琰,你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大了?” 卿琬琰眨了眨眼,有些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呆呆的道:“啊?” 瞧着她这呆愣的样子,言穆清面露尴尬,他方才也不过是想到之前嘉仪公主他们就总是觉得他年岁上比卿琬琰大了些,当时他不知自己的心意,倒也没什么,如今听卿琬琰提起,倒是忍不住在意了起来,旁人的心意他不在乎,可眼前的人,他不能。 只是方才那话让他再说一遍,却是不能了,看着妻子双眸晶亮的望着自己,躲闪着眼神,起身坐起来,干咳了一声,道:“无事,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等等!”还没等言穆清起身,衣袖就被卿琬琰给牢牢抓住,看着言穆清目光闪躲的样子,卿琬琰终于能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听错了,想强忍着笑意,可却忍不住,于是最后,便是卿琬琰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言穆清一向觉得卿琬琰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可这会儿却觉得刺耳了,看着直接笑倒在自己怀里的妻子,言穆清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只能无奈又宠溺的一笑,手臂一提,将她抱在自己怀中,看着她笑得眼角都湿润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咬牙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有这么好笑吗?” 卿琬琰想收住笑声,只是却一时收不住,只能抿着嘴,让自己尽量不要再笑出声,听着他的话,很是坦白的点着头,带着笑意,道:“嗯,很好笑。” 看着言穆清一副拿自己莫可奈何的样子,卿琬琰差点又笑出来了,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住笑意,揽着他的脖颈,美眸轻眨,长睫如蒲扇,红唇亲启,有着说不出的媚态,就在言穆清满怀期待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却听她说道:“夫君生得这般俊朗不凡,便是年岁大点也没什么。” 言穆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迟疑的道:“所以,你当真觉得我年岁有些大了?” 卿琬琰看着他这般样子,发现言穆清是真的很在意这个,便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在乎起这个了?” 言穆清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真的在乎这个,苦笑了一吓,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无事,便当我没问吧。” 看着言穆清这有些失落的样子,卿琬琰只觉得胸口发闷,自己方才是不是开玩笑开过头了? 抬起头,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了他的薄唇上,又飞快分开,美眸缱绻而多情的对上他的,娇唇微启,声音轻柔低缓,一字一句都飘进了言穆清的耳中。 只听她道:“我的夫君是你,我心悦的人也是你,不管你比我大多少岁,都一样,再说,你也不过比我年长七岁罢了。”纤指轻按着他的薄唇,只觉得这唇比她的还要柔软,让卿琬琰撅起红唇,“生得这般招人,若是再小上几岁,那我岂不是麻烦更多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吾心似卿心 妻子话中的酸意让言穆清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转而朗声笑起来,却让卿琬琰瞪大眼睛,只见她捧起言穆清的俊脸,娇声威胁道:“言穆清!你可要清楚一件事,便是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也没有那容人之度,我既嫁你,自是希望能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你将来想妻妾环绕,或是对别的女子动了心,便告诉我,到时候便一纸休书,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娇软却又透着几分霸道的动人话音字字打在心房上,让言穆清心神一阵荡漾,一双眸子如浓墨晕染开来,柔情难掩,抓住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心前,看着她缱绻水眸,启唇低声呢喃道:“吾心似卿心,琬琰,我言穆清此生,只要你一人便足矣。” 掌下有力的心跳有些烫人,卿琬琰却不愿离开,定定地看向他,四目相对,不知是巧合还是默契使然,二人缓缓靠近彼此,两唇相依,相拥着彼此倒在了床榻上,衣衫掉落,一室春情久久不歇…… ―― 卿琬琰是被一阵水声搅醒的,缓缓睁开眼,只觉眼前一阵雾气缭绕,一时怀疑自己是否在梦境。 “醒了?” 身后熟悉低哑的嗓音让卿琬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看着言穆清赤着臂膀,再往下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二人正在沐浴啊。 放松的靠在他怀中,看着水面上漂泊着的花瓣,素手在水面上打着圈,看着花瓣随即被倦入水圈中,卿琬弯起唇角。 百无聊赖期间,突然觉得那作怪的大手抚向自己的腹部,嘤咛一声,忙抓住他的大手,看着他,似嗔似娇道:“不要了,现在身上还酸着呢。” 言穆清也知道是自己方才不知节制了,所以才让人备热水,带着她来泡泡,好缓解乏意,将她揽在胸前,低语道:“放心,我不闹你了,这水里我放了些药粉,最是解乏,多泡会儿,若是困了便在我怀中睡下,沐浴完我抱你回去就是。” “嗯。”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中,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看着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不想现在要孩子?” 唇轻触了一下她的眼睑,柔声道:“你我的孩儿,我自然是想要的,可是你才十五岁,现在要孩子对你身子不好,便再等上两年吧,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我都陪你,嗯?” 卿琬琰锤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说的好像是我急着要孩子似的!” “好好好,是我急着要。”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长指轻轻将她嘴角的水珠擦掉,眸若含水。 那眼神太过炽热,让卿琬琰不敢对上,低头靠在他怀中,缓缓道:“等几年我是没什么的,可就是担心母后他们会着急。” 掌心抚着她丝滑的肩膀,“老人家总希望多子多孙的,你不用在意,左右我不是长子,子嗣一事上倒也没那么着急,你若怕应付不来,下次进宫我同母后说眼下朝堂不稳,暂时不想要孩子,以免分心,母后是通情达理的,自然不会再催了,而皇祖母和父皇那边,自然有母后去说,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什么朝堂不稳,不过就是想将这些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罢了。 卿琬琰听得明白,甜甜一笑,缓声道:“你也说了,母后是通情达理之人,那就直接说明了原因,母后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我是夫妻,我不想什么都让你担着。” “傻瓜。”语气满是宠溺,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她的红唇,重新将她揽进怀里,想到什么时候,猛然一笑。 卿琬琰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扬子珩那小子明日定然要冲我炫耀自己快当爹了。” “你嫉妒了?” “有何好嫉妒的?”把玩着妻子柔弱无骨的手指,眉眼间带着几分自傲,“好的从来就是放在后面的,你我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合该晚些生才是,就让那小子先得意便是。” “噗嗤!”卿琬琰好笑不已,“哪有你这般夸自己的?” “准确的说,是在夸你。”亲了亲她的鼻尖,感觉水有点凉了,便抱着她起身,将她和自己身上都擦干后,方抱着她回到拔步床上,侧身搂着她,柔声低语着,“不早了,明日你要还要去锦国公府,早些睡吧。”sriq “嗯。”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中,听话的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 第二日,卿琬琰用罢午膳,检查礼物都备好了,便领着佩画几人上了马车,向锦国公方向驶去。 因得知卿琬琰要来,所以锦国公夫人和几个儿媳都早就候着了,见卿琬琰来了,忙满脸笑意的迎上去。 “拜见宣王妃!” “国公夫人有礼了。”将锦国公夫人扶起,看着锦国公府人身后的几个儿媳,和颜悦色道:“今日来只是为了看望我表姐,各位无需这般多礼,都起来吧。” “诺,谢宣王妃。” 锦国公夫人看着卿琬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心知是在找沈悦音,便道:“王妃可是在找悦音?那孩子原本知道王妃要来高兴坏了,想亲自来迎接您的,可那孩子刚刚诊出喜脉,大夫说月份尚浅,要好好将养,不能随意下床走动,所以臣妇便让她在院中休息,还望王妃不要介怀。” 看着锦国公夫人提起沈悦音都笑咪了眼,而且语气听着也有些亲昵,她对沈悦音应是真的关心,这么想着,卿琬琰面色便更柔了一分。 “国公夫人说笑了,我怎会介怀?之前表姐便同我说过,说您待人和善,对府中晚辈也都很是仁慈体贴,如今看来,表姐这话可一点都不夸张。” “王妃过奖了,臣妇可担不起这般夸赞,咳咳!” 锦国公夫人正说着,突然咳了起来,卿琬琰见此便担忧道:“国公夫人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锦国公府 锦国公夫人轻轻摆了摆手,面带赫然道:“多谢王妃关怀,臣妇这也是老毛病了,每到这个月份总是会犯上一两次,吃些药就没事了,无碍的,王妃既是来看悦音的,臣妇这就领您去她院中看看吧,王妃请这边来。” 刚要走一步,锦国公夫人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卿琬琰见此便道:“国公夫人不用客气,着个下人领路就行,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万事身子要紧,马虎不得。” 锦国公夫人是想亲自领卿琬琰过去的,可眼下自己这身子却是不好跟去了,想了想,便面含愧疚道:“是臣妇身子不争气,承蒙王妃心慈不计较,这样吧,就让臣妇的大儿媳领王妃过去吧?” 被锦国公夫人点名的大儿媳许氏闻言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礼。 卿琬琰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少妇大约二十岁左右,生得白净秀雅,虽说容貌上并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是个端庄丽人,对以和善的笑意,接着看向锦国公夫人,道:“一切听国公夫人的安排便是。” 锦国公夫人闻言便对儿媳许氏仔细嘱咐了几句,看着卿琬琰几人走远了,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她身边的夏嬷嬷见此忙搀扶着她,为其顺背,“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吃药吧。” 锦国公府人也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便点点头,转身看着几个庶出儿媳,面色可没有方才那般和颜悦色了,甚至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态 ,摆摆手道:“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你们赶紧回自己院子里呆着,王妃离开之前不要乱跑,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或者你们的人惊扰了王妃,严惩不贷!” 几个庶出儿媳闻言忙诚惶诚恐的应承道:“儿媳谨遵母亲教导!” 锦国公夫人见此便懒得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走了,几个庶出儿媳待锦国公夫人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其中一人不屑道:“母亲还真是处事公正,在王妃面前露脸的机会就从来不会给咱们。” “谁让咱们不是长房嫡出的呢?” 几人也没有说太多,叹了一口气,就各自散去。 而锦国公夫人还不知道几个庶出的儿媳在背后议论她,此时她也没这个心思了,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不停的咳嗽,夏嬷嬷见此很是担心,道:“这几日咳疾分明好了许多,今日怎么又严重看?夫人,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咳咳,估计是还没吃药的事,先把药煎了再说。” “诺。” 而另一边,许氏想着从这里到沈悦音居住的院落还有点距离,便道:“王妃,这里离三弟妹居住的福锦院还有点路程,不若乘着轿撵过去吧?” 乘着轿撵是能快点到,不过卿琬琰想起沈悦音说扬子珩的长兄与他似乎不合,而眼前这个许氏,虽然方才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莫非是想说些什么?sriq 卿琬琰心思微动,便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如今也是头一次来锦国公府,走着过去正巧能看看这锦国公府的景致,只是不知会不会麻烦大少夫人?” “王妃这可就是折煞臣妇了,能招待您是臣妇的福分,哪里有麻烦一说?王妃请这边请。” 卿琬琰点点头,跟着许氏的手势向前走去。 就这样,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不过其间大多是许氏在说,许氏看着卿琬琰精致的侧颜,不由得想到沈悦音那狐媚的脸,面上闪过一抹阴冷,而这一切刚好被卿琬琰捕捉到。 眸光轻闪,状似无意地换道:“少夫人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许氏回过神,忙扯起一抹笑,道:“让王妃见笑了,是臣妇见王妃生得貌美,心生艳羡,说起来,当年三弟妹刚嫁进府的时候,臣妇便觉得三弟妹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可当时三弟妹却说论起美貌远不如王妃,当时臣妇还以为她是谦虚呢,如今一看,三弟妹倒是个实诚人。” “少夫人过奖了,我同表姐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不是亲姐妹,却也差不多,而且因为我是妹妹,所以表姐便对我颇有照顾,无论什么都会说是我的好,不过是习惯罢了,少夫人听过就罢了,可别当真。”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之前表姐来王府找我的时候,也同我说起过少夫人呢。” “是吗?不知弟妹说臣妇什么了?” 虽然许氏极力掩饰,但是卿琬琰还是看出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僵硬,敛去眼底的暗光,缓缓道:“她说她初嫁来,一切都不懂,多亏了老夫人宽和,还有少夫人这个张嫂教导,才让她少了许多麻烦,对少夫人,表姐很是感激,虽说我同少夫人也是头一次见,但是也能看出少夫人是个心善之人,表姐能有少夫人这样的长嫂帮衬,也是福气。” “王妃过奖了,臣妇愧不敢当!”许氏谦和有礼的回道,“要说福气,也是妾身有福气能有个三弟妹这般懂事识礼的妯娌,再说,三弟妹不仅人生的美,性子也好,又是那般聪明可人,府中的人没有不喜欢三弟妹的,同我却是没有关系的,所以这个功劳,臣妇可不敢受。” “少夫人过谦了。”卿琬琰笑容依然亲和,只是那笑意却也只是浮于表面。 接着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终于,到了福锦院。 许氏先是吩咐守在院门口的婢女,道:“快告诉你们少夫人,说王妃来了。”接着面含歉然的对卿琬琰行了礼,“照理说,王妃已然到了院门口了,怎么也要让三弟妹前来相迎,只是三弟妹现下不宜下床走动,所以要委屈王妃了,还望王妃见谅。” 许氏这般,还真像是一个关心弟妹的好嫂嫂,只是许氏这般一再强调,反而有点在说沈悦音故意似的。 卿琬琰心思微转,将她扶起,“少夫人这是哪的话,我同表姐原本就不讲这些虚礼的。” “婢子见过王妃!” 第二百八十章 心思太多 卿琬琰正同许氏说着话,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见是怜心,便笑着道:“起来吧,你们少夫人这会儿精神如何?” “托王妃的福,我们少夫人这会儿精神不错,尤其是知道王妃来了,精神头便更足了。” 许氏闻言捂嘴笑道:“这话却不假,得知王妃要来,三弟妹可是嘴都没合拢过,要说起来,王妃同三弟妹的感情还真是比亲姐妹还亲,真是让人羡慕呢,好了,既然已经到了福锦院,那臣妇也该功成身退了。” 卿琬琰扬眉,道:“大少夫人不同我一起进去吗?” 许氏自然是知道卿琬琰不过是客气这么一说,她又不是个没眼色的,人家表姐妹叙旧她在里面不是没得让人碍眼么?压下心中的嘲讽,面带歉然道:“臣妇院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怕是不能同王妃进去了,还请王妃见谅。” “如此,那就不打扰大少夫人了。” “那,臣妇就先行告退了。”福了福身,见卿琬琰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见许氏走远了,卿琬琰才随着怜心进去。 彼时沈悦音正坐倚在床上,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终于,听到了怜心的声音,隔着屏风能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靠近,唤道:“琬琰?” 只卿琬琰却也没有着急回答,笑着绕过屏风走过去,看着惊喜的望着自己的沈悦音,面露笑意,却也停下了脚步,只见她对着沈悦音福了福身,道:“琬琰恭贺表姐!” 沈悦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嗔羞的瞪了她一眼,当下就要掀被下床。 卿琬琰见此忙快步上前,将她拦住,嗔道:“表姐你如今可怀着身孕呢,我来得时候国公夫人都说了,你现下可不得随意下床的,快坐好!”说着还替她整了整其身后依靠的软枕。 沈悦音见此哭笑不得,道:“你怎么现在同我娘亲一样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 “你看,连大舅母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便说明你现在是当真不适宜多走动的。”卿琬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末了还拍了拍她的手背,“所以呀,你这几个月就安生的呆着吧。” “我还不够安生啊,自从诊出了喜脉,我这几日可是都没出过院子,闷都快闷死了。” “表姐便先忍着,这怀着身孕可不能马虎,万事身子要紧。” 沈悦音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卿琬琰,打趣道:“啧啧啧,你也不过成亲几个月,却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看来平日里也了解不少,这么看,我是不是也快要做姨母了?” 卿琬琰不客气的直接白了她一眼,道:“你想多了,离你做姨母还早呢” “咦?这是为何?”沈悦音心下一愣,意识到什么,拉过她的手,满是担忧,“你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适,所以要调理一下?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宣王殿下有什么隐疾啊?” 卿琬琰抚了抚额角,很是佩服自家表姐能凭借一句话就能想到这些。 “表姐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女子有了身孕,都会像你这般喜欢胡思乱想啊?” “啊?”反应过来卿琬琰这是故意打趣她,便敲着她的脑袋,“坏丫头,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而且方才是你说的,你要生孩子还要等上许久,这话能不让人想偏吗?” “是么?”卿琬琰耸耸肩,却也不再打趣她,转而解释道:“是夫……额,王爷说的,说我年龄太小,现在怀了身孕对身子不好,让再等两年再要,左右他不是长子,子嗣一事上便没有那么急了。” “哦,这样啊!”沈悦音笑容暧昧的瞥向卿琬琰,“你方才是想唤宣王殿下为夫君的吧?所以,平日里,你都是这般称呼宣王殿下的?怪不得母亲说见你总是红光满面的,看来宣王殿下待你当真是极好呢,这要是让那些还觊觎宣王殿下的女子看到了,这心怕是碎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卿琬琰脸一红,只觉得又羞又恼,却又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扶额苦笑,“看在你怀着身孕的份上,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噗嗤,那我还真要谢谢王妃宽宏大量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揖了揖手,看得卿琬琰哭笑不得。 接着卿琬琰又问了问沈悦音的身子如何,沈悦音耐性回完之后,便道:“对了,方才你来我这,是谁领你来的?” “你大嫂。”看着沈悦音神色莫名,扬了扬眉,“你那大嫂似乎对你颇为关注,言辞间,不乏对你的羡慕。” “哦?羡慕?你为何会这么说?” 于是卿琬琰便将来的路上许氏同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摊了摊手,道:“你看,她可不是羡慕你的紧吗?”sriq 瞧着卿琬琰眼底满是笑意,沈悦音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嗔道:“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最坏了,我可不信,你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唔,看来还是瞒不过表姐啊。”手托着下巴,状似思考,“与其说她是在羡慕,不如说她是在嫉妒你,和我说话,也分明存着试探,我同她之前并无交集,她如此,定然也是因为你,之前你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会儿我人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揣着满肚子疑惑回去,表姐说说,你那大嫂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她小心思太多了,或许应该说,是他们夫妻二人心思太多了。”沈悦音忍不住面露嘲讽,“我婆婆就生了我夫君和杨子启两个儿子,而杨子启又是长子,所以这世子之位便就是他的,这点夫君一直知道,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同他争什么,可不知为何,他一直就对夫君存着敌意,仿佛担心夫君会抢了他的世子之位,尤其是在夫君立了战功得了皇上嘉奖之后,这敌意便越发明显了,只他实在资质平平,委实就不是夫君的对手,所以在朝堂上根本就对付不了夫君,于是,便在府里想着法子的使绊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偏心 卿琬琰蹙起眉头,道:“这个锦国公世子还真是拎不清的,不管怎么说,他同杨将军都是嫡亲兄弟,杨将军能在朝堂上的地位越发稳固,于他也是有好处的,如今他这般,简直就是把一盘好棋生生给打烂了,话又说回来,他这般,是不是受了谁的挑拨?” 提到这个,沈悦音脸上的嘲讽更甚,“不管是谁挑拨,若他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说来也好笑,他同夫君不亲近,倒是同府中的二少爷和四少爷走得很近,那二少爷和四少爷的生母可是龚姨娘,而那龚姨娘一直是我公公最为宠爱的妾侍,可以说我婆婆是恨透了那龚姨娘,可偏偏她最看重的儿子同龚姨娘的儿子走得最近,还真是可笑。” “既然如此,你婆婆应该也会劝着他吧?” 沈悦音摇头苦笑,道:“怪就怪在这,原本我婆婆是不同意杨子启同龚姨娘的两个儿子走得太近的,只是却也不知杨子启怎么说的,居然也让我婆婆相信夫君是真的对世子之位存着念想,好几次都苦口婆心的劝着夫君,不要同杨子启争,便是我嫁进来之后,她也不止一次让我劝劝夫君。” 卿琬琰很是好奇,“让你劝什么?” 沈悦音苦笑道:“让我劝夫君,说不要让夫君太过急功近利,不该是他的,他花再多心思也是没用的。” “表姐夫便没有同锦国公夫人解释吗?” “自然是解释了的,可越解释我婆婆便越觉得夫君是心虚,几次下来,夫君也懒得解释了。” “你婆婆还真是……”卿琬琰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锦国公夫人了,“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便是偏心也偏的太过分了。” “我原先同你一般,很是不懂,不过慢慢的,也看出原因了,我公公是个风流的,后宅美妾无数,我那婆婆也没那手腕同那么多美妾相争,长久下来便也死心了,现在只想着将这个国公府抓在手中,而能继承这国公府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嫡亲长子了,所以,她更愿意偏颇杨子启,而这个小儿子便是再有本事,在我婆婆眼中,却也没有那长子来得可靠。” 这个锦国公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 卿琬琰心里想着,却也没有说出来,只叹了一口气,道:“方才我来的时候,你那婆婆谈起你倒是笑得慈祥,我还以为,她待你是不错的。” “她待我,倒也谈不上不好。”沈悦音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面露无奈,“我方嫁进来的时候,她待我挺好,我也愿意与她亲近,只是却不知我那好大嫂说了什么,之后她待我便疏远了些,只是到底也不曾对我使过绊子罢了,这次我怀了身孕,她也确实打心里高兴。” 卿琬琰点点头,道:“如此,倒也不是太坏。” “是啊!”沈悦音叹了一口气,“其实呀,我倒是希望婆婆她待我和夫君坏一些,如此,倒还是能让夫君他下定决心,没那么多羁绊,现在这般,明摆着偏心,却又是实打实的关心疼爱,最是磨人,也最是难以割舍了,也因此,每次杨子启夫妻他们使坏,为了不让婆婆伤心,夫君他就一直留着情面,不愿意将事情做绝了。” 卿琬琰了然的点点头,看着沈悦音眉眼间的愁思,便柔声安抚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便就不要想这些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你现下可是双身子,不能忧愁太多,亏了身子白白让那些小人高兴了。” “你放心,我有着分寸的,不过就是想同你说说,这些我也不太好同娘亲说得太多,免得让她担心,同你说说,心里就好受多了。” “嗯。”为了不让沈悦音在心生烦闷,卿琬琰便挑了些有趣的事情来说说,不知不觉,倒是聊了许久。 正当卿琬琰在想要不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的丫鬟唤到:“将军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扬子珩阔步走了进来,看到卿琬琰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接着便忙躬身行礼,道:“末将给王妃请安!” “将军客气了,此番来只是来看望表姐,你是表姐的夫君,便是一家人,就不用行如此大礼了。”接着便看向沈悦音,“表姐,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悦音虽然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多留,便道:“嗯,你快回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接着看向扬子珩,“夫君,你能不能送送琬琰?” 扬子珩点点头,卿琬琰见此,便道:“那就有劳了。” 扬子珩闻言忙恭敬的回道:“王妃这便是折煞末将了,这原本就是末将该做的。” 卿琬琰有些哭笑不得,“表姐夫,咱们又不是头一次见,你也不是刚同我表姐成亲,再说,这儿又没有外人,以前该怎么相处,以后还怎么样吧,你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扬子珩面露难色,“可您是王妃,末将不敢造次。” 沈悦音见此捂嘴一笑,拉着卿琬琰的衣袖,柔声道:“你便由着他吧,他这个人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待会儿他送你走,也该这般有礼才是。” 卿琬琰想想也是,便点点头,道:“如此,那就有劳将军了。” “王妃客气了!”sriq 卿琬琰这才跟着扬子珩出了屋。 出于礼貌,卿琬琰又去锦国公夫人的清秋院看看,应付的聊了两句,就起身走了。 原本以为这就可以回王府了,谁知刚要出清秋院的院门,迎面就冲来一个人,卿琬琰一愣,根本反应不过来,原本以为就要撞到了,可突然耳边一阵劲风擦过,接着就听到一声哀嚎。 再看,那个冲过来的人已经仰倒在地,转头一看,原来是扬子珩及时一掌将来人给推翻了。 而那个人此时揉着胸口,似乎很疼,呲牙咧嘴的就叫嚣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推本世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冲撞 听到男子这么一叫,卿琬琰了然了,原来此人就是扬子珩那不成器的长兄,杨子启了? 只见杨子启在婢女的搀扶下起来,揉着胸口,先是看到了扬子珩冷凝的一张脸,直指着,咬牙骂道:“扬子珩!你这是要在母亲的院门口谋杀亲兄吗?你果然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 这刺耳的声音,让卿琬琰忍不住蹙起眉头,扬子珩却早已习惯,眉头都不动一下,只一脸冷然的道:“即便是在府中,大哥走路也该留意一下,方才差点冲撞贵客,到时候即便是母亲那边也维护不了你!” 扬子珩这么一说,杨子启倒是才注意到扬子珩旁边站着的卿琬琰,只一眼,杨子启便看愣了神。 他原本以为,那沈悦音已是难得的美人了,可如今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只觉得整个心魄都被勾了去。 这洛安城中,居然有如此美人?他怎的不知? 那垂涎的目光让卿琬琰作呕,俏脸终于忍不住冷了下来,而她身后的佩画更是要上前教训他一番,不过被卿琬琰抬手制止了。 扬子珩也注意到兄长的异状,一个箭步挡在了卿琬琰跟前,俊脸含冰,沉声警告道:“大哥莫不是忘了规矩?还不速速向宣王妃下跪请罪!” 原本扬子珩挡在了卿琬琰面前让杨子启很是不满,可在听到扬子珩的话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她是宣王妃?” 扬子珩见此,耐性终于告罄,正要开口训斥,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斥声,“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杨子启扭头一看,登时脸色一白,忙哆哆嗦嗦的跪下来。 “父亲!” 来人正是锦国公,见长子对着自己跪下来,怒火更甚,抬腿就踹向他肩膀,“逆子!还不向王妃磕头赔罪?”接着也不看长子狼狈的样子,忙对卿琬琰恭敬行礼,“老臣向王妃请安!这个逆子头一次见到王妃,没有及时认出王妃,所以方才才会失了礼数,老臣以后定然会严加管教,还请王妃恕罪!” 杨子启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忙跪下来对卿琬琰磕头赔罪,“臣方才不知是王妃,差点冲撞了王妃,请王妃恕罪!” 虽说卿琬琰很是厌恶那杨子启,但是锦国公都来赔罪求情了,且不说锦国公也是朝中老臣了,便是看在他是沈悦音的公公这一点,她也不好发落。 于是便抬了抬手,道:“锦国公请起,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清楚就好了。” 锦国公闻言忙感激道:“谢王妃宽恕小儿!” 杨子启也跟着道:“谢王妃大恩大德!” “锦国公客气了,王府还有些事,我就先回去了。” 锦国公恭敬回道:“老臣恭送王妃!” 卿琬琰点点头,就先抬步走了,而扬子珩自然跟在后面,路过锦国公的时候,被锦国公拉住,只听他低声道:“招待好宣王妃。” 扬子珩点点头,道:“父亲放心。”接着又冷瞥了一眼杨子启,就快步跟了上去。 扬子珩那一眼让杨子启很是不爽,看向扬子珩背影的目光就变得阴冷,这一眼就被突然转过头来的锦国公给逮个正着。sriq 杨子启见此忙缩着肩膀,锦国公看着自己的这个嫡长子,真是气得胸口犯疼,指着他的鼻子,恨声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你现在就去管家那,领二十大板!” “父亲?” 看着长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锦国公沉下脸,阴声道:“怎么?长大了,就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 “儿子不敢,父亲请息怒,儿子这就去领罚!”不敢再久留,行了礼就马上离开,只是心中却将这笔账记在了扬子珩头上! 在杨子启看来,若不是那扬子珩,他也不会出丑,更不会惹恼父亲,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卿琬琰,一时有些恍然…… 而另一边,扬子珩送着卿琬琰出府,在卿琬琰上马车之前,扬子珩便道:“方才的事,是末将没有保护周全,请王妃降罪。” 看着扬子珩面露自责,卿琬琰笑了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再说,方才也多亏了将军出手快,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将军还是快快回去陪表姐吧,表姐如今怀着身孕,许多事都要注意才是。” 听出卿琬琰话中的暗示,扬子珩便认真保证道:“王妃请放心,悦音是末将的发妻,末将定会护她周全的!” “有将军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对扬子珩点点头,便在佩画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扬子珩目送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府。 ―― 却说卿琬琰回到宣王府的时候,言穆清已经在明镜院等着了,见她回来,便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搂在怀里,柔声道:“你倒是和你表姐有聊不完的话,居然去了那么久。” 卿琬琰倚在他怀中,软声道:“我同表姐许久没见了,眼下她又怀着身孕,自然要说的就多了,你回来许久了吗?” “还好,只是再晚点,我便要去锦国公府抓妻了。” “噗嗤!”卿琬琰点了点他的鼻子,“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随他们笑话。”言穆清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看着妻子目光晶亮的望着自己,眸光发柔,抬起她的下巴,含住娇唇,轻柔抚弄,餍足了才放开她,看着娇妻脸颊嫣红,眸若含水,忍不住扬起唇角,突然想起锦国公府的繁杂,便问道:“你在锦国公府,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有是有,但是卿琬琰却不知该不该说,那杨子启再混账,也是扬子珩的哥哥,而言穆清和扬子珩又是挚友,她说了,会不会不大好? 可还没等卿琬琰想好怎么说,言穆清已经同她闪躲的目光中觉察出来,当下扬声把佩画几人叫进来。 “你们老实告诉本王,王妃去锦国公府,可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 佩心几人闻言纷纷看向卿琬琰,一时不知该不该讲,不过佩画终究是气不过,忍不住将杨子启的事情说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本王善后 言穆清听着佩画说的话,嘴角一直似弯非弯,似乎并没有受佩画话语的影响,可卿琬琰却不一样,虽然在佩画几人进门之前言穆清就将她放在旁边坐下,但也是紧紧挨着他的,瞥过一眼,明显能看出他眼底的温度在慢慢消失。 偏生佩画此时说得正在劲头上,竟是也没发现,末了还不忘说道:“王爷,可不能放过那个锦国公世子!” 卿琬琰无声的哀叹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正想着将佩画给打发走,却听言穆清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既是如此,你们几个当时怎么没有直接教训那锦国公世子一顿?本王记得,你们几个都是会武功的。” 佩画张了张嘴,她是想出手教训那登徒子,可是被王妃给拦住了,只是这话她却不知该不该说,而这时,她也看到卿琬琰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这下便是她再粗心,也意识到周遭气氛不对劲了,尤其是看言穆清的目光,虽然平静无波,但就是无端让人心寒。 而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言穆清的双眼,剑眉微蹙,冷声道:“怎么?没有听到本王问你们的话吗?”sriq 佩画几人脸色一变,忙跪下来,“婢子有罪,请王爷责罚!” 卿琬琰见此就要求情,可刚要开口,手却被言穆清给抓住,抬眼一看,就见言穆清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就见他肃声道:“王妃心善,不一定舍得下狠手,但是你们几个身为王妃的侍婢,唯一要做的就是要护王妃周全,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对王妃不敬,你们直接动手便是,后面自有本王善后,听到了没?” 佩画几人一愣,领悟到言穆清话中的意思,纷纷面上一喜,忙朗声应承道:“诺!” 言穆清似乎这才满意,挥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诺,婢子告退。” 于是,卿琬琰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只能看着几个婢女这么走了,并将门也给关上了,紧接着,自己就有被言穆清给揽在了怀里,抬起头看上去,那俊脸上冷凝退下,只有温润和疼惜。 长指弯曲地理了理卿琬琰的鬓发,轻声道:“我知你当时不发落那杨子启,是担心我和你表姐难做,只是琬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顾虑这么多,我娶你,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卿琬琰眉眼温软,侧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水眸满是依恋,软声道:“你放心,我又不是那轻易吃亏的性子,当时杨将军也在,自然是没有让我吃什么亏的,而且当时锦国公也看到,想那杨子启也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若是扬子珩那小子没有拦住杨子启那个混账东西,那我就直接把他们兄弟两个都教训了!” 看着言穆清墨眉依然纠结的样子,卿琬琰忍不住伸出食指为其抚平眉头,柔声道:“我便是不想你这般动怒,所以一开始不知该怎么说的,那种人,也不值得你这样,左右我现在也没事,你就不要再这样皱眉了,不然,我看着心疼。” 言穆清微微一愣,低头看着妻子,见她当着是满脸心疼,有些哭笑不得,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亲了一下她的娇唇,颇为好笑道:“我怎么总觉得你把我当小娃娃了?” 卿琬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还别说,你有时候还真的像是个小娃娃。” 微眯的俊眸闪过一丝火光,嘴角弯曲,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谙哑道:“琬琰,为夫是不是小娃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看他那眼神便知道这厮又想使坏了,一手挡住他凑过来的唇,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瘪瘪嘴,好不可怜的道:“夫君,我饿了!” 言穆清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曲指轻敲了一下她的眉间,无奈却又宠溺地道:“你果然是个磨人精,真是拿你没办法!” 接着言穆清便将卿琬琰放下,认命的吩咐下人传膳。 卿琬琰见此得意一笑,只是她忘了自家夫君从来就是个不肯吃一点亏的性子,所以虽然她躲过了这会儿,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终归是没有躲过他的纠缠…… 到了第二日,卿琬琰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然大亮,缓缓起身,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看着旁边走就冷却了的位置,不由得撇撇嘴。 这厮倒是吃饱喝足的走了,却是折腾她的紧。 虽是不服气,可却又莫可奈何,暗叹了一口气,扬声将佩心几人唤进来,在几人的服侍下用了膳,可依然有些犯懒,海棠看着卿琬琰无精打采的样子,不无担忧的问道:“王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婢子看您似乎没什么精神。” 她是有些不舒服,只是这理由怎么能和海棠这几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说吧? 于是,只能摆摆手,敷衍道:“无事,可能昨晚没睡够吧。” 没睡够? 海棠看了看天色,她们主子今日起来的可是很晚了,方才吃的差不多都能算午膳了。 昨晚是佩心和佩玉守夜的,她们自然是清楚的,见海棠依然是一副茫然的样子,都忍不住低低笑了,自然,惹来了卿琬琰的一阵白眼。 不想再在这尴尬的话题上绕,卿琬琰转而问道:“海棠,那钟芹最近可有来找你?” 听卿琬琰问起正事,海棠便将其他事抛诸脑后,认真的回道:“回王妃,那钟芹隔三差五都会来,每次来似乎都是同婢子闲话家常,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若是婢子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怕这会儿早就对她放下芥蒂了。” 卿琬琰点点头,倒是并不惊讶,“倒是个有耐心的,怪不得会派她来。” 接着又聊了一些,原本想看看王府的各个账册,只是这会儿委实没有精神,便让佩画拿来一本闲书看看,偶尔同几个婢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这时候,秋灵突然进来,道:“王妃,钟芹往婢子和海棠的寝房来了,怕是要来找海棠。”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为了你好 卿琬琰挑了挑眉,这会儿来,看来是有什么事啊,看海棠等着自己指示,便道:“你先在这等一会儿,不要那么着急过去,待会儿你就装作忙完了再回去。” “诺。” ――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海棠便按照卿琬琰的吩咐回了自己的寝房,果然,就看到钟芹在门外徘徊,海棠故意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走过去。 “海棠,你来啦?” 海棠故作惊讶的看着迎上来的钟芹,“小芹,你怎么来了?” “今日事情不多,早早就做完了,闲来无事,我就来找你了。”看着海棠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钟芹面上带着担忧,“你看着气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只不过今日事情有点多,有点累了,走吧,咱们进屋说。” “好。”钟芹跟着海棠进到屋里,状似好奇地问道:“看你这样子,今日是很忙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其实也就是王妃新做的衣裳弄好了,因为有些多,这整理清洗下来,便花费了些力气。” “原来如此。”钟芹点点头,“不过正所谓能者多劳,你多忙一些,也说明王妃更重用你。” “也不过是一些杂事罢了,哪里谈得上重用不重用,我倒觉得你这如今的差事也很是不错,平日里就是负责固定打扫那几个地方,偶尔还能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倒是自在一些。” “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这要是放在别人那可就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可不知,有多少人想在王妃身前侍奉呢!”钟芹轻笑的打趣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道:“不过你说起采买东西,我倒是想起来了,今日我去花市上采买一些种子,正在挑拣着,来了两个姑娘来买花,瞧那打扮,似是哪个府里的婢女,原本我也是没有多在意,听到她们说起宣王妃,我才留意的。” 海棠闻言满是好奇,问道:“她们提王妃做什么?” “她们说……” 见钟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海棠心中嘲讽,这钟芹不就是故意这样,好引起她的好奇之心吗?若是得了王妃吩咐,她还真懒得理会。 敛去心中的嘲讽,故作几分急切的样子,催促道:“说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在我这,你还藏着掖着?” “其实也没什么。”钟芹讪笑道,“我没敢离得太紧,而且那两个婢女也故意压低声音,所以我也就是断断续续的听到,好像是她们府上世子爷因为王妃受了责罚什么的。” “世子爷?受责罚?这是从何说起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妃待下人都是宽容和善的,平日里大多也是呆在王府,哪里能牵扯到这些,我担心会是谁故意在外面说闲话来败坏王妃的名声,所以那两个婢女走远了之后,我就向那卖花的老板娘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才知道那两个婢女是锦国公府的,我记得昨日王妃不就是去了锦国公府么?只是昨日却也没听到什么,所以我这才来向你问问,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别坏了王妃的名声。” 昨日海棠虽然没有跟着去锦国公府,但是发生了什么她却也听佩画她们提起了,让她惊讶的是,这钟芹倒是知道的挺快的,只是,现在却也不能告诉她。 拧眉做思考状,摇摇头道:“昨日王爷回来的早,王妃回来之后就是和王爷独处在一块,也没有见什么异状。” “佩心她们也没告诉你吗?” 海棠苦笑着摇头,“我怕她们再寻我麻烦,平日里多半都不同她们走得近的,至于她们,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的。”sriq 钟芹面露歉然,“是我思虑不周了,那,秋灵呢?” “秋灵?她平日里也不同我说太多闲话。” 钟芹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我同你说这些,也是为你好,终归你是在王妃那当差的,王妃那有什么事你好歹也要知道,免得到时候犯了什么忌讳,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这若是都不知道还好,怕就怕,只有你一个不知道。” 似乎觉得钟芹说得很有道理,海棠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要打听一下。” 说着就要起身向外走去,却被钟芹给拉住,“你这是去做什么?” 海棠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去打探消息了,我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又被佩心她们几个给算计了去!” “可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去打听,会不会惹了麻烦?”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先不说了,我这就去打听,有了消息再来同你说。”又安抚了钟芹几句,海棠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芹看着海棠的背影,眼神发暗…… ―― 海棠辞别了钟芹之后,就直接去了明镜院,将钟芹的话都传给了卿琬琰。 卿琬琰不无讶异,没想到那钟芹那么快就听到风声了,莫非,他们在锦国公府也布有眼线?想想也不是不可能,那扬子珩立下不少战功,正是得康宁帝重用之时,再加上这扬子珩同言穆清关系也不错,单凭这点,那个人也很有可能将眼线布在那里,可若是如此的话,那表姐不是就有危险了? 那扬子珩白日里总要出去的,只留下表姐一人,再加上表姐这会儿怀着身孕,正是虚弱之时,若是那眼线趁机做了什么小动作,可如何是好? 卿琬琰这么一想,就有些坐不住了,忙吩咐道:“佩画,备马车!” 说着就要向外走,可刚到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言穆清给撞上了。 看清怀中的人是卿琬琰之后,言穆清把要推开的动作改为揽过她的细腰,扬眉笑道:“琬琰这般投怀送抱,倒是让为夫受宠若惊了。” 话音一落,佩画几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卿琬琰闹了个红脸,瞪了他一眼,推开他,道:“谁投怀送抱了,你少自作多情!” 言穆清理了理自己的袖摆,揶揄道:“不是投怀送抱,那你方才那般不管不顾的冲到我怀里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心眼 听言穆清这么一说,卿琬琰倒是想起正事了,忙拉过言穆清的衣袖,道:“夫君,你快去派人告诉杨将军,说他们府里可能有细作!” 言穆清看卿琬琰这么急切的样子,收起笑颜,将佩画几人挥退之后,拉着卿琬琰坐下,柔声安抚道:“你先别急,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嗯?” 看到言穆清,卿琬琰倒是镇定了下来,于是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说完之后,却不见言穆清神色有丝毫变化,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也不着急,难道是我想错了?”sriq 言穆清将人揽过来,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你表姐,但是你也不要太小瞧子珩那小子,他能将军营中那么多人都管好,他那院子中才几个人,他怎会管不好?再说,他对你表姐的心意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对你表姐的关心不会比你少,他当初既然向你表姐提亲,那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身边侍奉的人肯定都是信得过的。” “杨将军的为人我是相信的,只是,他院中的人没有问题,可锦国公府却不是他在管,这锦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难免有疏漏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见妻子又着急了起来,言穆清轻笑了一下,“你呀,还真是关心则乱,即便是锦国公府里有他们的人,如今看来,怕在锦国公府也不得用,根本构不成威胁。” “你为何会这么说?” “你想想,那钟芹来问的话,分明就是不确定具体情况,所以前来试探罢了,至少能说明,即便是那个人在锦国公府安插了眼线,那这个眼线肯定不是在锦国公夫妇和杨子启身边当差的,不然,应该是能清楚知道的,也不大可能是锦国公看重的妾侍那边得用的,而那锦国公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昨日的那件事终归不光彩,他自是不会让人说出去,只是既然要责罚那杨子启,在国公府里,自然是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露不出,所以,那个眼线,怕是只知道了那杨子启在你离开不久受了责罚,便怀疑和你有关,这才派钟芹来打听,再说,也未必就是府中有眼线。” 看言穆清仿佛知道什么似的,卿琬琰便催促道:“你还知道什么,快说!” “还真是个急性子。”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缓缓道来,“今日子珩来找我,为昨日的事赔不是,同他聊了聊,才知道锦国公在你走了之后就打了杨子启的板子,而当夜,杨子启原本是要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的,照往常,他是从来不缺席的,可昨晚那般情形自然是去不得的,所以自然会派人去说一声,那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杨子启身边的人,怕是当时杨子启的那些酒肉朋友问了起来,那派过去的家仆才说了,只是锦国公府里的下人最怕的从来就是子珩和锦国公,昨日的事锦国公肯定敲打过,所以即便是他们想细问,那家仆也不会细说什么,而当时,他也在,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原来日此。”卿琬琰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会伤害到表姐就好,哎呦!” 卿琬琰不想方才还好好的说着话,这会儿就被言穆清给压在了身下,见推不开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言穆清眯起俊眸,语气莫测道:“我一直知道你和你表姐关系极好,却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打从我进来,你张口闭口就是你表姐。”倒是对他这个夫君连看都不看一眼! 言穆清心里泛酸,只是这话却没有说出来。 然而他不说,却不代表卿琬琰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夫妻了,而且方才他那话中的酸意只要细细品尝,就不难品出来。 这个男人,居然因为她表姐吃醋了。 卿琬琰真想说他小心眼,只是这小心眼,却很让她欢喜。 素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眼中闪烁着笑意,道:“王爷方才莫不是在吃醋?” 此话一出,言穆清的神情就不自在了起来,明眸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可卿琬琰却偏偏不让他如意,捧着他的脸,让他的眼睛对上自己的,轻启朱唇,柔音飘渺道:“夫君,表姐自小同我一起长大,对我来说,和亲姐姐没什么区别,对她,我自是十分关心的,也不希望她有事,而夫君你,对我也是极为重要的人,重要到,一刻都不想同你分开,若是将来没有你在我身边了,我也是活不下……唔!” 接下来的话,被言穆清用唇堵住,他从不知,原来女子说起情话来,也那般磨人,那般让人无法抗拒,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一切。 当然,这样的女子,对他而言,只能是眼前的人儿,他的发妻,要同他一生一世的爱妻。 他知道卿琬琰对他的情意,却不知道已经这么深了,听她这么说,他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回应了,仿佛再甜的话语都不能代表,再多的话也都有些敷衍了,所以,便将心中的情意以这个吻来诉说。 而卿琬琰也没有推拒他的亲近,回搂着他,投入其中,直到觉得嘴唇发麻了,才被言穆清给放开。 看着言穆清的唇红彤彤的,卿琬琰羞得撇开目光,听到他的轻笑声,俏颜更红,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原本还有些犹豫,只是抬眼看了看那让人心醉的俊颜,她终是下定决心了。 暗暗吸了一口气,小声道:“夫君,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能让那个人尽快出手。” 言穆清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居然还在想这些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见妻子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坐起,又一把将她拉倒自己怀中,边抚着她的背边道:“说吧,有什么计策?” 卿琬琰斟酌了一番,便趴在他怀中,小声将心中所想的方法详细说了说,而言穆清闻言之后,脸上的温情褪去,转为沉郁,想也不想的道:“不行,我不同意!”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绝不同意 卿琬琰知道言穆清不会轻易同意的,所以见他拒绝倒也不意外,正欲再劝说,可还是被言穆清冷声打断。 “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不忍看着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担心自己会心软答应下来,言穆清便放开她,“我还有不少公文要处理,会忙到很晚,你不用等我了。”说罢就直接起身准备走了。 卿琬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忙拉着他,软声道:“夫君,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冒险,但是总不能一直等着,这样,我们未免太过被动,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再说,这个办法对我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怎会没有?你不知道流言蜚语从来就是伤人于无形吗?”言穆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所以在听卿琬琰费心劝说的时候忍不住低斥出声,可看到卿琬琰明显受惊的样子,心一下软了,更多的是自责。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便是他不同意,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重话,你若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别憋在心里,嗯?” 二人相识以来,言穆清确实没有用方才那般严厉的口吻同自己说话,说没受到惊吓是骗人的,不过,她知道他这般,只是担心她的安危,更担心她不听劝,一时心急才会如此,所以倒也没有生气,纤臂环住他的健腰,声音糯糯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为任何事操心,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的陪在你身边,可是夫君,我不想这样。”抬头看着那令她魂牵梦绕的俊颜,纤指顺着那修长的剑眉描绘着如刀刻的五官,“夫君,琬琰此生只心悦你一人,想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也希望能和你共进退,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只能躲在你身后,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傻瓜,你怎会这么想?”将她的手拉倒嘴边,以唇轻轻抚弄着,“你都不知道,当我知道你的心意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我这二十多年,从未对什么女子动过心,不要说母后他们了,便是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或许我是天生冷情,那时候我倒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左右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多个人在身边,未免麻烦闹腾,可遇到你,我却怕自己一个人,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时时护着,可我却想护着你不让你受伤分毫,就当我自私,我不想冒险,琬琰,答应我,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好吗?再说,如今还不用到这个地步,你对为夫便这般没有信心吗?”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也知道现在可能不用到这个地步,但是若是一直这么被动的等着,怕到时候更糟,历来朝堂夺嫡都是最为凶险的,能提早了结为何要拖着?夫君,你就……唔!” 卿琬琰还没说完,嘴便被言穆清给堵住,想说什么,却被那火热的舌头给牢牢的缠住,这次的他极为热烈,甚至有些粗暴,想推开他,可她的力气从来就是抵不过他的,就在她浑身发软的时候,只觉得腰间一紧,自己竟是被他如抱小孩般的抱起来,而他的唇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她的。 阔步走到拔步床上,同怀中的人儿一起倒在床榻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时才放开那已经红肿的娇唇,并开始将自己的衣衫除尽。 看在卿琬琰一脸迷茫的样子,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弯身附上去,声音粗嘎道:“琬琰,我们生个孩子吧?” “什……什么?”卿琬琰一愣,“你不是说要过两年再要的吗?” “原本我担心你年龄小,想晚一两年再要比较好。”拇指摩挲这那红肿水润的樱唇,墨黑的眸底闪烁着火光,“可如今看你仿佛是嫌在王府太过无聊了,就想着不如就生个孩子,这样,你就不会想这些了。” 卿琬琰这下算是弄明白这厮是打的什么主意了,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气也气不来,只能干瞪眼,哼道:“你想得美!你说有就能有吗?” 言穆清闻言斜挑起俊眉,带着几分邪气魅声道:“琬琰,我是你夫君,你说,我能不能做主,嗯?”含住她的唇,轻轻的咬了一口,“琬琰,今晚你怕是要累上许久了。”sriq 卿琬琰闻言不由得头皮发麻,可言穆清已经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了。 而在门外的佩画和佩心听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佩画忍不住小声道:“你说,咱们还要问王爷和王妃需不需要传膳吗?” 佩心看了看夜空,摇摇头,道:“还是吩咐厨房,将明早的早膳做得丰盛点吧。”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越丰盛越好。” 佩画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有理,不仅丰盛,还要够滋补。” 佩心点点头,看着佩画颇为欣慰的道:“你倒是愈发细心体贴了,不枉王妃一直对你悉心教导。” 佩画默然的看了看佩心,她方才的话是夸奖吗? ―― 言穆清说到做到,卿琬琰也不记得被他折腾到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隐约似乎听到了打更声,之后就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其他事了。 待醒来的时候,虽然有幔帐遮着,但是卿琬琰也能感受到屋内此刻一定是大亮,可想而知,今日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默默地掀开薄被,看着身上的一块块青紫,不由得欲哭无泪,昨晚那厮,真的是疯了,忍着浑身的酸痛,坐了起来,掀开幔帐,有气无力的将佩画几人唤进来。 得了吩咐的几人推门而入,当佩玉掀开幔帐,几人看过去的时候,纷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而卿琬琰却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木着脸吩咐道:“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佩玉几人对看一眼,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应声道:“诺。”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规矩 显然,佩画和佩心的决定是对的,卿琬琰沐浴过后,饥饿感便越发明显,可想而知,当见到那一桌的美食,卿琬琰自然是抵挡不住诱惑。 不知不觉,居然吃了许多,让佩画几人看着不禁傻眼,侍奉卿琬琰多年,她们还真是头一次见主子吃这么多的。 直到卿琬琰将一小碗汤喝下去后,才停下动作,佩玉见此,便小声道:“王妃,还要再吃点吗?” 方才饿极了,卿琬琰倒是也没有注意,这会儿倒是意识到了,听着佩玉的话,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摆摆手道:“不用了,把这些都撤了吧。” “诺。” 将碗碟都收拾好之后,看着卿琬琰懒洋洋的歪靠在软榻上,这时候海棠进来,请示道:“王妃,若是钟芹来问,婢子该如何回答?” 想着昨晚言穆清那么坚决的反对,卿琬琰一时也不好拿定主意了,斟酌了一番,道:“我还没想好,若她来找你问起,你便说还没有问到,先拖着她。” “诺。” 见卿琬琰黛眉轻蹙,想着方才自家主子吃了不少,担心她积食,佩心便道:“王妃,今日天气极好,左右无事,不如婢子几个陪着您去四处走走吧?不然,也辜负了这般好天气。” 卿琬琰也觉得自己吃得有些撑了,所以听到佩心的提议,便点点头。 就这样,卿琬琰领着几个婢女在王府里慢慢的走着,直到觉得脚有点酸了,才向明镜院走去。 刚到了明镜院门口的拱门处,却见海棠正匆忙走过来,卿琬琰见此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海棠笑嘻嘻的福身道:“回王妃,世子爷来了,如今正在里面坐着呢,婢子正要去寻您,正好您就回来了。” 隽儿来了? 卿琬琰心中一喜,忙提起裙摆就想向明镜快步走去,佩心几人见此忙道:“王妃慢点,当心摔着。” 只卿琬琰这会儿哪有心思管这些,她和卿隽有些日子没见了,难得这次他来,自是十分欣喜,于是便忽视几个婢女的嘱咐声了。 而此刻卿隽正端坐在屋里,打量着四处的摆设,这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唤道王妃,心知是姐姐回来了,忙高兴的起身出了房门,果然就看到自家姐姐快步向这边来。 刚想迎上去,突然想到夫子的教导,便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的对卿琬琰行了礼,“拜见宣王妃。”sriq 弟弟这么客气有礼,反而让卿琬琰有些不适应了,更多的是有些伤感,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同自己疏远,忙将他扶起,道:“隽儿,你这是何故?你我是亲姐弟,何须如此?” 卿隽摇摇头,很是认真的道:“您虽然是隽儿的姐姐,但是姐姐如今是宣王妃,这礼数上就不能省。” “这会儿又没有外人在,就像以前就好了。” “不行!夫子教导,君子之为最是该讲礼数,而这礼数应是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然就是敷衍了事,太过虚伪了。” 卿隽这么一说,卿琬琰倒是想起国子监中教授卿隽规矩的是那鼎鼎大名的石夫子,这石夫子可是洛安城中最为有名的端方之人,一举一动都极为讲究,便是再吹毛求疵的人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看着弟弟那严肃的小脸,卿琬琰一阵犯愁,若是卿隽是个皮猴性子,得这个石夫子教导,认真听话学了这些规矩,倒极为合适,可偏偏自家弟弟原来就是个刻板的性子,已经是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再这样想去,怕是只会成为比石夫子更为古板的老头。 她可不想让自己弟弟成这个样子,再说,私心里,她也不希望弟弟同自己因为身份而生疏了。 只是她知道卿隽是个固执的性子,要是劝他不要讲究这些他定然不听,而且也不合适,毕竟这些规矩礼仪还是要学的。 想了想,卿琬琰便摸了摸卿隽的头,颇为欣慰的道:“我的隽儿长大了,越发有侯府世子的样子了,娘亲在天之灵看到,一定会很是高兴,只是,我总想着你能同我不要这般生疏,总想着能和你像以往那样,这样才像是姐弟不是?不过夫子教导的也不错,隽儿听夫子的话也是对的。”说到这里,卿琬琰便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仿佛随时要哭出来,看着卿隽面露挣扎和自责的样子,卿琬琰便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没事,你不用顾虑姐姐,姐姐以后慢慢习惯就好,再说,你也长大了,自然是要同姐姐疏远一些才好,没事的。” 说着又低下头按着眼角,还几不可闻的抽泣了一下,而这声抽泣,正好就传到了卿隽耳朵里。 这下卿隽慌了,他本来是看望姐姐的,可如今竟是把姐姐惹哭了!越想越自责,想安慰姐姐,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姐……姐姐!你别难过,是隽儿的错!隽儿怎么会疏远姐姐呢!” 卿琬琰用帕子捂住脸,声音带着哭腔,道:“可是一想到以后只要见你,你就要对我像如今这般有礼疏淡的说话,我便觉得不舒服,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让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想理会我了,你放心,姐姐没事,慢慢就好了。” 她嘴里说着没事,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呀! 卿隽这下就快急哭了,忙拉着卿琬琰的衣袖,如同以前那样,“姐姐别哭了,隽儿答应你,以后只要不是有外人在,隽儿就不会同姐姐这样了,您什么时候都是隽儿最重要的亲人,隽儿和谁疏远,也不会和您疏远的!您快别伤心了!” “真的?” 一心只想着安抚好姐姐的卿隽没有意识到卿琬琰语气的不对,忙不迭的点头,保证道:“自然是真的,隽儿可以发誓!” “这就对了!”卿琬琰放下帕子,脸上哪有什么泪痕,此刻只见她一脸自得的样子,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脑袋,点着头夸赞着,“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有话要说 看着卿琬琰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卿隽如何不知自己被姐姐耍了,忍不住低叫道:“姐姐!” “怎么,你想反悔不成?”卿琬琰双手抱臂,语带威胁,“方才你可是发誓了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堂堂男子汉,可不能出尔反尔!记住没有?” 卿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如今还能反悔吗? 无奈的扶额,“姐姐你如今已经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卿琬琰瞪大了眼睛,不客气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嫁不嫁人都是你姐姐,我既是你姐姐,你就得听我的,便是到你夫子那里,也是没得反驳的,总之你记住你说得话就是了。”接着便不给卿隽反悔的余地,拉着他就进了屋子,并吩咐下人端来一些卿隽爱吃的点心。 不知是卿隽长高了一些,瞧着似乎比之前瘦了,而且人也黑了些,卿琬琰有些心疼的道:“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还晒黑了不少,是不是又偷偷练着武功?你想练武功是好事,可也要顾惜一下自己的身子,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累着了?知道吗?” 许久没有听到姐姐这么唠叨自己了,卿隽听着十分受用,点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一切都好,可能之前天太热,胃口不大好,瞧着就瘦了些,至于黑了,可能是因为前几日我去南山上打猎,所以才晒黑了吧。” “打猎?” “嗯,是和国子监的几个同窗一起去的,对了,姐姐,我去打猎的时候在山上看到了这个。”说着便让罗勇将一个锦盒呈上来。 卿琬琰接过打开一看,面带惊讶,卿隽见此便有些自得的道:“姐姐看,这野山参瞧着不错吧?那一日我正在追一只梅花鹿,却不想追丢了,正是郁闷的时候,却看到了这野山参,瞧着极好,我便爬上山给采了下来,姐姐放心,我去找大夫专查看了,好多大夫都说了,这是极好的山参,他们好多都愿意花不少银子买了的,既是这么好的山参,卖了多可惜,我便拿来给姐姐你补补身子。” 卿琬琰听着卿隽的话,一时哭笑不得,她才十五岁,哪里需要这么滋补的,不过既是弟弟的心意,她自然是不会驳了的,便收下,卿隽见此便更是高兴了。 一时忘了行,举起左手要去拿点心,当下便蹙起了眉,卿琬琰见此忙问道:“怎么了?” 卿隽低下头不言语,卿琬琰见此便有些着急了,直接要抓过他的左手臂查看,可刚要卷起他的袖子,就听他低叫道:“姐姐轻点儿!” 他这一叫,卿琬琰也不敢动了,瞪着他道:“怕疼的话就是老实交代,你胳膊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在采山参的时候,不小心脚一滑,差点从山下摔了下去。”见卿琬琰脸色一白,忙道:“不过姐姐放心,很快就被同我一起来的同窗金杨给救了,不过却因此划伤了手臂,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没什么的,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姐姐不要担心。” 卿琬琰怎能不担心,那南山她也去过,不乏陡峭山石,她虽然不懂药理,但是也听说过野山参是极不好采的,更何况是那么大个的? 卿隽知道姐姐是生气了,正想着怎么安抚,却听卿琬琰沉声道:“佩心,你去拿着我的腰牌去请李太医过来。” “诺。” 卿隽一愣,忙道:“姐姐,不用了,已经好……” “好不好我要亲眼看到才知道!”卿琬琰沉着俏脸肃声道,“你受伤既然想瞒着我就该瞒好点,瞒不好就得听我的!” 卿隽无法,只能乖乖的应下来,卿琬琰见此才微微消气,这时候眼光一撇,突然见罗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眸光轻闪,缓缓道:“既是受伤了,便要好好补补才行,佩琪,你带罗勇去库房,拿些补品交给他。” 卿隽摆摆手,道:“姐姐不用了。” “要么,你把这野山参拿回去自己吃了补身体,要么,就乖乖的收下我给得补品,你选哪个?” 这野山参原本就是采给卿琬琰的,若是她不要,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 故而卿隽只能点点头,道:“隽儿听姐姐的。” 卿琬琰点点头,招手将佩琪叫来,“你过来,我告诉你拿哪些。” 佩琪乖乖的走过去弯下腰,当听到卿琬琰在自己耳边吩咐的之后,微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将此敛去,待卿琬琰吩咐完之后,便领着罗勇走了出去。 罗勇不疑有他的跟着佩琪出去,到了库房,却见佩琪没有急着给自己拿补品,而是一脸正色的道:“王妃让我告诉你,有什么话先同我说了。” 罗勇诧异的瞪大眼睛,“王妃怎的知道我有话要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佩琪耸耸肩,“不过看你这样子,是当真有话要说,你且说吧,是什么事不能在那说?” 罗勇心里虽然很是好奇,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便将要说的话都同佩琪说了一遍,佩琪听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却说佩心知道卿琬琰担心卿隽的伤势,不敢怠慢,李太医也确实被她很快的请来了,只是李太医刚为卿隽看好伤势,言穆清却突然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卿琬琰很是诧异,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言穆清给拉过来,只见他上下打量这卿琬琰,满是担忧道:“我听说佩心请了太医过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知道言穆清误会了,卿琬琰忙解释道:“是隽儿来看我,可他手臂受了伤,我不放心,便请了太医来。” 言穆清愣了一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李太医站在不远处,尴尬的不知该进该退。 言穆清握拳轻咳了一声,又恢复道那冷清的样子。 “安平侯世子的伤势如何?”sriq 李太医恭敬回道:“回王爷,世子胳膊上的伤并无大碍,只要注意不要碰水,按时换药,便无碍。” 接着言穆清又问了几句,便着人将李太医给送走了,转头看着卿琬琰一脸愧疚的样子,哭笑不得……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早去早回 看着言穆清额间还有些汗意,便可知道他这一路上是如何的急切,卿琬琰既觉得感动,又很是愧疚,挪步到他跟前,小手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道:“夫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瞧着她这可怜的小样子,言穆清真想将她搂在怀里亲昵一番,可是他没忘记自己的小舅子还在内间,若是被看到了,卿琬琰肯定会恼了自己。 暗自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道:“怪不得你,是我一时没弄清楚,我先去看看隽儿。” “嗯。” 原本卿琬琰是想跟着言穆清进去的,可却看到佩琪来了,便停下脚步,待佩琪走近,卿琬琰便问道:“罗勇呢?” “回王妃,路上正好碰到李太医,婢子便让罗勇直接跟着李太医去抓药了。” “嗯,他都和你说了吗?” 佩琪点点头,得了卿琬琰的准许,便走上前去,在卿琬琰耳边将罗勇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 卿琬琰听着佩琪的话,黛眉忍不住蹙了起来。 垂眸斟酌了一番,便低声吩咐道:“此事先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让王爷知道。” “诺。” 卿琬琰吩咐过佩琪之后,就若无其事的掀开门帘进了内室,入眼便看到言穆清正为卿隽整理衣襟,只见他眉眼间尽是温和,语气也全没有在外的冷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呢。 “以后行事要注意,你虽说在武学方面有些天分,但是你到底也才十一岁,万事量力而为才是,不然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也会惹你姐姐伤心,明白了吗?”sriq 卿隽极为认真而乖巧的点着头,道:“嗯,知道了,姐夫!” 言穆清见此便摸了摸他的头,而观卿隽,仿佛得了天大的夸赞似的,嘴巴都弯了起来,若是他后面长了个尾巴,卿琬琰毫不怀疑他会得意的翘起尾巴。 想着当年在成平县县衙内,言穆清也来探望过卿隽,当时这小子看着言穆清的目光就满是崇拜,当时她还有些吃醋,如今,她只觉得很是满足。 这两个人都是对她最为重要的,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眼前的这一切,想着之前佩琪告诉她的话,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敛去眼底的精光,缓步走过去,对卿隽打趣道:“你如今倒是很听话。” 卿隽闻言挠头傻笑,言穆清眼底染笑,又嘱咐了几句,就起身,示意卿琬琰跟着自己出来,到了外间,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卿琬琰,柔声道:“衙门里还有事没有处理,我得先回去了,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些,晚膳不用等我。” 卿琬琰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让他没将手头上的事做完,心中愧疚,拉过他的手,道:“我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不饿的,晚膳晚点吃也没什么,你这个人,有时候忙起公务来,总是忘记用膳,便是你身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所以,你忙完之后就回来,我陪着你一起用膳。” “呵,好,为夫听娘子的,一定尽早回来。”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刚要离开,只见卿琬琰突然踮起脚尖,主动的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成亲以来,妻子主动亲近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的,言穆清自然很是受用,刚想回搂住妻子好好享受这一吻,却没想到妻子又调皮的将他推开,并在他愣神的时候,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她一脸无辜的道:“夫君快去快回,我先去看隽儿了。”接着不理会言穆清怔楞的样子,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内间。 言穆清摸了摸自己的唇,勾起唇角。 姑且就放过这个小调皮,左右晚上他想怎么做,小妻子也拿他没办法的。 这么一想,言穆清便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王府。 却说卿琬琰送走了言穆清之后,回到内间看卿隽。 “怎么样,胳膊不疼了吧?” “姐姐放心,不疼了,方才李太医也说了,我这伤养的差不多了,如今又有李太医开的药方,过不了几天肯定能全好的。” “李太医的医术我自然是相信的,只要你这几天别乱动就行了,对了,你之前说,是一个叫金杨的人救了你?” “是的。” “既是人家救了你,你应该登门道谢才是,你可去了?” “我已当面和他道谢,倒是没有登门,可他也说了不用去的,姐姐放心,他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哦?”卿琬琰状似无意的道,“听你这么说,你们二人关系似乎不错?” “嗯,我喜欢习武,他也喜欢习武,经常在一起切磋的。” “原来如此,有个人同你切磋,与你也是好的。”故作回忆了一番,“姓金的,莫非是永庆候金家?” “正是,姐姐莫非认识永庆候府的人?” “呵,我可不敢同那永庆候府的人有什么瓜葛。”卿琬琰面露嘲讽,“他们不找我麻烦,我已是万幸。” 卿隽不曾想卿琬琰提起好友的家居然是这个态度,不由得好奇问道:“姐姐和永庆候府有什么瓜葛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倒希望是误会,这样我也能少些麻烦,可麻烦从天降,挡也挡不住。”斜睨了一眼卿隽,“那金杨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有问过王爷或者我的事情?” “没有!”卿隽大摇其头,可突然想起来,那金杨似乎确实问过他这些问题,只是却也不是特意问的,再加上他原本就对宣王很是崇敬,问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可如今见卿琬琰如此,不由得心一提,“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卿琬琰看看他,神情一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告诉他什么不该说的了?不然你方才为何那般心虚的样子?” “我没有!”卿隽急忙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他确实问过有关姐夫和你的事,只是都是无关痛痒的,比如姐夫箭术如何,我同他有否过招之类的,因为姐夫曾经领兵击退蛮夷,所以他对姐夫很是敬重,因此问了这些,我也没有怀疑,不过我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巧合 卿琬琰听到卿隽的话,脸色并没有好转,而是继续问道:“那问了我什么?” 卿隽回忆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姐姐同姐夫刚成亲的时候,因为你不在府里住了,我有些不习惯,所以那些日子我都是无精打采的,金杨看到就问我是不是想姐姐了,我就说担心姐姐在王府会不会住不惯什么的,然后他就安抚了我几句,之后倒也没有问姐姐的其他事情了。” “这次你去南山行猎,是谁先提起的?” “是金杨。” 卿隽说完这些就抬头看着卿琬琰,见她脸色依然有些发沉,便有些不安的问道:“姐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卿琬琰神情莫测的道:“你知不知道庆国公府的五小姐?”sriq “他很少说他家中的事,不过我记得他说过,他母亲生了三儿一女,这个女儿就是他五姐姐。” “原来如此。”看着卿隽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知道他是上钩了,轻垂眼睑,语气平淡无波,“本来见你年龄小,不想同你说这些,如今看来,有些事还是和你说一声为好,怎么判断由你自己决定。我刚嫁到王府没多久,便接到了永庆候夫人送来的帖子请我去参加府中的赏花宴,我虽说不喜欢凑这等热闹,但是毕竟刚刚当宣王妃没多久,就这么给回绝了未免不大好,就索性答应了,也还好我答应了,不然,我倒是不知那五小姐是个这样的妙人。” 卿隽瞪大了眼睛,“她欺负姐姐了?” 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想到哪里去了,我好歹是个王妃,她怎敢欺负我?不仅没有欺负我,还对我很是热情周到,我原以为是性子使然,或者是看在我是王妃的面子上,可却让我无意中听到她和婢女的悄悄话。” 卿隽首先觉得就是在说卿琬琰的坏话,可因为之前的教训,不敢妄下论断,便问道:“她说什么了?” “简单来说,她就是瞧上你姐夫了,那么讨好我,不过就是希望能拉进和我的关系,从而能多见王爷几面,然后便能顺利进王府。” 卿隽没想到竟会有这种事,既是惊讶又很是恼怒,“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姐姐你才刚成亲,她居然就想着来插上一脚!” “王爷生得俊俏,招惹一些桃花我倒也不稀奇,只是到底不舒服,所以之后便没怎么来往了,可那五小姐倒也有些本事,还真给她堵到了王爷几次,虽然王爷对她并不理睬,可瞧着却并未放弃,前几日我去金缕阁,就遇到了她,便又是一般奉承讨好。”这些都是卿琬琰胡诌的,左右卿隽也不会去查这些,而且即使查了也查不出什么,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引出那个金杨。 于是又道:“不过我也确实纳闷过一阵,王爷平日里行事低调,喜欢去的地方也没多少,那五小姐倒是能找对几次,委实不容易,我当时便想,她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倒是不曾想,她亲弟弟居然和你是同窗,而且还很是要好,还真是凑巧。” 听出卿琬琰话有暗指,卿隽忙摆手道:“不是我说的!” 卿琬琰柔柔一笑,安抚道:“你,我自然是相信的,可那金杨,却有待商榷,毕竟他的姐姐存着这个心思,他作为弟弟的,将来为了他姐姐来求你帮忙,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他原本就是存着这个心思的。” “不可能!”卿隽依然维护着自己的好友,“金杨不是这种人,而且这次若不是他相救,我可能不会只受了轻伤!”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卿琬琰的神情,“姐姐,是不是罗勇给你说了什么?” 卿琬琰也不闪躲卿隽的审视,只皱着眉头,仿佛觉得他说得话莫名其妙,“怎么无端端的提起罗勇,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卿隽见卿琬琰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一时也不能肯定了。 卿琬琰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卿隽闻言眸光一闪,讪笑道:“我怎会有事瞒着姐姐呢?” 卿琬琰摆明了不信,却没有逼问,而是苦笑道:“都说女子出嫁之后就是别人家的,所以原来娘家的人都会对她隔了一层,我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我不过出嫁数月,你便和我生分至此,罢了。” 卿琬琰说罢之后就背对著他,让卿隽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免得祖母担心。” 可卿琬琰这个样子怎能让卿隽放心? 试着拉着她的袖摆,小声道:“姐姐?” 可卿琬琰却直接抽出袖子,不看他,也不理他。 卿隽最怕的便是卿琬琰对他不理不睬,挠了挠头,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自责,道:“我说便是了,是罗勇他们看着我和金杨走的近,担心我,便私下调查金杨,除了看到他和晋王殿下见过一面,就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了,可他们却说虽然只一面,可是看着晋王殿下和他相谈甚欢,很是熟稔的样子,便觉得金杨有可疑,便劝我不要和他走的太近,我却觉得是他们草木皆兵了!而且,我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没有问过我,就直接去调查金杨,然后还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姐姐!您不觉得他们尊卑不分了吗?别人身边的仆人都是百依百顺的,可怎么到我这,都要反过来了?要不是看在他们是三舅舅给的,而且也确实忠心待我,我真得……” “真的会怎样?”卿琬琰冷声打断他的话,“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觉得有些丢了面子罢了,他们跟了你那么久,为人如何你最清楚,想找个千依百顺的侍从再容易不过,可这和待你是否真诚没有什么关系!诚然,他们背着你去查金杨,确实不对,但是你不能因为气不过就对他们的话全部否定,我问你,你是不是还觉得那个金杨是无辜的,即便是有那么多巧合在?” 第二百九十一章 做了决定 卿隽低着头,经卿琬琰这么一通训斥,却突然冷静下来了,一时也有些纠结了,可想到金杨那次救他的时候,那分明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瞧着不像假的,于是便道:“姐姐,我知道因为那永庆候的五小姐您可能对金杨有些芥蒂,但是我和他又不是刚认识,他的为人我是相信的,那次打猎的时候姐姐没看到,看到了就不会存着这些怀疑了,至于晋王殿下,我想一切都是巧合吧,而且金杨身为永庆候的嫡子,和几个皇子相识也不是太奇怪。” “说到底,你还是感念他上次舍命救你,可你又怎知道这不是他的苦肉计?为的就是让你对他彻底信任,甚至心怀感激?”卿琬琰冷声质问,“我以往是怎么教你的,对人对事都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只看表面,尤其这个金杨确实有些可疑的时候,你就更要小心才是!”看着卿隽垂着脑袋,很是可怜的样子,卿琬琰到底有些不忍,遂柔声安抚道:“隽儿,姐姐不是让你就不要和那个金杨往来了,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在一切都没有明朗之前,你不能全然没有防备,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希望你有事,你若有什么事的话,姐姐也是活不了的。” 卿隽面露自责,“隽儿明白了,是我不成器,总是让姐姐为我操心,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 卿琬琰知道卿隽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有柔声嘱咐了几句,便亲自送他走了,回到明镜院的时候,见卿琬琰若有所思的样子,佩琪便道:“王妃莫要忧心,世子打小最听的就是您的话,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以后会多加小心的,不过……” 看着佩琪欲言又止的样子,卿琬琰便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诺,王妃,那金杨既是世子的同窗,那年岁应是和世子差不多大,真的会有这样深的心思?” “适才我才同隽儿说了,看人看事不能看表面,你现在就忘了?这表面不光说的是人的容貌,还指年龄,不能因为对方年龄小,或者看着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你就全然放下戒心,须知,瞧着越是无害的人,真要动了坏心思,往往都是最出人意料的,再说,即便金杨没有坏心思,可也难保他不会受人利用,所以不得不防。” 卿琬琰说罢走到桌前,打开桌上放着的锦盒,看着卿隽送来的野山参,眸愈发的黑。 “佩心,去把海棠叫来,记得,不要让秋灵看到了。”sriq 佩心虽然有些疑问,但是还乖乖的应下来。 没多久,海棠便被带来了。 “王妃唤婢子来何事?” 卿琬琰抬眼看着她,缓缓道:“钟芹来找你的时候,你便如实告诉她,然后,再这么说……” ―― 第二日下午,钟芹正在修剪着花花草草,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踩着草的声音,转头一看,扬起唇,“我还当时谁呢,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的人正是海棠,只见她伸了伸懒腰,道:“这会儿没我的事情做了,自己呆在寝房又无聊,就来这找你说说话,便是你忙的没空搭理我,我也能看看这花花草草。” 钟芹笑了笑,道:“你倒是会享受,你且先等我一会儿,我大约还要一刻钟就能闲下来了。” 海棠点点头,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如钟芹所说,一刻钟之后,钟芹便将花草都修剪好了,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转头一看,却见海棠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一时哭笑不得,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见海棠揉着眼睛醒了,才笑骂道:“你这人,说是来找我说说话的,我匆匆忙忙的将手头上的事做完了,你可好,悠哉的在这睡着了!” 海棠打了一个哈欠,歉然一笑,“对不住,我实在是太困了,所以一时没忍住。” “怎么,昨晚是你守夜?竟是困成了这样。” “不是,还不是因为你说得那件事?” “哦?”钟芹眸光微闪,却故作迷茫,“我说得什么事?” 海棠瞪大了眼睛,“你这人,你自己来给我说的,怎么就忘了?记性也忒差了。” “哦!我想起来了!”钟芹做出恍然大悟状,接着放小声音,“这么说,你打听出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好说歹磨的,才让秋灵松口,要我说,那锦国公世子真是该罚!” 看着海棠这义愤填膺的样子,钟芹更是好奇,“此话怎讲?他怎么了?” “你怕是还不是清楚,那锦国公世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那一日,王妃去探望表小姐,正好碰上了锦国公世子,那锦国公世子见王妃生得美貌,一下就看直了眼,简直是色胆包天!王妃也是他能觊觎的吗?活该他被罚!” “竟有这种事?这锦国公世子胆子也忒大了,也不怕王爷教训他!” “嘘!”海棠忙示意钟芹小声,“这件事可不能声张,王爷可是不知道的。” “王妃为何没有告诉王爷,以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定然不会放过那锦国公世子的!” “王妃怕的就是这个,那锦国公世子虽然可恶,可他毕竟是杨将军的兄长,咱们王爷和杨将军交情不错,若是这件事闹大了,难免会心存隔阂,王妃可不想如此,再说,闹大了,对王妃的名声也不好,王爷也说不定会迁怒王妃的。” 钟芹精光一闪,面上却很是听话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到底还是王妃思虑周全,这件事确实不适合闹大。” “你知道就好。”接着又低声问道:“对了,你上次同我说,听到锦国公府的两个婢女议论王妃,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王妃?虽说只是锦国公府的婢女议论,可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了,难免会传开,到时候王爷知道了,王妃肯定讨不到好处,可是,我贸然去说,会不会惹王妃不喜?” 第二百九十二章 流言四起 海棠问着话,却见钟芹似乎没有听到,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便推了推她,“小芹小芹?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都没听到。” “啊?什么?”被海棠这么一推,钟芹的思绪倒是被打断,看着海棠面露不满,忙歉然道:“对不住,我方才在想着上次见到的那两个锦国公府的婢女还有没有说别的,一时跑神,没有留意听到你的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置气,你且再说一遍,我保证这次一定认真听。” 海棠听到她这番解释,自然是没有心思置气了,忙问道:“可想到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就是同你说得那些。” “如此就好。”海棠拍了拍胸口,继而又将之前问钟芹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钟芹听罢心思转了几转,方道:“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和王妃说的为好。” “为何?” “王妃如此聪慧的人,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不要声张此事,想来是有了把握,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至于那锦国公府的人,我想锦国公一定也不想将此时声张出去,毕竟这对他没有好处,所以你即便说了,多半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到时候反倒会让王妃起疑你是从何处知道的,到时候势必牵扯出秋灵,而秋灵肯定是从佩心几人那里得知的,王妃要是真想追究起来,你们都讨不到好处,尤其是你,你原本就在明镜院里受排挤,若是再惹了这个麻烦,以后在明镜院里处境怕是会更糟,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海棠听罢,深以为然,重重点着头,“你说得很对,这件事我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多亏是先问了你,要不然,我还真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小芹,你还真是我的贵人呢!” “你同我客气什么?再说,我以后还要有很多地方仰仗你呢。” 海棠保证道:“若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自然会帮你的!” “如此,就先谢谢你了。”钟芹弯起唇角,心思活络了起来…… 海棠想着要快点回去同卿琬琰复命,便就和钟芹再随意聊了些,就借口走了,到了明镜院,便将一切都告诉了卿琬琰,最后方问道:“王妃,接下来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卿琬琰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不用了,钟芹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用咱们出手,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到时候,就看你们两个了。”说到这里,看向佩心和佩画。 二人点着头,道:“王妃放心,婢子晓得了。” ―― 几日之后,洛安城中却突然流传起来宣王妃和锦国公世子的流言来。 据说宣王妃之前去锦国公府看锦国公三少夫人的时候,遇到了锦国公世子,锦国公世子见宣王妃生得花容月貌,色心顿起,竟是调戏宣王妃,好在被锦国公看到及时阻止,并责罚了世子,也为了这个逆子诚恳向宣王妃求情,宣王妃大度便不予追究。 可也有说那宣王妃之前就有些是非缠身,可见也是个不安于室的,说是锦国公世子调戏,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不定是那宣王妃有意勾引,只是被撞破,才会不认账罢了,而那锦国公世子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所以便是说他调戏在先,也很是合情合理呀! 就这样,传来传奇,竟是宣王妃和锦国公世子都不是好东西来。 言穆清得知了这些的时候,还在衙门中,而文武说完之后,就忐忑不安的站在那,抬眼偷偷觑向言穆清,只觉得言穆清一张俊脸冷得都要结成冰,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一时冒出了冷汗,正寻思着要不要说什么安抚一下,只见言穆清猛然站起来,接着便觉得一阵风从身旁刮过,再看之时,哪里还有言穆清的影子,愣了一下,忙转身追了过去。 而这些流言扬子珩也知道了,心中着实纳闷,这件事他分明已经处理好了,并没有闹出什么风声,可怎么短短几日功夫,竟是被传至街头巷尾,而且越发离谱了? 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不认为这件事是言穆清传出来的,他有多在乎卿琬琰他不是看不出来,断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卿琬琰的事,那就可能是那几个人,只是,到底是谁呢? 越想越乱,猛然想到言穆清知道了肯定会动怒,不放心,便急忙起身去找言穆清。 而当言穆清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迎面赶来的扬子珩,只是他却装作没有看见似的,直接从其身边掠过,便是扬子珩出声唤他,他的脚步也不曾停下一下。 这一幕放在旁人眼里,自是会想到这二人怕是闹翻了。 而扬子珩还没有缓过神来,肩膀就被人一拍,转头一看,来人正是皇七子言穆恒,忙俯身行礼,“末将参见裕王殿下!” “杨将军不用多礼。”裕王虚扶了一把,面带担忧,“方才的人可是六哥?他是怎么了?” “回裕王殿下,正是宣王殿下,宣王殿下他……” 就在扬子珩琢磨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 “还能怎么样,这绿帽子都戴得街知巷闻了,老六他自然是要回府了!” 扬子珩循声一看,暗自叫苦,却也不得不装作恭敬的行礼,“末将见过晋王殿下。” “杨将军客气了。”晋王依然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到裕王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挑了挑眉,“我都说了那么明白了,七弟不会还不懂吧?” 裕王蹙紧眉头,“我委实不太明白三哥的话,还请三哥赐教。”t3dn “你还真是掩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怕是现在也就你不知道了。”晋王拊掌调侃,看向扬子珩,似笑非笑,“杨将军应是不介意本王给裕王解惑吧?” 扬子珩心下好笑,他不同意,他晋王就不会说吗? “晋王殿下说笑了,您想说什么,末将自是没得置喙,末将还有事,便不打扰二位殿下叙事了,末将告退。”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吵架 而外面的事,卿琬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且也猜到,待会儿怕是要少不了被一通埋怨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佩画也是有些不安,道:“王妃,待会儿王爷来了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左右不过就是被一通训斥罢了。” 见卿琬琰语气淡淡,仿佛是在提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似的,佩画很是不忍,“王妃也是为了王爷好,您和王爷好好说说,王爷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明白归明白,却不代表就一定接受。”卿琬琰手附在心口上,虽然一早就知道肯定会惹他不高兴,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做不到全然不在乎啊。 佩画还欲再劝,却听外面的人唤道:“王爷!” 话音刚落,就见言穆清大步跨进屋里,不等佩画几人行礼,就一挥手,冷声道:“出去!没有本王的准许,谁都不许进来!”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不放心,可卿琬琰之前便嘱咐过了,于是便应声退下。 这下屋里便之后他们夫妻二人。 卿琬琰知道到底是躲不过,暗暗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言穆清,只见薄唇紧抿,眉宇间尽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他从来就是情绪不外露的,如今这般,可见他气得不轻。 “夫君。” 不敢对上那迫人的目光,卿琬琰垂下头躲避着,可言穆清却不如她的愿,长指抬起她的下巴,隐忍着怒火的深眸直直望进卿琬琰眼底,似笑非笑道:“怎么了,王妃不愿看本王,是本王这张脸让你生厌了吗?” 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这般恼怒,也头一次见他这般对自己,卿琬琰心头泛酸,咬着唇,道:“你,都知道了吧?” “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本王知道的太早了?”轻轻抚着那娇唇,咬牙道:“卿琬琰,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夫君,我最重要的人。” “呵,你就是这么对待重要的人?还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收回手,退后一步,嘲讽一笑,“本王还真是娶了一个能干的好妻子,能干到任何事都不需告诉本王,就可以全部做完,而本王这个做夫君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接下来你打算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事已至此,便就按照你的吩咐行事?对不对?” 自成亲以来,二人总是浓情蜜意,他待她从来就是温柔疼惜的,如今这般冷淡,卿琬琰心里一痛,吸了吸鼻子,重重点点点头,“对,你当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最好,这样,也能早早有个了解。” “不错,本王的王妃还真是聪慧过人!”抚掌淡讽,“卿琬琰,你好,好得很!” 担心自己再留下来会忍不住心中奔腾的怒火,当下便摔门而去! “咚!” 刺耳的摔门声如同敲打在了心上,卿琬琰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眼泪忍不住滑落,却在这时,听到外面响起秋灵向言穆清请安的声音,忙擦干眼泪,快步打开门,果然就看到秋灵跪在言穆清面前,只听言穆清冷声道:“护主不利,该当何罪?” 秋灵肃声道:“回王爷,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死罪!”t3dn 卿琬琰闻言心下一惊,忙跑过去拉着言穆清的衣袖,急声道:“夫君,我是怕秋灵知道了告诉你,你会阻止,所以故意瞒着秋灵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这和秋灵没有关系!”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泛红的眼眶,额间青筋跳动,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会顾及任何人,却唯独不在乎我么?”拔下她的手,再也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卿琬琰抬手想抓住他,却连一片衣袖都没碰到,看着他决然的背影,颓废的放下手。 他怎能说,她从不在乎他? 眨去眼底的泪意,弯身将秋灵扶起来,柔声道:“秋灵,这件事委屈你了,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我。” “王妃折煞婢子了,王妃这么做也有您的苦衷,再说,婢子也该得这些训斥的。” 看着秋灵面上并没有不满或委屈的样子,卿琬琰拍了拍她的手,“你能明白最好,今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还有许多事要你做的。” 秋灵也不多说什么,应下就退了下去。 佩画几人看着卿琬琰面色苍白的样子,面露担忧。 佩玉上前扶着卿琬琰,柔声道:“王妃,王爷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气消了,就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卿琬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随他吧,你们备热水,我要沐浴,晚膳不用备了,左右我现在一口也吃不下。” 几个婢女虽然不希望卿琬琰不用晚膳,可是看着卿琬琰这个样子,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默然的点点头…… ―― 扬子珩因为担心言穆清,便派人守在宣王府外,在得知言穆清怒气冲冲的出了王府之后,稍微一想,便知道了他的去处。 到了万仙居,直接去了楼上最里面的厢房,一推开门,便是一阵酒香扑鼻。 听到声响的言穆清转头看过来,再看清来人之后,就收回目光,全然无视。 扬子珩已经习惯了如此,便自觉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一个空了的酒坛晃了晃,又看了看桌上四个空酒坛,扬眉戏谑道:“你这是打算将这万仙居的酒喝光不成?” 仰头灌了一口酒,言穆清冷声道:“与你何干?” 放下酒坛,耸肩一笑,“这万仙居既然是你的,你便是喝光了也无碍,自然也同我无关,只是喝多伤身,你不是最不舍你妻子担心吗?若是让她看到你这般,定然是舍不得的。” “呵,她还会担心吗?”“啪”的一声将酒盏丢在桌子上,嗤笑一声,“她若真的会顾虑我,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她便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护她周全吗?” 扬子珩这下听出不对劲了,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喜 言穆清听到扬子珩的问话,不做回答,只是眉眼间的苦涩,却瞒不了人。t3dn 扬子珩心中诧异,真的没想到那卿琬琰瞧着娇滴滴的,倒是个会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不由得对她有了几分欣赏,也就这样的女子,才足以匹配言穆清。 看着言穆清还不停的灌着自己,有些看不过眼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盏,哭笑不得道:“你是打算这样喝一晚上?王妃虽然做得有些过了,可到底也是为了你,你也不该如此呀?就算是隐瞒你,也是情有可原,还不是怕你不同意么?” “我如何不知她是为了我?”言穆清扶额自嘲道,“就是因为如此,她应更明白我为何不同意她这么做,可她却依然一意孤行,或许,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了我,不信我能护她一世周全吧!” 见言穆清又想拿起另一坛酒,扬子珩忙将那坛酒捞过来,看着言穆清脸色发黑的看着自己,一时好笑,道:“敢情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啊,你同她又不是刚认识,应该知道她不是那种只会躲在你身后等你保护的娇弱小花,若是她真的是这样的,你也未必会对她动心,再说,王妃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那便是一颗心都扑在了你的身上,对你的情谊不比你对她的少,能得妻如此,你该高兴才是,这般借酒浇愁却是不妥当了吧?” 看着言穆清垂眸不语,扬子珩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劝道:“穆清,听兄弟一句劝,这夫妻二人,吵架是可以,但是却也不能什么话都往心里搁,不然长此以往,就会变成心里的一根刺,拖得越晚,越难以拔除,你若心里有些不满就回去同她说说,你们二人明明都那么在乎彼此,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彼此,何必闹到如此地步,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你一个男子如今都这般难过了,王妃怕是会比你更难受了,你既然是想护她一世周全,难道舍得她独自难过吗?” 言穆清一愣,不由得想到临走的时候,妻子那煞白的小脸。 他,终归还是伤了她了么? 就在这时,文武突然推门进来,神色急切道:“王爷,不好了,王妃昏倒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言穆清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冲出了厢房,扬子珩见此,摇头一笑。 ―― 言穆清快马加鞭的冲回宣王府,刚进了明镜院,就看到李太医走了出来,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难掩急切道:“王妃怎么样了?” 李太医还是头一回见言穆清这么失态过,很快敛去诧异,恭敬的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言穆清一愣,低喃自语:“有……有了?” 李太医笑着点头,道:“正是,微臣反复把脉,错不了!” 言穆清面上闪过喜色,快步越过李太医向内室走去,看着卿琬琰躺在拔步床上,头发还有些湿气,一双妙目紧紧闭着,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抚了抚她娇嫩的脸颊,转头看向李太医,“她为何还不醒?” “回王爷,王妃这是忧思过甚导致,并不严重,大约一刻钟之后就会醒的,好在没有动了胎气,只是到底才一个月,还不够稳固,待微臣给王妃开一副安胎药,每日早晚各饮一副,平日里不要操劳,多多休息,便无大碍。” 言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佩心几人送李太医,并去抓药,而自己,则守着卿琬琰。 不知是不是做梦,卿琬琰一双黛眉蹙着,言穆清不舍的以长指抚平,低头印下一吻,柔声低喃道:“琬琰,是为夫的错,你快醒来,好么?” 可卿琬琰虽然眉头舒展了,却并没有醒来,言穆清见此有些挫败,想将她搂在怀里,可是闻到身上的酒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妻子最不喜的就是他身上满是酒气了,正寻思着要不要先去沐浴一下,却听到一声嘤咛,看过去,就见卿琬琰长睫颤了颤,随即就慢慢的睁开眼睛。 当看到言穆清的时候,卿琬琰还有些迷茫,“夫君?我这是怎么了?” 执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昏过去了,还好没事。” 她昏过去了? 卿琬琰一愣,慢慢的,记忆回笼,她是在沐浴的时候昏倒的,而昏倒的原因…… 神色复杂的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若不是她昏倒了,他今晚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他是不是还是觉得自己不在乎他? 这么一想,那委屈感又涌上心头,忍住泪意,垂眼不看他,带着鼻音道:“是妾身不小心,叨扰了王爷清净。” 言穆清扬起眉,抬起她的脸,直接咬上那有些泛白的唇,直到那唇再次变得嫣红,才满意的松开,看着她不满又委屈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分明是你先隐瞒我在先,要生气也是我生气,你倒是先怪上我了,你还真是学会恃宠而骄了,不过……”嘬住她的唇用力吸吮,直到身下的人儿快喘不过气来才松开,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哑声一笑,“我喜欢你恃宠而骄,最好能这么一辈子。” 卿琬琰看着他,眼中的泪意终是忍不住,“你说我不在乎你!” 言穆清低头将妻子的滑落的泪珠衔住,柔声道:“我知道,你在乎我,如同我在乎你一样,所以我在听到那些之后,才会生气,气自己没有及早发现,气自己还是让你受了委屈,琬琰……”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低声诉说着心中的结,“你是不是不信我能真的护你周全?” “我信你!”抓着他的手,轻轻摸索着,泪湿的眸子情谊满满,“我一直都信你的,可我不想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等太久,人生短短数十载,我只想余生都同你安然无忧的在一起,可是这些人一日不除,还是要花心思对付他们,我不想让他们耗费你我二人的相处,他们不值得,夫君,琬琰爱你,只想更长久的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重归于好 言穆清哪里还忍心同妻子置气,轻柔的抚摸着卿琬琰柔嫩的脸颊,眸中满是疼惜,“傻瓜,应该是我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才是,是我不可理喻了,琬琰,我答应过会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会食言,便是你不要我,我也会把你绑在身边,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这番话说得霸道,但是那眼中的柔情却甚是醉人,让卿琬琰看着不禁沉醉其中,弯起唇角,眼中带着几分调皮,“那你可得看好我了,我这人,从来就是喜新厌旧的。” 言穆清扬起剑眉,俊颜尽是邪魅,“你尽管喜新厌旧,反正到最后我还是会把你抓回来。”身下娇颜醉人,让言穆清一阵荡漾,忍不住低下头想要含住那香甜的娇唇,而卿琬琰怎会不知他想做什么,却也没有推开他,揽着他的宽肩,闭上眼睛,屏息等着即将到来的亲昵,可刚觉得两唇相触,突然那柔软的触感离开,睁开眼睛,就见言穆清要起身,忙收紧手臂,揽着他的脖颈,让他无法起身。 “你怎么了?”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莫非,他还在生她的气? 看着卿琬琰惊疑不定的小脸,言穆清哪里看不出妻子又想歪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以往你这小鼻子挺灵的,这次怎么不灵了?难道闻不出我身上的酒味吗?” 卿琬琰一愣,方才光顾着同他置气了,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如今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察觉出鼻端竟是酒味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是他,所以她倒不觉得难闻,又舔了舔唇,唇齿间还有淡淡的酒香,想来是方才二人亲吻的时候留下的,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不由得好笑。 卿琬琰却不知,她方才那无意识的举动却让言穆清看着有些发热,若是以往,他倒是没有顾虑,可如今…… 看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无端觉得碍眼了起来,因为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家伙,他这个做爹的,又要做好久和尚了。sriq 苦笑一声,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子,咬牙道:“琬琰,以后可不许再做这么诱人的事了。” 卿琬琰一头雾水,她做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见言穆清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叹了一口气,道:“在这小家伙出来之前,你可得安生点。”随即又苦笑了一下,“我也得安生点。” “什么小……”看着他带笑的眉眼,卿琬琰慢慢的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你……你是说,我……我有了?” “没错,我们,要做爹娘了。”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脸,“琬琰,让你受委屈了。” 卿琬琰不敢相信自己那平平的肚子里居然已经有个小娃娃了,是她和言穆清的小娃娃呢! 想着过不了多久就有个肉嘟嘟的小家伙唤自己娘亲,卿琬琰就忍不住翘起唇角,听到言穆清的话,抬眼看向他,“我不委屈!”小手附上他的手背上,小腹上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热气,眉眼温软,“这是我们二人的孩儿,有这小家伙,我很高兴。” “我也高兴。”亲了亲她的脸颊,眼底竟是宠溺,“可产子之苦却得你受,如此你就要吃许多苦头,所以还是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同我说,我什么都依你。” 卿琬琰闻言撅起了唇,嗔道:“果然是母凭子贵,这小家伙还没出来呢,你就千依百顺了起来!” “这话可不对,为夫这是在讨好你,我怕这小家伙一出来你就会越发无视我了,所以我得在这些日子里好好讨好你才行。” 卿琬琰故作恍然大悟状,大点其头,道:“夫君果然深谋远虑,既然如此,那妾身就不推了夫君的美意了。” “你呀!”始终担心自己身上的酒气熏着妻子,言穆清便起身,“你先睡吧,我先去沐浴,待会儿就来。” 卿琬琰摇摇头,就这么乖巧的躺在那里,温软的水眸中满是依恋,“我等你,不然我一个人睡不着。” 言穆清哪里舍得说一个“不”字,顺了顺卿琬琰的青丝,柔声道:“嗯,我很快就好。” 接着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而他也确实没有耽搁多久就回来了,在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酒味了,就走到拔步床上,却见卿琬琰坐靠在床榻上,正抚着自己的肚子,见他来了,就掀开被子拍拍旁边的空位,语气轻快道:“夫君快来。” 言穆清轻笑了一声,依言过去,刚盖好锦被卿琬琰便靠到了他怀来,顺势揽着她,柔声道:“方才在傻笑什么呢?” 把玩着他的大手,声音软糯道:“在想我们的孩儿,夫君,你想要女儿还是儿子?” 亲了亲她飘着幽香的发顶,缓缓道:“儿子女儿都是咱们的孩儿,我都喜欢,若是女儿的话,定然是要娇宠长大才行。” 卿琬琰嗔道:“你也不怕把女儿宠坏了。” 言穆清理所当然道:“我们的女儿,只会越宠越讨人喜欢,怎么会宠坏?” 卿琬琰甜甜一笑,抬眼看着他,道:“那,若是儿子呢?” “若是儿子的话,那就不能娇宠了,必须严加教导。”言穆清凝眸沉吟了一番,“儿子的话,两岁的时候就该请个先生教导了,五岁的时候就可以练武了。” 卿琬琰仔细看着他的神色,确定不是开玩笑,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和儿子有仇吗?” “我小时候便是如此,没什么,你若是舍不得……”抬起妻子的下巴,亲昵的摩挲着她的唇,声音谙哑,“我也有办法让你没有力气再舍不得。” 看着他眸中闪烁的火光,卿琬琰将脸埋在他胸口,娇软的声音嗡嗡传来,“说好了要安生的,你又不老实了!” “谁让你这般磨人。”长指把玩着黑亮的青丝,眸光微顿,“琬琰?” “嗯?” “你如今怀了身孕,李太医说月份尚浅,胎像还不够稳固,所以不得操劳,钟芹的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 陪你 卿琬琰听到这里,就以为言穆清又要劝她放弃,忙抬起头来,道:“夫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是……” “想什么呢!”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是宠溺,“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布得局,怎能说不要就不要,那岂不是让你白白受了委屈?只是你现在的情况委实不得操劳,所以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你好好养胎,嗯?”sriq 卿琬琰也明白言穆清的好意,可是想着他平日在朝堂上还要应付那些人,本就很是辛劳,终究有些不舍,摸了摸他的俊脸,面带心疼道:“会不会太辛苦你了?其实我都打理好了,累不到我的。” 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你都说你都打理好了,哪里还能累到我?朝堂上的事于我并不耗费太多心思,可若是你有了什么事,却是会让我分心的,你便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儿,也要好好养胎好么?还是,你就这么小瞧为夫,觉得一件事都做不好?” 仿佛不愿看到她点头,于是便咬住纤葱玉指,语气含糊却带着几分威胁,“你应是不应?” 言穆清并没有用力咬,只是这么轻轻的动作,反而让卿琬琰觉得发痒,只是这厮却不让她躲闪,不得不翘起娇唇,道:“我何曾小瞧你了?答应你就是了!” “那为夫真是要谢谢娘子的恩典了。”轻轻一拉,低头就含住那樱桃小嘴,反复吸吮,终于降了一些燥热之感,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看着怀中佳人水眸朦胧的娇态,轻笑了一声,“琬琰,天色不早了,咱们就寝吧?” 卿琬琰望着他,轻点臻首,由着言穆清揽着她躺下,躺在他温暖的怀中,卿琬琰只觉得眼皮愈发的沉,慢慢的,沉睡了下去。 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原本该去上朝的言穆清依然搂着自己睡着,虽有幔帐遮掩,可也能感受到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忙推了推他,轻声唤道:“夫君,夫君,醒醒,你该去尚早朝了。” 言穆清蹙眉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娇妻,一向晶亮的墨眸此刻还有些迷茫,看着竟是有几分惹人怜爱。 卿琬琰撇开目光,暗斥自己定力不坚,却也不忘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去上朝了。” 言穆清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清明,听到卿琬琰的话,只“唔”了一声,接着又搂着卿琬琰睡了下去,这让卿琬琰傻眼,正欲再唤,就听言穆清声音慵懒道:“我让文武替我告了假,不去了,一整日都在府里陪着你。” 丈夫能在府里陪着自己,卿琬琰自然是高兴的,可一向,又有些担心。 “这样,父皇会不会说什么?” 掀开眼皮,看着妻子一脸不安,笑着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胸膛上,“无碍,该处理的事我都处理完了,再说,你如今怀的可是我第一个孩子,我自是万分重视,父皇母后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你现下不用顾虑这些,好好养着身子才好。” 卿琬琰哪里不明白言穆清这么做也是希望以此来告诉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即便是现下外面传着宣王妃的是非,宣王对宣王妃还是相信,并宠爱如初。 他既然不说,她也不点破,珍惜这多来的相伴。 于是夫妻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方用完了早膳,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却来了,言穆清先安抚了一下卿琬琰,便让李嬷嬷进来了。 李嬷嬷一脸喜气的进来,看着卿琬琰面广红润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层,先是福了福身,恭贺道:“老奴恭贺王爷,恭贺王妃!” 宣王虚扶了一把,语态温和道:“李嬷嬷请起,可是母后让你来看王妃的?” “正是!”李嬷嬷笑着点头,“皇后娘娘一听说王妃怀了身孕,很是高兴,忙让老奴来,还带来一些补品,并让老奴带话给王妃,让王妃您好好养胎,万事自个儿身子重要。” 卿琬琰见此,既是感激又是愧疚,原本是她这个晚辈该去给皇后请安的,可如今却让皇后派人前来。 言穆清看出妻子的心思,便对李嬷嬷道:“还是母后想得周到,你回去同母后说,我们下午就回进宫看望她。” 李嬷嬷自是欢喜,可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卿琬琰,道:“王爷和王妃一起进宫,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高兴,可皇后娘娘也说了,王妃刚怀身孕不久,正是不稳之时,还是不要乱走动为好,待休养好了,再进宫也不迟。” 卿琬琰闻言便上前拉着李嬷嬷的手,笑容端和亲切道:“李嬷嬷放心,昨儿得李太医的诊治,也喝了李太医开得药,休息了一整晚,如今好了许多了,再说进宫给母后请安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怎么能算累呢?” 李嬷嬷见此,便笑眯了眼,“那好,老奴这就回宫复命!王爷,王妃,老奴先行告退。” 福了福身,得了言穆清和卿琬琰的回应,便退了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的,言穆清便从后面揽住卿琬琰,柔声道:“琬琰?” 卿琬琰附着他的手,回道:“嗯,怎么了?” “一同进宫没事吗?若是身子受不了,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我方才那么说,是看你似乎心怀愧疚,所以才会……” 不等言穆清说完,卿琬琰便转身揽着言穆清的健腰,抬头看着他,笑容甜滋滋的道:“夫君放心,我没事的,不过走几步路罢了,再说,我这怀着身孕,于情于理都要去请安才是,不过么,进宫之前,还是有些事要吩咐好的。” “哦?”垂眸看着妻子眼中精光闪耀,不由得轻笑出声,亲了一下妻子的红唇,“你呀,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不过,是只极为漂亮的小狐狸。” “你才狐狸呢!”卿琬琰白了他一眼,正欲唤佩画几人进来,却听言穆清道:“琬琰,你是不是忘记昨晚答应为夫的话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心思各异 卿琬琰一脸困惑的看着言穆清,仔细回忆着昨晚他们二人说的话,只是奈何昨晚说的话太多了,她一时竟是想不起来。 言穆清见此苦笑摇头,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这小迷糊,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你如今除了安心养胎之外,其他事你都不要操心了,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自会去吩咐好,待会儿你该吃药了,先坐着歇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嗯?”sriq 卿琬琰知道言穆清是打定主意了,便也不多说什么,乖巧的点点头,道:“我听夫君的。” ―― 到了下午,卿琬琰便同言穆清出了明镜院,看着院子中放着的轿撵,好笑道:“李太医不是也说了吗,我没动胎气,不用这样吧。” “小心点总好些。”接着一弯腰,在卿琬琰的惊呼声中,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进轿撵中,二人乘轿到了门口后,言穆清又将卿琬琰给抱到了马车中。 卿琬琰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知道是劝不了这厮的,便也就由着他了,待二人到了皇宫,却见李嬷嬷已经等在那,并准备好了轿撵。 见到他们二人便笑道:“老奴拜见王爷,拜见王妃,皇后娘娘体恤王妃刚怀了身孕,便让老奴备了轿撵在这等候。” 卿琬琰一时哭笑不得,方才在马车上言穆清还同她说皇后想来也怕她劳累,吩咐了轿撵来接她,如今一看,还真是被他说对了。 看来这次进宫请安,她确实是不用走几步路啊!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皇后的好意,卿琬琰自然是不会驳了的,便同言穆清上了轿撵,因皇后在长乐宫中和太后在一起,故而轿撵直接就去了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自然是得太后和皇后一番悉心嘱咐,而言穆清便被康宁帝叫了去,这些也都不再赘述。 却说今日裕王也进宫来探望德妃,德妃想念儿子,自是好一番准备,并且亲自下厨为裕王做了糕点,裕王来到兰若宫,一看一桌的点心,苦笑道:“母妃,儿臣不是说了么,不用这般辛苦。” “怎么,嫌弃母妃的手艺了?” “母妃做得糕点儿臣便是吃上一辈子也不会腻。”说着还拿起糕点吃了一口,“只是儿臣担心母妃累着了。” 看着裕王吃得津津有味,德妃笑容越发柔和,“做几碟糕点,能有多累?你喜欢吃就行,说起来也巧了,我方才听宫里的宫女说,你六哥夫妻二人也进宫来了,好像是你六嫂怀了身孕,二人来请安的。” “哦?”裕王面带喜色,“这可真是好事,如此也好,这样六嫂也不必受流言纷扰。” “流言纷扰?”见裕王似是不想说的样子,便面露伤感,“怎么,你现在都不愿同母妃说说话吗?还是你不信母妃,担心母妃在外面随便乱说?” “母妃可不要乱想,儿臣怎么会不信母妃?母妃一向潜心向佛,又与世无争的,儿臣不想让这些无稽之谈污了母妃的耳朵。” “你在母妃面前,说什么话就不用顾虑那么多,我在这重重深宫中,也是无趣得紧,也就指望你能进宫来给我说说宫外的新鲜事,你若都不说,那岂不是让我更觉得无聊?你且说说吧,既是无稽之谈,便当个笑话来听听。” 裕王见此,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德妃听罢面露诧异,道:“没想到那锦国公世子居然如此狂妄,王妃都敢调戏,如今怕是少不了吃顿苦头了,至于你六嫂我也是见过几面的,瞧着倒是挺稳重的,应该不会像外面传的那样吧?” “自然不会。”裕王语气肯定的道,“我虽对六嫂不熟悉,但是六哥我还是熟悉的,若是六嫂真如外面传言那般,以六哥的性子,定时不会还这般宠着六嫂的,而且六嫂如今怀了身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德妃嗔道:“你这孩子,还嘱咐起母妃来了?母妃会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吗?” 裕王清朗一笑,道:“母妃自然不是,是儿臣多嘴了。” “你呀!来,多吃点,这个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裕王笑着点点头,接过德妃递来的点心吃了起来。 德妃瞧着,笑容柔和,只是眼底却滑过一抹暗光,心思也远飘了起来,从而也没有看到裕王若有所思的目光…… ―― 却说钟芹在打扫的时候听到其她婢女议论王妃怀孕的事情,心一顿,再听到她们说下午的时候王爷更是抱着王妃出去的,眉头也忍不住蹙起来。 看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啊! 这么一想,钟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也没有留意到海棠来了她这边。 “小芹?”海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钟芹不想会有人,惊得差点将笤帚丢了出去,在看清来人之后,拍拍胸口,嗔道:“海棠,你怎么走路总是不带声音啊,我早晚被你吓得少活好几年!” “这可怨不得我,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我这才拍你,没想到居然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歪头好奇的看着她,“你方才在想什么呢?” 钟芹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是在担心你呀!” “我?” “是啊!”钟芹将笤帚放在一旁,左右看看,见方才的几个婢女已经走远了,才拉着海棠躲在树后面,小声道:“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吧?锦国公世子的事不知怎的已经传出去了,而且传的都挺难听的,我真担心佩心她们会怀疑你,到时候王妃一气之下怪罪你,可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好了,我不仅没有被怪罪,还被得了王妃的重赏呢,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就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 钟芹打开一看,就看到里面是一对金镶玉海棠耳坠,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可看出是上品。 “好漂亮啊,这是?” 海棠挠头笑了笑,道:“是王妃赏赐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跟上去 钟芹心下疑惑,面上则是一脸惊喜的样子,道:“真的?快同我说说,王妃怎么会赏赐你这么贵重的耳坠子来?” “也是巧了的。”海棠托腮回忆着,“昨儿王妃沐浴的时候我去送换洗的衣衫,侍奉王妃更衣的时候,王妃却突然晕倒了,我当时就在跟前,所以及时扶住了,王妃今早想起来就赏了我这些,还夸了我许多,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照理说,我身为婢女,主子昏倒了,我扶着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王妃却如此厚赏,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受不住。” 钟芹暗道这海棠还真是运气不错,看着她笑得羞涩,柔声道:“既然是王妃赏你的,你自然是要收着的,再说,也是你该得的,王妃可是怀了身孕呢,若不是你及时扶住,王妃摔着了,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所以,这可是大功一件呢!你呀,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这要是说出去,肯定得不少人羡慕呢。”sriq 海棠苦笑了一下,道:“羡慕不知道,反正又是被冷嘲热讽了一番。” “什么?”钟芹眼珠子转了转,“莫非,又是佩心她们几人?” “除了她们还有谁啊!”海棠叹了一口气,“罢了,左右她们不是一日两日如此了,我都习惯了,这会儿王妃和王爷都不在,我没什么事做,也不想被佩心几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就来这找你了,你不会嫌我打扰你做事吧。” 钟芹摆摆手,嗔道:“你这话可就是见外了,我何曾嫌你了,你如今得了王妃厚赏,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提成一等丫鬟了,到时候我可是要仰仗你的!” “你就别笑话我了!” 就在二人相互打趣的时候,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倒是挺悠闲的么?” 二人脸色一僵,看过去,只见佩心和佩画面带嘲讽的站在不远处,也不知站了多久。 钟芹余光瞥到海棠见到她们之后脸上满是惊慌,看来,海棠还是怕佩心她们的。 而海棠撇了一个难看的笑,道:“佩心姐姐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佩心斜睨向海棠,语含轻嘲,“怎么,无事就不能来这么?” 海棠有些难堪的咬着唇,正想再说什么,却见佩画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得了,你也不用同我们解释这么多,我们是来让告诉你,金缕阁送来的衣裳王妃不大满意,你现在就拿到金缕阁,让他们把上面绣的荷花改成芙蓉。”说罢就将怀里的包袱递给了海棠。 海棠接过,随口问道:“现在就要送过去么?” “自然是要现在,不然我们来找你做什么?”佩画满是不屑的看着她,“你不要忘了王妃的衣衫一向都是你在打理,该不是得了王妃的厚赏就目中无人了起来,觉得我们都不配使唤你了?” 海棠咬着唇,低声道:“佩画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想确定一下,既然是这样,那妹妹马上就过去。” 佩心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知道海棠是个本分的,既然如此,你就快去吧,这金缕阁打烊一向早,你可得快点儿。” 钟芹这下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佩画和佩心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海棠,卿琬琰进宫已经有好一段时辰了,卿琬琰肯定是在临走之前都吩咐好了,可她们两个却到了这时候才告诉海棠,而金缕阁离王府的距离也不近,要赶在金缕阁打样之前送过去,海棠怕是要一路跑过去了,这不是存心折腾人么? 瞧海棠这样子,想来也是知道的,只是却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一路跑着离开了,而海棠这一走,佩心和佩画却将目光集中到了钟芹这里。 钟芹见此敛去眼底的精光,垂首站在那,一声不敢吭。 佩心围着钟芹走了一圈,打量着她的眼神满是轻蔑,“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只是到底进府日子尚浅,这眼睛擦的还不够亮!” 钟芹闻言头垂的更低了,话中带着怯懦惶恐,“小芹不懂佩心姑娘的话,小芹进王府只是想本本分分做事,其他的事,不敢奢望。” 佩心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佩画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走过去拉着佩心就走,“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快走吧。” 佩心倒也没有反对,就这么由着佩画将其拉走,钟芹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心中正盘算着,突然看到佩画在佩心耳边说着什么,然后就看着二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钟芹见此,心下疑惑,莫非是有什么事? 这么一想,钟芹就小心的跟了上去。 只见二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凉亭处,这个地方钟芹是知道的,这里树荫茂密,酷热之时可以来这坐坐消暑,可眼下的月份,却是有些凉了,所以这里也就冷清了,再加上这里是王府比较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就更少有人来了。 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来到这,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钟芹心里很是好奇,就静静的躲在树后面,听着她们二人的谈话。 只见佩心先是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她人,才拉着佩画,问道:“你方才说有法子对付海棠,是什么法子?” “看来你还真是挺讨厌海棠的。” “别说得好像你不讨厌似的。”佩心白了她一眼,“咱们几个作弄她的时候,有不少点子都是你出的,若不是讨厌她,你会动这么多心思?” “没错,我是讨厌她!”佩画也不否认,面上满是嫉妒,“她不过是后来才被采买进来的一个小丫鬟,可倒是有本事哄得王妃团团转,刚来没多久就被王妃提拔上来,原本以为她也就是嘴上能说会道,只要老实本分就好,可最近你也看到了,真是越发猖狂,每每王妃有事她都会出头,生怕王妃忘了她似的!她这么花费心思还不就是为了取代咱们几个?也不算算她才侍奉王妃多久,居然敢和咱么几个争,不给她点教训看看,她怕是忘了这先来后到的规矩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谈条件 听着佩画的话,佩心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瞧瞧,你还说我讨厌她,这么一看,分明你对她的厌烦更甚。” “厌烦就是厌烦,哪里还分多少?你我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若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就不同你说了!” 佩画说完就要走,不过自然是被佩心给拉住,只见佩心嗔道:“好妹妹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不还是被海棠那丫头给气的么?既然咱们都瞧她不顺眼,就应该合力将她给赶走,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是听秋灵说的。” “秋灵?” “对啊。”佩画点点头,“从王妃和那个锦国公世子的流言传开之后,我就留意到秋灵脸色不对,我心中存疑,就过去问她,一开始她还不敢说,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把话套出来了,原来,海棠也是知道之前在锦国公府的事情的。” “海棠知道了?”佩心了然,“看来是秋灵告诉她的?” “没错,而且,秋灵还说,就在她告诉海棠没几日的功夫,王妃的流言就突然传开了,你说,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sriq “你是怀疑,这件事是海棠说出去的?” “你难道不这么怀疑吗?” 佩心蹙眉,“怀疑有什么用?你可有证据?王妃的脾性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这么空口无凭的去说,王妃怕是还会责罚咱们,到时候反倒是便宜了海棠。” “怎会空口无凭?秋灵不就是证据吗?” “你真是气死我了!”佩心点着佩画的脑袋,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秋灵的话能做什么证据?只能说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海棠,可怎么证明是海棠说出去的?只凭她红口白牙的一阵说,王妃肯定不会信,而且你不要忘了,是你不小心说漏嘴让秋灵知道的,王妃深究起来,你也讨不得好处,而我们这几个知情之人,可也是要受牵连的,你这哪里是在害海棠,分明是挖坑让咱们几个跳,好成全海棠!” 佩画正还想同佩心争论几句的时候,突然听到另一个声音插来。 “我有证据能证明是海棠说的。” 不想还有第三个人在,佩画和佩心俱是一脸惊慌,在看清来人之后,佩画忍不住沉下脸质问道:“你居然敢偷听我们说话?” 钟芹闻言便跪下来,带着几分惶恐道:“小芹也是无意听到,还望两位姐姐恕罪。” “呵,无意听到?”佩画摆明了不信,“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我不记得这里是你负责打扫的,你来这做什么?还不是一早就跟来的?说!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海棠那个贱人派你来的?” “不是海棠吩咐的,而且关于海棠,小芹有些事要同两位姐姐说说,或许,这件事正好能解决二位姐姐的燃眉之急。” 佩心闻言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钟芹,面色阴冷,“你方才说,你有证据证明是海棠说的?” “正是。” “那是什么?” 钟芹抬头看着佩心,眼中精光闪烁,“这就要看看,佩心姐姐能不能帮我了。” “哦?”佩心神情莫测的打量着钟芹,“你同海棠不是好姐妹吗?怎么这会儿却突然要做出出卖好姐妹的事了?还有,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钟芹回视佩心的目光,神态镇定而认真,“佩心姐姐聪慧过人,不是一早就瞧出小芹同海棠走得近无非就是想在王府里找个靠山吗?只是今日小芹才发现,海棠这个靠山远没有两位姐姐这般可靠,小芹虽说没什么本事,但是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却也是知道一点点的,既然海棠靠不住,小芹自然要及时舍弃了才是。” 佩心面露嘲讽,道:“你还真是识时务的过了头,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芹所求的不多,只是希望,二位姐姐把海棠赶走之后,能让小芹替代海棠的位置。” “只是为了这个?” “小芹只求这个。” “嘁!你当我们那么好糊弄吗?”佩画讥诮道,“你既有这份心思,区区二等丫鬟怎会满足得了你?到时候我们让你进了明镜院当差,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你取代,如此不就等于赶走了一个海棠,又多了更麻烦的人吗?你觉得我们会自找麻烦吗?” 钟芹也不显慌乱,缓缓而又清晰的道:“二位姐姐委实不用担心这个,无论是二位姐姐,还是海棠,都是在王妃嫁来之前就侍奉在身边的,这样的情分,自然不会是小芹一个路上捡来的人能比的,再说,小芹家中的情况,二位姐姐想来也是清楚的,若是小芹敢有异心,二位姐姐可以直接去找小芹那位兄长,或者是我兄长的债主,只要这样,小芹以后就不会要安生日子过了,而王妃肯定也不愿重用这样的人,所以,二位姐姐大可不用担心这个,小芹只是想在王府中得个好差事,最好能在王妃跟前露个脸,将来说不定还能许配给一个管事,这样以后的日子也能顺遂许多,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此话一出,佩心和佩画神情微动,对看一眼,道:“你且先说说你所谓的证据吧。” “佩心姐姐这是答应了小芹的请求了吗?” “让你进明镜院当差,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终归还是要王妃做主,我不是王妃,不能妄下承诺,只能说尽量为你争取罢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所谓的证据确实有用,不然,你应该知道你的后果的。” 钟芹弯起唇角,语气恳然,“小芹既然敢站出来,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两位姐姐大可放心,只要两位姐姐在王妃闲暇的时候,说小芹看到了些事情同最近洛安城中四起的流言有关,剩下的,小芹自然会为两位姐姐做下的。” 佩心脸一拉,“怎么,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了?” 钟芹歉然一笑,道:“还望佩心姐姐见谅,这可能是小芹唯一一次能得偿所愿的机会了,小芹不敢冒险,只要二位姐姐信守承诺,小芹自然不会食言。” 第三百章 嘴硬 佩画不想这个钟芹居然如此嘴硬,也是有些没有耐性了,正想开口训斥,却被佩心抬手拦下,只见佩心瞥了钟芹一样,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讽,“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极为谨慎的人,王妃这几日身子还有些弱,等过几日精神大好了,我自会说,到时候会提前告诉你,你且好好准备,想好该怎么说。”话音一转,变为威胁,“若到时候你有一句话说错,或者说了不该说的,我有的是办法处置你,你要知道,同样的话,王妃是会信我们,却不会信你的。” 钟芹正色的回道:“佩心姐姐放心,小芹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自寻死路的。” 佩心似乎这才发下心,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走吧。” “诺。”钟芹起身,又对二人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正走着,就听到后面佩画小声嘀咕着:“佩心,你还真信她呀!” “为何不信?你觉得,她有本事能害得了你我吗?” 而佩画却没有再说话了,钟芹听到这,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只脚步却也没停,很快,就消失在了佩画和佩心的眼前。 这次,她们是真的肯定钟芹走了,佩画拍拍胸口,道:“这个钟芹,还真是难应付,咱们都把戏唱成这样了,她还这么端着,委实可恶!” “这才是聪明,果然如王妃所言,这个钟芹防备之心重着呢,所以,咱们更不能露出马脚。”接着放低声音,“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王妃和王爷估计也快回来了,咱们还要复命呢。” “嗯。”佩画点了点头,和佩心若无其事的走了。 二人回去没多久,海棠就回来了,看着海棠一头大汗的样子,佩画打趣道:“你还真的跑着去了金缕阁呀?” “当然咯!”海棠理所当然道,“这样才不容易露出马脚。” 佩画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感慨的道:“你还真是实心肠!” 海棠斜睨了佩画一眼,道:“你这是夸我吗?” 佩画点着头,“你觉得是就是吧!”又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得谢谢我和佩心,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最近自己胖了不少么?你看,你这么一跑,瞧着瘦了呢,这样多好看,你这个样子将来王妃给你找个好婆家也容易点,是不是?” “你这个坏丫头!就会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追过去打佩画,佩画自然是躲开了,看着二人你回我赶,佩心几人都笑了起来。 卿琬琰和言穆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言穆清挑起俊眉,对妻子打趣道:“到底是你调教出来的婢女,一个比一个活泼好动。”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扬声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呢?” 几人一见卿琬琰和言穆清回来了,忙停下打闹,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这样子还真是和方才的截然不同。 卿琬琰心下好笑,却也没有再追问,由着言穆清扶着他进屋。 方坐下,佩心就将已经泡好的酸梅汤递上去,卿琬琰抿了一口,方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佩心闻言便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卿琬琰和言穆清听罢,似乎对钟芹没有将所谓的证据说出来这件事并不惊讶。 卿琬琰正想开口再说什么,却被言穆清打断,只听言穆清道:“接下来就按照一开始吩咐的,这几日你们也要更加小心谨慎,先退下吧。” “诺。” 卿琬琰纳闷之际,自己已经被言穆清给抱在了腿上,对上他深邃的星眸,道:“你方才怎么了?” “你呀,又忘了么?”言穆清把玩着卿琬琰的耳坠子,语气颇为无奈,“不是说好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方才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什么?” “怎么能说乱想呢?”卿琬琰撅起红唇,很是不认同的样子,“我不过就是想嘱咐几句,你倒好,连这几句话都不让我说,是不是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话自然是能说的,只是耗费心思的话就别说了。”亲了亲娇妻的眼脸以示安抚,“琬琰,你信我,我能安排妥当。” 卿琬琰拉起他的大手,摩挲这他掌心和手指上的薄茧,声音娇软道:“我当然信你,就是不习惯自己无所事事。” “谁说你会无所事事了?你没听母后说吗?女子怀胎最是费心费神,你想闲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其他琐事,你就交给为夫来就好。”接着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小腹,眸光柔软,“咱们的孩儿也不希望你太过劳累的。”sriq 话音刚落,突然就听到卿琬琰的肚子叫了一声,言穆清愣了一瞬,抬头就见卿琬琰双颊泛红的投进自己怀中,只见她指着自己的小腹,瓮声瓮气地道:“是孩子饿了。” 言穆清闻言朗声一笑,抬起妻子羞红的俏脸,亲了亲那嫩唇,柔声道:“是为夫思虑不周了,这就让她们传膳。” ―― 却说自那一日之后,钟芹就没有见佩心她们来找过自己,心中纳闷,莫非她们还是不肯信她? 心不在焉的扫着落叶,突然感到有人点着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见是佩心,只听她道:“王妃传你过去。” 一听此话,钟芹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将笤帚放下之后,点点头,道:“我这就同姐姐过去。” 佩心打量了她一下,低声意有所指道:“到那,老实回话,明白吗?” “佩心姐姐放心,小芹省得的。” 佩心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钟芹就去了明镜院,进到屋内,发现卿琬琰和言穆清都在,暗自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方跪下来,恭敬行礼,“婢子钟芹,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言穆清并没有将钟芹叫起,而是端起茶盏,悠然的抿了一口茶,方沉声道:“本王听佩心说,你知道是谁在外面传王妃的谣言?” 第三百零一章 不好糊弄 钟芹看着是言穆清审问,而卿琬琰倒是不出一声,瞧这样子,看来言穆清打算替卿琬琰处理这件事了。 对这位宣王殿下钟芹并不了解,以前只知道他生得极为俊美,是许多名门闺秀的心中佳婿,入王府以来,她也是头一次离言穆清那么近,只听他的声音,就无端有些发冷,心中一时有些七上八下,总觉得这个宣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想着自己已经打理妥当了,便有了底气。 暗呼了一口气,正色道:“回王爷,婢子确实是发现有一个人有些可疑,但是婢子人单力薄,不能肯定就是这个人做的,还是需要王爷您去查看。” “是么?”修长干净的长指敲着桌案,眸子深不见底,似乎蕴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思绪,“你既然都敢让佩心传话了,说明你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本王一向不喜旁人卖关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无需拐弯抹角,若把本王分耐性给磨完了,你再想说,本王也不愿听了。” 钟芹心一提,言穆清这话虽说得轻飘毫无起伏,却也不难听出他已经动了怒。 忙惶恐地磕头道:“王爷明鉴,婢子万没有旁的想法,如王爷所说,婢子确实是有一定把握才敢让佩心姐姐为婢子传话的,可是,婢子也担心是自己弄错了,婢子受罚无所谓,可婢子也不想牵连无辜,所以婢子才会这么一说!” “行了。”声音慵懒却充满不耐,垂眸冷冷的看着钟芹,薄唇轻启,“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诺。”钟芹不敢再多说其他惹言穆清不耐,便将早就在心中编排好的话说了出来,“回王爷,王妃,就在大约十日之前,婢子出去采买一些物件,却见到海棠,当时婢子本想叫她,可是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婢子心下存疑,就偷偷跟过去,就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婢子见到海棠上了一辆马车,大约一刻钟才出来,婢子好奇那马车上的人,就没有离开,等了一会儿,终于见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而掀开帘子的人正是济国公府冯八小姐身边的婢女青兰,上次这位冯小姐来王府作客,婢子曾带冯小姐去看牡丹花,所以是认得她的,不过那个青兰很是谨慎,只对车夫说了几句话,就放下了帘子,婢子也没看到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说到这里,听了一下,原本以为言穆清和卿琬琰肯定会问上几句,只抬眼一看,二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尤其是言穆清,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冷静无波,让钟芹后背忍不住冒出冷汗,强行让自己声音稳定下来,继续道:“当时婢子想着既然青兰在,那若是马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冯小姐了,只是婢子也不好再跟上了,婢子虽然存着疑惑,但是想着海棠终归是王妃身边的人,说不定来见冯小姐是受了王妃的指示,自己贸然去问也不大好,便就不再想这件事,可是两日之后,婢子就听说外面居然传着王妃的流言,婢子就又想到之前海棠的可疑之处来,可这一切都是婢子猜测,毫无证据,贸然说出去,万一一切都是婢子的误会,反而会连累了海棠,所以,婢子就决定去找海棠,看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然而,当婢子去海棠寝房的时候,海棠正照着镜子,见婢子来了,很是慌忙背过手,可能一时慌乱,竟是被扎着了,疼的她松开了手,正好就将她藏着的东西给掉了出来,婢子顺势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婢子看的请清清楚楚,那是一对做工精巧的牡丹琉璃耳坠子,一看就不像是海棠这一个婢女该有的,婢子当时好奇问了问,海棠却说是王妃赏赐的,只是当时她似乎有些心虚,所以婢子也半信半疑。”sriq “王妃赏赐的?”言穆清扬了扬墨眉,面带询问的看向卿琬琰。 卿琬琰拧眉想了想,摇摇头,道:“回王爷,妾身不记得有赏赐过什么牡丹琉璃耳坠子给海棠的。”接着看向佩玉,“佩玉,我的饰物一向都是你来保管,你可曾记得我有这么一副耳坠子?” 佩玉想了想,摇摇头,道:“回王妃,您没有这么一副耳坠子,王妃一向喜欢样式简单大方的,而且您并不喜欢牡丹花,所以很少将饰物雕刻成牡丹花样的。” 卿琬琰点点头,道:“我也记得我似乎并没有以牡丹花为花样的耳坠子,那海棠这副耳坠子哪来的?” 这时候佩心走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王妃,婢子想起来,那位冯小姐不是也喜欢牡丹花吗?那日她来府上作客,王妃问起来,她也说了,她最爱牡丹,婢子记得当日冯小姐的裙摆上还绣着几朵精致的牡丹花,而方才钟芹也说,海棠鬼鬼祟祟上的马车里有冯小姐的侍婢青兰,既然青兰在了,想来当时那冯小姐也在,这样,会不会太巧合了?” “这……”卿琬琰不安的看向言穆清,“王爷您看……” 只见言穆清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钟芹,“冯小姐乃济国公府的嫡女,又是淑妃娘娘的侄女,没有证据,胡乱攀扯,不用济国公开口,本王就会先处置了你!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钟芹重重的磕了一头,正声道:“回王爷,婢子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若不信,可派人去查看,若是证明婢子说谎了的话,不用王爷动手,婢子自会以死谢罪!” “记住你的话。”说罢,言穆清就将文武招来,让他去搜查海棠的寝房,并把海棠叫来。 海棠进来的时候,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着了,迷惑又不安的磕头行礼,小心翼翼地道:“王爷,王妃,不知唤婢子来,所为何事?” 卿琬琰面色复杂的看着海棠,末了只摇头一叹,却没有说什么,而言穆清自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面孔,抬了抬手,文武得到示意,就摊开手掌,将手掌里的耳坠子摆在了海棠面前,只听言穆清沉声道:“你可认得这个?” 第三百零二章 被出卖 海棠依然是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看了看那耳坠子,又看了看言穆清和卿琬琰,摇摇头,道:“婢子不认得,不知王爷为何如此问?” 言穆清抬手随意指了一向跪在她旁边的钟芹,语气淡淡道:“让她来告诉你吧。” 钟芹一噎,没想到言穆清会如此,抬起头,就见海棠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不解问道:“小芹,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 钟芹眸光微闪,拉着海棠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道:“海棠,事到如今你就实话实说吧,我已经从实招了,这耳坠子我是在你那见过的,你现在否认也没用,还是好好解释一下,这耳坠子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吧。” 海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时有过这么个耳坠子?我唯一给你看的不过就是前几日王妃赏赐给我的海棠花的耳坠子!哪里是这一副,你是不是记错了?” 钟芹叹了一口气,道:“海棠,我有没有记错你心里清楚,王爷和王妃都是宽厚之人,你还是实话实说,这样,也能少些责罚。” “你这是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这时候佩画似乎有些忍不住,站出来质问道:“海棠!你现在直说了吧,这些日子洛安城中有关王妃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海棠一脸惊诧,看看佩画,又看看卿琬琰,摇着头,道:“没有,不是我!为什么你们会这么说?”接着就跪爬到卿琬琰跟前,拉着王妃的裙摆,满是惶恐,“王妃,婢子这些年一直在您身边侍奉,婢子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的呀,婢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是不是谁给您说了什么?” 说到这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钟芹,指着她,似乎因为气极了,语气有些不稳,“钟芹!是不是你在王妃面前胡言乱语的?枉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居然在背后诬陷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钟芹似乎很是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你是待我不错,可是王妃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明明看到你做了对不起王妃的事,而视而不见,海棠,你为何要同冯小姐见面?你同冯小姐见面之后没多久洛安城中就开始传起来王妃的流言蜚语,而且,你还骗我说这牡丹花耳坠子是王妃给你的?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sriq “我何时见什么冯小姐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就是在十日之前,我亲眼看到你上了冯小姐的马车,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的!还有,在那不久之前,还是你告诉我说你刚知道了王妃在锦国公府发生的事!你刚知道了就马上去寻冯小姐,若是巧合的话,你现在可以解释清楚,若是当真是我弄错了,我任你处置!” 海棠被钟芹说得这一番话气得直喘气,怒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分明是你在诬赖我!一定是你,是你将这一切传出去了,然后嫁祸给我,是不是?” 钟芹闻言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来,“海棠,我现在又没说一定说你传出去的,我方才在王爷和王妃面前也没有这么说过,就是希望你能解释清楚,可你居然直接就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接着对言穆清和卿琬琰各磕了一头,忍着哭意,道:“王爷王妃明鉴,婢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若当真是婢子做的,婢子就不会来和王爷王妃说这些,因为弄不好就会把脏水引到自己这边,就如现在这般,婢子没必要自找麻烦!” 这时候,卿琬琰却突然问道:“我记得,那日去锦国公府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海棠,她是怎么知道的?” 钟芹回道:“回王妃,海棠说是秋灵告诉她的。” 话音一落,佩画几人忙跪下来磕头请罪,只听佩画道:“回王妃,是婢子的过失,婢子当时看您因为那锦国公世子的事弄得心情不佳,正和佩心几人商量该如何哄您开心,恰巧就被秋灵听到了,不过当时婢子几人也是嘱咐秋灵不要乱说,而秋灵也是侍奉王妃多年,平日里也很是老实本分,所以婢子们便也觉得没有什么,可谁知,这次她却还是说了出去!请王妃降罪!” 卿琬琰闻言,便将秋灵叫了进来,秋灵听完卿琬琰的问话,便一脸自责的道:“请王妃责罚,都是婢子一时大意,当时婢子很困,而海棠一直问婢子,婢子一时不耐,便说了出去,可是到底和海棠相识多年,又同是侍奉王妃的人,婢子便想着,便是告诉了她,也没什么,可却没想到,引出如此祸事,害了王妃的名声,求王妃责罚!” 言穆清脸色越发的冷冽,扫向几人,最后看向卿琬琰,语气冷沉道:“王妃,看来你要好好管教一些手下的几个丫鬟了,越发不成体统!” 卿琬琰面露惭愧,就要起身请罪,却被言穆清给制止了,“你怀着身孕,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再说,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先坐下吧。” “谢王爷。” 见卿琬琰重新做好,言穆清才冷然的看向海棠,“海棠,本王问你,你去见那冯宝珠所为何事?这琉璃耳坠子又是哪来的?” 海棠似乎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一个劲的摇头,哭诉道:“不是婢子做的,婢子是无辜的!婢子真的不知海棠为何会这么说!求王爷和王妃明鉴啊!” “看来不动刑,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话音一转,“文武!” 文武上前一步,沉声道:“属下在!” 言穆清目光阴冷的看着海棠,“将她拖下去,直到她肯说实话了为止!” “诺!”文武应了一声,就粗鲁的直接将海棠给拖拽了起来。 海棠想挣扎,可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文武的,只能哭喊着:“婢子是冤枉的啊!婢子真的什么都没做啊!钟芹,你这个贱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三百零三章 哭的法子 可能是海棠的哭喊太过凄厉刺耳,看着言穆清和卿琬琰都皱起了眉头,文武便一把捂住了海棠的嘴,就这么半托半拽的将她给拖了出去。 这下,屋里重归平静,只是这平静却让人更加难安压抑,好在,这令人不适的寂静没有维持太久,只听言穆清淡声道:“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这里,就交给王妃了。” 卿琬琰闻言便起身恭送,言穆清起身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对卿琬琰道:“本王知道王妃待下人一向心软,只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有些事不得不管,也不得放纵,若是王妃不忍心,可以把这些人交给文庸,他自有办法替你管教她们规矩。” 卿琬琰闻言面露不忍,“还是妾身来管教吧,文庸毕竟是王爷身边的得力人,还要侍奉王爷的,这些琐事,妾身能做好。” 言穆清蹙起眉,却也没有拒绝,只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走了。 等言穆清走了,卿琬琰才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视线转到钟芹身上,声音清冷道:“钟芹,你且先下去吧。” “诺,婢子告退。”钟芹知道不好久留,恭敬的应下来之后,就低头退了出去,待出了明镜院有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明镜院的大门,面露嘲讽。 而确定钟芹当真走远之后,佩画几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来。 佩琪拍拍胸口,道:“那钟芹可算走了,再不走,婢子怕是要笑出来了。” 卿琬琰打趣道:“就是怕你如此,我才赶紧将钟芹支走。” 佩琪闻言颇为钦佩的道:“还是王妃有先见之明,婢子佩服,佩服呀!” 卿琬琰白了她一眼,继而道:“对了,海棠那边都打理好了吗?” 佩心笑道:“王妃放心便是,这丫头这几日可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好好清闲一把了,指不定怎么乐呢!” “怎么,你还嫉妒上了?”卿琬琰嗔道,“这也是人家应得的,也不看看人家落了多少眼泪?” 佩玉点点头,道:“还真别说,婢子没想到海棠还真是个能哭的,这眼泪说来就来,认识她那么久,还真就见过她这一次哭呢,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卿琬琰见秋灵淡淡一笑,勾起唇角,道:“海棠和秋灵住在一起,想来,她最清楚了。” 佩画四人闻言就转头看向秋灵,一双双眼睛因为好奇都晶亮着,秋灵见此,心下好笑不已…… 莫说佩画几人了,便是文武也是一肚子好奇,假装将海棠给拖出明镜院之后,就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院子里,然后就将其松开,面露歉然,道:“对不住了海棠姑娘,方才没有伤着你吧?” 海棠摆摆手,道:“没事,再说,用力点也好,这样钟芹才不会起疑嘛!” “你不气我就好。”看着海棠还有些通红的眼睛,文武挠挠头,忍不住问道:“说起来,海棠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说哭就哭,若不是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会以为你是真的哭呢!” 海棠闻言故意卖着关子,道:“你当真想知道?” 文武直点头。 海棠见此,面露得意,勾了勾指头,小声道:“你个子太高了,且低下头,我偷偷告诉你。” “哦。”文武不疑有他,方低下头,自己的眼睛就被海棠直接给盖住了,并还用力的按了按。 “喂!你做什么?”文武低叫出声,刚想将她的手给拍开,海棠却已然放开了手,文武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睛一阵酸辣,本能的拿手去揉眼睛,可不揉还好,这一揉,眼睛跟是难受了,这眼泪更是哗啦啦的往下掉,听到海棠的笑声,一时又急又气,“你对我做什么了?” 海棠摊手,一脸无辜道:“是你问我怎能说哭就哭的,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文武一愣,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放在鼻尖细细一闻,了然道:“你在手上涂了姜汁?” 海棠点点头,道:“是呀,这还是秋灵教给我的呢,我原本是想在手上抹点洋葱的,可秋灵说洋葱的味道太大,叫我抹姜汁在手上,果然,很是有效!” 文武哭笑不得,边抹这眼泪边道:“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用不着这样吧!” “嘿嘿,这样你不是能知道的更清楚么!” 文武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了,总不能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姑娘斤斤计较吧,只能用袖子擦着眼睛,海棠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心下愧疚,看到旁边放着一个水缸,忙小跑过去,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水,递到文武跟前,小声道:“快,快用水洗洗,马上就好了!” 文武也顾不得其他,忙低头将眼睛洗了洗,终于眼睛的酸辣感淡去了,这才睁开眼睛,入眼就清晰的看到海棠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虽然还有些泛红,但是瞧着却更让人怜惜,不知怎的,文武突然觉得无措了起来,耳根更是有些发烧,忙跳开一步,不敢再看那双眼睛,挠着头,道:“那个,你就先在这呆着,我还要回去向……向王爷复命,先走了!” 也不能海棠回答,逃跑似地离开了。sriq 佩画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嘀咕道:“该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 却说海棠一事似乎并没有在王府里掀起什么风浪,王府里还是一切平静,钟芹想打探海棠的下落,可却没人知道,心下不安,可也不好表现出来,就这么过了五六日,佩心却突然来找她,钟芹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却是一片镇定。 “佩心姐姐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海棠死了。” 钟芹心下松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道:“怎……怎么会……” “怎么?”佩心面露嘲讽,“你愧疚了?不过是处死一个犯了错的丫鬟,有什么?” “没有。”钟芹垂首道,“小芹只是一时惊讶,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她可招出什么了?” 第三百零四章 知恩图报 钟芹低着头,让佩心看不清她的表情,而佩心似乎并不在意,只耸耸肩,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到最后,她也说自己是无辜的,王妃到现在因为这件事还有些心里不快,不过好在王妃身子骨一向不错,倒也没有影响到胎气。” 钟芹闻言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我还真担心王妃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胎气,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你是不是只希望王妃不受影响,只让我们几个都被王妃厌弃了?”佩心脸色转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几个都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怪不得当时问你想怎么说的时候你不肯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定这个主意,一下把我们全部算计进去,到时候你再趁虚而入?” 钟芹摇着头,面含愧疚道:“这点确实是小芹思虑不周了,小芹当时只想着能怎么证明是海棠做的,没有注意到这些,小芹怎么也不会想着算计几位姐姐的,若是姐姐们失了王妃的信任,那小芹不就也不可能进明镜院了吗?这对小芹并没有好处的!姐姐要信小芹!” 似乎对钟芹的解释听进去了些,佩心倒也没有方才那般生气,只冷哼了一声,道:“还算你识相!” “佩心姐姐放心,小芹再怎么样,也不敢对您心存异心的,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呀!”看着佩心眉头舒展,便带着几分讨好,道:“对了,佩心姐姐,既然海棠已死,那,小芹何时能顶上海棠的空缺?” 佩心细细打量起她的脸色,挑眉道:“海棠生前对你至少还是不错,从知道她死了之后,你不曾表现一丝伤感,还那么着急的取而代之,还真是天生冷心。” “佩心姐姐说笑了。”钟芹垂首低道,“小芹只是很明确知道自己要的什么,同海棠走得近,原本就是目的明确的,如今事情已了,再做那番愧疚状,未免虚伪了些,怕是如今小芹为海棠之死哭了出来,佩心姐姐也不会认为小芹存着几分真心。” “你倒是个通透之人。”佩心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若是这会儿你还做那番伤感状,反而令人作呕,瞧着也忒虚伪了些。”话音一转,“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失言,只是海棠刚死,就同王妃提起让你替代,怕是会惹王妃不快,等这件事情淡下去,我就会同她说的,你,应该不会那么着急吧?” 钟芹面上恭敬不减,“小芹相信佩心姐姐是守信之人,不会急的,姐姐觉得何时合适就何时提,小芹决无异议。” 似乎很满意佩心的识相,佩心脸色也好了许多,“既然如此,那你就且先等着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因为过些日子就可以去明镜院当差,而不做好手头上的活计,到时候若因此而让王妃不满,那我也帮不了你!” “小芹谨遵佩心姐姐教导,这几日定然会规行矩步,不会给佩心姐姐添乱!” “嗯,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就转头离开,钟芹看着佩心的背影,眸底暗光浮动…… ―― 佩心也确实没有让钟芹等太久,六日之后,佩心便来找钟芹,“王妃要见你,且跟我过去吧。”sriq 钟芹一愣,随意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道:“佩心姐姐,是不是……” 佩心点点头,道:“你运气不错,今儿王妃心情尚可,我便提了几句,看王妃的样子似乎并不排斥,只是,既然是要在明镜院侍奉,王妃怎么也要过问一番,你且同我过去,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端看你会不会走了,若你到时候说错了话,惹了王妃不快,便怪不得我了。” 钟芹感激一笑,道:“谢谢佩心姐姐,佩心姐姐大可放心,小芹不会让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说罢就不再看她,转身就走了,钟芹见此,便忙跟了上去。 到了明镜院,佩心先进屋对卿琬琰通传了一声,得了卿琬琰的准许,才让钟芹进去。 钟芹小心恭敬的走进去,目不斜视,对卿琬琰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卿琬琰却没有将她叫起,而是垂眸打量了她一番,而这期间,钟芹依然是规规矩矩的跪着,没有露出丝毫慌乱,经过了漫长的沉静之后,才听卿琬琰冷声道:“想来,佩心也告诉你,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了吧?” 钟芹恭声回道:“回王妃,佩心姐姐确实大概提了一番。” “唔,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卿琬琰以手支颐,姿态慵懒,“海棠一事算是伤了我的心,她虽不同佩心几人打小侍奉在我身侧,却也是我很为信任的人,可偏偏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再提上来的人,我不得不更为谨慎,你且告诉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对我忠心?” 钟芹慎重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缓缓道:“婢子只虽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自打那一日王妃救了婢子一命之后,婢子便发誓,此生只对王妃一人尽忠,哪怕要了婢子的性命也无碍!” “话说得倒是漂亮。”卿琬琰语带淡讽,“只是未免有些夸张了,我不过是把你带进府里当婢女,救命之恩怕是谈不上,再说便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能证明你就会对我忠心不二,要知道,这世上除了知恩图报之人,还有忘恩负义之人。” 钟芹丝毫不显慌乱,而是依然恭敬有加,清晰道来:“于王妃而言,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对婢子而言,却恩同再造,若没有王妃的一时善念,婢子如今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此恩不可谓不大,自然,如王妃所言,仅仅因此却然不能证明婢子的忠心,婢子也不奢望能近身侍奉王妃,只求能在明镜院里当个打扫的侍婢,在王妃需要服侍的时候,婢子能及时赶到就好!” “所以……”卿琬琰声音淡淡,“哪怕我只是让你在明镜院当个粗使婢女,你也愿意?” “婢子愿意!” 第三百零五章 伺机而动 钟芹如愿终于进了明镜院做事,只是,却不是二等丫鬟,而是先做了一个粗使婢女,如此,别说接近卿琬琰和言穆清,便是二人的寝房也不得接近,但是钟芹似乎却并不介意似的,依然每日勤勤恳恳的打扫着。 这么看来,似乎当真是安于现状。 而事实钟芹自然是一心想能近身侍奉卿琬琰的,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只是她却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事实上卿琬琰这么谨慎她倒是放心了不少,毕竟海棠一事太过顺利,让她反而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自己被算计了,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那卿琬琰分明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所以才会多加试探,既然如此,那她就表现的足够忠诚,让卿琬琰对自己放下戒心。 只是耐心这个东西总有磨光的时候,尤其是眼瞅着已经入冬,而卿琬琰因为怀孕的缘故,越发懒顿,她真担心卿琬琰会慢慢的将自己给忘了。 就在这时候,钟芹突然想到一个人,此人就是冯宝珠,当时因为海棠到死也没有承认,因此也就没有证据能证明冯宝珠收买了海棠,再加上她的身份,所以卿琬琰和言穆清倒是没有对她怎么样,而钟芹为了保险,也一直没有见她,如今过了那么久,想来如今再去找冯宝珠应该就安全许多,只是,她得找个出去的由头,如今在明镜院做事,想要出去,却是没有那般自由了,而且还不能惹人怀疑。 就在钟芹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见秋灵端着一碗药过来,想起来早上太医才来给王妃诊过脉,这药八成是太医给开的,虽然心下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免得惹人怀疑。 见秋灵走近,钟芹便打了招呼,道:“秋灵姐姐去给王妃送药呀?” “嗯。”秋灵只冷淡的应了一声,就直接略过钟芹走了。 钟芹也见怪不怪了,来明镜院这么久,也大概知道,秋灵一直都是这个木讷的性子,而且此时她心里正在想着怎么才能出去,就更加没有在意了。 没过多久,就见秋灵愁眉苦脸的出来,钟芹心下疑惑,走上前几步,正要开口询问,转眼一看,却见瓷碗里的药还有许多,不由得诧异。 莫非卿琬琰没有喝药? 就在钟芹疑惑之际,突然就见佩画跑了出来,并将秋灵叫住。 佩画也不看钟芹,直接将一张纸递给了秋灵,嘱咐道:“之前太医来给王妃看诊,便说如果王妃嫌这药苦的话,就换这药方上的,只是这其中有几位药王府没有了,我已经将没有的药画了圈,你现在拿着药方去药房多抓一些过来,然后速速将药煎好,若王妃还喝不下去,只能再请太医了。” 佩画说完就将药方塞给了秋灵,自己就转身回了屋子,而秋灵拧眉看在托盘上放的药方,又看了看药碗,明显有些不方便,钟芹见此便适时的上前,道:“秋灵姐姐,不若将托盘给我,姐姐快去给王妃抓药吧。” 见秋灵还有些纠结,便继续道:“秋灵姐姐赶快去吧,王妃的事情要紧,小芹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将药碗送回厨房,还是做得到的。” 似乎被说动,秋灵将托盘递给钟芹,就加快脚步要出去,而钟芹在秋灵刚走开没几步,手指一弹,只见一个石子飞快的向秋灵弹去,只听秋灵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见她歪倒在地。 钟芹见此忙跑过去,担忧道:“秋灵姐姐怎么了?” 秋灵拧眉揉着脚踝,半抽着气道:“好像扭到脚了。” 钟芹将托盘放在地上,然后想将秋灵给扶起来,可秋灵却抽着气呼疼,钟芹忙放开手,面露担心,道:“姐姐这样,似乎是不太方便走动了,不如,让我替姐姐去抓药吧?” “你?” 钟芹点头保证道:“嗯,姐姐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姐姐是不是担心我抓来的药不好?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以当着姐姐的面,将药吃下去。” 最后,在钟芹的再三保证下,秋灵才将药方给她,钟芹也不敢耽搁,拿着药方就小跑着出了王府。 而钟芹前脚刚走,佩画便走了出来,拉着秋灵起来,道:“你脚没事吧?” 秋灵摇摇头,道:“没事,她只是以石子点了我的麻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那就好,话说回来,没想到,那钟芹真的会武功,只是她进府的时候我便把了她的脉象,分明是不懂武功的。” “以针封穴,便能瞒过。” 佩画点点头,道:“接下来就看文庸能不能跟上了。” 三日后―― 佩心拿着唐氏递来的帖子给卿琬琰。 卿琬琰拿着手上的帖子,得知是唐氏要和冯宝珠一起来,了然一笑,道:“果然是少不得那冯宝珠,去回了帖子。”sriq “诺。” 对于卿琬琰应下冯宝珠的拜访,是钟芹意料之中的,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想害自己却一直没有证据的人的拜访,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假意接受,无非就是心存侥幸,想着能不能趁此机会看出破绽。 因此,钟芹才让冯宝珠下了帖子,而让冯宝珠答应的理由很简单,只要说那一日是言穆清的休沐之日,冯宝珠自然会答应。 而唐氏肯来自然是因为冯宝珠的劝说,原本唐氏是不想答应的,毕竟她也晓得女儿的心思,再加上卿琬琰已经怀有身孕,万一女儿一时鲁莽,伤着了卿琬琰,那她也护不了,奈何冯宝珠确实不肯死心,软磨硬泡,甚至还说,只想再见言穆清一面,就死心乖乖等着家里安排的婚事,唐氏不舍,这才答应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冯宝珠和唐氏便如期而来。 彼时卿琬琰小腹已微微隆起,虽未施粉黛,却依然难掩清雅,唐氏见此心下暗叹,如此姿容,怪不得即便是之前洛安城中流言满飞,宣王对卿琬琰的宠爱依然不减,余光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女儿,暗叹了一口气,希望女儿会就此死心才是。 第三百零六章 如愿以偿 冯宝珠不知母亲的心思,只是发现卿琬琰姿容更胜以往,心中满是妒意! 不是说女子怀孕容貌会变丑吗?为何这卿琬琰却更胜从前了,即使如今小腹微隆,可瞧着,却更显雍容!上天何其不公! 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着教导自己的嬷嬷说过,女子怀孕,便不能在侍奉丈夫,作为贤妻,就应该为丈夫纳几房妾侍或者准备通房。再看了一眼卿琬琰,便有了底气。sriq 再美有什么用?终归她现在是侍奉不了宣王殿下的!她也从钟芹那知道了,卿琬琰并没有给宣王准备什么通房。 垂眸看着自己精心穿戴的衣衫,眼底滑过一丝得意,她就不信,以她的容貌,再加以撩拨,宣王殿下会把持的住!毕竟如今宣王殿下身边可没有其她女子服侍呢! 冯宝珠知道这次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所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佩挂的香囊,眸光微闪。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卿琬琰装作并未发现冯宝珠的异状,面容端和的同二人说着话,正聊着,却突然见冯宝珠捂着肚子,还抽了口气,如此,便是她想装作没看见,也不行了。 敛去眼底的嘲讽,状似关怀道:“冯姑娘这是怎么了?” 冯宝珠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道:“回……回王妃,臣女不知怎的,肚子很痛!” 而唐氏一时拿不准女儿究竟是真的闹肚子还是假的,可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担心,便问道:“是不是受凉了?” 冯宝珠摇摇头,道:“女儿也不清楚,不过,来得时候一时嘴馋,吃了一个梨。” 唐氏是知道女儿喜欢吃梨的,可是如今天气那么冷,吃梨却是容易拉肚子的,所以一听女儿这么说,心中的怀疑倒是淡了许多,而卿琬琰适时道:“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 “不用不用!”冯宝珠忙摆摆手,“想来是凉着肚子了,并无大碍,只是不知臣女可否借用一下府中的……” 说到这里,脸色微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可虽然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是明显了,卿琬琰也不会在这时候装糊涂,便吩咐佩画领着冯宝珠如厕。 冯宝珠自是一番谢恩,方跟着佩画出来,到了茅房,佩画也不方便跟着,便在门口候着,不一会儿,却见青兰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佩画好奇问道:“怎的就你一人出来了?” 青兰福了福身,面露尴尬,小声道:“我家小姐月事来了,可婢子却没有准备月事带,不知,佩画姑娘可有?” 佩画面露难色,道:“我也没拿,不如这样,我这就去拿,只是要委屈冯小姐等候一番了。” 青兰闻言忙感激的福了福身,“如此,真是麻烦佩画姑娘了。” 待佩画走了,青兰才小声将冯宝珠叫来。 彼时冯宝珠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丝毫不见任何不适,左右看了看,蹙眉道:“钟芹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见钟芹从角落的一颗大树后走了出来,到了冯宝珠跟前,福了福身,道:“小姐果然机敏,几句话就将佩画给打发走了。” “废话少说。”冯宝珠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家王爷呢?” 钟芹微笑着回道:“小姐向南直走,不多远处就会看到一个圆形的花坛,到时候就能看到王爷在那练剑,王爷只要休沐在家,这个时辰总会去那的,为了不惹人怀疑,婢子就不带小姐过去了。” 知道了言穆清的去处,冯宝珠自然是懒得再应付钟芹,将她挥退,便领着青兰向南走去。 看着冯宝珠远去的背影,钟芹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看四下无人,忙转身向明镜院跑去。 而秋灵正在外面守着,看着钟芹就要冲进来,伸手拦住,低声斥道:“放肆!不知道王妃正在见客吗?还不退下!” 钟芹面露慌乱,故意将声音放大,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王妃!秋灵姐姐还是快让婢子进去吧,晚了怕就出事了!” 这声音自然是传到了屋里,卿琬琰听罢蹙了眉,沉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佩心闻言便出去查看,见是钟芹刚要斥责,钟芹却仿若见到救星似的,拉着她道:“佩心姐姐快告诉王妃,婢子有重要的事要说!求求姐姐了!” 佩心自然是不肯放她进去,冷声道:“不知规矩的东西!王妃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钟芹也猜到自己不可能轻易的就进去见卿琬琰,故而方才故意大声,就是要告诉卿琬琰她在门外,这会儿听佩心这么说,便直接道:“那既然如此,姐姐去告诉王妃吧!”接着就在佩心耳边嘀咕说了几句,果然就见佩心面色微变,很快就进到屋里,没多久,就见佩心和佩琪二人出来,见到钟芹便沉声问道:“你当真没看错?” 钟芹肯定道:“绝对错不了!” 二人闻言,便小跑着出了明镜院。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就见佩心和佩琪回来了,而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冯宝珠,钟芹见此,便知事成了,为了以防冯宝珠看见自己乱说话,便悄然退了下去。 却说唐氏意见女儿哭着回来,心下大惊,而最后在知道居然是女儿妄图勾引宣王殿下,最后却被宣王殿下给怒斥了一顿,只觉得颜面无光,对卿琬琰诚心赔了不是,才拉着女儿灰头土脸的走了。 而她们刚走没多久,卿琬琰便将钟芹叫来,问她如何发现的,而钟芹便将一开始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只说自己去茅房的时候发现冯宝珠鬼鬼祟祟的,就好奇跟了上去,发现不对就来通知她,卿琬琰顺势就夸了她几句,并将她抬成了二等丫鬟,自此,钟芹终于可以近身侍奉卿琬琰了,虽比不得佩画几人能贴身侍奉,但是至少可以进到卿琬琰和言穆清二人的寝房打扫了,而这,便是钟芹想要的。 这一日,钟芹奉命进去打扫,如常的拿着抹布向书案方向走去,转头看着秋灵正背着她整理床铺之时,将藏在袖中的东西偷偷放进书案旁的一个大青花瓷瓶中…… 第三百零七章 不会轻饶 就在钟芹刚要松手之时,后面突然想起陌生而沙哑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钟芹吓得手一抖一松,使得手中的东西直接掉到了自己脚边,扭头一看,登时脸色白如宣纸。 只见言穆清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而他旁边站着两个中年男子,虽然钟芹不认得他们二人,却也知道来者不善。 只见最边上那个国字脸的男子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脚边的物什,钟芹心一凉,就要弯腰将东西捡起,可刚要动作,秋灵就突然飞快的挡在了自己面前,钟芹此时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柔善怯意,而是一脸阴鸷,手腕一转便要出招,可还没动手,双臂便被人从身后扭住,还没来得及看身后的人,秋灵又一手点住她的穴道让她不得动弹,另一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咔嚓”一声,钟芹的下巴便被卸掉了。 一切发生的极快,言穆清倒是面色不改,仿若习以为常,而他身边的两个男子只是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也就了然了,这么做无非就是以防这个丫鬟自尽。 只见那国字脸的男子先是对言穆清行了礼,道:“王爷,不知臣可否……”sriq 还没等他说完,言穆清便虚抬了抬手,虽依然是沉冷的脸色,但也多了几分客气,“宋御史客气了,父皇请宋御史和米尚书来,便就是为了此事,二位大可随意搜查,本王不会有所置喙。” 言穆清口中的宋御史和米尚书自然就是跟来的二人,只见二人闻言俱是恭敬的行了礼,这才一起走上前来,米尚书小心的将钟芹掉在地上的物什拿起来与宋御史细细看来,只见此物是一个以布制成的人偶,可这人偶上却插满了银针,他们二人为官多年,怎会不知此物是作何用的,当下便细看那布偶上写的字,虽大约猜到了,但是真看到了,还是大吃一惊。 这幕后之人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大周历代君王皆最忌讳的便是厌胜之术,凡查到基本都没有活命的可能,而这布偶上的生辰八字写得还是康宁帝的,若不是宣王殿下早有发现,将计就计请康宁帝将他们二人派来以作证人,这宣王殿下便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而宣王殿下又是太子胞弟,他牵扯在这大逆不道的案件中,太子殿下也是难逃关系,如此的话,朝中怕是要变天了! 想着当年康宁帝因为二皇子谋逆之事而龙威震怒的情景,二人都忍不住后背发凉,看着手上的布偶,心中也都明白,接下来朝堂上是不得太平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二人都一脸肃穆,只见米尚书转身要将布偶呈给言穆清看,却见言穆清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完全没有接过的意思,冷声道:“本王虽料到这个婢女处心积虑的进王府所图不是小事,却也没想到会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将这种邪佞之物放在我府中,二人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对此等案件的见识也比本王多,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就看二位的意思吧。” 宋御史回道:“王爷言重了,此事事关重大,臣同米尚书必须将这个婢女押进宫面圣方能定夺,然此事终究发生在王爷府中,于公于私,还要劳烦王爷也进宫一趟。” 言穆清自然是没有异议,点点头,就随着宋御史和米尚书进了宫。 紫宸殿内―― 康宁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六儿子言穆清,见他依然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即便是对上自己的眼神也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康宁帝见此敛去眼底的精光,目光转向宋御史和米尚书,声音不见起伏道:“你们二人亲眼看到,是这个叫钟芹的婢女要将这布偶放进瓷瓶中吗?” 宋御史行礼恭敬肃然的回道:“回皇上,是微臣和米尚书亲眼所见,这个婢女想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将此布偶放进那瓷瓶中,若不是宣王殿下早有防备,怕是就中了毒计,皇上,策划此事的人用心歹毒,微臣请求皇上严惩真凶!” 米尚书附和道:“微臣附议!” 康宁帝看着手上的布偶,那上面写得几个字很是清楚,更很是碍眼,而插在布偶上的银针更是让他如芒刺在背! 果然,他那些儿子,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多么孝顺,对皇位多么不在意,可事实上呢!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夺位,如今是兄弟相残,将来,弑君杀父也不在话下了! 不由得想到二儿子,当年原本想着自己下狠手重惩可以威慑那些有歪心思的人,可结果呢! 如今刚没安生几年,就又有人不老实了,当真都是他的好儿子,都巴不得他早死呢! 想到这里,怒火难熄,手紧紧捏住那布偶,仿佛想将其捏碎,但是却忘了那上面还插着银针。 “嘶!”尖锐的刺痛让康宁帝一把将那布偶给甩了出去。 吴公公大惊失色,忙过去查看康宁帝的手掌,见没有出血,才松了一口气,跪下来低声劝道:“皇上息怒,万事龙体为重!” 言穆清几人见此也纷纷跪下劝说。 “呵,龙体为重?”康宁帝讥诮道,“朕看,有不少人是嫌朕活得太长了!” 目光阴冷的看着被捆着跪在地上的钟芹,“朕再问你一次,是谁指示你的?” 钟芹闻言目光空洞,不点头也不摇头,康宁帝知道她不会说,怒极反笑,接着扬声道:“宣大理寺卿!” 宋御史和米尚书闻言对看一眼,心知康宁帝这是要三司会审将那指示钟芹的人给抓出来,他们心里也都猜到,这背后之人定然是某位皇子,而康宁帝既然要三司会审,看来,是不打算轻饶了! 很快,大理寺卿便到了紫宸殿,如宋御史和米尚书所料,康宁帝吩咐他们三司会审,务必将指示之人查出来! 几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忙应了下来,得了康宁帝的首肯方退下,而钟芹自然也是被押了下去。 第三百零八章 儿女情长 却说,宋御史几人一走,康宁帝的目光就紧紧的凝在了言穆清身上,那目光,阴冷却又有几分灼人,言穆清自然是感受到了,只是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良久,才听康宁帝缓缓道:“老六,你给朕老实说,那个钟芹,你是不是早就意识到有问题了?” 言穆清抬眸看着康宁帝,道:“儿臣不敢瞒父皇,儿臣也是在之前洛安城中传出琬琰的流言之后,才开始怀疑的。” “哦?”康宁帝摸索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睿智的眸子精光浮动,“居然是那时候才开始怀疑的?何时你也如此粗心大意了,府里进来这么个可疑的人,居然那么久了才发现。” 言穆清闻言眼中就几分惭愧,“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事后也很是后悔,其实当时钟芹刚进府的时候,儿臣便派人去查看了,确实没有可疑,再加上琬琰只是将她打发去打扫花园,并不打算重用,儿臣便也没有再留意了,只是自从传出流言,儿臣便怀疑会不会是府中的人传了出去。” “那时候,便怀疑是钟芹了?” “回父皇,自从查过钟芹并无可疑之后,儿臣便不再留意她了,若不是她突然来说她知道是谁乱传琬琰的是非,儿臣几乎都快要忘了她了,不过也因此,儿臣又觉得她有可疑了。” 对言穆清的这番说辞,康宁帝倒也是信上几分,宣王府虽然不比皇宫,但是下人也不会少,而且又是一个打扫花园的粗使丫鬟,言穆清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只是语气还有有些不可置否,“所以,你便将计就计,让钟芹近身侍奉,好让她露出马脚?” 言穆清恭敬回道:“父皇英明,正是!” 康宁帝点点头,话音一转,带着几分凉意,“又或者,这一切不过都是幌子,你是想以此铲除异己?” 言穆清对于康宁帝的这番猜测似乎并不惊讶,只轻抬了眉头,尔后抬手行礼,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镇定,语气带着轻嘲道:“若儿臣有这等心思却这么做了,未免就太过愚蠢,如此根本就不用父皇动手,儿臣早晚也会被这可笑的自作聪明给弄得丢了性命。” 康宁帝闻言缓缓走下来,紧紧盯着言穆清的眼睛,良久,嗤笑了一声,道:“怪不得你皇祖母总是你这小子平日里冷冰冰不爱说话,可真要多说几句,就能把人给噎死!” 说罢转身就重回龙椅坐下,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言穆清,抬抬手,淡淡道:“起来吧。” “谢父皇。” 彼时吴公公担心康宁帝心火太旺,便递来一盏茶,正好觉得口干了,康宁帝倒也没有拒绝,抿了一口茶,状似闲聊道:“要说起来,这次你府上多了这么个麻烦,算是你那位王妃大意招进来的。”将茶盏递给吴公公,看着言穆清,眉头微皱,“好歹也是王妃,如此,却太不谨慎了。” “父皇息怒,琬琰不是不懂分寸之人,那日虽动了恻隐之心,但也并不是想将钟芹带进府里,只奈何当日围观之人甚多,琬琰也是担心做的太绝累得王府名声,才将人带了回来,事后她也多加试探,并将一切告诉儿臣,以她的年纪来说,能做到如此实属不易,到底还是儿臣一时疏忽大意,因此倒也不能怨琬琰。”顿了顿,又道,“不过,儿臣以后也会多加提点她,让她多加谨慎。” 康宁帝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言穆清对卿琬琰很是宠爱,原本也不当一回事,毕竟正是新婚,而且这个儿子一开始心中便有人家,难免会有些宠溺,如今再看,他倒是小瞧了儿子对卿琬琰的情谊。 若是储君的话,这般却是不妥当了,还好他不是储君,不是储君,还有个这么看重的人,那便如同有了弱点,这样,倒是好些掌控,比之前那事事冷然的做态更让他放心了。 只是虽是放心了点,但康宁帝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于儿女情长,于是便沉声斥道:“你虽不是未来储君,但到底是皇子,还是要为朝廷效力,切不可太过儿女情长,失了皇族颜面,明白了没?” 言穆清正色回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你明白就好。”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不管怎么说,你现下也不是毫无嫌疑,在一切查清楚之前,你先在王府静思己过,无朕准许,不得出门一步!” “儿臣遵旨!” 宣王府―― 却说宣王刚进了皇宫,海棠便到了明镜院,卿琬琰看着明显比以前圆润许多的海棠,忍不住打趣道:“看来这几日你倒是过得极为滋润,若是还没悠闲够,我可以再让你闲些日子。” 海棠闻言忙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讨饶道:“王妃便饶了婢子吧,婢子打小劳碌命,这些日子整日只能在院子里,不敢出来半步,每日只能对着四面墙,无聊的紧,您若还不让婢子做些事,婢子真的会闷死的!” 卿琬琰好笑道:“瞧你,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说到底你不就是觉得整日闷在那小院子里太闷了么?如今钟芹已经被押走了,你以后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海棠拍了拍胸口,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终于把她这个瘟神送走了!对了王妃,她可招了?” “这便不知道了,只能等王爷回来再说了。”sriq 其实卿琬琰心里是担心的,同样的话,说给康宁帝,难免会往深了想,身在那样的位置上,不多疑也难啊。 这么想着,卿琬琰就忍不住靠在门框上,向皇宫的方向看着。 佩玉看出卿琬琰的担忧,便柔声安抚道:“王妃放心,王爷做事一向有分寸,既然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要说起来王爷如今最不放心的估计也是王妃您,若是王爷回来看您这般,肯定要心疼了,您还是坐下来歇会儿吧,王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终于,卿琬琰拗不过几个丫鬟的劝说,便乖乖的坐了下来,只是心却还是在言穆清身上…… 第三百零九章 只要回来就好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明镜院静悄悄的,心一沉,忙加快脚步,方踏进房门,就见几个丫鬟正给卿琬琰盖上毛毯。 佩画几人见言穆清回来了,纷纷过去小声行礼问安。 言穆清直接越过她们,走到卧榻上,看着毛毯下的妻子一脸恬静安然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只到底还有些不放心,遂看向几个婢女,低声问道:“王妃可有哪里不适?”sriq 佩心小声回道:“回王爷,王妃本来是想等您回来的,可是一时犯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王爷大可放心,王妃无碍,您也知道,王妃最近越发嗜睡,醒来就好了。” 言穆清这才放下心,将几个婢女挥退,小心坐在妻子旁边,弯曲长指轻轻滑过那如绸缎般光滑的脸颊,俊眸满是疼惜柔情。 看着比拔步床窄小许多的卧榻,言穆清皱起了俊眉,如今妻子已经显怀,这么窝在卧榻上睡,怕是不舒服。 这么一想,就小心将妻子抱起来,脚步稳健的向拔步床走去,刚松手,卿琬琰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言穆清,揉了揉眼睛,带着几分孩童般迷茫,呐呐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呵。”言穆清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红唇,辗转研磨,良久,才分开,看着妻子水润的眸子,哑声道:“你说得是不是在做梦。” 卿琬琰眨了眨眼,绽放出一抹令人心动的笑痕,双手揽着他的肩,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温软,“不是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这般依恋的娇态,让言穆清心都化了,疼惜的吻了一下她眉心,柔声道:“你是想起来,还是想让我躺在你旁边陪你?” 卿琬琰闻言放开言穆清,扭着身子挪到床榻里面,并拍了拍旁边。 言穆清轻笑了一下,将外衫脱下,这才脱鞋上榻躺倒卿琬琰旁边,长臂一揽,将娇妻揽进怀里,长指梳理着垂顺青丝,低声道:“是不是又在担心为夫?不是说了吗,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卿琬琰枕在他的颈窝处,纤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衣襟,声音软软道:“怎能不担心呢?对了,父皇决定怎么处理了吗?” “父皇决定三司会审。” “那,你呢?” 言穆清轻轻吻了一下妻子散发着幽香的发顶,声音慵懒道:“为夫倒是占了个大便宜,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府里陪伴娇妻了。” 卿琬琰心下一惊,忙抬起头看着他,道:“父皇他……” “小傻瓜,别多想。”轻点了一下妻子的鼻尖,长臂一览,又让卿琬琰老老实实的重新枕回到自己的颈窝,“不管怎么说,事情发生在宣王府,于公于私,我都要避嫌,让我在府里不出来是再好不过的,父皇虽然多疑,但也没有糊涂,该说的我也说了,父皇也明白的,接下来就等三司会审的结果,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卿琬琰闻言还是有些不安,“真的,你没骗我?” 言穆清勾起妻子的下巴,低头看过去,扬眉戏谑道:“为夫就这么不得你信任么?” 卿琬琰愣愣的看过去,猛然笑了起来,趴在他怀中,嗅着那淡淡的竹香,声音软糯清甜,“我自然是信你的。” 言穆清笑着回搂住妻子,缓缓道:“至于安平侯府和忠毅候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告诉了子珩,他会捎话过去,不让他们为你担心,这几日,我们就好好在府里休息,好吗?” 等了许久,却不曾听到妻子回答,反而听到了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言穆清见此无声笑了出来,动作轻柔的将锦被往上提了提,便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闭着眼睛,和她一起睡了下去…… ―― 想来是府里终于清静了,夫妻二人倒是睡得极为香甜,这一觉一下就睡到了第二日。 用了早膳之后,卿琬琰便靠在言穆清怀中看着书,而这些书都是言穆清书房中的,他早就看过,只是当时是自己一个人看,如今和妻子一起看,却别有一番情致。 翻过一页,看到上面有几个标注,看着那苍劲工整的字迹,卿琬琰抬头看向丈夫,道:“这些都是你标注的?” 言穆清点点头,看着妻子一双水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不用猜也知道,这丫头一定是在动什么鬼主意了,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你这小调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卿琬琰却是不依了,撅起红唇,不满道:“我哪有动什么鬼主意,我只是在想,你的字我倒是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你作画,不知你丹青如何?” 言穆清不可置否,“还算是拿得出手,怎么了?” 卿琬琰闻言来了兴趣,从他怀中起身,晶亮的眼睛眨啊眨的,说不出的诱人,“夫君,你为我做一副画吧?” 为她作画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好奇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了,于是便问道:“作画自是没问题,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为你作画了?” 卿琬琰面露羞怯,小声道:“之前表姐来看我,同我说,杨将军为她作画,我当时很羡慕。” 言穆清一愣,心中疼惜,抬起妻子的小脸,安抚的亲了亲,柔声道:“是为夫粗心了,为夫现在就给你作画。” 吩咐婢女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后,言穆清便提起笔来,下笔流畅的画起来,卿琬琰走过去看着,面露诧异,道:“你都不用看着我画吗?” 言穆清勾起唇角,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宠溺道:“你的一颦一笑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便是不看也能画出来,所以也不用累着你,再说,你怀着身孕,若是一个姿势太久会不适。” 卿琬琰忍不住甜笑起来,正在这时,文武却敲门,得了言穆清准许后进来,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宫。” 言穆清放下笔,看着妻子面露担忧,捧着她的小脸含住唇瓣抚弄了一番,方放开她,柔声道:“等我回来再把画做完。” 卿琬琰拉过他的手,缓缓道:“我只要你回来就好。” 第三百一十章 不安 言穆清安抚好卿琬琰之后,就去了皇宫,可在宫门口却看见了裕王言穆恒,不过似乎对碰到裕王这件事,言穆清并不惊讶,而裕王却有些讶异,他是听说了言穆清被关了禁闭,至于原因他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些,却不想这会儿居然见他在宫门口,莫非,那个细作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可父皇为何会唤他?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裕王心中不得求解,除了困惑之外,裕王更多的是有些不安,见言穆清看向自己这边,裕王便敛去深思,走上前去。 “六哥。” 言穆清点头回应了一下,目光平静的看向他,缓缓道:“你进宫来做什么?” “是父皇着人唤我来的,我也不知是为何。”顿了顿,看向言穆清,“六哥也是得了父皇的传唤吗?”见言穆清点头,裕王继续道:“那,六哥可知道父皇是有何事吗?” “父皇的心思,我怎会知道,左右到了紫宸殿就知道了。”说罢就率先向前走了,裕王见此也跟了上去,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挥霍不去。 紫宸殿―― 此刻康宁帝坐在龙椅上,脸色却极差,看着下面跪着的钟芹身上早已满是伤痕,可见已是用了刑,刑部用刑从来都不手软,尤其还是与谋逆相关的,自然是不敢马虎,健壮男子进去都未必受得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 便是再嘴硬的人,到了那里面,也没有翘不出来的话,可康宁帝想着方才钟芹的话,心中起伏不定,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人,果然,身为帝王,便是再亲近的儿子也是不能相信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进到大殿,道:“回皇上,宣王殿下和裕王殿下来了。” 康宁帝眼睛一眯,抬了抬手,小太监领命,就躬身快速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言穆清和裕王都双双进来,见大殿上除了康宁帝之外,宋御史、米尚书和大理寺卿李仕都在,而中间跪着的一个女子,正是钟芹。 言穆清倒是对此并不惊讶,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可裕王却不一样,他虽没见过钟芹,但是眼下的情况他大约能猜到,这个女子八成就是言穆清府中的被抓到的那个婢女,可这件事同他又没有关系,康宁帝为何会宣他? 难道,是有人要陷害他? 想到这里,裕王眉头轻蹙了一下,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如常的同言穆清一起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康宁帝锐利的眸子在两个儿子来回巡视,“起来吧。”在二人谢恩起身之后,康宁状似闲聊的问道:“你们怎么一块来了?”sriq 言穆清回道:“回父皇,儿臣来到宫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七弟,得知他也是得了父皇的通传,便同他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康宁帝眼底滑过一丝莫测的暗光,话音一转,“想来你应该知道朕为何宣你进来,既然如此,你对朕将老七唤来,没有丝毫疑虑么?” 言穆清闻言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缓缓道:“这件事已经交给了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审理,儿臣便等待结果就好,而父皇宣七弟来,自有父皇的用意,不是儿臣可以轻易揣摩的。” “哦?”康宁帝目光转向裕王,精明的眸子中夹杂着冷意和怒火,只是很快就被掩了过去,变得平静无波,“老七,你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儿臣愚笨,还请父皇明示。” 看着裕王目光一片清明,还带着些许迷茫,康宁帝眸光一深。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垂下眼帘,冷声道:“朕到现在也很是糊涂,不如,让这个叫钟芹的给你说,你再给朕解惑?”说罢,就看向一直跪地不语的钟芹。 想是康宁帝的目光太过冰冷锐利,即便是一直低着头,钟芹也能感受到,身子忍不住颤了颤,抬起头看向裕王,面上夹杂着悲切和歉然,只见她手脚并用的爬到裕王狡辩,拉住裕王的衣摆,声音因惧怕而带着颤音,“王爷!是婢子没用,婢子枉费了您的心血!让宣王给发现了破绽!婢子该死啊!” 裕王瞪大眼睛,满是震惊,退开一步,低斥道:“放肆!你可知诬陷皇子该当何罪?”接着向康宁帝跪下,正色澄清起来,“父皇,儿臣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姑娘,更不可能命她做什么!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还望父皇明察!” 康宁帝手支着额角,神情莫测,“你说她是诬陷你,可有什么证据?这朝上那么多人,皇子那么多,她怎的谁都不说,偏偏说你?” “儿臣也不知,更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非要出言陷害儿臣!更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了!父皇明鉴,若是儿臣当真和这个姑娘有瓜葛,不会毫无准备,任凭她随意攀扯!” 康宁帝闻言,眸光微闪。 看着裕王,只见他一向温润的脸上难掩慌乱,瞧着似乎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如他所说,这钟芹若真是他派来的,那应该早有准备,不会像如今这般失措。 可也说不定,他原本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故意以此好让自己消除疑虑! 转眸看着静静的站在一旁的言穆清,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声道:“老六,你觉得老七的话是不是真的?” 裕王闻言便面含企盼的看向言穆清,而言穆清仿若并未发现,只平淡的回道:“回父皇,此案儿臣只信最后的结果,至于七弟……”淡淡的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父皇英明,只要七弟没有做过,自然是会还他清白。” 康宁帝原本也不指望这个儿子能说出什么来,目光转向宋御史几人,“几位爱卿,此案一直是你们几个在审,你们觉得呢?” 宋御史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就事论事道:“回皇上,此女虽口口声声说是得了裕王殿下的指使,但却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不能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定裕王殿下的罪,一切还需再加以深查。” 第三百一十一章 信不信 宋御史话音刚落,大理寺卿李仕便上前一步,道:“微臣的想法同宋御史一样,此案还有许多疑点,眼下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只是此案如今牵扯裕王殿下,怕是少不得要搜查裕王的府邸,盘问一下裕王府的人。” 裕王闻言便道:“搜府也好,盘问裕王府的人也罢,都可以,总之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斜。”扭头看向钟芹,声音冷沉,“你若现在说实话,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钟芹闻言面露苦涩悔恨,对着裕王磕头行礼,语带凄切,“王爷!是婢子糊涂了!婢子实在是受不了那些折磨了!当时只想着摆脱那些刑罚,一时情急,便将王爷给说了出来,却没有想到说别的皇子,是婢子糊涂了!婢子愧对王爷的多年来的栽培!呜呜!” 钟芹这一番忏悔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她是受不了那折磨人的酷刑,才忍不住说了实话,也就是说,她说自己是被裕王派过来的,都是事实!因为当时她根本没有其他心思想别的! 裕王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当下便感受到旁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微变。 要说在康宁帝的一众皇子之中,脾气最好的便是裕王,他待谁都是温润有礼的,也不曾见过他和谁红过脸,可此时,因为钟芹这一番话,裕王是又急又气,忍不住想发作,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知道在这大殿上他不能动怒,便只能忍着,因此,使得一张脸被憋的通红。 康宁帝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曾开口说什么。 而钟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满是懊恼悔恨,又对裕王重重磕了一头,“婢子愚钝,害了王爷,无颜再面对王爷,啊!” “咔嚓!” 康宁帝看着只能张着嘴“啊啊”不停的钟芹,又看向言穆清,眸光一冷,而言穆清则跪了下来,却面无愧色,“儿臣方才看她神色不对,担心她咬舌自尽,才会有此举动,只是在父皇面前如此终究是失了礼数,还请父皇责罚!” 米尚书闻言上前一步,道:“皇上,可否许微臣查看一番?” “准。” “谢皇上。”米尚书谢了恩之后,便走向钟芹,因被卸了下巴,所以钟芹也合不上嘴,倒是方便了米尚书的查看,仔细瞧来,果然见舌头上渗出了些许鲜血,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钟芹可是唯一的线索,若是方才不是宣王及时出手,这钟芹此时怕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一断,他这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康宁帝行礼回道:“回皇上,如宣王殿下所言,此女方才当真意欲咬舌自尽,好在宣王殿下及时制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康宁帝自然也是明白言穆清方才的举动,只是看不惯他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康宁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看向宋御史几人,沉声命道:“既然你们说还需详细调查,那朕就再给你们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后,朕要看到结果!” 几人闻言心里叫苦,却也知道容不得他们反驳,便恭声回道:“微臣遵旨!” “嗯。”目光转向裕王,示意吴公公上前,“宣秦统领!” “诺。”吴公公应下,扬声道:“宣秦统领见驾!” 不一会儿,秦统领便进了大殿。 “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秦统领起身,余光看着一切,还没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康宁帝沉冷的声音传来,“你派人将裕王府牢牢的守住,没有朕的吩咐,不得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诺,末将遵旨!” 康宁帝吩咐完之后,就看向脸色沉郁的裕王,“老七,这几日你就呆在王府里,等候朕的传召!” 这就等于将他软禁了! 裕王喉头泛苦,知道终究是躲不过,便恭敬的回道:“儿臣遵旨!” 康宁帝似乎也乏了,不想再说那么多,便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诺!” 待几人退下后,整个紫宸殿就陷入了一阵寂静。 康宁帝环视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良久,才道:“小吴子,你说,朕的这一众儿子中,有谁是真的盼望朕能长命百岁的?” 小吴子自然就是吴公公,整个皇宫,也只有康宁帝这么唤他,即便是吴公公如今头上已布满银丝。 此刻的康宁帝没有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许多沧桑和疲惫,便是他的声音也尽显疲态,回荡在殿中,让人听着不由得心酸。 吴公公侍奉康宁帝一辈子了,怎能不懂他的心思? 暗叹了一口气,低声安抚道:“皇上,众皇子都是您的孩儿,哪有孩儿不孝敬父亲的?老奴知道您因为这件事心中不快,可眼下不还没查出结果么?兴许最后没您想的那么糟,万事还是您的龙体重要呀!” “呵,怕就怕,只会更糟!”康宁帝自嘲一笑,叹了一口气,“朕乏了。” “那,不如老奴先扶您去歇息吧?” 康宁帝点点头,由着吴公公将自己扶下去。 却说言穆清出了紫宸殿,就要回宣王府,刚出了宫门,突然听到裕王在身后唤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唤我何事?” 裕王看着言穆清一脸淡漠的样子,面露苦笑,道:“我只是想问问六哥,是否也认为她是我派进去的。” 言穆清眉梢微扬,“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判断。” “六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sriq “既是如此,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宋御史几人都是朝中能臣,此案又深得父皇重视,他们自然会认真查办,若你没做过,自然最后会安然无事,我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罢就要走,只是在越过裕王的时候,嘴唇微动了几下。 裕王脸色微变,反应过来之时,言穆清已然骑上骏马,绝尘而去,而裕王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动……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他希望的样子 兰若宫―― 德妃答应康宁帝,给他绣一个腰封,这会儿无事,正在绣着,可突然不知怎的,心一慌,这一走神,手指便被刺破,蹙眉看着手指上那一滴刺目的鲜红,不知怎的,心中越发烦乱,守在一旁的霜叶见此,忙来查看,皱起眉头,安抚道:“娘娘且忍上一忍,婢子去给您拿药涂抹。” “不用了,不过就是被针刺了一个小口,流了一点点血,算不得什么,哪里有那么娇气。”原本想不做理会继续绣,可心中的烦乱,让德妃没了心思。 将腰封放到桌子上,蹙起柳眉,道:“霜叶,本宫总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你说,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宫里一切太平,哪里能出什么事?依婢子看,是娘娘昨晚没有睡好,才会心烦意乱的,不若,婢子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如何?”sriq “不是因为这个。”德妃抚住胸口,她肯定不是因为没有睡好才会心头烦躁,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着近来发生的事,转而问道:“对了,宣王府的事,可有了眉目?” “回娘娘,还不曾听人提起,不过,既然皇上都要求三司会审了,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德妃闻言目光更是发沉,这时候宫女小雪匆匆跑进来,霜叶见此便低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如此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了娘娘怎么办?” 小雪闻言脸色一白,忙跪下来磕头求饶,“求娘娘恕罪,是婢子冒失了!” “无事,你慌慌张张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回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将裕王殿下软禁在了裕王府!” “什么?”德妃脸色大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从宣王府里抓到的那个婢女指认说,是裕王殿下派她进宣王府的!” 德妃闻言脸色一白,身形晃动,这不就是在说裕王有谋逆之心吗? 德妃这下无法保持镇定,跌跌撞撞的就要出去,霜叶见此忙扶住德妃,“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本宫要去见皇上,恒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本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恒儿被冤枉啊!” “娘娘您先冷静一下,皇上现在只是把王爷软禁在王府里,说明皇上还是相信王爷的,您这样过去,万一惹怒了皇上,对王爷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呀!” 德妃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由着霜叶扶着自己坐下,支额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起身,道:“去紫宸殿。” 霜叶原本以为主子想通了,却没想到还是要去,“娘娘?” 德妃抬起手打断,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本宫贸然过去,只会惹皇上不快,可即便是如此,本宫依然要过去,因为,在皇上眼中,本宫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霜叶一愣,末了点点头,道:“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就这样,德妃领着霜叶去了紫宸殿,殿外守着的小竹子一见是德妃,忙上前行礼问安,“小的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安!” “起来吧。”德妃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急切,“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累了,这会儿正在休息呢,您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小的,待皇上醒了,小的再为您通禀。” “可本宫有要事求见啊!劳烦竹公公进去看看皇上可醒来了?” 小竹子是知道德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的,自然不敢得罪,闻言便躬身道:“娘娘折煞小的了,您且先等会儿,容小的进去问问吴公公。” 德妃闻言面露感激,“劳烦竹公公了。” 没一会儿,小竹子就出来了,“娘娘来得真是时候,吴公公说皇上刚醒呢,这会儿宣您进去。” 德妃闻言松了一口气,跟着小竹子进去。 到了殿内,就见康宁帝正坐在龙床上,似乎还处在将醒未醒之状,德妃见此,也没有急着问裕王之事,现实柔声行礼问安。 “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说罢,康宁帝起身,展开胳膊,吴公公正要上前将外袍为其穿上,却见德妃走上前来,吴公公见此,便顺势将衣袍给了德妃。 看着如往常般给自己更衣的柔美女子,康宁帝眸色愈发的沉。 将衣袍为康宁穿好之后,德妃接过宫女递来的茶,呈给了康宁帝。 热茶入肚,让康宁帝恢复了些许清明,走到书案后坐下,神色不明的看着德妃,缓缓道:“你来,是为了老七的事吧?” 德妃闻言跪下来,抬起苍白却又惹人怜惜的脸,一双明眸闪烁着点滴泪光,“臣妾不敢隐瞒皇上,臣妾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恒儿,皇上,恒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最了解他的,他一向就是个闲散忠厚之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情?还请皇上明察啊!” “确实,是朕看着长大的。”康宁帝目光幽然,“老二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可结果呢?” 德妃摇着头,眼泪从眼眶中一滴滴滑落,“皇上,臣妾知道二皇子的事伤了您的心,可是,恒儿是臣妾一手代大的,他的脾气品性臣妾再清楚不过,那孩子从来就是个没野心的,更没有理由去谋害宣王!皇上,臣妾侍奉您那么多年,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难道您就不信臣妾吗?” “朕若是不信你,就不会让你进来了!”不忍看德妃那泪湿的眸子,康宁帝目光转开,“你退下吧,恒儿这件事朕自会仔细调查的。” 见德妃还欲再说什么,康宁帝又道:“德妃,你同朕多年的情分,朕不想因为此事而毁了,你明白吗?” 德妃抖了抖粉唇,良久,终是规矩的行礼,低声道:“臣妾不打扰皇上了,先行告退。”转身刚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轻声道:“皇上,您的风寒刚好,不要太过劳累了,要注意龙体,臣妾回去后会炖一盅汤着人送来,皇上要趁热喝了才好。” 看着德妃泪湿的双眸满是企盼,康宁帝终是不舍拒绝,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变了 德妃见康宁帝点了头,忍不住绽放起一抹淡柔的笑意,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而德妃虽走了,康宁帝的目光却依然在德妃消失的门口处,没有收回,吴公公见此也不敢出声,唯恐惊扰了康宁帝的沉思。 就这么沉静了良久,吴公公就听到康宁帝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吴子,你说,若是那钟芹当真是老七派过去的,德妃,她是不是知情?” 这个问题吴公公可是不敢乱说的,说是与不是,都不对。 心下暗暗寻思一番,便苦着脸,求饶道:“皇上就饶了老奴吧,老奴都是一个老糊涂,怎么能知道这些?再说,德妃娘娘的品性皇上是最清楚的,不是老奴能置喙的。” 康宁帝闻言瞥了他一眼,看着他一张脸皱成了包子,不由得笑骂道:“你还老糊涂?这皇宫里,朕看就你鬼心思最多!” 吴公公笑着哈腰,道:“老奴谢皇上夸奖。” 康宁帝见此,笑了出声,吴公公见康宁帝终于不再阴沉着脸了,偷偷松了一口气…… 却说德妃回到兰若宫之后,就直接去了小厨房,亲自为康宁帝煲汤。 凡是有关康宁帝的事,德妃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假手旁人,起初霜叶等人还会提起要替德妃做了,可多次被德妃拒绝之后,兰若宫的人也知道了主子的脾性,就不再提了,故而这次为康宁帝煲汤,霜叶也只是偶尔递个东西,不再说其他。 半个多时辰之后,德妃便将汤煲好了,小心放在紫檀木食盒中,吩咐宫人送到紫宸殿,忙活了许久,德妃也有些乏了,正欲进屋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娘娘请留步。” 德妃转头一看,面色一冷,“你怎么才来?” 来人是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太监,容貌平平,放在人堆里,便很难再找到,听到德妃的质问,他恭敬歉然的回道:“娘娘息怒,最近风头正紧,老奴也是为了不惹人怀疑,才现在来的。” 德妃显然不想听他这些解释,面露不耐的催道:“废话少说,本宫让你去打探的,可有消息了?” “老奴来就是同娘娘说这些的。”见德妃点头了,才上前一步,低声娓娓道来。 德妃闻言,面色变幻莫测…… 菡萏殿―― 贤妃看着欲言又止的画眉,放下手中的佛珠,道:“说吧,有什么事?” 贤妃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念经祈福,不许任何人打扰,故而画眉虽然有事禀告,也没有着急提起,如今既然贤妃问起来了,画眉自然是没得顾及了。 “回娘娘,听其他宫人说,德妃娘娘方才去了紫宸殿。” “她宝贝儿子被软禁起来,她这个一向纯善淑良的人自然少不得要去找皇上求情一番了。”贤妃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当年她的儿子出事之时她去找康宁帝求情,可最后,康宁帝之以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将她给打发了回去,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识时务,只会害了儿子,便一直忍着,却不知,这个受尽康宁帝宠爱的德妃,此次求情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贤妃垂眼,声音不带丝毫起伏的问道:“那结果呢,皇上是训斥了她么?” 画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难色,贤妃见此,心中已有了些许了然,嘴角划过一抹清淡的讽刺,语气清淡,仿若并不放在心上似的,“在本宫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且说吧,还有什么能让本宫受不了吗?” 画眉这才道:“回娘娘,皇上有没有训斥德妃娘娘婢子不知,只是听说,德妃娘娘回兰若宫之后,就派人送了一盅汤来,而皇上也收下了。” “呵呵。”贤妃轻笑了一声,那笑中带着嘲讽和悲凉,“皇上果然是个长情的人,这么多年了,对德妃的恩宠依然如初,本宫真是想不通,那德妃究竟有什么好的!明明虚伪的令人作呕!” 画眉看着自家主子的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骨头清晰鼓起,心下不舍,忙柔声劝抚道:“娘娘息怒,那德妃没有一处比得上娘娘,只是太能装了,皇上也是一时被蒙蔽了,娘娘方放心,皇上很快就能认出她的正面目,到时候皇上就能知道娘您的好了!” “呵,很快?能有多快?”贤妃起身,轻移莲步走向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已经光秃的树木,叹了一口气,“本宫进宫那么多年,不管宫里的人怎么变,这景致倒是不曾变过,每到这个月份,本宫打开窗户,总能看到这光秃的树木,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若有情就意味着心随时都会变,本宫倒希望能像草木一样无情。” 画眉担心贤妃着凉,忙披了一件披风在贤妃身上,“娘娘,婢子知道您心里委屈,可万事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不然,二皇子将来回来后见到娘娘您气色不好,肯定会心疼难过的。” 提到自己的儿子,贤妃木然的面色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就转为自嘲,“自从当年皇上下命令哲儿去守皇陵,本宫就知道,此生怕是再难有同我儿再见的可能了。” “娘娘,将来的事谁能知道?说不定哪日皇上心软了,将二皇子召回来呢?” 贤妃看着画眉,笑着摇摇头,“本宫知道你是在安慰本宫,你放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也看开了,再说,私心里,本宫倒是希望哲儿能一直在皇陵,不要回来了。” 画眉不想贤妃居然有这个想法,不由得诧异,“娘娘?您为何……”sriq “为何不盼我儿回来吗?”彼时一阵清风从窗外刮过,分明是透骨的凉意,可贤妃却喜欢这样的凉意,看着冷清的菡萏殿,贤妃释然一笑,“这宫里,就不是个让人共聚天伦的地方,当年的事,若是赌赢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赌输了,万幸留了一条命,又干嘛要回来送命?皇陵虽清苦,但也算得上吃穿无忧,更没有这些烦心事,他不用再算计来算计去,也不用担心会哪一日丢了性命,他在那,本宫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多愁善感 画眉看贤妃这番释然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却更是不懂了,“娘娘,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筹谋这些?婢子一直以为您是想让二皇子回来的。” “起初是的,可现在,却不想了。”一片枯黄的落叶随风飘来,贤妃伸手接住,看着手中的枯叶,眼底冷意尽显,“可是,本宫和哲儿却不能白白受了这等委屈!该讨回来的,本宫会连本带息的讨回!本宫倒要看看,那德妃,没了言穆恒这个宝贝儿子,只凭皇上的宠爱,能得意到几时!” 宣王府―― 虽说言穆清承诺会很快回来,可卿琬琰却依然是不放心,原本是想在院中等着,可佩画几人担心卿琬琰着凉,好说歹说,才把卿琬琰给劝进屋里。 人虽已经在屋里,可心思却不在,看着桌案上只刚刚起笔的画,卿琬琰暗叹了一口气,佩玉知道卿琬琰在担心言穆清,便安抚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肯定能应付的来的,您现在就是好好养好身子,王爷才能放心,您就是不为了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小主子着想,婢子听说,若是怀了身孕的人心情不好,对肚中的孩儿也是有影响的。” 卿琬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带忧虑,“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出什么事?” 佩玉见此,真很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明明知道自家主子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就有些多愁善感了,她还说这些话让主子担心,若是主子因此有个好歹,她可真是该死了! 看着卿琬琰纠结的样子,佩玉忙笑着安抚道:“这些都是婢子听那些婆子胡乱说的,做不得数,她们的话哪能和太医的比,太医既然都说主子的这一胎怀的很好,那自然是没事的,只是婢子觉得,心情好点终归没有什么坏处,所以才这么一说,王妃听听就罢了,可别胡思乱想。” 佩画也跟着点头附和道:“佩玉说得不错,无论如何,心情好对身子都是没坏处的,李太医之前不是也嘱咐过,让王妃您要多多休息,放宽心思,如此就肯定能生下活蹦乱跳的小主子了呢!”sriq 卿琬琰如何不知几个婢女是在哄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喜欢胡思乱想,她也不喜欢这样,可就控制不住,好在问了太医还有大舅母和三舅母,都说没有大碍,才稍微放下心。 看着几个婢女搅尽心思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白了佩画一眼,道:“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了,这小娃娃刚出生哪里就能活蹦乱跳了?” 佩画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小主子活蹦乱跳不是早晚的事么,王妃您就让让婢子嘛!” 佩画说着还委屈的撅起唇,这副样子,让卿琬琰好笑不已,而言穆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眉开眼笑,忍不住也弯起了唇角。 “何事如此高兴?” 几个婢女一见是言穆清,忙行礼,言穆清此刻眼中都是妻子,见妻子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眼中的依赖和惊喜看得他心头发热,只想搂住妻子温存,一时便觉得佩画几人有些碍眼了。 挥了挥手,淡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人也不是不识相的,知道两个主子要说窝心话,自然不会呆在这碍眼,应了一声,便快速退下。 待门关上之后,言穆清便走了过去,卿琬琰也起来,抬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似乎担心一旦眨眼,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言穆清见此,勾起唇角,抚着那娇嫩的脸颊,声音谙哑道:“琬琰,你这么看着为夫,是想让为夫把持不住吗?” 卿琬琰眨了眨眼,仿若才明白言穆清话中的暗示,却没有像以往那般羞红了脸娇嗔,反而主动投进他的怀抱,环住他的健腰,声音甜甜地道:“你是我夫君,把持不住就把持不住。” 这话如同在言穆清的心火中浇了油,低叫了一声:“小妖精!” 话音一落,就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向拔步床走去,刚放下她,就欺身上去, 卿琬琰伸手挡在他的胸膛前,笑容狡黠道:“照理说妾身是要侍奉王爷,可是……”摸了摸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无辜又莫可奈何的道:“可是,肚子里有这个小家伙,王爷怕是要忍上一忍了。” 言穆清只扬起俊眉,似笑非笑,道:“看来琬琰是真的不知道。” 卿琬琰笑容一僵,不知怎的,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什么?” 言穆清闻言笑容更加深邃,“本王问了李太医了,说琬琰你身子调理的极好,只要小心一些,是可以同房的。” 卿琬琰瞠目,不可置信的道:“你……你居然问李太医这个?” “为何不能问?”说着瞥了卿琬琰一眼,仿佛觉得她少见多怪似的。 卿琬琰一噎,正在郁闷之际,却见这厮居然已经将她的衣襟给拉开了,一惊,忙要伸手将衣襟合上,可言穆清却快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俊颜满是邪魅,薄唇轻启,低哑魅惑的嗓音萦绕耳间,“琬琰,这是你自找的,如今,由不得你了。” 欺身含住那娇唇,将衣衫一件件剥落。 霎时,春意满室…… 待言穆清终于餍足的放过卿琬琰之后,卿琬琰只能揉着腰,欲哭无泪。 这委屈的小模样放在言穆清眼中,只觉得是无尽的引诱,不过也知道妻子已经到了极限,便揽过妻子,大手放在她腰间,轻柔为其按摩着,见她秀眉展开,才戏谑道:“如今,你可算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了吧?”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素手抬起锤了他一下,只是她委实没有劲了,这一下,简直像挠痒痒似的,看着这厮那碍眼的笑,卿琬琰轻哼了一身,就转过身,不打算理他。 可言穆清却马上就欺身从背后将她搂住,咬着她的耳唇,低声道:“生气了?” 卿琬琰缩了缩脖子,转头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就只会欺负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 欺负 言穆清将妻子的身子转过来,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唇靠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说对了,我只会欺负你,这辈子,就只欺负你一个人。” 卿琬琰忍不住弯起唇角,却还是嘴硬地道:“油嘴滑舌的,说的好听,等到我年老珠黄的时候,再来几个年轻貌美的佳人对你投怀送抱,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言穆清轻笑了一声,下巴摩挲着她的柔软的发丝,轻缓道:“随你怎么说,左右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相信我的话。” 卿琬琰抿唇一笑,将自己更依偎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却了无睡意,抬头看着言穆清闭着眼睛,小声道:“你睡着了吗?” 言穆清勾起唇角,睁开眼,在她眉心印下一吻,道:“你不睡,我哪敢睡?” 白了他一眼,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道:“对了,父皇宣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钟芹招了?”sriq 言穆清顺着她的发丝,戏谑道:“你终于想起来问了?我还想着,你能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卿琬琰闻言咬牙道:“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胡闹?” 言穆清闷笑一声,感受妻子投来的瞪视,干咳了一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道:“父皇宣我进宫,确实是因为钟芹,钟芹说自己受不了那些酷刑,便承认,指示她的人是七弟。” 卿琬琰一脸诧异,如何没想到钟芹居然会说是裕王指示的。 “那父皇怎么说?他可信了?”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父皇已经下命将七弟软禁在了王府里,并限宋御史他们五日之后查出结果。” 五日? 看来康宁帝是真动怒了,怕是多多少少有些怀疑裕王了。 眸光微转,看着言穆清一脸淡然的样子,小声道:“夫君,你不讨厌裕王的吧?” 言穆清扬起眉,垂眸看向妻子,问道:“为何这么说?” “说不上来,就是这么觉得。” 言穆清微微一笑,将锦被往上一提,盖住妻子露在外的香肩,这才道:“七弟对我没什么恶意,我自然是不会讨厌他。” 卿琬琰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而且也用不着我做什么,有人会更着急。” ―― 临近年末,杂事不少,顺天府尹蔺具最近可是没少忙,将最后一份公文写完之后,才丢下毛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李章瞧着忙过去奉上一盏茶,看着蔺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才道:“老爷辛苦了,这最近的事也确实多,方才夫人来,说给您准备了补汤,这会儿应该是不烫了,老爷可要现在喝?” 蔺具摇摇头,道:“不了,我现在也没有胃口,你喝了吧。” “诺。”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对了,今儿小的出去的时候,见到宋御史和米尚书了,二人行色匆匆的,也没有认出小的,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他们自然是有急事了,我可听说皇上给他们五日的期限将陷害宣王殿下施行厌胜之术的真凶给揪出来,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可不得着急吗?”蔺具说着看着桌上一落的公文,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碍眼了,“这么说起来,我这虽然事情也不多,可比起他们手头上的,却也是轻松了许多。” “老爷说得是!”看着蔺具打了个哈欠,遂劝道:“天色不早了,老爷也该就寝了,不知老爷今晚要去夫人那还是去哪位姨娘房中?” 蔺具这会儿已然没有任何精神,挥挥手,道:“谁那都不去,就在这休息就行。” “诺。” 简单清洗了之后,蔺具便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正是迷糊入睡之际,却隐约听到击鼓声,睁开眼睛,粗声唤道:“来人!” 李章听到蔺具的叫唤,忙开门,将灯点上后,蔺具已经掀开幔帐坐起来,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片沉郁中。 李章心里苦笑,他是知道自家老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扰他睡觉,而今日原本就就寝的晚,这击鼓的人可真会挑时辰,这下,他们老爷指不定心里得怎么恼着。 果然就听到蔺具带着怒火道:“是不是有人击鼓?” “听着声音似乎是,老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问问。”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李章马上过去开门查看,没过一会儿就回来,向蔺具禀告道:“回老爷,是个民女击鼓的,她声称有人掳走她,还要杀了她。” 蔺具只觉得脑仁犯疼,“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给我更衣!” “诺。”知道蔺具正在气头上,李章也不敢怠慢,麻溜的过去为其将衣衫穿戴好。 就这样,蔺具带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的想公堂走去。 到了公堂,就见到堂下哆哆嗦嗦的跪着一个纤瘦女子,只见女子蓬头垢面,当真是一身狼狈。 蔺具强忍着一肚子的怒火,坐下来,敲起惊堂木,低声道:“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只见那女子跪着上前几步,哭喊着磕头,道:“求青天大老爷救救民女啊!有人要杀民女!求大老爷为民女做主啊!” 原本就因为被吵醒而很是恼怒的蔺具,被这女子这么一阵哭天抢地,更觉得烦闷,怒摔惊堂木,斥道:“大胆民女!公堂世上,岂容你如此喧哗吵闹?说,你究竟是为了何事击鼓!若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或者让本官查出你是在说谎!决不轻饶!” 似乎被蔺具的怒火给吓蒙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了,蔺具见此积压在胸口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是没什么话可说,那你击鼓就是戏耍本官了!来人!将这个刁民拿下去杖责二十大板,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诺。”衙役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将女子拉出去。 女子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忙磕头求饶道:“府尹饶命!民女这就说,这就说!” 蔺具抬手让衙役退下,听女子接下来的话,可越听越心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分不清 大理寺―― 大理寺卿江义看着脸色暗沉的宋御史和米尚书,心知这二人这几日也是没休息好,而自己也因为这棘手的案件弄得夜不能寐,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位同僚,面带希翼的道:“不知宋御史和米尚书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宋御史灌了一口浓茶,让自己混沌的心思清明一些,听到江义的问话,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江廷尉看我这脸色,像是有进展的样子么?” 江义闻言便看向米尚书,只见米尚书也是摇头叹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想了想,又道:“不若再审审那个钟芹吧?” 米尚书摇摇头,道:“没用,该审问的都问了,她怕是当真怕了再对她用刑,问她什么都招。” 宋御史道:“会不会她还有隐瞒,故意说些可有可无的,好免除用刑?” 米尚书揉了揉额角,道:“这就不好说了,要想知道她有没有隐瞒,除非是会读心之术,方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江义闻言便提议道:“不如,再用刑?” 米尚书挥了挥手,道:“没用,该用的都用了,再用怕是她的命就保不住了,这还没查出个结果,唯一的证人的就死了,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咱们三个肯定都没好果子吃!” 江义自嘲一笑,道:“如今咱们毫无进展,总不能凭区区婢女的话就定了裕王殿下的罪,可咱们也派人搜了王府,都没有收获,再这样下去,到了期限,咱们照样也没有好果子吃啊!” 宋御史和米尚书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进来,对着三人行了礼,方对江义道:“老爷,顺天府尹派来了一个衙役,说是有要事找您,还有宋御史和米尚书。” 米尚书一脸疑惑,道:“顺天府尹?他这会儿派人来做什么?”而且还来大理寺找他,莫非有什么棘手的案件?想着手头上还有这么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却有可能又来一个,米尚书就觉得心里犯苦,余光看着另外二人,也是一脸困惑,这若是在自己府邸,他怕是早就拉下脸了,可既然在大理寺,便只好不言语,看江义的反应。sriq 江义闻言紧紧蹙起眉头,挥手让小厮将衙役带进来。 不多久,一个年轻的衙役就走了进来,江义肃声问道:“蔺府尹让你来所为何事?” 衙役抱拳行礼,恭声道:“回江廷尉,昨晚一个民女在府衙门口击鼓,府尹连夜审问了一番,发现这个民女所说的事事关重大,便让小的来这儿找您三位过府相商。” 宋御史闻言更是困惑,“一个民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衙役面露难色,摇摇头,道:“这小的也不得而知,小的也是听命行事,不过看我们府尹的脸色,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事。” 米尚书抚了抚胡须,想着那蔺具也不是个没分寸的,想来确实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叫他们过去,想着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干坐着也是无用,便对江义和宋御史道:“二位,看这衙役的话,想来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不如就过去看看?” 另外二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便点点头。 顺天府―― 蔺具见米尚书几人来了,忙上前相迎,因为心里挂着案件,宋御史也不想多耽误工夫,便直接问道:“不知蔺府尹着人找我们几人来,是所为何事?” 蔺具也不敢耽误,道:“我知道几位近日为了皇上派下来的那个案件在忙,等闲事我自然是不会打扰几位,只是这次却事关重大,不得已才让几位来一趟,几位请先随我来。” 宋御史几人闻言更是迷惑,却还是依言随着蔺具走了。 到了内室,蔺具便着人将昨晚击鼓的民女带来。 米尚书想起之前那个衙役的话,遂问道:“说起来蔺府尹派来的衙役也同我们几人说了,说是因为昨晚一个击鼓民女说了些重要之事才把我们几人叫来,却不知是什么事,能让蔺府尹你如此这般神秘?” 其实蔺具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想起昨晚听到那民女的话,现在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没想到自己昨晚刚庆幸不用牵扯皇子夺权的事,可这麻烦却自动找上门了,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想装作不知道,可想到康宁帝如此重视这个案件,若是将来查到自己知情不报,那他的乌纱帽不保不说,怕是牢狱之灾也避免不了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故而蔺具想了半晌,才决定将宋御史几人叫来,毕竟康宁帝是吩咐他们三人督办此案的。 只是眼下都是那个民女的一面之词,他却是不好妄下断言,于是听到米尚书的问话,没有直说,而是道:“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妄下断语,以免扰乱乱了几位的判断,待会儿那个民女来了,几位便问她,一切都能清楚了。” 没多久,两个衙役便押着一个民女进来,战战兢兢的跪下来对几人磕头行礼,就听蔺具沉声道:“抬起头来回话。” “诺。”女子忍着惧意,缓缓抬起头来。 她虽然还是那破旧的衣衫,但是脸却清洗干净了,故而这一抬头,她的容貌就清晰的摆在了宋御史几人的眼前。 看清了她的容貌之后,宋御史、米尚书和大理寺卿江义俱是一脸惊讶。 米尚书指着那女子,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 那女子颤着肩膀,怯懦道:“民……民女,民女不认识您啊!” 蔺具则插嘴道:“米尚书认识这个女子?” “我当然认识她了!这就是从宣王府里抓到的那个婢女!她分明关在我刑部大牢,怎的跑你这了?”接着怒瞪向那女子,那女子见此吓着缩着肩膀,嘤嘤哭泣了起来。 江义倒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冷静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子,眼底精光闪烁…… 第三百一十七章 芳园 江义看着米尚书还是一脸惊诧的样子,遂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米尚书先莫要慌,刑部大牢看管素来严格,怎会被一个弱女子无声无息的逃跑?而且方才蔺府尹便说,这女子是在昨晚就击鼓的了,哪有越狱之人主动去顺天府击鼓的?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经江义这么一提醒,米尚书倒是冷静下来,这一看,这女子应该不是钟芹,只是这容貌生得实在太像了,而且,若只是长得相像,蔺具应该是不会把他们找来,再说,蔺具此前应该是没见过钟芹才是,退一万步说,那钟芹他可是派了不少人守着,若是她当真昨晚就越狱,他不会不知道的。sriq 想着钟芹没有逃跑,米尚书方才提起的心才放回去,看向那样貌同钟芹极像的女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小声道:“民女名唤钟芹,家住李家村。” “什么?”这下米尚书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怎么这容貌同钟芹一样,连名字都一样,而且,同样是出自李家村的? 这下便是江义也是难掩困惑了,看向蔺具,道:“蔺府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蔺具看着几人的反应,苦笑道:“昨儿我听这女子说的,还想着会不会是她在胡说八道,只是从宣王府抓来的婢女我终归没见过,而此案也是三位在审,保险起见,我这才将三位叫来,如今看几位这样,看来这女子的话确然不假。”接着肃穆看向女子,“你把你昨晚同本官说得话一字不差的再同这几位详细道来!” “诺。”女子看着宋御史几人带着些许惧意,故而声音不大,不过好在说得话还都是清晰的,只听她道:“民女名唤钟芹,家住李家村,家中有一双父母和一个兄长,父亲在民女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民女的兄长钟石是个烂赌成性的,家母在世的时候还知收敛一些,数月前,家母病逝后,他就越发肆无忌惮,因此欠下了一屁股赌债,为了替兄还债,民女便想找个事做做,可民女刚出了村子,就突然被人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像是柴房的屋子里,而前面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和民女一般无二,那女子说她是民女的亲姐姐,还是之所以生得一样是因为同她是孪生姐妹,只是因为她生下来便先天不足,大夫说活不过一岁,所以爹娘便将她弃了,她得了好心人收养,才侥幸活过来。” 米尚书几人闻言,心里也大概猜出,那孪生的姐妹,便是在牢里的那个钟芹,只是,米尚书却还是有许多疑虑,冷声问道:“你可知在公堂上说谎乃是重罪?那钟家本官都打听过了,却从未听说钟家有个孪生姐妹!李家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庄,不可能没有一个村民不知你娘生的是一对孪生姐妹!” 女子摇着头,言辞真切地道:“民女句句属实!其实民女也是才知道自己有个孪生的姐姐,从小到大,也没从爹娘和兄长口中听到,至于村民,民女想,可能是因为家母生民女的时候并不在村里,而是在民女的外祖母家,外祖母家是在离洛安城好几里的余县,想来因此,李家村的人便无人知晓。” 江义闻言便问道:“你说得这些,可有人能证明吗?” 女子抿着嘴摇头,道:“这民女就不得而知了,本来外祖母或许可以证明,可是外祖母在民女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而因为家母是独女,所以在外祖母过世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了,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至于民女的兄长是否知道,民女就不清楚了,只是民女觉得,他多半也是不知情的,不然以他的脾性,不会不说出来。” 宋御史抚了抚胡须,沉声道:“这些可以事后查证,本官问你,你说是你的孪生姐姐将你掳来,那她做这个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她可有说是谁指示她这么做的吗?” “她只说要用民女的身份做些事情,还逼民女将村里与民女交好的人的习性特征都说的一清二楚,民女……民女若是不说,她就派人毒打民女,民女实在是忍不住,才都说了的,民女把她问的都回答了之后她就走了,却派人日夜看守着民女,守在外面的人都生得凶神恶煞的,民女委实打不过他们,担心又遭他们毒打,便老老实实的呆在柴房,不敢乱动,也不敢乱问什么,直到两日前的晚上,民女当时想睡的,可因为太冷了,实在睡不着了,之后就听到门外守着的两个壮汉在说着什么,因为民女怕发出声响引他们注意,便不敢乱动,他们的声音不大,民女只能依稀的听到他们说什么王爷什么的,具体婢女也听不大清楚,接着似乎有个人来了,好像是给他们送酒喝,之后就是说说笑笑的,民女以为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可突然就听到开锁的声音,民女马上继续装睡,可来的人却将民女给叫起来,民女一看,发现是阿旺……” 江义抬手制止,道:“阿旺是谁?” “阿旺每日都会给民女送饭,也是唯一对民女和善的人,他进来就给民女松绑,他说民女很快就会被灭口,他不忍看民女无辜枉死,便放民女走,多亏了阿旺,民女才从后门逃了出来。” 江义眼睛一眯,沉声道:“你可记得,你是从哪的后门逃出来的?” 女子点点头,道:“民女也是想知道关着自己的地方是什么,便趁着当时还黑着天,就悄悄绕过去看了看,可那正门上的牌匾上只写着芳园,民女并不知道这芳园里住的是谁,又不好久留,就趁夜逃走了,可民女孤苦无依,又身无分文,根本不知该逃往何处,想了许久,这才状着胆子来了顺天府衙门,求府尹来救民女一命啊!” 江义眯起厉眸,道:“这芳园是哪两个字?” “芳香的芳,园林的园。” 第三百一十八章 重要 “芳园?王爷?”米尚书沉吟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这整个洛安城有一个叫芳园的园子的王爷,不就是瑞王吗?他依稀记得,几年前瑞王在城南买了一座宅子,取名正是芳园!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越来越复杂,如今竟是连瑞王殿下也被牵扯在里面了! 米尚书这么一想,就看向宋御史和江义的脸色,显然,这二人也想到了,几人互看一眼,只见宋御史肃声想那自称叫钟芹的女子问道:“若是让你去找,还能找到那座宅子吗?” 只见女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民女被关在那那么久,那个地方,便是化成了灰烬,民女也能记得!” 宋御史闻言点点头,本想直接吩咐她带他们几个人过去,可想到康宁帝是吩咐让他们三人共同侦办,他不能善做主张,于是便看向米尚书和江义,低声道:“二位怎么看?我觉得事不宜迟,应该尽早过去查看,不然等线索被清理掉,咱们几个可就不好向圣上交代了!” 二人闻言也深有同感,遂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江义停下脚步,对蔺具道:“蔺府尹,此事还要麻烦你暂时不要声张。” 蔺具客气回礼,道:“江廷尉放心,我就是知道这件事牵扯重大,才将你们叫来,所以我肯定不会在外乱说的。” “如此,就谢谢蔺府尹了,待一切处理好,定登门道谢。” 宋御史和米尚书闻言也附和起来。 蔺具摆摆手,道:“都是为皇上办事,这般就是太客气了,正事要紧,几位还是速去速回吧。” 宋御史三人也不敢耽搁,点了点头,就告辞了。 蔺具抬头看着有些昏暗的天色,喃喃低语:“这洛安城,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浪了。”sriq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御史几人将那女子藏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按照她的指示去了芳园,一切做得极为隐秘,所以倒也没有引起注意。 这一日,就这么看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言穆清方醒来,就听文武在门外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宫。” 言穆清讶异的挑挑眉,这算着日子,还没到五日,莫非宋御史他们那么快就已经找到线索了?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臂弯的妻子,只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便心疼的亲了亲她娇嫩的眼皮,柔声道:“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 卿琬琰依偎在他怀中摇摇头,道:“不关你的事,原本我也该醒了,你现在就要进宫吗?” “嗯,父皇传唤,想来是钟芹的事情有了眉目,需得早点过去才好。”看着妻子面露不舍,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低柔缱绻,“你乖乖的在王府里,我很快就回来,嗯?” 卿琬琰点点头,接着就要起身,却被言穆清给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给你更衣。”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越发的懒散嗜睡,经常醒来的时候言穆清就已经去上朝了,已经许久没有为他更衣了,这会儿难得早醒,卿琬琰便想着起身为他更衣。 可言穆清却将她重新推回了床榻上,并为她掖好背角,柔声道:“我知你的心意,可是眼下你怀了身孕,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这样对你和咱们的孩儿都好,你我是要做一生一世的夫妻的,若想这一生长久一些,自然是要多多顾惜自己的身子,你就听话,多多休息,嗯?” 言穆清声音低醇缱绻,仿佛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似的,卿琬琰停在耳朵里,只觉得又贴心又好笑,不由得嗔道:“好啦好啦,我听你的便是,你快去更衣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言穆清低笑一下,低头在妻子额间印下一吻,方去了隔间。 没多久,言穆清便穿戴整齐的出来了,看着卿琬琰正侧躺在拔步床上,一双秋水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眉眼放柔,缓缓道:“乖,闭上眼睛,再多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嗯。”卿琬琰虽然嘴上应下,却并没有听话的闭上眼睛,“你去吧,我等你出了房门就会睡的,不然,我睡不着。” 言穆清满是宠溺,道:“好,都依你。”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听不到言穆清的脚步声,卿琬琰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却说言穆清在去皇宫的路上,正好就碰到了瑞王,只见瑞王策马上前,如常的打招呼道:“六弟这是要去哪?” 言穆清只瞥了他一眼,淡声道:“父皇宣召。” “还真巧,我也是得了父皇宣召。”瑞王一双桃花眼微转,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之前我听了你和七弟的事,还真是为你们担心了一把,要说起来,那指示你府上婢女的人着实可恶,不过我倒觉得七弟是无辜的,七弟这人,一向都是与世无争,你同他又没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他委实没有理由冒险害你,六弟你觉得呢?” “三哥所言甚是。”言穆清只看着前面的路,没有看瑞王一眼,声音依然平淡毫无起伏,“只是万事讲证据,等最后结果便是。” “六弟说得有理,说起来,这次父皇宣你进宫,怕是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却不知为何也宣我过去了。”接着以说笑的口吻道:“该不会又是你府里那个婢女觉得攀咬一个七弟还不够,还要把我也给牵扯进去吧?” 言穆清轻轻的瞥了瑞王一眼,就收回目光,“三哥这么好奇,到了大殿不就知道了吗?” “啧,你这小子,我不过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似的,怎么,你那么想我被诬陷么?”话音一转,很是随意的问道:“说起来,若真的是如此,那六弟是信你府上那个婢女,还是信我?” 彼时已经到了宫门,言穆清勒住缰绳下马,看了看瑞王,仿佛意有所指的道:“三哥这话就有意思了,我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哥就经有没有做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意有所指 瑞王轻轻顺了顺马背,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暗光,只听他轻笑了一声,道:“六弟这话还真是有意思,好在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还是清楚你不过随口一说,并无恶意,若不是如此,怕就会以为六弟是在存心试探,也就是说,六弟是真的在怀疑为兄,六弟说是不是?” 说罢就掀起眼皮波光平静的看向言穆清。 言穆清对上瑞王似乎很是坦然的目光,轻勾唇角,道:“三哥说得是,正因为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所以在三哥面前,我说什么从来就不会顾虑什么。”话音一转,又道:“不管怎么说,父皇宣召你我,定然是有急事,还是不要耽搁了。” “六弟说得是。确实不能耽搁太久。”瑞王言罢就将缰绳递给小厮,要同言穆清一起进宫。 谁知言穆清却退开一步,看着瑞王,缓缓道:“长幼有序,还是三哥先请。” 瑞王一愣,随即一脸好笑的指着他,摇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板,也罢,走吧。”说罢就领头先走了,只是在越过言穆清之后,瑞王虽脸上带着笑意,但是那眼中却透着几分阴鸷。 而言穆清仿若并不知情,跟着瑞王就进了宫门。 兄弟二人一路无话,到了紫宸殿之后,得了通传,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大殿。 大殿内,除了康宁帝、裕王、宋御史、米尚书和大理寺卿江义之外,还有两个女子跪在地上,虽然背对着言穆清,但是言穆清也知道,其中一个是钟芹,只是另一个,却不知是谁。sriq 敛去眼底疑问,同瑞王一起恭敬的行礼。 此时康宁帝的脸色并不好,可以说比那一日质问裕王的时候脸色更差,只见她目光沉冷的从言穆清身上略过,直接到瑞王身上。 这个儿子因为陈妃的关系,自小和二儿子关系甚好,只是却不同意二儿子的热心朝政,他却常年沉浸于酒肉美色,十足的纨绔,只是到底没有惹什么大麻烦,所以康宁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猛然间,康宁帝的思绪不由的回到几年前,二儿子言穆哲谋逆一事刚刚揭发的时候。 当时他便下令彻查平日里同言穆哲走得近的人,而瑞王自然也被暗中调查了,可最后却也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再加上瑞王平日里就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他也就不怎么怀疑了。 可如今看来,莫非瑞王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是装的,好消除自己的戒心? 这么一想,康宁帝看向瑞王的目光就更是幽深了。 瑞王不是没有感受到康宁帝投递来的异样的目光,正心里泛着嘀咕的时候,就听康宁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起来吧。” “谢父皇。” 言穆清和瑞王方起身,就又听康宁帝的声音响起,“你们看看这跪着的两个女子,你们可认识。” 言穆清顺着康宁的话看过去,钟芹他自然是认得的,可是她旁边的女子,却和钟芹长得一模一样,这让言穆清原本沉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惊诧,余光瞥向瑞王,虽然瑞王极力维持着一脸迷茫的样子,可是眉梢那跳动的青筋却泄露了他的心思,或许旁人看不到,可言穆清就站在他旁边,自是将一切都收尽眼底。 看来有些事情他还没有调查清楚,只是既然康宁帝将瑞王叫来了,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故而言穆清心下已经恢复了镇定,眼下,只能静观其变,其他的事,只能回去之后才能调查了。 做好决定之后,言穆清便扬起眉,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确定的样子看向康宁帝,道:“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康宁帝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故作迷茫的瑞王,意有所指的道:“朕也很是好奇,所以才把老三叫来,要他说清楚!” 瑞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样子,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认识这两个女子?” 瑞王闻言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她们,尔后摇摇头,道:“回父皇,儿臣当着不认识这二人。” “哦?”康宁帝面上冷峻威仪依旧,抬手指向那自称为真的钟芹的女子,“你再把你方才给朕说的话再说一遍。” 女子刚被带进紫宸殿的时候,很是紧张惧怕,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居然有面见圣上的一日,紧张和惧怕围绕着自己,让她从进来之后说起话来都是磕磕绊绊的,好在方才已经说过一遍了,虽然语气还有些不稳,但终归比方才好了许多。 终于,在女子说到自己被关的地方是芳园的时候,瑞王忍不住变了脸色,接着就听康宁帝冷凝的声音传来,“老三,朕记得你有一座园子,取名就是为芳园,对是不对?” “父皇明鉴,儿臣确实买了一座宅子,叫芳园,可是儿臣的确没见过这个姑娘,想来是名字相仿吧?” 江义上前一步,适时地道:“瑞王殿下所言甚是,臣等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不冤枉殿下,臣等让这个女子带路,而她带臣等去的芳园,确然是殿下您的那座芳园。” “这不可能!”瑞王说着就又向康宁帝跪下,合手行礼,一脸正色,“父皇明鉴,儿臣此前确然没见过这个姑娘,也没听芳园的下人提起过府里有这么一个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康宁帝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和朕说说,能有什么误会?” “这……儿臣现在也不清楚,那芳园儿臣都是天热的时候才会过去小住几日,如今天冷,便没怎么去过,平日里都是安置在芳园的管家管着,父皇也是知道儿臣的,疏懒惯了,这些琐碎之事儿臣一向是没有心思过问的,因此即便是芳园里的奴才做了什么,儿臣也不大清楚。” 言穆清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只是眼底却有些轻讽…… 第三百二十章 前后矛盾 言穆清心知瑞王这是想将一切过错推给府里的下人,可是,即便是那芳园里的下人愿意为他顶罪,但是那个人一出现,他便是百口莫辩…… 康宁帝自然也听出瑞王的意思,脸色一沉,道:“你如今是想告诉朕,这一切都是你府里的下人所为,同你这个做主子的毫无半点关系?她可是在你府里被关了几个月,那么久了,你这个做主子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你倒是告诉朕,你府里的下人为何要让人假扮钟芹混进宣王府,意图陷害?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得了你的准许?你倒是和朕说说,这作何解释?” “父皇!儿臣冤枉啊!”瑞王忍不住高声喊冤起来,“父皇可不能因为这个不知哪来的民女说的几句话就给儿臣扣下这么大的罪名,再说,儿臣同六弟又没过节,干嘛要使毒计害他?害了他对儿臣并没有好处,父皇您也知道的,儿臣胸无大志,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哪里有心思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方才父皇的话也是对的,她既然说已经在芳园被关了几个月,如何也不该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除非……” 说到这里,瞥了一眼真钟芹,意有所指道:“除非有人从一开始就在说谎,目的怕是为了陷儿臣于不义。” 那女子便是再傻也能听出瑞王的话中深意,她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知道在皇上面前若是犯了错可都是掉脑袋的事,若是皇上信了这个瑞王的话,认为是她故意陷害,那她的命不就没了?sriq 心中一紧,忘了害怕,忍不住提高声音辩驳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谎话,愿受五马分尸之苦!还有瑞王殿下!民女也很想问问您,民女同您无冤无仇,您何至于要这么害民女?” 瑞王不想一个区区的野丫头居然敢在大殿上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心中自然气愤难消,正要开口训斥,却被康宁帝给打断。 只听康宁帝看向钟芹,冷声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朕问你,你究竟是谁?” 只见钟芹咬着苍白的唇,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终于,只见钟芹猛地转头看向裕王,语气凄惨道:“王爷,事到如今,婢子也只能全部招了,希望您体谅婢子,婢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婢子会疯掉的!” 裕王闻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放弃陷害他! 还不等裕王开口驳斥,就听钟芹哭着道:“回皇上,婢子确然不叫钟芹,而是名唤小怜,婢子是被一个叫王麻子的人牙子养大的,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兜兜转转的,卖进了裕王府,婢子原本是想就在裕王府安安生生的做事,也算是有了依靠,可却没想到,裕王殿下会召见婢子,告诉了婢子的身世,还命婢子以钟芹的名义进宣王府,婢子一个下人,自然是不能反驳主子的,所以便只能听令,可婢子明明记得,当时王爷说已经将钟芹给灭口了,却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又会说什么是被关在芳园,这些婢子当真是不知情,请皇上明鉴!” 裕王气得俊脸涨红,若不是念在这个钟芹,不,应该说是小怜是一介女流的份上,他怕是真的会忍不住动起手来!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方对康宁帝禀告道:“请父皇明察,这个叫小怜的女子所说的话前后矛盾,疑点重重,根本难以令人信服!” 而瑞王在听到小怜的话后,暗自松了一口气,见裕王否认,便道:“儿臣虽然上次不在场,也不知这个叫小怜的女子到底说了什么,但凡事讲证据,更何况七弟乃皇子,更不能因为区区婢女的几句话就定了罪,同样,这个叫钟芹的女子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证据,儿臣请求父皇细细查看,总之儿臣问心无愧,也相信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康宁帝闻言眯起厉眸,细细打量着瑞王的神色,见他一脸坦然好不闪躲畏惧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接着看向宋御史几人,道:“几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理?” 江义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依微臣的愚见,应该先将芳园彻查一番,并仔细盘问芳园的下人,来看看这个钟芹的话是不是真的。” 宋御史和米尚书闻言也点头附和道:“臣等复议!” 康宁帝听到他们这么说,就在注意瑞王的神色,只听康宁帝沉声问道:“老三,对此,你可有异议?” “回父皇,只要能证明儿臣的清白,如何做儿臣都决无异议!” 但见他没有丝毫慌乱或者心虚的样子,康宁帝不由得扬起眉。 他是当真无辜,还是早有准备了? 瑞王自然是早有准备了,本来假冒钟芹一事,芳园内也就那看守和送饭的几人知道,旁人是都不知晓的,而那几人他敢保证他们不敢乱说一句,因为他们不会拿自己和亲人的命来赌。 唯一容易出事的便是岑近,只是在得知小怜被抓住之后,他就把岑近安排在了其他隐秘之处,早就不在芳园了,自然也不在瑞王府,所以,即便是康宁帝下令彻查王府和芳园,他也是不担心的,也因此,他才能胸有成竹的答应。 康宁帝见此,便准了江义的话。 只是这一番折腾,自然是要费些时日,这次,康宁帝却不将言穆清三人给放回去,而是将他们拘在了宫中,等一切都清楚了,再将他们放回去! 对此,裕王和瑞王是没有任何异议,唯独言穆清站出来,神情认真的道:“父皇,您让儿臣先留在宫中,儿臣决无异议,只是儿臣的妻子如今怀着身孕,若是她等不到儿臣回来,怕是会担心,如此也会影响腹中胎儿,所以希望父皇准许儿臣着人回王府给她带话,好让她放心。” 看着言穆清这么一本正经的请求自己,康宁帝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习惯 不管怎么说,卿琬琰怀中确实怀着言穆清的骨肉,所以康宁帝还是应下了言穆清的请求,得了准许,言穆清总算是放下心来,吩咐好文武回府带话之后,就安安生生的在康宁帝吩咐的宫殿上留了宿。 却说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一时也有些坐立不安了,太子见此便安抚道:“母后放心,六弟之前也同儿臣说过,他都打点好了,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用担心?”皇后揉了揉额角,“你这个弟弟打小就是这个性子,什么事都不说,只能让人操心!” “六弟这个性子也是没办法,但是母后也要相信六弟,六弟从来就是说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说一切都打点好了,说明就是真的不会有事,母后只要在寝宫中安心等着消息就好。” “哎,但愿如此吧!”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对了,琬琰那……”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嘱咐嘉怡多加照看了。”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看向窗外,喃喃道:“希望能尽快恢复平静吧。” 第二日―― 言穆清醒来,看着陌生的账顶,一时还有些迷糊,反应过来此时自己还在宫中,不由得有些怅然,已经习惯了卿琬琰的陪伴,更习惯每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她,如今,身边却是空空如也,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都如此了,不知那丫头会怎么样呢? 是和他一样开始想念,还是继续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 若是前者的话,他会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若是后者的话,是不用担心她的身子了,可他自己心里却委实不痛快。 想着想着,言穆清突然忍不住扶额低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也不知这丫头给我下了什么药,如今都魔怔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言穆清心里盘算着,想着八成要过一两日才能有进展,也就是说自己还要在宫里待一两日。 一两日,并不长,可却让言穆清蹙起了墨眉。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言穆清起身开门,只见是康宁帝身边的小太监小桂子。 “小的给王爷请安。” “起吧。”言穆清淡声叫起,“可是皇上唤你来吩咐本王什么事吗?” “回王爷,皇上宣您速速去紫宸殿。” 言穆清俊眸微闪,现在招他去紫宸殿,莫非人已经抓到了? 不再多想,言穆清速速穿戴整齐,就跟着小桂子去了紫宸殿,而那时,瑞王、裕王还有宋御史几人已经到了。 看着裕王和瑞王二人都是极为淡定的样子,言穆清只瞥了一眼,便不再言语。 却在这时,听到一整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忙跪下来接驾。 “微臣(儿臣)拜见皇上(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宁帝坐下之后,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几人,方抬起手来,道:“平身。” “诺,谢皇上(父皇)!” 见接人起身了,康宁帝才道:“宋爱卿,你递上的折子说事情已经查出真相了,现在该来的人都来了,你且说说吧。” “诺。”宋御史恭敬的回道,“回禀圣上,微臣几人昨日奉了您的旨意,彻查芳园,也挨个盘问了在芳园当差的仆人,皆说没有见过钟芹姐妹。” 瑞王闻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又听宋御史话音一转,道:“不过,微臣等人在芳园门口看到一个可疑男子在附近徘徊,于是微臣几人便将其抓住了。” “哦?此人是谁?” 瑞王闻言身上忍不住冒出了虚汗,不由的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到宋御史清晰的道:“回皇上,此人正是二皇子当年府中的谋士之一,岑近!” “什么?岑近?”这个答案太出乎康宁帝的意料了,差点就惊呼出声。 “回皇上,微臣几人反复确认,证实确实是岑近错不了,眼下此人还在宫门外,被人看守着。” 当年二皇子的谋逆之举是康宁帝心头的一根刺,如今时过境迁,就在他快要淡忘的时候,那唯一没有抓住的岑近却突然出现了,当年的情形仿佛有重现在了眼前,康宁帝脸色不由得发黑了起来。 而想着这个岑近是在瑞王的芳园附近抓到的,看向瑞王的目光就阴鸷起来。 “老三!你还有何话要说?” 瑞王闻言忙“噗通”一声跪地,道:“父皇明鉴,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而且照方才宋御史所言,那岑近是在芳园外被抓的,可能只是凑巧,儿臣同岑近绝无半点关系!” “最好是如此!”怒拍桌案,沉声吩咐道:“将岑近给朕带过来!” “诺。” 没多久,就见一个被绑着的中年男子被押了进来。 虽然多年未见,容貌是有了些许变化,但是康宁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岑近。 不由得冷笑出声,道:“岑近啊岑近!你可真是会躲,朕找了你那么多年,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洛安城,还到了瑞王的府邸?”sriq 瑞王闻言忙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啊!” 可康宁帝却看也不看瑞王,一双睿眸只紧紧的盯着岑近,却见岑近先是看了看瑞王,尔后收回目光,低头闷声道:“回皇上,草民确然不是在瑞王殿下府邸,只是今日恰巧路过,便好奇过去看看,不想就被宋御史几人给发现了,草民这几年一直在城郊战战兢兢的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既然已被抓住,想来是天意如此,草名别无怨言,只听后皇上发落!” 康宁帝眯起眸,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瑞王毫无瓜葛,也不是他收留了你?” 只见岑近点点头,道:“回皇上,正是。” 瑞王闻言忙道:“父皇,您听到了?儿臣当真是被冤枉的啊!” 却在这时,米尚书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岑近在说谎,微臣有证据证明!” 瞥了一眼脸色骤变的瑞王,淡声道:“有何证据?” “回皇上,是在芳园当值的一个下人,他能证明在此之前,岑近一直住在芳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岑近 瑞王这下再也维持不了淡定,黑着脸驳斥道:“简直一派胡言,一定是谁故意陷害我!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呀!” “做主自然是可以。”看着瑞王面露惊喜,康宁帝眼底的阴冷更深了一层,“但是米尚书口中所谓的那个证人,朕还是要见上一见。” “父皇!儿臣……” “怎么,你是不想朕见那个人吗?你若是无辜的,怎会怕一个区区下人的指证?还是,你觉得朕已经老眼昏花,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瑞王闻言神色一僵,忙带着敬畏道:“父皇息怒,儿臣绝无此意!您在儿臣心中一直都是千古明君,若是假的自然是瞒不过父皇,只是……” 还没等瑞王说完,就被康宁帝不耐烦的打断,道:“既是如此,就不需多言,米爱卿,你所说的证人现在何处?” 米尚书回道:“回皇上,此人正关押在刑部大牢。” “速速提来!” “诺!” 没多久,就见一个生得憨厚的年轻男子被押了进来。 真钟芹在看到那个年轻男子之时明显很是惊讶,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康宁帝的眼睛,当下便沉声问道:“钟芹,你可是认识此人?” 钟芹点点头,小声道:“回皇上,此人就是民女此前所说,好心放民女出来的那个阿旺!” “哦?”康宁帝眸光微闪,看向战战兢兢的跪在那的阿旺,冷声问道:“你的名字就叫阿旺?” 阿旺不敢有所耽误,听到康宁帝的问话便马上回答,只是可能太过紧张,说话还有点结巴,只听他道:“回……回皇上,小……小的名唤李兴旺,大家都唤小的阿旺。” 康定地点点头,又指了指真钟芹,道:“你可认识你旁边的这个女子?” “认得。”因阿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钟芹,所以听到康宁帝的问话理所当然的就应了下来,点头之际只随意转头看了看,在看到小怜之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指了指真钟芹,又指了指小怜,结巴巴地道:“你……这……怎么有两个钟芹?” 米尚书见此便沉声斥道:“放肆!圣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还不快请罪!” 阿旺闻言脸色一白,颤抖着身子就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一声声的求饶让康宁帝听得直皱眉头,面带不虞的冷声打断道:“行了!”sriq 康宁帝话音一落,阿旺马上闭上嘴,不敢再开口。 康宁帝见此才继续问道:“你是在芳园当差的?可有谁能证明?” 阿旺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回皇上,小的是在芳园的仆人,芳园里的人都能作证。” “所以,瑞王是你的主子?” 阿旺闻言就向瑞王方向小心的看过去,见瑞王看着自己的目光阴狠凌厉,吓得忙收回目光,抖着嗓音道:“回……回皇上,瑞王殿下确实是小的的主子!” 康宁帝闻言便看向瑞王,“老三,你可认识他?” 瑞王强忍着一腔怒火,回道:“回父皇,芳园的仆人虽然不比王府,但是也不少,而且儿臣并不经常去芳园居住,府里的杂事都是季管家打理,平日里见得比较多的也就是季管家,至于其他仆人,儿臣基本都不太注意,包括此人。” 康宁帝似乎料到瑞王会这么说,所以也没有再问,将目光重新转向阿旺,道:“方才钟芹说是你放了她,可有此事?你为何要这么做?还有,钟芹此前当真是被关在芳园里吗?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回皇上,确实是小的放……放钟……”似乎想到自己旁边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阿旺便指向旁边的真钟芹,继续道:“就是将这个姑娘放了出去,小的知道她被关在芳园里,也是管家吩咐小的要每日给她送饭,但是管家嘱咐小的不许乱说,也不许乱问,至于为何要放她出去……”说到这里,阿旺又瞥了一眼真钟芹一样,脸上有些泛红,“小的这么做,是因为听到守着她的朱虎说,等事情结束之后,王爷会将她给杀了,小的不忍心看着她年纪轻轻就惨死,就放了她。”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方才阿旺那不自然是神情自然是看在眼里了,都可以看出阿旺是看上了钟芹,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救了。 只瑞王如何也不会承认此事,更不愿意所有人,尤其是康宁帝信了阿旺的话。 “简直荒谬!”瑞王忍不住讥讽驳斥,“如你所说,本王要将她给杀了,自然是会秘密行事,那朱虎为何要告诉你?你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陷害本王!说,是谁指示你的?” “小的没有说谎!”阿旺梗着脖子回道,“小的虽然是一介粗人,但是也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给小的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谎!那朱虎会告诉小的,是因为小的趁他喝醉的时候,问了他,他才说的。” “你!” “你给朕闭嘴!”康宁帝忍不住怒声低吼,怒瞪了一眼瑞王,又看向阿旺,继续道:“那岑近呢?” 阿旺面露迷茫,带着怯意小声回道:“回皇上,小的不知谁是岑近。” 康宁帝闻言长眉一蹙,看向米尚书,只见米尚书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皇上,据微臣调查,岑近之前虽一直在芳园里,但是并未用真名。” 康宁帝了然,遂指了指岑近方向,又沉声道:“朕说的是他。” 阿旺顺着康宁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岑近,便点点头,道:“回皇上,此人小的认识,之前他一直在王爷在芳园的书斋中当值,名唤姜应,据说他文采斐然,但是家境贫寒,这才无奈卖身为奴,王爷惜才,所以安排他在书斋做事,他平日里寡言少语,也很少出书斋,芳园里认识他的人不多,小的也只是在打扫书斋的时候,见过几次。” 这话,更是坐实了瑞王窝藏岑近的事实、 只见康宁帝目光阴冷的看向脸色苍白的瑞王,恨声道:“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听候发落 瑞王抬眼看着康宁帝,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毫无温度,知道他已经是信了,可这么多年的筹划他不甘心就此落败,当下便直直的跪下来,即便是康宁帝也能听出那“噗通”的声音,然而瑞王仿佛毫无察觉的似的,只见他神情苦涩又言辞恳切的道:“父皇!儿臣知道儿臣现在说什么您都未必会相信,可是儿臣当真是无辜的!”接着指向岑近,“这个岑近是重犯,收留他是重罪,儿臣明知如此怎会涉险?于私,他与儿臣非亲非故,于公,他对儿臣毫无用处,是,他是二哥的谋士,可是,二哥如今这个光景不正说明此人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儿臣何至于为他冒险?” 接着转头指向岑近,激动道:“而且,父皇也不能听阿旺他们一面之词,这岑近方才就说了,他和儿臣绝无关系,父皇,儿臣对您忠心一片,绝对不会做任何背叛父皇的事,请父皇明鉴啊!” 康宁帝扬眉道:“这么说,便是朕将他处死,你也决无异议是吗?”sriq 瑞王想也不想的大点其头,道:“那是自然,他原本就是朝廷钦犯,任何处置自然是要父皇做主!便是要了他的命也是理所应当!” 只见岑近仰头一笑,看着瑞王惊疑不定的目光,面露嘲讽道:“瑞王殿下,你果然如岑某所料,会弃车保帅!既然你不仁就休怪岑某不义!”接着就对康宁帝深深的磕了一头,便掷地有声地道:“回皇上,草民之前确实住在芳园,当年二皇子对草名有救命之恩,所以草名甘心为二皇子出谋划策,奈何事情最终还是落败,而二皇子当时便让草民投靠三皇子,说三皇子会想办法救他,草民因此才去投靠了三皇子,让小怜冒用钟芹的身份混进宣王府,是草名给瑞王出谋的划策,为的就是陷害宣王殿下,从而再将太子殿下拖下水,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岑某也没什么可顾及的,岑某虽然帮不了二皇子完成大业,但是至少能帮二皇子认清瑞王殿下的真面目,也算是报了恩,剩下的恩,岑某自然会来生相还!” 言穆清听到此话,心知岑近是有了自尽之心,刚要过去制止却见岑近突然脸色潮红狰狞,接着便见口鼻出血,不过一会儿工夫,岑近便倒在地上,没了一丝气息。 一切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便是康宁帝也惊得站了起来,看着形容可怖的可怖的岑近,声音阴冷的地吼道:“来人!宣太医!” 没多久,李太医便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康宁帝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给朕看看,此人还能不能救活!” 李太医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岑近,心一沉,不敢耽误,忙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回皇上,此人已死,他是中了砒霜之毒。” 康宁帝目光阴沉的看向米尚书,道:“不是说昨日就把岑近关在了刑部大牢了吗?怎么会有砒霜?” 米尚书闻言忙跪下来请罪,道:“皇上恕罪!臣也不是很清楚,昨日抓到岑近后,微臣便着人对他搜了身,之后更派了不少人盯着,都并未发现他身上有砒霜,这点宋御史和江廷尉都能作证!” 米尚书此时心中也是万分郁闷,照理说那岑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砒霜才是,可如今却又出了这等事,他真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言穆清突然走过去,将岑近的头上的木簪给取下,拿在眼前仔细观察着,这个簪子瞧着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木簪,末端并不尖锐,前端是球形状,只是稍微大一些,但是这个样子在洛安城中也不少见,委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言穆清却细细端详摸索,突然见他精光闪,两只握住木簪前端,一扭动,就见那球形被一分为二,只里面却空空如也,言穆清将木簪直接递给了李太医,李太医接过来,放在鼻端细细一问,脸色大变,忙对康宁帝回禀道:“回皇上,这里面之前放的就是砒霜!”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岑近将毒药藏在一个不起眼的木簪内,也怪不得米尚书等人会没有发现,可是康宁帝还是有些迷惑,问道:“朕记得他是绑着进来的,怎么从木簪里拿出毒药服下?” 米尚书也很是不解,道:“微臣肯定是将他绑着带进皇宫的,之前被关在牢房里,虽然没有绑着,但是也派人看守,就算有人偷懒没有发现,那岑近当时拿出毒药服下,可也不会这会儿才毒发身亡吧!” 米尚书此话也正好说出了康宁帝心中的疑惑,看向李太医,只听李太医道:“回皇上,服用砒霜并不一定当即就能身亡,要视其份量还有服用之人的身体而定,若是十分精通药理和医术之人,便能差不多控制好毒发的时间,” 江义闻言便道:“回皇上,微臣记得这个岑近是精通药理的。” 这下,一切再明白不过,不想看岑近的死相,康宁帝着人将岑近的尸体给抬走,这下目光才重新回到瑞王身上。 “呵,当真是朕的好儿子!老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嗯?”说到这里面色一沉,抄起杯盏就向瑞王砸去,并怒斥道:“你这个孽畜!” 瑞王见茶盏砸来,本能的用手一挡,这下,那滚烫的茶水就直接泼在了他的手上,当下整只手都通红了起来,可瑞王也顾不上这痛意,跪着向前,哭喊道:“父皇!儿臣是无辜的啊父皇!”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康宁帝怒指着瑞王,气得浑身颤抖,“朕以为,你不过就是纨绔了点,却没想到居然也存了这等心思!朕当真是眼瞎了!来人,将瑞王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不理会瑞王的求饶声,侍卫将瑞王给押了下去,而康宁帝似乎累了,便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一切明日再议。 言穆清出了紫宸殿,看着上面晴空万里,但眼底却带着几分疑惑…… 第三百二十四章 求助 菡萏殿―― “娘娘!不好了!” 正在作画的贤妃听到这刺耳的声音直皱眉头,画眉见此便瞪向匆匆跑来的宫女珠翠,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到娘娘在忙吗?” 珠翠脸色一白,就要跪下来请罪,就听贤妃声音有些不耐的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珠翠这下也不敢大呼小叫了,只小声道:“回娘娘,瑞王殿下被关进天牢了。” “什么?”贤妃脸色微变,“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诺。”珠翠将打听到的仔细想想,方细细道来:“回娘娘,好像是瑞王殿下陷害宣王殿下的事情被查出来了,而且那个岑近,也被抓到了,皇上知道后大发雷霆,便下令将瑞王殿下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贤妃不想居然会变成这样,柳眉蹙起,喃喃道:“没想到,那个岑近居然也被抓住了,怎的会这么不小心?” 画眉也很是惊讶,看着贤妃拧眉不展的样子,道:“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贤妃看着完成一半的画作,这会儿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再作画了,放下画笔,揉了揉眉心,“皇上最忌讳的便是这种事,这时候该做的就是装作不知,不管也不问,说白了,还是瑞王太不小心了,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拆穿,果然,本宫就不该寄希望于他。” 听着贤妃的话,画眉也定下心来,扶着贤妃坐下,地上茶盏,附和道:“娘娘说得是,这种事还是少掺和,左右也是瑞王殿下自己的疏忽,不过,怕是陈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 画眉这儿一提醒,贤妃倒是想起来了,忙对珠翠吩咐道:“珠翠,你去外面,嘱咐整个菡萏殿的人,就说本宫抱恙,不见任何人,包括陈妃!” 珠翠点点头,刚要转身出去,就见太监小七子进来,道:“回娘娘,陈妃娘娘来求见。” 贤妃没想到陈妃那么快就来了,正要嘱咐小七子将陈妃打发走,却就听到陈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娘娘!求求娘娘救救臣妾的孩儿!” 贤妃脸色一暗,抬眼就看到陈妃匆匆跑了过来,瞪了一眼小七子,小七子忙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其实小七子也有些委屈,以往陈妃来菡萏殿,他们娘娘总会同意的,这次是见珠翠匆忙回来,一回来就去找了贤妃娘娘,他便想着可能是有急事,所以来回禀的时候便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先拦住陈妃,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进来,陈妃就也跟着来了。 其实也怨不得守门的人,毕竟陈妃的身份在那摆着,再加上又经常来菡萏殿,她硬闯,宫人们也不好拦着。 贤妃认识陈妃那么多年,自然也能想到会是什么光景,陈妃有多紧张瑞王这个儿子她不是不清楚,所以虽然你有些不虞,但也没有怪罪小七子,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只留画眉在身边。 指了对面的椅子,道:“有什么事坐下说,你好歹是皇上的妃子,方才那样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画眉,给陈妃娘娘斟茶。” “诺。”画眉领命,斟茶递给陈妃。 只是这时候的陈妃哪有这心情,摆摆手,以手帕擦拭着眼泪,道:“娘娘,臣妾也知道方才自己失态了,可是,现在也是没法子,文儿被皇上关在天牢,生死未卜,臣妾实在是怕皇上一怒之下,要了文儿的命,文儿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不能没有他啊!请娘娘为他做主啊!只要娘娘能救文儿出来,臣妾愿为娘娘做牛做马!” 说着陈妃就跪了下来。 一时屋里就只能听到陈妃那凄惨刺耳的哭声,这哭声让贤妃眉头夹得更紧了,眼光瞥向画眉,示意她将陈妃扶起。 画眉会意,上前就要将陈妃扶起,可陈妃不知是铁了心不起来,还是浑身没了力气,任画眉怎么扶就是不起来,画眉见此,便柔声安抚道:“陈妃娘娘,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您这样,我们娘娘也很是为难。” 陈妃这才起来,由着画眉和自己的婢女玲珑将自己扶起,只是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整个人都靠在了玲珑身上,只见陈妃泪眼婆娑的看着贤妃,凄声乞求道:“娘娘,您就救救文儿吧!” 贤妃被陈妃这一阵苦恼,已经弄得有些头疼,但还是压住心里的不耐,轻声安抚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情,当年哲儿被皇上发落的时候,本宫也是六神无主,可越是这时候,你越要冷静,万不可去求情,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贸然求情的话万一把皇上惹恼了,只会更加严惩瑞王,再说,瑞王终归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上念在骨肉之情,也万不会伤了他的性命,最多,也就像哲儿那样,被发配过去守皇陵罢了。” 陈妃从一个宫女爬到如今的位置,怎么会甘心落到这个地步,看着贤妃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恨意难平,到底不是她的儿子,她一点也不着急,说不定,她现在巴不得文儿被发配到皇陵,好去和她那宝贝儿子作伴!sriq 呸!言穆哲落魄,为什么要让她的文儿作陪?她们早就不是主仆关系了! 陈妃虽然恨意难消,但是也知道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贤妃,于是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见她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抽泣着道:“娘娘的话有理,可是,皇上对文儿一向就比较冷淡,不似当年对二皇子亲厚,而且,文儿此次还牵连了用厌胜之术,皇上最痛恨的便是这个,臣妾真的担心,皇上会因此要了文儿的命!娘娘,您也是看着文儿从小长大的,他对您一向是恭顺孝敬的,无论是这次的事情,还是这些年的筹谋,也都是为了帮您将二皇子救回来,眼下落难,那些平日里和臣妾和文儿交好的人都避之不及,唯独娘娘还肯见臣妾,可见娘娘是心善的,眼下,臣妾能依靠的,也只有娘娘您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谈崩 贤妃闻言眼底闪过冷意,她如何听不出陈妃就是想告诉她,瑞王如今落难都是因为她,她应该相救! 呵,果然是亲生母子,都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么? 敛目轻轻抿了一口茶,声音虽依然轻柔,但细听之下,也能听出几分冷意。 “你应当知道,自从哲儿出事之后,我就不问世事,如今,本宫也不过是落了一个贤妃的虚名,在这后宫,本宫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即便是能说上,瑞王一事也属于前朝之事,你进宫那么多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你应该清楚,所以,这件事上本宫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皇上如何处置了,你若聪明,就直接去皇上面前承认了错误,说不定皇上会因此轻罚瑞王,保住性命。”sriq 陈妃看贤妃是当真不想管了,一时心急,就道:“难道娘娘就不能想个法子为文儿脱罪吗?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若是真入了罪,这一辈子就算毁了,同废人又有何区别?” “哦?这就成废人了?”贤妃这下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本宫不知,原来本宫的孩儿在陈妃眼中,已经同废人无异了。” 陈妃脸色微僵,垂眸急声解释道:“娘娘误会臣妾的意思了,文儿怎能同二皇子相提并论,二皇子样样不俗,全不似文儿资质中庸,方才臣妾也是一时救子心切,才说错了话,还请娘娘不要同臣妾一般见识!” “是真心话也好,一时心急也罢,对本宫而言,都无所谓,总之,本宫言尽于此,你若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本宫乏了,你先回去吧,画眉,送陈妃回去。” “诺。”画眉领命,接着对陈妃福了福身,做出“请”的手势,“陈妃娘娘,请。” 陈妃却视而不见,紧紧盯着贤妃冷淡的面容,咬牙道:“娘娘当真要见死不救吗?娘娘莫不是忘了,当初这件事,也是您吩咐下去的,文儿也不过是照您的意思行事,如今事情落败,你就打算不管了?娘娘不要忘了!咱们早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而文儿也是真心想救二皇子的,只要文儿无事,将来总会有让二皇子重见天日的一日的!” “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贤妃缓缓站起,直视陈妃充满愤懑的双目,扬眉讥诮道:“本宫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本宫可清楚记得,本宫是有让你们派人进宣王府,却也没有说用厌胜之术,因为本宫知道皇上对厌胜之术的厌恶,所以,只要不用此法,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你们母子却不听,如今的一切不过就是你们自作聪明的后果罢了!与本宫何干?还有,本宫从来就没指望你和你那蠢儿子能救本宫的孩儿,本宫不过是看你们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本宫身边的一个婢女,是本宫不计较,好心帮你隐瞒当年你那些腌臜事情,你才做到如今的陈妃,不然,你以为你能还能活着同本宫说话?” “你!” “本宫怎样?”看着陈妃气红了的双目,贤妃淡然讽笑,“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配做本宫的对手!你若当真气不过,可以到皇上那揭发,本宫倒要看看,是这件事让皇上更加气恼,还是当年你的那些腌臜之事更令皇上恼怒!” “你这个贱人!” 就在陈妃忍不住要扑过去抓贤妃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声音。 “朕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腌臜之事能让朕恼怒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呲呀”一声,原本关着的房门,此刻却被推开。 陈妃怀着几分侥幸的缓缓转过头,看见门外的人,脸上血色尽失,只觉得膝盖发软,支持不住的跪下来,匍匐在地,颤着声音,道:“臣……臣妾恭迎圣上。” 贤妃不想康宁帝会在门外,脸色也白了起来,在看向脸色发黑的康宁帝身后的德妃之时,一切都了然了,自嘲一笑,神情马上回复如常,敛衽行礼,轻声道:“臣妾恭迎圣上,不知皇上和德妃妹妹来臣妾这是所为何事,居然都不着人通传一声?” “是朕不叫他们通传的”顿了顿,又道:“德妃说陈妃匆匆忙忙的跑到你这,朕不放心,便过来看看。”这算是回答了贤妃方才的问题。 康宁帝看着贤妃,见她还是那淡雅如菊的姿态,曾经,他以为贤妃是最识大体的,可如今,却看着有些陌生,见贤妃只轻弯唇角,端的是清雅自在的样子,仿佛方才他在门外听到的都是错觉似的。 看着贤妃是不打算主动开口了,康宁帝便道:“贤妃,你没有什么话同朕说吗?” 贤妃微微一笑,道:“臣妾愚钝,却不知皇上想听什么,不如皇上说说,臣妾若知道,自是会说的。” “那就先从你指示老三派人进宣王府说起。” 贤妃无声轻笑了一下,缓缓道:“皇上不是都听到了吗?何苦问臣妾?” 康宁帝眼睛一眯,沉声道:“你这是承认了?” 贤妃点点头,并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依然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而且神情甚至称得上是轻松自在,“对,臣妾承认了,原本也没有什么可否认的,臣妾这些年过得日子也委实太无趣了些,难得德妃这次费尽心思将皇上引来,臣妾不承认些东西,未免太不识趣了,也辜负了德妃的一番美意,不是吗?” 德妃闻言面露无措,“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知道了瑞王的事,又听说陈妃跑来你这,担心陈妃因为担心瑞王之事,会情绪不稳,影响了姐姐,才告诉皇上,皇上关心姐姐,才会来的。” 贤妃面露嘲讽,道:“那还真是多谢妹妹挂怀了,这么多年了,陈妃多少次来本宫这,妹妹都不曾过问,唯独今日倒是问了,还真是巧合呢!” 德妃还想再解释什么,突然见康宁帝抬手制止她再说话……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再隐瞒 康宁帝看着贤妃,目光冰冷,缓缓道:“贤妃,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吗?” 他还真是对德妃信任有加啊。 贤妃嗤笑了一声,道:“皇上想这么认为,便这么认为吧,臣妾无权置喙,皇上接下来还要问什么?” “你一向聪慧,朕还想知道什么,你应该清楚才是。” “哦?那臣妾要好好想想了,年纪大了,记性便也不大好了。”贤妃说着便自顾的坐下来,以手支颐,状似思考了一会儿,方恍然道:“臣妾想起来了,皇上进门之时就问了,陈妃的腌臜事究竟是什么。” 说罢就看着坦然在地的陈妃,似笑非笑道:“陈妃,是你说,还是本宫替你说了?” 陈妃看着贤妃一副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的样子,难以置信的摇摇头,道:“你疯了!你疯了!”接着拽着康宁帝的衣摆,带着哭音乞求道:“皇上!贤妃她疯了!您别听她胡说!” “看来陈妃妹妹是不想说了,也是,这种事让你说,到底是有些难以启齿,终归姐妹一场,本宫就替你说了吧。”贤妃整了整衣袖,抬头看向康宁帝,语气悠然,“皇上是不是一直以为陈妃是完璧之身跟了您?其实陈妃在进宫之前,就已经嫁了人,还有个女儿,只是她丈夫早逝,女儿如今还活着,她一直以为臣妾不知情,其实,臣妾早就派人查清楚了,也早就把她女儿给着人看着了,也因此,这些年,她不得不听从臣妾的,皇上那一晚没发现,也是因为陈妃早就在皇上的茶中放了媚药,那媚药是她从臣妾这偷来的。”看着康宁帝脸色青红交加,贤妃面带轻嘲,“不错,当年臣妾为了争宠,确实备了些媚药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给钻了空子,也真是讽刺。” 陈妃没想到贤妃当真说了,哆嗦着抬起头,看着康宁帝阴狠的目光,摇着头,呐呐喊道:“她说谎!皇上,贤妃她疯了!她说得都是假的!” 贤妃见此,便凉凉道:“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可以把她女儿所居之地告诉皇上,皇上可派人过去找,她一直以为她女儿被臣妾送往洛安城之外看着,殊不知,她女儿根本就还在洛安城里。” “不!不是这样的!”陈妃摇着头,不想承认,可是康宁帝的目光却实实在在的告诉她,她完了,彻底完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贤妃! 目光阴狠的看向贤妃,咬牙低吼道:“贤妃!你这个贱人!”说着就要扑过去,可却被康宁帝着人给及时抓住。 看着狼狈疯癫的陈妃,康宁帝只觉得无比作呕,冷声道:“来人,将陈妃拖下去!” “诺。” 陈妃想挣扎,可却没了力气,只能哭喊道:“皇上!臣妾是无辜的啊!皇上!皇上!” 这一声声的呼唤无限凄凉,可即使陈妃嗓子都喊破了,康宁帝也没有施舍一个眼神过去。 陈妃这么一走,屋里就处在一股令人窒息的沉寂中。 而贤妃似乎并未察觉,依然是小口的抿着茶,似乎这茶很是美味。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康宁帝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贤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贤妃抿茶的动作微顿,接着放下茶盏,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摇摇头,道:“臣妾无话可说。” “好,很好!倒是朕看走眼了!原来你这么多年的柔善都是装出来的!” “呵,柔善?”贤妃嘲讽低笑,“皇上,您何曾想了解过臣妾?或者说,这后宫里的妃嫔,您又了解谁,就连德妃,您也真的了解吗?” 听出贤妃的意有所指,德妃眸底闪过一丝阴厉,只康宁帝未扭头,并没有看到。 只见康宁帝蹙起眉头,满脸失望,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牵连旁人,当真是另朕失望。”话音一转,“小吴子!” 吴公公闻言忙上前,恭敬道:“老奴在。” 康宁帝紧紧盯着贤妃,冷声道:“传朕旨意,岳贤妃品德败坏,即日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 吴公公躬身回道:“诺。” 贤妃似乎并不意外,只见她轻轻一笑,起身,姿态优雅的下跪行礼,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便是到现在,贤妃也不曾出现一丝悔恨的样子,让康宁帝看得很是碍眼,冷哼一声,甩袖就要走,可刚到门口,就听贤妃唤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康宁帝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何事?” “求皇上,永远也不要将哲儿放出皇陵。”sriq 这请求让康宁帝不无吃惊,忍不住转头看向贤妃,见她目光清亮,知道她并非玩笑。 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想……” 贤妃摇摇头,道:“臣妾不想让哲儿再出来,比起皇宫,臣妾觉得皇陵更让哲儿自在。” 康宁帝目光复杂的深深看了贤妃,尔后,点点头,道:“朕准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康宁帝一走,贤妃仿佛失了力气,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画眉忙扶着她。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贤妃笑容苦涩,道:“便知道有这么一日,不过是比本宫预期的早了些罢了,无甚区别,画眉,还记得之前本宫给你说的话吗?” 画眉回忆了一番,方点点头,道:“婢子记得。” “那你记得,若本宫哪一日殁了,就去告诉……”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苦笑摇摇头,“罢了,她应该不需本宫提点,终归,她比本宫清醒的要早许多,若是本宫也能那么早清醒的话,说不定,如今会更自在一些?” 只是,这个答案她今生是无法知道了,看着去而复返的吴公公,贤妃知道,他是来带自己去冷宫的,转头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冷清的宫殿,贤妃却生不出一丝不舍来,仿佛,这里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家…… 而德妃看着康宁帝脸色不好,便识趣的退了下来,回到兰若宫,听宫人说贤妃已经去了冷宫,眸光闪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冷宫 今年的初雪终于来了,为富丽堂皇的皇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素衣,遮去了华丽色彩,却别有一番景致。 而此时,贤妃岳氏已经到冷宫三日了。 裹着半旧的披风,抬头看着片片雪花飞舞而下,忍不住伸出手掌接住,看着雪花入掌即化,忍不住自嘲一笑,看来她的手还不是太冰冷,至少还能化雪。 画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不由得蹙起眉头,道:“主子,您怎么能在外面!当心着凉!” 岳氏循声看去,见是画眉,灿然一笑,道:“你来了?那帮奴才可有难为你?” 以前还是贤妃的时候,自然有人将膳食送过来的,可如今到了冷宫,那些太监宫女多半就敷衍了事,要么就不送,送了也都是剩饭残羹,难以下咽,岳氏出身名门,自小锦衣玉食,画眉原本以为自家主子会受不了,谁知来了冷宫整整三日了,却依然淡然处之,仿佛早就习惯了似的,可画眉瞧着却是不舍,于是便自己去了御膳房,至少要点还热乎的饭菜也好。 岳氏见画眉坚持如此,也就随她了,这会儿见她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 “主子放心,在御膳房里的秋嬷嬷和婢子是同乡,待婢子还不错,不会为难婢子的。”说着就拉过岳氏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忍不住皱起眉头,嗔道:“主子您真是的,万事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眼下天这么冷,怎的就随意出来?快随婢子回屋吧。” 岳氏倒也不反对,点点头,进了屋。 画眉知道岳氏身子虚弱,受不得冷,所以进屋之后就将门窗都关好,免得进来冷风,转头看着主子坐在破旧的木椅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得心头酸涩。 以前在菡萏殿的时候即便是天再冷也无碍,终归是有足够的碳,可如今在冷宫,哪里会有人想起来给?这一年的寒冬,主子肯定是要难熬了。 眨去眼底的泪意,将食盒拿过去,掀开盖子,就见一阵白茫茫的热气冒出,看过去,就看到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有两个馒头和一碟青菜。 岳氏挑起柳眉,这还是她入冷宫以来,见到的最新鲜的饭菜的。 画眉小心翼翼的将碗碟拿出来,递上木箸,轻声劝道:“主子,趁饭热,快吃吧。” 岳氏接过木箸,却没有急得吃,以手触了触碗壁,还有些烫,收起手,瞟了一眼画眉,道:“如今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了,这饭菜还能有如此热气,倒像是刚做出来的,你那同乡秋嬷嬷倒是个实诚人,居然念在同乡份上,还亲自将这些热好了?” “是啊。”画眉眸光微闪,“丘嬷嬷为人忠厚,平日里婢子也经常同她说些话,熟了些,婢子麻烦她将饭菜热热,她自然也就同意了。” “哦?”岳氏目光无意的瞥了一眼画眉光裸的手腕,“你手上的玉镯呢?” 画眉背过手臂,还想着如何瞒过主子,可看主子一副了然的样子,苦笑道:“到底还是瞒不过主子。” 岳氏叹了一口气,道:“那玉镯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你便是用了这镯子换了这些?” “主子放心,秋嬷嬷这个人就是有点贪财,人倒是不坏,婢子给了她玉镯, 她也承诺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会给您准备热腾腾的饭菜,左右那玉镯在宫里也不得用,还不如换成这些来的实际。” “那一个月后呢?” 画眉想也不想的道:“主子以前还赏给婢子不少好东西,婢子都留着呢,到时候再给她别的便是。” 岳氏轻敲了一下画眉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一向是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却犯了糊涂?这宫里,一切都是假的,你得为自己做好打算,那些值钱的东西,该留着就一定要留着,不能白白浪费了,眼下,就你我主仆二人,我的光景,你也清楚,你还年轻,没必要在我这荒废,不如,你……” 还没等岳氏说完,画眉就忙跪下来,带着哭腔道:“主子,您不要赶婢子走!就让婢子留下来侍奉您吧!您知道的,婢子无亲无故,若是连主子也不要婢子,婢子真的就不能活了。” “胡说!这世上,哪里有谁离开谁就活不成的?”岳氏将画眉扶起,擦了擦她的眼泪,眸光亲和,“你虽然不是侍奉我最久的,却也是我最信得过的,要你走我自然也舍不得,可,你大好年华,委实不该在冷宫中蹉跎。” 画眉赶紧摇摇头,道:“婢子不觉得蹉跎,只要能在主子身边侍奉,婢子就不求别的,求主子千万别赶婢子走!” 瞧着画眉心意已决,岳氏也就不再多说,只道:“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但是,你那些值钱的东西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要用也用我的,你那些,还是在重要之时再用,明白吗?” 画眉点点头,道:“婢子听主子的,主子,饭菜快凉了,快吃吧。” 岳氏依言坐下,看着一碗粥,道:“昨儿用膳的空碗不是洗干净放着了么?你拿来。” 画眉虽不明白主子的话,还是依言拿了过来,只见贤妃将粥一分为二,一碗给了自己,另一碗就给了画眉,画眉见此忙摆摆手,道:“主子,这是给您的,婢子不能用!” “你既要留在我身边,就要好好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的身子你知道,到时候少不得要你照顾,要是连你都病了,还如何侍奉我?”看画眉还要再说,岳氏继续道:“既然我是你主子,我说的话,你就得听,快吃吧。” 说罢便不看画眉,自己拿起木箸吃了吃了起来。 画眉见此,便只好坐下,刚坐下,岳氏就将一个馒头递到她跟前,想拒绝,可是看着主子的目光,便只好乖乖的接下来。 看着主子淡然如常的用着这简陋的饭菜,画眉眼底酸涩,低下头,刚咬下一口,突然就听到一个带着明显讽刺的声音响起。 “姐姐好兴致呢!” 画眉脸色一变,转头一看,就看德妃在霜叶的搀扶下,缓缓进来。 以往德妃总是柔弱示人,可这时的德妃的神色却满是不屑和阴冷,只消一眼,就可知道来者不善。 画眉心中一紧,唯恐德妃要对岳氏不理,可自己一个宫女又不不能将她怎么样,于是忙挡在岳氏身前,福身行礼:“婢子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安。” 而岳氏在看到她之后,就收回目光,仿若没有看到这个人似的,继续用着膳。 霜叶见此便冷声斥道:“大胆!见到德妃娘娘还不行礼问安?” 而岳氏却仿若未闻,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让霜叶更是不满,张口就要训斥,却被德妃抬手制止,只听德妃似笑非笑道:“贤妃姐姐从前就喜欢清净,没想到到了冷宫这个喜好更甚,便是连打个招呼都不愿意了,还真是应了冷宫的这个冷字。”接着捂住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歉然,“瞧本宫,这记性是越发不好了,倒是忘了,姐姐已经不是贤妃了,不过本宫一向不计较这些虚礼,而且也是个极为念旧的人,所以,本宫还是唤你姐姐吧,说起来,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姐姐这会儿才用膳呢,可是什么山珍海味让姐姐念念不忘了?” 说着就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在鼻端扇了扇,一脸嫌弃的样子,道:“怎么姐姐的膳食如此粗陋?便是本宫的兰若宫里粗使宫女太监用的也比这个好,虽说姐姐现在被打入了冷宫,但好歹也是侍奉过皇上的,那些宫人也忒过分了,居然就给姐姐吃这个,好在,本宫担心姐姐吃的不好,就送来了一些可口的点心,姐姐看看,可还合胃口?” 说罢就挥了挥手,另一个宫女霜雪就提着一个红木食盒走了过来,也不管岳氏正在用膳,直接就将那碗碟给推开,将食盒放上去,并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可岳氏仿若根本就看不上,继续喝着粥,德妃见此,也不见恼,只凉凉道:“原本本宫还担心姐姐不适应这冷宫的清苦,如今看来,姐姐适应的极好,如今姐姐居然是连这精致糕点都瞧不上眼,只喜欢这些粗茶淡饭了,看来姐姐说这贤妃当得无趣是真的,姐姐这般不喜欢享福只喜欢受苦的性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此时岳氏已经将粥给喝完,放下空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举止优雅自如,便是在冷宫这简朴的宫殿,也难掩气质,仿若是印在了骨子里,如何都消失不掉的。 抬眼看了看画眉,抬起手,画眉会意,忙上前扶起岳氏。 岳氏身形高挑,这么一站,倒是将德妃趁得娇小了。 垂眸看着德妃,淡唇亲启,终于说出了德妃进来的第一句话,“没人喜欢受苦,只是比起受苦来,有些人更令人作呕罢了,这恶心的人备的东西,便是做得再精致漂亮,也是让人恶心的,这个改变不了。”sriq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为何帮我 终于,德妃那伪善的笑容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嘲讽和冷意。 只见德妃嗤笑一声,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岳氏,眸中是遮掩不住的轻视,缓缓道:“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永远都是这个讨人厌的性子,本宫恶心?那你又是什么?岳灵玉,在宫里那么多年,你的双手又有多干净呢?如今做出这番态度,不觉得可笑吗?”冷笑一收,眸中满是阴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和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样,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今你们母子都输了,就只是丧家之犬!便是你再怎么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也一样!本宫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本宫现在还肯同你好生说话,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否则,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如今可不是贤妃了!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岳氏看了看德妃那得意的样子,反倒笑了,“看来,你进宫那么久,也没长进多少,这后宫之中,争斗从来就没停过,如今我愿赌服输,左右我这身子也没几年好活,早死晚死,对我来说,差别不大,至于你,你觉得你又能得意多久?这后宫里,赢得人从来就是笑到最后的人,那个人不会是我,但也不会是你,你打什么算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皇上也好,其他人也罢,早晚也会知道,到了那时候,我如今的下场,便是你的,或者,还不如我,你知道皇上的性子,一旦皇上知道了,你的下场,只会更凄苦!” 德妃讥诮道:“与其说本宫,你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想来你在冷宫呆着,许多事还不知道吧,瑞王被皇上贬为庶人,软禁在天牢,终身不得出来,而陈妃,也在今早死了,皇上对外称是因为瑞王之事愧对皇上,从而自尽,可真正原因姐姐最清楚,在此之前,皇上对陈妃也算是宠爱,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可见陈妃一事,让皇上多么恼怒,眼下,这火气怕是还没下,正愁着没人发泄,姐姐你说,你这个始作俑者,皇上会放过吗?” 顿了顿,又道:“本宫在皇上跟前还是说得上话的,姐姐若是不想将来受皇上责罚,本宫倒是可以帮忙劝说两句,端看姐姐怎么做了。” “呵!”岳氏轻笑一声,接着面色一冷,满是鄙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如今便是再得皇上宠爱,可你最多也就是个德妃,这后宫还是皇后说的算,将来太子登基,你也不过是个太妃,而且,你也未必能活到当太妃的时候,所以,你有何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好!很好!”德妃怒极反笑,“本宫算是知道,原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只是这冷宫里,却不需要这样的人,今日,本宫就好好教教你,以后该如何做人!霜叶,掌嘴!” “诺!” 画眉见霜叶屡起袖子就要走来,就要过去制止,可却被霜雪给抓住,任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眼看着霜叶抬起手,就要掌掴岳氏,可岳氏却连闪躲都不闪躲,画眉急得哭了出来,却在这时,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杂声,德妃听到之后,忙抬手制止霜叶几人,侧耳一听,对霜雪使了个眼色,霜雪会意,上前,一把将门打开,就看到太监小张子正拦着三个女子,其中被两个女子护在身后的华服女子最为惹眼,霜雪瞧着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可德妃却认出来了,难掩惊讶,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来人正是卿琬琰,似乎也很惊讶德妃会在这,一时怔楞,随即忙上福身行礼,道:“琬琰给德妃娘娘请安,琬琰不知娘娘在此,方才失礼了,还望娘娘恕罪。” 德妃看着她挺着肚子对自己行礼,眼皮一跳,忙过去将其扶起,和颜悦色道:“这怎的能怨你,要怨也怨小张子,他啊,整日里都在兰若宫,从未见过你,所以方才才拦着你,终归是本宫教导无方。”接着蹙眉看向小张子,“还不像宣王妃赔罪?” 小张子忙跪下来,求饶道:“小的不知是宣王妃,方才多有冒犯,请宣王妃责罚!” “不知者无罪,再说,你也没错。”接着一脸歉然的看向德妃,“终归还是琬琰鲁莽了,琬琰没有扰了德妃娘娘的正事吧?” 德妃拍了拍卿琬琰的手背,笑得慈柔,道:“本宫哪里有什么正事,只是来送一些点心过来,倒是你,怎的来这了?” 卿琬琰瞥了一眼岳氏,撇撇嘴,呐呐道:“琬琰是看着附近的雪景甚好,就来看看,路过冷宫,想起贤妃娘娘就在冷宫,就想进来问贤妃娘娘一些事。” 德妃眸子微转,带着浅淡的好奇问道:“你想问什么?” “自然就是问之前的事!”说到这里,卿琬琰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岳氏,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愤懑,“琬琰自问没有惹过贤妃娘娘您,您为何要使这种毒计?您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王爷有多恼我?若不是我怀了身孕,王爷说不定还会把我休了!到时候,我……我还怎么活?”说到这里,卿琬琰直接拿起帕子擦着眼睛,再抬起头来,眼眶发红。 因为怀孕的原因,卿琬琰的脸圆润了不少,再配上精致的五官,瞧着愈发娇俏动人,如今眼眶泛红,樱唇撅起,不仅不违和,还让人看着万分不舍。 德妃不由得想起,那个细作确实是被卿琬琰带进去的,也难怪她会恼了贤妃,而且这个卿琬琰也不过十五岁而已,便是平日里表现的再端和大方,可遇到这种委屈,也不是那么容易忍得住的,再加上她听说宣王对卿琬琰很是宠爱,难免就娇气任性了些。 转眸看向岳氏一脸淡然的样子,德妃敛去眼底的嘲讽,转身安抚的拍了拍卿琬琰的肩,柔声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呀,这件事,皇上也已经替你主持了公道,如今她也被打入冷宫,得了惩罚,你就不要再和她一般见识了,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动怒。” “琬琰知道德妃娘娘心善,可是琬琰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说出来心里就不好受。”卿琬琰说着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看贤妃,咬着唇,“德妃娘娘放心,琬琰知道分寸,只是,琬琰还是想把话说完了,不知,德妃娘娘可否……” 瞧着卿琬琰不好意思的样子,德妃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她这是想让自己回避,她好没有顾虑的找岳氏的晦气。 她倒是真想留下来看看,这自命清高的岳灵玉被一个晚辈羞辱是何等样子,只是卿琬琰都这么说了,她若不识相的留下来,未免不好,她可是知道,这卿琬琰自从怀了身孕之后,皇后便时不常的送补品过去,可见对这个儿媳的重视,眼下,她还不想得罪这个宣王妃。 于是便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左右我出来也有一阵了,该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只是,本宫还是要嘱咐你一下,这件事皇上已经处置过了,你就不要再生其他事,毕竟,这里是皇宫。”接着又不在意一笑,“你不要嫌本宫罗嗦,本宫也是看你灵秀懂事,才多嘴嘱咐两句。” 卿琬琰摆摆手,一脸感激的道:“德妃娘娘说笑了,琬琰明白娘娘的好意,娘娘放心,琬琰就是把话说完就走了。” 德妃笑着点点头,“到底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怪不得皇后娘娘还时常夸你呢,好了,本宫就先走了,你也不要久留,你怀着身孕,冷宫不适合久留。” “琬琰谨遵德妃娘娘教诲。” 德妃见此,才满意的离开。 看着德妃的身影消失,卿琬琰才笑容淡下,转身看向岳氏,目光冷淡,画眉担心卿琬琰是来寻主子麻烦的,就要跪下求饶,突然就听到岳氏道:“你为何要帮我?” 卿琬琰扬了扬眉,“何以见得?” “若你当真是一个会不管不顾的冲进冷宫寻人麻烦的人,以皇后娘娘的性子,肯定会派人牢牢跟着你,可眼下……”看着卿琬琰身后的佩心和秋灵,一看穿着便知不是宫女,“你身后只有你自己的两个婢女,却没有宫人跟着,足见皇后对你很是放心,既然如此,你就万不会做出这般冲动之事。” 卿琬琰面露赞赏,点点头,道:“贤妃娘娘果然聪明。” sriq “我现在已经不是贤妃了,娘娘二字不敢当。”看了看卿琬琰,继续了方才的问题,“为何帮我?” 卿琬琰耸了耸肩,说得云淡风气,“看见了,不喜欢,就做了。” 这下,岳氏微楞,定定的看着,只见卿琬琰水汪汪的眸子清澈无垢,莽然笑了,“你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如此,德妃的如意算盘才能落空。”对上卿琬琰的眸子,缓缓道:“小心德妃,你方才那般,德妃回去后,怕是慢慢就能想出不对劲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咎由自取 卿琬琰听到岳氏的话,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而且还颇为平静。 岳氏见此,有些讶异的扬起柳眉,道:“你一早就知道德妃会察觉出不对劲?” 只见卿琬琰点点头,道:“不错,德妃能得宠那么多年,必然是个聪明人,我没想到能瞒得过她多久。” 瞧着卿琬琰这毫不在乎的样子,岳氏愣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是啊,卿琬琰确实不用怕德妃,卿琬琰是宣王妃,又不是住在宫里,德妃想对付她也没机会,她的手还伸不到宣王府,再说,以德妃的性子,也不愿将此事闹大的。 倒是没想到这个卿琬琰年纪轻轻,倒是看得极为透彻,行事之前,早就将一切都预估到了,而想到言穆清从小到大不近女色,却对这个卿琬琰另眼相待,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么一想,岳氏看向卿琬琰的目光就带着几分赞赏,弯起唇角,笑中带了几分苦涩,“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皇后,她出身名门,入宫便是皇后,三个儿女都优秀出众,便是儿媳,也是聪慧的,而我,到现在一无所有,连唯一的儿子都不得见一面。” 卿琬琰看着岳氏,淡漠道:“原本,只要你循规蹈矩,说不定哪一日皇上心软了,就会放二皇子归来,如今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确实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却不想让我儿再回来了。” “你不想?”t3dn “对,很早就不想了。”岳氏越过卿琬琰,倚在门框上,看着外面还在飘舞的雪花,笑容有几分幽然,“我那孩儿,原本可以当个富贵闲人,却被我拖累,一心想要夺嫡,如今虽然侥幸留下命,可那心怕是未必甘心,皇陵如此清净的地方,或许才能让他沉静下来,这样,他便不会再为这些凡尘俗世所困扰,远比在这宫里过得安心,所以,他能长久的留在皇陵中,挺好的。” 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卿琬琰,微勾唇角,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既然不想让二皇子回来,却还要做这些?”也不等卿琬琰回答,继续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虽然我知道害得哲儿如此地步的是我,我却只能将这抹怨气洒向别人,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如今,我不过是自尝恶果罢了。” 卿琬琰看着于是孤寂单薄的背影,不知不觉得说道:“如今,你便甘心了?” 岳氏心头一跳,转头看着这个小自己许多的晚辈,只见那双眸子黑润透亮,仿若早就洞察了一切似的。 轻笑了一声,有几分自嘲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处处给人惊喜,庆幸,我比你年长许多,和你不是对手,不然,我怕是要愁上许多,你说得不错,我还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之人,想来你也知道是谁,只是,今日和你畅谈一番,我反而放心了,虽然我输给了她,可还有你,她终归也是讨不得什么好处。” 挑起黛眉,卿琬琰带着几分淡讽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会对付德妃,难道是为了给你出气?” “自然不是为了我,而是你不得不这么做。”岳氏语气肯定,“你是聪明人,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有时候,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与其被动受限,还不如主动出击,不是吗?” 卿琬琰定定的看向岳氏胸有成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道:“我从来不愿说以后的事,因为以后太多变数,您若是心里好奇,到时候看着便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福了福身,就和佩心和秋灵离开了冷宫。 看着在片片雪花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岳氏低声呢喃着:“怕是,我等不到那时候吧。” 这一声太小,仿若一阵极小的微风都能给吹散,让画眉根本就听不清,只能问道:“主子,您方才说了什么?” 岳氏敛神,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宣王妃倒是个妙人。” “是呢!”画眉也忍不住点头附和,“婢子原本以为宣王妃是真的寻主子的麻烦,可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帮主子的,还是主子聪明,一开始就看出宣王妃并非恶意。” 这时候一阵大风刮过,冷风袭来,让画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扶着岳氏,柔声安抚道:“主子,还是进屋把,外面凉。” 岳氏点点头,转身进屋,房门关上,冷宫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 却说卿琬琰离开冷宫之后,就直接去了清宁宫,刚到了门口,就见秋月匆匆出来,见是她,忙走过来扶着她,道:“王妃可算回来了!娘娘可担心坏了。” “母后醒了?” “醒了有一会儿了,知道您来了,就命婢子找您,可就是找不到,还好您回来了,不然,婢子可真不知该怎么交代了。” 原来卿琬琰刚进宫的时候,得知皇后午睡还没醒,不想让宫人将皇后吵醒,再加上头一次在宫中看雪景,所以卿琬琰便想着出来走一会儿再回来见皇后,却没想到碰到岳氏和德妃争执,这才费了一些时辰。 如今见秋月一脸急切的样子,心知皇后定然是担心了,便加快脚步向殿内走。 这可把后面跟着的佩心和秋灵吓得眼皮直跳,嘴里不停的道:“王妃小心!别滑倒了!” 秋月也反应过来,扶着卿琬琰的手更紧了一分,嘴上不忘劝道:“王妃且慢些,下雪路滑,万一摔着了,皇后娘娘又该心疼了。” 卿琬琰闻言放慢了脚步,脚步却不停。 而内殿中,皇后正担心着,听到外面通传说宣王妃来了,刚站起来,就看卿琬琰已经进来,见她脚步匆匆,忙上前拉着她,止住她的行礼,嗔道:“你这孩子,本宫不是说了吗,以后不用行这虚礼。”感觉卿琬琰的手有些凉意,蹙起眉,“怎的这般凉?李嬷嬷,快拿手炉过来。” 原本就是担心卿琬琰冻着,早就准备好了手炉,得了皇后的命令,李嬷嬷就将手炉送上去,卿琬琰接过手炉,面带自责,道:“是琬琰让母后担心了,还请母后责罚。” “这有什么怪罪的,到底是本宫的过失,宣你进宫,居然睡过头了。”接着看向李嬷嬷几人,“你们几个也是,那么久了也不知唤本宫起来!” 李嬷嬷几人闻言忙行礼请罪,卿琬琰见此,摆摆手,道:“母后,是琬琰不让他们叫醒母后的,琬琰听说母后睡前刚用过药,自然是要休息好,左右琬琰无事,也没有见过宫中雪景,便趁这个机会看了看,只是没想到让母后久等了,千错万错都是琬琰的错。” “你呀!”皇后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带着对晚辈的慈爱和无奈,“平日里瞧着是个稳重的人,这怀了身孕,倒像个小孩子似的,本宫也不是怪你,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外面有那么凉,便是这雪景再美,也得悠着点儿,以后,可不能如此了,知道吗?” 卿琬琰自然是不敢反驳,乖巧的点点头,由着皇后拉着她坐下。 皇后细细打量了一下卿琬琰的脸色,见她小脸圆了些,也更红润了,不由得点点头,道:“看样子调理的不错,最近可有哪里不适?” “母后放心,琬琰一切都好,李太医每日都会给琬琰请脉,他说琬琰肚子里的孩子很好,还有之前嘉仪带着杨大夫来看望琬琰,让杨大夫给琬琰诊了脉,也说一切都好。” 李太医和杨月娥都说没事,那便是真的没事了。 皇后这下才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本宫盼着清儿的孩子盼了好久呢!”瞧着卿琬琰眉眼带笑,皇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瞧你这样子,看来外面的雪景很和你心意,居然那么高兴?本宫进宫几十年,这宫里的景致都看腻了,却不知,哪的雪景那么美,让你看了那么久,你且说说,之后没事,本宫也可以去看看。” 卿琬琰闻言,笑容一收,起身福了福身,面带歉然道:“请母后恕罪,琬琰是去了冷宫,遇到了些事情,才耽搁了些时辰。” 冷宫? 皇后眸光微闪,将卿琬琰扶起,柔声道:“好孩子,和母后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遇到了什么麻烦?” 见皇后还在担心自己遇到什么麻烦,卿琬琰心中动容。 摇摇头,道:“琬琰无事,只是琬琰看到德妃娘娘进了冷宫,一时好奇,便跟过去看了看。” “德妃?” “嗯。”接着,卿琬琰便将冷宫中的事都说了一遍,看着皇后若有所思的样子,识相的没有出声打扰。 皇后却不知,自己不过睡了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个德妃,到底也是忍不住了,若不是此次卿琬琰看到,怕是那岳氏讨不到丝毫好处,不过…… 转眸看向卿琬琰,缓缓道:“琬琰,你可知,你这么做有些冒险了?德妃毕竟是你父皇的宠妃,若是她急起来,你是讨不得好处的。” 第三百三十章 疏忽 卿琬琰面带不安道:“母后可会怪琬琰鲁莽?” “你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皇后拉过卿琬琰,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本宫虽年纪大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本宫好。” 不管怎么说,她是皇后,这冷宫也是在她的管辖之内,那德妃既然是领着食盒到冷宫,即便是和岳氏起了争执,闹到皇上那边,德妃也可以说自己只是好心去看望岳氏,却不想岳氏不领情,还对她出言羞辱,而她这个皇后便有管理不善之责,到最后,她和岳氏都讨不得好处,这怕是正是德妃想看到的,而卿琬琰这么一掺和,德妃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也能少些麻烦。 看着卿琬琰晶亮的眸子,皇后心中暗暗赞赏,原本她还担心这个儿媳终归是年纪太小,沉稳不足,到时候会让儿子分心,可如今再看,到底是自己多心了,有这样的儿媳,她才好放心呢。 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了,只是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尤其你现在身子重,万事马虎不得。” 卿琬琰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将冷宫的事说了说,皇后便能看出她这么做的原因,诚然,她那么做确实是有些看不惯德妃所为,但也担心会影响皇后,在心里快速计较了一番之后,才出手相救的。 虽说她把一切都思考在内,能确定不会有事,但是皇后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卿琬琰便面带惭愧的道:“琬琰谨遵母后教导,以后会多加小心。” “你能明白便好。”看着卿琬琰越来越大的肚子,拧起秀眉,“眼下你月份越来越大了,以后无事,就不要进宫了,岳氏的话不假,那德妃当时太过紧张可能没反应过来,冷静下来,必然也能察觉出不对劲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你还是在府里好好养胎吧。” t3dn “嗯,那母后这里呢?” “本宫这你不用担心,这些年,她的小伎俩和小心思,本宫或多或少也都知道,只要她不招惹本宫,便可以相安无事,若是她不识好歹,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她。”说着摸了摸卿琬琰的肚子,一脸慈爱,“你呀只要好好养胎,给本宫生下个乖孙,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接着,又和卿琬琰说了会儿话,皇后看着雪小了些,正寻思着派宫人护送卿琬琰回王府,却听到宫人通传,说宣王来了。 皇后如何不知这小子是来接卿琬琰回去的。 看着儿媳羞红的脸,皇后打趣道:“还真是一刻都舍不得,本宫不过是拉你说会儿话,他便不放心的赶来接你了,生怕本宫不让你回去似的。” 见儿媳头垂得更低了,皇后心下好笑,这时候言穆清也已经进来,先是看向妻子,见妻子安好,才向皇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皇后自然是将言穆清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看着小儿子,没好气道:“起来吧,本宫不过是拉着琬琰说会儿话,也没多久,你就巴巴儿赶来了,怎么,还担心本宫同你抢琬琰不成?” 言穆清扬起俊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母后误会了,琬琰是您的儿媳,陪您说话是应当的,只是,琬琰怀着身孕,多需要人照顾,儿臣是担心累着母后了,所以才来看看。” “哦?是吗?”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原来你还存着这份孝心,委实难得,只是,琬琰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本宫的亲孙,便是让本宫多多照顾,本宫也不会觉得累,你也是多虑了。” 皇后说完这些,又拉过卿琬琰,一脸慈爱道:“琬琰啊,你愿不愿意留在清宁宫多陪伴本宫几日?” 卿琬琰如何不知皇后是故意拿话气言穆清的,余光瞥向言穆清黑了几分的脸,强忍着笑意,点点头,道:“琬琰荣幸之至。” 此话一出,言穆清的脸彻底黑了,看着皇后,扶额无奈道:“母后别闹了,天快黑了,还是快让琬琰同儿臣回去吧,改日儿臣再带琬琰来看您。” 皇后也知道现下时辰不早了,便也不再逗言穆清,嘱咐了两句,便让他们走了。 一上去宣王府的马车,言穆清就将卿琬琰给固在怀里,咬着她的耳唇,哑声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为夫来接你回府,你倒是同母后一起戏弄为夫,说,当真愿意留在清宁宫,不愿随为夫回去吗?” 耳朵上又酸又麻的感觉让卿琬琰缩起脖子,双手搭在言穆清的宽肩上,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道:“琬琰自然是想和夫君回去的,可是那是母后,母后若是想让琬琰留在宫里陪伴,琬琰这个做儿媳的,自然是不能推辞的,再说,母后分明就是逗你呢,难得母后有这么好的兴致,我这个做晚辈的,总不好驳了她的颜面,夫君说对不对?” 被妻子这么看着,言穆清便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更何况,他原本也没生气,但是就这么放过她,又有些亏了,看着妻子那樱桃小嘴红润水亮,突然觉得喉头发干。 揽着妻子的手臂轻提,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放在自己心房上,亲了亲妻子,久久不曾松开,直到觉得唇都麻了,才放开妻子,看着妻子气喘吁吁的样子,满意一笑,让妻子靠在自己怀里,闲聊道:“你在清宁宫呆了也许久了,和母后都说了些什么?” 卿琬琰靠在言穆清怀中,周身被他用大髦围住,只觉得温暖舒适,一时困意袭来,眼皮也沉重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听着他的话,呐呐道:“也没多久,我去了一趟冷宫。” 等不到接下来的话,言穆清低头一看,见她已经睡了,心下好笑,不忍叫醒她,就这么揽着她,而直到他把她抱回寝房,她都没有醒,看来是真的累了,想到之前她说得冷宫,言穆清便招秋灵来问,在听完秋灵的话后,言穆清若有所思,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疏忽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动了 不知为何,言穆清就是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按了按眉心,正想着拿《孙子兵法》来看看,让自己静下心,以往,他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便会如此,慢慢的就会整理出一些思路。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放轻动作,去了外间,拿起书坐下来静静的看着。 就这样,过了许久,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可萦绕在心间的困惑依然没有解开,将书合上,按了按额角,自语呢喃道:“究竟是漏掉了什么呢?” 却在这时,听到身后有个轻缓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言穆清勾起唇角,故意装作不知,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猛然一转身,手臂快速一揽,在卿琬琰的惊呼声中,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想来是刚睡醒,所以那一双眸子像琉璃一样透亮,霎时迷人,忍不住低头,以唇轻轻触了一下,垂眸看着卿琬琰,柔声道:“醒来了?可饿了?” “唔,还好,不饿。”卿琬琰抚了抚肚子,感受不到丝毫饿意,抬眼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我来了是不是?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方才吓死我了!” “你这坏丫头,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忍不住捏了捏那越发圆润的脸蛋,指腹下柔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舍不得放手。 而卿琬琰见言穆清还不放手,分明是捏上瘾了,自然不愿意了,直接拍开他的手,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又欺负我!”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不无委屈的道:“肯定都被你捏红了!” 言穆清闻言看了看她的脸蛋,果然是红了一块,心疼的为其揉了揉,低声道:“是为夫的错,不过……”眸光微转,带着几分戏谑,低头在她耳边,轻启薄唇,“谁让你太娇嫩了,每次不过轻轻一碰,就会出来红印,如此说来,也不能全怪为夫。” 若是听不出言穆清话中的暗示,卿琬琰真是白嫁给他那么久了。 俏脸满是嫣红,锤了他胸口一下,咬牙道:“你真是越发不正经了!”说着捂着肚子,语带警告,“小心让孩子听到了,到时候和你一样不正经起来!” 言穆清好笑,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他离生出来还有几个月呢,哪里能听到了?” “这可不一定!”卿琬琰煞有介事的揉了揉肚子,“我听大舅母和三舅母说,孩子在母亲肚子中的时候,是能听到爹娘的话的,你不要……” 正说着,卿琬琰却突然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肚子,不说话。t3dn 言穆清见此,以为卿琬琰哪里不舒服了,忙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正准备着人叫太医来,衣袖突然被卿琬琰给抓住了。 只见卿琬琰一双眼睛似含着惊又含着喜,指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结巴的道:“动……动了!” 这话让言穆清听得很是不解,“什么动了?” “就是……就是……孩子动了!”看着言穆清怔楞的样子,卿琬琰索性就拉过她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对着自己的肚子,语气轻柔如水,“孩子,这是你爹爹,你快动一下,告诉你爹爹,你能听到。” 肚中的孩子仿佛当真能听到似的,卿琬琰话音一落,就踢了一脚,这一下,言穆清能清晰的从掌下感受出来。 眼中从震惊转为狂喜,“动了!动了!真得动了!” 此刻的言穆清高兴的似乎如同一个孩童般纯粹,这还是卿琬琰不曾见过的一面,心中甜蜜,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小手附上他的,缓缓道:“嗯,孩儿一定是听到我们的话了,所以动了。” 没想到在这时候妻子还不忘同自己争论这个,言穆清心里好笑,但是更多的是暖意,看着怀中娇妻,只见她看着二人相叠的手,眉眼温软,竟是有一股难以言明的美态。 垂首亲了亲妻子的眉心,柔声低语:“对,娘子说得都对,孩儿是听到了你我的话,所以才动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担忧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对了,孩儿这么动,你可会疼?” 卿琬琰轻摇臻首,声音甜糯道:“不疼。”即便是疼,也是让人高兴的疼。 言穆清一时拿不准妻子是真的不疼还是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这么说,便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啦,我曾经听大舅母说过,说我这个月份,腹中胎儿是会动的,只要没什么不适,就没什么大碍,再说现在都天黑了,再叫太医也麻烦了些。” 言穆清眉头拧紧,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明日我就让嘉仪将杨月娥带来,让杨月娥在你生产之前,就住在王府里。” 见言穆清一脸正色,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忙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的,李太医的医术你难道还不放心吗?他都说了,我这一胎怀的很好,不会有事的,再说,杨大夫不是正在给嘉仪调理身子么?你把杨大夫带来,嘉仪怎么办?我这离生产还有几个月呢!” 嘉仪公主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嘉仪公主性子开朗活泼,原本就有些贪玩,再加上驸马也不急,所以嘉仪公主倒是不急着要孩子,可是现在见好姐妹沈悦音有了,自家的六嫂嫂也有了,就也想要一个孩子了,所以就让杨月娥给她好好调理身子,如今,还在不停的吃着药。 虽然杨月娥的医术卿琬琰是清楚的,也知道若是她能住在王府,自然是能让人放心不少,可是,她也知道嘉仪公主想要孩子,如今正在调理,自然是不好将杨月娥叫来,万一嘉仪公主那边有什么不适,她可就是难辞其咎了。 故而听言穆清这么说,卿琬琰自然是不答应了。 言穆清自然是知道卿琬琰的顾虑,便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你现在已经怀着身孕,自然更急的,再说,嘉怡那边我也听母后提过,现在只要老实吃药,注意休养就没事的,明日我就去和嘉怡说,你放心,她从来就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有什么的。” 卿琬琰自然知道嘉仪公主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可是,那杨月娥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人,直接让杨月娥住进王府,也觉得不大好。 故而卿琬琰还想再劝一下,却见言穆清柔声道:“琬琰,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可现在万事自然是你和腹中的孩儿重要,再说,只是让杨月娥暂住在王府,又不是不让她回去,若是有什么,嘉仪还可以将杨月娥叫回去,嘉怡那丫头,又很喜欢你这个嫂子,一直都将你当做自家人,你这般,便是和她见外了,到时候她知道,才是真的会不高兴。” 卿琬琰见言穆清已经打定主意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既然如此,你便去说吧,可若是嘉怡现在离不开杨大夫,或者不愿意,你可不能强迫嘉怡。” 言穆清闻言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还不了解嘉怡?她若是不愿意,人我自然是要不过来的,你这样似乎是我欺负她,你要知道,从小到大,这丫头可是最不好惹的。” 进宫看望皇后的时候,皇后偶尔会同卿琬琰说说言穆清三兄妹小时候的事,倒是也听到了些许嘉仪公主小时候的调皮之事,见言穆清这个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道:“嘉怡到底是女儿家,又是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让让她不是应该的么?我可是听母后说,小时候,也就你会时不常的将嘉怡逗哭了,到最后还要母后将嘉怡哄好。” “……母后是这么和你说的?” 见卿琬琰点点头,言穆清嘴角抽了抽,母后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妻子说自己儿时的糗事,不过看着妻子笑得欢快,这些倒也不值一提了。 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无奈又宠溺道:“看来母后和你说了不少。” “也不是太多。”卿琬琰黑眸微转,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就是多说了说你小时候是生得如何的美,像极了女娃,所以,闹出了不少笑话,比如……唔!” 这段往事,言穆清是最不想提起的,见妻子说得这么起劲,言穆清便直接以嘴封住那些让他无可奈何的话,直到感受妻子的身子软了下来,才放开她,看着她无力的靠着自己,扬起眉,似笑非笑道:“如何,还说不说?” 看着他这得意的样子,卿琬琰恨得牙痒,可偏偏她也做不得什么,只好锤了他一下,嘟起红唇,道:“真小气,提都不让提!” “哦?看来娘子还有力气想讨论为夫的儿时往事?既然如此,不若……” 见言穆清的头又低了下来,卿琬琰忙伸手挡住,讨好道:“夫君,我错了!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啦!” 第三百三十二章 疑团解开 言穆清原本就是逗她,见她这般温软娇俏的样子,更是不舍了,便亲了亲她的鼻尖,道:“好了,不闹你了,你还没用晚膳,虽然你不饿,但是多多少少吃些,不然对你身子不好,嗯?” 卿琬琰确实没有饿意,只是看着言穆清担心的样子,也不舍拒绝,便点点头,道:“嗯,那你陪我一起用膳。” “呵,这是自然。”说罢就扬声唤佩心进来,让她准备晚膳。 而此时卿琬琰却发现了桌案上的书。 好歹是夫妻了,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家夫君在什么时候会看这本书。 “你是在想什么事吗?” 言穆清也不打算隐瞒,点点头道:“嗯,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尤其是我听秋灵说了你在冷宫的事,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可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事情急不来,越急越想不明白的。”突然意识到什么,“咦?你已经知道我去冷宫的事了?” “嗯。”说到这个,言穆清还有些好笑,理了理妻子额间的碎发,语气颇为无奈,“本来我是在问你的,可你还没说完,就睡着了,我虽然听说过孕妇嗜睡,却没想到像你这般。” 听言穆清这么一说,卿琬琰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了,讪笑道:“我也不知怎的,就是太困了。” “想来是累着你,你也是,想把德妃打发走有的是法子,何必要自己过去说那么多?那德妃心思不简单,万一你吃亏了怎么办?” “这不是当时情急,我没想到这么多么。”讨好的勾了勾他的手指头,见他眼中闪过笑意,忍不住翘起唇角,想到在冷宫看到的,一时感慨,“当真是世道无常,想不到贤妃机关算尽,最后却把自己算进去了,不过我看她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单说这份胸襟就不错,她若不是存着这些坏心思,倒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言穆清淡然一笑,道:“话虽如此,可不是经历了这些,说不定她未必会看开,也未必会如此坦然,所以,万事都是有因有果的。” “唔,这倒是。”卿琬琰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贤妃居然那么恨德妃,居然还一早就吩咐那个假的钟芹若是被抓住,就将一切推到裕王身上,不过也是天意弄人,那个真的钟芹居然逃了出来,还去报了官,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有眉目,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力气,不过德妃也算是因祸得福,因此此事,皇上肯定会因为一开始错怪裕王而更加宠她,或者会对裕王另眼相待也说不定。” 言穆清点点头,道:“确实,一切还真是……”说到这里,言穆清突然灵光一闪,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的死结似乎解开了。 而卿琬琰听言穆清话说到一半突然没音了,就抬头看了过去,却不想言穆清突然勾起她的下巴,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明朗,道:“琬琰,你真好!” “额……”卿琬琰一时怔住,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言穆清就将她放回坐踏上。 见他起身,似乎要走的样子,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乖乖的呆在家里,我有一件要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待会儿晚膳送来,你自己先用,不用等我。” 说着又啄了一下卿琬琰的唇,便转身大步离去。 卿琬琰还没反应过来,再眨眼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叫也来不及了。 佩心几人端来膳食,看着卿琬琰一脸迷惑的样子,问道:“王妃,王爷怎么了?方才风风火火的领着文武就出去了。” 卿琬琰眨眨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正说着,突然看到桌上的书,莽然反应过来,莫非是他想到了自己漏掉的是什么重要之事了吗? 可他们方才也没有说什么啊! 这下,卿琬琰更是迷惑了,而唯一能为她解惑的人此时已经出门了,一时哭笑不得。 佩玉看着卿琬琰这样,便道:“王妃,王爷想来是有要事,待会儿就回来了,您先用晚膳吧,您回来之后还没吃东西,便是您不饿,您肚子里的小主子肯定也饿了。”t3dn 佩玉这话刚落,卿琬琰便感受到肚里的小家伙又动了一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好笑道:“怎么,你还真饿了?那我们现在就用膳。” ―― 自从钟芹一事有了论断之后,米尚书便觉得轻松了不少,将明日需要呈上的折子写好之后,就想着吩咐下人备水沐浴,可却在这时,就听小厮匆匆进来,不由得皱眉斥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回老爷,宣王殿下来了,这会儿正在福云堂等着呢!” “什么?宣王殿下来了?”米尚书一惊,也顾不上其他,忙起身就大步向福云堂走去。 到了福云堂,果然就见言穆清在那不紧不慢的品着茶,米尚书心里寻思着这位祖宗这会儿来是为了什么,面上依然恭敬的行礼道:“臣见过宣王殿下。” 言穆清放下茶盏,缓缓道:“米尚书请起。” “谢宣王殿下。”觑了一眼,见言穆清神色淡然,瞧不出息怒,心中更是疑惑了,遂问道:“不知王爷这么晚到来,所为何事?” “本王记得,那个岑近,三日之后,就要执行斩首是吗?” “回王爷,正是。” “不知看守岑近的人如何?” 米尚书这下明白过来,原来这宣王殿下是担心岑近跑了呀。 这么一想,米尚书心里的大石倒是放下了,忙道:“王爷放心,岑近是重犯,臣自然是不敢马虎,派了不少人守着,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刑部大牢看守是出了名的严格,米尚书又是朝中能臣,本王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话音一转,“那岑近一心想陷害本王,此人不除,本王这口气难消,只是此人曾经在父皇下命严密抓捕之时,还能逃掉,在洛安城中隐藏那么多年,可见其狡猾多诡,若不亲眼见他在刑部大牢,本王实在心中难安。” 第三百三十三章 查看 米尚书在官场打滚那么多年,自然也听出言穆清话里的意思,忙道:“臣明白,岑近此人确实狡诈至极,之前居然还在皇上面前诈死,若不是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位杨神医,差点儿被他给骗过去,也因此,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用了比以往多一倍的人力来守卫,就是担心再被岑近给骗过去,不过,王爷一向足智多谋,在军营之时便破了敌方众多诡计,若是能得王爷亲自去查看一番,确实能得万全,臣原本就是想着希望能得王爷查看,可又怕麻烦王爷,如今王爷既然来了,不知王爷可愿意亲自去查看一番,也好让臣放心?” 想起当日的情形,米尚书还是记忆犹新。 原本都以为那个岑近已经服毒身亡了,毕竟连李太医都这么说了,更是没人怀疑,可却没想到,太监将岑近尸体抬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嘉仪公主领着杨月娥进宫,那杨月娥在看到岑近尸体的时候便发现了端倪,也多亏了她,才发现岑近是服了一种来自西域的假死药,此药无论外形,气味,还是人服用后的状态,都和砒霜极为相似,便是医术高明之人也很容易被迷惑,而那杨月娥曾经在西域游历过,见识过此药,因此才识破了岑近的诡计。 最后,岑近果然如杨月娥所言,两日后便醒来,康宁帝得知后雷霆大怒,直接下旨于三日后斩首。 如今想起来,米尚书还是一阵后怕,要说起来,他为官多年,见到的难对付的犯人也是不少,却也没有像岑近这般麻烦狡猾的,若不是杨月娥,那岑近便能侥幸再次逃跑,若是没发现也就算了,若是发现了,那他肯定是要获罪受罚,不管怎么说,他都有监管不严之责,而想到当康宁帝得知岑近果然死而复生之后那滔天怒意,米尚书无比感激杨月娥,若不是她,这怒意将来怕是就得让他承担了。 天子之怒,他可是承担不起的啊! 也因此,他也确实在岑近醒来之后,加强防守,将关押岑近的牢房守得极为严实,就是怕这个家伙又动什么歪心思。 所以,这会儿言穆清说不放心,米尚书也不是太怀疑,而且他也愿意让言穆清来看看,毕竟,由他来查看了,也是多了一重保障。 米尚书这点小心思言穆清不是不清楚,也因为清楚,他才会来此一趟,见米尚书这么说了,他自然就从善如流道:“若是米尚书不介意的话,本王确实愿意去看看。” “王爷这就是折煞臣了,能得你帮忙查看,臣感激不尽。”说罢,米尚书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随臣来。” 言穆清点点头,抬脚就跟着米尚书走了。 刑部大牢―― 无论在何处,牢房永远让人感觉很是阴森,更何况从来就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刑部大牢,而岑近是朝廷重犯,再加上米尚书对他太过不放心,所以关押他的地方不仅守卫森严,也不大好找。 因此言穆清跟着米尚书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才到了关押岑近的地方。 言穆清看着岑近,只见他一身囚衣,被铁链绑着,便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也难掩其儒雅沉稳的气质。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原本闭目养神的岑近睁开眼睛,牢房昏暗,只能通过微弱的烛光瞧出有些模糊的颀长身影。 可即便是如此,岑近还是认出来了,牵起唇角,带着浓浓的嘲讽道:“岑某如今已是阶下之囚,旁人都是退避三舍,唯独宣王殿下一向特立独行,居然在此时驾临,还真是令此地蓬荜生辉,莫非这整个洛安城中,也就宣王殿下您最闲么?” 米尚书闻言便严厉斥道:“放肆!见到宣王殿下还不行礼问安?” 岑近嗤笑一声,道:“米尚书这话可真是有意思,岑某也想行礼,可米尚书让人将岑某绑成如今这个样子,岑某委实不知该如何行动了,不如,米尚书教教岑某?” “你!” 还不等米尚书说完,言穆清轻抬了一下手,转眸对米尚书低声道:“米尚书,本王有些话相同他单独说说,不知可否将牢门打开?” 言穆清想同岑近说话,自然是可以,只是不管怎么说,言穆清是皇子,岑近又是个狡猾的,万一出了什么事,米尚书就难以交代了。 “王爷想同岑近说话自然是可以,不过岑近此人诡计多端,臣怕……” “米尚书莫不是怕本王去牢里同他说话,会有什么危险吗?”言穆清神色淡淡的道,“莫非米尚书觉得本王连一个被铁链锁着的不得动弹之人都打不过么?” “臣不敢!王爷您曾带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区区一个岑近自然不在话下,方才是臣多想了,臣这就将牢门打开。” 说着便吩咐牢头将门打开,见言穆清进去之后,并着人放了一个干净的凳子,才道:“那臣就先退下,若有何事,王爷尽管唤臣。”见言穆清点了点头,米尚书才退下。 如此,言穆清才将目光转到岑近脸上,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了一番岑近的面容,缓缓道:“本王听闻,岑先生服用的那药虽然效果极好,却也有极大的反噬效果,服用此药之人身子都会虚弱许多,可本王瞧着岑先生精神尚佳,看来身子极好,本王以前还以为岑先生不过一介柔弱书生,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小看了岑先生。” “岑某可不敢当王爷此等夸奖,要说小看,也是岑某低估了宣王殿下。”哼笑了一声,继续道:“如今这里也没有旁人,岑某一个将死之人,宣王殿下若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绕圈子,岑某时日无多,委实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同宣王殿下这般耗着了。”terq “哦?岑先生不说,本王还真是忘了,岑先生很快就要问斩了。”拂了拂椅子上的浮尘,掀开衣摆,坐了下来,看着岑近精亮的眸子,薄唇轻启…… 第三百三十四章 效忠 只听言穆清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幽暗的牢房中响起,话语意有所指,“岑先生在二皇子落难之时成功逃脱,如今三皇子落难,又差点假死成功,由此可见,岑先生求生之志多么顽强,可如今却一副认命等死的样子,委实不像岑先生的作风。” 岑近嗤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嘲讽的道:“宣王殿下是在装糊涂吗?你看岑某如今,不认命等死又能如何?以前岑某能侥幸活下来,是岑某赌赢了,如今不过是岑某赌输了,愿赌服输,岑某如今不过是坦然接受罢了,若是宣王殿下因此多想其他,就太过可笑了。” “哦?是吗?”言穆清声音淡淡,“究竟是愿赌服输,还是另有打算,岑先生心中清楚。” “呵,怎么,宣王殿下以为岑某到如今还在想着如何逃脱吗?岑某不想原来自己居然有这个本事,能让大名鼎鼎的宣王殿下如此忌惮,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还在担心岑某会逃脱,岑某还真是受宠若惊,却不知宣王殿下是太瞧得起岑某了,还是太瞧不起刑部,或者瞧不起皇上了?” “此话何解?” “难道不是吗?”岑近反诘道,“岑某是皇上钦定的重犯,如今对岑某的一切,自然有皇上的吩咐,饶是如此,宣王殿下还是不放心,可不就是瞧不起皇上了吗?怎么,王爷担心此话被皇上听进去?放心,岑某将死之人,便是想说,也传不到皇上耳边的。” “看来,不是本王高看了岑先生,而是岑先生高看了自己。”言穆清理了理衣袖,一派闲散淡然,“诚然,你犯了重罪,惹恼了皇上,可,终归只是个阶下之囚,于皇上而言,如同蝼蚁,你想以自己来诬陷本王轻视皇上,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哈!”岑近仰头大笑,直到笑够了,才缓下声音,讥诮道:“多谢宣王殿下提醒,岑某到是忘了,在你们这群皇家之人眼中,吾等百姓从来就是蝼蚁不如,不高兴了,弄死一两只蝼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言穆清扬起眉,似笑非笑道:“本王便说岑先生太会抬举自己了,你自己是蝼蚁,却要诋毁天下百姓来作陪,只是,你可没有如此大的颜面,怎么到如今,岑先生还没明白自己的份量?” 岑近眼睛微眯,冷声道:“宣王殿下此次来,便是要这般羞辱岑某吗?” “自然不是,本王可不像岑先生这般,那么闲的替他人铺路。”话音一转,又道:“本王只是有些事情不得其解,而如今能替本王解惑的,便只有岑先生了,故而,本王才会前来。” “真是难得,一向孤傲的宣王殿下居然有问题询问岑某,岑某还真是荣幸之至,只是连宣王殿下都不得其解的问题,岑某这个手下败将,怕是会让宣王殿下失望了。” “岑先生过谦了,此难题,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岑先生能替本王解惑了。” “哦?岑某愿闻其详。” 言穆清微微一笑,缓缓道:“本王是从来不信巧合二字的,若是一次巧合尚且说得过去,可多次巧合,本王却是不信的,本王一直觉得,那个真的钟芹运气太好,明明被瑞王抓来,凶多吉少,却偏偏还碰上了阿旺,而阿旺居然愿意为了一个明知是主子抓来的人,还不顾生死的将非亲非故的钟芹给放了,而钟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此前也未曾去过芳园,更没去过顺天府,居然能在夜晚成功逃离芳园,并躲避瑞王手下的追捕,准确无误的来顺天府报官,也因此,才能将瑞王之心昭告天下,岑先生你说,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岑近垂眸低语,语气中难辨其情绪,“世事无常,岑某一介凡人,怎能参透这些?要怪就只能怪岑某一时疏忽,觉得那真的钟芹不过一个乡野村妇,不足为惧,到底是太过疏忽。”话音一转,带着轻嘲,“宣王殿下说了这么多,莫不是在嘲笑岑某技不如人,自食恶果?” 言穆清仿佛没有听见岑近的话,反而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本王最是不解,以岑先生的心智,自然是知道在假钟芹被抓之时,自己万不可出现在瑞王府或者芳园附近,可岑先生却就出现在那,一切看起来似乎是故意为之的样子。” 岑近眸光微闪,轻讽道:“宣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说岑某是故意去芳园,让人抓住,好落得如今这番下场?呵,宣王殿下,您觉得岑某有如此愚蠢吗?” “本王从来不敢低估岑先生的智谋,所以,本王不认为岑先生会那般不小心让人给抓住,所以事后,此疑惑一直萦绕在本王心间,挥之不去,就在方才不久,本王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言穆清声音放低,带着几分令人心颤的冷意,“若是岑先生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呢?故意让阿旺将真的钟芹放出去,故意引导钟芹去顺天府报官,又装作不小心的被抓,如此种种,连环下来,本王的三哥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岑先生,你说本王说得可对?” 岑近掩去眼底的精光,冷笑出声,道:“看来宣王殿下是戏看多了,居然会如此想,岑某真是万分佩服,岑某倒还是没有想到可以如此做!宣王殿下倒是告诉岑某,岑某为何要除掉瑞王殿下?难道是要将自己唯一的靠山也推倒,好让自己被抓住?” “寻常自然是不可能。”言穆清眉梢轻扬,淡声的调侃着,“只是前提是,瑞王当真是你效忠之人。”terq “宣王殿下的话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按照宣王殿下的意思是,岑某并非真的效忠瑞王殿下,所做的不过掩人耳目,只为寻找时机,将瑞王除去?如此做,对岑某有何好处?不过,岑某真正效忠之人,从来就只有二皇子,为了救二皇子,岑某才会出谋帮三皇子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认与不认 岑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讥讽道:“这一切,在大殿上岑某也都说过了,宣王殿下莫非是忘了?” 仿佛没有听出岑近话中的嘲讽,言穆清只淡淡的反问道:“哦?岑先生当真对二皇子如此忠心耿耿吗?” “岑某说是,宣王殿下便会相信吗?岑某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在岑某最艰难之时,是二皇子出手相救,二皇子对岑某的恩德岑某永不会忘,所以,此生只会对二皇子效忠,若是二皇子不能得到这天下,那岑某这一腔抱负也不得施展。”话音一顿,自嘲一笑,“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空谈,终归是岑某无用,无颜再见二皇子,宣王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左右岑某问心无愧。” 听着岑近说的这般义正言辞,言穆清抚掌称赞道:“想不到岑先生居然对二皇子如此忠心,想来二皇子知道,一定会很是安慰,只是不知,二皇子会不会同本王有同样的疑虑,岑先生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二皇子好,可无论是那一日在大殿上,还是如今在此,所说的话似乎都是在将二皇子推向死地!” “宣王殿下此话何意?” “难道不是吗?”言穆清语气很是淡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似的,“你三番五次都在强调自己是为了帮二皇子谋得储君之位,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却一再强调,不是等同于将二皇子推向死地?” 岑近脸色微变,忙自责道:“我只图自己痛快,忘了这些话会连累二皇子了!” 接着又高声警告道:“言穆清!这些都是岑某自己所想,与二皇子毫无干系,你莫要以此诬陷二皇子!” “二皇子谋逆一事,早就证据确凿,不用本王诬陷。”言穆清语速轻缓,字字清晰,却字字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当年二皇子谋逆一事,本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一切早就调查清楚,可委实太过顺利了一些,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可如今再看,凡事还是多想一些为好。岑先生,你说是不是?” “岑某不懂宣王殿下所指为何!” “不懂?那本王便细细道来。”仿佛是觉得坐着不适,言穆清起身,顺了顺衣摆的褶皱,语气淡漠冷然,“无论是当年的二皇子,还是如今的三皇子,都是有夺嫡之心,且准备许久,一旦放任他们不管,将来必成祸患,所以,你便假意归顺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之后,再故布疑阵,借用本王和太子之手,除去他们,如此,既能扫除这两个障碍,也能让皇上对太子和本王忌惮更甚,这忌惮长积月累,便会造成大祸,到时候,便是太子地位再稳固,也无法承受天子之怒,而在皇上对太子和本王日渐猜疑离心之时,若是其中有一位皇子,文韬武略样样不差,却对皇位不存觊觎之心,再被冤枉之时更能不卑不亢,对皇上孝心依旧,如此之人,岂不是更得皇上的心?岑先生你说,本王所想,同你所谋之事,是否一样?” 岑近敛目掩去眼底的暗光,嗤笑一声,道:“宣王殿下果然是智谋过人,如此好的法子,岑某却不曾想到,怪不得,岑某会败在宣王殿下手中!” 对岑近的不认,言穆清并不惊讶。 “岑先生认也好,不认也罢,总之本王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便好。”言穆清说完,就自顾的走出牢门。 只听言穆清扬声道:“文武!” “属下在!”话音刚落,就见文武快速走了过来,而他手边还抓着一个衙役打扮的人。 紧随其后的便是米尚书,只见米尚书一头雾水的看向言穆清,道:“王……王爷,这是何意?” 言穆清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淡声道:“米尚书还是先将牢门锁上吧。” 米尚书虽然有万分不解,但还是依言着人将牢门锁上。 刚将门锁上,就见言穆清走到文武跟前,眼光在被抓的那个衙役身上盘旋须臾,方道:“可确定了,就是他?” 文武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回王爷,属下确定,就是此人。” 言穆清闻言转头看向牢房里的岑近,见他依然是那个姿势,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感任何兴趣,便收回目光,见米尚书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便指了指文武所抓的那个衙役,道:“米尚书可认得此人?” 米尚书点点头,因为怕岑近又使诡计逃脱,所以调来看守牢房的衙役都是刑部顶好的,因此,他大多都是认识的,包括文武抓的此人。 “回王爷,此人名唤徐力,已在刑部当差七年,做事一向沉稳细心,也因此,臣才将此人派来看守岑近,不知王爷抓他是所为何事?” 言穆清没有出声回答米尚书的问话,而是抬了抬手,文武领命,快速在那个衙役脸上一扯,只听“撕拉”一声,那衙役的真面目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米尚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力”,又看了看文武手上拿着的人皮面具。 “这……这不是阿旺吗?” 此人正是之前在芳园好心放钟芹走的阿旺,只是此时他脸上再也看不出丝毫憨厚之态,而是透着阴冷狰狞。 米尚书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沉下来就厉声道:“大胆刁奴!居然敢胆敢假冒刑部衙役!来人!将他拿下!”terq “诺!” 几个衙役听命上前就抓住阿旺,而文武也很是合作的将阿旺放开。 米尚书此刻后背都冒出冷汗了,若不是宣王及时发现,这会儿怕是岑近就会被阿旺给救走了,到时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米尚书想到此,便对言穆清行礼,万分感激道:“这次多亏宣王殿下及时发现,不然,臣就犯下大错了!说到底都是臣疏忽所致,臣明日就会奏明圣上领罚!” “此事不急。”接着再米尚书耳边吩咐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言穆清!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很快就会知道 言穆清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看着昏暗中想挣扎起身却无能为力的岑近,唇角轻勾,醇声微扬,道:“本王想做的事,岑先生很快就会知道,当然,若是岑先生想真的自尽来保住那个人,也不无不可,左右有没有你,于本王所行之事都没有妨碍。” 说罢就大步离去,任凭岑近如何叫嚣,言穆清都不曾停下脚步,更不曾给一个眼神…… 宣王府―― 卿琬琰想着言穆清离开时的神色,心中委实难安,沐浴过后,就坐在拔步床上,边看着书边等着言穆清。 原本以为之前自己已经睡了许久,这会儿应是不会再困了,可她高估了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得又睡着了。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妻子歪躺在拔步床,一本半翻开的书放在手边。 这一看,便知道是妻子在等着自己,结果睡着了。 瞧这睡得香甜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许久未睡了,可明明在他走之前,她就睡了一觉了。 言穆清无声一笑,动作轻柔的将卿琬琰的身子放好,并将锦被盖好,确认无误之后,才去沐浴。 一刻钟后,言穆清身上还带着些微湿气,刚脱鞋上榻,就听到一声细小的嘤咛声。 转眸看去,就发现卿琬琰的长睫抖动了几下,紧接着,便缓缓睁开眼睛。 像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卿琬琰还有几分迷糊的憨态,在看到言穆清之后,无意识的轻轻唤道:“夫君?”terq “嗯。”言穆清躺倒她身边,长臂伸过去,而卿琬琰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枕在了他的胳膊上,看着妻子向自己靠近,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这番依赖又娇憨的样子,让他心中抑制不住的泛柔,“可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纤细柔指在她胸口随意滑动着,声音清冷淡去,带着几分慵懒的细软,“就是做个梦,然后就醒了。” “哦?做了什么梦?” 卿琬琰眨了眨眼,末了撇撇嘴,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道:“我又忘了。” 言穆清闻言,弯起唇角,无声笑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妻子,基本都不曾记住自己的梦,不管好梦坏梦,只要醒来,就多半不记得了。 他的这个妻子啊,有时候聪明的让他惊喜,有时候又迷糊的让他心头发软。 摸了摸妻子的发丝,见已经全干,才放下心来,轻柔的搂着她,以前,他很喜欢将她搂在怀里,她也喜欢这般和他亲近,可自从她肚子越发大了之后,便不能如此了。 摸摸她的肚子,轻声道:“我走之后,孩子可有再乱动闹你?” “没有了,想来是困了吧。” “还困吗?今日你可睡了不少呢。” 言穆清话虽调侃着,但是眉眼间尽显宠溺,只卿琬琰却有些不好意思,撅着红唇,道:“我就是困了,怎么?不行吗?” 这……竟是有些耍无赖的意味,只是配上卿琬琰这可人的小模样,只觉得娇俏的让人怜惜。 言穆清低声一笑,亲了亲她的眉心,宠溺道:“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哪怕你想睡上一整日,也是可以的。” “这还差不多!”混沌之感慢慢淡去,想起之前的是,便道,“对了,你之前那么急着出去,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现在可处理好了?” “确实是一件要紧之事,若不是天色太晚,我都会进宫了。” 既然要进宫,可见不是小事,卿琬琰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同我说吗?” “傻丫头,我有什么是不能同你说的?再说,这件事也多亏了你,不然,我不会那么快想通。”说着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而这正是让卿琬琰迷惑的地方,她之前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能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么一想,就越发好奇,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你快同我说嘛!” “好好好,我这就同你说,别急,当心伤着身子。”言穆清轻柔的安抚着,那语气说不尽的宠溺温存。 待将言穆清将一切说完之后,卿琬琰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如此,还好你心细,及时意识到,不然就留下大患了。”可想着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又有些担心,“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父皇他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怪罪于你。” 亲了亲她的发顶,缓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如此,不然,将来就会太过被动,左右父皇早晚也要知道的,你放心,我明日就过去同大哥商议一番,不会有事的。” 终究是牵扯出皇家的恩怨,卿琬琰并不是太了解,也不知该怎么做,不过,瞧着言穆清这么有把握的样子,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这么一想,卿琬琰就安心了不少。 “嗯,我信你。” “这几日怕是会有些不太平,隽儿那边,我也会派人看着,琬琰,答应我,你这些日子就在王府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好么?” 卿琬琰知道现在是到了重要关头,是不得有任何分心的,而且便是在这时候他也会顾及到卿隽,她自然也不该再不懂事,给他添乱。 “好,我答应你,这些日子,我哪里都不回去,就在王府等着你。”说着就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抬眸看上那深邃星眸,“我和孩子,会等着你平平安安回来的。” 星眸闪烁,仿若繁星,似乎蕴含着万般依恋、不舍和其他的柔情,对上这一双眼睛,他怎会舍得摇头,再说,他从来就舍不得离开她。 低头贴上那粉唇,将承诺的话语全数放在这一吻中,直到怀中人儿快喘不过来气,才放开她,理了理她额间有些凌乱的碎发,郑重而又柔情。 “我答应你,待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好好陪着你和我们的孩儿,除非你赶我走。” 她怎么会愿意赶他走,可是这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靠在他怀中,珍惜现在的宁静…… 第三百三十七章 相商许久 东宫―― 太子将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之后,才发觉眼睛酸涩难受,按了按眉心,刚觉得酸涩之感有所淡去,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恰到好处的揉捏着,忍不住放松下来,半闭着眼睛,不用看,他也知道此人是谁,相处多载,也只有自己的发妻才会如此懂他。 闭眸微笑,柔声道:“修儿呢?” 如太子所料,按摩其肩膀之人正是太子妃,听到他的话,便回道:“在皇祖母那呢。” “这小子,就喜欢在皇祖母跟前凑。” “皇祖母最是疼爱修儿,修儿虽年龄小,但是却也感受的到,自然就喜欢找皇祖母了,不过殿下放心,臣妾已经嘱咐了修儿,让他不要调皮,奶娘也会看着的。” “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伸手按着太子妃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拍了一下,温润俊朗的面容带着柔情,“我不累,你可以歇会儿,你平日里又要照顾修儿,又要管整个东宫,已经很累了。” 太子妃温婉一笑,道:“臣妾既是修儿的生母,又身为太子妃,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臣妾只怕做不好,并不觉得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对自己太过严苛。” 太子说着就起身,将太子妃拉到身前,看着太子妃的玉容,对于这个指配的发妻,太子原本想着只要相敬如宾便好,他身为太子,肩膀上有太多的责任要肩负,儿女情长,他委实顾不上,更何况在这高高宫墙下,看得太多,对那琴瑟和鸣的画面早就不抱奢望。 相处数载,太子妃待他的心,他感受得到,她的好,他亦是看在眼里,他到底不是顽石,怎么会不动心,他们夫妻或许没有言穆清和卿琬琰那般浓情蜜意,却是细水长流的细腻,或许寡淡了些,却同样割舍不掉。 将发妻揽在怀里,太子感慨道:“你呀,总是这般严己宽人,苦得可是自己。” 太子妃抿唇一笑,正想说着什么,却突然听到门外的小何子道:“太子殿下,宣王殿下来了。” 太子妃一听此话,便想着言穆清怕是有要事要与太子相商,便道:“想来是找殿下有要事相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闻言点点头,而太子妃刚开门要走,就看到言穆清就站在门外,见到她便行了礼,并道:“大嫂是有要事要走吗?” 太子妃微楞,不曾想言穆清会有此一问,便是太子都有些讶异了,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言穆清垂眸低语道:“臣弟今日要同大哥商量的事,怕是需要大嫂帮忙。”terq 莫说太子妃了,就是太子也很是惊讶,看着言穆清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是有很要紧的事, 太子当下便肃起脸,道:“有何事,进来再说。” ―― 言穆清这一去东宫,竟是呆了好几个时辰才走,虽说,言穆清之前也是经常去东宫找太子的,可像这次那么久,却是很少见。 此事传到德妃那里的时候,只沉吟了一会儿,方对来汇报的霜雪道:“谈了那么久,想来是有要紧之事,你去东宫那边,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他们都说了什么。” “诺。” 霜雪刚要退下,就又被德妃叫住,只听她道:“你之前说,那刑部的米尚书来紫宸殿找皇上,现在可走了?” “回娘娘,现在还没有回去。” 德妃闻言眸光微转,先是言穆清,又是米尚书,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德妃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安,想了想,便摆摆手,吩咐道:“两边都派人仔细盯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尽快来告诉本宫。” “诺。”见德妃确实没有话吩咐了,霜雪这才退下。 霜叶看着德妃皱眉揉着额角,想着这么久了,德妃也没喝一口茶,便奉上热茶,柔声道:“娘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德妃挥挥手,道:“本宫不想喝。” 霜叶见此,只好将茶盏放回去,走过去为德妃揉捏着肩膀,道:“娘娘可是为了宫外之事烦恼?”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德妃眼底满是阴郁,“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可偏偏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传来,怎能不叫本宫着急?” “娘娘息怒,婢子明白娘娘的忧心,只是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不能贸然行事,而且依婢子看,他是不会出卖娘娘的。” “他是不大可能会出卖本宫,但也只是不大可能。”说到这里德妃面上难掩郁色,“你之前去孙公公那,他什么也没说?” “回娘娘,他并没有说其他。” 如此,她不是只能坐在这干着急了? 德妃心下烦闷,却在这时,霜雪又跑了回来,德妃见此不知不觉心一提,忙问道:“发生了何事你如此紧张?” 霜雪也顾不上其她,道:“回娘娘,婢子打听到,皇上把宣王殿下也招进了紫宸殿,不知宣王殿下说了什么,皇上现在已经下旨要延迟岑近斩首的日子。” 这话在德妃心中荡起了巨浪,此刻她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淡定,忙问道:“可打听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麽?” 霜雪挫败的摇摇头,道:“回娘娘,婢子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似乎岑近一事似乎还有疑点,需再调查。” 疑点?究竟是什么疑点? 德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想要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么是在康宁帝那边打听出来,可岑近一事原本就让康宁帝很是不悦,若是她打探,说不定会引起怀疑,如此,便只能从言穆清那边打探,可言穆清不住在皇宫。 突然想到,言穆清今日才在东宫呆了许久,而他同米尚书前后脚进了皇宫,然后就让康宁帝做了这个决定,其中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既然言穆清那边不大方便打探,东宫那边,就方便许多了。 这么一想,德妃忙让霜雪去东宫打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如何套话 霜雪得了的德妃的吩咐,就急忙去了东宫,在东宫中,有一个叫辰儿的宫女是她的同乡,二人关系倒是不错,只是辰儿也是有防范心的,所以每次想要在不惹她怀疑的情况下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霜雪都要费尽心思。 因此,在去东宫的路上,霜雪心里正盘算着这次该怎么样让辰儿说出她想知道的,突然就见两个宫女朝自己这边走来,定睛一看,霜雪认出这两个宫女都是太子妃身边的,心思微转,动作敏捷的躲到旁边的树后面,而这一切,那两个宫女似乎并未发现,依然是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朝这边走来。 霜雪屏住呼吸,不敢冒出一丝声音,很快就能感受到二人的说笑声越来越近,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那小蹄子活该,宣王殿下她也配肖想?” 另一个人附和道:“可不是就是么……” 二人有说有笑的,并未做停留,所以霜雪也就听到这零星几句,就再也不知后面的话了,可就是这短短的话,恰恰有宣王言穆清。 从她们方才的话,霜雪大约也猜到了大概,而这倒是让她知道该如何去套辰儿的话了。 于是,霜雪在确定那两个宫女走远看不到自己之后才从树后面出来,然后快步向东宫方向走去。 ―― “辰儿!” 正在擦洗着柱子的辰儿听到有人唤她,忙转过头,在看向来人之后,放下抹布,道:“你怎么来了?” “上回我拿了你一盒胭脂用,昨儿我们娘娘赏了我一盒,正好现在没什么事做,就来找你,顺便还了。” 霜雪说完之后就将一盒胭脂丢给辰儿,辰儿接过,打量了一番,道:“既然是德妃娘娘赏赐给你的,肯定是极好的,我给你的那盒是很一般的胭脂,你拿这个还我 ,你可就亏大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霜雪自然是不肯接,只道:“你同我客气什么?再说,我原本早就该还你了的,拖到现在,便是给个好一些的也是应该的,你且就收下吧,咱们可是同乡,你执意不要,可就见外了。” 辰儿见此,才将胭脂收好,看着霜雪,满是艳羡的道:“还是你好,得主子看重,能经常得许多好东西,所以对这些好东西也不看重,不像我,怕是只能在东宫做些粗活了,哎!” “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也不要灰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是性子极好的,你只要用心做事,总不会受到亏待,我之前不是教过你嘛,在主子面前,要会说话,心思也要活一些!” “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尤其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是个笨嘴拙舌的,这平日里说话少的时候还难免会得罪人,要是话多起来,指不定会说错什么呢!我看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这些杂事为好,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至少能保命。” 霜雪一听这话,就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可是发生了什么?” 辰儿眸光闪烁,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道:“唔,也没什么,就是随意一说。”terq 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随意一说呀! 霜雪眼底精光一闪,能让辰儿不愿多说的,必然是东宫的事,既然如此,她就必须要知道。 心思转了几转,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道:“说起来,我方才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两个宫女,好像是东宫里的,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不过我听她们说什么……好像是谁肖想宣王殿下的,究竟时候怎么回事?” 果然,此话已出货,辰儿脸色就变了一下。 “哪……哪有什么,你别听人瞎说。” 见辰儿顾左右而言他,霜雪便小声道:“你就给我说说嘛!你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最害怕的就是话听到一半了,这样没头没尾的,最是磨人,好辰儿!你就告诉我,我发誓,我不会同别人说的!” 似乎终于是拗不过霜雪的缠磨,辰儿败下阵来,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说,可你不能同别人说,不然到时候倒霉的是你!” “嗯!你放心,我嘴巴最严了!” 辰儿见此才小声道来,“你可还记得小婵?” 小婵这个宫女,霜雪自然是记得的,虽说都是宫女,却不可否认,这个小婵的容貌确实生得不错,也因此,头一次见到到小婵的时候,她便好奇问了辰儿。 照理说,这种模样的宫女,其她宫里的主子多半都不愿放在近身侍奉,就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除非是有意为之。 而这个小婵,却恰恰被太子妃安排在了太子的书房侍奉,当时便觉得着小婵八成是太子妃的人,故意将她安排到那,就是为了勾引太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那么久了,也没听到响动,而辰儿也说了,那小婵也一直是规规矩矩的,没有逾越一步。 到底是个宫女,和自己关系不大,所以霜雪也就不在意了,可这会儿却突然听辰儿提起,不禁猜测,莫非之前那两个宫女说的肖想宣王殿下的人,就是小婵? 压下心底的疑惑,点点头,道:“记得,她怎么了吗?” 辰儿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宣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在书房中议事,小婵去奉茶,意图勾引宣王殿下,宣王殿下大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觉得颜面有失,如今,已经被发配到了辛者库了。” “什么?”霜雪大吃一惊,“她居然这么大胆?她当时怎么做的?” 辰儿白了她一眼,道:“这我哪里会知道?我也是听附近当值的宫女说的,都说听到宣王殿下说了一句不知羞耻,然后就脸色极差的离开了,接着小婵就被发落了,这不是很明显吗?不过,也有人说,好像太子殿下在宣王殿下在书房谈事,并未让人去奉茶,可她心急就过去了,好像因此打扰了太子殿下和宣王殿下相谈要事,所以被罚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是上一个说法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未必 辰儿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宣王殿下生得俊,又是皇子,小婵春心萌动也是正常,可外面都在说宣王殿下极其宠爱宣王妃,而那宣王妃我也见过,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小婵根本就比不上,饶是如此,她还敢冒这个险,也真是想不开!” 听到“书房”二字,霜雪眼睛微亮,道:“这可未必,说不定,她确实想见宣王殿下,可正好宣王殿下有要事要同太子殿下相商,小婵没有眼色,听到了不该听的,这才惹来祸端。” “应该不会吧?就算是,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呀!”辰儿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是到了辛者库,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霜雪敛去神思,附和道:“可不是,不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的,她虽说容貌生得不错,可也要看和谁比了,不说宣王妃了,就是其她名门闺秀,便是在宣王殿下成亲之后也有不死心的,其中貌美的不少,可宣王殿下不还是没有看一眼,依然独宠宣王妃?也就这个小婵自不量力,才落得如今的这个下场。”接着,话音一转,“你们这东宫也真是热闹,不像我们兰若宫,一年也难有几次趣事,其实吧,我一开始还挺羡慕你能在东宫当差的。” 辰儿闻言,面露疑惑,道:“你为何会这么认为?”terq 霜雪理所当然道:“你想想啊,东宫可是太子所居之地,是未来的储君,若是能在东宫得以重用,将来的好事肯定少不了,哪像我,怕是一辈子,就只能在兰若宫里了,没什么盼头。” “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德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而且又有裕王殿下,这宫里的地位可是稳固了的,只要你不出什么幺蛾子,在宫里就能一直这么顺遂下去,而且,德妃娘娘也很是和善呢!” “这倒是,我们娘娘,待我们这些宫人,确实极好,可就是如此,我们娘娘之前也差点吃了大亏。” “什么亏?” “啧,你忘了?就是瑞王殿下陷害宣王殿下一事呀,这件事差点就冤枉了裕王殿下,裕王殿下可是德妃娘娘的命根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德妃娘娘该怎么办?” “这倒是,不过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德妃娘娘也能放心了。” 霜雪摇摇头,道:“这件事没有了结完,我们娘娘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原本以为那个叫岑近的很快就会问斩了,可方才又听说,此事又有变故了,我们娘娘就担心,别又冤枉了裕王殿下。” “是吗?”辰儿挠挠头,一脸诧异,“居然还有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你这种经常在主子面前侍奉的人消息灵通一些,我这种做杂事的,可就不行了。” 霜雪斜睨了她一眼,摆明了不信,道:“少来,这件事到底牵扯了宣王殿下,太子殿下和宣王殿下感情那么好,肯定更关心,你好歹在东宫当差,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吗?” “我真的不知情!”辰儿一脸认真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向木讷,又没什么机会近身侍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哪里会知道这些,平日里知道的也是听其他宫女太监说的。” 霜雪捂嘴一笑,嗔道:“瞧你,我不过是逗你玩呢!”接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呀,也争气些,努力努力,对了,那个小婵既然被罚了,那就是说太子的书房那就多了一个空缺,你看你能不能顶上,能在太子殿下书房当差,不比你如今的差事好吗?” “不了!”辰儿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若是放在以前我可能还会愿意试试,如今我倒觉得不近身侍奉主子挺好的,至少不会惹什么麻烦!” 霜雪是真的希望辰儿能去书房当差,这样,她再想打听什么也容易许多,可如今见辰儿这个样子,也知道是指望不住,又想到小婵,心思微动。 辰儿看着霜雪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辛者库―― 霜雪隔着牢门看着缩在墙角的小婵,虽烛光昏暗,但是也不难看出她身上的伤,看来已经动刑,对这个,霜雪并不惊讶,来辛者库的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给看守的文公公使了眼色,文公公会意,将牢门打开。 这一声响在昏暗死寂的牢房中十分刺耳,小婵听到后控制不知的颤抖着身子,抬起惨白的小脸,眯着眼睛看过去,直到霜雪走近了,小婵才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是在兰若宫的那个……” 霜雪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霜雪,难得,你还认得我。” “你,来这做什么?” “我听到了一些你的事,总归也算是相识一场,便来看看你,你说你,无端端的,去招惹宣王殿下做什么?” “呵,我懂了,你来是为了嘲笑我的吧?”小婵悲凉一笑,“无所谓,左右再难听的话我也听到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自不量力?是,我就是个宫女,我也没有奢望太多,只希望能在宣王殿下身边当个婢女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呜呜!” 霜雪见此,心下暗笑。 没想到这个小婵对宣王殿下还真是一往情深,可终归就是痴心妄想罢了! 敛去眼底的嘲讽,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怪只怪,你出身不好,不过么,有时候世事无常,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呵,进了辛者库的人,除了被活活折磨死,还能有什么出路?” “这可未必,不然,你以为我来找你做什么?” 小婵闻言脸色一亮,抬眼看着霜雪,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若不想在辛者库呆着,就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我想知道的一些事了。” “你当真能让我出这辛者库?” “我一个小小宫女,自然是不能,但是我的主子,你是知道的。” 第三百四十章 不能再等 兰若宫―― 德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时有些焦急,道:“霜雪怎么还没回来?” 霜叶闻言安抚道:“娘娘放心,霜雪做事一向谨慎,想来很快就回来了,您先坐下来歇会儿吧。” 仿佛是回应霜叶的话似的,紧接着,就听到外面的宫女通传说霜雪回来了。 德妃面色一喜,忙将霜雪叫进来。 霜雪也知道德妃等得急了,进来之后匆匆行礼,就道:“娘娘,婢子打听到了,那个小婵果然听到了些,只是也只听到了一点点。” “听到了什么?” “她说,她进去的时候,只依稀听到宣王殿下说要查出指示岑近的人,之后因为她进来了,就没有说了。” 指示岑近的人? 德妃脸色一变,如今都知道指示岑近的人是瑞王,可言穆清此话分明就不是在说瑞王,所以,他们果然知道岑近背后另有他人?所以,皇上才会下令先不对岑近处斩? 怪不得到现在也得不到宫外的消息,看来,计划失败了! 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早晚就会查到她头上来! 德妃这么一想,就有些坐立难安了,起身来回走着,心里也在盘算着之后该怎么做。 霜叶和霜雪看着主子的脸色,也不敢再说其他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德妃才停下脚步,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神色幽暗了起来,让霜叶二人看着,不由得心头发颤…… 两日后,紫宸殿―― 康宁帝起床后,看着眼前的小苏子,他是知道这个小苏子是吴公公收的徒弟,只是一向都是吴公公侍奉他左右,可今日却没见到他,便道:“怎么是你,吴公公呢?” “回皇上,吴公公他今早起来肚子不舒服,就让小的前来侍奉皇上。” “哦?怎么回事,可请太医来看了?” “回皇上,请了,太医说是着了凉,已经开了药。”terq 康宁帝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便吩咐小苏子为自己更衣。 虽说康宁帝早已习惯了吴公公的侍奉,可是小苏子到底是一直得吴公公教导的,所以倒也没有让康宁帝觉得不满意,穿戴好之后,康宁帝便直接去上早朝了。 下了早朝之后,康宁帝如常将太子叫到紫宸殿问话,午膳过后,太子才从紫宸殿出来,在路上,一个宫女突然朝这边匆匆走来,见到前面的太子之后,似乎有些愣住,竟不知行礼。 太子身边的薛公公闻言便低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那个宫女闻言身子一颤,忙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婢子不是有意的!” 太子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以后注意一点。”说罢就领着薛公公走了。 这动静闹得并不大,其他人看到也只能看到太子和这个宫女说了几句话,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不远处的德妃看到这些之后,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痕迹。 直到那个宫女匆匆离开之后,德妃才抬脚,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紫宸殿―― 德妃进来的时候,康宁帝正在批阅奏折,看着康宁帝身边的小苏子,眸光微闪。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见是德妃,康宁帝脸色柔和,起身将她扶起,“爱妃请起。”看着她身后霜叶手里提着的食盒,微微一笑,“又送汤来了?” 德妃笑着点点头,道:“正是,臣妾看皇上最近咳疾发作,就炖了一盅雪梨银耳汤来,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爱妃亲手所做,朕怎会嫌弃?正好有点渴了。” 德妃笑了笑,掀开食盒,手刚碰上碗,蹙了蹙柳眉,接着带着几分自责,道:“这会儿还有些烫,还是待会儿再喝吧。” 康宁帝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就重新坐回书案上,德妃走到他伸手,为其按摩着,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挂心天下苍生,可是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您都忙了那么久了,也该休息一会儿,尤其最近您身子本就不舒服。” 康宁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朕有分寸的。” “如此就好。”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就在这时,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道:“回皇上,有一个叫小青的宫女,说是太子殿下吩咐她来给您送汤的。” “哦?” 德妃见此便笑道:“太子殿下果然是对皇上孝敬有加,想来也是注意道皇上咳疾发作,心里不放心,就吩咐了宫人端来汤。” 康宁帝闻言也忍不住笑了笑,道:“这孩子确实是个孝顺的。”接着对那个小太监吩咐道,“宣她进来。” “诺。” 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进来了。 “婢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宁帝看着小青,蹙起锋利的眉毛,道:“朕怎的从未见过你。” “回皇上,婢子在御膳房当差,方才太子殿下看到婢子,便让婢子去御膳房,吩咐御厨给您炖一盅枸杞百合汤送来。” “哦?” 见康宁帝还有些怀疑,德妃便道:“皇上,臣妾来紫宸殿之前,确实见太子同这个宫女说着话,只是当时距离有些远,臣妾并未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若是皇上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去查查,只是,臣妾想,太子殿下一向带您最为孝顺,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 康宁帝闻言厉眸微闪,接着对小苏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小苏子就上前,以银针验毒,并还盛出一点烫喝了。 见小苏子确实无恙,康宁帝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示意小苏子将汤呈上来。 小苏子将汤舀在玉碗里,呈到康宁帝跟前,康宁帝正要喝,突然顿了顿,看向德妃提来的食盒,德妃见此,便道:“既是太子的一片孝心,皇上还是先喝太子的吧,而且御膳房里的御厨熬制的汤肯定比臣妾的更好。” 康宁帝见此便点点头,将汤缓缓的喝了下去。 德妃看着那汤被康宁帝一点点的喝了下去,眸光微闪…… 第三百四十一章 毒发 康宁帝似乎并未发现德妃异样的眼神,慢慢的将汤喝完了,德妃接过空碗,柔声问道:“皇上可还要再喝一碗?” 康宁帝摆摆手,道:“不用了。” 德妃将空碗放回托盘里,小青接到空碗,然后就福了福身,道:“婢子先……先行告退!”说着竟是不等康宁帝的回应就要转身就走。 这般不知规矩,自然让康宁拉下了脸。 “站住!” 小青身形一僵,转过身来,不敢抬起头看一眼。 康宁帝见此,眉头蹙的更紧,道:“没有规矩的东西,你……”正说着,却见康宁帝突然脸色通红,神情扭曲了起来。 德妃见此掩去眼底滑过的暗光,惊慌失措的扶着康宁帝,“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您可别吓臣妾啊!” 而康宁帝似乎并没有听到德妃的呼唤,颤抖着指着那个空碗,面上憋得通红,似乎要说什么,接着就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康宁帝嘴中喷出,随后,康宁帝便昏了过去。 德妃看着昏在自己怀里的康宁帝,小心翼翼的唤道:“皇上?皇上?” 任凭德妃如何叫唤,康宁帝都不曾睁开眼睛,德妃伸出食指放在康宁帝鼻端,还有些微弱的呼吸,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对着小苏子点了点头,紧跟着,就见她一脸惊慌的哭喊出声:“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唬臣妾啊!皇上!” 小苏子也跟着高喊出声:“来人啊!救驾!”边喊着边跑到小青身边,牢牢抓住她。 这么一番动静自然是惊动到了外面的秦统领,忙跑进去,就看见小青一把推开小苏子,摔倒在地的小苏子忙喊叫道:“秦统领!快抓住她,是她给皇上下得毒!” 秦统领闻言面色一愣,一个反身就将小青给抓住,并点住她的穴道,让她不得动弹,再抬头之时,才看到昏在德妃怀中的康宁帝,惊呼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德妃没有往日柔美的仪态,她紧紧抓着康宁帝,伤心欲绝的脸上满是泪痕,只听她颤着唇道:“是太子!是太子下毒谋害皇上!” 秦统领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什……什么?是太子殿下?” “秦统领难道以为本宫会骗你吗?是这个叫小青的宫女亲口说的,她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来给皇上送汤,皇上刚喝下,就出事了!不信,你问小苏子!” 秦统领忙看向小苏子,见小苏子点了点头,不由大骇,却在这时,又听德妃道:“小苏子,你快去找太医来!” 小苏子闻言便急急忙忙的起身,飞快了跑了出去,在秦统领还没有缓过神来,又听德妃道:“秦统领,皇上这边就交给你了,本宫现在要去找太后禀明一切,皇上中毒非同小可,在太后没来之前,不得传出去,还有,你要下令将紫宸殿仔细看好,除了太后和本宫之外不得任何人探望,尤其是皇后娘娘娘和太子!” “皇后娘娘也……”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是太子下的毒,可眼下皇上已经中毒,就不能马虎,皇后娘娘乃太子生母,若此事当真和太子有关,皇后娘娘说不定也是知道的,若是你让皇后娘娘进来,皇上出了什么事,这责任不是你能耽得了的!” 秦统领脸色变了几遍,最后放正色道:“末将遵命!” ―― 却说德妃嘱咐好一切之后,亲自去了长乐宫,可刚到屋里,却看到皇后也在,脸色一僵。 皇后见此,便挑眉问道:“怎么,德妃见到本宫,很是不虞?” 德妃忙摇摇头,道:“臣妾……不敢!” 话虽这么说,可那眉眼间的惊恐慌张却很是明显,莫说皇后了,太后都发现不对劲了。 “德妃,你这是怎么了?” 德妃窥了一眼皇后,忙垂眸低声道:“臣妾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太后娘娘讲。” 这话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希望皇后回避吗? 皇后压下眼底的嘲讽,起身对太后行了礼,道:“既然德妃有要事要告诉母后,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拧起眉头,摆摆手,道:“你不用退下,德妃,你有何事就在皇后面前说吧,皇后是国母,后宫之事理应由她来管,你既然有要事,就不应隐瞒皇后。” 德妃面露难色,“可是……” 太后仿佛已经没了耐性,沉下脸,冷声道:“说吧。” 德妃见此,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凄楚道:“太后娘娘!您快去看看皇上吧,太子殿下派人给皇上下毒!皇上现在已经毒发昏倒了!” “什么!”太后大惊,猛然站起,一阵昏眩袭来,让她有些不稳,好在韩嬷嬷及时扶住,太后看着德妃,仿佛还不敢相信,再次问了一遍,“你说得是真的。” “太后明鉴,臣妾不敢拿皇上的安危开玩笑啊!”terq 太后这下再顾不上其他,忙快步出了长乐宫,德妃扶着太后,也跟了上去,而皇后看着众人急慌的身影,眸光微闪,却也抬步跟着走了。 只到了紫宸殿,太后和德妃都顺利进去,只有皇后被拦在外,李嬷嬷见此厉声斥道:“大胆!皇后娘娘也敢拦?” “是臣妾让他们拦着的。” 皇后看着又走出来的德妃,冷声道:“德妃,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臣妾不敢。”德妃福了福身,一副恭敬不已的样子,“方才慌乱,臣妾为了皇上安危,才会斗胆吩咐了此事,眼下太后和太医都在,娘娘若想进去,自然没有人会拦着。” 皇后缓缓走到德妃面前,垂眸看着德妃,淡声道:“本宫要去哪,从来都不是你一个妃子能置喙的。”说罢便不再看德妃,越过她直接走了。 而德妃回头看着,虽只有背影,也难掩孤傲。 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能骄傲到几时! 压下眼底的讥讽,德妃垂眸快步跟了上去。 皇后和德妃进来的时候,太后只看了一眼就又转回头,目光不曾离开康宁帝……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是真是假 在李太医终于把完脉之后,太后忙道:“皇上如何?” 李太医听到太后的询问忙回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中的是鹤顶红之毒,臣已经施针为皇上压制了毒性,也吩咐宫人去熬制解药,待会儿就会喂皇上喝下,只是……” 见李太医欲言又止,太后急声问道:“只是什么?快说!” “太后恕罪!只是皇上近来原本身子就虚弱,这鹤顶红又是剧毒,所以,皇上很有可能会……会醒不来。”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身子更是摇摇欲坠,韩嬷嬷忙扶住,道:“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此时德妃也跪下来,凄声道:“太后娘娘,皇上的事还要等您主持大局,您一定要保住自己的身子啊!” 似乎是德妃的话提醒了太后,只见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之时,已恢复了沉着。 眸光撇过皇后和德妃,最后落在李太医等众太医身上,启唇冷声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皇上给治好,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给皇上陪葬!” “微臣遵旨!” 太后见此,将目光转向德妃和皇后,最后定在皇后身上,缓缓道:“你们随哀家去外殿!” “臣妾遵旨。” 太后也不看她们,直接越过二人就向外殿走去,而皇后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康宁帝,就转身走了。 外殿中,太后目光沉沉的看向德妃,道:“德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给哀家说清楚!” “诺。”terq 德妃应了一声,就将早就想好的说辞给太后说了一遍,皇后听罢之后,脸上不见丝毫惊慌,也不见任何怒火,神态十分平静的道:“只凭一个小宫女的话,就说是太子下的毒,德妃,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臣妾并没有证据,臣妾只是在将自己看到的给太后娘娘说清楚,皇后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小苏子,他当时也看得一清二楚,皇上确实是喝了那碗汤就毒发的,而那个宫女在皇上喝下汤之后,就很紧张的要退下,要不是皇上存了疑,将她叫住问话,怕是这会儿,她已经逃掉了!”德妃此时还带着几分哭腔,似乎还未从康宁帝被下毒一事中缓过神来,“而且,臣妾在来紫宸殿之前,确实看到太子殿下同那个叫小青的宫女说着话,只是具体说什么,臣妾没有听到罢了。” 太后闻言,便着人将小青带了上来,并将太子也叫来。 小青被押上来的时候,一脸惊慌,见到太后,忙磕头道:“太后娘娘!婢子是冤枉的啊,婢子当真没有给皇上下毒啊!求太后娘娘明鉴啊!” “那你倒是说说,何以皇上喝了你送来的汤,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话音刚落,太后就怒拍向桌案,“咣”的一声,让众人忍不住心里发颤,可见太后是动了大怒,“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小青哭的脸都花了,只却依然坚称自己是无辜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道:“对了,婢子送汤来的时候,苏公公就已经验毒了,确定没毒了,才给皇上喝得!” 小苏子闻言忙走上前来,道:“回太后娘娘,小的确实以银针验过毒,也亲自喝了汤,确定无事才敢给皇上喝的,可是,皇上确然是喝了她送来的汤,才会毒发的!” “那也不能说是因为婢子送来的汤!”小青忍不住出声反驳,说到这里看了看德妃,“婢子来之前,看见德妃娘娘的婢女手里也拿着食盒,说不定皇上在喝婢子送来的汤之前,就已经吃了旁的东西也不一定。” 在一旁的霜叶闻言忍不住出声怒斥道:“大胆!德妃娘娘也是你能诬陷的!” 还没等霜叶说完,德妃就低声斥道:“霜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不得无礼!” 霜叶一惊,忙跪下来,道:“婢子无状,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恕罪,婢子只是气不过这个小青无端污蔑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是给皇上送汤,但是皇上根本就没喝!” “什么,没喝?”小青脸色一变,察觉太后看过来,忙低下头,不敢再说,只是身子却不住颤抖。 却在这时,太子来了,似乎没料到屋里那么多人,也是有些迷惑,但还是恭敬的行了礼。 太后也不废话,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太子难掩诧异,道:“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孙儿根本就没有理由要毒害父皇,而且,这个法子如此容易被拆穿,孙儿没那么蠢!” 太后眼睛一眯,冷声道:“所以,你的意思,这个叫小青的宫女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太子肃声道:“回皇祖母,孙儿同这个宫女绝无关系,至于德妃娘娘所说见孙儿同她说话,是因为之前这个宫女突然冲过来,见到孙儿也没有行礼,被小薛子训斥了几句,孙儿看她并非有意,就嘱咐她以后小心,就走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瓜葛,还请皇祖母明察!” 却在这时,李太医走了进来,对太后等人行了礼,方道:“回太后娘娘,微臣检查过了,所剩余的汤中并未有毒,只是在皇上所用的玉汤匙上,臣查到了一点残余的毒物,想来是将毒药擦在了汤匙上。” 小苏子闻言恍然道:“怪不得,小的之前验不出任何毒。”接着自责的跪了下来,“是小的粗心,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太后却没有理会小苏子的话,目光阴冷的看向小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青面如死灰,只能摇着头,不住的说自己是冤枉的。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拖下去!” “诺!” 看着向自己走进的太监,小青满是惊慌绝望,摇着头挣扎着,在看到太子之后,直接扑过去抓住了太子的衣摆,大声哭喊道:“太子殿下!您救救婢子啊!”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易热更易冷 太子似乎对小青的这个举动很是诧异,愣了一瞬后,紧蹙墨眉,一把将她推开,低喝道:“简直不知所谓!来人,将她拖下去!” 小青趴在地上,看着太子冷凝的面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道:“殿下!您这是要不管婢子了吗?婢子是按照您的吩咐才这么做的啊!是您说得,事成之后,定不会辜负婢子的!” 此话一出,纷纷脸色大变,便是皇后,也皱起了眉头,声音冰冷道:“大胆!你可知污蔑当朝太子是何等罪过?” 这时候德妃缓缓道:“皇后娘娘何必动怒,左右有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一向处事公明,若是这个宫女说谎了,太后娘娘自然会给太子殿下讨回公道的。” 皇后闻言瞥了德妃一眼,淡声道:“德妃,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德妃自嘲一笑,道:“是,您是皇后娘娘,臣妾自然是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皇后娘娘面前,臣妾一向是不敢逾越半步的,臣妾一开始也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希望这件事同皇后娘娘和太子无关,可如今的一切,由不得臣妾不多想,臣妾斗胆问一句,娘娘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您已经是一国之母,又有太子在膝下,这天下早晚也是太子的,为何您还要让太子给皇上下毒?难道在娘娘心中,皇上的安危一点都不重要?” 皇后面色不带丝毫惊慌,连怒气都没有,只淡淡的瞥向德妃,那眼中满是轻视,“德妃,你进宫也有些年头了,你可知,诬陷皇后,该当何罪?” “够了!”太后忍不住怒声制止她们,在看向皇后和太子的时候,有些矛盾,最后目光转向太子,“太子,小青所说之事,你有什么话可说?” 太子跪下来,义正言辞道:“回皇祖母,孙儿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父皇之事,更不会下令去毒害父皇,退一万步讲,就算孙儿有这个心,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让这个宫女直接给父皇下毒,还正好让德妃娘娘看到孙儿和这个宫女说话,孙儿没那么蠢!” “太子殿下,既然你无情,休怪婢子无意!”小青厉声道,接着就对着太后磕了头,一脸决绝,“回太后娘娘,婢子和太子殿下早就认识,太子殿下还亲口说喜欢婢子,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总说最近皇上越发亲近裕王殿下,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只想能尽早继位,他哄骗婢子说,只要他登基称帝,就能将婢子抬成妃位,只是需要婢子给皇上下毒,婢子当时不敢,可太子殿下说,德妃娘娘每日那个时候总会给皇上送汤,而且皇上极为信任德妃娘娘,从来不验毒,只要婢子在德妃娘娘过去之后将汤送上,并只在汤匙上涂了毒,就然后在皇上毒发之前,婢子退下去,将汤匙给处理了,即便是皇上毒发了,也只有没有验毒的德妃娘娘会被怀疑,婢子会无事,至于德妃娘娘说看到婢子同太子说话,是因为婢子还有些害怕,就去找太子说说,太子安抚了婢子几句就走了,是婢子蠢,听信了太子殿下的花言巧语,才落得如此地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啊!” “怪不得你当时那么慌张的要走。”德妃看向太子,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太子,本宫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裕王也从来对皇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我没有下毒!”太子急声否认,“皇祖母明察,这个宫女分明是在说谎诬陷孙儿!” 皇后也跪了下来,神态恭敬,语气不紧不慢,便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见丝毫慌张,“母后,太子自小是您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品行您是最清楚的,他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眼下只是这个宫女的一面之词,也无实质证据,若是仅仅因此就定下太子的罪,不仅儿戏,怕是也会影响朝堂。” 皇后这话并非危言耸听,眼下康宁帝昏迷不醒,太子作为储君,也被判罪,这朝堂可不就乱了吗? 想来是被皇后这话给说动了,太后眸光闪烁了一番,垂眸想了想,便沉声道:“秦统领!”terq “末将在!” “哀家限你三日之内,将一切都查清楚!” “末将遵命!” 太后看了看太子和皇后,冷声道:“至于皇后和太子,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就在自己的寝殿呆着,无哀家旨意,不得出来!” 皇后和太子闻言,不见丝毫不愿,纷纷恭声应下。 吩咐完这些后,太后便让皇后等人退下,只德妃却不愿,只见她跪下来,抽泣地乞求道:“太后娘娘,求求您让臣妾留下来照看皇上吧!” 太后看了看德妃,末了,点了点头。 ―― 皇上被下毒一事,非同小可,故而太后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称皇上偶感风寒,辍朝几日,而太后虽然不放心康宁帝,可她毕竟年龄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加上德妃的劝说,太后便先回了长乐宫,并吩咐德妃小心侍奉。 太后走后,德妃才渐渐掩去面上的伤感,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冷意,转身看向安静的躺在龙床上的康宁帝,良久,才对小苏子道:“小苏子,你去外面守着。” “诺。” 小苏子这一走,德妃才坐到了床边,伸手在康宁帝的面上轻轻描摹着,虽然鬓间已有了白发,岁月也在他面上增添了不少痕迹,但是也不难看出其年轻之时是何等的俊朗不凡,尤其是那双深邃迷人眼睛,只要被那双眼睛看上一眼,就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曾经,自己就是因此彻底陷了进去。 眼前仿佛浮现出刚刚进宫的自己,德妃恍然一笑,启唇缓缓道:“皇上,你可知,初初见到你的时候,臣妾便知道,臣妾此生,都要同皇上牵扯不清,皇上也承诺过臣妾,要永生真心待臣妾的,臣妾当时是相信皇上的,可皇上你知道吗,这女人的心,想热起来很容易,冷起来,却更容易,一旦冷起来,再暖,就不可能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机会了 就在德妃回想着过往的时候,霜叶匆匆进来。 “娘娘,裕王殿下来了。” 德妃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忙道:“快宣他进来。” “诺。” 不一会儿,裕王就脚步匆匆的赶来,“儿臣拜见母妃!”tisl “快快起来,你回来就好,回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裕王看向康宁帝,难掩惊讶,道:“母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过是离开洛安几日,怎么父皇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你父皇,是太子下毒害的。”德妃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拉着裕王,满脸企盼,“恒儿,你父皇一向疼你,这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父皇,不要让他再被奸人所害。” 裕王似乎还是不相信,蹙眉摇头,道:“母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哥他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说着转开目光,状似回忆之前的情景,依然难掩惶恐,“从来夺嫡之争都难以避免手足相残,可我没想到,瞧着谦谦君子似的的太子,居然会下这个狠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很难相信,可是事实如此,容不得我不相信了,恒儿,到了这个生死关头,你可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你父皇!” 裕王闻言走到床头坐下,看向康宁帝,面上满是自责和痛心,可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不相信!我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不是会做出弑君杀父的人,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怎么没有理由?理由就是你啊!你父皇一向颇为疼你,近来更甚,甚至还派了不少要务交给你,而你还做的不错,太子怎么会不忌惮,不提防?他虽是太子,只要一日没有登基,都会有变数,他自然要提早防范!”看着裕王惊疑交加的脸,德妃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颇为语重心长的样子,“儿啊,母妃知道你一向善良,又是个实心肠的,可这朝堂上,有时候就是怕锋芒毕露,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还好你这几日不在洛安,若是在,说不定太子会陷害你。” 裕王楞在当场,呐呐道:“是我害了父皇?” “这怎能说是你的错呢,他不能容人,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再说,他当了太子那么多年了,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只是苦了你父皇。”德妃说到这里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太子已经对你动了杀机,就万不可让他登基称帝,好在如今这件事败露,太后也知道了,只要能在朝堂上推波助澜,你大哥就和皇位无缘了!” 仿佛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裕王双手捂着脑袋,声音疲惫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大哥当太子那么多年,六哥这几年又立下不少战功,就是皇后的娘家虽然一直很是低调,可是在朝堂上的根基还在,岂是说能撼动就能撼动得了的。” “事在人为,不到最后关头,谁能知道会如何呢?” 听出德妃话中的异样,裕王缓缓抬头,眼中带着怀疑,道:“母妃,您,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这辈子,能做的也不就是为了你和你父皇?”对上裕王怀疑的目光,德妃面色微冷,“恒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若是这次不能除掉太子他们,以后死的就是我们娘俩,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死吗?” 裕王仿佛明白了什么,猛然站起来,后退几步,看着德妃的目光难掩震惊,“母妃,你疯了!” “呵,我倒是希望自己能疯,这样我也能轻松不少,可我就是太清醒了,才会忍了那么多年,如今,万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已经让你舅舅找朝中的几个大臣商议,明日开始,你父皇被太子毒害一事就会被传出去,到时候,你只要看着宣王,不要让他们坏事,其他就不用管了。” “舅舅?母妃,这一切是不是舅舅给你出的主意?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您不能上当!” “他存的什么心我知道,我也不过是利用他罢了,终归,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恒儿,你那一众兄弟中,有几个能比得上你的?就是那太子和宣王,也不过是因为是皇后所出,这皇位,原本就该是你的!” “儿臣根本就无意皇位!”裕王痛心又急切的劝说着,“母妃,您知道儿臣的心思的,儿臣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就是现在父皇让儿臣当太子,儿臣也会拒绝的,母妃,您听儿臣的,收手吧!” 见裕王还想拒绝,德妃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恒儿,如今这个机会已经到了你的面前,你若不要,不光你的命,我的命也会没有!” 还没等裕王说什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了进来。 “怕是你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了。” 德妃脸色一变,扭头一看,只见原本还昏迷在床上的康宁帝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缓缓的起身,那一双锐利的鹰眸夹杂着怒意和失望,唯独没有了以往的温情。 瞬间,德妃觉得浑身失了力气,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颤着唇,语无伦次的道:“怎……怎么会……不可能!” 裕王也一脸惊诧,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后面的响起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言穆清背手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秦统领和一众侍卫。 这下,裕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看着康宁帝目光阴鸷的看着德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沉声道:“这一切都是儿臣让母妃做得,和母妃没有关系,父皇要怪罪就怪罪儿臣吧!便是要了儿臣的命,儿臣也绝无怨言,只求父皇能饶了母妃!” 康宁帝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裕王的话,起身缓缓走到德妃面前,手指轻轻滑过那让他动心的容颜……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心惶惶 指腹从脸颊滑到下巴,眸光一沉,狠狠的握住了德妃的下巴,便是德妃疼的红了眼眶,康宁帝眼睛也不眨一下。 “朕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当真是朕眼瞎了,居然宠幸了一个蛇蝎毒妇二十多年!” 康宁帝感觉指腹下是厚厚的粉,德妃善于保养,即便是素面朝天,依然气色红润,而如今,抹了这么厚的粉,让原本红润的面容变得惨白,所为的,不过就是让人看着她更加憔悴一些,而她这般憔悴,自然是为了他! 一想到这里,康宁帝便觉得作呕,恨恨甩开,怒声道:“来人!将德妃打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德妃这下终于缓过神了,忙爬过去拉着康宁帝的裤脚,凄惨哭喊道:“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不是您想的那样的,皇上!” “是什么样的,待朕审了你那好弟弟,你再来给朕解释!”仿佛不愿再看她一眼,一脚将她踢开,背过身不再看他,只能听他冷漠的声音缓缓飘来,“将她带下去!” “诺!” 任凭德妃如何挣扎求饶,康宁帝都不曾转过身,裕王听着德妃的哭喊声越来越远,跪着到康宁帝面前。 “父皇!此事都是儿臣的错!您要罚就罚儿臣吧!求您放过母妃吧!”说着就“砰砰”的磕着头。tisl 言穆清在一旁面色淡然,只瞥了一眼,就垂下眼睑。 而康宁帝不看裕王,只是耳边却将裕王磕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浓眉抖了几下,终是忍不住低斥道:“够了!”垂眸看着头已经磕破头的裕王,心中矛盾又苦涩,深深的闭上眼睛,再睁眼之时,已是一片清明冷然,又是那个威仪不已的帝王,“你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朕自会查明,即日起,你就在裕王府中,无朕旨意,不得出来!” “父皇,母妃她……” “老七!”康宁帝定定的看着裕王,冰冷中带着警告,“不要把朕的耐性都磨光了!” 裕王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康宁帝的神情,终是闭上嘴,恭敬的磕头,缓缓道:“儿臣遵命。” ―― 今年的冬季很是寒冷,可是朝堂却注定是热闹的,文武百官不想几日前才听到康宁帝因抱恙而辍朝,如今却听到东云侯结党营私,康宁帝大怒,下令将东云侯和一众党羽抓了起来,而德妃因此找康宁帝求情,惹怒康宁帝,将其贬为庶人,打入了冷宫。 一夕之间,朝堂和后宫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心思细腻的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德妃可是康宁帝最为宠爱的妃子,难道只是因为替弟弟东云侯求情,而被打入冷宫? 只现在皇宫中的人都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而裕王府也是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去,想打听也打听不到,几日后,康宁帝下旨,东云侯和一众党羽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扰乱朝纲,下令抄家斩首。 这一雷霆之举,更是浇灭了那些想打听消息的人的好奇之心,唯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龙颜,一时间,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的。 而卿琬琰这些日子都是乖乖的在王府里养胎,王府之外的事,她也不曾问,此时,刚喝下安胎药,就听到外面婢女唤道:“王爷回来了。” 卿琬琰面上一喜,忙丢下空碗,起身迎了上去。 言穆清一进屋,就看到妻子大腹便便的向自己快步迎来,心头一跳,三步并为两步的上前将她揽着,柔声斥道:“小心点,万一摔着怎么办?” 卿琬琰也知道方才自己那番举动把言穆清吓着了,可这也不能怪她,这些日子,他总是早出晚归的,而她又越发的嗜睡,所以这几日,基本都是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而晚上她想等他回来,可最后都是等着等着等睡着了。 今日难得他在晚膳之前就回来了,卿琬琰自是万分高兴的,一时倒是忘了分寸了。 呐呐道:“放心,我小心着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言穆清,仿佛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你待会儿不用再出去了吧?” 见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满是不舍,言穆清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好好同她说说话了,也不曾好好陪她,心下一痛,拦腰将她抱起,柔声道:“嗯,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能得他陪伴,卿琬琰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可是看着他面色不改的将自己抱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现在身子重。” “呵呵,便是你肚子里有两三个小娃娃,为夫也是抱得动的。”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言穆清还将她颠了颠,这让卿琬琰差点惊叫出声,双臂更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对上他戏谑的目光,瞪圆了杏眸,道:“你小心点,伤着孩子了怎么办?” “我言穆清的孩儿,不会那么娇弱的。”看着妻子俏脸一拉,便安抚的亲了亲,“好好好,不逗你了。” 坐在坐踏上,将妻子放在腿上,揽着她,看着她红润娇嫩的芙面,很是满意,道:“不枉你这些日子睡得那么多,这气色倒是越发的好了。” 卿琬琰脸一红,锤了他一下,嗔道:“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嗯,的确是我害的,只是如今为夫已经以身相许了,以后该怎么补偿呢?” “你且记着就好,我想到了再同你说。”靠在他怀中,把玩着他带着薄茧的大手,轻声道,“你今日那么早回来,是都处理好了吗?” “嗯,处理好了,德妃已经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东云侯他们也被发落了,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七弟也被父皇罚在府里面壁思过。” 卿琬琰有些惊讶,没想到康宁帝对裕王的惩罚这么轻,竟是只罚了禁闭,抬头看向言穆清,见他面色平和淡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第三百四十六章 更冷了 感受到卿琬琰的注视,言穆清垂眼看去,轻笑了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尖,满是宠溺道:“怎么,对父皇的这个处置很是意外。” 卿琬琰也不否认,点点头,道:“确实意外,我以为父皇很忌讳这种事,怕是会重罚裕王。” “并无证据能证明七弟参与其中,而他平日里,也对朝政和皇位不上心,再加上父皇对他一向也很是疼宠,所以才没有追究,而且对外也只是说了东云侯等人是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并未提起谋朝篡位,也是给七弟留了最后一丝颜面,自然,父皇本身也不愿将此事闹大的。” 卿琬琰心下了然,是啊,要是将一切都摊开了,即便是裕王没有参与其中,怕是也不得太平,说起来,康宁帝对裕王这个儿子,倒也是真的疼爱了,不然,即便是没有证据能证明裕王参与其中,最后也会像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样的下场了。 至于言穆清的最后一句,卿琬琰也大概明白了,一连几个妃子和儿子,还有众多大臣都合谋要谋朝篡位,康宁帝也觉得面上无光吧,所以,裕王此事,就不想闹得太大了。 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言穆清眉头轻蹙,伸出食指轻轻将其抚平,“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你怎么还这个样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看着妻子面露担忧,言穆清轻笑了一下,拉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无事,只是太累了,琬琰,陪为夫沐浴吧?” 卿琬琰脸一红,想拒绝,可是对上他那深邃的墨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只能傻傻的点着头,看着他得逞的笑,由着他将自己抱起来去沐浴…… 半个月后,紫宸殿―― 吴公公看着康宁帝手上的书,又看了看宫漏,快小半个时辰了,康宁帝都没翻过一页,暗暗叹了一口气,自从德妃一事之后,明显感觉到康宁帝一下憔悴了不少,可见德妃一事对他打击不小。 却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皇上,冷宫来人说,德妃……”突然想到德妃已经被褫夺了封号,忙改口,“冷宫来人说,莫氏想要见您。” 康宁帝闻言眉头一皱,丢下手中的书,按了按额角。 这几日德妃一直嚷嚷着要见康宁帝,只康宁帝没有理会过,吴公公见康宁帝如今这个样子,想着肯定又是不见,正要开口将人给打发走,却听到康宁帝道:“摆驾冷宫。” 吴公公愣了一瞬,见康宁帝已然起身,忙敛去眼中的惊讶,上前扶着康宁帝,高声道:“摆驾冷宫!” 冷宫东殿―― 自从那一日之后,德妃,不,如今应该叫莫氏,就从来没有出过屋子,一来,外面有人看着不让她出去,二来,她也不想出去,如今,她唯一想见的,就是康宁帝。 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院中一片荒芜,就如同她现在的心一般,她知道,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康宁帝了,可她不能放弃,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了。 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莫氏原本以为,今日康宁帝依然不会来,谁知突然就听到外面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德妃一愣,透过窗户,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缓缓走来,不是康宁帝,又能是谁? “咿呀”一声,门被打开,康宁帝踏步而入,入眼就看到德妃静静的站在那,瞧着憔悴了不少,也苍老了些,这次,却不是伪装的了。 感受到康宁帝看向自己的目光漠然冷淡,莫氏苦笑了一下,福身行礼,道:“臣……妾身莫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康宁帝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寒暄,“你找朕,有何事?”tisl 莫氏并没有起身,而是恭敬的磕了一头,言辞恳切道:“皇上,妾身知道您不愿见妾身,妾身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这一切,都因妾身一时贪念而铸成了大错,落得如此地步,是妾身咎由自取,可这一切,同恒儿并无关系,您是知道恒儿的,他从来就无心这些,妾身就是知道他这个性子,才会先把一切都做了,就是为了逼他就范,皇上当时也听到了,到最后,恒儿也是劝妾身收手,他对您绝无异心,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恒儿!” 康宁帝闻言面色更冷了一分,“你若是当真将恒儿放在心上,就不该如此做!” 莫氏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只能重重的磕头,求康宁帝心软。 那声音听得康宁帝越发烦躁,摆了摆手,沉声道:“朕一向赏罚分明,既然查明此事同老七无关,朕自不会怪罪于他!” “当真?”莫氏面上一喜,随即摇摇头,“皇上一向是一言九鼎的,自是不会失言的!皇上英明!” 康宁帝垂眸看着她一脸喜色,眸光微沉,“你找朕来,便是为了说这些?” 莫氏苦涩一笑,道:“妾身有很多话想对皇上说,只是如今妾身再说什么,皇上也会以为妾身是虚情假意吧?” “难道不是吗?” 莫氏摇摇头,眸光清亮,道:“妾身对皇上一直是真心的,只是在宫里久了,心也冷了。” “既然心冷了,那这冷宫,倒是极为适合你。”再看了一眼莫氏,康宁帝便转身大步离去,直到出了冷宫,也不曾给莫氏留下一个眼神。 而莫氏,一直维持着跪着的姿势,苍白的面容满是苦涩。 第二日,住在冷宫西殿的贤妃刚醒来,就见画眉匆匆跑来,不由得挑眉问道:“怎么了,那么慌慌张张的。” 画眉深吸了几口气,稳住气息,才道:“主子,德妃,不是,是莫氏,没了。” “什么?”岳氏一愣,随即面色淡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轻声呢喃着,“终归,还是没了。”似乎感到了冷意,岳氏将被褥又裹紧了一分,自嘲一笑,“她这一走,这冷宫,就更冷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赢了谁 画眉看着岳氏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忧道:“主子,您怎么了?” 岳氏眼眸微闪,看向画眉,摇摇头,道:“无事。” 画眉见此有些疑惑,问道:“主子,您不高兴吗?” “高兴,我为何要高兴?” “因为莫氏死了啊!”画眉理所当然道,“主子您不是一直恨透了莫氏,如今她咎由自取,您怎么瞧着,似乎一点都不高兴。” 岳氏微微愣住,眸光微转,正好看上不远处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很是陌生。 是啊,曾经的她,恨不得莫氏死了,可当真到了这一日,她却没有丝毫快感,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一直放不下的执念,如今终于完成了,可自己,似乎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机关算尽,她同莫氏,却也说不上谁赢了谁。 “画眉,你觉得,莫氏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吗?” “那是自然了。”tisl “那我呢,我如今只能在这冷宫中了此残生,是不是也是咎由自取?” “主子同那莫氏自然不一样,主子您不过是被她算计了,主子,婢子觉得,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只是如今还没气消,等过些时日,皇上气消了,自然会让您出冷宫的。” “是么?”岳氏喃喃自语,看向画眉眼睛晶亮的样子,仿佛已经确定将来自己能出冷宫似的,不由得轻轻一笑,伸手理了理她的鬓角,“你这样的年纪,在这冷宫确实是无聊的。” 画眉以为岳氏是误会自己不想在冷宫了,忙摇头道:“主子,婢子没有别的意思,主子在哪婢子就在哪,您不要赶婢子走!” “呵,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眼下,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看着画眉头发丝上还有些湿意,看向紧闭的窗户,“外面可是又下雪了?” “嗯,下雪了,还不小呢,” “是吗?今年的雪还不少呢。”看了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缓缓道:“画眉,给我梳妆吧,今日,我想好好赏玩雪,就像进宫之前那样。” 画眉不知为何主子会突然想起玩雪了,不过有这样的兴致总是好的,便笑嘻嘻的应了下来。 自从进了冷宫之后,贤妃基本都是素面朝天,而今日,却一反常态,让画眉仔细为自己妆点了一番,虽然,胭脂水粉比不上自己还是贤妃之时,只岳氏原本底子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保养得宜,只要稍作妆点,便可将其美貌凸显出来。 画眉看着镜中的岳氏,笑嘻嘻道:“主子生得真美,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有二皇子那么大的儿子,瞧起来比婢子还要小上几岁呢。” 岳氏如何不知画眉是故意说话逗弄自己,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嗔道:“你这小嘴啊,还是依然那么甜,好了,扶我出去吧。” “诺。” 主仆二人刚开门,就见对面宫殿中,四个太监抬出一樽木棺出来,而里面躺着的,自然是莫氏。 岳氏看着那木棺渐渐消失在冷宫中,幽幽叹了一口气,“无论生前如何,最终,还是要永远被这木箱给四面围着。” 不知怎的,岳氏的语气总让画眉有些不安,刚想说什么,却见岳氏将突然蹲下来,赤手抓起一团雪来,画眉惊呼出声,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会凉着的!” 岳氏却不在意一笑,“哪有那么娇气,进宫之前,每当下雪,我就会在院中堆一个雪人,进宫以后,为了仪态,便不曾再做过了,如今,我已不是贤妃,只是一个在冷宫的普通人,再也没什么顾虑了,这么大的雪,不堆个雪人出来,岂不可惜?” 岳氏边说边以手将雪堆积在一起,即便是双手依然通红,却也毫无感觉,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笑,那笑,让画眉觉得是她侍奉岳氏以来,看见过最真的笑。 画眉忽而一笑,左右主子开心就好。 这么一想,画眉便不再制止,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就回来,手上多了一个铲子,岳氏笑道:“从哪找的铲子?” “婢子前些日子在后院见到了这个铲子,看没人要,就收起来,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用这个堆雪人,就方便许多。” 就这样,主仆二人居然就在这满天飞雪的时候,兴致高扬的堆着雪人,玩闹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过了多久,雪人终于堆积好了,至于雪人的眼睛嘴巴和鼻子,便以落叶和树枝代替,居然有几分憨态可掬。 忙了这许久,贤妃的双颊也透出自然的嫣红,看着这个雪人,满足一笑,“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雪人了。” 画眉笑嘻嘻道:“主子若喜欢,以后下雪了婢子都陪着您,不过,外面终究太冷了,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岳氏抬头看了看天,轻声呢喃道:“都到这个时辰了,怪不得,我有点饿了。” “主子饿了,那婢子这就去给您拿吃的。” 贤妃点点头,笑颜柔美,“好,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屋等你。” “嗯。”画眉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之后,就快步跑着离开了冷宫。 这下,冷宫中便只剩岳氏那个雪人了,轻移莲步,挨着雪人坐下,将发髻上簪着的一支珍珠金簪拿下,微微用力,将珍珠扭下,里面竟是空心,而其中,有一颗红色丹药静静的躺在里面,岳氏拿起丹药,片片雪花中,这颗丹药异常刺目,她原本以为自己永远用不着这个丹药了,可来冷宫那一日,她鬼使神差的将它带走,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缓缓将丹药放到嘴里,再抬头看了看这漫天雪花。 她这一生,有遗憾的,有不遗憾的,可到了如今,似乎都不重要了。 抬起手,看着雪花入掌而化,只是,这次化的慢了许多,缓缓闭上眼睛,唇角绽放出一抹笑,直到手慢慢的放下,那抹笑,也不曾消失…… 第三百四十八章 孤家寡人 宣王府―― 难得言穆清留在府里陪着自己,再加上外面飘着大雪,卿琬琰自然很是高兴,拉着言穆清就在园中嬉笑玩耍着,而言穆清也由着她,左右他就在她身旁,总不会让她滑倒。 正在这时,文武匆匆进来,对着言穆清和卿琬琰行了礼,方道:“回王爷,王妃,莫氏和岳氏殁了,皇上很是难过,这会儿已经请太医过去了。” 言穆清剑眉一蹙,没想到她们二人会同一天死,既然都请了太医,可见此事对康宁帝打击不小,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看看,垂眸看向妻子,见妻子拧眉恍然,柔声问道:“琬琰,琬琰?” “嗯?”回过神,对上言穆清歉然的眼神,笑着安抚,“我明白,不管怎么说,她们二人都是跟着父皇那么多年,突然都没了,父皇心中难免难受,趁天还没黑,你快进宫看看父皇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有佩画她们照看着,我不会有事的。” 妻子的善解人意让言穆清倍感窝心,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我进宫去看看,无事会尽快回来,你也不要在外面呆得太久了,毕竟冷。”转头看向佩画几人,神色一肃,“你们几个,照看好王妃!” “诺。” 言穆清见此,才领着文武匆匆离去, 这时,两朵红梅随风飘落,卿琬琰伸手接过,看着掌心上的两朵红梅,不由得想起莫氏和岳氏,她们曾经也有着梅花怒放的美丽,只花开的再好,终归也难逃花落的命运。 明明和她们二人并未有深交,而且自己和她们从来就是站在对立面的,可是,听到二人的死讯,卿琬琰总觉得心口泛闷。 佩画看着卿琬琰望着手中的梅花出神,轻声问道:“王妃,怎么了?是这两朵梅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很美。”说着手掌一翻,梅花缓缓飘到白茫茫的雪中,很快那两抹鲜红便被一片银白掩盖,此时,她已没有了赏雪的兴致,后退了几步,再也看不到那两个多梅花的痕迹,方启唇,“太冷了,回去吧。” ―― 自莫氏和岳氏相继离世之后,康宁帝就病倒了,虽然最后被太医救醒了,可是身子愈发的虚弱,脸上的沧桑也越发的浓重。 而因康宁帝病重,无法处理朝政,康宁帝便下令让太子代为监国。 太子是得康宁帝亲自教导的,又帮康宁帝处理朝政多年,所以这些日子,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康宁帝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不用处理朝政而有所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吴公公在宫里那么多年,见惯了生老病死,看着康宁帝越发憔悴的面容,眼眶发酸,强大如帝王,也难逃这些。 “皇后娘娘驾到!” 吴公公忙擦了擦眼角,上前相迎,“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吴公公请起。”皇后看着康宁帝还睡着,声音放小,“皇上一直这么睡着?” “回皇后娘娘,皇上半个时辰之前醒了一次,喝了药,又睡下了。”tisl “这里有本宫,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 “诺。” 待宫人都退下后,皇后走到床边,抬手替康宁帝掖了掖背角,却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康宁帝猛然睁开,在看到是皇后之后,康宁帝眼中的精光淡去,“你来了?” 对康宁帝突然的举动,皇后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依然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臣妾也是刚来,皇上这会儿可觉得好些了?” 康宁帝自嘲一笑,“好与不好,有何区别?扶朕起来吧。” 皇后闻言也不多言,走到康宁帝身后将其扶起,并将软枕垫好,让其可以靠在上面,忙完这些,便坐下来,打量了一番康宁帝的气色,道:“皇上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儿好上许多了,想来,再调理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皇后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一件事而已。 看着皇后那一贯冷漠的神色,康宁帝缓缓道:“朕病了多久了?” “回皇上,一个月了。” “都已经一个月了啊。”康宁帝幽然一叹,“朕听说了,这几日,太子将朝堂上的事处理的极好,到底是你教导有方。” “太子一直都是得皇上教导,臣妾不敢居功。” 瞧着皇后低眉顺目的样子,以往康宁帝瞧着会有些恼火,可如今,却只有莫可奈何,苦笑了一下,道:“打从朕知道你会是朕的皇后之后,朕就知道,你会是个好皇后,这些年,你做得极好,可朕却怀念你刚刚进宫时的样子。” 皇后声音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当初做了什么选择,便必须要有所舍弃,这个道理,皇上应该知道。” “呵,是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能真正理解的,却没几个。”看着皇后淡然的神色,缓缓道:“皇后,你可恨朕?” 皇后闻言抬眼对上康宁帝的目光,摇摇头,语气清淡却带着肯定道:“不恨。” 康宁帝看了看皇后,猛然苦笑了一下,道:“不是不恨,是早就不在乎了吧,咳咳!” 皇后见此,便过去为康宁帝拍着背,并为他奉上一盏茶,康宁帝喝了一口,压下喉间的腥甜,摆摆手,道:“朕无事,只是有些乏了,你下去吧,朕想再睡会儿。” 皇后看着康宁帝自己躺下来,福了福身,刚走没几步,停下来,“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清儿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还要等您赐名。” 康宁帝看着皇后的背影,弯起唇角,轻轻应道:“好。” 皇后这才离开,而康宁帝在皇后身影消失之后才将目光转向明黄的账顶,眼前浮现出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知不觉,这些人已经离开自己那么久了吗?如今,他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也当真成了孤家寡人,可这一切是否值得,他到现在也不知答案…… 五日后,康宁帝驾崩,举国同哀。 七日后,太子言穆琛继位,称为泽顺帝。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产子 虽说现在已是深夜,可宣王府内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原因无他,是因为宣王妃要生了。 言穆清在外面坐着,纹丝未动,可每传出卿琬琰的痛呼声,言穆清额角青筋都会不住的跳动,文武等人在一旁看着,心头直跳,跟在言穆清身边那么多年,他们自然看出言穆清这会儿正是极力忍耐着,不约而同看着紧闭的房门,都期盼着王妃能平安产下小主子,若是稍有差错,他们不敢想象言穆清会成什么样。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言穆清眸光晶亮的看过去,在看到是佩画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之后,又转为黯淡,沉声问道:“如何了?” 佩画福了福身,道:“回王爷,杨大夫说还要再等等才能生出小主子。” 言穆清拧眉,带着几分不耐道:“本王是在问你王妃如何了?” 佩画忙回道:“回王爷,王妃一切都好,王妃让婢子给您说,不用担心。” 还有心思嘱咐这些,看来精神尚可,言穆清暗暗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让佩画下去。 可言穆清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屋里响起卿琬琰呼声,这一声比之前的要凄厉,让言穆清无法再维持镇定,猛然站起来,大步就要冲进产房,却被守在外面的婢女拦着,言穆清脸一沉,冷声斥道:“让开!” 婢女抖了抖身子,忙跪下来,道:“王爷,是王妃吩咐婢子,无论如何都不让您进去。” 言穆清见此脸色更阴了一分,正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就听卿琬琰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夫君!” 言穆清脸色一变,急声回道:“琬琰!”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听到卿琬琰的声音,“夫君,你不要进来,男子进来不吉利的。” 言穆清闻言蹙起眉头,道:“你知道我从不信这些的,让我进去陪你,好吗?” 在里面的卿琬琰听到言穆清的话,笑了一下,只是突然的阵痛又让她吸了一口气,缓了口气,又道:“我也不信,可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我不想你进来。” 言穆清听着只觉得又气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好生哄着,“你怎么会难看,乖,让我进去。” “不要!啊!”一阵剧痛袭来,让卿琬琰痛呼出声,生产之痛让她整个人都被汗淋湿了,即便是睫毛上也有滴落的汗珠,模糊中看着紧闭着的窗户,将佩心叫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肚子又是一痛,这下,她再也没有其他心思管其他了。 而门外的言穆清恨不得破门而入,可又担心此举会让妻子分心,就只能干着急,却在这时,房门打开,就见佩心从里面出来。 “王妃怎么样了?” “回王爷,王妃一切安好,只是因为是头胎,所以会耗费的时辰久一些,王妃让婢子出来告诉王爷,让王爷不要进来,但是王爷可以站在那扇窗户外,这样王妃就能看到王爷的影子了。” 言穆清二话不说,就大步走到窗户那,稳住心神,声音轻扬:“琬琰?” “嗯。”很快,卿琬琰就应了一声,可很快,就是不住的痛呼声,而站在窗外的言穆清只能一动不动的听着,无力感和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 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筋冒出,仿佛随时都可能炸开似的,却在这时,听到屋里响起一声嘹亮又稚嫩的哭声。 言穆清一愣,只听“咿呀”一声,门被打开,李嬷嬷抱着一个小人儿走到言穆清跟前,满脸喜气,恭贺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给您生下一个小世子,母子均安。” 听到母子均安四个字,言穆清才觉得有了力气,不看李嬷嬷怀里的小娃娃,直接越过李嬷嬷就进了屋子,李嬷嬷一愣,随即好笑的摇摇头。 她知道宣王同王妃恩爱,却没想到恩爱至此,竟是连刚生出来的孩儿都不愿看一眼。tisl 瞧着怀里皱巴巴的小家伙,李嬷嬷忍不住笑弯了眼。 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言穆清进去之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卿琬琰,可却见她眼睛紧闭,忙道:“她怎么了?” 杨月娥回道:“回王爷,王妃刚刚产子,身子太虚,睡着了,并无大碍。” 原来是睡着了啊! 言穆清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妻子汗湿的小脸,满是心疼,佩心几人见此都识趣的退下。 ―― 卿琬琰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可睁开眼之后,梦里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入眼只看到言穆清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一向是个喜洁的人,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邋遢的样子,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发丝也有些凌乱,见她醒来,憔悴的面容登时发亮。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卿琬琰眨眨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糯声道:“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一直没睡,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言穆清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在意一笑,道:“无碍,你若不喜,我待会儿就去洗干净。” 卿琬琰撇撇嘴,道:“喜不喜欢,如今孩子都生了,也没反悔的余地了。” 还有心思拿话逗他,看来确实无碍,这下,言穆清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虽然李太医和杨月娥都说卿琬琰无碍,可是不看她醒来,他终归是难以安心。 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声音沙哑道:“琬琰,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 “是你和我的孩子,受些苦也是值得的。”卿琬琰说到这里忙四处看看,“对了,孩子呢?” 经卿琬琰这么一提醒,言穆清似乎才想起自己也还没见过着刚出生的小家伙一眼,当下便命人将小家伙抱来。 言穆清小心又笨拙的接过小家伙,看着这个比自己手大不了多少的小肉球,心里一时难以言表。 将小家伙抱到卿琬琰跟前,卿琬琰接过,孩子刚出生没多久,还是皱巴巴的,当真谈不上好看,可卿琬琰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第三百五十章 锦儿 瞧着卿琬琰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孩子,轻轻一笑,伸手从后将他们母子都围在怀里,柔声道:“你都看了那么久了,还没看够么?”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道:“这是自然,这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自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你现在便是把他的样子看的再清楚也没用,过不了多久,就会变了样,保证和现在一点都不像了。” “不像?” “是啊,我还记得,修儿刚出生的时候也同锦儿一样,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似的,满月宴的时候,就变了一个模样,再过一个月就又是一个样子了,后来我才听母后说,小孩都是这样。” 康宁帝驾崩之前便给卿琬琰和言穆清的孩子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的话,就叫言云锦,女孩的话,就叫言晨曦,故而,言穆清就直接唤儿子为锦儿了。 卿琬琰一听言穆清的话,想起言云修玉雪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双眼发光,道:“这么说,锦儿过不了多久也会像修儿一样漂亮了?” 言穆清挑挑眉,道:“我们二人的孩子,肯定会更好看的。”tisl “噗嗤!”倚在言穆清怀中,抬头看着他有些倨傲的样子,笑弯了眼,“有你这么夸自己孩子的么?” “当然有了。” 卿琬琰原本就是故意打趣他,却不想他还真回答了,不由得问道:“谁啊。” 言穆清撇了撇唇角,似乎颇为嫌弃的样子,启唇缓缓道:“扬子珩。” 卿琬琰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二人还真是喜欢互相嫌弃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你可让母后看锦儿了?” “母后自己来看了。” “什么?”卿琬琰难掩讶异,“母后来过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卿琬琰一听言穆清这么说,有些头皮发麻,莫非自己睡了好几日了? “难道我睡了好几日?” “你整整睡了三日。”想着这三日,言穆清还是有些后怕,即便是杨月娥和李太医都说卿琬琰生产耗力太多,所以睡得比较久,可三日未免太久了,就是杨月娥和李太医也很是奇怪,可反复诊脉查看,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言穆清也只能寸步不离的等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如今见她红光满面的样子,心下稍安,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你若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你果然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妖精!” 卿琬琰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怪不得言穆清看着这么狼狈,眼中难掩心疼,柔声道:“夫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这话要说也是我说。”看着妻子面光红润的样子,很是欣慰,手指抚着那柔嫩的脸颊,俊眸含水。 而卿琬琰也回望着她,便是彼此都不说话,也难掩浓情。 不过,言云锦小肉球似乎不满自己爹娘这般浓情蜜意并忽略了自己,张起小嘴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嚎,让言穆清和卿琬琰都始料未及,两个刚刚当父母的人,一时都有点手忙脚乱了,尤其卿琬琰,抱着言云锦,不住的轻哄,可就是没有用,小家伙依然精神抖擞的哭着,这下卿琬琰没辙了,看着言穆清,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道:“夫君,锦儿这是怎么了?” 不想妻子累着,言穆清将小肉球抱到自己怀里,可小肉球依然不买账,哭声从未停过,这哭声让言穆清眉头直跳,终于忍不住高喊道:“来人啊!” 话音一落,佩心就忙推门进来,而其身后跟着两个身材有些丰腴的妇人,一个叫春娘,一个叫腊月,她们二人正是言云锦的奶娘,在外面听到哭声的时候就有些担心了,但是没有王爷的吩咐,也不敢进来。 这会儿得了王爷的叫唤,又得了佩心的示意,自能就忙着跟来了。 言穆清皱眉看着哭得小脸通红的言云锦,又急又心疼,道:“快看看小世子怎么了。” “诺。”春娘和腊月忙上前,抱过言云锦查看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 春娘回道:“回王爷,王妃,小世子只是尿湿了,待婢子给小世子换了干净的衣衫就好了。” 卿琬琰这才放下心来,忙道:“那你们快下去给小世子换吧。” “诺!”春娘和腊月也不敢耽搁,抱着小世子就走了。 而佩心则道:“王妃刚醒,可饿了?” 佩心话音刚落,卿琬琰肚子便“咕咕”一叫,这让卿琬琰羞红了脸,言穆清眉眼染笑,“睡了那么久,肯定是饿坏了,佩心,备膳吧。” “诺。” 佩心这么一走,言穆清转眸就看卿琬琰还有些不好意思,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圈起来,道:“生完孩子原本就很虚弱,再加上你又睡了那么久,饿了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卿琬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母后何时来的?” “今日快午时的时候来的,抱了会儿锦儿,给锦儿留了一套金锁,就回宫了,还有隽儿,你表姐还有忠毅候府的人都来了,送的礼我都着人记在账册上,等你出了月子再看。” 卿琬琰一愣,正纳闷怎么都这一日来了,还备了礼,最后明白过来,今日是言云锦的洗三,只是因为还在守孝期,就不能大办,所以只能送些礼来看看。 就在这时,佩心几人将膳食端来,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让卿琬琰胃口大开,而看言穆清的样子,也知道他这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因此卿琬琰便拉着他一起用了晚膳。 而言穆清因为卿琬琰醒来了,心头的大石也算放下,故而胃口也不错,待用完晚膳之后,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卿琬琰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应是刚过亥时。” “都这么晚了?”看着言穆清一丝都没想走的意思,卿琬琰眨了眨眼,“你不会打算一晚上都在我这儿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出月子 言穆清扬起俊眉,道:“有何不可吗?左右这三日我都是在这陪着你的。” 卿琬琰哑然,这个房间原本就是为了给她坐月子用的,照规矩,他是不能在这留宿的,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醒来,他担心所以没有离开,这也就算了,可如今自己已经无碍了,他自然是不好留在这,即便是太后和太皇太后不计较,传出去也不好,私心上来说,一来她也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如今有些邋遢的样子,二来,这坐月子的房间因为一向都有些闷的,他在这里肯定休息不好,瞧着他如今憔悴的样子,她自然心疼,只想他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于是卿琬琰便推了推他,道:“这里是让我坐月子用的,你怎么能一直在这呆着,赶紧回去沐浴清洗一下。” 言穆清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道:“是我身上有味道熏着你了吗?” “没有。”卿琬琰哭笑不得,摸摸他有些胡茬的下巴,眉眼温软,“你这几日肯定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我都醒了,也没事了,你就赶紧回去沐浴休息吧,不然皇上万一有什么事要交代你,你这个样子就有些失礼了。” “无碍,皇兄已经允了我这几日在府里陪你,不用上朝。”tisl 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尤其这个人,还是当今天子。 卿琬琰无奈苦笑,拉着他的手,声音软糯道:“我知道夫君是担心我,可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比我还要憔悴,如今我坐着月子什么事都做不了,锦儿还那么小,也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看出卿琬琰的不舍和心疼,知道若是自己强行留下来,定会让妻子更为担心,便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你早些休息,有什么事记得让人来找我,嗯?” 得了卿琬琰点头承诺,言穆清才放下心,在她眉心印下一吻,这才离开。 ―― 言穆琛继位称帝,言穆清作为言穆琛泽顺帝的胞弟,朝中自然有不少人想要巴结,只是言穆清想来为人冷淡,难以接近,而此次卿琬琰为言穆清生下一个小世子,各府的夫人自然有不少得了嘱咐,想要趁此机会和这个宣王妃攀上交情,只是因还在守孝期,也没人敢太过张扬,只能送了点礼品聊表诚意。 故而卿琬琰这个月子做得倒也算清闲,没什么事情需要应对的,可即便是如此,卿琬琰也觉得很是难熬,终于,一个月后,在李太医和杨月娥二人都为其把脉之后,十分肯定的告诉言穆清,她可以出月子了,言穆清才点头同意。 出月子的这一天,卿琬琰忙叫佩心几人备水,好好的沐浴了一番,这一沐浴,居然用了快一个时辰。 佩心为卿琬琰擦拭着一头湿发,看着主子笑容很是明朗的样子,好笑道:“看来王妃当真是闷坏了,瞧您高兴的。” “可不就是?”海棠捂嘴轻笑,“不过依婢子来看,王妃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可以沐浴了吧,不然,也不会沐浴了那么久。” 卿琬琰斜睨了海棠一眼,道:“眼下我同你说你也不明白,改日你生了孩子做了月子,就能明白我此刻的感受了,说起来,我听说文武近来似乎有事没事就经常去找你,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海棠脸一红,有些慌乱的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对上卿琬琰的眼睛,呐呐道:“哪有,王妃不要听别人乱说!” 佩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说没有,你脸都红成那个样子了!” 海棠只觉得羞愤不已,追着佩画就打闹了起来,看着二人这般闹腾的样子,卿琬琰无奈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这么跑着看得我眼都花了。” 卿琬琰这么一说,二人自然不敢再打闹了,方站好,就听卿琬琰道:“海棠,你过来。” 海棠微楞,看着卿琬琰带笑的目光,红晕再次飘到了脸上,小步上前,轻声道:“王妃有何指示?” 海棠性子活泼好动,倒是极少有这番扭捏的样子,卿琬琰好笑,柔声问道:“你对文武,可存了心思?” 海棠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卿琬琰哪里还看不出来,道:“文武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人品脾性定然是错不了的,只是你和他都是王府中人,便是要成婚也要等个两三年,你可愿意?” 海棠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呐呐道:“婢……婢子全听王妃的,那个,婢子想起来还有事没做完,婢子先行告退!” 说罢竟是一溜烟的就跑了,让佩画几人都忍不住笑了,突然间,卿琬琰想儿子了,就让佩玉将小锦儿抱来。 没一会儿,就见春娘抱着言云锦进来了,果然如言穆清所言,这小家伙当真是变了样,现在不过刚满月,和刚出生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如今的言云锦已经变得白白嫩嫩的,肉嘟嘟的小脸让人看着直想亲上一口。 而作为娘亲,卿琬琰自然是不客气的直接亲了上去,小家伙也很捧场,对上自家娘亲咧嘴一笑,虽然没有牙齿,但是看在卿琬琰眼里,也是漂亮的不得了。 言穆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勾唇一笑,将佩画几人挥退,上前揽着妻子的香肩,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家爹爹也来了,小锦儿又笑了笑,卿琬琰见此越发兴奋,道:“你快看,锦儿又笑了!” 言穆清也觉得有趣,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小家伙的小掌心,果然小家伙就直接握着,手劲还不小,言穆清见此笑着点点头,道:“是个聪明的,不愧是我言穆清的儿子。” 卿琬琰好气又好笑,会笑就是聪明了? 眼珠子一转,问道:“该不会杨将军也是这么夸铭儿的吧?” 卿琬琰口中的铭儿正是扬子珩和沈悦音的长子,杨宗铭,只比言云锦大一个月。 言穆清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很是熟练抱过言云锦逗弄着小家伙…… 第三百五十二章 带娃进宫 原本以为言穆清不会回答了,正想再说其他,就听言穆清轻描淡写道:“那小子从来就是个脸皮厚的,希望铭儿不要像他爹才好。” 卿琬琰一愣,反应过来,“噗嗤”一笑,嗔道:“你这嘴啊,还真是不饶人。” 言穆清只笑了笑,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小肉球,看着身边的妻子,只觉得满足不已。 ―― 既然卿琬琰已经出了月子,自然是要领着言云锦去宫里拜见太后和太皇太后,自然,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也是要见的。 故而第二日,她就起个大早,同言穆清一起梳洗过后,又用了些早膳,就坐着马车向皇宫方向驶去。 不知是不是头一次出门,言云锦一双眼睛四处乱瞟,白嫩嫩的小爪子更是乱挥,很是兴奋的样子,卿琬琰抓着他的小手,柔声道:“锦儿知道今日要见皇祖母和太皇祖母,很高兴是不是?” 言云锦虽然听不懂自家娘亲的话,但是很给面子的“啊啊”了几声,这也让卿琬琰高兴的合不拢嘴。 言穆清在一旁看着,眼底的宠溺柔光不曾淡去,而嘴角也一直上扬着…… ―― 自从康宁帝去了之后,太皇太后的精神就一直不大好,虽没有什么大病,但是这几个月也是小病不断,如此,气色看着就更不好了。 卿琬琰进来的时候,看着太皇太后憔悴的面容,心中酸涩。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足以言语说明啊。 “琬琰给皇祖母、母后、皇嫂请安。” 还不等卿琬琰屈膝,皇后便将她拉起,嗔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又刚出了月子,就不用行礼了。”接着看向卿琬琰怀中的小家伙,眼中毫不掩饰喜爱,“这就是锦儿吧,生得真好,快,让皇祖母和母后看看。” 卿琬琰依言上前,太后虽然之前看过,但是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如今小家伙完全变了一张脸,依稀可以看出言穆清的身影,不由得笑道:“这孩子和清儿小时候倒是颇像,母后,您说是不是?”tisl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看过去,笑着点点头,道:“是挺像,不过哀家瞅着锦儿比清儿要活泼一些。” 本来还好奇的四处乱看的言云锦突然看向太皇太后,还伸出小手要抓的样子,卿琬琰见此心思微动,道:“看来锦儿喜欢皇祖母呢,皇祖母抱抱锦儿吧。” 太皇太后自然是想抱抱重孙的,可是这些日子她吃药不断,身上都沾了些药味,怕熏着小孩子,便摆摆手道:“算了,哀家身上都是药味儿,别熏着锦儿了。” 太后知道卿琬琰的用意便小心抱过言云锦,然后将小家伙放到太后怀里,柔声道:“您可是他的亲曾祖母,他喜欢还来不及呢,再说,您身上也没什么药味儿,母后快抱抱,这小家伙真是越长越结实了。” 都已经把言云锦放到她怀里了,太皇太后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小心接过,小家伙到了太皇太后的怀里蹭了蹭,竟是咧着小嘴又笑了,皇后见此便笑道:“皇祖母您看,锦儿很喜欢您抱着呢,可见是和您亲。” “是啊。”卿琬琰也笑着附和着,抓着言云锦的小手把玩着,语气中故意带着点酸气,“琬琰同王爷在王府的时候,要逗弄他许久他才会笑一下,皇祖母这只是一抱,他就笑得这么欢!” 太皇太后如何听不出卿琬琰话中的醋意,顿时笑开了颜,对着言云锦一脸慈爱道:“锦儿你看,你娘啊都和曾祖母吃上醋了呢!” 仿佛听懂了似的,言云锦又咧嘴笑了,这一下,逗得屋里的人都笑了出来…… 因为太皇太后很喜欢言云锦,所以卿琬琰和言穆清在宫里留了许久,到天快黑的时候,才从宫里出来。 在马车里,言穆清看着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好笑道:“方才在宫里倒是一刻不得闲,这么一会儿功夫倒是睡上了。” “玩闹了那么久,他肯定是累了的,而且,今日锦儿也算是立了大功。” “哦?”言穆清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了,将卿琬琰揽在怀里,看着沉睡的小人儿,唇角勾起,“确实,锦儿今日立了大功,有了他这么一闹腾,皇祖母和母后看着气色都好了许多。” 低头看着儿子依然睡得香甜的样子,言穆清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白嫩的脸蛋,“你呀,就是个小机灵鬼,以后可要多多哄你祖母和曾祖母开心。” 而言云锦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窝在娘亲的怀里,睡得香甜。 ―― 有了言云锦之后,卿琬琰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虽说有两个奶娘,但是卿琬琰还是喜欢将孩子带在身边,这一日,正哄着小家伙玩,就听下人来通禀说是沈悦音来了。 卿琬琰便嘱咐奶娘看好言云修,自己则起身相迎。 “表姐!”转眸看向怜心怀里抱着的小人儿,满是惊喜,“铭儿也来了!”说着就过去将铭儿抱起来。 沈悦音见此笑道:“我原本是想自己来的,可这小调皮一直哭闹,没办法,只好将他也带来,你可别嫌他闹腾。” “怎么会?铭儿那么乖巧懂事,再说,还能和锦儿做伴儿。” 仿佛是听到自家娘亲在叫自己,言云锦“咿呀咿呀”的叫起来,沈悦音闻声看过去,将言云锦抱起来,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小人儿生得玉雪可爱,任谁一看都会喜欢,自然是一顿猛夸,卿琬琰听着不由得哭笑不得,道:“表姐,你同他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再说,不能这么夸,到时候他该得意了。” “我可没有夸,不过是实话实说么。”又逗了锦儿几句,便将锦儿给了腊月,想起此次来的正事,便道:“琬琰,我有事要同你说说,你让锦儿同铭儿一起在榻上玩吧,左右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卿琬琰看着沈悦音一脸正色,想来是有要事,便也不敢耽误,点点头,嘱咐婢女好好看着,才拉着沈悦音出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峰回路转 卿琬琰给沈悦音斟了一盏茶,递过去,道:“这是王爷昨儿才给我的太平猴魁,表姐喝喝,有什么事,润润嗓子再说。” 沈悦音也确实有点口干,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点头称赞道:“果然是好茶。” “表姐若是喜欢,我让佩画给你装一些,待会儿拿去。” 沈悦音摇摇头,戏谑道:“不用了,既然是王爷给你的,我拿走多不好。” 卿琬琰扶额低叹,“表姐,你真是每次见面都要逗弄我一番才舒服,你这样,铭儿学会了怎么办?”r1 沈悦音嘿嘿一笑,想起正事,也收起玩闹的心态,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你近来,可有见到卿安容?” 卿安容? 自从嫁给言穆清之后,卿琬琰倒是没有在意卿安容了,左右她也构不成威胁了,更也不曾听谁提起过,今日沈悦音突然这么提起,卿琬琰总觉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自己极为厌恶的名字,如今再提起,心头倒是不再起波澜了,看着沈悦音一脸正色的样子,卿琬琰暗忖着,莫非这个卿安容又做什么事了? 这么想着,卿琬琰便摇摇头,道:“没有了,自从她出嫁之后,就没什么交集了,表姐怎么突然提起她来,可是她又做了什么事?” “你和她一同长大,应该知道,她不是安生的主。” 卿琬琰深有同感,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打小她就不是个安生的主,若是她安分一些,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只是,在安平侯府的时候,她仗着陆姨娘得宠,祖母和父亲又宠她,所以她有恃无恐,可在晋明侯府,她应该是翻不了什么浪才是,我记得那晋明侯世子张闫身边小妾通房不少,对卿安容并不放在心上,而晋明侯夫人我听说也不是好相与的,卿安容在晋明侯府的日子应该并不好过,她便是想折腾什么,应该也折腾不起来。” “原本也确实是这样的,只是有时候,世事难料,不得不说,她运气真是不错,原本就是一盘烂棋,居然又被她弄出了出路。” 听沈悦音这么一说,卿琬琰更是好奇了,道:“听表姐这么说,看来她如今有了转机?” “没错,是有了转机,她现在可是得意了。”沈悦音不知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那晋明侯世子张闫你也知道,从来就是个浑的,明明府中已有美妻娇妾了,可还是喜欢流连于烟花巷中,这也就算了,还养了一个外室,据说张闫对这个外室还是颇为宠爱的,前些日子张闫去外室那,却正好碰到了外室同另一个男子颠鸾倒凤,张闫当时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就拽出那个男的就要狠揍一顿,只是张闫却小瞧了那个男子的力气,不仅没有讨到好处,自己反而被打成了重伤。” 听出沈悦音将“重伤”二字咬得很重,卿琬琰眨了眨眼,道:“听表姐这话,是打得极重,莫非,是给打残了?” “也可以说是打残了。”说到这里沈悦音干咳了几声,又转回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卿琬琰正在喝茶,眨了眨眼,“基本上,张闫以后就同宫里太监差不多了。” “噗!咳咳!”卿琬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吃惊,竟是呛着了,抬眼看着沈悦音戏谑的目光,哪里还不知她是故意的,白了她一眼,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故作淡定的问道:“那然后呢,我记得张闫可是晋明侯唯一的儿子,而那个张闫,似乎并没有子嗣,晋明侯知道了肯定很受打击,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这是自然,这张闫一残,晋明侯可就是绝后了,肯定是恨透了那个外室和外室的姘头,只是,这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不好闹大,左右现在人也抓了,也判了,也没旁的办法了。”沈悦音说着摇头一叹,似乎颇为感慨的样子。 只卿琬琰却听出了一些门道,沈悦音一开始便说卿安容的运气好,而如今张闫不能再有子嗣,作为张闫嫡妻的卿安容,原本就在晋明侯府的处境就不大好,如果要说有个很好的机会翻身,除非是 “表姐,莫非卿安容有了身孕?” 沈悦音正想将这件事说了,没想到卿琬琰居然说出来了,不由得瞪大眼睛,道:“你原来知道啊?” 卿琬琰一脸无辜的摇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是猜的,你之前也说了,卿安容运气好,而现在那张闫都不能有子嗣了,若是这时候卿安容有了喜脉,整个晋明侯府肯定会把她捧起来。” “还真被你猜对了,就在晋明侯一家都绝望了的时候,那卿安容却被诊断出有个一个月的喜脉,这可就是晋明侯唯一的希望了,你想想,她这一怀孕,可不就成了侯府的香饽饽了?我听说,原本对卿安容不善的晋明侯夫人如今也是对她百般照拂,那样还真像是对亲生女儿似的。” 虽然卿琬琰确实这么猜的,但是听到事实当真如此,也不得不感慨那卿安容的运气,若是她此胎是男孩的话,那她在晋明侯的地位可就不可撼动了。 余光瞥向沈悦音,见她一副不屑的样子,好笑却又好奇道:“表姐这个样子,似乎是亲眼看到了?” 显然,这次又被卿琬琰给猜中了。 只见沈悦音点着头,道:“我还真是亲眼见到了,前几日我去金缕阁,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晋明侯的马车,我原以为,是晋明侯夫人来了,可谁知,她是来了,还是带着卿安容来的,而且还是扶着卿安容下马车的,不时的还嘱咐让她慢些,唯恐她磕着碰着,若不是认识她们,我都会以为她们是亲母女了。” 卿琬琰大概能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摇头一笑,感慨道:“果然是峰回路转,卿安容刚刚嫁到晋明侯府的时候,我可是听说过那晋明侯夫人没少刁难她,如今,却完全变了一个样。” 第三百五十四章 希望你能傻一点 “母凭子贵,大抵就是如此吧。”沈悦音也难掩感慨,接着又将那日的情形继续道来,“我之前就不大愿意同那卿安容亲近,出了这些事后,我更是不愿见她,当时原本想着趁着她们没在意就走了,可没想到,那卿安容眼尖,竟是发现了我,把我叫住了,拉着我表姐长表姐短的,我若不是顾及她怀着身孕,怕她肚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赖到我头上,我真的想直接把她给推开。” 瞧着沈悦音撇着嘴,一副嫌弃不已的样子,卿琬琰捂嘴一笑,道:“当真是难为表姐了。” 沈悦音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我这倒是无事,左右我同她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我给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当心一些。”说到这里,沈悦音转为正色,“那次同她闲聊,我故意提及你,她虽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我看出些许端倪来,这个卿安容不是善茬,之前她自顾不暇,你自然是不用放在心上,可如今却不一样了,诚然,你如今已是宣王妃,可是她毕竟还是你的庶妹,现下又怀着身孕,若想找个由头来见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怕,她会趁这个机会又对付你,所以才来给你提个醒,她虽败在你手上过,但也不可轻敌,你如今不是以前的你,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卿安容了,在晋明侯府的日子,似乎让她沉稳了不少。” 对此,卿琬琰倒是不意外,若是经历了这么多事,那卿安容还没长进,那未免太蠢了点,她也知道,卿安容只要有机会就不会忘记害她,可是,到了如今,便是卿安容在晋明侯府地位稳固了,又能将她怎么样呢? 看着沈悦音面带担忧,卿琬琰微微一笑,柔声安抚道:“表姐的意思我懂了,表姐放心,我自会小心,就算她长进了不少,可我也不是停滞不前的。” 看着卿琬琰神采奕奕的样子,沈悦音一下放心了不少。 是啊,这个表妹一直都比她想象的要聪明许多,也更有主意,那卿安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这么一想,沈悦音心里的大石就落地了,又生出了逗弄表妹的心思。 只见她手支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卿琬琰,叹了一口气道:“你以前是挺机灵的,我是不担心,可是,你如今刚生了孩子,你没听过一孕傻三年么?我是怕你现在还傻着呢!” 卿琬琰闻言嘴角抽了抽,道:“你不是也生了吗?” 沈悦音耸耸肩,道:“我无所谓,左右那卿安容也不会想着对付我。” 卿琬琰:“” 言穆清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卿琬琰坐在床边发愣,而锦儿就躺在里面,呼呼大睡着。 扬起眉,他听管家说今日沈悦音来了,照理说,沈悦音来了,妻子应该很是高兴,怎么却发起呆来了? 心下疑惑,挥退屋里的婢女,走到妻子跟前,执起一缕青丝在指尖把玩,“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似乎对言穆清的突然出现很是惊讶,拍拍胸口,没好气道:“进来怎么也不着人通传一声!” “便是通传了,就你方才那想事情想得那般出神的样子,怕是也听不到。”一把将妻子抱在自己腿上,看了看小家伙,眼角泛柔,“锦儿今日可调皮了?” “没有,锦儿很乖,今日表姐带着铭儿来了,两兄弟倒是玩得很高兴,这不,铭儿刚走,他就累得睡下了。” 言穆清闻言不觉莞尔,亲了亲卿琬琰的唇角,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你方才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头枕在言穆清宽大的肩膀上,抬眼觑向他,“你知道晋明侯世子张闫的事吗?” 言穆清这下了然了,拥紧了她一分,道:“看来你都知道了,我原本是想同你说,可是你平日要掌管王府,还要看锦儿这个小调皮,我怕这件事让你劳心,就没有说,放心,晋明侯府那边我已经吩咐文武派人盯着了,那卿安容要是老老实实的,我自不会对她如何,可要是依然自不量力妄图对付你,我不会放过她。” 言穆清说到这里,眼底冷意乍出。 卿琬琰甜甜一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对付卿安容,我还是可以的,还是”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撒娇的样子,“还是你也觉得我傻了?” “嗯?”言穆清扬起俊眉,满是不解。 于是卿琬琰便将沈悦音戏弄自己的话说给他,言穆清忍不住朗笑出声,瞧着小妻子一副委屈的样子,强压着笑意,额头抵着她的,四目相对,自是情意绵绵,让卿琬琰不由得羞红了脸。 言穆清似乎很满意,勾起唇角,醇声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傻一点。” “为何?” “你稍微笨一点,就能更依赖我一些了。” 撅起红唇,不满道:“要是真这样,你该嫌我麻烦了。” “呵。” 低醇的笑声缓缓飘出,如百年佳酿般令人心醉,这笑声让卿琬琰听来,只觉得耳唇都有些发热了,只见言穆清长指抚着她的樱唇,深邃的双眸带着蛊惑,“琬琰,我喜欢你麻烦我一辈子。” 说着,慢慢靠近那他最喜欢的红唇,可还没碰上,耳边就响起锦儿那嘹亮的哭声。 卿琬琰一听锦儿哭了,回过神来,忙推开言穆清,上前就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不住的轻哄着,言穆清看着自己怀中空荡荡的,不由得低咒了一声。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卿琬琰不知道言穆清已经和儿子计较起来了,只一心想着怎么哄好怀中的小家伙。 “锦儿乖,娘亲抱抱,不哭了啊!”卿琬琰嘴里哄着,手在锦儿身后摸了摸,只觉得一片干爽,那就不是尿湿了,蹙了蹙眉,“难道是饿了?可你刚才不是才喝了奶么?” 正纳闷之际,怀中的小家伙突然被言穆清给抱走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佩画就开门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一下多了一个小肉球,抬眼一看,就见言穆清一脸郁色的吩咐道:“世子饿了,带他去奶娘那,下去吧!” 佩画愣愣的应了一声,等出了屋子,才缓过神来,低头看着依然在委屈的哭嚎着的小家伙,好笑道:“小世子,是不是您又调皮了?” 锦儿则是以更委屈的哭声来回复。 却说卿琬琰看着言穆清直接将锦儿丢给佩画后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锦儿怎么气你了。” “这小子可不就是经常气我?”言穆清说着坐下来,长臂一伸将妻子重新揽在怀里,温香软玉在怀,让言穆清心里舒服了些。 卿琬琰闻言有些好笑,却还是不忘为锦儿说话,“你可别冤枉锦儿,锦儿这么小一点的娃娃,哪里能气你?” “怎的不能气了?自从有了锦儿,我想同你好好说会儿话都不行,动不动就哭起来,也不知像了谁。” 卿琬琰闻言打量着言穆清,戏谑道:“要说锦儿像谁,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母后和皇祖母都说了,锦儿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呢,所以啊,这性子八成也是随了王爷的。” 言穆清嘴角抽了抽,“我才不会像那小子这般娇气粘人!” 卿琬琰捂嘴偷笑,还说不像! 不过卿琬琰细细想了想,似乎有了锦儿之后,她似乎将大部分心思都在锦儿身上了,确实有点冷落了自家夫君,怪不得他会不高兴。 眼波流转,靠在他肩膀上,柔声道:“好啦,你做爹的,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现在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想同我说什么尽管说,说起来,我们夫妻二人,有好一阵子没有促膝长谈了呢!”r1 妻子娇软的话语让言穆清忘却了其他,侧脸亲了亲她的额角,柔声道:“是啊,难得这会儿没锦儿那小调皮捣乱,我们夫妻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见他到现在也不忘嫌弃儿子一下,卿琬琰好笑,轻拍了一下他的宽肩,嗔道:“你这个做爹的,还真是小器!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这两日你回来的都比以往要晚一些,是朝堂上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皇兄虽然登基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是朝堂上还是有些人心不静,却也不能直接拔除,只能徐徐图之。” 卿琬琰了然,历来新帝登基,为了稳固地位,都要将朝堂整顿一番,泽顺帝言穆琛虽然当了太子多年,只是为了不让康宁帝心存忌惮,泽顺帝在当太子的时候都极为收敛,不曾同哪些大臣过往密切,倒是其他皇子相对起来顾虑就没有那么多了,虽然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党羽都被除去,但是皇位如此诱人,其他皇子是不是真的能死心就不得而知了,而那些大臣是不是都如表面真的忠心于泽顺帝,就更难说了。 说到皇子,卿琬琰不由得想起裕王 第三百五十五章 德妃和康宁帝的先后离世似乎对裕王的打击不在泽顺帝继位的时候,他就请求去皇陵守墓。 这去皇陵说白了就是被发配到那永远不能出来,只不过名头好听些罢了,泽顺帝若是答应了裕王这个请求,只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人,这对初登大宝的泽顺帝而言,并没有好处,即便是裕王自己求的,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故而,泽顺帝便拒绝了裕王的请求,只是裕王似乎铁了心,言穆清便提议应了裕王的请求,只是半年后必须回来,泽顺帝觉得此法甚好,便下了旨,裕王自然只能接旨。 如今,半年之期已到,裕王估计也快回来了,这么想着,卿琬琰就随口道:“说起来,裕王也快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下巴就被抬起,只觉的嘴唇一痛,瞪向罪魁祸首,道:“你咬我做什么?” 只听言穆清凉凉道:“琬琰,在为夫面前,提别的男人,可不是好事。” 卿琬琰一愣,这厮是在吃醋? “噗嗤”一声笑出声,捧起他的俊脸,笑着道:“夫君,你这是在吃醋吗?” 言穆清闻言神色有些僵硬,只看着妻子笑得那么欢快的样子,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怎么,为夫吃醋你很得意?”r1 “还好还好,只是有些许得意。”对上言穆清似笑非笑的目光,卿琬琰忍着笑意,飞快的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捧着的手依然没有放下,而是眸光晶亮的看着,“夫君生得这般玉树临风,要我看,便是那潘安也比不过,更何况其他凡夫俗子?有如此美男在此,我哪里还有心思看别的男子,夫君,你说是不是?”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被说像是女娃的缘故,所以言穆清一直不大喜欢别人夸他的容貌,只是如今卿琬琰这么夸来,不仅没有让言穆清心里不舒服,反而还极为顺耳。 终于,绷不住笑了,捏了一下她的琼鼻,宠溺道:“你呀,做了娘之后,倒是会哄人了。” “夫君这可就冤枉人了!”卿琬琰一本正经的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调皮!”将妻子揽在怀里,也为自己方才那莫名其妙的吃醋感到有些好笑,便继续方才卿琬琰的话,“七弟过几日大概就要回来了,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他虽然无心皇位,但是终归是皇子,回来之后,会不会对朝堂有什么影响?” “放心,不会的。”说到这里,言穆清眸光有些闪烁,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又启唇,“琬琰,我” “王爷,王妃,婢子有事禀报。” 卿琬琰方才在言穆清怀中靠得极为舒坦,有些昏昏欲睡,故而言穆清后面的话便没有听清,这会儿听到佩画的声音,清醒过来,忙从言穆清腿上跳下,端坐在一旁,这才道:“进来吧。” “诺。”佩画依言推门进入,对二人福了福身,“回王爷,王妃,安平侯府的小月来传话,说老夫人似乎生病了。” “什么?”卿琬琰一惊,可很快就察觉出来不对,再次问了一便,“你是说,是小月来传的话?而且说的是老夫人似乎生病了?” “回王妃,是的。” 卿琬琰拧起黛眉,照理说,老夫人摔伤,要传话也该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或者是朱伯派人来才是,可却是卿桃派了小月来,而且还说的模棱两可的,莫非是卿桃有什么话让小月来说? “小月人呢?” “回王妃,因为管家不认识小月,所以不让她进,只派人来将小月的话传来,这会儿佩心已经去见小月了,担心事情紧急,便让婢子先来给王妃说一声。” “小月来了之后将她带来见我。” “诺。”佩画应了一声之后就退了出去。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眉头不展的样子,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你放心,你祖母身子骨一向硬朗,肯定是没事的,不过,你是不是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嗯,我觉得四妹妹派人来,应该是另有隐情。”突然想到言穆清方才说到一半的话,“对了,你方才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 言穆清敛目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想问你想吃些什么,让厨子去做,不过这会儿看来,若是你祖母当真病了,你少不得要出府一趟,不如,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若真需要,我自己过去就好,你都忙了一天了,还是在府里歇歇,再说,锦儿还在府里,有你陪着,我也放心。” 言穆清闻言,点点头,道:“好,不过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嗯!” 这时候,佩画带着小月来了。 小月头一次来王府,自是万分紧张,进来之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婢子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吧,我听佩画说,祖母病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月虽然紧张,但还是很快将卿桃嘱咐的话说清楚了,“回王妃,具体情况婢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日二小姐来了,直接去了存善堂,四小姐因为还有些账册没有看完,就没有久留,不过王妃也知道,四小姐一向不放心二小姐,便留着小翠在附近看着,不多久,小翠就回来说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进了存善堂,小姐匆忙过去,可是到了存善堂,守门的丫鬟却不让四小姐进去,就说老夫人有令,不得任何人进去,让四小姐在外面等着,四小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让婢子过来告诉王妃。” 卿琬琰垂眸沉思,却不知这卿安容又在耍什么心思。 没想到她刚怀了身孕没多久,就又动歪心思了,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对上言穆清墨玉般的珠子,卿琬琰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便道:“那我就先回安平侯府看看。” “嗯,去吧,让文全和文齐护送你过去。” 知道言穆清是不放心,卿琬琰自然是不会拒绝,穿戴整齐过后,就领着佩画几人回了安平侯府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由头 安平侯府,存善堂—— 卿安容看着还是一脸怒容的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道:“祖母,您还在生我的气呢?” “你这个孽畜啊!”老夫人颤抖的指着卿安容,一张脸通红,不只是被气得,还是被热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疼了你这么个孽畜那么多年!你和你那娘一样,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居然连我这个亲祖母都谋害!” “祖母这话可真是冤枉安容了!”卿安容似乎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抽噎起来,“安容不知您会突然摔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及时扶住,是安容的一时疏忽,可是,这些都是无心的,若是安容能未卜先知,知道您会摔倒,肯定会紧紧的拉着您,不让您受一点伤!安容确实有疏忽之责,可您不能说是安容存心谋害您啊,这话简直就是在逼死安容啊!呜呜!” “你还想否认?”老夫人指着旁边站着的大夫,一脸愤恨,“你若不是一早就有预谋,那这个人怎么那么快就来了,你分明一早就算计好了!” “祖母,这位田大夫在洛安城中也小有名气,确实安容一早就吩咐好了,让他给您诊治,却也只是让他说您是优思成疾,以此好让父亲有由头说想回来给您侍疾,您不是一直思念父亲,想让他尽早回来吗?只要父亲以为您侍疾为由头呈上折子,皇上不会不同意的,可这些自然是要让您同意才好,所以安容才来和您商量,吩咐好田大夫在外面等着,也是想着能省事一些,我见您不同意,便想算了,谁知您会不小心摔倒,既然不远处就有个大夫候着,干嘛舍近求远?祖母,您要相信安容,安容没有害您的理由啊,您是知道安容在晋明侯府的处境的,虽然安容如今怀了胎,可那晋明侯府从来就不是太平的地方,若不是看在咱们安平侯府的面子上,安容只会更难做,如今府里就只有您一个长辈在洛安,安容比谁都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只有这样,才能有人给安容撑腰啊!” 卿安容这番话有几分道理,而且瞧着说得情真意切,所以老夫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终归还是有些余怒未消。 卿安容见此,心思微转,又继而道:“祖母,之前你不答应安容,是怕被拆穿您根本没有什么病,到时候来个欺君之罪就不好了,如今,您可是真的摔倒了,便是太医来看,也不能否认,或许这就是天意,老天爷也觉得父亲该回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老夫人闻言眸光微闪,这两年潜心修佛,再加上钱嬷嬷和陈嬷嬷的劝导,老夫人倒是想开许多,再加上去年康宁帝发落了那么多官员,更让老夫人觉得虽然安平侯不在身边,但是终归能平平安安的,倒是也不错,所以也不再苛求希望安平侯回来了,毕竟,这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关键是自从她不提让安平侯回来之后,卿琬琰倒是对她没有那么冷淡了,这个孙女如今可了不得,只要她好好的,他们安平侯府就不会有事,那安平侯更不会有事了,所以,老夫人倒是也渐渐看开了。 可到底安平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年纪又大了,便是看的再开,也是会有想念的时候,看着别人三世同堂,她也会羡慕,也会希望儿子能回来。 所以卿安容一开始提议让她装病,让安平侯以为她侍疾为由回来,她是心动的,可随后,又觉得不妥,想归想,她还没失去理智,这可否回来侍疾可是要经皇上同意的,若是皇上较真起来,发现她并没有生病,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吗?这欺君之罪可是当诛的! 也因此老夫人便不同意,却不知是因为心烦还是怎的,突然脚下被什么一绊,就这么摔倒了!原本以为是卿安容将她绊倒,可是斜眼看了一眼那分明斜了的桌子,莫非当时真的是被桌腿绊了一脚?事发突然,她当时吓坏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摔倒的时候确实听到桌子晃动的声音,再看卿安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或许,确实是自己不小心吧。 这么多事情如一团乱麻,让老夫人头都疼了,揉了揉额角,瞥了一眼田大夫,沉声道:“你说我的扭伤了筋?” 田大夫躬身回道:“回老夫人,正是,要说还是您身子骨硬朗,照理说您这个年纪这么一摔可是非同小可,可您也只是扭伤了筋,委实算是大幸,不过,也正因为您年纪大了,所以,虽是伤了筋,但也要多多调养,不然,也容易落下病根。” 老夫人点点头,抬眼看向卿安容,道:“你也听到了,只是伤了筋,不是什么大毛病,难道让你父亲就以这个由头向皇上求情回来侍疾?没得让人笑话!” “祖母此言差矣。”卿安容知道老夫人到底还是动摇了,继续劝说,“您也听大夫说了,这老人家摔一跤可非同小可,虽然您身子骨硬朗,却也不能马虎,而您之所以会不小心摔倒,便是因为太过思念父亲,所以才会一时不慎,只要父亲一日不回,您的心就一日不安,父亲作为孝子,自然感同身受,肯定不舍让您再为他受苦,定然会呈请皇上准他侍疾,到时候皇上只会感念他一片孝心的。” 卿安容这话倒是让老夫人心思微动,大周以孝治天下,历代皇帝都最重孝道,便是如今的泽顺帝也不例外,若是安平侯以不放心家中老母身子为由请求回洛安侍疾,皇上多半会同意,说不定会感念他的孝心,到时候再让卿琬琰说说情,求皇上给安平侯在洛安城中再安排个闲职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想,老夫人眼睛就亮了起来,钱嬷嬷和陈嬷嬷在一旁看着就蹙起了眉,心知老夫人怕是被卿安容给说动了,正想劝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带着轻嘲的清冷声音飘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目光短浅 “我原本以为二妹妹嫁了人,如今也怀了身孕,应该比以往更稳重了一些,却没想到,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钱嬷嬷和陈嬷嬷一看,松了一口气,忙跪下行礼,“拜见宣王妃!” 卿安容脸色一变,一回身,果然就看到卿琬琰在婢女的簇拥中缓缓进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卿琬琰了! 听说她为宣王生了一个儿子,颇为受宠,只是任何人的拜访她都拒之门外,据说,女子生完孩子之后,身形会走样,她以为,卿琬琰是因此所以不敢出来见人,可如今再看,双眼难掩嫉妒。 她是瞧着比以前丰腴了一些,但身姿依然曼妙婀娜,虽打扮的素净,却更惹人怜爱了,没想到,她生完孩子后,不仅没有变丑,容貌反而更胜以往了!反观自己呢,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可却日显憔悴! 上天还真是厚待这个贱人!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怎么会突然来? 看到跟在卿琬琰身后的卿桃,卿安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卿桃这个贱人,什么时候都不忘拍卿琬琰的马屁! 敛去眼底的愤恨,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道:“大姐姐。” 卿琬琰却看都没看她,直接越过卿安容向老夫人那走去,止住老夫人起身,柔声道:“这儿是存善堂,祖母不用如此多礼,像以前就行。”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田大夫,俏脸冷了下来,“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回王妃,草民姓田名庆,是春晖堂的大夫,是得了晋明侯世子夫人的话,来给老夫人看诊的。” “哦?”卿琬琰看向卿安容,面露嘲讽,“此人又不是祖母经常看的大夫,再说,仅仅凭他的话,你就认为皇上会相信祖母确实伤得不轻,需要父亲必须回来侍疾不成?二妹妹,你把皇上当什么了?”接着脸色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害了整个安平侯府!” “大姐姐此话可就是危言耸听了。”卿安容轻描淡写道,“祖母确实是摔倒了,而且确实扭到筋了,大姐姐也知道祖母自父亲外调之后,就一直想念,如今又病了,只会更加想念,而父亲又向来孝顺祖母,知道了肯定会心下难安,自然是要来侍疾的,皇上也是大孝子,自然会明白,哪有大姐姐说得那么严重。” “呵,我是应该说你心思简单呢,还是说你愚不可及呢?”卿琬琰似笑非笑道,“父亲外调,乃先帝旨意,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敢反驳,再说,你可知父亲若想侍疾,就意味着要放弃现在的官职,你觉得父亲会高兴吗?” “这有何难?大姐姐如今可是宣王妃,宣王又是皇上的胞弟,以宣王殿下对大姐姐的宠爱,只要到时候大姐姐帮忙美言几句,大可在洛安城中给父亲安排一个闲职,大姐姐从来都是孝顺的,这点小事,总不会不帮父亲的。” 卿琬琰被气笑了,“这官职是说安排就能安排的?你当朝堂是什么?卿安容,从前我就觉得你蠢,原本以为随着年岁增长,你总会长进一些,可没想到,你现在不仅更蠢,目光也短浅了起来。” 不理会卿安容难看的神色,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田大夫,冷声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来安平侯府,你当知道后果。” 这声音轻飘飘的,却让田大夫觉得手脚都冰冷了起来,忙不迭的应下来,接着就快步退了下去。 卿安容见此,脸色有点阴沉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发怒,声音反而听着很是平静,“我知道大姐姐对我一向不放心,不过,我也是希望能为祖母排忧解难,大姐姐不同意大可直说,不必如此。” 卿琬琰眨了眨眼,道:“我以为我方才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还有”神情变得疏离淡漠,“你已经是晋明侯府的人了,以后,还是按照规矩,唤我王妃比较好。”r1 卿安容咬咬牙,强忍着怒火,低眉顺目道:“臣妇谨遵王妃教导,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卿琬琰见此,目光微冷,这时,文武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王妃,王爷让小的请了李太医来给老夫人看病,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卿琬琰扬起秀眉,这厮倒是会挑安排,她走的时候都没说呢! 压下笑意,示意秋灵将李太医领进来。 李太医进来后,也没有多余废话,得了卿琬琰的指示,便查看了老夫人的伤势,方道:“回王妃,老夫人伤得不重,只老夫人年事已高,需要多多静养,不可随意走动,待臣给老夫人开些药,内服外用,养个个把月,也就好了。” 卿琬琰和善一笑,道:“如此,真是有劳李太医了。”转而对钱嬷嬷吩咐道:“钱嬷嬷,你跟着李太医去抓药。” 李太医忙回道:“王妃客气了。” 卿安容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受卿琬琰的羞辱,便道:“臣妇离府也许久了,该回去了,先行告退。” 卿琬琰闻言却将刚要出去的李太医给叫住,“李太医,这位是晋明侯府的世子夫人,如今怀着身孕,方才因为我祖母的伤很是忧虑,我怕影响她肚中胎儿,劳驾您也给她看看吧?” 李太医自然不敢回绝,而卿安容即便是不愿意,那么多人看着,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便耐着性子让李太医给自己把脉,最后李太医只说卿安容胎像稳固,只心火旺盛,注意一下方可,卿琬琰这才让李太医走了。 转眸看向脸色发沉的卿安容,淡声道:“既然世子夫人想回去了,那便回去吧,秋灵,送晋明侯世子夫人离府,记着,现在世子夫人可是怀着身孕,马虎不得,若是摔着碰着了,到时候赖你头上,可就不好办了。” 秋灵应了一声,上前就扶着卿安容,卿安容现在便是有百般不愿,也不是比不过秋灵的力气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有惊无险 卿安容这一走,卿琬琰才回头看向老夫人,神情莫测,“祖母,若是我今日没来,你是不是打算答应了二妹妹的提议?” “自然不会!”老夫人眸光微闪,“我是希望你父亲能早日回来团聚,可也没有糊涂到去骗皇上,又不是不要命,只是你二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也是没了办法,还好你及时来了,不然,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是有点心虚的,虽然她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可不能否认,方才确实有些被说动,若不是卿琬琰突然出现,她也不敢肯定最后会不会答应卿安容的建议。tnsh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方才卿琬琰的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弄不好,那不但一家子团聚不了,还惹了大麻烦,看来,侯府还是要依仗这个长孙女才是正道,至于卿安容,是当真指望不了了。 这么一想,老夫人就拉着卿琬琰,一脸慈爱道:“你放心,祖母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有糊涂,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只是,你父亲确实离开也许久了,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回到洛安。” 卿琬琰看了一眼老夫人,敛去目光,轻描淡写道:“祖母比琬琰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新皇登基之后,朝堂总要不稳一些时日,父亲难得能名正言顺的远离这些是非,祖母应该高兴才是,至于何时回来,皇上自有定夺,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老夫人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知道再持续这个话头也无甚结果,便转而道:“对了,锦儿呢?怎么不把他抱来,我有许久没见他了,想他了呢。” 可能是提到锦儿,卿琬琰面色柔和了一些,“锦儿睡下了,我便没有带他出来,祖母且好好将养身子,改日我再带他来看您。” 接下来二人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卿琬琰便走了,出了存善堂,就看在不远处等着的卿桃,笑了笑,走上前去,拉着她,道:“好在你机敏,不然,祖母怕是会犯糊涂答应了卿安容。” “那时候小桃也是没了法子,只想到求大姐姐了,大姐姐不要怪小桃就好。” “姐妹二人,客气什么。”卿琬琰理了理卿桃额间的碎发,细细打量了一番,如今的卿桃已经是亭亭玉立了,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也是该说亲了,之前事情太多,再加上她怀了身孕,就没有顾虑这些,如今,倒是可以给她看看了。 卿桃不知卿琬琰心中所想,只是被这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看自己,确定穿着上没有什么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问道:“大姐姐这么看着小桃做什么,可是小桃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出落的越发标致了,想着该给你找个怎样的婆家才好。” 不想竟是这个,卿桃双颊染上红晕,摇摇头道:“小桃不想嫁。” “傻丫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如今父亲不在洛安,祖母年事已高,我这个做长姐的总要给你把把关,你且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种话她哪里说得出口,只能害羞的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卿琬琰见此笑了,道:“在我面前还害羞呢!既然你不说,我便帮忙看看,你放心,终归是要让你喜欢才行。” 此刻卿桃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不想再继续这羞人的话,便胡乱点点头,道:“全听大姐姐的!” “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卿桃松了一口气,忙道:“隽儿回来了,想来是有很多话要同大姐姐讲,那小桃就先进去看祖母,不打扰大姐姐了,小桃告退!”说罢匆匆福了身,就快步走了。 卿隽跑来的时候,看着卿桃逃跑似的背影,一脸迷茫,问道:“姐姐,四姐怎么了?” 卿琬琰勾唇一笑,摸摸卿隽的头,道:“没事,是去侍奉祖母了。” “祖母?对了,我想起来了,方才回来的时候,朱伯告诉我说祖母不舒服了,姐姐,祖母到底怎么了?” “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咱们路上慢慢说。” 卿隽面露失望,“我刚回来,姐姐就走了。” “没办法,你也知道锦儿那孩子多粘人,我不早点回去,他又哭鼻子了,什么时候你得空了就来王府,好好陪他玩一会儿。” 对锦儿这个小外甥卿隽也是喜欢的紧,于是便点着脑袋道:“那好,过两日我就过去看看锦儿!” 姐弟二人就这么边聊着边向安平侯府大门走去,到了门口,卿隽便是再不舍,也只能目送着卿琬琰的马车缓缓离去。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让卿琬琰感到有些疲累,于是便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可突然,只觉得周身剧烈晃动了起来,若不是秋灵及时抱住卿琬琰,她方才就要向前跌了过去。 佩画看着秋灵将卿琬琰护住才松了一口气,稳住身子,扬声喊道:“文全!怎么回事?” 文全有些不稳的声音传来,“这马不知怎的,突然不听话,王妃放心!小的很快就能处理好!吁!吁!” 眼下这剧烈的晃动,卿琬琰太过熟悉,紧紧抓着秋灵的胳膊,脑子不停的转着,为何会突然惊马?莫非是卿安容动了手脚?可文全文齐一直看着,他们二人行事一向谨慎,不该出这个纰漏才是,可除了卿安容,还有谁? 还没等卿琬琰想出结果,突然,那剧烈的晃动消失了,转为平稳,愣了一下,感到马车停下,紧接着门帘就被掀开,露出文全惊慌的面容,“王妃可有伤着?” 秋灵几人也仔细查看了卿琬琰,见卿琬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伤到哪里,纷纷松了一口气。 卿琬琰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蹙眉看向文全,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惊马了?” 文全也很是迷惑,这马一向温顺,今日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沉声摇头道:“小的也不清楚,在查清楚之前,请王妃先下马车等等,免得这马又发狂。”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责 卿琬琰也担心这个马再发狂,故而依了文全的话,戴上帷帽就在秋灵等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下来就看到周围一片狼藉,不是摔倒的人,就是撒满地的东西,可见方才惊马也连累了路上的行人和小贩,便将文齐和佩画叫来,吩咐道:“你们去看一下可伤着人了,该带去看大夫的就带去,该赔银子的就赔银子。” “诺。”二人领命下去。 “六嫂可有伤着?” 清朗的声音传来,让卿琬琰一愣,循声看去,略显讶异,虽然清减了些,但此人确实是裕王没错。 文齐在一旁道:“回王妃,方才多亏了裕王殿下及时出手相助,将马驯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卿琬琰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裕王所救,刚要福身相谢,裕王便摆手道:“六嫂使不得,我也是恰好路过,不过举手之劳,可当不起六嫂此番厚礼!而且您是我六嫂,若六嫂执意行礼道谢,那我还要回礼,如此便没完没了了。” 卿琬琰一愣,笑了,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六嫂言重了。” 这时候,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躬身道:“回王爷,此马是眼睛里进了虫子,所以才会一时惊慌,这会儿已经无事了。” 裕王点点头,看向卿琬琰,和善而有礼道:“六嫂,此人名唤卓风,是我的一个随从,对马极为了解,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这马应是没有事了,不过六嫂瞧着还是受了惊,不若我护送六嫂回府吧。” 瞧着裕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是刚回洛安,那自然是要进宫面圣,卿琬琰也不好耽误他,再说,那马现在看着确实很温顺,应该是没有事了,故而便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来这马自然是无事了,剩下的就交给宣王府的人来就行,想来七弟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麻烦七弟了。” 裕王闻言笑了笑,颇有月朗之态,“六嫂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六嫂路上小心。” 卿琬琰点点头,目送着裕王翻身上马而去,才收回目光,看着回来的文齐和佩画,问道:“处理的如何了?可有人伤着?” 佩画回道:“王妃放心,并没有伤着人,只是附近的小贩卖的东西摔坏了,婢子同文齐已经赔了银子,无事了。” 卿琬琰这才放心,“既然如此,就回去吧。” “诺!” ―― 因为怕马再受惊,所以剩下的路走的很慢,终于,到了王府,刚下马车,就见言穆清匆忙走了出来,看到卿琬琰之时,似乎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小手,道:“怎么回来那么晚?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tnsh 话音刚落,文全和文齐便跪下,齐声道:“小的护王妃不利,还望王爷责罚!” 言穆清不想路上当真出了事,忙上下打量了一番卿琬琰,见她无事,才将目光转向文全二人,脸色转冷,“究竟发生了何事?” 卿琬琰见此,便拉了拉言穆清的衣袖,小声道:“夫君,有什么事,进府再说吧。” 毕竟还在王府大门外,说这些不合适,故而言穆清便点点头,拉着卿琬琰进了府,文全几人便低着头跟了上去。 明镜院―― 听完文全二人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后,言穆清的脸色就一直发沉,文全和文齐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等着主子的责罚。 卿琬琰见此于心不忍,便柔声道:“夫君,这也怨不得他们二人,左右我现在无事,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言穆清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转向文全二人,神情冰冷,“王妃为你们求情,你们觉得,你们二人当罚不当罚?” 文全正色回道:“小的当罚,王妃宽容,不计较小的几个的过失,可小的几个是奉命保护王妃的,此次王妃受了惊吓,小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文齐也附和道:“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语毕二人纷纷磕头。 言穆清见此面上的冷意倒是退却了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管家那领罚吧。” “诺!谢王爷,谢王妃!” 说罢二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卿琬琰知道宣王府的规矩,护主不利,最少也要打二十大板,在她看来,今日的事确实怨不得他们,罚的有点重了,想再求情,言穆清却突然将她抱到自己腿上,额头抵着她的,道:“我知道,你还想为他们求情,诚然,此次惊马不是他们的错,但是,没有及时将马稳住便是他们的疏忽,也说明他们驭马之术不精,所以这顿责罚他们应得,也让他们长长记性,你放心,他们常年练武,身子骨好着呢,几个板子他们受得住。” 既然言穆清都这么说了,卿琬琰自然也就不再劝了,揽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夫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没有在那时候护住你。”怜惜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可有哪里伤着?” “没有的。”说着突然发现他的大手居然将她腰间的缎带给解开,忙按住他的手,又羞又气,“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想什么呢?”言穆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想脱掉你的衣服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磕伤了。” “额”卿琬琰没想到是自己想错了,看着他目光转为戏谑,两朵红云飘到脸颊,拍开他的手,目光转开,声如蚊呐,“真的没有伤到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让佩画她们来看看。” “呵。”将她的小脸重新转到自己面前,俊颜满是邪魅,“都是夫妻了,有什么可害羞的?你难道忘了,你全身上下,我都仔仔细细的看过。” 羞人的话语从那好看的薄唇中呢喃而出,卿琬琰只觉得有些燥热,不敢对上那炽热的目光,故意低头装作在系腰上半松的缎带,明明一瞬间就能系好,可卿琬琰似乎要花上许久,便是如此,也还能感受到头顶上那火热的注视未曾消失,就在卿琬琰要羞愤娇叱的时候,突然听到锦儿的哭声,抬眼一看,果然就看到言穆清嘴角的笑意僵掉,心底暗笑,冲他做了个鬼脸,便从他腿上跳下来,快步上前将门打开,果然就看到腊月抱着锦儿走来,看到卿琬琰之后,忙道:“禀告王妃,小世子也不知怎的,醒来之后就是一直啼哭不知,婢子哄了许久都不见好。” 卿琬琰忙将锦儿抱过来,只见小家伙小脸都哭红了,可到了卿琬琰怀中后,哭声却突然变小了,慢慢的竟是止住了哭声,泪湿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看向卿琬琰,腊月见此笑了,“原来是想王妃了呢。” 见儿子这么亲近自己,卿琬琰自然高兴,正好她也想锦儿了,便对腊月吩咐道:“这儿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诺,婢子告退。” 腊月退下后,卿琬琰便抱着锦儿转身进屋,边走着边低头逗着小家伙,锦儿也很给自家娘亲面子,咧着嘴笑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锦儿笑,但是每次见到卿琬琰都难掩喜悦,坐到言穆清身边,对他道:“夫君快看,锦儿又笑了呢!” 言穆清看着自家傻儿子笑得流口水,嘴角抽了抽。 这小子,只要他娘一抱,就笑得欢实,他这个做爹的难得有机会能抱抱娇妻,可只要这小子一哭,他的甜头就到此为止了,一想心里就委实郁闷。 这时,卿琬琰又道:“夫君快看,锦儿在对着你笑呢!” 言穆清闻言看过去,这小子似乎确实是在看着自己笑,瞧着小家伙玉雪可爱的样子,一时间,方才的那些烦闷似乎都不重要了。 唇角弯起,一手揽着娇妻,一手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道:“你啊,就知道粘你娘亲,也不怕把你娘亲给累着了,长大了敢不孝顺你娘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嗔道:“锦儿才那么小,你和他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再说,这么大的娃娃本来就是粘人的时候嘛,说不定你像锦儿那么大的时候,更粘人呢!” 言穆清嗤笑道:“我才不像这小子那么没出息。” 卿琬琰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他尽管不承认,改天进宫,她去问母后,到时候他想否认也没用。 言穆清瞧着她这小表情,便知道这丫头一定又调皮了,扬眉道:“你又再打什么主意?” 卿琬琰自然是不会招了,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道:“我哪有打什么主意,对了,明日你进宫的时候碰到裕王,替我给他道谢,终归是他救了我,之前在外面因为人多,而且他也诸多推辞,我也不方便说什么,你这个做六哥的去说,就方便许多了。” 言穆清闻言逗弄锦儿的动作微顿,看了看专心瞧着锦儿的卿琬琰,敛去眸底的暗光,声音轻缓道:“嗯,知道了。” 第三百六十章 言穆清的怨念 言穆清醒来的时候,卿琬琰还在熟睡,想着刚成亲的时候,这丫头说要每日早上为他更衣,只为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只自从有了锦儿之后,她多半是醒不来。 明明有两个奶娘照看锦儿,可卿琬琰大多还是将锦儿带在自己身边,也难怪会累着,说过几次,只是每次听到锦儿哭,她就又心软了。 言穆清无声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锦儿那小子出生的太早了,因为这个小家伙占用了妻子大半的精力,导致他这个做丈夫的备受冷落,虽然妻子偶尔会良心发现,将锦儿丢给奶娘来哄他,可只要锦儿一哭,就全部忘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自己确实是吃了儿子的醋,想到这里言穆清苦笑了一下,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同自己儿子吃醋的时候,传出去怕是要惹不少笑话了。 瞧着妻子温软的睡颜,言穆清一时有些不是滋味,想将这个小没良心的给弄醒,可看到她眼底的暗影,终归还是不忍心,轻柔的在她粉唇上印下一吻,便翻身下床,直到言穆清换完衣服出去,卿琬琰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待卿琬琰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大亮,用完了早膳之后,腊月和春娘便将锦儿送来,见到儿子肉嘟嘟的脸蛋,卿琬琰顿时眉开眼笑,将小肉球抱到怀里,轻声逗弄着,“锦儿想娘亲了没?” 佩画听着忍不住捂嘴笑道:“王妃真是每日都要问上小世子一次这个问题,生怕小世子不想您似的。” 卿琬琰斜睨了佩画一眼,“你的意思是,锦儿不想我?” 佩画闻言忙收起笑,一本正经的道:“小世子是王妃怀胎十月生下的,自然是会时时想着您的。”见卿琬琰面露满意,才低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家伙,难掩赞叹,“小世子还真是一天一个样,今日瞧着就同昨日看着不大一样了,不过是越来越好看了,像极了王爷呢!” 卿琬琰眉角抽了抽,看向佩画,只见这目光中有些怨念,让佩画摸不着脑袋了。 她方才没说错话呀! 卿琬琰见此,便好心的提示道:“我就在你面前坐着。” 很显然,这个提示完全没有让佩画明白,只能无辜的眨眨眼,道:“额,婢子知道您就坐着啊。”toef 佩玉却是明白了卿琬琰的意思了。 言云锦生得好大家都看出来,诚然,言穆清是俊美无铸,可卿琬琰的容貌也是出挑得紧,佩画当着卿琬琰的面,只说小世子容貌生得好,像极了言穆清,却不提卿琬琰,卿琬琰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了。 于是佩玉便以手肘顶了佩画一下,嗔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神不大好,我倒是瞧着小世子长得更像王妃,不是都说子肖母女肖父嘛,咱们王妃生得花容月貌,这小世子像王妃肯定会更加俊俏,将来长大了,少不得要惹来一众芳心呢。” 佩玉的话让卿琬琰唇角弯起,佩画若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未免太蠢了,忙道:“对对对,佩玉说得是,不过仔细看来,小世子眉眼像王妃,嘴巴鼻子像王爷,王爷和王妃的容貌原本就是少有的出挑,这小世子将来肯定会青出于蓝的,过两三年王妃再生个小郡主,肯定会是咱们大周第一美人的。” “噗嗤!”卿琬琰终于绷不住笑了出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婢子可没有夸张,就凭王妃和王爷的容貌,将来不管生多少小主子,肯定都是拔尖儿的,你们说是不是?” 啧,她一个人拍马屁不够,还要拉她们都下水。 海棠在一旁嘻嘻一笑,看着卿琬琰又专心的哄着小世子,突然想到文武对自己说的话,斟酌了一番,便柔声道:“咱们小世子当真是招人疼,谁看见都舍不得离开目光,不过王妃,您也不能只顾着小世子,偶尔也要顾及一下王爷,婢子觉得自从有了小世子之后,您对王爷都冷淡了许多,婢子都看王爷叹气好几次了呢。” 言穆清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让人看见他唉声叹气,这些不过是文武教她说的,文武也是没了法子,他们王爷心里吃着自家儿子的醋,又不好说出来,也不舍得对卿琬琰冷脸,可这一肚子怨念总要找地方发泄出来,可想而知,文武几人最近的日子委实不太好过。 因此文武才哄着海棠,让她适当的去劝劝卿琬琰,只要卿琬琰不再冷落言穆清,言穆清自然就高兴了,他高兴了,文武几人的日子才更好过啊。 而卿琬琰在听到海棠的话之后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几个婢女,试探的问道:“我最近,对他真的很冷淡?” 其实对于这点,佩心几人也发现了,只是不知该怎么说,既然这次海棠提起了,她们也就不用隐瞒了。 见几个婢女纷纷点头,卿琬琰有些心虚,说起来她之前也意识到自己最近似乎对言穆清冷落了一些,本想补偿,可之后卿安容又来找事,倒是将此事给抛诸脑后了,海棠这么一提,她倒是给想起来了。 低头看着锦儿圆嘟嘟的小脸,卿琬琰忍不住轻笑出声,说起来,最近言穆清似乎不再经常主动抱锦儿了,看来他是在同儿子吃醋,只是他那闷葫芦的性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想到方才海棠的话,斜睨了海棠一眼,戏谑道:“这话是文武教你说的吧,啧,还没嫁过去就帮着他说话了。” 以卿琬琰对言穆清的了解,这厮是极少唉声叹气的,而且还能被海棠见过好几次,就更不可能了,再说方才海棠的话听起来就不像是她会说的,至于谁会教她说,除了文武,她想不到旁人,不用想,言穆清这几日怕是没少折腾文武几人。 而海棠听到卿琬琰的话,脸蛋一红,低头呐呐道:“王妃英明。” 卿琬琰摇头一笑,垂眸看着小家伙,小声道:“锦儿,咱们母子俩要想想怎么哄哄你爹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祸害遗千年 正要去紫宸殿的言穆清不知怎的,突然觉得鼻子微痒,握拳抵在鼻端,抑制住那打喷嚏的冲动,文武见此小心问道:“王爷,怎么了?” 言穆清放下手,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无事,走吧。” “六哥!”toef 刚要起步的言穆清突然听到身后的叫唤动作一顿,转身一看,就见裕王大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六哥这是要去紫宸殿吗?” “嗯。”言穆清瞧着裕王,神色淡淡,“昨日的事,多亏了你。” 裕王笑着摆摆手,道:“六哥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恰巧路过,再说,都是一家人,我帮忙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裕王苦笑摇头,“六哥还是老样子,都是自家兄弟,六哥如此,未免太过生分了。” 言穆清俊眉微扬,敛目淡声道:“我原本想着将我收藏的钰之先生的墨宝送给你,既然你觉得见外,那就罢了。”说罢就转身走了。 钰之先生的字可以说是千金难求,市面上极难寻得真品,而裕王最为欣赏的便是钰之先生的字,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如今言穆清这么一说,让裕王怔楞在当场,反应过来面上满是后悔,忙追上前去找言穆清。 到了紫宸殿,泽顺帝看着二人一起来了,略微讶异,“你们二人怎么一起来了?” 言穆清依然是一脸淡漠的样子,“路上遇到了。” 泽顺帝点点头,转头看着裕王面容明朗的样子,挑眉问道:“老七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瞧着心情甚好。” 裕王也不隐瞒,便道:“还是被皇兄看出来了,确实有好事,六哥答应送臣弟一副钰之先生的墨宝。” “哦?那真是难得。”斜睨向言穆清,凉凉道,“钰之先生的墨宝朕同他要了好几次,他这铁公鸡就是不答应,这次居然大方的同意给老七了,看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言穆清一脸漠然的瞅着泽顺帝,启唇淡声道:“琬琰昨日遇到惊马,多亏七弟遇见相助,臣弟为了答谢七弟,便送了钰之先生的墨宝,皇兄若想要,得有个臣弟非给不可的由头。” 泽顺帝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的嘴巴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这天下,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之外,也就这小子敢这么同他说话了。 不过泽顺帝一想,若这小子像其他人都对自己低眉顺目的,似乎更令人难受。 摆摆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当朕稀罕想你的东西!好了,说正事,近日” 泽顺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道:“皇上,兵部尚书有急事禀报,现在殿外候着。” 泽顺帝神情一肃,沉声道:“宣!” “诺!” 没一会儿,兵部苏尚书就进殿,“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请起。”泽顺帝抬手,“苏爱卿匆忙前来,是所谓何事?” “回皇上,时将军传来折子,说车师前国突然起兵攻打,现在敌军已攻到了嘉峪关!” “什么?”泽顺帝脸色一变,“将折子呈上来!” “诺!”薛公公快步走过去将苏尚书手中的折子拿来呈了上去。 泽顺帝接过后打开看细细看来,末了冷笑了一声,“这车师前国对我大周的觊觎之心还真是从不曾灭掉!上一场战役过去才几年,又卷土重来,当真以为我大周怕了他!” 众人都知泽顺帝是动了大怒,忙跪下来道:“皇上息怒!” 也难怪泽顺帝会发怒,他刚登基半年,这车师前国国君便起兵攻打,摆明了是瞧不起他这个新皇帝! 泽顺帝是太子之时就向康宁帝谏言,那车师前国国君显然是个极有野心的,即便是这次打赢了他们,早晚他们还会再次攻打,不如一劳永逸,直接将车师前国收复! 可当时大周历经了几场战役,国力和兵力都受了不少的冲击,和车师前国的那场战役可以说是险胜,若是要将车师前国彻底收复,免不得了又要耗费许多精力,康宁帝觉得以当时的状况,并不合适,还是休养生息为好,便驳了泽顺帝的请求。 泽顺帝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可否认,康宁帝的顾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便也不再提此事。 如今,他不找车师前国的事,这车师前国倒是找上门了,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用顾忌其他了! 示意薛公公上前,沉声道:“宣扬子珩!” “诺!” 待几人从紫宸殿出来之时,天已然黑了,裕王和苏尚书走了之后,言穆清才瞥向扬子珩,见他皱着眉头,扬眉淡声道:“怎么,舍不得你夫人?” “废话,是你你舍得?”扬子珩呿了他一句,抬头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吐出一口浊气,“我就知道咱们和车师前国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这一点也出乎言穆清的预料,他以为鄯善国和龟兹国联姻之后,会让车师前国国君分心对付,怎么也要拖延好几年,没想到,那么快车师前国就又来攻打,从折子上来看,车师前国国君这次是下了不少功夫,所以这一仗比之前的都要难打许多。 转眸看向扬子珩,对扬子珩的能力,他是有信心的,可是,此次不比以往,他过去胜算更大,风险也更大,凝眸想了想,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吧。” 扬子珩斜睨了他一眼,撇嘴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以前又不是没有交过手,区区车师前国,我从不放在心上。” 这番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言穆清墨眉蹙起,刚想说什么,后背就被扬子珩猛的一拍,差点咳出血来。 冷脸看向他,只见他笑得吊儿郎当的,道:“你就算了,堂堂宣王殿下过去,我还得分心思照顾你。”见好友的面色冷得快结冰了,扬子珩哈哈一笑,最后收起笑颜,转而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正色,“穆清,锦国公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妻儿,就托你多多照看了,待我回来,必当重谢!” 言穆清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嫌弃的将其抖开,戏谑道:“沈小姐是琬琰的表姐,便是没有你,我自然会多多照拂,你放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自然会替沈小姐找个青年才俊,让她改嫁,不至于年纪轻轻守寡。” 扬子珩的脸顿时黑如锅碳,咬牙切齿低吼道:“言!穆!清!” 言穆清丝毫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若不想,那你就给我毫发无损的回来。”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祸害遗千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短命的。” 扬子珩一愣,接着朗声一笑,勾着他的肩,附和道:“对,我是个祸害,你也不遑多让,咱们两个祸害可要比比谁命长了。” 言穆清再次很不给面子的将他的胳膊拍开,脸上更是遮掩不住的嫌弃。 扬子珩见此笑嘻嘻的又靠上去,不无叹气道:“穆清啊,咱们都相识那么多年了,兄弟我过两日就要征战沙场了,心里正难受着,你便是让我靠会儿又不会少一两肉!嘿!”侧身一转,躲过言穆清的掌风,摇头一叹,“啧啧,还真是绝情。” 言穆清懒得理他,直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言穆清越来越远的背影,扬子珩勾唇一笑,喃喃自语道:“穆清,谢谢你。” 明才看着天色,将马牵过去,道:“将军,天色不晚了,该回去了,不然少夫人会担心的。” 想到妻子的音容笑貌,扬子珩脸色柔和,应了一声,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在路过一条巷子之时,似乎有几个黑影闪烁 宣王府—— 言穆清进到明镜院的时候,只觉得院子出奇的静,自从有了锦儿之后,每回回来,院中都是一派热闹,这次却是怎么了? 言穆清心下存疑,看向守在门外的佩心,道:“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正在内室等着您呢。” 言穆清扬起眉,着实不知那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推门而入,屋里一片寂静,不像有人的样子,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唇角轻勾,果然,一双玉璧从后环住自己的腰身,感觉到身后一暖,就听到身后响起娇软的声音,只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本来想捂住你眼睛的,可是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说你长那么高做什么?” 言穆清一个回手,将娇妻抱到自己身前,眼睛往下一看,眼神变得炽热,只见卿琬琰一头青丝垂顺而下,想是刚刚沐浴,身上还带着几分湿气,美丽出尘的脸颊白皙粉嫩,身上只着了一袭水青色薄纱,玲珑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看着言穆清喉头滚动,卿琬琰心里很是满意,玉璧勾着他脖子,勾起红唇,魅惑一笑,“夫君可喜欢妾身这番打扮?” 第三百六十一章 祸害遗千年 正要去紫宸殿的言穆清不知怎的,突然觉得鼻子微痒,握拳抵在鼻端,抑制住那打喷嚏的冲动,文武见此小心问道:“王爷,怎么了?” 言穆清放下手,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无事,走吧。” “六哥!”toef 刚要起步的言穆清突然听到身后的叫唤动作一顿,转身一看,就见裕王大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六哥这是要去紫宸殿吗?” “嗯。”言穆清瞧着裕王,神色淡淡,“昨日的事,多亏了你。” 裕王笑着摆摆手,道:“六哥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恰巧路过,再说,都是一家人,我帮忙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裕王苦笑摇头,“六哥还是老样子,都是自家兄弟,六哥如此,未免太过生分了。” 言穆清俊眉微扬,敛目淡声道:“我原本想着将我收藏的钰之先生的墨宝送给你,既然你觉得见外,那就罢了。”说罢就转身走了。 钰之先生的字可以说是千金难求,市面上极难寻得真品,而裕王最为欣赏的便是钰之先生的字,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如今言穆清这么一说,让裕王怔楞在当场,反应过来面上满是后悔,忙追上前去找言穆清。 到了紫宸殿,泽顺帝看着二人一起来了,略微讶异,“你们二人怎么一起来了?” 言穆清依然是一脸淡漠的样子,“路上遇到了。” 泽顺帝点点头,转头看着裕王面容明朗的样子,挑眉问道:“老七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瞧着心情甚好。” 裕王也不隐瞒,便道:“还是被皇兄看出来了,确实有好事,六哥答应送臣弟一副钰之先生的墨宝。” “哦?那真是难得。”斜睨向言穆清,凉凉道,“钰之先生的墨宝朕同他要了好几次,他这铁公鸡就是不答应,这次居然大方的同意给老七了,看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言穆清一脸漠然的瞅着泽顺帝,启唇淡声道:“琬琰昨日遇到惊马,多亏七弟遇见相助,臣弟为了答谢七弟,便送了钰之先生的墨宝,皇兄若想要,得有个臣弟非给不可的由头。” 泽顺帝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的嘴巴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这天下,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之外,也就这小子敢这么同他说话了。 不过泽顺帝一想,若这小子像其他人都对自己低眉顺目的,似乎更令人难受。 摆摆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当朕稀罕想你的东西!好了,说正事,近日” 泽顺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道:“皇上,兵部尚书有急事禀报,现在殿外候着。” 泽顺帝神情一肃,沉声道:“宣!” “诺!” 没一会儿,兵部苏尚书就进殿,“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请起。”泽顺帝抬手,“苏爱卿匆忙前来,是所谓何事?” “回皇上,时将军传来折子,说车师前国突然起兵攻打,现在敌军已攻到了嘉峪关!” “什么?”泽顺帝脸色一变,“将折子呈上来!” “诺!”薛公公快步走过去将苏尚书手中的折子拿来呈了上去。 泽顺帝接过后打开看细细看来,末了冷笑了一声,“这车师前国对我大周的觊觎之心还真是从不曾灭掉!上一场战役过去才几年,又卷土重来,当真以为我大周怕了他!” 众人都知泽顺帝是动了大怒,忙跪下来道:“皇上息怒!” 也难怪泽顺帝会发怒,他刚登基半年,这车师前国国君便起兵攻打,摆明了是瞧不起他这个新皇帝! 泽顺帝是太子之时就向康宁帝谏言,那车师前国国君显然是个极有野心的,即便是这次打赢了他们,早晚他们还会再次攻打,不如一劳永逸,直接将车师前国收复! 可当时大周历经了几场战役,国力和兵力都受了不少的冲击,和车师前国的那场战役可以说是险胜,若是要将车师前国彻底收复,免不得了又要耗费许多精力,康宁帝觉得以当时的状况,并不合适,还是休养生息为好,便驳了泽顺帝的请求。 泽顺帝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可否认,康宁帝的顾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便也不再提此事。 如今,他不找车师前国的事,这车师前国倒是找上门了,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用顾忌其他了! 示意薛公公上前,沉声道:“宣扬子珩!” “诺!” 待几人从紫宸殿出来之时,天已然黑了,裕王和苏尚书走了之后,言穆清才瞥向扬子珩,见他皱着眉头,扬眉淡声道:“怎么,舍不得你夫人?” “废话,是你你舍得?”扬子珩呿了他一句,抬头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吐出一口浊气,“我就知道咱们和车师前国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这一点也出乎言穆清的预料,他以为鄯善国和龟兹国联姻之后,会让车师前国国君分心对付,怎么也要拖延好几年,没想到,那么快车师前国就又来攻打,从折子上来看,车师前国国君这次是下了不少功夫,所以这一仗比之前的都要难打许多。 转眸看向扬子珩,对扬子珩的能力,他是有信心的,可是,此次不比以往,他过去胜算更大,风险也更大,凝眸想了想,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吧。” 扬子珩斜睨了他一眼,撇嘴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以前又不是没有交过手,区区车师前国,我从不放在心上。” 这番满不在乎的样子让言穆清墨眉蹙起,刚想说什么,后背就被扬子珩猛的一拍,差点咳出血来。 冷脸看向他,只见他笑得吊儿郎当的,道:“你就算了,堂堂宣王殿下过去,我还得分心思照顾你。”见好友的面色冷得快结冰了,扬子珩哈哈一笑,最后收起笑颜,转而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正色,“穆清,锦国公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妻儿,就托你多多照看了,待我回来,必当重谢!” 言穆清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嫌弃的将其抖开,戏谑道:“沈小姐是琬琰的表姐,便是没有你,我自然会多多照拂,你放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自然会替沈小姐找个青年才俊,让她改嫁,不至于年纪轻轻守寡。” 扬子珩的脸顿时黑如锅碳,咬牙切齿低吼道:“言!穆!清!” 言穆清丝毫不以为意,嗤笑一声道:“若不想,那你就给我毫发无损的回来。”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祸害遗千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短命的。” 扬子珩一愣,接着朗声一笑,勾着他的肩,附和道:“对,我是个祸害,你也不遑多让,咱们两个祸害可要比比谁命长了。” 言穆清再次很不给面子的将他的胳膊拍开,脸上更是遮掩不住的嫌弃。 扬子珩见此笑嘻嘻的又靠上去,不无叹气道:“穆清啊,咱们都相识那么多年了,兄弟我过两日就要征战沙场了,心里正难受着,你便是让我靠会儿又不会少一两肉!嘿!”侧身一转,躲过言穆清的掌风,摇头一叹,“啧啧,还真是绝情。” 言穆清懒得理他,直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言穆清越来越远的背影,扬子珩勾唇一笑,喃喃自语道:“穆清,谢谢你。” 明才看着天色,将马牵过去,道:“将军,天色不晚了,该回去了,不然少夫人会担心的。” 想到妻子的音容笑貌,扬子珩脸色柔和,应了一声,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在路过一条巷子之时,似乎有几个黑影闪烁 宣王府—— 言穆清进到明镜院的时候,只觉得院子出奇的静,自从有了锦儿之后,每回回来,院中都是一派热闹,这次却是怎么了? 言穆清心下存疑,看向守在门外的佩心,道:“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正在内室等着您呢。” 言穆清扬起眉,着实不知那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推门而入,屋里一片寂静,不像有人的样子,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唇角轻勾,果然,一双玉璧从后环住自己的腰身,感觉到身后一暖,就听到身后响起娇软的声音,只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本来想捂住你眼睛的,可是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说你长那么高做什么?” 言穆清一个回手,将娇妻抱到自己身前,眼睛往下一看,眼神变得炽热,只见卿琬琰一头青丝垂顺而下,想是刚刚沐浴,身上还带着几分湿气,美丽出尘的脸颊白皙粉嫩,身上只着了一袭水青色薄纱,玲珑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看着言穆清喉头滚动,卿琬琰心里很是满意,玉璧勾着他脖子,勾起红唇,魅惑一笑,“夫君可喜欢妾身这番打扮?”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戏弄回来 卿琬琰的声音一向是清冷的,偶尔同言穆清撒娇时会多了几分甜意,可像如今这般魅惑,却极少,不知是吃素太久了,还是卿琬琰此刻似透非透的穿着太过撩人心魄,言穆清只觉得眼前的妻子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是在勾着自己的心魂。toyp 自成亲以来,她大多还是害羞的,也就在床笫之间被他撩拨的没了办法,才会展现出难得一见的妖媚,而自从有了锦儿之后,更是没了这个机会,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娇媚红唇中更是吐出软哝细语,让言穆清心神荡漾,可瞧见妻子眼底的笑意,又生出了几分耐性。 左右今晚还很漫长,他有的是时间同这勾人的小妖精玩闹。 垂眸看着那一双波光潋滟的妙目,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邪魅道:“很美,我很喜欢。” 卿琬琰心中得意,眼波流转,让自己紧紧的靠在他身上,在二人的唇只相隔一指的距离的时候停下来。 看着言穆清眼底闪过火光,卿琬琰樱唇勾起。 这种距离,最是磨人,她就是要这样好好调戏一下这个闷葫芦,平日里都是这厮调戏她,难得这次有机会,怎么也要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心里打着小算盘,仿佛是已经预见到言穆清吃瘪的场景了,卿琬琰那黑珍珠般的眸子闪光熠熠。 “妾身发现自从有了锦儿之后,妾身很少同夫君好好相处了,为了弥补夫君,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既然夫君喜欢的话”红唇靠在言穆清耳边,吐气如兰,“那,夫君想怎么对妾身,妾身都愿意。” 言穆清扬起俊眉,他说妻子今晚怎么突然魅惑自己,原来是良心发现,不过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怕是有谁提醒了她,不然就这丫头怕是不会那么早发现,而这提醒她的人么,不是她身边的几个婢女,就是文武他们麻烦那几个人提醒的,想着今早走的时候,文武对海棠眨了眨眼,心下了然。 不错,不枉他这几日费心折腾他们几个小子,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言穆清虽然对卿琬琰偏心锦儿一事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他肯定是说不出口的,所以,他这几日就想着法子找文武几人出气,一来,他确实一肚子火没处撒,二来嘛,就是希望能借他们的口适当的提醒一下卿琬琰,自然,这些话他不会和文武几人明说,端看几个人的悟性如何了,如今看来,这几个小子悟性还是颇高的嘛! 瞧着眼前勾人的小妖精,言穆清甚是满意,心中已经决定明日好好犒赏文武几人,眼下,自然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品尝眼前的美味佳肴了。 瞧着那带着狡黠的小脸,言穆清勾唇魅惑一笑,手臂一抬,将佳人拦腰抱起,大步向拔步床走去。 安安生生的躺在言穆清怀中的卿琬琰在正想着待会儿怎么让言穆清吃瘪之际,已经被放到了床榻上,照常理来说,此时这厮肯定要迫不及待的攻城掠地了,然后自己可以趁机推开他,让他干着急。 想到言穆清那一脸郁闷的样子,卿琬琰就忍不住勾起唇角,彼时耳边响起言穆清低沉的嗓音。 “琬琰,你在想什么,那么高兴,嗯?” “额”没想到自己一时想出神了,眸光微转,遮住眼底的精光,抬眼看向支身在自己上方的俊脸,纤指在那如雕刻般的五官上轻轻滑动,即便是二人已经育有一子了,可每次看到这张俊脸,她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脸红心跳,尤其是被他这么专注炽热的注视着的时候。 对上那双眸中闪烁的戏谑,卿琬琰回过神来,暗斥自己真是没出息,居然又被美色诱惑了,暗自吸了一口气,再抬眼之时,又是那勾人心魄的媚态,勾起红唇,声音魅惑道:“夫君想好怎么对妾身了吗?” “呵,想好了。”薄唇勾起,微微压下身子,直直对上那带水的眸子,轻启薄唇,“琬琰,你知道吗?你这样打扮,我当真很欣喜,不过么” 一听到“不过”二字,卿琬琰眼皮一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言穆清居然以薄被将她给盖住了。 瞪大了双眼,瞪向已经坐直了身子的言穆清,只见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琬琰,自从你生了锦儿之后这身子就虚弱了些,我问过李太医,说是要调理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虽然如今较热,但是你也不能穿得太过单薄了,若是万一着凉了,为夫会担心的,乖,盖好被子。”卿琬琰听完他的话后,俏脸青红交加,这么热的天!着凉什么啊!这厮分明是故意的! 此时卿琬琰气得眼睛都冒着火苗了,言穆清却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竟是还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很是温柔的道:“好了,你照看锦儿一整日,想来也累了,看你这样子应是沐浴过了,就先休息吧,我还有些公文没有看完,就去书房了,你不用等我了。”说罢,还慢条斯理的将幔帐放下。 卿琬琰就眼睁睁的看着幔帐被放下,撇撇嘴,她就不信,这厮会真的走,她才不会上当!她就躺在床上不出来,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于是乎,卿琬琰就这么听着言穆清脚步声慢慢远去,听着开门响起,又听着关门声响起,接着,屋里就一片寂静。 卿琬琰安哼了一声,料定那厮肯定还在屋里,就是等着她追出来,她偏不让他如愿,于是卿琬琰就故意闭上眼睛,翻身假装睡觉,眼睛虽然闭着,可耳朵却竖着,等着等着,依然没有任何响动,忍不住睁开眼睛,这厮难道真的走了? 悄然坐起来,掀开幔帐,不见任何人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床绕过屏风,左右环视,依然没有言穆清的影子,不由得瞪大眼睛。 不会吧,他还真走了?想着今晚他确实比以往回来的晚了,莫非,当真是有公文要处理? 卿琬琰不由得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轻薄的纱衣,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不由得跺跺脚,恨声道:“言穆清!你今晚就睡书房吧!” 话音刚落就觉腰间一紧,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身后贴着一个温暖精壮的怀抱,头顶响起一阵轻笑声,“呵,琬琰,你舍得为夫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睡在书房么?” 果然,她还是被这厮给耍了! 卿琬琰又羞又恼,低头看着他的脚,抬脚就要踩过去,可却被言穆清给堪堪躲过,卿琬琰不服气,欲再踩第二脚,只是言穆清却不给她机会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看着那余怒未消的小脸,哭笑不得,道:“怎么,生气了?” “怎么?难道我不该生气吗?”卿琬琰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我不过是想着最近对你太过冷淡了,便想着补偿你来着,可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戏弄我!以后我还是和我的锦儿过吧,他不会像你这般戏弄我的!你放我下来!” 说着不解气,拳头就如雨落下,虽然她用了力气,可对言穆清来说,委实谈不上疼,放任着妻子出气,自己倒是一脸闲适的抱着娇人儿重新回到了拔步床上。 将娇妻压倒在床榻上,一手支着身,一手捏着她的翘鼻,戏谑道:“打也打,骂也骂了,还没消气吗?” 拍开他作乱的大手,气恼的一字一顿道:“没!有!” “呵!”言穆清低哑一笑,唇吻上她光洁如玉的额头,然后缓缓向下滑动,在就要碰上那樱唇之时,卿琬琰突然抬起头,一下就咬到了他的下唇。 “嗯哼!”言穆清闷哼了一声,垂眸看着妻子那得意的小模样,眼底染笑,也不躲开,任由她咬着。 被他这么一看,卿琬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松开他的唇,看着那薄唇上明显的牙印,撇开目光,讪讪道:“你怎么不躲开?”她可不认为方才言穆清是真的没有躲开。 言穆清低笑一下,鼻尖对上她的,缓缓道:“谁让我惹恼了娘子,只能让娘子咬一下出出气,若是娘子觉得还是不解气,还可以继续。”唇缓缓靠向耳贝,低醇的嗓音带着三分魅惑七分邪气,“为夫全身上下,娘子想咬哪,都可以。” 这羞人的话语让卿琬琰缩起脖子,水眸带着羞愤的瞪向他,气哼哼道:“谁想咬你啊!你都没沐浴!” 说完这些,卿琬琰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果然就听到言穆清戏谑道:“哦?琬琰的意思是,只要为夫沐浴过后,你就愿意了?” “我不愿意!”卿琬琰看着他邪魅的笑容,舌头有些打劫,又羞又气锤了他一下,“你就会欺负我!” “好好好,为夫不逗你了。”抬起她的下巴,哑声道:“琬琰,我很喜欢你今晚的样子,以后,每晚都这样,好吗?”不给妻子拒绝的机会,言穆清低头就吻上那抹娇唇。 就在衣衫半解之时,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事不妙 敲门声让言穆清的动作一顿,蹙眉挣扎了一会儿,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在门外的文武见屋里没人响应,想着言穆清和卿琬琰是不是都睡下了,若是往常,他自然不会那么不识相,可如今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些了,便提着嗓子,唤道:“王爷!您可睡下了?小的有要事禀告!王爷!” 言穆清闻言不由得低咒了一声,卿琬琰心下好笑,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文武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你快去看看,左右我都等着你。” “他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言穆清深吸了一口气,亲了亲妻子的眼睑,双眸柔得醉人,“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起身随意将外衫披在身上,就带着一肚子火气下了床,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一脸阴沉道:“何事!说!” 文武知道自己是惹了主子了,也不敢耽误,忙道:“王爷!杨将军路上遇袭,身负重伤!” “什么?”言穆清这下再也没有其他心思,提起文武的衣襟,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是杨将军身边的明来过来说的。”接着扭头叫道,“明来,快过来给王爷说清楚!” 明来一直侯在院外,听到文武的叫唤,忙快步进来,刚要行礼,就被言穆清给不耐的打断,“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王爷!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不久前明才拖着将军回来,他和将军二人浑身是血,明才给小的说他和将军被黑衣人袭击,让小的赶紧告诉王爷和顺天府尹,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言穆清眼底滑过一抹肃杀之气,只吩咐文武备马,便匆匆转身进屋。 卿琬琰看着言穆清一脸肃然的样子,不由的紧张起来,忙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子珩路上遇袭,我去看看。” “什么!” 卿琬琰大惊,还想问什么,言穆清却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琬琰,我知道你担心你表姐,你放心,我过去会打点好,你乖乖的在府里等我,哪都不要去,好吗?” 卿琬琰也知道自己现在也帮不了什么忙,也不敢添乱,忙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言穆清点点头,快速将衣衫穿妥,便疾步离开,卿琬琰靠在床边一时难以回神。 明明不久前才和沈悦音在一起谈笑风生,不想如今扬子珩居然遇袭,从方才言穆清的神色来看,扬子珩怕是受了重伤,她现在肯定着急得紧。 卿琬琰很想去锦国公府看看,可她去了无济于事,只能在这等着,只希望,一切有惊无险吧 锦国公府―― 锦国公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扬子珩,心里绞痛,这个儿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没想到白天看着还生龙活虎,如今竟是成了这副样子! 听着耳边的哭泣声,锦国公心烦意乱起来,怒斥道:“哭什么哭!珩儿还没有死呢!” 锦国公夫人看着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又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儿子,哪里能不难过?锦国公的斥责只让锦国公夫人更加难受,哭声更是止不住了! “我苦命的儿啊!国公爷!您可要为珩儿做主啊!这孩子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呜呜!” 杨子启见此,便劝道:“娘,别哭了,三弟可是领军打仗的大将军,什么阵仗没见过?受伤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如今这伤看着吓人,对三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过不了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了!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杨子启这话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似乎觉得扬子珩根本就没受多重的伤,根本就不用在乎,这话不说旁人,便是一向偏宠他的锦国公夫人听着也气恼了起来。toyp “你弟弟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你弟弟打过仗难道就不是肉做的了?就不怕受伤了?你整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如今你亲弟弟受了重伤,你怎么还能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还有没有心!” 这还是锦国公夫人头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面,杨子启只觉得面上无光,刚想说什么,却被许氏给拉住,只见许氏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扶着锦国公夫人,柔声道:“母亲别生气,夫君不是这个意思,夫君和三弟是至亲手足,三弟受了重伤,夫君自然是极为难过的,夫君只是觉得三弟这样厉害的人物,肯定是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三弟吉人自有天相!” “够了!”锦国公不耐的低吼道,“吵什么吵!没看李太医正在为珩儿疗伤吗?都给我安静点!” 锦国公这一口,众人都不敢再吭声。 沈悦音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她现在眼里只有扬子珩,想到方才见扬子珩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心被挖了一块似的,便是这会儿,鼻端还有这浓浓的血腥味儿! 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同她甜言蜜语的丈夫,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从来不告诉她在战场上的事,也不说他都受过多重的伤,如今,看他这个样子,沈悦音不由得猜想,他之前在战场上,是不是都要受这么重的伤,是比这个还重吗?她究竟有多少次差点失去他! 之前那么多次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也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沈悦音这么告诉着自己,可眼泪却向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下,只是她没有哭出声,就这么面无血色的立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孤傲又脆弱。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锦国公低斥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回国公爷,宣王殿下来了!” 锦国公一愣,抬头一看,就看到言穆清快步向这走来,惊了一瞬,忙上前相迎。 “臣拜见宣王殿下!”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未知之数 言穆清脚步一顿,抬手虚扶了一把,“锦国公请起,本王是听闻子珩遇袭,便来看看,现在如何了?” 锦国公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回王爷,李太医已经在为犬子救治了,具体如何臣也不得而知,王爷还是先随臣进去吧。” 言穆清点点头,将行礼的锦国公夫人等人叫起,就抬步进了内室,抬手制止要行礼的李太医,沉声道:“救人要紧,不用行礼。” “诺。” 言穆清看着躺在床上的扬子珩,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同扬子珩相识多年,更一同征战沙场,战场上,受伤乃常事,所以,扬子珩受伤的样子言穆清是很清楚的,也是很熟悉的,可是,鼻尖的血腥味,和此时扬子珩毫无血色的脸,实实在在的的告诉他,此次扬子珩受的伤极重,甚至可能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重!下此重手,凶手是想要了扬子珩的命! 究竟是谁?是谁要下这么重的手! 言穆清把所有可能的人都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却不能肯定究竟是谁! 对锦国公使了个眼色,走到屋外,沉声道:“顺天府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锦国公恭声回道:“回王爷,还没有,派过去的下人回来说,顺天府尹派了衙役正沿着子珩回来的路挨个排查,子珩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会有痕迹,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言穆清拧眉,这同他知道的情况一样,眼下只能等结果,不管怎么说,这个幕后真凶,他都不会放过! 正在这时,李太医出来了,言穆清便问道:“李太医,子珩如何?” 李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回王爷,杨将军身上的伤臣已经都清理包扎过了,也止了血,只是” 言穆清眼睛一眯,冷声道:“只是什么?” 李太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杨将军此次受的伤委实太重,有好几个伤口都伤得极深,尤其将军胸口中了一刀,想来是将军及时躲开,没有伤及了心脏,却伤了不少元气,再加上将军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之数。” 因担心扬子珩伤势,锦国公夫人便出来想要问上一问,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当下便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这下,众人更是惊慌失措,锦国公忙命人将锦国公夫人抬回自己的院落,而杨子启夫妇自然也跟了过去,慌乱之中,无人注意站在角落的沈悦音,此时她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眼泪挂在眼眶中,就是不肯落下,怜心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扬子珩和沈悦音的感情有多好她看的最清楚,她真担心自家主子会扛不住。 扶着沈悦音,劝道:“少夫人,将军一定会没事的,李太医也没说将军肯定醒不来啊!” 怜心的话,沈悦音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耳边只有那一句“醒不醒来还是未知之数”在不停的重复着,难道,他真的要抛下她吗? 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会的,我不信!”猛地一把将怜心推开,脚步凌乱的跑向床榻上,拉着扬子珩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沉睡的俊逸面庞,任泪珠滑过,呐呐道:“夫君,你不会不要的我,对不对?你只是太累了,想多睡会儿,是不是?你会醒来的对不对?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可是,你能不能动动手指头,或者随便哪里动一下,让我知道,你听到了我的话?好不好?好不好?” 沈悦音从头到尾都是轻声细语,似乎就怕惊扰了扬子珩,可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却脆弱的令人心疼,怜心忍不住哭了出来,拉着沈悦音,劝道:“少夫人,您别这样,将军看到您这样,他会心疼的。” “就是要让他心疼。”轻轻抚着扬子珩苍白的唇,沈悦音神情木然,“他心疼了,就会醒来了。” “少夫人,将军肯定会醒来的,所以您一定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等着将军醒来,就算不为了将军,您也要为了小少爷着想啊,他还那么还要您照看的!” 沈悦音眸光一闪,猛地拽着怜心的手,“对!还有铭儿!快!把他抱来!” 怜心以为主子听进去了她的话,忙不迭的点头,快步跑出屋子,没一会儿就将已经熟睡的铭儿给抱来。 沈悦音接过襁褓,让儿子避开扬子珩的伤口,凑到扬子珩面前,道:“夫君,你看,你还有铭儿呢,他平日里最是粘你,若你一直不醒来陪他,他会难过的,你肯定不会舍得的是不是?所以,你不能睡太久了!你醒来看看,好不好?” 可能是被吵醒了,铭儿皱着小脸,嗷嗷大哭了起来,以往沈悦音最是舍得不铭儿哭了,可这会儿,却视而不见,眼睛只一直盯着扬子珩,带着哭腔道:“你听啊,铭儿都哭了!你怎么还不醒?你当真不要我们母子了吗?你醒来好不好?” 怜心看着沈悦音有些癫狂的样子,慌乱无措起来,忙扶着沈悦音急声劝道:“少夫人!您别这样,小少爷哭成这样会伤了身子的啊!” 言穆清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扬子珩最看重的便是沈悦音,从来就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可此时,他最为重视的人在他面前已然泣不成声,他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想着不久之前,扬子珩还不正经的调侃着他,这会儿,却成了这个样子,言穆清慢慢闭上眼睛,强压住心里的戾气,而锦国公见此,只能连连摇头叹气。 就在这时,文齐快步进来,身后跟着的则是杨月娥。 “王爷,杨大夫来了。” 言穆清闻言缓缓掀开眼皮,此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看了一眼杨月娥,淡声道:“先让三少夫人睡会儿。” 杨月娥点点头,抬脚走过去,吩咐怜心扶好沈悦音,在沈悦音脖子后面劈了一下,只听沈悦音闷哼了一声,接着就向后倒去,杨月娥在沈悦音松手的那一瞬接着眼疾手快的将铭儿给抱了回来,而怜心则从后接住沈悦音。r1 锦国公一愣,看向言穆清,只见言穆清神情淡漠道:“三少夫人若是再哭下去,怕是府里又要倒下一个人,还是让她先睡会儿为好。” 锦国公想着沈悦音方才已然失去理智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言穆清说的很对,点点头,对言穆清行了一礼,道:“王爷所说的极是,臣这就吩咐下人将她扶下去。”接着就叫来两个婢女,同怜心一起将沈悦音扶了下去,而铭儿自然也被抱了出去。 言穆清这才将目光转向李太医,淡声道:“本王听说遇袭的不光子珩一人,担心李太医忙不过来,便着人将杨大夫也给叫来,多一个人,也能方便许多,希望李太医不要介怀。” 对杨月娥的医术李太医是心服口服的,再说,扬子珩的伤势也确实严重,多一个人来帮忙,委实是再好不过,自然对言穆清的这个举动毫无意见。 “王爷折煞臣了,杨大夫的医术高明,能得她相帮,自然是再好不过。” 言穆清见此便点点头,却在这时,下人通传说顺天府尹蔺具来了。 言穆清脸色微变,看来是查出结果了,嘱咐李太医和杨月娥留下来诊治,便和锦国公一起去见蔺具。 蔺具不想言穆清也在,忙就要躬身行礼,却被言穆清没有耐心的挥手制止,“事情紧急,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杨将军遇袭一事,可有眉目了?” 蔺具也不敢耽误,忙道:“回王爷,臣在离国公府两条街外的一个巷子里看到了三具身着黑衣的尸体,而那巷子里,有打斗痕迹,也有不少血迹,想来就是杨将军遇袭之地,臣已经派仵作去验尸,想来很快就能有眉目,不知将军现在可否醒了,臣还有些事要向将军问上一问。” 锦国公脸色一黯,摇摇头道:“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蔺具眉头蹙起,眼下他手上没有活口,要想进一步调查,必须要问扬子珩,可如今,扬子珩还昏迷不醒,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国公爷,下官记得还有个随从也受了伤,不知他可醒了?” 锦国公摇头道:“蔺府尹说的是明才,他伤得比犬子还要重,如今,也尚未清醒。” 蔺具心一沉,也就是说,他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三具不能说话的尸体了,这可不好查了! 这时候,言穆清缓缓开口,“虽说那三具尸体不会说话了,但是,总归会留下一些线索,本王倒是好奇,能将杨将军伤成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蔺府尹应该不会介意让本王过去看上一看吧?” 言穆清虽然看着神色淡然,但是却有一股山雨欲来之感,蔺具心头一跳,心里知道,接下来怕是不得太平了,自然也不敢反驳,忙应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肯定会醒的 告别了锦国公,言穆清便同蔺具去了顺天府,当看到那三具尸体之后,眼底满是阴鸷,只因那三具尸体的容貌难辨。 为何难辨?因为这三人的脸似乎被火烧过,只能依稀辩得五官,根本就无法确认其容貌! 弄成这个样子,可见幕后之人是早有预谋,既然将容貌都给毁了,那么 言穆清上前掰开其中一具尸体的嘴,眼底冷光一闪。 果然,这三个人的舌头也都被拔了! 看向在一旁的仵作,沉声道:“可验出什么了?” “回王爷,此三人都是被一刀刺进心脏而亡,小的仔细查过,这三人的伤口是这把剑所致,这把剑,就遗留在那个巷子中。” 看向那把剑,言穆清眸中的墨色更深,这把剑他再熟悉不过,是扬子珩最喜欢的佩剑,从来都极为珍视,能让他将这把佩剑丢弃,可见当时情形多么危险!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这把佩剑就是杨将军的,能确定当时袭击杨将军的一共几个人吗?” 蔺具回道:“回王爷,从那巷子里的脚印来看,除了这三个人和杨将军还有其随从之外,至少还有三个人,现在已是戒严了,其余的几人肯定出不了城门,臣已经下令全城搜查。” 言穆清点点头,眼下,确实也只能这么做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那伤了扬子珩的人! 第二日 扬子珩遇袭一案,震惊朝野,泽顺帝更是大发雷霆,下令彻查。而此事也很快传到民间,扬子珩在洛安城百姓心目中是能击退匈奴的英雄,这样的人都能被伤成这样,而且凶手还留在洛安城中,一时间,整个洛安城笼罩在一片不安中。 而卿琬琰在得知了扬子珩的事情之后,放心不下沈悦音,便领着佩画几人去了锦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门口,正好看到忠毅候府的马车,只见周氏从马车中下来,卿琬琰见此忙唤道:“大舅母!” 周氏见是卿琬琰,忙走过来就要行礼,却被卿琬琰给拉住,“大舅母,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表姐吧。” 周氏也是刚得了消息,这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听了卿琬琰的话,忙点点头,道:“好,咱们快去看看!” 说着就拉着卿琬琰进了锦国公府,到了扬子珩和沈悦音所居住的院落之时,怜心正好从里面出来,见到二人,眼睛一亮。r1 “婢子见过王妃,见过大夫人!” 周氏忙拉起她,担忧道:“你们少夫人呢?现下可好?” 怜心神色黯然,道:“少夫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一口东西,到现在还守在将军床前,任谁都劝不住,王妃,大夫人,您们快劝劝少夫人吧,她这样会把身子给拖垮的。” 周氏便知道自己女儿会如此,所以才忙来看看,听了怜心的话,更是心疼,忙快步进去。 进了内间,就看到扬子珩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而沈悦音则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明明是扬子珩受了重伤,可沈悦音的脸色却比扬子珩还要苍白一些。 周氏何曾见过女儿这个样子,心里只觉得被刀绞了一般的钝痛,走到女儿身边,将手放到她纤弱的肩膀上,轻声唤道:“悦音?悦音?” 似乎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沈悦音原本死寂的眸光微微闪动,转头看过去,见是周氏和卿琬琰,扯了扯干裂的嘴唇,道:“娘,琬琰,你们来了?你们是看子珩的吗?”将目光转回扬子珩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他太累了,想睡了,可能暂时不能同你们说话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等他睡够了,就会醒了。”说着执起他的手,语气软软,就如同平日里同扬子珩说着悄悄话似的,“夫君,你看,娘和琬琰都来看你了,你可不能睡太久了,不然,多失礼啊!” 卿琬琰眼中的沈悦音永远挂着明朗娇俏的笑,何曾如此绝望过?她不敢想象,若是扬子珩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沈悦音是不是还能活下去了。 转头眨去眼底的泪意,顺着沈悦音的话道:“对,表姐说得是,表姐夫平日里要练兵,还要处理许多旁的事,肯定是累坏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等休息够了就会醒来,只是到时候表姐夫醒来看到表姐现在这么憔悴,肯定会心疼的,这养伤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这个,表姐,为了表姐夫,您也要吃一些东西,休息一下。” “是啊,琬琰说得是。”周氏按了按眼角,将女儿揽着,声音轻柔的如同哄小时候的沈悦音似的,“悦音,娘知道你是担心子珩,你放心,子珩身子骨一向硬朗,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能安然无恙,这次偷袭他的人怎么也不会比在战场上的时候遇到的人多,只要休养几日,他肯定能醒来的,到时候你们又能像以前一样了,若是你一直这样不眠不休还不吃东西,怕是子珩醒的时候,你又病倒了,你这样,不是让他难受吗?你听娘的话,先去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过来,这儿有那么多下人照看着,出不了差错的。” “我不敢离开。”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母亲怀里,沈悦音伪装的镇定崩塌,那不堪一击的脆弱浮现了出来,抬头看向周氏,“娘,我不敢离开,我怕离开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娘,我该怎么办?我不能你没有他!” 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对上周氏心疼不舍的目光之后,泪珠终于如决堤般奔涌而下,扑到周氏怀中,痛哭出声 卿琬琰回到宣王府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到了寝房,发现言穆清已经在里面,眼睛一酸,快步奔到他怀里,将强忍着的泪水彻底发泄出来。 “夫君,你说,杨将军能好吗?若是他醒不来,表姐她肯定也活不了了!” 言穆清回搂住卿琬琰,感受到胸前的湿热,心中钝痛,抚着妻子的头,语气肯定道:“他肯定会醒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话未说完 或许是在言穆清怀中,也或许是言穆清肯定的语气,又或许是耳边听到了言穆清有力的心跳声,让卿琬琰也坚信扬子珩最终会醒来。 在他怀中点点头,以同样肯定的语气道:“嗯,杨将军肯定会醒来的,表姐不会等太久的!” “是啊,他总会醒来。”手摩挲着柔软的发丝,墨玉般的眸子愈发的深邃,似乎蕴藏着什么,却让人无法读懂,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如清风刮过,“而且,醒来后就能一直陪着妻儿,不用远赴战场了。” 卿琬琰微楞,从言穆清怀中抬起头来,被泪水洗过而更显清澈的眸子满是迷惑,“远赴战场?” “是啊。”言穆清轻柔的擦拭着卿琬琰脸上的泪珠,“车师前国突袭,战事紧急,皇兄便让子珩率领兵马前去迎战,若不是遇到偷袭,明日他就该出城了。” 卿琬琰一时恍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件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卿琬琰记得沈悦音说过,她自豪扬子珩能为国征战,又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如今,扬子珩虽然躲过了一场战事,但是终归还是没有避免受伤,不过,至少这次表姐能陪伴在他身边了,即便是过程很折磨人,但是,只要扬子珩能醒来,一切都是好的。 想到这里,卿琬琰摇头一叹,“到底是造化弄人。”突然想到扬子珩去不了了,总要派人顶上,卿琬琰便又问道:“对了,杨将军去不了,那谁顶替他呢?” 言穆清扬起一抹令人心醉的弧度,长指滑过妻子娇嫩的脸颊,眸中除了含着化不开的柔情,还藏着些许不舍,缓缓启唇,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琬琰,我” “咚咚咚!” 还没等言穆清说完,突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听到文武的声音响起,“王爷,皇上宣您进宫,有要事相商。”r1 墨染的俊眉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长睫掩去眼底滑过的波光,沉声道:“知道了。” 目光对上卿琬琰灵动的眼睛,微微一笑,在她眼脸上印上一吻,哑声道:“琬琰,我得先进宫,怕是要耽搁许久,晚膳不用等我了。” 往常言穆清也会突然被叫进宫,原也没什么,可不知怎的,卿琬琰总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方才言穆清没有说完的话极为重要,在言穆清就要走之时,她忙拉着他的衣袖,抬眼对上他那俊美的脸庞,想要问他方才想说的话是什么,可突然觉得喉间艰涩起来,红唇动了动,看着他胸前一片湿润,居然冲口而出道:“你衣服被我弄脏了,还是先换一身衣衫吧。” 言穆清低头一看,不在意一笑,“你的泪水怎么会脏,放心,左右现在天热,一会儿就能干了,皇兄宣我想来是有急事,不能耽误太久,我先走了。” 卿琬琰心里一慌,拉着言穆清衣袖的手又紧了一紧,“等等,你” “王爷可好了?” 文武的声音让言穆清墨眉蹙起,冷声道:“再等一下!”转头看向卿琬琰,神色放柔,“怎么了?” 看着那满是柔情的眸子,卿琬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走上前为他理了理衣襟,抬头给他一个轻柔的笑,道:“你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等你一起用晚膳,没有你在,我吃不下去的。” 言穆清定定看着她的水眸,蓦然一笑,点点头,承诺道:“嗯,我会尽快回来同你用膳的,我走了。”说罢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这才开门离去。 卿琬琰扶着门框看着言穆清越来越小的身影,不知怎的,总觉得心里某一处空了 言穆清进宫后,就同泽顺帝和几位大臣在紫宸殿中相商要事,待出来之时,已是月朗星稀。 文武看着自出宫之后就一直脸色凝重的言穆清,有些担忧,遂问道:“王爷,可是前线战事吃紧?” 言穆清瞥了他一眼,淡声道:“车师前国的努瓦达虽然狡诈,但是时将军阵守边关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至少能撑上些时日,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乱。” 不是有关战事,那么能让他家主子这样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和文全对看了一眼,最终,文武还是在文全的眼神怂恿下,硬着头皮道:“王爷可告诉王妃了?” “本来是要说的”冷冷的瞥了一眼文武,“可说到一半,就被你给打断了。” “额”文武讪笑了一声,“那那就赶紧回府吧。” 言穆清闻言嘴角有些苦涩,他自然是想早些回去陪卿琬琰,可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她,他怕她哭,他会心疼,更会心软。 而文武在后面苦着脸,他又说错话了,想到这里,就瞪向罪魁祸首文全,要不是这厮怂恿,他才不会多嘴问那一句,尤其是见文齐还对着自己咧嘴笑了起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寻思着怎么补救,却突然见言穆清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心中疑惑,再看到言穆清冷厉的神色,也意识到不对,对着文全点点头,二人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佩在腰间的刀柄上,警觉的看着四周。 言穆清则紧闭着双眼,不出一声,猛然间,眼睛睁开,眼底锐光一现,健臂一扬,利剑出鞘,“叮”一声,只见一支箭分成两段,而其他飞来的箭羽也被文武和文全给拦了下来,言穆清恍若未闻,以汗巾擦拭宝剑,剑的冷光反射在言穆清的眉眼上,更显阴厉。 抬眼看着缓缓逼近的几个黑衣人,寂静的小巷中,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混沌的月光中,仿佛厉鬼一般,令人胆战心惊,然而言穆清却依然是一脸平静,薄唇轻启,冷声道:“你们几个,就是之前袭击扬子珩之人?” 为首的黑衣人容貌被黑布遮掩,只能依稀看到一双眼睛阴冷至极,听到言穆清的话也不多言,手一抬,身后的一众黑衣人纵身一跃,执刀向言穆清砍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难熬的等待 宣王府,明镜院内 卿琬琰坐在屋里,虽手上拿着书,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翻过一页,而眉头在言穆清走后更是没有舒展过一次,佩玉看着不由得劝道:“王妃,您饿不饿,不如先吃点东西?王妃?王妃?” 心思早已远飘的卿琬琰在佩玉的轻唤中缓缓回神,眸光一闪,忙拉着佩玉道:“可是王爷回来了?” 佩玉摇摇头,道:“回王妃,王爷还不曾回来,婢子是问王妃可饿了,是否要吃些东西?” 卿琬琰如今哪里有什么胃口,摆摆手道:“我不饿,等王爷回来我在同他一起用膳就好。” 说罢看着手上的书,苦笑了一声,将书放下,起身到门口,倚在门框上,抬头看着夜空,呐呐道:“都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佩心柔声劝道:“皇上那么急得宣王爷进宫,肯定是有要事,自然是要花时辰久一些,待商议好了自然会回来,王妃放心,文武和文全都跟着王爷的,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突然想到扬子珩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一紧。 扬子珩也是在晚上被袭,言穆清这么晚没回来,会不会也遇袭了?虽然有文武和文全跟着,可万一对方人多呢? 一想到言穆清可能会像扬子珩一样被袭,卿琬琰维持不了镇定,忙让佩画将文齐和文庸叫来。 文齐和文庸得知卿琬琰叫他们,不敢耽搁,忙赶到明镜院,刚见到卿琬琰就听到她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几个护卫去迎一下王爷!快!” 文庸一愣,言穆清让他们二人留在王府就是为了看住王府好保护卿琬琰,眼下卿琬琰却让他们出去,再看卿琬琰慌张的神色,心一沉,忙问道:“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卿琬琰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担心王爷会路上遇袭,像杨将军那样,不管怎么说,你们快带人过去!” 文齐面露难色,道:“回王妃,王爷走的时候交代好了,让小的二人留在王府保护您,小的” “砰!” 正在这时,原本寂静的夜空突然飞起了一缕烟花,卿琬琰一愣,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有谁会在这时候放烟花,看着烟火的方向,正是言穆清从皇宫回来的方向,心中不安更甚,忙急声催道:“你们快过去!”见二人踌躇不定的样子,卿琬琰脸冷下来,“怎么,我的话你们便不听了吗?” 文齐和文庸脸色一变,忙跪下来请罪,“属下不敢!” “呵,不敢?那为何还杵在这儿不走?这王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难道别人就护不了我?若是因为你们没有及时赶到让王爷受伤,我同样不会放过你们!” 文齐和文庸心里挣扎了一瞬,知道卿琬琰心意已决,而且他们也担心言穆清的安危,便应下来,嘱咐秋灵几人护好卿琬琰便匆忙离开明镜院,领着几个护卫出了王府。 佩心扶着卿琬琰,柔声劝道:“王妃,文齐和文庸已经领着人去迎王爷了,王爷肯定会平安回来,再说,王爷本身武功高强,也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 佩琪也劝道:“是啊王妃,您就安心等着王爷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秋灵此时却突然道:“王妃放心,王爷做事一向极有分寸,便是为了您和小世子,他也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卿琬琰看着秋灵清澈有神的眼睛,缓缓点点头,喃喃自语:“你说得对,他确实是这样的。” 佩心几人见此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正想劝卿琬琰回屋等着,却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只见春娘抱着哭啼不止的锦儿走了过来,见到卿琬琰就在院中,忙福了福身,道:“王妃,小世子一直哭,想来是想您了。” 卿琬琰闻言忙将锦儿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晃着手臂,柔情安抚道:“锦儿乖,不哭了,娘亲在这里呢!” 可能是到了熟悉的怀抱,锦儿马上就不哭了,只眨着有些泛红的眼睛瞅着卿琬琰“啊啊”叫着,瞧着锦儿那越来越像言穆清的小脸,卿琬琰心中泛柔,轻声道:“锦儿乖,咱们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佩玉见此便劝道:“王妃,这会儿有点刮风了,吹着小世子就不好了,还是进屋等吧。” 卿琬琰闻言看了看方才放烟火的地方,终是点点头,抱着锦儿回了屋子。 想来是有锦儿的陪伴,等待言穆清的时辰也不是那么难熬了,终于,将锦儿哄睡着了,可还不曾见到言穆清回来,卿琬琰心中的不安又浮现了出来,正想着人再出去,突然就听到有人唤“王爷”,卿琬琰忙抱着熟睡的锦儿小跑着出去,刚踏出房门,就见一抹颀长的身影从拱门处踏着月光而来。 明明那身影越来越近,可卿琬琰却觉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那个人走到自己跟前,长指擦过她的眼角,看着他指腹上的泪水,她才恍然,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流了眼泪。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泪珠不停的滑落,心中一痛,想将妻子搂在怀里安抚,可是看到沉睡在妻子怀中的小家伙,便示意佩心将锦儿先抱走,刚想将卿琬琰揽在怀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改为拉着卿琬琰的小手,进了屋,而佩画几人自然是识趣的将门给关上。 这下,屋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低头看着妻子流泪不止的紧紧盯着自己,心中一叹,从怀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柔的为妻子拭去眼泪,柔声道:“乖,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眼泪流了出来,眼前的人影才清晰了起来,卿琬琰伸手捧着言穆清的俊脸,带着哭腔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也遇到刺客,我好怕你也受伤!”说着就要扑倒言穆清怀中。 可这次言穆清却后退了一步,扶住她的肩,轻声道:“琬琰,我身上脏,我先去清洗一番,好吗?” 言穆清这么一说,卿琬琰才注意到他的衣衫上,不由得瞪大眼睛,只见出门时明明整齐无损的衣衫被划破了,上面更是沾了许多血渍r1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因祸得福 从言穆清回来之前卿琬琰就一直在担心他会像扬子珩那样遇袭,方才见他回来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却在见到他一身狼狈之后又提了上来。 “你受伤了?” 言穆清不想卿琬琰碰到自己身上的血,在她的手伸过来之时包住她的手,面色温润,道:“这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若是我流那么多血,哪里还能站在这同你说话,你放心,我没受伤。” “你骗人!”卿琬琰认定他是不想自己担心故意说谎,想挣开他的手将他衣服脱下看看他都伤了哪,可无论她怎么挣扎,言穆清就是不放手,急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你肯定是骗我,你衣服都破了!怎么可能没受伤,你快放开我!让我看看呀!” 言穆清看着她的泪水,差点心软的放手,可想到自己身上的脏污,还是没有松手,柔声解释道:“琬琰,你听我说,我是受了点皮肉之伤,但并无大碍,也不是不让你看,可我现在这一身血渍不想让你沾惹,你乖乖在这等我,我去沐浴清洗一番,你再看,到时候,怕是还要你给我上药,你可别嫌弃为夫麻烦就好。” 卿琬琰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依然温柔,吸了吸鼻子,道:“便是你不说,我也要给你上药的,你穿这身衣服一定很不舒服吧,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去给你准备热水。” 见妻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言穆清笑着点点头,“好。”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热水便备好,言穆清还是如往常一样,让下人退下,刚将一身脏衣除去,就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无声一叹,转头看向来人,苦笑道:“就知道你会来的。” 热水冒着浓浓烟雾,却遮掩不住言穆清身上的伤口,只见那精壮的手臂上有一道刺目的血痕清晰可见,还有她方才进来时候,清楚的看到他后背也有几道伤痕,只是没有手臂上的看着狰狞醒目,卿琬琰不由的紧紧抿着唇,眼眶泛红却坚持着没有落下眼泪,垂着头,闷声道:“你身上有伤口,自己沐浴诸多不便,万一牵扯伤口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帮你清洗吧。” “哦?你确定?”言穆清嘴角翘起,带着几分邪魅走到她身前,弯下身子,嘴靠在她耳边,缓缓启唇,“你确定要侍奉我沐浴,不介意我光着身子?” 以前让卿琬琰同自己沐浴,这丫头从来就是被自己磨的没了办法才半推半就的答应,这次倒是主动了,他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呢? 垂眸看着眼前的娇人儿,只见其穿了一件轻薄的衣裙,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干净的汗巾和几瓶药,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了。 虽不舍得她劳累,但是难得的机会,言穆清私心里是不愿拒绝的,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逗弄她一番,原本以为她又会像以前那样羞得面红耳赤,谁知这丫头倒是一脸镇定的将托盘放到一旁,然后抬头看了看他,道:“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的,有什么好介意的?” “”言穆清一愣,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会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他了,不由得闷笑出声,抬起她的小脸,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哑声道:“自然不介意,我喜欢你这么看着我。”见小妻子到底还是没忍住红了脸,言穆清勾唇一笑。 卿琬琰暗斥自己没出息,躲开那炽热的目光,干咳了一声,才道:“好了,你坐下,我给你清洗。” “好。” 卿琬琰眨去眼底的泪意,将汗巾浸湿,然后就仔细为他擦洗着身子,到了伤口,就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将已经凝固了的伤口重新碰出血。 垂眸看着在自己身前忙碌的妻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着那蒲扇的般的睫毛轻颤,只见眼睛眨了几下,那睫毛便挂了一滴泪珠,抓住她的小手,柔声道:“琬琰,我真的不疼,这些都是小伤罢了。” 卿琬琰看着那握着自己大手,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感觉到泪珠就要掉落,忙低下头,轻声道:“嗯,我知道,你转过身,该清洗你后背了。” 言穆清何尝不知妻子方才那低头是在隐瞒什么,想劝说什么,可是自己这会儿受伤是事实,再怎么说似乎都显苍白,除了让妻子更加多想,似乎并没有其他作用,便咽下劝说的话,低应了一声,从善如流的转过身。r1 虽说后背上的伤口没有手臂上看着触目惊心,却有不少伤痕,纤指颤抖的伸过去,想碰触一下,却不敢,暗自吸了一口气,又换了一个干净的汗巾,沾湿之后,仔细擦拭着后背,可能想着他背对着她,看不到,便放任眼泪流下,只是克制着不哭出声。 可她不知的是,言穆清虽然背对着她,还是将她的微弱的抽泣声听到了耳中,心中抽痛,想说什么,可既然妻子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到锦儿那小子也在,他是不是又调皮了?” “没有,锦儿很乖的,不过想来是想你了,所以,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四处乱瞟在找你,看不到你,还哭了一会儿呢。” “哦?是么?”锦儿那么小的娃娃,哪里会这些,虽然知道是妻子在哄他,可言穆清还是忍不住翘起唇角,感受着后背被妻子轻柔的擦拭着,眼底一抹柔情滑过,顺着她的话,轻轻笑道:“还算这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想我这个爹,我以为他只知道粘你这个娘亲呢。” “你呀,怎么总是和锦儿吃醋呢,再说,你是他的爹爹,他自然会想你,也离不开你的。” 听着卿琬琰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言穆清微微一笑,看来,她心情好了一些,这样就好。 就这样,在和言穆清闲聊之中,卿琬琰为他擦洗了身子,并将他的头发也清洗了一番,这才为其上药并将伤口包扎好,不过卿琬琰做完这些之后,也是出了一身汗,于是便吩咐佩画几人重新换了热水,将言穆清撵出浴房,自己再将一身汗洗净 第三百六十九章 答应我 卿琬琰出来之时,就看到言穆清正倚靠在床头翻看着书。 只见他一头墨黑的发丝垂顺而下,素白寝衣随意披在身上,露着精壮胸膛,说不出的魅惑。 言穆清一早就察觉卿琬琰来了,放下书,抬头一看,只见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下床走到她身前,一手揽住她的楚腰,一手滑过她如美玉般的细滑的脸颊,醇声道:“看来琬琰很喜欢我这个样子,那以后每晚我便如此,嗯?” 卿琬琰蹭了蹭他的手掌,乖顺的如同一只猫咪,甜声道:“夫君什么样子,琬琰都喜欢的。” 言穆清闻言脸上的笑意一顿,抬起她的小脸,看她脸上依恋不改,心中苦涩,迟疑道:“琬琰,你” 可没等言穆清说完,卿琬琰却突然摸了摸他的发丝,嗔道:“你头发还没干呢,若是弄湿了伤口就不好了,你坐好,我给你擦干。” 说着卿琬琰就拉着他坐回拔步床上,自己则拿起干爽的汗巾坐到他身后,动作轻柔的为其擦拭着一头湿发,语气有几分轻快道:“我外祖母给我说过,头发洗完一定要擦干,不然会头痛的,你可不能仗着自己练武,身子好,就这么粗心。” 言穆清缓缓一笑,微微侧头,“好,我都听你的。” 其实言穆清的头发只还有一些潮湿,再加上卿琬琰这么仔细的擦拭,很快就干的差不多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卿琬琰将这才拍了拍他的宽肩,道:“好了,头发干了!” 言穆清闻言便转过身,将卿琬琰揽在自己怀里,柔声道:“琬琰,谢谢你。” “你我是夫妻,何须客气。”r1 “对,你我是夫妻。”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缓缓开口,“琬琰,方才你说,锦儿离不开我,那你呢?” 卿琬琰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墨染的俊眸,若是以往,她肯定要笑话他一番,或者故意逗逗他,可是此刻,她却不想,也舍不得,此刻,她只是想将自己心里的话说给他听。 水眸轻眨,朱唇轻启:“我也舍不得你,离不开你,所以,你也不能轻易抛下我们母子,不然” 长指抚过她的脸颊,眼底宠溺满溢,“不然,你会如何?” 卿琬琰从他怀中推开,琉璃般的眸子满是坚定,缓缓开口,声音如珠落玉盘,敲人心房,“不然,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言穆清,你曾说过,我招惹了你,就休想轻易将你甩开,这句话我也回送给你,你既然招惹了我,这辈子就是我的人,如今我们还有了锦儿,你生生世世都别想抛下我!” “呵,好,为夫都听娘子的,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只会是你的夫君。”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眸光轻闪,“琬琰,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之前虽然并没有把话说完,可卿琬琰从来就不是傻的,只要静下来一想,便能猜出一二,如今她又对自己说这番话,就更应证了他的猜测,她已经知道,他就要代替扬子珩出征了。 言穆清的话音落下,见卿琬琰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趴在他怀中,直到感觉胸膛上一抹湿热落下,知道那是她的泪水,心中疼痛,抬起她的小脸,果然就见她满脸泪花,拇指揩下一滴泪珠,因心疼和自责使得声音变得低哑,“傻瓜,怎么哭了?你也知道,我曾经领军打过仗,和车师前国也对阵过,这次不过是再去一次,不会有事的。” 卿琬琰便是没去过战场,也知道那的残酷,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他不过就是安慰她罢了。 她现在多想任性的让他不要去征战,可她知道她不能。 垂眸看着他,鼻端还能闻到些许药香,缓缓开口道:“你身上的伤,和杨将军有关吗?” 言穆清也不打算隐瞒,点点头,道:“嗯,就是那些袭击子珩的人,不过现在已经被抓到了。” 卿琬琰指尖微凉,能将扬子珩伤成那个样子,可见袭击他的人有多厉害,还好,言穆清虽然受了伤,但是到底不重,想着之前看到那莫名其妙的烟火,又问道:“之前那烟火,是你放的吗?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也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 言穆清赞赏一笑,道:“没错,早在之前看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的时候,我便有这个怀疑了,那些人虽然容貌尽毁,但是他们的右臂都有一圈的肤色更白一些,车师前国的男子到了十岁,手臂上就会佩戴一个金环,再加上那常年炎热,所以,手臂上佩戴金环的地方肤色会白些,而子珩刚被皇兄下令领军迎战,就遇袭了,一切太过巧合,在上一场战事中,车师前国号称第一勇士的金焰便是死在子珩刀下,所以车师前国必然是有些忌惮子珩,因而,我便猜测那些杀手是车师前国派来的,至于我,上次的战役中,本就是我同子珩一起领兵攻打他们的,对他们也很是了解,所以,他们自是也不希望我会过去,显而易见,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我,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如今,人都抓住了,也算是为子珩出了一口气,剩下的,便战场上再讨回来!还我大周一个太平!” 看着言穆清深邃的墨眸充满坚定,卿琬琰突然生出一抹自豪感。 这就是她的夫君,一个有担当的男子,若是他不敢应战,贪生怕死,就不是她爱的言穆清了。 将眼泪抹去,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你一定能凯旋而归,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要完好无缺的回来,锦儿还那么还要你这个做爹的保护,而我,你欠我生生世世,更不能抵赖了!” 言穆清动容,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睑,轻柔的嗓音满是疼惜,俊眸深情而又郑重的看着她,沉声道:“我答应你,我言穆清一定会打赢胜仗,完好无缺的回来!” 第三百七十章 都愿意 言穆清的话,卿琬琰一直都是相信的,他既然承诺了,就不会食言,眨去眼底的泪意,看着那深邃清眸,小声道:“何时启程?” 言穆清眸光闪动,缓缓道:“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那么快?”卿琬琰睁大了眼睛,她才刚从言穆清就要出征的意外中缓过来,却没想到,会是那么快,也就是说,明日之后,将会有很久不能见到他了,终于,眼底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言穆清将她的泪水含住,舌尖的咸涩仿佛渗透到了他的心田,这一刻,他多想抛开一切,只陪着她就好,可,他不能,这是他肩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能逃避。 强忍着心中的抽痛,柔声道:“战事紧张,不得拖延,早些去也能早些回。” “可可你身上还有伤,那么快就启程,万一路上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卿琬琰知道已成定局了,可是,她就是想找些理由让他不走,即便是知道这些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 言穆清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就是知道,才心疼,才愧疚,当初娶她便只想护她一生一世,可如今,孩儿还在襁褓中,他就不得不离开他们。r1 拥住妻子,声音轻唤道:“放心,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的伤并不严重,过不了几日就会好的,而且有军医跟着,不会有事,我既答应了你,要完好无缺的回来,就不会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她怎么能放心?刀剑无眼,便是他武功再高,到战场上,万事都不好说啊!可是,他明日就要走了,她实在不想在他临行前的最后一晚和他说这些无用的话,也不想说这些让他伤心。 抽噎了一下,退开他的怀中,看着他俊容上的心疼和愧疚,终是不舍,暗暗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你嘴上说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又无凭证,让我如何相信你?” 言穆清微怔,看着她倔强的不让泪水滑落,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只觉动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捧着她的小脸,与她额头相抵,顺着她的话柔声道:“那你要我如何,才会相信我?” “自然是要立个字据咯!”担心自己忍不住泪水,轻轻推开他的手,故作轻快的下床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认真的写着。 言穆清好奇,下床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写的内容,宠溺一笑,从后揽住她的楚腰,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耳贝,语气低柔道:“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么,还要立个字据。” 卿琬琰勾起唇角,转头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可听过那些老人说过,说男人最是会花言巧语了,而这些话最是信不得了,哎呀!”耳唇微微刺痛,卿琬琰侧脸一躲,水眸瞪得圆溜溜的,“你又咬我!” “那是你不乖。”又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低醇的嗓音有几分咬牙的意味,“居然说我的话不可信,卿琬琰,你还真是越发长本事了!” 卿琬琰微微一笑,眼睛眨啊眨的,“多谢夫君夸奖,妾身以后肯定会继续长本事,不让夫君失望。” “啧,好,待我凯旋而归之后,我倒要看看你长了多少本事。”瞥向宣纸,挑起俊眉,“言穆清承诺卿琬琰必完好无缺的归来,若有一处损伤,便为卿琬琰为奴为仆一年,现以此为证,若违此誓,必遭卿琬琰休弃?”瞥了一眼她得意的小脸,嘴角抽了抽,“怎么,你还想来个休夫不成?” “这有何不可?”卿琬琰理所当然的道,白了他一眼,语带暗示,“你方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如今不过是这么几句话,你就怕了不成?看来,你说得话还真是不可信。” “琬琰,你这是在用激将法吗?” 卿琬琰老神在在道:“所谓激将法不过是对付心虚之人罢了,难道,你是心虚了?” “我既然早就承诺你了,何来心虚?” “哦?既然如此,那么宣王殿下,请吧。” 卿琬琰说着就要将毛笔递给他,可却被言穆清直接给握住了手,故意靠近她耳旁,轻轻吹了一口热气,看她耳朵变得嫣红,微微一笑,“我喜欢握着你的手写字,而且,这样写,更显诚意,不是吗?” 说罢就这么握着她手,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这才将笔从卿琬琰手中抽去放回笔架上,重新搂住她的纤腰,亲了亲她的发丝,道:“这样,可还满意?” “什么叫我可满意?”撅起红唇,说不出的娇俏动人,“我写这个是让你记得,你可是承诺了我的,若是将来你回来身上伤了一分一毫,那么,宣王殿下,你就等着做本王妃的奴仆吧!” “呵,若是侍奉你这样的美人,便是为奴为仆,本王也心甘情愿。”话音刚落,长指便将她系在腰间的缎带轻轻解开,衣衫顺势敞开,看着卿琬琰的长睫微微颤动,却没有拒绝,低笑一声,将唇靠在她耳边,令人沉醉的嗓音缓缓飘入她耳中,“琬琰,之前你说给我的补偿我一直还没有得到,眼下,我是不是可以成倍讨回了?” 彼时卿琬琰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听着他的话,脸颊更是红若朝霞,小手附上他的手背,呐呐道:“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还那么不老实!” “呵,这些小伤不碍事,不过”俊颜带着几分邪魅,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看着她耳朵变得通红,宠溺一笑,却也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问道:“如何,你可同意?” 若是以往,卿琬琰自然是不会同意,可想到明日他就要征战沙场,她便舍不得让他失望,缓缓转过身,揽着他的脖子,灿若繁星的眸子对上那炙热的墨眸,压抑住心底的羞涩,小声道:“你想如何,我都愿意。”说罢,便踮起脚,主动吻上那柔软的薄唇。 言穆清只楞了一瞬,便搂住娇躯,反客为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启程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言穆清便醒来,看着躺在他身侧的娇妻,目光柔软。 拇指抚过那还有些红肿的娇唇,不由得想起昨晚令人沉醉难忘的亲昵,想来,自己是累坏她了吧,虽说有些心疼,但是却很是满足。 想来,若不是不舍他要出征,这丫头怕是也不会如此的,到底,她也是心疼的他的。 多么想抱着她再多睡会儿,可却不能了,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低声道:“等我回来。” 怕再多看她一眼,自己就真的不愿意离开了,言穆清撇开目光,翻身下床,穿戴完之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门外候着的文武和文齐见到言穆清出来之后略微讶异,他们以为言穆清会再多陪卿琬琰一会儿。 看了看天色,文武道:“王爷,天色尚早,可以再陪陪王妃。” 言穆清垂眸淡声道:“早些去也好早做准备。”再说,终归还是要离开,再久一点,把卿琬琰吵醒,除了让她多流些眼泪,并无益处,还是让她再多睡会儿吧,不亲眼看见他走,或许,心中的难过能少些。 文武和文齐看出言穆清神色不对,便闭嘴不言,老老实实的跟着言穆清向前走,可正走着,突然就见言穆清脚步一转,二人一愣,抬眼一看院门上的牌匾,心下了然,他们王爷是要去看看小世子呢。 昨晚守夜的是春娘,这会儿正靠在床头,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外面有人唤“王爷”,一个激灵就清醒了,睁大眼睛,果然就见言穆清推门而入,正要起身行礼,就见言穆清抬手,沉声道:“你先出去候着。” 春娘自然不敢不听,忙应了一声,便小心退下。 言穆清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神色温软,虽然他有时会不满这臭小子太过粘卿琬琰,但是到底是他和卿琬琰的孩子,他哪有不疼的道理? 这孩子虽然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肉球,但是却长得很快,隔几日就变了个样子,他此次一去,怕是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到时候,不知锦儿会变成什么样,怕是也认不得他这个爹爹了吧? 想将锦儿抱在怀里,可又担心将他吵醒,言穆清便打消这个念头,低头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低声道:“锦儿,你要替为父好好照看娘亲,不要调皮,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熟睡中的小锦儿自然是没有听到言穆清的话,便是醒来,他也听不懂,故而言穆清也不奢望自己这番话能得到小家伙的回应,谁知,他话音刚落,锦儿却咧嘴笑了,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醒来。 言穆清无奈一笑,拿起一旁的绢帕轻轻的将他嘴角的口水擦掉,又细细看了一眼,才转身而出。 看向春娘,冷声道:“好好照看小世子,若是有什么差错,本王绝不会轻饶了你!” “诺,婢子遵命!” 见此,言穆清才领着文武和文齐离开。 到了王府大门,文庸早就将马备好,言穆清看向文庸和文全,沉声道:“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们二人要好好护住王妃和世子,明白么?” 文庸和文全正色应承道:“王爷放心,小的便是拼上性命,也会护住王妃和小世子的!” 言穆清点点头,翻身上马,再看了看“宣王府”的牌匾,这才挥动马鞭,策马离去。 他不知的时候,在他离开寝房的时候,卿琬琰便睁开了眼睛。 伸手摩挲着他方才躺的地方,尚能感受到些许余温,眼底滑过一行清泪。r1 她知道,他不想让她送行,他怕他会舍不得,她也不想给他负担,那她就索性装睡到底, 从枕下拿出一个红色锦囊,这锦囊是他们成亲那一晚他给她的,里面放着的就是他们二人的发丝,将锦囊放在胸口,任泪水滑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言穆清,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泽顺帝为言穆清和大军亲自践行,在城楼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军,泽顺帝心思沉重。 “皇兄莫要担心,六哥骁勇善战,又对车师前国很是了解,此次六哥前去,肯定能大败车师前国,平安归来。” 泽顺帝眸光微闪,转身看向裕王,拍了拍他的肩,道:“七弟说的是,六弟从来就没有让朕失望过,不过这几日,你也辛苦了。” “皇兄客气了,臣弟一向闲散惯了,也没有六哥的精世才学,便只能做些细枝末节的事,还好皇兄不嫌弃。”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便是见外了。”见他眉眼见有些倦意,语气温和,“你看着也累了,就先回府休息吧,朕有事再宣你进宫。” 裕王也没有驳了泽顺帝的好意,恭声道:“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皇兄也忙了多日,也要休息一番,万事您的龙体最为重要。” 泽顺帝笑着点点头。 看着裕王转身离去,薛公公才道:“皇上,方才李嬷嬷来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已请了太医过去了。” 泽顺帝眉头蹙起,当下便转身向长乐宫走去。 康宁帝驾崩之后,前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便搬出了清宁宫住到了长乐宫,而太皇太后便搬到了福康宫。 泽顺帝到了长乐宫之时,李太医刚要从里面出来,见泽顺帝来,忙行礼问安。 “微臣叩见皇上!” “李太医请起,太后如何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是心中存着郁结,微臣已经开了药,不过终归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个道理泽顺帝自然是明白的,当知道言穆清要领军出征之时,太后面上是很淡然,可是他何尝不知太后此番不过是不想让言穆清和他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尊贵如太后,也是如此。 叹了一口气,将李太医挥退,便抬步向殿内走去。 太后正歪靠在软榻上闭眼假寐,听到宫女的请安声,睁开眼睛,见是泽顺帝,便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度日如年 泽顺帝向太后问了安,便坐了下来,继而回答太后的问题,“我听说太医来了长乐宫,担心母后身子,便来看看,母后可还有哪里不适?” 太后摇头苦笑,道:“一定是李嬷嬷她们多嘴给你说了是不是?哀家原也没什么大碍,老毛病罢了,左右有太医在,不会有大事,你朝事繁重,何苦多跑一趟。”r1 “母后身子不适,对我来说,便是大事。” “你呀。”太后无奈摇摇头,话音一转,“清儿,他已经走了吧?” “是。”泽顺帝看着太后眼底的愁思,柔声安抚,“母后,我知道您担心六弟的安危,只是这次战事重要,朝中只有扬子珩和六弟对车师前国最为了解,现在扬子珩又身受重伤,只能让六弟过去,只是到底还是让母后忧心了,都是儿子的不孝。” “你说什么呢?”太后嗔道,“你们都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为人母者,关心儿女都是天性,便是他不去战场,我也会担心旁的,再说,他虽是哀家的儿子,可也是皇家之人,为国征战本就是他份内之事,你不必因此愧疚,不过,你弟弟这一走,王府里就只剩下琬琰和锦儿了,锦儿到底还哀家也怕琬琰顾不来。” “母后放心,六弟临走之前,早就将王府上下交代清楚了,而六弟妹又是聪明之人,不会有事,不过,六弟和六弟妹一向感情很好,这又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离,难免会不舍,到时候母后可以宣她和锦儿进宫,一来可以陪陪您,二来,您也可以开解开解她。” 太后闻言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过些日子,哀家身子好点,便宣她进宫说说话。” 不知不觉间,言穆清已经离开了整整十日了,这短短的十日,让卿琬琰真正体会了何为度日如年。 这些日子,佩画几人明显感受到自家主子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暗自叹气,这才不过十日,她们主子就如此,以后也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海棠笑嘻嘻的跑来,道:“王妃,世子爷来了。” 卿琬琰回过神来,略微有些讶异,最近她这个弟弟倒是时常来找她啊,看来是怕自己在王府里胡思乱想,所以才会经常来的吧。 卿琬琰无奈一笑,让海棠将卿隽请来。 卿隽来的时候就看到卿琬琰笑容柔和的看着自己,他们是亲姐弟,他如何看不出自家姐姐分明是在强颜欢笑,压下心中的酸楚,扬起手上的纸包,献宝似的递给卿琬琰,道:“姐姐,这可是苏记刚刚做出来的芙蓉酥,我知道姐姐最喜欢这个,特意买来给姐姐的,姐姐快尝尝。” 卿琬琰现下自是没有什么胃口,可是看着自家弟弟满头大汗的给自己送糕点,不忍扫了他的兴致,便拿起一块吃了几口。 苏记的芙蓉酥一向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之一,以往她都能吃不少,可如今,却味同嚼蜡,不过终归是不想让弟弟失望,便笑着点点头,道:“这苏记的芙蓉酥越发好吃了。” “姐姐若喜欢,我每日都给姐姐买来。”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呀。”卿琬琰为卿隽擦了擦汗,又吩咐婢女奉上一盏加了冰的蜂蜜水,卿隽也确实渴了,端来几口就喝完了,卿琬琰好笑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呀,又不是有人同你抢,喜欢喝这儿还多着呢!” 卿隽挠挠头,不好意思一笑,“我是太渴了,让姐姐看笑话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你现在就是在我面前摔一跤,都算不得什么,不过,在外面可不能如此,到底你也是安平侯府的世子,一举一动,不可马虎。” “姐姐的教导隽儿一直都牢记于心的,也就是在姐姐面前,隽儿敢如此,旁人在的话自是不会。”看着卿琬琰明显尖了些的下巴,面露担忧,“姐姐,你又瘦了不少,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 “有吗?”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在意一笑,“那还真是好事呢。” “这怎么能算好事呢?”卿隽蹙起眉头,一脸不认同,“姐姐你怎么那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呢!” 瞧着卿隽这副严肃的样子,卿琬琰好笑,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嗔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女儿家都希望自己的身量纤纤的,不喜欢自己胖的。” “姐姐你根本就不胖!还有,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二岁了!” “才十二岁,怎么不是小孩子?便是你已经二十岁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 瞧着自家弟弟鼓着小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就经常这么逗弄他,想着想着,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生。 只听那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明朗,自从言穆清出征之后,卿琬琰在人前从来就是强颜欢笑,像如今这般,却是第一次,佩画几人见此,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卿隽更是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由衷道:“姐姐应该多多这样笑的,这样笑才好看,姐夫知道了也能更放心。” 话一说完,卿隽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好不容易姐姐笑了,他又提了姐夫,这不是让姐姐难过么? 果然,抬眼一看,就见卿琬琰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姐姐,我知道你想念姐夫,可是你不能不顾惜自己身子,若是让姐夫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卿琬琰柔柔一笑,拍了一下卿隽的脑袋,感慨道:“隽儿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安慰姐姐了,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只是,难免会有些担心,毕竟你姐夫是上战场。” “这个姐姐就更不用担心了,姐夫那么厉害,肯定会大胜而归的!” 瞧卿隽说的斩钉截铁的样子,卿琬琰好笑,“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说到这里,卿隽还很是骄傲的抬起头,“我那些同窗都很是敬佩姐夫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细心 “哦?”这倒是勾起了卿琬琰的兴趣,便问道:“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敬佩你姐夫了?” “要说起来可就多着呢!”见姐姐很有兴致的样子,卿隽自然是详细道来,再加上有意哄姐姐开心,所以卿隽故意说些有趣的事来。 或许是卿隽说的话确实很有趣,也或许是这些都是同言穆清有关的,所以卿琬琰倒是听得很仔细,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灿烂,如此以来,时辰倒是过得很快。 看着快到晚膳的时辰了,卿琬琰便道:“都这么晚了,你便留下来一起用了晚膳再走吧,祖母那边,我派人去打个招呼。” 卿隽也想多陪陪姐姐,自然就应了下来。 就在卿琬琰刚吩咐完事情之后,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哭声,循声望去,果然就见春娘抱着锦儿过来。 春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王妃,小世子醒来就一直哭着,婢子和腊月怎么哄都不管用,看来还是想您了。” 春娘这话倒不是奉承,言云锦这个小家伙每次醒来都要哭闹一番,除非卿琬琰抱着他,不然他就能一直坚持着哭,好在这小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很老实,从来都是一觉到天明,不然还真是折腾了卿琬琰。 而卿隽也是知道的,所以见怪不怪,看着卿琬琰熟练的抱过小家伙,低声哄了两句,果然哭声就停止了,卿隽这才走上前,点了点锦儿胖嘟嘟的小脸,莫可奈何道:“你还真是粘人,若是因为你让姐姐累着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可要打你小屁股了!” 锦儿自然说听不明白卿隽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瞅着他傻笑。 而卿琬琰却在听到卿隽的话后,扬眉睨了他一眼,“你这话倒是同你姐夫说的很像,怎么,是他教你的?” 卿隽闻言脸一亮,“原来姐夫也这么说过?那太好了,姐姐你说,我将来会不会像姐夫一样那么厉害?” 不过是说了相似的话,这小子倒是能想到这里,卿琬琰只觉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不过,若是你不用功念书习武的话,肯定是不能像你姐夫那样的。” “姐姐,我有用功念书习武的,国子监的夫子都夸我呢!” “哦,夸你了,所以你就有所松懈了?”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吗?”卿琬琰斜睨了他一眼,“最近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课业可不是要耽误懈怠了?” 卿隽保证道:“姐姐放心,我回去的时候都会用功念书的,不会松懈的。”r1 “如此,你不就睡得晚了?”将锦儿抱给春娘,走上前去理了理卿隽的衣襟,语气轻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府里胡思乱想,所来陪我,可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你刚入国子监没多久,正是要用功的时候,可不能懈怠了,以后,就不用刻意来看我,何时不那么忙了,再来就行。” “可,可姐夫让我” “姐夫?”看着卿隽一脸懊恼的样子,卿琬琰大概也明白了,“是你姐夫让你经常来府里陪我的是吗?” 知道自己已经说漏嘴了,卿隽也直接承认了,“嗯,姐夫临行前的那一日下午来找嘱咐我的,他怕姐姐一个人在王府无聊会胡思乱想,让我经常来陪陪姐姐的。” 临行前的那一日下午? 原本言穆清出征一事都安排的很是紧迫,却没想到,他还特意去找了卿隽来嘱咐这些细微小事,这个人,总是细心的让人心疼。 他事事为她考虑周祥,她也不能总是让他分心了。 眨去眼底的泪意,轻微一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我对他有信心,他既承诺了我会平安回来,就不会食言,再说,我还有个锦儿要照看,自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若是想让我放心,便要努力,守好侯府。” 卿琬琰的眼眶虽然有一点点泛红,但是眉宇间的愁苦却已淡去不少,想来是真的想开了。 卿隽见此便稍微放下心,正色道:“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侯府,一切都好,姐姐不用担心。” “姐姐相信你。”眸光微转,“对了,卿安容最近可有再去侯府闹事?” 提到卿安容,卿隽掩饰不住的厌恶,“有找过几次,但是自从上次姐姐劝过祖母之后,祖母都将她打发走了,最近听说她动了胎气,所以晋明侯夫人让她在府里养胎,不让她乱跑了,想来能安生一阵子,姐姐放心,侯府那里我都吩咐好了,以后她再来就把她打发走,她想使坏也没法子,不过,姐姐也要小心,若是她来烦你,你就把她打发走。” “我?她怕是连王府门前的台阶都没上去,就会被打发走,她不傻,就是知道宣王府不好闯,才会去安平侯府,只要你们守好侯府,她就做不了什么手脚。” “嗯。”卿隽忍不住撇撇嘴,“我自是懒得应付她,只是她总是不安分,想想也是烦。” “她和陆玉婷一样,从来就不是安生的,原本我以为她这样的性子去了晋明侯府会吃不少苦头,也算是她自食恶果,却没想到,上天待她不薄,不过”眼底滑过一抹冷意,“这样的福气也不能让她耗费多久,之前事情太多我懒得应付她,如今,我在府里无聊,她若是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正好让我有事可做了。” 卿隽笑着点点头,道:“姐姐说得是,那卿安容就是自讨苦吃!” 这时婢女端着晚膳来了,卿琬琰见此便道:“别拍马屁了,用完晚膳早些回去,别让祖母担心了。” “嗯!” 或许是真的看开了,这次晚膳卿琬琰用得比以往多了一些,卿隽这么一看,才放下心。 将卿隽送走之后,卿琬琰便沐浴就寝了,那放着她和言穆清发丝的锦囊一直被她握在手中,有了它,卿琬琰便能睡得香甜。 到了第二日天色大亮,卿琬琰就看佩画几人一脸喜气的样子,好奇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兆头 听到卿琬琰的问话,佩画笑得脸都圆了起来,“王妃,天大的好事,锦国公府传来消息,说杨将军醒来了!” 卿琬琰方醒来,神志还有些飘渺,听佩画的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道:“什么?” 佩玉笑着道:“王妃,杨将军醒了呢,听说昨晚就醒了,只是表小姐怕打扰了王妃休息,故而早上才派人传话。” 看着几个婢女都满脸笑意的样子,卿琬琰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慢慢的,笑意占满玉容,“太好了,表姐这下终于能放下心来了!”想着这些日子沈悦音都是憔悴的样子,卿琬琰也替她高兴,只到底有些不放心,便吩咐道:“佩琪,你去锦国公府下帖子,说我”原本想着用罢早膳就过去,可是一想扬子珩毕竟大伤未愈,正是虚弱之际,早上应该是要多睡一会儿的,便随即改口,“就所我下午会过去看看。” “诺,婢子这就去。”佩琪笑着应下来,就马上快步的小跑着出去。 佩玉看着卿琬琰已经没了睡意,但还是柔声问道:“王妃可要再睡会儿?” 卿琬琰笑着摇首,“不了,这个时辰怕是锦儿也快醒了,到时候我还是睡不了了,还是梳洗吧,对了,佩心,你待会儿去库房拿些补品,下午去锦国公府的时候带过去,杨将军这次受了重伤,虽然醒来,肯定也要好好补补的。” “诺!您梳洗后,婢子就去准备。” 几个婢女里,佩心最为细心,所以这些事交由她做,卿琬琰是放心的,漱口过后,就到梳妆台前坐下,佩画刚刚将窗户打开,一只喜鹊就落在了窗垣上叫着,佩画见此很是高兴,笑道:“王妃您看,这杨将军刚刚醒来,就有喜鹊来了,当真是极好的兆头,可见王爷此次一定能大败敌军,平安而归的。” 虽然知道佩画是在哄她高兴,但是卿琬琰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一眼不眨的看着那活泼的喜鹊,缓缓道:“希望吧。” “这喜鹊到,就是有好事,再加上王爷那么厉害,肯定会平安回来的,王妃只要好好等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和王爷团聚的。”佩玉边为卿琬琰梳理着发丝边安抚道,“王妃,今日梳什么发髻?” “今日就绾个盘桓髻吧。” “诺。” 佩玉手指灵巧,很快就为卿琬琰绾好了发髻,珠钗也妆点好,瞧着镜中端庄又不失俏丽的佳人,甚是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王妃,这样可行?” 卿琬琰对着镜中看了看,笑着点点头,道:“你的手艺,我一向是放心的。” 佩画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佩玉绾的发髻整个洛安城也找不出几个比她好的,再加上王妃的花容月貌,绝对是艳压群芳的。” 卿琬琰嗔道:“你呀,这张嘴真是越发会说了,我将来还真不知该给你指个什么样的夫家,毕竟很难有人的嘴皮子比你利索。” 佩画不屑的撇撇嘴,道:“婢子才不要嫁人呢,婢子已经打算赖定王妃一辈子了,王妃可不能抛下婢子!” 瞧着佩画的样子,卿琬琰不由得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在那时的她看来,嫁人不过就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对将来嫁的那个人,她也只想着相敬如宾就好了。 可自从心里有了言穆清,卿琬琰便觉得,除了他,她谁也不想要。 想着二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卿琬琰忍不住弯起唇角,那笑甜中带着涩。 夫君,我好想你! 目光一转,见几个婢女面露担忧,卿琬琰敛目弯唇,缓缓起身,敲了一下佩画的额头,嗔道:“你现在是这么说,等哪日你对谁动了心,可就不会这么说了,怕是到时候巴不得我赶紧让你嫁人呢!” 佩画见卿琬琰笑中带嗔,这才放下心来,嘻嘻一笑,道:“王妃也会说等哪日,谁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反正婢子现在就是赖定王妃了。” 见佩画这赖皮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这时婢女端着早膳来了,佩玉便劝道:“王妃,还是先用了早膳吧,不然待会儿小世子醒了,肯定又要粘您,到时候您又不能好好用膳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哭声由远至近,佩玉扶额一叹,道:“说曹操,曹操就到。”看着已经放好的早膳,佩玉便道:“不如让婢子几人先去哄哄小世子吧,王妃先用早膳。” 正说着春娘就抱着锦儿进来,卿琬琰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忙过去抱过哭闹着的小胖墩,边哄着小家伙边对佩玉道:“无碍的,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锦儿,这会儿你们哄也是哄不了的。” 卿琬琰这话不假,佩玉也无话可说,好在,锦儿也没有闹太久就老实了下来,卿琬琰这才用了早膳。 到了下午,等言云锦睡了之后,卿琬琰这才出府去了锦国公府。 卿琬琰身为宣王妃,她来,锦国公夫人自然要迎接,只是她因为之前担心扬子珩,所以身子一直不大好,因此不好前来相迎,许氏见此便想着自己前去,自然,她存着自己的私心的,眼下这位宣王妃可不一样了,那宣王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如今又去征战,只要将来凯旋而归,这地位就更是牢不可破了! 而偏偏,这宣王和宣王妃都是同扬子珩夫妻走得近的,原本,那杨子启就处处不如扬子珩,如今,得了宣王府这样的靠山,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因此,许氏就有些眼热了,凭什么好事都被那三房的人给占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扬子珩夫妇的长嫂,他们有那么好的靠山,他们长房自然也是要分一杯羹的! 所以,在听锦国公夫人不便出来相迎,许氏便提议自己前来,谁知这时沈悦音来了。 锦国公府人一见她来,忙问道:“怎么了,可是珩儿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沈悦音轻声安抚道:“母亲放心,夫君一切都好,只是夫君知道宣王妃要来探望,又知道母亲身子还未痊愈,便让妾身去迎一下王妃,一来不失礼,二来,也能让母亲多歇一会儿。” 锦国公夫人闻言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同宣王妃是表姐妹,你去迎接,宣王妃肯定更高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不过,你虽是宣王妃的表姐,可如今她已是王妃,万事不可失了礼数。” 沈悦音恭顺道:“悦音谨遵母亲教诲,眼下宣王妃也快来了,悦音便先出去了,之后再来看望母亲。” 锦国公夫人摆摆手道:“你就好好招待宣王妃,照顾珩儿就行,我这里有那么多人侍奉,还有你大嫂陪着,没事的。” 这话许氏听来可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她要照看病人,而沈悦音就可以去露脸? 许氏真是觉得在扬子珩受伤之后,锦国公夫人的心就彻底偏向了三房了,以前,那扬子珩虽然有本事,但好歹锦国公夫人的心还是偏向长房的,可现下,许氏不由的有些不安,若是连锦国公夫人的心都偏向了三房,那他们长房这唯一的爵位怕是早晚会被三房的人给夺去,这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越想越不安,许氏便道:“母亲,这三弟妹虽然同宣王妃是表姐妹,可终归宣王妃来的是锦国公府,妾身作为长媳,也应该亲自前去迎接,这样,方不会失礼。” 沈悦音眸光微闪,这位长嫂可从来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今日居然抢着想去招待卿琬琰,自然不会是看在她这个妯娌的面子上,肯定是想着卿琬琰现在的身份不同一般,想来巴结罢了。 原本言穆清就是代替扬子珩上的战场,卿琬琰虽然没有因此迁怒他们,可心里肯定忍不住担心言穆清,她本来就因此愧疚了,眼下卿琬琰来看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长嫂来打扰卿琬琰。 压下心底的不耐,柔顺微笑,“大嫂说得是,只是宣王妃从来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自是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而且宣王妃也是个至孝之人,大嫂照看母亲乃是行孝,宣王妃若是知道您为了她而不能照看母亲,只会心里更加愧疚,传出去,到时候再招惹一些闲言碎语,那才是失了礼数。” 沈悦音这个“再”字指的便是上次卿琬琰来锦国公府之时差点被杨子启冲撞一事,当时那件事在洛安城中闹出不少闲言碎语,这件事,莫说许氏了,就是锦国公夫人也难以忘记,想着当时长子因为此事被锦国公给打的样子,锦国公夫人就心有余悸。r1 “悦音说得是,她和宣王妃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这情谊自然不同一般,你过去,反而会添不自在,左右宣王妃也是来看望子珩的,就让沈悦音去接待,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估摸着卿琬琰也该来了,锦国公府人便道:“估计宣王妃也快来了,悦音,你就去准备一下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分一杯羹 沈悦音等得就是这句话,故而也不多言,应了一声,对着靖国公夫人和许氏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许氏见已成了定局,自然是不高兴,但是在锦国公夫人的面,也不敢显露出来。 只是她没有显露出来,不代表锦国公夫人看不出来,瞥了许氏一眼,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你还不就是眼气珩儿他们夫妻同宣王走得近,就想着过去沾点好处?” 许氏心下一惊,忙故作委屈道:“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自然就是从你想跟着悦音过去见宣王妃说起!” 许氏面上委屈更甚,“妾身不过是想着宣王妃身份尊贵,怕只有三弟妹去会显得咱们锦国公府怠慢,这才想着一起过去,怎么母亲却会这么想?”r1 “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成?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锦国公夫人面色渐冷,“那宣王和宣王妃是什么人物?也是你能随意攀扯的?再说,你也不想想,珩儿和宣王殿下是一同上过战场的,而悦音更是和宣王妃从小玩到大,这样的情谊,岂是你过去说两句好听话就能比得上的?而且,不管怎么说,珩儿也是我生的,是启儿的亲弟弟,他能得宣王做靠山,也就相当于你们也有了,如今你横插一脚,万一惹恼了宣王妃,便是珩儿有意帮忙也无能为力了,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过去添乱!” 许氏就是不认为扬子珩和沈悦音夫妻俩会那么好心才会着急的,而且,那扬子珩表面看着对锦国公的爵位不屑一顾,谁知他心里怎么想的?偏偏她那夫君不成器,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再多操心些,他们长房将来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沉吟了一番,许氏便道:“母亲说得在理,妾身也相信三弟是个良善之人,可夫君为人您是知道的,从来就是嘴硬心软,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有时候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而三弟又是他的亲兄弟,在三弟面前,他更是口无遮拦了,妾身就是怕哪一日他把三弟惹恼了,他肯定是讨不得任何好处的,每每这么一想,妾身就甚为忧虑,也劝过夫君,可夫君的性子太倔,也不听妾身的。” 锦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道:“说到底,你还是怕珩儿会同启儿争爵位!” “妾身绝无此意!”许氏忙摆手表态,“三弟同夫君可不一样,三弟自己本身就立下不少战功,又深得皇上器重,对这爵位自然是瞧不上的,话又说回来,如果三弟有这个心思,以三弟的本事,夫君自然是斗不过的,不瞒母亲,夫君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还总是吩咐妾身,说不要动旁的心思了,左右都是无用的。” 说到这里,许氏笑容就有些苦涩悲凉了。 锦国公夫人见此就有些不悦了,斥道:“简直一派胡言!珩儿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便是有,有我老婆子在,这爵位也只能是启儿的!你做为启儿的嫡妻,不知开解启儿,还总是让启儿胡思乱想!怎能做将来的锦国公夫人?” 有锦国公夫人这句话,许氏就心就稳了下来,忙恭顺有加的回道:“母亲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一定会注意,其实,夫君也很担心三弟的,只是嘴笨不会说,也因此,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惹父亲和母亲生气,这几日他因此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不少呢!” 杨子启这个儿子虽然不成器,整日花天酒地,但是这些日子确实乖顺了不少,每次回来都会来看望她,而且许氏这么一说,锦国公夫人也确实觉得杨子启似乎消瘦了一些,就有些心疼了,轻声斥道:“既然如此,你这个做妻子的也不知多劝些,珩儿身子刚好一些,启儿可不能再倒下了。” 许氏苦笑道:“妾身自然也不舍夫君如此,也是劝了的,可是夫君心善,怕是不等母亲和三弟身子康复,他的心就无法放下,不过如今好了,三弟已经醒了,母亲气色也好了不少,想来夫君能放心了。” 锦国公夫人闻言既觉得窝心又觉得不舍,“哎,这孩子,就是个实心肠。” “可不就是?要妾身说,夫君这倒是随了母亲,都是个实心肠的人。”见锦国公夫人面色又柔和不少,许氏抿唇微笑。 只要锦国公夫人的心还在他们这,那就好办许多。 却说卿琬琰刚进了锦国公府的大门,就见沈悦音迎了上来,面上一喜,忙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道:“这么热的天,表姐干嘛出来,在屋里等着便好。” “也没出来多久,不碍事的。”沈悦音说着暗自打量着卿琬琰,见她虽然纤瘦了些,但气色还好,便放下心来,挽着她的胳膊指着在前面的轿子,“天太热,还是坐着轿子到福锦院吧。” 卿琬琰点点头,随着沈悦音坐上轿子,原本以为扬子珩醒来,沈悦音的气色应该会好上许多,可瞧着沈悦音眉宇间有些倦色,担忧道:“表姐,瞧你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是你身子哪里不舒服?还是杨将军还没恢复好?” 沈悦音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道:“放心,我没事,至于你表姐夫,到底受的伤不轻,虽然醒来,但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李太医来看过了,说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多休养几日,也就差不多了。” 卿琬琰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表姐就不要愁眉不展了。” “我有么?”沈悦音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无奈叹气,“肯定是被我那大嫂给烦的。” “你大嫂?”卿琬琰扬眉,对这位锦国公府的大少夫人许氏,她还是很有印象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又找你麻烦了?” 沈悦音摇头苦笑,“她找我麻烦倒没什么,左右我是习惯了,也应付的来,只是怕她麻烦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介怀 这下卿琬琰困惑了,她和这许氏委实谈不上熟,能麻烦她什么? 在沈悦音面前,卿琬琰自然是也没什么藏着掖着,便直接问道:“表姐此话从何说起,你那大嫂能麻烦我什么?” “麻烦你的可多了。”沈悦音面露不屑,“你别忘了,宣王殿下可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而且深得皇上信任,你又是宣王妃,单凭这一点,就多着人想巴结,自然,我这大嫂也不会落下,更何况,她看着你同我走得近,就更是嫉妒了。” 接着沈悦音便将方才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卿琬琰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呵,你这个大嫂倒是个心大的,可惜那杨子启委实不成器,她便是再花什么心思也是徒劳,不过,有一点她同杨子启还真是绝配,都是拎不清的人。” “他们夫妻二人向来如此,我也见怪不怪了,就是不想给你招惹了麻烦,不然,我还真是过意不去。” “表姐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不说她轻易见不到我,便是见到了,我也不是应付不来。” 瞧着卿琬琰那狡猾的小样子,沈悦音好笑不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只是,像这种无谓的人,能免则免,你现在要掌管偌大的王府,锦儿又那么能省些麻烦事就省一些。” “多谢表姐关心,这些我都省得的。”卿琬琰说着就将头靠在了沈悦音纤柔的肩膀上,如同小时候那般亲昵无间,“其实,王府里有管家他们打理,我就偶尔查看一下账册就好,至于锦儿,有那么人侍奉着,他也就刚睡醒的时候需要我哄一会儿,旁的也没什么累着我的,所以,我在府里有时候还真有些无聊。” “无聊总比累着好一些。”沈悦音说到这里眸光微动,“琬琰,你会不会有些怨我和子珩?” 卿琬琰一愣,抬起头看向沈悦音,“我无端端的为何要怨你和杨将军?”见沈悦音面带愧疚苦涩,了然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表姐莫不是以为我会因为王爷要代替杨将军出征而迁怒于你们夫妻二人?” 沈悦音知道卿琬琰不会这么想,可就是有些自责,那车师前国居然为了不让扬子珩出征还派了杀手,并且还差点要了扬子珩的命,可见是不好对付的,此次言穆清代替扬子珩前去征战,定然是有不少危险,她光是想着若是此次去的是扬子珩,她肯定会一直担惊受怕,而卿琬琰和言穆清的感情那么深,这心里的煎熬自是不会比她少,如今,扬子珩醒来了,她是能放下心,可卿琬琰对言穆清的担心却还要继续,她怎能不自责? 若是言穆清安然无恙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卿琬琰了。 拉住卿琬琰的手,道:“我知道,你不会迁怒我,但是此次宣王殿下出征也是因为子珩,我” 话还没说完,轿子就被放下,只听外面小厮道:“王妃,三少夫人,福锦院到了。” 就这样,沈悦音想说的话就被卡到了一半,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卿琬琰轻柔一笑,轻挽着沈悦音的胳膊,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去看看杨将军吧。” 沈悦音也知道不能一直坐在轿中,点了点头,就和卿琬琰下了轿,向福锦院走去。 彼时扬子珩刚用完药,听到下人通传说宣王妃来了,在确定自己衣着没有问题之后,便吩咐明来将自己扶起,在卿琬琰进来之时,便上前行礼。 “末将拜见宣王妃!” 卿琬琰见此忙道:“杨将军这是做什么?快回去躺着,若是牵扯伤口,那就是我的不是了。”说着就摇了摇沈悦音的手,以眼神请求她帮忙。 沈悦音摇头一笑,上前将扬子珩扶起,柔声道:“夫君,还是听琬琰的话回去躺着吧,若是真牵动伤处,只会让琬琰愧疚。” “王妃放心,末将身上的伤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不碍事的。”话虽这么说,但是为了不让卿琬琰不自在,扬子珩还是从善如流的起身,却也没有回到床榻上坐着,而是请卿琬琰坐到上首位置,自己则坐在了下首位置。 她原本以为行军打仗之人,从来就是不拘小节,可见扬子珩便是有伤在身也不失端方,倒是对扬子珩更加钦佩了,只是却有些自责。 “原本是想来看看杨将军,却没想到倒是耽误了你休息,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王妃折煞末将了,您来看望末将是末将的荣幸,但末将却不能忘了规矩。” 卿琬琰面露钦佩,“将军果然是极为自律之人,琬琰佩服,对了,知道将军刚刚醒来,便带来些补品,希望将军尽早康复。” 扬子珩见此便又要行礼谢恩,卿琬琰忙开口制止,道:“礼方才已经行过了,将军有伤在身,就不用如此了,说起来,你也是我的表姐夫,你这样,可就见外了。” 扬子珩闻言动作顿了顿,最后却是跪了下来,沉声道:“因为末将的缘故,让宣王殿下代替末将去征战,让王妃和宣王殿下要分离,末将深感自责,还请王妃受末将一拜!” “慢着!” 清冷沉稳的嗓音让扬子珩忍不住愣了下来,抬眼一看,就见卿琬琰肃起小脸,启唇缓声道:“将军既然唤我一声王妃,那,是否可以听本王妃的话,不要行此大礼了?” 沈悦音见此便扶着扬子珩的胳膊,柔声道:“夫君,快起来吧,你这样琬琰也不自在。” 扬子珩看看沈悦音,又看看卿琬琰,终是点了点头图,由着明来和沈悦音将他扶起,并坐下。 卿琬琰见此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杨将军,之前表姐还说你是倔脾气,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如此。” “王妃宽容,可此事,确实是末将的过失。”扬子珩心中满是悔恨,叹声道:“若不是当时末将粗心,没有及时察觉有人跟踪,也许就不会受伤,也不用让王爷代替末将前去征战,担受风险!” “那些人有备而来,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将军委实不用自责,再说,夫君他身为大周皇室之人,保卫大周百姓原本就是他该做的,便是没有此事,夫君他也会为了大周黎民血战沙场,我想,将军也是如此,不是吗?” 看着卿琬琰平和而自豪的样子,扬子珩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的柔弱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胸襟,突然能明白,自己那个一向冷情的好友为何会对她动了心。 忍不住笑了出来,感叹道:“果然,你和那小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卿琬琰不料扬子珩会突然这么说,忍不住面红了起来。 沈悦音见此便小声嗔道:“夫君!” 扬子珩不想他居然说出来了,不由得尴尬的挠挠头,道:“末将方才失言了,还望王妃不要介怀。” “咳咳。”卿琬琰故作安定的干咳了几声,方道:“无碍。” 终归卿琬琰和扬子珩不熟,再加上看他伤未痊愈,不想叨扰他太久,就询问了几句伤势,就要告辞。 知道卿琬琰的顾虑,扬子珩温和一笑,道:“王妃难得来一次,可以和悦音多说说话再回去,末将这边有明来侍奉就好。” 沈悦音闻言便拉着卿琬琰的手,道:“是啊,你难得来一次,咱们再说会儿话,左右现在时辰尚早。”r1 卿琬琰也确实想同沈悦音说会儿话,便点头应了下来,想着沈悦音应该还有话要嘱咐扬子珩,便先出去了。 沈悦音这才扶着扬子珩到床榻上,为他除了外衫,看他伤口确实没裂开,才松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真是的,伤刚好一点就不老实,若是伤口裂开了有你受的!” 扬子珩抚了抚妻子的玉颊,轻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这儿有明来伺候就好,你快去招待王妃吧。” “嗯,我待会儿叫人把李太医请来,再给你看看伤口。”见扬子珩拒绝,沈悦音便拉着小脸,“这次你得听我的!” 扬子珩无奈一笑,“好,我都听你的。” 沈悦音这才满意,又嘱咐明来好好侍奉,这才出去。 一出来,正好就对上卿琬琰戏谑的目光,沈悦音脸色微红,故作不在意的拉着她,道:“咱们去揽华阁坐坐吧。” 到了揽华阁,沈悦音便让下人上些卿琬琰爱吃的茶点,“国公府的厨子比不上王府的,不过也别有一般味道,你待会儿尝尝。” “啧,说得我多挑嘴似的。” 沈悦音捂嘴轻笑,很不给面子的道:“你确实挺挑嘴的!” “表姐!”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给你说正经的。”沈悦音笑着道,“我娘说过两日要带我去福禄寺拜佛还愿,你要不要一起去?” 卿琬琰也确实想给言穆清求个平安,便应了下来,接着二姐妹又闲聊了一会儿,卿琬琰便回了王府 第三百七十七章 麻烦的人 从宣王府到福禄寺正好路过锦国公府,故而到了约定的日子,卿琬琰便乘着马车,到了锦国公府门口停下,让秋灵去找沈悦音通传一声,没过多久,沈悦音便上了马车,还没等卿琬琰说上一句话,沈悦音便道:“琬琰,快启程吧。”r1 卿琬琰虽然疑惑,却也没着急问,而是吩咐明忠出发,看沈悦音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卿琬琰好笑道:“表姐这是怎么了?好像背后有鬼追你似的。” “鬼倒是没有,麻烦的人倒是有一个。” 卿琬琰见沈悦音一脸无奈的样子,心思微转,试探的问道:“莫非是因为你大嫂?” “聪明!”沈悦音拍了拍卿琬琰以示嘉奖,继尔苦笑了一下,“也就只有她了,我这大嫂,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卿琬琰听着倒是来了兴致,问道:“你那大嫂又做了什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么?”现在想来沈悦音也觉得很是好笑,“你也知道,我那大嫂一心想巴结你,因着你我的关系,她不止一次暗示希望我能为她引荐了,虽然我每次都装糊涂给推了,但是我表嫂却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此次约你一起去福禄寺拜佛求神,我就怕我那大嫂会寻着什么由头也跟着一起来,所以我昨晚故意抢着要去给母亲侍疾,让大嫂先回去,然后我才将今日要同你上香一事和母亲说了,然后今日早上早早起来,就是不想让大嫂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刚出来就碰到了她,她问我,我也不好说谎,只说完就匆匆赶来了,我怕再晚走我大嫂就也要跟着来了,到时候也不好将她打发了,是以我才说要快点起程。” 卿琬琰不想不过是相约去上香,居然还有这个波折,一时哭笑不得,“表姐也不需如此,便是她早知道了,想跟来又如何?大不了我寻个由头将她打发了。” “你要寻什么由头?” 卿琬琰托腮想了想,道:“我就说马车有些拥挤,没有她的位子了。” 沈悦音扶额,道:“她可以说自己乘着马车来。” “唔,也是。”卿琬琰仔细想了想,似乎找什么理由都很有可能没有用,除非她直接说不想同许氏一起。 可这样,就是彻底撕破脸了,因为这个小事就如此,委实不值得,也会让扬子珩和沈悦音难做,这么一想,似乎也只能像沈悦音这样迂回了。 “还是表姐聪慧,确实只能这么做了。”无奈一叹,“你那个大嫂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且不说现在王爷根本就不在我身边,就算是在我身边,她说了一大堆好听话让我不得不说服王爷提拔一下那杨子启,可也要那杨子启有本事才行,若那杨子启一直不长进,便是有再好的靠山,能有什么用?再好的棋局,那杨子启也能返胜为败。” “他们夫妻二人要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那这锦国公府就能太平些了,只可惜,他们天性如此,我也不奢望他们能明白过来了。”沈悦音摇头一叹,随后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扰人的事了,对了,这次除了我娘会过去,三婶和柔柔那小调皮也会去。” 当年在扬州,吴氏便对卿琬琰姐弟极好,所以卿琬琰也很喜欢亲近吴氏,而对沈安柔这个小表妹,卿琬琰是打心底喜欢的,故而听到沈悦音说这二人也要去,心里自然更是高兴了。 “三舅母和柔柔也要去啊?那这次可就热闹了,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那小丫头了,也不知现在长高了没。” 提起沈安柔这小丫头沈悦音也是一脸笑意,“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那小丫头了,不过她这个年龄原本就长得很快,估计是长高了不少,不说柔柔了,就铭儿还有锦儿看着都长得极快呢。” 说起各自的孩子,二人聊得话就更多了,因此,这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忠毅候府因为不顺路,周氏又不想让卿琬琰折腾,一开始便说好她自己乘马车来福禄寺等她们,而因为有沈安柔这个小调皮,再加上有吴氏相伴,这一路上周氏也不觉得枯燥,到了福禄寺着下人去看有没有宣王府的马车,还没等下人回来回话,沈安柔倒是有些着急了,拉着周氏的袖摆声音软糯道:“大伯母,大姐姐和表姐来了没?” 瞧着沈安柔安白嫩可人的样子,吴氏心都化了,将小家伙抱到腿上,亲了亲她肥嘟嘟的小脸蛋道:“大伯母也不知道呢,不过你表姐和大姐姐既答应了要来,肯定会来的。” 就在这时,小厮阿全前来回话,“回夫人,小的并未见到宣王府的马车,也没见到锦国公府的马车。” 周氏闻言便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吴氏,道:“三弟妹,悦音和琬琰既然还没来,那咱们就在马车上等着吧。” “都听大嫂的。” 沈安柔听出来卿琬琰和沈悦音都还没来,嘟起小嘴,两只小肥胳膊盘在胸前,奶声奶气道:“表姐和大姐姐说话不算数!都不来了!柔柔生气了!” 瞧着这可爱的样子,周氏忍不住又亲了亲沈安柔,柔声道:“柔柔乖,你表姐和大姐姐只是还没来,不是不来,估计应在路上,快了。” 沈安柔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道:“真的吗?大伯母没骗柔柔?” 周氏笑着点头,道:“是,大伯母怎么会骗柔柔呢?” 似乎是在回应周氏的话,周氏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阿全的声音,“夫人,宣王府的马车来了。” 周氏闻言笑了,低头看着沈安柔,道:“怎么样?大伯母没骗你吧?你表姐和大姐姐都来了。” 此话一出,沈安柔顿时喜逐颜开,小肥手一只拉着周氏的,一只拉着吴氏的,脆声道:“娘亲,大伯母,咱们快去找大姐姐和表姐玩!” 吴氏无奈摇头,想着自家女儿最近越发顽皮,唯恐她冲撞了卿琬琰和沈悦音,便不得不嘱咐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严母难做 整个忠毅候府就属沈安柔年纪最所以上上下下都极为宠着她,担心女儿会因此骄纵起来,所以吴氏对沈安柔就稍微严厉了些,而为了让沈安柔记住自己的话,吴氏故意肃起脸,道:“你这丫头就知道玩!待会儿见到你大姐姐和表姐可别太淘气,知道了么?” 沈安柔听着吴氏的话,眨了眨眼睛,几乎每天她娘亲都会嘱咐她,让她不要太调皮,而且每次样子都有点凶,可是,她明明就很乖呀,祖母每次都夸她最是乖巧呢! 沈安柔有些委屈了,觉得自家娘亲不疼她了,这么一委屈,小嘴就瘪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蓄满泪水,“娘亲你又冤枉柔柔,柔柔一直很乖的,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柔柔了?” 吴氏见此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心疼,刚想说什么安抚女儿,就听到外面响起沈悦音的声音,知道二人已经来了,不好让她们在外面等,就和周氏先下了马车,而沈安柔还在委屈着,所以就继续窝在周氏怀中,对吴氏展开的双臂视而不见。 因此卿琬琰和沈悦音见到的就是周氏抱着一个穿着粉衣的肉团子下了马车。 照理说沈安柔一向最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时候应该是很兴奋的,可如今瞧着却安安静静的趴在周氏怀中,似乎很没精神的样子。 卿琬琰见此就有些担心,柔声道:“柔柔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而沈安柔听到了卿琬琰的声音,心中越发委屈,转过肉呼呼的小身子就向卿琬琰怀中扑过去,卿琬琰微楞了一下,忙将沈安柔的小身子抱好,和周氏也是吓了一跳,见卿琬琰已经抱牢了,才将手松开。 听到怀中的抽泣声,卿琬琰只觉得云里雾里,只能边拍着沈安柔的后背边安抚道:“柔柔乖,怎么了?告诉表姐好不好?”话虽这么说着,卿琬琰却是以眼神询问周氏和吴氏二人。 周氏看着吴氏一脸莫可奈何的样子,安抚一笑,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卿琬琰和沈悦音听罢过后对视一笑。 原来这小丫头是在闹脾气呢! 沈悦音摸了摸沈安柔的小脑袋,柔声道:“柔柔乖,你娘亲没有不疼你,你娘亲是怕你乱跑,万一摔着了,你娘亲就该心疼了。” 沈安柔闻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带着哭腔道:“大姐姐骗人,娘亲就是不疼柔柔了!不然为什么娘亲对柔柔越来越凶了?” 原来是觉得自家娘亲对她凶了啊? 卿琬琰对吴氏也是了解的,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吴氏对这个沈安柔这个女儿自然是疼爱有加的,看整个忠毅候府对沈安柔都是极为宠爱的,吴氏不过是不想女儿被宠坏了,所以才扮起了黑脸。r1 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安柔好,可沈安柔这么大点的奶娃娃哪里懂这些?只觉得自家娘亲对她越来越凶,再加上整个忠毅候府都是顺着她,只有自家娘亲如此,这么一对比,肯定就觉得自家娘亲一定是不疼自己了,所以就又委屈又害怕。 看着吴氏也是一脸苦涩的样子,卿琬琰安抚一笑,眼波流转,心升一计,便在沈安柔的小耳朵旁嘀咕了几句。 沈安柔眨巴着泪眼汪汪的眼睛,奶声奶气道:“表姐没有骗柔柔?” “表姐何时骗过你啦?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沈安柔半信半疑的转过头,看着吴氏柔和的面容,缓缓伸出小胳膊,“娘亲,抱抱!” 吴氏虽然好奇卿琬琰对沈安柔说了什么,但女儿又重新亲近她了,自是万分欣喜,忙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见女儿的脸成了小花猫,更是心疼,忙拿起帕子替女儿擦干净小脸。 而沈安柔自始至终都睁大眼睛瞅着吴氏,转头看向卿琬琰,在卿琬琰鼓励的目光中,小丫头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亲喜欢柔柔么?” 吴氏自然是点头道:“你是娘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娘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之前娘亲对你凶是因为你太调皮了,娘亲怕你闯祸,到时候你不高兴,娘亲也会更难过,所以才会凶一点,但是可没说不喜欢你呀!” 沈安柔听罢,小嘴咧开笑了,卿琬琰这才道:“柔柔,怎么样,表姐没骗你吧?” 沈安柔点着小脑袋,“嗯嗯!表姐果然没有骗柔柔!”接着就伸出肥胳膊搂住吴氏的纤颈,小脑袋趴到自家娘亲肩头,声音甜甜的道:“柔柔最喜欢娘亲了。” 吴氏闻言眼眶泛红,每次训完女儿,自己心里也是跟着难受,却也没想到会让女儿以为自己不再疼她了,心中更是自责难过。 还好,现在这孩子倒是不再误会她了。 吴氏想到这里,不由得感激的看向卿琬琰,卿琬琰见此只轻婉一笑,随即道:“大舅母,三舅母,咱们还是快进去吧,这会儿人已经多了呢。” 卿琬琰这话不假,这时候来福禄寺的人确实多了起来,故而,周氏几人便应了下来。 周氏看着沈安柔叽叽喳喳的同吴氏说着话,心中感慨,放缓一步,招手让卿琬琰过来,道:“你同大舅母说说,你方才在柔柔耳边说了什么?怎么这丫头倒是不哭闹了?” 沈悦音也很是好奇,问道:“对呢,我也好奇,你到底对柔柔说了什么?” 卿琬琰羞涩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告诉柔柔,说这里有佛祖,而三舅母对佛祖最为敬重,在佛祖面前是不敢说谎的,所以,只要她现在问三舅母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她就会说实话。” 沈悦音一脸诧异,道:“你就说了这些?她居然就信了?”随即摇头一笑,“这小丫头还真是好哄。” 卿琬琰笑道:“柔柔毕竟还心思自然单纯,再说,之前在扬州的时候我时常都会见三舅母虔诚拜佛,柔柔一直跟在三舅母身边,肯定见过不少,再加上这丫头就是怕三舅母不疼她了,所以我这么说,小柔柔自然也就信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求姻缘 周氏听罢卿琬琰的话不由得面露赞赏,“怪不得你大舅舅时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个极为聪慧通透的孩子,如今看来,可不就是么?我原本还担心你一个人在侯府,又有个锦儿,怕是应付不来呢,如今看来,这些委实不用担心。” 卿琬琰赫然道:“大舅母过奖了,琬琰还有许多地方不懂,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大舅母。” 周氏慈爱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和大舅母哪里需要那么客气呢!” 沈悦音见此便撅起嘴,道:“母亲就是偏心琬琰!” 周氏点着她的额头,嗔道:“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有什么?”沈悦音一本正经道,“女儿便是七老八十,也是您的女儿,在您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子么?” 周氏笑骂道:“真是一堆歪理!” “大伯母!大姐姐!表姐!” 这时候清脆甜糯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只见沈安柔趴在吴氏肩头,冲着几人招着小手,“快来快来,要快去拜佛祖!” 卿琬琰几人闻言相视一笑,便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卿琬琰几人也拜了佛,解好了签,刚从庙里出来,沈安柔“呀”了一声,指向前面聚集很多人的地方,道:“那里怎么那么多人呀?” 卿琬琰几人也很是好奇,便让佩画过去打听一下。 没过一会儿,佩画便跑了回来,回禀道:“回王妃,婢子打听到了,那些人是要等着放河灯的。” 放河灯? 卿琬琰有些诧异,“这放河灯不都是晚上吗?怎么这会儿就等着了?” “回王妃,那前面有个水湖,叫做姻缘湖,据说只要将想要写给心上人的情信放在河灯中,再以河灯放入姻缘湖中,心上人便能感受到,并能得到上天眷顾喜得良缘,而据齐缘大师推算,再过半个时辰就是难得的吉时,到时候将河灯放入河中,不仅这份良缘能得上天眷顾,还能保佑自己和心上人平安。” 佩画这么一说,卿琬琰倒是想起来了,关于这个姻缘湖的传说她倒是听过一些,相传多年前一个女子心慕一个男子,只是一腔情谊羞于开口,给男子写了情信更是不敢给他,便将情信放在河灯里,并将河灯放入这湖中以诉衷肠,谁知那河灯却正好飘到了在岸边休息的男子面前,男子好奇打开看来,终是知道了女子的心意,心中感动,第二日便上门提亲,成了一桩美谈,而这湖也就被后人称作了姻缘湖。而在大周,男女互传情信,被知道了就会说是私相授受,若是放在姻缘湖中,便只是求姻缘罢了。 卿琬琰同言穆清已是夫妻,这份姻缘已经得了成全,倒是不用再如此,可是,佩画最后那句保心上人平安倒是让卿琬琰微微心动。 若是平时,卿琬琰或许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眼下言穆清身在战场,她见不到人,又不知战场上是什么情形,便有些无措,所以,即便是知道这所谓的放河灯并没什么作用,但也愿意尝试一下,也算是有个心灵寄托。 而沈悦音听着也有些心动,虽说现在扬子珩已经醒来,但是到底也是受了重伤,再加上他的身份将来少不得还要去战场,所以听到佩画说能保平安,她也有点跃跃欲试。 周氏作为沈悦音的亲生母亲,自然明白女儿的性子,知道她想尝试一番,而看卿琬琰也有些心动,便道:“原本咱们来便是祈福的,既然碰到难得的吉时,你们就去吧,不管管不管用,总算求个心安。” 卿琬琰看着周氏和吴氏了然的样子,有些赫然,呐呐道:“那大舅母和三舅母呢?” 吴氏笑道:“我和你大舅母就不和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而且柔柔这会儿也累了,我们便去前面的亭子那坐会儿休息休息,你们就去吧,忙完了便来找我们。” 既然周氏和吴氏两个长辈都这么说了,卿琬琰自然也不好再扭捏什么了,便应了下来。 而周氏和吴氏担心二人被冲撞,便只带了两个嬷嬷,其余的就嘱咐他们跟着卿琬琰和沈悦音。 其实有文庸、秋灵和佩画跟着,卿琬琰便觉得不用担心,但是见吴氏和周氏坚持,便不好驳了两个长辈好意。r1 到了人群处,卿琬琰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对了,我们没有纸笔呢。” 佩画笑道:“王妃放心,附近就有不少卖这些的,婢子这就去买来。” 得了卿琬琰的准许,佩画就小跑着去将笔墨纸砚回来,呈上来给卿琬琰看。 卿琬琰看着那红色的纸,扬眉道:“竟是红纸?” “是呢!婢子打听了,说是以红纸求姻缘,更吉利,王妃,二少夫人,不如去那边的石凳上等着,您们坐在那写也方便些。” 卿琬琰见那石凳石桌上没人,便点点头。 待佩画将笔墨纸砚拿来之后,卿琬琰便执起笔来,只看这那红纸,却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她从小到大,还真没写过什么情信呢,突然让她写,却不知该怎么写了。 转眼看着沈悦音已经在写了,心下好奇,想去看看,可还没看到,就被沈悦音发现了,只见她护住自己的信,努努嘴,道:“自己写自己的,这种怎能让你看呢?” 见卿琬琰一脸为难的样子,沈悦音眸光一转,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写?” 卿琬琰闻言忙点点头, 沈悦音见此笑了,道:“你平日里挺聪明的,这次怎么糊涂了?你同王爷都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写的?” 虽然是夫妻,可是只要一想到是写的情信,她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啊。 卿琬琰纠结了一番,苦思冥想却不知该从何下笔,最后就有点想放弃了,道:“哎!不如,我就在纸上写些为他祈福的话吧,原本就是为了保他平安的。” 第三百八十章 心诚则灵 卿琬琰话音一落,还没等沈悦音开口,佩画忍不住闻道:“王妃,那是姻缘湖,要保佑的自然是与姻缘相关的,您只写了祈福的话,未免就有些没诚意了,正所谓心诚则灵嘛,而且,在这姻缘湖中求姻缘的,一直都是给心上人写情信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您和王爷又是夫妻,您不用害羞的。” 瞧着卿琬琰俏脸微红,沈悦音捂嘴轻笑,道:“佩画说的是,心诚则灵,再说,咱们既然都来了,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你就将你心中想说的又不好意思说的写到上面就好,而且,这纸又不大,也写不了多少的,你再想想。” 不好意思说的么? 沈悦音的话似乎让卿琬琰想到了什么,执笔托腮,思考了起来。 沈悦音见此也不打扰她,继续写着自己的。 卿琬琰看着那红艳的纸张,眼底波光闪烁,羞涩的抿唇,终于起笔,写了起来。 沈悦音写好的时候,见卿琬琰居然已经写好了,很是诧异,“你写了么?” 卿琬琰点头,道:“自然是写了的。” “居然写的那么快?你到底写了什么?” 沈悦音说着就想去过看,不过最后还是被卿琬琰眼疾手快的将纸给藏在身后,嗔道:“表姐说过不能偷看的!” “好吧好吧,我不看便是。”沈悦音耸耸肩,看着卿琬琰玉颜透着羞红,戏谑道:“也不知你写了什么,到现在还红着脸,待王爷凯旋而归的时候,我定要告诉他,也好让他知道,他的王妃给他写了情信。” “表姐!你若是敢告诉他,我就也告诉杨将军去!” 沈悦音丝毫不以为意,“无碍,左右我回去也是要告诉他的。” 卿琬琰嘴角抽了抽,有些欲哭无泪,沈悦音见此满意了,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嗔道:“啧,不过是逗你的,放心,我不会多嘴说的。” 卿琬琰看沈悦音一脸保证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接下来二人待墨干了之后,便将红纸叠好放在河灯中,等吉时一到,便跟着人群向姻缘湖走去。 卿琬琰将河灯放入姻缘湖中,看着渐渐远飘的河灯,眸光飘渺。 想起沈悦音之前问她纸上写了什么,两抹红云染上双颊。 那上面写得,是言穆清一直想听的,但她一直羞于开口的,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会让她说给他听,所以,她肯定不能告诉他的! 卿琬琰和沈悦音放完河灯之后,就要去找周氏她们,看天色不早了,便打道回府。 夜深人静之时,整个福禄寺都陷入一片幽静,却在这时,一个年轻和尚鬼鬼祟祟的向寺院后面的小树林走去,到了林中,四处看着,见一片寂静,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奇怪,怎么还没来?” “小师傅果然守信而来。” “喝!”和尚似乎吓了一跳,就着月光,眯眸看着眼前的人,确定是自己要等之人,面带戒备,“东西都带来了吗?” 来人低笑一声,道:“小师傅放心,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带来,你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的。” “施主要的东西,贫僧自然是带来了。”和尚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却没有直接给来人,“贫僧想要的东西呢?” 来人闻言便转身从一颗树后拿出一个箱子,看那样子,似乎颇有份量,颠了颠箱子,道:“小师傅看到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可让你享乐一辈子了,只是,我得先看看,你给的东西是不是我想要的。” “贫僧自然不会将东西带错。”正要将手中的纸给他,突然收回手,“贫僧怎么知道施主那箱子里装得是不是贫僧想要的?” “呵,小师傅果然为人谨慎,怪不得我家主上当初会选小师傅,想来是认定小师傅是个成大事之人,小师傅可看好了。”说着将箱子打开,月光虽微弱,但是却能将箱中放得金条看得一清二楚,和尚见此眼底滑过一抹贪婪之色,来人见此,敛目低笑,“如何?这箱子里的东西,小师傅可满意?” 和尚忙不迭的点点头,“施主果然言而有信。” “既然如此,那小师傅可否将我想要的东西给我,确定是我想要的,这箱子里的东西自然全数奉上。” “这是自然。”这次和尚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手上的东西给了来人。 来人打开一看,确定无误,便将箱子直接递到了和尚面前,“小师傅看看,数目可对?” 和尚忙打开箱子,拿起金条看着,忍不住裂开嘴笑了,可摸着摸着,突然觉得不对,刚想抬头质问,却见那人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心觉不对,刚要开口,可脖子却被他紧紧掐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和尚只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来气,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直到眼前彻底黑暗。 来人确定他死了,才将手松开,踢了踢和尚的尸体,嗤笑道:“蠢货,你这种出家人,我们主上怎会相信?”r1 略微扭头,不知何时身后冒出两个人,只他并不惊讶,只冷声道:“将尸体处理了。” “诺!” 看着二人将和尚的尸体装到麻袋里,向树林深处走去,才将箱子重新搬起来,信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从福禄寺回来之后,卿琬琰就留在宣王府里陪着锦儿。 这一日,卿琬琰正哄着锦儿,李嬷嬷突然来了。 “老奴拜见宣王妃,宣王妃万福金安。” 李嬷嬷作为太后身边的老人,虽是下人,但是卿琬琰也不敢怠慢,将锦儿递给春娘,忙上前将李嬷嬷扶起来,柔声道:“李嬷嬷快快请起,一路赶来肯定渴了,佩画,上茶!” 还没等佩画应下来,李嬷嬷便笑着道:“王妃客气了,老奴不渴,老奴此次来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宣您进宫的,太后娘娘想您和小世子了呢。” 卿琬琰闻言自然是不敢耽搁,让李嬷嬷稍等片刻,打扮妥当,便抱着锦儿同李嬷嬷一起进了宫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传来消息 长乐宫 今日太后气色不错,在知道卿琬琰和锦儿来了之后,面上的笑意更是灿烂,忙让宫人请她们进来。 卿琬琰抱着锦儿轻移莲步进来,对着太后微微俯身,“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 “快起来!”太后看着卿琬琰怀中的抱着的小家伙,笑眯了眼,伸出手臂,“快让哀家看看锦儿。” “诺。”卿琬琰应了一声,就走过去将锦儿抱到太后怀中。r1 这会儿锦儿倒是挺有精神的,到了长乐宫之后一双有神眼睛就四处乱瞟,可能是听到了太后的叫唤,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瞅着太后就咧嘴来了一个无齿大笑。 太后见此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瞅着小家伙的眉眼,感慨道:“这孩子啊眉眼越发像清儿了,这鼻子嘴巴像你多一些。”说着抬头对卿琬琰笑了笑,“这孩子将来的相貌肯定要更好了。” 卿琬琰笑得乖巧,道:“母后过奖了,儿臣倒是觉得锦儿更像您呢。” “我可没有锦儿生得出众。” “母后这就是谦虚了,我听王爷说过,说母后您当年可是艳艳后宫,便是如今,也是风姿绰约。” 好听话没有人不喜欢听,便是知道卿琬琰是在哄自己,太后也是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嗔道:“你呀,到底是当了娘的人了,倒是越发会哄人了,平日里没少哄锦儿吧?” “儿臣方才可没有哄您,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且,锦儿那么儿臣便是想说些什么逗他笑,他怕还听不懂呢!” 似乎听到母亲在唤他的名字,锦儿眼珠子转到卿琬琰脸上,“嘎嘎”笑了起来。 太后见此,乐了,“还说听不懂呢,哀家看方才你的话他就是听到了,我们锦儿真是聪明!”瞧着锦儿那像极了言穆清的眉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中带了几分怀念,“清儿那个小子,哪里会在你面前说哀家当年如何。” 看出太后有些伤感,卿琬琰便柔声道:“母后知道王爷的,他从来就是嘴硬心软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在心里一向是最敬重您的。” “什么嘴硬心软,那孩子啊,就是个闷葫芦!”低头看着还玩着自己小手的乖孙子,满是慈爱,“锦儿,你可不能像你爹爹那样,什么都闷在心里。” 卿琬琰笑得温婉,道:“母后不知,锦儿的性子很是活泼,不睡的时候,没有一刻能老实的。” “哦?是吗?”太后垂眸看着那肉嘟嘟的小脸,有些发愁,“那看来锦儿的性子是真的随了他父亲了。” 见卿琬琰不解的样子,便道:“你不知道,穆清那孩子像锦儿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活泼好动,可越大倒是越发冷了。” 卿琬琰看着还在太后怀中傻笑的小家伙,很难同言穆清重叠出来,不过,以那厮的容貌,小时候一定也是长得是讨人喜欢,不由得笑道:“像夫君的性子也好,男儿稳重些好。” 卿琬琰在人前一向都称言穆清为王爷的,方才一时晃神,无意间便唤了夫君,对上太后打趣的目光,卿琬琰忍不住羞红了脸。 起身福了福身,呐呐道:“儿臣方才失仪了,还忘母后不要介怀。” 太后一向觉得言穆清这个儿子性子有些冷,也因此当年对言穆清的婚事没少操心,好不容易言穆清愿意娶亲,她当时却还是觉得七上八下的,后来慢慢观察,见小两口关系极好,而自己那儿子的性子也不是那般冷硬了,心中安慰,对卿琬琰这个儿媳也就更是满意了。 而如今见卿琬琰如此娇态,说明他们小夫妻感情当真极好,太后自然更高兴了。 “你这孩子,这里又没外人,这么拘谨做什么?李嬷嬷,快扶王妃坐下。” “诺。”李嬷嬷笑着应了一声,就上前扶着卿琬琰坐下,看着卿琬琰双颊还透着嫣红,将其姿容衬托的更加娇艳,由衷的赞叹起来,“皇后娘娘,王妃还真是得天独厚呢,有不少女子生完孩子至少要休养个一年半载这容貌和身形才能恢复如初,可咱们王妃却不一样,这身形还是那么纤细,姿容反而更胜以往了呢,果然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太后闻言点点头,温婉笑道:“是啊,哀家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像琬琰这样的,倒是极为少见呢!” 此话一落,卿琬琰刚退下的嫣红又涌了上来,小脸垂得就更低了,偏偏这时锦儿也凑热闹,不知怎的居然也笑了出声,让卿琬琰更觉得不好意思。 太后倒是宠溺的亲了亲锦儿的小手,道:“锦儿是不是也觉得你娘亲生得美啊?” 锦儿的回应就是冲着太后继续傻笑,便是口水流出来了,也丝毫不在意,把太后逗得大乐。 却在这时候,泽顺帝身边的薛公公来了。 “小的拜见太后娘娘、宣王妃。” “起来吧,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事?” “回太后,皇上确实是有一件喜事让小的来告诉您的。” “哦?何事,说来听听。” “回太后娘娘,宣王殿下送来折子,上面说战事稳定,一切平安,还给您写了信报平安,皇上便让小的给您送来。” 太后面露惊喜,“此话当真?快,快把信拿来!” 薛公公应了一声,将信呈了上去,太后让李嬷嬷抱着锦儿,自己接过信马上拆开来看,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也将情况交代清楚,让太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好,好,平安就好!”余光见琬琰,便问薛公公,“可有给宣王妃的信?” 薛公公面露难色,摇摇头道:“这信是和宣王殿下给皇上的奏折一起送来的,皇上只让小的给太后娘娘送来信笺,倒是没有提宣王妃的。” 太后闻言便看向卿琬琰,只见她面色并没有伤感或者失落的样子,反而是一脸企盼的看向自己,见自己看过来,便道:“母后,王爷可是一切平安?” 第三百八十二章 偶遇 卿琬琰对言穆清的情谊太后也是看在眼里,可想而知,言穆清离开的这些日子,卿琬琰肯定是甚为想念,好不容易传来信笺,却没有自己的,太后原本以为卿琬琰肯定会有些失落的,现在见她只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太后更觉疼惜,柔声道:“你放心,清儿现在不止身子健康,而且还大挫了敌军的锐气,照这个势头下去,想来不用太久他就能回来团聚了,你若不信,可看看这信。” 卿琬琰这才释然一笑,见太后要将信给她,摆摆手道:“既是王爷给母后写得信,儿臣怎能看?儿臣只要知道王爷一切安好就够了。” 太后点点头,道:“你放心,有先帝在天保佑,穆清一定会平安得胜回来。” 卿琬琰温婉起笑,点头道:“嗯,母后所言极是。” 接着婆媳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有些乏意,便让卿琬琰先回去了。 卿琬琰走后,李嬷嬷就看太后揉着颈部,便走到太后身后,为其轻柔按摩起来。 很快,太后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自嘲一笑,道:“哎,不服老不行,哀家越发觉得最近这精神头不如以往了。” 李嬷嬷笑道:“娘娘这话可是让不少人惭愧的,您如今的样子,任谁看也不会想到您是做了祖母的人了。” “你也学着琬琰那丫头哄哀家是么?” “娘娘这可就冤枉老奴了,老奴可是真心实意的,而且老奴看王妃当时也是当真这么觉得的,您就是太谦虚了。”想到方才太后在安慰卿琬琰,遂问道:“娘娘方才是不是担心王爷没有信给王妃,王妃会难过?”r1 “一开始哀家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琬琰一直记挂着清儿的安危,没看清儿给她的信,那孩子肯定会有些失落,不过现在么”太后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现在倒觉得哀家是多此一举!” 李嬷嬷有些诧异,好奇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想来是因为李嬷嬷的按摩让太后倍感舒心,忍不住闭目养神起来,听到李嬷嬷的话,笑弯唇笑了笑,“你也是看着清儿那孩子长大的,那孩子的小心思你还能不明白?哀家看,那孩子肯定是准备了琬琰的信,只是另外安排了。” 李嬷嬷一听,觉得在理,“娘娘说得是,到底是之子莫若母呢!” 太后笑了笑,颇为欣慰道:“难得,这小子也有心疼人的时候,当初我还真担心他终身不娶,如今这般,倒是让哀家省了不少心。” 李嬷嬷附和道:“王爷是个有福之人。不过,要老奴说,王爷最大的福气就是有娘娘这样的通情达理的慈母。” 太后好笑道:“你的意思是,还好哀家不像有些妇人那般刁难儿媳?” 李嬷嬷抿唇笑了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而是道:“娘娘自然是最心慈的。” 太后摇头一笑,挥手让李嬷嬷停手,窗外柳枝随风飘曳,太后看着笑容温和,“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看可没那闲工夫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却说卿琬琰领着佩画和秋灵出了长乐宫又去见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就打算出宫,正走着,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裕王,虽然只能看到侧颜,但也看出其中带着的惆怅与伤感。 卿琬琰想着裕王如此,应是不希望被打扰,正想着绕道走,却没想到裕王已经向自己这边看来了,见是卿琬琰之后,便走了过来。 卿琬琰见避无可避,索性就站着。 裕王走过来抱拳对卿琬琰见礼,道:“见过六嫂。” 卿琬琰温婉一笑,“裕王不用多礼。”好似并未发现裕王方才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做平常寒暄点头示意。 裕王依然是一派温润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巧在宫里遇上六嫂了,不知六嫂这是去哪?” “母后想念锦儿,我便抱来看望母后,现在打算要出宫呢。” “原来如此。”转眸看向在佩画怀里已经闭眼睡下的锦儿,面色温和,“锦儿长大了不少,说起来我这个做七叔的,还没有给锦儿送一件像样的礼物,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裕王言重了,锦儿还那么便是你送了什么珍贵的礼物,他也不懂,你若是在心中有愧,待锦儿大了之后,你可以教他下棋,我听王爷说,裕王的棋艺极好。” 裕王赫然一笑,“六哥真是抬举我了,论起棋艺,我不如他多矣,不过,若是到时候六哥六嫂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和锦儿下棋。” “如此甚好,将来锦儿的棋艺我倒是不担心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裕王闻言点点头,正要以礼相送,抬手之际,一方丝帕从袖中滑落,只见裕王神色微僵,却利落的将丝帕捡起重新藏入袖中,对卿琬琰抬手行礼,温声道:“我正好还有事要去看望太皇太后,就先告辞了。” 卿琬琰轻点臻首,看着裕王的身影渐渐远去,方转身,走到方才裕王站立伤神之地,向裕王之前看的方向看过去,缓缓道:“秋灵,兰若宫是不是就在那个方向?” 秋灵闻言看过去,凝神想了想,方点头,道:“回王妃,正是。” 卿琬琰闻言只淡声应了一下,就收回目光,领着几人出了宫。 在马车上,佩画忍不住好奇,问道:“王妃方才可有看到裕王殿下掉下来的帕子?婢子看着上面似乎绣着花呢,一看就不是男子用的,王妃说,会不会是裕王殿下的心上人送的?” “不是。”卿琬琰神色淡然,只语气却很是肯定,“那帕子上的花是莲花,乃德妃最喜之花,而方才裕王又对着兰若宫的方向伤怀,想来是想起亡母,一时伤感吧。” 佩画听着卿琬琰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长大了小嘴,看向卿琬琰的眼神满是崇拜,忍不住感叹道:“王妃好厉害,居然连德妃喜欢莲花都知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可怜 “说你是小迷糊还真是不冤枉你!”卿琬琰敲了一下佩画的鼻梁,嗔道:“去年德妃生辰,我因不知德妃喜好,不知送何礼物过去,便问了王爷,这才知道德妃喜欢莲花,便准备了一个雕刻有莲花的和田玉送过去,那玉还是让你准备的,如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起来,我记得德妃的生辰就在这个月,估摸着今日可能就是德妃的生辰吧。” 卿琬琰这么一提醒,佩画倒是想起来了,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我嫌弃道:“我这记性真是越发差了!不过”话音一转,“之前看裕王殿下的样子,还真是挺可怜的,当年的事,到底他也是无辜的,只是德妃终究是他的生母,今日又是德妃的生辰,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卿琬琰想着之前裕王同自己说话,虽然表面看着依然温润俊朗,却没有将眼中的伤感完全掩饰住,尤其是在那帕子掉下之后,更有些强颜欢笑了,看着确实可怜。 不由得摇头一叹,“终究是造化弄人。” 一直沉默着的秋灵突然道:“婢子倒觉得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那德妃当初居然选择了谋逆,那便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切皆是她的选择,不管裕王之情与否,都注定了,再说,若是当初德妃的计谋成功了,那裕王就得了便宜,便是最后没有成功,裕王也没什么损失,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在洛安城么?婢子倒是觉得上天已经很眷顾裕王了。” 卿琬琰微楞,看着秋灵一副就事论事的正经模样,忍不住笑了,便是佩画也没忍住,轻点了眼下她的额角,嗔道:“王妃方才不过是随意感慨了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倒是反而认认真真的说道起来,哈哈,秋灵,你好有趣!” 秋灵看着卿琬琰和佩画都在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卿琬琰见此止住笑声,理了理秋灵额前的碎发,道:“你别理佩画,这丫头调皮惯了,再说,你这事事讲理的性子也是我最欣赏的,有你在身边,能省下不少心,若是我身边都是佩画这样的小迷糊虫,我真不知要愁多少事呢!” 佩画不依了,嗔道:“王妃,您就会欺负婢子!” “是么?”卿琬琰扬眉,似笑非笑,“我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呢。” 佩画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卿琬琰见她这憋闷的样子,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便是秋灵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这样,在阵阵欢笑声中,终于回到了宣王府。 刚下马车,文庸便迎了上来,见他面带喜色,便好奇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r1 “回王妃,王爷让文武回来给您送信,现在就在明镜院外等着呢!” 卿琬琰一愣,虽说方才在宫里对太后说不在意,但是知道自己没有回信,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气恼言穆清,如今,却听文庸说言穆清派了文武前来送信,竟是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卿琬琰只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后忙提起裙摆就向王府内小跑进去,佩画见此心惊肉跳,忙道:“王妃小心点!” 卿琬琰哪里有这心思,只想尽快见到言穆清的信,刚没跑几步,就见停着一个轿子,紧接着就听文庸道:“小的特意把轿子提前备好,这样王妃也能快些回明镜院。” 卿琬琰忍不住对文庸赞赏起来,匆匆道了一声让他去管家那领赏,便上了轿子。 到了明镜院,文武闻声迎上前来,见到卿琬琰之后忙行礼,“小的见过王妃!” “快快起来!”卿琬琰忙将文武叫起,“王爷的信呢?” 文武也不敢耽搁,忙从怀中将信掏出来呈上去,卿琬琰忙接过,将信封拆开,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满是欢喜,将信重新放进信封中,抬眼见文武风尘仆仆的样子,便道:“你一路赶来想来是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文武恭声道:“谢王妃关怀,小的无碍,战事紧张,小的也不好久留,得了王妃的回信,小的就要回去了。” 卿琬琰听罢点点头,其实她也希望文武能尽快回到言穆清身边保护他,便道:“虽然如此,但也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上路,这样吧,我让海棠给你准备些吃的,等你吃完,我信也写好了,你再走就是。” 文武本想说不必如此,可一听卿琬琰提到海棠,眼睛就忍不住瞥向站在不远处的人儿,不由得憨憨一笑,躬身感激道:“小的谢王妃恩典。” 卿琬琰心下好笑,示意海棠过来,这才拿着信进到屋里。 缓缓坐下,看着手中的信,手心竟是紧张的冒出汗,深呼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信封,将信拿出,方才在外面只匆匆看了看,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细细看来了。 展开信,一字一句的细细看来,唯恐错过一个字,直到看到最后写着:思慕卿卿,卿可知? 耳边仿佛响起言穆清那低醇的声音念着这句话,不由得红霞满面。 她也很想他啊! 自从他走后,她就经常找些事情来做,因为她知道,她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就会想直接去找他。 如今,看见言穆清送来的信,长久压制在心中的思念又浮现出来。 她真的好想见他,可是,她知道她现在去也不过是让他分心罢了。 苦笑了一下,感觉眼中酸涩之感顿起,忙仰头眨眼,将泪意眨回去,走到书案前,执起笔,想着该如何回信。 想着若是他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同他说什么,就将这些写了进去,这样,就仿佛二人并未分开似的 待卿琬琰将信写好了之后,文武也用完了膳,小心接过卿琬琰的信之后,便道:“王妃可还有什么话让小的带给王爷么?” 要说的话卿琬琰都写在了信里,便道:“不用了,你回去后好好照顾好王爷,也照顾好自己。” “小的遵命!那,小的就先走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风寒 卿琬琰看着海棠眼眶有些泛红的样子,心下了然,若是她的话,自然是希望能同心上人再多呆一会儿,哪怕一会儿,也是好的,于是便道:“让海棠送你到门口吧。” 海棠和文武闻言都面露感激,行礼应下,便退了下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卿琬琰一时恍然。 不知她何时才能见到言穆清呢? 佩心几人见卿琬琰有些失落的样子,知道主子又思念王爷了,心下不舍。 佩玉上前扶着卿琬琰,柔声安抚道:“王妃,王爷来信是好事,说明王爷一切安好,婢子还听说王爷到了那,就大挫了车师前国的锐气,想来不久就能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卿琬琰回神,看着几个婢女都面露担忧,安抚一笑,道:“是啊,确实是好消息,你们放心,我没事的,我还要等他回来呢。” 佩心几人见卿琬琰重染笑容,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又见卿琬琰四处张望,听她问道:“对了,锦儿呢?” 佩心回道:“回王妃,小世子饿了,婢子便让春娘抱回去喂奶了。” 佩心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春娘抱着锦儿走来,只见她有些无措道:“王妃,婢子给小世子喂了奶了,本来要哄小世子睡觉了,可小世子就是一直啼哭不止,婢子瞧着也没有尿湿,身上也不烫,不知是不是想王妃了。” 锦儿原本就有些粘卿琬琰,再加上言穆清走了之后,卿琬琰基本整日都陪着他,这下小家伙更是依赖自家娘亲了,所以春娘见锦儿无端哭闹,便猜到是想卿琬琰了,便忙不迭的将小家伙送来,不然哭坏了身子她可就有苦头吃了。 卿琬琰也顾不上其他,听着儿子的哭声心疼的不得了,忙抱进怀里,到了卿琬琰怀里,小家伙很快就不哭了,春娘见此哭笑不得。 “果然,小世子是想王妃了。”r1 卿琬琰看着锦儿那琉璃般的大眼睛,心都柔化了,正好,刚看了言穆清的信之后,她更想让锦儿陪在身边了,便对春娘道:“今晚小世子在我这睡,你先退下吧,有事再叫你。” 春娘不敢反驳,福身应下,便退了下去。 佩画凑够去看着锦儿瞅着自家娘亲一个劲儿的傻笑,啧啧道:“小世子还真是越来越黏王妃了。” 卿琬琰是很对锦儿对自己的依恋很是受用,看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口,吩咐道:“准备热水,给小世子沐浴。”说罢就抱着锦儿进了屋子。 佩画看着,摇头一叹,对佩心道:“说起来当初王爷准备两个奶娘就是不想让王妃累着,只是没想到小世子那么黏王妃,也没少折腾王妃呢。” “母子连心,小世子到底是王妃十月怀胎生下的,肯定要粘王妃的,再说,有小世子陪伴着,王妃也没有多余的功夫胡思乱想,不然每日王妃都想着王爷,肯定伤神,所以小世子这么粘着王妃,倒也说好事。”看佩画大点其头,没好气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管这些了,王妃不是要咱们准备热水么?还不快去?”说着就不理会佩画,直接转身走了。 “等等我!”佩画揉着额头,忙跟了上去。 待将小家伙洗的香喷喷之后,卿琬琰便让佩玉和佩画看着锦儿,便去用了晚膳,然后沐浴过后,让佩画几人在外面守着,才回到拔步床上,而这时候锦儿的精神头似乎还很足,看着自家娘亲过来,还蹬着小短腿“啊啊”叫着。 卿琬琰看着锦儿这招人喜欢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柔声道:“锦儿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你知道你爹爹今日来信了,所以高兴的睡不着了?” 将小家伙放到里面,自己跟着躺下来,拍着小家伙,轻声道:“锦儿,娘亲好想你爹爹,可我不知你爹爹何时能回来,不过你爹爹答应了娘亲,说肯定会平安回来的,所以,你要乖乖的,等你爹爹回来了,我们一家子就能团聚了。” 说完之后卿琬琰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么大点的小娃娃,和他说这些,他哪里听得懂? 抬眼一看,却见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不由得好笑。 “你这小调皮倒是心宽,说睡着就睡着了!”动作极为轻柔的点了点锦儿的小鼻头,为其盖好小被子,看着锦儿恬静可爱的睡颜,微微含笑,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喃喃自语,“睡吧。” 说罢,才躺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卿琬琰就如常的陪着锦儿,数着日子,等言穆清回来。 时光飞逝,天气渐渐转冷,看着窗外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枝丫,卿琬琰缓缓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知他那冷不冷,不要着凉了才好。” 大周军营 言穆清看着外面飞扬的尘土,眉头蹙起。 文武进来看着言穆清衣着单薄的站在窗前,道:“王爷,怎么不穿厚点?现在风大,别冻着了!” “本王无碍。”言穆清将窗帘放下,看向文武,沉声问道:“那些将士如何了?” “回王爷,军医说,都是得了风寒,只有些严重,要多调养几日。”文武摇头一叹,“没想到这天一冷,竟是病倒了不少将士,平日里瞧着分明都挺健壮的。” 这次病倒的将士大多都是言穆清从洛安带来的,其中不少是头一次上战场,这里同洛安的冷不一样,这里的冷是刺骨干裂的冷,一开始有几个将士病倒没在意,却没想到因此传染了其他将士,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出了这个事,确实不是好兆头。 不过还好,只是风寒,不是瘟疫,若是瘟疫,那就更不好办了。 按了按额角,沉声道:“金丹那可有什么动静?” 言穆清口中的金丹是之前败在言穆清和扬子珩手下的金焰之弟,也是此次统领车师前**马的大将军,想到他,言穆清眸光一沉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对阵 几年前大周便同车师前国有一次大战,当时金焰便是车师前国的大将军,金焰此人身形壮硕,力大无比,有车师前国第一勇士之称,可见其很是难对付,好在言穆清和扬子珩来了一个声东击西,才险胜,主将被杀,之后的战事自然就平顺了许多。 多年过去,却没想到这次在战场上又碰到了金焰的弟弟。 因金焰名声太大,致使金丹就不受人关注,金焰死后,金丹倒是慢慢展露头头角,有关他的事情言穆清也知道了一点,只是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所以,当初来了之后就将时将军叫来,问了金丹在这几场战事中都用了什么谋略,再加上之后的几次交锋,言穆清大概对金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人论勇,不及金焰,但论谋略,却略胜其兄,因此,言穆清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金丹一直不敢小视,步步算计,好不容易有了如今有利的局面,偏偏诸多将士得了风寒,而且现在粮草也不足了,若是此时那金丹派人突袭,对他们肯定会有重挫的。 所以,他加派了人手,一直注意金丹那边的一举一动。 文武也知道言穆清的顾虑,忙道:“回王爷,那边并未有任何举动,很是平静。” “很平静?”言穆清眼底冷光滑过,在他看来,金丹此人虽智谋过人,但耐性却并不足,平静了那么久,反而不大对劲,只是他终究在密谋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长指轻敲桌案,沉声道:“让他们继续注意,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本王!” “诺!”文武正色应下,立刻就转身出了营帐。 没一会儿,文齐快步进来,言穆清见他面带喜色,挑眉问道:“怎么?粮草运来了?” 文齐点头道:“回王爷,正是,已经运来了,小的刚才看了,此次粮草运来的很是充足,时将军正在那查看,让小的请您也去看看。” 言穆清面上虽然依然是一片淡漠,但是紧蹙的眉头已是平展了下来,摆摆手道:“有时将军看着就好,本王就不去了,你下去通知军医,让他多加留意染病士兵,顺便多熬些驱寒暖胃的汤药,让所有将士都服下,不可再有人病倒了!” “诺!”文齐也不敢耽误,应下之后就快步出了营帐。 一下子,营帐中又恢复了冷清,而只有此刻,言穆清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按着眉心,心中细细盘算着。 只要不出什么变故的话,最多再过两三个月,这场战事就能结束了,很快,他就能回去了,见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信笺,那信就是卿琬琰给他的回信,展开有些褶皱的纸张,看着那娟秀的字,眸光温软,仿佛透过那些字就能看到那个他心尖上的人儿。 这样的言穆清若是让其他将士看到,肯定会吓得下巴都掉下来,毕竟言穆清此人在军营中可是以冷而闻名,已开战数月,可军营中却无人看到言穆清笑过。 一开始将领来向言穆清商议战事的时候,看着言穆清那漠然冰冷的样子,一颗心都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时间长了,便习惯了,就觉得这位宣王殿下原本就是个性子极冷的人,怕是根本就不会笑。r1 而这些话在被文武和文齐听到之后,很是不屑, 他们王爷当然会笑,但是王爷的笑可只是会给王妃看的,便是太后他们,王爷也甚少笑,所以他们这些糙汉子想见王爷笑,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们可没这个面子。 而言穆清也不是不知道旁人对他的议论,只是并不在意罢了。 看着信中的话语,言穆清的唇角忍不住勾起,轻启薄唇,低醇的嗓音轻缓飘出:“琬琰,等我。” 因为言穆清布置周祥,又防范得当,接下来的战事都顺利的取胜。 金丹之前夺走了大周三座城池,如今,已被言穆清夺回两座,剩下最后一座,就在眼前。 言穆清身着盔甲骑在骏马之上,即便是盔甲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却依然给人不染纤尘之感。 扬起俊眸,看着在城墙上伫立的那个高大身影,此人正是金丹。 而金丹也同样看着言穆清,眼底是浓烈的恨意,致使面容都有些狰狞了起来。 当初知道自己兄长死在言穆清和扬子珩手上时,金丹并无任何伤痛,甚至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从下到大,兄长处处压他一头,家族中人和朝堂上的,包括整个车师前国也都只知道金焰,不知他金丹!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最后旁人也会说是金焰教导有方,每每这时候,他都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亲哥哥,只是当时他无论在家族中,还是朝堂上,都无势力,而他又打不过金焰,便只能含恨忍耐,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将金焰除下。 却没想到,上天居然也帮他,不用他出手,那碍眼的兄长竟是被言穆清和扬子珩给除下了!这不就是上天再给他机会? 果然,金焰死后,族人终于开始关注他,朝堂上他也慢慢得了国君的赏识,只是这些名声同当初的金焰还相差甚远。 他知道车师前国国君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扩张领土,而大周地大物博,自然一直被车师前国国君垂涎,也因此,虽然之前得了败仗,车师前国国君依然没有放弃,而这也是他的机会! 这些年,他一直注意着大周,就是要等待时机,攻打大周,只要他得胜,这车师前国还会有谁记得那个死掉的金焰?知道的,只会是他,金丹! 很快,合适的机会来了,大周新帝登基,正是朝堂不稳之时,这便是攻打大周最好的时机! 当下,他就向车师前国国君请命,得了国君的准许,他便将早就谋划好的一切付诸行动,事发突然,时将军根本来不及防范,再加上金丹的强势攻打,自然是节节败退,只是,金丹却没有忘了扬子珩和言穆清 第三百八十六章 送上大礼 虽说金丹恨透了金焰,却不可否认,金焰此人确实极难对付,而扬子珩和言穆清既然能将金焰除去,可见这二人能力之强,所以,金丹不得不对二人忌惮。 这是他等待多年的建功立业的良机,他不能错失,所以,他一早就派了杀手去,势必要将扬子珩和言穆清这两个绊脚石除去。 虽然最后没有伤到言穆清,但是至少扬子珩不能来了,这样,威胁便少了一半,而且,在他看来,扬子珩是常年领军打仗,而言穆清却是皇子出身,定然是娇生惯养,比起扬子珩来说,言穆清肯定要好对付不少,只是得了那个人的警告,金丹对言穆清此人也不敢懈怠,然而在见了言穆清之后,只觉得他生得细皮嫩肉,金丹就心升轻视,只觉得那个人有些夸大其词了。 可就是这个他轻视的人,居然杀他个措手不及,即便是他费尽心思,却还是到了如今的局面,让他如何不恨言穆清! 见言穆清一脸漠然的看着自己,仿佛对他不屑一顾,金丹更是恼火,不过一想到言穆清的弱点就掌握在自己受伤,金丹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此时,时将军高声喊道:“金丹!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再增添无谓伤亡!” “哈哈哈!时起老儿!你何曾听过我车师前国的勇士会投降的?再说,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着目光转向言穆清,似笑非笑,“宣王殿下认为本将军说得可对?” 言穆清淡淡的瞥了一眼金丹,声音淡漠道:“既然金丹将军执意想多浪费些时辰,那本王就奉陪到底。” 说着就要抬手示意进攻,却又听金丹道:“且慢!” 时将军闻言嘲弄道:“怎么,莫非是想通了,不愿送死了?” 金丹懒得理会时将军的嘲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言穆清,道:“当年本将军的兄长便是死在宣王殿下的剑下,如今你我又交锋,说起来,本将军同宣王殿下的渊源还真是不浅,我车师前国一向待人热情,既然你我有缘,本将军自然要备上一份大礼,方显诚意,宣王殿下请看,这个礼物,你可满意?” 随着金丹抬手示意,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子被两个壮汉给押了上来,女子素净的衣着有些破损,却依然难掩其清贵淡雅的气质。 金丹勾起唇角,伸手粗鲁的握住女子的下巴,将女子的脸抬起来以示众人,眼睛紧紧盯着言穆清,嘲弄道:“宣王殿下,可认得这个女子是谁?” 言穆清在看清女子的容貌之后,瞳孔微缩,只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然而其勒住缰绳的手紧紧握成拳,致使手上的青筋跳动。 时将军和众将士还是一片迷茫之际,却听文武忍不住怒吼道:“金丹!你个卑鄙小人!居然胆敢挟持王妃!” 这下,大军中炸开了锅,如何都没想到,那金焰手中的人居然是宣王妃?r1 金丹闻言哈哈一笑,一脸自得,“本将军不过是听说宣王殿下极为宠爱宣王妃,宠爱到整个王府只有宣王妃一个女人,既是如此,征战数月,不得相见,宣王殿下肯定甚为思念,所以本将军便将宣王妃请来,让宣王殿下见一见,以慰相思之苦,宣王殿下,本将军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彼时言穆清面上依然是一片冷然,只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女子,无论身形,还是容貌,甚至神态都极为相像! 可他相信文庸和文全,若是卿琬琰当真被掳来了,他们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而卿琬琰不在,皇兄不可能不知情,不该不告诉自己! 所以,眼前的这个“卿琬琰”极有可能是假的! 将目光收回,转到金丹脸上,冷声嘲讽道:“将军所谓的重礼莫非就是找个人易容成本王妻子的样貌来糊弄本王不成?” 金丹低笑一声,“呵呵,本将军一早就听说宣王殿下为人甚是谨慎,所以为你准备大礼,自然不敢懈怠,既然说是请来了宣王妃,那自然就是真的请来了宣王妃,宣王殿下若是不信,可问问你的两个随从。” 说罢拍拍掌,一个士兵便端来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从形状上来看似乎事两个球状物,只见金丹壮臂一挥,红布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两颗头颅,虽沾满了鲜血,但还是能依稀看出是文庸和文全。 看着言穆清依然一脸淡然的样子,金丹扬眉讥诮道:“怎么?莫非离开数月,宣王殿下竟是连自己王府里的人都不记得了?说起来这二人还真是难缠,本将军派过去的人都说了只是请宣王妃前来见你,可这二人却就是不依不饶,而我那两个手下又是个下手没轻重的,这一急,就砍了他们的头,本将军原本以为宣王殿下应该也知道了宣王妃不见了,可如今瞧来,却是一点都不知情,看来,是那位新的大周皇帝没有告诉你?也难怪,眼下双军对垒,正是焦灼之际,大周皇帝自然不愿为了一个女人就让你分心,也不会管这个女人对你是不是重要。”见言穆清神色毫无波动,冷笑了一声,“看来宣王殿下还是不肯信本将军,好在还有这两个头颅,至少这会儿能证明我确实是从这二人手上将宣王妃接来的,若宣王殿下还不信,大可看看,这两个头颅,可是你的手下?” 说着手腕一翻,那托盘连同两颗头颅都从城楼下掉落下来。 那掉落的刺耳声音让文齐双目赤红了起来,扬起马鞭就要动身攻击,却被言穆清抬手制止,看着文庸和文全被尘土弄脏了的头颅,又看金丹那一脸得意,文齐忍不住道:“王爷!快下令攻城吧!这样才能把王妃救下!为文庸和文全报仇!” 见言穆清还是一脸淡漠,文齐意欲再说,文武却拉了他一下,低声道:“王爷自有分寸,一切听王爷的。” 文齐见文武对自己使眼色,只好闭上嘴,这时候,言穆清却抬头看向金丹,神情莫测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乘胜追击 只见言穆清薄唇轻启,冷沉的嗓音中透着嘲弄,“当年金焰将军智勇双全,本王甚是佩服,原本以为你同金焰将军既是亲兄弟,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如今看来,你远不如金焰将军,至少金焰将军不会以为这种可笑的把戏能骗得过别人。” 金丹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金焰,如今言穆清居然当真所有人的面这么说了,令他觉得颜面尽失。 只见金丹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好!好!宣王殿下果然沉得住气,便是到现在还在试探本将军,本将军一向不喜欢这么拐弯抹角,此人究竟是不是你妻子,让她来告诉你吧!”r1 只见金丹粗鲁的将封住“卿琬琰”嘴的布条给拽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邪佞一笑,道:“来,宣王妃,好好同你男人说说话,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知是因为被吓的,还是因为头发被揪的极疼,“卿琬琰”眼泪不住的往下落,有些泛白的唇颤抖着, 清冷的声音带着哭意和惧怕,“穆清哥哥,救救我!” 话音刚落,只见言穆清俊眸闪过一抹厉色,一把拿起弓箭,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只听“咻”的一声,利剑横空飞射,直直没入“卿琬琰”的胸口,只见她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呼出声,身子就彻底软倒。 就在金丹大惊失色的时候,言穆清抬起手,沉声低吼道:“攻城!” 话音刚落,鼓声冲天,众将士闻之一振,策马高吼着向前冲去。 而言穆清却将文武和文齐叫来,低声命道:“活捉金丹!” “诺!” 这一场战争,前所未有的激烈,马鸣声、吼叫声此起彼伏,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才平息下来。 文武和文齐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卿琬琰”,眉头蹙起。 言穆清有多么重视卿琬琰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若此人真的是卿琬琰,言穆清不会那么果断的出手,除非,他确定此人是假冒卿琬琰的。 这么一想,文齐才看低身在这个“卿琬琰”的脸上摸索着,在碰触到其耳后的位置之后,眸光一亮,“刺啦”一声,一个轻薄的人皮面具应声被撕下,再看上去,分明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这时候,言穆清上了城楼,文齐一脸喜色道:“王爷!真的不是王妃!刚才那两个人头小的也看了,不是文庸和文全!” 文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废话嘛!王爷肯定是早识破了一切!不过 文武看了看那轻薄的人皮面具,便是方才他们二人近距离查看,也根本就看不出这个女子带着人皮面具,更何况之前他们在城楼之外,更是不可能看清,而且这个女子无论神情举止,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和王妃太像了,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他们王爷怎么就那么肯定此人就是假冒的呢? 这么一想,文武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是怎么知道她是假冒的?” 言穆清看向远处的夕阳余晖,轻声道:“她从来不会那么唤我。” 一阵风刮过,将言穆清的话音飘散,再加上言穆清方才的声音本就不大,文武二人便没有听清。 文武还想再问一次,却听言穆清冷声问道:“可抓到金丹了?” 文武面露惭愧,“回王爷,尚未抓到,小的已经派人四处搜查了。” 言穆清垂眸沉吟了一下,道:“留一队人马善后,其他人跟着本王直接去车师前国!” “诺!” 车师前国皇宫 车师前国国君努焱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神情呆滞,之前还金碧辉煌、热闹不已的大殿,如今却空无一人,鼻端甚至还弥漫着血腥之气。 这些似乎都在说着他以前的那些雄心壮志是个笑话罢了! 这时,听到一众脚步声由远及近,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眸,看着一众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目光锁定那为首之人,只见此人生得极为俊美,周身却有一股肃杀之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你你就是言穆清?” 言穆清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抬起手,便有一个身着大周官服的男子上前,此人正是礼部尚书,只见他将玺书呈上。 怒焱看着那明晃晃的玺书,知道若是自己接受,那就意味着,从此,大周同车师前国便是宗藩关系,以后,将要奉大周为宗主! 努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好强惯了,怎能受此屈辱? 一把想将玺书夺来撕毁,只还没碰到,就被言穆清给退开,而他则被大周的士兵给押住。 努炎怒吼道:“言穆清!你不要得意!这是朕的江山!你休想夺去!” 言穆清眼皮轻抬,“看来你是弄错了,如今这已经不是你的江山,而是我大周的属国,而你,从此以后,和我大周属国再无瓜葛!来人,将他拿下!交由皇上发落!” “诺!” 见努炎还在激烈挣扎,言穆清又淡声道:“将他看牢了,别让他死了。” “诺!”士兵应下,封住努炎的嘴便将其押了下去。 言穆清看着这辉煌宫殿,眸色冷凝,这时,时将军进来,抱拳躬身道:“回禀王爷,努吉带到!” 努吉是努炎的三儿子,生性怯懦,这样的人,才好控制,所以泽顺帝属意封他为藩王。 努吉原本并不得努炎喜欢,再加上他性子软弱,并不敢争夺皇位,可谁知,最后泽顺帝居然要封他为王,自然是高兴的应下。 见努吉高兴的接过玺书,言穆清一脸淡漠,却在这时,听到一阵哭闹声,蹙眉看去,就见一个女子跑过来,却很快别一个士兵押住,至此,那女子的哭声更加凄厉,努吉忙恭声道:“宣王殿下,他是我的妹妹努晶,她只是一时被吓着了,并无意冒犯,请宣王殿下网开一面。” 言穆清只淡淡的看了努晶一眼,确定并无威胁之后,才点点头,努晶哭哭啼啼的站起来,在看见言穆清的脸之后,哭声一顿,突然,见她双眸睁大,惊呼道:“小心!”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算 努晶呼声未落,言穆清眸底就冷光一闪,一个旋身,只觉手臂一痛,来不及查看,一个锋利的大刀就向自己砍来,足间一点,躲过攻势。 文武和文齐已经反应过来,出手迅速的将攻击之人给拿下,而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金丹! 言穆清眯眸看着金丹,只见他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只一双眼睛依然阴冷。 看着他满是脏污的脸,神色淡然,“将他拖下去,看管好了。” “诺!” 文武和文齐应下,就要将金丹押下,谁知金丹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想把我杀了?无所谓!终归有你言穆清陪葬!我金丹也不亏!”r1 文武怒斥道:“大胆!居然敢对王爷出言不逊!” “呵?不逊?”金丹嗤笑一声,看着言穆清依然平静的面容,只觉得心中大快,“言穆清,你不会以为我金丹忍了那么久,就只是为了砍你一刀吧?” 这下,所有人都听出不对劲了,文武看着言穆清面色如常,而衣袖虽有破损,但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这时文齐看向被丢到地上的刀,只见方才刀锋上还鲜红的血此刻却变成了黑色,惊呼道:“糟糕,刀上有毒!” 突然,一个闷哼声响起,就见金丹口吐鲜血,看着言穆清已经有些泛白的面色,张嘴笑了出来,牙齿被鲜血染红,让人看着只觉得狰狞可怖。 “言穆清,我在地底下等你!”仿佛是用了最后一口气说完,话音落下,他眼睛也根本闭下了。 此时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再管金丹,纷纷看向言穆清,文武和文齐更是直接扔下金丹软掉的身体跑过去,近看才发现言穆清手臂上那个伤口已经变得黑青,只他一身玄衣,未能及时看到。 “王爷!” “慌什么?本王之前已经封住自己的穴道,控制住毒性蔓延。”言穆清一脸冷然,他从方才挨了一刀,便觉得不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穴道封住,可手脚渐凉的感觉让他心一沉,只是看着努吉惊疑不定的样子,敛去眼底的郁色,瞥了一眼金丹,语气森然,“找个大夫来,看能不能将金丹救活,本王还有话要问他。” 见言穆清这时候还是这么淡然超脱的样子,似乎中毒的人不是他似的,直性子的时将军忍不住急声道:“王爷!都这时候了,就不要管这什么金丹银丹了!快请军医来给您解毒吧!” 努吉听说泽顺帝对言穆清这个亲弟弟很是看重,若是他在自己这里出了事,那他以后的日子怕是未必好过,忙道:“时将军说的是,我这就去找御医来为您诊治!” 感觉喉间有股血腥之气,言穆清知道拖不得了,淡声道:“时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时将军忙不迭的点头,道:“王爷放心,这里交给末将,您快下去解毒吧!” 点了点头,言穆清便转身脚步稳健的离了大殿,丝毫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努吉看着不由得咋舌,这位大周来的宣王殿下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金焰和金丹先后都败在了他手上,车师前国到了如今地步,也是咎由自取啊! 而言穆清走出大殿之后,在一偏僻拐角处,突然伸出手臂撑住墙壁,终于忍不住喉头的腥甜,剧烈咳嗽了出来。 “咳!咳!” 文武和文齐忙扶着言穆清,看着言穆清手上咳出的血,大惊失色。 文武急声道:“王爷等着,小的这就去找御医!” “慢着!”言穆清稳住气息,便是此刻也是一片冷静,“文齐,待会儿御医来,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嘱咐邓军医注意那个御医是否可疑,文武,你去叫李副将加派人手,将城内外都守好,不可有任何变动,另外,让他派人快马加鞭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皇上,不要提本王受伤一事!尤其”言穆清咬咬牙,用着仅剩的意识道:“尤其不要让王妃知道!” 此话说完,言穆清终于放心的倒了下去。 “王爷!”文齐和文武扶着言穆清,让他靠在他们身上,探其脉象,惊觉不妙。 文武见邓军医已经来了,便沉声道:“文齐,王爷这里你照看好了,我这就去找李副将!” “你放心,王爷这里有我照看!” 文武放下心来,这才快跑着去找李副将,将言穆清嘱咐他的话转告给李副将之后,沉吟一会儿。 虽说邓军医医术不错,但那金丹拼死下得毒怕是不那么容易解,而从王爷方才的话,分明还是不能放心车师前国的御医,王爷不让提,无非是不希望皇上他们担心,可现在这个关头,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做好决定后,文武便亲自写了奏折,着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洛安 大周皇宫,紫宸殿内 泽顺帝正和扬子珩商议朝事,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道:“启禀皇上,宣王殿下派人送来了奏折。” 早在将最后的城池攻下之后,言穆清便派人送了信,这会儿听小太监的话,泽顺帝便想着定是车师前国那里也处理妥当了,对这个弟弟,他一向是有信心的。 于是便让小太监将人带进来。 送信的士兵进来便肃色行礼,便将奏折呈上。 扬子珩也对车师前国那里的情形很是在意,其实在他伤养的差不多之时,就向泽顺帝请命前去战场助言穆清一臂之力,可却没泽顺帝回绝了。 他虽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明白泽顺帝的顾虑,毕竟朝堂不稳之时,泽顺帝还是希望他能留在洛安城守护,而且泽顺帝也让他看了言穆清送来的奏折,知道那边言穆清能应付得来,便也就放下心了。 这会儿见泽顺帝打开奏折查看之时面带喜色,便知道言穆清得胜,可这心还未完全放下,就见泽顺帝的脸色愈发的暗沉,心头一跳,不由得生出一抹不详之感,忙问道:“皇上,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八十九章 瞒不住 泽顺帝将奏折放下,神色阴沉,“穆清被金丹突袭,受伤中毒,朕要派太医过去!” “什么?”扬子珩闻言大惊,而泽顺帝此时也将奏折丢给他,扬子珩忙接过,快速看了一番。 他同言穆清相识多年,对言穆清的字迹再熟悉不过,而眼前这个奏折,一看便知不是言穆清的字迹,倒像是文武的字迹,如此看来,言穆清已经伤得没办法自己写信了,而以言穆清的性子,应是不会将此事告诉泽顺帝,只有可能是因为文武他们不放心,擅自写了进去,无论如何,这都说明言穆清中的毒怕是并不一般。 心中一沉,道:“皇上打算派哪个太医过去。” 泽顺帝也是在想这件事,太医院李太医医术最好,可为言穆清解毒一事紧急,需越早越好,可是到车师前国路途遥远,李太医又年事已高,根本就经不起这般折腾,到时候反而更费工夫,如此便只能请个年轻一些的过去,泽顺帝想了想,道:“朕打算让苏太医过去!” 苏太医是李太医的徒弟,虽才二十多岁,但是医术却在太医院中是拔尖儿的,请他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可是既然是金丹下的毒,扬子珩就有想到了一个人,隧道:“皇上英明,苏太医甚为合适,只是既然是金丹下的毒,末将觉得不如将杨月娥姑娘也带过去,她曾经游历过西域,对那的毒可能更为了解一些。” 泽顺帝点点头,“杨爱卿所言甚是,来人,传朕旨意,让苏太医和杨月娥准备一下,即日启程,前往车师前国!” 还没等领命的小太监退下,扬子珩又跪下来道:“末将请命护送苏太医和杨姑娘过去!” 泽顺帝愣了一瞬,当初他不答应让扬子珩过去,是因为朝堂不稳,留他在守着更为稳妥,但也是因为知道言穆清能应付得来金丹才会如此,眼下言穆清中毒,生死未卜,他也不放心,若是扬子珩过去就不一样了。 故而泽顺帝当下应了下来,沉声道:“好,那你回去准备一下,立刻启程,不得延误!” “末将遵旨!” 扬子珩领了命之后不敢耽搁,快速回到锦国公府,吩咐明才收拾好行李,自己则去找沈悦音。 进了福锦院抓来一个婢女问道:“三少夫人呢?” “三少夫人就在屋里” 看着婢女指的方向,扬子珩知道沈悦音就在寝房中,也不管婢女的话有没有说完,便直接大步向卧房走去,掀开门帘便直接扬声道:“悦音!” 沈悦音从内室出来,见到扬子珩很是诧异,“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宣王中毒受伤,现在还在车市前皇宫,我要护送苏太医和杨大夫过去,现在就要走,府里和铭儿就交给你了,对了,别告诉王妃,免得她担心。” 沈悦音还没从言穆清中毒一事反应过来,在听到扬子珩最后一句话之时,面色僵硬。 扬子珩意识到妻子的不对劲,道:“怎么了?” 沈悦音缓缓转头,扬子珩顺着看过去,在看到卿琬琰从内间出来之时,脸色大变。 此时的卿琬琰脸色苍白,若不是佩心扶着她,她怕早就软倒在地了。 看着一脸懊恼的扬子珩,颤着有些发白的唇,道:“他他中毒了?” 沈悦音何时见卿琬琰这个样子,满是心疼,忙上前拉住卿琬琰的手,感受道卿琬琰指尖都是冰凉的,更是难过,忙安抚道:“琬琰,你别着急,先听他怎么说。”说罢就对扬子珩使了个眼色。 扬子珩见此反应过来,道:“王妃放心,此次随军的苏军医医术高超,车师前国的御医也在,只是皇上不放心,所以派了苏太医和杨大夫也过去,保险起见,就让末将护送过去,而且信中也并未说此次中毒颇深,说不定末将到那,他已经好了。” 沈悦音也跟着附和道:“对啊,琬琰,你要相信宣王殿下,他既答应你回回来,肯定会信守承诺,再说,你也听到了,信中并未说宣王殿下中毒深,皇上派人过去,不过是不放心,兴许根本没你想得那么糟!” 兴许可万一更糟呢? 自从言穆清去了战场,卿琬琰不止一次做噩梦,梦见言穆清受人袭击,可每次听到言穆清平安的消息,她都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之前进宫还听太后说言穆清已经将所有城池都夺回,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可等到的却是他受伤的消息! 她如何听不出扬子珩和沈悦音不过是安慰她,若言穆清当真中的毒不重,他也不会是方才那般凝重的样子! 她等了将近半年的时间,难道,还要继续折磨她吗? “不,我要去找他!”说着,就要跑出去。 沈悦音和佩心见此忙将她拉着,可此时的卿琬琰一心只想着见到言穆清,早就失了理智,只能使劲挣扎。 扬子珩见此,狠了狠心,沉声说道:“得罪了!”接着伸手在卿琬琰脖身后一劈,卿琬琰就顺势倒在了佩心的怀里。r1 对上沈悦音惊诧的目光,扬子珩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去车师前国路途遥远,不能带她过去,你” “我知道。”沈悦音打断了他的话,“琬琰肯定是不能去的,既然事情紧急,你快去吧,爹娘那里,我会同他们说的,对了,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已经让明才去收拾了。”扬子珩拉住妻子,这时听到门外明才的轻唤声,知道是行李收拾好了,看着沈悦音眼眶泛红,低叹了一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在家里等我,还有,好好劝劝王妃,穆清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悦音心里何尝舍得和扬子珩分开,可这次,扬子珩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也应该去,压下心中的酸楚,理了理他的衣襟,轻声道:“你快去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铭儿的,你自己路上要小心。” “嗯。”扬子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阔步离开。 第三百九十章 入梦 卿琬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周身烟雾缭绕,甚是阴冷。 “有人吗?”强压住心中的惧怕,扬声唤人,可回应她的,却是自己的回音。 就在卿琬琰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惧意之时,突然见前面有一个黑影,只是在烟雾的掩盖下,甚为模糊。r1 “你,是何人?”卿琬琰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越走,越觉得那个身影熟悉,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加快了脚步,拨开眼前的烟雾,终于,那身影清晰了起来,只见那颀长的身影缓缓转身,露出那俊美无铸的脸。 卿琬琰面露喜色,“夫君,你回来了?” 只见言穆清对她露出一抹柔笑,缓缓张开手臂,如同往常逗她,让她投到他怀中一样。 卿琬琰止不住心中的想念,抬起脚就要跑过去,只刚要碰到言穆清,他却消失了,心下一惊,忙转过身,却见言穆清在自己身后,正要跑过去,却见他突然脸色发青,紧接着就见他呕出一口鲜血,慢慢的身子变得透明,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 卿琬琰想喊出声,可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想跑过去,可脚上似乎绑着千斤重物,让她寸步难行。 她只能定在原地,哑声哭着,任泪水横流,那种无力感让她喘不过来气,这时,耳边突然响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琬琰!琬琰!你醒醒啊!琬琰!” 猛然睁开眼睛,入眼是陌生的账顶,眸光微转,就看到沈悦音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表姐?”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喉头更有有些艰涩。 沈悦音见卿琬琰醒了,才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方才你吓死我了!”拿起丝帕为卿琬琰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柔声安抚道,“琬琰,我知道你担心宣王殿下,现在皇上已经派苏太医和杨大夫过去了,肯定能将宣王殿下治好的,你要相信宣王殿下不会食言,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悦音的话让之前的记忆渐渐回笼,卿琬琰想起言穆清中了毒,生死未卜,忙坐起来,可能动作太猛,起身一瞬间,一阵晕眩感就袭来。 沈悦音忙扶住她,“琬琰,你怎么了?” 晃了晃头,确定晕眩感淡去后,才拉住沈悦音的衣袖,急声道:“表姐!杨将军呢?” “他和苏太医、杨大夫已经出城了,这会儿怕是走得很远了。”见卿琬琰一脸颓然,沈悦音心疼了起来,让卿琬琰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安抚,“琬琰,你听我说,苏太医他们带足了药材,选得也是良驹,肯定能很快就到车师前国,再说,宣王殿下身边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我知道你想过去陪着他,可你要知道从洛安到车师前国路程甚远,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是更让宣王殿下担心吗?他不让人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你应该懂得他的苦心才是,便是你不为自己,也要想想锦儿啊,他还那么难道你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府里么?” 这些道理卿琬琰都懂,可懂是一回事,能办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会儿她也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着扬子珩他们一起过去,因为扬子珩他们去是为了救言穆清,肯定要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她若强行跟过去,势必会拖慢他们的行程,不仅没有半分用处还添了乱,但是让她在王府等着消息,她也做不到。 眼前仿佛浮现当年母亲在她面前死去的情景,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她一定要见到他,亲眼看着他好过来! 想到这里,卿琬琰眼底便透出一抹坚定,只是见沈悦音一脸忧虑的看着自己,便敛目低语道:“表姐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过去,只会添乱,不如就在府里等着,我相信,杨大夫他们肯定能将他医治好的。” 沈悦音看着卿琬琰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是当真冷静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你放心,宣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卿琬琰轻声道:“嗯,我相信他。” 虽说卿琬琰现在瞧着似乎已经没事了,可是沈悦音还是不放心,便道:“不如,你今晚就留在我这一晚?”想着她一个王妃留宿在自己这终归不妥,便改口,“要不,我同你一起回王府,陪你一晚?” 看着沈悦音满是担忧,卿琬琰弯起唇角,安抚一笑,道:“表姐放心,我既然想通了,就不会乱来,再说,铭儿也离不开你。” “你,当真不用我陪么?” 卿琬琰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说到这里,面容有些苦涩,“而且,我也想静一下。” 沈悦音见此,哪里有不明白的。 忙道:“那好,那我不打扰你,有什么事你尽管找人叫我过去。” 卿琬琰点点头,看着沈悦音担忧的神情,面露感激,“表姐,谢谢你。” 当初扬子珩重伤不醒时,沈悦音也是六神无主,所以,她很能理解卿琬琰此刻的心情,她当时至少还能陪在扬子珩身边,而卿琬琰却不能,所以卿琬琰心中的痛苦只会更甚。 也因此,沈悦音自然是看得出卿琬琰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为了不让她难过,便如同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傻丫头,和表姐客气什么?”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不用多说 宣王府,明镜院内 卿琬琰回来之后,就一直抱着锦儿,一双眼睛始终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即便是现在锦儿已经呼呼大睡了。 佩玉几人看着心中不舍,她们已经从佩心那得知了言穆清中毒一事,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的苦,想安慰几句话,可又觉得安慰再多也是苍白。 就在这时,卿琬琰低头小心的亲了亲锦儿的额头,看着儿子越发精致的小脸,眸光温软,微微侧头,启唇道:“腊月,春娘,抱小世子回去就寝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主意已定 腊月和春娘闻言忙恭声应下,抱着锦儿就退了下去。 佩心看着卿琬琰泛红的眼眶,柔声道:“王妃,您还没用膳,要不要婢子吩咐厨房传膳?” “不用了,我不饿。”卿琬琰眼帘垂下,让人看不出神色,“将文庸和文全叫来。” 佩心虽然不知卿琬琰想做什么,但也没有多言,依言退下。 没多久,文庸和文全便进来了。 卿琬琰目光在二人见徘徊了一会儿,方道:“我听王爷说过,昔日上战场,你们几个也都是跟着的,我记得,王爷曾经就和车师前国对阵过,所以,你们应该很熟悉从洛安到车师前国的路了?” 文庸和文全也知道了言穆清受伤的消息,听到卿琬琰这么一问,心中一紧。 莫非,王妃想要去车师前国? 这么一想,二人对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就在文全打算咬牙谎称不知时,卿琬琰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王爷中毒的事了吧?” 这个无法隐瞒,故而二人只能点头称是。 卿琬琰低眉轻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也猜出我问你们话的意思了,没错,我想让你们带我去车师前国。” 二人闻言忙跪下来,只听文庸道:“王妃,这可使不得,从洛安到车师前国路途甚远,便是健壮男子也未必受得了这一路颠簸,您若执意要去,万一在路上生了病,或者遇到劫匪出了什么事,小的无法向王爷交代啊!” 文全也附和道:“是啊,王妃,而且,杨将军已经带了杨大夫和苏太医过去,随军的邓军医也是个医术高明之人,王爷肯定不会有事,王妃还是留在府里安心等王爷回来吧!” 卿琬琰料到二人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故而面上依然是一派淡然,“你们应该清楚,我原本可以不告诉你们的,只是当初王爷既然吩咐你们要保护我,我若不吭不响的走了,你们少不得要受重罚,所以,我才同你们说一声,既然左右都是不好交代,还不如同我一起,只要我安然到那,你们就能好交代了,还是,你们从未将我当成主子,对我这个王妃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小的不敢!” “这么说,你们是答应同我一起去车师前国了?” 文庸和文全面露难色,王爷吩咐他们保护好王妃,他们肯定不能放任让王妃走的,但是若是答应了,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可如何是好? 卿琬琰看着二人的神色,神色清冷,“我主意已定,这车师前国,我是去定了,你们想拦,也拦不住。”说着就在二人的目光下从自己发髻上拿下一支金簪,然后,让那尖锐的尾部在自己手腕上轻轻滑动。 这一幕让文庸二人看的心惊肉跳,唯恐卿琬琰一个不慎就将自己手腕划破。 最终,文庸败下阵来,既然王妃已经打定主意了,那他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护送王妃过去。 于是,便正色道:“小的愿意护送王妃前往车师前国!” 文全见文庸都同意了,便也跟着道:“小的也愿意!” 卿琬琰这才将金簪放到桌子上,这一举动让文庸和文全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又听卿琬琰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商量一下,谁同我一起去。” 文庸和文全一愣,不是让他们一起去的吗? 只听卿琬琰道:“你们其中一个人,要留下来保护小世子,守好王府。” 文庸道:“王妃,王府中人众多,小世子不会有事的。”r1 这个卿琬琰自然也知道,不是卿琬琰不相信王府其他人,只是文庸和文全是得言穆清亲自调教的,能力自然不同一般,留他们其中一人保护锦儿,她也更能放心一些。 “当初王爷留你们,除了保护我,还要保护小世子,守好王府,所以,你们一个跟着我去就可以了,此次去车师前国,不方便带太多人。”眼睛看向佩画几人,缓缓道,“所以你们几个,也不用跟着,留下来好好守好小世子,而且,你们留下来也好瞒过旁人,此次出城,我不想惊扰太多人。” 佩画几人大惊,刚想说什么,却被卿琬琰冷声打断道:“我主意已定,你们若还认我是主子,就听话!” 而这时,秋灵却突然跪下,恭敬的磕了头,正色道:“王妃,请让婢子陪同您一起去,婢子曾经也经常奉王爷的命外出办事,而且,文庸和文全虽然武艺高强,熟悉车师前国,但终归是男子,路上多有不便。” 佩画几人虽然也想跟着,可不可否认,她们之中秋灵的武功最是高强,有她跟着,自然更为稳妥,于是几人也纷纷跪下,请求卿琬琰答应带秋灵一起去。 这时文庸也道:“王妃,带着秋灵一起,更为稳妥。” 卿琬琰沉吟了一番,方点头,道:“既然如此,秋灵,你明日就同我一起出城。”目光转向文庸和文全,“你们想好谁去了吗?” 文庸和文全对看了一眼,最后,文庸上前一步,道:“小的愿陪王妃一同前去。” 文全也正色道:“王妃放心,小的一定会保护好小世子,守好王府!” 第二日,卿琬琰和秋灵便身着男装,和文庸骑马出了城,而这一切,无旁人知晓,直到隔天,沈悦音因不放心卿琬琰,便同周氏约好,一同来看望卿琬琰。 文全在看到二人之时,敛眉躬身道:“小的拜见侯夫人,将军夫人!” “不必多礼。”周氏抬手,“你们王妃呢?” 文全眸光微闪,道:“回侯夫人,王妃她” 还没等文全说完,佩心却闻讯赶来,对二人福了福身,方错开身子,道:“王妃由请两位夫人进府一叙。” 文全心中诧异,抬眼看向佩心,见她对自己微微点点头,暗想可能是王妃临走之前有其他指示,便不再多说什么。 而周氏和沈悦音不疑有他,跟着佩心去了明镜院,方进屋,佩心就跪了下来,而在屋里候着的佩画几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责 周氏和沈悦音原本是来探望卿琬琰的,谁知卿琬琰没见到,却是见到了如今的情形,均是一头雾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佩心一脸惭愧的样子,道:“婢子方才骗了二位夫人,我们王妃,并不在王府。” 周氏和沈悦音均是一愣,卿琬琰不在王府,能去哪?看几个婢女沉重的神色,也不像是被太后宣进宫,更不像是去了安平侯府。 沈悦音不由得想到那日卿琬琰走时一脸平静的样子,莫非 不安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沈悦音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们王妃真的去车师前国找王爷了?”r1 “什么?”周氏闻言大惊,看着几个婢女,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佩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呈上去,道:“王妃知道二位夫人一定会来,所以临走之前将这个交给婢子,让婢子在您二位来的时候交给二位。” 沈悦音忙将信笺拿来,同周氏一起查看,越看下去,沈悦音心越往下沉。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卿琬琰果然还是出了城,她当初就不应该放任她回去的,她明知道这丫头性子也是个倔强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向宣王交代啊! 这么一想,沈悦音就忍不住自责了起来,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都怪我,若是当时细心一点,跟着琬琰回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氏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如何也没想到卿琬琰竟然那么胆大妄为,居然就这么出城了,她哪里去过什么车师前国啊,这一路遥远,她又生得那样的容貌,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看着几个垂头的婢女,忍不住斥道:“你们几个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婢,理应保护王妃安全,怎能放任王妃乱来?你们可知从洛安到车师前国有多远吗?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我看你们如何向宣王殿下交代!” 佩心几人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她们深知卿琬琰的性子,知道她既然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根本就拦不住啊! 卿琬琰走的这几日,她们也是提心吊胆,更是满心自责,故而,周氏这么一通训斥,她们也觉得是她们该受的。 沈悦音见几人头垂的低低的,也知道她们的难处,卿琬琰的性子做了决定,原本就难拉回来,她们几个做下人的,更是难以置喙了。 于是沈悦音便扶着周氏坐下来,柔声道:“娘亲,您也别怪她们了,琬琰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倔起来任何人阻止都没有用,更何况是她们几个?再说,现在就是再怎么惩罚她们,琬琰也不可能现在就回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怎么从?”周氏急怒难消,又看了看卿琬琰留下的信,更觉头疼,看着佩画几人,问道:“你么王妃什么时候走的?” 佩心恭顺回道:“回夫人,王妃两日前一早就走了,有文庸和秋灵跟着,并且换了男装上路。” 一听文庸和秋灵二人跟着,沈悦音稍微安心了些,看着周氏依然紧蹙眉头,便轻声安抚道:“娘亲,文庸和秋灵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而且琬琰又换了男装,想来会没事的。” 周氏闻言眉头蹙的更紧,又气又无奈的点了一下沈悦音的额头,斥道:“你懂什么?正所谓双拳难抵四手,他们武功再高强,可若是人多了怎么办?还有,琬琰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一路奔波,若是路上生了病找不到大夫该如何是好?我就怕她还没见到宣王殿下的面,就就” 沈悦音听周氏这么说,心里也害怕了起来,“娘!您别吓我啊!” “我吓你做什么?你么这些年轻人,就是做事太冲动了!完全不考虑后果!等真出了事,哭都来不及!” 佩画看周氏这着急的样子,轻声道:“夫人放心,文庸曾陪王爷和车师前国征战过,对那的地势非常熟悉,秋灵也略通医术,并且此次上路,带了不少药,以备不时之需,应该不会有事才是。” 周氏气笑了,“应该?那万一呢?带了两个人和几个药,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跋山涉水不成?简直不知所谓!” 佩画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了,懊恼又自责的磕头请罪:“是婢子考虑不周,还夫人降罪!” “你是宣王府的人,要降罪也不该是我,再说,便是罚了你,琬琰这会儿也不能回来!”周氏此刻自然还是余怒未消,可到底冷静了不少,仔细想了想,便起身要向外走。 沈悦音见此忙拦住她,道:“娘亲,您要去哪?” “找你爹,让你爹进宫将琬琰出城的事告诉皇上,好请皇上派人去寻她,不能任她胡来!” 佩心脸色一变,想着卿琬琰的嘱咐,咬咬牙,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拦在周氏面前。 周氏见此脸一拉,“怎么,你还想把我关在这里不成?” 佩心福身,诚恳乞求道:“婢子不敢,只是希望夫人能明白王妃的一片苦心,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您看着王妃长大,知道王妃的性子,她不想劳烦太多人。” “这哪里是劳烦不劳烦的问题?她现在分明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让开!现在请皇上派人去寻王妃,说不定还能平安将她带回来,晚了时辰,若是真出了事,我看你们怎么担待的起!” 佩心面露难色,周氏的话不无道理,可她身为卿琬琰的侍婢,必须要听主子的,主子让她说服周氏不要声张,她必须如此。 而沈悦音想着之前扬子珩重伤昏迷不醒的自己,突然也能明白卿琬琰了,若是她,她怕是也会不顾一切的到扬子珩身边,即便是知道可能没有用处,但哪怕能陪着他,亲眼看着他安好也满足了。 想通了这些,沈悦音便也拉着周氏,劝说道:“娘亲,我知道您是担心琬琰,可琬琰不是那不懂世事的小丫头了,她自有分寸。” 第三百九十三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无论是卿琬琰还是沈悦音,在周氏眼中,都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故而听沈悦音这么说,周氏只觉得她在说胡话。 “她若是有分寸,就不会这么胡来!” “娘亲,您先静下来听我说!”沈悦音拉着周氏坐下来,耐性劝导着,“娘亲,您想想,琬琰当年不过十岁就有耐性强忍了三年为姑姑报仇,不说这份毅力,就单说能小小年纪办成此事,可知琬琰从来就不是冲动之人,她既然决定了要去找宣王殿下,肯定是将一切都考虑好了,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命,毕竟,她此次去是要见宣王殿下的,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就说如今,她也不是冲动行事,她将一切都盘算好了,乔装自己,带了合适的人陪同,也算好了你我会来,提前写好了信,所以,此番不是冲动行事,而是精心计划好了的,她肯将此事告诉你我,也是信任咱们,咱们不能让琬琰失望,若是您将此事弄到皇上那,那事情就闹大了,堂堂宣王妃,居然不告诉任何人乔装出了洛安,这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可能会给琬琰造成大麻烦,您难道希望如此吗?” 沈悦音的话让周氏愣了一下,她之前只顾着卿琬琰的安危,倒是没想到这么细,如今一想,确实需要好好想想,可是 瞥了一眼沈悦音,“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沈悦音笑着眨眨眼,“自然不能干等着,咱们这些日子就以要陪伴琬琰为由多来宣王府,帮琬琰照顾一下锦儿,尤其是需要娘这样细心又有经验之人照看。” “少拍马屁!”话中虽然还带着怒气,但也看出周氏已被说通了,只见她叹了一口气,白了沈悦音一眼,“你这会儿倒是有耐心这么劝我,当初,你怎么不这么好好劝劝琬琰?说不定,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了!” 沈悦音自知理亏,只能苦笑受着周氏的训斥 接下来的日子,周氏便经常来宣王府,因一早周氏便说是担心卿琬琰胡思乱想,便和沈悦音商量好了每日前来陪伴,而忠毅候等人原本也担心卿琬琰,故而对周氏这番频繁去宣王府也没有异议,更没有怀疑。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卿隽为了不让卿琬琰失望,进了国子监之后就很是刻苦,有时候为了多学一会儿,就直接住在了国子监,而最近因为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比试,所以这些日子,他都住在国子监里挑灯夜读,而言穆清受伤一事泽顺帝原本就没让太多人知道,故而卿隽是不知道的,待比试结束之后,正要回安平侯府,路上正好碰到表哥沈泽,相聊了几句,才知道言穆清受伤,心中自然是担忧卿琬琰,便改道去了宣王府,而沈泽原本也不放心卿琬琰,只是觉得自己去不太方便,这会儿既然卿隽也去,他索性就陪同一起,顺便将母亲周氏也接回去。 可到了宣王府,文全却将二人拒之门外。 卿隽脸一拉,道:“为何不让我进去?” 文全恭声道:“回世子爷,王妃身子不适,这会儿歇下了,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所以,还请世子爷先回吧,待王妃醒了,小的会告诉王妃的,还有,王妃因为王爷中毒一事深受打击,只想静养,不想被打扰,所以世子爷近来无事还是不要来了,待王妃心情好点了,自然会找您的。” 卿隽蹙眉道:“可我听说,大舅母和表姐这几日一直都来陪姐姐,为何我就不能进去?” 文全便将早就想好的托词说出来,“回世子爷,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为侯夫人和将军夫人都是女子,能说些心里话,而且,侯夫人和将军夫人来大多时辰也是陪伴小世子,毕竟王妃最近精神不大好,无力陪伴小世子,虽有奶娘,但终归没有血亲来得亲,有二位夫人陪伴,王妃也更放心。” 卿隽听文全这么一说,倒是信了七八分,毕竟自己姐姐确实同大舅母和表姐比较亲,而且都是女子,很多话也能说说,头一次卿隽后悔自己不是女子。 卿隽年纪好糊弄,可沈泽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文全的话初听没什么问题,可细想一下,却是漏洞百出。 卿琬琰和卿隽两姐弟年幼失母,父亲又是个靠不住的,所以这些年这两个姐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这么亲近的关系,怎么会吩咐下人不让卿隽进来?卿琬琰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他不是不清楚,她不可能忍心将这个弟弟拒之门外的! 还有,最近周氏来宣王府也太勤了些,虽然是怕卿琬琰想不开,可也不用几乎每日都来,之前他没太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却有些起疑了。 清雅俊朗的面容沉了下来,看着文全的目光充满审视,“我倒不曾听母亲说王妃身子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既然如此,不如我去请个大夫来?” 请大夫不是就瞒不住了? 文全压下紧张,道:“沈世子放心,已经请了太医来,开了药,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沈泽紧接着道:“哦?不知是哪位太医,都那么久了,王妃精神还没有大好?会不会是看错了?” “是李太医亲自来看的,定然是错不了,只是王妃这是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想来只要王爷回来,王妃就能好了。” 沈泽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这么放任,万事王妃的身子紧要,这样吧,我这就去将李太医请来,再为王妃看看,便是小病,也不能这么拖着。” 说着转身就要走,文全见此面上的镇定有些维持不住了,忙道:“沈世子留步!真得不用请李太医过来了!” 这下,沈泽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沉声质问道:“你们王妃身子一直没有大好,你这做下人的不仅丝毫不担心,居然还阻止我去找太医,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r1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拆穿 文全不想这个沈泽看着文质彬彬的,居然这么不好糊弄,差点冒出冷汗,这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终是松了一口气。 “泽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周氏,而沈悦音也在一旁跟着。 沈泽看着周氏语气有些喘,分明是急着赶来的,如此,他就更肯定她们有事隐瞒,而且事情怕是不小! 看着文全分明有些闪躲的眼神,眸光微沉,对周氏行了礼,道:“娘,儿子得知王妃身子欠妥,便想请李太医来看看,可此人却一直拦着不让儿子去,瞧着甚是可疑。” 周氏和沈悦音闻言都有些心虚,只周氏到底沉得住气,面上倒是不显露分毫,可沈悦音一向有些怕这个长兄,面上控制不住不住露出一丝慌张。 以她对沈泽的了解,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卿琬琰偷偷出城一事定然是瞒不住了,故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更不能让他请太医来,于是便道:“大哥,你误会了,其实琬琰早就请了大夫来看,并无大碍,现在只要好好静养就好,大哥要是去请李太医,肯定会惊动太后娘娘他们,大哥你应该知道琬琰的性子,她肯定不想让太后娘娘为自己担心的。” 文全从方才沈泽问了那个话就觉不对,刚想提醒,却还是晚了一步,见沈泽一脸了然,无奈叹了一口气。 果然,就听沈泽道:“方才此人说了,给王妃看病的便是李太医,怎么到你这却不是了?”见沈悦音和周氏脸色微变,继续追问道:“娘!你到底是有什么隐瞒我?” 卿隽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对了,忙问道:“大舅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姐姐出了什么事?”说着就忍不住要冲进王府,却被周氏给拉住。 周氏知道终究是瞒不住,便带着沈泽和卿隽先进了王府,方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沈泽知道周氏他们肯定是有事隐瞒,却没想到是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可周氏在面前,他又不能生出恼火,只能无奈道:“母亲!您怎么也跟着她们胡闹?此事根本就瞒不住,应该一早就告诉皇上才是!”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的,可是,琬琰偷跑出城终是不对,闹出来可大可我怕告诉皇上那,反而还害了琬琰。” 沈泽只觉得脑仁犯疼,母亲一向聪慧,怎么在这件事上犯糊涂,看着沈悦音一脸心虚的站在一旁,如何不知是这个丫头说服母亲的。 狠瞪了她一眼,看向周氏,叹了一口气,道:“母亲,琬琰偷跑出城一事确实不宜声张,但是却是可以告诉皇上的,皇上和宣王殿下是亲兄弟,对宣王殿下又甚为信任,自然是会维护宣王殿下,就说这次宣王殿下中毒一事,皇上并未声张,无非就是怕有人趁机捣乱,所以便是告诉皇上琬琰偷跑,皇上也只会派人偷偷去找,不会声张,此事若想彻底隐瞒下来,也只有皇上能有这个本事。” 周氏听长子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犯了糊涂,也不多言,起身就要往外走,沈泽忙扶住周氏,道:“母亲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告诉皇上!” “母亲忘了儿子也在朝为官?事不宜迟,儿子先进宫去面圣,父亲这会儿应该还在衙门,儿子会直接去告诉父亲的,母亲不用担心。” 周氏点点头,忙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吧,我回府等你的消息。” 沈泽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谁知卿隽却跟着他,挑眉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卿隽正色道:“我要去找姐姐!” 沈泽觉得头又疼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斥道:“你别添乱!你去过车师前国吗?你知道他们是走的哪条路吗?到时候你找不到你姐姐还把自己弄丢了,不是要了你姐姐半条命?你就好好在府里等消息,听到没?” 对沈泽这个表哥,卿隽是既敬重又有些怕,而且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有道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车师前国,怎么可能找得到姐姐。 耸拉着肩膀,呐呐道:“隽儿知道了,那,就劳烦表哥,一定要将姐姐找回来!” 见卿隽这个样子,沈泽到底有些心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大步走了。 沈泽在去皇宫的路上,正好遇到忠毅候,便将事情也说了,忠毅候一听也知道事情严重,便和沈泽一起进宫请求面见泽顺帝。 皇宫,紫宸殿 泽顺帝瞪着忠毅候和沈泽,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是说,宣王妃偷偷出城去车师前国去找宣王了?” 忠毅候恭声回道:“回皇上,正是!微臣万不敢拿此时开玩笑!” 泽顺帝脸色一沉,问道:“走了多久了?” 沈泽回道:“回皇上,加上近日,已有八日了!” 泽顺帝当下便将秦统领叫来,沉声命道:“宣王妃八日前出了洛安城去了车师前国,你立刻派人去追!必须将宣王妃安全带回来!还有,此事不可声张!” 秦统领忙正色应下,刚想退下,又停下来,面露难色,道:“回皇上,末将不知道宣王妃的容貌。” 沈泽道:“皇上,不如让微臣绘一副宣王妃的画像给秦统领。” 沈泽丹青可谓一绝,而他又是卿琬琰的表兄,对她的容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有他的画像,自然是事半功倍,故而泽顺帝当下便应了下来。 二人领命就退了下去,忠毅候看着泽顺帝一脸倦意,惭愧道:“都是微臣治家不严,才会让宣王妃偷跑一事被隐瞒那么久,还请皇上降罪微臣!”r1 这便是将一切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了。 忠毅候夫妇感情很好泽顺帝也是知道的,对他这般护妻也不意外,再说,这件事倒也不能全怪忠毅候夫人,于是便摆摆手,道:“沈爱卿不必如此,此事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尊夫人,只是回去之后,你还要住嘱咐一下尊夫人,下次这种事,不可隐瞒,万事保住命再说。”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日夜兼程 忠毅候知道泽顺帝不打算追究周氏和沈悦音的过错,稍微松了一口气,忙感激道:“臣谨遵皇上教诲!” 泽顺帝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很是疲惫,便道:“朕乏了,沈爱卿先退下吧。” 忠毅候见此也不敢久留,“那,臣就先行告退,皇上也不要太过忧心,宣王殿下和宣王妃得皇上庇佑,定然会无事的。” 泽顺帝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忠毅候见此才退下,泽顺帝将自己身子靠向椅背,吐出一口浊气,道:“哎,都不要朕省心。” 薛公公见此便走到泽顺帝身后,手指在泽顺帝额角轻轻按摩着,轻声道:“皇上不必忧心,杨将军已经护送苏太医和杨大夫过去,宣王殿下的毒肯定能解掉,至于宣王妃,身边也有人护着,不会出事的。” “希望吧,若是六弟妹真出了事,朕就不能给六弟交代了。”泽顺帝无奈一笑,“倒是瞧不出,六弟妹平日瞧着娇娇弱弱,居然闷不吭声的就偷跑出去了,还安排那么周祥,若不是沈泽多了一个心眼,及时发现,到现在朕还闷在鼓里,这性子,倒是和穆清那小子般配极了,怪不得那小子当初只答应娶她!” 薛公公闻言笑道:“这就说明宣王点心和宣王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宣王妃这样的性子皇上就更不用担心了,肯定是吃不了亏的,再说身边也有人护着,定然出不了事。” “最好是这样,不然那小子肯定要同朕没完了。”想到这里泽顺帝头又疼了,有时候他真不知该感谢上苍给了自己这么个弟弟,还是该抱怨。 薛公公笑着安抚道:“宣王殿下最是敬重您,怎么会怪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对了,皇上,此事要告诉太后娘娘和太皇太后娘娘吗?” 这也是泽顺帝头疼的地方,当初知道言穆清中毒一事,泽顺帝为了不想太后和太皇太后担心,便隐瞒,可却忘了嘱咐嘉仪公主,所以嘉仪公主进宫看望太后的时候便将此事说了,最后自然是少不得一番解释。 好在太后也同意将此事瞒住太皇太后,毕竟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可经经受不了这等刺激,至于卿琬琰这件事,泽顺帝怎么想也觉得瞒不过太后,若是太后哪一日心血来潮要想见锦儿,宣王府能推一次两次,多了可就不行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同太后说了,也好和太后商量一下怎么隐瞒太皇太后。 做好决定,泽顺帝便起身道:“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 太后正闭眼假寐,突然听外面通传皇上驾到,忙睁开眼睛,看着泽顺帝大步进来,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可是清儿那里有了什么消息?” “还没有,不过母后放心,苏太医和杨姑娘有扬子珩护送,六弟身边也有医术高明的军医,肯定很快就能解毒。” 太后一听心里有些失望,可也不愿给泽顺帝压力,便柔声道:“嗯,你说得是,清儿肯定没事的。” 泽顺帝如何不知太后不过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越是如此,泽顺帝越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说了。 知子莫若母,太后很快就发现泽顺帝欲言又止,便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母后说?这儿又没有外人,你我母子还有什么说不得的?”r1 “我自然没有什么话不能同母后说得,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大意了。” 太后这下更是不解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泽顺帝这才将卿琬琰偷跑出去找言穆清一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太后,为了不让太后担心,最后安抚道:“母后放心,我已经命人去找六弟妹了,而且六弟妹身边也有人保护,肯定会没事的。” 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由得自责道:“怪哀家,哀家就应该将琬琰叫进宫里,这样也不会出了这种事,若是琬琰出了什么事,哀家怎么给清儿交代!” “母后千万不要这么说,您知道六弟的事的时候六弟妹已经出城了,而且当时是我说希望此事能隐瞒六弟妹,所以您才没有宣六弟妹,就是怕露出破绽,若真要怪,就怪我吧。” 见泽顺帝自责不已的样子,太后心中不舍,拍拍他的手背,轻声道:“这事怎么能怪你?你日理万机,哪里能顾得上这些,再说,隐瞒琬琰哀家也是同意的,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她知道了,这孩子,没想到性子那么犟。” “呵,可不是么?”泽顺帝苦笑着,“这性子当真是和六弟般配极了。” 太后原本很是忧愁,听了泽顺帝这句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也是,琬琰这性子,倒是和清儿般配,怪不得会结为夫妻。”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太后只能嘱咐道:“这事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琬琰的安全,不过这孩子,想来是吃不了什么亏。” “母后放心,我都吩咐下去了,这会儿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出了城了。”顿了顿,又道:“母后,此事还是要继续瞒着皇祖母。” “这是自然,你皇祖母自打先帝仙去之后,身子就一直大不如前,可不能让她再为旁的事忧心忧神了,对了,琬琰和清儿都不在王府,锦儿呢?” “母后放心,六弟妹走之前都安排妥当,也派了不少人保护锦儿,想来不会有事,不过,朕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把锦儿抱到长乐宫,一来能陪陪您,二来,也更为稳妥。” 这倒是和太后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不是说要将琬琰偷跑一事隐瞒下来么?那哀家把锦儿抱过来就得找个由头,不然会惹人猜测。” 泽顺帝想了想,便道:“不如就说六弟妹得了风寒,无暇照顾锦儿,您又担心锦儿被传染,便将锦儿抱回来,之后,朕再吩咐宣王府的人,对外只说六弟妹身子近来不大好,需要静养,谢绝所有人拜访,将宣王府看着。” 太后觉得此法可行,便应了下来,很快,锦儿便被抱进了长乐宫 卿琬琰不知这会儿泽顺帝已经派人找她,依然和文庸与秋灵快马加鞭的向车师前国赶路。 为了能尽快赶到车师前国,卿琬琰便没有用马车,而是同文庸和秋灵一样骑马赶路,这些日子他们日夜间长,披星戴月,卿琬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文庸看着这会儿天色已晚,而此刻他们在一处林子里,若晚上赶路,容易迷路,便停下马,道:“王”看着卿琬琰一身男装,马上改口,“公子,天色已晚,若现在赶路容易迷路,不若就在这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赶路吧。” 卿琬琰虽想尽快见言穆清,可也不愿浪费无谓的力气,故而点点头,勒住缰绳下马。 文庸生了火,抬眼看向卿琬琰。 卿琬琰为了方便,换了男装,并贴上了浓粗的眉毛,脸上也抹黑了,不细看,确实很难看出是女子,这些日子一路奔波,寻常人怕是早就吃不消了,可卿琬琰这些日子从来就没有抱怨一次,也不会挑剔什么,只跟着他们走。 瞧着卿琬琰又瘦了一圈的小脸,文庸自责,道:“王,公子,您在这等着,小的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兔子,鹿之类的,弄来给您烤来吃。” 卿琬琰一愣,问道:“咱们干粮吃完了?” 文庸摇头道:“还没有,只是您这一路奔波,小的担心您身子,还是吃些肉来补补身子吧,您放心,小的之前就经常陪王主子一同打猎,很快就能回来了。” 卿琬琰蹙起眉头,“不用了,我吃饼就够了,这那么僻静,咱们三个人还是不要分开为好,不过,若是你想吃肉的话,那么” 文庸闻言忙摆手道:“小的不想吃,小的只是担心您。” 卿琬琰弯唇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更不用去了,原本咱们就是赶路,不用这么讲究,不饿肚子就好,若是为了打个野味而走散了或是出了什么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 就在文庸纠结的时候,秋灵掏出一个饼丢给他,冷脸道:“听公子的话,老实呆着。”说着又拿出一个饼,递给卿琬琰,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公子请用。” 卿琬琰拿过饼,余光看文庸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的坐下来闷头吃起饼来,暗自好笑,拍了拍自己身边,对秋灵道:“你也坐下来吃吧。” “嗯。”秋灵也不多言推辞,直接就挨着卿琬琰坐下。 就这样,主仆三人就这么静静的吃着东西,吞下最后一口饼,卿琬琰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仿佛看到了言穆清,不知不觉的,竟是靠在秋灵肩膀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却是被秋灵给摇醒的,入眼见秋灵一脸肃容,心一沉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太平 虽说秋灵平日里面上也很少有其他表情,可如今这沉重的面容却极为少见,因此卿琬琰一见秋灵如此,困顿之感瞬间消失。 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嘴却被秋灵给挡住,对她使了个眼色,将她拉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腰,脚尖踮起,眨眼间,二人便藏身在树上,卿琬琰余光一撇,就见文庸藏身在另一个树枝上,见卿琬琰看过来,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卿琬琰不要开口,卿琬琰见此紧紧抿着唇,透过层层树叶,就见九个男子偷偷摸摸过来,虽然在上面,但是也能看出几人体型壮硕,只衣着破烂。 为首的男子看着眼前只留了三匹马拴在树上,却不见其他人影,挠挠头,道:“奇怪,我分明记得这有三个人的。” 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走上来一个巴掌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粗声道:“你管有没有人,先把这几匹马牵走!”看着那三匹健壮的马匹,面露垂涎,“这马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那为首的男子附和道:“大哥说得是,这三匹马确实不错,能有这样马的人肯定带了不少银子,若是他们人在就好了,咱们可以把他们杀了,这样就能将他们身上的银子拿到手,怎么也够咱们兄弟几个吃几顿饱饭了!只是没想到刚这会没人了,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了咱们去报官了?” “报你娘个头的官!”络腮胡子男呸了一口,“官府离这还远着呢,他们找来官咱们也跑了,再说,真去报官,不会留着马在这,我看,那几个人就躲在附近。”r1 这话一说,其余几人纷纷提高警惕,纷纷看着四处,其中一个男子直接拿起刀劈开附近的草丛,几人见此也纷纷效仿,可最后并未发现有任何人,不由得看向那个络腮胡子男。 “大哥,没人啊!” 络腮胡子男闻言一双牛眼精光一闪,只见他冷笑一声,道:“地上没有,那,上面呢?”说罢猛地一抬头。 即便是有浓密树叶做遮掩,卿琬琰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阴冷,不由得呼吸一窒,之前她还想,这一路虽然奔波劳累,但是好在太平无事,没想到,这不太平的事终归是躲不过,这不,居然就遇到了匪盗。 而在络腮胡子男的提醒下,众人也跟着向上看去,只卿琬琰三人藏得隐秘,几人倒是没有发现。 而几人抬头看,只见一片寂静,树叶子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不由得道:“老大,这瞧着不像是有人的。” “那只能说明,这几人的身手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你们几个可注意了,可不要丢老子的脸!”继而抬起头,扬声道:“我知道你们几个就在上面藏着,不要以为躲在树上,就能高枕无忧,左右我们人多,想要将你们从树上抓下来不是难事,不过这大清早的,我也不想寻晦气,你们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丢下来,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 卿琬琰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让他们将东西扔下来,不就是泄露他们的藏身之地了?她可以肯定,他们只要真按照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的话做,东西扔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会上树将他们抓住,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是穷凶极恶之徒,绝对不会放任一个活口的。 看着几人都高大健壮,却不知身手如何,虽然秋灵和文庸伸手都不错,但是对方人多,而且又有她这个不懂武功的要照顾,真要交起手来,未必能讨得到便宜。 却在这时,秋灵在卿琬琰耳边小声道:“王妃,我和文庸先下去解决这几个人,您记住,您千万不能下来!” 卿琬琰回头看着秋灵,见她水润的眸子满是坚定,观文庸,亦然,突然那些不安消失了不少。重重点了点头,小声道:“你们也要小心。” 秋灵点头回应过后,突然将自己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管,将其放在唇边,目光锁定那络腮胡子男,眼一眯,冷光乍现的瞬间,用力一吹,只见一只银针飞快的飞射而出,直直射到了络腮胡子男的眼中。 “啊!”一个响亮的哀嚎声将另外几个匪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只见原本好好的老大这会儿神情狰狞痛苦的捂住左眼,那从手缝出可见鲜血冒出。 几个匪盗大惊,纷纷上前查看。 文庸和秋灵瞅准时机,动作利落的下树,一人一剑先将离最近的两个匪盗给砍杀了,这一下,剩余的人便被惊动了,转头再看,就见秋灵和文庸不知何时出现,而二人也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执剑强势攻击,就这一瞬间又有两个匪盗倒地,这下除了那个络腮胡子男,剩下的四人也顾不得其他,举刀攻过去。 卿琬琰在树上屏息看着,看着几人颤抖,心中紧张,却不敢出声,唯恐让秋灵和文庸分心,好在,很快又有两个匪盗倒地,这下胜算就大了许多,卿琬琰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她的脚不小心擦过树干,而她的鞋子就这么被碰掉。 而此刻那络腮胡子男为了躲避秋灵和文庸的攻击,正好就向卿琬琰藏身的树的方向逃来,突见树上掉了一个鞋子,右眼一眯。 就在文庸和秋灵就要将与自己缠斗的人一剑刺之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粗嘎的嗓音。 “再不住手老子就把这小子给杀了!” 二人一惊,看过去,就见卿琬琰被那络腮胡子男挟持着,而一支锋利的匕首就顶在卿琬琰颈部。 而剩余的两个匪盗见此,就要举起刀向秋灵和文庸身后砍去,卿琬琰见此惊呼道:“小心后面!” 文庸和秋灵闻言脸色一变,只见文庸一个侧身,抓住那个匪盗的手腕,狠狠一扭,那匪盗痛呼一声,刀落地,接着腿窝被文庸狠狠一踢,哀叫一声,整个人就跪了下来,只觉得腿脚都没了知觉,彻底被押制住 第三百九十七章 穷寇莫追 而袭击秋灵的匪盗也没讨到好处,只见秋灵一个躲闪,顺势将他胳膊一旋,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匪盗的胳膊就在痛呼声中被秋灵给卸下来,接着秋灵手指在其穴位上一点,他便动弹不得。 文庸见秋灵已将另一个匪盗制服,便转头看向那络腮胡子男,眯眸冷声道:“放了她,不然,你这两个同伴也休想活命!” 那两个匪盗闻言纷纷求救。 “老大!救救我们啊!”r1 “老大!快放了他,这几个人不好惹,咱们打不过他们!” 听两个手下说着丧气话,络腮胡子男更是怒火交加,怒吼道:“呸!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这都打不过!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接着看向秋灵和文庸,见二人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匕首,知道自己手上的人对他们十分重要,莫非,是他们的主子?心中一定,冷声嗤笑,“这两个废物你们想杀尽管杀掉,反正也没用,倒是我手上的这个人,看来是你们的主子?呵呵,护主不利,你们怕是也活不了命吧?” 说着匕首往里推了一分,秋灵见此怒声威胁道:“你若敢伤她!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文庸紧接着冷声道:“放了他,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你是要求生,还是求死?” 络腮胡子男讥诮一笑,道:“左右老子身上也没钱,早晚也要饿死,不如多拉几个人陪葬!”打量着秋灵和文庸,又看了一眼卿琬琰,这几人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这周身气度却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该有的,再加上那三匹上等的良驹,这三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却也越有钱,这么一想,就又有了几分底气,张嘴一笑,露出那一口黄牙,再配上那流着血的有眼,看着狰狞又令人作呕,“你们若是聪明的话,就将身上的盘缠全部留下,老子姑且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你们这主子就得给我死去的弟兄们陪葬!” 秋灵和文庸对看一眼,如今,先要将卿琬琰救下来才行。 文庸敛去眼底的精光,点点头道:“我们可以将身上的盘缠全部给你,但是你得先放了她!” “呵呵,你当我傻子?老子若是放了他,你们马上就会把老子杀死!”说着面露凶光,“别给老子耍花样,把你们盘缠和手上的刀都给扔到老子脚边,否则,这匕首就要插进你们主子的脖子里!” 说着就要作势刺进去,秋灵和文庸二人见此脸色大变,忙喊道:“住手!” 络腮胡子男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刺进去,听到二人的惊喊声,扬眉嘲讽道:“不想老子刺下去,就乖乖听老子的话!” 秋灵其实手上有暗器,一直在寻着恰当机会出手,可络腮胡子男的匕首就紧紧抵在卿琬琰脖子上,她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文庸,只见文庸对自己眨了两次眼,心知文庸也没找到机会。 如此,只能先照络腮胡子男的话将东西给他,在他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再伺机而动。 这么一想,秋灵就先将自己的剑扔到地上,然后解开系在肩膀上的包袱解开,看着络腮胡子男目光迥然的盯着自己的包袱,扬眉冷声道:“我们盘缠全在这里,接住了!” 说着就要杨手将包袱扔过去,可络腮胡子男却突然喊道:“不许扔过来!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耍的什么花样!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将包袱踢过来,不许耍花样!不然我这手不稳,你们主子脖子上就要开个大血口了!” 秋灵抿着唇,压抑着怒火,将包袱扔到地上,一脚踢了过去。 络腮胡子男没有向下看,目光转向文庸,看他也背着一个包袱,瞪起牛眼,“你的包袱也踢来!” 文庸闻言面露难色,“我这身上背的就是些干粮,留着我们赶路吃的,不值钱,这你也要?” “少废话!都给老子踢来!” 文庸闻言有些不情愿的将包袱解下,可刚要将包袱放到地上,一锭金子居然从文庸袖口滑落,瞬间吸引了络腮胡子男的注意,执着匕首的手也稍微离了些卿琬琰的脖子。 就在这一瞬间,秋灵素腕一转,一个暗器直接射向络腮胡子男的手腕。 络腮胡子男只觉得手腕一麻,“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就在这一瞬间,秋灵已经跃过去一把将卿琬琰给拉开,络腮胡子男想要将卿琬琰抓回,却被文庸一个狠厉的攻势给挡住。 将卿琬琰带开一段距离,秋灵忙上下打量卿琬琰,见卿琬琰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血口,愧疚道:“都是婢子护主不利,请” “怨不得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将鞋子弄掉了!”卿琬琰见文庸还这和络腮胡子男缠斗,面露担忧,“秋灵,你快去帮帮文庸。” 秋灵瞥了一眼,道:“婢子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护住王妃,王妃放心,那个男的不是文庸的对手。” 仿佛是应证秋灵的话,很快就听到络腮胡子男痛苦的呼叫声,卿琬琰循声看过去,就见身形壮硕的大汉趴到在地,而头却被与之比起瘦小许多的文庸给一脚踩住,怎一个狼狈了得。 秋灵见此才放心的扶着卿琬琰走过去,文庸将络腮胡子男击昏,保险起见还点了他的穴道,确定他动不了了,才得空查看卿琬琰,看见卿琬琰脖子上有个伤口,忙道:“王公子!您没事吧?” 卿琬琰摆摆手,道:“无事,就是破了皮罢了。” 文庸这才放下心,余光一撇,却见方才被自己制服的匪盗不知何时跑了,不由得皱眉道:“糟了,跑了一个!” 卿琬琰也发现少了一个人,拧眉想了想,道:“穷寇莫追,还是将这些交给官府处理吧。” “诺!”文庸方应下,突然脸色一沉,在卿琬琰惊讶的目光中,爬到地上,让自己耳朵挨着地面,细细听着,越听,脸色就越发的沉重,“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第三百九十八章 重逢 卿琬琰心一沉,莫非这些匪盗还有同伙? 若是来的人很多,他们未必能应付的了啊! 秋灵和文庸也意识到这一点,马上挡在了卿琬琰身前,手执着剑,警觉的瞪向前方。 很快,就见一人出现,而此人就是那个逃走的匪盗。 秋灵和文庸见此脸色沉重了一分,看来真的是带来了同伙,如此,那就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因为这个匪盗是一副颓然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搬来救兵的。 而答案,在看到那个匪盗身后跟着一个手持着刀的男子时得到了解答。 文庸定睛看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面上闪过惊喜,便是秋灵也忍不住扬起唇角,而被二人挡在身后的卿琬琰看不到前面的情形,但也发现了二人的背影分明没有方才那般僵硬了,正疑惑之际,就听文庸喊道:“文武!” 文武是听到这有呼叫声,得了言穆清的吩咐就领着几个士兵先来查看,就看到这个匪盗一身是伤的仓皇跑来,他见此就上前查看,可他见到自己,脸色却更是惶恐不安,文武便存了疑。 若是被恶人追杀,见到他这士兵的打扮,应该是高兴,可他这样子,倒是像心虚想逃,文武见此便将他绑住,逼问之下,才知道他和几个同伙想劫持过路之人,可不想对方身手太好,所以才逃走,文武见此便问了地点,便打发一个官兵先回去向言穆清回话,自己则和其他士兵押着这个匪盗找来。 他一直听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将这些壮实的匪盗给打成这个样子,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看到了文庸。 吩咐其他士兵看好匪盗,忙跑过来,上下打量着文庸,半年未见的好友,心中激动自是不必提,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我还说,是什么样的人将那人高马大的匪盗打成那个样子,没想到是你这小子!看来这半年你也没偷懒啊!”突然意识到不对,又道:“对了,你怎么在这?王爷不是吩咐你要好好保护王妃和世子的吗?” 秋灵闻言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纠正道:“我们是一直在护着王妃。” “喝!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被悄无声息冒出来的秋灵给吓了一跳,再细看之下,虽说是男装,眉毛粗了些,可这大概容貌却没变,不由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秋灵的鼻子道:“你你是秋灵?” 秋灵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沉着小脸道:“王妃面前,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王妃?王妃在哪?”文武一个激灵,目光看向在秋灵和文庸身后的“男子”,只见“他”一袭粗布麻衣,眉毛浓粗,皮肤黝黑,怎么看也是一个少年模样,而那晶亮的杏眸却同卿琬琰是一样的,文武有些不确定,“王王妃?” 卿琬琰见到文武,心中一阵激动,文武在,那,他是不是也在附近? 压下心中的激荡,点点头,在文武面前,不用再故意粗着声,用自己清冷的嗓音道:“我是,文武,王爷呢?”r1 文武张大了嘴,居然真是王妃! “小的拜见王妃!”震惊不已的文武忙跪下行礼,倒是忘了回答卿琬琰的问题。 文庸见此忍不住踹了文武一脚,没好气道:“王妃问你王爷呢!” “啊?哦哦!”文武回过神来,忙指向自己身后,“王爷就在后面呢!小的已经着人去告诉王爷往这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很快?这么说,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赶了这么多日的路,终于能得见了吗? 可,他们怎么会在这? 卿琬琰忙问道:“王爷的毒可解了?” 文武忙回道:“王妃放心,王爷的毒已经解了!” 这么一路日夜兼程,所等所为,不过就是等这句话。 卿琬琰这下,终于是放下心来,只觉得强撑着自己的力气骤然消失,还好被秋灵及时扶住。 秋灵抚慰道:“王妃,王爷已经没事了,您很快就能见到王爷了!” 秋灵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卿琬琰扬眸望去,只见一众兵马向这边缓缓而来,而卿琬琰的眼睛,只盯着那个最前面的男子。 棕色骏马上,言穆清身着盔甲,无暇俊美的面容在其衬托下显得威仪冷凛。 这是卿琬琰从不曾见过的言穆清,可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美如画的,怎么看都看不厌。 泪水忍不住涌出,模糊了视线。 他果然没有食言,平安的回来了! 而言穆清只得了下属回话,说遇到逃跑的匪盗,原本这里就是从车师前国回洛安的必经之路,所以言穆清就想着过来查看,顺便将这些匪盗押到当地官府,交由他们调查处置。 到了这,地上的狼藉都没有让言穆清眉头动一下,可在看到文庸之后,一直平静的面色龟裂了。 目光再一转,看到正痴痴盯着自己的人。 虽然是男子打扮,容貌也有些变化,但是,那双杏眸他却再熟悉不过,这半年里,每每梦里,总会看到这双眸子看着他,似嗔似喜,似痴似怨,就如同现在这般。 翻身下马,缓缓抬步走上前,卿琬琰见此,紧张的直起身子。 秋灵几人纷纷识相的退开,徒留这一对璧人四目相对,诉说衷肠。 终于,言穆清走到了卿琬琰面前,见泪珠从那晶亮的眸中不住的滑落,缓缓抬起手,几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让他心里一阵抽痛。 以指腹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掉,刚擦掉一颗,又落下一颗,言穆清就继续擦拭着,慢慢的,涂抹在脸上的棕色粉末被泪洗掉,露出原本莹白细腻的肌肤。 言穆清试泪的动作十分轻柔,那双深邃的墨眸满是疼惜,卿琬琰将他的手握住,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又哭又笑道:“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以自己的脸颊摸索着那带着薄茧的手掌,任泪水滑落,这时候她才真切感受到,她的夫君,真的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计较 掌心沾着爱妻的泪水,耳边是爱妻压抑的抽泣声,言穆清还有哪里不明白,她定是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才会跑出来找他,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想着这一切,言穆清只觉得一颗心绞痛着,展臂将妻子搂进怀里,在被揽进怀里的那一霎那,卿琬琰就回搂住言穆清,虽隔着铠甲,卿琬琰还是能听到那有力的心跳声。 吸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夫君。” 言穆清柔声应道:“我在。” 卿琬琰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要同他说,可是,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不停的唤着:“夫君,夫君,夫君” 每唤一声,言穆清就会回一声“我在”。 就这样不知多久,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宣王殿下,为何不赶路了?” 悦耳动听的陌生声音让卿琬琰微楞,抬头看向言穆清,只见言穆清擦了擦她的眼泪,对她安抚一笑,方转过身看向努晶,此时面上的柔情和疼惜已经尽数收起,变成了一脸淡漠。 “本王的妻子来了,所以要耽搁一会儿,郡主若是着急赶路,本王可以先派人护送郡主先走。” 因车师前国已被大周攻下,所以从此车师前国再无皇帝,而努吉则是被泽顺帝封为藩王,故而,努晶作为努吉的妹妹,便不再是公主,而是郡主,此番,她便是跟着使臣向泽顺帝朝贡。 自然,原本她是不用去的,可是自从见了言穆清之后,她就打定主意要跟过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车师前国的前公主,如今的郡主,泽顺帝为了收买民心,也会善待她。r1 她知道言穆清已经有了王妃,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便是那宣王妃生得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她不信,以自己的美貌,言穆清会不动心,而且,她听说大周的女子都很是木讷死板,哪里像她们车师前国的女子那样热情娇媚?总之,只要她能在洛安城呆着,她就有信心让言穆清动心,休了现在的宣王妃,娶她为妻! 而这一路,努晶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同言穆清套近乎,可是这一路上,他都对自己很是知礼,知礼的太过冷淡。不过努晶想着可能是因为这一路上人太多了,在人前,他自然要恪守礼节。所以努晶倒是也看开了。 可谁知正赶路的大军突然就停下了,要知道这些日子言穆清一直都是加紧赶路的,从未像如今这般停顿那么久的。 心下好奇就下来查看,虽然被言穆清背影挡着,但是努晶也听到了细微的女子声音,即便文武挡着,努晶还是从言穆清的姿势看出她分明是拥抱着什么人。 这让努晶不由得心生妒意,当下便忍不住开口,可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是宣王妃! 如此以来,努晶就更是好奇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对手的宣王妃是何种模样! 这么一想,努晶便摆出一抹和善惊喜的笑容,道:“居然是宣王妃?努晶听说宣王妃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一直很是好奇呢,却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了,不知,可否让努晶一见?” 而被言穆清护在身后的卿琬琰听着努晶的话,眼皮直跳。 不是来打仗的么?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听方才言穆清称呼其为郡主,莫非,是来和亲的? 就在卿琬琰心里百般疑问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一紧,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言穆清给拉倒身旁,只听言穆清展臂揽着她的肩膀,淡声道:“这就是本王的妻子。”接着低头看向卿琬琰,目光转柔,声音也轻了不少,“琬琰,这位是努晶郡主。” 还没等卿琬琰反应过来,努晶就忍不住捂嘴惊呼道:“这就是宣王妃?怎么长这个样子?” 卿琬琰闻言挑了挑眉,她这样子怎么了? 突然想到这会儿自己本就是男装,而且还把眉毛画得很粗,脸也涂黑了,再加上方才那么一哭,脸肯定花了,确实不太好看,可这位郡主的反应也太可笑了吧。 言穆清脸也沉下来,冷声道:“郡主在本王的妻子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未免失礼了!” 努晶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她实在是太过惊讶了。 原本以为言穆清的妻子,怎么样也是个容貌上乘的贵女,怎么也不该是如此邋遢的人,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言穆清?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宣王妃这样的容貌,她反而更有信心取胜了。 这么一想,就收拾好自己的惊讶,福了福身,歉声道:“方才是努晶失态了,努晶实在是太惊讶了。” 卿琬琰心下好笑,惊讶?惊讶什么?是惊讶自己生得这个模样? 这个叫努晶的郡主对言穆清的心思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了若是以往,卿琬琰倒是可以不与她计较,可这个人把她刚才的好心情全部给搅没了,而且也忒没眼色了,如此,她就要计较一下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秋灵道:“我们王妃原本就是为了路上方便才扮了男装,这一路奔波,自然不比一些精心打扮的人,不过好在我们王妃容貌出众,便是这样的扮相也是不失礼的,若是郡主的话,那可就不方便见人了。” 秋灵一向就是个过于沉稳的性子,这会儿说话也是一本正经的,而这个样子说出方才那一番话,便是说是开玩笑也没人信。 努晶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自小容貌出众,谁见了她都是溢美之词,可曾被人这么羞辱过! 看向言穆清,委屈质问道:“宣王殿下!我怎么说也是郡主!如今宣王妃的下人这么无礼,您也不管管?” 谁知言穆清只一脸淡漠道:“郡主见谅,这丫头从来就是个实心肠,喜欢实话是说,郡主不用同她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文武几人就忍不住闷笑出声,卿琬琰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突然觉得言穆清紧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好奇抬头看去,只见言穆清原本一脸柔色突然转冷 第四百章 妒火 卿琬琰不解言穆清为何突然变脸,正欲问,言穆清却抬起手抚向她纤细的颈部,那是一个细小的伤口,而且血已凝固,再加上卿琬琰把自己脖子也抹了深棕色的粉末,如此便让那一道伤口就更不明显了,而且这个伤痕在脖子一侧,是以言穆清一开始并未发现,可这时候卿琬琰就在她身侧抬起头看着他,那伤痕就清晰的摆在了他面前。 眸中暗光涌动,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看着卿琬琰,轻声道:“疼么?” 卿琬琰这下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变了神色,轻摇臻首,道:“我没事,就是被划伤了点,也不疼,你不用担心。” 看着卿琬琰如花的笑颜,言穆清只觉更加心疼,道:“便是不疼,终归是伤了,你乖,让秋灵陪着你去上药,嗯?” 卿琬琰不想同言穆清分开,但也不想让他担忧,便点点头。 言穆清见此才弯起唇角,突然听他扬声道:“子珩!” “啧,你终于想到我了?” 卿琬琰愣愣的看着笑容满面的扬子珩缓缓走来,只见看着自己,抱拳行了礼,“末将见过宣王妃。” 卿琬琰不想扬子珩也在场,随后懊恼起来,她这脑子,怎么忘了扬子珩就是带着苏太医和杨月娥来给言穆清解毒的,这会儿既然能碰到言穆清,扬子珩肯定也在的。 不,应该说,不是扬子珩,还有整个大军都在,她方才只沉浸在和言穆清重逢的喜悦中,倒是忘了这些,想着方才自己又哭又笑窘态就这么被那么多人看着了,卿琬琰不由得尴尬起来,尤其是看着扬子珩满脸笑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是戏谑。r1 扯了一抹笑,强忍着尴尬道:“将军多礼了,快快请起。” 扬子珩瞥了一眼又恢复一脸冷然的言穆清,意有所指的笑道:“末将这可不是多礼,末将当真是高兴王妃您能来,您来了,宣王殿下也不会那么着急赶路了,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他” “咳!”言穆清握拳低咳了一声,警告的瞪了一眼扬子珩,沉声道:“有话以后再说,你快带她去找杨大夫。” 扬子珩知道再说下去,这小子肯定又要记仇了,便忍着笑意,对卿琬琰道:“既然如此,还请王妃同末将过去。” “那就有劳杨将军了。”转眼看了看言穆清,见他对自己安抚一笑,这才跟着扬子珩走。 而一直在一旁的努晶此刻俏脸可以说是青黑交加,她特意下来,结果言穆清就这么无视她!若是那宣王妃美若天仙也就算了,可如今看,这姿色根本就不配站在言穆清身边!凭什么自从她出现之后,言穆清就只看着她,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对自己如此冷漠! 她倒要看看,这个毫无姿色的宣王妃有什么本事能将迷得住言穆清! 努晶此刻被妒意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这么做是否合适,快走几步,拦住卿琬琰,看向言穆清,勾起一抹美艳的笑容,道:“王爷是要让王妃去找杨大夫吗?不如让努晶带宣王妃过去吧,努晶和宣王妃一见如故,有很多话想同宣王妃说,而且,努晶同宣王妃都是女子,也方便些。” 扬子珩余光看着言穆清脸色沉了下来,忙错开一步,挡住言穆清,道:“郡主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委实不用麻烦郡主,再说,王妃这一路奔波,也甚为劳累,郡主便是想同王妃说话,也该让王妃先休整一两日较为稳妥,郡主说,是不是?” 还未等努晶回答,言穆清冰冷的声音传来,“本王还要留下来处置这些盗匪,今日怕是赶不了路了,前面就有个驿馆,郡主还是先走一步。”不给努晶反应的时间,言穆清声音又响起,“文武,护送郡主前去驿馆,记住,要亲自护送郡主前去,不可有任何差池!” “诺!”文武应下之后就走到郡主跟前,躬身道:“郡主请回马车。” 这姿态,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赶人! 努晶何曾被这么对待过,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卿琬琰,忍着怒火道:“既然宣王殿下有要事要办,努晶自然不好打扰,既然如此,不如宣王妃也同努晶一起去驿馆吧,这样,方不打扰宣王殿下,不是吗?” 话一说完,努晶便觉得浑身犯冷,因为言穆清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冰冷。 将努晶眼底闪过的惧意收在眼底,言穆清神色转为淡漠,“她是本王的妻子,自然是跟本王在一起的。”见努晶还要开口,言穆清神色一沉,冰凉的声音带着警告,“努晶郡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方才已经逾矩了!” 而跟在后面的车师前国的使臣纨于早就吓得一头冷汗,这个努晶郡主之前最受努炎的宠爱,如今努炎已死,那努吉虽然与她是兄妹,但是感情寡淡。 车师前国大败,原本他们也该送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来大周,而努晶身为努炎最宠爱的女儿,自然再合适不过,再加上又是她自己来求努吉要来洛安,努吉自然是答应了下来,而他作为使臣,自然也要跟着。 原本以为一路上会太太平平的,可没想到这努晶三番五次的想要招惹言穆清,每次他看言穆清越发冷冽的目光,纨于就心惊胆战,唯恐这个阎王一怒之下砍了努晶。 私下他也多番奉劝努晶,让她适可而止,她如今已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了,而且那言穆清已经有王妃,根本就不是她该肖想的,可这个努晶从来就没听进去。 如今倒好,竟是越发变本加厉了,担心这个小祖宗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忙上前打断了努晶接下来的话,对言穆清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还是宣王殿下思虑周全,郡主确实不适合留在此处,臣这就护送郡主先回驿馆。” 得了言穆清的点头,纨于忙对努晶身后的两个侍女低斥道:“还不快扶着郡主上马车!” 第四百零一章 原来是她 努晶便是再不情愿,可眼下的情形却也由不得她,而且那么多人在,她也不想失了体面,只能强忍着委屈和怒火转身走了。 到了马车前停下,努晶看着跟在后面低眉顺目的纨于,冷笑道:“你倒是惯会见风使舵,怎么,觉得我现在只是个郡主,就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纨于哈腰低声道:“郡主这是冤枉臣了,臣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您不敬,您的心思臣知道,可”看在前面正在调派护送努晶去驿馆的士兵的文武,确定没往这边看,这才继续低声,“可是现在不是您任性的时候,您一直强留着,只能让宣王殿下更不高兴,这对您也没好处,有什么事还是到了驿馆再从长计议吧。” 努晶不得不承认,纨于说的话有些道理,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言穆清,见他目光都不曾看过来一眼,冷哼了一声,心有不甘的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卿琬琰和秋灵也被扬子珩领到了一个马车前,只见扬子珩瞧了瞧车辕,道:“杨大夫,王妃受了伤,王爷让你给王妃查看一番。” 杨月娥听到卿琬琰来了,很是诧异,掀开门帘,入眼的确实两个少年打扮的人,而前面的那个人瞧着皮肤虽然是深棕色,但是面上却有几道雪白的痕迹,对上那晶亮的杏眸,杨月娥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宣宣王妃?”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和往常的自己相差太多,无奈一笑,道:“是我。” 还真是宣王妃啊! 杨月娥心中不无讶异,但也没忘了正事,忙跳下车,福身行礼道:“民女拜见宣王妃。” 卿琬琰忙将她扶起,笑道:“杨大夫不用多礼,还要劳烦杨大夫给我疗伤。” “王妃折煞民女了,这原本就是民女该做的,药都放在马车上,王妃请先上马车,让民女为您查看一番。” 卿琬琰点了点头,又对扬子珩道:“方才劳烦杨将军了。” 扬子珩笑容和煦道:“王妃客气了,这里也没末将的事了,末将就先行告退。” “杨将军慢走。”看着扬子珩走了,卿琬琰才由着秋灵搀扶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杨月娥轻声道:“不知王妃伤了何处?” 卿琬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不小心被利器所伤,也没什么大碍,杨大夫给上些药就好。” 杨月娥闻言便上前仔细查看,确定并无大碍,才轻点了点头,道:“还好伤口不深,上些药,仔细调理几日,就能痊愈,再配上些祛疤之药,就不会留疤,不过”杨月娥看着自己指腹上沾惹了些许的粉末,有些好笑,“只是王妃抹的这些棕色粉末得先清洗干净,效果才能更好一些,民女先给您上些药,待回去清洗过后,再换一次药。” 卿琬琰点点头,“一切听杨大夫的。” 待杨月娥上好药后,卿琬琰拉着秋灵,道:“劳烦杨大夫为秋灵也看看伤势。” 秋灵有些茫然的道:“王妃,婢子并未受伤。” 卿琬琰闻言便直接拉起她的手,只见其手背上清晰的有一道伤口,看着秋灵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卿琬琰嗔道:“你平日里挺细心的,怎么这会儿连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道?” 秋灵看着那一道红痕,张了张手,并不觉痛意,便不在意道:“不是什么大伤。”这话她并未说谎,习武之人,这些小伤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看着卿琬琰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秋灵便将拒绝的话咽回去,将手伸过去,看着杨月娥,“劳烦杨大夫了。” “客气了。”杨月娥说罢就小心的在其手背上上着药,并包扎好。 见杨月娥包扎好,卿琬琰再次道谢,“谢谢杨大夫了。” 杨月娥无奈一笑,道:“为人医者,救人治病,原本就是本分,委实当不得王妃这么多次道谢。” “你自然当得。”卿琬琰正色道,“王爷的毒能解,肯定有杨大夫的一份功劳在。” 杨月娥闻言摇摇头,道:“王妃您谢错人了,民女同苏太医还没到车师前国的时候王爷的毒已经解好了,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这就一起回来了,所以此番,民女委实没使上什么力。” 卿琬琰有些讶异,没想到这毒居然在杨月娥他们到达之前就解了,不过这也能说通为何她会在这就碰到了言穆清。 想着之前扬子珩便说此次随行的邓军医医术高明,而且车师前国的御医也在,看来此番言穆清的毒能解,应该是这二人的功劳。 这么一想,卿琬琰便问道:“那就是邓军医和车师前国的御医解的毒了?” 谁知,杨月娥依然摇摇头,“也不是他们。” 这下卿琬琰彻底迷糊了,不是他们还有谁? “那是何人救的王爷?” “据民女所知,是随行的那位郡主,具体民女也不太清楚,王妃可以去问问王爷。” 卿琬琰怎么想,也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努晶郡主。 想着努晶对言穆清那不掩饰的爱慕,卿琬琰忍不住撇撇嘴。 言穆清那厮,果然又给她招惹烂桃花了! 杨月娥看到卿琬琰明显不大对劲的神色,挠了挠头。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言穆清还不知道卿琬琰的小醋桶打翻了,现在他的心思全部在卿琬琰脖子上的那道伤口上,目光沉郁的看向文庸,“王妃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文庸指向那络腮胡子男,“是那个人伤得。”接着便将当时的情形大概说了,最后面露惭愧,“都是小的护主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你的错,本王之后再同你清算!”目光看向那个还昏迷不醒的络腮胡子男,目光阴鸷,“将他弄醒!” “诺!”文庸领命过去。 很快,络腮胡子男悠悠转醒,抬眼一看,就对上一双阴冷摄魄的目光,一个激灵清醒,想要逃走,可被文庸给押制住。r1 这时候络腮胡子男才看清眼前的人身着铠甲,吓得腿都软了 第四百零二章 不休你了 只见络腮胡子男抖着唇道:“官爷明察,草民只是饿坏了,看到那三个人,想求他们施舍一些银钱让我们弟兄几个吃一顿饱饭,可谁知这三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了我们啊,官爷您看,这地上躺着的都是草民的兄弟,他们死得可真冤啊!呜呜!” 言穆清薄唇一抿,“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刀,尖锐的尖端抵着络腮胡子男的蒜头鼻子上,吓得他忙闭上嘴,哆哆嗦嗦的不敢言语。 言穆清轻启薄唇,“你哪只手伤了她?” 络腮胡子男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鼻前锋利的刀尖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听着言穆清的话,更是一头雾水。 “什什么他?草民不懂,还请官官爷明示!” 这时文庸道:“回王爷,他是以右手伤了王妃。” 王爷?王妃? 络腮胡子男瞪大了牛眼,还未缓过神来,就见言穆清举起刀。 “啊!” 刀起,刀落。 招式敏捷,只一眨眼的功夫,络腮胡子男的右手臂便从肩膀上分离开来。 鲜血乍出的一瞬间,言穆清一个侧身,竟是一滴鲜血都没有沾上。 看着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人,言穆清一脸淡漠,侧目看着走上前来的扬子珩,淡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也不等扬子珩回答,转身就走了,扬子珩看着地上不停的痛呼打滚的络腮胡子男,叹了一口气。他方才已经问了另一个匪盗,知道这些人作恶多年,报到官府,斩杀都不为过,故而这络腮胡子男挨了一刀也活该,如要怪,就怪他自己不长眼,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叫上几个士兵,道:“将这些人全部带到府衙!让府尹好好审问这些人!” “诺!” 言穆清处理完一切之后就直接去了卿琬琰所在的马车。r1 “琬琰?” 卿琬琰听到言穆清的声音,本满是喜悦,可一想到这厮又招惹烂桃花,忍不住嘟起嘴。 而秋灵和杨月娥听到言穆清的声音,都识相的下了马车。 言穆清问了杨月娥关于卿琬琰的伤势,知道无碍,这才掀开门帘,一进去就见妻子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目光,嘴巴更是翘着老高,不由得挑起眉。挨着她坐下,揽着她的肩,柔声道:“怎么了?”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伤口还疼吗?” “不疼。”对上言穆清深邃柔情的眸子,卿琬琰不由觉得心软,暗斥自己没出息,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道:“你呢,毒真的都解了?还有,你有受伤吗” 妻子的关心言穆清自然很是受用,亲了一下她的娇唇,道:“都解了,至于受伤,带兵打仗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不过都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尤其有你在,就更没事了。” 半年不见,这厮倒是越发会说甜言蜜语了! 卿琬琰斜睨了他一眼,哼哼道:“妾身可不敢居功,王爷此番能解毒,怕是要好好谢谢那位美人郡主才是。” 言穆清一愣,看着妻子的小嘴噘的老高,若是这还看不出小妻子是吃了醋,那他这个做夫君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粗心。 低笑出声,将妻子揽进怀里,在妻子惊讶的目光中,吻上那娇唇,辗转研磨,直到那唇变得娇红才满意的松开,轻捏了一下她的琼鼻,笑道:“为夫有你这个小醋桶在,哪里还有心思看别的女人?有你一个,足矣。” 卿琬琰撇撇嘴,“说得好像多委屈你似的,你要是受不了我大可直说,大不了我休夫改唔!” “嫁”字没说出口,唇便被言穆清的唇给堵上,这次他没有方才的轻柔,反而带着几分惩罚似的的粗鲁,直到舌尖感受道一丝血腥味,才满意的松开,看着那娇唇上一抹红,笑得有几分得意,“如何?还敢说吗?” 卿琬琰怒瞪向言穆清,有些委屈的控诉道:“我千辛万苦来找你,结果你就凶我!言穆清,你果然变心了!” “噗嗤!”言穆清哭笑不得,将卿琬琰抱到自己腿上,点着她的鼻尖,满是宠溺,“你这丫头,倒是越发会冤枉人了,我那也叫凶?”安抚的亲了亲她的眼睑,柔声道:“琬琰,你我夫妻好不容易重逢,不要提这些无谓的人,虽然,你为为夫吃醋,为夫很高兴,但是,这个时候就不用了。” “谁吃醋了,你少自作多情!”突然觉得马车动了,有些惊讶,“怎么马车动了?” “再不走还没到驿馆就这天就要黑了。” “那你呢?你不下马车了?” 言穆清勾唇一笑,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发丝,柔声道:“前面有子珩领着,我不去也无事,再说,你在这,我哪有心思骑马?” 对上那眸中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卿琬琰忍不住羞红了脸,嗔道:“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倒是越发会说甜言蜜语了。” “有么?”言穆清状似沉吟了一下,尔后理所当然道:“在你面前,我不是向来如此吗?” “噗!”卿琬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他的脸,“我说错了,你分明是脸皮越发厚了!” 言穆清拉过她作怪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看着她分明清瘦了不少的小脸,满是心疼。 抚过她的脸颊,轻声道:“傻丫头,不是说好了让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吗?你何苦赶来,受这颠簸之累?” “这些累算不得什么,明知道你中了毒,若还让我在家里干等着,那才是煎熬。”捧着那她牵挂爱慕的俊脸,眼角晕出泪花,“好在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言穆清动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叹声道:“傻瓜,我自然会没事的,我可还记得我给你留过字据,我可不想被你休弃,自然会回来的。” 卿琬琰不由得笑了出来,感到泪水滑落,忙将泪水擦干,抬起手臂拦住他的脖子,眨着泪湿的眸子,带着几分调皮道:“原来你那么怕被我休弃呀?虽说你还是受了伤”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俏,“不过我宽宏大量,就不休你了!” 第四百零三章 小花脸 言穆清看着妻子这调皮的样子,宠溺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道:“那我还真要谢谢娘子不休之恩了。” 卿琬琰闻言拍了拍他的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态,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言穆清无奈扶额,不过这会儿见她终于不吃醋了,开始仔细打量她这一身装扮,摸了摸她那明显粗了不少的眉毛,还有多了不少的鬓发,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倒是挺会扮男装,若不是认识你,怕真会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少年。” 卿琬琰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几分自得道:“我既然敢来找你,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识破?这身打扮可是文庸和文全都说看不出是女儿身我才敢这这个样子上路的。” “哦?”言穆清唇角依然扬着,但是说话中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两个小子倒很是尽责,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都顾虑到了?” 虽然能和卿琬琰相见言穆清很开心,但是若可以的话,他只希望卿琬琰留在洛安,平平安安的等他回来,他把文庸和文全留在王府,也是希望二人能好好守好卿琬琰,可他们倒好,明知道此次前来车师前国路程遥远,很多未定之数,居然还跟着胡闹!即便是他知道这一路文庸都尽责保护卿琬琰,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呢?这么一想,言穆清突然又想起文武和文齐这两个家伙,他分明记得在昏迷之前嘱咐他们不要将自己中毒的事传到洛安,尤其是不得传到卿琬琰耳中,可如今呢? 这四个人都是他亲自调教,一直是他最为倚重的,虽然知道这四个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可终归是驳了他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敲打一番! 而卿琬琰看着言穆清神色不对,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原因,正要给文庸几人求情,可是想着这直接这么劝说未必有用,这厮固执起来连她也是没有办法,既然如此,那倒是可以换了另一个说法。 仔细寻思了一番,计上心头,把玩起他的大手,轻声道:“夫君,你明知道这次同车师前国打仗很是凶险,怎么不将文庸和文全也带过去,我听说你之前打仗也都把他们带在身边的,若是他们也在,我也能稍微放点心。” 看着卿琬琰有些不认同的样子,言穆清也没有多想,道:“留着他们保护你和锦儿,我才更能毫无后顾之忧的迎战,再说这次出征,皇兄拍了不少精兵强将,我心里有数。” “哦,原来如此!”卿琬琰故作了解的点点头,话音一改,“果然是夫君安排妥当,你看,文庸和文全这次保护的不是很好么?” “这叫很好?”言穆清扬起俊眉,突然明白过来,“琬琰,你这是在为文庸和文全求情?” 卿琬琰故作无辜的眨眨眼,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怎么能说是求情呢?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你是让文庸和文全留下来保护我同锦儿的,如今,文庸保护我,文全留在王府里保护锦儿,同你当初吩咐的有何分别么?左右我同锦儿都平安无事,所以他们二人也算是幸不辱命,夫君一向赏罚分明,回去之后可别忘了赏赐他们二人。” 言穆清抽了抽唇角,“还要赏赐他们?” 卿琬琰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旁的不说,单说此次你被盗匪所伤,那文庸就没有尽责保护好,未遵守承诺,当罚!” “不过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杨大夫都说了,并无大碍,连疤痕都不会有,再说,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你这个做主子也是未遵守承诺。” 言穆清眉头一蹙,“我怎未遵守承诺?” “王爷莫不是那么快就忘了?你走之前可是给我立得字据,说肯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可你如今不仅受过伤,还中了毒,怎么说也不算是毫发无伤,若按照你方才的说法,我是不是也应该遵守承诺将你休弃了?” 言穆清一噎,末了忍不住扶额苦笑,“数月不见,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卿琬琰伸出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王爷此言差矣,妾身不是伶牙俐齿,妾身只是在就事论事,事实是如此,王爷就不能耍赖,不然可就有损您的威名了!” “在你面前,我可曾有什么威名了?”言穆清凿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奈中带着无限宠溺,“文庸和文全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r1 卿琬琰闻言眉眼弯了起来,“这么说,夫君是答应了不罚他们了?” 他能不答应吗? 言穆清苦笑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卿琬琰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倚在言穆清胸前,甜声道:“夫君可不能出尔反尔,毕竟当初是我执意要来找你的,文庸和文全也是没了法子才会如此,若是他们因此受了责罚,我也有责任。” 既然妻子都这么说了,言穆清自然也不好再反驳,只能道:“我答应你,这次不追究文庸和文全,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可不能再这般任性,这次你无事可能是侥幸,若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锦儿怎么办?琬琰,当初我既答应你会回来,就不会食言,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看着言穆清黑润的眸子中闪现出落寞,卿琬琰有些心疼,抚了抚他的脸,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可是当时,我只想见到你,不想其他,而且”眼波微转,带着几分恼意,“这事也要怪你,谁让你吩咐别人不要告诉我的?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以为你是受了极重的伤,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才隐瞒的,若是你直接给我说了,我心里有数,也不会如此了,所以你让我以后不可再这般自然是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再隐瞒我!不然把我蒙在鼓里,我只会更加胡思乱想!” 言穆清哭笑不得,“这么说,还怨我了?” 第四百零四章 清洗 不理会言穆清哭笑不得的样子,卿琬琰很是直白的点头道:“自然是怪你了,你若一开始就给我说了,我便不会胡思乱想了。” 言穆清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小妻子的小嘴当真是越发厉害了,自己居然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 扶额一叹,“真是拿你没办法,好,是为夫错了,以后万不会如此了。” 卿琬琰这才满意一笑,“夫君知错便好,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看着卿琬琰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言穆清嘴角抽了抽。 而见言穆清这憋屈的样子,卿琬琰差点笑出声,但是知道若是自己真的笑了,这厮指不定会怎么使坏,便掀开帘布状似看着外面的景色,问道:“还有多久到驿馆呢?” 言穆清怎么会不知卿琬琰的小心思,也不拆穿,瞥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顺着卿琬琰的话道:“大约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 “如此就好,到了驿馆,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了。”转头看着言穆清清瘦了些的脸,有些心疼,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此次一战,你一定也没好好休息吧,到了驿馆,你也早些休息。” “好,我都听你的。”言穆清弯唇点头,“待我回去之后,就好好休息休息。” 听出言穆清的话外之音,卿琬琰疑惑道:“怎么你还要出去吗?” “嗯,送你到驿馆之后我就要这个地方的官府交代一些事情,处理完这些,我就回去驿馆,” “这样啊,那好吧,你快去快回。”突然想到什么时候的,眼波流转,“说起来,那位努晶郡主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驿馆了,你说,我到了之后,她来找我怎么办?”r1 “不想见让秋灵把她打发走就好。” 卿琬琰眨了眨眼,“可是那个努晶郡主瞧着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言穆清哪里没有看出卿琬琰是故意在戏弄他,扣住她的楚腰往怀中一带,挑眉邪笑道:“这我倒不担心,左右你是吃不了亏的。” “哦?你也不担心我会失了分寸,惹恼了她,怎么说她也是郡主啊。” 言穆清低笑一声,“是你,我就不用担心,再说,她是郡主,你却是大周的王妃,原也不用顾虑这些,琬琰”言穆清将唇靠在她耳边,低醇的嗓音飘荡而出,“你如今这番小花猫的样子,倒也甚是让人喜欢。” 小花猫? 卿琬琰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自己脸上抹的棕色粉末还没洗掉,而她方才又哭了,这会儿脸可不就花了? 看着言穆清眼中浓浓的笑意,忍不住捂住脸,一字一句低叫道:“言!穆!清!” 驿馆 言穆清送到卿琬琰到了驿馆的浮香斋,吩咐秋灵好好侍奉,就走了。 而卿琬琰在言穆清出去之后就忙关上门,走到内室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见自己涂抹着综粉的脸上有几道雪白的道,而因为自己这一路奔波,更是一身狼狈,故而这镜中的自己瞧着甚是滑稽。 这会儿卿琬琰突然能理解为何方才那努晶郡主竟然会是那样的神情了,自己这个样子确实不像是个王妃。 秋灵进屋就看到卿琬琰对着镜子苦笑不已,不由得问道:“王妃怎么了?” 卿琬琰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顶着这幅样子那么久了,不知闹了多少笑话呢!” 秋灵闻言看着卿琬琰的小脸,耸耸肩,道:“这有什么,王妃一路奔波,脸花一点再正常不多,而且,您是宣王妃,他们哪里敢说什么。” 卿琬琰有些头疼,这丫头还真是会安慰人啊。 摆摆手,道:“罢了,反正都这样了,秋灵你去给我弄来热水,我要沐浴。” “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水都备好了,卿琬琰看着烟雾缭绕的水中飘着花瓣,旁边的木桌上不止放着皂角,还有不少香料等供沐浴所用的东西,而且瞧着甚是精致。 倒是没想到这个瞧着不大的驿馆的东西准备的倒是齐全,卿琬琰忍不住夸了一句,就听秋灵说:“王爷都吩咐过了,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噗嗤!”卿琬琰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今日这嘴巴怎么这么不饶人,好像谁惹了你似的。” 秋灵闻言眸光有一丝闪躲,“哪里会有人招惹婢子,王妃,还是让婢子服侍您脱衣沐浴吧,不然水就凉了。” 难得见秋灵这番姿态,卿琬琰敢肯定有事情,若是往常卿琬琰自然会忍不住逗弄逗弄这个太过老成的丫头,可这会儿只想洗去一身尘土,便就暂且放过秋灵。 而秋灵见此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次沐浴,卿琬琰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洗好,再出来之后,卿琬琰披着一头湿发,肌肤恢复了以往的莹白水润,而因为沐浴许久,脸颊更是染上嫣红,瞧着当真可以用“人比花娇”四个字来形容。 看着镜中的自己,卿琬琰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镜中看着正为自己擦拭头发的秋灵,见她依然是一身男装,便柔声道:“秋灵,待会儿你回去也沐浴一番吧,这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沐浴一番也可解解乏,顺便换回女装。” “诺。”秋灵眼底滑过一丝落寞,“换回女装也不好看。” 最后一句秋灵虽然说得声音很但是卿琬琰还是听到了个大概,扬起眉,越发肯定秋灵有些不对劲,转身看着她,担忧道:“秋灵,你怎么了?可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了?同我说说,我给你做主。” 秋灵看着卿琬琰担忧的神色,不知怎的,鼻尖突然有些发酸,她从来就习惯了有事自己扛,便是自己的兄长,她也不习惯依靠的,今日自己居然为了那个人失态,当真是太没出息了。 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意,道:“王妃放心,婢子无事。” 卿琬琰如何看不出秋灵分明是有事隐瞒自己,这丫头虽然平日里闷不吭声,却是一个极有主意的,既然她如今不想说,那她也不好强迫,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无事便好,只是以后有事,也可同我说。” 第四百零五章 想偏了 秋灵见卿琬琰一脸柔和的样子,感激一笑,却在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唤王爷,便道:“王妃,想来是王爷来了。” 仿佛为了应证她的话,她刚说完,就听到门外响起言穆清的声音,“琬琰?” 卿琬琰没想到言穆清这么早就回来,惊喜之余见秋灵眉眼间的疲惫,便道:“既然王爷来了,你就先回去沐浴休息吧,有事我再着人唤你。” 秋灵得了卿琬琰的点头示意,便上前将反锁的门打开,对言穆清福了福身,就退了出来。 言穆清没有发现秋灵的异样,进来之后就看到从屏风出来的妻子,只见她一袭水青色的轻薄寝衣,还带着些微湿意的青丝垂顺而下,晶莹剔透的肌肤重新得见,如同出水芙蓉那般令人心动。 半年未见,虽然每每在梦中总能梦见她的音容笑貌,可是都没有眼前的这一副画面美丽出尘。r1 想上前将娇人儿搂在怀里,可刚走上前一步,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沾着尘土,便扬声吩咐文齐备热水,上前挑起卿琬琰的小脸,在其唇上印上一吻稍微解了解馋,当放开娇唇之后,见她芙面羞红,低笑出声,声音沙哑道:“等我,我马上就好。” 不敢对上那炽热的目光,只低下头胡乱的点点头。 这番娇羞的样子让言穆清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这时门外响起文齐的声音,“王爷,热水已备好,是现在送进来吗?” 言穆清应了一声,又亲了卿琬琰一下,才直接去了浴房沐浴。 相对起来,言穆清沐浴的时辰可就比卿琬琰短上许多了,卿琬琰觉得刚拿到手里的书还没看上几页,言穆清便就出来了。 抬眼就看着他披着一头湿发,月白色寝衣领口松散,露出精壮胸膛,几颗水珠顺着锁骨划入胸膛,卿琬琰竟是觉得有些燥热起来。 暗斥自己没出息,忙转开目光,有些结巴道:“先先把头发擦干吧。”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的耳贝通红,邪魅一笑,将干爽的汗巾递到卿琬琰跟前,对上那疑惑晶亮的目光,启唇醇声道:“琬琰,帮为夫擦拭头发吧。” 虽然是问话,但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待卿琬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老老实实的替他擦拭头发了,抬眼看着镜中言穆清闭眼假寐,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撇撇嘴,道:“你倒是舒服,竟是使唤起我来了。” “呵。”言穆清轻笑出声,缓缓睁开眼睛,长臂一绕,将在身后的娇人儿一下就揽到了自己腿上,看着那明显透着不满的小模样,忍不住抚了抚那柔嫩的脸颊,“琬琰也可以使唤为夫,说起来,你这一路奔波,定是吃了不少苦,我待会儿定然会好好补偿补偿你,你说好不好?” 但从言穆清的表情,似乎是再正经不过,可卿琬琰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有所指,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没好气道:“你又要使坏,我才不上当呢!” 言穆清抓住她又要使上来的拳头,挑眉低笑,一副无辜不已的样子,“琬琰这话为夫便是不懂了,我不过是想问你想吃些什么菜,我好吩咐下去准备,怎么就成使坏了?”接着状似沉吟了一会儿,方作出了然状,“莫非你是想”接着笑容有几分魅惑邪气,将自己额头抵上她的,“为夫没想到琬琰这么想我,既然如此的话,那为夫自然是不会辜负美人恩的,不若” “登徒子!”卿琬琰没好气的堵上他的嘴,扬起小脑袋,“我饿了!” 原本就只是想逗弄她的言穆清自然就从善如流的应下来,刚想扬声唤文齐传膳,突然觉得自己衣袖被拉了一下,低头对上那水润的眸子,就听她轻声道:“你,会陪我用膳吧?” 见卿琬琰满是企盼的样子,言穆清心中一痛,在其眼睑上印下一吻,柔声道:“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见妻子重展笑颜,言穆清也跟着笑了,只觉得心中甚是满足。 从得知了言穆清中毒之后,卿琬琰就一直食不下咽,如今见言穆清恢复如常,而且又陪在她身边,卿琬琰便觉得轻松不少,胃口也好了不少,竟是吃了不少。 在看着桌子上基本空了的碗碟,卿琬琰有些不好意思了,偷偷抬眼窥了一眼言穆清,就见他正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见其看过来,便启唇道:“还想吃么?” 再吃还像话嘛! 卿琬琰轻咳了一声,摇首道:“我吃饱了。” 言穆清见此才着人将晚膳给撤下,并亲自将门反锁上,转身见卿琬琰疑惑不解神情,微微一笑,挨着她坐下,将她在他沐浴的时候看得册子拿来随意翻看了一些,这才发现是一本话本,扬眉看向卿琬琰,“这话本上的故事可有趣?” 用罢晚膳之后,卿琬琰便有些困顿了,慵懒的靠在言穆清怀中,听到他的问话,呐呐道:“还可以,其中好几个小故事我还没看过呢,就看看。” 看着卿琬琰很是困顿的样子,言穆清不由的好笑,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怎么,困了?” 或许是在言穆清怀中躺着很是舒服,卿琬琰倚在那眼睛都不想睁开,只困声道:“嗯,突然好困。” 看着卿琬琰眼底的暗影,可见这些日子她都没睡好,言穆清心里不舍,便直接将其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刚想松手,却见本来闭着眼睛的卿琬琰突然睁开眼睛,手更是拉住他的,有几分不安道:“你又要走?” “傻丫头,我怎么会走?”说着拖鞋上床榻,将锦被盖在二人身上,长臂一览,将佳人揽到自己怀中,顺着那顺滑的青丝,柔声道:“累了吧,睡吧。” 卿琬琰靠在他怀中,闻着那熟悉的青竹香,整个心才算定下来,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而言穆清只能压下身上的燥热,搂着妻子入睡 卿琬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看着陌生的帐顶,一时还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似的 第四百零六章 暂留 “醒了?” 身后沙哑慵懒的嗓音让卿琬琰稍微清醒过来,转身看过去,就对上一双深邃的墨眸,这下卿琬琰终于确定一切不是梦境了。 她终于找到他了。 这么一想,卿琬琰就转身靠近言穆清怀中,纤臂楼主他的健腰,脸颊在其肩膀上蹭了蹭,乖顺得像只猫咪,叹声道:“夫君。” “嗯。”言穆清回搂住她,闻着怀中佳人身上飘散出的清香,不由得,昨晚压制住的燥热又重新浮现上来,垂眸看着佳人面上已没了倦色,眸色一深。 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声音更显低沉,“琬琰?” 卿琬琰根本就没听出言穆清话中的变化,只轻声应道:“怎么了?” 就听言穆清继续道:“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好久没睡得那么安稳了。” “可我却没睡好。” 卿琬琰一愣,抬头看着他,道:“为何?” 言穆清闻言勾起唇角,带着几分狡色,将唇靠近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满意的看着妻子俏脸红若朝霞,才道:“如何,琬琰想好该怎么补偿为夫了吗?”tq1 卿琬琰不想这厮一大早就开始不正经了起来,哼了一声,扭过身子不打算理他。 可她大概是忘了言穆清此人从来就是脸皮厚的,而且还是个从来不吃亏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卿琬琰呢? 故而,在言穆清终于餍足的放开卿琬琰的时候,卿琬琰早已昏睡了过去,看着妻子汗湿的小脸,言穆清宠溺一笑,困意袭来,就搂着妻子一同入睡。 待卿琬琰再次醒来之时,明显觉得天色更亮了,突然意识到他们还要赶路回洛安,便忍着全身的酸痛摇着言穆清,道:“夫君,醒醒,醒醒啊!” 言穆清睁眼看到是卿琬琰,微微一笑,长臂一览,重新将她揽进怀里,慵懒道:“怎么了?还有力气,不如……” 卿琬琰暗道不好,忙推开他,瞪大眼睛娇叱道:“你正经一点,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赶紧起来,咱们还要赶路回洛安。” 言穆清低声一笑,一手支颐,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竟有一丝别样的媚态,只见他对卿琬琰勾了勾手指,俊颜带着节分邪魅,“你过来,我就起来。” 卿琬琰感受着自己腰间的酸意,不由得有些发怵,忙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我才不过去!” 似乎对卿琬琰的这个反应并不意外,只见言穆清老神在在的道:“琬琰,你当知道,你根本逃不掉的,便是你不过来,我也有的是办法能将你抓过来,到时就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所以,你还想躲么?或者……”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或者你本来就想我这样多陪陪你,所以才故意如此,以退为进?” “你少自作多情!”卿琬琰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不起来,我自己起来就是!” 说着竟是当真要起来了,可刚要一身,突然觉得手腕一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被压在了言穆清身下。 虽然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看着这厮一脸得意的样子,卿琬琰只觉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知道这厮吃软不吃硬,便只好软下声音道:“夫君,快起来吧,咱们还要尽快赶路回洛安,不可耽误太久,总不好让那么多人等着咱们。” 若以往,见卿琬琰这样软声讨好言穆清自然是依了她,可这次言穆清只是翻身躺倒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闭眸道:“不闹你了,今日我们不启程,可以多睡会儿。” 卿琬琰听到言穆清这么一说,倒是放松下来,听话的倚在他肩上,软声道:“那我们是明日启程回洛安么?” 原本班师回朝就不得耽误太久,更别说他们还带着努晶和使臣,所以卿琬琰理所应当的以为便是今日不用启程,最晚明日也该走了。 可谁知言穆清却回道:“不好说,不过会尽快。” 这下卿琬琰纳闷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睁开眼睛,对上卿琬琰晶亮的眸子,嘴角含笑,“昨日袭击你们的那些匪盗,官府查出了他们的来历,在你经过的那林子几里之外有个山,那里有一群匪盗占地为王,而昨日袭击你的那些匪盗则是犯了错被驱逐下来的,那些人不除会是个祸患,可据袭击你的那个人说,那里人不少,而且,那个所谓的山大王性子毒辣,官府的官兵未必能一举拿下,所以这儿的府尹便求我相助,现在已经在部署,明日估计就能攻山,若是顺利的话,明日就能攻下,估计后日就能回去。” 卿琬琰不想抓住的那几个匪盗还牵扯了这么多,想着他伤刚好,就又要攻打贼寇,不由得有些忧心,“那你小心点,虽说你毒已清,伤也养好了大半,可到底还未彻底痊愈,不可莽撞。” 见卿琬琰眸中满是担忧,浅笑低眸,揽着娇躯的长臂又紧了一分,“放心,不过是一群贼寇罢了,比起征战沙场,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我会把文庸和文齐留下来保护你,有什么事尽管交代他们就是。” “不行,让他们都跟着你一起吧,我身边有秋灵就够了,秋灵的身手你还不信?而且驿馆有衙役守护着,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让他们跟着你吧,这样我也能放心,早些将人抓住,也能早些回来。” 知道卿琬琰的忧虑,言穆清含笑安抚道:“傻丫头,我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把握的,而且你不要忘了,子珩也会跟着我去,有他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所以,听话,让文齐和文庸守着,再加上秋灵在你身旁,我才能无后顾之忧,这样,也能尽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完。” 一听扬子珩也跟着,卿琬琰倒是放心了不少,看言穆清主意已定,突然有些自弃道:“我是不是还是给你添乱了?” 言穆清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卿琬琰这失落的样子,怜爱的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傻丫头,你永远不会给我添乱,虽然我不让人告诉你我中毒,可我私心里是多想你陪在我身边?若不是担心一路颠簸,让你受累,我真恨不得将你永远带在身边,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你不知道,我昨日见到你的时候,有多高兴,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在梦中,你经常就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真怕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影罢了。” 这种感觉,卿琬琰自然明白,因为她也是如此,因此,她才更心疼言穆清,回搂住他,声音柔和婉悦,“我明白,昨日见到你,我也好怕这只是个梦境,还好,一切都是真的,我所求不多,只愿夫君安康常在。” 言穆清动容,在其额间应上一吻,“吾愿亦如此。” 佳人在怀,言穆清细细品味着这许久未见的静谧,可这时,突然听到怀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夫君,待你不忙了,同我多说一些行军打仗的事吧。” 言穆清一楞,低头看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知道她是认真的,宠溺一笑,“好,你若想听我自然愿意同你说,可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莫非,你想从军不成?” 卿琬琰撇撇嘴,道:“我倒是想,可我毫无武艺,力气又不大,军营怎么可能收我,大周是出过几个女将军,可皆是英武不凡,智谋过人,我小时候倒是也曾这么向往过,但是自从学会了骑射,看自己在这方面委实没什么天赋,便就不想了,不过,我既然成了你的妻子,你又经常会征战沙场,我总想多知道一些,好么?” 妻子想更多的了解自己,言穆清自然是高兴的,哪里会有不同意的? “自然是好的,日后,我自然会同你说的。”深深吸了一口妻子发间的清香,闭眸弯唇,“琬琰,再陪我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我就要去府衙了。” 知道言穆清接下来又要忙一阵,卿琬琰自然不敢再打扰,低低应了一声,就在他怀中静静睡下。 待卿琬琰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无一人,暗暗一叹,而一直在幔帐外守着的秋灵听到动静,便轻声唤道:“王妃可是醒了?” “嗯。” 听到卿琬琰的回应,秋灵才掀开幔帐,彼时秋灵已换了一身素净的女装,看着卿琬琰有些失落的样子知道她在担心言穆清,便安抚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王爷能率领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区区几个贼寇,根本就不值一提,明日肯定就能平安回来的,您还未用膳,不如婢子侍奉您梳洗后,再用膳?” 卿琬琰知道多想无益,便点了点头。 用罢膳后,又听了秋灵的提议去了驿馆的花园转了转,看着在后面跟着的文齐,卿琬琰忍不住问道:“文齐,此次和车师前国对战,是不是极为凶险?” 第四百零七章 多了解 文齐不想卿琬琰会这么问,想着大概卿琬琰觉得此次言穆清会中毒一定是因为此次战事太过凶险。 到底跟着言穆清太久了,文齐知道若是说太过凶险,肯定会让卿琬琰心里不好受,那到时候言穆清知道了,他肯定也要倒霉了,可若是说一点都不凶险,未免太假了,而且有损自家主子的威名。r1 想了想,文齐心里也有了决定,便道:“王妃,这行军打仗,若是说一点凶险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刀剑无眼,不过王爷他虽不说身经百战,但能在军中能有极高的威信,这能力是不用说的,所以,王妃可以放心,至于此次战役,虽说有些突然,不过好在王爷精心部署,倒还算顺利,最后王爷中毒,也是小的几个一时疏忽,让那个金丹有了可乘之机,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若是王妃怪罪,就怪罪小的吧!” 卿琬琰见文齐如此便知道他是想差了,便虚扶了一把,道:“起来吧,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听说此次王爷的毒能解,多亏了那位努晶郡主,莫非她懂医术?” 卿琬琰原本想问言穆清,可被他那么一闹倒是把此事忘了,这会儿想起来,索性就问问文齐,毕竟他当时也在场。 文齐自然也不敢隐瞒,道:“回王妃,努晶郡主并不懂医术,只是巧合,王爷的毒是车师前国的一种秘药,此毒要想解,必须以一种叫月环的花做药引,只此药甚为珍贵,又极难养活,所以甚为稀少,不过说来也巧,努晶郡主喜欢养花弄草,而她宫殿中,恰好就有一株月环花,也因此,王爷的毒才能及时解掉,所以,此次算是努晶郡主的功劳。” “原来如此。”卿琬琰这才了解,这么说,此次言穆清获救确实是这位努晶郡主的功劳,若是此人安分守己的话,她可以对努晶郡主以礼相待,可从昨日来看,此人根本就不是会安生的。 文齐见卿琬琰沉思不语的样子,不由的想到昨日努晶郡主对卿琬琰的有意挑衅,以为卿琬琰是误会了,忙替自家主子证明清白,“据小的所知,这个努晶郡主在还是公主的时候,甚是得宠,所以很是任性,不过看在她献花有功的份上,王爷也不同她斤斤计较,只是若那郡主对您无礼,王爷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就如同昨日一样,那努晶郡主居然敢对您无礼,王爷自然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了,实不相瞒,王爷为了不让努晶郡主打扰您休息,特意吩咐不让努晶郡主踏进您居住的院落。” 卿琬琰微楞,倒是没想到言穆清倒是打点了那么多,她确实也不想同那努晶郡主攀扯太多,没得麻烦。 瞧着文齐一副细心劝说的样子,卿琬琰好笑,道:“你倒是会为你们家王爷说好话,得了,回头我同王爷说说,让他好好赏赐你。” 文齐忙摆摆手,“王妃这可就是折煞小的了,小的不过是实话实说,可当不得什么赏赐。” 卿琬琰见此捂嘴笑道:“我曾听王爷说过,你们四个人当中,你这张嘴啊是最利索的,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好了,放心,我没多想,不过就是好奇一问。”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便指过去,“走了半天也有些乏了,去那坐会儿吧。” 秋灵自然是应了下来,到了凉亭,秋灵将凉亭中的石凳擦拭干净,才扶着卿琬琰坐下。 只这么干坐着委实无趣了些,卿琬琰想了想,便又问道:“文齐,将这次的战事说说吧。”她想知道战场上的言穆清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可有些难倒文齐了,这行军打仗无非就是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么,要让他细说,难免有些血腥,可既然卿琬琰问了,便不可不说,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旁的也没什么,不过确实有一件事值得一说。” “哦?”卿琬琰来了兴致,“那你且说说看。” “诺。”文齐边回忆着那日的情形边道,“在王爷带领大军攻下最后一座城池的时候,那金丹突然带上来个人质,扬言说我们不退并,就把这个人质给杀了,王妃您猜,这个人质是谁?” 看着文齐免卖关子的样子,卿琬琰好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你快说说。” “那小的就给您个提示,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不是就是在说的是 卿琬琰眨眨眼,试探的问道:“难道你是说,我?” 文齐笑着点点头,“王妃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文庸一听,直接踹了文齐一脚,虽然被文齐及时躲过,可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少胡言乱语,那时候王妃就在王府好好呆着的,哪里有过去!” 文齐不理会文庸的质问,继续对卿琬琰回道:“正如文庸所说,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照理说您应该在王府,可是那金丹带来的女子确实同王妃您生得一般无二,便是声音都一模一样!” 卿琬琰倒是不想还有这种事,不由得道:“莫非是那个女子易容的?” “小的当时也这么猜想,这容貌可以易容,声音也能效仿,只这两个相似,不能证明那个女子就是您,而且当时还想着,王妃有文庸和文全保护,怎么说也不会被抓来这里,可谁知,那金丹居然还拿上两个脑袋,王妃您猜猜,那脑袋是谁的?”说罢还瞥了一眼文庸。 他这么问,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卿琬琰不由得看向文庸,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咳了一声,“你,还是直接说吧。” 文齐嘿嘿一笑,“王妃一定是猜出来了,没错,那两个脑袋是文庸和文全的!” 文庸脸颊抽了抽,忍不住又揣上一脚,在文齐刚躲过之时,快速一个横扫,文一时不查,“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第四百零八章 多嘴 文齐从地上爬起来,边揉着屁股边可不满道:“偷袭人,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文庸斜睨了他一眼,纠正道:“第一,我不是偷袭,我那是明袭,第二,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咒我的?” “嘿,我可没咒你,你若不信,待文武回来的时候你去问他,那俩脑袋是不是你和文全的!” 文庸忍无可忍,低斥道:“我脑袋好好的在我脖子上!你再说那是我脑袋试试看?” 熟悉文庸的人都知道,文庸此人脾气一向温和,很少同人发火,只一旦发火了,那也是挺吓人的,故而文齐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从善如流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那不是你,那是金丹那厮故意弄个假的过来糊弄我们的!”接着看向卿琬琰,“王妃您知道的,王爷嘱咐让文庸和文全保护您,可那会儿,却把他们的”感觉一个冷眼甩过来,忙改口,“却把两个瞧着很像文庸和文全的脑袋扔了过来,我们肯定就觉得那人质就是您了,当时小的和文武就想不顾一切上去手刃了金丹,为文庸和文全报仇!” 说到这里,文齐还看向文庸,道:“你看,够义气吧?” 文庸强忍着怒火,若不是看着卿琬琰在,他真的会忍不住把这小子给狠狠揍一顿! “我还没死!” 文齐讨好一笑,“那是自然,你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见文庸脸又黑了一分,文齐干咳了一声,转开目光。 卿琬琰看着二人如此,不由得好笑,可听到这里,她可以肯定,他们是没有受骗的,只是到底是怎么拆穿的却是让她好奇的。 于是便问道:“接下来呢,你们怎么确定这一切都是假的?” 文齐讪讪的挠挠头,“说来惭愧,若不是王爷英明,小的肯定是上了那金丹的当,王爷似乎一早就识破了金丹的诡计,从始至终就很是镇定,而且” 见文齐欲言又止的样子,卿琬琰道:“而且什么?” 文齐这下突然恨自己多嘴了,虽然他们王爷最后肯定是确定那个女子不是王妃所以才会一箭射杀了她,可这话若说出来,却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听着不舒服,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说。 想了想,便道:“而且,小的想那金丹还是不清楚王爷对您有多看重,对您,王爷可是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金丹以为只要找个身形同您相似又易容成你的样貌的人就能把王爷给骗过去,简直是太荒谬了,所以,最后,那金丹才被吓得落荒而逃!最后他自尽也是便宜他了!” 卿琬琰黛眉微扬,文齐这话分明没有将她方才的问话回上,怎么看也像是隐瞒了什么,正要开口再说什么,突然听秋灵道:“王妃,努晶郡主往这边来了。” 卿琬琰一愣,顺着秋灵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一袭天蓝色衣裙的努晶郡主向这边走来。 这个驿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个努晶偏偏往这边来,若是是凑巧她可不信,分明是冲她来的。 果然,这个努晶郡主不是消停的主,言穆清下令不让努晶去她所居住的院落,可知道她来了后花园,就马上赶过来了,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文齐还是第一次那么高兴努晶郡主能来,她这一来,倒是让他们王妃不再纠结于方才的话题了。 可话虽如此,这一路上他也算是到这个努晶郡主是多么难缠了,担心自家王妃吃亏,便道:“王妃,要不要小的送您回浮香斋?” “这的景致我还没欣赏完,为何要回去?” 卿琬琰如何不知文齐的意思,可是,一见到努晶郡主她就走,这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再说,躲得了第一次,却躲不了第二次,索性就这么等着她过来。 抬眼一看,就见努晶郡主领着侍女缓缓步上台阶,向亭中走来。 昨日一切太过突然,卿琬琰倒是没有仔细观察努晶郡主,如今这么一看,却不得不承认,这努晶郡主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见其肤白赛雪,身形婀娜丰盈,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明眸似乎含着无限风情,似乎被那眼睛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酥软。 看着这个努晶郡主,卿琬琰不由得想到当年的卓雅郡主,她们二人都是标准的西域美人,都生得媚而不俗,只是相比起来,努晶更多了一分柔美。 而看着努晶郡主越来越近,卿琬琰却也没有起身的准备,若是努晶郡主还是之前的车师前国的公主,她自然说要起身相迎,只是如今车师前国已为大周所有,而努晶也只是郡主,所以,她起身相迎与否,都是可以的。 而努晶郡主在得知宣王妃来驿馆的花园赏花,便马上过来,宣王妃居住的浮香斋她进不去,这花园,便管不了了吧? 果然,努晶郡主顺利的看到了卿琬琰几人,虽然当时卿琬琰是背对着她,但是她认出来文齐了,这会儿言穆清不在,能让文齐守着的,自然只有宣王妃卿琬琰了。 故而努晶郡主想也没想,就马上赶了过来。 方才虽只看了背影,但是也看出这位宣王妃已经换回了女子装扮,可想到昨日见到卿琬琰的样子,努晶郡主暗自嘲讽。 这容貌生得不好,便是换回女装,擦脂涂粉又有何用?便是再怎么打扮,也不会比得上她的天生丽质。 这么一想,努晶就又有了几分底气,可当她慢慢走近卿琬琰,将她的容貌看得越来越清晰之后,脸上的笑意慢慢僵掉。 这还是昨日她看到的狼狈滑稽之人么?r1 只见亭中女子一袭樱色云裳,虽端坐着,可也不难看出其体态纤柔有致,在往上看,只见其肌肤莹白细滑,视线从其纤长玉颈往上看,只见一张精致无暇的鹅蛋脸上,小巧娇唇红润诱人,玉鼻挺俏,精致的羽玉眉下一双明眸似秋水,再加长睫点缀,更显难得一见的风情。 这,和昨日见到的人,当真是同一个人? 第四百零九章 同一个人 卿琬琰看着努晶郡主瞪大了眼睛,神情僵硬的盯着自己,红唇轻挑,似笑非笑道:“郡主作何这么看着我?不会一日未见,便不认识我了吧?” 努晶郡主有些迟疑的道:“你你就是宣王妃?” 卿琬琰闻言轻笑了一声,以手支颐,姿态慵懒又带着几分狡黠,“看来郡主的记性不大好,一个问题,居然问了两次?” 努晶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宣王妃!”这下,语气却是肯定了。 卿琬琰扬眉,带着细不可查的嘲讽,道:“郡主过来,莫非就是要同我说这一句话?若是如此,如今郡主也知道了,我也乏了,就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可刚起来,努晶却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面带歉然道:“努晶见过宣王妃,还请宣王妃原谅方才努晶的失态,实在是王妃今日的样子和昨日相比,相差甚远,努晶一时眼拙,便没有及时认出。” 卿琬琰唇角弯起,淡漠却又不失礼道:“郡主多礼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昨日我原本就是乔装打扮,郡主一时没有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努晶郡主闻言感激一笑,“那努晶就谢谢王妃宽宏,对了,王妃也是听说这驿馆的花园景致不错,前来看看吗?”r1 见卿琬琰点了点头,努晶郡主高兴的道:“真巧,努晶也是如此呢!说出来怕是让王妃笑话,努晶长这么大,还从未来过大周,一直对大周的风土人情很是向往,此次有幸前来,就总想着找个人同我说说大周相关的事,也好让努晶到时候到了洛安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可一路行来,身边都是男子,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女大夫,可那大夫又是个沉默寡言的,努晶真是有些困扰,好在如今见到王妃,打从第一次见王妃,努晶便觉得同王妃有缘,让努晶觉得很是亲切,不知努晶可否斗胆,唤您一声姐姐呢?” 卿琬琰垂眸看着努晶挽着她手臂的手,眼底滑过一抹嘲讽。 姐姐?这个妹妹,她可消受不起。 状似拿丝帕擦拭汗水,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假装没有看到努晶有些委屈的神色,柔和中透着淡漠,“郡主客气了,郡主虽应该也听说过,大周乃礼仪之邦,而洛安身为大周的都城,这礼仪讲究的自然是更为严格一些,郡主既然是头一次来洛安,而且有背负着重任,凡是还是小心点为好,所以凡事还是按着规矩来为妙,就如同这称呼来说,郡主还是唤我一声王妃为好,姐姐这一称呼,未免不合礼数。” 努晶郡主神色一僵,缓缓放下手,垂首呐呐道:“王妃所言极是,方才是努晶逾矩了,多谢王妃提点。” 卿琬琰仿佛并未听出努晶郡主的话中有话,反而还客气一笑,道:“努晶郡主客气了,不过是提点一二,可当不得郡主如此。” 努晶郡主扯了扯嘴角,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位宣王妃了。 原本以为相貌平平的宣王妃没想到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如今看,这宣王妃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宣王妃这个位置,她是志在必得! 压下眼底的冷光,努晶缓缓一笑:“要说客气也是王妃您太过客气了,说起来,努晶今日见天气甚好,便心血来潮来花园里逛逛,可努晶身后这个婢女笨嘴拙舌,同她一起逛园子,委实无趣了些,好在遇到了王妃,不知努晶是否有幸同王妃一起游园赏花?” 卿琬琰知道努晶便是冲着她来的,若是她不答应,以后少不得还有的纠缠,左右身边有秋灵几人,她倒也不用担心努晶使什么阴谋,便应了下来。 努晶郡主闻言笑弯了眼,仿佛真的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王妃,咱们便去那看看吧,努晶看那的花开得最为艳丽。” 花开的好与不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所以卿琬琰不过敷衍的看了一眼,便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样,众人就出了亭子,而秋灵、文齐和文庸三人更是紧紧的跟着,唯恐努晶做出什么。 努晶郡主仿若并未发现,就同卿琬琰闲话家常似的,边赏花边说着话。 正走着,努晶郡主突然指着一株花,满是怀念的道:“这株花倒是同我寝殿里养的一株花极为相似,这会儿我不在,也不知那些宫人有没有好好照看好。” 说到这里,努晶郡主忍不住试了试眼角,余光瞥向卿琬琰,见她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眼底滑过一抹阴冷,再抬起头来,又是一脸伤感,拉住卿琬琰的手,道:“王妃,努晶也是看同你投缘,才想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当初我父皇并不是想真的攻打大周,他只是想让子民都安居乐业,可那金家兄弟却不停的鼓动父皇,父皇耳根子软,竟是被说动了,原本金焰死了之后,父皇是想歇了这份心,可那金丹却又以花言巧语迷惑父皇,让父皇信了他!父皇也是被奸人所害!王妃,您说,大周皇帝会饶了我父皇吗?我父皇也是被牵连的!” 都这么直白的问了,卿琬琰自然是不好不回答了,但是这种妄议君上的话,她却不能乱说,于是便淡声道:“这些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得?再说,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努晶郡主闻言面露失落,苦笑道:“王妃说得是,确实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不过”说到这里,又咬牙切齿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金丹也算是自食恶果,不得善终了,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能耐!凭他也想斗得过宣王殿下!单说宣王殿下有能为家国天下牺牲妻儿的胸怀这一点,他金丹这辈子都抵不过!” 卿琬琰闻言黛眉轻扬,看着努晶郡主,缓声问道:“牺牲妻儿?” 第四百一十章 新的疑问 文齐在后面听着不由得眼皮一跳,忙道:“郡主,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王爷何曾做过您说的这些?” “怎的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努晶似乎有些不服气的样子,继续道:“我可是都听说了,那金丹最后发现自己抵不过宣王殿下,便用下作手段,让一个女子易容成宣王妃的容貌以做人质,逼迫宣王典型就范,可他太过以己度人,不知道宣王殿下的心胸之广,当时宣王殿下二话不说,就直接一箭射杀了那个人质,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好在,那人质是假的,所以说,上天到底还是眷顾宣王殿下和您的。” 文齐在一旁听得更是着急,忍不住辩驳道:“不是” “文齐!”卿琬琰瞥了文齐一眼,面色微冷,“规矩忘了吗?郡主好歹是贵客,不得无礼!” 文齐见卿琬琰面色已显出不虞,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心里寻思着等将这个讨人厌的郡主打发走后,再同王妃好好解释。 努晶郡主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冷笑。 她就不信有哪个女人听到这个能心里好受的! 只面上依然一副迷茫的样子,道:“王妃这是怎么了?难道您不为宣王殿下感到自豪吗?在我们车师前国,这样的男儿便是人人称道的英雄,值得尊重的!当然,因此牺牲的妻儿也会按照最高礼仪下葬,以慰亡灵的。” 看着努晶郡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卿琬琰垂眸浅笑,“原来如此,郡主,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就不多奉陪了。” 努晶面露担忧,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适吗?需要努晶去请人叫大夫来吗?” 卿琬琰摇头缓声道:“不用了,只是昨晚没休息好,回去睡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努晶点点头,道:“那既然如此,努晶就不打扰王妃了,努晶恭送王妃。” 卿琬琰点了点头,便领着秋灵几人走了。 看着卿琬琰几人远去的背影,努晶才缓缓绽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身后的婢女娜狄有些不安道:“郡主,您这么做,会不会传到宣王殿下耳朵里?如此,宣王殿下会不会怪罪于您?” 努晶自得一笑,道:“便是宣王殿下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又不是无心的,毕竟我不懂他们大周的风土人情,而且我好歹也是代表车师前国的,又救了他一命,他终归要顾及许多,再说,比起来一个无理取闹的妻子,你觉得,到时候宣王殿下会厌烦谁多一点?” 娜狄闻言明白过来,会心一笑,道:“还是郡主英明!” “这就算英明了吗?”努晶眼底滑过一抹阴冷,“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却说出了花园,文齐见卿琬琰一路闷不吭声,忍不住小声道:“王妃,您别听那个努晶郡主瞎说,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当时” 还没等文齐说完,卿琬琰便淡声打断,“有什么话,回了浮香斋再说吧。” 卿琬琰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而因为又是背对着他,所以文齐也不知其喜怒,可既然卿琬琰都发话了,他自然也不好反驳,便应了下来,乖乖的跟着卿琬琰回了浮香斋。 浮香斋 卿琬琰进来之后也不急着问文齐的话,只坐下来,接过秋灵递过来的茶盏,小口的抿着,直到一盏茶见底了,才放下茶盏,擦了擦唇角,淡声道:“方才在亭子里,我问你王爷是如何识破那人质是假的,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便是为了隐瞒此事吗?” 文齐跪下来,面露自责,“回王妃,小的也不是隐瞒,只是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王爷怎么能识破真假,所以也不敢贸然乱说,要不然,就会像那努晶郡主那样,说出令人误解的话。” 文庸也跟着跪下来,道:“王妃,方才那努晶郡主分明是故意离间您同王爷,王爷对您的心意如何您是清楚的,千万不可听信了那个努晶郡主的话!” 卿琬琰看着二人一脸紧张的样子,扬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有说是在怨王爷吗?起来回话吧。” “诺,谢王妃!” 看着文齐还是有些不安,卿琬琰眸光微闪,“文齐,你且把当日的情形再与我详说一遍。” 文齐苦着脸道:“其实具体经过就同之前小的同您说得差不多,王爷自始至终都很镇定,只是在那个假冒您的人质开口说话之后,就射箭杀了她,并下令攻城,小的和文武在城池被攻下之后马上去看了看,确定那人质是带着人皮面具假冒您的,便马上汇报王爷,可王爷丝毫不惊讶,那一看便知王爷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假冒您的,所以才会出手那么果断,不过小的和文武也很是好奇,便问了王爷是如何识破的,王爷当时只说了一句什么从来不会什么的,当时王爷的声音有点小的和文武也没听清,之后又忙着攻打车师前国,便忘了此事。” “从来不会?”卿琬琰低眉细想,“对了,你之前说是在那个人质说了话之后,王爷才会射箭,她当时说了什么?” 文齐想着那句话,总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说有点难以启齿,可王妃都问了,他也不可不说,万一又让王妃有了什么误会,那王爷回来之后肯定不会轻易绕过他!r1 这么一想,文齐便破罐子破摔,也不敢看卿琬琰,低头语速很快的道:“那女子当时是说,穆清哥哥,救救我!” 这话一出,文庸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连秋灵的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而卿琬琰却舒展了眉头,似乎想通过了什么,可很快,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文齐看着卿琬琰时而舒展眉头,时而皱眉,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了起来。 剿匪一事进展的很是顺利,第二天傍晚,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言穆清便回了驿馆,而文齐见言穆清回来了,便苦着脸跪了下来,道:“小的闯祸了,还请王爷责罚!” 第四百一十一章 义气 虽然将那些贼寇拿下倒还算顺利,但到底也耗费了不少心力,言穆清原本想着可以回来好好陪陪妻子了,可这房门还没进,就见文齐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登时眼皮一跳。tqr1 “发生了何事?” 文齐一脸自责地回道:“都是小的多嘴,王妃问小的此次战事,小的没多想就将金丹拿一个假人质的事给王妃说了” 言穆清俊眉一皱,“你都说了什么?” “小的也没乱说,是那个努晶郡主突然冒出来,她”文齐心里着急,一向利索的嘴皮子这时候似乎打结了似的,愣是说不出一句通顺的话,看着言穆清越发阴沉的面容,文齐不由得求救的看向文庸。 文庸见文齐眨巴着眼睛瞅着自己,颇为嫌弃,但委实看不惯他这笨嘴拙舌的样子,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想了想,到底心软,还是帮文齐说了一句公道话,“王爷,那努晶郡主分明就是故意说这些让王妃对您心生嫌隙,事后文齐也对王妃多加解释了,王妃一向通情达理,定然不会上努晶郡主的当!” 文齐点着脑袋,道:“是的,王妃肯定不会上当的!” 看着文齐这么斩钉截铁的样子,言穆清俊脸又冷了几分,文齐见此,缩着肩膀,低头道:“都是小的惹得祸,小的就不应该提起那次的事,还请王爷责罚!” “怎么你觉得你错就错在不该提起此事吗?” 文齐微楞,抬头看着言穆清淡漠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小的愚笨,不知还错在哪,还望王爷明示!” 言穆清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耐着性子道:“努晶郡主想来说,便是你不提,也没用,你错就错在一开始就不该支支吾吾,如此反而更应证了努晶的话,记住,王妃是你的主子,以后她问你的话,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经言穆清这么提点,文齐更是忍不住自责了,自己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的知错了!请王爷重罚小的!” “你这顿惩罚自然是免不了,回王府之后你同文武一起到管家那领罚,连同你们私自将本王中毒一事泄露出去的事,一起罚了!”说罢便径自向浮香斋大步走去。 而文武不想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言穆清却还是没有忘记他,登时欲哭无泪。当初言穆清伤好之后,他们便把私自将其受伤一事写在了呈给泽顺帝的折子上一事主动承认了,当时言穆清倒也没有多言,他以为逃过一劫,可没想到,他们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啊! 看着文齐,便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都是你小子!要不是你闯祸,王爷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将咱们之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了,你可倒好,现在我还要陪着你一起受罚!” 文齐揉了揉脑袋,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当咱们王爷是那么好糊弄的?便是没我这一出,咱们回去也少不得责罚!” 文武撇撇嘴,想反驳,可也知道文齐说的没有错,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反正不是第一次挨罚,不管如何,这次咱们四个人一起受罚,也算是有人做个伴。” 文庸闻言挑眉提醒道:“王爷可没说要罚我。” 文武摆摆手,道:“那是王爷还没提,到了王府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可是没有看好王妃,这还好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你怕是都不能站在这里同我们说话了。” “别瞎说!文庸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让王妃出事?”文齐说着直接搂着文庸的肩膀,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文庸,你方才不计前嫌还替我求情,你放心,回府之后,你的罚我替你受了!” 文庸甩开文齐,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用了,我听秋灵说了,王妃替我同文全求情,王爷答应不会责罚我们了。”看着二人一脸羡慕的样子,颇为满意的勾起唇,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放心,到时候我同文全会给你们二人送药的!” 说罢又重重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便悠哉悠哉的背手走了。 二人看着文庸得意的背影,额间青筋直冒。 啧,果然有王妃做靠山就是不一样! 浮香斋―― 言穆清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卿琬琰穿着月白色常服歪靠在软榻上,闭目假寐,听到声响微微睁眼,瞥见是他,又闭上了眼睛。 扬起俊眉,将秋灵挥退,缓缓上前,坐到榻边,看着卿琬琰的头发还透着湿意,知道她已经沐浴过了,长指就要抚上那润滑的脸颊,可卿琬琰仿佛有所感觉似的,堪堪躲过,这让言穆清的手僵在半空中,暗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柔声道:“琬琰,可用过膳了?” 卿琬琰掀起眼睑,神色平淡,“没有。”打量了他一下,“你先下去沐浴吧,待会儿一起用晚膳。” 言穆清细细看着卿琬琰,只她长睫下双眸平静无波,一时也不敢确定她的心思,敛眉低应了一声,道:“好。” 接着起身吩咐下人备水,便去了浴房。 一刻钟后,言穆清从浴房出来,而此时桌案上已经放上了饭菜,卿琬琰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用膳吧。” 卿琬琰这故作淡漠的样子让言穆清心里有些憋闷,只看着她沉静的侧颜,言穆清到嘴边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轻轻应了一声,便坐下来,执箸静静的用起膳来。 这是自二人成婚一来,用的最为沉闷的一次膳,言穆清没了胃口,只吃了几口菜,将粥喝完,就放下碗。 抬眸看向卿琬琰,她似乎胃口不错,每一碟菜她都会夹起来尝尝。 只是不知她此番是当真饿了,还是只是为了躲他? 他想开口问她,可看着她专注用膳的样子,终归是不舍开口。 也罢,她这一路颠簸本来就清瘦了不少,多吃些也是好的。 就这样,卿琬琰这一顿晚膳,就在言穆清的注视下进行着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该不该生气 卿琬琰是想无视言穆清,可是他那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到她想无视都不可能,顿时也吃不下去了,将筷箸放下,接过秋灵递来的帕子擦拭了唇角。 言穆清见此轻声道:“怎么不吃了?可是这些不合你胃口?不若我去让文庸他们到厨房再吩咐厨子做些你想吃的?” 她今晚分明就比以往吃的多了,言穆清居然还说让厨子再做些,分明是故意的! 强忍着瞪他的冲动,垂眸不看他,冷声道:“不必了,我饱了。” 言穆清自始至终嘴角都保持着浅笑,见卿琬琰低头不语,便吩咐秋灵,“将这些都撤下吧。” “诺!”秋灵应了一声,示意其她婢女将碗碟撤下,然后便静静退下,并将门关上。 至此,屋里便只剩卿琬琰和言穆清二人。tqr1 “我乏了,先就寝了。”丢下这一句,卿琬琰便起身向内间走去,也不曾看言穆清。 可刚没走两步,突然腰间一紧,接着自己便被搂紧了一个炙热的怀抱中,头顶传来言穆清无奈的声音,“琬琰,你想躲我躲到何时?” 低眸看着扣着自己腰的手臂,咬咬唇,嘴硬道:“我没有躲你,我是真的困了!” 言穆清扬眉轻笑,手臂一转,将娇妻拦腰抱起,对上她那冒着火光的明眸,宠溺的吻了上去,低声道:“既然困了,那我们就到床上说话。”说罢就不理会卿琬琰无言的抗议,就这么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刚将她放到床榻,她就掀开锦被蒙头盖住自己,对她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言穆清摇头苦笑,想将掀开锦被,可卿琬琰却紧紧抓着锦被,就是不让他掀开。 其实以言穆清的力气,怎么会掀不开?只是看妻子委实不愿,便也没有强求,而是将妻子连人带锦被的搂进怀中,而这回卿琬琰挣扎,言穆清却也没有松手。 不知想到了什么,言穆清勾唇浅笑,“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你我未成亲之前,当时我为了见你,可是没少夜探香闺,琬琰,你可知我有多少次想抱着你吗?只你当时委实太害羞了,我便只能隔着锦被抱着你,不过便是那样,我也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你我如今已是夫妻,连孩子都有了,却还要这样。” 这一番话卿琬琰并未回答,依然就这么背对着言穆清躺着,一动也不动。 言穆清见此也并不介意,执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轻声道:“琬琰,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静了一会儿,卿琬琰闷闷的声音终于响起,“你觉得我该问什么?” “问你想问的,只要你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卿琬琰默了一会儿,方道:“那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言穆清好笑,“傻丫头,你我夫妻,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不用顾忌什么的,文齐已经都给我说了,其实这件事,便是文齐不说,我也打算同你说的,我是确定那个人质是假的,才会射箭,至于我为何确定,你既然已经都听文齐说了,应该也明白,而那个努晶郡主这么说的目的,你也清楚,你还要同我置气吗?” 言穆清说罢就静静的等着卿琬琰的回应,可还没等卿琬琰开口,却见她肩膀微微颤抖,接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不识大体了?” 卿琬琰这个反应让言穆清有些措手不及,他以为卿琬琰是知道他当日为何会那么做,所以应该会理解,最多就是因为努晶郡主的话有些不高兴,他多多哄哄应该就好了,可这会儿听她带着委屈的哭音,心仿佛被揪住似的。 也顾不得其他,忙将卿琬琰的身子翻过来,想看看她的脸,可她却捂着脸不让他看,只一个劲的哭泣着,言穆清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胸膛上,声音中满是疼惜和不舍,“乖,快别哭了,傻丫头,你不会真信了那努晶郡主的话了吧?便是真要牺牲,那也是牺牲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看着怀中娇人儿的哭泣没有停止的迹象,言穆清更是自责了起来,“琬琰,我言穆清从来就是说到做到,我绝不会无能的牺牲自己的妻儿,若你不信,我发誓,若我言穆清有一句假话,便被五马唔!” 垂眸看了一眼捂着自己嘴的小手,目光一转,对上那晶亮的眸子,只见那双杏眸黑白分明,清澈迷人,不见一丝泪痕。 俊眉轻挑,心中如何不知,自己是被这丫头给耍了! 果然,只见卿琬琰扬起小脸,撅着唇道:“话不可乱说!” 言穆清将捂着自己唇的下手拿下握在手中,对上那双水润的眸子,咬牙吐出两个字,“耍我?” 卿琬琰眨了眨眼,狡黠又俏皮,“王爷此言差矣,妾身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旁的什么,一切都是您的猜测,妾身为了不下您的颜面,才顺着王爷的话说下去的。” “哦?这么说,本王还要谢谢王妃的体贴不成?”言穆清抬起卿琬琰精巧的下巴,咬牙切齿道,“王妃倒是说说,让本王如何感谢你?” 说着俊脸就缓缓靠近,在离那红唇只有一指的距离之时,却被卿琬琰以食指挡住,只见其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调皮,“王爷还没回答妾身方才的问题呢!王爷觉得这件事妾身不该稍微气一气么?” 言穆清眉头微扬,“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是气,还是不气?”在卿琬琰就要开口的时候,言穆清又适时的开口,“说实话!” 而这时卿琬琰倒是没有在揪住锦被不放,言穆清瞅准时机,掀开锦被,在卿琬琰怔楞的瞬间滑进被窝中,和卿琬琰紧紧贴在一起,大手扣住她的腰,轻轻滑动着,感觉到卿琬琰身子有些僵硬,邪魅浅笑,“说吧,我等着呢。” 卿琬琰瞪了言穆清一眼,这厮分明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最怕痒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相信你 看着言穆清一副不打算妥协的样子,卿琬琰撇撇嘴,道:“刚开始听努晶郡主那么说,我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抬眼窥了他一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tqr1 看着妻子俏脸染上红晕,言穆清眸底的柔情更是遮掩不住,一个翻身,将娇躯困在身下,低头吻上娇唇,带着万般疼惜的轻柔,火热的大手有意无意的撩拨着,直到感受到娇人儿呼吸有些不稳,才放开她,看着那娇唇更加红艳,言穆清忍不住又亲了一下,额头抵着她的,看着她那娇媚的水眸,低声道:“我便知道,我的琬琰是懂我的。琬琰,我言穆清向你保证,你既是我的妻,我就会护你一生一世,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弃你不顾!” 卿琬琰不满的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嫁了你,你才会护我?” 言穆清挑眉,没有急着回答,翻身躺倒她旁边,头枕着手,作势思考了一阵,点点头,煞有介事道:“似乎是这样。” 卿琬琰眼睛一瞪,“言穆清!” “呵!”笑着将妻子揽进怀里,“我的妻子,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可不一定!”卿琬琰瘪了瘪嘴,“想要当你妻子的人可多着呢,这驿馆里不就还有一个么?” 听着妻子话中的酸味,言穆清轻笑了一声,低头咬了一下她的鼻尖以示惩戒,“旁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只要你一人,你也别想摆脱我!” “霸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卿琬琰心里却甜滋滋的,枕在他怀中,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夫君,若是那一日那个人质真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言穆清想也不想的道:“不可能,我都安排好了,那金丹没那本事将你掳过来!” 卿琬琰没好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是说假如!再说,世事无绝对,你又怎么能确定一定万无一失?便是没有这个叫金丹的,将来可能会有银丹什么的,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垂眸看着妻子晶亮有神的眸子,知道她是真的想知道,宠溺的轻轻捏了一下她的琼鼻,道:“若当真有这么一日,就说明对方是处于劣势,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所以主动权还在我手上,我可以先稳住他,寻着恰当时机将你救下来,然后”说到这里,言穆清眼底滑过一抹狠意,“这笔账,我便会从那个人身上成倍讨回来。” 卿琬琰看着他正色回答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对。”垂眸看着卿琬琰有些郁闷的神色,言穆清有些不解,“有何不妥吗?” 卿琬琰暗暗扶额。 要说不妥也没有不妥,只是她之前还觉得这厮愈发会说甜言蜜语了,如今却不得不收回了。 以前,她从沈悦音说私房话,沈悦音说有一次就这么问过扬子珩,扬子珩当下便说自然是自己妻子最为重要,还说了一堆甜言蜜语。 故而,方才卿琬琰便心血来潮,问了这么一句,想看看言穆清会不会也说些动听的话来,可这厮居然很是认真的同她分析了起来! 还真是让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而言穆清见卿琬琰唉声叹气,不由的更加迷惑,“怎么了?” 卿琬琰撇撇嘴,她能说什么?让他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 这些一向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委实无趣了! 抬眼看了看言穆清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莽然笑了。 她的这个夫君,有时候还真是不懂女人家的心思,不过,这样也好,太懂了,她可是真要吃醋了! 在他胸膛钱蹭了蹭,道:“没事,只是觉得你说得这个法子甚好。”无奈苦笑了一下,将话引开,“对了,你就是因为那个假冒我的人说了那句话,你才确定她不是我的,是吧?” 言穆清刚想点头,心思一转,装起糊涂来,“哪句话?” 卿琬琰一愣,“难道那个假冒我的人还说了其他话?” “确实,当时金丹为了让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你,让那个女子说了不少话,我是全部听下来,慢慢确定是假的才出手,怎么,文齐是同你怎么说的?” “文齐说,你是在她说了穆”意识到不对,抬头对上言穆清发亮的眸子,如何不知这厮是在套她的话? “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不打算理他。 见妻子没有上当,言穆清心里还真是有些失望,从后面揽住娇躯,咬了一下她的耳贝,无奈的咬牙道:“你啊,便是这时候也不愿意这般叫我?” 听出言穆清话中的不满,难得的带着几分孩子气,卿琬琰忍不住勾起唇角,干咳了一声,转过身看向他,嗔道:“一个称呼罢了,你何必执着?再说,我唤你夫君,你不喜欢?” 对“夫君”这个称呼,言穆清自然是喜欢的,可是,他也挺希望卿琬琰叫他一声“穆清哥哥”。 不过这丫头却每次都不愿这么叫,便是现在,也没从她嘴里套出来,言穆清有些挫败。 卿琬琰见此,有些不舍,就在她心软之际,他却转而道:“罢了,也好在你不愿意这么叫,所以我才能确定那个人是假冒的,不过琬琰,你从未这么唤过我,可金丹当时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见是将一切都查清楚了,确定能骗过我,所以才会让那个女子开口,只是我很好奇,他为何会以为你是这么唤我的?你可曾有在什么人面前这么唤过我?” 这也是卿琬琰心里的疑惑,她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唤过你,也没这么唤过你,所以也不会是什么人偷听来的,可他们却觉得我是这么唤你的,委实奇怪。” 言穆清拧眉点点头,“没错,他们能将那女子装扮的那么像你,连声音都极像,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所以应该不会是猜测你会这么唤我,一定是有什么确切的把握才是。” 第四百一十四章 拗不过 听言穆清这么说,卿琬琰倒是越发好奇了,“我听文齐说了,说那假冒我的人连声音都极像?” “没错。”想到那一日的情景,言穆清脸色微沉,“就是因为如此,我一开始也不敢肯定,好在,假的终归是假的,破绽到底是漏出来了,琬琰,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你走了之后,我多半都是呆在王府,除非母后叫我进宫陪伴锦儿,平日大多都是隽儿、表姐和大舅母她们来王府探望我,当然,我也有去找她们,但是也没什么奇怪的人。” “你同你表姐玩笑之时,也没有唤我穆清哥哥吧?” “当然没有!”卿琬琰瞪了他一眼,“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叫过你!我连写都” 言穆清听卿琬琰话说到一半就不出声了,侧眸一看,见她惊疑不定的样子,眸光一闪,“琬琰,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我可能知道他们为何会以为我是唤你做穆清哥哥的了!”终于想出了一丝线索,卿琬琰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那是在杨将军苏醒没多久,表姐约我去福禄寺祈福,我那时在王府里闲来无事,就答应了表姐,福禄寺那有个姻缘湖,我去的那一日是个极好的日子,据说那一日将给心上人的情信以河灯放在湖里,一来能求得良缘,二来,也能保佑心上人平安,那时你刚出征不过十来日,又没什么音讯,到底是有些担心,所有就也去放了河灯,想着不管如何,为你多求个平安总不算是坏事,因为是要将自己写给心上人的情信放入河灯里,我便想着” 说到这里,卿琬琰还是有些难为情,可到底事关重大,她也不好隐瞒了,敛去心中的不自在,嗫嚅道:“我便想着,左右这情信你是看不到的,而你素日有总想着我那样唤你,便就那么写了,之后就随着众人一起将此信以河灯放入姻缘湖里,我想,或许是那河灯落入金丹之手,所以,他才会以为,我平日里是那样唤你的吧,除此之外,我委实想不出其他了,嗯你觉得,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卿琬琰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根本就不敢对上言穆清的,只能装作淡定的看着他的衣襟,不敢乱瞟,可左等右等,却没等到言穆清的回答,卿琬琰耐不住好奇,抬眸向看他,这么一看,便对上那墨玉般深邃的眸子,只见那墨眸如深潭幽暗,只消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卿琬琰只觉得此刻自己心跳如鼓,对上他的眼睛,呆呆的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呀!” 卿琬琰也不知是如何发生的,待自己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见言穆清撑在自己上方,此刻烛光有些昏暗,可言穆清的眸子却如繁星闪烁。 “琬琰,你,给我写了情信?” 卿琬琰明显的能感受到自己脸颊发烫,强迫自己转开目光,想大声反驳,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像是在娇嗔,“我那不过是为了给你祈福的罢了,你不要多想!” “呵!”低醇的笑音在言穆清喉头滚动,看着红霞蔓延到了纤颈的娇妻,心底一片柔软,缓缓放低身子,与之额头相抵,“琬琰,我很高兴你给我写了情信。” 将妻子的无措与不自在看在眼底,长指抚过那嫩滑的脸颊,醉人的声音如琴音飘进耳中,“琬琰,你在信上都写了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言穆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悦耳,而这次,更是透露出不容拒绝的霸道。 卿琬琰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自掘坟墓,那上面的话她自然是记得的,其实那些话倒也没什么羞人的,可卿琬琰就是觉得要说出来,就太过难为情了。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说的。 只卿琬琰目光闪烁道:“都那么久了,写了什么早就不记得了。” 言穆清挑起俊眉,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妻子会这么说,挑起她精巧的下巴,道:“你是当真不记得了,还是不好意思说,所以故意糊弄为夫的?” “当当然是不记得了,我糊弄你这些做什么?” “可,你的脸却很红。”见卿琬琰想扭头不理他,言穆清便直接将她的脸转过来,让她不得不对着他。tqr1 这厮,分明是耍赖嘛! 卿琬琰想推开他,可这厮却是赖定了她,任她怎么推,愣是纹丝未动,“我脸红还不是因为你离得我太近,热的脸红么?快起来!” 言穆清挑唇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偏不!” 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锤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那么赖皮!” 言穆清闻言叹了一口气,神色一正,“琬琰,你以为为夫是故意逗弄你吗?既然现在很有可能是你当初写的那个信被拿走了,那么我就必须得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看有没有其他可能被利用的,虽然那金丹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手还伸不到洛安,所以,洛安城中一定有他的同谋,现在他死了,我只能自己花心思再找,而你的那封信是唯一线索,所以,我必须知道。” 听言穆清这么正色解释,卿琬琰突然有些讪讪。 是她想差了,确实,若是当真是因为她当初的这封信出了问题,那信上的内容是要说出来了,可卿琬琰怎么想,那信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做把柄的话。 于是,卿琬琰便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彼时言穆清已经翻身躺倒她身侧,听到她的话便沉声道:“琬琰,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便是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地方,你我都要注意一点,你乖,快将那信上写的话说与我听,你我好好想想,也好早作防备。” 卿琬琰见他如此正色的样子,卿琬琰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便将那信上写的都说了一遍。 “你看,也没写旁的什么,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拿出来做什么文章吧?”卿琬琰说罢就扭头看向言穆清,正好就看他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被这厮给耍了! “言穆清!你唔!” 可能知道接下来妻子就要发火,言穆清快人一步,先将那张小嘴给封住,辗转研磨,直到感受到怀中人儿没了力气,才松开她,看着妻子尚未回过神的娇态,言穆清勾唇一笑,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琬琰,我喜欢你唤我穆清哥哥,乖,再唤一次。” 卿琬琰这会儿已经慢慢回过神来,听完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双美眸瞪得圆溜溜的,咬牙道:“你休想!我才不叫!” 言穆清低笑一声,“琬琰,你当知道,有些事,你却是拗不过我的。” 卿琬琰闻言心中不由得出现一抹不详的预感,刚想起身,可言穆清已经翻身将她压下。 幔帐落下,遮住一声声娇软的求饶声 ―― 卿琬琰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身在马车中。 “醒了?” 上方传来的声音让卿琬琰微微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言穆清腿上。 看着她眼中还有些困意未消的呆愣,言穆清宠溺一笑,动作轻柔的将她扶起来,让其枕在自己肩膀上,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道:“若是还想睡可以再睡会儿,左右还在赶路。” “赶路?”卿琬琰眨了眨眼,轻微的颠簸之感让她慢慢清醒了过来,“我们已经出了驿馆了?” “嗯,大军已经延误了几日,不得再拖延了,便今早就启程了,我看你睡得熟,便没有吵醒你,直接将你抱上了马车。” “你你抱我上的马车?那那岂不是”想到言穆清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自己上了马车,她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外面的人了! 言穆清见她羞红慢慢的样子,好笑道:“放心,我直接让文庸他们把马车驾来,直接从后门出来,其他人不知你是如何上的马车。” 卿琬琰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这时,言穆清又道:“琬琰,身上还疼吗?” 言穆清这么一问,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想着自己被这厮逗弄的叫了许久的“穆清哥哥”,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她自己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瞪向那罪魁祸首,咬牙切齿道:“言穆清!你可恶!” ―― 为了尽快回洛安复命,所以这一路上大军都尽量放快速度。 自然,此次回来也受到了城中百姓的热烈恭贺,这些都且不再赘述。 却说卿琬琰挂心锦儿,回到王府才得知锦儿已经被接到了太后宫中。 其实在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遇到了前来寻找卿琬琰的侍卫,卿琬琰也知道了自己偷偷出走一事已经惊动了泽顺帝他们,可还没想好如何同太后认错,锦儿却已经被太后抱走,不由的有些不安。 言穆清见此便柔声道:“放心,母后一定是不放心锦儿所以才把他接到身边,待会儿,我同你一起进宫去看望母后,顺便将锦儿接回来。” 看着拉着自己的大手,卿琬琰心里的那些不安终是淡去了。 终归身边还有他。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进宫接子 虽然言穆清说了要陪同自己起去长乐宫向太后赔罪,但是卿琬琰还是拒绝了,且不说言穆清现在还需要去紫宸殿向泽顺帝将此次一战详细回禀给泽顺帝,若是让言穆清陪着自己去长乐宫,势必会耽搁时辰,便是泽顺帝不介意,传出去终归是大不敬。 另外,此次是她自己决定私自逃出去的,错也在她,若是她拉着言穆清一起过去,反而少了诚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让太后他们担心了,便是去长乐宫要挨一顿训斥,也是她应得的,故而,二人到了皇宫,卿琬琰便直接让言穆清去紫宸殿见泽顺帝。 言穆清看着妻子坚定的小脸,将信将疑道:“确定不用我跟着?” “自然是不用。”卿琬琰好笑道,“我是去见母后,能有什么事?便是母后说上我两句,也是我应得的,你快去紫宸殿见皇上吧,别误了正事。” 见她心意已决,言穆清也不多做强求,点头道:“那好,我就先去紫宸殿找皇兄,之后再去长乐宫。” “嗯,你快去吧!”说着还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言穆清扬起眉,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的瞪视下,轻笑着转身走了。 长乐宫―― 太后看着锦儿坐在软榻上抱着一个红锦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看着,那样子可爱逗趣的紧。 太后瞧着忍不住生出了逗弄的念头,摸了摸锦儿圆滚滚的脑袋,满是慈爱道:“锦儿,这球就那么好看?给皇祖母玩好不好?” 说着作势就要去拿,锦儿顺着太后伸过来的手看,见怀里的球球要被拿走了,小肥手忙抱紧了锦球,抬头看着太后,皱着小眉头,小嘴一开一合的“呀呀”叫着。 太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将锦儿直接抱在自己腿上,轻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啧,小机灵鬼,也就这时候反应快些!” 秋月捂嘴笑道:“没想到这么个小球那么得小世子喜欢,自从太子殿下拿来给小世子之后,小世子就是睡觉的时候都不舍得放开呢!” 太后笑道:“像锦儿这么大的小娃娃就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而且这球也确实精致,锦儿自然是喜欢的,修儿给的这个礼倒是正合适。” 李嬷嬷笑道:“可不是?而且老奴瞧着太子殿下也极为疼爱小世子呢,小世子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只要得空了就会来,而且也越发沉稳了,到底是兄弟,便是不经常相处,也是亲的。” “是啊,修儿确实长大了不少。”提起言云修这个长孙,太后也是一脸的欣慰,想到之前听了宫人说言穆清已经回来了,寻思着卿琬琰也该来了,便问道:“你去看看宣王妃可到了。” “诺。” 秋月应下,转身刚出了门,迎面就看到卿琬琰领着佩画来了,忙笑着迎上前去,“婢子见过宣王妃。” “快快请起。”卿琬琰将秋月扶起,一派亲和,不端架子,“母后可在殿中?” “在呢,方才太后娘娘还念叨您呢,让婢子来看看您到了没,没想到刚出来您就来了,王妃快随婢子进去吧,小世子醒了也有一会儿了,这会儿精神头正足着,看见您肯定高兴。” 虽说太后一向对自己宽和,但是卿琬琰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自己确实做了错事,可一想到锦儿就在里面,那些许不安也被思子之情给替代。 深吸了一口气,就随着秋月进了殿内。 刚一进殿,就听到锦儿清亮的嬉笑声,心中微动,抬眼瞥了一眼,看着儿子比自己走时又胖了几分,眼眶一热,她现在多想上前将锦儿抱进怀里好好亲亲,可太后还在,只能压抑住这股激动。 轻移莲步上前,屈膝跪下。 “儿臣不孝,私自离城,让母后担心,特来请罪!” 太后垂眸看着这个儿媳,要说老天待她也不算薄,两个儿子都不曾让她忧心太多,便是娶得这两个儿媳也都是稳重的。 当初得知卿琬琰私自离城,她是有些恼怒,不过更多的是担忧,尤其在泽顺帝说卿琬琰的这个性子倒是和言穆清绝配之时,那一点点的恼意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这性子,确实和她那个小儿子像极了。 既然已经没有恼意,自然也没有想要罚她的心思,尤其是看她如今这般低眉顺目的样子,也知道她是真心知错了,便更不想追究了。 “罢了,你也是担忧清儿才会如此,好在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只以后却不能如此任性了,你不为旁的考虑,也要为锦儿考虑一下,本来爹爹都不在身边了,你这个娘亲又走了,好在锦儿现在还小不大记事,若是大一点,这孩子肯定要伤心的,知道么?” 卿琬琰面露惭愧,“儿臣谨遵母后教导,以后遇事定会三思而行,不会在让您忧心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相信你是真的知错了,好了,刚回来,就不要这么跪着了,秋月,快扶王妃起来。” “谢母后。”卿琬琰心中感激,被秋灵搀扶着起来,方抬头就对上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而这眸子,自然就是锦儿的。 原本锦儿是一直窝在太后怀里专心致志的玩着自己怀中的锦球,突然听到卿琬琰的声音,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直盯着卿琬琰,这会儿卿琬琰抬起头来,小家伙眼睛更是瞪得圆溜溜的。 以往卿琬琰一出现,锦儿就挥着小手求抱,可这会儿只是这么瞅着她看,不笑也不哭,卿琬琰一时有些忐忑,莫非,锦儿已经不认识她了吗? 就在卿琬琰不安的时候,只见小家伙突然裂开小嘴“嘿嘿”笑了起来,然后就张开如莲藕般的小胳膊,“咿呀”冲着自己叫起来。 太后见此笑骂道:“你这小子,哀家陪你那么久,你娘亲一回来,就不要你皇祖母了是吗?” 小家伙哪里听得进去,现在一心只想让自家娘亲抱自己,只见他供着肥嘟嘟的身子,见自家娘亲还没上前,着急的拍着小手。 卿琬琰自然是想将儿子抱过来,但是终归要等太后的吩咐。 太后见此,好笑道:“在哀家面前还这般见外,快,抱抱他吧,这孩子最近倒是胖了,哀家都快抱不住了。” 得了太后的吩咐,卿琬琰马上上前将锦儿抱进怀里,看着锦儿在自己胸前蹭了蹭,不一会儿,口水就全部蹭到了她衣襟上,小家伙看着拍手笑了起来。 太后见此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每日都要这么蹭哀家,果然是个调皮的机灵鬼!” 自家儿子的口水,卿琬琰自然是欣然接受,只听到太后这么说,有些愧疚道:“这孩子平日里调皮惯了,定然没少让母后劳心,母后放心,琬琰回去一定好好教导锦儿。” “锦儿还不到一岁呢,调皮点也没什么,再说,他这么小流口水再正常不过,你也不用如此小心。”仿佛知道太后在为他说话,锦儿冲着太后一个劲儿的笑着,把太后逗得笑意止也止不住。 而卿琬琰原本担心锦儿住在宫里还不适应,可这会儿看着锦儿那活泼开朗的小肥脸,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掂量了一下,明显感受到小家伙又重了不少,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当真是重了不少呢,肯定没少让母后费心吧。” 见卿琬琰自责的样子,太后嗔道:“你这话说得,锦儿是哀家的乖孙,哀家便是费些心也没什么,再说,锦儿很乖,也不怎么哭闹,一点都不让人费心,而且多亏了有锦儿陪伴,这长乐宫也热闹了不少。” 李嬷嬷附和道:“可不是?老奴就发现,自从小世子来了之后,太后娘娘脸上的笑都没停过,便是就寝的时候都带着呢!” 太后闻言笑容更深了一层,可见对李嬷嬷的话也是认同的。 卿琬琰见此便道:“锦儿身为孙儿,陪您原就是本分,母后若是想锦儿了,琬琰便经常抱进来进宫来看您。”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和清儿一路奔波,刚回来,也别让锦儿跟着来回折腾,还是在府里多多休养一些日子,什么时候休息够了,就进宫来陪陪哀家就好。”tqr1 卿琬琰自然是乖巧的点头应下。 接着婆媳二人就闲话家常了起来,直到言穆清来了,陪着太后用了晚膳,言穆清才带着妻小回府。 ―― 言穆清立下战功,泽顺帝定然是厚赏一番,并许他在王府里多休息几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言穆清便整日留在府里陪着妻儿,可以说是十分惬意。 这一日下午,言穆清抱着锦儿逗弄着,看着小家伙打了哈欠,便叫春娘和腊月带下去哄着睡觉,转眸看着卿琬琰盯着他笑,扬眉将妻子揽过来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轻声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卿琬琰歪头一笑,“因为夫君生得太过俊朗,妾身便想多看看。” 言穆清眼神一黯,正要将妻子抱到床榻上,门外却响起秋灵的声音,“王爷,王妃,有客到。” 第四百一十六章 如此一招 听到秋灵的声音,卿琬琰忙将言穆清推开,低头整理了自己的衣襟,余光一瞥,就见言穆清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暗笑,却装作没看到,而是扬声将秋灵叫进来。 秋灵推门而入的时候,明显能感到一股阴鸷的视线盯着自己,也猜到自己怕是扰了王爷的兴致,心中忐忑,低头快步走上前,很是利索的将要说的话说清楚。 “回禀王爷,王妃,晋明侯夫人求见王妃,这会儿已经在清菊堂候着了,不知王妃,可要见么?” 晋明侯夫人?不就是卿安容的婆婆吗? 卿琬琰纳闷了,自己和这位晋明侯夫人可没什么交集,可她却突然来,莫非,是受了卿安容指使? 不过这个晋明侯夫人一来,卿琬琰倒是才想起卿安容,算算月份,卿安容也快该生了。 她之前是有听沈悦音说卿安容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母凭子贵,整个晋明侯府都把她当成玉人一样,生怕她摔着磕着,尤其是晋明侯夫人,之前没少对卿安容刁难,自从有了这一胎,便将卿安容当成亲生女儿。 可无论如何,卿安容早就不是卿琬琰的对手了,再加上那时候言穆清出征,卿琬琰就更没心思去管卿安容了,最后一次听到卿安容的事便是她被拘在府里养胎。 卿琬琰凝眸细想,这么久了,卿安容的胎应该是保住了,但是,晋明侯夫人突然前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而言穆清闻言脸又冷了一分,直接道:“就说王妃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让她改日再来!” 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听出言穆清的不悦来,秋灵刚要应下来,就听卿琬琰的声音响起。 “等等。”卿琬琰想了想,最终还是吩咐道:“你先吩咐下人好好招待晋明侯夫人,我稍后就到。” 秋灵飞快的看了一眼彻底拉下脸的言穆清,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 秋灵是几个婢女中最为端方稳重的,可这会儿却见她仿佛逃跑似的样子,卿琬琰不由得看向罪魁祸首。 要知道言穆清在人前从来就是情绪不外露的,而这次,那不满可直接写在了脸上,对上她的目光,更是直接闪开,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这样子的言穆清让卿琬琰倍感新鲜,甚至觉得更可爱了。 眼珠子一转,便直接坐到他腿上,揽着他的脖颈,眨巴着眼睛讨好的道:“夫君可是生气了?” 言穆清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了,好不容易让泽顺帝允他能在府里多休息几日,本以为可以和妻子你侬我侬,好弥补之前分离的日子,可锦儿那小子总是粘着妻子,每次忍不住想让奶娘将这碍眼的小肉球给抱走,这臭小子就嗷嗷大哭,这一哭,妻子自然是万分不舍,最后,他也只能忍着。 可如今呢?那臭小子好不容被抱走了,有来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晋明侯夫人来打搅,他自然是想将她打发走,可偏偏妻子却不愿意,他心里能舒服么? 而这些小心思言穆清以前都是万分不屑的,总觉得男子拈酸吃醋简直是个笑话,可如今,他却只能自打嘴巴。 而让自己变成这般样子的人此刻一脸讨好的对着自己,他便是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 按了按眉心,苦笑道:“气与不气,你终归是要过去的,只是,你同那晋明侯夫人没什么交集,她来多半是为了卿安容,虽然这个卿安容已经翻不出什么浪,但终归是难缠之人,而且现在也怀着身孕,能避则避吧。” “你说得这些我自然懂得,但是,这种事也躲不过,我打发了她一次,她若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怎么办?总不好每次都打发了,我先过去看看,究竟是为了何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对卿琬琰,言穆清自然是有信心的,在妻子的唇上印上一吻,柔声道:“那你就过去吧,若那晋明侯夫人太过难缠,直接着人告诉我。” “嗯,那夫君就在这等我回来,回来之后……”眼波流转,靠在言穆清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只是这几个字,却让言穆清心头冒起了火,可这时,卿琬琰却在亲了他脸颊一下后便飞快的从他腿上跳下来,如同一只粉蝶一样,翩然而出。 言穆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摇头苦笑,沉吟了一会儿,扬声唤道:“文武!” 话音刚落,文武就推门而入,“王爷。” “你去清菊堂外候着,保护好王妃。” “诺!” 清菊堂 晋明侯夫人端坐着品茶,面上一派平和,可心里却很是忐忑。 自从卿安容嫁到晋明侯府之后,卿琬琰没有去找过卿安容一次,卿安容也不曾来宣王府一次,晋明侯夫人也是看出来了,这两姐妹感情极为寡淡。 当初和卿安容的这门婚事,晋明侯夫人本来是不大乐意的,虽说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可到底是正经的嫡子,又是世子,那卿安容不过是一个庶女,而且又同自己儿子传出那些闲言碎语,名声早就臭了,哪里能做世子夫人? 可看在卿安容的长姐是未来的宣王妃,她也就认了,谁知之后又出了陆姨娘谋害安平侯夫人沈氏一案,她就更不喜欢卿安容了,可这门亲事却是退不了了,也因此,自打卿安容进门之后,她就没给这个儿媳好脸色,谁知,这个她最不喜欢的儿媳,却怀了儿子唯一的子嗣,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孙儿,便是待会儿要被卿琬琰冷嘲热讽,也得忍着了。 “王妃到!” 响亮的通传声响起,晋明侯夫人敛去深思,忙上前行礼问安,“臣妇拜见王妃,王妃万福。” 卿琬琰神色一片端和,虚扶了一把,道:“夫人多礼了,这里也没旁人,不用如此拘谨,先坐下吧。” “诺,谢王妃。” 待坐下后,晋明侯夫人才悄悄打量着这位宣王妃。 貌美的人晋明侯夫人见过的也不少,便是不讨她欢心的儿媳卿安容,容貌也是上乘的,可若是同眼前的这位比,可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了。 虽然都是出自安平侯府,但卿安容却是根本就不配同卿琬琰比的。 终归,嫡女和庶女还是不一样啊! 晋明侯夫人暗自感慨的时候,卿琬琰也在打量着此人。 虽然卿琬琰和晋明侯夫人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是也听说晋明侯夫人是出身名门的,这周身气派自然是不必说,但是那眉宇间却透露着些许尖刻,让卿琬琰有些不喜,想来卿安容在怀孕之前,没少被这个晋明侯夫人刁难,不过那卿安容肚子也争气,若是一胎得男的话,这日后在侯府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压下眼底的嘲讽,抬眸看向晋明侯夫人,弯唇一笑,开门见山道:“不知晋明侯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对这位宣王妃,晋明侯夫人也不了解,不敢多言,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臣妇也知道自己突然前来拜访打扰了王妃,只是,臣妇实在是没了法子,如今能救安容和她肚里孩儿的,只有王妃您了!” 果然是为了卿安容,只是晋明侯夫人这话却委实有意思了。 “夫人此话我就不太明白了,我也就是数月之前在安平侯府见过安容一面,之后听说安容要在府里养胎,便也没有去打扰,怎么这会儿夫人却说让我去救她和她腹中的胎儿?我可对医术一窍不通,夫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晋明侯夫人有些苦涩道:“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臣妇也不敢叨扰王妃的,实不相瞒,安容此胎一直都不太好,大夫都说,如不好好调理,就可能会有滑胎的危险,也因此,臣妇才让她在府里养胎,不得出去,原本,这调理的都差不多了,可谁知,千防万防,却还是被那付姨娘钻了空子!” 卿琬琰扬眉,“付姨娘?” “回王妃,付姨娘是臣妇那不肖子的一个小妾,平日里瞧着挺老实本分,可谁知她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安容的膳食中下了药,好在大夫就诊及时,算是保住了孩子。”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付姨娘处置了便好,之后只要让安容多加注意,应该就无碍了吧?” “王妃有所不知。”晋明侯夫人说着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愁苦的样子,“安容这孩子本来身子就弱,虽然上次得大夫及时就诊,也是勉强保住了胎,这接下来的药也不能断了,不然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只是这孩子却突然不肯用药了,直说必须见到您,不然,那药她是一滴都不喝,臣妇训也训了,便是让婢女强迫给她灌药都不行,眼看她身子越发的差,臣妇实在是无可奈何,这才斗胆请王妃过去一趟!您应该也听说了,臣妇那不肖子以后都不能再有子嗣了,安容腹中的孩子可是我们一家子唯一的希望了!”tq1 卿琬琰听到这里,险些笑出了声。 果然,那卿安容不会安生,居然为了见她,用这一招,还让晋明侯夫人亲自前来相求,她若不答应了,就是不顾庶妹生死,这恶毒冷血的名声怕是少不了了。 而让卿安容如此处心积虑的逼迫自己,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第四百一十七章 迟早要解开的结 卿琬琰在想着卿安容的目的,一时默不作声,倒是让晋明侯侯夫人心里直打鼓,若不是为了卿安容肚子里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磨不开脸来求卿琬琰,她这一辈子,还从未像如今这般被动,而这一切,都要拜她那位“好儿媳”所赐,晋明侯夫人这么想着对卿安容的厌恶就更深了一层。 就在晋明侯夫人以为卿琬琰八成是不会答应了,就听卿琬琰道:“既然事关安容妹妹和她腹中胎儿的生死,我过去看看也是应当的,只是,我过去,却不一定能真的对安容的身子有何帮助。” 晋明侯夫人微楞,明白卿琬琰这是答应了,忙感激道:“王妃这说得哪的话,原本就是安容那孩子太过任性,王妃您还能毫不计较的去看望她,臣妇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后面的事,端看她的造化了,不知王妃何时会过去,臣妇也好府准备一下。” 原本晋明侯夫人就是突然造访,她不敢奢望卿琬琰现在就过去,想着最早怕也要明日了,然而,却见卿琬琰轻柔一笑,道:“既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夫人先在此等候一下,我回去请示一下王爷,若没什么问题待会儿应该就能启程。” 晋明侯夫人面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忙道:“真是有劳王妃了!” “夫人客气了。”接着卿琬琰就吩咐婢女好生招待晋明侯夫人,自己就领着秋灵几人出了清菊堂。 在回明镜院的路上,佩画忍不住道:“王妃,那卿安容这么着急请您过去,一定别有所图,您就这么答应了,会不会中了圈套?” “无论什么时候,她找我总会有目的。”卿琬琰此刻已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精光,“她的性子你们应该也清楚,我若此次不答应,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现在是怀着身孕,且不说在名头上,她依然是我的庶妹,之所他腹中是晋明侯的唯一嫡孙,若我不去,她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坏的是我的名声,她可不值得让我坏了名声。” 佩画深以为然,可还是有些不赞同,“王妃的意思婢子也懂,可明知那卿安容图谋不轨,您为何不拖延个两日先摸清情况,做好准备再过去呢?您现在就过去,会不会太仓促了?” “照常理,我是应该拖延一两日再去,想来那卿安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一定要现在过去,这样,才能让她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还是王妃想地周到,那个卿安容真是的,都怀了身孕也不老实,也不怕真的把这肚子里的孩子给折腾没了么?”说到这里,佩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王妃,安卿安容会不会故意让自己小产好陷害您?” 佩画的话让卿琬琰脚步一顿,垂眸沉吟了一番,方重新迈开步子,语调清冷却肯定道:“不会,眼下张闫不能再有子嗣,她府中的孩子便是她唯一能在晋明侯府站稳脚跟的筹码,她比谁都更在意这一胎,不会为了陷害我而让自己小产,除非”目光一冷,“除非那孩子原本就保不住了,如此,她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顺水推舟,将脏水泼到我这儿!” 卿琬琰此话一出,佩画几人脸色微变,秋灵拧眉沉声道:“王妃,若是如此的话,还是不要去为好,就算那卿安容想传出什么闲言碎语败坏您的名声,可有王爷在,她总不会得逞。” 看着几人脸色沉重的样子,卿琬琰好笑道:“我也不过是这么猜测一下,未必会如此,瞧把你们吓得,再说,躲得了初一,却未必能躲得过十五。”说到这里,语气转为幽然,“原本当年我就想着把卿安容打发到晋明侯府由着她自生自灭,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可我忘了,打从我们出生以来,就注定了是个死结,终归是要解开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既然如此,就早早做了了断,也能省些麻烦。” 秋灵知道卿琬琰做了决定,便也不再劝服,只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王妃,不管如何,咱们也不能毫无防备的过去。” “这是自然,佩画,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将李太医请到晋明侯府,佩心,你去找一下杨大夫,向她要一样东西。”卿琬琰说着就招手让佩心上前,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佩心认真听着,将卿琬琰的吩咐牢牢记下,点头轻应了一声,就同佩画一起转身走了。 待卿琬琰到了明镜院之时,就见言穆清姿态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假寐,听到开门声,眼皮轻掀,勾起唇角,带着几分邪魅,对卿琬琰勾了勾手指。 卿琬琰白了他一眼,但脚却不听使唤的向他走去,刚到他身边,他一个用力,就将她给揽抱在怀里,轻嗅了一下她的发香,声音沙哑道:“如何,都处理好了?” 卿琬琰乖顺的在他怀里蹭了蹭,道:“都处理好了,原来是卿安容被张闫的一个小妾给下了毒,胎像不稳,可她却一定要见我一面才肯吃药,所以晋明侯夫人便来求我去看看她。”眼珠子转了转,抬眸看着他,带着几分歉然,“我答应了,待会儿就同晋明侯夫人去晋明侯府一趟。” 果然,听罢卿琬琰的话,言穆清脸色就沉了一分,垂眸打量着她,确定她没有同他开玩笑,有些不解道:“你应该知道卿安容找你肯定另有所图,你为何还要过去?”大略一想,想通了原由,便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你若不去她会在外面乱说,让你名誉扫地?这你放心,万事有我,她翻不起什么浪,若她还不知收敛,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说到这里,言穆清眼底滑过一抹冷色。 卿琬琰闻言亲了亲他的下巴,软声道:“我自然知道你能护住我,也清楚你有法子让她生不如死,可对付她,委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之前我没有心思同她计较,眼下也没什么其他事,她既然安生日子过腻了,我索性就会会她。” 见言穆清还想开口说什么,卿琬琰便以食指挡住他的唇,柔声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佩画和佩心去找了李太医和杨大夫,万事防着她,而她肯定也不会料到我会这么快就过去,所以我这会儿过去只会让她更是措手不及,难道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么?” 看着卿琬琰一脸委屈的样子,言穆清败下阵来,拉下她的小手,叹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若,我陪你去吧。” 卿琬琰哭笑不得,“我只是去探望一下卿安容,你宣王也跟过去,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言穆清想想也是,便道:“你既打定了主意,我自然是不会不同意,不过,得把文武和文庸带过去。” 卿琬琰知道这已经是言穆清最大的让步,便点了点头,又讨好的亲了亲言穆清的薄唇,让言穆清无奈一笑 卿琬琰到了晋明侯府的时候,李太医已经到了,几人刚到了卿安容所居住的院落,在外面守候的婢女忙行礼问安,只是她们并未见过卿琬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晋明侯夫人见此忙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这位是宣王妃,还不快向宣王妃行礼问安!” 几个婢女闻言忙诚惶诚恐的行了礼,卿琬琰嘴角始终挂着清淡的笑意,温雅又不失端和,“不知者无罪,夫人也不用如此,还是快进去看看安容吧。” “王妃说得是。”说着晋明侯夫人忙请卿琬琰进了屋子。 方一进屋,就有股药香扑鼻,卿琬琰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却并未说什么,跟着晋明侯夫人,听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穿过屏风,就见正坐靠在床榻上的卿安容。 这一见,卿琬琰忍不住讶异。 上次见卿安容时,气色还是不错的,可这次再见,却见她面黄肌瘦,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大了,只那双眼睛此刻却没有往日的清亮,而是显得浑浊,瞧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像一朵已经枯萎了的花,而那原本就纤细的身子此刻却更显干瘦,唯独那肚子大得吓人,让人看着不由得犯怵。 那付姨娘到底用了什么样的药,竟是将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只这惊疑只在卿琬琰眼中闪现一瞬,卿安容看过来的时候,依然是那淡漠的样子。 “咳咳!”卿安容看着卿琬琰,嘲讽一笑,“没想到大姐姐那么快就来了,看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安容呢!” 这番姿态,倒是让晋明侯夫人蹙起了眉头,低斥道:“安容!不得无礼!还不快向王妃行礼问安?”r1 卿安容耸耸肩,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对上卿琬琰的眼睛,道:“安容也想向大姐姐请安,只奈何这身子不争气,别说下床了,就是坐起来还要婢女搀扶着,委实不方便,大姐姐一向心地善良,待人宽厚,便是如今成了宣王妃,也毫无改变,想来,大姐姐一定不会同安容这般计较吧?”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单独说话 晋明侯夫人这会儿是真的后悔听了卿安容的话去将卿琬琰请来,打从卿琬琰来了之后,卿安容句句都在挑衅,当年知道了安平侯夫人沈氏的死和卿安容的生母有关,她便猜到了二人的关系怕是不会好的,却没想到这卿安容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卿琬琰可是宣王妃,这卿安容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能拉着她啊! 这么一想,晋明侯夫人就打算向卿琬琰赔不是,谁知,却听到卿琬琰清冷的声音响起,“二妹妹还是如以往一样,伶牙俐齿,方才听晋明侯夫人说起你,我以为二妹妹身子怕是已经很是虚弱了,如今看还有这闲心同我耍嘴皮子,我倒是放心了。” 卿安容嗤笑一声,“大姐姐真是谬赞了,说起伶牙俐齿,妹妹何曾比得过大姐姐?不对,应该说,从头到尾,我都不曾比得过你,以前没有,现在么”看着自己枯槁的双手,卿安容苦笑了一下,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看向卿琬琰,瞧着脆弱又可怜,“大姐姐,你说,我如今的这个样子,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卿琬琰一愣,不曾想方才还对自己出言挑衅的卿安容,此刻却又变得这般脆弱,她太熟悉卿安容了,若是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假装楚楚可怜,她是能看出来了,可这时候的卿安容,她却看不出来了。 要么,就是发自真心的,要么,就是卿安容的城府越发深了。 对卿安容,卿琬琰可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于是便端和一笑,道:“二妹妹这话怎么说的?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女子怀有身孕原本就会有些不舒服,你又被下了毒,身子不大好也在所难免,只要遵循大夫的嘱咐多多调养,必然能好的,之前晋明侯夫人便说,只要见到我,你就肯吃药,如今我来了,二妹妹可不能食言。” 卿安容愣愣的看着卿琬琰,她嘴角挂着端和的笑,似乎对自己这个庶妹还是关心的,只是那眼中却波澜不惊,透着淡漠。tqr1 弯起有些干裂的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手,凉凉道:“没错,我是这么说过,这药,我自然是要喝的,可是,什么时候喝,我却不能确定。” 晋明侯夫人气得咬牙,可在卿琬琰面前,她不得不忍着,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气,道:“安容,现在王妃已经来看你了!你不可再任性了!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奔波?”“哎!”卿安容幽幽一叹,莫可奈何的摊摊手,“母亲,不是安容任性,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安容现在就是有心病,而这心病,只能大姐姐能治,可大姐姐现在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安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也罢,安容自知身份卑微,以前又不懂事,没少闯祸,如今怕是上天对安容的惩罚,便是老天爷现下要了安容的命,安容也别无怨言。” 这话听得晋明侯夫人心惊肉跳的,她是不在乎卿安容的生死,可卿安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不重视,那可是她唯一的孙儿了! 她也看出来了,卿安容是一定要缠着卿琬琰了,她虽怕得罪了卿琬琰,但是眼下,她不得不先考虑她的孙子,大不了,到时候多派人守着,免得卿安容冲撞了卿琬琰。 打好注意,晋明侯夫人就要替卿安容说些好话,可卿琬琰却率先开口,“原来二妹妹还有心病呢,这我还真不知道,只是,这心病我却是不会治得,二妹妹未免太高看我了。” “大姐姐过谦了,再说,安容也不是想让您为安容把脉看诊,只想同大姐姐单独说些话,这对大姐姐,应不是什么难事才是。” 卿琬琰闻言扬眉,和卿安容单独说话?她可没那闲工夫给自己找麻烦。 敛目低笑,“我还当什么呢,想来二妹妹是因为要卧床养病,觉得无聊了,所以便想找我来说说话?其实二妹妹所说的心病,关键还是要看二妹妹自己,二妹妹心思放宽了,自然就没什么心病,若是一直钻牛角尖,就算我陪你彻夜长谈,也是没什么效果的,眼下,还是养身子重要,我已经把李太医请来了,还是请李太医来为二妹妹把把脉才是正经。”不等卿安容回应,卿琬琰便扭头对李太医点头示意,“有劳李太医了。” “王妃客气了!”李太医恭敬应了一声,便提着药箱向卿安容走去,“还请世子夫人将手腕伸来,让老夫为您看看脉象。” 卿安容仿若未闻,手也没伸出来,眼睛只盯着卿琬琰,嘲讽道:“大姐姐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不过是同安容单独说几句话,大姐姐便要这般防备?难道堂堂宣王妃,还怕我卿安容不成?” 卿琬琰黛眉轻扬,似笑非笑道:“二妹妹这话倒是有意思,我这不就是正在同你说话吗?二妹妹若想同我说什么话,大可现在就说,又何必怕旁人在场?二妹妹不是一向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吗?” “便是再光明磊落之人,也有些心里话想同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来说,眼下,不是只有大姐姐了吗?大姐姐,你”说到这里,卿安容脸色突然一变,抚着自己隆起肚子上的手紧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卿琬琰见此眼睛一眯,冷声道:“李太医,快给世子夫人看看!” “诺!”李太医也顾不上其他,道了句“得罪了”,就将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上,凝神诊脉。 卿安容想拒绝,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根本就没了力气。 晋明侯夫人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尤其是见李太医脸色变得愈发沉重,不由得颤声道:“李太医,怎怎么了?可是我儿媳身子出了什么状况?” 李太医再三确认无误之后,神色不明的看了卿安容一眼,便对卿琬琰和晋明侯夫人正色回道:“回王爷,侯夫人,世子夫人府中的胎儿已死,而且从脉象上来看,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必须立刻将死胎生出来,不然,世子夫人会有性命之忧!” 第四百一十九章 自有天意 李太医的话让晋明侯夫人脸上的血色尽失,喃喃自语道:“死胎?怎么会”话还未说话,竟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这可将晋明侯夫人身后的婢女给吓坏了,忙扶住晋明侯夫人,手足无措了起来,卿琬琰倒是冷静,沉声道:“快将夫人扶回去,对了,你们应该有给世子夫人准备好了稳婆吧?” 那婢女忙道:“回王妃,有的,一直安排在侯府住着。” “那就把她叫来!多派些婢女来,听李太医指示,还有派人去将这里的事告诉你们侯爷。” “诺!” 晋明侯夫人刚被扶出去,就听到卿安容凄厉的叫声,“卿琬琰!你这个贱人!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不是?” 卿琬琰扬眉,缓缓上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卿安容,启唇冷声道:“这便是你阴谋吧?你早就知道你怀的是死胎,想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卿安容,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连你肚子里已经死去的孩儿都看不过眼了,你不是想同我说说知心话么?那等你把孩子生出来,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说罢就不再理会卿安容的叫嚣,领着几个婢女出了屋子,而晋明侯府的下人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再加上卿琬琰身为王妃,更是不敢怠慢,于是便将卿琬琰请到了客房招待。 这离卿安容的房间不远,断断续续,卿琬琰也能听到卿安容的痛呼声,一脸漠然。 不知过了多久,卿安容凄厉的叫声停了下来,没过多久,李太医便前来复命,“回王妃,世子夫人肚子里的死胎已经产下,只是” “只是什么?”tqr1 “只是世子夫人原本身子就虚弱,这死胎又没及时取出,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是臣无用,还请王妃责罚!” 卿琬琰看着手中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沫子,眸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压抑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卿琬琰清冷的声音便缓缓飘出,“她现在呢?” “回王妃,她现在还有意识,只是一直说要见您。” “嗯,李太医也不用自责,你也尽力了。” 说完这些,卿琬琰便缓缓起身,佩画几人忙上前跟着,见卿琬琰是要去卿安容的屋子,佩画想出声制止,秋灵却拽了她一下,对她摇摇头,佩画虽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卿琬琰进了屋。 屋里飘着血腥味,越靠近卿安容,那味道就越重,而卿安容就躺在上面,奄奄一息,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在看到卿琬琰之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 “卿琬琰,你到底是来了。” 卿琬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神情默然,“我既答应了你,就会过来,让你能畅所欲言,左右,你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哈咳咳!”剧烈的咳嗽倒是让卿安容原本灰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待咳嗽停下,抬眸看着她,自嘲一笑,“你很得意吧,终于,我这个眼中钉活不成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眼中钉,卿安容,从头到尾,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原本可以平顺过完一生,可你却不要,你本就不笨,难道便是这个时候,你都没有悟出来吗?” 卿安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讥诮嘲讽,而是平和一笑,“是啊,我本可以平顺的,卿琬琰,你相不相信,曾经,我其实真的只想同你当寻常姐妹,玩玩闹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样子呢?” 见卿琬琰神色淡然,卿安容也丝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同你这个姐姐玩耍的,夫子教的字我若不会写了,总会想着找你去问,那时你也会耐心的教我,那时候,真的是少有的无忧无虑。” 卿安容说着,眼睛变得清明了起来,那些过往云烟仿佛成画轴般在她眼前渐渐铺开,“可慢慢的,我发现我每次找你,娘亲总会不高兴,我那时不懂,只以为娘亲是想让我多多陪陪她,可之后,娘亲总会告诉她,不要和你们房里的人玩,你们只会害我,瞧不起我,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可自此,我却忍不住多想,我会想到沈氏确实对我很冷淡,而你,似乎每次同你在一起,都是我在说话,而你似乎很少主动开口,我那时,便已经有点相信娘亲的话了。之后慢慢长大,我也意识到了什么叫嫡庶之分,尤其是每次同别家小姐玩的时候,那些嫡女对我不屑一股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虽然你那时候还会拉着我一起去玩,只是我已经开始觉得你不过是假惺惺,嘲讽我罢了!” 卿安容说到这里,自嘲一笑,“有些事情,一旦怀疑了,便会越发的深信不疑,比如我,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卿琬琰,你知道我最厌恶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什么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我看来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可有可无,小时候,我想同你亲近是真的,长大了,我对你的恨,也是真的!”感觉身子越发的轻,卿安容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滑出眼眶,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对上卿琬琰的眼睛,道:“卿琬琰,希望来生,再也不识你!” 卿琬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卿安容刚刚恢复了些许清明的眼睛缓缓染上了暗光,再无波动。 抬手,将卿安容的眼睛阖上,启唇轻声道:“我也希望,来世,你我再无交集。” 起身,缓缓出了屋子,刚出房门,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见是卿琬琰,脸色一变,颤着身子跪下来,“婢子见过大小姐不王妃!” 瞥了一眼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庞,卿琬琰就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越过她,直接走了。 出了晋明侯府,卿琬琰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 当年,她只让巧云陪着卿安容嫁进晋明侯府,如今,却是她陪着卿安容走完最后一程。 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这是她让佩心去找杨月娥取的,她想着卿安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举,而她也知道杨月娥治了一种香料,能让孕妇闻了很快就睡去,并且绝对不会伤及胎儿,有这个,也是图个万全,谁知,她还没用,卿安容就永远的睡下了。 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 第四百二十章 必须去 卿安容的死并未在洛安城引起什么风浪,虽然晋明侯夫人恨透了卿安容,但是看在卿琬琰的份上,还是为卿安容办了一个像样的葬礼,这些不再赘述。 却说卿安容下葬之后,卿琬琰便大多都呆在王府里,而泽顺帝看不惯言穆清一直那么悠哉,便就将他拉过来继续帮自己分忧,就这样,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而卿琬琰在家中无事,便想起锦儿也快周岁了,看着正坐在软榻上玩得不亦乐乎的锦儿,卿琬琰心中一片柔软。 谁能想到,那原本皱巴巴的小家伙,如今却长得这般白嫩灵秀,每次看着锦儿那琉璃般的大眼睛冲着自己眨,卿琬琰便心软的一塌糊涂。 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娘亲的目光,锦儿抬起小脑袋看过来,裂嘴“咯咯”笑了起来,那样子看着简直像是年画里的小仙童。 卿琬琰看在眼里,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直接将锦儿抱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与自己面对面,看着小家伙抬头瞅着自己,卿琬琰忍不住亲了亲自家儿子嫩嫩的小脸蛋,“锦儿真乖,锦儿,你都快周岁了呢,你说,你想要什么?”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注意力被卿琬琰手腕上的那玉镯吸引,两只小爪子直接抓上去,却也没有想将玉镯取下的意思,只是伸出小肥指头点着玉镯,边玩着边抬头看着自家娘亲,小嘴巴张起来,口齿不清的脆声道:“羊!羊!” 这些日子,卿琬琰无事都教锦儿喊爹娘,到如今,似乎是学会了,但是叫出来却不是爹、娘,和是接、羊。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也让卿琬琰开心了好一阵,只是时间久了,听着锦儿还是喊不出娘,卿琬琰就有些郁闷了,于是听到锦儿这么喊,眼珠子一转,抬起带着玉镯的手腕,在锦儿眼前晃了晃,柔声道:“锦儿是不想想要玩这个?那你只要唤对了娘,娘就把这个给你玩,来,跟着娘念,娘!” 小家伙迷茫的瞅着自家娘亲,听着自家娘亲的话,似乎听懂了,张开了小嘴。 卿琬琰见此一脸希翼,就听小家伙奶声奶气道:“羊!” 卿琬琰嘴角一抽,却不打算放弃,继续纠正道:“不是羊,是娘!” “羊!” “娘!” “羊!” “” 言穆清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一脸认真的教着着小肉球喊“娘”,而小肉球也很给面子,卿琬琰每说一声“娘”,他就跟着说“羊”,就这样,循环不停,便是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言穆清双手交叉在胸前,扬眉好笑道:“别告诉我,这一整天,你们娘俩就一直在做这些?” 卿琬琰已经习惯了言穆清的神出鬼没,所以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白了他一眼,道:“你没看我是在教锦儿喊娘么?这小子,瞧着倒是机灵,可爹娘怎么还是学不会啊!铭儿现在就能清楚的叫爹娘了!”tqr1 卿琬琰想着前两日沈悦音带着铭儿来王府,那是铭儿已经能脆声声的喊着沈悦音“娘”,她看在眼里很是羡慕,低头看着怀中还笑嘻嘻的小肉球,一时有些惆怅,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唤自己娘。 瞧着卿琬琰惆怅的小脸,言穆清哭笑不得,“铭儿可比锦儿大一个月呢,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教。”言穆清说着就走上前一把抱起锦儿,掂量了一下,眼底闪过喜悦,“好小子,倒是又重了,来,叫爹。” 卿琬琰斜睨了他一眼,道:“还说我着急,你不是也急着听锦儿唤你爹么?不过,我看他还是叫不对。”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爹!” 这下,不止卿琬琰惊了,连言穆清都有一瞬间的怔楞,尔后眼底闪过狂喜,求证的问道:“锦儿乖,再唤爹一次?” “爹!爹!爹!”似乎知道自家爹爹在夸自己,小胖墩锦儿叫得越发起劲。 这一声声叫唤,听在言穆清耳中宛如天籁,忍不住在自己儿子的胖脸蛋上亲了一口,高兴的夸赞道:“真不愧是爹爹的好儿子!哈哈!” 这下,卿琬琰心里不是滋味了,捏着锦儿的小鼻子,撇嘴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每日哄着你,陪着你,到最后,你就只会喊爹,喊我就只是羊了!你又不属羊,叫羊那么起劲做什么?” 锦儿哪里听得懂请琬琰的话,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以为自家娘亲在和自己玩,咧嘴一笑,张开莲藕般的手臂,奶声奶气道:“羊!羊!” 喊了半天,见自家娘亲就是不抱他,小家伙急了,小胖身子直接向卿琬琰拱去。 卿琬琰瞧着这小子赖皮的样子,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锦儿,顶了顶他的小鼻子,笑骂道:“小调皮!也就这时候想到娘了!” 锦儿自然是不明白卿琬琰话中的意思,只知道终于回到了自家娘亲的软乎乎的怀抱中了,心里那叫一个乐呀,小脑袋直接向自家娘亲胸前拱了又拱。 卿琬琰见此好笑,“不是刚让奶娘喂了你么?这么快又饿了不成?” 而言穆清脸却沉了下来,在卿琬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将小肉球抱回来,转身大步走,将门打开,将小肉球塞给佩画,在佩画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黑着脸道:“世子饿了,带他找奶娘!” 也不等佩画回话,“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 只留佩画在门外和锦儿大眼瞪小眼。 佩画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怀中散发着奶香的小家伙,一时哭笑不得。 小世子哟,你又哪里惹王爷生气了啊! 而卿琬琰不想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锦儿就被言穆清给赶了出去,看着折返而来的言穆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你怎么又把锦儿轰出去了?” 言穆清并未回答卿琬琰的话,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 因在家里,卿琬琰只随意绾了一个发髻,几缕青丝从发髻中松散出来,恣意的垂顺而下,身着一袭水青色的齐胸水纹襦裙,颇有几分慵懒的媚态。 想着方才锦儿在自己妻子怀中拱来拱去,言穆清眼神一黯,在卿琬琰惊讶的目光中一把将其拦腰抱起,大步向拔步床走去。 轻柔的将卿琬琰放在床榻上,言穆清随即欺身上去,将娇躯困在身下,看着佳人咬着红唇,眼中冒出火光,垂头一把吻上了她。 这一吻如同狂风骤雨,席卷了卿琬琰整个心思,不自觉的回应着他,直到觉得那双大手不老实,卿琬琰才将他推开。 看着眼前的俊颜,眸底波光潋滟,她这会儿如何还不知眼前的人又同儿子吃上醋了? 抬起玉璧揽住言穆清的脖颈,嗔道:“你明明是做爹的人了,怎么还和自己儿子吃上醋了?再说锦儿方才还叫你那么多声爹呢,你前脚夸锦儿,后脚就将锦儿赶走,也不怕锦儿恼了你。” 言穆清嘴角一抽,道:“我本就是他爹,他唤我爹是天经地义,再者,既然是为人子者,就该孝顺,他已经霸占你大半日了,现在,也该让给我这个做父亲的才是!” “噗嗤!你简直强词夺理!”卿琬琰忍不住捏了捏言穆清的脸,眼波流转,“再说,什么叫让?他让了,我就一定要陪你么?” 言穆清勾起唇角,“你说呢?” 卿琬琰眨了眨眼,可怜兮兮道:“夫君,我好累,想先睡了,你还是自便吧,好么?” 言穆清低笑一声,那笑低醇谙哑,扣动着卿琬琰的心弦,“琬琰,这可是你说的,让我自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卿琬琰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可眼前这厮根本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了,搂着她一个翻身,很快,就彻底沉浸在他的撩拨中 ―― 当卿琬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之时,眼前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想换个睡姿,可刚一动,腰间的酸软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 带着几分困意的沙哑嗓音在头顶响起,卿琬琰揉着腰,想到他就是这个罪魁祸首,瘪瘪嘴,道:“都怪你!一点都不知节制!” “弄疼你了吗?”话音刚落大手就熟门熟路的放到了她的腰间,轻柔的为其按摩,“这样好受点了么?” “嗯哼。”不得不承认,言穆清这么一按摩,倒是舒服了许多,卿琬琰慵懒的侧躺在其怀中,哼哼道,“舒服多了,继续。” “好。”言穆清宠溺的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琬琰,明晚或许要进宫一趟。” “唔”卿琬琰趴在言穆清怀中舒服的昏昏欲睡,听到言穆清的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晚上进宫做什么?” “努晶郡主和使臣过两日就要回去了,皇兄便在宫里简单办个宴席,皇兄让我也过去,我是希望你能去的,若是你不想去,那我同皇兄去说” “我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宫中晚宴 卿琬琰原本已在半梦半醒之间了,可是一听到“努晶郡主”四个字,瞬间清醒了过来,想也不想的就嚷嚷起来自己要去,感受到言穆清胸膛震动,如何不知这厮是在憋着笑,俏脸微红,好在夜色笼罩,倒是看不出来,不然这厮不知会笑成什么样呢! 忍不住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叱道:“你又拿话框我!”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言穆清强忍着笑意解释道,“明晚宫里确实有宴席,只是我知道你一向不喜这样的场合,便就随意同你说说,哪成想,你一听努晶郡主这么大的反应。” “谁反应大了?”卿琬琰嘴硬的反驳,“我自然是不喜这样的场合,只是我终归是宣王妃,既然你都要去参加宴席了,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该陪伴才是,到底不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倒好,居然还笑话我!忒没良心!” “哦?原来是看着为夫的面子上啊?”言穆清把玩着卿琬琰软绵绵的小手,压低笑意溢出,“想来是我的鼻子出了差错,我方才闻到一股酸味,我以为某个小醋坛子又打翻了呢,你方才没有闻到吗?” “言穆清!”卿琬琰羞怒了起来,想也没想,直接就在言穆清的肩膀上咬了一下。 “嘶!”痛中带麻的感觉让言穆清轻抽了一口气,可心头也冒出一股邪火,揽着卿琬琰的玉肩,一个翻身将其困在了身下,即便是只有微弱的月光,言穆清也从那晶亮的眸子中读出了些许失措,低哑一笑,“琬琰,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彼时言穆清几乎的贴着卿琬琰的鼻子说话,漆黑之中,卿琬琰也能感受出那迎面而来的灼热目光,暗暗咽了一口口水,道:“我我方才是不小心,不过你是练武之人,这点疼应该也不算什么,你应该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是不是?” “呵,确实,与我而言,方才你那一咬,委实算不上疼,不过”低头,将唇贴在她的唇上,说不出的邪魅诱惑,“不过看来你精神恢复的不错,想来你方才那么一咬怕是存心勾引,既然如此,为夫自然不会驳了娘子的好意。” “你唔!” 昏暗夜色中,阵阵粗喘娇啼久久未歇,让夜空中的月亮都羞得遮面 ―― 如言穆清所说,第二日确实有宫宴,而被言穆清折腾了一宿的卿琬琰只觉得浑身酸软,瞪着罪魁祸首,咬牙道:“我不去了!” 言穆清挑眉,道:“昨晚你分明答应的今晚要去,我下早朝后去向母后和皇祖母请安之时提了你会带着锦儿一同进宫,你若现在不去,母后和皇祖母会伤心的。” 卿琬琰一噎,这厮居然拿太后和太皇太后来威胁她,简直可恶! 看着妻子杏眸中飘荡着怒火,言穆清扶额低想了一会儿,一脸愧疚的对着她道:“是为夫思虑不周了,昨晚是为夫不知节制让你累着了,宫宴不去就不去吧,母后和皇祖母那里我自然会说清楚。” 卿琬琰只觉得眼皮一跳,“说清楚?” “对啊!”言穆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母后和皇祖母都是长者,在长者面前怎能说谎?为夫自然会将你为何不能去的真正原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放心,最后的错都在为夫这,母后和皇祖母不会怪你的。” “言!穆!清!” “哈哈!” ―― 最后,卿琬琰还是在言穆清的威逼利诱之下,上了马车进了宫。 宫宴之上,锦儿陪在太后和太皇太后身边,而卿琬琰因此可以得闲,此次宫宴虽算不得上盛大,但也很是别致,只是卿琬琰却没有心思观赏,只能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揉着自己的腰,余光瞥向言穆清,见他一派闲适,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忍不住嘟囔道:“臭狐狸!” 这一声极小,再加上周遭也谈不上安静,卿琬琰以为言穆清根本就不会听到,谁知原本正在静静品茶的人突然转过头看着她,扬眉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是不是你听错了?”卿琬琰不想被逮个正着,忙抿了一口茶遮掩住眼底的慌乱。 将这小动作收在眼底,言穆清眼底滑过一抹暗光,只见其神色自然的执起牙箸夹了一块点心到卿琬琰跟前的玉盘中,一脸柔色道:“这点心你最喜欢吃,多吃点。”佯装同她说着话,缓缓靠近其耳边,声音放低,缓缓吐出三个字,“小狐狸!” “咳咳!”这三个字让卿琬琰吸了一口气,只她忘了自己刚抿了一口茶,这下便避无可避的被呛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反而一脸宠溺的替她顺了顺背,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这个场景放在旁人眼里,无不感叹宣王和宣王妃鹣鲽情深,便是皇后也忍不住低声赞叹道:“六弟和六弟妹感情真好,臣妾还从未见过六弟对谁这般呢。” 泽顺帝闻言唇角轻勾,心里则很是不屑,这臭小子分明是故意的! 而卿琬琰自然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暧昧目光,登时朝霞染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咳嗽咳得。 只卿琬琰还是感受到了一道不同的目光,顺眼看去,那不就是努晶郡主吗? 只见努晶郡主一脸妒意,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位努晶郡主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她这个宣王妃还在这呢,这个努晶郡主就如此了,若是不在,又该是如何呢? 这么一想不由得看向言穆清那招桃花的俊容,忍不住低叹一声,嘀咕道:“还真是一刻都不让我省心啊!” 这一声虽然也不大,但是可比方才的嘟囔声要清晰许多,卿琬琰原本就是说给他听的,故而也没有特意遮掩,果然,就见言穆清面露困惑,顺着卿琬琰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卿琬琰见此心里才舒畅了许多。 努晶郡主一直以为言穆清就是个冰冷的人,可方才才知道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这份温柔却不是给她的! 努晶郡主如何甘心?虽然卿琬琰容貌出众,可她也不差,卿琬琰是安平侯之女,可她也打听到了,那安平侯在朝中根本就不得重有,而她可是郡主之尊!论才,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能歌善舞,更擅骑射!卿琬琰有什么?她来洛安这些日子已经打听过了,这卿琬琰也就画技得过太后的夸奖,旁的却就没了! 所以,这个卿琬琰不过就是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罢了!凭什么独得了言穆清的心?既然卿琬琰能得,那她更理所应当的得到! 想到这里,努晶郡主目光瞥向言穆清,不由的露出几分痴迷。 也只有这样的男子,太配得上她! 她坚信,言穆清此刻那么宠爱卿琬琰,是还不知道她努晶的好,待会儿,她自会让言穆清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么一想,努晶郡主便缓缓起身,对泽顺帝福了福身,红唇轻启,声如莺啼婉转,“皇上,努晶在来洛安的路上,深得宣王殿下的照拂,来了洛安之后,又得皇上和诸位娘娘的款待,心中很是感激,为表谢意,努晶不才,想献上一支舞,希望皇上恩准。” 卿琬琰秀眉轻扬,这努晶郡主倒是会说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支舞是想跳给言穆清看的,可她却又扯上了泽顺帝和皇后几人,如此,便是言穆清拒绝了也是没用的。 看来此次宫宴,倒是真不枉此行啊。 果然,就见泽顺帝温润一笑,客套了几句,就准了努晶郡主的请求。 努晶郡主自然是感激的谢恩,转身准备下去换衣之际,那妖媚的眼睛还似嗔似喜的瞥了言穆清一下,接着就娇羞的敛眉退了下去。 卿琬琰看着言穆清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仿若根本就不知努晶郡主方才对他暗送秋波。 撇撇嘴,嘀咕道:“假正经!” 突然觉得自己手一暖,低头一看就见言穆清的大手包住她的,长指在她的手心轻轻滑动,微痒的感觉让卿琬琰想抽回手,但言穆清却不放手,忍不住怒瞪向他。只见他目光看过来,微微一笑,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醋桶又打翻了?” 嘴角抽了抽,“自作多情!”说罢便不理他,眼睛看向露台,仿佛很是期待努晶郡主的舞曲,而言穆清自然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一声婉转悠扬的笛声响起,接着,露台上一众白衣舞姬踩着轻灵的步伐舞动着,之间这些美貌舞姬缓缓围在一起,一声锣鼓响起,白衣舞姬纷纷弯下身子,身着一袭嫣红纱裙的努晶郡主如一株牡丹绽放在众人之前,素手一挥,白衣舞姬缓缓从两侧分开,努晶郡主就如同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一眼,轻扭着柔软曼妙的身姿,一扭一动之间,尽显风情,眨眼勾唇之间,尽显魅惑。 不少人都被这一美景吸引,可一曲舞罢,言穆清的目光都不曾停留在努晶郡主身上,仿佛玉樽中的酒更吸引他的目光。 努晶郡主不由得觉得难堪,可她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瞥了一眼言穆清,便垂眸向泽顺帝跪拜,泽顺帝朗声一笑,道:“郡主舞姿确实不凡,来人,赏!” 还未等宫人回复,努晶郡主便婉声道:“谢皇上恩赏,只努晶不求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心愿,想借此良辰,斗胆向皇上请个恩典。”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本王介意 努晶郡主这突然的请求让泽顺帝微楞,只觉得她这个请求不是容易打发的,而且很有可能同言穆清有关,这个弟弟对他这个兄长尊重是真的,但其性子最拗也是真的,若言穆清自己不愿意,再怎么逼迫都无用,只是眼下努晶郡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驳回,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郡主客气了,有何心愿自然是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朕能办到的,自然不成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他办不到的就不行了。 努晶郡主仿佛没有听懂泽顺帝的暗示,一脸欣喜的道:“多谢皇上!这个心愿对努晶来说是盼望许久的,可对皇上而言,不过是说一句话便可的。” “哦?那郡主倒是说说吧。” “诺!”努晶郡主一双美眸含羞带怯的瞥了言穆清一眼,“努晶心慕宣王殿下,想嫁宣王殿下为妻,只是努晶知道,宣王殿下已有宣王妃,对正妃一位不敢奢望,只求皇上恩准努晶进宣王府当个侧妃,努晶所求不多,只希望能时常见到宣王殿下,于愿足矣!”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的目光皆移到了言穆清和卿琬琰身上。 有羡慕言穆清艳福不浅的,也不乏看好戏的,而言穆清仿佛并不惊讶努晶郡主会有这个请求,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努晶郡主一眼。 而在座的女子则大多都在看坐在言穆清旁边的宣王妃卿琬琰,只见其低眉顺目的端坐在那里,让人看不清其神色。 可即便是看不清,也能猜到卿琬琰此刻心里肯定是异常苦闷憋屈! 任哪个女子在这个情况下心里也不会毫无波澜,这努晶终归是个郡主身份,她自然是不可能做侧妃,好在卿琬琰已经为言穆清养育了嫡长子,这正妃的位置便稳固了,只是努晶郡主居然当众开口,泽顺帝怕是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如此的话,那宣王府努晶郡主八成是进定了,便是只能以侧妃的身份,也足够卿琬琰头疼的,毕竟这努晶郡主也是个绝色佳人,便是言穆清现在能不理会,可一个大美人成日的在面前晃悠,动心不过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努晶郡主再为言穆清生下一儿半女,这卿琬琰的地位就更是不保了! 这么一想,那些原本还嫉妒卿琬琰能嫁给言穆清并得言穆清独宠的人,这会儿倒是有些同情卿琬琰了,自然,其中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 而泽顺帝在听到努晶郡主的话之后,余光暗暗打量言穆清,只见其一脸淡然冷漠,不打算说一句话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想让他代为将努晶郡主这个麻烦给打发了!转眸看着努晶郡主一脸羞涩的样子,泽顺帝不由得脑仁犯疼! 凭什么这臭小子招惹的桃花要让他头疼?而且,这臭小子平日里将妻子护得那么严实,如今努晶郡主这么一搅和,分明是当众让卿琬琰难堪,他委实好奇,这臭小子会怎么解决此事! 如此一想,泽顺帝便心生一计,握拳低咳了一声,缓缓道:“郡主果然是真性情之人,朕委实佩服,只是这婚姻大事终归还是要两情相悦为好,若是朕强行让郡主进了宣王府,那也是委屈了郡主,不如这样吧,此事终归事关宣王府,还是问问宣王和宣王妃的意思,老六,你意下如何?” 言穆清品茶的动作微顿,俊眸瞥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君王,只见其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他就是能看出这厮眼底闪过的笑意。 果然,这位皇兄是见不得自己闲一刻! 放下茶盏,终于将目光投向努晶郡主,只见那双眼眸如深潭幽暗深邃,却毫无波澜,只听到他低沉冷淡的嗓音缓缓响起,“谢谢郡主厚爱,只是先皇仙去,本王作为亲子,需为先皇守孝三年,故而,郡主的一番美意,本王无福消受。” “百行孝为先,宣王殿下要敬孝自然是最为重要之事,努晶也不急,愿意等道殿下孝期满了之后再进宣王府。” “本王怎能耽误郡主如此之久。” “努晶不介意” “可本王介意。”不等努晶郡主说完,言穆清就缓声打断她,此刻他的眸中透着冰冷,便是声音也似乎也夹杂着寒冰和不耐,“本王原本以为郡主是聪明之人,应该是能听懂本王的暗示,只是郡主却依然如此固执,那本王便将话挑明了,在本王同王妃成亲之日,本王便发誓此生只要她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番话言穆清说的轻描淡写,可却让众人脸色都变了,努晶郡主更是血色尽失,不可置信的看着言穆清。 他居然就这么狠?为了拒绝她,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他便对她没有一丝怜悯不成? 言穆清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一句话造成这么大的反应,只感受到身旁的目光,便扭头看过,正是对上了妻子惊中含喜的晶眸。 瞬间,俊颜上的冰冷消去,被柔情取代,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再转向努晶郡主之时,只有淡漠冰冷,“本王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郡主乃良善之人,应该不会想让本王做这种有违誓约之事吧,而且郡主才貌双全,将来定有良配,不用在本王身上再耗费心思了。” “爹!爹!”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众人看过去,不觉莞尔。 只见窝在太后怀中如仙童的小锦儿正一个劲儿的唤着言穆清,见言穆清看过来,“咯咯”笑了起来,还张开小手臂,脆生生道:“爹,爹,抱!” 虽然锦儿这三个字说得还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够让所有人听懂,再加上他那粉雕玉琢的样子,众人自然是不由得面露微笑。 太后和太皇太后见此相识一笑,太后在得到太皇太后的首肯之后,才嘱咐奶娘将锦儿抱过去。 当锦儿被奶娘抱到了言穆清的身边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身子就急急忙忙的向言穆清怀里栽过去,言穆清见此忙伸手接过,而接下来众大臣就见到这一向冷面示人的宣王殿下此刻却一脸温情的逗弄着小世子,而小世子一只小肥手抓着言穆清的衣袖,另一只小肥手就向宣王妃伸过去,而宣王妃见此便一脸宠溺的将手伸过去,放任小世子抓着她的手指玩耍。 众人见此,心中都不由得心生感叹。 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抵就是如此吧。 众人被言穆清一家三口吸引,却忘了还有个努晶郡主。 只见她双目赤红的看着言穆清一心只逗弄着怀中的小肉球,仿佛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不仅如此,她也感受到其他人也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努晶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心中如何不忿恨? “言穆清!你” 车师前国使臣一直注意着努晶郡主,唯恐她说错什么话,这会儿见她神色不对,忙起身高声打断道:“郡主!” 被使臣这么一叫,努晶郡主本能的看了过来,而使臣忙走上前来,挡在努晶郡主面前对泽顺帝恭顺一拜,“皇上,郡主心思单纯,宣王殿下谋略过人,又俊美不凡,郡主难免会心升异样,只郡主从来就是深明大义之人,既然宣王殿下心系宣王妃,那郡主只会更钦佩宣王殿下的深情,自然不会再做他想,方才郡主所提一事,皇上便当做没听过便可。” 努晶郡主不想他居然会这么说,瞪大眼睛,正要怒斥,却听泽顺帝朗声道,“这是自然,不过是一桩误会,说请了便可,郡主放心,他日若郡主有了意中人,朕自然会奉上厚礼。” 泽顺帝这么一说,此事便是注定就这么揭过去了,她从此就和言穆清彻底无缘了!她一路跟来,为的无非就是嫁给言穆清,可如今,连个侧妃都当不了,还要受人笑柄!她怎能甘心? 使臣看着努晶郡主的神色心里暗暗叫苦,忙对努晶郡主使眼色,暗示她顾全大局! 努晶郡主如何不知他的暗示,之前他便千叮咛万嘱咐了,她知道,她如今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受尽宠爱的公主了,已经由不得她再任性,可她心中那团伙灼灼燃烧,憋得她生疼,让她如何甘心,如何再有心思和这些人再虚与委蛇? 垂眸低声道:“谢皇上恩典,回皇上,努晶之前饮了些许酒,可能是有些醉意,此刻有些头晕,想出去醒醒酒。” “自然可以,朕这就派人陪着郡主。” “谢皇上好意,只要努晶的婢女跟着就好,不用劳烦旁人。” 泽顺帝也不强求,只嘱咐了几句就应了下来。 而努晶郡主得到准许之后,忙匆匆离开大殿,而娜狄也急忙跟上。 当娜狄终于追上努晶郡主的时候,就看到努晶郡主趴在树干上痛哭出声,娜狄心疼的道:“郡主,您别难过了,这天下好男儿又不是只有他宣王一人,他既如此有眼无珠,您又何苦再为他伤情?” 努晶郡主哪里听得进去,一心只想将心里的委屈嫉恨发泄出来,却在这时,听到了娜狄的一声低斥。 “你是何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无礼 娜狄的训斥声让努晶郡主哭声一顿,转头一看,就见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想着之前泽顺帝说要派宫人跟着她,虽然她拒绝了,但是泽顺帝也很有可能还会再派人来。 方才在大殿上努晶郡主一直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下只是个小宫女,虽然可能是泽顺帝派来的,但是想着此刻不在大殿上,努晶郡主便没有在忍住,怒斥道:“哪来的宫女?好没规矩!见到本郡主竟然不知行礼问安?” 那名宫女被努晶郡主如此训斥,面上并没有丝毫惶恐,而是不卑不亢的行了礼,“婢子见过郡主,婢子知道这会儿过来可能会让郡主不喜,但是婢子也是得了吩咐要向郡主传个话,还望郡主息怒。” 努晶郡主闻言面露诧异,听这宫女的话,竟不是泽顺帝派来看着她的?那是谁? 心里将所有人的都过滤一遍,可也没有头绪,面带防备的看着她,沉声道:“你究竟是谁?找本郡主何事?又是谁指示你来的?” 那名宫女依然是低眉顺目的样子,“回禀郡主,是宣王妃让婢子前来邀您在苏华亭相见,至于婢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宫女,郡主身份尊贵,委实不用记得婢子。” “宣王妃?卿琬琰?”一听到这个宫女是卿琬琰派来的,努晶郡主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旺,“她让你来做什么?来看本郡主笑话不成?” “这婢子就不知道了,婢子不过是听命传话,至于是何事不是婢子这个小宫女能过问的,既然婢子如今话已传到,那婢子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就福了福身,也不等努晶郡主的话,直接转身就走了。 这般可当真是有些无礼了! 想到这个宫女是卿琬琰派来的,努晶郡主咬牙道:“果然是卿琬琰派来的狗,和卿琬琰一样目中无人!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说罢就要向苏华亭方向走去,只娜狄却觉得那个宫女甚为怪异,忙拦住努晶郡主,道:“郡主息怒!那宫女咱们之前并未见过一面不说,而且说的话也模棱两可的,也不知真假,您若贸然前去万一中了什么圈套可如何是好?依婢子看,咱们还是先回宫宴上,若郡主有疑惑,可以问问纨于大人。” 在娜狄眼中,使臣纨于虽然让她们郡主不喜,但是却不可否认他的心思更为缜密,郡主此刻正在气头上,难免会有冲动的时候,还是先将郡主带到纨于那最好不过了。 而努晶郡主听到纨于的名字,更是怒火中烧!她想不通纨于分明是车师前国的人,不帮她就算了还处处拖后腿!简直可恶! 故而见娜狄还想再说什么,努晶郡主便冷声道:“怎么?本郡主还要听纨于那个小人的话不成?” 娜狄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来请罪,“郡主息怒!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子只是担心郡主出事!还求郡主恕罪!” “不过是去一趟苏华亭,那里又没什么洪水猛兽,能有什么事?你何时变得胆小如鼠了?”说罢便不再看娜狄一眼,举步想苏华亭走去。 娜狄知道努晶郡主心意已决,自己再劝说只会引火烧身,只能咬咬牙,快速起身跟着努晶郡主走了。 ―― 另一边,卿琬琰在努晶郡主离去没多久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神色微变,看着周遭的人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拉了拉言穆清的衣袖,小声道:“我我要出恭。” 言穆清看着卿琬琰忍耐又有些尴尬的小脸,好笑道:“人有三急,不用害羞,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卿琬琰忙摆手拒绝,今晚他们一家可是出尽了风头,她可不想再引人注意,若是让言穆清跟着,怕是想不被发现都难,想到这里指了指正在言穆清怀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有秋灵和佩画陪着我就好,很快就回来,你还是留下来陪着锦儿吧。” 言穆清如何不知道卿琬琰大小心思,他是想陪着她一起过去,可见她拒绝,便不强求,再说,有秋灵她们跟着,他也放心,于是便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嗯”卿琬琰也不再多言,起身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匆匆离席。 ―― 待卿琬琰如厕完之后,秋灵看着卿琬琰有些疲惫的小脸,不由的问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卿琬琰揉了揉肚子,苦笑道:“我也不知,就是肚子疼,不过这会儿好点了,可能是方才我吃了太多的凉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吧。” 这种情况倒是也有过,所以卿琬琰和秋灵、佩画倒是也没有怀疑,只是道几人路过苏华亭之时,突然被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叫住。 “王妃终于来了?” 这尖酸的声音让卿琬琰黛眉微蹙,循声望去,挑眉问道:“努晶郡主?你在这里做什么?” “呵!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不是王妃差人将努晶叫来的么?王妃当真好大的架子,派人叫努晶前来赴约,自己却这会儿才来,看来还真是贵人事忙啊!” 卿琬琰闻言眉头夹得更紧,“我派人去找郡主?郡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吩咐任何人去找你。” 佩画看着努晶郡主来者不善的样子,认定她是故意来找事的,轻哼了一声,道:“我们几个一直跟着王妃呢,王妃可从来没有让我们和其他人去找郡主,郡主是不是酒醉未醒,产生幻象了?” 佩画这话让努晶郡主脸色变了几变,眼看就要发作,娜狄忙上前挡住努晶郡主,对卿琬琰福身道:“回王妃,适才确实有一个宫女说是您派她来约郡主在这苏华亭相见的,郡主虽然有有些疑虑,但是又担心当真是王妃派的人,怕失礼所以才前来,婢子一直跟着郡主,亲眼所见,郡主并未撒谎,还请王妃明察!” 宫女? 卿琬琰脸色微沉,她何曾让什么宫女将努晶郡主叫来,怕是有人故意以她的名头将努晶郡主引来。 想到这里,卿琬琰揉了揉肚子,她原本以为肚子疼是因为方才自己吃坏了肚子,可这会儿看,怕是根本就是个圈套,离举办宴席的宫殿最近的恭房就是方才自己去的那个,而要到那,必然要经过苏华亭,背后之人处心积虑将她和努晶郡主都引到这里,肯定另有所图,而且所图之事定然对她不会有任何益处。 这么一想卿琬琰就不想在此处久留,看着努晶郡主依然是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心下好笑,她委实不懂,这努晶郡主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来恨她! 对于这种人她本就看不上,也不愿多做攀扯,尤其还是这个时候,就更不愿多留,便冷声道:“郡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是被耍了,虽然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尚不可得知,但终归不会有好事,若是郡主还执意留在此处掉进他人的圈套,那是郡主的事,我就不多做奉陪了,告辞。” 卿琬琰丢下这句话就想走,可是努晶郡主怎么会让她轻易走? 跨开一步,挡住了卿琬琰的去路,嘲讽一笑,“王妃的意思是我若信了那宫女的话就是蠢咯?卿琬琰,你是不是就用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迷惑了宣王殿下?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放肆!”佩画斥道,“居然敢对王妃无礼?” 而卿琬琰见努晶郡主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差点气笑了。 这努晶郡主的话倒是有意思,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言穆清是她努晶郡主的丈夫,而自己才是那肖想言穆清的人。 卿琬琰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郡主这话当真是可笑,我乃宣王妃,宣王殿下乃是我夫君,我用得着迷惑他?需要用迷惑这个法子的,怕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郡主以为呢?” 努晶郡主如何听不出卿琬琰这是在说她是上不得台面的?一时怒火中烧,猛一扬手,“贱人!” 秋灵和佩画一直都防范着努晶郡主,她的手刚抬起二人就一个箭步挡在了卿琬琰跟前,正要出手将努晶郡主拿下,却不曾想,努晶郡主抬起的手臂上却多了一个手,接着就听到一个明显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郡主不觉得自己太过无礼了?” 有些耳熟的声音让卿琬琰微楞,循声望去,不由得一愣,冲口而出,“裕王?” 裕王闻言对卿琬琰安抚一笑,感受到努晶郡主的挣扎,一向温和带笑的面容变得很是严肃,“郡主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想来这酒也醒了,还是让本王送郡主回大殿吧。” “放肆!”努晶郡主见挣脱不开,而且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也越发用力,面色有些扭曲,“素问大周崇尚君子之行,裕王殿下如今对我一个弱女子如此无礼,不觉得羞愧吗?” “郡主既然如此了解大周,应该也知道你方才对六嫂那样,已经是无礼了!” 努晶郡主怒瞪向裕王,突然,笑了,神色莫名的看了看裕王,又看了看卿琬琰,“王妃果然是有福气,平日里有宣王殿下护着,这会儿,又有裕王殿下护着,也怨不得努晶赢不过王妃,王妃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努晶是这辈子也学不来的。” “放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有隔阂 带着寒气的声音让努晶不由得后背发麻,默默转头,看清来人之后,却得意的笑了,“原来是宣王殿下,怎么,难道宣王殿下是不放心宣王妃,所以特意前来?宣王殿下对宣王妃还真是宠爱有加呢,可是如今看来,宣王殿下委实是白担心了,便是没有您出面,裕王殿下也会为宣王妃出头的,您说是不是?” 努晶说罢还意有所指的瞥向裕王和卿琬琰。 而言穆清面色依然淡漠,只眼睛却也看向了裕王,裕王见此忙道:“六哥不要听她胡说,我只是正巧路过,看到努晶郡主和六嫂起了争执所以才来的。” “裕王殿下倒是推得干净,可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努晶冷笑连连,“宣王妃先是把我引到这里,又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试图激怒我,紧接着裕王殿下就来了,如此巧合,还真是难得一见呢!” 努晶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卿琬琰秀眉微蹙,冷声道:“若郡主定要认为是我派人将你引来,那请郡主拿出证据来。” 努晶郡主仿佛早就料到卿琬琰会如此说,嘲讽一笑,“原来这就是王妃嘱咐那个宫女不要说出自己名字的原因?也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怕是很难找到,如此,便成努晶诬陷王妃了,王妃这个算盘打得真精。” 卿琬琰懒得再和努晶郡主做这些无谓的纠缠,刚要说什么,却听言穆清语气淡漠道:“若郡主有任何疑问,可以去向皇上禀明,皇上自会下令彻查,而不是对本王的妻子如此不敬,努晶郡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说罢言穆清就一把拉住卿琬琰的小手转身就要走,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努晶不甘的声音传来,“你那么护着她,可有想过,你在她心里,又有几分份量?你就那么相信裕王殿下同她当真没有任何关系?” 裕王闻言又惊又怒道:“努晶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 努晶郡主却不曾理会裕王,眼睛只看着言穆清的背影。 她不傻,她知道一切本就是个圈套,但是不管设计这个圈套的是卿琬琰也好,还是旁人也罢,终归她的目的不变,既然她得不到言穆清,她也不会让卿琬琰好过!所以,她才不在乎卿琬琰和裕王是不知真的有什么苟且,她只是要在言穆清跟前说出来,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她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个,言穆清便是再有本事也是个男人,她就不信言穆清会不在乎这些!她就是要言穆清颜面尽失!要卿琬琰彻底被言穆清厌弃! 她不管这些对她有没有好处,反正,他们不让她顺心,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因此,努晶郡主就这么偏执的盯着言穆清的背影,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走。 可对努晶郡主的叫嚣,言穆清却只是停下脚步,并未出声,就在努晶郡主还要再说些什么刺激言穆清之时,就听言穆清低醇的声音冷冷的传来,“郡主是不是觉得本王不会要了你的命?若是如此,那本王就提醒郡主一句,出了洛安城,郡主还是当心些好。” 努晶郡主嗤笑一声,“怎么宣王殿下如今也学会拿话吓唬人了?看来,是努晶方才的话让您不高兴了?” “郡主可还记得你的父亲?他可是车师前国之前的国君,本王尚且能将他拿下,让他生不如此,而你……”一顿,缓缓回眸,眼底尽是轻视,“你以为你算得了什么?” 说罢,言穆清就不再看脸色煞白的努晶郡主,拉着卿琬琰快步走了。 …… 卿琬琰被言穆清拉着,他原本就比她腿长,这会儿又走得快,卿琬琰觉得快跟不上了,忍不住道:“夫君,你到底怎么了?” 卿琬琰的话让言穆清脚步停顿了一下,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淡声道:“无事,你离开宴席许久了,回去太晚了,母后他们会担心,还是快些回去比较好。” 这般明显的应付卿琬琰如何看不出来,正要再问,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裕王的叫唤声。 “六哥六嫂请留步!” 裕王快步走过来,缓了一口气,先是看向言穆清,“六哥。”又看向卿琬琰,“六嫂。” “何事?” 言穆清的声音依然是低醇淡漠的,只是语气却有些冲,虽然极淡,但是卿琬琰却是听出来了,不由的蹙起眉,而裕王仿佛并未听出,只是正色解释道:“六哥,方才努晶郡主的话分明是故意挑拨离间,六哥可不要上了她的当,我是真的……” “我知道了。”还没等裕王说完,言穆清便淡声打断,“努晶郡主的话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若你赶来是想说这些,大可不必了。” 裕王闻言微楞,定定的看了看言穆清,尔后低眉低声道:“如此就好,我离席也有一会儿了,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六哥六嫂了。” 直到裕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卿琬琰才抬头看向言穆清,低声道:“你当真是相信我?” 言穆清垂眸对上卿琬琰那清亮的眸子,眸光有些闪烁,“这是自然。” 卿琬琰紧接着问:“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何对裕王那样?方才努晶郡主想要打我,多亏了裕王及时相救,他多次相救,你为何要……” “便是没有他,秋灵和佩画也能护住你。”言穆清冷声打断道,看着卿琬琰有些错愕的神情,下颚抽紧,“我知道他曾救过你,可是,终归男女有别,有些分寸,你还是掌握住,有时候,不是只要我相信你就够了。”见卿琬琰还想再说是什么,言穆清便冷冷的道:“回席吧。”说罢就要拉住卿琬琰的手,可却被她给躲开,言穆清的手僵在那里,默然的看了看她,就转身走了。 秋灵和佩画也被眼前的一切给吓着了,在她们看来,王爷从来都是宠着王妃的,便是对别人多么冷漠,可从来就是不会对王妃冷淡,可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莫非,王爷真的信了努晶的话? 这么一想,二人面面相觑,佩画看着卿琬琰呆愣的望着言穆清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难受,扶着卿琬琰,柔声道:“王妃,王爷想来是饮酒多了,所以心情不好,明日就好了,您别放在心上。” “随他吧。”卿琬琰清冷的声音透着疲惫,“先回大殿吧。” “诺。” …… 卿琬琰和言穆清回大殿之后,都是一脸平静,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而知情的佩画却有些担心,悄然的拽了拽秋灵的衣袖,低声道:“秋灵,你说,王爷和王妃不会有什么事吧?” 秋灵也是有些担心,但是到底没有显露出来,“主子的事,咱们也做不得主,不过,王爷那么看重王妃,肯定不会让王妃受委屈的。” 这点佩画深以为然,“你说得是,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不了几日也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秋灵抿着嘴,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只点了点头。 …… 言穆清和卿琬琰重回大殿之后,宫宴也没有维持多久,就各自散去了,回去的路上,卿琬琰和言穆清坐在马车里,却各在一边,互不言语,完全没有了来时的自在柔情,而卿琬琰自始至终都是垂眸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锦儿,不曾向言穆清那里看过一眼。 而回到了王府,当卿琬琰沐浴过后,就见佩琪垂眸进来,欲言又止。 卿琬琰见此,心中已有了预感,可还是开口问道:“何事?” “回王妃,方才文武来传话,说王爷今晚……宿在书房,让王妃不用等他了……” 卿琬琰闻言面色并无任何惊讶气恼,只是淡声“嗯”了一声,便上床就寝了。 接着连续两日,言穆清都不曾再回明镜院,这下,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王爷怕是和王妃闹矛盾了,众人很是好奇,可做事也更谨慎了,要知道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做错事,那得来的惩戒怕是要严厉的多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皇后派人宣卿琬琰进宫。 清宁宫…… 皇后刚练完一张字,就听宫人通传宣王妃来了,马上吩咐把人请进来。 见卿琬琰进来后要行礼,皇后便先她一步将她扶起,嗔道:“这儿又没外人,不用讲究这些虚礼,真儿,上茶。” 卿琬琰也不驳了皇后的好意,轻声道了谢,便依言坐下。 皇后暗暗打量了一下卿琬琰,见她虽然眉眼间有些疲惫,担忧道:“本宫看你气色不大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劳皇嫂挂怀,琬琰只是这几日没有睡好,已经让太医开了些安神药,想来这几日就能好了。” “是药三分毒,那安神药还是少用为妙。” “皇嫂放心,太医开的药量本就不多,待琬琰好点了,自然不会再用。” “如此就好。”皇后点了点头,话音一转,“本宫今日请你来,是为了前几日宫宴上的事情,那个冒你的名义去把努晶郡主引来的宫女已经找到了。” 卿琬琰微楞,“皇嫂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幸好不是 皇后听卿琬琰这么问,很是诧异,“自然是六弟说的,就在上次宫宴之后,怎么六弟没同你说吗?” 他怎么会同她说?这几日,他们根本就没有说上一句话,不,应该说,他们连见上一面都难,哪会说这些呢? 卿琬琰压下喉头的苦涩,对上皇后担忧的目光,轻柔一笑,道:“王爷好像说过,只是琬琰当时忙着照看锦儿,倒是给忘了,让皇嫂见笑了。” 皇后细细打量着卿琬琰的神色,轻声问道:“琬琰,你和六弟是不是闹矛盾了?” 卿琬琰闻言轻轻咬唇,扬起一抹笑,只那笑却有些勉强,“回皇嫂,琬琰同王爷没有什么,只是您也知道,琬琰最近睡不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有时候旁人给我说的话,我可能很快就不大记得了。” 皇后见卿琬琰不想多说,也没有再提,善解人意道:“原来如此,那是要多加注意调理才是了。” “皇嫂放心,琬琰会注意的。” “嗯。”皇后没有再纠缠这些,而是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对了,关于那个宫女,本宫已经查到了,那个宫女,是明太妃身边的宫女娇儿。” “明太妃?”卿琬琰怔楞一瞬,慢慢想起来,这位明太妃是康宁帝的妃子,明妃,膝下育有十公主,明妃为人低调,深居简出,尤其是在康宁帝驾崩之后,她基本就不曾见过这位明太妃了,只是这样以来,卿琬琰更是不懂了,“淑太妃为何要如此,琬琰记得自己并未得罪过她呀。” “本宫一开始也是觉得奇怪,而且那个娇儿在明太妃的寝宫只是个粗使宫女,并不得明太妃重用,明太妃虽然素来与世无争,但也不是个傻的,真想动什么手脚应该不会选这样的一个人,再说,明太妃同你并无任何纠葛,且明妃的家人也多在外地,怎么查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找你麻烦,而明太妃也矢口否认,所以本宫就下令严审了娇儿,最后,那个娇儿终于招供,是明珍指示的。” “明珍?”这位刁蛮任性的明珍公主卿琬琰自然是印象深刻,可是,如何也想不到是她在背后捣鬼。 看出卿琬琰的讶异,皇后苦笑道:“那丫头的性子你多多少少也知道的,虽然年岁长了,但是那性子却并未有长进,相反,还愈发变本加厉,你同她,也是有些过结,本来都过了那么久了,不该有什么,只是当初她可是深受父皇宠爱,只是父皇仙逝之后,淑太妃身子也不大好,皇祖母和母后自然就不会由着她的性子,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又看你讨母后和皇祖母喜欢,就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她原本只是买通了御膳房的宫女,要在给你送的点心里放些巴豆,可谁知又闹了努晶郡主那么一出,她便将计就计让娇儿去告诉努晶郡主你的去处,好让努晶郡主去寻你麻烦,到时候你便是真有什么事,那也是努晶郡主的错,同她没任何关系,便是找到了娇儿,那娇儿也是明太妃宫里的人,她也能将自己摘干净的。” 卿琬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明珍的心思倒是缜密了不少,不过,她怎么能支动明太妃宫里的人呢?” “那娇儿是个有野心的,不想一辈子就在明太妃宫里当个粗使宫女,正好她同明珍寝殿的一个叫含儿的宫女是同乡姐妹,便求着见了明珍,明珍原本是不想搭理她,不过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卿琬琰了然,“原来如此,只是,明珍会承认吗?毕竟不是她宫里的人。” “自然不愿承认,但是娇儿和含儿还有御膳房的那个宫女怕入慎刑司都招供了,再加上明珍曾赏赐过给她们一些物件,人证物证都在,她不想承认又有什么用?”皇后说着拍了拍卿琬琰的手背安抚道,“这件事本宫已经同母后和皇祖母说了,你放心,她们一定会严惩明珍,给你讨回公道的。只是,这次宫宴是本宫张罗的,却没想还是出了这种事,都是本宫的疏忽。” 见皇后面露惭愧,卿琬琰忙道:“皇嫂这么说就是折煞琬琰了,皇嫂您平日要管理整个后宫,又要操持宫宴,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终归是琬琰自己一时大意着了道,怎么能怪皇嫂您呢?再说琬琰也没出什么事,皇嫂可不要自责。” “你呀,这张小嘴真是甜。” 就这样,妯娌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卿琬琰便告辞了。 出了清宁宫,卿琬琰轻轻扬起的唇角便搭了下来,心里想着言穆清这些日子的冷淡,心里一阵难受,可除了难受之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被她给疏忽掉了。 佩心和秋灵看着卿琬琰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跟着卿琬琰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二人看到前方迎面来了一个人,见主子想事情入了神,怕是没有看到,便对迎面而来的人福身请安,“婢子见过裕王殿下。” 二人的声音打断了卿琬琰的思绪,眨了眨眼,抬头正好就对上那俊朗温润的面庞。 似乎也有些意外会见到卿琬琰,裕王面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便作揖,道:“见过六嫂。” “裕王多礼了。” 话音落下,就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裕王暗暗打量了一下卿琬琰有些苍白的面容,面露担忧,“六嫂气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不若我着人请个太医过来为六嫂看看脉象?” “有劳裕王担忧,我没事的。”卿琬琰摇摇头,语带安抚,“太医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 “如此就好。”裕王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那假冒六嫂的名义将努晶郡主引过来的宫女已经被找到了,六嫂可知道了?” 卿琬琰点了点头,“知道了,方才皇后娘娘已经同我说了。” 裕王闻言,了然的点点头,“果然皇嫂已经同你说了。” 不是没听出裕王话中的意有所指,可想起言穆清,卿琬琰便没有多嘴再问,正想寻个由头走,却听裕王又带着愧疚道:“上次的事,到底还是我思虑不周,差点引起了误会,好在六哥心明眼亮,并未受骗,若是因为我让六哥和六嫂误会了,那我可真是个罪人了。” 卿琬琰见裕王一脸自责,也有些惭愧,不管怎么说,裕王是救自己的,她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只是不明白为何言穆清会这么在意,若是吃醋,可这次的醋吃的也太没道理,委实不像是她所认识的言穆清,可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难道,都相识那么久了,她竟是还不够了解他吗?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他这个人一向都将心思藏得很深,若他不想让她知道,那确实是有办法的。 这么一向,卿琬琰心里就愈发的苦涩,牵强的牵起唇角,对裕王道:“上次的事原本就是我该向你道谢才是,哪有让你赔罪的道理,再说,原本也没什么。” 裕王似乎信了卿琬琰的话,松了一口气,这时响起一个响亮带着稚气的声音。 “六婶!”卿琬琰循声望去,见是太子言云修,便扬起唇角。 已经七岁的言云修不再是以前的小豆丁了,这会儿身量高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因身为太子,所以泽顺帝一直悉心教导,导致言云修虽然才七岁却看着比同龄的孩子沉稳不少,他很喜欢卿琬琰这个六婶,所以在见到她就过来了,看到裕王也在,就规规矩矩的对二人问了安。 卿琬琰见言云修一双大眼睛一直往她身后瞅,知道他是在找锦儿,便笑道:“锦儿此次没有同我进宫,修儿若是想见他,下次我进宫就将他抱来,或者修儿得空了可以来宣王府,左右锦儿也很想你呢。” 言云修闻言眼睛一亮,“我真的能去宣王府看望锦儿么?” “这是自然。”卿琬琰笑着点点头,“锦儿要是知道你要来,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言云修闻言忍不住弯起唇角,显出两边大大的梨涡,瞧着又增添了些许稚气,接着又同卿琬琰商量了一下何时去比较合适,待确定了时间,言云修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裕王看着言云修欢快的身影,感慨道:“修儿和锦儿的感情真好,像极了亲兄弟,不过也好在不是亲兄弟,便是长大了,也不会有太多顾虑了。” 卿琬琰闻言微楞,抬眼看过去,裕王仿佛知道自己失言,讪讪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六嫂不必挂怀,我还有事要去见皇兄,先告辞了。” 接着在卿琬琰还没反应过来之之时就越过她走了,卿琬琰看着裕王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皇宫,卿琬琰坐在马车里,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总觉得有些事太过蹊跷,可就是理不出头绪,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猛的睁开了眼睛 第四百二十六章 如了你的愿 秋灵和佩心见卿琬琰神色不对,忙问道:“王妃,怎么了?” 卿琬琰看着二人担忧的神情,默默地摇摇头,就在方才,她突然想明白了那萦绕在她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只是,是否如她所想,还要去问问言穆清,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好。 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了宣王府,卿琬琰便先问清言穆清在何处,得知言穆清就在书房,就向书房走去。 彼时文武和文齐正守在书房外,见到卿琬琰神色匆匆而来,忙恭敬行礼,“小的见过王妃。” “起来吧,王爷可在书房?” 文武点头应道:“回王妃,王爷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卿琬琰闻言不多说,抬步就要向书房走去,却被文武和文齐拦住,俏脸一拉,眸光清冷的瞥向二人,“怎么,连我都敢拦?” 文武和文齐忙跪下,“王妃息怒,实在是王爷之前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还请王妃稍等片刻,让小的去通传一声。” 卿琬琰紧抿着唇,以往,她来书房从来都是畅行无阻的,如今却还要通传! 言穆清,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压下心中的怒火,卿琬琰冷声道:“那还不快去!” “诺!”文武应了一声,忙小跑过去,只见其在敲了敲门,轻声道:“王爷,王妃有事找您,现在就在门外。” 很快,屋里就响起言穆清低沉的嗓音,“让她进来。” “诺!”文武悄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他们王爷会说不让王妃进来,那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转头看着卿琬琰拉着的小脸,忙陪着笑脸,“王妃请。” 卿琬琰也不看他,起步就进了书房。 方一进屋,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书房的一切还如以往,并未有任何变动,只书案后的人却有些疏离。 卿琬琰受不了这样的压印,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向前,“啪”的一声,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的瞪着言穆清,见他一双眼眸沉静如冰,心里火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咬牙切齿道:“言穆清!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言穆清眼底波光浮动,扬眉缓声道:“我没有耍花样。” “呵,没有?”卿琬琰忍不住冷笑一声,“既然没有耍花样,那么这几日你是当真在同我置气?就为了裕王?你是觉得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等着努晶郡主打我,也不该接受裕王的相助?是么?” 言穆清俊眉拧起,“不是。” “不是?”卿琬琰面带讥诮,“若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你是厌弃我了,或者说,你是后悔拒绝努晶郡主了,对不对?说起来那努晶郡主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失此佳人,确实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只是你当时已在宴席上说发誓此生只有我一人,堂堂宣王殿下自然是不可食言而肥,所以,你只能哑巴吃黄莲了,对不对?”看着言穆清额间青筋冒出,卿琬琰笑得越发明媚,“王爷为何不早说呢?妾身也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若王爷心中已有她人,妾身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虽说已发下誓言,但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妾身这里就有个极好的法子,能全了王爷这份心思,王爷可否要听听?” 话虽这么问,可卿琬琰却并没有给言穆清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道:“既然王爷发下誓言,那就是不可辜负妾身,那如果妾身辜负王爷了,那王爷这誓言是不是就能不作数了?至于怎么辜负王爷么?让妾身好好想想,不如,就让妾身休了王爷,也算给妾身一个薄面,如何?” 瞧着眼前那明媚的过分的笑脸,言穆清只觉得异常刺目,强压住心中奔腾的怒火,冷声道:“琬琰,不要胡闹!” “怎么王爷觉得妾身是胡闹吗?妾身虽然只是个小女子,可也不是说话不算数之人,既然妾身都这么说了,自然说到做到。”说罢就夺过言穆清手中的狼毫笔,顺手铺开一张宣纸,就要将休书写下,只“休”字才写了一半,手便被言穆清给紧紧攥住。 接着,一声怒吼就从头顶传来,“卿琬琰!你” 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宣纸上滴落了泪珠后又咽了回去,伸手要抬起她的脸,虽然卿琬琰反抗,可她的力气自是抵不过言穆清,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脸,如此,一张被泪珠染湿的芙面就摆在了言穆清的面前。 言穆清心中抽痛,将娇妻揽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满是不舍道:“傻丫头,快别哭了,一切都是为夫的错,你要打要骂都行,就是不要再哭了,哭多伤身。” “伤就伤了,正好如了你的愿!” 听出卿琬琰话中的赌气,言穆清柔声斥道:“别乱说,我怎么会希望你受伤?” “那你这几日是什么意思?”卿琬琰推开他的怀抱,抬头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对上妻子这样的逼视,言穆清眸光略微闪烁,“能有什么,我承认,我是吃醋了。” “胡说!你别想骗我!”卿琬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语气更是肯定,“你便是吃醋了,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这下言穆清到是好奇了,“为何?” “因为你是言穆清,我了解你!” 言穆清微楞,看着眼前娇人儿斩钉截铁的样子,眼中柔情化开,在卿琬琰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她精巧的下巴,低头含住那红唇。 这一吻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让卿琬琰沉浸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言穆清才将她放开,揽住她娇软的身子,低沉一笑,“原来琬琰那么了解为夫,为夫很高兴。” “你少得意,你说,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居然还要瞒着我!” 接收到妻子的白眼,只那眼神却含嗔带怒,说不出的诱惑,让言穆清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她的脸蛋,这才餍足的道:“虽然知道隐瞒不了你多久,但是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同你说清楚。” 接下来,言穆清便将一切娓娓道来。 虽然卿琬琰也大概猜想到了一些,可当真听言穆清这么说,一时还是难掩惊讶。 “居然真是如此。”想了想,又有些纠结,“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待会儿是不是要哭着跑出去?” 言穆清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要哭着跑出去?” 卿琬琰理所当然道:“这样,外面的人才会以为你我还是没有和好如初啊!” 言穆清扬起眉,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只是事到如今,不如,就将计就计。 这么一想,言穆清便道:“这倒不必了,我方才突然觉得,或许,你我和好如初,对此计更好,再说”看着卿琬琰好奇的目光,言穆清扬起一抹邪魅的笑,“为夫也不想委屈自己冷落你。” 说罢就一把将其拦腰抱起,在卿琬琰的惊呼声中,大步向书房内室走去,里面有一张床榻,以往言穆清处理宫务晚了,都会在这睡下。 卿琬琰见到那床榻,俏脸一红,哪里不知道这厮的想法,刚想开口训他,可对上那火热的目光,到口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似乎被那深邃如海的眸子给控制住,卿琬琰就这么呆呆的任他将她放到床榻上,任他将她的衣衫一件件除去 这一晚,二人都没有再踏出书房一步,第二日,全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和好如初了,这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主子拿他们撒气了。 接下来的日子,卿琬琰并没有再出去,如常的在王府里陪伴锦儿。 这一日,卿琬琰看着锦儿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走着,偶尔摔倒,也不哭,继续站起来,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了,就在这时,秋灵前来禀报道:“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卿琬琰这才想起同太子言云修约好了今日要来,忙吩咐秋灵将太子请来。 少顷,太子便在秋灵的引领下进来。 “六婶。” 卿琬琰柔善一笑,拉着他坐下来,“今儿天有点热,你这么赶来,想来肯定是渴了吧,来,多吃些水果,都是新鲜的。” “谢六婶!” 而小锦儿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太子哥哥,见到他来,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的就向他扑来。 “哥哥!”太子看着锦儿那歪歪扭扭的步伐眼皮直跳,忙接过那肉嘟嘟泛着奶香的小身子,摸了摸锦儿毛茸茸的头顶,笑着道:“锦儿长高了不少呢。” “整日嘴都不停,吃了那么多,自然是要长高的。”卿琬琰擦了擦锦儿额头冒出的汗珠,好笑道:“这孩子个子是长了不少,但是这走路还是走得不够稳当,我听说,修儿很是厉害,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能走得很稳当了,你得空可要好好教教锦儿,若是能像你那样聪明懂事我就能放心了。” 被这么夸赞,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到能多多陪伴小堂弟,自然是乐意的,卿琬琰也没有拘着太子,让他领着锦儿一同玩耍,到天色渐暗,便吩咐文庸和文齐亲自护送太子回宫。 将太子送走之后,卿琬琰正要回明镜院,就见春娘脸色惨白的跑过来,“王妃!小世子不好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三人成虎 最近,坊间都在流传宣王长子突然中毒,好几个御医来看过都束手无策。 洛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宣王独宠宣王妃,而对二人的独子言云锦,宣王自然也极为看重,如今宝贝长子中了毒,宣王的怒火可想而知,据说不少太医都被宣王骂得狗血喷头,而泽顺帝也是下令定要治好小世子。 只是,宣王世子不过是个小娃娃,王府也没有去其他侧妃侍妾,会是谁想要对这么一个小娃娃下此毒手呢? 因此,众人都私下打探,只是宣王府的人想来是被宣王敲打过,任谁来打听,俱是一句不说,也因此,到最后,大家也就只是知道在小世子中毒以前,太子殿下来过。 只是这么一件事,却让不少人心思浮动了起来。 要知道宣王可不同其他皇子,他可是泽顺帝的胞弟,因此自从泽顺帝继位之后,宣王的风头就比其他皇子要强很多,而自从宣王将车师前国攻下之后,其名声就更响亮了,尤其是凯旋而归那一日,百姓可谓是夹道欢迎,那阵势至今都令人难忘,那时,便已经有宣王功高盖主的说法了,只是当时却没几个人放在心上,毕竟宣王同泽顺帝是一母同胞,而且也从未听说这二人有不和过,可如今,却不得不令人深想了。 要说起来,那小世子既然是宣王的嫡长子,自然是倍加珍视,早前便有人说,宣王疼爱小世子,无论是奶娘,还是伺候小世子的其他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更严加教导过,等闲人是根本近不了小世子的身的,可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太子身为储君,身份尊贵不凡,单说太子如今年岁尚幼,自然是没有人会防备他,可以说最有机会对小世子动手脚又不得人怀疑的,非太子莫属,更别说小世子就是在太子离去之后中了毒,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至于原因,“功高盖主”四个字,便可以概括。 为了争皇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的事不胜枚举,便是泽顺帝之前同宣王感情再好,可当了帝王,万事都会改变,更何况这个弟弟确实很优秀,优秀到已经是一个威胁了,只是言穆清名声在外,而且又心思缜密,想要对付他,一来不容易,二来也容易引起非议,可小世子就不一样了,一个小娃娃,便是周遭的人看管再严格,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再说,他有什么事,也不会像宣王那样引来太多非议,再加上,小世子深得宣王喜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宣王怕是会深受打击,到时候一蹶不振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以来,不是一举三得了吗? 正所谓三人成虎,便是在匪夷所思的言论,只要说的人多了,也就好像是真的了,就如宣王世子中毒一事,不管此事是不是如坊间传言那般,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就这么认定了。 即便是此时涉及皇家,大家不敢明着说,但便是偷偷摸摸的说,也不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因此,这个流言虽不能说已经到满城风雨的地步,但也是差不太多了。 而闹到这个地步,别说宣王府了,就是皇宫里也得到了些许风声,只是宫里的人却比民间百姓顾虑的要多上不少,毕竟他们身在皇宫,说出来的话可是比百姓更容易被听到,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故而,这些日子,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默契的不再说什么是非,而是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只盼望着这个风头过去,才敢松一口气。 就这么过了两三日,宣王府终于传来好消息,小世子的毒终于解了,只是小世子实在太小,虽然解了毒,但是身子却亏损了不少,要下不少功夫调养才能恢复如初。 而泽顺帝得到消息,便将言穆清招来询问,原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相聊,可是,在紫宸殿的宫人分明就听到了泽顺帝和宣王的争吵声,而且动静还不小。 宫人虽然好奇,可是见泽顺帝身边的红人薛公公都被支在外面守候,其他宫人就更不敢吱声了,纷纷装作没有听见似的,忙着手头上的活计。 就在这时,裕王来了,方进来,就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氛围,隐隐也听到了殿内的争执声,长眉微蹙。 薛公公见是裕王,忙上前相迎,“小的拜见裕王殿下。” “薛公公请起。”裕王眉目舒展,又恢复了以往和善的样子,仿佛并未听出任何不妥来,“本王有事求见皇上,还望薛公公代本王通传一声。” 见薛公公面露难色,裕王温声道:“若是皇上现下不方便,那本王就” 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呲呀”一声,原本紧闭的红木门被打开,只见言穆清面沉如冰的从门内快步而出。 裕王面露讶异,在言穆清走来之时,忙唤道:“六哥。” 可言穆清仿若未闻,掠过裕王,直接出了紫宸殿的大门。 裕王看着言穆清怒气冲冲的背影,一脸迷茫,这时候,就听薛公公道:“裕王殿下,容小的进去向皇上通传一声。” 裕王收回目光,对薛公公温笑点头,“那就多谢薛公公了。” “裕王殿下客气了。”言罢,薛公公便躬身进了内殿,不多会儿,薛公公便出来,对裕王殿下行了礼,方道:“裕王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有劳薛公公了。”裕王打量了自己的衣着,确定并无不妥,才进了内殿。 “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很快,就传来泽顺帝有些疲惫的声音,“起来吧。” “谢皇兄。” 裕王起身,抬头看了泽顺帝一眼,心中讶异,要知道泽顺帝从来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何时见他,嘴角总会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可这次,嘴角却不再弯起,眉眼间尽是疲惫和未消的怒意。 裕王见此,面上闪过担忧,“臣弟看皇兄气色不好,可要宣太医前来看看?” 泽顺帝摆摆手,“朕无事,不必了。”仿佛不愿再谈此事,泽顺帝转而道:“对了,你来是有何事?” 裕王也知趣的不提此事,顺着泽顺帝的话道:“回皇兄,之前您交代臣弟彻查季尚书贪墨一案,如今已有了结果。”说着就将折子呈上。 泽顺帝接过折子,打开细看了一眼,冷哼道:“哼,这老滑头,倒是藏得挺深,朕险些就被他蒙混过去了!”看向裕王,面露赞赏,“还好你心细,朕果然没看错人。” “皇兄谬赞了,此案能查清多亏了米尚书和苏侍郎明察秋毫,才能将此案调查清楚,臣弟不敢居功。” “他们确实很能干,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泽顺帝叹了一口气,“若是老六像你这般,朕能省不少心。” 裕王眸光微闪,恭声道:“臣弟不敢同六哥相提并论,六哥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皇兄的左膀右臂,臣弟不过是一介庸才,委实比不得六哥的智谋!” “怎么?”泽顺帝面色转为阴鸷,看着裕王,声音冰冷,“你也觉得,没了老六,朕便坐不稳这大周江山了?” “臣弟绝无此意!”裕王一惊,忙跪下行礼,“皇兄乃先帝亲自教导,是百姓称颂的明君,如今大周越发强胜,这一切都因为有皇兄的雄才伟略才能如此!在臣弟心中,对皇兄一直深感敬佩!绝无任何不敬之意!” 泽顺帝闻言面色稍霁,起身走到裕王面前,弯身将其扶起,“起来吧,是朕心烦,你不要介怀。” “皇兄言重了。”裕王依言起身,看着泽顺帝阴沉的面容,小心翼翼问道:“皇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适才,臣弟看六哥出去,神色不大好,是不是锦儿有什么事了?” “锦儿的毒已经解了,现下只要用心调养,便能恢复。” “如此就好,六哥疼爱锦儿,若是锦儿有什么事,六哥肯定要难过的,只是”裕王面露不解,“锦儿毒解了,是天大的喜事,为何臣弟方才看六哥的神色似乎并非如此?” “他当然不会高兴了。”泽顺帝面露嘲讽,斜睨了一眼裕王,“这些日子有关锦儿中毒一事,民间猜测纷纷,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别告诉朕,你一点都不知道?” “臣弟是听说了一些,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见泽顺帝自嘲一笑,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莫非,六哥信了这些话?” “呵,岂止信了,还来质问朕!当真是朕的好兄弟,宁可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也不愿相信朕!”似乎怒火难消,泽顺帝忍不住怒拍了一下桌案。 裕王见此忙劝慰道:“皇兄息怒,六哥也是关心则乱,锦儿毕竟是他唯一的嫡长子,而且又那么小,出了这等事肯定是难过又气愤,难免也会犯些糊涂,好在如今锦儿已经好了,相信过些日子,六哥就会明白过来。” “若是以前,朕或许也会这么认为,可如今,呵!”泽顺帝眼底溢满寒冰,“老七,朕问你,你可觉得,老六是不是变了许多?” 第四百二十八章 合适的理由 裕王看出泽顺帝神色犯冷,垂眸低语道:“这,臣弟并未发觉,只是最近气色不大好,想来多半是因为锦儿的缘故。” “这儿只有咱们兄弟俩,朕既然问你,自然是希望听真话,你大可不用顾虑太多。”泽顺帝说着走过来,拍了拍裕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咱们这一众兄弟里,除了老六,便是你,朕最为信任,因为你行事坦荡,不好争抢,能为朕分担不少,朕希望,你不要因为朕的身份,和朕特意疏远了。” “臣弟不敢。” “既然不敢,就同朕说实话。”泽顺帝正色道,“自从老六将车师前国打败之后,朝中对其的非议也不少,朕都听说了些,你听到的更不会比朕少吧。” 裕王抿唇,面带迟疑道:“皇兄指的是?” “你应该明白朕所指的,更何况,朕适才也已经同你说了,你若还装糊涂,就没有必要了。”泽顺帝缓缓走向窗边,临窗而立,目光幽远,“咱们都是一同长大,六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与车师前国一战能胜利,他确实也功不可没,便是朝中也不乏夸赞他的,更有甚者,还说,有了老六,才是大周之福。”说到这里,目光转向裕王,似笑非笑,“你可不要告诉朕,这些传言你都不曾听过。” 裕王闻言面露苦笑,“臣弟不敢隐瞒皇兄,这些话确实也听过,只是臣弟觉得说这些话的无非是为了讨好六哥,只六哥性子一向冷淡,也看不上那些溜须拍马之人,便就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自然,六哥有勇有谋,但是,若想造福大周,自然是要皇兄这样的明君才行,这些道理,臣弟都晓得,六哥更深知其中道理。” “老六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人有时候难免会迷失在一众赞美声中,老六并非圣贤,也未能免俗。” “皇兄的意思是?” “难道,你没有发觉,老六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看着裕王面露诧异,泽顺帝冷笑一声,“之前,已经有几个大臣呈上折子,说老六自从得胜而归之后,有些得意忘形,朕起初并不在意,原本他性子便是冷的,可如今看来,他怕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想来是说到了痛处,泽顺帝并未将这怒火遮掩,裕王见此忙道:“皇兄息怒,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呵,你觉得会是误会吗?从来人心叵测,便是亲兄弟,有时候,也难免会令人寒心。”泽顺帝按了按额角,面带疲惫,“罢了,母后和皇祖母年事已高,她们最不喜看到的就是兄弟相残,如非必要,朕也不想同他有撕破脸,好在,他除了对朕不如以往恭敬之外,旁的倒还是老实的,就由着他吧。” 泽顺帝说完这些,便重新坐下,抬头却见裕王欲言又止的样子,挑眉问道:“怎么了?有何事要同朕说吗?” 裕王闻言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面露坚定,猛然跪下,正色道:“皇兄,臣弟有一事一直憋在心里,一直想同皇兄说,可又苦无证据,而且说出来,皇兄怕是会以为臣弟另有所图,所以,臣弟一直不敢说!” “哦?”想来是裕王神情太过严肃,让泽顺帝也神情也肃起,“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起来回话!” “皇兄让臣弟起来,臣弟不敢不起,只是在臣弟起来之前,斗胆向皇兄讨个恩典。” 泽顺帝面上并无不耐,只是有些好奇,“什么恩典?” “臣弟之后要说的话,皇兄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求皇兄相信,臣弟绝无其他居心,若到最后,皇兄依然要怪罪臣弟,那,臣弟也绝无怨言!” 泽顺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尔后点头道:“好,朕答应你。” “谢皇兄!” 郑重行过礼之后,裕王才起来,泽顺帝这才继续问道:“说吧,究竟是何事?” “皇兄可还记得庄严此人?” “庄严?”泽顺帝点点头,“自然记得,此人才华横溢,关键是写得字同先帝极为相似,因此颇得先帝赏识,只是自从先帝仙逝之后,他便辞官归乡,不过,朕记得,在回家的途中,他不慎跌入山谷中,被附近村民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了,要说起来,他确实是个人才,就这么死了委实可惜,不过,你无端端的怎么提起他来?” “回皇兄,若无意外,庄严临死前最后见的一个人,应该就是臣弟。” “什么?”泽顺帝眉头蹙起,也意识到事情不一般,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兄,当时臣弟得了您的传召,正要赶回洛安,在途中正巧就看到浑身是伤的庄严,当时他已经是气若游丝,可他却告诉臣弟,说他是被被六哥派的人加害,因为六哥曾经逼迫他以先帝的笔迹写一份遗诏,而那遗诏上所写,就是要将皇位传给他。” “什么?”泽顺帝猛地起身,面色惊怒交加,“你说得可是真的?” “这,臣弟也不敢肯定,臣弟想细问的时候,庄严已经气绝身亡,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臣弟一直隐瞒着,回到洛安之后,臣弟也有私下观察六哥,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妥,照理说,若是真如庄严所说,六哥手上有一份可以以假乱真的遗诏,六哥应该早就拿出来才是,六哥到现在也没拿出来,要么,就是庄严欺骗臣弟,要么,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 “是,皇兄细想一下,先帝行事一向小心,对重要之物更是看管严格,这传位诏书必须盖有玉玺,只以先帝的性子,不管是庄严还是六哥,应该都是拿不到,所以,六哥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拿出遗诏,多半是因为那遗诏上并未有玉玺,要想拿一个没有盖有玉玺的遗诏得到皇位,肯定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六哥看着也不像是要同您争皇位的,所以臣弟当时便想着其中或许有些误会,直到方才您说六哥近来对您越发不敬,臣弟就想起自从六哥凯旋而归后,其威名远扬不说,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再加上,近日洛安城中的传言,对您也及其不利,所以,臣弟突然想到,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六哥的阴谋,因他的遗诏容易出纰漏,所以他必须要靠个合适的时机来掩盖这些可能会出的纰漏,而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六哥便看可拿出遗诏,说当初先帝有意传位与他,但他碍于兄弟情面,便一直隐忍着,只是如今,您因为忌惮他而对他的长子下毒手,他不得已,才要夺回皇位?” 裕王说完这些,就观察着泽顺帝的神色,只见泽顺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敛眉低声道:“不过,这些都是臣弟的猜测,或许,一切都是误会。” “不!不可能是误会!”泽顺帝面色沉重,背手来回踱步,喃喃自语着,“那庄严的话绝对是真的,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近来朝堂上和老六的反常!没想到,朕最为信任的兄弟,居然是背后算计朕!简直可恶!” “皇兄息怒!眼下一切都是猜测,还不能确定,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要查明,是否真有那个假遗诏的存在,若是真有,必须及时找到,才能绝了后患!” 泽顺帝眼睛一亮,“对!你说得对!”尔后眉头蹙起,“只是如此重要的东西,老六多半是藏在宣王府,他那王府一向守得如铜墙铁壁,便是硬闯,也要有个合适的由头才行。” 裕王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臣弟有一计,不知是否合适。” “说来听听!” “诺!”接着,裕王便将他的计策说了一遍,泽顺帝听着连连点头 宣王府,明镜院内―― 言穆清看着手中的书,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低头又看,对上一双琉璃般晶亮有神的眸子,只见小家伙一双小胖手正抱着自己的小腿,见他看来,忙裂开嘴咯咯笑起来。 言穆清见此嘴角扬起笑,伸手一捞,便将胖乎乎的小肉球给抱到了自己腿上,捏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脸蛋,瞥了一眼前面放着的软榻,他记得方才锦儿还是在那扶着软榻颤巍巍的走着,这会儿倒是已经到自己这里了,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卿琬琰,弯唇笑道:“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小子就能自己走了。” “希望吧。”卿琬琰拿起丝帕将锦儿额头上冒着的汗珠给擦干,叹气一笑,“这孩子最近倒是越发调皮了。” “他这个年龄就是该多动动,只要这小子不上房揭瓦就行。” 卿琬琰闻言哭笑不得,就锦儿现在这走路还走不稳的小短腿,还上房揭瓦呢? 这时锦儿突然对着卿琬琰伸出小胖手,小嘴里甜甜的喊着:“娘!抱抱!” 在卿琬琰的不懈努力下,锦儿终于能清晰的喊出“娘”了,每次听锦儿喊自己“娘”,卿琬琰就觉得心化成了一滩水,将小家伙抱过来,亲了亲自家儿子的胖脸,夸道:“锦儿真乖。” 就在这时,文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秦统领领着一众护卫在王府门外,说是追刺客追到此处。” 第四百二十九章 搜查王府 宣王府门外突然被一众官兵给围住,这让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大家心中都委实好奇其中缘由,再加上之前有关宣王世子中毒一事的传言,围观众人就更是嗅出其中不寻常的意味。 就在大家猜测纷纷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穿月白圆领衣袍的男子出来。 要说对言穆清这个宣王,寻常百姓也大多从一些坊间传言听到一些相关的传言,真正能仔细将本尊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的却不多,而这一次,那些围观百姓却将言穆清的容貌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鬓若刀裁,鼻若悬梁,眉若利剑,眸璀璨如繁星、深邃如幽谭,身形颀长挺拔,一行一动,似仙非仙,卓然不凡。 都传言,这位宣王殿下生得俊美不凡,这次终于将人看得真切,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叹:看来这坊间传言也不是都不可信啊。 言穆清似乎并没有发觉周围聚集而来的目光,一双星眸看向秦统领,眼底冷光滑过,“秦统领,你带着那么多人围在本王王府门口,意欲为何?” 秦统领抱拳行礼,神色恭敬,不卑不亢道:“回王爷,方才宫里出现了刺客,现在刺客已经逃出宫外,有人看到那刺客进了王爷的府邸,末将职责所在,必须进府查看,还请王爷能通融一二!” “哦?刺客?王府里各个出口本王都派有护卫守护,本王怎么从未听到王府里有了刺客,管家,你可曾听谁提起过?” “回王爷,老奴并未听谁说有刺客进府。” “秦统领听到了?”言穆清扬眉淡讽,“本王府里的护卫虽比不上秦统领手下都被精心调教过,却也不是酒囊饭袋,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活人进了府无一人察觉,秦统领确定没有弄错?” “王爷,末将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拿刺客一事同王爷说笑,是当真有人亲眼看到那刺客翻墙进了王府,末将怕那刺客在王府里会对王爷不利,所以才斗胆如此。” “秦统领一直说有人看到,此人是谁?” “回王爷,是燕副将。”说着秦统领便一招手,便见一个身形壮硕的护卫上前,只听秦统领沉声道:“快将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爷!” “诺!”燕副将对言穆清恭敬行了礼,肃声道:“回王爷,末将奉命追赶刺客,亲眼见到那刺客从那翻身进了王府。”燕副将说着指了指王府最右边的拐角处,“想来那里是王府角落,也没有设门,所以王府护卫并未及时发现,但是末将发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现在那刺客一定还在王府,还请王爷通融一下,让末将等进去捉拿刺客!” 言穆清闻言并没有开口回应,而是缓步步下台阶,站在燕副将跟前,挑眉沉声道:“燕副将?本王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回王爷,末将也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之前只是宫里的一个小护卫,王爷自然是不记得末将。” “原来如此。”话音一转,满是寒冰,“仅凭你一个区区副将之言,就要放这么多人在本王的王府大肆搜查,你们当宣王府是什么地方?” 秦统领闻言脸色一变,忙道:“王爷息怒,末将只” 还不等秦统领说完,燕副将却突然道:“末将身份卑微,所说的话确实不足以采信,只是末将等也是奉皇命捉拿刺客,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末将等,而且,末将等只是为了捉拿刺客,定然不会乱动王府其他东西,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细细一想,就耐人寻味了,这宣王一直不让护卫进府搜查,莫非是王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才会百般阻挠? 这下,周围就响起了细微的议论声。 文武脸一拉,上前就斥道:“放肆!居然敢对王爷不敬!” 燕副将闻言忙跪下来,面上却满是迷茫,“末将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惹了王爷气恼,还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燕副将这么一跪,反而更验证了那些猜测。 这下周围的人目光就更是耐人寻味了,言穆清恍若未闻,定定的看了一眼燕副将,眼底滑过一抹异色,瞥向秦统领,淡声道:“秦统领,你这新提拔上来的副将,倒是个可造之材,既然是皇上下命捉拿,那本王自然不会拦着。”说罢,将手抬起。 王府护卫得到言穆清的指示,便将大门打开,秦统领见此,感激道:“谢王爷!” 得了言穆清的首肯之后,秦统领便领着一众护卫进了王府搜查。 这下,原本平静的宣王府一下热闹了许多,只在燕副将领着几个护卫要搜查言穆清的书房之时,却被守在外书房外的两个小厮给拦住,只见其中一个小厮阿哲沉声道:“王爷有命,除非得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书房半步!” 燕副将粗声道:“我等便是得了王爷的准许,前来捉拿刺客的!你快快让开,让我等进去看看刺客是否躲在书房!” “书房我一直守着,根本没有任何人进来,你进去搜不到刺客不说,万一将书房弄乱了,当心王爷怪罪!” 燕副将黝黑粗狂的面庞有些不耐,“这你放心,我们只是看看是不是有刺客,绝对不会弄乱王爷的的书房,若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们进去,看着我们!” 阿哲闻言面露纠结,正想和另一个小厮商议,可燕副将似乎已经没了耐性,“你们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刺客若是跑了!看你们怎么向皇上交代!”说罢一个挥手,“来人,搜!” 说罢,就领着一众护卫闯进书房,阿哲和另一个小厮想阻拦,可到底是势单力薄,见燕副将已经进了书房,阿哲忙对另一个小厮道:“你去向王爷请示一下,我进去看着,别让他们乱翻!” 那个小厮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就撒腿跑开去找言穆清。 阿哲也不敢耽误,忙快步进了书房。 言穆清的书房不小,燕副将等人搜查的也极为仔细,任何一个看着能藏人的角落都不放过,燕副将让其他护卫搜查着,自己一双铜陵大的眼睛四处看着,而这时,却见阿哲面色十分紧张的盯着某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在注视着上面的房梁处,眼睛一眯,足间一用力,一把跳到房梁处。 阿哲见此忙惊呼道:“喂!你做什么!” 想出手制止,可为时已晚,看着燕副将从房梁下来之后手上多出来的明黄色的卷轴,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摊到在地。 燕副将不理会阿哲,将卷轴拆开,在看到“遗诏”二字之后,眼底滑过一抹得色,只面上却是大骇。 这时,门外响起秦统领的声音,燕副将面色一喜,忙跨步出了书房。 一出门,果然就见秦统领朝这边走来,只言穆清也在一旁,燕副将见此般将手上的卷轴给藏在身后。 秦统领见燕副将面色异常,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找到刺客的踪迹了?” “回统领,刺客并未发现,不过”神色莫名的瞥了一眼言穆清,“末将找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正要交给统领。” 就在这时,阿哲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到了言穆清跟前跪下来,满是自责道:“王爷!小的有负您所托!遗诏被他们给搜到了!” “遗诏?”秦统领面带疑惑,瞥了一眼言穆清。 只见言穆清淡然自若的低头看着阿哲,低声道:“什么遗诏?” 不等阿哲回话,燕副将便忙上前将秦统领拉过来,面色沉重的在秦统领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秦统领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言穆清,最后看向燕副将,低声道:“此话当真?” 燕副将斩钉截铁道:“末将亲眼看过,绝对不会有假,统领,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离开王府,尽快将此物呈给圣上,由圣上定夺。” 这是,言穆清淡漠低沉的嗓音响起,阻止了燕副将接下来的话,“看来,燕副将是在本王的书房里搜到了什么东西?本王记得,适才你在王府门外可说过,只为搜找刺客,绝对不会动本王王府里的任何东西,可如今燕副将这般偷偷摸摸的,是所为何?” 燕副将闻言端的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旁的东西末将自然不敢碰,只是末将却不曾想,王爷书房里竟然暗藏乾坤,虽您是王爷,但末将是效忠皇上的,既然让末将发现了这样的东西,末将身为人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哦?本王倒是不知书房里有什么东西能让燕副将说出这番话来。”目光转向秦统领,似笑非笑,“秦统领可知?” 秦统领也是半信半疑的样子,伸出手,对燕副将沉声道:“将东西拿出来!” “这” 见燕副将面露迟疑,秦统领冷声道:“别磨蹭!快!” “诺!”仿佛震慑于秦统领的怒气,燕副将不敢再耽搁,忙将黄色卷轴呈上来。 秦统领接过卷轴,打开一看,只见其眉头越夹越紧。 燕副将见此唇角几不可闻的扬起,忙低下头沉声道:“统领,还是快将此物呈给圣上,交由皇上定夺!” 秦统领将卷轴重新卷好,打量了一下燕副将,眼底闪过精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光此物,和此物相关的人,也该交给皇上!” 燕副将闻言,心中一喜,可这时又听秦统领沉声命道:“来人!将燕副将和这个小厮拿下!” 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第四百三十章 大结局 裕王得到泽顺帝传召进宫,可不知怎的,离宫门越近,心中不安就越发清晰。 终于,到了宫门口,裕王步伐停下,抬头看着这高大威仪的宫墙,目光幽然。 守门侍卫见裕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出声道:“裕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裕王回过神来,看着那侍卫稍显青涩的面庞,唇角牵起,无声的摇摇头,方缓缓踏步进了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皇宫。 紫宸殿—— “裕王到!” 随着太监尖刻的通传声,裕王踏进紫宸殿,入眼一看,只见除了泽顺帝和言穆清之外,秦统领、米尚书、大理寺卿江义和宋御史都在,目光转向正中间跪着的三个人,眼底不起丝毫波澜,如常的对泽顺帝行了礼。 泽顺帝语气平静的将他叫起,指着跪着的那三个人,淡声道:“老七,这三个人,你可认识?” 裕王打量了三人一眼,只见三人其中一个侍卫打扮,其中一个宫女打扮,另一个从衣着上,可以认出是宣王府的人,相较起三人有些心虚的神色,裕王倒是一派平和,仿佛认真打量了几眼,方敛目道:“回皇兄,这几个人臣弟并不认识。” “哦?是吗?”泽顺帝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这就怪了,可这三人却说,他们同你,渊源颇深,七弟可有兴趣听听他们怎么说?” 裕王抿唇,低眉缓声道:“臣弟,一切听从皇兄的。” “如此……”泽顺帝就指了指中间的那个宫女,“你就先说吧。” “诺。”那名宫女说着还看了裕王一眼,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自己这边看上一眼,咬咬牙,方开口,“婢子是听了裕王殿下的指示,在太子殿下为小世子准备的小木偶上涂了毒,小世子就是因为玩了那荼毒的小木偶,才会中了毒,婢子也是听了裕王殿下的花言巧语,裕王殿下说事成之后就会将婢子纳为侧妃!婢子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如此!婢子绝对不是有心嫁祸太子殿下,更不愿意毒害小世子的,还望皇上恕罪啊!” 对那宫女的哀求视而不见,泽顺帝又看向跪在一旁的燕副将,“你接着说。” “诺。”燕副将此刻面上再也没有之前在宣王府那样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只低头呐呐道:“末将也是得了裕王殿下的吩咐,说是进了宣王府之后,就直接去宣王殿下的书房,到时候这个叫阿哲的人自会暗示末将假遗诏的藏处,然后将假遗诏交给皇上,事成之后,他承诺末将能……”感受到背后阴冷的目光,燕副将缩了缩脖子,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能取代秦统领的位子。” 燕副将说着的时候,泽顺帝几人都看着裕王的神色,只是他自始至终的都是敛眉低目的站在那,不管他们说得什么,神色已然是一片木然。 泽顺帝微微扬眉,最后将目光转向阿哲,冷声道:“你呢?” 阿哲此刻面色灰白,听到泽顺帝的问话,肩膀抖了抖,却只向言穆清深深的跪拜一礼,声音带着哭腔道:“是小的有负于王爷的恩德,小的也是没有办法,裕王拿小的的妹妹做要挟,那是小的唯一的亲人了,小的实在说没了法子,才听了裕王的话,还好,事情没成,只小的终归是背叛了王爷,无颜求王爷宽恕,请王爷不要责怪小的的妹妹,她是无辜的!”说罢又对言穆清深深的磕了一头,却固定这个位置不再起来。 秦统领察觉异样,弯腰一查看,脸色微变,看向泽顺帝,“皇上,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泽顺帝闻言看了一眼言穆清,见他一脸淡漠,便挥了挥手,让宫人将阿哲的尸体抬了出去,这才将目光转向裕王,缓缓道:“七弟,你可有什么话可说的?” 裕王抬起头,轻扯唇角,“皇兄想让臣弟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兄想对付臣弟,委实不用这般费事,当初臣弟便说,只想守在皇陵了此残生,可您却不愿,如今却又这般,难道非要给臣弟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方能罢手吗?” 这便是明摆着在说是泽顺帝故意诬陷于他了。 这时言穆清慵懒的声音传来,“七弟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吗?七弟不会以为,今日只是为了找你说这些吧?”说罢拍了拍手。 很快,就见一个小和尚进来,裕王看过去,眉头微蹙。 言穆清淡声道:“七弟可认识他?” 裕王收回目光,摇头轻语,“不认识。” 言穆清点点头,道:“七弟不认识他倒也正常,这位小师父发号圆竹,乃福禄寺的僧人,他有个师弟名唤圆轻,此人之前一直守在姻缘湖,只是却无故失踪了,如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七弟觉得这个圆轻现在在哪?” “此事应该交由顺天府,六哥问我,是不是问错了?” “是么?本王倒觉得,不用再那么麻烦了。”接对圆竹点头示意。 圆竹见此,便对泽顺帝又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圆轻失踪之前曾让贫僧替他保管一个锦盒,他交代说,若是他没要走锦盒就失踪了,贫僧便打开这个锦盒。”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双手呈上。 薛公公得了泽顺帝的指示,便将锦盒接过,泽顺帝拿过之后将锦盒打开,只见其中放着一个信笺和一块精巧的玉佩。 看着泽顺帝拿起来的玉佩之时,裕王瞳孔一缩,言穆清适时的道:“那圆轻出家之前,以偷盗为生,若是他想的话,从旁人身上偷个东西倒也不难。” 裕王闻言唇一抿,回想起来,那次见圆轻,他走的时候确实和自己擦身而过,回府后他发现玉佩不在,也不是没有怀疑圆轻,可派人去找,却也没找到,便以为可能是丢在旁处,如今看来,果然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就在泽顺帝就要将信笺打开来看的时候,裕王的声音响起,“呵,我果然是还是赢不了。” 看着裕王自嘲的样子,泽顺帝心中讶异,“你,这便是承认了?” “呵。”裕王嗤笑一声,“我才不会像老三那样,到最后输的也是一身狼狈,皇兄和六哥费尽心思,显然是一早都准备好了,根本就不会给我任何反驳的余地,我再不承认,又能如何?”顺了顺自己的衣摆,背手直立,环视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笑意清淡,“想来,以后我也不会再来这儿了,从来败者为寇,我既输了,就任凭发落……” 明媚的阳光照进大殿,也照亮了裕王那明朗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有着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如何也不像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样子…… 在洛安城中引人纷纷议论的宣王世子中毒一案终于有了结果,任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指使者竟是裕王,不仅如此,裕王还勾结车师前国的大将金丹,以假人质逼宣王退兵! 泽顺帝得知后震怒,将裕王关进了天牢,不许再出半步! 众人得知后,都不胜唏嘘,反而裕王自关进天牢之后,一直很是平静,仿佛对自己从一个王爷沦落成阶下囚一事并不在意。 这一日,裕王如常静坐在牢房中,听到脚步声传来,眼皮轻抬,看清来人之后,勾唇一笑,“我便知道,六哥要来一趟。” 言穆清静静的看着裕王,天牢阴冷潮湿,可便是在这样的地方,裕王嘴角依然挂着温润的笑意。 缓缓踏进牢房,在裕王对面,席地而坐,神情淡漠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裕王面带嘲讽,“六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自然是为了皇位。” “旁人或许会,但你不会。” 言穆清那肯定的语气让裕王微楞,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仰头苦笑,“果然是言穆清,想在你面前装个样子都不容易,是啊,我原本是不稀罕什么皇位,不过是我母妃心中的不甘罢了,直到我遇到了她。” 裕王思绪回到了四年前,那一年,在嘉仪公主府,他偷懒躲在树上小憩,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心里原本是有些烦闷的,可当那清冷如玉碎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当听到那动听的声音说出“四月芳菲片片翩跹而落”的时候,他不由得心神一荡,平生第一次,生出偷窥一个女子的容貌的想法,他知道这么做不仅唐突,还十分无礼,可却控制不住。 在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之时,裕王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知道,他动了情,当打听出来她是安平侯府的嫡长女之时,便请德妃向康宁帝请旨赐婚,却被德妃拒绝,只因安平侯不得重用,虽然和忠毅候府是姻亲,可毕竟沈氏已经死了,而且忠毅候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这门亲事对他将来夺嫡并无益处,所以无论如何,德妃都不愿让他将卿琬琰娶进来当正妃。 也因为这件事,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夺嫡的想法,成了帝王,他便能得到心上人,不用顾虑其他,尤其是之后康宁帝将卿琬琰赐婚给了言穆清,他就更加希望得到帝位,只有这样,才能将卿琬琰夺回来。 只是他知道,夺嫡并非易事,再加上康宁帝又是多疑的性子,所以,便是在德妃面前,他依然是一副无心帝位的样子,而德妃暗中的部署,他都看在眼里,只装作不知,适当的时候,也会暗中推一把,也因此,虽然最后德妃的计策落败,他依然能全身而退,可如今,他却退不了了。 其实现在想来,他也不知自己是真的因为爱慕卿琬琰所以才想夺嫡,还是因为他心中的不甘,或许,他同他的母妃一样,心有不甘吧,只是这个不甘长期压抑在心中,而卿琬琰,只是将这不甘彻底逼了出来。 这些心思,一直埋藏在心里,可今日,裕王却直白的告诉了言穆清,看着言穆清面色阴沉的样子,裕王笑容却愈发的明朗。 言穆清看着他笑得得意,下巴抽紧,却不再说什么,直接起身就要走,刚出了牢门,就听裕王的声音缓缓飘出,“好好待她。” 言穆清冷声道:“本王的妻子,自然会好好对待!”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裕王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悠然一笑…… 宣王府—— 卿琬琰刚把锦儿哄睡,听到外面的人通传言穆清来了,忙上前相迎。 “夫君,啊!” 一阵天旋地转,卿琬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言穆清给抱了起来,在她刚想开口抗议,就听言穆清沉声道:“把小世子抱走!你们也都出去,没有本王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看着言穆清一脸阴沉,佩画几人不敢久留,麻溜的抱着小胖墩锦儿就逃跑似地出了房屋,并将房门给带上。 卿琬琰只觉得莫名其妙,眼看这厮将他丢到床榻上,精壮的身子就压了过来,忙抬手挡着,瞪大了杏眸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天还没黑呢!快起来!” 言穆清却仿佛没听懂她的话,只抚着她娇嫩的面颊,醇声道:“琬琰,说你爱我。” “……啊?”卿琬琰定定的看着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而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知怎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笑得欢实的妻子,言穆清恨得咬牙,低头一把将那恼人的娇笑声给含了进去。 终于在卿琬琰快要窒息的时候,言穆清才松开她,看着妻子娇喘的样子,言穆清邪魅一笑,声音低哑道:“今晚,你不说够一百遍,别想睡了!” 卿琬琰吓得一个激灵,“什么?唔!” 熟悉言穆清的人,都知道,这厮从来说到做到,所以,这一晚,卿琬琰注定是睡不了觉了…… 五年后—— 卿琬琰心血来潮想给言穆清做一双靴子,刚将布裁好,突然觉得自己腿上一沉,低头一看,就见一个大约一岁大的小丫头正睁着一双圆溜溜、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她,水润的小红唇一张一合,奶声奶气道:“娘亲,抱抱!” 这个小丫头正是卿琬琰和言穆清的第二个孩子,宣王府的小郡主言云曦,小丫头今年刚一岁,如今已经能走得很稳当,而且也会说些简单的话,吐字也很是清晰,不同于对言云锦的严格,言穆清对这个女儿可是宠上了天,卿琬琰担心女儿被宠坏了,有意对自己女儿严格点,可每次对上女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重话就说不出口了。 这会儿见女儿软绵绵的叫着自己,卿琬琰马上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直接将女儿抱起来,言穆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逗弄着女儿,会心一笑,走上前去,看到放在软榻上的布,扬眉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哦,我本来想给你做双靴子,但这小家伙来了,以后再说吧。” 言穆清闻言脸色一僵,这时,言云曦拍着小手,道:“娘亲,找哥哥!” 卿琬琰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抱着胖丫头就向言云锦的院落走去,言穆清看着妻女的背影,摇头苦笑。 以后?怕是她这会儿就已经忘了,上次她说要给自己做锦袍,但是锦儿着凉了,她就忘了,上上次,说要亲自下厨为他熬汤,可曦儿粘着她,她就有将此事抛诸脑后了,这几年,这种事真的是频繁发生,这一双儿女他自然是疼爱的,可是,自己的妻子若是因为儿女将他给彻底冷落了,那就不行了! 两日后,皇宫—— 泽顺帝看着言云锦拉着言云曦抬头盯着自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锦儿,你方才,说什么?” 六岁的言云锦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沉稳,他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方对泽顺帝恭迎有礼的道:“回皇伯伯,爹说带娘去云游四海,要麻烦皇伯伯帮忙照看一下锦儿和曦儿,皇伯伯放心,锦儿不会调皮,也会看好妹妹的。” 泽顺帝嘴角抽了抽,“那你爹,说何时回来了吗?” 言云锦蹙起小眉头想了想,道:“爹说年前肯定会回来的。” 泽顺帝脸颊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如今才六月份,也就是说言穆清这厮要带着娇妻风流快活半年,而把一双儿女丢给他? 言穆清!你好样的! —— “阿嚏!” 卿琬琰担忧的看着他,道:“怎么了?着凉了吗?” “放心,无事。”一把将卿琬琰揽在怀里,掀开窗帘,欣赏着外面的瑰丽风景。 卿琬琰眯眸观赏着,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咱们就把锦儿和曦儿留在皇宫,会不会不好?” “难得你我夫妻二人能忙里偷闲的出来游山玩水,就不要想这些了,再说,宫里有皇兄皇嫂,还有母后和皇祖母照看,那两个小调皮肯定会被照顾的很好,你大可放心。” 卿琬琰想想也是,松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言穆清宠溺的目光,卿琬琰心中泛起甜意,勾起他的脖子,在其唇上印上一吻,轻声道:“我爱你。” 言穆清勾唇一笑,“我也爱你。”